《盲绣》 楔子 “快,去那边看看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威严的声音指挥着巡防营的兵士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搜捕。 浓郁的夜色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火光照亮了半个京城。 “这么大的绣坊,怎么会说倒就倒了呢。”有好事者站在朱色的大门外,隔着一条街观望着。 “听说是参与了皇子夺嫡。”另一人小声的道:“谁让他们不好好做商人,竟然参合进朝政了。” 院内的人是听不到外面的议论的,即便听到了,也没有人会理会。 现在是非常时期,两个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地步,这次一个民间绣坊被抄家只能说是命运不济。 一个年约二十作妇人装扮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绣坊的门口reads;奴本盛装。 似是一路疾奔,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皱皱巴巴。 她定定的站在门口,失了神一般。 “夫人……夫人……” 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朝她跑过去,后面还跟着几个仆妇。 女子听到喊声恍惚的回过头,眼睛眨了几下,转过头迅速的冲进了院子。 突然冲进来的女子让兵士们大吃一惊,不等他们反映,女子已经冲到了他们的将领面前。 女子抬起手,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朝面前的人打了过去。 有兵士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看到自己的将领被掌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预想之中的声音并没有传来,男子稳稳钳制住了女子的手腕。 丫鬟和仆妇也已经赶到了,他们并没有进来,而是待在了院门外等候差遣。 “妍娘,闹够了就回去吧。”男子将女子的手慢慢放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我家,你却说不是我该来的?” 女子尖利的质问,站在院门外等候的丫鬟不由抖了一下。 男子低下头看着满面怒色和绝望的女子,手微微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做。 她是该恨他的,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参与进这皇子夺嫡的事情中来,谁能料到,竟然是他亲自带人抄了她的家。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魏大人便会起疑,之前做的也就前功尽弃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日后定会加倍补偿她的。 “龚大人,这位是……”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男子的脸色变了。他居然忘记了,这次抄家除了他巡防营的人还有东厂的人。 “这是贱内。”男子的脸色有些白,扬声道:“还不快将夫人带回去。” 不等院外的仆妇迈步,老太监便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龚大人,刚才夫人好像是说这是她家?大人没忘记吧,这通敌卖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大人的意思是也要将在下一并株连了么。”男子冷冰冰道。 老太监呵呵一笑,口中忙道:“不敢,不敢。”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几步,向站在一旁的副将使了个眼色。 “噗——” 男子震惊的看着缓缓倒下的女子,一柄长枪从女子的背后贯穿前胸,沾有血迹的尖头在火光下隐约反射出些银色的光泽。 “龚大人,切莫犯错。”老太监还是一副笑颜。 男子没有说话,他握紧了拳头,最后挥了挥手:“烧。” 西乾昭文十年,京城中最大的绣坊一夜之间尽毁,无一人生还。 东燕景德七年(西乾前两百年)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第一章 灾祸 萧瑟的秋风卷起了一片落叶,枯黄的叶片慢悠悠的漂到了院子中的水缸之中,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两个丫头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的走到庭院中。 “夫人真是大惊小怪,二郎君不过咳嗽一声,这大半夜的便让我们去烧热水。”其中一个愤愤抱怨reads;进化之时。 另一个丫头戳了戳她,小声道:“这话可千万别让人听了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那脾气。” 先前的丫头撇了撇嘴“这大半夜的谁能听到。”话虽这样说,她却也不再吱声了。两人默默的朝水井那边走。 院子的中央,正挂着一套男子的衣袍,在月光下能隐约看到绸缎反射出的光泽。 “这衣袍可真好看。”两个丫头路过的时候忍不住驻足。 先前说话的丫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就要碰到衣袍的时候被另一个丫头打掉了手。 “这可是县令给他那才中了秀才的儿子预定的,弄脏了它可怎么了得。” 被打掉手的丫头涨红了脸,她不过是想摸一摸,怎么就会弄脏这衣袍。可是一想到老爷那严厉的样子,她只能讪讪的放下手。 两人结伴匆匆离开,谁也没注意,那衣袍上有一处墨色的痕迹。 “我告诉你们,谁做的赶紧承认!被我查出来,仔细你们的骨头!”一张黝黑的四方脸,随着声音放大,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地上跪着些下人,无不心惊胆战。 “老……老爷……”一个下人大着胆子抬起头:“这衣袍被污的地方是墨迹,我们……我们都不懂那文雅的事。” 绣坊的老板看过来,本来就小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凶光。 他本就是个商人,因着在这淮水县生意日益做大才效仿那些名门,养了些下人,平日舞文弄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涵养。 “父亲,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一个清秀的男子站起来。 绣坊的老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人,皱眉:“都滚出去。” 等下人都走完了,他才扭过头看自己的这个儿子。 这是他的大儿子,按照那些个官人的说法,应该是叫庶长子。他本对嫡庶这些不在意,但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才意识到,小妾生的孩子和正妻生的孩子是有本质区别的,嫡庶不分只会惹人笑话。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事到如今能怎么办。总不能将你弟弟交了出去,对方是官家,总要给个说法。”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还在屋子里一哭二闹的,他就觉得格外心烦。 自己年近知天命的年纪才有了嫡长子,平日里也是呵护万分,这谁想一个不留神,他就贪玩弄脏了挂在院子中的衣袍。 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他说几句好话,让人宽限几日再来取就是了。可是这是县令预定给儿子的衣袍,惹恼了县令,自己在这淮水县只怕是没了立足之地。 “重新赶制只怕也来不及。”后天就要交货了,可自己的绣坊绣娘不过三人,水平也参差不齐的。 清秀的男子攥紧了手心,这,也许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自从弟弟出生以后,父亲待他的态度越来越不如从前。父亲又一心向那些个名门靠拢,若真是效仿那些所谓的名门,那这家业只怕也…… “大郎君,怎的一脸愁眉不展?”丫头声音脆脆的。 男子叹了口气,这自家除了绣娘还有些下人也会些女红,只是太过粗鄙,若是找她们来赶工,那乱七八糟的针脚只怕县令会认为他们敷衍了事。 “我上街走走reads;我去!你也是穿来的?。” 秋日的街上往来的行人纷纷拢紧自己的衣服,来去匆匆。 淮水县毕竟只是个小县,这种天气上街的人确实不多。 “大娘,要手帕么。” “大婶,看看吧,这个香囊绣工很好的。” 一个软甜的女声在这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看过去,一个翠绿衣衫的豆蔻少女面前摆了个竹编的篮子,里面放了些白色的绢布,隐约能看到些花色。 他想起,这些日子的确有听说过淮水县来了个卖绣品的女子,好像是周边哪个田间的。乡下妇人的针脚也能拿出来卖?他从来没把这事放心上,只是今日一看,竟然是个少女。 男子慢慢走到翠绿衣衫的少女面前,少女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公子可是要买绣品?” 男子蹲下身,翻看了一下篮子里的绢布,都是些女子用的东西,上面绣的也是些荷花之类的。 他拿起一张手帕,上面绣着一朵粉嫩的荷花,一阵风拂过,他似乎能看到荷花轻微动了动,认真去嗅,好像还能闻到荷花的香气。 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敛了心神,再去看那手帕,不过是朵逼真的荷花罢了。 他抬头看那少女,少女依然笑意盈盈。 没想到那乡下的女子也有如此绣工,他攥紧了手帕,问道:“这可是你绣的?” 少女的笑意渐渐隐去:“公子可要买这手帕?” 男子犹豫了一下,将手伸向怀中,点点头。 少女再次露出笑颜:“一贯制钱。” 男子皱眉,他手上的这手帕不过是普通的素绢,也就是那绣艺不凡,竟然要一贯制钱。他出身于绣坊,自家这种手帕也才卖二十制钱。 想了一下,他掏出一贯制钱递给少女,不等少女伸手接,他又道:“你可接受定制的绣品?” 少女摇头,将那一贯钱小心的收入了自己随身的荷包中。 男子挤出一个笑容:“你问都不问便拒绝么。”顿了下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件我很喜欢的衣服被染了墨,想让你帮忙相看下能不能遮掩,若是可以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少女瞪大了眼睛,男子静静的看着她。 “你将那衣服拿来。”少女有些犹豫的开口。 男子嗯了一声便往家走,不一会便带着衣服来了:“我还带了些丝线,说不定用的上。” 这乡下人家里肯定是没有这些好的丝线的,也不知这不凡的绣技是从何来的。 少女也不卖剩下的绣品了,将衣服和丝线小心的放入竹篮:“走吧,我且去问问我家娘子。” 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乡下人还有下人?他再次打量了下这个少女,刚才没注意到,这少女的衣料竟然是混纺的,因为洗了多次有些发白,第一眼看才误以为是葛布。 他和一个家丁跟在少女身后,这县城距乡下还要很走一段路,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第二章 绣娘 男子跟在少女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双腿酸软,有些使不上力,也不知道那少女怎么那么有活力,步伐丝毫不见停顿和懈怠reads;无限之分裂。 “大郎君,这还要走多久啊。”跟在身后的家丁有些气喘了。 男子喘了口气,咬咬牙道:“你个大老爷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姑娘家。” 家丁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半夏姑娘,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呀。”一个农妇从田里直起身子,大声和少女打招呼。 这一路走来有不少农妇都和她打过招呼,可见是个常在乡间走动的。 “前面就是了。”被唤作半夏的少女突然指着前方,脚步又加快了。 男子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农家院落,有三座土坯房。 半夏却在离院子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等到男子和家丁走过来时才道:“你们在此等等,我去问问娘子可不可以遮掩这墨迹。” 男子颔首,半夏才转身进了那院落。 “哼。”家丁不满道:“不过是个乡下人,还讲究什么。” 男子没说话,只是看着那院子,能有这样绣技的人至少也是而立或者不惑的年纪了。有此等绣技,怎么会甘于在这乡下。如果他没看错,那应当是蜀绣,而并非这江南流行的苏绣。 这绣娘只怕不是淮水本地人吧,兴许是嫁到这边的也说不准。 都需要靠女子卖绣品作为生活补贴,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男子脑子里快速的闪过有关这个绣娘的猜测,虽然一开始就断定这绣娘不是什么有背景的高人,可现在肯定了,心下更是安稳了不少。 那衣袍已经被那少女拿进去了,若是她们不肯接这活,自己就咬定是她们弄脏的,若是接了这活,县令满意便罢,若是县令不满要开罪,也是这绣娘的罪责。无论如何,只要出了问题,就是这绣娘的错。 半夏进门前四下张望了下,那两人还等在原地,她舒了口气。如果被人看到她带了男子过来,娘子的清誉可就毁了。 不过,这周围似乎也没谁会告密了。她整理了下自己心里的复杂情绪,推开了门。 一个身着素色襦裙的女子背对着她,如墨的头发垂在背后。听到响动,女子转过身。 十三四岁的年纪,肤白如玉,小嘴带了些浅笑,花娇一般的面容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只是她的双眼却一片黯淡,本应是黑瞳的地方呈现出灰色,没有一丝聚焦,看上去少了些生气,如同布偶般,精致却不灵动。 “半夏,你回来了。”声音很温和,却少了些江南女子那种甜糯的感觉。 “娘子。”半夏的声音带了些哽咽,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女子微微皱眉,把手伸向半夏,眼睛无神却依然固执的“看”着半夏,让人看到有几分寒意。 半夏知道,这是娘子喊她过去的意思。她随手抹了下眼睛,擦掉眼泪,走到女子面前蹲下,主动将女子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娘子,半夏在这。” 女子摸到了半夏的小脸,因为在风中久了,手下的肌肤有些发凉。她摸索着替半夏拭了拭眼泪,用手温暖着她。 感觉到手下的脸已经有些了些温度,女子才放开自己的手,眉头才渐渐舒展reads;冒牌女科学家。她收回自己的手,交叠放在双腿上。 “半夏,别哭。” 半夏拼命点头,然后才想起娘子看不见她的动作。点头的动作停住了,鼻腔却似乎更酸了。 自从娘子那次落水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般。以往唉声叹气的娘子经常反过来安慰她,对她说半夏,别哭。半夏,要坚强。 她好像找到了失去已久的主心骨,似乎跟着娘子,便什么都不怕了。 “奴婢不哭。娘子想喝水么。”半夏说着就去拿桌上的茶壶,却倒不出一滴水。 “这些个人!”半夏站起来,手臂因为气愤有些发抖:“现在居然连水都不帮娘子准备着了!” 女子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夏再次蹲下身,伸手拉住女子垂在地上的裙摆:“娘子,你难过就说出来吧。” “难过?”女子重复了一遍,手下意识的放在自己胸口,半晌才放下来,摇摇头:“我不难过。” 不难过?半夏怔忪了一下。怎么可能不难过,大老爷他们举家去了京城,独独留娘子一人在这乡下,那些个下人又都是些个势力眼,根本不理会娘子。 “半夏姑娘,你家娘子可有答复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半夏立刻变了脸,这才想起自己是答应了别人,让娘子“看看”是不是可以帮忙遮掩那衣袍上的墨迹。 说来也是奇怪,一年前,大老爷升职前往京城,全家都去了。说娘子因为病体不宜远行,过些日子再来接她。迟迟不见有人来接的娘子日益消瘦,下人也越来越懈怠,不把娘子当回事。 那日自己去找这些下人理论,正争论之际,有人告诉自己娘子落水了! 娘子好好的待在屋里怎么会落水!她没有功夫再理那些下人,娘子已经被救了上来,是离屋子不远处的一处水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娘子性情变了,竟然还开始刺绣! 她第一次听娘子说让她拿些针线绢布来的时候吓傻了,因为天生眼盲,娘子从未学过什么刺绣。但她耐不过娘子坚持,寻来些刺绣用的东西。 娘子一开始只绣些黑白图样的,后来她便充当娘子的眼睛,帮娘子挑选各种颜色的丝线。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娘子怎么能够刺绣,又是什么时候学的。可是娘子也说不清。娘子仅凭摸索就可以绣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让人啧啧称奇。 这一定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的吧。夫人生前最喜欢刺绣了,一定是她保佑娘子得了这技艺。 “娘子,有位公子的衣袍被墨汁弄脏了,想问问可以弥补么。”半夏说着拿出篮子里的衣袍递给女子:“他还送来了丝线。” 女子拿到手上摸索了一番,问道:“墨迹在什么地方,被染了多少,这衣服是什么颜色什么图案。” “红衣,金丝线绣的竹子。”半夏将女子的手牵引到墨汁染的地方,执着女子的手将墨汁的轮廓细细摸索了一遍。 女子感受着衣袍上的针线,眼前似乎出现了衣袍的模样。 良久,她才道:“喊那公子明日来取吧。” 第三章 解困 “明日去取?”绣坊老板惊讶的道:“她当真那么说?” 男子点点头。 绣坊老板陷入沉思,原来也不曾听说在这乡下有什么技艺不凡的绣娘存在。 “父亲,这便是她绣的。”男子将从半夏那买来的手帕递过去。 绣坊老板接过手帕凝视了一会才将手帕还给儿子。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绣坊老板露出一丝笑容,心间的大石总算可以暂时放下了。他沉思了一下又道:“这绣娘出现的莫名其妙,你要多加留意。” 男子点点头。父亲这是担心这绣娘是同行派来的。不过父亲真是太过小心了,依他看,不过是个普通的乡野妇人罢了。 “你可见过那绣娘?” 男子摇摇头:“只见过她的婢子,是个小姑娘reads;骗个总裁当老婆。” 绣坊老板在房间里踱步两圈:“你明日去取那衣袍,务必确认有没有被掉包或者其他不妥之处。”想了想,他又叮嘱道:“最好再仔细查查那绣娘的底细。” 那手帕上的绣工分明是上好的蜀绣技艺,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莫名的不安困扰着他,让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绣坊老板便催促着儿子去那乡下的绣娘那里取衣袍。 “父亲,这才刚到卯时。” 绣坊老板冷冷的看向庶子,男子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乡下人因着做农活,通常都起的很早。男子和家丁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农妇在田间忙碌了。 想起父亲的叮嘱,男子对家丁耳语了几句,家丁虽然不解,却依言朝一个农妇走去。 “大婶,你们这边可有个技艺很好的绣娘?” 农妇直起身子,拢了一下头发,看了眼站在远处的男子,心下了然:“你们是来找半夏姑娘的吧?” 家丁犹豫了一下,问道:“半夏姑娘?我们听闻的是三四十岁的妇人家。” 农妇皱眉,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我们这乡下人哪里有什么技艺很好的绣娘,自家穿的能缝补下也就是了。” “那大婶之前说的半夏姑娘……”家丁试探的看着农妇。 提起半夏,农妇爽朗的笑道:“半夏姑娘就住在前面最大的那个院子里。” “半夏姑娘是一个人独住么?” 农妇没有回答他,而是收起了笑容,狐疑的看着家丁:“你这人,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我……”家丁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他一个男子打听一个姑娘的事情,似乎确实有些不妥。 农妇的眼神戒备起来,任凭家丁再说什么也只是摇头表示不清楚。家丁只好放弃回到男子身边。 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男子心下有些沉。 若是个嫁过来的妇人,都是一个乡里的,这些妇人没道理不知道。罢了,先去看看那衣袍如何了。 两人很快走到了昨日的院子,院门紧闭,丝毫看不出这里住着有人。 “竟然这么安静。”男子张望了下,这院落附近没有田地。 家丁在男子示意下叫门。 “半夏姑娘,半夏姑娘。” 刚叫两声,清脆的女子声音便响起,带了点薄怒,“这么早闹腾什么。” 依然是昨日的绿衫,半夏抱着红色的衣袍走了出来。 男子不动声色的想看看屋里,奈何漆黑一片,半夏刚出来就转身将门掩上,根本窥不到一丝一毫。 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早就来了,娘子果然没有料错。 家丁伸出手,半夏却没有立刻将衣袍递过来,反倒是带了几分不信任的看着他。 家丁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男子reads;穿越红楼之庶子贾琮。 男子笑着掏出十两银子:“半夏姑娘放心,只要这衣袍没有问题,约定好的钱是不会少的。” 半夏没说话,把衣袍递到家丁手里:“公子且检查一下吧。” 男子没有急于翻看衣袍,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这墨迹真的被遮盖掉了? “郎……郎君……”家丁惊讶的说话都有点不利落,“这……这……” 这了半天也不见下文,只是攥着手里的衣袍看。 男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家丁,怎么会如此不中用。他走到家丁面前,低下头看那让家丁目瞪口呆的衣袍。 只见原先被墨迹污染的地方绣着两只精致的喜鹊,栩栩如生,仿佛正在竹林间嬉戏。 这……这怎么可能呢! 男子将衣袍拿到离眼睛仅一寸的距离,细细抚摸观察。 没有。没有。 到处都寻不到半点墨色的痕迹! 他震惊的放下衣袍,半夏平静的看着他,好像这再正常不过了。 好歹也是淮水县最大绣坊老板的儿子,怎么能如此失态。男子收起了自己的惊叹,对着半夏抱拳道:“半夏姑娘,可否替我引荐下这位技艺超群的绣娘。” 半夏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这个恐怕不便。我家娘子身子不太好,不方便见客。” 意料之中的被拒啊。男子并没有显得多失落,反倒是弯了下身,表示歉意,“是我唐突了,半夏姑娘不要介意。” 将银子交付给半夏,男子便带着家丁离开了。 “郎君,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家丁跟在男子身后,很是疑惑。 “不然还能如何。”男子的面目有些阴沉。 天空有些昏暗,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绣坊的老板背着手,看着天:“这绣娘不简单啊。” 衣袍已经送到县令那里去了,县令是赞不绝口,尤其是那对喜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点睛之笔了。 “还是没查出那绣娘的身份?”他回过头问站在那里的庶子。 男子思忖一会才答道:“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妇人,平日不再田间走动,乡下的妇人也都不认识。” 绣坊老板皱眉,那么大个院子在乡下也是挺打眼的,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罢了,那个叫半夏的姑娘应该还会出现在街上卖绣品,你多加关注就是了。” 男子点头应是,正欲退下,绣坊老板又喊住了他。 “这次的事,你做的不错。去账房多支些银子吧。” “多谢父亲。” 待走出了屋子,男子脸上的笑意没了,他握紧双拳,自己帮家里度过这难关,竟然只是拿些银子打发他。 若是能将那绣娘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四章 杜妍 清晨的叶子上沾满了露水,浓浓的寒潮之气弥漫在整个田间。昨夜大雨过后,天气似乎更冷了。 半夏紧了紧身上的布袍,这个天还穿布袍实在是冷了些。她搓了搓双手,哈了口气,感觉没有那么冰冷了才走向厨房。 家里似乎又没有米面了,她蹲下身,这江南地区着实潮湿,不少柴火都染了湿气,不好点燃。 折腾了半天,自己也被呛的直咳嗽,才勉强做出一小锅稀粥。 半夏有点沮丧,自己昨日就应该去采买些米面干柴的,也不用连累娘子早上只能喝些稀粥。 端着热腾腾的粥,小心的推开房门,原本还躺着的女子已经坐起来了,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正弯腰摸索着。 “娘子,你怎么起来了。”半夏将碗放在桌子上,匆匆跑过去,一边替女子穿鞋一边道:“这些事交给奴婢便是了。” 女子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抿嘴一笑,从容的让半夏服侍她穿上襦裙和罩袍。 半夏将女子小心的扶到桌旁:“娘子,半夏今天就去县上买些米面回来。今早只有将就了。” 女子好脾气的点点头,半夏端起碗,用勺子将稀粥送到了女子的嘴边。 勺子并不是精致的瓷勺,是乡下人常用的木勺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质味道。女子眉头微微动了下,似乎是要皱起来,却很快又舒展开,张开口将那一勺稀粥吃了进去。 半夏又舀了一勺,女子却摇摇头。 “娘子,你好歹多吃几口。”半夏急的眼泪都快涌出了眼眶,娘子吃的日益减少,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女子手抬了起来,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又放下了,依言张开口,半夏赶忙将勺子递到她的嘴边。 就这样,女子吃了小半碗稀粥便再不肯多吃了。 “娘子,这是昨日你想看的。”半夏拿出一本有些陈旧的本子,她原来和夫人学过识字,这本子便是她写的,上面写着杜府的一些事情。娘子昨日说想自己来看,让她用针沿着字迹扎出一排排小洞,娘子便可以摸着这小洞来 她不知道娘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识字,娘子总是会给她带来惊喜。 女子接过来,手细细的抚摸着那些洞眼,细密的洞眼很好识别,半夏的确是用了心的。 烧了一壶热水放到桌上,又仔细检查了下房子周围,半夏才挎着篮子出门,今日要采买的东西很多,自己得在午时之前赶回来才行。 伴随着半夏的声音,老旧的房门发出咯吱声,关上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这屋子采光也不好,黑乎乎的一片。 不过有灯和没灯对于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吧。 杜妍倚靠在床沿,半夏怕她不舒服给她垫了几个垫子,柔软舒适。 她的手抚过半夏记录的本子,这里面的事情她大部分都记得,只是有些混乱和模糊。 济州是江南地区的一个小州,父亲是济州的官员。她是杜府的嫡出大小姐杜妍,母亲周氏是苏州商户人家的千金。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娶母亲,但是外祖家的钱财确实帮了父亲不少忙。 她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母亲就是生他的时候难产了reads;运燃情天[穿越]。 现在的嫡母是原先的袁姨娘扶正的,这袁姨娘似乎是京城官员家的庶女。 她因为眼盲本就不够讨喜,袁姨娘还生了个乖巧伶俐的女儿,两者对比,她也渐渐被父亲所遗忘了。 也许不仅仅是父亲,整个杜府,除了已故的母亲大约也没谁会记得自己这个瞎子。 眼盲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开始还寻医问药,时间长了,也就放弃了。这次自己被留在这乡下,难道还能指望远在京城的父亲想起自己么。 但是,是什么时候学的刺绣,什么时候识字的呢? 那次落水以后,自己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记忆,一闪而过,抓不住,认真去细想还有些头疼。 也许这就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杜妍放下本子,自己总不能在这乡下居住一辈子。 既然父亲不来接她,那她总可以自己去找父亲,自己终归是他的骨血,不会不承认自己。只是自己现在一个盲人,身边也没什么银钱傍身,谈何容易。 这院子听说是母亲的陪嫁,还有几亩田地。可那些做工的下人现在早就没了踪影,田地上的收成也不知道是交到了哪里。自己除了半夏无人可用。 “半夏,你为什么不走呢。” 有次出于好奇随口问了她一句,没成想半夏一下就跪了下来。 “娘子不要赶半夏走,半夏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娘子告诉半夏,半夏一定改。” 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将这丫头吓的这样重,杜妍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这丫头才肯起身。 “奴婢是夫人买进府的,打小就知道是要服侍娘子的。”半夏低下头:“除了服侍娘子,奴婢并不想其他的。” 这是母亲替自己物色的最忠诚的丫鬟了。 杜妍的眼前一片黑,就如同她那看不见的未来一般。 现如今,只有先靠着绣艺攒些银钱再想办法了。 昨天替那公子遮掩红袍上的墨汁赚了十两银子,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不过,那人一大早便来取衣袍,却不像是为自己取的。 杜妍心中一紧,自己刺绣只是用最为习惯和顺手的蜀绣却忘记了自己身在江南地区,出色的蜀绣只会徒惹怀疑。 若是那人不认识便罢,万一是个行家分辨了出来,那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看来这攒钱的速度需要加快,尽快离开这个淮水县才行。 打定心思,杜妍摸索着床边的矮几,上面放着自己常用的工具。 如果绣大型绣品,费时不算,只怕更是引人注意了。只有多绣些手帕之类的小物,让半夏将价格放低一些,薄利多销了。 现在半夏不在,只能绣些黑白色的。 杜妍沉思片刻,却忽然放下了小棚。脸上出现了惊疑的神色。 自己若是一直都是盲的,怎么会知道那些个物件长什么样,应该是什么颜色。 那她,究竟是谁! 第五章 头疼 我是谁? 自己又没有失去记忆,怎么会产生这种疑问呢。 杜妍摸着自己的脸,没来由的觉得有些陌生和好笑。也许真的像半夏说的,是母亲的在天之灵让自己多了些技艺吧。 她一向是不信那些牛鬼马神的,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 正发呆之际,门外响起了陌生的女声。 “半夏姑娘,半夏姑娘可住这里?” 杜妍抿了抿唇,扬声道:“半夏不在,她去县上了。”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似是没想到这里还住着有别人。过了片刻才道:“我是来买手帕的,姑娘这可还有?” 买手帕?杜妍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绷,这条手帕已经绣完大半了reads;魔囚仙。 外面的女人等的有些焦急,不由又问了一遍:“姑娘这可还有手帕?” 有是有的,自己也正需要银钱,可自己这样怕是不方便见外人。 为难之际,半夏的声音传来“大娘?” 很快,便有轻快的脚步声,门咯吱被推开了。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穿着黄色的褙子,下身是一条暗红的长裙跟在半夏身后进了屋子。 从忽然的光亮变成昏暗,妇人有些不适应的眯了下眼睛,打量了下周围,这才看到倚在床上的杜妍。 莫非这就是半夏说的娘子? 见杜妍没有抬头看她们,妇人有些好奇的想走近细看,却被半夏突然走过来的的身子挡住了。 “大娘,这是我们所有的手帕,你且好好挑挑吧。”半夏边说边将妇人往外引:“这里光线暗,到院子里挑吧。” 妇人面上应好,却还是不住的用余光瞟着那个倚在床上的人。 “大娘,你看这条牡丹花的手帕可好?”半夏将手帕递到妇人面前,“这种样式最显大方得体了。” 见半夏如此热情,妇人只好收回自己的目光,专注的挑选起手帕来。 “一贯钱。” 妇人面上不见半丝惊讶,挑了一条牡丹花图样和一条富贵鸟图样的手帕走了。 “娘子,这两天可真是好运。”半夏笑眯眯的走进来,将钱放在荷包中,在小心的藏在杜妍的枕头下。 杜妍摇摇头:“她不是来买帕子的。” 不是来买帕子的?这怎么可能呢。这妇人都买了两条帕子走了。 虽然看不到半夏惊讶的表情,但杜妍知道她是不信的,只好解释道:“你说一贯钱的时候她没有表示惊讶,这表明她之前便知道这价格。听她的声音,应当有三四十岁,这样的妇人如果是普通人,应当不会买这样贵的手帕,如果是贵人,也不会亲自来买。” 半夏还是不明所以:“那说不准她是听命来买的呢。” “她若只是奉命买个帕子,又怎么会向你打听那么多别的事情。” 半夏呆了呆,一时答不上来。 那妇人确实问了她很多问题,都是关于娘子的。她自然是守口如瓶,她以为那妇人不过是好奇心过重,现在看来却是专程为了娘子来的。 “娘子……” 半夏的声音充满了沮丧和自责:“我是不是不该将帕子卖给她?” 杜妍噗嗤笑出了声。 这丫头,衷心归衷心,就是爱哭了些。 “有生意为什么不做,不要怕。” 刚说出这句话,杜妍便愣了。记忆里似乎也有个人常对自己说这句话。 “有生意为什么不做,不要怕。”那是一个温和的男声。 暖暖的手会放在她的头顶抚摩两下,“妍娘,不要怕。” “啊——” 杜妍感到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不由抱住自己的头,好像这样便能缓解一些痛楚reads;凤引天下。 每每自己回想起一些似乎并不存在的记忆,就会如此。 “娘子,娘子,半夏在这。”半夏毫不犹豫的冲到杜妍旁边,用手一下一下的拍着杜妍的后背。 自从娘子落水后就染了这头疼的毛病,她便效仿着原来夫人的做法,希望能给娘子一些抚慰。 杜妍痛苦的眨了眨睫毛,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泪水。 “娘子,我再去请大夫给你看看吧。”随着半夏的拍打,杜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半夏并不能放心,上次娘子落水请的是常给乡里人看病的大夫,只怕医术不够高明。 杜妍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半夏这次是到县上请的大夫,据说是这里医术最好的了。 老者跟在半夏身后,面色不愉。若不是这小姑娘肯出双倍的诊金,他才不会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大夫,请留步。”半夏刚想先进门将娘子的帷幔拉好,老者就不客气哼了声。 “老夫的事情还很多,姑娘还是一切从简吧。”说着老者便推开半夏走了进去。 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半夏的脸色一变,刚要伸手拉住老者,就听到杜妍的声音。 “半夏,无妨的。” 杜妍躺在床上,帷幔是放下来的。半夏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旋即她又紧张起来,万一这老者直接去拉娘子的手可怎么是好。这样想着,她便向前迈了一步。 老者皱眉看着半夏:“你这是做什么。” 半夏低下头,刚想说什么,老者不屑道:“你把老夫当成登徒子了不成。” 话音刚落,老者转身:“如此,老夫还真不看了。” 杜妍虽然眼盲,耳朵却是极为灵敏的。听着动静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夫若是不想看,半夏你也不要拦着了。想必大夫是不介意白走这一遭的。” 老者听闻,傻在了原地。 他听这小娘子开口,以为定然会拦他,哪曾想,刚才还说无妨的人此刻说话这样不客气。 半夏看了看躺着的娘子,又看了看因为气愤而涨红了脸的大夫,她也不说话了。 没有一个人留自己,老者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想起那双倍诊金。 最后只好嘟囔了没人听清的几句话,老老实实坐下隔着帷幔替杜妍问诊。 “娘子只是气血虚弱,并没有其他症状。” 良久,老者收回手,摸了把自己的胡须:“按时服几副汤药,应该无甚大碍。” “多谢了。” 半夏感觉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娘子没事就好。 第六章 买药 熟地黄、黄芪、茯苓、白术、人参…… 药铺的伙计按照半夏拿出来的方子正在抓药,只是看到人参的时候有些犯了难。 “姑娘,这个人参我们这没有了reads;情同陌路,拒爱总裁大人。”他有些为难,“仅有的一点存货这些日子都被县令买了去。” 人参没有了?怎么会没有呢?她要的不过是寻常人参,也不是那种上了些年份的。 “小哥,劳烦你在帮我找找,毕竟这里只有你们一家有人参。”半夏有些焦虑,虽然那个老大夫说娘子的身体不要紧,可毕竟还是要补补气血才行。 “姑娘,我们这真没有了,县令夫人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买了不少药材。”伙计一边摇头一边询问:“要不然用党参代替吧。” 半夏有点矛盾的皱起了眉,她不懂医,但是也知道不少人家因为舍不得买人参而改用党参代替,只是这效果自然是没有办法比拟的。 “半夏姑娘?” 半夏回头,竟然是那日前来买手帕的妇人。 “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半夏,试探的问道:“还是屋里的娘子病了?” 半夏没有出声,只是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的妇人。 她记得娘子和她说过,这个妇人并不是诚心要买手帕,现在又想从自己这里探听到什么有关娘子的信息么。 旁边的伙计倒是没有注意到半夏的态度,反倒是笑呵呵的招呼妇人:“大娘,药已经给你包好了。” 妇人点点头,从伙计手中接过药材,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半夏,眼珠一转,什么都没说的走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 “大娘,你等等。” 果不然,刚出门不到四步,半夏就开口喊住了她。 半夏快步追上妇人,脸有些红:“大娘,我听伙计说你是替县令夫人买的药材,想问问,能不能把那人参让一点给我。” 妇人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这可不行,我只是个采买的人。”见半夏有些沮丧,接着道“要不然我带你去见我们夫人吧,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说不定你好言说几句她便允了。” 不等半夏细细思量这其中的意思,妇人便热情的挽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她带走。 …… 一张黄花梨木六柱式架子床在阳光下泛着些磨旧了的光泽,素色的帷幔半遮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身着小衣,肩上披了件青色的袍子,半倚在床上,面露笑容的看着坐在床前的女子。 女子做新妇打扮,头上的金钗明晃晃的。 “姐姐,你身子骨不好就别做那些个女红了,左右不过是点衣物,直接买成品不就好了。” 妇人点点头,“你姐夫也是疼我,这次大郎中了秀才,本该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为他缝制新衣,都是托绣坊做的。” 提起新衣,新妇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们那绣坊的手艺确实不错,侄儿本就长得玉树临风,配上那身大红色的衣裳更是,更是,更是……” 新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读书不多,一时竟然想不出赞美的词了。 妇人也不在意,笑着点头,那绣坊的技艺确实不错,尤其是那对喜鹊,实在是灵动,看上去像是活物一般,寓意也好。 “你此次送来的那手帕手艺也巧,比那衣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新妇脸却有些红了,那手帕是她买来的不说,还是在这当地街边的一个小姑娘那里买来的reads;等你爱我。 见妹妹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妇人宽慰道:“你且放心,我让童妈妈去打听的,她一向办事利索,定能找到那绣娘的。” 新妇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不在意道:“我也就随口一提,姐姐你还当真了。” 妇人只是嗯了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不爱女红,出嫁以后就因为这个被婆家看轻了些,这次难得有机会能寻到个不错的绣娘,又不是绣坊做活计的,若是能跟着妹妹回去,以后妹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只是不知道能有那种技艺的绣娘会不会漫天要价。 两姐妹各怀心思的陷入了沉默,直到有丫鬟来禀,说童妈妈带了个少女回来。 自从进了院子,半夏就一直低着头。 她跟在夫人面前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出入后宅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院子并不大,很快便到了,房门外守着个丫鬟,见她们来了便直接将她们引了进去。 “夫人,这是半夏姑娘,她想求夫人让两支人参。” 半夏恭敬的行了个万福礼:“半夏见过夫人。” 一个温和的女声道:“不必拘礼,你且抬起头来说话。” 半夏抬起头,妇人的眼神很平和,只是心下却有了些思量。 “姐姐,就是她!”新妇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不等妇人说话便直接询问半夏道:“半夏姑娘,那日我在你这里买了两条手帕你可还记得?” 半夏侧目,思忖片刻道:“夫人当日买了一条红梅和一条百灵鸟。” 新妇高兴的连声称是,正待说出自己的目的却被妇人打断了。 “童妈妈,你且去包一些人参给半夏姑娘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半夏愣了一下,看着笑意盈盈的县令夫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行了个顿首礼:“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妇人点点头,示意童妈妈带半夏下去便是了。 新妇几次想开口打断,都被妇人用眼神制止了。待半夏离开屋子后,她有些不高兴的看向自己的姐姐。 “姐姐为何不提请她成为我的绣娘一事?” 妇人心下叹了口气,这个妹妹从小被宠坏了,少了些观察的心智。 她解释道:“我之前便与你说过,这个半夏并不是刺绣之人。” 新妇依然不解,她要请的是绣娘,这半夏既然认识这绣娘,牵个线搭个桥引荐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可有注意到,这半夏身上的衣裙虽然因为反复浆洗显得不那么光鲜,但那用料却不是寻常农家的。一个能用的起这样婢子的人,又怎么会接受你的邀请呢。” 新妇还是有些不服气,一些好的绣娘请个把丫鬟照顾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己怎么就不能请这样的绣娘了。 只是她忘记了,她能支付的酬劳是请不起如此好的绣娘的。 第七章 寻事 “夫人,依老奴看,那绣娘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童妈妈拼命回忆着自己上次去买绣帕的场景。 那日因着半夏的阻拦,她看不太真切,不过那娘子肯定身体不好,否则也不会卧床休养,她打听过了,半夏抓的药方是补气养血的。 县令夫人点点头:“我看那绣帕的技艺和大郎身上那件新衣上的技艺应当同属一人,能有这样技艺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田间农妇,既然身体不好流落到老爷管辖的范围内,必有苦衷。” 童妈妈心下叹了一口气,夫人恐怕又要心慈了。 果然,县令夫人接着道:“你且时时帮衬着点她们。” 童妈妈应声是,正欲转身,却又被县令夫人叫住“不要施舍,她们主仆生活虽然不易,却也应该当得我们尊重reads;冒牌女科学家。还有……” 还有? “大郎的新衣只有那对喜鹊是出自那绣娘之手,我担心……” 县令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童妈妈却明白了。 绣技如此了得,却不是绣坊中人,夫人是担心会有绣坊的人打这绣娘的主意,从而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就在县令夫人叮嘱童妈妈的时候,几个男子正朝杜妍的家走去。 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被半夏小心的端在手里,这人参是县令夫人赠送的,来之不易,可不能浪费了一点一滴。 “娘子,吃药了。” 杜妍依言坐直了身子,半夏正准备坐下给她喂药,就听到外面有男声响起。 “半夏姑娘,半夏姑娘!” 半夏应了一声,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手中的药碗,这种天气药一会就凉了,可是外面又有人喊自己。 杜妍朝半夏的方向伸出手:“药给我吧,我自己来。” “娘子……” 半夏有些不放心,娘子眼睛不便,自己又是娘子的婢子。 杜妍扑哧笑出了声,带了几分嗔怪:“只是自己吃个药罢了,哪有那么麻烦。” 清脆的笑声不见有半分愁意,杜妍嘴角上扬,整个脸庞显得那样生动,如果不是那眼睛…… 念及此,半夏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润,娘子从前几乎都不笑。 没听到半夏的回应,杜妍头微微向她又偏了些许,似是想听出她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姑娘!” 外面男子的声音又喊了起来,“半夏姑娘可方便出来?” “半夏,我没事的。”杜妍又重复了一遍,将手再次向半夏伸着。 “嗯。”半夏将药碗小心的放到杜妍手中,“娘子,婢子去外面看看。” 等在外面的是三个男子,领头的是个着黑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肚子凸起,眼睛里闪着让人不舒服的算计。 见半夏出来,领头的挥了挥手,站在后面的两个男子上前,手里抱着一些包装好的绸缎等物品。 “半夏姑娘,这是我们家主子送给你家娘子的聘礼。” 聘礼?什么聘礼? “我们家主子决定请你家娘子当我们绣坊的绣娘。”领头的男子斜视着半夏,懒洋洋的解释。 “绣娘?”半夏重复了一遍,摇摇头道:“我家娘子不当你们绣坊的绣娘。” 似乎早就预料到半夏会拒绝,领头的男子慢腾腾的道:“姑娘,你在这淮水县卖绣品本就是坏了规矩,我们家主子大人大量的不计较,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半夏被这句话气的脸有些发红,她挺直了腰上前一步道:“坏什么规矩?我们卖我们的绣品,和你们绣坊有什么干系!” 领头的男子哼了一声,这些个外地人就是这样不知好歹,大朗君非让他们礼遇,这种人,只有受了苦头才会知道应该怎么做reads;锦绣路。 他上前一步,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后面的跟班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边说还边朝半夏这边看。 半夏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强自撑着,她要保护好娘子。 娘子刺绣本就比常人难上千百倍,如果让娘子当那什么绣坊的绣娘,娘子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况且,娘子可是济州杜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去当绣娘! 跟班说完便退了下去,领头的男子神色却变了,他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起半夏,那种目光让半夏感觉他好像想把她吃了一样。 片刻,领头的男子才把游走的目光定在了半夏的脸上,他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 “半夏姑娘,你家娘子若是不愿给我们家绣坊当绣娘也无所谓。这些薄礼,只当我们的谢礼。” 谢礼? 不等半夏思考是什么谢礼,三个人已经把礼物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你们把东西拿走,我们不要什么谢礼!”半夏在后面喊道,这事总感觉透露着些古怪。 三个人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娘子,这事真是古怪……” 半夏抱着东西踏进房门,杜妍已经吃完了药,面前摆着一个空碗。 “哎呀,看婢子这记性。”半夏放下东西,拿出一包蜜饯取了一颗放到杜妍手中,“娘子,蜜饯。” 娘子自小就很讨厌吃药,原来为了劝娘子吃药每次都要耗费不少时间,这蜜饯更是必备之物,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呢。 杜妍将蜜饯放进嘴里,嘴中的甜味冲散了中药的苦涩。 “半夏,你将那几人的事详细说给我听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她在房里只能听到些许,并不真切。 待半夏讲完以后,杜妍的脸色陷入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是半夏没有注意到,还在犹自纳闷:“他们为什么要送礼呢?” “半夏,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开了。” “离开?娘子的意思是老爷要来接我们了么?” 杜妍捏紧了衣角,这三个人显然是那次把那件染了墨迹衣袍让她帮忙修补的人派来的,所以才说是谢礼。 如今看来,那衣袍果然不是那人的,他们应当是绣坊的,不知出了什么事将顾客预定的衣袍弄脏了,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 没想到此人竟然动了将自己收为己用的心思,依半夏的描述来看,那绣坊应是这县里有些势力的,今日轻易作罢只怕是后来还会有动作。 “半夏,如今我们有多少银钱?” 对于银钱半夏每天都要细数,毕竟每一笔开支都需要精打细算。 “回娘子,有八两。” 杜妍皱眉,自己虽然打算尽快离开这淮水县,却也没这样紧迫。这里距离京城八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 该怎么办才好。 第八章 危险 见杜妍陷入了沉思,半夏也不作声,她拿起之前吃了药的空碗,准备去洗一下。 轻微的响声让杜妍侧了一下目。 “半夏,你说这汤药里的人参是县令夫人送给你的?” 半夏嗯了一声。 “娘子,那县令夫人真是个好人,慈眉善目的。”说到这她叹了一口气,“可惜这样好的人身子骨却不太好,卧病在床的。” 杜妍点点头,“你且想办法打探一下,县令家最近可有需要做衣服的?” 半夏怔愣了一下,便明白娘子这是想对县令夫人回报reads;凤引天下。可是娘子不是才说要尽快离开这淮水县么。 “是,婢子这就去。”虽然对娘子的安排有些疑惑,不过她已经养成了对娘子的安排全部听从的习惯。 说来也巧,童妈妈正带着一些米粮和水果前往田间,她和半夏不期而遇。 “半夏姑娘,竟然这么巧在这遇到你,我正要去找你。”童妈妈说着上前亲昵的握住半夏的手,“可见我们是真的有缘。” 经过送人参一事,半夏对童妈妈已经彻底没了戒心。 “童妈妈找我何事。”她看到了童妈妈手上挎着的竹篮,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这个童妈妈也是来“送礼”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夫人觉得和半夏姑娘很是投缘,特意吩咐我送点日常用品给姑娘。”童妈妈笑呵呵的道。 可是半夏的表情却有些古怪,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 “半夏姑娘?”童妈妈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竹篮,难道这些东西她看不上?自己可是遵照夫人的意思,送些简单的东西,忌讳那黄白之物。莫不是夫人看走了眼,这半夏主仆其实是个重利之人。 “童妈妈可是也来请我们家娘子做绣娘的?”半夏的语气已经没有刚刚的热忱。 童妈妈惊讶的张开了嘴,难道之前夫人妹妹的想法被她知道了?不应该啊,那件事可是谁也没说过,况且夫人现在也没这想法了,还将妹妹劝了回去。 见到童妈妈这副模样,半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脸色更冷了些,将手从童妈妈手里抽了出来。 “童妈妈,你且去回了夫人,人参之事半夏很是感谢,但让娘子做绣娘这件事,却是不可能的。” 童妈妈哈哈一笑,重新执起半夏的手:“半夏姑娘哪里话,夫人并没有这个意思。真的只是感觉和半夏姑娘投缘才让我前来的。” 见半夏还有些狐疑,童妈妈甚至半真半假的举起右手:“你要不信,我发誓?” “童妈妈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会不信你。”见童妈妈不似作假,半夏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之前妈妈怎么那样惊讶。” 童妈妈也不隐瞒,将之前夫人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见童妈妈如此坦诚,又再三保证现在没有这想法了,半夏才彻底放下心来。 “半夏姑娘,之前你家娘子可是绣过一件红袍?” 红袍? 半夏想了想:“前些日子,是替一位公子遮掩过一件红袍上的墨迹,童妈妈怎么知道?” 童妈妈心道夫人果然没看错,那喜鹊就是半夏家的娘子绣的。 “那袍子其实是为我们家大郎君做的。”童妈妈又皱了皱眉,那委托的绣坊还是这淮水县最大的绣坊,竟然污了自家大郎君的衣袍。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童妈妈便回去了。 杜妍听完半夏的话,心下有了计较。 县令家的大郎君才考中秀才,而县令夫人身体不好,想来大郎君的衣服都是需要绣坊制作的,只怕那绣坊是因为怕被看出绣技的不同,所以才急于想将自己收为己用。 “半夏,你且去买一匹质量上乘的素色锦回来,再买些宝蓝色的丝线回来reads;星际恋爱日记。” 当夜,杜妍一夜未眠。半夏几次欲帮她都被她撵着去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杜妍一直没停歇的双手终于放下来了。 “这匆忙赶出来的衣袍也不知行不行。”她自言自语的摸着手里的衣袍,“许久未做这种衣袍了,手果然还是生疏了。” 说完这句话杜妍就愣了,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明明是才会的刺绣,原来哪里有机会做什么衣袍。 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印象里,自己原来似乎常做衣袍,手中的衣袍的花色似乎都是深入脑海的,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该如何运针。 是为谁做呢? 她正想再细想一下,便听到门被推开了。 “半夏?” 没有应答,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可她还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朝自己走过来。 看来有陌生人潜入了,想起昨日半夏说的那三人,杜妍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她之前便听到了鸡叫声,还有屋内明显上升的温度,现在应该是早晨了,这贼子竟然如此大胆! “出去。” 她的声音很镇静:“你若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来人果然停了下来。 如果杜妍不是盲女,就可以看到,来人正是昨日三人之中那个领头的中年人。 中年人小心的观察着杜妍,屋里黑暗,天又只是蒙蒙亮,他也只能依稀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女子,但女子的样貌却是看不见的。 没想到这个绣娘竟然如此年轻,面对他的潜入竟然还能镇静的说话。 不过那又能怎样,说到底就是个女子罢了,这院子他们早就观察过,除了这个女子和那个半夏,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就算她喊他也不怕,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能奈何的了他? “小娘子,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怨不得我。” 大郎君说了,这绣娘要是不同意,便让他强要了她,左右不过是个女人,自己又一直是个光棍,何乐而不为,况且听这声音,肯定是个妙龄佳人。 中年人喉结动了一下,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出去。” 杜妍又重复了一遍,将手里的针攥的很紧,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不要说被这男人强要,就算只是发生身体上的接触也是不妥的。 中年人哼了一声,女人就是女人,天真。 他抬起脚,一步步逼近,笑的很yin/荡:“小娘子,等会让你感受过人间极乐你就不会这样排斥了。” 在他快要走到床边的一瞬,后面响起了一声尖叫,不等他回过头,只听“咚——”的一声,中年男人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娘子,娘子。”伴随着半夏的哭声,杜妍感到一个温暖的身体扑到了她的跟前。 第九章 生意 半夏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娘子落水的时候了。 虽然是不一样的事情,可对她来说都是极为可怕的,娘子竟然再次遇到了危险,都怪她,她应该守在娘子身边的。 “半夏,别哭,我没事的。”杜妍摸索着抚上半夏的脸,替她擦拭眼泪,“别哭,我没事的。” 她一连重复了三遍,半夏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泪水。 “这个可恨的登徒子reads;锦绣路!”回过神来的半夏恨恨的瞪着已经倒地的中年人,如果不是她过来,看到这恶徒欲对娘子不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杜妍朝地上“望”去,问道:“半夏,他可还有气息?” 半夏犹犹豫豫的用手探了一下中年男子的鼻子,还有气息。她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将这恶人打死。 杜妍却放下心来,如果半夏真的将人打死反倒有些说不清了,毕竟这院子里就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淮水县,出了什么事实在是孤立无援。 只是不知道这中年男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半夏,你立刻去收拾东西,我们走。” 半夏点点头,可是下一秒便纳闷道:“走哪里去?” 本来她们还有八两银子,可娘子昨日让她去买的锦布和丝线都算上好的,现在她们只有二两银子了。 “去找你认识的那个童妈妈。” 童妈妈见到半夏的时候很是诧异,更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那个带着幂篱的女子,那便是半夏口中的娘子吧? 听了半夏的叙述,童妈妈从震惊到愤怒! 虽然夫人一直说绣坊的人很有可能会对她们主仆不利,却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手段如此下作! “你们且在这等等,我立刻去回了夫人。”童妈妈走之前又用力握了握半夏的手作为安抚。 待童妈妈进去,半夏小声的问道:“娘子,县令夫人真的会帮我们么?” 杜妍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确定,只是从半夏的讲述中感觉这应当是一个聪慧且善良的妇人。 很快,童妈妈便回来了,随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婢女。 “娘子,请。” 这次童妈妈出来,态度又和之前有所不同,若说之前对她们是和善的话,那这次可谓是恭敬了。 “有劳了。”杜妍朝童妈妈的方向欠了欠身,半夏扶着她小心的往前走。 童妈妈走在最前面引路,两个婢女静静的跟在最后。 因着杜妍行动不便,一行人走的很慢,童妈妈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出声,只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配合杜妍的速度。 半夏再次见到了县令夫人,比起之前的那次,县令夫人脸色好了不少,没有在躺在床上见她们。 “杜妍拜见夫人。”杜妍朝半夏给她暗示的方向半蹲下身子,向县令夫人行礼。 “杜娘子不要多礼。”县令夫人亲自起身将杜妍扶了起来,“娘子的事情童妈妈已经和我说过了,娘子放心,我一定让老爷好好收拾这些刁民。” 杜妍却借此低声道:“夫人,杜妍有一事相求。” 县令夫人不动声色的起身,再次看着面前这个从进屋到现在都一直带着幂篱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什么事,你且说吧。” 一个孤女,能有什么所求呢,县令夫人神色里充满了怜悯reads;恐怖游戏实录。 “杜妍想与夫人做一笔生意。” “生意?”县令夫人的声音更有些惊讶,“杜娘子似是找错了人,我一个小妇人并不懂什么生意。” 杜妍却示意半夏将昨夜赶制的衣袍拿出来递给童妈妈。 县令夫人疑惑的看着童妈妈,点了点头,童妈妈将衣袍展开,一件素色长袍展现在众人面前,袖口处绣着镂空的祥云图案,整件衣袍看起来极为素雅,却又赏心悦目。 “这……” 县令夫人站起来,走到衣袍面前,伸手摸了摸衣袍,又将袖口的祥云细细抚磨,半晌才道:“杜娘子是想将这件衣袍卖给我么。” 杜妍点点头:“正是。” 县令夫人将恋恋不舍的目光从衣袍上转到杜妍身上:“娘子这件衣袍打算卖个什么价钱。” “三十两。” 童妈妈忍不住悄悄抽了口气,这件衣袍竟然要三十两?这个小娘子是不是不知道三十两是多少钱,竟然要这个价。 就连半夏都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这衣袍虽然绣工精致,但衣袍本身的衣料并不值这个价,如果没有这个绣工,可能连五两都卖不到。 “夫人可以仔细看。” 杜妍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好像觉察不到自己开这个价有多么的离谱。 仔细看?仔细看就能看出什么来了? 县令夫人却依言又认真看着衣袍,手在衣袍上,尤其是接口处不断摸索着。 竟然,竟然摸不到接缝! 县令夫人脸上闪现过惊讶,接着又拿起来细细看,并不是没有接缝,而是密密麻麻的线,但不知道这个杜娘子是怎么做到的,摸上去恍若和衣料融为了一体。 “令郎考上了秀才,想必不久就要开始求学了吧。”杜妍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她不能亲自给大郎君做衣袍,没办法密密缝,现在这个杜娘子替她完成了。 “童妈妈,去取银子。” “夫人……”童妈妈刚想说些劝阻的话,却又立刻意识到,夫人这可能是在救助这主仆,默默下去了。 三十两!竟然真的有三十两! 半夏将钱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一件衣袍居然可以卖到三十两银子! “半夏,你去租三辆马车,我们今天就离开淮水县。” 半夏点点头,正要去办,却还是纳闷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三辆马车呢。” 杜妍轻声道:“你忘记昨日的事情了么。” 昨日,半夏想起了那个倒地的男人,立刻起身去办。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杜妍侧耳倾听,并不是半夏的声音。 伴随着敲门声,童妈妈的声音响起,“杜娘子,我们家夫人有请。” 第十章 相助 县令夫人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杜妍摘下幂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杜妍的双眼竟然看不见! 出于好意,她将杜妍主仆留在家里住宿,今天本是想问问她们住的可还习惯,需要填补些什么东西,没想到…… “夫人可是很惊讶?”杜妍“看”向县令夫人,带了些歉意的颔首,“并非我有意隐瞒此事。” “杜娘子说哪里话,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发现。”县令夫人眼里的怜悯之色更浓了,她以为只是一对苦命的主仆,没想到这个杜娘子还是个盲女。 这杜娘子明明生的这样好看,那眼睛要是能看的见,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不过,盲女又怎么可能刺绣呢?难道是半夏绣的故意说成是她绣的?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县令夫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杜妍已经款款起身,半蹲下来向县令夫人行礼:“夫人,多谢昨日的款待,杜妍今日要离开了。” “离开?” 这次是一旁的童妈妈忍不住叫了出来,刚喊出来她便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立刻看了一眼县令夫人。 只是一向对礼节很注重的县令夫人却连半丝责怪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因为县令夫人也惊讶的看着杜妍。 这主仆本就孤苦无依,主子还是个盲女,现在还被绣坊的人惦记着,在县令这里住下无疑是最安全的,竟然要离开。她们离开又能去哪里呢。 “杜娘子,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身份,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还是暂且在这安心住下吧。”县令夫人好心劝道。 杜妍再一次行礼:“杜妍多谢夫人好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夫人和杜妍做了一笔生意杜妍已经感恩不尽,不愿再添更多麻烦与夫人了。” 这个杜娘子啊,怎么会想那么多。童妈妈正待帮夫人劝她几句,却被县令夫人制止了。 半夏办事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回来了,主仆二人趁着天色尚早,一同向县令夫人辞别便上路了。 “夫人,为何不多劝劝杜娘子呢?”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童妈妈忍不住询问。 县令夫人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坚持要亲自送她们离开,此刻拢紧了身上的外袍,反问道:“童妈妈,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对这对主仆这样好?” 童妈妈愣了一下,没说话。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夫人心慈,可这次对这主仆似乎格外心软一般,还亲自去和老爷说,想留下这对主仆。 “她啊,帮了我大忙。”县令夫人转过身,“走吧,进去吧。” 帮了大忙?童妈妈不明白,不是一直都是夫人在帮杜娘子的么。 与此同时,绣坊也得到了半夏主仆离开淮水县的消息。 “竟然还三辆马车不同方向的离开!”男子恨恨的捶了一下身下椅子的扶手,“这个小娘子可真早慧!” 被半夏敲晕的男人昏睡了大半天,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得知事情败露了。不等他想出法子,就得到了两人住进了县令那里的消息reads;穿越异界开淘宝! “蠢货!”迎接他的是父亲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如果真的因此得罪了县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过好在县令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动作,他派人一直注意着县令那边的举动,没想到那绣娘主仆竟然会离开。 也许那绣娘没有和县令说什么,又或者县令不甚在意此事,绣娘住到县令那里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他拼命的安慰着自己。 既然现在那绣娘离开了县令的庇护,那自己还是有机会将她带回来收为己用。若是有了她的绣艺,就算父亲日后不将这绣坊留给他也无需担忧。 “大……大郎君”外面的家仆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什么不好了!”男子猛然站了起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不会的,他在心里默念。 “有官差来查封了我们的铺子。”家仆的脸上写满了惊慌,“还带走了老爷!现在正往这边来,大郎君你赶快逃吧。” 果然,事情还是败露了! 男子毫不迟疑的就向门口走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被下狱的那一刻,男子还是不能明白,那绣娘和县令并没有什么交集,县令怎么就会突然替她出头呢。 这事要说回一天前。 县令夫人将杜妍主仆送走后,调查杜妍所住院子的家丁终于回来了。 “济州杜府的嫡女?” 听闻杜妍身世的县令夫人从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平静。对于杜妍,她一直都猜测应该是富家人家的小姐,那种礼仪气度,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普通百姓能培养出来的。 “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沦落至此。”童妈妈也是唏嘘不已,大户人家的腌臜事情实在是多的数不清,杜妍的生母已故,继母不慈也是常见的。 “童妈妈,去将老爷请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童妈妈应声,心下明白,夫人这是要替杜妍主仆出头了。 对于淮水县后来发生的事情杜妍并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倚在马车上,闭着眼休息。 半夏在一旁整理着小包裹,她们本就没什么东西,娘子又谢绝了县令夫人的赠送,其实东西真的很少。 “娘子,我们为什么不上京城呢。”半夏低声问道。 杜妍的眼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前一片黑。 “京城离这里实在是远,我们两个,怕是不好。”杜妍的声音也很小,只有半夏一人能听到。 半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子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前往京城,怕是中途要换几次车,现在去的是娘子的外祖母家,娘子的外祖母最是疼爱娘子,如果能由她送她们去京城,肯定要安稳许多。 苏州城离这淮水县,如果快马加鞭,应当在这日落前就能赶到。不过这是马车,等到了苏州城只怕也快入夜了。 “半夏,你说外祖母还会记得我么?” “会的,会的,老夫人最疼爱娘子了。” 一片飞扬的尘土,马车载着主仆二人奔向了未知的苏州城。 第十一章 敲门 苏州城内下着小雨,落在青石板的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比起淮水县那个小地方,苏州城无疑要繁华的多,只是杜妍主仆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大多数店面都已经关了reads;穿越成一流算命大师。 杜妍的外祖周家是这苏州城内有名的商户,开了几家酒楼,在乡间也有不少田顷。 母亲周氏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是三个弟弟,也正因为独周氏一个女儿,所以周氏自小就是极得父母宠爱的。 周氏一直到十七岁还未婚配,来提亲的人大多都是商贾之家,周氏总觉得那些男子太过精于算计,看着她的目光倒像是在审视货物一般。对此,周氏的父母也不曾着急,甚至希望将女儿多留在身边几年。 一次偶然的游湖,周氏邂逅了杜妍的父亲,那种浓浓的书卷气息让周氏一见倾心。 周氏出嫁后,给杜家带去了丰厚的陪嫁,肚子也很争气,过门不久就有了杜妍。奈何造化弄人,杜妍天生眼盲。 杜父架不住母亲的游说,开始纳妾。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娘子,城门快关了。”半夏出声打断了杜妍的回忆。 “一会你就说是周家的女眷,守城将领放行应该会快些。” 果然,守城将领一听他们是周家的人,立刻便放行了。 “娘子,这苏州城内难道只有老夫人一家姓周么。”半夏挠挠头,很是有些不解。 杜妍笑道:“你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周家的人,那守卫也自然会把你当做最有权势的周家。” 外祖父虽然是一介商人,但是大舅和二舅以及五舅却是考取了功名。至于官职有多大,杜妍却是不甚了解。 车夫到了苏州城便不认识路了,杜妍也没有为难他,让半夏取了银两予他便让他离开了。 “半夏,你可还记得路?” 她是一个盲女,对这苏州城内是半丝记忆也无。 “娘子,半夏记得的。”半夏四处张望着,拼命回忆。 她们上次来还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外祖母对杜妍想念的紧,杜父才勉为其难将她们带过来。 半夏看了一圈,心里有点打鼓。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怎么晚上的苏州城和白天的全然不同了呢。 见半夏许久没有说话,杜妍也猜到她忘记了路,只是这晚上城门附近没有什么人经过,天上还下着雨,主仆二人有些狼狈。 “娘子,娘子,我看见了,那边有那个石板桥!”半夏惊喜的指着前方,走过那石板桥再走上一程路就是老夫人家了。 杜妍自是看不见半夏的动作,她只是点点头,让半夏扶着往桥的方向走。 正常人走快些只需两刻钟的路程,两人硬生生的走了半个时辰。 “娘子,你快看,前面那个高高的牌坊就是正门了。”半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兴奋的道。 杜妍抬起头,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半夏的欢愉,她没有说破,反倒是配合的点头“那我们就是快到了。” 周家的大门紧闭,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借着灯笼的光能看到牌匾上写着财源广进四个大字。 “敲吧。” 半夏响亮的应了一声,手有些颤抖的举了起来reads;婚艰不拆。 周四老爷此刻正坐在躺椅上,手里温着一个暖炉,闭着眼听着外面的雨声。 这种天气下雨,只怕田里的收成又要下降了。可是那些租户的租金却是不能少的,去年收了五成,今年是六成,可别家都是收的七成呢,他们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若秋,去把我的算盘拿来。” 若秋是四夫人的闺名。 四夫人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这大晚上的,还算盘算盘的。” 嘴里虽这样说着,还是起身去将算盘递过来。 四老爷掐了一把四夫人娇嫩的脸,四夫人不轻不重的回拍了一下他的手,在烛光的映照下,气氛很是有些动人。 “四老爷,四老爷。” 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这个管家!都什么时间了!四老爷的神色很难看,四夫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不过到底是自己提拔起来的管家,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如果没有急事,也不会这么晚来找自己。 按捺下心中的怒意,四老爷整理了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袍扬声喊他进来。 管家进来后并没有马上说话,反倒是看了眼四夫人,弄的四老爷和四夫人莫名其妙。 “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管家低声道:“四老爷,门外有两个女子求见,说是认亲的。” 四夫人眉头跳了一下,出于女人的敏感,马上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大半夜的两个女子找自己的丈夫要寻亲? 这能寻什么亲! “管家,你可不要胡说!”四老爷心头也咯噔了一下,他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那些风月场所了,而且风月场所的女子怎么会来找自己寻亲? 莫不是…… 在这大冷的天里,四老爷感觉自己开始有冷汗冒出,四夫人显然也想到了,她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子?” 管家摇了摇头,夫妻两都舒了一口气。但四夫人可没有完全松懈下来,紧接着问道:“你可问清楚了她们寻什么亲?” 管家犹犹豫豫的道:“好似,好似听其中一个管另一个叫娘子。”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么!最多只能说明两人是主仆。 四夫人面色不愉的盯着四老爷,没想到他在外竟然养了外室!否则哪里还会给那女人配个婢子。 “好你个周四郎,竟然瞒着我在外养外室!”四夫人猛然抬起手指着四老爷,“我为你生儿育女,还百般体贴的给你纳妾!你竟然要到外面去养那不三不四的人!” “若秋,你听我说,根本没那回事!”四老爷心里死叫苦不迭,他哪里养过什么外室,男人嘛,自然都是风流的,可他也不过是去过几次风月场所罢了。 四夫人根本不听四老爷的解释,边哭边喊着就往外冲,四老爷只得随便拿了件衣服就追了出去。 管家呆呆的看着夫妻二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十二章 初见 “娘子,真的应该求见四老爷么?怎么还没人来。”半夏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有些发愁,这都快到半夜了,外面还下着雨,娘子身体本就不好,可别又开始头疼了。 周家并没有分家,除了嫁出去的周氏,兄弟几个都是住在一起的。本应该是由大夫人管家,奈何四夫人巧舌如簧,家中又是做生意的好手,能将这家里上上下下打点妥帖,周老夫人便将这管家的权利不合常理的给了四房。 “你刚才话都没说完,那管家便跑了,想来是误会了。”杜妍笑着摇头,“你应该先说我的身份的。” 先说?半夏喃喃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我们是来寻四老爷认亲的。”话刚说到这里,那个管家就和见鬼一样的丢下一句“你们等等”就把门一关没了消息。 半夏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娘子说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的。 “娘子,要不要再敲敲门。”半夏有些等不及了。 杜妍伸手摸了摸那大门:“在等一下吧。” 主仆二人并不知道,因为那没说完的话,四老爷夫妻已经闹到了大老爷和大夫人面前。 “大半夜的,成何体统!”大夫人不满的看着四夫人,四老爷是她小叔,她不便训斥,但是四夫人她却是可以说的。 “大嫂,我自问过门以来,没有什么对不起周家,四郎要纳妾我也从未横加阻拦过,我是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外面养个女人。”四夫人眼圈红红的,好不委屈。 大老爷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四弟,长期以来混迹官场的他已经有了强大的官威,四老爷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感觉到腿有些发软。 但他还是坚持道:“大哥,我真的没有在外养什么外室。” “你还不承认!别人都寻上门来了!”四夫人的声音尖利起来,“而且……” “好了!”大老爷拍了下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杯都抖了一下,“让人把那女子赶走便是!这大半夜的你们非要惊扰到母亲才肯罢休么!” 四夫人还想不依不饶两句,但见丈夫都没出声,也不敢再一直喊下去,大不了回房在解决这事。 见门终于第二次打开,半夏兴奋的上前,话还没说一句,就听到管家不耐烦的道:“四老爷说了,不认识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说着就要把大门再度关上,半夏急的仗着自己身形娇小,侧了半个身子进去。 “你……”管家指着半夏,愤怒的话还没说,半夏就急急的开口:“管家,我们是杜家的!是四老爷的外甥女!” 管家停止了关门的动作,张大了嘴巴,外甥女?! 等杜妍和半夏坐到周宅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管家静静的垂首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就是因为他传错了话,才闹得鸡飞狗跳。不过他也感觉很委屈,谁能想到杜家大小姐会一个招呼不打的就出现在这苏州城呢。 “妍娘,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呢。”大老爷的脸上并没有见到外甥女的惊喜,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父亲留我在淮水县的乡间养病,我寻思着病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淮水县离京城太远,就想先到舅舅这里reads;魔囚仙。” “既然你父亲安排你养病,你就应当好生休养,怎可违背你父亲的话。” 听大老爷如此不近人情的话,半夏欲开口分辨两声,却又想起之前娘子叮嘱自己切莫要说话,只好忍着委屈不讲。 “是,大舅教训的是,妍娘知错了。” 外甥女空洞的目光“看”着他,大老爷心里更加烦闷,明日自己还有事,这外甥女一来就搅事到后半夜,实在惹人生厌。 “你且记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娘亲去的早,很多道理想必是没有人教你。你可不要走了弯路!”大老爷目光如炬,杜妍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目光如针刺般扎在自己身上。 杜妍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管家办事不利,这个月的月银就罢了吧。” 处置完管家,大老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 大夫人看着离开的丈夫,朝四老爷夫妇笑了笑,道了声有劳四弟妹便跟着大老爷离开了。 四夫人没好气的看着杜妍,她是四年前嫁入周家的,没有见过杜妍,只知道四老爷原先有个姐姐,亡故留下了一双儿女罢了。 那杜家自从官越做越大,自持身份,和周家几乎不再往来,现在可好,这外甥女一出现就开始给自己找麻烦。 四老爷轻咳了一声,提醒四夫人注意些,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总归还是要客气些的。四夫人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不过是个瞎子,有什么好主意的。 “妍娘,你四舅母会帮你安排的,你先在这住下吧,明日我便修书给你父亲。”四老爷说完又看了眼四夫人,嘴巴动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杜妍不知道四夫人的位置,不过刚才她听到了那个哼声,她起身向着声音的方向半蹲行礼:“四舅母。” 四夫人嗯了声,算作应答。 不过是个外来的外甥女罢了,既不得父亲看重,也没了生母,在这周家先住几日倒也不打紧。对了,自己得赶紧找丈夫商量商量,这外甥女要在周家住几日?时间短倒也罢了,就当来了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时间长了可不行,这吃穿用度都是要钱的。 念头及此,四夫人随意指了两个丫鬟给杜妍就匆匆回房了。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夫人只说让她们照顾这娘子,可没说让娘子住哪里呀。思来想去,一个丫鬟上前道:“娘子,请跟婢子来吧。” 半夏捏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才没让泪水掉出眼眶,她上前扶住杜妍,小心的跟在丫鬟身后。 主仆二人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在一间偏院的客房住下。 “这位姐姐,”半夏拉住要走的丫鬟,“能给我们点姜汤么,一路行来,娘子淋了不少的雨,我担心……” 丫鬟瞥了一眼坐在屋里的杜妍,不耐烦道“这大半夜的哪来什么姜汤,忍忍吧。”说完就不再理会半夏,和另一个丫鬟结伴而走。 “真是麻烦,还什么姜汤,能有个热水洗澡都不错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么。” “哈哈,快走吧,我都快困死了。” 两个丫鬟边走边聊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半夏一字不漏的都听见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关上了房门。 第十三章 亲眷 关上了房门的屋子漆黑一片,不过对于杜妍来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reads;师兄属性略凶残。 “娘子。”半夏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都怪半夏没用,照顾不好娘子。” 杜妍摇了摇头,来这之前她就想到了这种可能,现在只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罢了,罢了,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那莫名的记忆么。 那些记忆似乎同自己在济州的生活没有干系,也许能在外祖家里得到些线索。自己原本回京城的计划被突然出现的歹人改变了,也许这也是冥冥之中安排她来这里寻找。 半夏头刚刚碰到枕头便睡着了,赶了一天路,又淋了些雨,本来也很累,很快就传出细细的鼾声。 杜妍睁着眼,她抬起手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随即又为自己的举动噗嗤笑出了声,自己本来就是个瞎子,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她慢慢放下了手,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伤袭来,喉头一阵酸涩,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哭呢,从生下来自己就是个瞎子,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哪来这么大的伤感之情。 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难受却让杜妍不停的流泪,不能自已的感情控制着她。 “妍娘,你看今天的天空多蓝。”一个女声充满了笑意,“你这个小笨蛋,用手遮住阳光就可以了呀。” 自己是个瞎子,怎么看天多蓝,阳光刺不刺眼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是谁,是谁在喊自己! 杜妍拼命的想睁开眼睛,熟悉的头疼袭来,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娘子,娘子。”半夏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轻轻拍打着杜妍的肩膀,“娘子,你醒醒。” 杜妍睁开眼,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知道自己还在周宅的客房里,没有什么天空,更没有什么阳光。 “娘子,已经早上了。”半夏带了几分犹豫,“要不要请舅夫人带我们去见见老夫人。” 老夫人一直很疼爱娘子,奈何夫人走的早,老爷又刻意疏远周家,几个舅老爷也乐见两家不往来,娘子并没能在老夫人膝下承欢。 想起昨夜四舅母的态度,杜妍没说话,感觉屋中的温度似乎不像夜间那样阴凉,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时辰?半夏这才注意到,屋外已经大亮。 “娘子,竟然已经快午时了!”半夏又惊又急,“他们怎么也没个人来喊我们,竟然睡到这个点了。” 之前一直住在乡下,没有长辈需要问安,她们主仆二人的时间一向比较随意。来这周宅虽然住的是客房,那也比那乡下的薄薄的木板硬床舒适,竟然睡到现在才醒。 “你竟然放任她们不管?!”四老爷拔高了声音,“她好歹也是我的亲外甥女!” 四夫人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瓜子壳扔进了面前的盘子,也不避讳屋里还有婢女,不耐烦道:“我哪有放任她们不管,只是你看看,哪家的女儿能睡到日上三更不起的!我这个做舅母的难道还要将她从床上揪起来不成?” 四老爷瞪了下眼,被噎的说不出话。 听听,这都叫什么话,这是一个做妻子应该说的话么。 若秋也是商贾出身,在经商方面也经常能提出不少见解,可是商贾的弊端也逐渐显现出来reads;人生输家。 平日里对黄白之物看的重到还是其次,这从小没有读过什么书,连最基本的女诫都是嫁给自己以后母亲授之的。 这平日里没什么事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旦发生点情况,她便处置的不够妥帖了,这后宅之事,还得自己提点。 “若秋,你也不想想,这妍娘来了,母亲肯定是要见的,你如此怠慢她们,似有不妥。”四老爷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不少,“到时候大嫂要是在母亲面前在搬弄几句……” 见自己夫君的姿态放下了,四夫人也跟着软了,尤其是听他提到大嫂,她才惊醒过来。 大夫人一直因为不能管家而对自己耿耿于怀,自己婆婆对这个瞎子外甥女又是疼爱的紧,要是她们从中拨弄一下,自己就算不会失了管家的地位,但一顿责怪是免不了的,还要在婆婆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四夫人已经明白这其中利害,四老爷也松了口气。这管家的油水和权力,别人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却是在清楚不过。 “老爷说的是,这件事是妾身做错了。”四夫人起身朝四老爷行礼,身体刚刚弯下便被四老爷扶住,“这事也不怨你,我知道你管家辛苦。” 四夫人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四老爷,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四老爷本就没有责怪她,加上现在这副神情,让他想起昨夜被打断之事,这若不是白天,周围还有婢女,他真想将这面前的人好好搂在怀里疼爱一番。 两人暧昧的气氛还没展开,便又被打断了。 “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杜妍被带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和她说要见谁,只说要用晌食了,半夏几次想打听都被挡了回来。 安静,很安静。 她踏过了门槛,能感觉到有很多人,但却出奇的安静。 “妍娘,我的妍娘。”一个老妇激动的声音响起,“快到外祖母这来。” 快到? 四夫人强忍住讽刺的笑,一个瞎子还能走快了不成。 半夏扶着杜妍走到老妇人身边,一双皱巴巴的手抚上了杜妍的脸,她轻声喊道:“外祖母。” 老夫人点点头,眼里已经控制不住的有泪水掉了下来,觉察到外祖母的激动,杜妍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又喊了一遍外祖母。 “好,好,好。”老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顺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色的大镯子退了下来,顺势带在了杜妍手腕上:“妍娘,这个镯子是外祖母在灵隐寺请高僧开过光的,定能保佑你。你可千万不要嫌这老气。” 杜妍摇摇头:“外祖母说哪里话,妍娘怎么会嫌,外祖母将这镯子送给我,我感激高兴还来不及。” 旁边的四夫人感觉自己牙齿都快咬碎了,那翡翠色的镯子成色极好,一点杂质没有,自己当新妇进门敬茶的时候,也不见婆婆把这东西给自己,一个外嫁女儿的孩子,几年都不得一见,一见面就那么大手笔,真是不公。 老夫人可不知道四夫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她也懒得理会。她握着杜妍的手:“妍娘,这些就是你的表兄妹们。” (新书还很娇嫩,求收藏求推荐票求各种呵护~) 第十四章 认亲 这些? 杜妍能感觉很多人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分辨不出哪些是她的表兄,哪些又是她的表妹。 “母亲,妍娘她看不见呢。”四夫人笑着道,“您这不是难为她么。” 看似解围的话,听起来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夫人面色不愉的瞪了四夫人一眼:“他们就不知道主动上前给妍娘见礼?妍娘只是眼盲,又不是耳聋,更不是心瞎!” 说到心瞎的时候,老夫人声音加重了许多,威严的扫视了一圈桌子,小辈们被看的个个都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老夫人对孙辈一向和蔼,谁也没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时候,气氛一时有些发冷。 半晌,终于有一个男子站起身来,走到杜妍身前,端端正正将双手举至齐眉处,弯下腰:“妍表妹。” 老夫人的脸终于缓和了,她拍着杜妍的手道:“妍娘,这是你大舅家的大儿子,子涵。” 周子涵看着面前女子弯下她纤长雪白的脖颈,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那句“子涵表哥”的时候,他心里痒了一下,就像五婶娘养的那只猫舔自己手心的感觉。 他不禁又一次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个表妹,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几年前吧,她现在似乎比那时候长开了不少,就是身子有些瘦弱。 瘦弱么?好像也不瘦啊,周子涵的眼睛瞟到了杜妍的胸部,那里看起来也是鼓鼓的…… “大哥哥?你怎么了。”一双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袍,这一拉让周子涵立刻回了神,不经脸一红,平日里父亲总教导自己要行君子之事,那可是自己的表妹,自己竟然想到了那种污事。 话虽如此,周子涵还是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杜妍,她此刻正在和二老爷的儿子周三郎见礼。 “大哥哥!”刚才拉自己的人声音尖利了不少,还带着一股怒意,“你怎么不理杏儿。” 周子涵低下头,四老爷家的女儿,自己的小堂妹正盯着自己,他赶忙蹲下摸了摸周二娘的头“二娘乖,哥哥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周家真的很难生女孩儿,大房生了两子,二房好不容易生了个龙凤胎,奈何女孩不到满月便夭折了,五老爷和六老爷都还未娶亲,四房这个女儿也是被娇宠惯了的。 周二娘不满的打开周子涵的手,她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少,往日里祖母最是疼爱她,祖母身边的位置都是她的,今天被个莫名其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表姐占了,真真讨厌! “你们日后要好好和妍娘相处。”老夫人说着盯了一眼周二娘,刚才让她见礼的时候她嘴巴噘的老高,还是四夫人推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reads;秦川。 被老夫人用眼神责备的周二娘瘪瘪嘴,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都怪这个瞎子! 这么想着,她愤恨的看向杜妍,杜妍却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朝她“看”过来。 周二娘就那样直愣愣的对上了那双灰色的瞳仁,不知怎的就想起奶娘和她说过的那些地狱勾魂的鬼怪,啊的大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她这一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四夫人更是毫不犹豫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还不等问出了何事,周二娘已经大声的哭嚷起来:“我不要这个瞎子做表姐!她是打地狱来的鬼怪!” 老夫人瞬时变了脸色,她才刚刚说让他们和妍娘好好相处,自己这个小孙女就闹将开来。 四夫人哄着怀里的周二娘,得知周二娘为何惧怕杜妍后,故意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安抚:“二娘不哭,你妍表姐只是眼瞎,不是什么地狱来的。瞎子的眼睛是那样的,和我们不一样。” 一口一个瞎子,杜妍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四老爷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想呵斥自己的妻女,但是又觉得二娘那么小,妍娘的眼睛本来就异于常人,二娘被吓到自己还心疼着呢,怎么能教训她。 老夫人虽然生气,但到底是自己平时捧在手心里的小孙女,舍不得说的太重,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婢女先扶自己回房了。 这顿晌午的饭,终究是在周二娘的哭闹中作罢了。 半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昨夜到现在,她和娘子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本以为这晌食能吃饱些,没想到又是这种结局。 “娘子,你也饿了吧。”半夏站起身,“婢子去找厨房要些吃食。” 杜妍坐在桌子旁,上面放着她原来常用的刺绣小棚,只不过上面只绷着一块素布,什么图案也没有。 “你这样去她们定然不会理会的。”杜妍摸索着将小棚拿到手里,在上面敲了两下,“你去大夫人那,就说借些针线。” 借针线?这个时候娘子要做绣活? “你且不要说是我要的,就说你想做些绢帕送人就是了。” “绢帕?”大夫人讶异的看着半夏,她知道这个是杜妍的婢子,却没想到她会找到自己,还是求一些针线。 她们主仆自昨天进门起都是四夫人再安排,这要东西要到了自己身上,大夫人盯着半夏,这主仆是什么意思。 半夏被大夫人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的鞋面,因为长期往来于乡间,原本粉色的缎面绣鞋已经看不出颜色,还占着不少泥土。 “这老四媳妇管家实在是太不注意了。”大夫人终于笑着开口,“你们才到这,想必身上也没什么银钱,这妍娘作为主子自然是需要点银钱来打发下人的。也难为她竟然想拿些绢帕来送人,你且跟我到老四媳妇那里去,我帮你们主仆要个道理。” 娘子果然料事如神! 半夏稳住自己的心情,不让脸上显露丝毫情绪,恭敬道:“大夫人,四夫人掌家应是很忙的,娘子也不希望打扰她。” 本来还心存试探的大夫人脸色微微一冷,“四夫人掌家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考虑不周,掌的什么家!” 说罢她也不管半夏,抬脚就走。 第十五章 饭食 四夫人此刻正安抚着仍旧抽抽泣泣的周二娘,她将周二娘抱在怀里,面前的小几上摆着周二娘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和果脯。 四老爷想说点什么,可看到女儿那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只好摇摇头。因着心情烦躁,他便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停走动的四老爷终于引起了四夫人的注意,她抬起头,有些不高兴道:“你在这屋里晃来荡去的做什么。” 不待四老爷说话,四夫人便阴阳怪气接着道:“难不成又是因为你那外甥女的事?” “若秋,不管怎么说,妍娘是二娘的表姐,二娘今天的所为,不但落了妍娘颜面,更是让母亲不满。”四老爷思索了一下,用自认为最委婉的说法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岂料,话音刚落,周二娘就尖声喊起来:“父亲,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瞎子,不喜欢二娘了?” 眼看好不容易哄好的女儿又要被惹哭,四夫人心疼的轻拍着周二娘的背,帮腔道:“四爷,不是我不辨是非,你看妍娘,身子骨本就清瘦,还穿着素色的襦裙,浑身上下连点颜色都不带,那眼睛看着也吓人。别说二娘这等小孩子,就连普通人,看了也要受到惊吓的。” 有母亲撑腰的周二娘更有恃无恐,一边干嚎一边喊道:“那个瞎子就是地狱来的索命鬼!索命鬼!” 四老爷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罢了,不就是个外甥女,反正他已经让人给京城送信了,让他那几年也没见过一面的妹夫赶紧把这外甥女接走,要不这才来一天,家里就已经开始闹腾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四爷,你们房里怎的这么热闹?我打老远就听见响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四夫人抿紧了嘴唇,大房来做什么。 大夫人踏进屋子,环视了一圈,拿帕子掩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怎么了这是,二娘还因为妍娘的事情哭鼻子呢?” 周二娘吸了吸鼻子,坐在四夫人的腿上喊了一声:“大伯母。” 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夫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着屋里都是女子,四老爷在这待着也感觉不妥,托词有事便离开了,周二娘也被四夫人让奶娘带下去了,屋里的主子就只剩下大夫人和四夫人。 大夫人也没说明来意,只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茶,好像她来这只是为了找四夫人一起品品茶。 “大嫂。”四夫人养气的功夫着实还差大夫人一大截,闷不住的问道:“此时来找我何事?” “哎呀,你不说我倒差点忘记了,”大夫人笑眯眯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婢子,“我找你倒也无甚大事,就想问问你这边掌家是不是缺些人手?” 没头没脑的缺什么人手,她还想在自己这安插些自己的人不成?四夫人猜不透大夫人喉咙里卖的是什么药,至于她身后的婢子,看着有些眼熟。 “大嫂,有什么话且直说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eads;绝品世家。”四夫人有些不耐,这大夫人是个官员的女儿,她最讨厌同这些人说话,弯弯肠子太多。 大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端起了茶盏,揭开盖子又抿了一口。 等放下茶盏的时候,大夫人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四弟妹,这妍娘是外甥女不假,可她身上到底是留着周氏的血液,不管怎么样,你这个做舅母的怎能如此苛责于她!” “她仅带着一个婢子前来周宅,身上也没什么银钱傍身了,你却只将她安排在客房,银两也没有给予她分毫,甚至连饭菜都不曾准备,我到要问问,四弟妹这个家是怎么掌的!” 被大夫人这样劈头盖脸一顿说,四夫人才反应过来那个眼熟的婢子就是跟在杜妍身边的那个。 杜妍竟然找了大夫人做靠山么? 四夫人心里快速分析着,面上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都怪我,这事一多就疏忽了。”紧接着,她便把下面的丫鬟仆妇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又当着大夫人的面喊账房取三两银子给了半夏。 “至于这客房……”四夫人有些犹豫,“四爷已经修书给杜府了,想必妍娘很快就要回京了吧,现在收拾出个院子只怕有些不妥。” 大夫人本也不是为了杜妍出头而来,杜妍不过是个引子,可以让她找四房事的引子罢了。这杜妍深得老夫人喜爱,今天在这发生的事情自然会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四夫人怎么处理这些事,她根本不在意。 “这周宅一向是四弟妹在掌管,怎么分配四弟妹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四夫人连连点头,心下却是无比愤恨,这些官家的女子都是这样虚伪。 半夏回房不到一刻,就有仆妇将饭菜送来,虽然是极为简单的素炒小菜和一个汤羹,但她还是心情极好。 “娘子,这些可比我们在乡间的饭食好多了呢。”半夏看着食盒,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见娘子没有反应,她有些纳闷。 杜妍手上正拿着刺绣的小绷,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子?”半夏又唤了一声,杜妍这才回过神来,她用手细细抚摩着手上的绣绷,总觉得少些什么。 尽管半夏饿的不行,但是起码的尊卑却是明白的。她替杜妍布好了菜,再将筷子放到了杜妍手中。 原来都是她一直喂饭的,只是娘子后来坚持要自己吃,这喂饭的事也就停止了。 不过吃了几筷子,杜妍便放下了碗筷,摇摇头。 半夏只得叹了口气,娘子吃的实在是太少了。她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狼吞虎咽起来。 “娘子,老爷真的很快就会来接我们么?”半碗饭下肚,半夏含糊不清的问道。 食不言,寝不语。杜妍刚想说出这句话,脑子里却蹦出了另外一句话,“长得逍遥自在心,湖海凭风任我行。” 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一句话,怎么会突然想起。好像,谁曾经对着自己说过这句话? “大哥,食不言,寝不语,夫子教的你又忘记了。” “小丫头,你懂什么,长得逍遥自在心,湖海凭风任我行。人生那么短暂,干嘛那么拘束呢。” 第十六章 住下 大哥?自己怎么会有大哥? 杜妍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但是也知道不能再继续细想,她发现这些记忆,自己不经意想起就没有关系,如果自己去回忆才会犯那头疼的毛病。 见杜妍不说话,半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问,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看一眼杜妍。 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不会来的。” 半夏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是娘子再回答她之前问的那句,老爷是不是很快就会来接她们。 “为什么!”半夏急急的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杜妍还是说服自己,“娘子的身体已经养的不错了。” 杜妍心下升起一股怜悯,却不知是怜悯半夏的天真还是自己的可悲,她轻声道:“我原本的身体很差么。” 半夏一愣,继夫人当时说的是娘子眼睛不便,身体也不好,老爷要赶着去京城上任,路途不宜耽搁。只是他们去了那么久,也没有要来接娘子的意思。 难道……难道…… “难道老爷不要娘子了么。”半夏喃喃的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要?倒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不乐于见到自己是一定的。既然现在有人养着自己,那她的这个爹恐怕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主仆二人在周宅的客房住着倒也平静,她们不需要向谁请安,每日的饭菜虽然不算好倒也按时送上,日子过的很平静。 这种平静在京城那边回信到来的时候被打破了。 四夫人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四老爷的话:“让我们先照顾着这瞎子?!他一个做父亲的在京城逍遥自在?” 四老爷更是一脸阴郁,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妹夫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信里的内容极简,就是说自己在京城为官如何繁忙,无暇顾及自己这个女儿,既然她寻到了周宅,拜托他们暂且照顾着。 四夫人拍了下桌子,力道大的让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震了一下。 “我不同意!替别人白养女儿!凭什么!” 在他们屋里玩耍的周二娘被四夫人的这一声吓了一跳,刚才他们说话她也听见了,不过没往心里去,不过她现在明白了,那个瞎子要在这周宅长住了! “行了。”四老爷甩甩衣袖,“这事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么,我去找大哥商量一下。” 看着四老爷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四夫人恨恨的扯了下手里的绢帕,大老爷一天到晚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只怕这个瞎子真的要在周宅住下了。 大夫人还要替那个瞎子出头,那这每个月的开销就得多一大笔,要收拾个院子出来,还得配几个下人,她和她的丫鬟还要有月钱。 四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周宅还不都是靠他们四房支撑,就大老爷,二老爷那点俸禄,能干什么。五老爷初入官场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老六,说是说做生意,根本就是游手好闲的人。 傍晚的时候,四老爷还没回来,大夫人却来了reads;魔囚仙。 “四弟妹,刚才四爷已经和大爷说了妍娘的事了,我们商讨了一下,妍娘既然是我们的外甥女,自然没有亏待的理。你安排一下清理个院子出来吧。” 四夫人再按捺不下心中的怒意,讥讽的道:“大嫂,你们商讨了一下?这决定下的竟然如此快么,连我这个掌家的人的意见都不过问就决定了么。” 四夫人的话说的不客气,大夫人脸色也冷了下来。 “四弟妹,这男人说话所做的决定,哪里有你能置喙的?” 又是拿这个说事!在家的时候父亲就经常以自己是个女子的缘故驳回她对铺子上的意见和建议,嫁人以后四老爷也偶尔会提及,现在又是这番言论! 见四夫人表情似是极度不服,大夫人想了想,语气放缓了一些:“妍娘一个女子,眼睛也不方便,又能麻烦到哪去呢,吃喝供着,随便给些零用钱也就是了。” 零用钱?不是月钱么? 大夫人自然将四夫人的表情变化收在了眼底,心里不由再一次鄙夷了一番,到底是个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子,眼里真是除了利益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过,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你千万别给多了,她眼睛不便,跟着她的那个婢子我们也不知道底细,万一发生奴大欺主的事情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四夫人知道如果自己再蛮横下去只怕到时候会引得四老爷不快,她叹了一口气:“大嫂说的极是,若秋脾气太过急躁了,还好有大嫂在旁时时提醒我。” 两个面和心不合的妯娌三言两语,便把杜妍日后在周宅的生活决定了。 “娘子,这清水院环境好,安静,娘子在这住着是最好不过了。”四夫人身边的婆子笑着把杜妍主仆带到了四夫人给她们安排的院子。 杜妍看不到院子,半夏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说是院子,不过是个用一道篱笆墙和旁边院子隔开的小房,一小片空地,光秃秃的,在这深秋更显得萧条破败,倒是应了这所谓院子的名字,清水院,果然是清水,什么都没有。 而仅是一墙之隔的院子却栽了不少草木,已是深秋还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样子,还能闻到从那边飘过来的桂花香,和这边一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见半夏定定的看着那个院子,婆子道:“那边那个是大郎君的院子。” 说完她就继续往清水院里面走,走了两步发现杜妍主仆没有跟上来,只得停下来:“娘子怎么不走了?” “大郎君虽是我表哥,但是住的这样近,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刚才半夏已经低声告诉她,这两个院子仅仅隔着一个篱笆墙,上面还有个小门。 婆子不耐烦道:“娘子说哪里话,你本就是瞎……”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立刻反应了过来,“你们本就是表兄妹,又没有住一个院子,哪有什么不合,娘子实在是太谨慎了些。” 杜妍没说话,只是“看”着婆子。 被她那昏暗的眼睛盯着,婆子瞬时觉得很不舒服,她念叨着:“娘子还是赶紧进来吧,老奴还有很多事。” “娘子,怎么办。”半夏小小声的询问。 杜妍嘴角弯了弯,示意她,她们就在这里住。 反正就像婆子那没说完的话一样,她本就是一个瞎子,想必很多事都不用避讳了。 第十七章 被欺 周宅上上下下很快就都得知那个久未谋面的表姑娘要在周宅住一段时间了,至于这时间有多长可就没人说得清了reads;等你爱我。 “余家的,你可真是幸运。” 一个老妇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一路都有人笑眯眯的“恭贺”她。 谁不知道她因为得罪了四夫人身边的婆子,现在被派到了清水院,光是她自己也就罢了,连同她的女儿也被一同派去做个洒扫的小丫头。 唉,听说一般身患残疾的人都是些脾气暴躁的主,这还不算,她早就听闻周二娘第一次见这个妍娘子就被她吓哭的事情。 “你们就在清扫下院子就行了,娘子身边有我就够了。” 这是那个叫半夏的婢子的原话,老妇撇撇嘴,她本来也就是来做些粗活的,她才懒得和那妍娘子打交道,乐得清闲。 老妇和她那女儿,白天来简单洒扫一下很快就离开了,这清水院实在是没什么活计需要她们做的,因此大部分时候也根本看不到她们,不知道去哪儿偷闲去了。 “娘子,你难过么。”半夏看着窗外,她已经看了好多天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从她的位置,除了能看到凋敝的院子什么都看不到。 杜妍放下绣棚,摇摇头,为什么要难过,这清水院有没有景致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相反,这里很安静。 她可以时不时的放空自己去想那些奇怪的记忆,也不用为生计而操劳。 至于刺绣,似乎是一种习惯,从她住进来到现在,已经绣了不少绢帕。 杜妍活动了下自己的手,之前刺绣的时候虽然半夏一直说她绣的极好,但她总觉得自己的手很生疏,哪怕是当初给县令儿子绣的那衣袍,别人觉得惊艳,可她自己是看不上的。 有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因为她根本看不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衣袍并不算什么,只是当时为了应急,不得不赶工。 不过还好,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她对自己的刺绣已经满意了不少,看来可以开始绣些别的了。 “娘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会刺绣呢。”半夏偏着头,她是真的不明白,娘子的绣技出神入化,尤其是最近,越来越好了,她每次看着娘子绣的娟帕,都有种错觉,好像上面的是活物一般。 “对他们没有意义,而且他们也不会信的。”杜妍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该让半夏去找四夫人要个大些的绣棚,再多要些布匹和丝线。 “为什么没有意义?” 半夏不明白,娘子的绣技那么好! 杜妍耐心解释道:“我会不会刺绣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她抿了抿唇,“会刺绣并不能改变我是个瞎子的事实。” 娘子,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吧。 半夏不想再继续问了,她怕问多了娘子更觉得心里苦。既然娘子觉得现在这样好,那就这样吧。 “半夏姑娘,这大厨房没有送饭来,我们也没有办法。”老妇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半夏气的声音都有些抖了,她指着老妇和她女儿面前小几上的两菜一汤:“那这是什么!”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从一开始送来的饭菜冷了,到后来的晌食要到下午才送过来,这些个下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老妇扯了下嘴角:“这是下人的吃食,我们总不能把这个送到娘子面前reads;奴本盛装。” “下人的吃食?你们这吃的比娘子都好了!” 见那小丫头恍若未闻的还在吃,半夏上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筷子。 老妇冷笑一声:“半夏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们尽心服侍娘子,半夏姑娘却不让我们吃饭?” 半夏瞪着老妇,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刁奴!” 老妇哼了一声,不理会半夏,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饭。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她也发现了,这妍娘子根本就是个软柿子,反正这周家也没人把她当回事,自己怎么做也没人会过问。 而且,她最近给四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都送了不少礼,说了许多好话。四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总算允了她,很快就会把她从这地调走。 半夏怒气冲冲跑回房间的时候杜妍正收了最后一针。 “半夏。” 听到娘子唤自己,半夏咬咬牙,不能让娘子难过,她强颜欢笑道:“娘子,晌食很快就会送来了,大厨房今日出了些岔子。” 这个丫头呀,杜妍心里明白,根本不是什么大厨房出了岔子,这一次是岔子,还能次次都出问题么。 “扶我去四舅母那里吧,那么多日没见,也该去谢谢四舅母的照料。” …… 杜妍来的时候,四房刚刚用完晌食。 周二娘摸着吃的有些浑圆的肚子,打了个嗝,今天的西湖醋鱼实在太好吃了,下次让母亲和厨房说说,多做些。 “你看你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四夫人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娘。”周二娘撒娇的往四夫人怀里扑,“那西湖醋鱼真的太好吃了,女儿一时没控制住嘛。” 母女两正笑闹着,婆子进来道:“夫人,妍娘子过来了。” 四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了,那个瞎子过来做什么。 婆子却是想起最近余家的那个动作,心下明白,这妍娘子多半是来告状来的。余家的克扣妍娘子吃食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要怎么把自己从这事里摘出来呢。 “娘,那个瞎子来了?”周二娘插嘴道,“她不好好的在清水院待着来干嘛。” 婆子眼睛一亮,周二娘讨厌妍娘子是众所周知的,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依老奴看,这妍娘子大约是来诉苦的。” 果不其然,四夫人面上的露出厌恶:“诉苦?她要诉什么苦?” “老奴听说,近来大厨房送过去的晌食比较清减,所以……” 话还没说完,四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这家里的饭食都是大厨房统一的,她还要嫌东嫌西不成?” 说罢她挥了挥手:“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事情,你去将她打发了。” 婆子躬身应是,脸上闪现得意之色,不过是个没人在乎的表小姐,还能闹腾什么呢。 第十八章 吵闹 婆子走出屋子,杜妍正站在那里reads;婚艰不拆。 一袭白衣,纤细的身段,宽大的罩袍显得人更为娇小。脸色比起刚来周家的时候红润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罢了,让人心生怜意。 这个表小姐,相貌是真好。 哪怕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可还是忍不住会产生这种赞叹。 可惜是个瞎子,样貌再好也没有办法,那双眼睛看着实在是不讨喜。 “妍娘子,夫人已经躺下了。” 什么躺下,刚刚她们还听到从屋子里传来的四夫人的笑声。半夏咬着自己的唇,这分明就是四夫人不见娘子的托词。 杜妍点点头:“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再来? 婆子更同情面前的女子了,表小姐看来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她难道没听到刚刚夫人的声音么,这明显就是不想见她的意思,再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还指望夫人替她出头不成。 不过这可不干自己的事情。婆子稍稍曲了下膝盖便算作行了礼:“那老奴就不送妍娘子了。” 她刚转身就听到杜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吩咐半夏,“既然四舅母睡了,那你扶我去大夫人那里吧。” 大夫人?婆子可没忘记,上次大夫人可是替这个表小姐出头了的,但凡有机会打压四夫人,大夫人都不会忘记的。 虽然不知道表小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让她去大夫人面前去。 “妍娘子,要不老奴再去看看,兴许夫人一会就醒了。” 说完这话,她就看到杜妍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纵然她在这宅院混了那么些年,说出这个话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不过现在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害得夫人又被大夫人抓了把柄才是麻烦。 四夫人听了婆子回报眉毛一挑,这个瞎子又想找大夫人弄些什么幺蛾子。 “夫人,这……”婆子低着头道,“依老奴看,还是看看这表小姐到底要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四夫人思索片刻,还没出声,周二娘在她怀里就扭起来:“娘,我不想见那个瞎子。” “二娘,母亲知道你的想法,只是你大伯母那边……”想起大夫人那副义正言辞的矫情样子,四夫人就觉得无比烦躁。 “去把她带进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闹个什么。” 周二娘再不情愿只是母亲已经这么说了,只好嘟囔两声,又在四夫人怀里蹭了两下,赖着不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清水院,都没有过来好好谢谢四舅母,实在是妍娘的不该。” 四夫人嗯了一声,没说话,心下疑惑,不是说来闹饭食的么,怎么变成了谢?难不成这瞎子专门过来就为了谢自己?这清水院离自己这可不算近。 “半夏,还不扶我给四舅母敬杯茶。” 敬什么茶,四夫人刚要出声阻拦,却被周二娘拉了拉衣袖,那瞎子愿意敬茶,母亲干嘛不受。 杜妍端起茶盏,才往四夫人这边走了半步,身子倾斜了一下,手里的茶盏不偏不倚的朝四夫人丢了过去。 “啊——” “哗啦——” 接着便响起了周二娘惊天动地的哭声:“娘,娘,我要瞎了reads;穿越之虫族末途!” 众仆妇立刻乱糟糟的围了上去,没有人注意到杜妍静静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把她赶出去!她一定是故意的!”四夫人尖利的声音好像要把房顶都掀翻了一般。 四老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妻子在自己耳边喊那么大声,是想把自己喊聋么。 “若秋,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们都在这,听得到。”大夫人不满的重重放下茶盏。 “大嫂!二娘都这样了,你这护着这个瞎子!”四夫人指着站在那里的杜妍,就是这个女人,泼了自己的女儿还像没事人一般! 她以为这是个懦弱的主,没想到心思竟然这么恶毒! 站在一旁的周子涵皱起眉,四婶娘怎么能这么说妍表妹,表妹又不是故意的,她竟然当那么多人面说妍表妹是瞎子,还要把妍表妹赶出去。 不过四夫人到底是长辈,周子涵心里尽管不满也只能沉默。 大概是母子连心,大夫人轻描淡写道:“四弟妹,二娘的眼睛刚才大夫也说了,不碍事。” 不过是溅了几滴半冷不热的茶水,就闹的整个宅子不安宁,这周二娘真是被惯的太娇气了些。 听到大夫人这样的话,四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才若不是有人拦着,她刚才便要给那瞎子几巴掌,自己的女儿她一向是捧在手心怕摔着,放在嘴里怕化了的,现在受了这样的罪,难道还要就此放过这个始作俑者不成。 到底不能太过偏颇杜妍,大夫人转向杜妍,语气严肃问道:“妍娘,你怎么会将茶水洒出来。” 杜妍朝大夫人的方向欠了欠身,道:“大舅母,是妍娘不好,本是好意给四舅母敬茶,没想到头一晕,手便滑了。” “你胡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四夫人指着杜妍,“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就是饭食不合你心意,你竟然要报复到你表妹身上!” 大夫人瞪了一眼四夫人,真不知道婆婆当时是怎么看的人,竟然选这么个女人来掌家。 “四弟妹,妍娘眼睛不方便,她怎么可能故意要把茶泼到二娘身上。”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故意的!”四夫人现在根本听不得一点帮杜妍开罪的话。 大夫人没说话,看向了一直不吭声的四老爷。 四老爷挠了挠头,终于道:“若秋,你冷静一点。” “好啊,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四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除了诧异更多的是寒心。 平日里他对二娘也是放纵的不行,怎么现在就退缩了?他有那么惧怕他大哥大嫂么! 只是四夫人忘记了,杜妍根本看不到,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她是故意的,不过就是失手了的事情。 扑通一声,半夏忽然跪下了,朝着四夫人拼命磕头,砰砰砰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诧异的看过去。 这婢子做什么?要替主子扛罪么? 第十九章 谁错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半夏头磕的更响了,没几下额头便青紫一片。 “你这是做什么。”最先反应过来出声的是大夫人。 半夏带着哭腔道:“都是婢子不好,没有照顾好娘子!都是婢子不好,没有照顾好娘子!” 四夫人重重的哼了声,这婢子确实该死,但现在不是追究她的时候,一会她们主仆都得滚出周宅。 “确实是你的错,你怎么没扶好妍表妹。”周子涵总算找到机会开口了,“你服侍如此不尽心,害得二妹妹受了伤,还让四婶娘和妍表妹生了间隙。” 周子涵这话明着是教训半夏,实则是把这事的责任全部归咎到了她的身上,经他嘴里一说,杜妍对此事一丝责任也没有了。 半夏没有抬头,已经泪流满面的她顾不得擦一把泪水,还是不停重复都是她的错。 杜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半夏,别哭。” “娘子,都是半夏不好。”听到娘子那熟悉的别哭,半夏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如果不是她无用,娘子怎么会因无力失手滑了茶盏,还砸到了二娘子。 杜妍又重复了一遍:“半夏,别哭。” 不等其他人开口,杜妍继续道:“四舅母,你不要怪半夏,她劝我不要来的。” 劝她不要来?不是来拜谢的么?为什么要劝不要来? 众人疑惑的在杜妍和四夫人身上看来看去。 “因着我没用晌食,半夏让我不要来见四舅母,是我执意在这个时候来拜谢四舅母,所以……”杜妍说着深深的拜了下去,“四舅母,是杜妍太固执,虽是无心但终究害得二表妹受到了伤害。” “等等。”大夫人总算有些明白过来,“妍娘,你没用晌食?” 想起之前四夫人的那句饭食不合心意报复到周二娘身上的论调,大夫人感觉这事似乎还有内幕。 杜妍低下头,轻声嗯了一声。 “那饭食如果不合你胃口你和你四舅母说一声便是,为何不说呢?直接就不吃了?”大夫人眉头紧锁,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事杜妍可不是一句无心就能随随便便揭过去了。 见娘子被误会,半夏哪里管什么尊卑,急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饭食不合娘子胃口,是大厨房没有送来。” 大厨房没有送! 这一言一出,大夫人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事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连下人都应该用完了晌食,杜妍那里竟然没有送? “你胡说!”四夫人从周子涵开口以后就处在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状态,这下终于明白了。 什么婢子认错,根本就是要把责任往她身上引! 大夫人瞟了一眼反应激烈的四夫人,也注意到她身边婆子躲闪的眼神,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弟妹,按理说你管家我这个做大嫂的是不该多问的,只是事已至此,不查清楚恐怕也不好交代。”大夫人对自己的婢子道:“你且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不好交代!有什么不好交代!要对谁交代!四夫人心里拼命呐喊,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人的婢子迈出门reads;穿越之虫族末途。 大夫人的婢子办事很利索,不多时就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余家的和她的女儿。 婢子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夫人,婢子已经弄清楚了,是这余家的和她女儿将大厨房送给妍娘子的饭食给用了。” 站在门口的老妇已经浑身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谁知道那个妍娘子身体那么虚弱,不过是一顿饭没吃就头晕手滑的,还好死不死的伤了二娘子。 大夫人没理会怔住的四夫人,她冷笑一声:“真是个好奴才,连给主子的饭食都敢自己用了,这日后还指不定敢干出什么事呢!” 老妇闭着眼睛,她心里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希望大夫人可以从轻处罚自己。 可惜,菩萨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明天找人伢子来,我们周宅可用不起这样的下人。”大夫人面色冷峻,“告诉人伢子,她们为什么被发卖。” 老妇听到人伢子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只是被发卖的话倒也不算最糟糕的,可是听到最后她已经面如死灰了。 做出了欺主事情的下人是不会有好人家再买的,到了人伢子手里还指不定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做什么活。 “四……”夫人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便有两个壮硕的妇人上来捂着她和女儿的嘴把她们拖了下去。 大夫人处理完两个刁奴,轻描淡写的开口:“四弟妹,我看这事就这样了吧。” 就这样? 就这样! “大嫂……”四夫人咬着牙,准备好好理论一番,只是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说,大夫人又截断了她的话。 “四弟妹,二娘身子这些天需要照顾,还继续让你掌家确实太难为你了,明天我会和母亲说一声,由我来协助你。” 四夫人总算明白了,大夫人在这说了半天,帮杜妍是其次,真正的目的就是夺了自己掌家的权力! 听到大夫人这话,别说四夫人,四老爷也坐不住了。这掌家的权力一旦掌握在了大夫人手中,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但他不是内宅的妇人,总不能站出来说由他接管。 “大嫂,这若秋掌不掌家到是无所谓,大嫂能帮忙更好不过,只是这一开始是母亲让若秋管事,就这样轻易换了如果母亲知道了,怕是会心生不快吧。” 大夫人脸上挂着笑,转向四老爷:“四弟考虑的确全面,不过我也没说要接过这管家的事情,不过是怕四弟妹忙不过来罢了。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母亲那里说明一下情况也好。” 大夫人特意在“说明情况”四个字上加重了音,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这是要把杜妍被克扣饭食的情况告诉老夫人。 四老爷知道事情已经没什么回旋余地,不过大夫人也说了,是协助,那这管家之事说不定还能握在自己手里,毕竟四房管了这么久的家也不是白经营的。 要是闹到老夫人面前,依照老夫人对杜妍的疼爱,这事的结果会怎样反倒成了未知数。 念头闪过,四老爷也笑了:“大嫂说哪里话,母亲年事已高,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打扰母亲了。” 最后周二娘被杜妍伤了眼睛的事情,也没人再提及,四夫人的管家权反倒要分一些给大夫人。 第二十章 喜儿 大夫人协同四夫人掌家以后,清水院的日子过的比原来似乎要好那么一点了。 至少饭菜会按时送来,还是热乎的。菜色也比原来看起来要好不少。 重新拨了一个老妇和小丫头来做洒扫的工作,有了余家的前车之鉴,这两个下人都是极为安分的,平日里都是规规矩矩的做活。 “半夏姐姐,你这个帕子真好看。”新来的小丫鬟唤作喜儿,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杜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性子也愈发活泼起来。 “这个啊,这是娘……” 半夏刚要脱口而出这是娘子做的,却又想起娘子说的话。 对他们没有意义,而且他们也不会信的。 那,告诉喜儿她会不会相信呢?应不应该告诉喜儿呢。 没等半夏想出个一二三来,喜儿已经好奇的问道:“娘什么?是你娘教的么?” 想了又想的半夏最后决定用一个折中的方法告诉喜儿reads;苍穹九变。 “这是娘子教我的。” 喜儿眨眨眼,好奇问道:“是哪个娘子?妍娘子的妹妹么?”她听别人说过,这妍娘子有个妹妹跟着杜家一起到了京城,不过是姨娘生的。 半夏摇摇头:“就是妍娘子教我的呢。” 喜儿的瞪大了眼睛,半晌不说话。半夏见此,重复了一遍:“真的是娘子教我的。” “半夏姐姐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何必弄些谎话来哄我呢。”喜儿撇了撇嘴,亏她以为半夏是个可相交的人,竟然说这种谎话。 一个瞎子教人刺绣?这种话恐怕连三岁小儿都不会信吧。 果然,娘子说的没错。只是说娘子教的喜儿都不信,如果直接说是娘子绣的她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看半夏心情有点低落的样子,喜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半夏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和自己说实话吧。 “半夏姐姐,不管你是怎么学会的,可以帮我绣一条么。”喜儿眼馋的看着半夏的娟帕,她一直女红不好,总被旁人嘲笑,如果能有一条这样的娟帕,看那些笑她的人能有什么话说。 这…… 总不能让娘子给个下人绣帕子,但自己的女红和娘子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可喜儿这样眼巴巴的眼神让她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自己没怎么和同龄的下人打过交道,好不容易和喜儿能说上几句话,她不想就这样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友情给丢了。 “那……那……”半夏支支吾吾道:“我有空的时候帮你吧。” 喜儿兴奋的点点头,她似乎已经看到那些人惊讶的目光了。 “半夏,你有心事。”杜妍放下碗筷,近来半夏都不像原来那样喜欢在自己耳边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周家各房的事情,变得沉默了许多。 半夏低着头,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在女红上资质一直平平,原来也不是没想过要和娘子学,但是因为她要负责卖绣品还要照顾娘子起居,没什么时间,现在时间宽裕了不少,但想学的心也淡了。 没有听到半夏的回答,杜妍也没催促,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半夏低着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和娘子对视就会被娘子看穿一切,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别说看穿一切,娘子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 犹豫了一会,半夏还是把喜儿向她求娟帕的事情说了。 “不过是些娟帕,你拿去给她便是了。”杜妍听完后不在意的挥挥手,她还以为半夏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那是娘子费心绣出来的。”半夏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娘子如果能教婢子,婢子就已经很感激了。” 杜妍沉吟了一下,教她也不是不行。 不过…… “你是真心想学刺绣么?还是因为要送喜儿一张娟帕才想学的?” 杜妍的态度极为认真,半夏却不能明白她的话。 真心想学还是因为要送娟帕想学,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不都是学么reads;嫁入豪门的女人。 “刺绣的好坏和绣技并没有什么关系。”杜妍道,“绣技是死的,心才能让它活起来。” 两句话说的半夏更茫然了,娘子什么时候会说这么高深的话了,她怎么听不明白。 杜妍说完话自己也愣了下,因为这些话好像曾经有人在她耳边说过,还说了不止一次,以至于她现在能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没有感觉到杜妍的变化,半夏想了想,按照自己的心意道:“婢子是因为应了喜儿的请求所以才想和娘子学的。” 杜妍不再回忆那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点点头,半夏的回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早不学晚不学,现在想起来了。 “你直接把我绣的拿去给她就是了,不过是些粗糙的东西,值不得什么的。”杜妍顿了顿,“不是我不愿教你,只是教了你,你也未必学的会。” 如果能直接拿娘子绣好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半夏欣喜道:“真的可以么,娘子?” 得到杜妍的首肯后,她才高高兴兴的从娘子之前绣的一堆娟帕中随意拿了一条,娘子每一条娟帕都是绣的非常好的,她也选不出个上下高低。 将娟帕拿在手里,半夏才想起娘子说她学不会的事情,不由带了点小心的问道:“娘子,半夏真的那么笨,所以学不会么?” 听到她那么小心翼翼的问话,杜妍淡淡笑了。 见娘子笑了,半夏认为这便是承认了,带了些沮丧:“娘子会嫌弃半夏么。” 心知半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杜妍却也懒得解释了,她摇摇头,这个婢子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尽管有些爱哭,不够聪慧,但对自己的衷心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半夏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又谢了一遍杜妍欢天喜地的收了碗筷去找喜儿。 听到半夏欢快的脚步声,杜妍心下却带了丝担忧。 半夏将喜儿当作在这周宅的第一个好友,只是不知道那喜儿品性如何了。 不过她很快就失笑,自己怎么会担心起这些没影的事,自己是小心过度了。 如果她知道后来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就给自己再添麻烦只怕不会这样想了。 _________ 这周想争一下新书榜~希望各位看官们若是觉得还能看,每天推荐票支持一下,折子不胜感激,么么哒。 另外,推荐一本基友的萌萌哒新书《佳偶甜成》 本土妹宋令嘉遭遇鬼上身,虚惊一场后获仙器一枚! 医经、金针、日子不要太欢乐~ 然而,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居然是个女配,结局还不太美? 宋令嘉皮鞭一甩:本姑娘不服! 某人:别怕,有我。 宋三:滚开,死反派! 第二十一章 口角 喜儿得了半夏给她的娟帕惊喜的不得了。 这是一条墨竹样子的娟帕,上面的竹子如果不是黑色简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但就这样一条娟帕,喜儿似乎都能从上面闻到淡淡的墨香。 明明不是画的,为什么会有墨香呢? 喜儿有些不解,不过她也不会在意这些,没想到半夏的女红如此好,整个周宅的丫鬟恐怕也没人能出其右了吧。 不过,为什么是墨竹呢?难道半夏没有绿色的丝线?不对,是没有彩色的丝线?因为她自己的那条也是墨色的。 这么想着,喜儿看向半夏的眼睛里又多了不少同情。 连彩色的丝线都没有,这主仆过的日子可想而知是多么艰难。只是浪费了半夏的这一手的绝活。 喜儿年龄小,清水院的事情也不多,杜妍更不是那种会拘着下人的主子,下午的时候,喜儿就带着这条娟帕找以往相熟的小姐妹炫耀去了。 果不其然,所有看到这条娟帕的人都是赞不绝口。 有人赞,自然就有人妒。 “哼。一条娟帕就值得这样显摆?真是没见过市面。”说话的正是服侍周二娘的二等丫鬟。 正在和小姐妹说笑的喜儿停下了话,扭头看她。 就是这个二等丫鬟,每次都仗着自己服侍的人是周二娘,屡屡给自己穿小鞋,嘲笑自己女红的人就属这个丫鬟最胜。 “有些人,就羡慕自己没有的。”喜儿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大,“自己女红登不了台面也见不得别人好。” 周二娘的这个丫鬟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立刻走过来,想也不想就给了喜儿一巴掌:“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 她是周二娘身边的丫鬟,尽管不是大丫鬟,但地位也不是喜儿这种洒扫丫鬟可以比的。被一个地位低贱的人讽刺,这让她怎么忍得了。 “我说错了么!”喜儿捂着脸,不服气的放大声音,“你就是嫉妒我女红比你强。” 见喜儿竟然还敢还嘴,丫鬟气极笑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娟帕,也敢说自己的女红强。” 喜儿之前的女红什么水平她又不是没见过,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内女红就突飞猛进。 本来围着喜儿的丫鬟们都不敢出声,谁也不愿平白得罪了周二娘身边的丫鬟。喜儿是从人伢子那里买回来的,还没怎么经过调教,没怎么领教过后宅丫鬟的厉害,加上在杜妍面前时间久了,性子也越发收不住了。 “这就是我绣的。”喜儿梗着脖子,毫不犹豫的道。 “既然你说是你绣的,有什么证据?”丫鬟步步紧逼,她本来是不屑和这些低等的下人打交道,只是这喜儿太不懂收敛,自己要好好教育她,让她知道厉害。 证据?这刺绣还有什么证据。喜儿说不出来。但见丫鬟那得意的神色,她心里又不平,大声道:“大不了我日夜赶工,三日之内拿出这样的绣帕三,不,十条!” 这下,周围的丫鬟脸色都变了。 这样精细的绣工,只怕她们一条都要绣个好几天,喜儿竟然说三日之内绣出十条?这话未免说的也太大了些reads;综穿世界打酱油。 丫鬟眼中闪过狠毒,“好,若你三日之内拿不出这样的十条娟帕,从今天开始,三年内你的月钱都得归我,而且必须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三年内的月钱! 喜儿咬了下嘴唇,她的月钱本就不多,全靠着自己拼命攒着,想给自己攒点体己的钱,以后发生事也能有些银钱傍身。 “你不敢么?”丫鬟更得意了,头扬的老高。 周围的丫鬟都看着自己呢,喜儿咬咬牙道:“有什么不敢!我的女红绝对能在三日之内拿出十条!” 十条?! 半夏呆呆的听着喜儿的哭诉,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绣帕本就是自己从娘子那要来的,这喜儿说成是自己绣的也就罢了,竟然还夸下海口,要拿出去十条! “半夏姐姐,如果我不应,从此以后那些小姐妹就会看轻我的。”喜儿低着头,似乎有些哽咽,“我也知道是我不对,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半夏为难极了,能管娘子要一条娟帕已经是厚颜了,她怎么好为了自己这所谓的友情再向娘子开口呢。 “你做的很对。”杜妍听完半夏的讲述,点点头:“喜儿拿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别人置气,你若应了帮了她这次,难保没有下一次。” 得到娘子夸奖的半夏脸上并没有露出一点高兴,她很坚定的拒绝以后,喜儿当时就冷了脸,甩了脸子就走了。 “你刚才说,和喜儿打赌的丫鬟是二娘身边的二等丫鬟?” “嗯,喜儿是这么说的。” 杜妍没再问,喜儿若是能受了教训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喜儿性子太冲,又喜炫耀,这样的人在后宅很难生存下去。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喜儿自然是什么都拿不出。 “喜儿,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说大话了。” “还说那么肯定,现在竟然连一条也拿不出来。” “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拿别人绣的东西来蒙骗我们。” 嘲讽的声音在喜儿耳边一直围绕,周二娘的丫鬟更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想起自己的月钱,喜儿再也忍不住,把一直不离身的娟帕往地上一扔,朝周二娘的丫鬟扑了过去,嘴里喊着:“让你说我,让你说我!” 喜儿年龄小,但因为是洒扫丫鬟,平日粗活做了一些,有些力气,一下就将周二娘的丫鬟撞到在地。 这一下可就乱套了,两个丫鬟扭打在一起,观战的丫鬟有的帮周二娘的丫鬟,有的因平时受了周二娘丫鬟的气偷偷使黑手,一群丫鬟就此乱成一堆,好不热闹。 周宅还是第一次发生一堆丫鬟打架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四夫人耳里。 “听说是妍娘子那边的洒扫丫鬟和二娘子身边的二等丫鬟为了一些小事起了争执,不知怎么就打在了一起。” 一听到妍娘子三个字,四夫人立刻觉得脑袋疼了一下。 怎么又是这个瞎子! 第二十二章 何来 四夫人冷冷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跪在最前面的就是喜儿和二娘身边的丫鬟reads;运燃情天[穿越]。 两人都是发髻散乱,喜儿脸上已经被抓破了几处,鲜红的血印子很是扎眼。不过周二娘身边的丫鬟也好不到哪去,嘴角青了一片。 四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也不说话。 这些个丫鬟在这里已经快跪了一个时辰了。 “好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四夫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开口问道。 喜儿看了一眼瑟缩的周二娘的丫鬟,刚要说话,四夫人却看向周二娘的丫鬟:“你来说。” 周二娘的丫鬟磕了个头,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出来,将喜儿的嚣张,目中无人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喜儿几次想插话,都被四夫人身边婆子的目光吓了回去,只好不服气的小声嘟囔。 “娟帕?”四夫人听完愣了一下,复又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平日里是太清闲了些,这点小事就能大打出手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丫鬟们纷纷出声磕头,房间里声音乱糟糟的一起响起。 “二娘的这个丫头,免了三个月的月钱,降为洒扫丫头。”四夫人哪里有功夫去细细调查这件事,手一挥,“妍娘的这个丫头,发卖出去。” 喜儿难以置信的抬起身子,二娘子身边的丫鬟仅仅是惩罚,而自己就要被发卖了? “四夫人,四夫人,求四夫人绕了婢子,婢子再也不敢了。”喜儿跪着朝四夫人爬过来,眼泪不停的掉,她此刻是真的感到了后悔。 四夫人厌恶的看了一眼喜儿,本来好好的婢子,到了那个瞎子那就开始惹事,那个瞎子真是麻烦的紧。 “你那娟帕给我看看。”一直在旁边的周二娘忽然出声道。 因着是处理她的丫鬟,所以四夫人并没有回避周二娘,在她看来,女儿迟早要学会掌家的,早点学着,耳濡目染也是好事。 喜儿在身上茫然的摸了摸,那条娟帕却不在身上。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刚才一气之下把娟帕扔到了地上,再经过一番撕扯,谁知道那娟帕现在在哪。 四夫人身边的婆子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其实那娟帕是在她这里。她奉命去把这些丫鬟带到四夫人面前,无意中捡到了这条娟帕,觉得那上面的绣工真是不错,她心里十分喜爱,便给收起来了。 “娟帕呢?”周二娘把嘴嘟起,看向四夫人:“母亲,我想看看嘛。” 不过是条娟帕,这些下人的女红能好到哪里去,可既然女儿想看,四夫人哪有不允的道理,她瞪着喜儿:“都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你那帕子么。” 大冷天的,喜儿却感觉自己隐隐有冷汗冒出,自己现在上哪找那娟帕。 见周二娘大有看不到娟帕不罢休的架势,婆子赶紧上前,拿出帕子:“刚才老奴在花园拾到了一条娟帕,不知道是不是这条。” 喜儿一眼就认出那条娟帕正是自己扔地上的,马上点头:“就是这条,就是这条。” 娟帕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不知道上面印了多少个脚印,四夫人很是嫌弃,看都懒得看一眼。 周二娘倒是兴致勃勃的凑过来,接着就发出惊呼:“母亲,这竹子绣的好逼真reads;无限之分裂!” 小孩子家家就是大惊小怪,四夫人感觉有些好笑,边扭头看那娟帕边笑道:“你呀,等自己日后开始做女红就知道那不算什么了。” 只是,看到那娟帕的时候四夫人脸上的笑也变成了惊讶。 这娟帕上的绣技竟然这样好? 四夫人是见过市面的,这娟帕虽然已经脏兮兮的,但那竹子好像有生命一般,还是那样清晰,丝毫没有被旁边的印迹影响美感,反倒有了种遗世傲立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四夫人也顾不得那帕子被人踩过,从婆子手上拿过来,细细抚磨了一下,阵脚细密,却没有明显的凸起,好像那竹子本就长在娟帕上一般。 这样的绣工,只怕是苏州城里最好的绣娘才能有的吧。 可喜儿这样一个洒扫丫鬟,怎么会有这个娟帕的?说是她绣的,四夫人是不会信的,且不说那毫无意义的赌注她完不成,这绣工,没有好几十年的功底只怕根本绣不出来吧。 周二娘已经不小了,正是需要请绣娘教习的时候,如果自己宅里就有这样的高人,也省的到外再去寻觅和请了。 喜儿可不知道四夫人转瞬已经想了许多,她只觉得四夫人表情变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不被发卖了? “你这娟帕,哪里来的。”四夫人看向那个脏兮兮的丫头。 经过之前的教训,喜儿自然是不敢在四夫人面前再撒谎,一五一十的把半夏给自己绣娟帕的事情说了。 半夏? 四夫人想了半天才在婆子的提醒下想起,就是那个瞎子身边的那个丫鬟。 怎么什么事都和这个瞎子脱不了干系呢。 半夏被叫到四夫人面前的时候心下很是忐忑。清水院本就地处偏僻,也没人通风报信什么的,她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娘子在她走之前却对她说,多半是喜儿惹了事,还和娟帕有关。 进屋的时候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她还吓了一跳,等看到四夫人手里的娟帕和跪在前面的喜儿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真的被娘子说中了! “这娟帕是你绣的?”四夫人狐疑的上下打量半夏。 半夏摇头:“不是。” 不是?四夫人看向喜儿,这丫头难道再骗自己? 喜儿急急道:“半夏,这娟帕就是你送给我的,难道你忘记了么?” 半夏点点头:“这娟帕是我给你的,却不是我绣的。” 四夫人舒了口气,她就知道,这绣技怎么看也不像这个小丫头能有的。 “那这是何人绣的。” “是娘子绣的。”半夏抬起头,认真的道:“是娘子平日里无事绣着玩的。” 瞎子?绣的? 周二娘扑哧笑出了声:“你是把我娘当傻的么,一个瞎子绣东西?” 第二十三章 不信 四夫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们都不相信这娟帕是娘子绣的。 半夏低下头,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reads;冒牌女科学家。 “好了,好了,到底是谁绣的。” 四夫人难得的没有计较下人对她说谎,只是因为她感觉这绣娘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日后若是二娘能有这样的绣技,不说名动苏州,至少也能被未来的婆婆高看一眼。 半夏没有出声,四夫人是主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揽功了。 “夫人问你话呢,装作没听到是不是。”四夫人身边的婆子见状,呵斥道。 “回夫人,这娟帕真的是我家娘子绣的。”半夏抬起头,满眼希冀道:“娘子虽然眼睛不方便,但是女红真的很厉害。” 四夫人笑了,她是真的笑了。 “说吧,你这样一味的撒谎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害怕我责罚么。我不过是问你这是谁绣的而已。” 自己怎么说她们都不信,那自己该说什么呢,如果娘子在,她会怎么说呢。 见半夏就那样木在了那里,四夫人的耐心也耗完了,不过是个婢子,把自己当傻子骗还不算,自己不计较又问一遍,竟然还不肯说实话。 一个刺绣罢了。 “娘,她不说就算了。”周二娘懒得在理会半夏,反正她也只是看那娟帕好看而已。 四夫人宠溺的抱起周二娘,点了点她的鼻头,这小丫头怎么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只是这丫头为什么不肯说刺绣之人的名字,真是烦人,还把那瞎子搬出来。 “四夫人,半夏说谎了。”喜儿忽然开口。 四夫人看过去,她当然知道半夏说谎了,这里的人都知道,她说这个干什么。 顾不得半夏看向自己的目光,喜儿跪着上前两步,急急开口:“那绣帕是半夏绣的。” 四夫人既然这么在意那绣帕是谁绣的,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只要把知道的都说了,那四夫人说不准不会发卖了她。 “既然如此,半夏为什么不说实话?”四夫人心里其实还是不信的,她看向半夏的手,那双手因为原来在乡下做活计,有些粗糙和粗壮。 怎么看,都不像是拿绣花针的人。 在喜儿说出那绣帕是自己绣的时候,半夏只感觉心凉,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既然那绣帕是你绣的,那你今晚回去,我给你三天时间,再给我绣一条一模一样的。”四夫人懒得在和她们纠缠,“绣不出来,就凭你刚才敢对主子说谎,我就把你卖了。” 半夏身子抖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磕了三个响头回到了清水院。 回到清水院的半夏并没有马上进门,反倒是靠在篱笆墙蹲坐下来。 不一会,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她的衣服上,但她不敢哭出声。娘子眼睛看不见,但听力是极好的,她怕娘子听见。 只是她越来越伤心,抽泣之声有点忍不住,她只好将头埋进胳膊,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周子涵回房的时候看到篱笆墙那边有个翠绿色的身影蹲在那里颤抖。 自从知道妍表妹住到了自己旁边,他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悸动,每天都忍不住朝清水院多看两眼reads;锦绣路。 只是从来没看到过妍表妹,连进出的下人都很少看到。 那个身影很熟悉,周子涵仔细辨别了一下,想起来,是妍表妹身边的那个半夏。 周子涵上前一步,正想搭讪两句,一个老妇的身影却朝半夏走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半夏姑娘,你怎么在这?” 听得外面老妇的询问,周子涵不由泄气的空捶了下空气,自己怎么回事,怎么和个丫鬟问两句事都这么寡断起来。 听到洒扫老妇的询问,半夏才想起来,好像快到了晚食的时间,娘子还等着她伺候用食呢。 “没……没怎么。”半夏抹了把眼睛,站起身从老妇手里接过食盒,“我给娘子送去。” 老妇也没多问,她本就是个低等下人,这些个丫鬟身上的事情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抬头看了看天,这天黑的是越来越早了。 半夏进屋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用食盒挡住了自己的脸,直到看到杜妍没什么反应才想起来,娘子是看不见的。 “娘子,该用食了。”半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但是心中的难受却涌了上来,自己如果被四夫人就此发卖了,娘子该怎么办,娘子会习惯别人的伺候么。 杜妍嗯了一声,和往常一样从半夏手中接过碗筷,只是吃了两口便停下了。 这次半夏没有马上注意到,她正看着那些饭食发呆,只是木呆呆的继续替杜妍布菜。手好像机械一般,往返于菜盘和饭碗之间。 “半夏,四舅母是不是威胁你了?” 半夏手一抖,筷子上的一片肉就掉到了桌子上。 “娘子……”半夏呜咽一声,再也忍不住,跪下来抓着杜妍的衣袍,“半夏没用,半夏……” 她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杜妍放下手中的筷子,手摸索着探上半夏的脸,感受到了温热的泪水,她摇摇头,这婢子,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呢。 “半夏,别哭。你去四舅母那里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听完半夏的叙述,杜妍只是哦了一声,接着就笑了:“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这样哭,不过是一条娟帕,你直接告诉我便是了。” 半夏边哭边摇头,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把一开始想和喜儿交好,把娘子绣的绣帕给她,也不会有这些事。 “她们为什么不相信这是娘子绣的呢。”对于这个问题,半夏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她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杜妍收回自己手,重新拿起筷子。 “可是她们可以亲眼来看娘子刺绣呀。” “错了。” 半夏不解的看着杜妍,“娘子,是半夏又说错了么?” 杜妍端起碗,“我是说我说错了。” “人,只相信自己眼睛想看到的。”杜妍说出这句话后就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吃饭。 尽管似懂非懂,但半夏也不再问了,只是安静的给杜妍布菜,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安心了许多。 第二十四章 掌掴 夕阳的余晖照在清水院,给这个冷清的院子似乎度上了一层金色的纱,不过终究是纱,并不能让清水院温暖起来。 四夫人身边的婆子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素锦和黑色的丝线。 不过是给这清水院送个针线,四夫人却指派身边的婆子亲自过来一趟。 婆子心里明白,四夫人这是要她借送针线之名看看这清水院有没有别的名堂reads;穿越异界开淘宝。毕竟从心底来讲,四夫人是不相信半夏可以绣出那样的娟帕的。 只是这清水院除了杜妍主仆和那两个洒扫的下人,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里还能藏了个绣技非凡的绣娘不成?对于这个打探任务,婆子是很不以为然的。 清水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婆子到了门口,没有马上敲门,反倒是将耳朵贴近了些,只是听了半晌,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主仆不在? 婆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杜娘子在么?” 门很快就开了,半夏探出一个头。 婆子吓了一跳,她将手上的竹篮举高:“这是夫人给你的,怕你没有东西可用。” 四夫人可不是怕这小丫头没有绢布和丝线,她是避免三日之内这丫头交不出娟帕找借口。 半夏点点头,话也不说一句的从婆子手里接过篮子便把门关上了。 婆子看着面前禁闭的门,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四夫人身边的人,在这周宅,哪个下人不高看她一眼,就算是老夫人,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这个小丫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成。 等她绣不出来被夫人发卖了,看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婆子愤愤不平的朝四夫人院子走,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说才能让夫人更加厌恶这丫头,发卖的时候卖个心狠的人伢子才好。 听到动静的杜妍“看”向半夏:“是四舅母送来的丝线吧?” 半夏惊讶的道:“娘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难道娘子落水的时候真像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一样,遇到了仙人么。 杜妍抿嘴笑了一下,没回答。 什么都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惨烈的事情。 念头闪过,杜妍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什么惨烈的事情?那奇怪的记忆又冒出来了,随着日子的加深,那种奇怪的记忆冒出来的频率似乎比原来更高了。 “娘子,这些娟帕里没有墨竹了。”半夏翻看着杜妍之前绣好的娟帕。 “自然是没有,同一样东西,绣两遍做什么。”杜妍没有反复绣一件东西的习惯。 “那……”半夏不敢说让娘子再绣一遍的话,可之前娘子不是说了,不过是一条娟帕的事情么。 杜妍轻笑一声,“我没说要再绣一条墨竹。” 可是,可是四夫人说要她再绣一条一模一样的才行。不过这话半夏不敢说出来。 没听到半夏接话,杜妍知道她的不安,继续道:“你怕被四舅母发卖了?你也不仔细想想,你又不是这周家的下人,她那里哪里有你的卖身契,怎么发卖了你?” 对啊,她是夫人在世的时候买来的,她又不是这周家的人。 “娘子,你真聪明,之前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 “娘子,你又取笑半夏reads;修真之上仙。” 主仆二人的笑声让这冷清的清水院添了不少生机。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 “半夏,四夫人让我来取娟帕。”婆子抬高了下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房里还有一个主子。 半夏没有出声,只是求救的看向杜妍。 杜妍看不到半夏求救的目光,只是慢条斯理的将手中茶盏的盖子碰了碰茶盏。 “半夏姑娘,可是有难处?” 婆子没有理会杜妍,她甚至觉得半夏实在太可笑了,竟然寄希望于一个瞎子主子?没有绣出来看这个瞎子就有办法了? 难不成她觉得这个寄人篱下的瞎子敢和四夫人对峙么。 人总是善于忘记的,婆子自然想不起杜妍之前泼了周二娘茶水的事情。 “如果半夏姑娘没绣出来,那还是和老奴走一趟吧,夫人还有些话想问你呢。”婆子说着便朝半夏走过来,夫人可是交代了,不管这半夏拿没拿出帕子,都要带到跟前去问话。 只是她刚迈了两步,杜妍就放下了茶盏。 “半夏,掌嘴。” 没等婆子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两掌。 半夏的力气不大,加上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这两掌并不算太疼。可是婆子却被打蒙了。 半夏竟然敢打她?她居然被一个小丫鬟打了?! 不不不,不对,是这个瞎子竟然敢让人打她?! 婆子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冷笑一声:“杜娘子,老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让半夏掌老奴的嘴!”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她可是四夫人身边的婆子! 这个瞎子虽然看不到自己,但刚刚自己已经明确说了,是四夫人让她来的。 “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杜妍重复了一遍,似乎在体会这话中的意思,只是不等婆子接嘴,她又道,“掌嘴。” 这次半夏还没举起手,婆子就大声道:“杜娘子!虽然你是主子,可也断没有随意掌掴下人的道理!” 杜妍站起身,半夏赶忙过去扶着她,一步步朝婆子走过来。 婆子被杜妍那眼睛“看”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暗骂自己无用,不过是个瞎子,有什么可怕的。 杜妍在距离婆子一米不到的地方站定。 “你不明白为什么掌掴你?我倒不知道,这周家的下人已经如此不知礼数了么?你从进屋到刚才,可曾向我行过礼?” 婆子没出声,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是个瞎子,所以行礼也看不见所以没有行礼的必要吧。 “再者说,半夏是我的丫鬟,你不问过我就想将她带走?” 这下婆子可有得说了,她马上道:“是四夫人吩咐……” 杜妍截断了她的话:“四舅母允许你不经我同意便强行带走我的丫鬟?那我倒要好好问问四舅母,这是个什么理。” 说完,她理也不理婆子,让半夏扶着她绕过婆子就走出了门。 第二十五章 自招 婆子怔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个瞎子竟然是主动要为婢子出头?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年纪轻轻又没经历过什么,真把自己当周宅的正经主子了不成! 婆子跺了下脚,匆匆跑了出去。 等她喘着粗气的跑到四夫人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杜妍根本不在这里?那个瞎子去了哪里?这一路上也没看到她,不是说要找四夫人问问么。 婆子这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杜妍又去找大夫人了? 不过,这次她猜错了。 杜妍正坐在老夫人的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老夫人说周氏小时候的事情。 “妍娘,你和清儿长得真像。”清儿是周氏的乳名。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婆子有些尴尬的看了杜妍一眼,这杜娘子是个瞎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老夫人这么说不又在戳她痛处了么。 杜妍恍然没感觉到,只是笑道:“母亲一定长得很美吧。” 老夫人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杜妍的鼻尖:“你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是在夸自己吧。” 杜妍没有答话,只是嘻嘻笑着。 老夫人看到杜妍那灰蒙蒙的眼睛,笑容渐渐淡了些,带了些回忆和惆怅:“你娘原来也很喜欢笑,笑起来很美。” 尤其是那眼睛,灵动的让人觉得看到了星星。不过这句话她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回忆了一会,老夫人才想起,执着杜妍的手询问道:“这些日子在周家可住的习惯?” 半夏以为娘子一定会趁此时把四夫人刁难的事情告诉老夫人,可娘子什么也没说,只道一切安好。 祖孙两又闲聊了些许,杜妍直到用了晚食才离开老夫人的院子。 四夫人那边却已经摆好了架势,她甚至已经想好若是杜妍带着大夫人过来质问她要如何应答。 然而,等到了日落,还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婆子心下也有些焦急了,这周家除了大夫人会替那瞎子出头,还有别人么。她想了想,终于面色一变,还真有,老夫人不是很喜欢这个外孙女么! “夫人,”打探消息的丫鬟终于回来了,“杜娘子下午的时候去了老夫人那里,用了晚食才回的清水院。” 四夫人一听面色难看起来,那个瞎子居然跑到老夫人那里告状了。 “老夫人,说什么了没。” 丫鬟看着四夫人阴郁的脸,也露出了一副苦瓜脸,这老夫人和杜娘子说了些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没用的东西,平日里你们这些丫鬟不是经常姐姐妹妹喊作一团的么,怎么关键时候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四夫人嘴上怒斥,心下却是明白的,老夫人虽然没管家多年了,但想从她身边的人打探些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在屋里踱了几步,最后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次日一大早,她就去老夫人院子了reads;骗个总裁当老婆。 体谅小辈们辛苦,老夫人早就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对于四夫人的突然出现,老夫人很是惊讶。 “老四家的,今天怎么想着过来?可用过早食了?” 四夫人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夫人也来了。 平日里几天不曾想着过来一次的儿媳妇们,今儿怎么忽然集体出现了,老夫人狐疑的放下碗筷,看着两人。 大夫人和四夫人彼此也很诧异,谁也没料到能碰到。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大夫人上前一步道,“母亲,昨儿大郎回来,也不知道从哪听来几句关于我们周家不太好的话……” 说着大夫人又看了一眼四夫人。 这一眼把四夫人看的心里紧张了一下,莫非昨天那瞎子不但来了老夫人这,还去了大夫人那? 这两人是打算联合起来整自己,这大夫人拿了一半的管家权还不满足么!真是人心不足! 这么想着,四夫人下意识的便跨出了一步,大夫人也停下了话头,和老夫人一起看着她。 四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既然做出了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替自己辩解道:“母亲,妍娘那个丫鬟的事情是个误会,儿媳只是觉得那丫鬟女红很好,想让她替儿媳绣两条绢帕罢了。至于,至于昨天的事……” 她停下来,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婆子。婆子立刻会意,马上跪下来,连连告错:“都是老奴的错,传错了话,引得杜娘子误会了。” 老夫人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后面的渐怒,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这老婆子也就白活那么些年了! 妍娘竟然被自己这个四舅母欺负了。 她没理会四夫人,冷冷的看了两眼那个婆子作秀,便转向大夫人:“老大家的,大郎昨儿回来说了什么。” 大夫人从婆子身上收回了视线,复又看了四夫人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不解,四夫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等大夫人说完以后,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郎听他们同窗说,我们在城西的那个笔墨铺子里以次充好卖了不少纸笔出去,儿媳寻思着这是个要紧的事,就赶紧去寻四弟和四弟妹,去了他们院子才得知四弟妹在这,就连忙赶了过来。” 这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官身不管事,找四老爷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听完大夫人的话,四夫人感觉腿软了一下,自己,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老夫人对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甚了解,派了下人赶紧去铺子上寻四老爷,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尽快处理,免得日后那些个学子闹将起来,反倒麻烦。 至于这四夫人…… “老四家的,你现在给我说说,什么妍娘的丫鬟,什么女红绢帕的,还有你身边的那个下人,传错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四夫人这下是彻底白了脸,她向大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只不过大夫人低下头,静静的喝着茶,恍若未闻。 如果多加留意,就会发现,大夫人嘴边那勾起的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二十六章 制衣 “哗啦——”四夫人的院子里传出了一声脆响。 婆子看了一眼四夫人不敢说话,她是四夫人从娘家那边带过来的,在四夫人面前很有脸面,可现在也不敢出一声提醒。 摔了茶盏,四夫人气闷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现在也只能在自己屋子里发发脾气了,早上老夫人那言辞句句戳心,难道自己这些年为周家的操持她都看不见么。 不过是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外孙女罢了,至于如此么。自己也没把她那外孙女如何,不过是想惩戒个丫鬟罢了。 果然,这老夫人最疼的还是那个周氏,周氏没了,她的女儿还在。 四夫人嫁进周宅的时候就听说了,周氏出嫁的时候那嫁妆都快赶得上半个周家的财产了,足足抬了六十四抬! 自己之所以一开始能得老夫人欢喜,听那些多嘴的下人说也是因为自己和周氏长得有几分相似。 周氏,周氏再好又如何,嫁了人,也不过是薄命一条。老夫人现在还喜欢成日念叨着她,又有什么用。 倒是那个瞎子,得想办法早日送走才好。 “阿嚏。”杜妍打了个喷嚏,这天越来越冷了,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而自己和半夏都还没有御寒的衣服。 “娘子,要不然婢子去和四……”半夏脱口而出的四夫人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去和大夫人说说,替我们置办几件冬日的新衣。” 杜妍点点头,如果不买些新衣,只怕是会冻的生病。 “你再带些绢帕去,送给大夫人身边的婆子丫鬟些,就说是你自己绣的,图个心意。” 半夏应了一声,复又问道:“那娘子还要不要大一些的绣棚和丝线。” 思量片刻,杜妍还是摇了摇头,这绢帕上小小的图案已经在四夫人那惹了些麻烦,如果绣些更大更精致的东西,发现了又多生事端。 大夫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她刚刚才听完管家的汇报。 没想到周家下面几个铺子盈利状况竟然这么好,自己怎么没能早日把这管家的权利给争夺过来呢。 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大夫人忍不住嘴角又翘了起来。 本来周子涵回来只是向她随口说了两句铺子上似乎出了些问题,她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安排在子涵身边的丫鬟却和自己说了清水院发生的事。 老四家的那个没脑子的女人居然和清水院又杠上了。那杜妍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去了老夫人那。 今早她就得到消息说四夫人去了老夫人那,想必是赔罪的。若是这种时候四老爷掌管的铺子又出了问题,那老夫人对四房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 只是,没想到四夫人是自己心虚说漏了,杜妍根本没和老夫人说任何事。 也不知道该说这杜妍是傻还是心机过沉。 不过这都无所谓,之前自“协助”四夫人管家,那到底只是私下里说的,很多时候行事还是不便的,现在老夫人亲自开口让自己帮着四夫人管家,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reads;无冥之火。 “夫人,半夏姑娘来了。” 杜妍的丫鬟现在来干什么?不过这次能够拿到管家权,这杜妍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大夫人摆摆手,让半夏进来问话。 得知半夏的来意后,大夫人拍了下额头:“看我这记性,要不是你来说,我可能还真的忘记了,明日我就请绣坊的人来,替你们量体裁衣。” 半夏忙行礼:“那半夏就代娘子谢谢大夫人。” 大夫人不在意的笑了,比起管家的油水,几件衣服算得了什么事。 为了彰显自己和四夫人的不同,大夫人特意请了苏州城最大最好的绣房。 “娘子,霓裳纺的陈夫人来了。” 霓裳坊最出名的其实不是绣工,而是绸缎。他家的绸缎不同于别家,颜色鲜艳,多次清洗也不易掉色发白,听说是祖传的技艺,而霓裳坊规模极大,除了华贵的料子,普通人家用的葛布粗麻也是一应俱全。 “姑娘太抬举了,我哪里当的上一声夫人的称呼。唤我青霞就行了。” 来人是霓裳坊的顶尖绣娘,也是霓裳坊的老板娘,是个圆脸微胖作妇人打扮的女子。穿着厚厚的大红色袄衫,上面绣着一朵亮丽的牡丹花。 半夏却摇摇头“当得,当得,陈夫人这个称呼自然是当得的。” 陈夫人哈哈一乐,也没再推辞,上前给杜妍请安。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需要做新衣的娘子是个盲女。 不过陈夫人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自然,反倒是亲热的道:“杜娘子喜欢什么样的绸缎。”不等杜妍开口回答,她上下打量了下杜妍,建议道:“娘子这身实在是太素了些,要不这次做些鲜艳的颜色吧。” 杜妍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夫人好意。还是做素色的吧。” 陈夫人一愣,还做素色?复又想起,这娘子根本看不见,恐怕不知道素色是什么颜色,也不知道那些鲜艳的颜色有多么好看,多么适合小姑娘吧。 这主子不知道,难道下人也看不见?她把目光转向半夏。 半夏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实娘子原来是要穿鲜艳的衣服的,虽然娘子看不见,但心里是向往那些绚丽的颜色的。原来娘子最讨厌的便是黑色,其次就是白色。 尽管娘子只知道黑色,但夫人在世的时候告诉过娘子,白色是素的,太简单。 娘子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身上是红红绿绿的,为此还闹过不少笑话。娘子小时候坚持让下人给自己打扮的艳丽些,恨不得吩咐下人把所有的颜色都往自己身上堆砌。 花枝招展的娘子经常背地里被人嘲笑,但袁姨娘却总哄骗娘子,那样才好看。 半夏揉了揉眼睛,好在娘子现在不会那样了。自从娘子落水被救起来之后,就只喜欢素色的衣衫了。 素色就素色吧,单调就单调吧,谁让娘子喜欢呢。 这主仆都坚持,那陈夫人也不再多言,利索的替两人量了尺寸,正要收工,却突然注意到了半夏手中的绢帕。 “那是,蜀绣么?” 第二十七章 闲聊 半夏见陈夫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娟帕,想起之前喜儿的事情,不自然的把帕子往身后藏了下,她不希望又因为自己给娘子惹来麻烦。 陈夫人见此,眼睛眨了下,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reads;那个女老板。 “杜娘子不是苏州的人吧。”陈夫人正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口问道,“像娘子这身形,看着不似我们南方人,倒有些北方那些娘子的感觉。” 半夏没有去过北方,闻此不由好奇:“夫人去过北方?那里的娘子是什么样?” 陈夫人停下手,笑道:“我原本不是这苏州的人,家住北方,因着夫君来此才一同前来的。我们那的姑娘一般个头要高挑些。” 半夏回过头打量一言不发的杜妍,认同的点点头,娘子个头是比较高,“但是我们家娘子是南方的呢。” 陈夫人偏着头,“嗯,杜娘子身姿纤细柔美,不像我们那么粗壮。” 东西很快便收拾好了,陈夫人却没有马上走,反倒是又带了些期盼的建议道:“娘子,衣服上真的一点花色也不绣么。” 这绣不绣花,价格可是差很远的。 杜妍摇摇头,她不喜欢那些繁复的花,况且如果真要给衣服上绣些东西,她自己就可以完成了。 陈夫人很有些失落,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半夏的娟帕,她心里嘀咕,难道这周宅有更好的绣娘,所以杜娘子看不上霓裳坊的? 毕竟,霓裳坊的绣娘技艺平平,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重金聘请一些好的绣娘,奈何霓裳坊来这苏州的时间不算长,好的绣娘早就被其他绣坊请去了,她多次想挖人却都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 比起来的时候那热情洋溢的样子,陈夫人离开的时候显得有些低落。 半夏将陈夫人送出清水院后,陈夫人没有马上离开周宅,反倒是去了老夫人那。 周宅也算是霓裳坊的老主顾,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她想去探探口风,若是绣娘是周宅的也就罢了,若是别家的,她可不想错过一个好绣娘的机会。 刚才那一眼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凭借她的经验,那肯定是之前在苏州城没有出现过的蜀绣。 陈夫人来周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和周家的女主子们关系都比较好。下人们见到她独自一人也没有觉得奇怪。 “四夫人还在发脾气么?” “可不是么,老夫人让她在抄佛经静心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娟帕,竟然让四夫人为此遭了罪。” 对于大宅院里下人小声凑在一起议论主子的事情陈夫人早就习惯了。这周宅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名门,对于下人管教松懈也是正常。 不过当娟帕两字传到耳朵里的时候,陈夫人脚步一顿,然后故意放慢了些脚步,再多听两句。 “陈夫人。” 忽然发现有人过来,小声说话的两个丫鬟停止了话题,向陈夫人行礼。 陈夫人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粗布衫,头上也没带什么簪子,还有那有些发红的双手,看样子肯定不是主子身边的。 陈夫人笑着从荷包里摸出一些铜币,“两位姑娘,我一下忘记了怎么去老夫人的院子,你们可否带一下路呢?”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她们毫不犹豫点点头,根本没有去思考经常来周家的陈夫人怎么会忘记如何去老夫人的院子reads;末世之攻下那只丧尸。 三个人一路闲聊着一路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 半夏送走陈夫人以后,回到房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 娘子绣的娟帕实在太过扎眼,上次是喜儿,这次是陈夫人,真担心其他人在注意到这娟帕,自己又笨嘴笨舌的,给娘子招来麻烦。 “半夏。” 听到娘子唤自己,半夏马上停下翻找,跑到杜妍面前听候吩咐。 “这个给你,你那个想必已经旧了吧。”杜妍说着递过来一条娟帕,上面绣了一只百灵鸟,依然是黑白色。 “娘子。”半夏没有伸手接,反倒是跪了下来,“这娟帕还是娘子自己留着用吧,原来娘子给的那条就已经很好了。” 半夏现在用的那条娟帕还是杜妍在乡下第一次绣的,针脚还没有现在绣的那样细密,有些线头处理的不像现在那样精巧,可以看的到接线的地方。 杜妍将手收了回来,帕子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放。 “你是不是担心用这娟帕又招来其他人注意,给我带来不便?” 半夏一愣,然后低下头没说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妍摇摇头。 半夏抬起头看着杜妍,她不懂这句话,什么匹夫,什么怀璧,但是她却听懂了最后一个字,罪。 “娘子是说,半夏这样是有罪的么。” 杜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这一摇一点把半夏弄得更懵了,她到底做错了还是没有做错。 “你有的,展现出来就是了。”杜妍本想和她解释一下,却又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半夏这个丫鬟心思单纯,直接告诉她如何做可能会更好一些。 不等半夏说话,杜妍接着道:“你不用想其他人会如何,如果有麻烦怎么样都会有,娟帕不过是个导火索,没有娟帕也会有其他事情。” 半夏细细咀嚼了一下杜妍的话,最后恍然大悟道:“娘子,这就是别人说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么。” 杜妍轻笑,“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 纵然如此,半夏还是纠结了一番才拿了新的娟帕。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娘子绣的这些娟帕,上面的东西物件全都好像活了一般,她平日里都不舍得拿娟帕来擦拭,都是放在身上,拿出来看看就放着。 不过是些小玩意,杜妍并没有将这娟帕放在心上。 来周宅这么久了,那些模糊的记忆并没能全部想起,既然这里没有答案,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京城了。 不过去京城前,总要为自己筹备些银两。 不管是四夫人还是大夫人管家,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和半夏月钱,半夏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上街卖绣品,一直待在这内宅也不是办法。 —————— 如何各位看官看的尚算满意~请投一下推荐票顺便收藏一下呗 第二十八章 去哪 陈夫人来周宅的消息四夫人很快就得知了reads;我去!你也是穿来的?。 她恨恨的放下手中的毛笔,自己最不耐烦的就是抄这劳什子佛经,她自小没怎么念过书,让她算帐本还行,让她写字实在是烦得紧。 “那么迫不及待的讨好那个外人,还好意思以当家主母自居。” 不用说也知道,四夫人骂的是大夫人。 婆子上前小心的替四夫人把毛笔放在一旁,以防四夫人的衣袖沾染上墨汁,安慰道:“夫人何必和那人计较,没得把自己的身体气伤。” 四夫人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惺惺作态的样子,要是真对她那个外甥女好,为什么还让她继续住在清水院。” 周宅空的院子虽然不多,但收拾出一个更好的院子着实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就是做给那边的人看而已。”婆子说着朝老夫人院子的方向抬了下头。 四夫人又何尝不知道,大夫人成天标榜自己知书达礼,扮作贤妇,其实骨子里却最是计较,比她这个商人之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着瞧吧。只要那个瞎子碰到了她的利益,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做。” 触碰到大夫人的利益?但表姑娘成日在自己院子待着,怎么会触碰大夫人利益。这话婆子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只是,若是表姑娘真是不争不抢之人,为什么四夫人现在会被罚抄佛经,还失了一半的管家权。 婆子有些想不明白。 “祖母,听说前两日霓裳坊的陈夫人来了,为什么没到我那里去呢。”周二娘嘟着嘴撒娇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笑眯眯的摸了摸周二娘的头,“二娘的冬衣不是早就做了么,这次陈夫人来是给你妍表姐做冬衣的。” 给那个瞎子!果然奶娘说的是真的,祖母喜欢那个瞎子不喜欢她了! 不过这次周二娘没有立刻发作,她可没忘记奶娘和自己说过的,如果自己一味在祖母面前表现出讨厌那个瞎子,祖母就算开始不在意,后面也会觉得自己不懂事的。 “祖母,我还想要新的冬衣嘛,之前做的那些太大了,穿着不舒服。” 因为周二娘正在长身子,所以四夫人特意让陈夫人将给周二娘做的衣服尺寸制大了些。 “等你再长些就合身了,小孩子的衣服可以做大些的。” “不嘛,祖母,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出去找静儿她们玩会被笑的。” 小小的身子黏在自己怀里,暖暖甜甜的感觉让老夫人心里软乎乎的,不过是几件衣服,周家也不是做不起。 “好好好,祖母明天就喊那霓裳坊的陈夫人来,给我们家二娘再裁制几件合身的冬衣。” 得到老夫人承诺的周二娘眼睛笑成了月牙,往老夫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亲了一口,老夫人马上乐得合不拢嘴。 周二娘得意的瞟了眼自己的娘亲,四夫人只是含笑的点头。 自己被罚抄佛经又如何,自己还有个能讨老夫人欢心的女儿,大夫人想和她斗,还是等自己生个女儿再说吧。 “祖母,上次我和妍表姐还闹了些误会,我想去看看妍表姐。”周二娘忽然抬起头冲着老夫人认真的开口。 老夫人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一向讨厌杜妍的周二娘竟然会主动这么说reads;进化之时。 孙女和外孙女都是她的心头肉,若是她们两能好好相处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祖母,我怕妍表姐还在生二娘的气……”周二娘声音越说越小。 “怎么会,你妍表姐是最好说话的了。你只管去就是了,要是你妍表姐为难你,祖母替你做主。” 得了这句话的周二娘又恢复了笑容,祖孙两都乐呵呵的。 只是老夫人没有注意到,周二娘眼中闪过的不屑。 …… 陈夫人再一次来到了周宅。 不过她没有跟着引路的丫鬟往四夫人院子走去,反倒是抬脚朝清水院走去。 “陈夫人。”丫鬟发现身后的人改了方向,出声喊道:“走错了,这边走。” 陈夫人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下路和周围,然后笑着很肯定的道:“错不了,上次来就是走的这,我记得住。” 陈夫人此次前来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个婢子,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头高挑,皮肤也有些黑,相貌平平,看样子不像是南方人。 婢子手里抱着个红箱子。丫鬟知道,那是装成品衣服的。 “陈夫人,还是先去给二娘子量尺寸吧,二娘子已经在等夫人了。” 丫鬟在二娘子三个字上特意加重了口音。这陈夫人经常和权贵大家打交道,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急,我先把杜娘子的衣服给她送去。”陈夫人反常的没有顺着丫鬟的话改变自己的初衷,她指了指身后丫头手里的箱子,“杜娘子这衣服昨儿就做好了,因为有些事才耽搁的,今儿可不能再拖了。” “不过是个先后,杜娘子也不知道夫人今日前来,早一刻晚一刻都没关系的。” 陈夫人点点头,向丫鬟走过来,丫鬟心中暗笑,这陈夫人还是明事理的。 陈夫人在丫鬟面前站定,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些铜钱递给丫鬟,丫鬟满意的接过来,还不等她说几句客套话,就听陈夫人道:“姑娘说的是,早一刻晚一刻都没有什么关系。还烦请姑娘和二娘子告罪,我先应的杜娘子,得把这事完了才能过去给二娘子量身。” 说完,陈夫人也不管丫鬟了,转身就朝清水院方向走,后面的婢子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真是个没脑子的!”丫鬟攥紧了手中的铜钱,朝四夫人院子跑去,她要告诉四夫人和二娘子,这陈夫人不知好歹的直接去了清水院。 “清水院?你说陈夫人先去了清水院!”周二娘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之前她说要去看杜妍不过是为了讨好老夫人,那瞎子把水泼到过她眼睛里,她不去找那瞎子的事已经很不错了,现在那瞎子又要来惹她了是么! “好了,二娘,你不是之前和你祖母说要去看你妍表姐么,刚好陈夫人在她那里,你就去她那里看看,顺便让她帮你看看新衣服。” 四夫人这次没有跟着女儿一样暴怒,反倒是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看看?她个瞎子怎么看!”周二娘怒气冲冲道,“既然我要去看她,那我就去看看她!” 第二十九章 新衣 周二娘怒气冲冲往跑清水院的时候,半夏正一脸惊叹的看着陈夫人带来的新衣。 不过是普通的素色曲裾深衣,却隐隐泛着光泽,摸起来顺滑无比,整件衣服就像……像什么呢。半夏在脑海中思索许久,终于想起说书先生说天上的仙女穿的都是那种会发光的,带有仙气的衣服。 仙气,对,就是仙气。这件深衣给她的感觉就是仙。 如果她这想法让杜妍知道必然是要笑的,不过是一件常见的衣服,竟然被她想的那么神乎其神。 对于半夏的表情陈夫人并不陌生,每个第一次见她们家衣服的人都是这副模样。她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杜妍,心里叹了口气,可惜杜娘子是个盲人,否则也定然会感叹的。 和杜妍一样面无表情的还有陈夫人身后的那个婢子。 “陈夫人这件衣服我很喜欢,多谢了。”杜妍只是简单摸了摸衣料,她敢肯定,这衣料是自己原来从未穿过的,也是顶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这件衣裙不过一般的感觉。 似乎,记忆深刻有见过比这更好的衣裙。 “娘子喜欢便好。”陈夫人松了口气。 之前杜妍一直一言不发,她以为这衣裙不合她心意,尽管她对自家的衣裙很有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杜妍面前,总有一种紧张的感觉。 “娘子,可要试试?” 话刚出口陈夫人就后悔了。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脱口而出这种话呢。不管怎么说,杜妍也算周家的主子,自己一个商人是断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的。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陈夫人还没来得及想出说些什么来补救,杜妍就已经点点头,应道:“好。” 半夏很快便扶着杜妍到屏风后面更衣去了,陈夫人则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茶盏发愣。 这杜娘子在周宅明显是不受待见的,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在这样一个偏僻凋零的小院居住,可是看她那表情,似乎对这些全然不在意呢。 不在意也是正常的吧,她从周家下人那得知,这杜娘子就是表姑娘罢了,算不得周家的正经主子,住在外祖家估计也是迫不得已,一个依附于外祖家的娘子又能指望什么呢,肯定也只有逆来顺受。 只是,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娘子的丫鬟怎么会带着一条用蜀绣绣的帕子呢,那娟帕材料不过平平,但上面的绣技却是极好的。 陈夫人胡思乱想一通也没能想出什么,杜妍已经换好了衣衫。 被包裹在白色衣裙里的杜妍显得更白了几分,不是那种苍白,而是嫩嫩白白的感觉,就像那上好的瓷娃娃一般。 “杜娘子真是好样貌。”陈夫人由衷的赞叹道。 杜妍微微一笑,也没有谦虚。 “冬青,把那件软毛织锦披风拿来。”陈夫人想也不想的就转头吩咐。 冬青抬起头,面色不解,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依言从箱子里拿出披风递给陈夫人。 陈夫人亲自上前替杜妍披上披风,系好缎带后往后站了站,不住的点头,像是在欣赏最好的作品一般。 杜妍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披风,温暖的软毛摸着很舒服,但是…… “陈夫人,这不是大夫人给我做的吧reads;运燃情天[穿越]。” 陈夫人还沉浸在对自己做出来的衣服的欣赏中,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 惊觉这杜娘子洞察敏锐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疼。 她也有个女儿,和杜娘子一般大,正是爱美的时候,杜娘子年龄不大却能感觉到这披风不是给她的,可见平日里是得不到什么好东西的。 动了恻隐之心的陈夫人咬咬牙,说出了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娘子若是喜欢,这披风就送给娘子了,大夫人那边我在做一件便是。” 冬青飞快的看了一眼陈夫人,然后又把头垂下了。 这披风的价格可是三十五两!夫人竟然要就这么送给这不受周家喜欢的盲娘子。 杜妍的手又摸了摸披风,且不说穿上好看与否,这种天气穿着它着实暖和,让人一穿就舍不得脱下来。 “夫人。” 杜妍刚刚开口,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周二娘的声音。 “瞎子!” 接着伴随着冷风,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周二娘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后面是她的奶娘。 奶娘一脸着急的模样,“二娘子,四夫人说了,让你在屋里等等就是,不要来杜娘子这里闹。” 周二娘理也不理奶娘,走到杜妍面前,狠狠的瞪着她身上的新衣。 奶娘忙跟了进来,先朝杜妍行了个礼,带了些无奈,“杜娘子,奴婢拦不住二娘子。” 杜妍没说话,奶娘拦不住,四夫人也拦不住么。 不过是想仗着周二娘年幼,不管做了什么她都没法说什么罢了。谁让童言无忌,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可以用一句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来解决。 周二娘上下打量了一遍杜妍,不屑道:“再好的衣服穿你身上有什么用,你又看不见。” 杜妍没说话,周二娘说的没错,她看不见。 “二娘子。”陈夫人上前行礼,“这衣服并非只是为了好看,天气渐凉,杜娘子又没有合适的衣服御寒。” 陈夫人一开口,周二娘立马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她本来就对陈夫人先来清水院一肚子火,现在陈夫人开口更让她感到恼怒。 “陈夫人,你是不是以为是大伯母让你来给这瞎子制衣就以为这周宅都是大伯母掌家,所以不把母亲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周二娘不过才三岁多不到四岁,这些话如果没人教她,她怎么会说的出来。 陈夫人明白这是四夫人借周二娘的嘴警告她。 “二娘子误会了。”陈夫人不得不向着这么一个明显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女娃解释,“只是因为杜娘子先在我这制衣,而衣服又已经完成……” 话还没说完,周二娘已经不耐烦的摇头,“我不管。” 这就是和小孩子交流的麻烦,有理也没处说。 陈夫人有些无奈的看向周二娘的奶娘,可奶娘只是低着头,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一般。 第三十章 女诫 陈夫人只好又看着面前的女娃,周二娘瞪着她,一副要找个说法的模样。 “二娘子,我真的没有要轻视你的意思。要不然我现在给你量衣可好。”陈夫人再次满面笑容。 周二娘却不买账。 “陈夫人,你如果不是看轻我,为什么让我在那里白白等那么久。”周二娘指着杜妍,“这个瞎子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来。” 周二娘一口一个瞎子的喊着杜妍,半夏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二娘子,我们家娘子不是……” 自己说话一个下等的丫鬟也敢接嘴!周二娘毫不犹豫的走到半夏面前。 “蹲下。” 半夏一脸疑惑,不明白周二娘要干什么,但周二娘是主子,她只能依言蹲下身,接着就感觉脸上被轻轻扫了一下。 周二娘毕竟年幼,她想效仿母亲惩戒那些下人,奈何她力气太小,根本没有什么力道的巴掌打在半夏脸上,不痛不痒。 不过半夏还是知道周二娘的意思了,她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周二娘自是以为自己将这敢冲撞自己的丫鬟打痛了,得意洋洋道:“就凭你也能和我这么说话?再说了,你家娘子难道不是瞎子么!” 杜妍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句蹲下和后面周二娘说的话也猜到了七八分,淡淡道:“二娘,我的确眼睛看不见,可四舅母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叫长幼么。” 周二娘毫不犹豫的回嘴:“长幼那也是对周家的人,你都不是周家的人,和我说什么长幼。” 陈夫人惊讶的听着周二娘的话,从她进屋到现在,表现的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岁多女娃该有的样子,这四夫人真是把周二娘养歪了,从小就这样跋扈。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杜妍一席话说的周二娘犯了懵。 什么谦让,什么莫名,什么什么也? 这瞎子说起话来怎么和大哥哥他们念的书一样,她曾经跑到大哥哥那里玩,听到大哥哥就是这么念的,什么也,什么者之类的,反正是让人听不懂的东西。 “谦让恭敬,不敢怠慢于人。” “先人后己,不敢抢在人前。” “有善莫名,不敢自夸自诩。” “有恶莫辞,奉长辈之命,做了招人厌恶的事,不敢推脱。” “忍辱含垢,不敢有所争辩。” “常若畏惧,不敢放任自安。” “像这样践行不怠,‘卑弱’的道义才算尽了。”杜妍停下来,“看”着周二娘,“二娘想必年纪小,还没有读这《女诫》,但里面的道理你却应该从小就受,这《女诫》第一篇便是卑弱,你自问,你做到了哪一点!” 周二娘知道,女子到了一定年龄也学读书,却不像大哥哥他们那样跟着夫子,只需要学一点即可。 原来似乎有从大伯母耳朵里听到过什么女诫,可她从来没往心里去。可是,怎么从这瞎子嘴里说出来,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好? 她和杨家的静儿交好,静儿比她长三岁,那天还在自己面前炫耀说自己已经开始读书,什么东西已经可以背下第一章了,难道就是这《女诫》? 周二娘想找些话来反驳杜妍,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reads;贵女白若兰。 她连杜妍讲的那些都听不懂,又怎么能说出什么。 被逼急了周二娘焦急的很快就红了眼眶,最后上前推了一把杜妍:“你这个瞎子,知道什么女诫就了不起么。” 说完就哭着跑出了清水院,奶娘见势不妙赶忙追着周二娘跑了出去。 半夏也有些傻眼,娘子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这《女诫》和《女训》虽然夫人在世时和娘子讲过,但从没想过娘子竟然可以背下来,还说的那么头头是道。 “陈夫人,让你见笑了。”杜妍朝着陈夫人所在方向弯身,陈夫人忙避开了杜妍的礼,哪怕是半礼也不是她能受的。 “娘子哪里话,这风大。刚才我一时走神,什么都没听到。还请娘子见谅。” 杜妍没说话,这陈夫人游走后宅多时,这些自是不需要自己忧心。 “半夏,将娟帕取些来,送给陈夫人。” 不管怎么样,陈夫人这次得罪了四房是有自己的原因,她也实在没什么好馈赠的。上次陈夫人对半夏的娟帕似乎有些兴趣,送与她也无妨。 陈夫人收过的打赏不少,可这收娟帕倒是头一回。 不过她也不嫌弃这打赏的轻,甚至有些期待,杜娘子既然能将这娟帕作为东西来送,想必是有几分不同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次见过的半夏身上的那种。 半夏拿了五条娟帕递给陈夫人,陈夫人低头一看,惊呼一声。 “这么好的娟帕!” 说好自然不是因为娟帕本身,毕竟陈夫人就是做这生意的,大部分上好的料子她都见过,惊讶的是这上面的绣技甚至比自己上次看到的半夏那条还要好! “这……这……这……”陈夫人激动的拿着娟帕,“这娟帕是娘子的?” “一些小东西,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不不不,怎么会介意!对她而言,这可比那些金银更为重要。 陈夫人思虑片刻,走到杜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娘子。” 杜妍不在意的摇头,重复了一遍:“不过是一些小东西。” “娘子,”陈夫人咬咬牙,终于把藏在心底已久的话问了出来,“这些娟帕可是娘子绣的?” 自从她上次从那两个带路丫鬟那里打听到四夫人因为娟帕和杜娘子起了冲突的详细事情经过以后就一直在思考那娟帕上的图样到底是何人所绣。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直到今天杜娘子将这娟帕送给自己,如果是半夏绣的,那杜娘子是不可能知道有多少娟帕,也不会拿来送人的。 陈夫人以为杜妍会推三阻四一番,毕竟当初四夫人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娟帕是不是她绣的,如果当时她说一句这是她绣的,想必能省了很多麻烦。 “是的。”杜妍肯定,“是我绣的。” 第三十一章 相信 半夏看向杜妍,有些不明白。 之前娘子不是说不会相信便没有说的必要么,为什么对陈夫人说了实情呢。 陈夫人没有惊讶,反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她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听到杜妍亲口说是的一瞬间,陈夫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reads;情同陌路,拒爱总裁大人。 如果这真的是半夏绣的,她还可以出高价试试,说不定半夏愿意成为霓裳坊的绣娘,当然,她会重新选一个伶俐聪明的婢子送给杜妍。 可如果这就是杜妍绣的,却没有它法了。 杜妍看不见陈夫人的表情变化,却能听出她的遗憾。 “陈夫人,你想学么?” 陈夫人震惊的看着杜妍。 想学么,想学么,陈夫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的想。 想学么,杜娘子说的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么。 “陈夫人,你想学么?”面前的人没有回答,杜妍又问了一遍。 “我……我……”陈夫人余光看到了那五张娟帕,上面的图案生动的好像在和自己招手一般,她一直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当了绣坊的老板娘以后更是练就的八面玲珑,可是,自从认识这个杜娘子以后,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不,甚至谈不得认识,这次才是她第二次见杜娘子。 “想学么。” 第三遍。 “想!想!想!”陈夫人生怕自己再说晚一点杜妍就后悔了,她惊喜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下,却发现因为是来收银钱,自己根本没带什么银钱,身上也没有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 看着这样高兴的陈夫人,半夏忽然明白了娘子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了。 娘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会刺绣呢。 对他们没有意义,而且他们也不会信的。 因为陈夫人一开始就相信娘子,所以娘子才会说的么,而且还问陈夫人要不要学。 正当陈夫人还沉浸在兴奋中时,一个声音浇了一盆冷水。 “夫人,你不管霓裳坊了么。” 那个跟在陈夫人身后沉默寡言的婢子开口了,声音木木的,就和她的长相一样。 陈夫人这才从激动中慢慢冷静下来,她是霓裳坊的老板娘,也是目前霓裳坊最好的绣娘,她每天都很忙,要打点霓裳坊上上下下,还得奔赴在各宅院中,还需要抽时间做一些刺绣。 难道要就此放过这个机会?陈夫人看向那些娟帕,上面的蜀绣如果没人教授,靠自己钻研只怕一辈子都难有那样的水平吧。 陈夫人感觉自己活到现在也没有这样为难过。 钱可以日后再赚,但这技艺可不是随时都能学到。想通了这一点,陈夫人狠狠心,刚要开口说没关系,霓裳坊交给别人打点的时候,婢子又开口了。 “我可以跟着你学么?” 陈夫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婢子是在问杜妍。她正准备呵斥婢子不懂规矩,什么你你我我的,就听到杜妍简单的两个字。 “可以。” “哦。” 婢子没有陈夫人的那种兴奋,很平静。她转向怔在那里的陈夫人:“夫人,我可以跟着杜娘子学刺绣。” 陈夫人点点头,喃喃道:“真好reads;蹭吃蹭喝蹭被窝。”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真好,是婢子能和杜娘子学刺绣真好,还是自己不用放下霓裳坊就能得到绣技好,亦或者是说杜妍真好。 婢子走到杜妍面前,跪下来,老老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杜娘子,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杜妍听到了声音,却摇摇头:“不过是技艺罢了,当不得师傅。而且,也要看你能不能学会。” 经杜妍这么一说,半夏想起,娘子问自己的话,她忍不住问婢子:“你是真心想学刺绣么?还是因为陈夫人没办法学,你代她学的?” 婢子木木的道:“我想学。” 半夏不说话了,陈夫人却生怕杜妍不肯教婢子,急急道:“杜娘子,冬青是霓裳坊的学徒,也是我的婢子,她天分很高的。” 杜妍嗯了一声。 “冬青,你日后跟着娘子好生学刺绣,”陈夫人想了想,“侍候好娘子,这学习期间你就当娘子的婢子。” 冬青点点头。 陈夫人高兴的点点头,这一次来周家真是没白来,自己先来杜娘子这里也是来对了的。她又想起冬青那木楞的性子,忍不住叮嘱:“以后别没有尊卑的,要自称婢子。” 冬青还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杜妍听得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这小丫头其实挺有意思的。 “杜娘子,我带着冬青去和大夫人说一下。”这周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塞一个人进来的,陈夫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好。” 也是简单的一个字。这杜娘子话其实也不多。陈夫人突然觉得冬青和杜娘子也许能相处的很好。 只是这将冬青留下的缘由却要细细思量一下该怎么说。这杜娘子明显没有告诉周家的人她会刺绣这件事,不管杜娘子是因为什么没有说,她都得替杜娘子保管好这个秘密。 “你就和大夫人说,是我误会了你这个丫头,以为她是新来的洒扫丫头,强要留她下来。” “这样,对娘子不太好吧。”陈夫人有些担心,这杜娘子本就不受周家待见,要是再给大夫人一个这样的印象,怕是不好。 “没事。”其实有没有发生她要丫鬟的事情,大夫人对她都是一样的。不喜欢你的人,在怎么做,她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得到了杜妍的肯定,陈夫人也不再坚持,因为她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说辞。 “这披风,你还是给大夫人。”杜妍说着伸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杜娘子,我已经答应将这披风送给你,怎么有收回的道理。”陈夫人推拒道。 杜妍却伸着手不肯拿回,陈夫人没有办法,上前接过披风。 “你得罪了四夫人,如果再得罪大夫人,冬青就真的不能留下来了。” 陈夫人这才恍然,杜娘子这是为自己考虑,没想到杜娘子年龄不大,心思如此缜密。 陈夫人再次拜了下去,她也不在乎杜妍看不到自己这一礼,然后才带着冬青前往大夫人的院落。 第三十二章 赠婢 陈夫人来的时候大夫人有些诧异。 清水院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了,她以为依着陈夫人的性子会马上去四夫人那里赔不是,没想到却来自己这了。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这陈夫人也是聪明人,知道得罪了四夫人已经无可避免,所以才先赶来自己这。 陈夫人向大夫人见礼以后便让冬青把那软毛织锦披风拿出来,亲自交到大夫人手中。 大夫人的眼里难掩惊喜,这件披风本是上次陈夫人来给杜妍做衣服的时候,巧遇以后她随口提的,没想到陈夫人真的记在了心里,那么快就做好送了来。 摸着手上雪白的软毛,大夫人连连点头。 “陈夫人,这披风……” 陈夫人马上明了,却没有说价格,反倒是笑着道:“这披风就送给大夫人吧。” 送? 大夫人惊讶的看看披风,在看看陈夫人,最后笑意满满道:“陈夫人,这不太合适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合适,大夫人却丝毫没有要把披风放下的意思,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 “无妨,这周家是老主顾了,我怎么能做个一毛不拔的人呢。”陈夫人调侃的道,“大夫人以后还要多多照顾霓裳坊生意才是。” 大夫人随口应了一声,眼光还是没办法从披风上移开。 “只是……”陈夫人忽然话锋一转,似有些为难。 大夫人抬起头,让丫鬟将披风收好。爽快道:“陈夫人有什么难处直说就好。” 面露难色的陈夫人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才低落道:“那杜娘子真是一副好面孔,没想到眼睛不便,实在是让人心疼。” 好好的怎么心疼起杜妍来了?大夫人有些疑虑,不知道陈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唉,妍娘那孩子确实可惜了。”大夫人也跟着应和一声,不多说一句。 陈夫人抬起头,“我想求大夫人一件事。” 大夫人面色微微警觉起来,这陈夫人和周家一向只有买卖关系,现在突然又是送披风又是怜悯杜妍,果然是有所求的,只是不知道这所求是什么。 想起自己常和那些官太太们打交道听的那些消息,这陈夫人不会是想让大老爷做些什么官商勾结的事情吧。 面对沉默不语的大夫人,陈夫人只做没看到她一脸的谨慎,“刚才杜娘子将我这婢子认作了洒扫丫鬟,拉着她一直说清水院离不开她,没有洒扫丫鬟不方便芸芸,听得我实在是不忍。” 没想到陈夫人说的是这个,大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恼杜妍,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这不摆明向外人诉苦周家不善待她,连个洒扫丫鬟也不配备reads;穿越异界开淘宝。 她也不想想,之前清水院的洒扫下人都是因为什么被处置的,还不是因为她。 “陈夫人放宽心,”大夫人安慰着,“妍娘那孩子眼盲认错人,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婢子你只管带走便是,没有关系的。” 大夫人摆摆手,“大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杜娘子既然喜欢这个丫头,说明和这丫头有缘,就让这丫头留下来服侍杜娘子吧。”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人脸有些僵硬,这是暗讽周家连个洒扫的丫鬟都买不起了么,还是说周家苛待外甥女,洒扫的丫鬟都要外人送来。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的大夫人道:“陈夫人这是哪里话,周家怎么好用你的丫鬟……” 陈夫人拿绢帕捂了下脸,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大夫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这丫头和杜娘子的那婢子一见就投缘,她想留下来伴着杜娘子的婢子一些时日。我又是个耳根软的,她那么一求,我也就厚着老脸和你说了。” 和杜妍的丫鬟一见投缘?大夫人怀疑的看了一眼一直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冬青。 “大夫人放心,这丫头的月钱自然是霓裳坊送来。”陈夫人看着冬青,无奈道:“这丫头是个孤儿,自小就跟着我,相处久了,也算是我半个女儿,所以我才有了这不情之请。” 听到这,一直木着脸的冬青嘴角也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一点细小的动作。 “陈夫人这话说的……”大夫人看向冬青,看着像是个老实的。 “唉。”陈夫人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周家规矩多,不比我们小商小户的,若是大夫人真的为难,这事也就罢了吧。” 本来还心存犹疑的大夫人这下彻底放下了心,如果陈夫人一味相求她倒要怀疑陈夫人的用意了,她轻而易举就又放弃了,看似好像真的是突如其来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卖她一个人情。 不过是多一个洒扫丫鬟,别说月钱不用从周家出,就算是周家出又能有多少呢。 “好啦好啦,陈夫人,这丫头我看着也是个实诚的人,刚好清水院又缺个洒扫的丫鬟,就让她跟在妍娘身边,和那个……”她顿了顿,旁边的婆子小声提醒了一句,她才接道,“和那个半夏做个伴就是了。” 陈夫人心愿达成,满面欢心的让冬青上来谢过大夫人,大夫人笑着受了礼,心中盘算着这次卖给这陈夫人一个人情,日后制衣什么的她肯定会更为用心的。 和大夫人这边的其乐融融相比,四夫人的院子就阴沉了许多。 周二娘冲回院子的时候四夫人正在看京城来的信。 四老爷拗不过四夫人,又给京城的姐夫去了封书信,希望他能来接杜妍回去,但是回信依然和上次一样,忙,没空来。 “自己的女儿都不要,可见是个扫把星。”四夫人嘟囔着把信往桌上一扔,就见女儿哭兮兮的被奶娘抱在怀里。 “那个瞎子又欺负你了?!”四夫人拔高了音调,“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雨泽!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黄袍少年鄙夷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少年,地上的少年缩在地上不敢出声,身上蓝色的锦袍上已经有了几个脚印。 第三十三章 挚友 见杜雨泽不出声,只是抱着自己的头,黄袍少年又上前狠踹了一脚,啐了他一口,还待在打几下的时候,旁边的下人跑过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他朝着杜雨泽威胁性的挥了挥拳头,才转身离开reads;人生输家。 杜雨泽擦了擦嘴角,还没起身,一双祥云的靴子映入眼帘。 “又被打了?起来吧。”一双温润如玉修长的手递了过来,杜雨泽没有接,反倒是一把打掉,自己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叶公子,你和徐家的那位公子不是挚友么,他打完我你来安慰,你们这唱的哪一出。”杜雨泽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眉头皱了下。 望着眼前不过刚到舞勺之年的少年,被唤作叶公子的人轻笑了一声,“谁让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招惹他,我若不来,你不是还要继续被打么。” 杜雨泽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叶少卿没有说错,如果他不来,徐鸿肯定是不会住手的。真该死,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徐鸿的那只斗鸡本来就比不上自家的“大将军”。 “可你不就是来可怜我,看笑话的么。”杜雨泽梗着脖子,就是不愿承了叶少卿的好。 被人这样误解的叶少卿也不动怒,只是随意的耸耸肩,转身就走,还没迈出两步,就听到一声极小声的“谢谢。” 接着便是身边被带起一阵风,满脸通红的杜雨泽从他身边跑过,引得叶少卿忍俊不禁。 东礼胡同,吏部尚书府前,黄袍少年正嘟囔着踢飞了一个石子。门房的小厮们面面相觑,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往日里一拥而上说些巧话讨得几分赏钱的,都缩在角落不敢上前,生怕触了主子眉头。 但是该说的不能不禀报。 一个倒霉的小厮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了黑手,硬生生的被推到了黄袍少年面前。 “做什么。” “三……三……三……”小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看了一眼主子那阴沉的面孔竟然被吓的开始结巴了,“三郎君,叶郎君来了。” 徐三郎响亮的哼了一声,“他还敢来!”说完就一股脑的往门里面冲,一副誓要找人打架的模样。 被晾在原地的小厮打了个哆嗦,主子要打叶郎君?!这叶郎君能随便打么! 谁也没注意到,徐三郎嘴角不自觉的笑容。 “少卿,你又干涉我。” 刚刚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徐三郎已经嚷嚷了起来。 屋檐下,一袭大袖长袍的白衣少年面前摆着几个茶碗,正抬手将最后一道水参入茶碗,听得有人唤他,他抬起头,微微一笑,“你回来的到巧,我刚煮的茶,你且尝尝。” 说罢也不等徐三郎走到面前,已经自取了一碗,品尝一口就放下了,眉头微皱,这茶怎么总也煮不出应有的味道呢。 旁边跪坐着的两个婢女见此嘻嘻一笑,少年也不恼,故作不快道:“既然你们敢笑,这茶还是由你们代劳了。” 两个婢子打趣,“叶郎君想煮的茶,只怕是仙人才有福享了。我们能喝叶郎君煮的,已经觉得是人间佳品了。” “你们惯会逗趣。” 几人说笑间,徐三郎已经走到了面前,两个婢子连忙跪直身子,俯身施礼。 徐三郎也不看她们,径直坐到叶少卿对面,伸手便拿过茶碗,吹了两下就大口饮了下去reads;师兄属性略凶残。 “好烫!好烫!”他放下茶碗,不住的大口吸着空气,埋怨的看了一眼叶少卿。 叶少卿摇摇头,“我刚就和你说过,这是才煮的茶。” 自知理亏的徐三郎不作声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找他理论的么! “叶少卿,你不是和我关系最好,今日为何帮那杜家的小子!”想起这个就一肚子气,徐三郎说到最后已经面色愤愤。 叶少卿闻言惊讶的看向徐三郎:“我以为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什么。就知道你每次都出来坏我的事。徐三郎气闷的看着叶少卿,自己和他打小一起长大,自己好斗,他每次都出来做那个和事老,搞得现在自己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头大。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杜府的嫡家大小姐有婚约,那杜雨泽是她亲弟弟,你……” 叶少卿话还没说完,徐三郎已经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叶少卿,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哦。”叶少卿点点头,“我从来没认为你不敢打我。”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让徐三郎泄了气,这个叶少卿,从来都是这样,每次自己的脾气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徐三郎和杜家有婚约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和他是好友才得知的,好像是杜府原先的夫人在世的时候和徐三郎的母亲定下的,具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想起订婚约的却是不甚了解。 每次说起这个徐母也是三缄其口,徐三郎也懒得问,反正杜府在济州,这事能不能成两说。 可是没想到去年的时候,杜府竟然来了京城!这可把徐三郎吓得不轻,还拽着自己想偷偷看看这“未婚妻”长什么样。 结果一不凑巧,有次去打探的时候被杜雨泽发现了,两个都是冲动的暴脾气,三言两语不合就打起来了,从此结下梁子不算,徐三郎对这杜家大姑娘也没了好感。 “这次本来就不是我的错,那小子非要叫嚣他家的什么大将军?你说,给只鸡取名大将军,他想侮辱谁!” 徐家原本就是靠着战场的军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徐三郎生气也在所难免。 “好啦,我知道你那只神鸟最厉害不过。”叶少卿很无奈,这徐三郎也是十七八的人了,怎么还喜欢这些玩意。 “比不得宫里五皇子那只,真想趁他这次出去游历给偷过来。”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徐三郎明显兴致高了起来,眼里全是向往,“五皇子那只斗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来的,竟然那样凶狠!少卿,你说是不是喂了什么宫中秘制的东西?” 没听到反馈,徐三郎纳闷的看着叶少卿,“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五少爷这次去游历又会带什么回来。” 对啊,徐三郎拍拍手,很是激动,每次五皇子出去“游历”,都会带些京城没有的好玩的回来,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会有好东西。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和他又不熟。”对于徐三郎的亢奋,叶少卿也是不理解的。 徐三郎响亮的哼了一声,他和五皇子不熟不要紧,每次五皇子带回来的东西都会在这些富家子弟中风靡一时,要说会玩,这五皇子称第二,京中就没人敢称第一! 第三十四章 赠银 “阿嚏。” 一个身着黑色锦服华衣的少年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小厮催马上前,“主子,这南方冬天多湿冷,要不要到前方驿站歇歇脚再走。” 少年抬头望望天,还不到申时已经是昏暗一片,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昭示着大雨即将来临。 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少年催动身下的黑马继续前行:“继续赶路吧reads;婚艰不拆。” 小厮嘴动了动,想劝一句,可一想到少年尴尬的身份地位,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后面,两匹马一黑一棕,绝尘而去。 …… 周二娘最后的新衣没有在霓裳坊订制,四夫人做主请了苏州城另一家有名的老牌绣坊。当她得知陈夫人还留了个丫鬟在清水院的时候,恨得牙痒痒。 这霓裳坊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大房不过拿了半边掌家权就眼巴巴的贴上去!还送个丫鬟给那瞎子!讨好大房已经到了这种下贱的地步了么! 自己当家的时候也不见霓裳坊做出这种弄姿态。这么一想的四夫人心里更加不平起来,这管家权还是要想办法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 但现在老夫人对自己还是有成见的,虽然上次上二娘去她面前撒了下娇,可这远远还不够。 这一切,都怪那个瞎子!她没出现的时候明明很平静! 周二娘不知道四夫人的想法,只知道上次自己被欺负了母亲没有帮她从那瞎子那讨回公道,这几天也是闷闷不乐。 穿着桃红色比甲的周二娘站在院子里,让丫鬟陪她玩跳格子,旁边的奶娘则是抱着一件玉色红青酡绒三色缎子斗水田小夹袄站在那里一脸担忧,生怕周二娘踩滑摔倒,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她们这些下人。 “喂,那个谁,站住。”周二娘刚往前蹦了一步,眼尖的看到了院子外路过的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身影没有停顿,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喂,我喊你站住!” 院外的身影这才停下来,把头侧过来。 “你,过来。”周二娘偏头,总觉得这丫鬟打扮的人有些眼熟,可又不记得是谁。 冬青木木的走了过来,向周二娘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她没习惯见人行礼,这礼还是半夏反复强调数次以后她才记得的。 周二娘年纪尚幼,那天到清水院又只顾着和陈夫人说话,根本没注意过这个脸黑的丫鬟。奶娘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想起夫人的叮嘱,她连忙上前隔断了周二娘打量冬青的目光。 “二娘子,不过是个新来的丫鬟,叫过来做什么,没得污了眼。” 对于奶娘的话周二娘并不买账,她用小手推了一把奶娘,“你走开,新来的丫鬟?我怎么没见过。” 还不等奶娘接话,冬青已经声音平板的回答了。 “我是清水院的。” 清水院?那不是那个瞎子住的地方么。周二娘脸上立刻显露出了厌恶,奶娘见此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却没想周二娘并没有将人赶走。 “你愿不愿意到我这来?” 奶娘来不及惊讶,周二娘已经走到了冬青面前,“离开那个瞎子,到我这来,我让母亲给你更好的待遇。” 其实周二娘的想法很简单,杜妍眼睛不方便,如果身边没了伺候的人肯定是要吃苦头的。这个下人既然是新来的,肯定不会有什么衷心之类的,自己这么说她一定会高兴的答应,然后自己再找人威逼利诱下那个叫什么半夏的就行了。 只是预料之中的欣喜感谢没有出现,冬青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reads;穿越之虫族末途! 这个新来的下人因为那个瞎子拒绝自己?! “蹲下!” 这句话一出,奶娘立刻知道周二娘要做什么了,她是想打这个丫鬟。 自从那次在清水院打过半夏以后,周二娘对于掌掴下人这件事似乎有了瘾,最近稍有一点犯错的丫鬟她都是亲自打的。好在她人小没什么力气,被打的丫鬟也都没什么太大的怨言,只当小主子在玩。 只是冬青不是半夏,也不是周二娘的那些丫鬟,在霓裳坊的时候她都不是丫鬟,所以没有什么做下人的自觉,说话也一直是我我我的。 “如果二娘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冬青想也不想的蹲了下身算作行礼,就要转身,门房那边捎话来,说陈夫人拿了些东西给她,她可没有时间陪这个小姑娘在这玩。 第一次有下人违逆自己,周二娘根本无法接受。 “奶娘,掌她的嘴!” 自己够不到她,难道就不能找人打她了么! 奶娘想上前相劝一下,毕竟夫人说最近不要招惹清水院那边,以免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之前的努力白费。 可周二娘已经瞪向自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一个下人敢违逆,难道自己也敢违逆? 苦笑一下,奶娘走到冬青面前,不过手还没扬起来,冬青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丫鬟奶妈以及不停乱喊的周二娘。 这些个大宅院的人真奇怪。 这是冬青唯一的想法,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抛到脑后了,脚步轻快的朝门房走去,不知道陈夫人有没有将自己的那个布娃娃带来。 那是自己小时候陈夫人做来送给自己的,因为小时候不敢睡觉,陈夫人做了布娃娃给她陪着,从那以后她每晚要抱着那个布娃娃才能安然入睡。 说是布娃娃,倒不如说成是一些碎步随意缝制的玩偶,根本看不出那个形状,而且也已经很破旧了。 “冬青,没想到你那么大了很喜欢这些。”半夏嘻嘻笑着。 冬青来了清水院以后,兴许是有了同龄的下人,半夏性子活泼了一些,也不会动不动就难过了。 冬青没理会半夏的调侃,只是把陈夫人送来的包裹递给杜妍,“娘子,这是陈夫人送来的银两,说是学费。” 不多不少,整整五十两。 “我不是你师傅,算不得什么学费,你也给我当了丫鬟,不需要了。” “夫人说,娘子若不要,她心里不安。”冬青皱着眉头,拼命回忆,门房还说了什么,不过她只记得这一句,剩下的什么报恩,什么困难之类的她实在不记得是怎么说的了。 杜妍笑了,这陈夫人真是个妙人。 “也罢,你替我收起来吧。” 冬青却不肯,她转身将银两放到了半夏手里,“你保管会比较好。” 半夏哭笑不得,但还是点点头,正要去将银两藏好,杜妍嘱咐了一句,“半夏,你且记下这笔帐。” 第三十五章 教授 苏州到京城,五十两应该足够了。 银钱的问题解决了,杜妍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reads;等你爱我。 “这里要用回针轮廓绣。”杜妍摸索着冬青的绣棚,“这里,和这里用我昨天和你说打籽针法。” 半夏拖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她终于明白娘子说的不是真心想学是什么感觉了。 听娘子教授冬青刺绣,她早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那些个针法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不就是绣那么个简单的蝶戏花的图案么,怎么还有那么多讲究。 相比半夏的犯蒙,冬青也就只是强了一点而已。 娘子说的她都很用心的在记了,可很多时候还是要弄错,尤其是细微的区别,她根本无从判断什么时候用什么针法。 原本感觉一个针法用不对也不慎要紧,可当她绣出来的和娘子绣出来的放在一起,差距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没听到冬青给回应,杜妍便知道,冬青没明白。 “你且看几日吧。”她放下绣棚,知道自己是有点着急了。这刺绣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的好的。 “半夏,将红色的丝线给我。” 陈夫人除了送来银子,还送了大量的刺绣用的物品。杜妍决定不再只绣娟帕那种小东西了。 “娘子,绣一个鸳鸯戏水的图吧。”半夏有些调皮的建议道,娘子绣了那么多物件,但唯独鸳鸯却是没有绣过的。 “你这妮子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么。”杜妍笑着打趣。 “娘子又取笑婢子。”半夏红了脸,她只是看那些丫鬟很多都喜欢绣鸳鸯的荷包,忍不住好奇娘子绣的会是什么样。 鸳鸯啊,好像是没绣过。不知道为什么,杜妍从未想过要绣什么鸳鸯的图案。 “你要想要,我就绣一个鸳鸯荷包给你,以后你也好送人。”杜妍调笑着拿起针,正要开始,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见杜妍久久不动,半夏好奇的问道:“娘子,怎么了?” 连一向木呆的冬青也发现了不对,把目光从杜妍的手上转移到了杜妍的脸上。 “妍娘,你帮我绣一个荷包好不好?就要那种鸳鸯戏水的。” “好啊。那你以后只能带这个荷包。” “哈哈哈哈,好,依你,什么都依你。”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来,只是这次笼罩自己的不是悲伤,而是浓浓的愤怒。 “娘子?”半夏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神情带了些紧张,娘子怎么了,是不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没事。”杜妍深吸了一口气,手再度举起,但还是迟迟没有下针。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妍把针放到了桌上,“半夏,我不会绣鸳鸯。” 她想不起来鸳鸯长什么样了,如果努力去想,就会觉得头又开始作痛。 不会绣?这是自从娘子开始刺绣以后半夏第一次听娘子说有不会的。不过这也正常,不会就不会吧。 “娘子,没关系的。”半夏还想说些别的,只是嘴巴有些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娘子,这样才是真实的。”一直沉默的冬青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话reads;情同陌路,拒爱总裁大人。 她很少说话,这样主动去说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句话半夏没有懂,什么叫这才是真实的? 杜妍却是明白的,人无完人,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会,反倒是有些不正常。 “娘子,绣竹子吧。”半夏打算岔开话题,“上次给喜儿那个娟帕上就是墨竹,只可惜那条娟帕拿不回来了。” “好,你帮我准备黑色,嫩绿,竹青,柳黄和沉青五种颜色的丝线。”杜妍也不想纠缠于一个鸳鸯图案。 半夏点点头,可是走到绣篮却又开始迷糊,娘子要的什么颜色来着? 冬青看了一眼半夏,上前找出杜妍要的丝线,递给她。半夏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接过来。她对刺绣没什么大兴趣,对这些颜色也是一知半解,不及在绣坊当过学徒的冬青。 “哎呀,看到清水院新来的那个婢子没有,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哪里像是洒扫丫鬟。” “就是啊,那么好,感觉都快赶上一等丫鬟了吧。” “你们看到没有,她今天穿的那件桃红偏襟长褙子,领口还绣着花纹那件。” “看到了,那件好漂亮啊,我听说那个婢子是霓裳坊的,那衣服是霓裳坊的吧?” “一个丫鬟都可以穿霓裳坊的衣服。” 周子涵对家里三三两两的小丫鬟凑在一起讨论衣服的事情早就习惯了,他轻笑一声,女子就是喜欢这些东西,他记得母亲也喜欢和身边人讨论哪个夫人又穿了什么,带着怎样的首饰。 不,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 他忘不掉自己第一次见妍表妹,那一袭白色长裙,不带一点花纹,也没什么首饰,素净的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仙子一个词在脑中刚蹦出来,他脸就忍不住一红。 夫子教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怎么能用仙子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来形容妍表妹。 忽然想起,刚才那几个丫鬟说的是清水院?霓裳坊留了丫鬟在清水院?他一直时刻关注着清水院,不过因为自己白日要去书院,又不能吩咐下人看着,所以很多也不甚了解。 妍表妹也喜欢霓裳坊的衣服么? 周子涵对于这些本不注意,但也知道霓裳坊是苏州城最后的绣坊,女子大多喜欢那里的衣服。 “子涵来了?”大夫人见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进屋,连忙招呼丫鬟端上热茶,“现在天气冷了,你怎么不多穿点?” “母亲这衣裙也是霓裳坊的么?”鬼使神差的,周子涵问道。 话刚出口,周子涵就后悔了,自己平日里从不关心这些,父亲也不希望自己关心这种没用的东西,况且还是女子之物。 他担忧的悄悄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却没有任何怀疑,只当是自己这件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褙子特别合身好看,才引得儿子注意,不由高兴点头。 “是啊,这还是前些日子霓裳坊的陈夫人特意帮我做的。” “哦。”周子涵拿起热茶,饮了一口,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不时朝大夫人身上看去。 妍表妹,喜欢这种样式的么。 第三十六章 纱裙 半夏拿着手中的衣袍不知所措。 旁边的冬青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瞥了一眼半夏。 她现在和半夏一起睡。因为清水院只有一间房,半夏之前是睡在榻上的,因着多了一个冬青,又不好当作普通的洒扫丫鬟,大夫人便在这房中放了一个屏风,算是将本就不大的房间一分为二,她们睡这边,杜妍睡那边。 半夏已经发了一刻钟的呆了。 “冬青,你说这可怎么办呐。”半夏声音小小的,生怕杜妍听见。 没听到回答,半夏也不生气,她本就没指望冬青会应答,冬青就是个木头。 她坐在冬青刚刚铺好的床铺上,愁容满面。 自己刚刚去拿晚食,结果听到一个陌生的小厮声音在唤他。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那小厮喊了几遍她才发现,原来是大郎君院子里的,正隔着篱笆冲她挥手。 “这是给杜娘子的。”小厮从篱笆墙的缝隙中塞过来一个布包裹。她刚刚拿到还来不及多问小厮已经转身跑了。 待她回房打开一看,瞬时愣了。 那是一件缕金挑线的纱裙,上面还绣着点点梅花,看起来华美却不落俗气,和她原来见过的那些世家姑娘穿的一般。 大郎君怎么会送娘子衣裙。半夏不敢把衣裙给娘子看,她怕娘子恼她就这样收了东西。 “那是我们霓裳坊的。” 冬青突然闷闷来了一句。 半夏顺口哦了一声,接着才反应过来,霓裳坊的?她又看向手里的衣裙,这肯定要花很多钱吧。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冬青已经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衣裙抬脚就走。 “哎,你做什么。” “这事,得告诉娘子。”冬青没回头,直接抱着衣裙绕过屏风就去找杜妍。 面对突如其来的衣裙,杜妍一头雾水的“看”着冬青。 “这是陈夫人送来的?” “不是。”冬青干巴巴的道,“半夏拿回来的。” 半夏紧跟在冬青身后过来,一双手正不安的搅在一起,听到冬青这么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娘子,这是大郎君送来的。”想了想又补充,“是隔着篱笆墙递过来的。” 大郎君?杜妍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半夏说的是周子涵。 对于自己这个表哥,杜妍是没有什么深刻记忆的,依稀记得好像声音还算温和。本来兄妹间送个东西倒也算不得什么事,只是他们是表兄妹且早就到了男女避嫌的年龄,平日里也没什么焦急,这一送还是女子的衣裙,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尤其是送礼不是光明正大的,是通过篱笆墙,怎么看,都有种私相授受的感觉。 “这是霓裳坊的吧?”杜妍的手在纱裙上摸了一下。 诧异于娘子对布料的敏感,但冬青还是依言应道:“是。” 这衣裙是断不能收的,但是该怎么还回去是个问题reads;贴身狂枭。如果直接送回去,没被人看到便罢,看到的话难免也会传出些闲话。 杜妍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 “我订制的?” 大夫人诧异的从婆子手里接过衣裙,满脸疑惑。她不记得最近有遣人去霓裳坊订过什么衣服。 婆子一脸笑容:“前些日子来了个小厮,说是周家的,连钱都付了。夫人本来要亲自送来,只是知府夫人上次买的褙子好像有些不合身,夫人只好先派老奴来送了,若是夫人有什么不满意,老奴回去转告夫人。” 大夫人展开衣裙,脸上露出惊艳,这衣裙从料子都样式都是极好的,这样一条衣裙只怕没有几十两银子买不下来,家里谁会那么大手笔呢。 只是这衣裙的样式,比较适合年轻的姑娘,不太像是给她这种妇人做的。想到这,大夫人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这尺寸都量好了是吧?”大夫人放下衣裙,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婆子一头雾水:“这不是按照夫人的尺寸做的么?” 大夫人很想直接说一句不是,但是心里有了另一种猜测,她也不能当着外人面打自家脸,只好强颜欢笑道:“我不过随口问问。” 拿了赏钱打发了婆子,大夫人就气闷的坐在那里,衣裙也不让人收起,就那样放在桌子上。 周子涵来给大夫人请安,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衣裙,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妍表妹直接告诉母亲了? “子涵。”大夫人见儿子进来,一脸郁郁。 “母亲。”周子涵行了礼,在大夫人身边坐下,眼睛不住的看向那衣裙。大夫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儿子的异样,叹了一口气,接着就擦了擦眼眶。 周子涵一看就知道不妙,立马起身:“母亲,我……” 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就截断了他的话:“子涵,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可是我的心里真的……” 讲到这大夫人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忍不住低下头拿娟帕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听到明白的时候周子涵心里还窃喜了一下,可现在看母亲竟然难过如此,周子涵也是深深自责,和夫子学了那么多道理,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惹母亲伤心,着实不该。 “母亲,你不要伤心了,是儿子不好,我不应该……” “你不应该什么?”大夫人停止了哭泣,纳闷的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红的,随即想到什么她指着周子涵,“难道你早就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周子涵被大夫人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 看到儿子茫然的样子,大夫人自责起来,儿子明显什么都不知道,那样说恐怕只是为了安抚自己,这件事关他什么事呢。 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大夫人才幽怨道:“这衣裙是你父亲私下买给哪个姨娘的吧,却不想送到了我这里。” 衣裙直接被送到了母亲这里?周子涵心中暗骂自己的小厮,竟然骗他说已经送到了妍表妹那里。不过他同时也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妍表妹说的,母亲刚好也误会了,这事还不算太糟。 “母亲,你不要气坏了身子。” 大夫人点点头,心下也很是欣慰,丈夫对不起自己,还好有个懂事的儿子。 第三十七章 推事 大老爷累了一天回屋的时候就看到妻子对自己哀怨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大夫人一直恪守女子应有的温婉和理解,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照常等她上前来为自己宽衣。 “老爷最近怎么都那么晚才回来。”大夫人今天上前的时候特意站的离大老爷比往日要近些,她想闻闻大老爷身上有没有女子的脂粉味。 “嗯。”官场上的东西大老爷一般是不会和大夫人说的,在他看来,女人嘛,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是了,不需要知道太多。 却不想今日的大夫人怀着心事,大老爷的这种态度更加肯定了她内心的猜测,心中的怨不由又增加了几分。 换了常服的大老爷伸展了下腿脚,坐到桌子旁,他习惯晚上看一会书在睡,这习惯还是当年考探花的时候留下的。 大夫人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一旁安静的打些络子之类的小玩意,反倒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大老爷。 半晌,大老爷终于发现了大夫人的不对劲,他放下书:“你今天怎么了?” 按捺下心中的悲愤,大夫人起身走到大老爷身后,伸手替他捏起肩膀:“老爷这几天一定很累吧。” 大老爷转动了下有些酸胀的脖颈,这些日子确实挺忙的。 “老爷要不要在纳个妾侍。”大夫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不用。”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说实话。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老爷若是看中了什么人,妾身不会不同意的。” 大老爷回过头,盯着大夫人:“到底怎么了,从我回来到现在你都一副怪怪的样子。” 既然大老爷不肯承认,也没有要把人带回来的意思,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作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样子。可是,只怕外面养的人有朝一日找上门来,那可就麻烦了,自己难堪事小,影响大老爷仕途是大啊。 念头及此,大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道:“老爷,既然你在外有了人,你直接告诉妾身,纳进来便是,不然他日那女子要是直接上门,岂不打了妾身的脸。” 总算明白大夫人一晚上在发什么神,大老爷面色一沉,“我看你是整日太清闲,胡说些什么。” 大夫人咬咬牙:“霓裳坊都把那衣裙送到我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什么霓裳坊,什么衣裙,不可理喻。”大老爷也来了气,他是那么荒唐糊涂的人么! 见大老爷不承认,大夫人只好进里屋拿出那件碍眼的纱裙,放到大老爷面前,只是预料之内的惊诧神色没有在大老爷脸上出现,大老爷只是瞥了一眼纱裙,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自己误会了?大夫人忽然有些拿捏不准。但是这纱裙明明是送给年轻女子的,这周宅除了大老爷订的,谁订的会送到自己这来。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传来叩叩叩声。 “大哥,大嫂,休息了么?”六老爷的声音传来。 大老爷又看了一眼大夫人,才前去开门reads;武侠世界里的空间能力者。 “老六,这么晚了,你不知道有什么事明天说么。” “哈哈,”六老爷爽朗的笑声传来,“大哥,这还不到戌时呢,不要那么古板嘛。” “胡闹!”大老爷低声呵斥,“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前阵子我给游船上的一个姑娘在霓裳坊订了件纱裙,今天让人去取的时候却说送到了大哥这,我这不是过来问问么。” 一直密切注意听着的大夫人脸有些红了,原来那衣裙竟然是六老爷订的?都怪霓裳坊那婆子也不弄清楚,坏了自己和大老爷的情分。 大老爷却顾不得大夫人的想法,严厉道:“老六,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和外面的那些女子厮混,你可倒好,还送什么衣裙。” 六老爷打了个哈哈,最后还是两手空空的被大老爷教训一顿以后赶走了。 “老爷……” 大夫人自知理亏,只好上前屈身道歉。 六老爷给游船上的姑娘送霓裳坊衣裙的事情到底是传遍了周家。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六老爷本就是老夫人老来得子,一向被宠着,经常做些荒唐事也不足为奇。 杜妍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她稍加思索便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大表哥倒也不算笨,把这事推到尚未成家,年纪又轻的六舅老爷身上,表面看倒也算合情合理。 既然他是聪明人,应当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此刻的周子涵正在屋里冲着办事不力的小厮发脾气。 小厮也很是委屈,他明明亲手把衣裙交到半夏姑娘手中,谁知道怎么会一转眼就到了大夫人那里,还是由霓裳坊的人送去的。 “你真的亲手交给半夏了?”周子涵在屋里踱步。 “真的。”小厮跪在地上,小声嘀咕了一句,“主子你都问小的十多遍了。” 交到半夏手里,霓裳坊的人送,母亲,周子涵脑子里将这几个词串在了一起,又想起那天听到的话。 我听说那个婢子是霓裳坊的。 对了,妍表妹那里新来的丫鬟是霓裳坊的。那么这件事就是妍表妹让人做的了。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只是有了答案的周子涵一丝高兴也提不起来,妍表妹如此做的意思很明显,她拒绝了自己的馈赠。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轻易的拒绝了自己。 周子涵低下头,审视自己,年轻,身份也尚可,跟着夫子读书以后也是要走科考的,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努力,最不济也能考个探花,何况还有为官的父亲为自己打点,妍表妹怎么会这样断然的拒绝。 “她一定是因为不了解我。”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就是因为不了解。 想起自己之前为了让六叔父帮自己,请他喝酒时叔父教导自己的话,周子涵对自己就更加充满了自信。 “女子嘛,哪有不爱青年才俊的。叔父虽然不知道你心仪的姑娘是谁,但她一定不会拒绝你这样的,没道理拒绝呀。哈哈哈。” 对,没道理拒绝的。 第三十八章 赏雪 苏州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南方不比北方,雪对于南方来说是奢侈少见的。晶莹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房屋,地面和所有的草木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半夏推开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色。对于从未见过雪的她来说,这无疑是新奇的。 “娘子,冬青,你们快来看,下雪了。”她边喊边跑进了屋子。 不过屋里的两人显然没有她那样兴奋。冬青是从北方跟着陈夫人来的南方,对雪早就没什么新鲜感了,杜妍则是看不见。 “娘子,婢子扶你去感受一下吧。”半夏带了些期盼,娘子从小在济州长大,也是没有见过雪的。 半夏高亢的情绪感染到了杜妍,她点点头。尽管在她的记忆中,她是见过雪的。可何时见,怎么见的却是一丝也想不起来。 对于自己那突如其来的怪记忆杜妍也已经习惯了,顺其自然的回忆起来就是了。总有一天她能想起全部来的。 洒扫的婆子已经将院子打扫过了,只是路面还有些湿滑。 杜妍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到了院子中间。 清水院没什么草木,唯一的树也光秃秃的,树枝上顶了些残雪,实在是没什么雪景可言。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主仆。 杜妍蹲下身,摸索着将一些残雪握在手里,冰凉的感觉直达心底。她“注视”着手里的雪,总觉得有些晃眼。 晃眼?自己是瞎子怎么会感觉晃眼?但是那种熟悉的刺眼的白色确实是晃眼。杜妍抬起头,环顾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唯独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雪的时候,能感觉到那亮眼的晶莹的白色。 这是怎么回事。 她扔掉了手中的雪,再看向自己的手心,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刚才那晃眼的白色好像是幻觉一般。 难道自己能看到手里的雪?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杜妍再次抓了一把雪放在手心,她睁大眼睛,努力的去看,但除了能感觉到一片白亮,什么也看不到。 反复几次,杜妍终于放弃了。还有一些泄气,看来自己真的是异想天开了,居然以为眼睛就会这样莫名的好起来。 做瞎子这么多年,说不向往光明绝对是骗人的,心里也一直抱着期望,既然今天能看到这一点白亮,那总有一天自己是可以恢复视力的吧。 杜妍不知道,就在她抓起第一把雪的时候,周子涵就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反复的扔掉,捡起那些残雪。 妍表妹似乎很喜欢雪呢。周子涵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家决定去赏雪。 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难得苏州下了一场雪,但凡那些风雅之人都会三五相约的去赏雪。只不过周家这次赏雪,是决定举家一起,连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也一同前去。 他们倒也不打算效仿那些文人去什么距离远的,雪景特别的地方,而是去离家不算太远的苏州城的内湖reads;三界狱警。 湖面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雪结冰,趁着大老爷,二老爷和五老爷都逢休沐日,一家人一起泛舟湖上,温上一壶好酒,正是赏雪好心情。 “大郎这次的提议真的深得我心啊。”六老爷高兴的拍着周子涵的肩膀,幸亏提的早,他才能订到好的游船,晚一点只怕都被那些文人抢空了。 老夫人也连连点头,她正准备登上马车,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妍娘呢?怎么不见妍娘。” 这一问让大夫人有些尴尬,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叫上杜妍。毕竟,赏雪这种事,一个瞎子有什么好参与的呢。 四夫人就更不用说了,她才不愿意看到那个瞎子,每次那个瞎子惯会带来麻烦。 见没有人出声,大夫人的目光甚至有些躲闪,老夫人明白了,没有人去告诉杜妍。她气的转身就要回去,二夫人却拉住了她。 “母亲,妍娘眼睛不好,这天又冷,妍娘身子骨也瘦弱,强把她带去只怕她会生病,而且她坐那也实在无聊的紧。” 二夫人生的一张圆盘脸,有些憨厚老实的模样,平日里也不争不抢,老夫人对她印象一直还不错。 听得老二家的这么说,老夫人也觉得有些道理,停下了脚步,但也没有要动身上马车的意思。 四夫人朝周二娘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点点头,探身进了马车。不一会,周二娘就掀开马车的帘子:“祖母,快走吧。我好想早点过去看湖呀。” 乖孙女都这么说了,老夫人哪有不允。不过她还是叮嘱大夫人要多留些下人,再把新买的银碳给杜妍送去,然后才登上了马车。 就这样,周宅的主子们朝内湖开始前行。 走到一半的时候,周子涵的一个小厮忽然匆匆赶来,说是周子涵的同窗相约他一起去寺庙作诗赏雪。 “百善孝为先,你的先生没有教过你么。”大老爷脸色不愉。 周子涵心里有点焦急,可是也不敢驳斥父亲,但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老爷的马车前不动。 听到动静的老夫人遣了丫鬟过来,大意就是让周子涵去同窗那里便是,家人什么时候都有机会一起赏雪的。 大老爷心下叹了口气,老夫人这样迟早会把周子涵惯坏的,不过多和同窗交流也有好处,所以最后他还是点头应允了。 “今天周家的主子们都出去赏雪了,所以大厨房没有准备饭菜?!”半夏重复了一遍婆子的话,有些难以置信,“那我们家娘子吃什么。” 婆子撇了下嘴,她怎么知道杜娘子吃什么。话她已经带到了,剩下的就不是她需要管的了。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娘子和她们下人吃的一样。半夏陷入了为难。 “娘子。”半夏踌躇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午食又没有送来么?”听着半夏那低落的声音,杜妍也猜到了。 半夏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把周家出去赏雪的事情说了。 “赏雪啊……”杜妍拉长了音调,“那我们也可以赏雪。” 第三十九章 邀约 温热的茶,烤的通红的银碳,一张小几。 杜妍很随意的坐在半夏不知从哪寻来的草垫上,听着半夏和冬青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话。准确的说是半夏一个人说,冬青偶尔应一声。 她时不时的抿上一口热茶,饶有兴趣的听半夏向她描述的雪景。虽然这清水院没什么景致,能看到的地方也很有限,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冬青还从大厨房那要来了几个生的红薯,也不知道她那木头嘴是怎么做到的。主仆三人乐呵呵的用那银碳烤起了红薯。 “嘶——好烫,好烫!”半夏手里捧着个黑乎乎看不出样子的红薯,两只手不停交换着,还是烫的她直吸气。 “谁让你那么着急。”明明是调侃的话,从冬青嘴里说出来却总带了点呆滞的感觉,这种奇妙的反差让杜妍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半夏将红薯黑乎乎的表皮剥开,露出里面的芯,看着甜蜜诱人。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的将红薯放到杜妍手心。 “娘子,没有午食,将就一下吧。” 杜妍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吃惯了米饭,偶尔吃一下这种最乡间的小食,又是在这种雪天,别有一番滋味。 一口咬下去,甜香的感觉溢满唇齿。 “啊——冬青,那个是我的!你的是那个!还给我。” 听着半夏的喊声,接着就是两个丫鬟跑动的声响,杜妍心满意足的又咬了一口,在这种天里坐在廊下也不觉得冷了。 周子涵还没走到清水院就听到了女子的笑声,他一怔,妍表妹她们竟然这样高兴么。待他走到清水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丫鬟追逐的身影,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堆杂乱的脚印。 他从来没有来过清水院,每次都是隔着篱笆墙悄悄看着这边。真正踏入的时候,才感觉清水院比他原来看到的似乎还要破败些。 而那个女子,就那样笑着坐在廊下。双腿随意的侧着,不像世家贵女那样优雅,但也丝毫感觉不到粗鄙。 乌发垂散,齐眉发帘,小巧而高挺的鼻尖,薄唇轻翘,还有那初见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纤长雪白的脖颈。还是一袭素色长裙,外面搭着一件玉色披风,在这漫天的雪景中,那个身影还是那样显眼,丝毫不会被这同样的白色掩盖了风化。 周子涵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雪花飘洒在自己肩上,没有动,后面跟着的小厮也不敢上前,只能陪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似乎是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杜妍抬起头“看”向周子涵。 周子涵忍不住感到心里一颤,忍不住移开了目光。那灰色的眸子里没有光泽,他倒不会如同二妹妹那种小孩一样觉得吓人,只觉可惜。如果妍表妹的眼睛可以看到,那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打闹的半夏和冬青终于意识到有人来了,半夏连忙拍了拍身上的雪,冲周子涵半蹲行礼,顺带扯了下站在那里没有行动的冬青。 周子涵点点头,这才走进院子,站到杜妍面前,恭敬的躬下身reads;嫁入豪门的女人。 “妍表妹。” 杜妍仔细分辨了下,立刻就知道是周子涵来了,她缓缓起身,回礼。 周子涵的目光落在她们之前吃的红薯皮上,忍不住感到一阵心疼:“妍表妹之前就只吃的这个么。” 不等杜妍回答,周子涵就愤怒的喊道:“韦德,去大厨房看看,今日是谁当差!我们周家什么时候养出这种刁奴了!” 韦德应了一声,正要前去,却被杜妍轻飘飘一句话拦住了。 “大表哥多虑了,我倒觉得现在吃这烤红薯最是应景不过了呢。” 周子涵望着那张平静的面孔,心中对杜妍的怜惜更胜。在他眼里,杜妍如此做是维护了周家的面子,替周家着想。 他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柔声道:“妍表妹,你来这苏州也一月有余了,还没有四处逛逛吧,要不然趁着今日景致不错,我带你去看看这苏州城吧。” 此话一出,半夏的脸立刻白了。 大郎君这是要做什么,邀约娘子出去么,他们毕竟是表兄妹,这样对娘子的闺名不太好。 “大表哥说笑了,杜妍本就一个盲人,这苏州城不管景致如何,我也是看不见的。”杜妍依旧轻声,只是最后看不见那三个字却戳痛了周子涵。 该死,他怎么忘记了,竟然说了她最避讳的事情。 “是我失口了。”周子涵说着又鞠一躬,“只是想着表妹就算看不见,多出去走走,听听也是好的。” 杜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子涵。 周子涵第一次正式跟杜妍对视,他直直的看着那灰暗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杜妍的眼睛是没有光泽的,但他总觉得这眸子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可以让自己一直看下去,好像就要就此沦陷。 “咳。”最后还是周子涵先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妍表妹不愿意么。” “嗯,不愿意。” 杜妍自是不知道周子涵刚才和她对视过了,只是依着本心答道。 没料到自己被这么干脆的拒绝了,周子涵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按理说,随便说句什么转身走了也就是了,但是他又觉得腿好像有千斤重,一布不也迈不动。 两人就那样直愣愣的站着,谁也不再说话,画面如同定格了一般。 “半夏,扶我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似乎不过一瞬,杜妍开口了。 不能让她就这样走。周子涵眼里只有面前的倩影,他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杜妍宽大的衣袖。 本欲上前的半夏尴尬的停住了脚步,她也没想到饱读诗书的大郎君会这么不知礼数的拉住娘子。 “妍娘……”周子涵终于把自己在心底喊了无数次的称呼喊了出来,“不要走。” 面前的人顿了下,真的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平静的“看”着他。 “周子涵,你想做什么。” 连问出的话都是那么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 第四十章 念叨 想做什么? 周子涵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衣袖,脸一红,忙松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就那样伸出了手。 没有了周子涵的拉扯,半夏赶忙上前扶住杜妍,主仆二人转身就要进屋。 “妍娘。” 杜妍没有转身,倒是半夏忍不住的扭过头,也顾不得尊卑的道:“大郎君,你应当唤娘子为表妹的。” 周子涵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妥,可是他计划这么久就是为了和杜妍多些相处的机会,好不容易这一天终于到了,自己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 “妍娘,你生长在济州,也还没感受过大雪吧,我……” 话还没说完,周子涵肩膀就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冬青看也不看他,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了杜妍身边,第一次扶起了杜妍的手。 冬青的指尖和侧面磨出了些老茧,也不是那种柔软的小手,有些粗糙。她和半夏一人站一边,头也不回的就扶着杜妍进屋了,周子涵站在原地,走了不甘心,不走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站了多久,周子涵的身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小厮终于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醒:“大郎君,杜娘子已经进屋了。” 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还有那已经冷却的银炭,周子涵扭动了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胳膊,然后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还没走出清水院,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见房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才慢慢离开。 “这个大郎君真是好没德行。”半夏愤愤道,“先前送了衣裙娘子已经想办法退回去了,这次又这样单独邀约娘子,如果被人看到岂不多事。” 杜妍没有接话,她将衣裙退回去的时候周子涵就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依然想办法来邀约自己,这次的拒绝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断了念头。 她的手在绣棚上无意识的滑来滑去,冬青却一直盯着她的手,甚至还跟着一起滑动。 半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她只知道冬青木愣,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傻,娘子那明显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却当成了刺绣来学。 “半夏,你还记得徐鸿么。” 一直滑动的手停了下来,冬青也跟着停下,一起看向半夏。 徐鸿?这个名字似乎很是耳熟。半夏思考了一会,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娘子,徐郎君就是你的未婚夫呀。” “哦。”杜妍点点头“原来我真的有未婚夫,我还当是我记错了。” 没有一般女子提起自己婚事的羞涩,杜妍的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半夏倒是兴奋了起来,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自己还念念有词的。 “夫人在娘子小时候就说过,娘子和徐家三郎定过娃娃亲,我怎么就把这事忘记了呢。” 徐家三郎,徐鸿,杜妍只听过这个名字,对方家里是什么情况,他们几时定的亲,这些她一概不知。甚至到现在她都在想,那兴许是母亲和徐母随口一说的,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定亲信物之类的,也不曾听说有。 “徐郎君是京城的,老爷也在京城,大郎君也在京城reads;进化之时。”半夏正念叨,突然停下脚步,喃喃低语,“也不知道大郎君过的好不好。” 半夏嘴里的大郎君是自己的亲弟弟,杜雨泽。想到这个弟弟,杜妍的表情有些落寞。 杜雨泽从小就养在袁姨娘身边,袁姨娘还没扶正的时候,杜父就让他称呼袁姨娘为母亲,可以说杜雨泽是袁姨娘带大的。 养在继母下的杜雨泽和杜妍并不亲近,在杜妍的记忆中,他和自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杜雨泽的情况大部分是半夏从别处那听来以后告诉她的。 大郎君会走了,大郎君长高了,大郎君会念诗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杜妍自怨自怜都来不及,更别说操心自己的弟弟了。 “操心?你好好操心自己的学业才是真的,你姐姐的事不用你管。”杜父看着已经到自己肩膀的大儿子,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杜雨泽不服气道:“那徐鸿整日鬼鬼祟祟在我们府周围晃悠,那次我还听到他对姐姐出言不逊。” 杜父面色更阴沉了,正要开口训斥,另一个少年及时出现。 “父亲,今日夫子讲授的课中我有一处不明,还请父亲帮忙指点。” 少年的出现让杜父面色变得柔和的同时,杜雨泽也松了口气,悄悄冲杜贤泽眨了下眼,杜贤泽趁杜父没注意,也向他报以微笑。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杜父心里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因为周氏是商人出身,连带着生出来的孩子也教养不成文人么。 “你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得到这一句话的杜雨泽如得了特赦令一般,草草行了个礼便逃也似的跑走了,引得杜父又是一阵不满。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拿着书站在一旁的杜贤择嘴角轻微的扬了起来。 …… “姐,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他们都说这东西好看。” 花园中站着一个上身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的姑娘,不过十二三的年纪,白皙的银盘脸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右眼角还有一颗泪痣,眼波流转间,一种楚楚动人令人怜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女子从杜雨泽手中接过,是一支粉色珍珠圆簪,珍珠小巧而具有光泽,成色尚可。 看着杜雨泽一脸的邀功模样,女子抿嘴一乐,随手将圆簪插到了发髻上。 “好看么?” 杜雨泽忙不迭的点头,在他眼里,姐姐就是最好看的人了。 “听说父亲今天又叫你去训导了?”女子一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圆簪,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一提起父亲,杜雨泽本来欢快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苦兮兮道:“今儿夫子又去找父亲告状,父亲就把我原来和徐鸿打架的事拿出来说。” 见杜雨泽沮丧,女子娇俏的拍了一下杜雨泽的肩膀,“你下次可得放聪明些,不要总被夫子抓了现行嘛。” 杜雨泽点点头,伸手去拉女子“姐,走,我给你说,我的‘大将军’可厉害了。”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耐,跟着杜雨泽走远了。 第四十一章 告密 “这么久都过去了,大郎君也没想着给娘子来封信。”半夏一不留神,就将心里话念叨了出来。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也许原来娘子没有想那么多,自己这么一提惹得娘子伤心了怎么办。 其实这也是半夏多虑,她和半夏住在乡下都一年有余了,这期间也不见杜雨泽给自己传递信息,就好像他忘记了自己这个姐姐一样。 也有可能是真的想不起,杜雨泽和杜紫弋关系比自己和他更像亲姐弟。 杜紫弋是袁姨娘的女儿,比自己小一岁多。她在济州的时候,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和那些弟弟妹妹没什么往来交集。 如果母亲在世,看见弟弟和自己的关系如此冷漠,只怕是会很难过。杜妍心里感到了一阵无奈,她必须想办法尽快回到京城。 “母亲,让那个瞎子赶紧走!”周二娘一回到周宅就怒气冲冲的朝四夫人耍起了小脾气。 原来赏雪的时候,老夫人忽然想起了那日周二娘说要去看杜妍的事情,把周二娘叫到跟前问话,周二娘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她本来也没真的要去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上次去清水院还是去闹事的。老夫人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这副模样看在老夫人眼里,她虽然没当面点破,却叫了周二娘的奶娘问话。周二娘的奶娘也是个蠢笨的,本来想说几句谎话糊弄了事,结果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被老夫人问急了才不得不说实话。 两面派!孙女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多,那长大以后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尽管老夫人没有对周二娘说些责备的话,但也好生教育了一番,连带四夫人也跟着被训斥了。 听得女儿抱怨的话,四夫人也是气闷。 难道她不想让那个瞎子赶紧走么,可谁让人家父亲不肯来接,自己要是提出主动将杜妍送回去,老夫人指不定会怎么处置她呢。 四夫人揉了揉头,难道就没有法子可以治一治那个瞎子了? “四夫人,门房孙家的来了,说是有事要和夫人说。”婆子凑上来小声道。 门房孙家?哪个孙家?四夫人一时想不起,婆子赶紧提醒:“就是老奴的那个远房亲戚……” 这下四夫人想起来了,自己当时接手管家权,为了在这周宅安插属于自己的下人也是想尽办法,这孙家的就是那个时候安排去门房的。只不过这么些年门房那边一直没什么事,时间久了,她也不记得什么门房孙家的了。 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倦意的周二娘,四夫人挥挥手,让奶娘将周二娘先抱下去,然后才让那孙家的进来回话。 很快,婆子就带着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进屋,穿着有些破旧的灰袄衫,头虽然低着,但眼睛却不安分的四处乱瞟。 “老奴见过夫人。”妇人向四夫人行了个跪地的大礼,只是乡下人也没学过什么礼仪,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主子,这礼行的动作有些不伦不类。 四夫人随意嗯了一声,头也懒得抬,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妇人环顾了一下周围,复又低下头。 沉默了片刻,四夫人睁开眼睛:“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现在扮作哑巴了?” 见四夫人终于理会自己,妇人抬起头,眼睛再度环视了一圈以后才小声道:“回夫人,不是老奴不说,是这事不太方便当着这么多人说reads;重生之妖孽作家。” 这么多人?这房里除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婆子,也就还有两个大丫鬟。 “没事,她们都是我信得过的,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四夫人实在懒得和这个妇人猜什么哑谜,她还要思考是不是让四老爷再给京城那边去一封信,态度是不是得强硬点,凭什么周家要帮他杜家白养女儿。 “夫人,今天大郎君赏雪提前回来了。” 这事大家都知道,周子涵和他同窗赏雪去了,先于他们回来也正常。 “老奴一开始只是奇怪,后来听到了清水院那边似乎有些动静才知道大郎君回来以后直接去了清水院!” 什么!四夫人坐直了身子,目光炬炬的盯着妇人,“大郎君去了清水院?” 妇人点点头:“绝对错不了,老奴亲眼见到,那大郎君还伸手拉了杜娘子的衣衫。” 此言一出,四夫人的表情立刻产生了变化,那是一种想笑又要强忍着的感觉。 “咳。”四夫人清了下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点:“大郎君和杜娘子也是你能编写胡话来造谣的么。” 妇人一愣,四夫人不是和大房不和,与这个杜娘子也有些过节么,怎么现在会这样问。来不及思考,她已经砰砰磕了两下头:“夫人,老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四夫人冷笑一声:“门房和清水院相距不算远,可也不是发生点响动你在门房就能听到的,你怎么知道大郎君在清水院发生的事情,还亲眼所见,笑话。” 妇人不明白四夫人的用意,听她这样质问,以为四夫人是真的不相信自己,急急的道:“夫人,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那你是怎么亲眼看到的。”四夫人在亲眼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原来,这妇人有个女儿颇有几分姿色,也不知她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是周子涵身边要添几个丫鬟。 一般的富贵家的公子在周子涵这个年龄都有了通房,这个时候要添丫鬟,那*不离十也是给他准备的通房。 妇人算是四夫人的人,这事却不太方便求四夫人,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女儿推到周子涵面前,她觉得若是大郎君自己相中了,那女儿给他当通房的事就能成了。 看到周子涵独自提前回来,妇人想着总算有了机会,便拽着女儿跟在后面,想找个机会让周子涵见到,没料到这一路悄悄尾随竟然到了清水院。 清水院发生的一切也就尽收眼底。 她不敢再在这种时候让女儿露面,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若是告诉了四夫人,说不定能换来更大的好处。 听完妇人的话,四夫人露出一抹笑容,这翻身一箭双雕的机会,终于到了。 ********** 新的一周又到了~折子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上本《丫鬟》不尽如人意,希望这本《盲绣》你们能喜欢~推荐票,打赏,留言评论都是对折子的支持。谢谢你们。折子刚换了工作,远的不得了tt会尽量保持稳定更新的,么么哒~ 第四十二章 流言 妇人紧张的盯着四夫人,也不知道四夫人对自己说的话信了没有。 “你说的消息我都知道了。”四夫人佯装不在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这事还有待查清,毕竟是关乎大郎君和杜娘子声誉的事情。” 没有听见四夫人继续问自己什么,妇人有些着急了,恨不得把事情在详细说一遍,把自己刚才那有些忽略掉的小细节在好好想一下说出来。 见妇人那焦灼的神色,四夫人明白她想做什么。 “这事你先不要和别人说。”四夫人安抚道,“有什么事我会再吩咐你的。” 妇人点点头,神色有些落寞,四夫人朝身边的婆子点点头,婆子立刻会意的上前,亲自将妇人搀起,悄悄在妇人手里塞了个荷包。妇人先是一惊,再摸了摸荷包以后便露出了笑容。 那荷包硬硬鼓鼓的,估计塞了不少银钱。 婆子亲自将妇人送出了院子,还再三叮嘱,让妇人不要将这事传了出去。 得了打赏的妇人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至于四夫人为什么不借此由头去寻大房和那个瞎了眼的表姑娘的错处,她才不想管。 “夫人,已经叮嘱过了。” 四夫人满意的勾起唇角,大房,杜妍,你们等着吧。 很快,周宅的下人间就传出了有关周子涵和杜妍的闲话,无外乎就是表哥和表妹私相授受的故事。 作为现在的管家人之一的大夫人也得到了消息。 “这个四房,真是不安分的紧!连这种脏水也泼的出来!” 大夫人重重放下手里的瓷碗,里面还有半碗上好的血燕。原来四夫人掌家的时候,这些血燕之类的好东西可不是轻易能够吃到的,各房的份例都是有规矩的,这没病没伤的想吃碗血燕养身子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会被四夫人讥讽一番。 感受了这掌家的好处,大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还回去的。 她知道四夫人少了一半的掌家权一直不甘心,可是怎么也没料到,四夫人居然会捏造这样腌臜的事情到自己的大儿子头上。 偏生这种下人间的闲话又找不到源头,她又是才接手管家没多久,想找一两个下人出来惩戒以儆效尤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自己的大儿子以后是要走仕途的,如果牵扯上和自己的表妹私相授受这种事,是会毁了大好前途的。 想到这,大夫人更怨恨四夫人。 “去揪出两个说闲话没事做的下人,给我杖责三十以后找人牙子卖了去。” 顾不得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被人诟病说成苛责下人,大夫人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让这些多嘴多舌的下人不敢再胡言乱语污蔑周子涵。 “还有,去给我查清楚,这流言到底怎么会传出来的!”必须找到源头才行。 作为当事人居住的清水院,却没有受到流言的影响。 冬青抬起头,用手抚了抚自己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向坐在一旁安静的杜妍reads;折鬼师。 常人都是低着头刺绣,杜妍却是抬着头,双手飞快的在绣棚上穿梭,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半夏说一声,“换线。” 杜妍现在已经不绣那种黑白色的绣品了,她绣花样,哪怕只是绢帕上的花样子,所用的颜色至少也要数十种。若不是霓裳坊作为大绣坊,丝线极为齐全,恐怕根本不能满足她的要求。 “娘子,我绣好了。” 冬青将自己的绣棚递过去,上面是杜妍常绣的荷花图案。 半夏凑上来一看,忍不住啧啧道:“冬青,我看你都可以出师了。” 冬青在绣技上似乎很有天分,不少花样子她看杜妍绣过一遍,自己在仔细琢磨一下,就能绣出个差不多的。 不过,也就是差不多。当两个人绣一样的东西摆放在面前的时候,还是能看的出哪个是杜妍的,哪个是冬青的。 没理会半夏的称赞,冬青将绣棚放在里杜妍手里。 杜妍细细的摸着荷花的每一处,指尖不时停留在某一地,然后伸手到绣棚反面摸索了一下,才继续往别处摸。 就这样摸索了快一刻钟,杜妍才放下绣棚。 冬青那张木板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种类似紧张的情绪,不过也就是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呼吸比平日略微急了一点点罢了。 “这荷花不错。”杜妍的手准确无误的指向绣棚的荷花,复又指向荷花和荷叶的交界处,“只是这里,你用的针法多了两针,有一点鼓,不够平坦。” 多了两针?!那么细的线多一针少一针会有什么影响么!半夏根本不能理解杜妍的话,但是冬青却颔首道:“娘子说的是,是婢子疏忽了。” “而且,你的荷花不是活的。” 这句话冬青也不明白了,什么叫不是活的?她不善于说话,好在还有个好奇心重的半夏。 “娘子,这绣上去的荷花当然不是活的啦,那活的荷花不是只有夏天在水塘里才能看到么。” “在你心里活了,就是活了。” 两个婢子面面相觑了一下,她们都没能理解杜妍这句话。不过冬青没有纠结于此,既然娘子这么说,那肯定是指的自己的悟性,总有一天自己可以领悟到娘子说的心里活了是什么意思。 对刺绣完全不感兴趣的半夏只是拿起冬青的绣棚使劲看,看了半晌,终于若有所思,冬青的荷花美则美,但总少了种说不出的神韵,和娘子绣出的那种以真乱假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 冬青重新开始穿针,但这次她没有马上开始,右手托着腮开始思索这次自己要绣什么,怎么样才算在心里活了。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冬青的思路,她有些不高兴的打开房门。 青色的衣衫,一张笑脸映入了眼帘,是个面生的小厮。 “杜娘子在么?这是我家夫人让交给杜娘子的东西。” 说到最后,小厮似是有些承受不住冬青那木然的神色,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冬青没说话,看着他手里的食盒,食盒上花纹繁复,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苏州城一家有名菜馆的食盒,她原来在霓裳坊的时候看陈夫人买过。 第四十三章 糕点 冬青没说话,也没接过食盒的意思,屋里的人也没有一个出声,小厮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这丫鬟看出什么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小厮感觉自己拎着食盒的那只手有点冒汗reads;穿越红楼之庶子贾琮。他换了一只手拎,出汗的手在自己的衣衫上随意蹭了一下。 “姑娘,这是我家夫人让交给杜娘子的东西。”小厮又重复了一遍,将食盒举高,和冬青的眼睛平齐,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冬青的目光却停留在了小厮的双手上,那双手遍布沟壑,是他这个年龄本不应出现的,想来是经常做粗活才会出现。 “是哪位夫人。” 屋里一个清亮的女声询问,小厮想看看是不是那个瞎娘子在说话,奈何门被冬青挡了个严严实实。 “回娘子话,是大夫人。” 大夫人?大夫人要送东西怎么会让一个小厮前来。杜妍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东西。” 见里面的人终于有兴趣了,小厮有些雀跃道:“娘子,是咱们自己家酒楼的一些点心。” “你说谎。”冬青声音平淡,“这个酒楼不是周家的。” 被点破了的小厮面上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姑娘,你说哪里话,这就是咱们自己家酒楼的点心啊。” “不是。” “姑娘,这可真的是……” “不是。” 只说不是,也不说任何理由,小厮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冬青,也不再说话。反正做主的是里面那个瞎娘子。 “冬青,既然是大夫人的心意,收下吧那就。” 听到这句话,小厮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四夫人特意叮嘱他,不能说漏了,一定要强调是大夫人送的自家的点心。刚才被那个丫鬟说破的时候还以为这差事肯定要办砸,好在这个瞎娘子不甚关心糕点是不是周家的。 食盒里是一个瓷盘,上面摆着几块颜色各异,花朵形状的糕点。 冬青闷闷的看着那个瓷盘,她是真的想不通,那个小厮明明就是在说谎,娘子为什么要接下这食盒。 “娘子,这盒糕点真的是大夫人送来的么?” 连半夏这个单纯的丫鬟都发现了不对,杜妍浅笑,这伎俩实在太拙劣了些。她不过是顺势收下这糕点,想看看是谁在背后想要怎么算计她。 她不过是一个暂住外祖家的盲女,一盒糕点是想要做什么呢。 “娘子,这不会是大郎君送来的吧。”半夏瞅着那盒糕点,突然惊醒,“如果是大郎君就说的通为什么是小厮来送了。” “这个小厮不是上次那个。”冬青忽然道。 上次那个?上次哪个?半夏拼命回忆,然后才想起之前周子涵的小厮隔着篱笆墙让自己给娘子送过衣服,当时那个小厮闪的太快,她都还没看清模样。不过也不对啊,那次冬青在屋里根本没看清。 冬青什么时候看到过大郎君的小厮的? 被半夏疑惑的纠缠了半天,冬青才道:“上次大郎君来邀娘子赏雪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不是这个小厮。” 半夏恍然大悟,她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娘子和大郎君身上了,哪里去看什么小厮。 杜妍听了以后心里却动了一下,冬青平日里显得木楞不爱开口,没想到心思却是个缜密的。上次跟随周子涵前来的肯定是他极为相信的小厮,这次却换了人,怎么想都是有些问题的reads;骗个总裁当老婆。 “那如果不是大郎君,这真的是大夫人送给娘子的么?”半夏不解。 不是大夫人。且不说大夫人会不会突然想到送糕点给自己,就算想起来,也绝对不会破费去别的酒楼买。 去别的酒楼买糕点的目的只有一个,避免自己的下人被周家的人认出来。 杜妍的手在绣棚上划来划去。 “冬青,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周宅下人是不是传出了什么话。” 对于杜妍这样的吩咐,冬青和半夏都吃了一惊。因为冬青不擅长和人交流,总是木着张脸,周宅的下人甚至悄悄议论冬青是个哑巴。 “娘子,要不然还是我……”半夏犹犹豫豫的开口,她心里有些忐忑,对于这样的事情娘子让冬青去而不是她去,她总有些不安。 “没事。冬青去就是了。” 冬青平日里几乎不说话,存在感也不高,若是真的想探听什么,让她去反而不容易引人怀疑。加上她是陈夫人送来的丫鬟,周宅的下人对她的防备之心就会更低,毕竟她算不得周家的丫鬟,不存在是谁派来的问题。 既然娘子都那么说了,半夏也不好再开口,只能沉默了。 …… “给子涵提亲?”大老爷纳闷的看向大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说起这个,子涵现在正在备考阶段,正是需要用功的时候,不应当弄些事情来分他的心。 大夫人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个时候给儿子订亲,毕竟如果一旦高中,那可以提亲的人可比现在选择广泛许多。可是一想到家里的那些谣言,她就不得不慎重起来。 她思索了一个下午,觉得只有订亲这一法,可以让谣言不攻自破。 “子涵的婚事早点定下来,他也好安心……” 话还没说完,大老爷就起身甩了甩袖子:“荒唐,亲事不定难道就不能安心读书了么,他现在还不到弱冠,着急什么。” 大夫人也急了:“弱冠还要等好几年,好些家的男儿不都是早早把婚事定下了么。等到子涵弱冠,只怕那些合适的姑娘都早已许配人家了。” 大老爷摆摆手,无论如何现在给子涵定亲都为时尚早了。 况且…… “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大老爷狐疑的看向大夫人,这几日也不见大夫人去参加什么聚会,是有其他夫人悄悄给大夫人递话了? 如果真有条件特别好的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合适的人选,大夫人一下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除了那个瞎子,谁都好说。再说,她就是因为没什么想法,才想问问丈夫那边有没有相熟的同僚有适龄的姑娘。 看大夫人的样子,大老爷立刻明白了,他眉头拧了起来:“你还是把心思放在该用的地方。我今天去琳儿那里了。” 琳儿是大夫人前些阵子给大老爷刚开了脸的姨娘。 “我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子涵!”大老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了,大夫人才恨恨的拽了下娟帕。 看来,给儿子定亲这事只能自己来物色了。 第四十四章 打人 四夫人闭着眼,婆子站在她身后替她不轻不重的捏着肩膀,她的嘴角上扬。 婆子已经安排了人给那个瞎子送去了糕点,瞎子也已经收了。她就不信,那个瞎子和大夫人最疼爱的大儿子搅在了一起,大夫人还能淡定的容忍。 “夫人,你看让谁过去比较好呢reads;无冥之火。” 东西已经送过去了,总要有人去戳破才行。 四夫人睁开眼,这事必须要及时才行,万一那个瞎子发现了什么不对,那就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去看那个瞎子了吧。”四夫人说着就要起身,突然又缓缓摇头坐下。如果自己就这样冒冒然然的去提,老夫人必定会感到奇怪,而且,一盒糕点似乎也成不了什么事。 这事,还得继续撒网才行,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打听消息回来的冬青面色第一次有了变化,不同于以往轻微的反应,这次她回来依然木着脸,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极度不佳。 “娘子。”冬青的手垂在两侧,握紧了拳头:“婢子打人了。” 不止半夏,连杜妍都惊讶的放下了绣棚。冬青性子一向冷淡,面上连喜怒都不显,这让她出去打探个消息,竟然打人了? 丫鬟之间争斗大多都是口舌,打人的情况不常见。 不常见么?杜妍想了想,上次那个叫喜儿的丫鬟也是和周二娘的丫鬟撕扯了起来,这么想来,这周宅的丫鬟倒也不全是拥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 冬青本就不是江南人氏,她原来也曾听说过北方的女子脾性火爆。 “你和人打架了?”半夏古怪的打量着冬青,一丝不乱的头发,甚至连衣衫都没有褶皱。她可是见过喜儿上次和人撕扯,那可是到处挂彩的。 “是我打了人。”冬青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的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好像平静了很多。 “你过来。”杜妍的声音淡淡的,冬青低着头走了过去,在离杜妍一臂远的地方站住,不说话。 杜妍侧耳听着,发现冬青站定了以后摇摇头,伸出双手:“你再过来些。” 冬青纳闷的看了一眼杜妍,依言又往前走了几部,杜妍伸手拉住她的衣衫,让她站到自己面前。 “蹲下来。” 蹲下来?冬青想起上次那个周二娘也是让半夏蹲下,接着就掌掴了半夏。娘子现在也是让自己蹲下,她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蹲了下来。 果然,杜妍的双手摸上了她的脸。冬青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有种难过的感觉流过。 预料的巴掌并没有打过来,杜妍温暖的双手在她脸上细细摸了一下,缓缓放下:“脸没破相就好。” 旁边的半夏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连冬青都有些忍俊不禁,但她没笑,只是面部表情明显柔和了下来。 “伤着哪里了么?”杜妍还是不放心,冬青身上有没有伤她就没办法一点点摸一遍了。 “没有。”冬青的鼻头有些酸的感觉,她揉了下鼻子,声音闷闷的:“是婢子打了人。” 杜妍点点头:“为什么打人?” 不是应该先问打了谁么?冬青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回答:“因为她们乱说话。” 她们?这显然打了不止一个人。以一敌众还能毫发无伤,半夏的眼睛瞪大了。 “说什么了。”杜妍挥挥手,示意冬青站起来回话reads;蹭吃蹭喝蹭被窝。 冬青低下头,没说话。 “怎么了?” 冬青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杜妍,杜妍正用她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娘子看不见,可她总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不是什么好话。” 杜妍笑了,带了些调侃:“冬青,这可不像你。” 的确,这不像自己。冬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日里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为此陈夫人还教育过她许多次,因为这样直白会得罪人。现在却不想将那些腌臜事情说给娘子听。 “那些话,脏了娘子耳朵。” 听到这样的回答,杜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扑哧轻笑出声,这个丫鬟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意自己的感受了。 冬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茫然的看着开心的杜妍。 好在杜妍很快就止住了笑,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关系,我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我的耳朵也不在乎脏不脏了。” 这二者有什么联系么,冬青想不明白,不过既然娘子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推阻。 斟酌了一下,她开口道:“那些人说,编排娘子和周家大郎君的闲话。” 原来如此。杜妍的手在绣棚上敲了两下,笑道:“是不是说我主动gou/引大郎君?” 冬青没说话,那些多嘴的下人说的很难听,不过大体意思就是这样。 杜妍无奈的笑笑。社会就是这样,不管事实是怎样,只要男女传出闲话,必然是女子的错。尤其是像自己现在的处境,外人怎么看都会觉得是自己主动在先。 见杜妍似乎没有再问的意思,冬青几次张口然后又闭上了。 “那盒点心,你们检查一下。” 半夏应声转身,冬青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半夏拉了她一把,她只是看了半夏一眼,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杜妍。 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娘子,你不问我打了谁么?” “不是下人么?”杜妍奇怪的问,能传这些话到冬青耳朵里的,也就只能是周宅的下人。 “是。” “那就可以了。”杜妍闭上眼,有些疲倦的揉了下自己的额头:“不管是谁的下人,你打的只是下人。” 下人和下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冬青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娘子的这句话,自己的心似乎跳动的更快了,比之前打人的时候跳的还要快。 “对了。”她正准备转身和半夏一起去检查那食盒,杜妍却出声。 冬青回过头,却只听杜妍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打人的?好好教教半夏,免得她日后受了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冬青也忍不住了,哈哈的笑声中夹杂着半夏的嘟囔声。 ********** 今天是平安夜,各位有木有吃苹果~天好冷,注意保暖呐。话说,这么冷的天还要早起简直太不人道了。。。折子的新公司离住的地方单程2.5小时。(吐血) 第四十五章 设局 冬青打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大夫人和四夫人耳朵里。 四夫人冷哼一声,她发现从清水院里出来的丫鬟都是好动手的,之前被处置了的那个叫什么喜儿的还有这个冬青reads;运燃情天[穿越]。 被打的正是她的两个丫鬟和一个老夫人院子里洒扫丫鬟。 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三个丫鬟都被打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被扯的不成样子,听她们说那个冬青根本是一点事都没有。 想起那个丫鬟是霓裳坊陈夫人的,四夫人更是气的不行。因为这个丫鬟不属于周家,她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陈夫人虽然是一介商人,但是和陈夫人交好的却有不少世家夫人,她虽然不畏惧霓裳坊,也不想多生事端。 “夫人,不是还有一个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么。”婆子悄声提醒,“那个食盒杜娘子可是收了的。” 四夫人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不就是个让老夫人发现那个瞎子和周子涵“私情”的好机会嘛。 “为了稳妥,夫人还可以派个丫鬟去告诉大郎君这件事。” 婆子提议。 告诉周子涵?四夫人想了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对啊,她怎么没想到。那周子涵对那个瞎子有情,要是知道她因为他会被老夫人处罚,那肯定会去关心和替她说话,这样一来,不就更落实了两人的“jian/情”么。 一想到大夫人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维护那个瞎子时候的表情,四夫人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才能不让自己立马开怀大笑起来。 “大郎君,大郎君。”小厮焦急的跑到正在作画的周子涵面前。 “大惊小怪干什么。”周子涵不满的看了一眼小厮,又低下头看面前的宣纸。 一个素衣女子闭着眼睛正倚在一棵柳树下小憩,面色安详,唇角微扬,画中之人正是杜妍。 周子涵拿放下毛笔,仔细的研究着自己笔下的妍表妹。明明已经很像了,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少些什么,是少了什么呢。 还不等他研究出来是少了什么,小厮已经打断了他的思考。 “大郎君,杜娘子身边的丫鬟打了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妍表妹身边的丫鬟?周子涵惊讶的抬起头,是那个叫半夏的么,也太不懂事了。这祖母身边的丫鬟也是她能得罪的么,自己会被处罚不算,没得还连累了妍表妹。 上次就是因为这个丫鬟没照顾好妍表妹,害的妍表妹失手将茶水泼到了二妹妹身上,得劝妍表妹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丫鬟。不,这种丫鬟还是换掉比较妥当。 “就是那个才来的冬青。” 小厮的话终止了周子涵的想法,他想了一会才想起那个冬青是谁。 “那个冬青不是什么霓裳坊的丫鬟么,这种刁奴直接送回霓裳坊就是了。当初母亲让她做妍表妹的丫鬟我就觉得不妥,一个没经过调教的丫鬟哪能做好什么事。” 说完周子涵就重新低下头审视自己的画,他拿起毛笔,刚要往宣纸上做些修正,小厮的一句话让他的毛笔直接掉了下来。 “是因为老夫人的丫鬟说杜娘子和大郎君私相授受,那个丫鬟气不过才动起手来。” 小厮终于说出了重点。 “你为什么不早说。”周子涵气急败坏的随手拿了披风就要出屋,被小厮牢牢拖住。 “大郎君,你要去哪儿。” 周子涵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那还用说,当然是去找祖母说清楚,妍表妹没有和自己做出什么越礼之事reads;无限之分裂。 “大郎君,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啊。”小厮重新跑上前拉住周子涵的衣袍,“你现在去说,老夫人会怎么想?” 祖母一向疼爱自己,会怎么想,当然是相信自己。周子涵觉得不用思考也能知道答案。可是…… 这件事到底是会对妍表妹的闺誉造成影响吧。 那,那自己要如何做。 他看向小厮,小厮被看的有些犯了懵。 周子涵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主意,一个他觉得绝妙的主意。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妍表妹的声誉因此受损,是不是就只能嫁给自己了?如果自己真的和妍表妹私相授受了,那长辈们是不是也没办法反对,只能将妍表妹许了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子涵的心开始狂跳。他想起自己的画,上面的表妹安详的睡姿。要是自己能亲眼见到…… 他脸热了。 人,一旦有了让自己激动的想法,就会根本控制不住,思维的发散比任何速度都快。 妍表妹是自己的亲表妹,就像话本子那些故事一样,长辈们说不定也乐于见成他们亲上加亲。 小厮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想的漫无边际了,只觉得周子涵放松了身体,没有要再冲出去的举动,他松了一口气,主子能冷静就好。 “给我更衣。” 一旦想通了,周子涵变得施施然起来,好像能够娶杜妍的事已经定了一般。见小厮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周子涵哈哈一笑:“我不去找祖母,我去看看妍表妹。” 这个节骨眼去看杜娘子!小厮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大郎君,现在不是应该避嫌么?” “我行得正,坐得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证明自己问心无愧才是。”周子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躲避才证明我心中有鬼。” 是这样的道理么。小厮想不明白。可他只是个小厮,主子说的话又好像有些道理。所以他就算心里有些不安,可也只能照着周子涵的吩咐替他披上披风。 主仆二人就这样出了院子。 谁也没有想起,桌子上还有一幅杜妍的画像。 也没有看到,在他们走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了屋子。 而此刻,大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都站在老夫人的屋里,老夫人一脸铁青。 她怎么也想不到,周家的下人竟然会传出这种话。 子涵和妍娘私相授受! “你们是不是都得到了消息?”她看向低着头的三个儿媳。 大夫人和四夫人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二夫人有些尴尬的看了两人一眼,也只好默不作声。 “好啊,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老婆子是不是!” ********** 艾维巴蒂,圣诞快乐,爱你们。抱抱~ 第四十六章 怒火 三个儿媳面对老夫人的怒火,都不敢出声。 只不过四夫人嘴角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好在她一直将头埋的很低,旁人看不见reads;嫁入豪门的女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手里黄花梨的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哼了一声。大房和四房那些小九九她还是知道些许的,真当她这个老婆子人老了,眼瞎了,耳朵也聋了? “老二媳妇,你来说。” 被点名的二夫人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问自己。她局促的搓了搓手,眉头为难的皱在了一起。 对于这些流言她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她觉得那都是大房的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干系。从嫁到周家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争抢什么,在大夫人和四夫人中间,她也一直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现在让她说,她要怎么说。 但老夫人盯着自己的目光让她心里却咚咚作响,只恨自己刚才要默认知道此事,若是直接说一句不知道,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斟酌了下,二夫人含含糊糊道:“母亲,关于这流言,儿媳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老夫人这次没有给她做老好人的机会。 “这……”二夫人瞥了一眼大夫人和四夫人,她虽然不聪明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有四房的手笔在里面。 “不要吞吞吐吐的,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难道还要看她们两个的眼色不成!” 老夫人是真的动了怒。自己虽然将管家权交给了儿媳,可这周家,还是自己说的算才是。周老太爷走的早,自己一个人撑着周家,现在想颐养天年,一心侍弄儿孙,就是这两个儿媳一点不肯消停。 也不对,之前四夫人掌家的时候也没闹这么多事。自从妍娘来了,才忽然开始发生一些事情。 难道能怪到妍娘头上么,老夫人刚想否定自己的想法,却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次传出的流言是妍娘和自己的大孙子。 “儿媳只是从下人那听说,”二夫人缓缓的道,“听说大郎君的院子和妍娘的院子仅一个篱笆墙之隔,两人又都年少,久而久之就暗生情愫,通过那篱笆墙……” 剩下的她说不下去了,那些流言实在是有些不堪,有传言周子涵和杜妍私会不算,甚至已经陈仓暗度,发生了那苟且之事。 “弟妹,我当你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子,怎的这样信口开河!” 大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从刚才就一直握紧了双拳,这四夫人实在是用心歹毒,居然让下人将这种脏水泼到子涵身上。 听到大夫人的呵斥,二夫人立马把头垂下,心里也很委屈,是老夫人逼着她说的,她不过是将自己听到的实话说出来了而已。 “是啊,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四夫人也悠悠的说道。 “四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乱说话么!” 大夫人现在根本听不得四夫人开口,她狠狠的看向她,恨不得撕碎了四夫人那张嘴。 “哎呀,大嫂,你这是干什么,突然凶我做什么。”四夫人佯装受了惊讶一般拍拍胸口,“我不是在帮着你说话么。” 帮我说话?大夫人差点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四夫人这话分明就是针对自己说的,还恬不知耻的说帮自己? “够了!” 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头被吵的有些发疼,脸色更青了reads;穿越成一流算命大师。 四夫人得意的看了一眼大夫人,不说话了。 “老夫人,”四夫人身边的婆子忽然道:“这事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大郎君和杜娘子来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大夫人眼睛跳了一下,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这话竟然是从四夫人身边的婆子嘴里说出来的…… 这事就是四房闹出来的,怎么会如此好心解决。 老夫人没有呵斥婆子插嘴,反倒是听进去了。她缓缓点头,正是这个理。只是制止下人乱说还不够,如果能从源头上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让子涵和妍娘当着众人面说清楚,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误会,竟会让这帮下人胡言乱语。 “那就让子涵和妍娘过来一趟吧。” “冯婆子,你去请大郎君和杜娘子过来。”大夫人吩咐自己身边的婆子,只是不等婆子迈腿就被老夫人制止了。 “你去。” 老夫人指着自己身边的婆子,婆子应声出了门。 大夫人脸色白了白,不要看一个小小的传话,老夫人此举明显是心里已经有了疑虑。否则不会指派自己身边的婆子去的。 没事的,没事的。子涵那孩子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瞎子。大夫人心里拼命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和大夫人心同样提起来的还有四夫人。 她可是很期待周子涵和杜妍过来“解释”。周子涵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啊,在老夫人面前一定要好好维护好杜妍才行。 “大郎君,你来这里做什么?”半夏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她可没忘记上次周子涵拉扯杜妍衣袖的事情。 周子涵看着面前的朝思暮想的佳人,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过她了?自从上次雪中一别,好像再也没看到过她了。 妍表妹眼睛不便,总是待在屋中,唉。害的自己总是观望着这清水院,明明很近,却不得一见,他的心里总跟猫抓了似的。 “妍表妹,不要误会。”周子涵看着坐在那宛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子,耳朵有些发热,“我是来向妍表妹道歉的。” 自他进屋一直没有反应的杜妍终于把“目光”从面前的绣棚上移开,“看”向周子涵:“道歉?” 见佳人终于肯理自己了,周子涵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上前两步,还不等走第三步,半夏和冬青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拦住了他。 周子涵尴尬的看着两个丫鬟,勉强笑道:“我没有恶意。” 只是两个丫鬟就像没听到他这句话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没办法,只能这样说了。周子涵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把那本就不存在的褶皱抚平。 “妍娘,上次是我唐突了,这次我来除了道歉,还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心仪于你,想娶你为妻。” ********** 大家圣诞节过的怎么样呐~作为一个有点玻璃心还经常感觉寂寞的码字工,折子真的很希望大家多评论留言支持。嘤嘤嘤~爱你们,么么哒 第四十七章 虚情 想娶你为妻? 想娶你为妻! 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裂在婆子脑海中。 她刚刚走到清水院的房门前就听到大郎君这句话,历经风浪的她一时间竟然拿不准是应该进去还是立刻回头把这事告诉老夫人。 就在她犹豫间,杜妍冷清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耳里。 “大表哥,杜妍的眼睛看不见,但心没有瞎。” 周子涵一听这话马上急了,不管不顾道:“妍娘,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发……” 誓字还没出口,婆子的腿已经下意识的迈了进去,她张口就截断了周子涵的话。 “大郎君,杜娘子,老夫人请你们过去一下。” 乖乖,没想到大郎君对杜娘子真的存了那不该有的心思,这要是让他继续说下去,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突如其来的婆子的声音让周子涵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婆子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惊讶茫然的神色,不过这种神色很快就被紧张代替了。 他知道这个婆子是祖母身边的,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想到这,他看了一眼站在婆子身后的小厮,不是让他在门外守着么,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想办法知会自己一声。 小厮也是无限委屈。他也全神贯注的都放在大郎君身上,听到大郎君那句想娶表姑娘为妻的时候他都震惊的说不出话,等发现有人来的时候,婆子已经站到了他身边,还用眼神示意他不准开腔。 他只是个小厮,哪里敢违抗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呢。 “嬷嬷……”周子涵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婆子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尴尬的停住。 “冬青,扶我到外祖母那里去。” 杜妍的声音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半夏下意识的就要去扶杜妍,看到冬青先于她扶起杜妍的时候才想起,娘子刚才说的是让冬青扶她过去。 半夏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失落感,娘子最近什么都让冬青做,是不需要她了么。 此刻的杜妍却无暇顾及半夏的想法,她右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冬季天黑的早,还不到酉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 婆子打着灯走在最前面,跟在后面的是垂头丧气的周子涵,脚步有些沉重,双眼无神,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和祖母说明自己的心意,但事到临头,心里却开始有些犯了嘀咕。他安慰自己,只是因为没有准备好,忽然被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撞破,和自己的计划不符导致的。 杜妍和冬青跟在他后面,天冷地滑,杜妍走的比平时又慢了不少,冬青又是个闷葫芦,没走多远,她们就和周子涵拉开了距离。 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周子涵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直到婆子停下转身张望,他才意识到杜妍没有跟上来。 “这……这……妍……”娘字在他看到婆子的目光后生生咽了下去,顿了下改口,“妍表妹呢?” 碍于周子涵是主子,婆子才没有一个白眼翻出去reads;无冥之火。杜娘子跟在他身后,他现在却反过来问她?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半刻钟,才看到冬青扶着杜妍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视野。 婆子和周子涵一起松了口气。 如果杜妍在去老夫人的路上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还不等婆子关心一句,周子涵已经开始训斥:“你这丫鬟,怎么在服侍你家娘子!要是妍娘……妍表妹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么!” “大表哥多虑了。” 杜妍说完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冷笑,不过被夜色掩盖了,周子涵没有看到,还在向佳人表示着自己的“关心”。 “妍表妹,你对这些下人就是太过心软,这个冬青,还有那个半夏,依我看……” “依老奴看,大郎君还是继续走吧,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婆子插嘴道。 被下人当着杜妍面打断自己话的周子涵很是恼怒,但又不敢多说什么,一是因为这婆子是老夫人身边的,更重要的是也不知刚才自己向妍表妹表明心意的话她听去了多少,只好悻悻不作声。 有了之前的经验,婆子配合着杜妍的速度,这次脚步放缓了许多,倒引得周子涵不时嘟囔两句“天太冷,为什么不走快点”之类的抱怨。 一行人缓慢走着,等能看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染了重重的寒气。 四夫人早就等的有些不耐,只差伸长脖子看看人来了没有。大夫人时不时的瞟一眼她,心中的忧思越来越甚。只有二夫人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 老夫人看似气定神闲的坐着,不过她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焦灼,不停的敲着拐杖的顶端。 婆子将人带到以后,看了下老夫人,嘴唇动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行礼后便站到了老夫人身后。 和婆子几十年的主仆,老夫人马上就领悟到了婆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由面色更沉了几分。 板着的脸没维持多久,再看到周子涵的时候一下就软了下来。 “子涵,你怎么这副样子就来了,怎么不把你那件貂绒的大衣披上。” 儿子一进屋的时候大夫人就注意到了周子涵那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头,心疼的不得了。 “母亲,我无妨的。” 说完周子涵就朝老夫人规规矩矩行礼,纵是之前再生气的老夫人看到疼爱的大孙子这可怜却依旧守礼的模样,脾气也发不出来。 “好了,快给大郎君把暖手炉拿过来。” 又是下人匆匆行走的声音。 杜妍静静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冬青不是半夏,她还没习惯悄声告诉杜妍屋里的情况。 直到周子涵捧着暖炉坐下,身边还放了一杯热茶的时候,老夫人才看到同样冻得狼狈的杜妍。 “妍娘。”老夫人下意识就要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但余光却扫到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周子涵,想起孙子无论何时都恪守礼节的模样,本欲出口的话就这样停住了。 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朝自己行礼的女子。 第四十八章 问话 杜妍似乎感觉不到这种区别对待,她屈身喊了一声外祖母便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能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在打量着自己reads;骗个总裁当老婆。 明明就是寄人篱下的外甥女,为什么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卑微呢。大夫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真看她。 自己竟然还生出了这个外甥女有种淡然,高洁的感觉,大夫人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看向自己的儿子。 周子涵眼睛盯在杜妍的身上一动不动,那目光如此不避讳,大夫人心里沉了。那些流言恐怕不是随便传的。 知子莫如母,大夫人眼睛合了合。要怎么样做才能把自己的儿子从这件事完全摘出来。她想的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道目光没有看杜妍,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见周子涵这样,四夫人心里的把握几乎已经是十成十了,她讥诮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大嫂,看她这次要如何维护放在心尖上的大儿子。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要怎么质问,质问外孙女有没有和自己的表哥私通?妍娘本来就是个苦命的女子,没了母亲,父亲不疼,后母不慈。自己这里是她唯一的庇护,现在也要开始问责了么。 也怪她,在女儿走后没有强硬的把妍娘接到自己身边来,没有人好好引导妍娘,做了错事也在所难免。 这么想着,老夫人想严厉训斥的心思就淡了不少。 “妍娘,外祖母想问问你,你对你大表哥有没有……”老夫人顿了下,“有没有不该有的感情?” 这是她能想到最温和的问法了。 只是这在老夫人眼中最委婉的提问听在杜妍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滋味。 她低下头,眼睛闭了下。明明看不见这些所谓亲人的嘴脸,但为什么还是想闭上眼睛呢。看不见,但能听见。看不见,但心里能感受到。 慈爱的外祖母在面对自己和周二娘的时候选择了周二娘,现在面对周子涵和自己,涉及到女子的闺誉,外祖母选择了周子涵。 到底是外孙,比不得亲孙。 想的通彻,但情绪却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之前来外祖母院子的路上所感受到的寒冷似乎又袭来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外界的冷,冻的是肌肤。 现在的冷,寒的是内心。 “妍娘,不要怕,以后还会有很多事需要你面对。”记忆深处,一个温柔的女子曾握住自己的手,传递着温暖。 一滴热泪落到了杜妍的手背,她喃喃喊了声:“娘。” 杜妍这副模样落在老夫人眼里却让老夫人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妍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落泪喊周氏,是在埋怨自己不记得周氏么? 看到杜妍落泪,四夫人心里跳了下,生怕老夫人看到这样的杜妍一下就心软,她用余光悄悄观察了下老夫人,心里舒了一口气,老夫人面色没有愧疚不算,还有些恼意。 她想了想,一副关心模样的开口道:“妍娘这是怎么了,你外祖母在问你话呢。” 外祖母,问话。 杜妍马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惊讶的感觉到自己竟然落泪了。 “妍娘,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回答reads;人生输家。”老夫人语气已经变得生硬了不少,她没有想到杜妍居然如此不懂事。 “外祖母,你是想让妍娘回答有还是没有。”杜妍的声音轻轻的,如果不是屋子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很久没有被人顶撞过的老夫人脸色是彻底黑了。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听话乖巧的外孙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会这样说。 “什么叫我想你回答有还是没有,妍娘,你眼中还有没有把外祖母当成是你的长辈。”老夫人严肃的训斥。 这就是外祖母,疼爱自己的外祖母。 “外祖母。”杜妍的声音很平静,或者叫冷漠,“我对周大表哥从没有过什么感情。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得到了答案的老夫人并没有因此开心起来,她总觉得今天的外孙女有哪里怪怪的。不过既然杜妍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 “母亲,哪有你这样去问一个姑娘家的。”四夫人突然“好心”的替杜妍说起话来,“姑娘家面皮薄,这样问能问出什么来。” 本以为周子涵不会被牵扯太多的大夫人立马大声道:“四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问出什么来。” 四夫人哎呦了一声,用娟帕轻扫了下自己的嘴:“看我这张嘴,大嫂你想哪里去了。再说,妍娘和子涵也是表兄妹,要是他们郎有情妾有意,能够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这次不等大夫人发飙,老夫人已经呵斥道:“老四媳妇!” 四夫人并没有因为老夫人这声呵斥而低落,而是挑衅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已经气的牙痒痒了,这个四夫人真是一个不知礼数为何物的蠢妇。什么郎有情妾有意这种话也能说的出来,口不遮拦着实可恨。 但四夫人这句话却也说到了老夫人心里,到底不能太过偏颇子涵。 她刚要开口,后面的婆子却突然道:“老夫人,厨房那还炖着燕窝粥,是现在用么?” 什么厨房的燕窝粥,老夫人不满的瞪了一眼婆子,现在是吃燕窝粥的时候么。 婆子心里焦急,她一时情急,又没想出别的理由,才捏造了个燕窝,老夫人明显没明白她的意图,如果再继续追问下去,那大郎君单相思自己表妹的事情难不保会说漏。 本来以老夫人往日的性子是能领会婆子意思的,只是杜妍刚才的表现让她还没从失望中缓过来,加上四夫人那些胡话,搅得她脑子也有些不清晰。 婆子来不及想出别的计策,老夫人已经问了出来:“子涵,你和你表妹可有什么情谊?” 妍娘,你对你大表哥有没有…… 子涵,你和你表妹可有…… 一个“对”,一个“和”,只是一字之差,意思却完全不同。 杜妍垂下眼睛,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 推荐基友萌哒哒的古言一本。 书名:佳偶甜成,直通车:[bookid==《佳偶甜成》]作者:尾墨,书号:3646854。简介:前有穿越马丽苏,后有重生白莲花,本土妹强势逆袭,迎娶反派,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第四十九章 单恋 周子涵心里一跳,他看向站在那里的杜妍。 我对周大表哥从没有过什么感情。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是她刚刚说的话吧,周子涵脸色落寞。他以为妍表妹就算现在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日后也是可以培养的。可经她这么一说,他有点不确定了。 “子涵,你外祖母在问你话呢。”周子涵不出声,光看着杜妍发呆,大夫人有点着急了。 四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幕,她调笑道:“大嫂,孩子面皮薄,看这样难道还需要说什么么?” 大夫人气的呼吸有些不畅,自己的大儿子怎么这样不顶事,就算真的对那瞎子有什么情谊,这种时候也万万不能表现出来。 周子涵也反应过来,耳朵通红的转过头来,反驳的话却卡在了喉咙眼,怎么都蹦不出来一个字。 面无表情的杜妍,耳朵和熟透了的虾子一样的周子涵,要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也算白活那么多年了。 她表情凝重了不少,如果只是妍娘单恋子涵,那教育一顿,日后好生引导她也就是了,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和京城那边的杜父商量给妍娘定一门亲事,断了她的念想。 只是现在是子涵有意,子涵未来前途无量,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哪有官夫人是个瞎子的道理。在仕途上,妍娘不但不能给子涵提供任何助力,还会成为阻力。 “祖母。”周子涵站起身来,走到杜妍身边,和她站在一起,“我和妍表妹是真心相爱的,请祖母成全。” 妍娘,对不起。我现在只能先这么说,你放心,等你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周子涵在心里默默的向杜妍道歉,在他心中,只要相处一些时日,杜妍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你……” “你这个孽子!” 两个声音一同喊了出来,不过大夫人的声音盖过了老夫人的,没人听清老夫人你字后面说的是什么。 “大嫂,这小辈年轻,他们既然互相爱慕,你干嘛那么大惊小怪。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两?”四夫人不怕死的火上浇油。 “你给我住嘴!” 老夫人这次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媳,自己在这里,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子涵,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在学堂里就学了些儿!女!情!事!么!” 说到最后,老夫人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些哽咽,拐杖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也砸在了周子涵的心里。 他低下头,不敢说话。 四夫人也不再出声,但她脸上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掉,引得大夫人怒目而视。 “你回去好好思量一下,明日再来我这里。”老夫人闭上眼睛,喘了口气,极度疲惫的模样。 就这样放过了大房?四夫人脸上得意的笑一僵,这事还没牵扯进大夫人呢,怎么能这样就算罢了reads;绝品世家。 想到那还没起作用的食盒,还有刚才婆子刚才偷偷告诉自己的消息,四夫人决定拼着此刻被老夫人训斥的风险,放手一搏。 “母亲,我看子涵和妍娘这两孩子挺般配的,站一块郎才女貌的,亲上加亲不好么?” “赵若秋!”大夫人气的已经口不择言起来,“你以为毁了子涵的前程,四弟会放过你么!一笔写不出个周,你可不要忘记了!” “大嫂,你这是怎么再说话,我不过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幸福着想。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关键时候四夫人也是毫不退让,“子涵又是给妍娘送糕点又是给妍娘画像,两人明显已经情根深种,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糕点,画像! 周子涵的表情已经流露出了疑惑和惊讶,大夫人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大儿子带出这屋子,当着众人面说什么心仪自己表妹还不算,还真的做出了私相授受的事情,而且落下了把柄。 “四弟妹,说话可得有证据。” 现在也只能希望四夫人拿不出证明了,不过大夫人心里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四夫人胸有成竹一笑,踱步到周子涵面前,笑问:“大郎,你是不是送了糕点和画像给妍娘?” 周子涵看着四夫人的眼睛,从开始到现在,只有四婶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虽然不明白四婶娘为什么会说出糕点,那画像自己也明明没有送出,但为了能和杜妍在一起,还是依言点头。 他的这一点头,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你……”老夫人颤抖的指着身边的婆子,“去妍娘和子涵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糕点,画像……” 到现在还不相信不成,四夫人冷笑了一下,这老夫人还真偏袒她孙子。不过没关系,这事只要坐实了,大夫人管教自己儿子都来不及,哪有空打点周宅的事情,自己拿回所有的管家权,还不是名正言顺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婆子领命就匆匆出了房门,路过杜妍的身边脚步缓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角之一的杜妍就和被人遗忘了一般。 没有人再想起要问她,要向她求证什么,就连她那句对周子涵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也好像没有人记得了。 “老夫人,我家娘子冷。” 诡异的安静氛围中,一个木木的声音响起。 老夫人这才想起杜妍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站着,别说暖手炉,就连一口热茶也没喝上。她心里有点愧疚,朝丫鬟示意了下。 “子涵,妍娘,你们先坐下吧。” 杜妍被冬青扶着朝椅子走过去的时候双腿不由抖了一下。 站得太久加上寒冷,她的双腿已经有点麻木了。短短几步之距,对她来说好像走了很久。冬青的手也很冰,她隔着衣袖都能感觉到。 茶水端上来的时候,杜妍没有马上接过来,反倒是递给冬青。 “太烫了,你端着,等可以入口了再给我。” 等杜妍的嘴唇接触到温热的茶水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画轴。 四夫人皱眉,糕点呢? 第五十章 欺人 除了四夫人,没有人在意有没有糕点reads;三界狱警。 大夫人瞪着那副画轴,似乎要将它盯穿一般。 画轴并没有当着所有人面展示,老夫人从婆子手里接过画轴,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线。她将画轴打开了一半,很快就合上了,把画轴往桌上一拍。 周子涵被老夫人的动作吓了一跳,本来还翘首期望老夫人可以成全他和杜妍,现在却只敢低下头,一言不发。 到底画了什么画像,四夫人很好奇,奈何老夫人关画轴关的太快,她什么都没看到。不过肯定和杜妍脱不了干系。 看着老夫人生气的样子,她拼命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母亲,这大郎和妍娘……” “你给我住嘴!” 老夫人目光炯炯的瞪过来:“老四媳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从刚才到现在,你这嘴就没停过。” 四夫人心里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面上却只能无限委屈的垂下头。 “好了,今天的闹剧就到这里吧。”老夫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子涵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 周子涵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夫人一个眼神吓倒了。他本来能鼓足勇气说这些已经不容易了,毕竟这是不合礼法的,现在的一腔热火在老夫人的举动中早就灭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也只能应了一声。被大夫人拖着行礼告退,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看着老夫人面前的画像,被大夫人的咳嗽声惊醒以后才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老四媳妇,没事你就回去吧。”老夫人意味深长道:“有空多管好下人的嘴才是正经。” 争斗的主角都走了,四夫人也悻悻的应声离开。 路过杜妍面前的时候,她低头瞟了一眼和个没事人一样捧着热茶的杜妍,这事也不算一点收获没有,周子涵对杜妍动了情,这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了。她就不信一向爱孙如命的老夫人会就此放过“gou/引”自己宝贝孙子的杜妍。 受老夫人怜惜怎么了,说到底不就是个外孙女,还是个瞎子! 二夫人也跟着告退了,她本来就是个不管事的,这种时候更是避的越远越好。 屋里只剩下老夫人和杜妍还有几个下人。 “妍娘。不是我不让子涵娶你,这确实是……”确实是什么呢,老夫人尴尬的停住了,确实是因为她眼盲?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 杜妍将茶盏放到身边的桌上,声音温温和和的。 “外祖母不必介怀,妍娘从未想过要嫁给大表哥。” 这本是杜妍的心里话,听在老夫人耳里却成了她故作懂事。想起之前自己对杜妍的态度,老夫人内疚又胜了几分。她再次细细打量自己的外孙女。 娇柔清冷的样子,就连自己看了也忍不住想护在怀里,更别提男人了吧。自己那苦命的女儿,走的早,妍娘又是个盲女。 如果,她真的嫁给子涵,且不说子涵会有多疼惜,自己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但是子涵,老夫人觉得自己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为难过。 “妍娘,要不然等子涵成亲以后,外祖母做主,把你抬成平妻可好?” 思来想去,这个法子最稳妥不过。既能保住子涵的前程,又可以护住妍娘reads;贴身狂枭。 平妻? “外祖母是想让我给大表哥做妾么?” 老夫人面色不愉,这妍娘怎么说话呢。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妾,等子涵娶了正室以后,你直接以平妻之礼嫁给他就是了。你也不用同他的正室行妾礼,除了名头上,你和正妻并无二样。” 平妻和正妻并无二样?杜妍想笑却笑不出。且不论她想不想嫁给周子涵,她堂堂一个杜府嫡女,竟然要沦落到给人做妾?还是由自己的亲外祖母,那个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做主的。 她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裙,之前没有抹平的褶皱又被攥在了一起。 “妍娘?”见杜妍没有反应,老夫人当她是因为做平妻不满足,“我听你大舅舅说过,子涵的书读的极好,以后定是要拜官高堂的,他以后的妻子身份极为重要的,你,你,你莫要失了本心。” “本心?”杜妍抬起右手放到自己心口,“在外祖母眼里,杜妍的本心是什么?” 杜妍今天不懂事,顶撞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老夫人也恼了,她可处处是为了这孩子着想。 “妍娘,外祖母也直接告诉你吧,子涵不可能娶你为正妻的。” “是。” 杜妍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老夫人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冬青,扶我回去。” 冬青看都不看老夫人一眼,直接就过来扶着杜妍朝屋外走,直到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老夫人才反应过来。 她转向身边的婆子:“这,这是妍娘?!” 妍娘对她一向有礼有佳,现在就因为自己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就变得这样了?! 婆子叹了口气。这屋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一个做下人的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 “老夫人,杜娘子可能是累了。” 对于婆子替杜妍说话,老夫人不满道:“她心里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么!” 婆子不敢再多言。 因为走的匆忙,冬青连一盏灯也不曾拿,回去的路走的更慢了。 过了片刻,远处有隐隐绰绰的灯光,光亮越来越近,过来了一行人,打头的是四夫人身边的婆子,她后面还跟着两个。 婆子走到杜妍面前,腿随意弯了一下算作行礼,皮笑肉不笑道:“杜娘子,你身边的这个丫鬟冬青之前打了人,四夫人让我们带过去问问。” 之前打人,现在来查,分明就是故意的。 婆子说完也不等杜妍说话,给后面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这两个婆子是专门从做粗活里的婆子里选的最孔武有力的,两个婆子马上一左一右架住冬青,其中一个还用手捂住了冬青的嘴。 两个婆子过来的时候将杜妍挤到了一旁,她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杜娘子,老奴先告退了。” 婆子带着被架住反抗不得的冬青转身就走。 杜妍被留在了原地。 第五十一章 太甚 黑,除了黑还是黑。 杜妍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颜色。可是当她真的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院落街道上,那种久违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了。 除了风声,周围一片寂静。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知道现在这个位置离清水院不算太远,按照她的脚程,顺着面前的道,大约再走两刻钟就能到了。 只是她刚迈了一步,就听到一个冷冽的男声。 “谁在那!” 男子?这是周宅后院,能进来的应该也只有周家的人。但是这个声音对于她来说却是陌生的。杜妍仔细回忆自己唯一一次“见”周家人的那次,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属于谁reads;奴婢也想当主子。 她捏紧了披风,感觉到有人越走越近。 “你是谁?周家的姑娘?” 来人距离她大约一臂远的地方停住了。 没有得到反馈,来人又走近了一步。 杜妍没有动,虽然她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可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有些僵硬,还是因为面前的人给了她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压抑。 男子咦了一声,接着杜妍能感觉到他用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不用试探了。我看不见。” “哦。你要去哪,我带你去。”男子声音冷清,话虽说的热心,可语气总让人没法和热心联系在一起。 “不用了。”杜妍微微曲了一下身,尽管她看不见男子的模样,但从他那句周家的姑娘的问话中可以判断出这个人不是周家的小厮,更不是周家的主子。 一个外男进了周家的后宅,这其中的事情她不想知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一起,被人看到总是不妥的。 她抬脚慢慢的绕过男子,朝着清水院的方向走,她能感觉到男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直到杜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男子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五郎君,五郎君。” 随着呼唤声,六老爷提着灯笼找了过来,看到站在那里的男子后他总算松了口气。 这五郎君是自己在花船上结识的,只觉得他年纪不大,却有种豁然的心境。这才请到自家来品茗,哪知一眨眼的功夫人却不见了。 这可把他吓了个半死,要是让大哥知道他又随便带人来家里,一定会被教育个三天三夜。 “五郎君,你怎么在这,叫我好找。” “哦,我出来如厕,天黑一时走岔了路。” “哎呀,喊个小厮带你去就是了嘛。” 两人一路说着走远了,六老爷也根本不知道男子遇到杜妍的事情。 不知道走了多久,杜妍听到了半夏熟悉的声音。 “娘子,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从老夫人的婆子来清水院搜查娘子有没有关于大郎君的东西以后,半夏一直心里不安的等在院子门口,总算看到了娘子,她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刻她就紧张起来,怎么只有娘子一个人,冬青呢?她三步两步跑上去扶住娘子,一接触到杜妍的手就呀了一声。 好冷!娘子的手怎么这样冷! 顾不得问冬青,半夏扶着杜妍就要往院子里走,杜妍却紧紧攥住她的手。 “去四夫人那里。” “可是,娘子……”她不知道娘子为什么要着急去四夫人那里,但现在娘子最需要的是一碗姜汤,还有暖手炉。 杜妍没有放开手,重复了一遍reads;温情蜜意,总裁深度索爱。 “去四夫人那里。” 拗不过杜妍,半夏只好应声,连暖手炉都来不及替她准备一个,就扶着她朝四房的院子走。 “你就是陈夫人送过来的丫鬟?” 四夫人审视着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冬青,冷哼了一下。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丫鬟,一点规矩都没有,也难怪会做出打人那样的事。 “是。四夫人还有别的事么?” 四夫人看了身边的婆子一眼,婆子会意,冲两个粗壮的婆子点头,两个婆子手下用力,冬青挣扎不过,跪了下去。 婆子走到冬青面前,毫不犹豫的扇了一巴掌,力气大的将冬青的头打的微微偏了过去。 “既然是陈夫人送过来的,那就是周家的丫鬟。老奴就替杜娘子教教你这周宅的规矩。” 冬青扭过头来,一言不发的盯着婆子,被她那倔强的目光激怒的婆子又啪啪打了两耳光,冬青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看着这副样子的冬青,四夫人不知怎么就联想起了杜妍那灰蒙蒙的眼睛。她烦躁的挥了挥手,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连眼睛都一样的不讨喜。 看到四夫人挥手,婆子一愣,停下手站回四夫人身后。 “你之前打了人,现在我替她们打回来,也算公平合理。”四夫人道,“不要以为这里还是霓裳坊,这可没人会护着你。” 冬青不服气的欲要争辩,脑海中却突然闪现杜妍一个人被留在漆黑路上的画面,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 以为面前的丫鬟已经被打破了胆,四夫人也不想再看到她,婆子朝制住冬青的两个婆子示意,一直钳制住冬青的手终于放开了。 不等她转身跑出去,杜妍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四舅母,你说没人护着这丫鬟是什么意思?” 如果细听,就会发现杜妍的声音有些沙哑。 四夫人心中一惊,不是说这个瞎子一个人被扔在路上吹冷风么,怎么那么快就出现了。不过她面上还是一派镇静。 “妍娘,这就是你对舅母该有的态度么?” 杜妍面无表情的“看”着四夫人,四夫人被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四舅母,你只道冬青打人,她为何打人?” 为什么打人,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下人说了你那些腌臜事么。但是这话却是没办法直接说的。 “四舅母不说,是不是因为不能说?” 被杜妍问的说不出话的四夫人心里一阵懊恼,原来怎么没发现这瞎子口舌这样厉害。 “四舅母为什么不说?” 说说说,说就说! “杜妍,舅母想在下人面前替你遮掩二三,你怎的如此不知羞!你现在逼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和周子涵的事!” ********** 明天就是新年了,今天大家准备怎么跨年呢?元旦放假,high起来~ 第五十二章 婚事 四夫人也是气昏了头,才会说出周子涵。 毕竟周子涵不仅是大房的宝,还是老夫人的心头肉。 婆子想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好在这屋里除了杜妍和她的两个丫鬟都是四夫人的人,这话应该不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四舅母,我和大表哥怎么了?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么reads;秦川。”一改往日的平和,杜妍的声音有点咄咄,四夫人被问的怔愣了一下。 不等四夫人反应过来,杜妍接着道:“四舅母说我和大表哥有什么,那刚才在外祖母那里为何不说出来。” 四夫人想说自己在老夫人那里说了,嘴巴张开却又有些犹豫,就成了一些零碎的字眼。 “我……你……我……说……你……” “冬青,”杜妍不理会四夫人,转向冬青,“你是陈夫人送过来的不假,可是你不是这周家的婢子。” 半夏似懂非懂的看向冬青,之前娘子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自己不是这周家的婢子,不用在意四夫人。 冬青却点点头,正在半夏不知道她领悟了什么的时候,就见冬青一下绕过四夫人,冲到了婆子身边,用手拽了下婆子的衣领,左右开弓甩了婆子几大耳光! 婆子被打的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这一变故不要说半夏,在场的除了杜妍和冬青自己,全部被吓愣了。 这婢子发的什么疯!怎么就听了一句杜妍的不是周家的婢子就敢胆大到当着四夫人面打人的地步! 婆子是站在四夫人身后的,冬青打人的时候四夫人感觉就和在自己头顶一样,她下意识闭上眼缩了下脖子,还狼狈的用双手护住了头。 她虽出生商贾之家,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丫鬟。 原来只是听说过这丫鬟拳脚厉害,可真的打到她面前了,她才意识到,这丫鬟可是说动手就动手的,根本没有余地。 冬青也不恋战,用足力气打完了人马上就灵活的跑回了杜妍身后。 “杜妍!”四夫人声音高亢尖锐,好像刚才挨打的是她一般:“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下人么?” 两个粗使婆子有意想把冬青抓过来,奈何杜妍挡在面前,她们又没胆对主子动手。四夫人也没说,只好站在原地左右相看。 “四舅母不是说冬青打人么,那就让她落实了这罪名好了。”杜妍毫不在意的笑了,“也免得之前舅母惩罚她那条件不成立,我可是为了舅母好。” “冬青打人那还能有假!”四夫人恨不得吃了杜妍,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冬青那肿胀着的脸上冰冷的目光,她心里有点发怵。 “对啊,她刚刚打的嘛,不是舅母说她打了,那她要真打了才算不得吃亏。” “你……”四夫人伸出手指着杜妍,她想说杜妍颠倒黑白,可是自己刚才的确喊出了杜妍和周子涵的事情。 如果这事闹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只会怪她把事情越闹越到。甚至冬青打人不让下人胡说都有可能被说成是为了维护周子涵。 对于自己的孙子,老夫人能维护成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别到时候没惩戒了冬青,还得了老夫人一顿骂。 “四舅母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听到杜妍这句话,四夫人很想破口大骂,但最后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送。” 直到看不见那嚣张的主仆以后,四夫人才阴恻恻的喝令:“今天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婆子捂住自己的脸,现在还发着烫,心有不甘也只能应声是reads;综穿世界打酱油。 第二日,四夫人一早就去了老夫人那里。 “让妍娘搬出周家?”老夫人重复了一遍四夫人的话,下意识就要摇头拒绝,却再听到四夫人下一句话的时候犹豫了。 “母亲,妍娘和大郎君到底还是应该避避嫌,这周家这么多下人,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个乱说。” “我看谁敢!”老夫人拐杖重重杵在地面上。 话虽那么说,但老夫人心里清楚,周子涵对杜妍存了心思,这两人又住的近,难保不发生什么。 真到了那种时候…… 老夫人不敢想。 得了消息的大夫人第一次觉得四夫人总算做了点正确的事情。 她昨晚也是一夜未眠,不知道自己和儿子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但依着儿子昨天回来还在和自己说杜妍有多好的情况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走,我们也去母亲那看看。” 丫鬟应声,替大夫人披上披肩。看看,能看什么,无非是帮助老夫人坚定要送走杜娘子的心罢了。 老夫人闭着眼,这四夫人前脚刚走,大夫人就来了。她听着大夫人的嘘寒问暖,半晌,大夫人才道出来意。 “母亲,关于妍娘……” “你来也是说将妍娘送走的事情的?” 看着老夫人陡然睁开的眼睛,那眼里的精明让大夫人有些捉摸不透。难道到这个时候了,老夫人还是要护着外孙女么。 她笑道:“妍娘是我的外甥女,我怎么会那么想。” 老夫人重新闭上眼:“那是什么事。” 大夫人把自己早就想好的退路说了出来。 “母亲,妍娘也不小了,我寻思着,杜家不关心她,我们这边帮她提几户人家订亲可好?” “订亲?”没料到大夫人会提这个,老夫人惊讶的道。 “订亲?” 半夏惊讶的看着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拒绝的话来不及说,丫鬟笑眯眯接着道:“这可是好事啊,半夏姑娘干嘛这么惊讶。” “不是,是因为我家娘子……”有未婚夫几个字还没出口,就又被丫鬟打断了。 “老夫人也寻思着这事有点突然,这才让我来和娘子知会一声。”丫鬟拍拍半夏的手,“你放心,亲事肯定会给杜老爷看的,杜老爷应允了才成的,放心好了。” 趁着拍手的时候,半夏感觉到一个硬物掉到了手心,是一贯制钱。 该说的,该给的自己都完成了。丫鬟冲半夏笑笑就转身离开了。 半夏握着那贯制钱,一脸茫然。 还订什么亲,娘子明明已经订亲了的。 ********** 开年第一天,折子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中幸福安康,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么么哒。希望支持折子的书友们可以一直陪着我走下去~爱你们。 第五十三章 挑选 周家的书信送到杜府的时候,杜大老爷正在训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出生济州乡下,家中仅他一个独子,下面还有一个幼妹,自幼贫苦惯了。成为贡生以后在去京城国子监途中邂逅了周氏,周家资助了他不少银钱,才让他在国子监能安心读书。 考取进士以后的杜大老爷更是风光无限,只是他为人小气,得罪了上峰,本来是没有什么好官职给他,也幸亏周氏嫁妆丰厚,周氏又为人稳妥,替他打点上下,这才让他回了济州做了个文官。 本来他这官职也算做到头了,没想在京城娶的一个妾侍家里得了新皇的赏识,周氏一故他就将袁氏抬了姨娘,也得到新岳父家的帮助,顺利升官调到了京城。 “你今日又去斗鸡了?” 杜雨泽低着头不说话,看他这副模样杜大老爷就感觉生气。每次教训他除了不说话就是顶嘴,像什么样子。 “你看看你那样子。”杜大老爷指着杜雨泽,“你母亲才让绣坊给你做的衣服,又整的这样脏兮兮的,”突然他发现了衣角还被扯烂了一点,声音更尖利了,“竟然还被你弄坏了!” 要知道,这料子的长袍得有多贵啊。他平日里穿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个不孝子竟然就这样弄坏了。 杜雨泽不服气的低声道:“那次弟弟不是也弄坏了,也不见你这么大反应。” “你说什么!”杜大老爷怒道:“你那能一样么!贤泽是和那些文人去赏诗会的时候被个不长眼的下人弄的,贤泽大度不和下人一般计较,你能比么。” 杜雨泽撇了撇嘴,什么被下人弄的,也只有自己父亲能信这种话,下人怎么可能会弄坏衣衫。那明明是杜贤泽跑去郊外骑马的时候弄的。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来,毕竟贤泽待自己一向仗义,他可不能没有义气。 他的这副样子落在杜大老爷眼里那就是听不进去训诫。杜大老爷不停摇头,这同是一个母亲教养,怎么贤泽就那么听话懂事,书念的也好,雨泽就这样顽劣不堪。 看着还未拆封的从苏州来的信,杜大老爷叹了一口气。周氏也是,故去的这样早,留下的一对儿女都不让人省心。 自己现在成日忙着朝廷上的事情,还得和同僚间打好关系,袁氏要操持整个杜家还要教养几个儿女已经很累了,哪有空再顾得上那个瞎子女儿。 说起这个瞎子女儿,杜大老爷只觉自己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因为周氏坚持,在这个瞎子女儿幼时还花了不少银钱求医,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瞎子。当初就不该信了周氏的鬼话,给这个赔钱货看什么眼睛。 本来将她留在乡下,好生住着也就是了,等他得空自会将她接过来,这瞎子女儿还不消停,竟然跑到了苏州外祖家,害的他还被自己那个浑身铜臭的小舅子一封书信一顿数落reads;综穿世界打酱油。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还说什么让他接回妍娘尽父亲的责任。 笑话,自己难道不知道尽责,需要他来教育? 这次多半又是催促自己去接那瞎子吧。杜大老爷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懒得看,本来已经拿在手里的书信又放下了。 “你回去把夫子教的……”杜大老爷话说一半,突然想不起杜雨泽应该学到哪里了,只好含含糊糊道:“夫子最近教的内容给我抄写十,不,抄写二十遍。” 杜雨泽认命的哦了一声。反正每次的惩罚都是抄抄抄,如果他反抗只会让他抄的更多。 苏州的来信,就这样被遗忘在了杜大老爷的书房里。 “母亲,京城那边有回信了么。”自从书信送出,大夫人几乎每日都想问问老夫人,只是每次她都忍住了,这已经过了快二十天了,还没有半丝音讯,她实在是耐不住了。 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这京城迟迟没有回信,她毕竟是外祖母,这事也做不得主。 “母亲,要不然我们先帮妍娘相看着,到时候直接和杜家提提我们相中的人选,要是杜家有别的打算再说也不迟。”大夫人试探的问道。 老夫人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原来也不曾听说妍娘订过亲。杜家对她又是一个不管的态度,自己这边寻觅到了合适的人,只怕杜家感激都来不及。 很快,大夫人就拟定了一份名单出来。 “念。” 老夫人闭着眼,听大夫人一个个念她觉得合适的人,只是这越听越不对劲。 “老大媳妇,这怎么不是鳏夫就是给老头做妾,要么就是乡下的土财主?” 大夫人尴尬的停住了,半晌才斟酌的开口道:“母亲,这妍娘眼睛不便……” 话说到这老夫人就明白了,配得上的好人家没谁愿意娶一个瞎子回去做当家主母,可是…… “这些人也不太合适,寒门小户倒是无所谓,你再好好挑拣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外孙女,要是自己随便找个寒碜的人给她配了,这外面指不定怎么说自己。 听老夫人这样一说,大夫人只好应声,她很快就想起了两个人。 “母亲,我有个远方表侄,一表人才。父母虽然是乡下的,刚到弱冠的年纪,为人老实忠厚,是个秀才……” 秀才?老夫人一听就来了兴致,当初那杜家不也是从秀才开始考起的么,现在都到京城为官了。 “就是……”大夫人犹犹豫豫,引得老夫人一阵催促,“就是什么,你快说啊。” “就是他有点残疾。” 老夫人松了口气,妍娘本就是个瞎子,对方要是个不严重的残疾倒也说的过去。 “什么残疾?” 大夫人看了眼老夫人,见她没有生气才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右脚有些跛。” 这下老夫人彻底放下心了。 只是个跛子而已,平日里又不是不能走,样子虽然不好看,但过日子也没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是田胖儿,您还记得他么?” 第五十四章 跟随 田胖儿?老夫人眯着眼想了一会,这才想起来大夫人说的是自己妹妹的孙子reads;那个女老板。 老夫人有个庶妹,年轻的时候长得面若娇花,十分水灵。老夫人的母亲当时有意将她这个庶妹嫁给老太爷为妾,老夫人使了点手段,把她这庶妹嫁去了西南巴蜀之地,两人几乎不太来往。 前几年的时候,她这庶妹回来突然回来省亲,还带着自己的孙子,就是那田胖儿。 田胖儿叫什么名字老夫人是想不起来了。就记得那张圆乎乎的脸和胖嘟嘟的身材,憨憨傻傻的样子。 “田胖儿,离的太远了些……”老夫人不确定的道:“也不知道他娶亲没有。” 自己的庶妹嫁的好像是个盐商,这些年朝廷对贩盐管的愈发松弛了,那个盐商似乎家境也越来越殷实。 大夫人伸手指了指脑袋轻声道:“田胖儿这,有点问题。” 老夫人拍拍头,她怎么忘记了,田胖儿那时候都七八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饭也不会自己吃,还得下人喂。 “那你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去问问吧。”老夫人点点头,田胖儿虽然智力有点问题,但好在家境不错,妍娘要是嫁给他也不会受苦。 “还有你那个远方表侄,你安排一下,带他来我看看。”老夫人顿了顿,“都看看。” 大夫人应是。 这都看看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她这个远方表侄和杜妍互相也看看。不过杜妍是个瞎子,又有什么好看的呢,要是不说,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未来夫婿是个跛子。 周子涵很快就知道了祖母和母亲要给杜妍订亲的消息。 他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惯用的贴身小厮被母亲打发去了别处,现在的小厮根本就不是心腹,很多事情也没法交代。 母亲那个远方表侄,他见过。什么一表人才,根本就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连徒有其表都算不上。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张字条。 …… 冬青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屋里,也不刺绣,就那样干坐着。 半夏叹了一口气,她明白冬青的心思。 那夜回来以后,娘子说能教给冬青的绣技都已经教了,让她可以回霓裳坊了。 这一句话让半夏和冬青都始料未及,冬青呆愣一下以后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跪在了杜妍面前。 “娘子是觉得冬青添了麻烦么,冬青甘愿受罚,只求娘子不要赶冬青走。” 杜妍摇摇头,摸索着把她扶起来。 “你是为了维护我才受了罪,我又怎么会怪你。只是能教给你的技艺我都已经教了,别的就要靠你自己用心去体会了。况且……”杜妍没说下去。 “况且什么?”冬青没了往日的灵慧,追问道。 自己若是不说清楚,只怕这丫鬟不肯回霓裳坊,但是,杜妍眉头轻锁,自己说了心里的顾忌,依着冬青的性格肯定更不愿意回去。 正在杜妍两难间,冬青已经再次跪下,砰砰砰磕起了头。 “请娘子不要赶冬青走。” “你本就是霓裳坊的人,来我这也就是为了学艺,现在已经学成,难道你忘记陈夫人了么?” 被杜妍的话问住了的冬青停下了动作,直愣愣的跪在那里,不知所措reads;是兮陌兮。 她没有忘记陈夫人,也记得自己来这的初衷。可是,为什么当娘子告诉她,她已经学成可以回去了的时候,心里会这么茫然。 这一茫然,就茫然了好多天。 杜妍再没有提让她回去的话,但是她也没有再刺绣。只是每天坐在那里发呆。 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太久,因为陈夫人来了。 看到许久未见的陈夫人,冬青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以为自己会激动,会迫不及待的告诉陈夫人自己学会了可以回霓裳坊了,但她只是默默行礼之后就一言不发。 陈夫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只感慨冬青在这周宅总算学会了规矩。 “杜娘子,我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冬青她学的怎么样了?” “我会的都已经教给她了。” “真的?”陈夫人惊讶的看向冬青,这才过了几个月,杜娘子的手艺她就已经全部学会了么?她以为没有个几年根本不行,没想到这样快。 面对陈夫人喜悦的目光,冬青低下头。陈夫人只当是她不好意思了,毕竟冬青本身就不爱说话。 “哎呀,杜娘子,这让我怎么谢你才好。”对于冬青学会了杜妍的技艺这件事,陈夫人一点都不怀疑。冬青本来在刺绣方面就小有天赋,这杜娘子也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杜妍笑着摇头:“陈夫人已经给过学费了。” 陈夫人摆手,然后才想起面前的人看不见她手势,她解释道:“那点钱就只能算作拜师的,这酬谢还是要的。” 不等杜妍开口,陈夫人已经道:“一百两?不,一千两,娘子意下如何?” 旁边的半夏惊讶张开的嘴已经合不上了。一千两!一千两!一千两够三个,不,够五个她活两辈子了吧。 “夫人。”沉默的冬青忽然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她。 冬青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咬了下嘴唇,走到陈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杜妍在听到她出声的时候,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陈夫人感觉莫名其妙,一种不好的感觉慢慢浮上心头。 “夫人,婢子想把学会的技艺教给霓裳坊的其他绣娘。”冬青抬起头,目光坚定:“请夫人让婢子跟在杜娘子身边。” 跟在杜娘子身边! 陈夫人感觉胸口像是被人重打了一下,她看向杜妍,见她没有出现惊讶之色,一种受了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杜娘子,这,这是你安排的?”话刚问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冬青跟了自己十多年,什么性格她很清楚,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也就是说,这是冬青自己的想法。 陈夫人眼睛闪了闪,虽然疑惑不解,也带着愤怒,但多年从商社会中磨练出来的经验让她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杜娘子,你愿意要冬青么?” 第五十五章 暂别 杜妍没有回答陈夫人,她“看”向冬青。 冬青很想再说些什么来表示自己的决心,或者向陈夫人解释些原因,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杜妍的眼睛,虽然那里灰茫茫的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娘子是可以感受到她的坚定的reads;嫁入豪门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杜妍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陈夫人。 “我愿意收下她。” 陈夫人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嘴角划过一丝嘲弄。天意弄人,她将冬青送来做学徒,怎么也想不到,冬青竟然会因此想跟着杜妍。 这个瞎娘子,到底有怎样的魔力呢? “杜娘子,我是个生意人。冬青本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也想培养她作为霓裳坊的顶尖绣娘。” 话说到这,杜妍怎会不明白陈夫人的意思。 “夫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得到了一样,必然要付出一些。 “杜娘子是个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陈夫人的面色平静,只是眼睛却亮的逼人:“我要让冬青跟我回霓裳坊,”见冬青似乎要开口,她心里掠过一丝凉意,抬手制止,接着道:“等她教会了霓裳坊的绣娘再回来。” 杜妍点点头,陈夫人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没有理由拒绝。 “我也没别的所求了。”陈夫人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她对冬青是抱了极大期望的,现在变成这样,实在是…… “陈夫人。”杜妍想了想那五十两,开口道:“我想和夫人做一笔生意。” 杜妍想与夫人做一笔生意。 我想和夫人做一笔生意。 半夏脑海里立刻将面前的陈夫人和当初的县令夫人重合在了一起。她忍不住看了看杜妍,娘子又要做生意了么? 上次做生意,一出手就是一件衣袍挣了三十两,这次呢,娘子又要挣多少?她的心里砰砰直跳,激动的好像做生意的是她。 “杜娘子请说。”陈夫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本来就是个生意人,对于这些交易什么的最是拿手。 “我每月给夫人的霓裳坊提供一张花样子,夫人每年分我两成的红利。”杜妍说完便朝半夏点点头,半夏会意,立刻去取杜妍的绣篮。 也不知道娘子是怎么做到的,看不见的时候还能画花样子。 陈夫人面上倒是浮出不解,她倒没觉得杜妍是在胡乱要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看到过杜妍的绣的娟帕以后,她打心眼相信这个娘子,哪怕这个娘子说的再天方夜谭,她也觉得是可信的。 她只是纯好奇,什么样的花样子,竟然能让杜妍开出这个价。 从半夏手里接过素宣,是最简单的黑白稿。但是上面的内容却让陈夫人大吃一惊。 那是一幅人物风俗图,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行人,车马,还有牛、骡、驴等牲畜,每一个形象都活灵活现,整个一幅繁荣市景图。 “这……这……这……”陈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虽然不懂品画,也知道要画出这样一幅画需要巨大的绘画功底,且不说能不能绣出来,光这一幅画,让那些文人们看到,只怕也愿意豪掷千金来买了。 “陈夫人,意下如何。”杜妍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这幅画有多震惊,语气平淡reads;穿越成一流算命大师。不过她的手不自觉的悄悄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这幅画她画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的,只是凭借感觉。好像很久之前自己就画过一幅一模一样的,画的时候也是行云流水,并不停歇。 陈夫人傻傻点了点头,她甚至没有办法思考能不能绣出来了。 直到杜妍又问了一遍,她才记起,自己点头杜妍是看不见的。 “这个可以让冬青去绣,我已经教过她了。刚好也可以让其他绣娘旁边观摩。” “冬青能绣出来?”陈夫人想都不敢想,这样一幅“巨作”,只怕没有十多年绣不完吧。 杜妍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又沉吟了一下:“不过要费些时日,没有三四个月只怕难以完成。” 三四个月?! 陈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看冬青又看看画,好半天才将杜妍的话消化掉。 这样的画,别说三四个月,哪怕真的要十多年她也愿意等。在她眼中,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绣品了,一旦完成,那肯定可以震惊整个苏州,不,是整个江南吧。这幅绣品带来的价值不是一幅绣品那么简单了。 “杜娘子放心,明日我便使人将盖了官府行会印章的文书送过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陈夫人也不会再拖沓。 “那有劳夫人了。” 就这样,这杜妍每月提供一张花样子分红的事情便定了下来。 冬青收拾完自己的小包裹以后没有马上跟着陈夫人离开。 “娘子,冬青明白,你之前让婢子走是怕四夫人以后找婢子麻烦。” 杜妍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她一直都知道,冬青这丫头虽然不爱说话,但内心却是极为伶俐通透的。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婆婆妈妈了一回。 “你可想好,在霓裳坊身边也许会有更大的天地。” 毕竟凭借冬青现在的绣技,以后在霓裳坊会成为顶尖的绣娘,待遇生活自不用说,跟在自己身边,也就是个丫鬟,而且自己不管是在周家,还是以后回杜家,面临的日子都不会轻松。 “娘子,等婢子回来。”冬青看着杜妍的眼睛。 “好。” 得了杜妍这句好,冬青才放心的跟着陈夫人离开。 在她心里,杜妍不仅仅是教授她绣技的师傅,也是主子。她第一次生出了主子这种概念,从杜妍身上,她能感觉到自己所向往的东西,说不清,但是就是想跟在杜妍身边。 清水院少了个丫鬟这件事并没有在周家引起什么人关注。 一个不属于周家的丫鬟,主子不会关心,下人也不会在意。 况且,现在周家上下都知道,大夫人的远房侄子要来了,据说还是来和清水院的那个表姑娘相看一下的。**********推荐好友的重生种田文一本《重生空间之盛世梨园》直通车:[bookid==《重生空间之盛世梨园》]书号:3637761简介:出身梨园世家的邱梨娘,重新变成了邱家戏班里那个六岁的小萝莉,谢谢老天爷,让她重新来过,带着想守护的人发家致富,顺便再培养个武状元吧…… 第五十六章 兰 “娘子,这可如何是好,老爷难道没有告诉老夫人娘子已经订亲了么?”半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reads;神马系统。 她是抱着衣服去浆洗的时候遇到的周子涵,周子涵顺手塞到她手里一张字条,她本不欲收,以为是什么情诗之类的东西,但当时周子涵表情严肃,那眼神让她鬼使神差的接下了。 字条上就三个词:订亲,相看,慎重。 半夏摸不清这是什么意思,杜妍听了以后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他这是提醒我外祖母要让我订亲的那个人并非良配。 “娘子,要不然我去和老夫人说,你已经和京城的徐郎君订亲了吧。” 杜妍摇摇头,如果她父亲都首肯了老夫人替她订亲,那京城的亲事多半是有变故的,而且她的亲事只是听母亲提过,两家究竟有没有交换庚帖,有没有信物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如果贸然去和外祖母说这些,只会让外祖母感觉她在排斥外祖母安排的人,宁可坏了自己名声也要推拒。 见杜妍拒绝,半夏也没了主意。她本来就算不得聪明,现在这种事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处理才好。 “不用着急。”杜妍闭上眼睛,手里的笔有些颤抖,脑海里总有一些抓不住的画面,好像是一个男子执着自己的手作画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抛开,但是手腕却迟迟落不下去,明明之前已经想好了要画什么,为什么一旦要落笔的时候头却好像突然放空了,一片空白。 试了几次,她还是放下了笔,揉了揉额头。 “妍娘,你喜欢什么呀。” “我喜欢兰花。” “好,那我们今天就画兰花。你可要记住了,这兰花万不能像你母亲那样画,草草几笔可画不出兰花的骨气。” “你又教坏妍娘,我什么时候草草画过?” “还说呢,你上次给李家夫人那个花样子画的什么样子,最后还不是我帮你修改的。” 朦胧中,杜妍似乎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笑意盈盈的和一个妙龄妇人说些什么,他们面前还有一个梳着牛角辫,穿着红衣裙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 似乎是觉察到了杜妍的目光,小女孩定定的望过来,杜妍和小女孩视线刚刚撞到一起,头又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她闭上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片黑暗。 又是那奇怪的记忆,杜妍无奈的重新拿起笔,本来一片空白的脑子忽然呈现出一副兰花图。 图中兰叶瘦劲,浓墨托出,交迭穿插,兰花散发出幽香。粗细长短的笔踪、枯湿浓淡的墨行,疏密聚散的组合,生机盎然,栩栩如生的模样。 她试探着将脑海中的兰花图描绘出来,这次没有再卡顿,她似乎能看到在自己的笔下,那副兰花图一点点跃然纸上。 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她才放下笔,揉了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腕。 “半夏,将这兰花图收好,下个月的花样子就拿这个给陈夫人。” 半夏应声是,自从她上次见过娘子描绘那副市景图以后,再也没有惊讶过娘子的画功。娘子虽然盲了,可是能刺绣,能绘画,和常人无异。 不,是比常人做的还要好。 这样的娘子,难道就要被老夫人随便许了人么reads;奴婢也想当主子。 “娘子,婢子今天听大房院子里的翠儿说,要和娘子相看的是大夫人的表侄,好像,好像是个跛子。” 她还是忍不住多嘴了。 翠儿是大房那边做洒扫的丫鬟,自从半夏上次听杜妍吩咐送了大房院子的丫鬟一些娟帕之后,还是有一些地位不高的下人愿意和她走近一些的。 “那不是很好么。” 半夏挠挠头,很是不解,虽然娘子的很多做法她都不明白,但是结果总是好的,但是这次为什么很好? “你想啊,跛子和瞎子,倒也登对不是么?”杜妍说完就被自己逗乐了,“都是身有残疾之人,方才能惺惺相惜。” 啊?是这样么? 半夏呆愣愣的,连收好杜妍的画的动作都停住了。 没得到半夏的回应,连收东西的声音都没有了,杜妍噗哧笑出了声。 半夏这才反应过来,娘子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杜妍没有听清。 主仆二人并不知道,大夫人的表侄此刻正站在老夫人的房里。 眼前的年轻人身穿着紫色的华服长袍,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好像不是他的,肩膀那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更像是随意挂在身上的布。 面对老夫人审视的目光,年轻人局促的双手搅了下,拉了拉自己的衣袍,好让这件临时套上的长袍显得合体些。 老夫人的视线看向年轻人的腿,他立刻用右手按在了自己略有弯曲的右腿上,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做是徒劳的,手又挪了开来,只是似乎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哪里,所以又再度扯了扯自己的衣袍。 打量了一圈的老夫人把目光重新移到年轻人的脸上,淡淡道:“模样倒是挺白净的。” “谢老夫人夸奖。”年轻人脸上展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父母和乡里那些大婶都是这样说的。” 言语间颇有几分自得。 站在一旁的大夫人却恨不得捂住这个远房表侄的嘴。不是说是个秀才么,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认为老夫人是再夸他已经够愚蠢的了,竟然还将老夫人和那些乡下人做比,这不是徒惹老夫人生气么。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的年轻人委屈的看了一眼大夫人,见大夫人也没给自己好脸子,收了笑容,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听说你乡试屡次不中?” 一听老夫人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年轻人忘记了刚刚的说错话,口若悬河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无非也就是考试题偏门,舞弊现象严重芸芸,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是怀才不遇。 见他说了半天也没有停下来的局势,大夫人忍不住打断了。 “季元,你还未婚配是吧。” 她的这个远房表侄,姓刘,表字季元。 ********** 杜妍所作的兰花图参照了百度百科中清代画家石涛所作的《兰花图》部分。 第五十七章 相看 被大夫人打断了自己口若悬河的刘季元有些不高兴,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微微欠了欠身回答道:“回大姑母,季元认为男儿应当以学业为重,儿女情事可以暂且搁置一边。” 这个回答简直比刚才回老夫人的那句夸奖更让大夫人绝倒。 让他来就是为了和杜妍相看订亲,他可倒好,在这说什么儿女情事暂且搁置,那他还来做什么。 刘季元看着脸明显更黑的大夫人,完全不能理解。男子追求立业不应当是好事么,果然女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除了情情爱爱,家长里短,根本看不到别的。 他还当大姑母是官家女子,受的教育总归比乡野妇人强些,看来也不过如此。 “母亲,季元这孩子自小就……”大夫人卡了下,她想说些什么来帮自己这个表侄挽回一下在老夫人面前的印象,可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憋了半天,终于说道:“自小就害羞含蓄。” 老夫人阴沉着脸,不置可否。 大夫人皱皱眉,冲着刘季元皮笑肉不笑道:“季元,这都是一家人,你也别那么生分。”边说边给刘季元使眼色,希望这个脑袋迂腐的表侄能开开窍,不要再说那些胡话。 刘季元张了张嘴,他也隐约明白老夫人的想法,但让自己怎么说?自己一个读书人,总不能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来相看未来妻子的。思索良久,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老夫人,季元因为忙于学业,婚姻大事也是由父母做主,这次前来是奉了家母之命……”他说到这挠了下头,不说了。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大夫人心里暗暗焦急,可看刘季元也没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接话。 “母亲,季元他……” 他什么,还是因为害羞?大夫人感觉自己已经词穷了,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本来她想着,若是刘季元和杜妍能够订亲,不但自己儿子不会在念着那个瞎子,老夫人还会承了她的好,远方亲戚那也算卖了个人情,一箭双雕。 没想到这刘季元好似读书读傻了一般,说起话来不知天高地厚,把她这个姑母脸面都丢尽了。 好在现在就只有老夫人在,若是二夫人和那个不消停的四夫人也在,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自己。 “行了。”老夫人摆摆手,解了大夫人的尴尬,“去把妍娘请来吧。” 这就是觉得这刘季元还可以了?大夫人愣了下,接着便喜上眉梢的点点头,吩咐下人赶紧去清水院将杜妍请来。 “老夫人请娘子过去?”半夏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刚刚还在和娘子说大夫人表侄的事情,不会这么快人就来了吧。 “大娘,敢问是什么事啊?”半夏边说边塞了几个铜板到来传话的婆子手里。 婆子不动声色的将铜板数了一下,撇撇嘴,就这几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 “老夫人只是让老奴来请杜娘子,至于什么事老奴可不知道。” 她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好让坐在里屋的杜妍听的一清二楚。 “既然是外祖母吩咐,半夏,你扶我过去reads;恐怖游戏实录。” 本来还想和婆子理论两句的半夏只有微恼的跺了下脚转身进屋,这个婆子收了钱却不肯说事,真是浪费了自己那几个铜板。 因为老夫人没发话,刘季元也不能坐下,只有站在那里等。不过他眼睛也没老实,一会看看闭着眼手中转着佛珠的老夫人,一会又瞟向气定神闲喝茶的大夫人。 想起自己刚进周宅时的惊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同样为人,这些不学无术的妇人就可以住在这样好的宅子里,周家不过是商贾起家,最是低贱不过。自己满腹诗书,却还要和父母挤在乡下那小土坯房里。 还有那个什么杜家大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良配。他看过那些话本子,里面的官家姑娘都是刁蛮任性不学无术的,而且一个被自己父亲寄养在外祖家的姑娘,肯定更是品行不良。 要不是拗不过自己的母亲,他才不会来这里。都怪母亲太心急,要知道,等他日后考上了殿试,成为探花榜眼乃至状元,别说普通的官家姑娘,尚公主郡主也不是不可能。 刘季元天方夜谭的胡乱想着,他揉了揉自己酸胀的两条腿,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相看了这个杜家大姑娘以后,自己只要一口咬定自己看不上她,母亲也没法逼迫自己的。 他的这些小动作大夫人自然是尽收眼底,不过老夫人都没开口,她也不能说什么让刘季元坐下的话。况且这个表侄着实给自己丢脸,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刘季元看来至少等了好几个时辰,杜妍才姗姗来迟。 婆子的一句杜娘子来了,刘季元压根忘记了自己之前想的什么不屑一顾的表现,他毫不避讳的转过头去看。 这一看,让他三魂就去了七魄。 美。 实在太美了。 刘季元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 因为惊叹于杜妍的样貌,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杜妍是被一个丫鬟扶着一点点走进来。 他咽了口口水,转过头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揉了揉眼睛,复又转过头去,再次打量朝他缓步走来的杜妍。 什么官家女子刁蛮,什么无学识,这些被他统统抛掷脑后。 刘季元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娶这个杜家大姑娘。 见到刘季元的时候半夏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扶着杜妍的手便用了点力,她知道娘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杜妍走到和刘季元并排的位置,朝老夫人的位置施礼。 “外祖母。” 美人的声音不似江南那种软糯,但还是把刘季元听的心里一酥。他不敢直接盯着杜妍不放,但那目光却不停的往杜妍身上蹿。 老夫人颔首,开门见山道:“这是你大舅母家的表侄,也算是你的表哥,叫刘,刘,刘……” “刘季元。”见老夫人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刘季元连忙开口自我介绍,“季节的季,元夜的元。” 杜妍缓缓转向身边的人,直直的“看”向刘季元。 “季元表哥。” 第五十八章 受着 刘季元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会这样悦耳,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力争给美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只是当他看到美人那灰茫茫的眼睛的时候,那完美的笑容就僵住了。 “你……你……你……”他结结巴巴的伸出手指向杜妍,“你是个瞎子?” 老夫人瞪向大夫人,她之前没有告诉自己的侄子,杜妍眼睛看不见的事情么。 大夫人心里也很委屈,如果一开始就和刘季元说杜妍是个盲女,只怕他都不会来吧。她是想着杜妍生的貌美,亲眼见到以后刘季元说不定不会介意杜妍是个瞎子的事情。 不过此刻她也只能呵斥道:“季元,你怎么和你表妹说话呢。” 刘季元还没来得及消化美人是个瞎子这种巨大的失落中,就听到了大姑母的指责,他心里陡然生出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大姑母来信的时候只说是和一个姓杜的官家大姑娘相看,可没说这大姑娘是个瞎子。想他刘季元仪表堂堂,难道要娶个瞎子做妻子? 他还没来得及出言替自己讨回公道,那边杜妍已经笑道:“是,吓着表哥了?” 她这么一笑,如花娇嫩的脸庞更显生动了,就是那眼睛……刘季元烦躁的挥挥手:“知道自己吓人还出来走动什么。” “刘季元!你怎么再说话!”抢在所有人面前,大夫人怒斥道。 让杜妍过来的可是老夫人,刘季元这一句话,根本就是在指责老夫人的不是。 好在刘季元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没边。大夫人这一声倒是让他记起是周家的老夫人让这杜家大姑娘过来的,只是他心里却很是不平,这周家欺他在先,自己纵使说了那么几句失礼的话,也算不得什么。 因为大夫人率先斥责了自己的表侄,老夫人反倒不好再开口了,没得少了气度。她叹了口气,示意杜妍和刘季元都坐下。 本欲和美人亲近的刘季元发现杜妍是个瞎子以后再没了亲近的意思,他坐到了杜妍的对面。 “妍娘,你来这苏州也有些日子了,都没好好出去游玩,你季元表哥会在周家住上一段时日,你俩刚好搭个伴,可以兄妹一同出去散散心。” 老夫人声音虽然平和,但隐约带了些命令的语气。 这话一出,站在杜妍身边的半夏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老夫人偏袒周二娘和周大郎君也就算了,毕竟是她的亲孙子,可是这刘季元分明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老夫人还想将娘子许给他。 面上喊的是表哥,其实两个人根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说是出去散心,可老夫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 不过好在这事也不用杜妍费心想怎么拒绝,因为刘季元已经叫嚷开来。 “老夫人,我敬你是长辈,可也不能将个瞎子生生往我这里塞。” 大夫人闭上眼睛,她已经彻底放弃自己这个表侄了reads;缓缓归。听听这都是什么话,直呼杜妍是瞎子不算,什么叫老夫人生生往他那里塞? 纵是老夫人养气功夫不错,也受不了刘季元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冲撞。她冷哼一声:“你嫌妍娘是个瞎子,那周家在你眼里怕是也只是满是铜臭味的宅子吧。” 刘季元很想点头,顺便再称赞老夫人一声有自知之明。不过好在他理智尚存,没有这样说。 “老夫人言重了,季元只是觉得杜大姑娘眼睛看不见,游玩散心什么的恐有不便。” 听到这不像刘季元说的话,大夫人才睁开眼睛,心道这小子总算说了句正常话,不过她没来得及庆幸多久,刘季元下一句话又让她闭上了眼睛。 “再者,圣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夫人自己都不想带杜大姑娘去游玩,又为何要勉强我呢。” 自己这个表侄如果被老夫人一拐杖打出周宅,大夫人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其实老夫人心里真的很想让人将刘季元赶出去,可是巴蜀那边还没回信,也不知道田胖儿是否娶亲了,就这样把这人赶出去,合适的人选真的不太好找。 思前想后,老夫人最后只是叫人好生安顿刘季元住下,反正来日方长,凭借刘季元的性子,想说服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了一场闹剧的杜妍又回到了清水院。 “娘子,老夫人为什么要留那刘季元住下,难道她真的还想将娘子嫁给那个穷酸刻薄之人么?”半夏真的不敢相信。 老夫人原来真的很疼娘子,为什么现在全都变了呢。 “穷酸刻薄又如何,在她们眼里,刘季元是秀才,这便足够了。”杜妍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半夏叹了口气,如果在京城就好了。老爷一定不会这样对娘子。 “娘子,我们修书给老爷吧。” 杜妍轻笑着摇头,半夏这丫鬟怎么还是如此天真。如果她父亲真的重视她,重视她的亲事,又怎会不闻不问让周家决定自己的亲事呢。 况且,就算写了书信,怎么传到京城也是个问题。 见杜妍不允,半夏彻底泄了气,喃喃道:“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这刘季元做的这样过分老夫人都容忍了下来,看来也是铁了心想要将娘子嫁给他,如果老爷再不阻止,那娘子还能求救于谁? 大郎君也真是,娘子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姐,就算幼时不亲,也不应该这样不管不问。半夏有些埋怨起远在京城的杜雨泽。 “阿嚏——” 杜雨泽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你怎么了?可是天气变化夜里受了凉?” “没事,姐姐。”杜雨泽不在乎的笑道:“快走吧,别让父亲发现,否则他又要念叨我从学堂逃出来陪你上街的事了。” 女子温婉的点点头,和他一起加快了步伐。 两人很快就和街上的人群融在了一起,不好找出了。 在他们身后,杜府的牌匾在阳光下暗淡无光,甚至隐隐有些衰败的感觉。 第五十九章 说服 办法么,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杜妍的手一下一下敲着绣棚,那刘季元明显是个扶不上墙的秀才,外祖母毕竟不是她父母,这亲事最后还是要她那在京城的父亲才能拍板决定的。 凭借她对杜大老爷的了解,没有什么好处,估计是不会将她许给这秀才。这刘季元只是大夫人的远方表侄,外祖母应该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倒贴银钱让父亲同意才对。 但是此事还是不可松懈。她眼睛不便,要是大夫人说服了那刘季元动了想娶自己的心思,依照那人的品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混事。 只有刘季元被外祖母彻底厌恶,赶出周宅,自己方才能算暂时安全。 这事,还是需要一个契机。 杜妍所料不错,待大夫人从老夫人那里出来,直接就去了刘季元住的客房。 “大姑母,”刘季元一见大夫人就忍不住抱怨开来,“那杜家大姑娘是个瞎子,侄子日后也是要去京城做官的人,她这样怎么和那些世家夫人打交道。” 大夫人心里不屑,刘季元连举人都还没有考中,就在想着去京城做官?八字没一撇的东西,也不知哪来那么大自信。不过她不能说出来,现在还是得哄着点这侄子,让他和杜妍订下亲来才是正经。 “季元,姑母知道你志向远大,只是你求学需要银钱也需要人脉,杜家大姑娘的父亲在京城为官,认识人广,这对你可都是助力。” 这番话显然不足够让刘季元动心。 “大姑母这话不假,只是这杜家大姑娘明显不受杜家待见。” 想把自己当傻子骗,门也没有。 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烦,大夫人一副语重心长,我为你好的模样接着劝道:“杜家大姑娘虽然没有跟着杜大老爷一起去京城,但是也不是被遗忘掉的,只是因为她眼睛不方便,又生长在这江南,杜家怕她水土不服,加上这周家老夫人疼爱,才留在这里。” 刘季元没吱声,只是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脸上一副思索的样子。 怕刘季元还是不信,大夫人再接再厉。 “周家老夫人对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杜家大姑娘的母亲可是疼爱的紧,周氏出嫁的时候那嫁妆丰厚的在当时可是震惊整个苏州城的。现在周氏去了,那嫁妆还能留给谁,可不就是杜家大姑娘了嘛。” 丰厚的嫁妆,听到这五个字,刘季元的耳朵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心存疑虑,毕竟这些都是大夫人说出来的,可信度还是需要再考究一下reads;恐怖游戏实录。 自己这表侄竟然还不表态,大夫人心里焦急,想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佯装起身要离开的样子:“姑母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若还不相信姑母也没有办法。” 大夫人摇着头,“只是可惜了这机会,这杜家大姑娘深得老夫人喜爱,我也是求了许久,老夫人才从众多人选里挑中了你。” 这下刘季元终于不再犹疑了,在他眼里,自己这样优秀,能被老夫人选中可不是理所当然么。 他伸出手拦住大夫人,赔笑道:“大姑母都是为了季元好,季元又怎么会白白错失了机会。” 总算说通了刘季元,大夫人顺势坐了回来,满面含笑:“正是这个理,都是一家人,我岂有害了自己侄儿的心。” 刘季元心中开始盘算,这杜家大姑娘嫁妆殷实,正好应了自己求学需要银两的急,而且她又受周家老夫人喜爱,这周家可是有不少家底的,等她嫁给自己的时候,老夫人的添裝也少不了。 至于她是个瞎子的事情嘛,刘季元摸摸自己青胡渣的下巴,这样的美人只要闭着眼还真看不出来,反正都是压在身下的。有了钱,自己还可以纳几房美妾,享齐人之福。 再说了,左右就是个女人,等自己日后飞黄腾达了,看不惯她那样子,一纸休书休了也就是了。 因为想通了,刘季元马上就应了大夫人提出的邀请杜妍月下谈心的建议。 “赏月品酒?”杜妍听了大夫人身边的婆子的话,淡淡一笑:“我是个瞎子,赏不了月,还是不要辜负大舅母的心意了吧。” 大夫人会请自己赏月品酒,这种话亏得这婆子也说的出口。分明是刘季元假借大夫人的名义,但是她却没法直接说破。 婆子搓了下手,换做旁时,这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在来的时候刘郎君想的周到。她笑眯眯道:“娘子此言差矣,这赏月并不一定要看到,月色下饮酒要的是感觉。多少文人墨客都是如此。” 见杜妍不为所动,婆子直接走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扶起杜妍的胳膊,一副要硬带她走的模样。 半夏想冲过来,奈何她早就被另一个婆子制住,还捂住了嘴,她想制造点声响来提醒杜妍都没有办法。 “半夏呢?”杜妍没有抵抗,顺从的站起来,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住了。 “半夏姑娘已经在那边等娘子了。”婆子也不管这话说的有多么不合情理,哪里有丫鬟先去赴约地点的。她现在只想着完成大夫人交代的无论如何要将杜娘子带过去。 杜妍哦了一声,眼睛却转向了半夏所在的地方。 半夏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娘子是知道的对不对,娘子一定知道她站在这里。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都怪她没用,刚才两个婆子一进来,她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制住。如果是冬青在这里,一定不会这样容易被擒。 看杜妍“盯”着半夏不放,明知道她是个瞎子,但婆子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声。她下意识的挡住了杜妍的“视线”。 “杜娘子,大夫人还在那边等着呢,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婆子说着就“扶”着杜妍往门口走。 眼看杜妍就要迈出了屋子,半夏绝望的闭上眼睛。 “等等,你去将我的娟帕拿来,就用那条柳树图案的。”杜妍忽然又不肯迈步了。 第六十章 刁奴 柳树图案的娟帕? 婆子不耐烦道:“杜娘子,现在还拿什么娟帕,大夫人……” 这次她话还没说完,杜妍就接道:“大舅母也不愿看到我被催着过去。” 想起之前周二娘,四夫人每次和这个杜娘子对上以后从没讨到过好处,婆子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道:“那娘子的娟帕放哪里,老奴去取。” 杜妍诧异的“看”着婆子:“我是个瞎子,我怎么知道我的娟帕放哪里的。平日里都是半夏去取的。” 婆子差点绝倒。说了半天,还是要半夏在身边才行?她看向在那流泪的半夏,眉头紧锁。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这个丫鬟坏了事。 但是杜妍的要求也没什么不合情理,她毕竟是个下人,要是敢生拉硬扯的将杜妍带走,只怕还没到赴约地,杜妍就会闹的周宅的人都知道,到时候挨骂受苦的还是大夫人。 她转了转眼睛,这杜娘子反正是个瞎的,也看不清什么柳树不柳树。这么想着,她故意大声道:“那娘子稍等,老奴这就去取。” 她松开杜妍,进屋随便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自己的帕子。 这是一条月季花图样的娟帕,用料虽不及正经主子的,但也算上乘。她将娟帕往杜妍手中一塞:“杜娘子,娟帕找到了,走吧。” 杜妍却没有动,她当着婆子的面细细抚磨了一下娟帕,冷笑一声,把娟帕不偏不倚扔到了婆子脸上:“我敬你是大舅母身边的人,想来应该是懂规矩的。不曾料原来也是个欺主的刁奴!” 随着大夫人掌握了周家一半的管家权,婆子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谁见了也要给三分薄面,现在被杜妍甩了脸子,而且还是当着别的下人的面,她忍不住落下了脸子。 “杜娘子这话好没道理,你让老奴去取娟帕,老奴也给你拿来了。现在还要污蔑老奴欺主,却不知道是何道理?” “我让你去拿的是我自己的柳树图案的娟帕,你拿来的是什么。”杜妍在自己和柳树上特意加重了音。 难道这个杜娘子看的见?婆子心里纳闷,但是她看着杜妍那灰蒙蒙无焦距的眼睛,又立马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她硬着嘴道:“老奴拿的就是柳树图案的娟帕。”顿了下还是心虚的补充了一句:“况且拿哪个图样的不一样么,娘子要是不想去赴大夫人的约直说就是,不需要用这种法子。” 这大夫人果然是比四夫人聪慧些,连带身边的婆子都牙尖嘴利的。她这样一句无非就是想转移杜妍的话,将娟帕图案说成是不想去赴约。 杜妍没说话,婆子心下一松,以为她被自己这样一说吓倒了,可不等她扶着杜妍继续往外走,杜妍已经转身就朝屋里走。 走的方向竟然还正正向着半夏被困的地方! 婆子赶忙冲过去,但是还是晚了,杜妍这次行走并没有像原来那样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而是走的极快,三步两步就到了半夏身边,她手一伸,就碰到了捂着半夏嘴的那只手reads;贴身狂枭。 被杜妍这一举动吓着的婆子立马松开了捂着半夏嘴巴的手。 “娘子。”半夏哭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妍这才感觉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半夏从来不会不和自己说一声就没了踪影,她刚才只是隐约听到这里发出了些声响,真正让她确定的是刚才那个婆子发现自己“注视”这边,特意挡在自己面前。 婆子狠狠瞪了一眼放开半夏的婆子,现在让她怎么办。 “半夏,别哭。”杜妍摸索着用手擦拭了一下半夏的脸,“扶我去外祖母那里,我倒要问问,大舅母这是什么意思。” 去老夫人那里问大夫人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明摆着要告状么。婆子心里叫苦不迭,这要是让大夫人知道了,自己肯定要遭殃。 本想着半夏这丫鬟跟着碍事,大夫人才嘱咐自己将杜妍单独带过去,没想到会出这种纰漏。 “杜娘子。”婆子的脚已经先于自己意识的走到了杜妍面前,她咬咬牙扑通一声跪下了。 杜妍却不买账,半夏扶着她就欲绕过婆子前行,婆子无奈之下只好跪着拉住杜妍的裙摆,悄悄用力在自己大腿根处狠捏了一把,这才挤出了几滴泪水。 “娘子原谅,是老奴办事不妥,这不关大夫人的事情。” 被拉住了的杜妍站住了,但是也没转身。 看这招有效,婆子马上跪着爬到了杜妍面前,啪啪打了自己两耳光,声泪俱下道:“老奴被那猪油蒙了心,这才让人制住了半夏姑娘。” 婆子只是一味认错,却说不到重点。 “那我问你,到底是谁约我去赏月品酒?” “是……是……是……”婆子不知道该如何答话,说是大夫人?那为什么要制住半夏,按照实话说是刘郎君?那就更不行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大夫人希望刘郎君和杜妍订亲,要是闹了这么一出,说不定这事就会毁了。 “既然你到现在也不肯说实话,那我还是去问问外祖母好了。” 见杜妍再度欲走,婆子只好道:“是刘郎君。” 意料之中的答案。 婆子小心的抬头观察了下杜妍的神情,见她没有露出一丝惊讶,心下揣测,难道这杜娘子知道?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自己揽下这罪才行。 “刘郎君并没有让老奴这样做。是老奴自己寻思,郎君约娘子去赏月,作为丫鬟跟着一起前去,有影响主子赏月的心情。” 这话说的实在牵强,毕竟孤男寡女晚上相约还不带下人在身边,着实是让人猜忌。 杜妍还是不发一声,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婆子。 被“看”的心头直跳的婆子只好低着头,继续认错:“杜娘子要怪就怪老奴吧,是老奴好心办了坏事。” “既然如此,你且去回了刘郎君,待我梳妆一下再过去。” 婆子和半夏都惊讶的看向杜妍,只不过一个眼里更多的是不安,另外一个则是欣喜。 第六十一章 赴约 初春的夜晚带着浓浓的寒意,婆子在清水院门口踱着脚,不时朝房子那边张望两眼。 这杜娘子装的清高,实则对刘郎君是极为满意的吧,否则也不会知道真相以后还说要梳妆一下,女为悦己者容嘛。 早知道这么容易,自己刚才就应该说实话,闹了这么一出,真是费力不讨好。 屋里的半夏拿着月牙形的白玉梳篦,这个梳篦曾经是周氏的,说是从常州买回来的,价值不菲。每次给杜妍梳头的时候她看着这梳篦都要回忆一下周氏在的时候,只是现在却沉默的拿着它发呆。 “娘子。”半夏想问问娘子真的想嫁给那刘季元么,且不说他只是个秀才,单凭他能做出夜晚单独相约这种事,就不值得娘子托付终生。但这么浅显的道理她都知道,娘子会不明白么。 于是出口的话变成了:“娘子想梳个什么发髻呢。” “随意吧。”杜妍对自己的头发一向不甚在意,平日里她大多时候都在房中,为了方便她一般都是披着的。 半夏想了想,拿起杜妍的一缕秀发,还是忍不住道:“娘子等下真的要去赴那刘郎君的约么?”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娘子连周大郎君白日里赏雪的约都不会赴,为什么要搭理这个刘郎君。 杜妍嗯了一声。 这个刘季元,自己得尽快解决点。本来就想求个机会,现在机会既然来了,那也就不能错过了。 “可是,娘子,”半夏咬了咬唇,“你忘记京城的徐郎君了么?” “没有信物,忘没忘又有什么区别。”对于未曾谋面过的徐三郎,杜妍其实没有任何感觉。半夏偶尔会念叨一声,如果没有她的这个念叨,自己恐怕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那什么婚约。 不同于杜妍的无所谓,半夏对徐鸿可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在她看来,周氏替杜妍订下的亲一定是极好的。 况且,就算没有徐郎君,也可以有别的选择,为什么娘子要应了这明显不怀好意的刘季元的约。 这么想着,半夏的动作就更慢了。 注意到半夏的举动,杜妍浅笑了一下:“我又没有要嫁给刘季元,你这副样子做什么?” “哦。啊?”半夏手一抖,用力拽了一下杜妍的头发,吓得她赶忙松开了:“娘子,是半夏不好。” 被扯痛了的杜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半夏,你还记得那日同我说的‘趣事’么?” 趣事?因为冬青不在,半夏平日里突然少了个说话的人颇有点不习惯,有时也会和大夫人身边的那个翠儿聊上几句。 那日她从翠儿嘴里听说,这刘季元和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名唤红梅的大丫鬟好似有些“不干不净”,她还当作趣事讲给娘子听,实际上也是希望娘子更能看清刘季元的为人。 不过那件事实在是有些时间了,如果不是娘子提醒,她都快忘记了reads;三界狱警。现在娘子提起…… 半夏眼睛闪了闪。 得知了娘子没有想嫁给刘季元的想法后,她松了口气,手下的动作也利落了起来。 纵是如此,等半夏扶着杜妍出清水院的时候还是遭来了婆子埋怨的眼神,这天那么凉,还让她在外等了这样久。 两人跟着婆子来到了周宅的一个小亭,地处偏僻,离刘季元居住的客房却是很近。半夏的心提了起来。 亭中的石桌上摆着点瓜果和一碟桂花糕,还有一只精巧的酒壶和两只小脚杯。 刘季元早已等在那里,还是穿着那日的衣袍,只不过褶皱看起来比上次更多了。对于杜妍的姗姗来迟他很是不满。 自己能约她,她就应该感恩了。毕竟像自己这样的才子愿意和她共赏月是她的荣幸,没想到这个瞎子还这样磨蹭。 半夏抬头望了望天,挤出一个笑容道:“娘子,这月亮好似要被乌云遮住了,要不然我们改日……” 话还没说完,就被婆子一个冷冽的眼神硬生生逼着咽下了剩下的话。 “娘子,今天这月色正好。”婆子大言不惭的欺骗着,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因为欺骗被杜妍戳破的事情。 好在这次杜妍也没有和她计较,只是让半夏扶着自己过去。 婆子很想让杜妍自己过去,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毕竟杜妍是个瞎子,现在强让她留下丫鬟自己过去,是怎么都说不通的。 看着杜妍落座以后,又和半夏耳语了几句什么,半夏就退下了。婆子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看来这杜娘子很是主动嘛,大夫人的计策实施起来比想象的还要容易些。 想着自己还有“正事”,婆子根本等不及看半夏离开以后的方向,就匆匆往老夫人那里赶。 所以她也根本没想到,半夏根本就没有回清水院,而是去了大房的院子。 对于杜妍这样“识时务”的将丫鬟遣走,刘季元还是很满意的。 月亮被乌云已经遮了一半,借着仅有的朦胧的月光,他毫不掩饰的用目光在杜妍身上来回看着,看到杜妍胸前那鼓鼓的模样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红梅那小蹄子还整日说这瞎子身材羸弱不好生养,依他看,这该长的地方可都长了。 想起这几日在周家的待遇,还有红梅,他浑身就一阵酥麻。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女人。 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他从来没意识到,女人的滋味竟然比想的还要美妙些。红梅本是大夫人派来暂时伺候他的。 说是伺候,其实是大夫人派来的眼线才是。只是大夫人也没有想到,红梅见刘季元一脸白净,还是个念过书的以后前途大好的秀才,春心暗许,两人一来二去竟然生了苟且之事。 对于刘季元那贪婪的目光,杜妍倒没有什么感觉,她安静的坐着。 半晌,刘季元才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杜妍手边:“妍表妹,这月色正好,你我先共饮一杯吧。” 一来就饮酒?这刘季元也太过猴急了些。 杜妍拿过酒杯,用袖子遮住,酒杯里的酒悉数倒在了地上。 第六十二章 胆小 说是共饮,刘季元却碰都没碰那酒杯。 自己那愚蠢的大姑母只说让自己和杜家大姑娘学那些文人风花雪月的聊聊reads;武道丹玄。她一个妇人家哪里懂得这种时候,得需要点“特别”手段才能稳妥。 倒不是他没自信,只是既然决定了要娶这杜家大姑娘,可一定要求个“稳”字。他从红梅那可是听说了,老夫人还有个妹妹的孙子也是备选人。 一个是大夫人的表侄,一个是妹妹的孙子,这老夫人心里会偏向谁显而易见。自己也就是占着地利的优势,先到了这周宅。这万一最后老夫人选了那个小子,那自己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白来了。 眼见美人没有丝毫防备之心的饮下了自己加了些料的酒,刘季元感觉自己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那个药铺的小伙计告诉自己,这等药发挥药效还得要两刻钟。不过此刻他的心就已经跟猫爪挠了一样,一刻都不想等。 刘季元拼命告诫自己要耐心,别让煮熟了鸭子飞了。但他的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带着他走到了杜妍身边。 听到动静的杜妍捏紧了自己的衣裙,她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刘季元。 这一看,让刘季元原本高昂的心情减了个大半。 月色本就不明朗,一个白衣女子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任谁也不会再起那种旖旎的感觉。 他悻悻的甩了下袖子,走回杜妍的对面。看来这个杜家大姑娘也只有闭着眼的时候才能看,这样对视自己怎么可能提起兴趣。 “妍表妹,你日后还是不要睁着眼了,反正左右都是看不见,睁着和闭着都一样。”自己可得把这话给她交代清楚了。 杜妍“看”着刘季元,眨了两下眼睛。如果是眼睛明亮的女子这样做,配上她的这副容颜,肯定是娇俏可人的模样。偏生那灰色的眸子,这动作看起来却让人生起一种诡异的感觉。 刘季元忍不住搓了下自己的胳膊,他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能隐约看到月色,现在月亮已经彻底隐到云层里去了。 唯一的光芒也就是石桌上的蜡烛,只是那光又太黯淡,衬着杜妍的表情更显得恐怖。 “不是说让你闭上么!”刘季元恼怒的呵道,只不过因为胆寒,明显的底气不足的样子。 杜妍这次依言闭上了眼睛。 但是刘季元心里的恐惧却没有因此散掉。他想着乡下坊间那些鬼怪传说,本来平常的夜风他也是感觉阴风阵阵。 大姑母说过,这杜家大姑娘眼睛是天生如此的。难道这杜家大姑娘本来就不是人? 人一旦开始恐惧,思维就根本停不下来了。刘季元一双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向杜妍,生怕一看就看到了个白衣女鬼。 他支支吾吾道:“还有,你日后不要只穿白衣服了。” 哪家正常的姑娘会整日一身白的到处走?这白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夜晚实在是渗人的紧。 没听到回答,他纳闷的抬起头,这一抬不要紧,却把他吓了个半死。 人呢?怎么悄无声息的人没了? 正想着,一只带着寒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咽了口口水,刘季元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抬起头,正对上了杜妍那双灰色的眸子。 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下体一热。 竟然一不小心**了reads;穿成奔五渣男! 杜妍当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她只是许久没有听到刘季元说话,她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出于“好意”,她想“看看”刘季元怎么了。 她脚步本来就轻,刘季元又陷入了自己的混想中,根本没发现她一点点走近了自己。 “你……你……”刘季元咬牙切齿的指着杜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终于憋出一句:“我不是让你闭着眼睛么!” 杜妍哦了一声,歉意的笑笑:“我习惯了。” 说完她又扶着小石桌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 刘季元望望自己湿答答的下身,这冷风吹过感觉更冷了。他忽然如此庆幸这杜家大姑娘是个瞎子,否则要怎么解释自己这**的行为。 不对不对,呸。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瞎子,自己会被吓到么。 算算时间,药效应该差不多到了。只是看这杜家大姑娘的脸依然白净,怎么都不像是发作了药效的样子呢? 兴许时间还没到?他这么想着就站了起来:“妍表妹,我有东西忘在了房里,容我现在去取。” 杜妍点头。 刘季元连忙起身,因为匆忙还打翻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又撒了些酒在自己身上。顾不得收拾,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自己住的客房跑。 “也不知道半夏那边怎么样了?”杜妍说着摸索着拿起石桌上的酒壶,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酒闻起倒还不错。” …… 刘季元刚进屋,就感觉一双温暖的双臂缠了上来,还有那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娇嗔:“刘郎君。” 虽然屋里没点灯,但这熟悉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感受到了人气的刘季元心里踏实了下来,他转身捏了把女子丰满的臀部。 “小妖精,你怎么在这?” 女子嘻嘻一笑,眉头却悄然皱起,她怎么在刘郎君身上闻到一股尿臊味?不过顾不了那么多,她已经开始主动去解刘季元的衣服。她可没忘记,刚才翠儿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红梅知道刘季元是要娶杜妍的,但是她心里存了心思,一定要在当家主母之前怀上身孕,最好还是个儿子。那可就是刘季元第一个孩子,那地位可不同于那些后面的妾侍。 却不想刚才遇到了翠儿。本来就是个低下的洒扫婢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说什么杜娘子一定会得刘郎君宠爱,还答应将她带过去做陪嫁? 这可不就是天方夜谭么。翠儿是大夫人的人,纵使周家要给那瞎娘子添两个陪嫁丫鬟,也轮不到翠儿。 心里虽然这样笃定,但还是有疑虑。毕竟翠儿和瞎娘子身边的丫鬟交好,万一那瞎娘子主动和老夫人提,那也是有可能的。 自己的身子都给了刘郎君,必须让刘郎君留下自己才行。 她原本也可以不用这样猴急,日久天长的,总还有机会。可她从大夫人那知道刘郎君今夜要邀约杜妍赏月,这如果杜妍趁着今夜就给刘郎君提要让翠儿陪嫁,刘郎君一个不小心忘记自己答应了怎么是好。 就这样,本应和大夫人回禀完回自己屋子歇息的红梅又到了刘季元这。为的就是在刘季元这寻个许诺,许诺他一定会让她作为陪嫁,嫁给他。 第六十三章 撞见 衣服还没解开,刘季元就握住红梅的小手,强忍下身的悸动,制止了。 他还是有脑子的,自己只是过来换个衣服,如果就此和红梅搅在一起,让杜家大姑娘一个人等在那里许久,最后恼了不肯嫁给自己,那她丰厚的嫁妆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我还有事,乖。”说完他就抛下红梅,自己跑去里间更衣了。 红梅自是不清楚刘季元只是回来一趟,还要接着出去,在她眼里,刘季元如此做就是敷衍自己,想抛弃自己的苗头。 她咬了咬嘴唇,她本来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是有脸面的人。依照她的身份,到了年纪,大夫人自然会找个体面的人将她配出去。 可是,就算能嫁给管家之类的人,可到底还是嫁了个下人。她也没有把握大夫人会将她给了大郎君做通房。 女子的婚姻何其重要,根本就决定了后半生的幸福。与其等着大夫人安排,还不如自己放手一搏。 没想到这刘季元竟然如此待她,难不成自己当真看错了人?红梅恨恨跺了下脚,转身就跟着刘季元进了里屋。 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 杜妍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等在亭子里,夜风袭人,也不知道半夏那边办的怎么样了。 “娘子。”半夏终于出现了,她惊讶的环顾了一下周围,怎么就娘子一个人,那刘季元呢? 不过想到娘子没和那刘季元单独一起也好,她就没多问。 “娘子,我没遇到红梅。” 半夏失落的低下头,娘子交代的事情她又没有办好。娘子嘱咐她去大夫人院子里去寻红梅,说娘子眼睛不便,让红梅在旁边伺候着。可她连红梅的影儿都没看到。 “无妨。”反正刘季元现在已经走了。杜妍的本意是让红梅在旁伺候,根据刘季元的品性,哪怕当着自己的面,但也难保不和红梅有些小动作。到时候再让外祖母“抓个现行”,这事也就算结了。 不过现在刘季元已经回房了,自然是用不到了。 “娘子,天冷,要不然再喝一杯酒暖暖身吧。”半夏说着将桌上的酒壶拿过来。 杜妍微笑:“好。” 大夫人身边的婆子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已经将老夫人引了过来。 “老夫人,老奴也是偶然看到的。这刘郎君和杜娘子情投意合的……”婆子说到这就不说了,话说一半才能诱发人的联想。 老夫人没出声,对于婆子说的话她是一点也不相信。看那日妍娘的表现,实在是不像是看上了这刘季元的样子。她要亲自过来确认一下。 因为巴蜀那边已经回了信,田胖儿至今未曾婚配,还说要过来相看一下妍娘。 刘季元和田胖儿,老夫人的心还是偏向田胖儿的。毕竟田胖儿家底丰厚,妍娘过去也不会受苦。 可要是妍娘和刘季元已经互生情愫,她也不会强求。 远远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的背影,老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reads;师兄属性略凶残。 婆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没维持太久,随着离亭子越来越近,她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杜娘子在没错,亭子里也有两个人影,可是,另一个人影怎么看都不是男子啊。 待一行人走近了,终于看清,是杜妍和她身边的丫鬟。 而且两人的状态好像还不怎么对,半夏一脸焦急的半抱着杜妍,见到她们过来,连忙扬声喊道:“老夫人,救命!” 大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傻在了原地。原本该在的人不在,不该在的人在,嘴里还喊救命?! 老夫人没功夫管婆子,加快了脚步,终于走到了杜妍身边。 往日里白嫩的脸庞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眼紧闭,嘴里呼出的热气急促还隐约带了些**。 久经人事的老夫人要是还不知道杜妍怎么了她就白活了。 “怎么了这是!”她扭头呵道:“还不快让人请大夫来。” 半夏抹了一把自己脸上一直没擦的泪水,哭哭啼啼道:“娘子应大夫人的约来此,却看到了刘郎君,刘郎君说有话要单独和娘子说,遣了婢子走,婢子不放心,一直悄悄注视着这边,结果……结果……” 说到这似是说不下去了,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老夫人心里一紧,焦急的呵骂:“结果如何了?” 半夏却不说,只是一味的哭。杜妍此刻已经被两个婆子扶起来软塌塌的朝清水院的方向走。 被半夏哭的心烦的老夫人瞥到了婆子的动作,抬起拐杖指着两人:“没长脑子么?清水院那么远,先把妍娘扶到我院子去!” 老夫人欲抬脚跟上,却又被半夏的话定在了原地。 “结果,结果看到刘郎君和娘子拉拉扯扯,婢子心慌就赶了过来,刘郎君看到婢子就匆匆跑掉了,没想到娘子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老夫人捏紧了手里的拐杖,这个刘季元,自己只说同意他和妍娘培养感情,难道感情是这样培养的么! “你先去跟着你家娘子。” 老夫人转向已经呆愣的大夫人婆子:“你,扶我去刘郎君那里。” 待得半夏不在跟前了,婆子才反应过来,她想说半夏说谎,杜娘子明明知道是刘郎君邀约的,不是大夫人,可看到老夫人的眼神她又什么都不敢说。 只好上前慢慢扶着老夫人朝刘季元的客房走。 刚刚走到门口,刘季元的房门就打开了。 他衣衫发髻有些凌乱,手正在理着,看到老夫人的一瞬间就僵硬了。跟在他后面出来的红梅不明所以,催促道:“刘郎君,怎么了?” 见刘季元没反应,红梅探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犀利的目光瞪过来,红梅心里一慌,往后退了小半步。 其实刚刚红梅和刘季元也没发生什么,只是因为红梅要刘季元给个说法,争闹间弄乱了头发。但这些落在老夫人眼中,可就全然不同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推开了刘季元,慢慢走进了屋子,巡视一圈,眼睛锁定在了刘季元换下的衣衫上。 第六十四章 不安 刘季元见此,慌忙解释道:“老夫人,这衣衫……”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已经抬手制止了。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但是还是有一事不明。刘季元不是被半夏撞破了事情所以逃走的么,这红梅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的婆子看到红梅也是震惊的不行。大夫人只让红梅白日来伺候刘季元,可没说晚上也过来。而且一看两人这样子,红梅这小蹄子竟然背着大夫人和刘季元好上了! 今晚变故太多,她得赶紧去知会大夫人才行。 可事与愿违,老夫人身边的人扶着杜妍回去了,现在老夫人身边就她一个,想走也不能走。 不想再在这里和刘季元多说什么,老夫人回过身,冲着婆子喊道:“回去。” 望着老夫人的背影,刘季元嘴巴动了动,他想说什么来解释,可是老夫人又什么都没问。最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摇着头。 “刘郎君,婢子先回去了。”被老夫人撞破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被大夫人身边的婆子看到了。红梅感觉自己心里一阵打鼓,她得赶紧回去。 刘季元先是失魂落魄的点点头,接着反应过来,他冲上去拽住要走的红梅的头发,怒不可遏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如果没有红梅的纠缠,自己早就脱身了。算算时间,那杜家大姑娘肯定有了药效反应,自己和她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老夫人再有不情愿也没辙。 现在可好,熟饭没吃到不算,还让老夫人误会了自己和红梅这丫鬟搅在了一起。 红梅疼的嗷嗷叫唤,她不甘示弱的回手打着刘季元。刘季元虽然是生在乡下的男子,但因为平日里也没做过什么农活,腿脚也不灵便,一时间竟和红梅打了个不相上下。 两人在这边撕扯,老夫人那边也不消停。 先是大夫久久不到,听着杜妍难受的声音,老夫人急的也是团团转,大夫人的婆子几次提出想回大房,都被老夫人瞪了回去,只好惴惴不安的在屋里站着。 “你去把大夫人给我请过来。” 婆子欣喜的抬起头,结果老夫人指的是自己身边的婆子,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看来是没法和大夫人通气了,婆子泄气的看着自己的鞋子。 大夫人是跟在大夫后面一起进的房门。 其实看到大夫的时候,大夫人已经感觉有些不妙了。她只是让刘季元请杜妍赏月喝酒,要是顺利,能让老夫人见着他俩牵个手什么的就更好了。可现在这么晚了,请她过来不算,还叫了大夫? 这刘季元到底做了什么!大夫人心里闪现过不好的想法。 “母亲。”大夫人忐忑的向老夫人行礼,得到的只是一个冰冷的目光。她心头直跳,老夫人坐在这,大夫进了里屋,那里屋是何人根本不用猜测了。 她看向自己的婆子,婆子眼神焦灼,大夫人心又往下沉了沉。 “是你让你那表侄邀约妍娘赏月品酒的?”老夫人威严的看过来reads;综穿世界打酱油。 大夫人不敢抬头,所以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婆子的示意,应声道:“回母亲,儿媳也是想着让季元和妍娘多些接触了解,好方便……” “方便什么!方便他做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么!”老夫人说着一拐杖就打了过来。 眼见着拐杖打向自己,大夫人却不敢动。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生过那么大气了,她也只能硬生生挨下这棍。 “老夫人。”大夫人的婆子想开口替大夫人辩解两句,更是想借此提醒大夫人,奈何才开口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婆子给呵骂了:“住嘴,老夫人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份。” 大夫人心里更紧张了。 她抿了抿唇:“母亲,这事都怪我,是我疏忽了。季元那孩子一向饱读圣贤书,这次,这次确实是他做错了。” 老夫人气哼了一句,没说话。做出这样事的人也好意思称饱读圣贤书?她看他那圣贤书只怕都丢到脑后了。 虽然没消气,但老夫人总算没那么激动了。大夫人松了口气。不过也更恼刘季元那个蠢货。 他那么心急做什么,若是按照她的计划,一步一步来,杜妍早晚不是他的人么。非要闹成现在这样。 她了解老夫人,老夫人最生气的才不是杜妍这个外孙女怎么样了,而是老夫人的面子挂不住。 老夫人这个人,从年轻到老,都最是要脸面。现在自己的外孙女在自己家发生了这种事,传出去只会说老夫人老糊涂了,任由家里出这样腌臜的事。 大夫人亲自上前将老夫人慢慢扶着坐下,半安慰半自责道:“母亲,仔细自己的身体。妍娘出了这样的事,都怪我没看好季元。唉,也不知道他怎么就……” 她正说着,大夫已经出来了。 顾不得大夫人还要说什么,老夫人匆匆上前,大夫朝着老夫人施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跟着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出去了。 竖着耳朵的大夫人没能听清,只隐约听到几个什么及时,冷水之类的摸不着头脑的词语。 趁着老夫人和大夫交流的档,大夫人的婆子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忙走到大夫人跟前,她只来得及说一句“杜娘子中了那种药。”老夫人就已经回身了。 望着大夫人震惊的目光,婆子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老夫人缓缓坐回位置:“你要说什么,继续说吧。” 大夫人茫然的看向老夫人,婆子刚才那句话把她惊的之前要说的话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将自己从这中间洗脱嫌疑。 思索了一下,大夫人咬咬牙道:“母亲,事已至此,万不能让这事继续扩大影响了。” 老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你说的有理。明日就将你那表侄赶出去吧。” “什么!”大夫人失声惊叫道:“妍娘的身子都给了季元!将季元赶出去那事不是闹的更大了么!” 大夫人身边的婆子面色一白。 果然,老夫人用更大的声音道:“老大媳妇!你再胡说些什么!” **********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推荐票,么么哒(* ̄3)(e ̄*) 第六十五章 解决 胡说?大夫人被呵的懵了头。 她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婆子,不是说杜妍被下了药么,难道什么都没发生? 婆子静静微点了下头。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reads;魔囚仙。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此时她很想抓自己那个表侄过来问问,他怎么会想着给杜妍下药?这还不算,为什么下了药还没成?! 难道,刚要做那事的时候被老夫人抓个正着? 大夫人脑袋里开始漫无边际起来,老夫人还会去房里抓人?还是刘季元在露天就忍不住了? “老大媳妇,我倒想问问,你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老夫人的问话打断了大夫人的思考。 “媳妇没有。” 只是大夫人这话说的毫无底气,尽管这件事她只参与了以自己的名义去邀杜妍赏月,但这也是事情的起始。可以说,发展成这样,她怎么说估计老夫人都不会信了。 果然,老夫人冷笑一声:“没有什么?没有让你身边的丫鬟去引诱你那表侄么?” 大夫人听的更茫然了,什么丫鬟,什么引诱?她看向自己婆子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待着了,回去问问你那好侄子吧。”老夫人说着站了起来:“我进去看看妍娘如何了。” 这是赶她走了,大夫人很想跟着老夫人进去看看杜妍的情况,可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给杜妍道歉,而是回去好好了解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杜妍已经在半夏的伺候下喝了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经退散了,整个人都恢复了清醒。 听到老夫人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她忙要起身,却被老夫人拦住了。 “妍娘,是外祖母不好,让你受苦了。”老夫人的声音是真的带了内疚的,毕竟杜妍是她的亲外孙女,她本是好意想替她订亲,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杜妍摇摇头:“外祖母不必自责,妍娘也没想到……” 说完就是重重的一叹。 外孙女懂事的样子惹的老夫人愧疚更甚了,她上前握住杜妍的手:“你放心,外祖母明日便将那登徒子赶出周宅。你今夜就在外祖母这里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杜妍没有推拒,乖巧的点点头。老夫人等她再次闭上眼睛,才缓慢的离开了。 “娘子。”老夫人刚出屋,半夏就忍不住想问,但是被杜妍低声制止了。 “隔墙有耳,日后再说。” 她知道半夏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回答她的时候。 说起来也不过是她将计就计,刘季元不在,老夫人又还没来,因为半夏在身边,她才敢喝下那酒。 那酒果然是参了料的。 只是她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会到,也不知道那酒几时能发作,倒是饮的早了些,身体受了些罪。 好在只是身体受了点罪,能把刘季元这个隐患解决掉,也算值得。 直到第二日,杜妍回到清水院,半夏才从翠儿那里听说,刘季元当晚还被老夫人抓到和红梅厮混,两人一起被撵出了周宅。 听说那刘季元被撵的时候还在周宅面前好一阵叫骂,结果又被门房的人在大夫人的授意下打了一顿,这才老实的带着红梅走了。 不过依着他的性子,红梅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reads;凤引天下。 大夫人也因为这件事被老夫人责骂,禁在房中抄袭佛经,倒引得四夫人一阵拍手叫好。 日子平静的过了些时日,新年就要到了。 这次的新年似乎比往常来的要晚很多,苏州城已经有了浓浓的春意,而新年才迟迟到来。 “娘子还记得么,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淮水县呢。” 半夏手里拿着大红剪纸,正对着窗子比划,思索应该贴到哪里最好。 去年啊,杜妍揉了揉额头,已经过去一年了么。 这么算起来,自己离开杜家已经要两年了么。 等冬青回来,也就该准备回京城了。毕竟杜家才是自己的家。原以为周家能成为自己一时的庇护所,现在看来也都处处麻烦。 周家几房也没有人真的想留自己,只是自己那个父亲迟迟不接自己,他们不好贸然将自己送回去。 外祖母又好面子,自己得在合适的时间提出来才行。 杜妍的手在绣棚上敲着,算算时日,冬青回霓裳坊也有一月有余了,不知道那副兰花图她绣的如何了。 “娘子,你那日明知道那酒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呢?” 半夏忽然又想起那夜的事情,到现在她都还心有余悸。娘子当时喝了酒以后就交代自己,让自己务必要等到老夫人来,凡事不要慌。 可自己还是乱了心,看娘子“发作”以后只能慌乱的哭,又不敢扶着娘子乱走。好在等了不算太久老夫人就出现了,否则她都要急死了。 至于说成是大夫人邀约,也算是她无心插柳,光记着之前那婆子说的是大夫人邀约,完全忘记了后面娘子是知道刘季元邀约的。 顺口说出来,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有细想。 杜妍放下绣棚,有些无奈:“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不下三遍了。” 半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也没办法,谁让娘子喜欢做出些危险举动来吓她。 主仆二人正说笑间,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来了。 “杜娘子,老夫人说……”婆子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杜妍,“今夜晚上不用一起用晚食了。” 杜妍微微怔愣了一下,接着便自嘲的笑着点头:“好。” 如此好说话让婆子更加不自然,可她也是没办法。或者说是老夫人没办法。 本来大年夜应该团聚一起,奈何周二娘得知杜妍也要过来,就一直嚷嚷她不是周家人,老夫人对于孙女一会懂事一会不懂事的事无可奈何,加上看到周子涵那略有期盼的眼睛,老夫人才下了狠心。 杜娘子何其无辜,可这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管的。 “杜娘子放心,菜色会按时送来的。” 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向杜妍行了个大礼就匆匆离开了。 “娘子。我们回京城吧。” 等婆子走后,半夏的眼泪已经到了眼眶。 第六十六章 傻子 京城还没有回,老夫人妹妹家的孙儿田胖儿却来了。 上次是跛子,这次变成了胖子reads;穿越异界开淘宝。 杜妍虽然看不见,但是半夏可看了个一清二楚。 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胖乎乎的手,短短的身子,远远一看,根本就是个球。 偏偏这球还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一双小眼睛木讷的看着杜妍,动也不动。 “妍娘,这是你……”老夫人顿了顿,“这是你远房表哥,唤……” 唤什么来着,老夫人又看向田胖儿的奶娘。 按理说田胖儿都已经到了弱冠,奶娘是不应该跟在身边的。奈何田胖儿只认奶娘,根本不肯让别人伺候,这奶娘也就一直跟着田胖儿身边。 “回老夫人,田郎君表字庆庆。” 谁家表字会用个叠音,老夫人心里嘀咕,却也不得不介绍:“这是你表哥田庆。”她自动隐去了一个庆字。 奈何田胖儿的奶娘根本不懂老夫人的用意,补充道:“田庆庆。” 噗。 四夫人这次也在,不过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老夫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庆表哥。” 杜妍没有笑,朝着田胖儿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个礼。 只是田胖儿却没有要回礼的意思,只是傻呵呵的笑着指着杜妍道:“好看。好看。” 对于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奶娘倒是没有感觉,毕竟已经习惯了。可老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只当这田胖儿小时候脑袋不灵光,这长大了竟然还变本加厉起来。这样的人只怕也是不能将杜妍嫁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挥挥手道:“田……田哥儿来苏州玩耍两日,他不太懂人情世故。妍娘你在自己屋子好生待着就是。” 庆庆两个字她实在难以喊出口,只能用田哥儿代替。至于嘱咐杜妍的话,实在是没有别的好说的了。 她也没料到田胖儿的痴傻病如此严重,想着刘季元那边不行,妍娘就嫁给田胖儿。急急的将杜妍喊了过来,可这田胖儿当面露陷,本来的打算也只好就此作罢。 田胖儿拍着手,口水都流了出来:“玩儿,玩儿。” 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随意找了个理由,这次的相看也就此结束了。 “娘子,老夫人怎么变得如此了呢。” 半夏一回到清水院就忿忿不平起来,老夫人曾经真的很疼爱娘子,怎么现在变得如此。随意找个人就要将娘子配出去。 “人么,总是会变的。” 杜妍声音很平静,好像被老夫人随意配人的不是她。 其实外祖母如此待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久不在外祖母跟前,消费着外祖母对母亲的疼爱,又能持续多久。特别是当自己和外祖母疼爱的孙子孙女起了冲突,孰重孰轻,也是没有办法的。 “玩儿,玩儿。” 半夏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僵硬了。这不是上午那个田胖儿的声音么,怎么会在清水院响起。她推开窗户,果然看到了那个圆球,还只有一个人。 “半夏,你去看看,附近可有他的奶娘reads;修真之上仙。” 听了杜妍吩咐的半夏出了门,她第一次觉得娘子的吩咐是错误的。因为她才出门,那田胖儿就朝她扑了过来,吓得她抱着头不敢动。 田胖儿倒也没做什么,只是拉着半夏的手,嘴里不停喊着“玩儿,玩儿。” “娘子。”从来没和傻子打过交道的半夏吓的都快哭出来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大声喊着杜妍。 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杜妍猜了个*,她安抚道:“没事的,你陪他玩儿会吧。想来他奶娘一时疏忽,应该一会就会找过来了。” 却没想这田胖儿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放开了半夏,跌跌撞撞就朝屋里跑。 半夏啊的一声惊叫,上前就欲拉住田胖儿,可她那弱小的力气哪里是田胖儿的对手,被拖着一起进了屋。 田胖儿跑到了杜妍面前才收住了脚,他歪着头打量着一动不动的杜妍,半晌才拍手:“好看,好看。” “娘子。”半夏挡在了杜妍面前,身子有些不稳:“你快走。” 杜妍却没动,反而伸手拍了拍半夏:“没事的。” “娘子快走。”半夏尖利的声音还带了些颤抖:“婢子听说有些傻儿发起病来会打人的。” 田胖儿小眼睛眯了下,嘴里喊着“打,打,打。”真的朝半夏伸出了胖乎乎的手。 半夏认命的闭上眼睛,脸上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痛楚。 她迟疑的睁开一条缝,发现田胖儿已经退开了一步,拿着杜妍放在桌上的绣篮翻看起来。 “你……”半夏壮着胆子大声道:“快放下!” 田胖儿看了一眼半夏,似是不屑的撇了下嘴,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这下真把半夏逼急了,那些东西可是娘子耗尽心血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万一被这傻子弄坏了可怎么办。她欲上前抢夺,可那田胖儿却抱起绣篮躲了开来。 好巧不巧,他躲到了杜妍身后。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杜妍慢慢转身,她抬起手,不偏不倚的放在了田胖儿的肩膀处。 “庆哥儿,别闹。” 这一句庆哥儿,别闹,让田胖儿的肥硕的身子颤了下。他真的将绣篮放回了桌上。半夏悬着的心却还是放不下,毕竟这傻子离娘子太近了。可她也不敢乱动,生怕惊着了田胖儿,他发起疯来伤着娘子。 “杜妍,你不该在此。” 清晰流利的语句从田胖儿嘴里说出。半夏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田胖儿哪有刚才痴傻的样子,虽然人长得胖了些,可那认真的神色哪里是傻子有的。 “你……你……你……” “你什么你,小丫鬟。”田胖儿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半夏,收回目光看向杜妍重复了一遍:“你不该待在这里的。” 对于田胖儿的忽然转变,杜妍没有表现出惊讶,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一般。 她只是笑着问道:“那庆哥儿说,我该在哪里?” 田胖儿皱起眉头,好像在回忆什么,半晌才闷道:“这里,不好。” 第六十七章 抓伤 半夏小心翼翼的往田胖儿这挪了两步。 这胖子似乎不是傻子,可是也不对啊reads;等你爱我。刚才他那些行径和傻子有什么区别。想想娘子和他的对话,似乎也就是顺着他说而已。 她想起自己原来听府上老人说过,遇到傻儿,顺着哄就是了。 半夏恍然大悟,娘子这是为了哄着这傻儿吧。 她这一番复杂变化的表情,田胖儿因为背对着根本没看到,否则一定会狠狠敲下她的头。小丫鬟,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还当我是傻子,到底谁傻呢。 “杜妍,你还是离开你外祖家吧,没有我也会有下一个我的。”田胖儿挠挠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她刚刚那温柔的一拍和那一声庆哥儿,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这下,半夏才彻底明白过来,这个田胖儿根本不是什么傻子。 田胖儿可没功夫去惯她的想法,他一脸认真的替杜妍分析着:“你一个外女,一直住在这里,身份不尴不尬的,这周家里面本来就算不得和睦,突然多出一个你,事端不会停的。” 因为他是傻子,所以周宅下人私下说点主子们的闲话也不会避讳他。对于杜妍的事情他就算不是全部知道,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杜妍颔首,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得了认可的田胖儿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在这周家已经不是个受欢迎的人了,我还是帮帮你吧。” 他一个外人要怎么帮?半夏疑问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田胖儿奶娘的声音。 “田哥儿,田哥儿。” 想必是寻田胖儿来了,半夏张开嘴。 “哇——” 她张着嘴转头看向田胖儿,她还没出声,怎么他先哭起来。 说是哭也不准确,说是干嚎还差不多。田胖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大张着,双手胡乱的拍打着地下,不停的嚎叫。 听到动静的奶娘立马冲进了屋子,顾不得向杜妍行礼,就匆匆跑到田胖儿身边,安抚的拍着他的背:“田哥儿怎么了?” 田胖儿不理她,继续胡乱的打着,好几次都重重落在了奶娘身上,奶娘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但还是哄着他:“田哥儿,乖,怎么了。” “疼,疼,疼。”田胖儿指着自己的袖子。 奶娘面色一变,脸色阴郁的不行,她正准备试着强拉起田胖儿,却看到了半夏疑惑的目光,她眼珠转了下,当机立断的粗鲁的将田胖的袖子撸了上去。 这一撸,让看过来的半夏感到了一阵寒意。 胖胖的手臂上都是细细的血痕,有些已经结巴了,奶娘见此竟然将那些结巴的狠狠的用手一挖,疤块马上掉了,又开始冒血珠。 “你……你……你……”半夏指着奶娘,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这样大胆的下人,当着她的面对自己的主子动手。 奶娘“处理”好了伤口,舒了一口气。她嘲弄的看了一眼半夏,忽然放声大哭的抱住田胖儿。 “田哥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看懵了的半夏完全不知道奶娘这是在干什么。 主仆两人那响亮的哭嚎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下人围到清水院看热闹reads;情同陌路,拒爱总裁大人。 “杜娘子,你可以看不上田哥儿,老夫人也没说要让你嫁给田哥儿,你何苦下次毒手啊!”奶娘嚎着嚎着,忽然用手指向杜妍。 这下,看热闹的下人明白了,敢情杜娘子不满这门亲事,所以对那傻子做了什么? “你,你血口喷人!”半夏总算明白刚才这奶娘的举动了,全部都是为了诬陷娘子。 …… 老夫人揉着额头,怎么又出事了,又是妍娘。 奶娘此刻正委屈的站在田胖儿身后,田胖儿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嘻嘻笑着将手指放在嘴里含着。 他本来就是个傻儿,老夫人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事实。 可奶娘不傻啊,非但不傻,还要周家给个说法。 “妍娘。”老夫人刚刚开口,半夏已经忍不住了,刚才一直是田胖儿的奶娘在控诉,现在总算能轮到她们说话了。 “回老夫人,婢子和娘子从来没有碰过田郎君,是这黑心的妇人将田郎君抓成这样的。” “你胡说,田郎君是我的主子,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奶娘声音尖利,哪里有之前控诉时的可怜模样。 “本来就是你!” “你胡说!” “是你!” “你!” “住嘴!”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呵道:“在老夫人面前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奶娘现在一口咬定田胖儿胳膊上的血痕是半夏抓出来的。妍娘是半夏的主子,又看不见,她的话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最近正琢磨着如何挽回老夫人欢心的四夫人觉得机会来了。 她面色一沉,指着奶娘:“你不要污蔑妍娘,她一个主子,难道还会污蔑你不成。” 奶娘委委屈屈的垂下头:“老奴也没说杜娘子污蔑,杜娘子只是被这个刁丫头给欺骗了。” 四夫人柳眉倒竖:“你说是妍娘身边的丫鬟做的,你可有证据?”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问出了这句话。 “有!当时很多下人都听到田哥儿哭的,要是这丫鬟什么都没做,田哥儿怎么会好好的哭嚎起来。” 这下,半夏也说不出来了。她怎么知道一个傻子的想法,不对,那厮本来就不是傻子,这分明是存了心害娘子。她恨恨的瞪了一眼站在那里一脸傻乎乎无辜相的田胖儿。 岂料这一眼更让奶娘抓了把柄,她指着半夏:“四夫人你看,这丫鬟现在都还恨着我家郎君。” “可怜我家郎君啊,千里迢迢赶过来相看,竟然遭人欺负无处可说。”奶娘越说声音越大。 “行了,行了。”老夫人喊道,田胖儿是她让妹妹送来的,要是真在她这受了委屈,传出去她要怎么做人。 “妍娘,让你丫鬟给你田表哥陪个不是。”老夫人顿了顿,“老四媳妇,你再从公中拿些银两赔给田哥儿。” 这算是认了半夏抓伤田胖儿的事了。 第六十八章 麻烦 半夏心有不甘,可见娘子都没有出声,知道这事也没什么回旋余地。只好慢慢走到田胖儿面前,躬下了身子。 田胖儿看也不看她,依然傻傻的笑着。 出了这样的事情,奶娘直言想带田胖儿回巴蜀,反正这亲事是成不了了,家里住个傻子也不太方便,老夫人也没挽留。 只是再三叮嘱奶娘回去莫要乱说了话。 她和妹妹的关系本就不亲,本想借着这次两家结亲,重修旧好一下,谁知道结果却是这样reads;魔囚仙。 至于妍娘的婚事…… 一个柳季元,一个田庆庆,都这样莫名其妙的黄了不算,还尽折腾出些事。老夫人对于给杜妍找婆家的事也感觉累了。 老夫人松懈了,但大夫人可不敢就此罢了。要知道,这几日周子涵虽然看似规矩的上下学堂,但根据他身边的小厮回禀,周子涵看书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走神,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要打量清水院不算,还经常刻意放慢了脚步。 这分明对杜妍就还没死心。 可恨大老爷对子涵的婚事如此不上心,她认识的人家里面又没有门当户对的适龄女子。 “夫人,依老奴看,还是让杜娘子住远些,大郎君看不到了,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忘记了。” 大夫人身边的婆子帮大夫人按着头,低声建议道。 “远,还能远到哪里去呢。”对于让杜妍换个住处她不是没想过,可始终是治标不治本。只要在这周家,子涵存了心,怎么都能够“顺路”路过去看看的。 “老奴听说苏州城外的那处黄桷寺庙很是清静,正适合人休养。” 黄桷寺庙?大夫人睁开眼睛。她知道这个寺庙,听说还是前朝留下来的,原来去上香的百姓是极多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出了起命案,大家都觉得不吉利不再去那里,转去城西郊的寺庙了。 久而久之,曾经香火旺盛的黄桷寺庙就破败了,听说城里一些大户人家的女眷犯了错都会送去,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这……”大夫人有些犹豫,“老夫人怕是不会同意的。” 杜妍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又没有犯什么错,怎么会好好的同意将她送过去呢。 只是话虽然是这样说,大夫人对这个提议还是上了心。 …… “娘子,那田胖儿还说要帮你,没想到心思却这样歹毒,让他奶娘来陷害你。” 刚回到清水院,半夏就开始忿忿不平抱怨起来。因为要从公中拿钱出来赔给田胖儿,大夫人和四夫人看娘子的眼神更加不善了,尤其是四夫人,那眼神好像恨不得剜了娘子一般。 杜妍摇摇头:“你觉得是田胖儿像是能和他那奶娘串通的人么?” 半夏正想说一句那是他的奶娘,不是他能是谁。但是又一想,不对啊,那田胖儿在奶娘面前明显也是个痴傻儿,一个痴傻儿怎么能做出串通之类的举动。 还有他身上那些抓痕,那可不是今天留下的。 也就是说,那奶娘平日里就再虐待田胖儿! 她捂住自己的嘴,没想到一个下人竟然如此大胆! “那……他这样做是想让娘子帮他出头?结果我们反被他奶娘诬陷了?”半夏若有所思的分析着。 “不是。” 杜妍毫不犹豫的就否认了半夏的分析。 田庆庆根本不是个傻子,相反,应该还很聪明。她虽然不知道田家有什么事,让他竟然要靠装傻生活下来,但一个人能忍辱那么多年,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这样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外女能帮他出头。 “他是想帮我reads;神马系统。” 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说的通了。 “帮娘子?”半夏真是一点都不能理解。 “让我被周家更加觉得是个麻烦。” 杜妍想通了田庆庆的举动,心下倒还有几分佩服,他算准了他奶娘的行为,让这事闹到了老夫人面前,一可以让周家对自己更不待见,从而加快将她送回京城的进程,二还可以威慑一下他的奶娘。 经过此事,奶娘日后要是再随意抓挠他,就要掂量一下。 毕竟,这种意外露出袖子的事情,有过一,难保不会有二。这次可以推到半夏身上,那下次呢,可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替她顶包的。 不过这样一个人,怎么之前会任由奶娘欺负呢。这点杜妍倒是想不通了。 就在此时,周家出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我们家笔墨一向卖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官府盯上呢。还有老爷,怎么会……”四夫人急的眼泪都在眼眶打起了转。 老夫人面色也是沉重的紧。 老大,老二和老五都是为官的,可老四竟然在铺子上的时候就被抓进了官府!直到人都被抓进去了,周家才得了信儿。 想起几个月前大夫人就和自己说过,周家在城西的笔墨铺子以次充好,老四不是已经去解决了么,怎么现在还是出了纰漏。 本来周家主营的是酒楼,笔墨铺子这种小产业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偏偏就惹了那些文人,一个个口诛笔伐的,声讨周家是黑心的商户,这几日连带酒楼也生意惨淡。 这商事和官事,她们这些内宅妇人都不甚了解,周家的几个老爷,包括一向随性的六老爷都出去打探消息,想办法去了。 “老四媳妇,你先不要着急,等老大他们回来,我们再商量对策。” 老夫人心里焦急,可她现在得做周家的主心骨。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这一喊,让本就心慌慌的四夫人心全部提了起来。 老夫人也顾不得这小厮没规矩,她站起来,问道:“怎么了?老四的事儿可清楚了?” 小厮喘着粗气答道:“没……没……可……可……” “可什么呀!”四夫人都快急死了,这小厮说话还断断续续,真恨不能抽他一下。 “可二老爷也被抓了进去。” 一直低着头的二夫人面色煞白的抬起头,身子也控制不住的晃了晃。 什么!老夫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老四的事还没眉目,怎么老二也被官府抓紧去了。 ********** 推荐一本基友的甜宠文 [bookid==《闺甜》] 简介:看现代软萌妹子化身古代小萝莉,一步一个脚印的为自己谋得一个盛世华妆!只是,喂,那个病娇美少年,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儿,本小姐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第六十九章 祈福 好在大夫人还有理智,她强作镇静的问道:“大老爷和五老爷呢?” 她认得这个小厮是大老爷身边的。 小厮咽了口口水,道:“大老爷去了上峰那里。五老爷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夫人喃喃。 自嫁给老太爷以来,她虽算不得顺风顺水,可日子向来也过的太平,怎么一日间就出了这种事。 “这一定是那个瞎子害的!”周二娘抹着眼泪。 本来商讨这些事的时候是不应该带着周二娘的,奈何出事的是她父亲,四夫人心疼她,就让丫鬟抱着一并过来了。 “这好好的管妍娘什么事reads;佟姑娘生活手札。” 老夫人说着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四夫人,她知道周二娘不喜欢妍娘,但也没有道理什么坏事都往妍娘身上扯的道理。四夫人平日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教二娘,若是二娘这性子不改,日后嫁了婆家,也是要吃亏的。 祖母又在维护那瞎子! 周二娘不服气的嚷嚷:“她本来就是不祥的人!从她来以后闹出了多少事了!” 对于周宅最近发生的事情她不全了解,但也从母亲和下人的对话中知道了些许,什么大哥哥和瞎子有染,大夫人的远方侄子和丫鬟厮混,还有那个痴傻儿被瞎子身边丫鬟弄伤。 这些事总归离不开那个瞎子。父亲这次受难,保不齐也有那瞎子的原因。 “二娘,休得再说。” 老夫人刚才那一眼,四夫人可是看的明白,这次周二娘话音刚落她就出言呵斥了。不过嘴上虽然这样说,可面上的表情说明了她也是这样想的。 否则干嘛用的是“休得再说”,而不是“休得胡说”呢。 既然四夫人已经说了周二娘,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再开口。不过话,她却是真的听了进去。 她倒不是觉得这生意上的事也能和杜妍联系在一起,但自从妍娘来到周家,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也是事实。 这人,一旦打心里开始相信某件事了,那就会拼命找各种事情来让自己相信,也就是常说的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老夫人就是如此。 她已经想到了周氏的死,莫不是就是被妍娘克死的? “母亲,”大夫人观察着老夫人的表情,觉得此刻开口正是时机,“最近家里总有些晦气事,是不是周家做了什么事惹了佛祖不悦了?” 老夫人信佛,而且很相信。这是周家都知道的事情。 听大夫人这么一说,老夫人叹了口气,不解道:“我每日都虔诚念诵佛经,怎么还会……”她说到这,猛然看向四夫人,语气严厉,“老四媳妇,是不是你最近没有按时给寺庙捐香火钱!” 周家每个月都要给苏州城西郊的寺庙捐些香火钱,以祈求家人平安,官运和财运亨通。 四夫人忙摇头:“母亲这可冤枉我了,我每月都按时让人给寺庙捐了香火钱的。” 开玩笑,老夫人那么信佛,她怎么也不敢贪墨了这银子。 老夫人愁眉不展,她也相信四夫人是捐了香火钱的,这种捐没捐的事一查就能查的出,四夫人不至于蠢到说谎。 大夫人佯装思索,轻轻道:“母亲,这苏州城不是还有一座寺庙么,是不是没捐那里得罪了佛祖?” 经大夫人这么一说,老夫人想起了,还真是有个黄桷寺庙。但那庙拜的人少,她也没想起要给那边捐香火钱。 想起最近的不顺,老夫人越发觉得大夫人说的有理。定是厚此薄彼的做法惹怒了佛祖,才会怪罪周家。 “老四媳妇,你明日就亲自去黄桷寺,多捐些。” 四夫人应言点头,但她却纳闷的看向大夫人,猜不透她喉咙里卖的什么药。大夫人可不是什么虔诚的信佛之人,怎么好好的会提起黄桷寺。 不过现在四老爷关在牢里,死马全当活马医了reads;读者舍身成仁。 “母亲,我想着光捐些香火钱可能还不够诚意。”大夫人踌躇着说道:“儿媳想亲自在黄桷寺住上些时日,每日念佛诵经,为周家祈福。” 这话一出,别说老夫人,就是四夫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大夫人竟然主动提出要去那黄桷寺?现在周家一半是她在管,她这样做不就等于把管家权又全部放回了自己手里? 四夫人还来不及窃喜,就被老夫人浇了头冷水。 “不妥,老大媳妇,我知道你是为了家好。可这事还需要老大在外奔波,你不在他身边,谁来照顾。”老夫人说是不同意,可脸上的表情,那别提有多温柔了。 四夫人恨的暗自搅了搅自己的娟帕,明明出事的是四老爷,没得老夫人怜惜四房,反倒让大夫人得了好。 想起自杜妍来了之后,老夫人待大夫人是愈来愈青睐,她眼睛一转,叹了口气。 “唉,二娘年纪实在太小,要不然……”说着四夫人拿钱娟帕擦了擦眼睛,“这种时候本应该让二娘去的。” 老夫人劝慰道:“老四媳妇,你也别太着急。至于这去寺庙祈福……”她想了想,还是有必要的。 “就让……就让妍娘去吧。老二和老四都是她亲舅舅。” 闻言,四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用娟帕挡住了,她放下娟帕,哀戚戚道:“这样不太好吧,妍娘是外甥女……” 在一旁的大夫人虽然不屑四夫人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行为,但还是劝慰道:“妍娘这孩子极为懂事,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也是心急如焚。给她找些事做也好。” 老夫人很注重祈福的事,当机立断,四夫人明日去黄桷寺捐香火钱的时候顺便就带上杜妍一起。 周家在杜妍不在场的情况下,就将她要去黄桷寺祈福的事情给定了。 “明日?这么快?”半夏听到大夫人身边的婆子的话还有些发懵。 婆子不满的瞪着她:“二老爷和四老爷还在牢里受苦呢,这事当然得快了。” 可是,可是,可是靠祈福就能将二老爷和四老爷救出来么。 半夏不敢问,因为婆子都说了,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她只好认命的点头。心里盘算着,多要给娘子准备些衣物,听婆子的语气,这一祈福恐怕时日还不短。 ********** 又是新的一周,谢谢亲们的打赏,推荐票,还有留言,(* ̄3)(e ̄*) 关于入v,偷偷透露一下,应该不会很久,入v每日双更,谢谢你们的支持~ 推荐基友的一本种田文 [bookid==《重生空间之盛世梨园》] 简介:重生了?老天爷看她上辈子太惨,还附送她一个空间? 出身梨园世家的邱梨娘,重新变成了邱家戏班里那个六岁的小萝莉,爹爹和芸姑还没死,宠爱她的小龙哥还没被押上法场,一帮极品亲戚还没能卖了她数钱…… 谢谢老天爷,让她重新来过,带着想守护的人发个家致个富,顺便再培养个武状元吧…… 第七十章 传言 苏州城的三月,到处弥漫着桃花的香气。刚下过雨的青石板道路折映出那点点粉红,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吱吱呀呀的车轱辘打破了积水的平静。 这是一辆普通的旧马车,不带任何标志。 “主子,可不能再耽搁了。” 车内,一个小厮不安的看着静坐在一旁的穿着普通黑色锦服的男子。 这衣服,说是普通也不太普通,因为没有哪家会做一件通体墨色的衣服reads;良辰。从衣服那光泽度看判断,用料应是极好的。 男子正闭着眼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似是睡着了没听到小厮的话。 小厮叹了口气,他知道男子是听到了的。 依着上面吩咐,他们早该到寺庙替昭仪娘娘祈福了。奈何主子毫不在意一样,在这苏州城内玩了许久,今日才点头去寺庙。 其实也不能怪主子,哪个少年郎喜欢被拘在寺庙里呢。 没办法,皇命不可违啊。 马车驶到郊区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不少人声。男子终于睁开眼睛,掀起窗子上的布帘向外瞅了一眼。 许多百姓手里拿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在朝寺庙走。 “这是去哪个寺?” 声音清冷,饶是习惯了男子声音的小厮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每次主子说话,他总有种要掉进冰窟窿的感觉。 “这苏州城西郊,有个寺庙叫……”小厮挠了挠头,叫什么来着。周家那个老爷当时只说城西有个寺庙,可也没说名字啊。 这马车是租的,赶车的车夫一听要去寺庙,就直接带他们过来了。难道这苏州城还有两个寺庙? 男子看过来,小厮不自然的笑了下,那笑容里带了些讨好。 “掉头,去黄桷寺。”男子也不理他,直接掀开车帘吩咐车夫。 车夫哦了一声,拉停马车,却没立刻掉头,反倒是转过身笑着道:“这位郎君,你是头一次来苏州城吧,那黄桷寺已经没人去了。烧香拜佛还是得去城西的这,我听说啊,东边有个老头,就因为……” 因为什么他没说下去,看到男子那冷淡的目光,车夫的笑就僵在了嘴边。 凑过来的小厮赶忙打圆场:“让你去哪就去哪,钱又不会少了你的。”边说边朝车夫使眼色。 车夫的手下意识的就转动了缰绳,马车调转了个头。 男子这才放下帘子,坐回去再次闭上了眼睛。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他没坐回去,反倒蹭到车夫旁边,带了几分八卦的问道:“城东的老头怎么了?”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还能听到车夫唧唧呱呱的声音。 “城东的那老头,本来都病的起不来了,就因为家里的儿子来这寺庙祈福,没过几天就好了呢。” “真有这样灵验?”小厮怀疑道:“该不是本来就快好了吧?” 见有人怀疑自己的话,车夫有些不高兴,“嗨呀,我能骗你么。之前啊,就是他那儿媳妇嫌远,去的黄桷寺,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小厮也很给面子的追问道:“怎么了?” 车夫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去黄桷寺求的那灵符啊,回去给老头挂上了,结果老头差点一命呜呼呢!” 小厮惊讶的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自己目的达到了,车夫得意的朝帘子看了一眼,他就不信刚才那少年没听到。 “怎么会这样?” 车夫声音更低了:“那黄桷寺原来死过人,好像还是个女的reads;[泰坦尼克]情难自抑。听说这是冤魂再作祟呢。” “冤魂!” 小厮失声大喊了一声,那惊恐的表情和白天见了鬼似的。 车夫连忙道:“你小点声。”说完还朝街道两旁看,那样子好似担心冤魂听到有人呼唤从哪突然冒出来了一般。 “这……这……这……”小厮被吓的话都说不利落了,“你这从哪听的?” 车夫不屑的撇撇嘴,这人怎么还不相信呢。 “大伙都这么再说,要不然为什么现在都没什么人去黄桷寺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不过这次他语气里带了几分下流,“不过还是有不少大户人家犯错的小妾被遣送去的,前些日子有个老哥还去听了壁角。” “听壁角?”小厮懵懵的,有女鬼还去听什么壁角,再说,除了和尚就是女人,听什么壁角。 等等,和尚,女人。 这两个词一联系,再加上车夫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立马联想起在京城知道的那些,耳根有点发烫。 “我说,小哥儿,你们去不会就是为了……”车夫嘿嘿嘿的不说了。 “去你的。怎么说话呢。”被车夫肮脏的想法惹的有些不快的小厮掀起帘子钻进了马车。 车夫哼了一声。 两个男子去寺庙,还一定要去那有鬼的黄桷寺,不是为了那种事还能为了什么。 “小哥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去那的人可没啥好下场,我家隔壁那狗剩子,就是因为……” “闭嘴!” 车夫闭上了嘴,心里不屑,自己可是看在他们给的车钱不菲的份上好心提醒。 这苏州城,谁不知道,那黄桷寺比城里的春花院好不了多少,而且那些和尚也忒变态,听说半夜从黄桷寺运到乱葬岗的luo/体女尸上经常还会有被掐紫的痕迹。 要说阴魂,整个苏州城,除了乱葬岗,肯定就是那黄桷寺最多了。 “主子,我们要不然还是去城西郊的寺庙吧。” 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小厮咽了口吐沫。 男子睁开眼:“你害怕?” 小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主子,那地儿不干净。” 懒得理他的男子又闭上了眼睛。 小厮想继续游说一下,可嘴巴几度张开又合上。最后只好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得儿——驾——” 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主仆也没改变想法的心意,车夫抡起鞭子,打了一下马匹,疼痛让马嘶鸣一声,跑的更快了。 天上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下细密的雨丝。 在一片雨雾中,马车越来越接近黄桷寺。 第七十一章 戏谑 一阵春风夹杂着雨丝吹起了青色的帷幔。 半夏走过去,将窗户关起来reads;择期婚变。 娘子喜欢坐在窗边刺绣,只是这三月的春风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冷意。 她们来到这黄桷寺已经五天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娘子不适应这里,不过她马上发觉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刺绣。每日餐食自有僧人送来,她觉得自己比在清水院的时候更清闲了。 半夏打了个哈欠,她偏着头打量杜妍,娘子怎么就能生的这样好看呢。 似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杜妍放下绣棚,“这几日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半夏这才想起,自己这几日打听的结果还没有告诉娘子呢,遂整理了下思路,把自己这几日的见闻一一道来。 除了刚来的时候,黄桷寺的主持因着四夫人来捐香油钱所以见了她们,这几日都是不见踪影。 庙里的僧人不多,半夏见过的总共也就五六人的样子。 杜妍住的这里是靠近后山的一个独立厢房,和正殿有些距离,说是因为周家结了善缘,所以特意将这景致最好,最为清静的地给了她。 庙里除了僧人居住的地方外,还有一个大院子,据说是给其他香客住的,不过都是些大户人家送来的女子。 “至于霓裳坊那边,婢子已经托翠儿想办法去和陈夫人说一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因为走的实在太匆忙,所以她没法亲自跑一趟。 杜妍满意的点点头,半夏现在做事比原来想的要周到了不少。 “今儿怎么这个时辰还没有来送饭?” 半夏望着毫无动静的房门,往常这个点早就有僧人敲门将饭食送来了,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婢子去看看。” 走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半夏就到了灶房,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 “肉!肉明白么?” 这寺庙佛家之地,还有人公然要肉吃? 她纳闷的推开灶房,一个青衣小厮模样的人在怒气冲冲的站在一个僧人面前,手夸张的比划着,好像面前的人是个聋子。 见有人进来,小厮转过头,上下看了一眼半夏,又扭过头去,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摸出整整一贯制钱,强拉过僧人的手,把制钱放上去。 “钱我来出,你只管帮我去买肉!” 僧人将钱递回,摇着头,还来不及说话,小厮又掏了一贯制钱出来,放在他手上:“小哥,这样,你拿着这两贯制钱,去买只烧鸡和一壶好酒,剩下的钱都归你好不好?” 他和主子来这寺庙一个月了,一点荤腥没沾到,实在是受不了了。 僧人依旧摇着头,一只手五指并拢放在跟前,另一只手拿着两贯制钱递到小厮面前:“施主,这里是佛门净地,佛语有云……” “停停停,打住。”小厮摆手打断僧人的话,“别又给我来那套什么四大皆空,那是针对你们和尚,我又不是和尚!” “我要吃肉!我要喝酒!明白么!”小厮放大了音量。 僧人依旧摇头拒绝,见小厮不肯接钱,就将那两贯制钱放到了灶台上,然后理也不理小厮转身在灶炉忙碌起来reads;流浪郡主。 扑哧。 半夏没忍住笑出了声。 吃了瘪的小厮心中正不快,他扭过头,指着半夏恶狠狠道:“小丫头片子,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半夏拼命摇头,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厮,但她可不能又给娘子惹事。奈何她嘴角那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小厮气哼哼的走过来,这个女子不用说肯定是哪家大户人家小妾的婢女,竟然敢笑话他。 “你明明就在笑。” “没,没有。”见人走了过来,半夏忙低下头,绕过小厮走到了僧人旁边,她双手合十恭敬的弯了下腰:“小师傅,我是来问问今日这饭食怎么还没有送来。” 僧人忙回礼,听她这么问,脸上露出了难色,他看了一眼小厮。 半夏立马就明白了,定是这人胡搅蛮缠,闹得僧人没法做饭。 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半夏心里对小厮是有怨言的。寺庙里饮食本就清淡没有什么油水,这小厮还闹得自己和娘子都没法按时用食,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悄悄瞪了一眼小厮,她卷起袖子:“小师傅,我帮你一起吧。” 僧人脸一下就红了,他拒绝道:“谢谢女施主好意,贫僧自己来就好了。” 半夏心里只想着快些把饭做好,以为僧人只是客气,她直接就伸手去拿菜篮子里的白菜:“没事,交给我吧。我原来也经常给我家娘子煮饭的。” 尽管有些拒绝,可僧人又不好意思直接去碰半夏的手阻拦,他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这一幕叫小厮看到,戏谑道:“你这小丫头,没看人大师都说不用了。你这样积极,难不成心里有别的想法?” 从来没被人这样调戏过的半夏脸马上被臊的通红,她恨恨的放下白菜,指着小厮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其实依着半夏原来那软弱的性子,原来遇到这种事最多也就是羞红脸的跑走。可经历过冬青为了维护娘子打人的事情以后,她愈发觉得自己需要强大些才能保护娘子。 况且,面前的人不过也是个下人。 小厮偏过头,不答话。 半夏也不理他,重新拿起白菜,还不等她开始清洗,小厮清晰的声音传进耳朵。 “自家主子都是和别人搅一起的,也不知道在这做什么清高模样。” 轰。 一股血液涌上了半夏的头。 她一下就想起了娘子在周家的那些遭遇,还差点被刘季元算计,越想越觉得娘子可怜,到了这寺庙,竟然还有人侮辱娘子! 她要学冬青!好好保护娘子! 这么想着,她手一动,就从菜篮子里挑出个白菜帮子用力朝小厮砸了过去! 哐啷一声。 小厮震惊的转过头,除了主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东西来砸他。 第七十二章 比划 半夏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不过很快她就镇静了下来,是这个小厮先口出不逊的。自己没有必要怕。 小厮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碗。 刚才的白菜帮子失了准头,砸到了他旁边的碗上。 他其实也不是嘴巴刻薄之人,只是许久没吃过肉食心情不悦,自己被僧人毫不留情拒绝不算,还被这个丫鬟全看了去。 这一下让他本就不多的理智更是扔到了后面。 他粗着嗓子吼道:“敢做不敢让人说么!” 自己想吃个肉怎么了,这些女人的行为才是真正污了这寺庙的清静。 “你,你还胡说!”半夏现在只恨自己刚才那一下没砸中这小厮,她咬咬牙,看到案板上的胡萝卜,毫不犹豫就抓了起来。 “施主,不可。”旁边的僧人总算反应过来,忙出声阻拦。 只是这一声还是说晚了,半夏手中的胡萝卜已经扔了出去。 当啷。 这次砸翻了一只不知装着什么水的碗。 虽然没砸到小厮,但碗里的水却溅到了小厮青色的衣袍上。 “小丫头片子!好男不和女斗,你可不要逼我!”小厮说着撸了把袖子,露出自己精瘦的胳膊,朝半夏比划了两下。 没砸中人半夏心里有种庆幸和失落交织的复杂感觉。听小厮还在挑衅,她四下环顾了下,打算找件“趁手”的东西。 见状,小厮暗道一声不好,他可不打算在这闹事,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着:“小丫头片子,我可不是怕了你!” 敌人没有了,半夏整个人一下就松懈下来了。天知道,她刚才其实紧张的不得了,手心里已经都是汗迹了。 “小……小师傅……”她想起被自己砸碎的碗,结结巴巴转向僧人,“对……对不起。” 僧人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黄桷寺现在本来就香火不旺,这姑娘还砸碎了碗。 尽管无奈,他也只好摇摇头,双手合十道:“无妨。” 见半夏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施主还是请回房耐心等待,这做饭的事情交给小僧就是了。” 半夏尴尬的低下头,本来是打算帮忙的,结果却是这样。她只好低声道了声劳烦,就匆匆跑回去了。 一路小跑,微凉的风和细密的雨丝扫在她有些发烫的脸上,替她的脸和脑子都降了温降温,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那小厮不知道是哪家的,万一又给娘子惹事了可怎么是好。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踌躇的站在原地片刻,她还是转身又原路朝着灶房跑回去。 突然去而复返的半夏把正专心切菜的僧人吓了一跳,刀一不留神就偏了点,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半夏没想到自己出现会把僧人吓一跳,看到僧人将手切到了,她愧疚的上前道:“小师傅,对不起。” “无妨,无妨。施主不必介意。”僧人忍着疼,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口,一边问道:“施主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事。” 半夏还在盯着他流血的伤口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施主,还有什么事么?”不习惯有女子盯着自己手看,僧人害羞的将手背了过去。 半夏这才想起,自己回来是为了打听那小厮的事情。 “那位施主是和另一位施主一个月前一起来黄桷寺的,说是要替母亲祈福。”僧人回忆道:“平日里也不怎么见那位施主出来,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里看书。” “可知他们是苏州城里哪家的么?” 僧人思索良久,最后歉意的摇头。 半夏有些泄气,也是,这些僧人成日都在这寺庙里,对苏州城里的大家也不甚了解。她又看了一眼僧人背在身后的手,好像还在滴血,心里更愧疚了几分。 她从荷包里摸出些铜币,刚想交给僧人,又想起佛家戒律,怕他不方便与女子接触,遍将铜币放到了灶台上。 “这些钱你拿去看看郎中吧。” 说完也不等僧人拒绝,就头也不回的再度冲进雨中,一会就没了踪影。 望着灶台上的铜币,僧人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好半天才小心将铜币收起来。 …… 随着一阵凉意,半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杜妍正倚在窗边,手飞快的动着。 “娘子,我们现在也不需要靠卖绣品为生了,不需要这样劳累。” 杜妍笑着放下绣棚,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忙碌,似乎很久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日日绣着东西。 “饭食没拿回来?” 半夏一怔,娘子怎么会知道,她低下头,轻声嗯了一声。 杜妍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桌子旁,伸手摸索着,半夏马上替她倒了热茶。 捧着热乎乎的茶盏,杜妍揭开茶盖,碰了两下茶盏,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娘子,是半夏没用……” 抿了一口茶水,杜妍笑着放下茶盏:“不是寺庙负责饭食么,怎么是你没用。” 一提起这个,半夏又想起那可恶的小厮,她愤愤的握了下拳头:“都怪那小厮!” 接着她就把自己刚才在灶房的遭遇叽里呱啦全部说了出来,中间时不时还要加上对那小厮满满的怒意。 安静听完她絮叨的杜妍一言不发,等她说完了,她才指了指茶盏。 半夏顺手就拿起茶壶要给她添水,然后才发现杜妍的茶盏还是满满的一杯。 “我是让你自己喝点水。” 带了些轻笑,半夏脸有些红,她局促道:“娘子是觉得婢子太聒噪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说了这么久应该渴了。” 经杜妍这么一提,半夏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过因为太烫,只能一点点抿着喝。 叩叩叩。 “一定是饭食来了。”半夏放下茶盏,高兴的起身,没想到那僧人被伤了手动作还能这么快,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又叫了好几遍。 打开门,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带着几分不满的脸。 “怎么是你!你这个……”半夏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最后蹦出了个,“登徒子!” 东燕快报!东燕快报!幕后主使现身! 本报讯:公元2016年1月22日(据说和东燕并不在一个时空),我报记者半夏成功捕捉到《盲绣》作者折杨柳一枚,对关于《盲绣》相关事宜进行了如下(真实)采访。︾樂︾文︾小︾说| 半夏:折子,听说《盲绣》要入v上架了,消息真实可靠么。 折子:咳,应该是这样。所以原定于早8点的更新要顺势后延,不过小天使们请放心,今天将会迎来《盲绣》第一次大万更。 半夏:第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折子:停停停,我是一个手残党,哪来那么多大万更。当然,我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努力的!(^-^)v 半夏:(我不信╮(╯▽╰)╭)那么按照惯例,说一下你的入v感言吧。 折子:当然,首先是感谢,感谢女频,感谢责编团子,感谢支持我的小天使们,你们的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看,尤其是起风波的时候,你们的支持鼓励让折子感到特别温暖。你们的每一次打赏都能让我小小激动一下,你们的推荐票让这本书的成绩不那么难看。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书的现在,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读者,不再那么孤独。 我知道,入v以后可能会有人要离开折子。小天使们大多阅读广泛,一本书一个月不足一碗小面钱的事我就不强调了,很多小天使可能觉得少自己这一碗面钱不是什么事。不过我要说,这还真是个事。 因为这么想的人多了,你不出她不付,我就更没有多少钱了。不想哭诉码一章字需要多久,只是希望这本书你们能喜欢,愿意付那么一丢丢的钱,毕竟现在支付方式多种多样,真不算太麻烦。 当然,肯定还是有小天使真的很困难,那么请支持一下首订吧。就是入v后的第一天。没有币的小天使签到也会有赠币的。尽管我拿不到赠币,但是首订关乎到在责编大大那里的潜力值。 厚颜求个首订,总不算太强人所难。 半夏:你说的我觉得不支持都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就找娘子拿点钱打赏你。对了,我们家娘子难道要一直瞎下去么?我好心疼我家娘子! 折子:咳,就算你不拿银子贿赂我,妍娘也会恢复视力的,我是亲妈。 半夏:没发现,亲妈?那说好的某男呢,为什么还不出现来替我们家娘子欺负那些糟心的人。 折子:某男当然会粗线!没看现在登场的有好多男人了嘛!放心,总有一个是妍娘的。(机智如我,不能剧透太多。) 半夏:等于没说!(傲娇脸)入v后更多少?我要加戏! 折子:入v后不出意外每天两更,暂定为上午8点左右和晚上10点左右,如果有意外的话会提前通知的。在这说下,入v以后作者的感言不算入字数,不收费,小天使们放宽心。 半夏:加更呢?加更呢?还有我的加戏呢? 折子:除了折子临时起意这种不确定因素加更外,固定加更为20张月票加一更(没错,我不要脸的在求月票,万一小天使们努力我就上了月票榜呢。),每打赏一个和氏璧(10000书币)加一更。 半夏:还月票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还是说说我加戏的事情。 折子:那么我去码字了,今天大万更,亲们等着哦,爱你们,么么哒(* ̄3)(e ̄*) 半夏:我加戏的事情呢?喂,回来,我加戏的事情!对了,小天使们,虽然折杨柳没有节操,还是请多支持正版!请多投票!请多打赏!不行好歹来个首订!这样我才能升职加薪,出任官小姐,迎娶高富帅!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道歉 小厮还是头一次被人喊作登徒子,瞬时也红了脸。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敲了门的,凭什么说我是登徒子!” 半夏盯着小厮恶狠狠道:“你就是登徒子,你来这里干嘛!” 小厮哼了一声,不答话,意图越过她往屋里走。想起之前小厮在灶房里的那些混话,半夏更警觉了,用自己并不厚实的身子将房门堵了个严实。 两人正在僵持,一声轻咳。 半夏这才注意到,小厮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 该怎么形容这个男子呢?黑,对,没错,就是黑。 如墨的头发用一顶青玉色的发冠整整齐齐绾着,发冠的正中间镶有一颗碧玉色的宝石,旁边镶着一圈金边。一身黑色的锦袍,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在领口和袖口处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些花纹。 男子眼睛的瞳仁更是如墨一般,半夏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珠竟然能这样黑。她和男子对视了一眼,心里就忍不住莫名抖了一下,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你们家娘子在么?” 男子声音很平和,但不知道为什么,半夏有种凉凉的感觉。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铜钱,我让你来是做什么的?” 小厮的表情僵了一下,朝半夏敷衍的弯了下腰,嘴里干巴巴道:“刚才在灶房的事情,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这道歉要多没诚意有多没诚意了。 不过半夏不在意,她在的注意点在铜钱两个字上。谁家小厮会取这么个名?她古怪的再次打量了下男子,这人是个商户? 商人爱财,所以给小厮取了个这名? 铜钱将半夏的表情收在眼底,心里再次埋怨主子,取什么不好,为什么给自己取这名。 “半夏。”杜妍在屋里问道:“是有客人来么?” 半夏犹犹豫豫的看着面前的主仆,这算是客人么?这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这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形象。 肌肤细腻,隐隐有温润的光泽。眉如远黛,眼若桃花,明眸皓齿。风姿卓绝。半夏感觉自己知道所有形容词都不足以描绘这个人。 如果一定要让她感觉,那这个男子就像是雨中那一树梨花,清雅而带了些冷峻。 这样的人,大概不是坏人吧? 对于半夏的细致打量,男子默不作声。倒是旁边的铜钱忍不住哼了一声。 被这一声冷哼惊醒。半夏感觉自己脸热了下。刚刚自己还不敢对视,怎么这会又开始盯着人家不放了呢。 “请问郎君,可有什么事么。” “刚才我不是冲撞了你嘛,因为我们家郎君和周家六老爷有点交情,特意过来赔罪的。”说是赔罪,可铜钱的下巴微抬,丝毫看不出赔罪的样。 “既是和六舅舅有交情,请进吧。” 半夏让开身子,男子朝她微微点头,率先走了进去。铜钱正准备跟上,却被半夏狠狠瞪了一眼,他又哼了一下。 “哎呦。” 铜钱被半夏踩了一脚,偏自己主子根本没看他,只好吃了个哑巴亏的不做声。 男子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杜妍。 一开始只是猜测,现在终于确认,果然是她。 铜钱要肉不成,回去就在那抱怨,说碰到了刁蛮的丫鬟。 他本来也不会管这些闲事。但听到铜钱说好像是周家的丫鬟的时候,他心里动了一下。那夜偶遇的瞎眼女子的样子浮现眼前,他想来看看。 “娘子,之前家仆不懂事。出言多有得罪,对不起。” 铜钱听在耳朵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主子在京城就一直各种忍让,本以为到了这无人认识的地方不用再这样处处小心,可居然还是要给人认错。 他哪里说错了。 那车夫说的那么清楚,来这的女子和那些所谓的僧人都是不清不楚的。就兴她们做,他就说不得么。 主子实在是太过小心了些。 “无妨。”杜妍顿了顿,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她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见过了。 惊诧于杜妍对声音的敏感,男子抿了下唇,最终还是否认道:“娘子记错了,我和娘子未曾谋面。” 那次在周家,她说不定把自己当成了外来的登徒子。毕竟一个外男深夜出现在周家的后宅,有些于礼不合。 杜妍哦了一声。 两人默默无言。 男子坐了片刻,茶也未饮一口,就起身告辞:“娘子既大度不怪罪,那我就先走了。” 其实换一个女子,被他人污了闺誉,就算不气哭也应当是愤愤的,只是在这女子身上,他能看到的只有平静。 也不知道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有些懦弱的隐忍。 杜妍起身,冲他欠身。 “娘子,这寺庙还是不要久住。”他还是多事了一回,“这里还是有些不干净。” 闻言,最惊讶的不是杜妍,也不是半夏,而是铜钱! 他怎么从来没听主子说过这里不干净。联想起车夫的话,这里果然有冤魂! 这么想着,他再看那周家娘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一身白衣,尤其是那双眼睛…… 铜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自来熟的碰了碰半夏的肩膀,声音小到只有他和半夏能听见,“你家娘子,是人么?” 本来被他碰就感觉很恼火的半夏,听到这话怎么能忍,她怒视铜钱大呵:“你说谁不是人呢!” 男子不悦的看过来,杜妍也“看”过来。 对视上那双灰色的眸子,铜钱心里更紧张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没没,我说着玩的。” “我这小厮是该管教了。还请娘子恕罪。” 管教两个字下了重音,铜钱的表情更难看了。他自小说话就口无遮拦的,主子一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这次真惹怒了主子。 再哀怨也没办法,谁让他拆了主子的台呢。本来就是来赔罪,还当着别人面说这样的话。 “郎君,佛门重地,肃杀气不要太重,你腿脚不便,容易有祸。” 他们刚要迈出门,就听到身后温和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夜来 郎君,佛门重地,肃杀气不要太重,你腿脚不便,容易有祸。 这话是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的?还说的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样平静。 男子站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可铜钱感觉到了一阵肃杀的阴冷。他知道,主子动了杀意了。他回过头,盯着杜妍,这个女子知道了什么? “半夏,雨天僧人送饭总是迟点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就快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杜妍突然转头劝慰已经傻在一边的半夏。 男子身上的冷意瞬间全无,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然后大踏步走进了雨中,铜钱顾不得再研究杜妍,小跑着追了出去。 等到两人彻底没了踪影,半夏才回过神来,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咕哝了一句这春天怎么还这么冷,上前把门关了。 听到关门声,杜妍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她的手还紧紧攥着自己身侧的衣裙。 “娘子,什么肃杀气什么意思啊?”半夏后知后觉的问道:“刚才那郎君怎么了么?婢子看他腿脚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便啊。” “主子,那周家娘子觉察到了什么?” 铜钱一改往日嬉笑的模样,一本正经道:“要不要……”他做了个了结的动作。 男子品了一口茶,思索片刻后放下:“不用,她只是小气而已。” 小气?小气什么?铜钱完全摸不着头脑。 嘴里喝着寺庙粗糙的茶叶,男子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说着不生气,无妨,但还是把铜钱说她的坏话听进了耳朵里吧。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出门的时候说这么一句。 无非也就是想吓吓他,至于怎么知道他腿上有伤,这事倒还有些古怪。至于和丫鬟说僧人送饭晚也就是想表明,如果他灭口,僧人自然会发现。 真是小孩子想的天真,要是他真的想封她的口。会留下痕迹么? 不过,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为了赌口气竟然说出这种话。 铜钱看着自家主子那笑容,心里毛乎乎的。主子好像,很高兴? …… 听完杜妍的叙述,半夏才知道,合着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娘子,那主仆既然这么危险。咱们还是走吧。” 杜妍扶了下额头。走,能走到哪里去。况且刚才自己也就是出于好心提醒一句罢了,没想到触到了男子的秘密。 男子在靠近她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加上他走路的时候,声音有轻微的轻重区别,所以她断定,这人身上受了伤。 不过从脚步声和血腥气的浓厚来看,他身上的血腥气应该不是他自己流的血。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商户。”杜妍的手在绣棚上划动着:“你今夜关好门窗。” 半夏似懂非懂的点头。 当夜。 一道黑影跃上了黄桷寺的屋檐。他四下张望了一会。然后脚步匆匆的朝着一处屋子急奔起来。 “喀拉。” 一声脆响。 睡眠极浅的杜妍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可是她悬着的心放不下了。 “半夏,半夏。” 睡的正香的半夏被唤醒,迷迷糊糊应声。 “你去守在门口,不要开灯,手里拿个东西防身。” 这一句话,把半夏的瞌睡全部吓醒了,她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就抄起一个小凳,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一动也不敢动的附耳倾听。 只是她手心已经密密的全是汗水。 叩叩叩。 她咽了口口水。看向已经起身的杜妍,她得保护娘子。 因为黑夜,所以她没有看到杜妍不解的皱起眉头。 叩叩叩。 又是三声。 她握紧了手中的小凳。 门外的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叩叩叩。这次用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 要是再不开门,他是不是会破门而入了?半夏往后站了站,准备等那人闯进来,狠狠砸过去。 “开门吧,不是今天那人。” 杜妍慢慢走到门口,手里捏着一根绣花针。 半夏愣住了。不是那人,那会是谁? 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急促。 要相信娘子。半夏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打开门栓,接着马上退了回来,双手高举凳子。 就算不是今天那主仆,这半夜敲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叩—— 扑通—— 没有料到屋里人突然开了门,来人一下就扑了进来,倒在地上。 “嘿——”半夏大喝一声,凳子想也不想就朝黑影砸过去。 “哎呦,哎呦。”被砸到的黑影马上痛呼,不过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半夏惊恐的凑近,一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呈现在眼前。 说熟悉是因为这人她认识,说陌生是因为这张曾经白净的脸上遍布青痕,明显是被人狠狠揍过。 “刘郎君?!”半夏失口喊道:“怎么是你?” 躺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被赶出周家的刘季元。 “快扶我起来。”刘季元推开身上的凳子,哼哼唧唧的。 扶起刘季元,又点了蜡烛,半夏才看清这许久未见的刘秀才。 不是原先华丽锦服趾气高扬的样子,此刻的刘季元简直如同那街边的乞丐差不多。 一身不知道从哪来的不合身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衣服,一双连大脚趾都露在外面看不清颜色的布鞋,脸上青肿一片不算,嘴角还裂开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刘季元先是坐在桌旁大灌了几口冷茶,才看向坐在那里的杜妍。 些许日子不见,怎么感觉自己这个远房表妹出落的更漂亮了。 半夏戒备的盯着他,这大半夜的刘季元怎么会来这里。 觉察到半夏不善的目光,刘季元尴尬的笑笑,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给我搜,我就不信那小子能飞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刘季元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扑着跪倒了杜妍跟前,用他那黑黢黢的手拉住杜妍的裙摆。 “妍表妹,救救我啊!我还要读书,我还要考状元,不能被剁了手啊!” 说完他就不管不顾的砰砰磕起了响头。(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赌徒 原来这刘季元被赶出了周家并不甘心就此离开繁华的苏州城。 想他一介书生,怎么能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乡下。 也不知怎的,这刘季元竟然开始赌博。他本就没什么的银钱,输的一文没有还不算,还向赌场里的人借了印子钱。 那印子钱哪里是那么好借的,不多时他就债台高筑。 红梅早就卷了仅有的东西跑了,身无分文的他也被赶出了客栈,整日东躲西藏的逃债。但他不死心,还是想着能翻本。 觉得凭借他的才学,日后肯定能够飞黄腾达。因此他又去周宅找大夫人。 钱没要到不算,还被周家门房好一顿奚落。 恰好看到四夫人带着杜妍出门,他就一路尾随,来到了这黄桷寺。 他不敢对四夫人动手,就想着找个机会从杜妍这弄点银子。他在寺里摸索多日,总算发现了杜妍的住处,可还不等他来借钱,赌场里的人就追来了。 被追的无处可逃,这才有了这夜闯一事。 “妍表妹,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有可能有婚约的份上,救救我。”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季元一边磕头一边心惊胆战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说那赌场的人都是黑心而且有后台的,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那些人身上都背了几条命案。 杜妍抽回自己的裙角。 “季元表哥严重了,你我从未有过婚约。” 半夏也是一脸厌恶,这刘季元还读书人?对娘子做过那种算计的下贱事情,现在自己惹的事还苦巴巴的求娘子来救,真是可恶。 见杜妍不为所动,刘季元眼睛转了一下,朝自己抽了两巴掌,他知道杜妍能听见。 “妍表妹,过去是我鬼迷了心窍,求求你救救我吧。” 杜妍依旧摇头:“季元表哥。这事我也没有办法,我没有银钱。” “你……” 刘季元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他知道是赌场的那些人过来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就朝着屋里唯一一张桌子跑过去,一顿乱翻。 “你干什么你!”半夏上前去拉,却被刘季元毫不留情的挥开。 “钱,钱,钱。钱呢!”他四下翻找,只找了几两碎银和一些不太值钱的首饰。 幸亏娘子让她之前就将陈夫人给的那五十两银子放在了钱庄,银票被她贴身藏着,否则此刻定被这刘季元搜刮了去。 “我问你钱呢!”没什么收获的刘季元跑到杜妍面前,伸出手。 杜妍惊奇的“看”着他:“季元表哥不是都找过了么?” “怎么……为什么……你……骗……谁呢!才这么点!”刘季元气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叩叩叩。 敲门声终于响起了。 “杜妍,钱放在哪了!” 半夏看刘季元那模样,好像娘子不交出银钱,他随时都会掐住娘子的脖子,她按捺下心中的恐惧,趁刘季元不注意。冲过去把门打开了。 进来了三个大汉,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子,一身横肉的男人。 刘季元来不及呵骂半夏,就一脸讨好的一瘸一拐的走到男人面前,拱手:“丰叔。” 男人并不理会刘季元,上来就猛推了他一把,打断了行礼。 “格老子的!刘季元!你小子挺会躲啊!”他回过头招手,“给我打。” 根本不给刘季元说废话的机会,几双拳头就揍了上来。 被揍的刘季元嗷嗷惨叫。 “丰叔,我……我……我有钱了。” 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被称为丰叔的男人挥了挥手,他把刘季元像提小鸡一样从地上拽了起来,粗声道:“钱呢?” 刘季元哆嗦的把刚刚从杜妍这搜刮到的仅有的钱捧了出来。 “格老子的!就这么点?”丰叔手一松,刘季元颤颤巍巍还没站稳。眼见大汉又要挥着拳头过来,连忙抱住头。 “丰叔,丰叔,我还有人可以抵!” 丰叔示意手下停下,看着他。 “她,就是她!我表妹!”刘季元指着坐在那里的杜妍。 丰叔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只见这女子一身白衣。正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好像这里一切都和她无关。 这丫头好胆色。丰叔心里赞了一句,细细打量了着杜妍,样貌也是顶好,就是穿的太素了些。 生怕丰叔不满意,刘季元忙道:“丰叔,我这表妹美貌惊人,眼睛也不太方便,你放心,卖到那勾栏院里,定然乖巧懂事。” “呸!”半夏心里胆怯,可还是上前护住杜妍:“刘季元,你好不要脸,竟然打我们家娘子的主意。” “对对对,丰叔,这还有个丫鬟,都可以抵。” “格老子的,你给我滚开。”丰叔把刘季元推一边去,上前了一步。 半夏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这大汉要是真要把她和娘子带走该怎么办,这寺庙的僧人呢,都不管么。 她哪里知道,这赌坊是苏州城的一霸,听到动静僧人们躲都来不及,哪里会管她们。 丰叔挠了挠头,那个喝茶的女子还那么平淡,当真不害怕么? 想起来刚才刘季元说这女子是个瞎子,因为看不到所以不怕?也不对啊,总能听到啊。 他是打手不错,可他不蠢。 丰叔朝着杜妍笨手笨脚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敢问娘子,是哪家的?” “我外祖家是周家。” 杜妍的声音很温和,像是感觉不到眼前的危险。 周家?丰叔皱起了眉,能这么自称的,那还用问是哪个周家么,苏州城也就那一个周家。 见丰叔皱眉,刘季元生怕他对周家有忌惮,影响了自己的“抵债”计划,急忙开口。 “你不就是周家不受待见的外女,况且周家现在自身都难保!”他整日在街上游荡,可是听了不少闲话,“周家现在为了筹银钱焦头烂额,哪里会在乎你!” “格老子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丰叔想也不想就朝刘季元抽了一个嘴巴。 这一巴掌抽的刘季元耳朵嗡嗡响,他捂着脸不敢再说话,只是眼神恶毒的看着杜妍。(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不乱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这周家还没瘦死呢。 丰叔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刘季元刚才称呼杜妍什么,表妹? 这刘季元是周家的人?也不对啊,刘季元姓刘,怎么可能是周家的人。 他把刘季元又揪到面前:“你和周家什么关系?” “我……我……我……”刘季元不知道该不该供出大夫人,这杜妍是个外女,无依无靠的是个软柿子,这大夫人可不是。 “格老子的!你会不会说话了!”丰叔威胁的举起了拳头。 吓得刘季元两眼一闭,他是再也不想挨打了,张口就道:“周家大夫人是我大姑母。” 丰叔笑着放下了刘季元,拍了拍他那青肿的脸:“早说嘛,早说你和周家有亲,还害的我们兄弟这么劳烦。” 刘季元惊魂未定的看着丰叔,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丰叔才不会管刘季元的想法,他把刘季元随手扔给手下,挠挠头,露出了一分笑容:“这位娘子,对不住了,我们是粗人,打扰了娘子。” 刘季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丰叔为什么会对杜妍这么客气,不就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女子么。 因为周家?呸,他才不信周家有这么大面子。 半夏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只要这些人肯走就好。 让她惊讶的是,杜妍起身,朝着丰叔的位置款款施了一礼:“多谢丰叔。” 丰叔一个大男人,竟然感觉脸有点发热,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有礼相待过,好在他皮肤本来就黑,看不出来。 走的时候他还体贴的替杜妍关上了房门。 “老大,为什么不抓了那小娘子?” 才出门,丰叔的一个手下就凑过来小声问道。 被押着的刘季元也竖起耳朵,他也很想知道。 丰叔目光炯炯道:“那小丫头。临危不乱,有多少没见过市面的大家闺秀能做到?”还有一点他没说,他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虽然很淡。可对于他这种生活在刀尖上的来说,足矣了。 就只是这样?就让老大对那小丫头另眼相看?手下有点纳闷,不过他不会问。跟着老大这么久,老大从来没看走过眼。他既然说不能惹那就不惹。而且,他也看不起刘季元这厮的行为。 一个大老爷们。欠债以后想拿毫不相干的表妹来抵,真是不耻。别看他们做的勾当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 刘季元尤想反驳:“丰叔,她那是被吓傻了而已……” 比起去找周家讨钱,他还是更希望拿杜妍抵债。 “格老子的!你们怎么没把他嘴堵上,聒噪的烦!” 刘季元没说完的话就被一块臭烘烘的布塞住了。只能不情不愿的被押着走了,不过他还是挣扎着最后看了一眼杜妍所在的屋子,眼神阴狠。 …… “娘子,我们还是请老夫人让我们回去吧。”经历这一下,半夏是一丝睡意也没有。有的只是害怕。 天知道,她的冷汗都把衣衫打湿了。 杜妍的手在绣棚上划着,根据刘季元刚才说的话,周家现在正陷入了经济风险,这种时候只怕不用大夫人和四夫人劝说,老夫人都会希望她好好祈福吧。 “冬青回霓裳坊多久了?” 半夏搬起指头回忆道:“好像快四个月了吧?”说完她眼睛亮亮的道:“娘子,要不我们去找霓裳坊吧,陈夫人一定会帮我们的。” “我是周家的外孙女,如果随随便便去了霓裳坊,你觉得外祖母会如何想?” 半夏泄了气。老夫人好面子。一定会觉得颜面扫地的,要是周家在放出些娘子不孝之类的谣言,那娘子的清誉不就没了么。 这可怎么是好。 “四个月,快了。” 杜妍对冬青很有信心。或者说是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凭借冬青的绣技,那副风俗图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 事实上,也确实完成了。 陈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幅风俗图绣画。 她走南闯北那么些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宏伟的绣画。可是一想到,绣出这幅作品的冬青就要离开了。她心里一阵不舍。 除了对损失绣娘的遗憾,更多的是对冬青的不舍。 在她心里,冬青和半个女儿也差不多。 “夫人,冬青不会忘记你的。” 冬青不擅长说话,她心里想表达的很多,但出口就变成了一句。 陈夫人擦了擦眼角,宽慰的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再说了,”她颇为孩子气的眨了眨眼:“用一个你换杜娘子那么多精妙的绣花样子,值得。” 杜妍每个月都会让人准时送来一副绣花样子,每一副都是匠心独运,哪怕很普通的事物在她笔下也是栩栩如生,区别于以往见过的。 每一处细节,哪怕只是蝴蝶上的纹路,都细致入微,没有草草了事。 冬青被陈夫人的话逗笑了,离别的阴霾也驱散了。 “周家最近好像因为银钱的事情陷入了麻烦。”陈夫人皱眉,“你记得提醒杜娘子,我怕她吃亏。” 冬青应声,心里却思量,娘子的性格不太像是会吃亏的。 “虽然我和杜娘子的约定是一年分一次红利,但是如果真有困难,你只管来和我说就是了。” “冬青替娘子拜谢夫人。” 冬青说着就要下跪,被陈夫人拦住了,“这人还没跟过去,都已经替你家娘子谢我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呦。” 被陈夫人调笑的冬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低下头不说话,又引得陈夫人一阵哈哈大笑。 比起霓裳坊的温馨,周家这些日子可不好过,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人心惶惶。 谁能想到,素来办事稳妥的二老爷竟然在外面放的有印子钱。 本来官员放印子钱这种事,朝廷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二老爷拿来放印子的钱,竟然是收了贿赂,而且数量还不小。 从周家的笔墨铺子被查,到现在牵扯出二老爷,朝廷现在还开始排查大老爷和五老爷,导致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不算,还被监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贪嘴 老夫人闭着眼,眼角隐约有泪痕。︾樂︾文︾小︾说|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慢慢转过。 丫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青瓷刻着莲花形的三脚香炉,她拨弄了一阵,屋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这香还是过年时候,二老爷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重金买回来的,比起普通檀香味道更浓醇。 “怎么点了这香,还不换掉。”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一进门就呵斥丫鬟,点这香不明摆着引老夫人伤心么。 做了错事的丫鬟赶忙上前,欲灭了重新点香,却被老夫人摇头阻止了。 “罢了,这人都进去了,香点着就点着吧。” 婆子叹了口气。 “还是没有眉目么?” 老夫人看着婆子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拿钱去疏通的事情不理想。 不忍伤老夫人心,婆子斟酌道:“二老爷放的印子钱太多,我们一时拿不出那么多。”见老夫人皱眉,她劝慰道:“大夫人娘家许有方法。” 老夫人的眉头没有舒展,大夫人的娘家也不过是一个小官,在这事上能出多少力呢。周家的银钱大部分都拿去堵二老爷受贿的窟窿了,根本没多少钱去打点各个官员。 拿了钱都不一定会帮忙,莫说拿不出钱了。 “祖母,祖母。” 周二娘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懊恼的奶娘,四夫人回娘家借钱了,她一个下人根本拦不住周二娘。 “祖母,我想吃松鼠桂鱼,大厨房好久都没做了。” 自从四老爷和二老爷被抓,周家各房份例都是一减再减,锦衣玉食惯了的周二娘根本不习惯这样的日子。 老夫人摸了两下周二娘的头,慈爱道:“等你父亲和你二伯出来,祖母让厨房天天给你做松鼠桂鱼好不好?” 周二娘不依的扭了扭身子,撒娇道:“不嘛,不嘛。我今天就要吃。” 老夫人面上的笑容淡了些,不过周二娘到底是小孩子,贪嘴也属正常,她正准备吩咐下去今儿中午给周二娘加道松鼠桂鱼。周二娘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祖母,她们都说你把钱都给了那瞎子的母亲,是不是真的?” 奶娘也是面色一变,周二娘这一个她们,岂不是就是再说她身边的人。她连忙道:“二娘子。你应该称杜娘子的母亲为姑母。” 被人打断的周二娘很不高兴,她瞥了一眼奶娘,又扭着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姑母都已经死了,那钱应该拿回来吧?” 一个小姑娘,将死啊死的挂在嘴边,说的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老夫人心里更不痛快了,她倒不怪周二娘,毕竟童言无忌。该骂的是老四媳妇,一天到晚不知道怎么再教导周二娘。 “二娘,那是你姑母的嫁妆。”她耐心的解释道:“以后是要留给妍娘和泽哥儿的。” 周二娘不知道泽哥儿是谁,但是她明白祖母这话的意思就是那钱是拿不回来的。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委屈无限道:“祖母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二娘。” “怎么会,祖母最喜欢二娘了。”望着周二娘大眼里隐隐泛起的泪光,老夫人心里一阵柔软,就欲把她搂近怀里。 “骗人!”周二娘根本就不领情,她推开老夫人。跑了几步才回头大声道:“明明有钱可以救父亲,祖母就是给了那瞎子不愿意救父亲!” 说完她就噔噔噔的跑出去,奶娘来不及和老夫人行礼就匆匆喊着二娘子追了出去。 老夫人抚了抚额头。 婆子上前替老夫人揉着额头,轻声道:“二娘子年纪还小。不懂事。” 老夫人闭上眼,慢条斯理道:“是不懂事,就是她身边的人知道的太多了。” 周二娘会说出那些话,要是说完全没有周围人的挑唆,她一点也不信。 婆子不出声了,经过这次事情。老夫人以后估计对四房更不满了。 “骗子!都是骗子!” 周二娘回到房间里,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刚刚送过来饭食,气哼哼的绕过去,跑到里屋坐着。 奶娘瞥了一眼,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减份例前,周二娘一直用的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经常会加个凉菜。 她走到周二娘身边,周二娘一看她进来,直接背转身子不理她。 “二娘子,其实……” 话还没说完,周二娘就转过身怒气冲冲道:“其实什么!祖母说好的给我做新的春装,到现在也没见着!” 她举起自己的胳膊:“诺,这还是去年的,都旧了。” 八成新的藕粉色长裙,上面绣着几只蝴蝶,料子隐隐有些光泽,是霓裳坊最好的衣料。 “许娘子还约我去她们家钓鱼呢,连帖子都给我下了。我现在没有新的衣裙,一定会被她们几个嘲笑的。” 周二娘嘟着嘴:“祖母现在连松鼠桂鱼都不愿意给我加,别说新装了。” 其实上次给杜妍送衣服的时候,是要来给周二娘量身做衣的,四夫人都想好了,除了冬装再做几套春装,奈何被周二娘自己和陈夫人赌气拒绝了。 “不行!”周二娘站起来:“我得去找那瞎子理论!” 一听这话,奶娘慌忙拉住她:“二娘子,这杜娘子在那黄桷寺,你怎么去啊?” “我……我……我……”周二娘本来就是小孩,又是想到哪就说到哪的性子,她根本没想过要怎么去黄桷寺。 最后,她泄气的坐了回去:“都怪那瞎子!” 奶娘想了想,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冒出脑海。 “二娘子,你不方便出去,可以让大郎君代劳呀。”她凑近低声道:“二老爷和四老爷可是大郎君的亲伯父,他没有理由不帮忙。” 周二娘一听眼睛就亮了,不过她很快想起原来周家的谣言,有点悻悻:“可是都说哥哥对那瞎子感情不一样,他能同意么?” 奶娘继续怂恿:“二娘子,你可是他亲妹妹,还比不得那个没见过几面的表妹么?” 周二娘不明白亲情和爱情不能比较,她只觉得奶娘说的很在理。自己和哥哥那么久的兄妹了,就算他喜欢那瞎子,也只是一时的。 “我这就去找哥哥。”说着周二娘就站起来,一蹦一跳的朝外跑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撞见 出乎意料的,周子涵一听让他去黄桷寺找杜妍要嫁妆就点头同意了。樂文小說| 其实他和周二娘的奶娘心里都清楚,杜妍那里怎么可能有什么嫁妆。看她来时的打扮,和那小小的包袱,一看就知道没什么银钱。 但是,这是个去见妍娘的理由,虽然这理由说出去着实牵强可笑,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那黄桷寺不堪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妍娘过的好不好。 被他念在心上的杜妍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低着头,抿了一口茶。 “娘子可否如实告诉我,怎么得知我会有祸的?” 就在杜妍说他身上有肃杀气,容易有祸的当晚,果然就又有刺客来袭,而且这个刺客身手不凡,他几次都是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纵使如此,他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好在刺客的刀上没有淬上剧毒,否则现在他还真不一定能坐在这里。 这样的巧合,由不得他不怀疑这个周家的娘子。 听到这话,半夏悄悄翻了个白眼,从他进来到现在,这话已经问了三遍了。 “猜的。” 丝毫没有不耐烦,杜妍笑笑,看来这男子后来果然遇到了事情。 男子探究的盯着杜妍,似乎想看看她这话有几分可信度。都说一个人的眼睛会出卖一切,可偏生这娘子是个瞎子,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也好在有这个娘子的提醒,本来他才经历过刺杀,根据原来的经验,下一次肯定不会那么快,因为杜妍的那句话,他留了几分心,这才躲过了这劫。 男子起身朝杜妍恭敬的行了一礼:“如此,真的多谢娘子的提醒了。” 杜妍没说话。微微颔首。 “娘子有没有想过出家?” 这话一出,半夏气的脸都有些红了,娘子好心提醒,他不信也就罢了。现在还问娘子想不想出家?这人当真不正常。 杜妍也是微微一愣,摇摇头:“我心念凡尘,从来没有想过出家的事情。” “可惜。可惜。”男子一副惋惜状,语气真挚:“我见娘子有些预言的本领,如果娘子有此意愿。我倒认识一个得道高僧,可以为娘子引荐。” 铜钱一脸古怪的看着男子,这是他家主子么?主子不是最不耐烦理闲事么,今儿是怎么了,劝人出家不算还提出自己引荐? 见杜妍不出声,男子还是不愿放弃:“娘子要是有俗事未了,也可以做个俗家弟子的。” 杜妍生出一种无奈感,这男子太高估自己了,她哪里有什么预言的本事。 她刚想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忽然想到自己那些莫名的记忆和突然学会的刺绣,这话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郎君费心了,我们家娘子不做什么俗家弟子。” 最后是半夏看不下去,不满的说道,还顺便瞪了一眼铜钱,好像劝人出家的是他一样。 “妍娘,妍娘。” 伴随着周子涵的声音,门一下就被推开了。 周子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杜妍,多日未见,她好像又清瘦了些。周子涵还来不及心痛。就看到了屋中坐着的男子。 如鱼刺梗喉般,之前想好的问候一句也说不出来。 联想起黄桷寺的传言,他面色白了白,可还是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他僵硬的走进屋,朝男子行了一礼:“这位郎君,我是周家大郎,不知道你是?” 男子起身还了半礼:“我在家排行老五,你唤我五郎君就是了。” 周子涵点点头坐下,他看向杜妍。想问她在这过的好不好,可当着外人面,他怎么都张不开嘴。 三人就这样默默坐着。 男子也没有丝毫自觉要走的模样,周子涵一时心烦无比,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起茶来。 最后还是杜妍打破了僵局。 “表哥来找我有何事?” 男子手动了一下,表哥?这个娘子不是周家人么? 周子涵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男子,这才支支吾吾道:“母亲,哦,不,是祖母让我来问问,你……你……你……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个陌生人,总觉得这个人给他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对于如此明显的谎话,杜妍没有戳穿,她含笑着道:“这里和清水院差不多,都还习惯。” 一句话将周子涵臊了个大红脸,杜妍这话他还能不明白么,住在这里和在周家一样,这可是个破落的寺庙,可想在周家的生活也不太好。 “倒是我的祈福,可有用么?” 周子涵的脸都快红的滴出血了。在他心里,妍表妹竟是如此懂事,周家这样对她,她还心系着周家。 男子看了一眼杜妍,这可真是个小气的女子,他可不像低着头的周子涵,没看到杜妍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 “有,自然是有用的。” 低着头的周子涵胡乱说着,他不想让妍娘感觉她做的是无用功。 “哦——”杜妍拉长了音调:“既然有用,那问题都解决了么?” “这……这……”周子涵更尴尬了,他把头埋的更深了,那样子似乎地上有个洞他就会钻进去。 “没用么?” 听到杜妍那略带遗憾的声音,他马上抬起头:“不,有用的。只是……” 他想了想,措词道:“只是还没解决完。妍娘,不,妍表妹再受苦些日子,到时我亲自来将表妹接回去。” 说到后面,他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那就劳烦表哥了。” 杜妍笑意盈盈,似是真的信了他。 周子涵抬起头,望着杜妍的笑容,又晃了神。 “周郎君?周郎君?” 一双男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子涵才反应过来,是旁边的那个陌生人在和他说话。 “周郎君,我是外地来此游玩的,想问问,这苏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 原来是外地来此玩的,周子涵心中纳闷,那他怎么会在妍娘这里,不过他来不及思考,就顺口答道:“这苏州,出名的自然有刺绣,扇子,湖笔……” 男子细细听着,余光却放在了杜妍的身上。(未完待续。) ps:  晚上还有一更~折子看能不能努努力晚上争取两更~嘻嘻。昨天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么么哒,爱你们。 再推荐小伙伴的一本幻言《黄泉路派出所》 想要成为黄泉路派出所的440客服代表吗?请来皇泉大酒店应聘吧! 工作轻松,包吃包住,还有各色帅哥等着你!传说在修真的路上,只要内心不断强大,就能寻觅真爱…… 第七十九章 轰动 “去查查,这个妍娘是什么人。” 男子回到屋里淡淡的吩咐。 铜钱应声,对于主子的吩咐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可这次还是忍不住多嘴:“主子还是怀疑这娘子和京城那人有关?” 男子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铜钱闭了嘴。该死,他怎么又忘记了,主子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嘴碎了。 就在他要迈出屋的时候,男子出声:“等等。” 铜钱转过身,果然主子还是不会管这个女子的事情的。 “你去买一件苏州的特产,该怎么买你知道的。” 又是买特产,铜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每次主子外出,总要带一件能轰动京城的东西回去,还必须是玩物那种。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东西能引发轰动啊,这种难题总是交给他。 铜钱颇为哀怨的看着男子,男子眼神扫过来,他立刻收起表情,严肃的道:“小的一定尽快买到!” “三天。”不能再继续在这耽误时间了。 “主子……”铜钱可怜巴巴的唤道。 “嗯?有问题?” “没问题!”说完铜钱就一溜烟的跑掉了,乖乖,主子的眼神好恐怖,京城那些人都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主子好相处吧。 不过这次铜钱没有寻找多久,因为一件东西很快就轰动了苏州城。 “二老爷的上峰夫人喜欢绣品?”老夫人的手敲着拐杖,“那就去霓裳坊选一件送去就是了。” 大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茶,苦笑:“这能买到的寻常物哪里入的了她的眼呢?” 她这次回娘家,待了三天,好说歹说才说动自己的父亲帮忙打探。这才得知二老爷的上峰家里有位嗜绣如命的夫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式各样的珍奇绣品。 传闻这位上峰又是有点惧内的性子,如果能讨得他夫人欢心,说不定他就会帮帮二老爷度过这次难关。 二老爷是官身,他的事情一旦能解决,四老爷的事就会好办许多。 “婢子倒是听说霓裳坊昨儿展示了件非同寻常的绣品。” 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小声说道。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丫鬟有些紧张。她咽了口口水。二夫人原来说过。要把她抬作二老爷的姨娘,没成想姨娘还没当,二老爷就先入了狱。 “婢子是听门房的婆子说的。说都传开了。” “道听途说。”四夫人哼了声。 其实对于那件绣品她也听说了,不过那种东西一定是昂贵非凡。她回娘家钱没要到不算,还被自己那几个妯娌好一顿奚落,心里正气着。 这次四老爷倒霉。根本就是受二房所累。那****偶然路过大房,听到大老爷和五老爷在说。笔墨铺子不过是个晃头,是二老爷在官场上得罪了人,才拿周家笔墨铺子做文章,从而牵扯出二老爷。 这真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四老爷就是那遭殃的百姓。 “是不是道听途说,去打探一下就是了。”大夫人淡淡吩咐,“这有希望总不能随意放了去。” 什么好人都被大房做了。四夫人心有不甘也不能再说什么。 很快,打探的小厮就回来了。 “老夫人。这是真的。”小厮眼睛亮亮的:“小的才上街就听说了霓裳坊最新的绣品,是副风俗绣,绣出来的。那人物,那风景,啧啧,和真的一样!” 事关自家老爷,二夫人头一次抢在老夫人前面急急问道:“你可曾询问到了价?” 小厮讪讪笑了两声:“二夫人,别说价了,小的连那霓裳坊的门都没能挤的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 “说到底还是没瞧见真物,就在这开始吹嘘了。”四夫人轻飘飘道。 小厮是大夫人的人,连忙摇头以证自己清白:“四夫人,小的虽然没能亲眼看到那风俗绣,但是看过的人都说是顶好的,那些文人还说,还说,还说,”他挠挠头,想了一会,“还说什么巧夺天工,什么……” 他实在想不起来那些文人的用词,最后只好强调:“真的是不同一般的绣品。” 这些对于二夫人来说就足够了,她看向老夫人,热切道:“母亲,明儿,不,今儿就把陈夫人请来吧。” 老夫人的神情很矛盾,她一方面觉得二老爷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可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绣品如此好,只怕这价格也不是现在的周家给的起的。 “二嫂,你先别急啊。”四夫人笑道,“这绣品真如此好,陈夫人素来又和那些夫人们交好,那邀请陈夫人的人家岂不是很多,咱们现在去也不一定能请的来。” “是啊。”大夫人附和了一句,瞟向四夫人,“这原本我们周家也是陈夫人的老主顾了,交情也不算浅,要不是发生了一些不快,说不准还真的能将陈夫人请来,这绣品的价格也可以有商有量。” 一番话说的四夫人脸都气白了,还偏偏找不到话来反驳。 谁能想到一个绣坊,有一日竟然也需要巴结。 都怪那个瞎子,要是没有她,自己怎么会和陈夫人交恶。四夫人将今日受到大夫人的冷嘲热讽全部归咎于杜妍身上。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老夫人拐杖敲了敲地面,“若秋,你明儿亲自去霓裳坊给陈夫人赔个不是,将她邀请回来。” 四夫人暗自搅了下手中的绢帕,应声是。 第二日,四夫人一早就带了些礼品前往霓裳坊,可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东西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一进老夫人屋,她就嚷嚷起来:“母亲,你可不知道,那霓裳坊实在是太会拿乔了。” 不用问也知道,四夫人这是吃了闭门羹。 大夫人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用绢帕擦了擦嘴才道:“四弟妹,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将陈夫人得罪了?” 此言一出,老夫人和二夫人看四夫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四夫人哼了一声:“大嫂,你也不用挤兑我,就算你去了也没用。” “到底怎么回事!老四媳妇,你说清楚。” 不等大夫人反驳,老夫人就严肃道,她心里正焦急,没空听两个儿媳在这掐架。 “母亲,我去的时候霓裳坊已经有好几位夫人等在那里了,我和她们一同等了半晌,出来个丫鬟告诉我们,陈夫人今儿压根就不在霓裳坊。” “她可是去了别家?”二夫人的心悬了起来,要是有人捷足先登买了那绣品怎么办。 四夫人摇摇头:“丫鬟没说,但她说,”她顿了下,“那风俗绣不卖。”(未完待续。) ps:稍后还有一更~有小伙伴说想看古言~推荐一本《佞宠》“听说三小姐把海郡主踢进湖里了!”“可不是?我们家那口子昨儿个去了王府送白菜,说是差点给淹死了!”“唉,三小姐可是个小魔星,海郡主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招惹了她!”“我看呐,整个天下也就容世子能治得了三小姐!”景盛芜懒洋洋地趴在二楼的窗沿上,瞥了眼身畔的男子:“你倒成了救世主了?” 第八十章 不卖 “不卖!”二夫人矢口惊呼,“这可怎么办!” 她张慌失措的看向老夫人:“母亲,这下可怎么救老爷。” 说着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在家一向以二老爷为中心,现在二老爷出事被抓,没了主心骨的她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眼圈青黑一片不算,人也是消瘦了一大圈。 “好了,二弟妹,你也别太急,总会有办法的。” 初听到不卖消息的大夫人心里也是没底,可她现在不能慌乱,反倒要表现的镇静得体。 二夫人拿绢帕擦了擦眼角,点点头。这二老爷的上峰夫人喜欢刺绣的消息也是大夫人带回来的,她现在对大夫人的话是极为信服的。 四夫人见此,眸底滑过恼怒,通过这件事,大夫人轻而易举就把二夫人拉拢了过去。她阴阳怪气的问道:“也不知道大嫂有什么好方法?” 大夫人理也不理四夫人,朝同样眉头紧锁的老夫人道:“母亲,既然霓裳坊说这风俗刺绣不卖,想来这画陈夫人也不会轻易许给别人,如果我们能拿到这刺绣送给二弟的上峰夫人,那解决二弟的事情又多了*分把握。” “大嫂说的轻巧,这画别人都不卖了,我们怎么能拿到。” 四夫人斜眼看了一眼大夫人,这人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就会说漂亮话,好听不中用。 对于四夫人的挑衅,大夫人并不动气,她转过头,微笑着道:“这就要看四弟妹了。” “看我?看我做什么?” 莫名其妙。这是四夫人唯一的感觉。说有法子的是大夫人,现在又说要看她。 “陈夫人是商人,商人最在意的是什么,没有人比四弟妹更清楚了吧?” 一句话说的四夫人脸难看了起来,大夫人这句话不就是在嘲讽她是个商人之女么。商人最在意什么?无非也就是利益。 可这霓裳坊都说了,不卖。 那不卖的原因是什么?仔细思索答案并不难,肯定是觉得这刺绣可以创造出更大的利益。换而言之。要是周家能把这利益开足了。拿下这幅风俗绣的机会也不是完全没有。 “可是,这要怎么去谈。”四夫人皱眉。 大夫人淡淡道:“去找一个人。” “谁?” “妍娘。” 答案一出,四夫人就嗤之以鼻。这大夫人莫不是傻了,她还当大夫人会说哪个高官夫人的名讳,结果是那个瞎子。一个瞎子能有什么用,还能指望陈夫人看在一个瞎子的面子上把这风俗绣卖给周家么。 不仅四夫人。老夫人和二夫人也是一脸困惑不解,这种事找杜妍有什么用。 “母亲。你忘记了,陈夫人曾经送过一个丫鬟给妍娘。”大夫人不紧不慢的道:“据我所知,陈夫人还从未送过丫鬟给什么人。” 这么一提,老夫人也想起了。她纳闷的道:“对于这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当时陈夫人是怎么给你说的?” 那杜娘子真是一副好面孔,没想到眼睛不便。实在是让人心疼。 杜娘子既然喜欢这个丫头,说明和这丫头有缘。就让这丫头留下来服侍杜娘子吧。 陈夫人的话犹在耳边。 可是她真的会仅仅因为怜悯就送一个丫鬟给杜妍么?当时不甚在意的事在今天看来,也许不那么简单? “可是,大嫂,我听说那丫鬟不是又跟着陈夫人回去了么?”二夫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一个不属于周家的丫鬟去留,本是没人关心的,她那日也是碰巧看到冬青跟着陈夫人离开。 “这其中的事情,我倒是也不十分清楚。”大夫人也有些不解,“不过陈夫人待妍娘不同却是可以肯定的。” 四夫人哼了一声,可不是不同嘛,宁愿为了那个瞎子得罪自己。 一直在思索的老夫人终于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先去把妍娘接回来,剩下的再说吧。” 周家不认识什么高官的夫人,现在无计可施,有希望试试也是好的。 大夫人刚想点头,她身边的婆子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她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母亲,这个时候不宜接妍娘回来。” 一直密切注视大夫人的四夫人总算抓到机会了,嘲讽道“怎么了,大嫂自己提的现在又要反悔了?” 大夫人握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好不容易才忍住破口大骂,子涵怎么会去黄桷寺?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女儿挑唆的,周二娘懂什么,定是四夫人这个当娘的使得坏。 只是现在不是和四夫人争执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才笑道:“母亲,就是因为妍娘在黄桷寺祈福有效,这才让我们得知了这些消息,那霓裳坊也在这个时候出了一副风俗绣,要是现在将她接回来,岂不是又要功亏一篑了。” 这理由在别人听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在老夫人耳朵里可不是这样。她信佛,对于大夫人的这番说辞果然听了进去。 她犹豫道:“那依你所见,该怎么办才好?” 妍娘不能接回来,可陈夫人还会给谁面子呢? 看了一眼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四夫人,大夫人款款一笑:“这样吧,让四弟妹先准备着银钱,我先去探探陈夫人的口风再作打算。” 不等四夫人反驳,老夫人已经点头了:“就这样办吧。”就算陈夫人愿意将风俗绣出售,那也得要钱买不是。 四夫人很想说一声,她到哪里去准备银钱,可视线撞到老夫人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好称是。 满肚子怨恨的四夫人一进屋就大发脾气。 “她算什么东西!她不是一直想在账房安插她的人么,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不拿去啊!” 声音大的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人是不是能听见。 从外面走进来的婆子连忙上前:“夫人,别气坏了身子。大房那边现正焦头烂额着呢。” 望着婆子一脸狭促,四夫人来了兴趣:“怎么了?” 婆子凑上前,笑意满满:“刚才老奴看到赌坊的人押着大夫人那表侄来偏门了。” 四夫人眼睛一亮:“大房有事,咱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四夫人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大嫂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帮忙两个字,四夫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未完待续。) ps:今天没有啦~(* ̄3)(e ̄*) 第八十一章 讨债 如果可以,大夫人真的宁可自己从未让刘季元来这苏州城。 和杜妍定亲不成,和自己身边的丫鬟闹出丑事被赶出了周家,自己脸上已经无光了,他还嫌不够,竟然又闹****来了。 本来这种小事,让家丁打出去就是了。 可来的又是苏州城最大的赌坊家的人,她不傻,这种赌坊背后通常都有人在撑腰,就凭借周家现在的地位,这点脸面肯定是要给的。 偏偏这赌坊的人不肯进门,一定要在偏门说,一副不给钱就将事情闹大的样子reads;帝后谋。 现在整个周家都是极度缺钱,她哪有钱。纵使有,也不能就这样随意给了别人。这刘季元不过是自己的远房表侄,在外惹了事哪有自己出钱的道理。 “格老子的!你们周家是不是欺负我们人少,想赖掉这笔钱!” 四夫人还没走近,就听到男子的大嗓门,她掩住了笑,脚步又加快了些。 看着面前这个被唤作丰叔的男子,大夫人一阵头疼。 她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不需要避讳太多,但作为一个有头脸的人,这样站在偏门和这种地痞纠缠,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这位……”大夫人想了想,想不出合适的措词,她直接给省略了过去:“这刘季元并非是我周家的人,他欠的债和我周家有何关系。” 站在后面被两个大汉押着的刘季元一听就嚷嚷起来:“大姑母,我可是你的亲侄儿啊,你怎么能不管我。” 丰叔嘿嘿一笑,指着刘季元:“周大夫人,听清了么?这可是你亲侄儿。你当真不管他?再说,我这人就事论事,我是问你要钱,又不是管周家要钱。他信不信周有什么关系。” 被噎的说不出话的大夫人暗恼,没想到一个赌坊的地痞竟然会如此狡猾,诡辩的让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应对。 “哎呀,我说大嫂。这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么见外呢。”四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上前来。 “你闭嘴。” 大夫人呵斥,这四夫人也不看看情况,什么时候都要来横插一杠。 四夫人才不会畏惧大夫人。她笑眯眯的看着丰叔:“大嫂的侄子欠你们多少钱啊。” 她特意在大嫂的侄子五个字上加重了音。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夫人,丰叔打量了一下,笑了:“也不多,看在周家的面子上。要是今儿能还清的话就三百两。” “三百两!”四夫人也有些惊讶,她以为最多也就百十来两。没想到这么多。 其实刘季元一开始只欠了五十两,利滚利的最后变成了三百两。 丰叔“憨厚”的笑笑:“如果一时拿不出,也可以先还一部分就是了。” 大夫人脸色铁青,她还不知道这些人。先还一部分,剩下那部分继续算着利息,不用多久又会变成三百两。甚至更多。 “大嫂,这刘季元既是你侄儿。你就拿出些体己的钱给他们也就是了,省的闹成这样不好看。”四夫人揶揄道。 虽然是偏门,但是路过的人驻足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 如果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近日在老夫人面前努力来的好印象又白费了。可是自己哪有那么多体己,大夫人陷入了困境。 “周大夫人,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那么多钱。”丰叔看着大夫人的脸色,故意大声道:“堂堂一个周家,这点小钱怕是不会放在心上吧。” 四夫人也好整以暇的看着大夫人。 刘季元眼睛转了下,扬声道:“姑母,我有话和你说。” 两个手下看了看丰叔,丰叔微微点了下头,刘季元一瘸一拐的凑到了大夫人跟前。 这刘季元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大夫人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reads;末世重生之风云时代。 刘季元倒也不在意,他低声道:“姑母,你将杜家大姑娘嫁给我,我就有办法让这些人离开不闹事。” 大夫人气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到现在他还做着想娶杜妍的梦。 刘季元没注意到大夫人的表情,继续道:“反正姑母原先也是这样计划的,不是么。” “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怎么和老夫人提。”大夫人也是咬牙切齿。 见大夫人不同意,刘季元威胁:“姑母要是不同意,这些人拿不到钱可是不会走的。” 大夫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路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她羞愤难当,只后悔自己招来了这么个无赖。 丰叔不耐烦的催促:“你们姑侄商量好了没有。” 大夫人抿了下唇,同样低声:“好,我答应你在想想办法。” 不管怎么样,先把今天这事应付过去再说。 “姑母,这缓兵之计可用不了许久啊。”刘季元警告,“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到时候来要债的可不止这个数了。” 这个该死的刘季元,明明是他欠的债,为什么要自己来承担! 刘季元退了回去,他低声和丰叔说了什么,丰叔的目光一直在他和大夫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周家的偏门重新安静了下来。 “四弟妹,你怎么在这?”外人都走了,大夫人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四夫人:“关于买风俗绣的钱你准备多少了?” 四夫人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买风俗绣是现在的大事,四弟妹还是应当上点心。” 大夫人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剩四夫人在那气的搅娟帕。 “格老子的,刘季元这厮,竟然还是打算将他那表妹卖了。”丰叔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 “老大,我倒是看那小娘子面貌不俗,卖到勾栏院肯定也有一大笔。” 一个手下讨好的凑过来。 啪。 丰叔毫不犹豫的打了手下的头一下:“格老子的,老子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 手下委屈的摸摸头,什么话? 另一个机灵点的手下提醒道:“老大不是说过,那小娘子临危不乱,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 挨打的手下这才想起那晚的事,不过他还是不解:“那老大干嘛要同意呢?” “格老子的,老子做事也要和你解释?” 倒霉的手下头上又挨了一下。 丰叔闭上眼,他会看不出那周家大夫人如今根本拿不出钱?既然他们想拿那小娘子抵债,就让他们去闹好了,反正他只看结果。 再说了,那小娘子能不能卖那么多还是个问题,钱不够,不是照样得继续到周家讨债。(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卖了 清晨的黄桷寺带着薄薄的微雾,寺里的垂柳随着清风徐徐摆动,上面还挂着露珠,晶莹剔透。 一百零八下晨钟刚刚敲完,杜妍的房门就被人敲开了。 来人带着幂篱,后面跟着个手抱锦盒的丫鬟。 “杜娘子,你那风俗绣真是神了。” 妇人摘下幂篱,露出一张笑脸,正是那些贵妇等了许久不见的陈夫人。 她坐下来,满面激动。她一直都知道杜妍给的花样子不同寻常,可真正绣出来引起的轰动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听着陈夫人不停称赞那副风俗绣,和风俗绣带来的轰动,杜妍没有出声,嘴角含笑的听着。 半晌,陈夫人才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也不管面前的粗茶已经凉透,拿过来就一饮而尽。 看着见了底的茶盏,在看看一直倾听的杜妍,陈夫人脸有些红。 “杜娘子,我失态了。” 自己经商这么些年,竟然因为一件绣品如此失态,着实不应该。 其实也怪不得陈夫人,霓裳坊一向以布料闻名,而这次风俗绣的出现,弥补了霓裳坊在绣技上的不足。 仅昨天一天,霓裳坊的订单就比往日多了近三倍! 半夏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夫人尴尬的面容,她好奇的看看陈夫人又看看自家娘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娘子,用早食吧。” 她将一碗菜粥和两个馒头摆在桌上。 说是菜粥,碗里只能零星的看到点青菜末,馒头个儿倒是不小,足有巴掌大。只是表皮裂开,一看就是过了夜的冷馒头热了热就送上来的。 “陈夫人,这黄桷寺不知道夫人要来,所以没有准备……” 半夏说这话的时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陈夫人来的这样早,只怕还没用过早食,奈何寺小。僧少。每天都是按人做饭,压根没有多的。 陈夫人摇摇头:“不用,我来之前用过了。” 她皱着眉看向桌上的早食:“杜娘子在这就只吃这个?” 黄桷寺败落她是知道的。可她想着杜妍是来替周家祈福的,周家好歹要送些吃食,没想到却是如此。 “也没什么,这里大家吃的一样。也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杜妍拿起木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比这更清苦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 半夏知道娘子说的是在淮水县,她眼眶红了红,离开了淮水县来投奔周老夫人,怎么会想到有一天被赶到这破落的寺庙里。 陈夫人却误会了。她以为杜妍在周家过的还不如这黄桷寺,顿觉心里一酸,对面前这个孤苦无依的盲女更多了几分怜惜。 “杜娘子。冬青既然已经完成了绣品,霓裳坊也有几个绣娘习得她绣技十之*。就让她回来伺候吧。”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沉默的冬青这才上前,看着杜妍,不过月余未见,娘子看着又清瘦了。 “娘子。” 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从今往后,她就会一直陪在娘子身边了。 杜妍抬抬手,笑道:“你当真不悔?” 冬青看了一眼含笑着的陈夫人,陈夫人向她点头,她大声道:“不悔。” 杜妍站起身,被半夏搀扶着走到陈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向陈夫人行了个礼。 陈夫人一愣:“娘子这是何故。” “杜妍谢谢陈夫人割爱。” 她知道陈夫人看重冬青,不管这是不是冬青自己的选择,陈夫人是成全了冬青的。 “娘子严重了。”陈夫人是舍不得冬青,但这次风俗绣之后,她更加觉得这笔生意是划算的。 杜妍每个月让人送来的那些绣图,每一副随随便便一出手都是价值千两的东西。霓裳坊的绣娘虽不能全部习得冬青教的绣技,但在苏州城内已经算中上水平了。 “娘子,这风俗绣我打算作为镇店之宝,不售,娘子觉得如何?” 杜妍沉吟片刻,最后摇摇头:“我觉得不妥。” 不妥?陈夫人没想到杜妍会这样说,忙问缘由。 “这副风俗绣如果真是轰动苏州,那霓裳坊攥着就不是宝,而是祸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夫人何等玲珑之人,马上就明白了杜妍的意思。 风俗绣震惊苏州城,必然有许多官家相求,如果霓裳坊拒绝了所有官家,难保没有小气之人日后给霓裳坊穿小鞋。 白丁商户如何能和官斗? 倒不如将这风俗绣卖出去,霓裳坊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卖出去合情合理,也不容易被人记恨,也省的那些偷鸡摸狗之人惦记。 只是,这卖给谁却又成了问题。 四个字缓缓从杜妍嘴里说出来:“价高者得。” 价高者得,这个方法虽然看起来有些市侩,却是最好的办法。 陈夫人本就是商人,商人重利,最是正常。 这种方法也不得罪任何人,不少官员又好攀比,而且谁人能得罪,谁人要让,这些官员比谁都清楚。 “那……”陈夫人还是有些犹豫,“日后也不弄一两件不卖的镇店用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同。若是夫人选不出一样大家都觉得是最好的,镇了不如不镇。”杜妍顿了顿,接着道:“镇店之宝,只是给了自己一个标准。” 半夏和冬青在一旁听到似懂非懂,陈夫人却恍然大悟的点头。 “娘子说的是,是我目光浅了。” 第二日,霓裳坊就宣布,风俗绣,价高者得。 为了公平起见,霓裳坊每天都会挂出目前最高的价格和出价的人。 对于这个消息,周家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不需要找杜妍和陈夫人拉拢关系就可以买风俗绣,忧的是那个价格,听说短短两日,已经涨到了二百两。 四夫人这两日被老夫人催的嘴里都开始起了燎泡,却依然无计可施。 让她到哪弄那么多银钱。 可恨,谁让周家把那么多银钱都给了那周氏做嫁妆,现在周家自己要用却拿不出来了。 二夫人为了救二老爷已经变卖了自己嫁妆的一处田庄,难不成自己也得这样做?四夫人气的咬牙却无计可施。 四夫人的窘况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风俗绣,卖了。(未完待续。) ps:天气好冷~晚上还有一更~ 第八十三章 烦心 老夫人听到小厮颠颠撞撞跑进来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把茶送到嘴边。樂文小說| 她手一颤,缓缓放下茶盏,目光犀利的盯着小厮:“你说什么,谁买了去?” 小厮苦着一张脸:“听说是个外来人,花了一千两。” 老夫人皱眉,这一千两的确是个大数目,但苏州城能出的比这更高价格的人也不是没有,怎么就叫个外来人得了去。 “母亲,一般人谁会花那么多银子买个绣品呢。” 四夫人这看似替老夫人解惑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现在绣品被人买走,也省的自己成日想着筹钱。 “不对,不是说价高者得,这霓裳坊怎么那么快就卖了?” 老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昨天都没听说有人出一千两,怎么今天就卖出去了。 小厮挠挠头,纳闷的看了一眼四夫人,他前天就告诉四夫人,有人出一千两了,怎么她没有告诉老夫人么? 他刚要说话,四夫人带了几分担忧:“母亲,这风俗绣已经被人买走了,那二老爷上峰夫人那里我们该怎么办?还是重新挑选样绣品?” 老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带了过去,她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老二的事情有点眉目,结果还是错失了。 见老夫人没有再纠结今日才知道一千两的事情,她松了口气。要是老夫人早就知道有人出一千两,肯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去准备更多的。 为了脸面,她没敢告诉老夫人,自己娘家根本不待见自己,别说借钱。现在连****都不一定能讨得到杯热茶。 可是今天遮掩的事,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四夫人目光一转,看到了愁眉紧锁的大夫人,恍然想起,自从刘季元****闹过以后,大夫人根本没空来找她的事。 “母亲,兴许大嫂还有其他办法呢。” 一听四夫人这么说。老夫人不免也带了几分期盼:“老大媳妇。你觉得现在怎么能救老二和老四。” 被点名的大夫人心里愤懑四夫人,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母亲,霓裳坊出了这风俗绣。肯定有绣技不凡的绣娘,我们重金再去求一件,就算不如那风俗绣,应当也不会相差太多。” 老夫人眼睛亮了。这也不失一个好方法。 “老大媳妇,你明天就带上些礼品去霓裳坊。好好和陈夫人说说。” 四夫人恨得咬牙,大夫人那一句重金,指不定又要让自己准备多少银钱。 这事就算定了,几人从老夫人房里出来。 “大嫂。你记得要好好和陈夫人说说。”四夫人在好好说说四个字上加重了音,“这钱也不是我一人能准备的了的,别夸了海口。弄的一些阿猫阿狗来要账,到时候丢脸的可是周家。” 大夫人看懂了四夫人眼里的威胁。这次买绣品,大房若是不出点钱,那刘季元带着赌坊人来要账的事她就会告到老夫人那里。 “四弟妹放心,这点分寸我省的。” 大夫人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 还来不及喝口水纾解下心中的烦闷,周子涵的小厮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了。”大夫人心头跳了下。 “夫人,大郎君在街上遇到了刘郎君,结果……”小厮吞吞吐吐道,“结果……结果两人因为杜娘子打了起来。” 说来也是凑巧,刘季元没了钱,就去看他人赌,看的心痒痒却没钱来两局,心里正憋闷,出来就遇到周子涵,他想也没想就拖周子涵转告大夫人快些动作,他还等着娶杜家大姑娘。 刘季元在周家发生的事情周子涵也有所耳闻,忍不住对刘季元讥讽一番,两人三言两语竟然动起手来。 “大郎君可受伤了?” 婆子瞧大夫人脸色不好,但那抹担忧之色却掩盖不了,遂替大夫人问了出来。 小厮摇摇头:“那刘季元腿脚不便,身子也羸弱。”当然,最关键的是周子涵身边还有他帮着拉偏架。 “夫人,这杜娘子不宜留在这苏州城。” 待小厮走后,婆子凑了过来。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想杜妍留在这里,已经把她弄到了黄桷寺,自己的儿子怎么还是心心念念。 杜妍也不是小门小户,不管怎么说也是杜家嫡女,她着实没有办法能将她许给刘季元,就连老夫人,都只能和杜家提议,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京城的那位杜老爷身上。 “夫人,依老奴看,不如就以周家的名义写封信给那刘郎君,让他自己带着信去京城找杜家,这成与不成都和夫人无关了。” “方法是不错……”大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只是赌坊那边……” 婆子道:“夫人只答应帮刘郎君想法子娶杜娘子,可没有说要帮他还那债。” 大夫人沉思了一会:“去准备笔墨。” 刘季元被周家下人找到的时候正窝在一处偏僻民宅的檐下,穿着打扮和个乞儿一般。 婆子忍着酸臭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大夫人给你的。” 刘季元搓搓鼻子,接过信,婆子见他要撕开,忙道:“这不是给你的,这是周家给杜家的。” “杜家?”刘季元停下手,“杜家大姑娘?” 婆子点点头:“杜家大姑娘的亲事只有她爹能做主,就算周老夫人都只能是建议,大夫人已经以周家名义写了这封信帮你引荐,能不能入得了杜老爷的眼就要看你自己了。” 为了引诱刘季元,婆子道:“杜老爷原先也是个百姓,走的仕途,现在已经是京城的大官了,刘郎君和他有相似经历,又是才富五车,定能讨得杜老爷欢心。” 本来只是想把杜妍抵给赌坊,现在被婆子一说,刘季元又动了几分心思。 婆子又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几身干净的衣服还有三十两银子。 “夫人答应郎君的事情已经做了,郎君也不要让赌坊的人再登周家的门了。” 刘季元接过包袱,满口答应:“放心吧。” 清晨鸡鸣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就出了苏州城。(未完待续。) ps:(*^__^*)今天周日,折子下午看了电视又多码了一章~加更就是这么随性。 第八十四章 脏水 铜钱眷恋的看了一眼身后,在苏州的时间,有一大半都奉献给了那破寺庙,剩下的时间,他瞥了眼沉默不语的男子,都陪着主子和苏州的官员打交道。小说し 真正游玩的时间,几乎没有几次。 唯一那次去周家,主子还把自己给抛弃了。 “走吧。” 男子说完就扬鞭前行,铜钱把身上的包袱扶了扶,喊道:“主子,你等等我。”他身上背着东西,不好跑快啊。 京城吏部尚书府。 “少卿,五皇子回来了。”徐三郎目光炯炯,语气满是激动。 正在煮茶的叶少卿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这个叶少卿,对京中好玩的东西就是一点不上心,成日里就是煮茶煮茶,也不知道要煮个什么滋味才能满足。 徐三郎不管不顾的上前去拉叶少卿:“走走走,我们也去瞧个热闹,赵天赐那几个家伙早就去宫门口围着了。” 上次就因为自己错失了第一手消息,结果京城中好的斗鸡都被人买了个空,自己这次可不能再就输了。 况且叶少卿是皇上最为器重的忠义候府大郎君,这事拖上他准没错。 “好了,徐三,这次你恐怕要失望了。”被徐三郎硬拖着走了几步的叶少卿道,“这次五皇子是去替昭仪娘娘祈福的。” 徐三郎脚步不停,嘴里道:“说是祈福,肯定带了好玩的回来。” 叶少卿频频摇头,却也不再说话。他了解徐三郎,不亲眼见到,徐三郎是不会死心的。 …… 正值壮年的皇帝看着儿子带回来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上次他带回来的是只鸡,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顿,玩物丧志。这次倒是靠谱了不少,是件绣品。 他看着这副风俗绣,半晌才点点头:“这次总算有了长进,也不算白去这江南一趟。” 旁边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笑道:“五弟长大了,昭仪娘娘这下也能放宽心不少。” 皇上的表情一下就阴郁了。 伺候了皇上十多年的孙公公瞬间就明白了。 这五皇子的生母地位低贱。皇上一直不喜。沈昭仪怜悯。就将他养在自己名下。 没曾想沈昭仪前两个月被诊出有孕,就是胎象有些不稳,五皇子又因为一点小事被皇上恼了。干脆就让他去寺庙里替沈昭仪祈福。 大皇子不知从哪听说江南那边的庙灵验,皇上就将五皇子派了过去。 结果今天五皇子刚回来,沈昭仪就滑了胎。 大皇子此时提及沈昭仪,皇上就会将两者联系。认为五皇子定是不希望沈昭仪诞下亲生子才没用心祈福的。 “好了,朕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皇上挥挥手。 两位皇子应声退下。 “五弟,那江南的风光不错吧。”大皇子面带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五皇子淡淡道:“确实不错,尤其是画舫。和这京城有很大不同。” 大皇子哈哈一笑,拍拍五皇子的肩:“五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潇洒不羁。不过这话可别让父皇听了去,他定会恼你的。” 他眼里闪过讥讽。父皇现在还没有立下太子,但人选也就那几个,怎么轮也不会轮到这个蠢货身上。 “多谢大哥提醒。”五皇子含笑。 五皇子这次回来,并没有给京城带来太大的波动,让一众心情激动的京城阔少们都大失所望。 “无趣。” 徐三郎把一串葡萄塞进嘴里,这东西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吃起来酸酸甜甜,在夏日倒也是种享受。 “徐三,你准岳父家里出了事,你当真一点不介意么?” “咳咳。” 被呛个正着的徐三郎拼命咳嗽,双手挥着,旁边跪坐的婢子赶紧递上了一盏冷却了的茶,他大口大口灌下,这才好受了许多。 “少卿,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徐三郎“恶狠狠”的冲叶少卿挥了挥拳头。 叶少卿无辜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我才没有什么准岳父。”徐三郎哼了一声,“你少把那杜家往我身上扯。” “哦。”叶少卿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 徐三郎见他真的不说了,心里却生起了好奇,又拉不下面子去问,表情古怪的僵在那里。 “好啦,”叶少卿怎么会不知道徐三郎的想法,“杜家今天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宠妾灭妻。” 宠妾灭妻! 杜老爷从来没有感觉自己会如此冤枉过,他虽然有几个妾室,可从来没有宠妾灭妻过。家里后院一向和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杜老爷以为是袁家对自己不满,后来弄清了始末,他差点当场骂娘。 御史说他将周氏的女儿不管不问放在乡下,独宠袁氏,也不知道御史是怎么再查,袁氏早就被自己扶正了,哪来小妾一说。 可御史一口咬定,他这就是在宠妾灭妻。 真是见鬼了,印象中自己也没得罪过御史,怎么就将这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呢。 气哼哼的回到书房,虽然没有实证,但这次乌龙还是让他在同僚面前丢脸了,要怎么才能找回面子。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被遗忘许久的周家的来信。 “给那瞎子定亲?”这一看,杜老爷跳了起来,“我是她父亲,他们周家是想干什么!” 杜妍是瞎子不假,可好歹是他的嫡女,怎么能随随便便许人,杜妍的身份摆在这,给京中的官员当个妾侍总是没有问题的。 他还指望着以后将杜妍卖,不,是寻个好婆家,好对自己的官场有助力呢。 这么想着,杜老爷决定,将他那瞎子女儿接回京来,免得周家擅自就把她卖了别人,自己还捞不到好。也省的那御史没事干的在那说三道四。 “什么!”尖利的女声响起,“那瞎子要回来!” 袁氏不满的瞪了一眼女儿,和她说过多少次,大家闺秀是不可以这样鲁莽的,遇事要镇静。 杜紫弋委屈的低下头,她也是太过惊讶。 “她回来又如何,你还不照样是杜家大姑娘。”袁氏轻笑,“难不成她一个瞎子,还能带出去和贵女们打交道不成。” 杜紫弋这才放下心来,京中的贵女们都只道她是杜家长女,并不知道杜妍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无门 周家大夫人这几日心力交瘁。。しw0。【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她几次登门,霓裳坊都说陈夫人不在,有一次她明明看到陈夫人刚刚进去,可得到的还是这样的答复。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陈夫人不愿见她。 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得罪陈夫人的是四房,为什么连带自己也吃了闭门羹。难道这霓裳坊铁了心要和周家断绝往来? 不等她想明白,赌坊的人就再次找****来。 “周大夫人,这么些日子,这钱准备好没有。”丰叔强压下自己那句口头禅,勉强保持着基本礼貌。 大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刘季元和赌坊并没有达成关系? “刘季元那厮说让我们宽限几日,怎么?周家还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么?” 丰叔声音洪亮,街上的人又渐渐围拢过来。 大夫人看了看面前的几人,见刘季元不在其中,有了几分底气:“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给了刘季元三百两,至于他为什么不还你们,你们应当找他。” “格老子的,想赖账是不是!”丰叔吼道:“刘季元那厮没了踪影,我们当然只能找和他有关的人了。” 大夫人按捺下心中的怒意:“你们找不到他难道就要赖上周家不成!” 要说原来的周家,赌坊也会多少顾忌一些,但现在周家二老爷,四老爷入狱,大老爷和五老爷也被连累,他们背后也不是白丁,又怎么会怕。 “周大夫人,话可别说的太满。我这可有你侄子白纸黑字立下的借据!” 丰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随便往大夫人眼前一晃又收了回去。 虽没看清上面的具体内容,但刘季元三个字大夫人却是看到了。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咬咬牙,让婆子先去自己那里拿些银钱出来。 丰叔低头看了看婆子塞在自己怀里的小包袱,轻笑:“周大夫人,我们都是讲诚信的。你这还了五十两我会记着的。剩下的,你可要尽快啊。要不然……” 他没说下去,但大夫人明白。要不然这印子钱自己根本填不满。 该死的刘季元! 好不容易打发了赌坊的人,大夫人来不及喘口气,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就过来传话,让她过去一趟。 “杜家要来接妍娘?” 老夫人点点头:“现在人正在偏房歇息。你快找人将妍娘接回来。” 这个杜妍总算要离开周家了。大夫人心里松了口气。 …… “妍娘,事情就是这样。” 大夫人一口气说完来意。伸手便想喝茶,这才注意到,从她进屋到现在,屋里的两个丫鬟就和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下,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一倒,空的。 本来就受了一肚子气的大夫人此刻忍不住了:“妍娘。舅母来此接你,你好歹应该让下人给我上杯茶吧。” “我平日里倒也不曾注意这些小事,半夏,你去向住持讨要些茶叶来。” 不等半夏起身,大夫人就伸手拦住了,杜家的人现在还在周家等着呢,要是让他们发现杜妍被赶到了寺庙,那还不得借故大闹一场。 “罢了,妍娘……”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这让你来祈福其实主要也是为了周家,并不没有其他原因。这事你也就就不要告诉杜老爷了。免得他生疑,坏了两家情分。” 杜妍没说话,只是嘲弄的勾了勾唇角。 情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能有多少情分。不过是怕杜老爷借此吵闹一番罢了。 其实大夫人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了,凭借她和她那父亲的关系,她也不会去说些什么。 “舅母,我知道了。” 得了承诺的大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着她环顾了一下这间小房,杜妍本就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带上两个丫鬟就可以走了。 等等,两个丫鬟? 大夫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杜妍来寺庙的时候只带了那个叫半夏的丫鬟,那另一个是…… 她打量着冬青,终于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被陈夫人送来后来又带走的丫鬟么! “妍娘,这,这丫鬟……”她指着冬青,想不起来这丫鬟叫什么。 杜妍看不到大夫人的动作,不过她大概也猜到了陈夫人在惊疑什么,淡淡解释:“这丫鬟是陈夫人送来的。” 一直求而不得见的陈夫人主动给杜妍送丫鬟过来! 大夫人气的快要闭过气了!这杜妍算什么,能让陈夫人另眼相待,难道她一个周家大夫人还顶不上一个在苏州城的瞎子么。 忍,忍,忍住。 大夫人的指甲已经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深深的印痕,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妍娘,这陈夫人与你很相熟吧?你能否把这丫鬟送给舅母?” 此话一出,连大夫人自己都感觉尴尬。 哪有一个长辈主动管晚辈要丫鬟,这丫鬟还是别人送的。 可大夫人确实被逼得没有办法,她想着陈夫人身边的丫鬟对陈夫人的起居喜好定是清楚了解的,自己再想求见应该会容易许多。 果然,杜妍很诧异道:“舅母,这个丫鬟是陈夫人的。” 大夫人也顾不得面子了,只好把自己近来不得见陈夫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杜妍想了想,让半夏取了一块绢帕:“大舅母,你拿这个给陈夫人看,兴许就能见着了。” 大夫人狐疑的看向手里的绢帕,是块绣着双蝶戏花的,用料普通,倒是这绣技不错,可是,光凭这个就能见到陈夫人? 罢了,姑且一试吧。大夫人将绢帕收好。带着杜妍主仆匆匆赶回周家。 杜家的来人是大管家,他早就等的不耐了。 “周老夫人,我们家姑娘怎么还不见,这都过去大半天了。” 他知道姑娘家梳妆收拾要些时间,可也不至于那么久,要是再不启程,就不能在夜黑前赶到驿站了。 老夫人心里焦急,也只能笑着应付:“妍娘和她表哥表妹相处甚好,离别话多了些。这孩子孝顺,非要亲自去街上挑些礼品。” 两人正说着,大夫人带着杜妍进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倒打 管家记得上一次见大姑娘还是两年前,他亲自将大姑娘和她身边的丫鬟送去乡下,大娘子不停哭泣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是袁氏的人,对大娘子也没什么感情,当时只觉得这瘦弱的小姑娘哭的让人心烦,那灰色的眼睛也不讨喜。 今天再看,总觉得大娘子有哪里不一样了。 长高了些,身材还是消瘦,但却不是曾经的竹竿样,五官长开了不少,颇像逝去的周氏。 要说周氏,那曾经也是个美人,就是性子软了些,要不然怎么会镇不住姨娘呢。 心思转动的飞快的管家已经走到杜妍面前,看似恭敬的给她行礼:“大娘子,小的是杜家的大管家,姓罗。” 杜妍理都没理这个罗管家,丫鬟扶着她从他身边走过。一个有些面熟的丫鬟倒是看了他两眼,不过也就是看了看,一点没有要出声提醒自家娘子的意思。 罗管家颇有些尴尬,他只知道大姑娘是个瞎子,难不成现在还变成了聋子。 杜妍向老夫人行了礼,又在旁边款款坐下,才“看”向罗管家:“你说什么?” 罗管家不得不又向杜妍行礼:“大娘子,小的是杜家的大管家,姓罗,此次特来接大娘子回京的。” “哦。”杜妍点点头,却不再说一句话。 罗管家急道:“大娘子,这再不启程可就来不及在日暮前赶到驿站了。” 杜妍奇怪的道:“为什么要在日暮前赶到驿站?” 到底是生活在内宅没出过门的女子,什么都不懂,罗管家不得不解释:“这日落以后,容易遇到盗匪和野兽,自然是要在日暮前赶到驿站。” 杜妍点点头。可还是没有丝毫要动的趋势。 罗管家感觉自己嘴里那颗牙又开始疼了,他已经疼了好多天了。 “娘子,要去京城我们是不是得给老爷夫人,还有大郎君,二娘子他们带些礼品?” 半夏叽叽喳喳的问道:“带什么好呢,是绣品还是吃食,或者笔墨?” “大娘子。”罗管家这回几乎是从牙缝里再挤话了:“从早晨到现在。东西还没有准备好么?” 本来看着杜家的管家吃瘪。老夫人是乐见的,谁想这三言两语,怎么就说到了买礼品上面。 她想冲杜妍使个眼色。可她忘记了杜妍是个瞎子,根本看不到。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半夏已经开口了。 “罗管家说哪里话,我们娘子才从黄桷寺回来。哪里得闲去买东西?” 黄桷寺?罗管家纳闷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则气闷的看向大夫人。不是叮嘱了她让妍娘不要说的么。 大夫人也很委屈,杜妍明明答应了,不告诉杜老爷…… 直到看到杜妍嘴角那抹若有似乎的笑意,大夫人才反应过来。杜妍只答应了不告诉杜老爷,可没说不在别人面前提这事。这狡猾的女子,竟然对她耍这种心眼。 “这事是我不好。一早就带着妍娘去黄桷寺,也没来得及和母亲说一声。” 现在也没有办法追究这个瞎子。只能自己先把错揽了。 听大夫人主动认错,老夫人也松了口气,她佯装不悦道:“你日后出门还是要和我知会一声,免得再出今天这样的误会。” 大夫人连连称是。 罗管家眼睛一转,没有点察言观色的本领,他也做不到管家这个位置。他看了眼杜妍朴素的装扮,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周老夫人,我敬你们是我们老爷家的亲家,却不想你们对待亲外孙女如此不关心。”罗管家这下也不急着走了,大声道,“堂堂苏州周家,连个投奔的外孙女都要苛待,说出去可真叫人笑话。” 老夫人面色难看:“罗管家,此言何意?这老大媳妇带妍娘去黄桷寺上香就成苛待?” 罗管家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走到杜妍面前:“周老夫人,我家大娘子穿着素来淡雅,可也不至于一件首饰没有吧?” 老夫人被噎了一下,她这才注意到,杜妍浑身一件首饰没有,青丝还是拿一支木簪绾起来的,松松垮垮。 她心里直恼大夫人,怎么这点都注意不到。 大夫人也万分委屈,周家这些日子银钱缺的紧,哪有功夫管寺庙的杜妍。杜妍来的时候都是四夫人在管,她怎么知道连件首饰都没给杜妍买。 她当时只管将杜妍赶紧带回府,哪里去注意她穿的什么。 不等老夫人想出合理解释,罗管家又接着道:“这衣裙都已经洗的发旧不算,你看看,我家大娘子的绣鞋都露了出来。老夫人,这周家连几件衣裙都买不起了么?” 老夫人已经面色铁青,大夫人和四夫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罗管家却还不肯罢休,他顺势低下头:“哎呀呀,大娘子,你这是打哪回来,今天不是没有下雨么,怎么踩得这一脚泥。” 杜妍这身衣裙还是两年前在杜家的时候所制的,她现在能穿下都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合身。 来到周家以后,也就大夫人那次请霓裳坊制了冬装,开春不久她就去了黄桷寺,自然没有人想起要给她做新衣。 半夏看着周家几位夫人的脸色,拼命忍住笑。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娘子为什么不穿陈夫人送来的新衣要穿这旧衣裙了。 周二娘听说杜家来人了,也偷偷跑了过来,还没迈进屋就听到罗管家的话,她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你不就是个管家,凭什么这么对我祖母说话。”她指着杜妍,“还有这个瞎子,你赶紧把她带走,我们周家白养她这么久了。” 罗管家不认识面前的小女孩,不过从她的话和穿着来看,这是周家的姑娘。 他直起身子,倨傲的看着老夫人:“周老夫人,我家娘子在周家就是一口一个瞎子被喊着的么,这么看来,娘子穿成这样倒也正常。” 老夫人闭上眼,她都没说找杜家要个说法,把女儿一直放在这里,杜家到先恶人先告状了。 不过谁让这罗管家说的话句句都在点上,她反驳不得。 半晌,她终于睁开眼:“老四媳妇,你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给妍娘,她受委屈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归京 五十两! 四夫人面色很难看。就算给杜妍置办一套新的春装,再买些简单的首饰,也要不了五十两! 但是她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老夫人这是为了堵住那杜家来的管家的嘴。 可罗管家的嘴并不是那么好堵的。 “老夫人,这五十两就能弥补我家大娘子在这受的委屈了么?”他叹了口气,“老爷一直对大娘子念念不忘,只因奔赴上任,怕大娘子身子骨不好经不起奔波才将娘子先置于乡下,后又听说娘子来了周家,想着大娘子许久未见过老夫人,也就放心让她多住些时日。” 呸。周家人心里暗骂,杜家要是真的对杜妍心心念念,早就把她接走了,怎么会他们几次三番催促也不见动静。 “没成想,”罗管家边说边摇头,“大娘子在周家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周二娘不服,还想在说,却被四夫人拉住。 这二娘一开口,老夫人就被杜家抓住把柄要出五十两,要是她再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那不是赔的更多。 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老夫人,人心都是肉长,况且你也是吃斋念佛之人,这骨肉亲情怎的如此淡漠。” 头疼,还是头疼。这杜家老爷是个读书人不假,怎么连个管家嘴皮子都这样麻溜。 周老夫人不得不道:“给妍娘支一百两作为路费,另外,老四媳妇有失察之过,闭门抄写佛经一周。” 四夫人纵然有千般万般不服,现在也只能躬身应是。 罗管家这才把目光转向杜妍。 从他开口到现在。这个大娘子一言不发。 现在他已经替她狠敲了周家一笔,这下大娘子该满意出发了吧。 半夏却一脸莫名其妙:“罗管家,不是要买礼物给老爷夫人,大郎君……” 她这次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已经开口了:“老大媳妇,这准备礼品一事你来负责吧。” 等杜妍登上马车的时候,已经距她回来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大娘子。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出发了。” 和刚开始那明面上恭敬。实则倨傲的态度不同,罗管家这次是真的恭敬。 他看着站在周家门口出来相送的众人,朝他们点点头。上了另一辆马车。 见罗管家跳进来,旁边的下人讨好的凑过来,递上一杯热茶:“罗管家,刚才你在周家给那几个妇人好一顿下马威。真威风。” 罗管家哼了一声,接过茶浅饮了一口。没说话。 哪里是他想威风,分明是这大娘子。自己说了两次启程她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在看她的衣着,在周家分明没有过好。不借着杜家的名义讨回几分公道,这杜家大娘子估计还会想着法的不走。 老爷现在被御史官弹劾,苛待发妻之女。当然要赶紧把大娘子接回去堵住那些人的嘴。 不过这个大娘子,虽然还是个瞎子。但和原来懦弱的性子却有些不同了。 罗管家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日后回到杜府,不知道会不会给袁夫人添些麻烦。这事得和夫人知会一下,让夫人有些准备。 半夏是第一次行这么远的路,她好奇的掀开帘子,一路都在向外望着。 “娘子,那条路我们来的时候也经过了呢。” “娘子,那边开的花真好看。” “娘子,前面有个茶铺。” 她叽叽喳喳不停说着,也不觉得口干。 冬青拍了拍她的手,半夏纳闷的回头,发现杜妍是闭着眼的。 娘子已经睡着了?她这才有些不舍的放下帘子,坐回杜妍身边。 没了声音,杜妍睁开眼睛:“不看了?” 半夏嘟起嘴瞥了眼冬青,娘子明明没有睡。上次自己和娘子坐马车到苏州城,一是路短,二是当时心里有些许的不安,根本没机会好好看风景。 冬青只说了两个字:“风凉。” 也是,车帘一直掀开,会有风吹进来,这马车行进的不慢。 “娘子,那罗管家真是好人。” 才停了一会,半夏又忍不住开始说叨起来:“娘子你没看见,刚才周老夫人和大夫人还有四夫人的表情可难看了。” 冬青眉头皱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周家是娘子母亲的娘家,娘子和周家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半夏毕竟是个下人,这样说实在是逾越了。 杜妍没有生气,她只是摇摇头:“罗管家只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半夏不懂。那罗管家不是替娘子出头了么。 “自从我娘去后,这杜家上上下下是袁氏在打理。”杜妍缓缓道:“作为管家,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这罗管家肯定是现在夫人的人。” 半夏还是有些懵,冬青却明白了。 她解释道:“现在的夫人定是不喜欢娘子的,这罗管家既然是夫人的人,多半不会随便好心帮娘子,他那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半夏恍然大悟,却猜不透罗管家帮忙的原因。 杜妍没说话,大夫人突然到黄桷寺接她说杜家来人的时候她还心存疑虑,因为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那个父亲突然想念自己这种原因。 到了周家,那罗管家催促自己走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京城定然有什么事发生,让父亲迫切的需要自己。 不过,这发生了什么会需要自己一个瞎子? 一时想不出的事情杜妍索性也不想了,她闭上眼。 和悠闲的杜妍不同,周家已经快闹翻了。 “她倒好,一出手就是一百两!又让我抄写佛经!现在用的上我了,又要让我去筹钱!我到哪里去找!” 四夫人嚷嚷的声音很大,根本不管有多少人会听到,会不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原来送走杜妍以后,大夫人就赶去了霓裳坊,递了那方绢帕进去,真的见到了陈夫人。 虽然陈夫人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但好歹人见着了。听了她的所求,陈夫人还答应了! 这可真是喜出望外。 “一千两。”陈夫人淡淡道:“少一文都不行。” 一千两! 大夫人苦笑:“陈夫人说交出来的绣品只会比那风俗绣还好,不会差。这还是念在,念在,”她顿了顿,“念在我们是妍娘家人的份上。” 老夫人也不说不出话。 这个妍娘,竟然有这么大面子?(未完待续。) ps:谢谢我与我心的月票,还有打赏的小伙伴~爱你们~ 第八十八章 杜家 傍晚的余晖还没散尽,马车终于缓缓驶入城门。 这一路足足用了五日才到,罗管家瞅了瞅城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平安回来了。 “娘子,这京城到了。” 半夏放下车帘,一改一路上的活泼,有些拘谨的坐到杜妍身边。她捏紧了手上的绢帕,嘴里也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你怎么了”冬青纳闷的看着半夏。她也没来过京城,更不了解娘子的这些家人,可她都还能安然,反倒是半夏,看起来紧张兮兮的。 半夏这才想起,还有个老爷夫人没见过的婢子在这。 “老夫人是个极重规矩的人,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我在想一会下了车要怎么做才妥帖呢。” 冬青眨眨眼,之前她听半夏提过,娘子的祖父走的早,外嫁的姑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住在夫家,反倒是和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娘子的祖母一起住在这京城杜家。 由于出身乡野,老夫人大字不识,为人粗俗。可偏偏儿子争气,在京中做了官,可还没等她向外人嘚瑟多久,儿子就又回到了济州。 虽说也是做官,但在老夫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官场上的事,说多了她也不明白。杜老爷干脆就把事情往周氏身上推,说是因位周氏在贵人面前失了礼,自己才被连累。 这一下可把老夫人气坏了,自那以后她对周氏也越来越看不顺眼,连带周氏所出的儿女在她眼里都讨不得好。 想着周氏是失礼才害得儿子被贬官,老夫人对所谓的礼仪尊卑要求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周氏已经怀胎六个月,晨昏定省也不能免掉。 现在儿子又回京城当官了。老夫人自然欣喜的跟来,只不过这次她还多带了两个人,是早已嫁出去的杜兰娟和她女儿。 老夫人住到自己儿子家自然是无可厚非,至于已经为人妇的妹妹,杜老爷本来不欲收留,但架不住母亲的念叨,也就允了。 半夏刚解释完。马车就停了。 这是到了? 一双手把车帘掀开。 “妍娘子回来了。” 说话的是个年近五十的婆子。夹杂了几丝银发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严肃,身着一件墨绿色的褙子。配一条同色的马面裙,用料上乘。 杜妍被搀扶着下了车,她看不见面前的人,但这声音她是不会忘记的。 “吴妈妈。” 这婆子是服侍杜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听说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过活,很得老夫人器重。那些规矩就是她告诉老夫人的。 按理她应该称呼杜妍为大娘子。但是现在府里一直称袁氏所出的女儿为大娘子,在没有明确顺序以前,她是不会故意和袁氏过不去的。 杜老夫人来京城之后,本想好好拿捏一下袁氏。原来袁氏是个妾侍,老夫人也不怎么理会,扶正以后成了正妻。自然得敲打一番。 奈何袁氏和周氏不同,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几次三番交手下来。老夫人身为婆婆都没讨到好。 心思转过,吴婆子上前道:“妍娘子先去老夫人那里吧,老夫人等了许久了。” 说完她也不等杜妍开口,直接转身就走。 两个丫鬟不敢耽搁,立马扶着杜妍跟在她身后。 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路,吴婆子走的不快,走了大约一刻钟就到了老夫人的屋子。 一踏进屋里,杜妍就感觉到了数道视线。 和当初进入周老夫人的房间不同,这些视线里除了打探更多的是厌恶。 “妍娘。” 一个熟悉的女声唤道,那声音里饱含着深情:“我的好女儿,这一路受苦了。” 冬青忘了半夏的告诫,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奔过来的********。 青色长裙上用金丝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珠翠钗环琳琅缀于乌发云鬓间,皮肤白皙,下巴有些尖。 能将娘子唤作女儿,想来这就是那个被扶正的袁氏。 袁氏伸着手,似是要将杜妍一把抱住,另一个娇俏的声音道:“母亲,你也别太激动了。祖母都还没好好看看姐姐呢。” 听到这话,袁氏收住了脚,伸出的手也顺势收了回去,擦了擦眼眶。 说话的人是个豆蔻少女,浅葱色的衣裙配着朝云近香髻,一双灵动的眸子充满慧光,瑶鼻秀美挺俏,和袁氏有着八分相似。 “还是弋娘说的在理,我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好了,好了。一会你们母女在叙旧,妍娘,还不过来见过祖母。” 身子单薄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不用说,这就是杜老爷。 四方脸,个子普通,长得不算难看也算不得好看,反正就是那种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的模样。 “祖母。” 杜妍朝着半夏给她示意的方向行礼。 一直坐在罗汉榻上沉默不语的老夫人这才慢悠悠的嗯了一声。 “妍娘既然回来了,那家里的顺序也该好好排排了。”老夫人说着看了一眼袁氏。 袁氏面带微笑,似乎觉察不到老夫人的目光,倒是杜紫弋眼里闪过了一抹愤恨。 “母亲,”开口的是杜老爷,“妍娘才刚刚回来,这事倒也用不着着急。现在杜家上下都已经习惯喊弋娘为大娘子了。” 半夏心里一阵委屈,不管娘子在不在京城,她理应是杜家的大娘子,怎的弋娘子就变成了大娘子呢,那娘子算什么呢? 老夫人没反对儿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捏的紧紧的。 “妍姐姐。”清亮的男声,杜妍寻声“望”了过去。 她偏偏头,微微一笑:“贤泽。” 和杜贤泽站在一起的杜雨泽自打杜妍进屋以后就没有看她,直到现在才看过去。 还是那让人生厌的眸子,杜雨泽一直很讨厌这个姐姐,他甚至很多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和弋姐姐不是亲姐弟,偏偏是和这个瞎子。 杜妍看不见杜雨泽的目光,但是半夏看的见。 她心里一酸,低下头,这么久过去了,她以为大郎君会懂事,没想到他还是这样不喜娘子。 杜紫弋,杜雨泽,杜贤泽,这就是杜家目前除了自己以外的嫡出了。 杜妍回忆着,应当还有一个庶妹和那个堂姐。 “哎呀,我来晚了呢。”一个甜糯的女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白裙 花蝴蝶。 这是冬青的第一个感觉。 她头上戴着明晃晃的珠宝,嫩粉色的长裙上绣着各色的蝴蝶。那模样,似乎恨不得将各种颜色,值钱的珠宝首饰全部堆砌在身上一般。 花蝴蝶从杜妍身边不带一丝停顿的走过,直接扑进了老夫人的怀抱。 “祖母,芳芳好想你。” 说着,花蝴蝶就在老夫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一举动,震得冬青一改往日的木头脸,眼睛睁大了,有些不可置信。娘子的堂姐竟然和老夫人这样亲密? 旁边的人都是一副********的模样,老夫人也很是受用,呵呵笑着点了一下花蝴蝶的鼻头:“就你嘴甜,今儿早上不是才见过祖母。” 花蝴蝶扭了下身子,“祖母,听说堂妹要来,人呢?” 冬青低下头,以防自己表情太古怪被老夫人看到。这堂姑娘刚刚才从娘子身边经过,现在问娘子在哪? 依她看,这堂姑娘恐怕才是个瞎子。 老夫人却依旧和颜悦色,伸手指了指下面。 花蝴蝶这才慢慢走过来,上上下下把杜妍打量了一遍:“堂妹,你眼睛怎么还是这副模样?”不等杜妍说话,她接着嫌弃道:“好好的穿着一身白,知道的你是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奔丧呢。” 这话一出,老夫人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没有花蝴蝶开口,她根本没注意杜妍穿的什么,现在才注意到,这素的连个花都没有。 “堂姐言重了,这衣裙是母亲选的。想来是觉得我穿素色好看些。” 杜妍笑着朝袁氏“看”过来,那笑容看着乖巧,可不知道为什么袁氏却看得有几分心惊,她安慰自己,定是那灰色眸子的原因。 “是,是我替妍娘选的。”袁氏笑道:“我寻思着当时离开济州的时候快到姐姐的忌辰,给她准备些朴素的衣衫。没成想。这孩子竟然就穿着这个来了。” 送杜妍到乡下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给她拿了哪些衣裙。现在杜妍说是她备下的,她也不能否认。 “纵使是大伯母给表妹你选的衣裙。可也没让你今天穿着。”花蝴蝶眼里闪过讽刺,这个堂妹还是这么愚蠢。 杜妍脸红了红,她低下头,小声训斥冬青:“你怎的今日给我准备的这身衣裙。” 半夏张开口。她想说是她准备的,却被冬青悄悄拉了一把。 “娘子。你……你只剩这套衣裙可穿了。” 冬青的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瞥了一眼杜妍那露出了绣鞋的裙子,哪里会不明白这是袁氏苛待的结果。 按照往常,袁氏苛责就苛责了。她根本不会管这个孙女。可现在不同,她正愁没有办法拿捏袁氏。 她狠狠拍了一下扶手。 “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么!” 袁氏一惊,只好认错:“母亲责怪的是。是我疏忽了。到了京城以后,我忙着和各家大臣家眷打交道。这妍娘的事情没有照顾到。” 这一番话说到了杜老爷心中,要是母亲责难了袁氏,得罪了袁氏娘家…… “哎呀,妍娘又不是没有的穿,这不好好到了京城么,你有什么好责怪的。”杜老爷说着看了眼老夫人,“母亲,这京中的贵人间交往的门道确实很多,袁娘又不是涨了三头六臂的。” 儿子都维护袁氏了,而且说是因为要和贵人打交道,老夫人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阴沉着脸点点头。 花蝴蝶咬了咬嘴唇,她打量着杜妍,有些想不明白,这次堂妹怎么没被罚? …… 温吞吞的炭火上一只精巧的茶壶冒着白气。 白衣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茶壶取下来,还不等他给茶碗添水,咚咚咚的声响已经由远及近了。 这个徐三郎,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毛躁的性子。 “少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煮茶!” 这个叶少卿,真是魔怔了,成日除了茶还是茶,堂堂侯府还会缺好茶不成。 “什么时候不能煮茶了?”叶少卿端起茶碗,“尝尝?” 徐三郎在他对面坐下,并不接碗,愁眉不展的不说话。 叶少卿收回手,自己品了一口,叹气一声,这味道还是不对。他将茶碗一放,这才注意到叶少卿的不对劲。 想起徐三郎今天又去杜家门口了,莫不是又和那杜雨泽碰了个正着? 听说杜老爷被御侍弹劾,他们才知道杜家的大娘子根本还没来到京城,今天就是听闻杜家大娘子来了,徐三郎耐不住毛躁的性子,又去杜家门口转悠,想看看那杜家大娘子什么样。 “你又被人家弟弟逮住了?” 语气是一本正经,可问的话却是调侃。徐三郎没好气的瞪了叶少卿一眼,粗声粗气道:“没有。” 没有? “那是没见着?” “不是。” 徐三郎像个别扭的任凭叶少卿怎么问也再不肯多说,半晌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回去找母亲!” 叶少卿一把拉住他:“你想退婚?” 徐三郎涨红了脸,站在原地不说话。 这副模样叶少卿哪有什么不明白,定是徐三看不上那周家大娘子。 原来他虽不愿承认和杜家有婚约,可也从来没有提过退婚的事情。叶少卿知道原来他只是别扭,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杜家大娘子丑不可看?”叶少卿皱眉,“徐三,人不可貌相……” “不是。”徐三郎打断了他,“我没看见杜家大娘子。” 又磨蹭了半天,他才愤愤道:“我今天前去杜家,偶然听到他们议论,这杜家大娘子根本就是个瞎子!” 想他好歹也是京城的翩翩少年郎,竟然要娶一个瞎子? 这不得沦落成京中的笑柄了。 初闻杜家大娘子是个盲女,叶少卿也是一愣,手里的衣袍也就松了。 “我回去找母亲!” 说完又是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徐三郎已经跑远了。 等叶少卿反应过来匆匆追到门口的时候,徐三郎已经骑上了马。 “徐三,你不要冲动,你要是如此做……” 话还没说完,留给他的只有一阵尘土。(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退婚 徐母正在房中研究丫鬟送来的绣坊最新的绣品,徐三郎不等丫鬟通禀,就火气火燎的大踏步走了进来。し 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徐母一向宽容,笑着埋怨:“你今儿是怎么了?去叶郎君那里玩的不高兴么?” 徐三郎没说话,挥了挥手,把屋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 “怎么了?” 徐母这才放下绣品,她喜欢刺绣,奈何自己手笨,就去绣坊买些现成的衣裳和观赏品。 这次送来的是副风俗绣,听说是仿照五皇子从苏州买来送给昭仪娘娘的那副。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流传出来的花样子,她见过许多副了,每一副感觉样式都不同,也不知那真品到底什么样。 “母亲,你是如何同那杜家夫人商定的,怎么会给我订亲?” 徐母一愣,面上呈现出尴尬之色:“你……好好的怎么又问起这事?” 原来问的时候徐母就喜欢左顾而言它,徐三郎本来也没当回事,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可是关系到他人生大事的时候。 现在又发现那杜家大娘子是个瞎子,他着急的催促道:“我都这么大了,难道以后真要娶那杜家大娘子么?” 没想到儿子会有这么一问,徐母疑惑道:“你不想娶杜家大娘子么?” 她叹了一口气,要说这杜家,确实和徐家地位相差甚远。这也是她年轻时一时冲动,徐家夫人周氏那时候有一手好的刺绣,自己经常去向她讨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就要好起来。 周氏后来怀有身孕,她便许诺,若是周氏肚子中是个女孩,便愿意让两家结秦晋之好,让自己的儿子娶她为正妻。 这话周氏并没有当真,只当是个玩笑话。徐母却急了。让人送来了婚书,周氏这才应下。后来杜家去了济州,周氏也故去了,两家彻底没了联系。这事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儿子又突然跑来问这话,莫不是杜家找****来了? “杜家,前年就来京城了。” 徐三郎的声音有点苦涩。 徐母点点头,这件事她知道,但是三郎年龄也不大。所以她也没想着要去和杜家说些什么。 “杜家大娘子,是个瞎子。” 什么! 徐母一下站了起来,身子也晃了晃,瞎子?她从未听周氏说过此事啊。 “这,这可怎么办。” 杜家地位低下也就罢了,她也没打算娶个高官的女儿当儿媳,可也没想过要找一个有残缺的女子回来。 “退婚。”徐三郎眼睛闪了闪,“明日就去退婚。” 徐母没出声。这女子若是被退了婚,在京城中的名声可就不大好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杜家大娘子是个瞎子,就算不被退婚,也鲜少有人会去求娶。 这婚就是她一时冲动许的,徐老爷本是不同意的,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了。既然现在知道这徐家大娘子是个瞎子,退婚也算师出有门,也省的徐老爷总因为这事怪自己。 这么想着,徐母最后点点头,允了。 …… 一听闻是吏部尚书徐家来人了,杜老爷欣喜的站了起来:“当真?” 自己这小官什么时候能和吏部尚书攀上了关系。他正要往外走,却被小厮拦住了:“老爷,来的是徐夫人。” 杜老爷拍拍额头,对对对。来的是徐夫人,得袁氏接待。 袁氏笑着看着徐夫人,她也有些闹不清楚徐夫人突然来做什么,还带着徐郎君。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徐夫人终于把话带入了正题。 “我听闻你们家大娘子归京了?” 杜妍?袁氏心里一跳,面色不显:“嗯。之前因为大娘子的外祖母不舍,一直住在苏州。”这徐家也不是御史,怎么来探听这个事。 “是这样的,我和大娘子的生母原来交好,这次听闻她来,想见见她。”徐夫人也不管这话说出来合不合情理,她必须先看看杜妍,看看是不是像儿子说的那样。 见见? 袁氏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原来似乎听说过,说杜妍和徐家是有婚约的,那这次徐夫人来,还带着徐家三郎君,莫不是…… 她吩咐丫鬟:“去将大娘子请来。” 丫鬟看了看袁氏的眼神,心领神会的下去了。 “徐夫人,尝尝这桂花糕,是妍娘特意从苏州带来的……” “徐夫人来了?” 半夏惊喜的站起身来,“娘子,婢子帮你梳妆。”然后吩咐冬青,“帮娘子选身亮丽点的衣裙。” 冬青没动,看着杜妍。 “不用了,就这么去吧。”杜妍今天还是身着一身白裙,只是这裙子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些暗纹,看起来不明显。 这花纹是陈夫人做主绣的,她总觉得纯素的裙子没那么好看,杜妍又只喜欢白衣,就干脆绣些暗纹。 “娘子。”半夏嘴张了张,因为在屋里娘子的头发是披散着的,虽然看起来光滑水亮,也不显凌乱,但到底是去见徐夫人,那可是未来的婆婆,还是正规一点好吧。 杜妍摇摇头:“无妨。” 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半夏只好点点头,和冬青一起扶着杜妍朝正厅走去。 这是徐三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婚妻”。 徐徐走来的白影,宽大的衣裙遮不住曼妙的身姿。他不太记得那些酸腐的秀才都是怎么形容女子的,在他眼里,什么沉鱼落鱼,闭月羞花,这些词简直就像是为了面前的女子准备的。 他下意识的要拉拉徐夫人的衣袍,想说自己不退婚了。 可当女子走近,那双灰色的眸子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徐三郎心头闪过厌恶,放下了手。 徐夫人是女子,又见过周氏,对于杜妍的相貌虽是频频点头,倒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惊讶。反倒是那眼睛,着实可惜了。 “这便是我们家大娘子。”袁氏边说边观察着徐夫人的表情。 徐夫人嗯了一声,伸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大娘子酷似其母,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 她放下茶盏:“只是这眼睛,确实不适合做徐家少夫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不退 袁氏了然,果然是为了婚事。 首发哦亲 不过是来退婚的。 她故作惊讶道:“夫人来退婚?这,这,这……” 话已经出口了,徐夫人也没什么可担忧了。她看着那个沉默不言看不出情绪的女子,淡淡道:“我和先夫人约定这婚事的时候,并不知晓大娘子是看不见的。杜夫人应当也能理解,你我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自己辛辛苦苦视若珍宝养大的子女,总不能随随便便。”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难听,徐夫人自己定下的亲事,怎么能说随随便便。她这话,置先周氏于何地。 袁氏笑容不变:“徐夫人,这关于妍娘和令郎的婚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要是你不见怪,让我们家老爷来说说吧。” 徐夫人不悦,她早就知道这个袁氏是姨娘扶正的,果然是登不得台面。这种事情都是当家主母解决,断没有找男人来说辞的理。 不过看她这样子,也是做不得主的样。自己这次来,是铁了心决定要退婚的。当下也只好将那礼数放在一边,颔首点头。 听闻袁氏请他过去,杜老爷也很惊讶。他早已不是初入京城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小厮凑近了低声道:“老爷,听说徐夫人是来退婚的。夫人说做不得主。” 退婚?退什么婚? 杜老爷一头雾水。小厮又提示道是大娘子的婚事,杜老爷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周氏在京城的时候,母亲还没和他们一起居住,没人约束着她。周氏生性活泼,擅长与人打交道。 他曾经很厌烦周氏这样。觉得她这样就和那朝中长袖善舞之人一样,所以对她和哪家夫人交好也漠不关心。 周氏在世的时候曾提过,替自己的大女儿订了亲,还是京城中一家大户。他也没当回事,加上妍娘生下来就眼盲,这样的女子哪家大户人家会要,久了就忘记了。 原来。周氏替妍娘定的婚事竟然是吏部尚书徐家。 只是。现在徐家来退婚了。 了解了事情,杜老爷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攀住徐家。 徐夫人也不着急。淡然的品着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除了杜妍刚进来时她看了一眼,就再没有看过那个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女子。 半夏已经急的眼泪都到了眼眶,要不是冬青偷偷扯着自己。她都要扑出去抱着徐夫人的腿相求了。 这么一个看着心软面善的夫人,竟然是来退亲的。 娘子眼盲。亲事本就不太好找,原定好的亲事现在徐家人又要退掉,以后让娘子怎么办才好。 她不经想起在周家,周老夫人让娘子相看的都是什么人。那个刘季元根本就是个畜生。后来的那个田胖儿,虽然是装傻,可娘子说过。要是有办法谁会装傻,那田胖儿肯定在家里是个自身难保的人。 娘子。娘子怎么就那么命苦。 再也忍不住,半夏低下头,眼泪砸了下来,肩膀也一抽一抽的。 动静虽然不大,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但还是吸引了徐三郎的注意。自从母亲说出退婚,他一直有意躲避着那个女子的目光,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个女子根本看不见。 现在发现那丫鬟的模样,想来刚才一直是那个丫鬟盯着自己。 一个丫鬟尚且难过成这样,那被退亲的人又该是怎样。 徐三郎看向杜妍,女子像个娃娃般,坐在那里不悲不喜。似是感应到了丫鬟的难过,她转头小声对丫鬟说了句什么,那个哭泣的丫鬟抹了泪水,咬着嘴唇,一副强忍的模样。 丫鬟朝他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徐三郎尴尬的将目光移开。 在一片安静中,杜老爷总算到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他后面还跟着个少女。 待少女走近,袁氏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女儿,杜紫弋。 和往日淡雅的装扮不同,杜紫弋这次是费了心思的。镂金挑线鹅黄色的纱裙,鸭青点翠凤头步摇,带着八宝连珠项链,整个人看上去清丽又不失端庄,华而不奢。 看着自己女儿脸上似有一抹可疑的红霞,袁氏心里大抵猜到了杜老爷的打算。 徐夫人仿若没有看到杜老爷身后的女子,只是端正了身子看着杜老爷。 “徐夫人,这是我的二女,弋娘。” 杜紫弋上前给徐夫人见礼,徐夫人点点头。 “关于这订亲一事……”杜老爷慢悠悠开口,徐夫人有些不耐的纠正他:“是退。” 杜老爷平日里除了家眷,并不需要和其他女子打交道,此时被徐夫人抢了话,脸色不太好,不过想到这徐夫人的身份,也就不做计较的点点头。 “徐夫人,这退婚一事我是不同意的。” 此言一出,屋里的气氛有些变化。 徐夫人和徐三郎自然是不满,半夏则是一脸惊喜,只有袁氏和杜妍没什么情绪的变化。 “杜老爷,且不说我们两家身份问题,单大娘子这眼睛问题就不能结亲。” 杜老爷认同的点头:“妍娘眼睛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妍娘这亲不能结。” 徐夫人被说的有点懵,一会不同意退亲,一会又承认大娘子不能结亲,杜家这到底想干什么。 她余光看到了端坐在那的杜紫弋,心头跳了一下,一个想法慢慢浮现出脑海,不会吧。 杜老爷的脸皮比徐夫人想的要厚太多了。 “徐夫人,这两家结亲的事还是不能变的,毕竟有了婚书,这擅自改变也不太吉利。杜家也不是就妍娘一个,妍娘瞎了,她妹妹可是健全的。弋娘从小温文守礼,得体大方,依我看,让弋娘代替妍娘嫁到徐家也不是不可以。” “荒唐!” 徐夫人想也不想的喊了出来,她面色有些发红,那是被气的。 她从来没听说过这样可笑的事情。长姐辞世,妹妹作为填房嫁入不是没有,可这妹妹替嫁,这算是哪门子事情,要是传出去,别叫人笑掉大牙。(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千两 杜老爷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徐夫人反应会这么大。连带跟着来的杜紫弋也窘的面色通红。 杜妍暗自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不太聪明,可没想到会这样愚蠢。 徐家地位如何,他这个在京中为官的不会不知道,而且好人家的姑娘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哪有他这样夸耀着往外送的。 想扒着徐家也不用姿态那么难看,本来占理的都成了没理的,白白被人看低。 杜老爷梗着脖子:“徐夫人,这妍娘和令郎的婚约是自小就定下的,你们说反悔就反悔,我杜家颜面何存!” 徐夫人冷哼了一声,也不客气:“杜老爷,当初我和先夫人相谈甚欢,成了手帕交,定下了亲事。若说看面子,那我也是看在先夫人的份上。” 那模样就只差指着杜老爷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还杜家的面子,呸! 杜老爷气的手指直颤,嘴里不停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徐夫人可是武将的夫人,没空搭理他文绉绉的话。 袁氏见状不妙,眼睛扫到了端坐在那的杜妍,计上心来。 “徐夫人,这事是我们不好。”她边说边给杜老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对于和妇人打交道,杜老爷也不擅长,吹了下胡子不说话。 听了袁氏这温软的道歉,徐夫人也软了下来,面上的气色散了些许,重新端起茶。 “徐夫人,姐姐给妍娘定婚的事,我和老爷都没什么说话的资格。所以。要不然还是问问妍娘的意思吧。” “什么!父母之命……”杜老爷刚想说杜妍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发言权,袁氏安抚的朝他眨眼,杜老爷只好将要脱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对于袁氏莫名其妙的话,徐夫人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他们两个父母在这里,让她和杜妍说退婚的事? “杜家大娘子,我不想娶你。” 平地一声雷,进屋后就没说过话的徐三郎走到了杜妍面前:“因为你是瞎子。” 他鲁莽惯了。自小跟着父亲习武。他也算是个武夫,遇到事就喜欢直说解决,母亲从提退婚到现在。杜家推三阻四,一直得不到解决,母亲还被气红了脸。 作为男人,他不忍看母亲为自己的婚事这样操劳。 至于礼仪。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 半夏又低下头,肩膀又有要开始颤抖了。冬青只得偷偷狠掐了她一下。这个半夏,关键时候别给娘子丢脸,没看娘子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么。 “哦。”杜妍点点头,“可以啊。” 可以? 这么简单? 当自己所求来的太容易了些。人就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现在的徐三郎就是。他纳闷的道:“我是说我不想娶你。”说不想两个字的时候,他有意拉长了音调。 杜妍笑着重复了一遍:“可以。” 这次徐三郎听明白了,而且他也看清了。面前女子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不似作假。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徐三郎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不行。妍娘年纪尚小……”杜老爷刚才也被惊的说不出话,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对。 “不过……”杜妍敛了笑意,慢吞吞道:“得有条件。” 杜老爷放下心来,这才是他的女儿嘛,哪有轻易退了徐家婚事的事。 袁氏和杜紫弋狐疑的看着杜妍,这个女子想做什么。 听到杜妍这句话,徐三郎反倒松了口气,他安抚的朝徐夫人笑笑,示意母亲放宽心。 “什么条件。” 他已经想好了,杜家大姑娘可能会让他娶她为平妻,或者让他娶她妹妹,亦或者更过分,让他帮她寻到个好的夫家…… 杜妍轻声打断了徐三郎的胡思乱想。 “一千两。”顿了顿,“白银。” 一千两白银。 退婚可以,要一百两白银。 是这个意思吧?徐三郎有点闷闷。他望向徐夫人,徐夫人的表情也很古怪,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该不高兴。 杜老爷刚想为自己女儿的高明欢呼,要知道,那可是一千两啊!就算结不了这亲,好歹有一千两啊!白银啊!但他接到了来自袁氏的目光,袁氏示意他看向杜紫弋。 杜紫弋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弦泪欲泣的可怜模样。 一千两,还是和徐家结亲?这在杜老爷眼里是个难题。他有些拿捏不准哪个更为划算。 徐夫人是最先打破僵局的:“一千两白银,就同意退婚是么?” 袁氏很想说不是,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了,但对于徐家不是拿不出来。可反观杜家,要是就此退了亲,以后就算花上一千两,也找不到徐家这样的亲家。 可是刚才是她说的,让徐夫人问杜妍的意思。现在杜妍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难道她还能收回去不成。 要怪就怪这瞎子,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妹妹得到,真是可恨。 “杜老爷,说句话啊。” 徐夫人有点不耐烦了。 杜老爷内心里还没权衡出来,十分为难。他在屋子里踱了两圈,还是拿捏不准哪样利益更大。 袁氏急的直搅帕子,却又没办法去给他分析。 踌躇了半天,杜老爷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转过身来,对徐夫人道:“徐夫人,事关重大,容我们商量些许时日。” 徐夫人心中不悦,可是想到这确实关乎终生大事,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徐三郎告辞离去。 刚刚送走徐夫人,袁氏就匆匆赶到了杜老爷那。 “老爷,这事万不能答应。”袁氏一来就开门见山道:“如果让弋娘嫁过去,那带回来的何止一千两的好处,老爷,你要想清楚啊。” 开口就是杜紫弋嫁过去,杜妍?她根本就不会做考虑。 袁氏这话如当头一棒,杜老爷深以为然的点头,不过他还是很为难:“徐家已经说了,这妹替姐嫁,荒唐。” “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那还是佳言美话。现在也没让她们姊妹一同出嫁,姐姐不适宜结亲,那妹妹顶替又有什么不可。”袁氏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徐家虽是武夫,但在这京中的脸面还要不要?出尔反尔的名声可不好听。” 杜老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必须让弋娘嫁过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妙人 这都是什么事。し 徐三郎同徐夫人一道闷闷不乐的回到徐府,刚走到门口他就停住了脚步:“母亲,我去找少卿。” 说完也不等徐夫人点头,他便转身离开。 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徐夫人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迈步进门。这退亲一事也没个结果,她得和徐老爷好好商量合计一下。 “叶少卿,少卿。” 响亮的嗓门在忠义候府响起,下人们都********了。徐家三郎和自家大郎君交好,在忠义候府一向出入自由。徐家三郎虽然身为武夫,但基本礼节却是遵守的,不会去内宅。 闻声而出的叶少卿只穿着白袜便走了出来。 “那小子定是退亲出了什么事。” 旁边的婢女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徐郎君出了事情,身为好友,郎君脸上不但没有担忧之色,反倒是有种看好戏的模样。 叶少卿看看旁边的婢女,板起脸:“笑什么。” 婢女并不害怕叶少卿,反倒是打趣道:“郎君就算板起脸也不吓人。” “哎,连你都唬不住,别说那小子了。”叶少卿又露出笑容,还捏了捏自己的脸,“都怪我这张脸,就是严肃不起来。” “郎君那是人善随和。”婢女笑意盈盈,这京城中谁不知道叶家大郎面容英俊又品性温和,不管待谁都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 两人正在说笑,徐三郎奔到了面前。 “少卿,”他刚要开口抱怨,看到了旁边的婢女,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 婢女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行礼退下了。 这一举动到把叶少卿看的啧啧称奇,徐三郎一向大大咧咧,什么时候会顾忌身边有旁人了。 看来,退婚一事不简单呢。 两人走进屋子。徐三郎“哎呀”一声坐下了。 叶少卿没说话,顺手端起丫鬟刚送来的茶水,嘴唇刚刚碰到茶水就皱起眉,放下。招手让下人进来:“去给我换一杯白水。” 这茶还没有自己煮的好喝。 徐三郎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他这次也没喝茶,闷闷的看着前方不说话。 他这模样,和那日得知杜家大娘子是个瞎子时候有些像。 “少卿,”还是徐三郎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觉得我只值一千两么?还是白银?” “咳咳咳。” 才喝了一口白水的叶少卿被呛的咳嗽起来,边咳边笑,“什么只值一千两白银?”不过一个想法已经在他脑海里闪过了。 “那杜家大娘子说,让我徐家出一千两白银,这婚事就作罢。”徐三郎已经闷声说出了答案,顺带把前去退婚的经过娓娓道来。 果然。 叶少卿拍拍手笑道:“妙啊,妙啊,这杜家大娘子真是个妙人。” 徐三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叶少卿,这家伙不宽慰自己也罢,还在那妙。他怎么没看出哪里妙了。 “想你这榆木疙瘩也想不通。”叶少卿道,“你们这****直接说退婚,还是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让人家姑娘如何想,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一个久居外祖母家的大娘子,又失去了生母,杜大人在京中的为人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样一个家境,说这大娘子过的能有多好,他是不信的。 自知理亏的徐三郎摸摸头,嘟囔:“我也是没办法。谁会想娶个瞎子。” 叶少卿嗤之以鼻:“你嫌她是瞎子,她要你一千两退婚有什么不妥?你是嫌她这一千两要的太少?” “当然不是!”徐三郎马上否认。一千两徐家确实拿的出来,但也是一笔巨款了。 “那不就结了?”叶少卿双手一摊,“徐家赔偿杜家大娘子一千两白银。她拿到了补偿,你们也了却心愿,皆大欢喜不是?” 徐三郎不吭声,叶少卿似乎说的不错。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这拿一千两换退婚,我。我成什么了。”徐三郎终于想起哪里不对,“这又不是买卖,怎么能拿银两和婚事混在一起呢。” “银两和婚事怎么不能混作一谈。” 杜妍笑着反问杜紫弋。 她这个妹妹,徐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就赶到了自己这里。杜紫弋今天的举动,心里所想,难道她会不清楚么。 杜紫弋没想到杜妍会这么问,怔愣了下才笑道:“姐姐莫不是在外祖家住的太久,什么都要和那黄白之物联系起来了?” 杜父不喜欢周家的很大原因就是周家是商户,他觉得商户粗鄙,和读书人的清高品行实在不匹配。 就连当初娶周氏,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权宜之策。 一方面讨厌商户,一方面对银钱却又有着莫大的喜爱,这就是杜老爷最大的矛盾之处。 “我住哪里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说的徐家退婚么,徐家要退我的婚事,我要点银钱傍身又没有什么事吧?” 你当然没事,有事的是杜家!杜紫弋心里咆哮着,徐家会怎么看待杜家,见钱眼开?且不说她日后能不能嫁到徐家去,这名声传出去,以后能不能寻个好婆家都是问题。 念头及过,她浅笑:“姐姐哪里话,姐姐要点银钱自然是理所应当,我只是担心这事若传出去,对姐姐的闺誉有影响。” 杜妍嗯了一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理。” 不等杜紫弋提出还是收回这条件的建议,杜妍已经道:“不过我的婚事,还是父母说的算。再说,我这话已经说出去了,闺誉要被影响,收回也迟了。” 一番话连点余地都没有留,杜紫弋只好讪讪笑道:“姐姐自然是有分寸的,倒是我操心了。” 这杜妍不过两年多未见,除了眼睛还是看不见,怎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原来的杜妍,对自己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一心想讨母亲喜欢,现在这是怎么了。 她抬眼看到了桌上的绣篮,纳闷的欲上前细看,冬青却抬手收了走:“弋娘子,这是婢子闲来无事弄的些粗糙玩意,入不得眼。” 杜紫弋收回手,哦了一声,眼睛却瞟向杜妍。见她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只好笑笑:“原来也不曾见过姐姐这里有会做女红的婢子。”她看着冬青,“你是周家的丫鬟?”(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不愿 冬青不假思索的摇摇头,自己和周家并无关系。(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不是周家的,那就是杜家的。只是原来也没见杜妍身边有这个丫鬟。不过只是一个丫鬟罢了,杜紫弋也没放在心上。 既然从杜妍这打不开突破口,自己得去和母亲商量一下,该怎么才能挽回杜家的名声。她可不想日后出门顶着个贪财的名声。 “娘子,弋娘子这么快就走了?”半夏端着一篮新鲜的梨子进来,灿黄的梨子上面还沾着些清水,看着可口诱人。 原来在济州的时候,弋娘子经常会来探望娘子,两人也是有说有笑,今天怎么这么快弋娘子就走了。 不过走了就走了吧,弋娘子毕竟是现在夫人所出,虽然弋娘子一直很温柔,但是给她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偏偏娘子那时还说是她多想。 “你这梨子哪里来的?”冬青开口转移了半夏的话题。 一提到梨子,半夏笑的眼睛弯了起来:“这是厨房那边今天刚买的,我瞧着水灵个大,就替娘子要了几个。” 她边说边拿了一个递到杜妍面前:“娘子,尝尝吧。” 感觉到面前的手,杜妍摸索着拿住了梨子,她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汁水流入口中,她笑着点头,这梨子果然不错。 “娘纸,今天里嗦辣话系以推为进堆吧?” 得到杜妍的许可,半夏也拿起一个梨子,刷的就咬掉一大口,嘴里塞着梨子又要说话,结果有些支吾不清。 冬青故意问道:“半夏。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娘子肯定也没听明白,对吧?” 对于两个丫鬟笑闹,杜妍早已习惯。她笑着点头:“对啊,我没听明白。” 半夏白了冬青一眼,咽下了嘴里的梨子:“娘子,今天在厅上那退婚的话。是假的吧?”这么久以来。她对娘子是越来越佩服。所以关于退婚一事,半夏认为,定是杜妍以退为进。用这说辞让徐家知难而退,从而履行婚书。 “不是。”杜妍一本正经道:“是真的。” 半夏瞪大眼睛:“可是,娘子,为什么呀?婢子今天听杜府下人说。徐家是兵部尚书,徐夫人为人直爽。娘子为什么……” “他不愿意。”杜妍淡淡道。 半夏低下头,徐家就是因为娘子的眼睛看不见,倘若娘子的眼睛是好的,一定不会这样。她抬头看着杜妍那灰蒙蒙的眼睛。又是一阵难过,以至于听到杜妍那句“我也不愿意”的话时候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点头。 “不愿意那是因为徐郎君还没发现娘子的好。娘子,要不然让婢子拿着娘子的绣品去找那徐郎君好好说道一下。”半夏还沉浸在如何替娘子挽回这桩婚事里面。 冬青推了她一下:“你没听娘子说么。娘子不愿意。” 半夏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听错吧,娘子不愿意?可,可娘子为什么不愿意呢。 “他不喜我,我也不愿。这事这样解决是最好不过。” 对于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喜欢呢?杜妍不愿意。 “那,那为什么要一千两银子呢?”半夏不懂。她从厨房回来的路上听到那些下人说娘子和周氏一样,摆脱不了那商贾的世俗气,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和那些多嘴的下人争辩。 “这一千两,是因为徐家不遵守和我母亲之间的约定。徐夫人和我母亲定下的婚约,不能因为母亲离去,就任由他们想毁就毁。” 原来如此。 但半夏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她看那徐郎君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剑眉星目。唉,只是和娘子无缘。 “娘子,那老爷真的会让弋娘子替嫁么?” 杜妍唇角弯起:“这就要看徐家了。” 徐夫人此刻正为了这事和徐老爷争执着。 “老爷不是也不满这桩亲事,我前去退掉又有何不妥?”面对徐老爷的指责,徐夫人很是不服气。 徐老爷看了妻子一眼,叹口气,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道那杜家的情况。 只是原来她就全凭一时冲动和杜家定下婚约,这次又急匆匆的跑去退婚,实在是太过鲁莽。 在朝廷待久了,纵使他是一介武夫,也多多少少沾染了那些文臣深思熟虑的“毛病”。 “你以为那杜家是善哉?杜天昀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我就不说了,单说他现在那个夫人吧,那是当今皇后的妹妹!” 徐夫人不以为然的撇嘴:“庶妹。” “妇人之见!”徐老爷哼了一声,“你以为杜天昀凭什么能够返京?又为什么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就他那一介草包,如果没有他这个夫人,他现在还在济州呢。” 历来皇后都是叶家女,当今皇上为了避免外戚做大,一开始根本没有立后,被群臣闹得烦了,干脆立下了后宫之人谁先诞下龙子便立谁为后的规矩。 这如同儿戏一般的言论群臣本来也没上心,后宫之中本来就争来斗去,谁输谁赢都是未知数。 可还不等他们继续劝谏立后之事,后宫中就传来消息,有人诞下了龙子!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之前也没有消息传来后宫之中谁人有孕。 最先成功诞下龙子的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才人。她一直瞒着不说,又被遗忘在深宫之中,竟然默默生下了第一个龙子!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袁氏被立为皇后不算,全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成为皇后的袁氏也颇有几分手段,将后宫整治的服服帖帖,就此坐稳了后位。有这样一个能耐的姐姐,那杜家的袁氏有些心计也不足为奇。 他听说,袁家飞黄腾达前,小袁氏深得杜天昀宠爱,早在周氏亡故前,杜天昀就有将她抬做平妻的意思,足以见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依照老爷的意思呢?真让三郎娶了那瞎子?”徐夫人心下不满,就算那袁氏有个做皇后的姐姐,可是杜家地位在她眼里根本还是登不得台面,皇后对于自己这个庶妹,也从来没有召见过。 徐老爷眼睛闪了闪:“你不是说,他们有意将二娘子许配给咱儿子么?” 徐夫人皱眉:“可这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那是你无知。”徐老爷不在意的摆摆手:“你明儿就去和杜家说,免得他们在外弄些风言风语。” 徐夫人还是有些心疼徐三郎,自己儿子要娶一个姨娘的孩子?她才不管袁氏是不是被扶正了,在她眼里,那杜紫弋就是登不得台,看她今天急急过来就知道。 “同为妻,也可以是平妻嘛。”(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更改 徐三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迈进了屋。 儿子从杜府出来就一直兴致不高,杜夫人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当年冲动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鸿儿,都怪母亲不好,才惹了这事出来。” 徐三郎脑子里都是叶少卿的话,随口嗯了一声。 他是否真的不应当退婚?但是想起那双黯淡无光的灰色眼睛,他心中就是一阵烦闷。想他徐三郎堂堂正常男子,为何偏要娶个残疾夫人回来。 可若真答应了那一千两,传出去不就等于他的身价了么,而且还会让外人说他徐家不遵守婚约,父亲最恨不守信之人。 真是个可恨的女子,分明就是想逼迫自己娶她。 “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想起那杜家的二娘子,还是配不上自家儿子,徐夫人觉得这事还是有些难开口哦,“我们……我们……我们打算让你娶……” 话还没说完,却见徐三郎面色一僵,接着却又似松了一口气,表情复杂。 徐三郎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女人,娶就娶。大不了不理会她就是了。而且那杜家大娘子若果不看眼睛,那容貌是上佳的。自己肯娶,她定也会怀着感恩戴德的心思,日后相处也不会太艰难。 “我们打算让你娶杜家二娘子。”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徐夫人小心的观察着儿子,徐三郎果然意料之中的板起一张脸,嘴唇抿紧。 “鸿儿,母亲知道杜家二娘子配不上做你的正妻。”徐夫人劝慰道:“不过你放心,不过是娶过来做个平妻。至于正妻,母亲会替你重新好好选择的。” “我不想娶杜家二娘子。” 徐三郎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沉闷,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原来他将杜家二娘子误以为是大娘子的时候,嘴上不愿,心里的抗拒也很淡。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用不着他操心和做主。反正在他眼里,娶谁都一样。可这次。他却可以感觉到。自己很抗拒娶杜家二娘子。 甚至比让他娶那个瞎子,更让他抗拒。 这个认识让他无比烦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徐夫人不明就里,只当儿子不愿娶杜家的人。但徐老爷和她说过,这是最好的法子。 “鸿儿,这件事是母亲……” 见徐夫人又要认错。徐三郎坐了下来:“母亲不用自责,是那杜家人太过难缠。”他皱着眉:“既然母亲和父亲已经商量过了。那就一切听凭你们做主吧。” 儿子如此懂事,徐夫人眼里闪过慈爱,她欲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又想起儿子都这么大了。自己这个动作实在不合适,最后只笑着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 自己一定要为儿子选个全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做正妻。 两家在婚事上达成了“一致”,说话也就容易了许多。 “袁夫人。鸿儿年龄尚早,这婚事我们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对外宣称的好reads;高手重生之绝代风华。”徐夫人笑着看向袁氏。 虽然心里纳闷。袁氏还是依言点头:“徐夫人说的是,弋娘还未及笄,这婚事不急。我又不是那等口舌之妇,哪里有将女儿的婚事到处去说的道理。” 袁氏这话说的极巧,她只说不会将婚事到处去说,但如果和相熟的夫人“不小心”透露一两句也是正常的。 话都说成这样,徐夫人如果再叮嘱反倒有了古怪。她面上只好笑着应是。回去要和老爷好好商量一下此事,看是不是尽早把三郎的正妻定下来。 等徐夫人从杜府出来的时候,手里依然拿着婚书,只不过上面不再是杜家大娘子,而是杜紫弋。 “这个袁氏,果然不容小觑。”徐夫人捏紧了婚书,上面并没有写清是正妻还是平妻。但是在东德,娶个平妻根本就不会下什么婚书。 徐老爷听完她的叙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事一旦闹起来,没脸的还是徐家。不过…… “无妨。虽说你和杜家的婚约没多少人知道,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妹替姐嫁,他们杜家应该也不会将此事到处宣扬。” 至于正妻的事情,还得好好思量一下。反正至少还有两年的光景,其中发生什么变故也不可知,到时候再做决断也来得及。 …… “娘子。”半夏一路小跑的进了屋,眼睛红通通的:“娘子,徐夫人来了。婢子听那些下人说,徐家同意让弋娘子替嫁了。” 虽然娘子说过不愿嫁给那徐郎君,但到底还是便宜了弋娘子。 杜妍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带了几分诧异,徐家竟然会同意这门亲事。这当中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一点一点将事情在脑海中捋顺,终于发现一个被自己疏忽了的问题。 杜老爷重新升迁调任回京,她知道是因为袁氏家里被皇上提拔,可当时自己被赶去淮水县发生的很匆忙,加上那个时候的她只一心沉浸在难过中,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关心。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家的身份地位已经高到让徐家忌惮了不成? 她的手在绣棚上敲了两下,这事还得好好打听一下才行。 “半夏,现在我们有多少银钱了?” 现在身居内院,想做些事情还得有体己的银钱才行。 “回娘子,从周老夫人那里拿到的一百两,现在还有八十两了,加上之前陈夫人给的,还有陆续存下来的……”半夏掰着指头说道:“还有近一百两。” 一百两,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不算小数目了。 杜妍点点头,还来不及出声,一个熟悉的男声就响起了。 “大娘子真是富贵,有百两傍身,可见周家是真的疼你。” 帘子刷的被掀开,杜雨泽走了进来。 他厌恶的打量了下四周,屋子不算大,陈设半新不旧,但布置的干净整洁。 “大娘子,这没想到去了周家,品味也有提升了。”杜雨泽不屑道:“总算看不到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杜妍“看”向自己这个弟弟,在她印象中,他从未喊过自己姐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不同 杜雨泽转过头,也盯着那双灰色的眸子,不过他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眼睛。<し 如果不是母亲一定要让他来这个瞎子这里,他不愿意踏进半步。 半夏想替自家娘子说些什么,可杜雨泽是主子,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说不好又要被说成是娘子管教无方。 最后她只好低着头,刚刚因为杜妍错失良姻而红的眼睛又有了要落泪的趋势。 “杜雨泽,你就是这么和你的长姐说话的么?” 声音不大,但是语气是严肃的。 杜雨泽诧异的看向杜妍,这话是她说的?自己这个姐姐不是一向待他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么。 还不等他思索出来杜妍待他为何与平日不同,杜妍又继续道:“古语有云,君子有情,止乎于礼,不止于礼,止乎于心,正直保守,举止得当。现在的你,可有礼?举止可当?” 如果说杜妍上次用《女诫》教育周二娘只是巧合,那这次呢? 半夏的眼神除了惊叹还是惊叹。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因为眼睛原因,娘子根本就没有读过书。 不过连刺绣和绘画都能畅通无阻,那会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天上的夫人,真的是显灵了。 没想到杜妍会拿孔子的话压自己,杜雨泽也愣了。他嘴巴动了动,可是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确实对杜妍没什么礼貌可言,他也已经习惯了,现在突然被问,让他该如何回答。 没有听到他的回声,杜妍也不意外。她伸手摸索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杜雨泽眼神复杂,他没见过生母,听多嘴的下人议论过,这个瞎子很像周氏。 对于周氏的感情他也说不清。因为母亲和父亲的教导,让他也厌恶那黄白之物,认为君子就应当远离那世俗之物。可周氏毕竟是生母。他一方面排斥生母,一方面又有些惦念着。 他又多看了几眼杜妍,可杜妍丝毫觉察不到他的观察。只自顾自的喝茶,不时还和屋里的丫鬟调笑几句,完全就是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半夏几次看着杜雨泽,欲言又止。都被冬青悄悄拉袖子示意不要出声。 “哼。”杜雨泽最后冷哼一声,大踏步走了出去。在临到门口时他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可恨屋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要喊住他的意思,他也只能悻悻离去。 等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半夏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娘子。大郎君确实行事欠妥,可到底是娘子的亲弟弟……” “往日里我待他如何?” “娘子待大郎君一直很好。”半夏回忆着,“娘子得了什么好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大郎君。也时常遣婢子去问问大郎君的近况。” “结果呢?” 半夏不出声了。大郎君一直不待见娘子,任凭娘子怎么对他好。都抵不过弋娘子一句话。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我对他好,他不要,只有另辟蹊径了。”对于这个弟弟,杜妍有点无奈,不过她不能任由袁氏把他继续养歪下去。 但纠正回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杜雨泽被袁氏养了十多年,想让他看清袁氏的面目,只怕还是要多费些心思。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让他对自己不再那么排斥。 如同杜妍所料,杜雨泽回到房纳闷的走来走去。 在自己面前一向一副讨好模样的人忽然变了性子,任谁也不可能没感觉。他讨厌杜妍不假,但当她真的对自己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时候,他又开始不习惯了。 “她可是我的姐姐,哪有这样对自己弟弟的。”杜雨泽嘀咕,“连盏热茶也没让丫鬟上。” “兴许大娘子现在正郁闷着呢。”好事的小厮低声分析,“徐家要娶二娘子,大娘子心情不好所以怠慢了郎君。” 听小厮这么一说,杜雨泽恍然大悟,随即又愤愤,那徐家娶弋姐姐也是无可厚非,她一个瞎子,拿什么和弋姐姐争,她凭什么不高兴。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那徐鸿可不是什么良配,弋姐姐嫁给他不是白白受苦么。弋姐姐根本就是替她受罪。 这么想着,他抬脚毫不犹豫的就向父亲书房走,他不能让弋姐姐跳到火坑里去。 杜老爷正高兴能和徐家联姻,结果杜雨泽就跑过来扫兴。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只管念你的书,你姐姐的婚事是你该操心的么!”杜老爷不耐烦的瞪着杜雨泽。 “不行,那徐鸿绝非弋姐姐良配!”杜雨泽红着脸,梗着脖子顶撞道。 “出去。” 被置喙的杜老爷实在不想和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儿子多说什么。 “父亲,”杜雨泽做着挣扎,“徐鸿贼眉鼠眼的样子,怎么配得上弋姐姐。” “徐家配不上?”杜老爷看着杜雨泽,仿佛再看一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出去!” 自觉力挽狂澜失败了的杜雨泽只能低着头去了杜紫弋那里,还没踏进门,就听到杜紫弋身边婢女的声音。 “娘子这么好看,徐家能同意也不奇怪。那瞎子怎么可能有那种福气,娘子真是白担心了。” 接着就是熟悉的娇笑声:“你啊,惯会说话。这瞎子这次回来,行为举止倒是和原来有些不同,我们不能大意才是呢。” “娘子总是这样小心,一个瞎子,还能在府里翻出什么浪不成。” 杜雨泽僵在了那里,他背地里一直管杜妍叫瞎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弋姐姐为此还说过他,说那是大姐姐,不应当这样无礼,但为什么她在背地里也这样称呼杜妍。 甩开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看到杜雨泽,杜紫弋带了几分诧异,“雨泽怎么来了?” “弋姐姐,你不要嫁给徐三郎。”杜雨泽急急的开口,还没说原因,就见杜紫弋脸色难看了些。 “是大姐姐让你来和我说这些的么?”她知道母亲让杜雨泽去探望杜妍的事情,难道就这么一会功夫,杜雨泽就对那瞎子不一样了不成? “不是。”杜雨泽摇摇头,“弋姐姐,是因为……”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告诉弋姐姐徐鸿偷偷摸摸来杜家的事有辱君子作风。 “是因为他为人不正派,并非君子。”顿了顿,他用了个折中的说法。(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甜腻 对于杜雨泽这样的说法,杜紫弋是不信的。 不过她只是温柔的无奈道:“雨泽,这婚姻大事,也不是我可以做主的。” 见杜雨泽还有要劝的意思,她扭过头吩咐丫鬟将新做的梨花糕拿过来reads;温柔刺青。 “这梨子还是前几日大厨房送来的,我看送的多,一时也吃不完,就让人做成了梨花糕,你尝尝。” 一盘小巧的梨花糕端了上来。 杜雨泽看着糕点,心里一阵温暖,弋姐姐总是这样贴心。他伸手拿了一块,入口化渣的感觉让他频频点头:“真好吃。” 好姐姐模样十足的杜紫弋笑道:“你啊,就好吃甜食。一会让丫鬟给你包点回去,也省的你惦记。” 杜雨泽一连吃了好几块梨花糕,甜腻腻的口感在嘴里有些不舒服,他停了下来。看着笑颜如花的杜紫弋,不知道怎么,他又想起了那双灰色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他嘴里冒出一句:“还是弋姐姐像姐姐,不像大娘子,根本没有个姐姐样。” 杜紫弋的笑僵了,不过只有一瞬,她不置可否道:“姐姐样是什么样。” 看着杜雨泽一本正经的在那说姐姐应当就像她这样,对弟弟体贴入微,关切备至,杜紫弋的心并没有就此放下来。 虽然嘴里说着那个瞎子的不好,但杜雨泽竟然会提到这个瞎子,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结合起他刚才让自己不要嫁去徐家的事情来看,这瞎子肯定和杜雨泽发生了什么。 “弋姐姐?”见杜紫弋没反应,杜雨泽停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 “啊?”杜紫弋想的入了神,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杜雨泽笑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弋姐姐休息吧,夫子布置了功课,我先回去了。” 杜紫弋点点头,让丫鬟又拿了两盘桂花糕,将他送了出去。 “这个瞎子,莫不是在周家的时候开窍了?”杜紫弋眉头皱在一起。不过很快就松开了。反正自己嫁去徐家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纵然杜妍再不满也没有办法。 至于杜雨泽嘛,反正他现在已经是那个样子了,还能如何。 回到屋里的杜雨泽将食盒随手一放。坐到书桌前打开书本,看了不到一刻钟,就烦闷的放下了。 这里面写的东西实在是无趣的很,他根本看不进去。 望着桌上的糕点。想起那甜丝的口感,杜雨泽起身走过去。拿了一块嫩黄的梨花糕一口吞了进去,正在咀嚼那美味,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浮出刚才见杜妍的场景。 古语有云,君子有情。止乎于礼,不止于礼,止乎于心。正直保守,举止得当。现在的你。可有礼?举止可当? 自己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真可恨! 还有她一个女子,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竟然知道孔夫子的话。 这么一想,嘴里的梨花糕似乎也失了味道,只有一种甜腻过度的感觉。 杜雨泽给自己灌了一盏凉茶,冲掉嘴里的甜味。重新坐回书桌前,他得好好看书,省的日后被个瞎子问住。 …… “娘子,夫人的姐姐因为生下龙子被封为皇后了。”半夏打听回来,悄声道:“听说早就被封了。” 早就被封为后了?杜妍有点惊讶reads;我不愿让你独困空城。 半夏点点头:“听说原来老爷被贬回济州,是因为有人嫉恨。” 杜妍沉下心思,依照父亲的心性,如果早就知道袁氏的姐姐被封为皇后,就算不休了母亲,抬袁氏为正妻,也肯定会抬成平妻。 可袁氏是在母亲走后,直接从妾侍扶正的。这样说来,父亲在京时肯定不知道袁氏的姐姐成为了皇后。 但这么一件大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里面肯定还发生了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婢子还听说,夫人和娘家往来很少。” 杜妍嗯了一声,手在绣棚上敲着。 “半夏,你可知道我母亲的陪嫁,现在是谁在管着?” 袁氏正查看着最新送来的凤仙花,各色的凤仙花挨挨挤挤堆在一起,好不亮丽。 “夫人,今年的凤仙花开的甚好,用来做蔻丹最为合适不过了。” 负责打点花园的婆子讨好的笑着:“特别是那盆大红色的,用来染指甲肯定能衬得夫人更加白皙。” 袁氏看着自己保养得当,修长白皙的手指,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她指着其中两盆道:“就那红色的,还有旁边那盆洒金的。”想了想,她又朝身边的丫鬟点点头。 丫鬟会意,上前给了婆子一个荷包。 婆子一遍忙不迭的点头称是,一边喜笑颜开的将荷包收入怀中,夫人出手可不算小气,这里面分量还挺足。 她刚要转身,又想起个事:“夫人,今年府中开了一盆双色的凤仙花。” 两种颜色的凤仙花?袁氏眼里闪过惊喜。 东德的凤仙花一直是单色,双色也有,不过较为罕见。出现双色凤仙花都被誉为是吉兆。一般双色的凤仙花女子都舍不得拿来做丹寇。 她有些激动的坐直了身子:“快拿来我看看。” 这个婆子,有双色的凤仙花刚才竟然不说。 婆子有些尴尬道:“双色的凤仙花被老爷看到要了去。” 袁氏的眼睛闪了闪,笑意也隐去了不少,她靠回椅背上:“哦,这样啊,那你下去吧。” 杜天昀要凤仙花还能做什么,袁氏嘴角勾出鄙夷的笑容:“老爷最近是不是经常上白姨娘那里去?” “嗯,明天夫人该好好敲打敲打白姨娘。”丫鬟在旁边提议道。 “罢了,她那个人胆小怕事,在这杜府也就这样了。”袁氏心情不错道:“她就一个女儿,老爷能贪恋她到几时呢。” “可那双色的凤仙花,”丫鬟不甘心道,“难道夫人就这样给了她?” 袁氏眼睛眯了下,这双色的凤仙花自然是不能随便浪费掉的。 “你去和老爷说,我过几天打算回趟袁家,让老爷帮忙看看该准备些什么东西。如果他不知道,你就提点两句。” 丫鬟应声,这“提点”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要巧才行,让老爷觉得,是他想起,而不是夫人去要。(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问安 夏日的天亮的极早,杜妍本就睡眠浅,冬青才刚刚推门进来,她就睁开了眼reads;大飞升。 昨夜她又做梦了,不同于原来那些伤感难过的梦,昨夜的梦中没有人,只有一团大火,烧的她心绞疼痛。 冬青伺候她穿上鞋袜,帮她洗漱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娘子是不是生病了?怎的一直在冒冷汗?” 从她手里接过帕子,杜妍将自己脸上的汗水拭去,摇摇头:“无妨。今天是回家第五日了,我还没有去给母亲请过安。” 半夏端着大漆方盘进来,闻言纳闷道:“夫人不是免了娘子的晨昏定省么?” 她将盘上的东西一一摆到桌上,一碟银芽春卷,一碗梨花粥,还有一碟青笋。娘子到底还是杜家的大娘子,袁氏在明面上向来不会给人把柄。 如果不是因为娘子离开杜家太久,上次衣裙短一截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礼不可废,歇息了这两日,今天理应去问安了。” 用完早食,冬青扶着她去了袁氏的清芳阁走去。 清芳阁地处杜宅的东面,栽满了花木,夏日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刻,远看过去清芳阁就像建在群花中一般,生机盎然。 这一切杜妍看不见,但她能听到鸟鸣声,她仰起脸,露出微笑。 “冬青,那是什么鸟?” 冬青抬起头,只见一只长尾巴的灰色小鸟正站在距她们不远处的槐树枝头,眨着乌黑溜圆的眼睛偏着头打量她们。 “婢子知只甚少。”她没见过这种鸟。 杜妍有些遗憾的低下头,两人正准备继续走,就听得一个骄纵的声音响起。 “去,把那只鸟给我打下来。” “杨娘子。”对于来人。冬青不陌生,毕竟第一眼这只花蝴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杨杏芳今日穿着一条五彩斑斓绣着各色花的长裙,她趾气高扬的走过来,瞥了一眼杜妍,又看看树上的鸟。 “妍堂妹,你既然喜欢那鸟,我就让人打下来送给你如何。”杨杏芳嘴角一勾。“我看那灰色的样子和你的眼睛倒是很配。” 杜妍“看”着杨杏芳。也不气恼:“堂姐不喜欢那鸟?” 杨杏芳面露不屑,“那种丑乎乎的笨鸟谁会喜欢。” “堂姐不知道听过一句话没,叫做‘生的好皮囊。腹里尽草莽’,我倒是觉得,那灰色的兴许更聪慧些。” 似是听懂了杜妍的话,那灰色的小鸟叫的更欢了。 “你说谁是生的好皮囊。腹里尽草莽!”杨杏芳不算聪明,但也听出了杜妍的言下之意。 “堂姐。我们不是在谈论鸟么。” 一副诧异模样的杜妍显得有几分无辜,杨杏芳想朝她撒气,可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把一腔怒火发到了身边的丫鬟身上:“我不是让你给我把那鸟打下来么。” 说完她又挑衅的看了一眼杜妍。补充道:“我倒要看看,那丑不拉几的鸟能聪慧到哪里去。” 丫鬟苦巴巴的望着那灰色的小鸟,她一个丫鬟。怎么能打的到。可是主子吩咐,莫敢不从。她只好硬着头皮从地上拾了块石子reads;非典型庶女。朝那小鸟投掷过去。 毫无疑问,小鸟轻易的就躲开了石子,仿佛挑衅一般,还在杨杏芳头上盘旋一番,最后,不偏不倚的给她留了点“纪念品”。 “这该死的畜生!”杨杏芳摸了一把头上,马上就明白那是什么了。 她看着冬青那忍都忍不住的笑意,恨恨的跺了一下脚,甩下一句“你们等着。”就哭着跑走了。 来杜家这么久了,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娘子,婢子真觉得那鸟有几分灵性。”灰色的小鸟没了踪影,冬青把事情低声说给杜妍听,不过那笑意却怎么都忍不住。 杜妍也失笑:“世间万物,知冷暖者,并非仅仅是人类。” 因为这事的耽搁,加上杜妍本就走的不快,等到了清芳阁,袁氏已经用完了早食,杜紫弋和另一个少女正倚在她面前说话。 见杜妍来了,三人谁也没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不来才奇怪,原来在济州,不管刮风下雨,杜妍都是早早就来给袁氏问安,这几日没来她们才觉得不对劲。 “妍姐姐,母亲不是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么,怎么今日还是过来了。” 杜妍一进屋,杜紫弋就亲切的上前拉住她的手:“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母亲不会责怪你的。” 不等袁氏开口,杜妍就接过话来道:“二妹就会打趣,母亲宽容,可做子女的哪有不把孝字放心上的道理。再说,许久不见母亲,我也想念的紧。” 袁氏和杜紫弋悄悄交换了下眼神,要是原来,杜妍只会低着头,嗫喏两句作罢,现在口舌伶俐了不少。 她抿嘴笑了笑:“妍娘有这心我就很高兴了,你我母女还在乎那虚礼不成?” “莫不是母亲嫌弃我?”杜妍佯装委屈道:“怎么愿意见二妹,三妹,却不想见我?” 这次连一直未曾出声的少女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杜妍回京那天,她也在,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杜紫弋母女不待见杜妍,她也不会巴巴凑上去示好。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妍娘这说的什么话。”袁氏不得不道:“我也是想着你眼睛不便,所以才……” “母亲自是为妍娘好,可我若是不来,心有不安。” 袁氏心里微微放宽,这拼命想讨好自己的性子倒也没变。兴许是她想太多,这杜妍除了身形发生了些变化,也没有太多不一样。 “妍姐姐,你要是恢复晨昏定省,那可不能像今日这样迟到了呦。”嘴里的话似是调笑,但分明就是指责她今天来迟了。 杜妍“看”向自己的这个庶妹。 她是白姨娘的孩子,唤作翩然。杜翩然和白氏的关系如何,杜妍不得而知,但是她记得,杜翩然一向懦弱胆小,可也没少为了讨好袁氏而给自己下言语上的圈套。 “三妹这话我记在心上了。”杜妍笑了笑,“想必三妹定是****都早早来侍奉母亲,这点我确实要向三妹学习。” 杜翩然咬了咬唇,明明杜妍这话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杜妍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是在嘲讽自己呢。(未完待续。) ps:2月到了,快过年了~小天使们么么哒。厚颜求继续支持,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3)(e ̄*) 第九十九章 宠坏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杜翩然安慰着自己。 她抬起头道:“哪有什么学不学的,我不过也是按规矩罢了。” 姐妹三个正看似和平的互相打趣着,袁氏身边的丫鬟走了进来。 “夫人,老爷刚才看了您去探望袁府的东西了,直夸夫人细心,还添置了几样。”丫鬟说到这有意无意的扫过杜翩然,“其中有一盆双色的凤仙花,看着可真叫人喜欢。” 袁氏笑道:“老爷办事向来稳妥,能有他帮我看着点,我可就放心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老爷公务在身,你日后也不要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丫鬟点头称是,“夫人,两位郎君来了。” 杜家晨昏定省的规矩是女子直接来给母亲请安,儿子则要先去给父亲请安,再过来给母亲请安。 杜雨泽和杜贤泽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只不过一个脸上带了几分抑郁。 “雨泽,你父亲又说你了?” 熟悉的情景几乎天天都在上演,袁氏已经习惯了,但表面话还是要说的:“老爷也真是的,你已经那么努力了,又何苦要逼你,依我看,有些东西就是天注定的。” 对于袁氏这话,杜雨泽是深表赞同的。他天生就不像杜贤泽那样是块读书的料。家中既然已经有贤泽用功,何必要逼着他也一样。 袁氏说完朝丫鬟努努嘴,丫鬟会意,很快就端上来一碟梨花糕。 “我听你弋姐姐说你喜欢吃这个,特意让小厨房又做了些。” 杜雨泽满怀感激的看向杜紫弋,自己喜欢吃什么。弋姐姐一向都记得清楚。这一看,也就看到了坐在杜紫弋身边的杜妍。 还是白色带着暗纹的长裙,眼睛是低垂着的,倒有些看不清那灰色的眸子,一派安静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扭过头看了看漆盘里的那碟梨花糕,不知道怎么。那种甜腻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母亲。我刚刚用过早食,此刻已经吃不下这梨花糕了。” 对于杜雨泽的拒绝,袁氏很惊讶。这是杜雨泽第一次拒绝自己。虽然吃不吃梨花糕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不是个好苗头。 她带着疑问的看了看杜贤泽,杜贤泽也是摸不着头脑的摇摇头。 兴许是真的不想吃这甜食,袁氏笑着道:“没事。吃不下就不吃。别闹了肚子。”只是那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杜紫弋想了想:“雨泽,明天你陪我上街逛逛吧。过不多久就是祖母的生辰了,我们一起去挑选一下礼物吧。” 杜雨泽点点头,二姐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 “你啊。总是拉着你弟弟上街。”袁氏点了点杜紫弋的头,可话语中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上街总要有银两,杜紫弋一向不带银钱。身为弟弟的杜雨泽每个月的月钱都拿出来有时候也不一定够。 杜雨泽答应的痛快,但他很快就想起自己这个月的钱早在月初就用完了。父亲是不会给他更多的。他又不好意思管母亲要。 想起昨日再杜妍那里听到的话,他有些动了心。 待杜妍刚刚回到自己的屋里,杜雨泽后脚就迈了进来。 “大娘子,我要陪二姐去逛街。”话说到这,杜雨泽就不吭声了,他是个男子,管自家姐姐张口要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话说到这杜妍也应该明白,原来她早就吩咐丫鬟去拿钱,就算没有也会拿些首饰出来,可今天,杜妍恍若未闻。 “大……”杜雨泽想起昨日杜妍教育他的话,把娘子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他每次唤杜妍大娘子总是阴阳怪调,充满了嘲讽意味,他现在看着一言不发的杜妍,心里有点发憷。 磨蹭了半天,最后才细弱蚊吟道:“大……能给我点银钱么?” 大后面的两个字谁也听不清他说什么,像是随便咕噜了一下。 “大郎君,你说什么?”杜妍没有反应,半夏却大声问道。 杜雨泽恨恨的看了一眼杜妍,见她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最后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 听到杜雨泽离开的声音,杜妍摇了摇头,这个被宠坏了的弟弟,这样下去,他日后要怎么生活。 文官是没有恩荫的说法的,这杜家日后难保不会落到袁氏母子手里,到了那时候,杜雨泽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么。 感觉不到杜妍的担忧,杜雨泽踢踢踏踏走到了杜紫弋的房门口,踌躇着不进。 “大郎君,你怎么在这里?” 杜紫弋身边的丫鬟出门,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杜雨泽。 听到声音,杜紫弋在里面忙招呼杜雨泽进去,“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进来,什么时候和我这么生疏了?” 杜雨泽满怀心事的坐下,犹豫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二姐,明天逛街我还是不,不去了吧。” 杜紫弋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觉得杜雨泽这两日反应不正常,特意让丫鬟留意点,怎么他才去了杜妍那里,转身就和自己说不去逛街了? “没事,不想去就不去了。”杜紫弋笑着看向杜雨泽,装作不经意问道:“妍姐姐不让你去?” “没,不是。”杜雨泽嘴唇动了动,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的事。 这么一来,杜紫弋更感觉杜雨泽有事瞒着她,她温柔道:“你在我这怎么还一副扭捏样,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二姐,我……我没钱给祖母选生辰礼物。”说起这个,杜雨泽也很懊悔,上次陪杜紫弋出去玩,几乎是杜紫弋想要什么他就掏钱买什么,这下才想起祖母的生辰快到了。 祖母本就不太喜欢自己,要是自己再送不出什么礼物,肯定又要被父亲念叨了。 原来是这个事情。杜紫弋松了一口气,安慰道:“你有这份心意也就是了,祖母不会在意的。” “那我什么都不送么?”杜雨泽单纯的问道。 杜紫弋想了想:“这样吧,明天你还是同我一起去逛街,我们一起挑选,我来出钱,祖母问起,就说是我们一起送的好了。” 杜雨泽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你姐姐嘛。”杜紫弋亲热道:“你明天记得和夫子请假就是了。” “嗯。”杜雨泽高兴的点点头,反正他也不想去上那什么学堂,能陪二姐逛街,又解决了生辰礼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乞丐 杜雨泽期望的欢乐的逛街还是没能到来。 他和杜紫弋才刚刚踏出杜府,就被一个乞丐拦住了。 那个乞丐一条腿跛了,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面前,还不等他掏出点铜币打发,乞丐就扑到了杜紫弋的面前。 “妍表妹,我是刘季元啊,等了这么多天,你终于露面了。” 杜紫弋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杜雨泽忙挡在她面前,目光不善的看着那乞丐。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打我二姐的主意!” 乞丐拨了拨自己凌乱的头发,黑乎乎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的女子虽然身形和杜妍差不多,但面貌却不一样。 这个女子,生的好娇嫩,当然,最关键的是,她不是一个瞎子。 “是我有眼无珠,惊扰了娘子。”乞丐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理了理自己那花里胡哨,不知道是由多少碎步拼凑起来的衣服,朝杜雨泽行了个礼:“这位郎君,在下刘季元,是来寻杜老爷的。” 找父亲的?杜雨泽将乞丐打量了一下,一脸狐疑的没说话。躲在他后面的杜紫弋却悄悄探头,想起刚才乞丐嘴里的那句妍表妹,杜紫弋问道:“你和妍姐姐是什么关系?” 乍然听到她这么问,杜雨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乞丐能和杜妍有什么关系。 刘季元却明白过来,面前两人肯定是杜妍的兄妹。他抬起手想擦擦自己的脸,不过刚抬起来他就放弃了,这黑手擦脸,指不定更脏。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有气质一些:“这位娘子,在下是杜家大娘子的未婚夫。” 未婚夫! 杜雨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季元,那个徐鸿也就罢了,好歹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先母替杜妍定下娃娃亲也可以理解。可这突然冒出来的乞丐是怎么回事? 刘季元嘿嘿一笑,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过来:“这是周家给杜老爷的信。” 京城的繁华是他没有见过的。比苏州那种温婉。京城给刘季元的感觉根本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别开生面的赌坊,勾栏院里软玉温香的姑娘。周大夫人给的三十两银子,根本禁不住他的挥霍。 直到身无分文。他才想起自己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可身无分文又穿着普通的他根本进步了杜府的门。 至于他嚷嚷的什么要娶杜妍,也只被门房当做胡言乱语,闹的狠了还打了他几次。 刘季元就采用了老办法,蹲守。 在苏州的时候。他能蹲守发现杜妍去了黄桷寺,在这京城。他总算等来了机会。 对于那封信,杜雨泽没有伸手。他皱起眉头,还不等他出声,熟悉的女声就道:“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父亲。” “二姐……”他低声想阻止,却被杜紫弋摆手制止了。 “这是周家和杜家的事情,你不要参与。”杜紫弋让身边的丫鬟接过信。转身就要迈进杜府,却被杜雨泽拉住了。 “二姐。这事真的要告诉父亲么。”杜雨泽脸上满是犹豫,杜家本就和周家关系浅薄,要是父亲知道周家想把杜妍许配给一个乞丐,该是怎样的气愤。 刘季元听不见他们姐弟说的话,但能从杜雨泽的表情上判断一二,他眼睛转了转,忽然上前道:“杜娘子,你要是把这信拿走却不帮我转达怎么办。” 杜紫弋浅笑,这个人还挺有心眼。 “既然你是周家介绍过来的人,自然要好生招待。”杜紫弋向丫鬟吩咐道:“你带他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完就从丫鬟手中拿过信:“这信啊,我亲自给父亲送去。” 一听可以进杜府,刘季元哪有不从,脸上笑开了花。他来这京城真是来对了,看看这杜府,看样子就比周宅贵气。 丫鬟在杜紫弋耳边道:“娘子,到哪里寻这男子穿的衣服?” 杜紫弋停住脚,这倒是个问题。她看了看闷不做声的杜雨泽,杜雨泽年龄虽小,但身量不矮,这刘季元长得瘦小,说不定可以试试。 不过要是直接说,杜雨泽许不会同意。 “雨泽,这人是妍姐姐的未婚夫,也算你我的姐夫,这没道理让姐夫穿下人的衣服的道理。” 一口一个姐夫,喊的刘季元是心花怒放,可杜雨泽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 不管怎么说,杜妍也是他的胞姐,自己多这么个姐夫,岂不被人耻笑。 可他看着杜紫弋那单纯的笑脸又说不出话来,二姐一向考虑事情比自己周全,这么想着,杜雨泽就胡乱的点头,让丫鬟等下去他那里拿套衣服。 一切安排妥当,杜紫弋才拿着信朝杜老爷的书房走去。 她讨厌杜妍,讨厌杜妍占了杜家大娘子的位置。杜妍不在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都称呼她为大娘子,现在杜妍一回来,她就只能成为二娘子。 一个瞎子,她凭什么!周家的那个老太婆不是一向疼爱瞎子么,怎么这次要把她往火坑里丢呢。 就算父亲不会允许,但肯定也会因此事更恼那周家。况且,依她看,那刘季元也不是什么善茬。 杜紫弋的心情很好,好到她甚至不觉得那封皱巴巴的信脏。 出乎意料,杜老爷看了信以后没有马上动怒。 “这送信的人呢?” “女儿见他落魄,让人带去梳洗了。”杜紫弋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父亲竟然没有生气。 杜老爷点点头:“此事你做的很对,一会让他来见我。” 虽然疑惑,杜紫弋还是点点头。 杜老爷看着信,信上说刘季元是难得的人才,奈何家境贫寒。周家愿意资助刘季元赶考,也希望杜老爷能给予一点帮助,丝毫没有提及婚事。 看到和自己经历相似的人,难免生出些许同情。杜老爷这才同意见见这刘季元。 重新装整过的刘季元站在杜老爷面前,的确是一副文弱书生样。 杜老爷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刘季元的脚上,要是这人没有跛就更好了。 他决定考考刘季元,看看此人学问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讹传 刘季元自诩满腹经纶,奈何此时的他只能盯着自己的脚看。 这杜老爷出的都是什么奇怪的题,姑母不是说这杜老爷也是个读书人,还是走的仕途,怎么尽问些书本不曾讲到的东西。 杜老爷的面色也不太好看,这就是周家说的才子?呸,简直污了读书人这个名声。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想到却是草包一个。 炎炎夏日,刘季元早已汗流浃背,只不过他也分不清这汗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着急。他支支吾吾道:“杜老爷,这个问题,我不曾在书上看到过,所以……” 杜老爷冷哼一声:“你可曾过了乡试?”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当初在周家那个周老太太也问,到这还问。刘季元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张开了口,他打算把在周家那些说辞再拿来用用。 可才说一句,杜老爷已经喊停了。 现在的杜老爷比刚才更怒了几分,额头甚至隐隐有青筋暴起了。这种人,周家也好意思拿来和曾经的自己做比,这是赤luo裸的嘲讽。 “你的忙我帮不了,你走吧。”对着一个这样的人,杜老爷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瞥了一眼刘季元身上的衣服,这衣服只怕也是杜紫弋给他找的府里谁的,还是崭新的衣料,看的杜老爷有点心疼。 “岳父,我不能就这样走,大娘子和我有婚约,我……” 一见杜老爷要赶人,刘季元也顾不得什么,张口就喊岳父。 “谁是你岳父,胡乱攀什么亲!”杜老爷怒不可遏道:“我的女儿还未出阁。你就要坏她们名声!” 这一喊也把刘季元喊懵了,他大声嚷嚷:“岳父,你怎么可以不讲信用,姑母说了,让你把大娘子嫁给我。” 好你个周家,想插手杜妍婚事不算,还找了这么个东西。诚心想恶心自己。杜老爷阴沉着脸。让府中的家丁把刘季元赶了出去。 对这种人,根本用不着客气。 被赶出去的刘季元对着重新紧闭的大门啐了口吐沫,他不敢再闹。要是闹的话定会被家丁又打一顿。 可就此作罢他也不甘心,他可是从苏州费尽心思想到京城出人头地的。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杜府的门又开了。 走出来一个丫鬟,他仔细一瞧。是刚才带他去洗漱的那个。 丫鬟四下看了眼,见没有人才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个荷包,小声道:“刘郎君,我家娘子知道你受苦了。这钱你先拿着,娘子说。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拿着钱先在京城安顿下来,至于婚事。要看你的诚意了。” 刘季元接了荷包,却不明白这诚意该如何体现。 丫鬟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三人市虎。”说完就直起了身子,朝刘季元眨眨眼便跑回了杜府,大门再次关上。 “三人市虎?”刘季元不解的重复了一遍,这和诚意有什么关系。 他拿着荷包,将银两全部倒在掌心,一些碎银子,不多。这个钱够不够自己去赌坊翻本的?他思量着走了几步。 “三人市虎?”这娘子到底什么意思,他又回头望了望杜府。 三个人说集市上有老虎,众人就信了reads;最强保镖。刘季元皱着眉,片刻后终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赌坊之中鱼龙混杂,最是容易传播些所谓的消息。 京中很快起了流言,杜家大娘子要嫁给一个穷秀才。 “真是混账!”杜老爷在屋里大发雷霆,虽然没人明面上和他提起,但同僚那取笑的眼神却着实让人受不了。 袁氏端了一盏茶过来:“老爷消消气,那穷秀才怎么就盯上了妍娘。” 杜老爷接过茶盏,闻言又重重放下:“还能怎样,那周家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唉。”袁氏摇摇头:“到底是外祖家,怎么会如此狠心。别是妍娘做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吧。” 说到最后,袁氏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了。 但杜老爷却听了进去。 那周家老太太一向喜欢杜妍,怎么会替她挑这么个人。难不成……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杜老爷气的不行,这流言一起,日后杜妍还能嫁给谁。本来就是个瞎子,现在更是个不值钱的货。 “老爷,我就随便说说,你不要往心里去啊。”袁氏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妍娘是个好孩子,她心里自有主张的。” 这不说还好,说了杜老爷连文人的斯文都没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主张?那叫寡廉鲜耻!这幸亏和徐家的婚事换成了紫弋,要不然,我看人徐家都可以正大光明的退婚了。” 徐家其实也正有此意。 徐夫人眼睛亮亮的道:“老爷,我们完全可以退婚。有个声名狼藉的姐姐,那杜二娘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徐老爷闭上眼,沉思了片刻:“你也是那市井小人不成,因为一点市井流言闹着要去退婚,只会让别人耻笑。” “可是……”徐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徐老爷说的在理,只好咕哝了两句不再出声。 这种流言蜚语其实在大多数人耳中就是一个笑话,听听作罢,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当真。 不过,这次的流言却有人真的上了心,还不止一个。 “杜家大娘子嫁给穷秀才?”叶少卿嗤鼻,“这种鬼话你也会信?” 徐三郎摸摸鼻子,他原本是不会理会这种事的。只是事关他的“前未婚妻”,难免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不会是因为自己的悔婚,才害得她一个杜府的嫡女,要嫁给一个乡下爱嚼舌根的穷秀才。 “不过这种话,对于一个尚在闺阁的女子来说,确实太过分了。”叶少卿摇摇头,带了些怜悯。 过分又能如何,也帮不了她。徐三郎耸耸肩,既然杜妍不会嫁给穷秀才,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 “嫁给穷秀才?”黑衣男子带了几分趣味道:“那个小气的女子要嫁人了?”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摇摇头,自言自语:“那样一个不大度的人,只怕一个秀才拿她不住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册子 铜钱没出声,他本是把这个事当成个乐子说给主子听,结果主子笑了,可他更觉得不正常了。 主子性情寡淡,什么时候因为这种事乐过。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不过自己本来就是想逗主子一乐,主子笑了自己还在这瞎操什么心。 铜钱瘪瘪嘴:“倒是便宜了那徐家那小子。” “徐家?”五皇子带了几分兴趣:“这关徐家什么事?” 铜钱把自己打听的徐家一开始和杜家大娘子订婚到后来的改和杜家二娘子订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徐家和杜家有意结亲虽然瞒的看似严实,但袁氏回娘家的时候还是会和家里透露出来。 “我以为是宫里那位的意思,所以一直留意这事。”铜钱双手摊开,“没想做了个无用功,徐家是看不上杜家大娘子是个瞎子。” 五皇子没说话,看不出在想什么。 “要我说,那杜家大娘子也苦命,本来就不好许人,原先订婚的徐家也反悔。本来把这消息想办法给抖露出来,那徐家在京城的脸面也要掉几分,现在这流言一出,谁还会相信之前徐家是和她有婚约呢。一个女子,名声可算是完了。” 铜钱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才想起主子不喜欢他聒噪。他抬起眼打量五皇子,今天主子怎么这么反常。 “你就是这么待你的救命恩人?” 五皇子的声音很平静,可铜钱知道,他刚才一通噼里啪啦的话惹的主子不高兴了。他低下头不再吱声。可心里却很不服气。 就因为杜家大娘子随口的一句话,就成了救命恩人?主子也是太高抬她了。谁知道她当时是不是随口一说的。 容易有祸,这四个字只怕街口算命的一天要说八十回不止。 “去把秦太医请来一趟。”五皇子终于开口了。 他不想欠人情。 铜钱哦了一声,刚要转身,又张了张嘴,主子身体不适?不过想起主子那淡漠的性子,他又闭上了嘴,主子吩咐的事情。还是不要多问才好。 …… “当真没有此事?”杜老爷盯着自己的这个女儿,眼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杜妍面无表情道:“父亲宁可相信一个无赖?” 被反问一句的杜老爷说不出话,他恼火的在屋里走了两步。 一旁的袁氏见状递上了一碗消暑茶:“老爷,妍娘还小呢。这周家的作为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说也罢。这一说到提醒了杜老爷,他指着杜妍:“还小?那让她说,要是她和那小子真的清白,好端端的周家为什么会给那小子写什么引荐信给我?” “父亲忘记了?那刘季元是周大夫人的远房表侄。” 碍于情面,替自己的表侄写封书信也不是不可能。杜老爷放下手。难道他真的错怪杜妍了? 袁氏没再出声,从进来到现在,杜妍说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她捏紧了自己的绢帕,来京城以后,她的日子一直顺风顺水。整个杜家都在她的掌控下,那个乡下来的老太婆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但这个瞎子的出现,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杜妍和杜雨泽不同,杜雨泽从小就是放她身边养大的,她对杜雨泽的一举一动都可以预料。 唯有杜妍。小时候还好,这次回来,她觉得愈发看不透这个瞎子了。 袁氏很不喜欢这种有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见杜老爷不说话了,袁氏知道想用这事让杜天昀惩罚杜妍是没什么机会了。她了解杜天昀,就算是真的冤枉了杜妍,他也不可能道歉的。 “妍娘,父母也是关心你,关心则乱,没事就好。”袁氏体贴的开了口,果不其然。杜老爷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看向她的目光更柔和了。 “你回杜家也有几日了,可有什么不习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扮演一个好继母。袁氏表现的一向可圈可点。 “有。” 袁氏的笑僵了下,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道这杜妍竟然顺杆子上爬了。杜老爷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是哪里不习惯?饭菜不合口?还是想添置下人?”袁氏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眯眯的问道。 杜妍摇摇头:“祖母快过生辰了,我想送祖母礼物,只是……” 原来是想找她拿钱。袁氏想起罗管家的话,这杜妍离开周家的时候可是拿了整整一百两,就算路途打点一下也用不了多少。 她本想着找个机会和杜天昀说下,到时候不等她开口,杜天昀自然会管杜妍要钱。但现在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免得让杜天昀以为她舍不得替那个老太婆花钱。 罢了,大不了就舍一些银钱,袁氏刚想开口拨一些银钱给杜妍,可杜妍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记得原来母亲(周氏)的陪嫁里有尊玉佛,母亲就将它给我吧。”顿了顿又道:“母亲(周氏)的陪嫁之物还有哪些?我记不太清了,母亲不如一起给了我,我也好从中再挑选一下,看有没有别的一并送给祖母。” 你会记不清?记不清还知道有尊玉佛?袁氏的绢帕都快被她扭成了麻花,她想扯出一个笑容,可表情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出笑意,只有狰狞。 “妍娘,你想送老夫人什么礼直接告诉我就是了,我帮你去库房看看,不管是不是周姐姐的陪嫁,只要有,你都只管拿去送。” “母亲,”杜妍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委屈,“这样让我想,我也想不出,要不然你让人把母亲陪嫁的册子送来,也省的我去库房了。” 袁氏脸色有了发青的趋势,自己一句话,这个瞎子竟然顺势说要看陪嫁的册子?那册子上可不只有银钱和物件,还有田庄。这要是给了杜妍,那还了得。 可不等她想出托词拒绝,杜老爷已经面色温和的点头了:“妍娘,难得你孝顺你祖母。袁娘,你就把册子给她吧。” 杜老爷的想法很简单,杜妍原来不喜欢往老夫人面前凑,现在要送玉佛不算,还打算再选几样,这不是好事么。 袁氏心里骂了一声蠢货,可现下只能敷衍道:“我等会去差人给你送去。” “母亲做事,定然是利落干脆的。”杜妍朝袁氏说话的方向行礼,嘴角上扬。(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陪嫁 周氏的陪嫁极为丰厚。 她嫁给杜老爷后,家中一切开支和人情交往都是由她在打点,因为家中从商,周氏在金钱上也极为精明。陪嫁的几个田庄每年收成都不错。 袁氏此刻正心烦意乱的坐在屋子里,周氏的陪嫁一直是她在保管,杜家上下的吃穿用度光靠周氏的那几个田庄就够用了。周氏的陪嫁中还有不少孤本和古画,都是价值连城,为了讨好娘家,她拿了不少送回去。 这些都是她背着杜老爷做的,更不会登记在册,这忽然管她要册子,让她拿出什么好。 “夫人,”袁氏身边的婆子道,“那妍娘子知道什么,不如想办法托一阵子,然后重新给她做个册子不就是了。” 袁氏沉思了一会,否定了婆子的这个提议。 周氏故去的时候杜妍才多大点,能有什么记忆。怎么会知道周氏的陪嫁中有玉佛,这肯定是有人和她说过。 到底是什么人在她身边提点,那个人既然能告诉她周氏的陪嫁之中有何物,想必是周氏生前的亲密之人。 可周氏生前的那些下人,基本上都被她打发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袁氏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杜妍知道袁氏的想法,一定会乐的。 “娘子,你怎么知道夫人的陪嫁里有尊玉佛?”半夏惊讶极了,她从未见过什么玉佛呀。 “有日陪外祖母闲聊,外祖母提到过一句。”杜妍心情不错,她在内室放了面白的屏风,打算给自己绣一个双面的梅兰竹菊图样。 可是,现在的夫人不一定肯把先夫人的陪嫁给娘子。想到这个。半夏就有点失落。 “冬青,扶我去祖母那里。”杜妍活动了下手指,一直拿着针刺绣她也觉得有点疲倦了。 冬青应了一声,半夏低着头,有点难过。 自从有了冬青,娘子似乎不那么喜欢她了。不被娘子需要的感觉很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半夏的失落,杜妍唤道:“半夏。” “在。”半夏惊喜的抬起头。 “你把我前两日绣的那个墨竹的荷包给雨泽送过去。顺便。你再带些绢帕。珠花之类的小玩意,和他身边的丫鬟交交好。” 半夏和冬青不一样。冬青沉稳聪慧,但是个闷葫芦。半夏相比要天真许多。但她生性要活泼不少,又喜欢和人做朋友。 自己想在这杜府立足,了解杜府的现状是必不可少的。 半夏欢喜的应是,冬青却拉住了她:“你可要放机灵点。别又给娘子惹事。” “放心吧。”经历过喜儿那次事情,半夏对于交友上已经谨慎许多。再也不会胡乱对一个人交心了。 …… 去杜老夫人那里,杜妍也没有空手,她让冬青准备了消火的酸梅汁,又带了几方绢帕。这才慢慢朝杜老夫人那里走。 现在的绢帕已经不是她自己绣了,冬青的技艺虽不能和她一样,但也称得上是上乘了。送出去绝不会丢人。 下午的太阳仍然骄辣似火,杜妍走的又慢。等到杜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她和冬青已经是汗流满面了。 “祖母,这夏日灼热,我让大厨房弄了些酸梅汁,您尝尝。” 对于杜妍的到来,杜老夫人有几分诧异。她不喜欢杜妍,杜妍也从不和她亲近,今天怎么顶着大太阳过来? 心中怀疑,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纵然不喜欢这个孙女,她也不会将这酸梅汁推出去。 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杜老夫人从冬青手中接过酸梅汁,饮了一口,她眼中闪过惊喜,顾不得形象,很快就喝完了一碗,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妍娘,这酸梅汁怎么感觉和以往的有些不同?” 杜妍浅笑:“祖母,往日里厨房做的酸梅汁只用了乌梅和冰糖,孙女寻思天气炎热,何不加些薄荷和豆蔻,又恐冰糖的甜意不够香,就又让她们往里添了几方桂花糖。” 杜老夫人满意的点头:“你到是用了点心思。” “祖母,过不多久您的生日就要到了,妍娘愚笨,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好。”杜妍佯装为难的开口道。 这送礼哪有当面询问别人的,不过杜老夫人也不生气,她本来就是个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只道:“你随意就是了,我没什么挑剔。” 这话一出,冬青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一下。别家老太太要是这么被小辈问,多半都是一句你有这份心就是了,怎么到杜老夫人这就毫不客气了呢。 “唉。”杜妍响亮的叹了口气,“我想从母亲的陪嫁中挑选几样来给祖母,祖母不会嫌弃我没有诚意吧?” 一听周氏的陪嫁,杜老夫人眼睛亮了,她可是知道那周氏的陪嫁里有不少好玩意。她曾经还动了打那陪嫁的主意,奈何袁氏手段太厉害,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捞到。 “祖母怎么会嫌弃呢。”杜老妇人笑的脸都皱了起来,“你有这份心,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妍也高兴的点头,继而又踌躇道:“也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在祖母寿辰前把母亲(周氏)的陪嫁册子给我。” “什么,袁娘还不把册子给你?”杜老夫人收了笑意,这个袁氏,分明就是想独占周氏的陪嫁。她哼了一声:“妍娘,你放心,祖母一会就使人去袁娘那里,最晚明天,肯定把那册子给你。” “那我就先谢过祖母。”杜妍乖巧的道:“等拿到册子,我一定好好挑选生辰礼物,定不会叫祖母失望。” 对于如此上道的孙女,杜老妇人眼睛都要笑的看不见了。周氏是个扫把星,可她的这个女儿却是懂事的。 杜老夫人涉及到钱财方面,那可是个行动派。 “这册子,我自然是会教给妍娘的。”袁氏连笑都已经挤不出了,她面无表情的对着吴妈妈道:“只是册子久了没有登记过,清点库房也需要时间,里面的不少物件……” 她说到这就顿住了,吴妈妈不是杜老夫人,吴妈妈在大户人家做过活,她总不能糊弄说是杜老爷拿出去送了。 吴妈妈也不点破,依旧恭敬:“夫人说的老奴自是明白的,只是这已经过去了六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拿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袁氏只得讪讪道:“吴妈妈放心,我等下就使人给妍娘送过去。&” 吴妈妈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夫人何必在让身边人多跑一趟,左右老奴也没什么事,夫人交给老奴就是。” 袁氏的捏紧了绢帕,交给你?教给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把册子给那个老东西看。这愚蠢的杜家母子,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竟然让她把陪嫁交到杜妍手上。 脸色变了又变的袁氏最后道:“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要是妍娘有什么问题我也好回答。” 吴妈妈点点头:“夫人做事一向稳妥。” 可说完话,她还是没有迈步。袁氏明白了,吴妈妈这架势是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把册子交到杜妍手中才算罢了。 心中烦闷,可又没有别的对策。袁氏只好让人拿来了周氏陪嫁的册子,和吴妈妈一起去了杜妍那里。 “母亲和吴妈妈来了?”听到动静的杜妍站起身,冬青扶着她走过来,她身子还没蹲下,袁氏就一把托住:“我们母女,何须行那等虚礼呢?” 说着袁氏就引着杜妍和她一起坐下,吴妈妈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也只能站在一旁。 袁氏看了一眼吴妈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执起杜妍的手,将册子放入她的手心:“这是周姐姐的陪嫁册子,现在我也算物归原主喽。” 杜妍将册子随手放在桌上,握住袁氏的手:“母亲,这些年多亏你帮忙打理母亲(周氏)的陪嫁,我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袁氏笑的有些不自然,“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只管问我就是。” 再继续面对着这个瞎子,袁氏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随口道:“我那边还有些事,就不在你这久坐了。” 袁氏一起身。吴妈妈也跟着道:“夫人这么一说,老奴想起老夫人那还等着大厨房的酸梅汁呢。”边说边拍头,“看老奴这记性。” 两人都要走,杜妍自然不会拦着。她让半夏去送送两人,半夏走到吴妈妈身边,趁袁氏不注意,塞了个荷包给吴妈妈。 沉甸甸的分量让吴妈妈脸上的笑更浓了,原来的大娘子可没这么会做人。这回了一趟外祖家,果然是不一样了。 “冬青,你将这册子念给我听听。” 对于母亲周氏的陪嫁,杜妍一直知道丰厚,可真的听来却还是隐隐有些震撼。当年的周家恐怕真的是把半个家业都给了母亲。 想起现在的周家,杜妍心里陡然生出了几分愧疚。虽然周二老爷和周四老爷的劫难和她无关,但周老夫人曾经将母亲视若掌上明珠也是真的。 “冬青,你给陈夫人去封信,问问周家的情况。” 冬青知道娘子这是心软了,周家对娘子做的那些事她也是清楚的。如果没有周大夫人的那封所谓引荐信。那刘季元又何至于来京城,还败坏了娘子的闺誉。 只是她一向不善言辞,既然娘子这么吩咐了,她照做就是了。 周氏的陪嫁之物很多,不知道当初是不是因为嫁给了父亲,所以才在京城附近专门置办了三个田庄,数量不多,但土地肥袄收成不错。在济州还有零散的几个小田庄,这上面写的很含糊。 杜妍揉了揉额头,这么大的一笔财产。袁氏这样轻易就放弃,有些不合理。 她正思索着,袁氏身边的婆子就过来了。 “妍娘子,夫人回去后才想起。娘子还没学过如何打理这些陪嫁,特让老奴带了个人过来。”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见过娘子。老奴姓金。” 自称金妈妈的婆子是袁氏给她的管事妈妈,担忧杜妍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那些田庄上的管事欺瞒,所以让金妈妈在旁帮衬着点。 说是帮衬,其实也等于是变相的继续自己掌控这陪嫁。 杜妍听完袁氏身边婆子的话。也不置可否,金婆子和袁氏身边的婆子两个人互看一眼,不知道这杜妍喉咙里卖的是什么药,遂也只能沉默。 过了片刻,袁氏身边的婆子耐不住了。 “妍娘子,你意下如何?” “啊?你刚才说什么?”杜妍似乎才刚刚被惊醒一般,歉然道:“天气闷热,我刚才走了神。” 袁氏身边的婆子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为了能成功说服这麻烦的娘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了大半天,敢情这娘子根本没听见? 一个人是不是走神本来看眼睛很容易就能分辨,可这娘子又是个瞎子,害得她又要费一番口舌。 她看着桌上的茶壶,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奈何这屋里就她们两个下人和一个瞎子。瞎子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不知去了哪。她又没有胆量直接去拿,只好干巴巴的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个大概。 杜妍还是没有出声。 袁氏身边的婆子有些恼怒,这娘子不会又走神吧。正想开口,冬青却走了进来。 “娘子。”她唤了一声杜妍,然后疑惑的看着这两个婆子。 听到冬青的声音,杜妍笑道:“冬青,你回来的正好。这位是金妈妈,是母亲寻来做我的管事妈妈的,日后你就同她一起打理母亲(周氏)给我留下来的陪嫁。” “不……”金妈妈抬起头,刚好就对上了杜妍那灰色的眸子还有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她心里一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袁氏身边的婆子恨铁不成钢的偷偷瞪了她一眼,可金妈妈垂着头,压根不看她。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只好匆匆离去。 金妈妈站在原地,作为一个新的下人,杜妍没出声她也不敢就此离开,况且杜妍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压力感。 大热的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快汗水就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落进了脖颈,难受的紧。 杜妍也没什么行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冬青在旁边给她打扇子。 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金妈妈,杜妍这是在敲打她,她也只能受着。 就在此时,半夏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金妈妈,她惊讶的喊道:“金妈妈,你怎么在这?”(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送食 金妈妈抬起头,看着半夏,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丫鬟是谁。 “金妈妈是母亲寻来的管事妈妈。”杜妍笑道:“半夏,你认识?” 半夏刚想说话,冬青就看了她一眼,她顿了下,摇头道:“不是,只是婢子常在府里走动,见过金妈妈。” 金妈妈趁此活动了下站得有点僵硬的腿,笑着接话:“老奴瞧着半夏姑娘也眼熟的紧。” 待晚上只有杜妍和冬青在的时候,半夏才将如何认识金妈妈说了出来。 她平日里没事就遵照杜妍的意思,拿些绢布,瓜果之类的东西和杜府的小丫鬟们交好,这金妈妈恰好是杜雨泽身边的一个丫鬟的娘。 在东德,像杜雨泽这般年龄的男孩身边很少会有贴身丫鬟伺候,杜贤泽就没有。但袁氏不知怎么说服了杜老爷,硬生生给杜雨泽配了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唤作青竹,一个唤作玉竹。两个丫鬟比杜雨泽大了四岁,正是青葱貌美的时候,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玉竹正是金妈妈的女儿,和青竹相比,玉竹显得木讷许多,肤色偏黑,身材也是平平,五官更是比不得青竹。平日在伺候杜雨泽的事上,往往是青竹讨巧,而玉竹只能做些粗活,谈不上近身伺候。 “婢子听其他下人说,这金妈妈原先是夫人身边的人,后来好像因为做错了什么事,就弄去做浆洗的活了,没想到现在又送来给娘子做管事妈妈了。” 说到最后,半夏有些唏嘘,谁能想到。这本变成了粗使婆子的人竟然摇身一变,又成了管事妈妈。 杜妍听完她说的,心里已经大致清楚,袁氏之所以让这金妈妈过来,拿捏金妈妈的恐怕就是在杜雨泽那里的玉竹了。 左右都是要解决的问题,现在合在一起,想起来反倒不觉得烦闷了。 “娘子。那流言真的不予理会么?” 见娘子表情放松了不少。半夏忍不住把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们也是听到了的,只是娘子没表态,她也不敢提。可这事关清誉,直到现在还有那多嘴的下人在议论。 冬青木然的看了一眼半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妍却没有表现出难过,她敲了敲面前的绣棚:“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这事。” 这种事也是可以忘记的么?半夏不解。 回到京城以后,要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自己差点忘记了那刘季元在京城中胡说八道的事情。不过…… “闲话罢了,日子久了,大家自然就会忘记的。” 半夏哦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忧。娘子现在不在意。但京城中那些贵妇人肯定不会忘记的,等到时候议亲,娘子肯定会因此事吃亏的。 “瞎担心。” 干巴巴直愣愣的三个字。也就冬青能说的出来。 听着两个丫鬟又开始互相打趣,杜妍笑了笑。她现在并没有为自己的婚事考虑。即使没有流言,依着她现在的状态,又能与什么人议亲。 现在她要做的,要先把她那个弟弟给“纠正”,还得在这杜家站稳了才行reads;天龙武皇。她本就是杜家的嫡女,何苦要像原来那般,活得如此窝囊。 自落水被救起来以后,她再不是曾经备受欺负的瞎子了。 第二日,她让半夏准备了些松饼和酸梅汁,去了杜雨泽那里。冬青则“陪同”金妈妈开了库房,一一清点周氏的陪嫁。 杜雨泽刚刚下学,一身大汗,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酸梅汁,不过他没忽略掉坐在桌子旁边的女子。 他动了动喉咙,脚却停住了。 听到动静的杜妍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回来了?” 其实这个场景,杜雨泽不陌生。原来的杜妍经常会带着些小玩意来讨好自己,但这次,杜妍的声音里没有了那份小心翼翼,只有自然。 “大娘子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来了?”杜雨泽调整了下自己的不自然,昂着头:“又是来用孔夫子的话教育我?” 这个弟弟,竟然还记着自己拿孔子的话教育他的事,杜妍无奈,不过心里是平静的。在她眼中,杜雨泽还是个孩子。 仿佛是为了故意赌气,杜雨泽上前拿起茶壶,他打定主意不喝杜妍送来的东西。可往杯子里一倒,滴水未出。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喊小厮去泡壶茶来。 杜妍也不出声,就那样坐着。 茶很快就端了上来,可是滚烫的茶水根本入不得口。 杜雨泽端着茶不停吹气,心里暗骂自己蠢。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那酸梅汁瞟。他听说杜妍给祖母送的酸梅汁是做过改良的,喝起来更解渴消暑。 半夏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可又不能做什么,只好低头悄声告诉杜妍。 这个别扭的孩子。杜妍笑笑,站起身来:“既然你不肯喝这酸梅汤,那就倒了吧。” 说完她也不看杜雨泽,径直让半夏扶着她就走。杜雨泽看似巍然不动,余光却不停瞟着她们离开的身影。 待杜妍主仆刚走出房门,杜雨泽就忍不住了。他将那茶盏放到桌上,端起酸梅汁就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酸甜的口感驱走了所有暑气,他心满意足的咂了一下嘴,心道反正都喝了她的酸梅汁,伸手就去拿那松饼。 一口咬下去,香脆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正待继续的时候,门就推开了。 他的小厮站在前面,后面站着的是…… 半夏强忍着笑意,上前行礼道:“大郎君,娘子的绢帕忘记拿了。” 杜雨泽这才看到,在刚才杜妍坐的凳子上放着一张素色的绢帕。可他手上还拿着咬了一口的松饼,面前还放着酸梅汁的空碗。 他尴尬的放下松饼,但不屑的表情却怎么都摆不出来,最后他没出声,就点了点头。 半夏拿了绢帕很快就没了影,可杜雨泽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颇有一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什么记性,丢三落四的。”他小声咕哝,“就这样的人还好意思做姐姐呢。” 说完他又咬了一口松饼,这个饼味道还真不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烫伤 杜妍没再去杜雨泽那里,她最近在教冬青如何管家。 说来也奇怪,她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和那些田庄的管事打交道,更不懂得经营。但那些东西就像印在脑海里一般,好像她很久之前对于这些事情就很熟悉。 周氏的嫁妆因为在袁氏手中,送掉了不少东西,田庄不温不火的,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去找袁氏也于事无补,她要做的是将现有的打理好。 冬青学习能力很快,心也细,金妈妈在她的眼皮底下,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样。 “一个小丫头片子,你都斗不过不成。”袁氏声音不大,可里面浓浓的怀疑却让金妈妈腿忍不住抖了一下。 别人不了解袁氏,她可是知道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袁氏,心里其实比谁都狠。 “金妈妈,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初把你弄去做了粗使婆子?” 金妈妈头连忙摇头,惶恐道:“夫人,那冬青实在是厉害,老奴经常都被她晾在一边。” 袁氏拍了下桌子,“荒谬!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管事不成?那些田庄的管事哪个不是滑头,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镇住?” 光一个冬青自然是镇不住,可杜妍有时候会隔着屏风向那些田庄的管事问话,那气势,只怕袁氏也比不上。 不过这话金妈妈是不敢说出口的,她斟酌着道:“妍娘子有时候会亲自过问。” 这一句话却把袁氏逗笑了:“妍娘子?你告诉我,一个年纪尚轻的瞎子,能问出什么来。” 金妈妈自知自己再说什么袁氏都不会相信,她只好讪讪的不出声了。 “自己无能,还编出些瞎话来哄我。”袁氏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你别忘记了,玉竹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全看你这个当娘的。” “是,是,老奴一定努力。” 嘴上应承着袁氏的话,金妈妈内心却叫苦不迭。她在杜妍那里,似乎很受尊敬,连杜妍都待她客客气气。可其实呢。她被防的厉害。 整日就被冬青喊着去看那库房,库房都清点了三遍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田庄管事每次来都是提前和冬青打了招呼的。以至于每次他们来和走,都有杜妍身边的丫鬟相迎相送,她连句话都插不上。 现在田庄什么情况,她压根就不知道。 金妈妈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袁氏身边的婆子就凑了过来:“夫人,不用再找些人探探那几个田庄的情况么?”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袁氏不耐道:“你难道还真信了金婆子那些说辞不成?” 金妈妈叹了一口气,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杜妍说她是管事妈妈,所以让冬青和半夏住到了一间,而自己可以单独住一间房。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正常的事情,在她看来,总觉得是杜妍刻意防着自己。 本来防着自己也正常。自己是袁氏派过来的人。可这杜妍原来对袁氏可是言听计从的,从来不会做让袁氏不高兴的事。真是古怪。 “娘。” 一个带了些沙哑的喊声把金妈妈吓了一跳reads;重生之邂逅良缘。 现在已经是暮色,只能黑乎乎看到个轮廓,她上前把蜡烛点燃,自己的女儿正背对着她坐着。 “你要吓死我。”金妈妈坐了下来:“不好好在大郎君跟前伺候,跑我这偷什么懒。” 玉竹是她而立之年才得的幺女,她向来疼她,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却是宠溺的。 不过玉竹没有和往常一样撒娇,她转过身,不等金妈妈问就一头扑进金妈妈怀里放声大哭。 女儿何曾这样哭过,金妈妈先是一愣,接着拍着她的背问道:“囡囡,怎么了,告诉娘,发生什么了。” 在玉竹抽抽噎噎的讲述中,金妈妈的脸色越老越黑。 “这个青竹,也太不像话了!” 原来青竹一直仗着自己比玉竹得杜雨泽喜欢有事没事就欺负玉竹,今天早上伺候杜雨泽起床的时候,更是将盛着热水滚烫的铜盆让她端着,玉竹手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铜盆掉到地上,一些热水溅到了杜雨泽的鞋上。 幸亏当时杜雨泽还未穿鞋,不然定会被烫伤,这些伺候的丫鬟指不定要被怎样处置。 可就算如此,玉竹也没能免去挨骂。 杜雨泽今早本来起得就晚了点,出了这事,去请安又迟了,杜雨泽被杜老爷又是一顿骂。回房后的杜雨泽心情抑郁,青竹就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都是玉竹的错,杜雨泽气的让玉竹滚出去。 “娘,我不想做什么姨娘。”玉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手在早上的时候也被烫出了泡,现在还疼着呢。 一听这话,金妈妈扶住玉竹肩膀,把她身子掰正:“胡说什么。” 玉竹更委屈了:“大郎君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大郎君。娘,我不想做姨娘,我也争不过青竹。” “别胡说,那青竹有什么,不就长了一张狐媚的脸么。”金妈妈安慰着玉竹,可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青竹不只有那张脸,青竹的堂姐,可是嫁给了罗管家。 好不容易玉竹才止住了眼泪,金妈妈又从厨房要了些鸡蛋,用蛋清给她涂了被烫伤的地方,才把玉竹送了回去。 玉竹被青竹欺负的事情,杜妍很快也就从半夏嘴里知道了。 “那玉竹也是个闷葫芦。”半夏用胳膊撞了撞冬青,嘻嘻一笑,“和你到是挺像。” 对于半夏这种行为,冬青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半夏正准备再次“调戏”冬青的时候,杜妍道:“玉竹和你也算交好,你拿些银钱,送给她让她看看伤,女子爱美,别留下疤痕才好。” 收到半夏给的银钱,玉竹很惊讶。 她在杜宅没怎么和人说过话,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金妈妈,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关心自己,她心中的激动和温暖就别提了。 “半夏姑娘,我昨天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前几日半夏才送了自己一张很好看的绢帕,今天又给自己送银钱。 “没事,没事。”半夏眼睛弯弯的笑着道:“你收好就是。” 玉竹点点头,过了片刻犹豫道:“半夏姑娘,你家娘子最近怎么不来看大郎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太医 半夏心里动了一下,她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郎君对我们家娘子不待见。” 玉竹也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见半夏表情难过,她忍不住道:“其实依我看也未必。” 半夏抬起头,询问的看着她。 “你上次不是给大郎君送了个荷包嘛,”玉竹小声道:“大郎君虽然没有用,但却也没扔掉,我那次偶然看到大郎君的枕头底下放了个荷包,上面绣的是墨竹,那个是你送来的吧?” 半夏点点头,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离开玉竹这里,她恨不得飞回去告诉娘子这个好消息。 大郎君总算开窍了! 她走的太急,没注意面前的路,在拐弯的时候莽莽撞撞中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 两个声音一起响起,半夏顾不得揉自己的肩膀,就走过去搀扶被她撞到在地的老人。 这是一个花白头发的瘦小老头,穿着一身便服,认不出身份。 “你这个死丫头,后面有鬼追你啊!要是把秦太医撞坏了,仔细你的骨头!” 陪同老头的婆子张口就呵骂起来。 老头一边站起身子,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面色不愉,但也没出声。 半夏低着头不敢说话,乖乖,她撞到的竟然是太医! “行了行了,走吧。”老头揉着自己的腰,眉头皱在一起。 婆子带着老头朝老夫人的院子方向走去,半夏等看不见他们的踪影了才舒了一口气,她迈了两步。想起娘子叮嘱她要多加留意杜家的一点一滴,想了想,她朝大厨房走去。 大厨房的下人最喜欢没事凑在一起念叨这杜府里的事情,她们说不定知道这太医来做什么的。 …… “你说祖母身体不适,所以母亲给她请了宫中的太医?” 杜妍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见杜妍怀疑,半夏忙道:“天气炎热。老夫人没什么胃口。所以请个大夫来看看,开些开胃的药。” “不是。”杜妍不解,“这一点小事根本用不着请太医。而且太医又哪里是那么好请的呢。” “半夏不是说那太医是穿着便服,兴许是因为和杜家有几分交情所以才来的呢。”冬青猜测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杜妍迟疑的点点头,但心中的疑虑还是不能散去。因为袁氏的姐姐当了皇后,所以连太医都要给杜家几分颜面么? 她们不了解的是。这个秦太医是太医署鼎鼎有名的。他的医术出名,更出名的是他的牛脾气。 不管看病的对象是谁,哪怕是皇上,这秦太医也从来都是直言不讳。为此没少得罪人。偏偏他医术又好,皇上曾笑言“秦太医这头牛,根本不会转弯。”不过也正因为他这种刚直的秉性。从来不会沾染后宫那些腌臜事,皇上对他也是信赖有加。 因为皇上的包容reads;前世作孽,不可活!。所以秦太医不但没人找他麻烦,反而巴结他的人很多。 “杜老夫人没什么问题,就是脾胃不太好,老夫开个方子,吃……”秦太医放下诊脉的手,说到这却停住了。 “太医,怎么了?”杜老夫人纳闷的看着秦太医。 秦太医尴尬的抚了下胡须,“杜老夫人,容老夫再摸摸脉。” 杜老夫人不疑有他,再次把手伸了出来。旁边的袁氏却颇感诧异,都说这秦太医医术非凡,怎么今天还要再次诊脉。 这秦太医来的也古怪,她遣下人去街上请个大夫,结果秦太医却跟着回来,说什么刚好碰上。 这种瞎话他也说的出来?难道一个堂堂太医署的太医还能认识杜家的下人?可人家秦太医都亲自上门了,她总不能将秦太医给赶出去。 秦太医来了就帮老夫人诊脉,倒也不像是有其他图谋。 难道自己真的想多了?袁氏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只好朝自己能理解的方向去想,这秦太医是不是想巴结皇后无门,所以先巴结下杜家。 袁氏正胡乱猜测着,秦太医已经收回了手:“杜老夫人,你这症状是气郁于胸,唉。” 一声叹气,让杜老夫人心都揪起来了,她一把抓住秦太医的手:“大夫,我是不是没救了?” 被她这一抓手,秦太医感觉自己嘴角抽了一下,好在他脸上本来就布满沟壑,看不出来。 “母亲,你快把秦太医的手放开。”袁氏也是倍感脸上无光,谁让她摊上这么个婆婆,“你让秦太医慢慢说。” 杜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可哪有儿媳当面这么说自己的,她放开秦太医的手,脸色也难看起来。 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杜兰娟终于找到了机会,阴阳怪调道:“嫂子,这母亲也是着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袁氏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姑子,乡下来的真麻烦,白白让外人看笑话。 虽说高门大户里很少有平静的,可这当自己面前就不消停的这还是头一家,秦太医心里鄙夷,嘴上不客气道:“你们还听不听杜老夫人的病症了?” “要吵滚回去。”杜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朝袁氏和自己女儿吼了一声,才转向秦太医:“太医,你说。” 秦太医抿了下嘴:“杜老夫人,你这病一是不能动气,二是要好好调养,要不然可不太好说。” 杜老夫人忙不迭的点头,最后又让吴妈妈亲自将太医送出去。 “太医,我们家老夫人这病症……”吴妈妈也很担忧,这杜老夫人看着身子骨不错,怎么只是一个胃口不好就变成了气郁于胸。 “老夫开些方子,先调养着吧,等过段日子老夫自会再来帮杜老夫人问诊的。”秦太医随口说道。 两人走到一个岔路,秦太医停下脚步:“听说,你们杜家大娘子是个瞎子?” 吴妈妈点点头,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可否带老夫去看看。”秦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老夫还没遇到过天生的眼疾,想去见识一下。” 都说这大夫和读书人一样,读书人看到好书就和入了魔一般,这大夫则是碰上自己没见过的病就想瞅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治眼(一) 吴妈妈不疑有他,带着秦太医七拐八拐到了杜妍这里。 听说太医到了自己这,杜妍更诧异了,不过她还是面露微笑:“秦太医。” 一进屋,秦太医就看到了杜妍那灰色晦暗的眼睛,他心里叹了一声,看那样子情形不容乐观。 “大娘子。”秦太医斟酌了一下,“老夫听闻娘子的眼盲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特过来瞧瞧。” 这太医,会不会说话,合着是来瞧娘子的稀奇不成。半夏不高兴的想着,只怨自己刚才没把他撞的再严重些。 杜妍倒没什么感觉,她本来就是个瞎子,这太医恐怕也是对医术痴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专程来看自己。 “杜娘子,这病症嘛……”秦太医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杜妍旁边,捻起自己的胡须,可话说到这他又不说了,看向站在一边的几人。 吴妈妈怎么会不明白秦太医的意思,但没听说大夫看病还得让人回避的。她犹豫了一下,想起杜老夫人的病还得仰仗这个秦太医,而且太医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纵然觉得不太合理,她还是说道:“秦太医帮娘子瞧瞧,老奴还有点事情,就先退下了。” 秦太医颔首,吴妈妈走的时候拉了拉还傻站在那的半夏,这个丫鬟,真是蠢笨的紧。 半夏本不想理会吴妈妈,老夫人身边的人不能得罪她知道,可谁知道这个秦太医脑子里是什么坏水,她不放心杜妍。 “半夏,你不说要和我学打络子嘛。”冬青说着也抬脚朝外走。 半夏咕哝了一句,又看看丝毫没有阻止意思的杜妍。这才慢腾腾的跟着走了出去,替娘子关了房门。 “秦太医,不知道找杜妍所谓何事?” 这个姑娘,一点不可爱。秦太医带了几分气道:“老夫不是说了,我是来看看娘子的眼睛。” 看眼睛为什么要支开旁人? “老夫不是怕旁人多想么。”秦太医埋怨道:“老夫看了这么多病,就属给你看病最麻烦。” 让下人都退下才容易让人多想吧,对于秦太医这种理论。按理说杜妍是不会信的。可秦太医那一本正经又带着孩子气的口吻,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她也正色道:“秦太医是来给我看眼睛的?” “哼。”秦太医响亮的哼了一声,他从进门就说了。是来给这小娘子瞧眼睛,怎么现在还在这问些蠢话。 等了一会,也不见杜妍有什么激动的反应,秦太医更不高兴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太医忽然说要给我治眼睛。却不知为什么?” 其实也怪不得杜妍,小时候一次次的治疗。从来没有见过成效,她都盲了十多年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太医告诉她要帮她治眼睛,着实难让人相信。 而且从半夏的叙述来看。这太医根本不是顺道来看看她的眼睛,恐怕是专程为她而来的。 “一个小娘子,生的这样机敏干什么。”秦太医嘀咕了两句。只好说了实话。 “有个人,恳求老夫帮你治眼睛reads;天纵狐仙。”不等杜妍开口。他又忙道:“你可别问是谁,那人不准老夫说,老夫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能请动一个宫中的太医为自己诊治,杜妍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认识这样的人。 见杜妍一副沉思状,秦太医挥挥手:“哎呀,既然有人愿意帮你,你干嘛想那么多呢。” 说完他的手就伸向杜妍的手腕,杜妍也没有动,任由他把脉。 良久,秦太医才收回手,“奇了,真是奇了。从你这脉象上看,天生眼疾不假,本来应该是治不了的,可好像又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在屋里走了两圈,秦太医才道:“小娘子,你可愿让老夫试一试?” 杜妍的心里动了下,要说自己对光明不渴望那肯定是假的,但…… “太医既然愿意诊治杜妍,杜妍自是感激不尽,但还请太医能否透露一点有关托付太医替我诊治人的消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不仅仅是滴水了。” 秦太医皱着眉,眼睛闪过一抹顽皮:“那人说,你曾有恩于他,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他以为能在杜妍脸上看到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想到杜妍的表情却更困惑了。 真是无趣,他还以为这次能不动声色的“出卖”那小子一次呢。 秦太医收起玩笑的心思,严肃道:“小娘子,你可要想好,这治眼睛要是一旦不成,可有性命的风险,你愿意么?” 不出所料,杜妍的手抖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裙,没有说话。 就在秦太医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杜妍说话了。 “我愿意。” 既然有了希望,就不能放弃。哪怕要用命去搏,她相信,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就不会薄待于她! “哈哈哈……”秦太医大笑一阵,满意的点头:“你这小娘子胆识还不错,给你治疗也不会污了老夫的心血。” “关于你这个眼疾,老夫还要回太医署翻些典籍,你安心等着就是了。”秦太医欲走,又挠挠头,“这事就不要和你家人说了,省的麻烦。” 杜妍问那个所托之人他可以不说,但要是杜家的人让皇后娘娘来询问,可就不妙了。 “太医放心。”其实不用秦太医叮嘱,她也不会往外说的。 不过秦太医要经常往她这里走想不惹人生疑也不容易啊。 秦太医也很苦恼这件事,不过很快他就挥挥袖子:“下次的事下次老夫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杜妍将半夏唤进来将秦太医送出了杜府。半夏心中气恼,时不时就斜眼瞪一下秦太医,秦太医也不是好惹的,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一老一少就这样瞪了一路。 当日秦太医就跑去诉苦了。 “哎,你这臭小子,是不是看上那小娘子了?那小娘子可没说有恩于你啊。” 铜钱低下头强忍住笑,整个东德,除了皇上,也就秦太医管自家主子叫臭小子。 五皇子放下手中的书,面色平静:“你告诉她是我让你去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治眼(二) 秦太医嘻嘻一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啧,你这是猴年马月的陈茶。”他嫌弃的啜了一口就放下茶盏,“你这皇子过的还不如老夫,今年新出的龙井老夫那可早早就有了。” 五皇子瞟了他一眼,又重新将书拿了起来。 秦太医不高兴的伸手去按下他的书:“你不关心老夫有没有告诉她了?” “莫须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担心。”五皇子把秦太医的手拿下去,重新把书举到自己面前。 瞧着秦太医气鼓鼓的脸,铜钱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个秦太医,每次都要调侃主子,可哪次也没成功过。 “臭小子,老夫来这是告诉你,那小娘子的眼睛治起来不易,而且有生命危险。” 五皇子没说话,眼睛还是盯着手上的书,过一会还翻一页,似乎根本就没听到秦太医再说什么。 见五皇子不接话,秦太医自顾自的说道:“她已经同意治眼了,不过治她那眼睛花费可不小,看那样杜家是不可能给她出钱的,她一个闺中女子想来也没什么体己。” 他边说边斜眼偷看五皇子的反应,可五皇子似乎已经被面前的书吸引住了,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容昱!”一再被忽视的秦太医陡然拔高了声音,“老夫在和你说话!” 五皇子放下书:“你说的那些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秦太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臭小子拜托自己去给别人看眼睛,现在又在这说没关系。拿他当什么,逗着高兴么! “你,你,你……”秦太医站起来。指着五皇子,“你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铜钱脸上带笑的看着这一幕,一点不慌乱,这种秦太医被主子气的不行的场景上演了一次又一次。 “老夫,老夫不给那什么杜家的小娘子看什么眼睛了。”秦太医气哼哼的。 五皇子看了秦太医一眼,秦太医以为这次这臭小子会服软求求自己。没想到五皇子又低头去拿书。 忍无可忍! 秦太医走过来从五皇子手中夺过那本书。一把拍在桌上:“你如此戏弄老夫,老夫要去找昭仪娘娘!” 这种话秦太医说了不止一次,但没哪次真的告诉过沈昭仪。 “老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了书,五皇子颇有些无奈的样子,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你和那杜家的小娘子到底什么关系?”秦太医一脸严肃状。 “不是和你说过了,她有恩于我。所以我请你帮她去看看眼睛。”五皇子声音平和,但总给人以疏离的感觉。 “至于她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问题。要如何诊治,这些都和我无关。我已经帮她引荐了你,也足够还她的恩情了。” 说完,五皇子就从秦太医手下拿回书。他能说这么多解释已经很难得了。 目瞪口呆的秦太医缓不过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解释。请自己去看,然后结果怎样。后续的事情这小子完全不管? 那他到底是治还是不治? 治吧,他和杜家毫无瓜葛。而且他根本就瞧不上杜天昀,杜家的风气从那杜老夫人和袁氏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治吧,自己给那小娘子已经诊过脉了,也答应她要帮她诊治。 进退两难,秦太医愤怒的瞪了一眼五皇子,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他总算弄明白了五皇子当时的那句“你去帮她看一看”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字面意思的看一看啊。 纠结了半晌的秦太医最后也只能愤愤的甩袖离开。 铜钱瞧不见秦太医的踪影了,才笑嘻嘻的凑上来:“主子,原来你当时请秦太医就是这个意思啊。” 他就说嘛,主子怎么会因为那杜娘子随口的一句戏言就要报恩。让秦太医去杜家,多半也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呢?铜钱脑子里卡壳了。 “什么意思?”五皇子淡淡的扫过来,铜钱立马不吭声了,摇摇头。 秦太医郁郁的回到太医署,他打定主意,不管那杜家的闲事。可他的脚却不由自主的将他带到太医署放医学典籍的地方。 “也罢。老夫平生还未曾治愈过天生眼疾,这个小娘子又敢用生命去搏那几分希望。老夫又何苦做个恶人。” 这么想着,秦太医就开始在典籍中翻阅着,寻找有用的东西。 秦太医再次登门杜家,已经是七天以后了。 “杜老夫人,你这症状可有缓解?”把完脉,收回手的秦太医明知故问道:“是不是胃口要好一些,但是夜间却多频起来?” 本来不好意思说自己夜间多频的杜老夫人忙点头,这秦太医医术果然高明,自己还没说他就猜出来了。 “嗯,你除了郁结于胸,你脾胃也有些问题。”秦太医一本正经的编造着。 他开的药方给其他大夫看也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在用药的量上,增一点减一点,带来的效果都会有所差距。 “还是要好好调养。”秦太医叮嘱,杜老夫人莫敢不从,她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这可是太医,可是能帮她治病的人。 吴妈妈照例要送秦太医,却被他谢绝了:“杜老夫人,老夫有一个怪癖,不太喜欢有人跟着,这出府的路老夫认识,就不劳相送了。” 这怎么能行,杜老夫人刚想开口,袁氏却抢在她前面道:“那秦太医慢走。” 秦太医直起身,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你这是做什么,别得罪了太医。”杜老夫人极度不满,这个儿媳,不会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吧。 “母亲,你有所不知,这秦太医脾气倔强,你看他连个药童都不带,我们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吧。”袁氏解释道。 杜老夫人没再说话,可抿紧的嘴显示她并没有因为袁氏的解释就释然。谁让袁氏抢在她之前开口的。 秦太医可不知道她们婆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隔阂又深了一点,他轻车熟路的走到杜妍这里。 因为杜妍住的地方有点偏,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手镯 秦太医这次来带了一套金针。 半夏看着那细长的金针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不是不知道许多大夫看病都需要扎针,可真让她亲眼看着,心里还是会有恐惧。自己尚且怕成这样,那要被施针的娘子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听闻要施针的杜妍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就那样平静的坐着。 “娘子眼盲也挺好,至少看不见这恐怖的针。” 半夏小声的喃喃自语,杜妍没注意,但冬青是听到了的。她横了一眼半夏,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看着秦太医。 一共十二针,针针扎在杜妍的头上。 每次下针,秦太医都能感觉到面前的女子身子微颤了一下。他知道,这在头部针灸比在其他地方要疼数倍,可就算这样,这个小娘子连吭都没吭一声。 等扎完最后一针,秦太医舒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漓淋。 净了手,他从冬青手中接过一只碗,也没细看是什么东西就饮了一大口。 “哎?这是酸梅汁?”秦太医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酸梅汁,和以往喝的似乎有些不同。 “这是我们家娘子改良过的。”半夏的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和炫耀。 秦太医没理她,他看向冬青:“你们家娘子这个眼睛,想要治好,要用的药材大多名贵,没有千两,怕是治不好的。” 千两! 冬青呆愣了一下,半夏直接倒吸了口气。治好娘子的眼睛居然要千两。 “有了千两以后娘子就能看的见了么?”最先反应过来的冬青问道。 秦太医很干脆的摇头:“不一定,这要看造化。是一千两还是九千两也说不定。要看你们家娘子恢复的情况。” 冬青和半夏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迟疑。 她们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么数量如此巨大的银钱,该到哪里寻呢。 先夫人的陪嫁,也不知全换成银钱以后够不够。冬青心里已经开始计算周氏的陪嫁大概能换成多少银钱。 又过了片刻,秦太医替杜妍取针,嘴里唠叨:“这次老夫用的是平刺法。但你这病症。最好还是用上下提插法效果好些,但那样要配以药物才行。” “烦请太医开药方了。”杜妍刚才一直没出声,只是因为头上扎着金针。不方便开口。 秦太医毫不意外,对于性命都能用来相搏,只为了那可能的光明,怎么会在乎区区银钱。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样一个女子,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钱。 他提笔写了药方。吹了两下,交到冬青手里:“这些药京城应该都能买到,不过其中有几味比较稀少,价格也不菲。” 他只是太医。能帮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娘子治眼已经算是积功德了。 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秦太医就离开了杜家。 “娘子……”半夏忧心忡忡的开口,不等她说剩下的。杜妍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银钱的问题,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冬青也在旁边点头。“娘子,先夫人的陪嫁还有不少……” 杜妍抬手制止了冬青:“母亲的陪嫁,要留给雨泽的。” 这下,一贯稳重的冬青也有点心急,如果不动用周夫人的陪嫁,那到哪里去寻那么多银钱。 杜妍的手摸索着拿起桌子上的绣篮。 冬青恍然大悟,可她还是有疑虑,毕竟这京城和苏州不同。陈夫人是个面善心慈的可靠之人,但京城她们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可靠的绣坊合作呢。 “不急。”杜妍的手在绣棚上滑动:“我眼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多等些时日不要紧。关键是要稳。” 事情,要一步一步去做。 总归还有近百两,先用着就是了。 “娘子,要不然婢子给陈夫人去封信,夫人一定愿意帮娘子一把的。”冬青还是不放心。 杜妍笑道:“陈夫人是个明白人,什么时候该送银钱过来她心中有数。” 这是在说她和陈夫人合作分红利的事情。但这两者能一样么。冬青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提了,娘子既然这么说,想来心里是有把握的。 三个人心里都装着事,屋里一时没人说话。 “妍娘子,妍娘子。”金妈妈的声音响起,随即传来了敲门声。 半夏将门打开,金妈妈进屋匆匆朝杜妍行了一礼,声音焦急:“妍娘子,求你救救玉竹吧。” 原来,玉竹今天带了一只赤金嵌银的手镯,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碰巧早上伺候杜雨泽用早食的时候被杜雨泽看到了,杜雨泽就随口赞了一声。 青竹也跟着凑了过来。 “哎呀,妹妹这手镯可真好看,到和弋娘子的那只手镯一样。” 当时玉竹就感觉青竹话里有话,可也没放心上,这手镯是金妈妈给她的。 万万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杜紫弋带了些糕点来看杜雨泽,也瞧见了那手镯。她装作不经意的和杜雨泽诉苦,说自己这手镯丢了。 这话一出,玉竹简直百口莫辩。杜雨泽认定了她偷的,大发脾气。 自己身边的婢女竟然敢偷自己姐姐的首饰,对于杜雨泽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 听完金妈妈一把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杜妍没有动,只是问道:“金妈妈,你也知道,雨泽一向不喜我这个姐姐,你求我倒不如求母亲呢。” 金妈妈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袁氏,可巴巴的跑过去,袁氏却说一点小事,雨泽不会拿玉竹怎么样的,顶多是挨顿板子,受些皮肉之苦。 那赤金嵌银的手镯就是袁氏赏的,现在她摆明不管这事,金妈妈全然没有办法。 “金妈妈,周氏的陪嫁中好像也有这样一只手镯呢。”袁氏身边的婆子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 但金妈妈全明白了,袁氏这是不满她在管理周氏陪嫁一事上没有进展,借此来敲打自己。 她在屋里犹豫了一会,还是不忍心玉竹受苦,这才厚颜求到了杜妍面前。 “妍娘子,老奴知道夫人的陪嫁中也有一只差不多的手镯……”她顿了顿,咬咬牙说了出来,“能不能将那手镯赏给老奴。” 这样,她就可以拿着那手镯去找杜紫弋,就说在花园中捡到的,想必是杜紫弋丢的那只。看在袁氏的面上,杜紫弋应该也不会在为难她们母女。(未完待续。) ps:今年没有年三十了,不过还是除夕夜,明天就是新年了,折子在这就先和大家说声新年快乐啦。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和和的心想事成。折子又要进入每逢佳节胖三斤的节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耻 厚颜无耻。 半夏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虽然她知道金妈妈是为了救玉竹,玉竹和她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但竟然想用这种法子来救。 杜妍摇摇头:“那是母亲的陪嫁。” 料到杜妍肯定不会同意,金妈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子,求求你,玉竹她年龄还小,要是被打上几板子……” 她说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玉竹哭泣着的脸,而且时间紧迫,谁知道现在玉竹有没有被打,心里焦急的金妈妈竟然给杜妍拜了下去,响亮的磕了一头。 “你起来吧。”杜妍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朝半夏道:“扶我去雨泽那里。” 半夏应声上前,金妈妈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跟在杜妍身后,见她没有要让人去库房取那只手镯的意思,焦急万分。 她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快走两步拦在杜妍面前:“娘子,不拿那手镯么?” “金妈妈,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怎么做需要和你汇报么?”杜妍冷淡的开口:“我去看看是念在半夏与玉竹交好的份上,能说两句我就说两句。我救她是情分,不管她,也是本分。你们招惹的事凭什么逼着我理会?” 金妈妈被呛的说不出话,她知道,杜妍说的都是事实,而且她们是下人,按理根本没有资格和主子这样说话。 只是杜妍一直温温和和的性子,让她忘记了这一点。她不敢再造次,心里忐忑不安的退了回去。 杜妍走的不快,金妈妈也只能放慢脚步,她的心急如焚。这妍娘子和大郎君一向关系不和。怎么会听她的劝告。 走了大约一刻钟,杜妍终于第二次到了杜雨泽的房门前。 还没迈进去,就听到女子的啜泣和辩解声:“大郎君,婢子真的不敢偷二娘子的手镯,这赤金嵌银的手镯真的是婢子的娘给婢子的,郎君若是不信,可以找婢子的娘来问问。” “雨泽。算了。不要计较了,不过是一个手镯。”杜紫弋温柔的声音传来。 看似是劝杜雨泽,其实是认定了玉竹偷手镯的事。还体现了自己的大度。 果然,听到这话的杜雨泽立刻怒道:“二姐都说不计较你了,你还不乖乖认错承认。” 只听玉竹哭道:“婢子真的没有,没有。” 金妈妈听着动静都快急疯了。奈何杜妍站在门口不动,她也不敢擅自往里闯。 “我……我……”杜雨泽气的不行。“我让母亲杖毙了你这刁奴!” 此话一出,金妈妈身子一晃差点晕厥过去,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半夏拉了一把。原来杜妍已经走了进去。 看着突然到来的杜妍,杜紫弋脸上带了几分诧异,她转向跟在后面的金妈妈。既了然又困惑。 “杜雨泽,动不动就杖毙下人。夫子就是这么在教育你么?” 杜妍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她是真的没想到,杜雨泽平日顽劣不算,性子竟然如此暴虐。 “大娘子,你少动不动就拿夫子来压我。”杜雨泽反感道:“这等刁奴,就是应当如此处置才是。” “金妈妈,玉竹那手镯是哪里来的reads;娘是女王。”杜妍问道。 “是……”金妈妈刚要张口,却感受到了一记凌冽的目光,她看向杜紫弋,但杜紫弋却是一副温和的笑脸,让她险些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她清楚的知道,二娘子同夫人一样,实质上没有面上看着那样温和。 只要她说不知道这手镯的来历,二娘子自然会放过她,可那样的话,自己女儿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金妈妈心中天人交战。 杜雨泽可没耐性管她心中的纠结,带着三分挑衅问道:“你是玉竹的娘?那赤金嵌银的手镯是你给玉竹的么?” 金妈妈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手镯,又小心的看了一眼杜紫弋,拿不定主意。 要是得罪了二娘子,就等于得罪了袁氏,自己还能有活路么? “是……”她狠了狠心,闭上眼刚要说话,就听到半夏的惊呼。 “玉竹,你脸怎么了?” 金妈妈下意识的就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跪在那里的女儿。 刚进门时她还没仔细看,玉竹的头发都是散着的,遮住了脸。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灰尘,出了这种事,被打两下乃至踹两脚都是正常的,金妈妈也没太在意,此刻听到半夏的话,她才仔细打量。 玉竹却抬起手遮住了脸,金妈妈再也顾不得其他,两步冲到她面前,掀开那凌乱的头发,呆住了。 玉竹本还算光滑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长约一寸,还在往外渗血,看着狰狞而恐怖。 金妈妈跌坐在了地上,她怎么也没想到,玉竹的脸已经被划伤了。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杜紫弋,杜紫弋没说话,但是眼神冰冷,里面的意思很清楚,就算是她让人做的,又能如何。 金妈妈垂下头抱着玉竹呜咽起来。 “那手镯到底是不是你给玉竹的?”见没有人说话,青竹开口道。 感觉到怀里女儿的颤抖,金妈妈抹了一把眼泪,“是,是我给玉竹的。” 杜紫弋脸色一变,很快就平静下来:“雨泽,既然金妈妈都说了是她的,那就是她的吧。” 话里满含着委屈和包容。 “你一个下人,怎么会有这贵重的东西。”杜雨泽颇有些不相信。 这次不等金妈妈回答,杜紫弋已经“善解人意”的替她回答了:“雨泽,金妈妈是大姐姐的管事妈妈……” 说到这,杜紫弋停下了,走过来故作小心的讨好:“大姐姐,这事全怪我,我不知道金妈妈是玉竹的娘,要不然也不会提起我丢了镯子的事情。” 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矛头就对准了杜妍。 若是她为了保住金妈妈母女,说镯子是她赏下去的,那杜雨泽肯定会认为她为了包庇下人让自己的妹妹受委屈。若是她不承认,那金妈妈母女对于这镯子的来历可更说不清了。 杜紫弋心中冷笑,就算金妈妈说是母亲赏的也无济于事,母亲只要不承认,这黑锅,金妈妈就背定了。 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似乎和原来不一样的“大姐姐”会怎么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坑 杜妍闻言笑了,她点点头:“你确实错了。” 杜紫弋停住了脚步,脸上一片委屈:“大姐姐说的是,都怪我不好。” 边说边低下头,那可怜的模样果然触动了杜雨泽。他大声道:“二姐,你做错什么,有些人自己管不好下人不算,还打算恶人先告状不成。” “雨泽,你不要胡说,大姐姐是你我的姐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说完杜紫弋就朝杜妍施礼,“大姐姐,雨泽还小,你不要怪他言语不当。” 杜妍突然庆幸自己现在看不见杜紫弋和杜雨泽的表情,想必是他两站在一起更像一对亲姐弟吧。 不过现在不是自嘲的时候,杜妍道:“二妹不用着急揽错,我说的错,不是说你该不该提起镯子的事情。” 杜紫弋眉毛拧了一下,事已至此,她就不信杜妍还能说出什么来。 “说来也巧,那赤金嵌银的手镯昨儿还带着,半夏顽皮,还扭着金妈妈拿过来把玩,不成想竟然将那手镯磕了个小缺口。她又不敢和金妈妈说,本来我今天还想和金妈妈说声,却不想先出了这事。” 杜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问道:“不知道二妹的手镯可也有个缺口?” 杜紫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用余光扫了眼放在桌上的手镯,她根本就没注意那手镯有没有什么缺口,现在要怎么回答。 她本来想刁难杜妍,谁知道杜妍几句话,为难的就变成了自己。 如果顺势说手镯也有缺口,那陷害的意味未免太明显了,可如果说没有缺口。那这次事自己做无用功不算,在杜雨泽心里的地位说不定也会下降。 她眼神飘忽不定,没有注意到,杜妍的手悄悄捏紧了衣裙。 金妈妈知道杜妍说的是假话,可事已至此,她也不会蠢到去揭穿,反正杜妍也说了。她对那手镯有没有缺口并不知晓。她索性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抱着还在颤抖的玉竹。 “二妹,怎么了?记不清了么?”杜妍面露微笑。 就连杜雨涵也觉得有点不正常,二姐怎么思考那么久。 被杜妍那略带嘲讽的声音一问。杜紫弋的心跳更快了,她挤出一个笑:“那个手镯我不常带,记不太清有没有什么缺口了。” “一个不常带的手镯,二妹都能及时发现不见还寻到雨泽这里来。看来对那手镯应当很上心才是,怎么会不记得上面有没有缺口呢?” 听了这话。杜雨泽才觉得事情的不对劲。 上午青竹才看到玉竹手上的手镯,下午杜紫弋就抱怨自己丢了手镯,和他形容的样子正是玉竹手上那只。 事情,会不会太巧了?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能怀疑二姐,杜雨泽挥开自己脑海中的那些怀疑。看向杜紫弋,希望能听到她合理的解释。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大姐姐说的是,我确实很喜欢那手镯,只因为上面有个缺口,所以才没带。”杜紫弋心里暗喜了一下,杜妍要是不说这话,她还真没想起更合适的说辞,“今天来看雨泽,就是顺口抱怨一下罢了。” 心爱之物丢了,找亲近的人抱怨很正常。 杜紫弋说到最后心里的笑容都快忍不住了,还当杜妍变聪明了,看来还是蠢货一个。 不过,她的喜悦马上就消失了。 “半夏,去看看那手镯上是不是有缺口。” 半夏立马走到桌前,拿起那只赤金嵌银的手镯,当着众人面,对着烛光仔细查看。 这个举动让杜紫弋心里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就成了现实。 “娘子,这只赤金嵌银的手镯完好无缺。”半夏挑衅的看着杜紫弋。 该死!竟然被这个瞎子摆了一道! 杜紫弋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骂出声来。 一个疑惑的声音插了进来。 “二姐的手镯和这金妈妈的手镯不是都有缺口么?这个怎么没有?”杜雨涵万分不解。 后知后觉,还笨。杜妍心里摇头,这样的弟弟日后真的能纠正回来么。 半夏不得不假意啊了一声,引得杜雨泽看向她。 “娘子,昨日金妈妈带的不是这只,婢子弄坏的好像是另一个鎏金的。” 杜雨涵看向杜紫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其实不是不明白,是他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自己温柔的二姐,怎么会去冤枉一个下人?他不能理解。 眼看这事玉竹就要逃过惩戒,青竹不甘放弃:“金妈妈,你一个下人怎么又是有赤金的手镯,又是有鎏金的?” 这转移视线的话让杜紫弋都朝她投来了暗许的目光。 金妈妈颤颤巍巍的低着头答道:“我原来是夫人身边的管事……” 话还没说完,杜紫弋就断了她剩下的话:“我没记错的话,金妈妈之前可是因为犯了错事被赶去做了粗使婆子,难不成金妈妈的错事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 金妈妈看向杜紫弋,她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夫人,为何二娘子要这样步步相逼呢。怀中的女儿还在发抖的身子让金妈妈眼里多了抹恨意。 杜紫弋根本不屑再看金妈妈,所以也没有发现金妈妈的恨。 “金妈妈,你又何苦瞒着呢。”杜妍温柔的声音响起,“你直接告诉他们实话也无妨,我是你的主子,我赏赐几样东西给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金妈妈看向杜妍,那眼睛里还是灰色的一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那里看到了温暖。 “是。”金妈妈说着朝杜妍拜了下去,“是老奴不好,老奴不想让半夏姑娘她们念娘子不公,所以……” “金妈妈,我是那种小气之人嘛。”半夏明白娘子的用意,故作逗趣的笑道。 气氛似乎好了不少,不过也就仅限于杜妍主仆。 “大姐姐真是好大方,赏赐下人都是赤金,鎏金的手镯。”杜紫弋知道周氏的陪嫁已经在杜妍那里,说的话更带了酸意。 杜妍转向声音的方向:“一些小物而已。倒是二妹,不知那赤金的手镯落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ps:大年初一头一天,小天使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幸福,也谢谢你们的支持,愿新的一年,我们能继续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难言 杜紫弋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告诫自己杜雨泽还在一旁看着。 “我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说完叹了一口气:“都怪我这丢三落四的性子,还白白冤枉了玉竹。” 她说着还蹲到了玉竹身边,亲手替她撩开头发,看着那恐怖的伤口,心疼道:“一个姑娘家,这可怎么是好。” 青竹见此,毫不迟疑的跪了下来,她悄悄在自己腿上用力拧了一把,眼泪就噼里啪啦掉了下来:“玉竹,都怪我不好,不该下手这么狠,我是真的以为你偷了二娘子的手镯。” 说着她还跪着朝玉竹爬过来,执起玉竹的手,用来打自己:“你打我吧,都怨我。” 哭哭啼啼的声音好不委屈。 “青竹,你也别怪自己,要是没有我的吩咐,”杜紫弋似是说不下去般,难过的顿了顿,“金妈妈,玉竹,是我做事太冲动了。” 听着这些所谓的认错和安慰,金妈妈只觉得心里冷冰冰的,玉竹一声不吭的把头埋在金妈妈的怀里,没有理会杜紫弋和青竹。 但有人却很是吃杜紫弋这一套。 “二姐,这也是一场误会,你也不要自责了。”看到那样后悔的杜紫弋,杜雨泽忍不住出言劝慰。 杜雨泽的话就像一柄利刃,狠狠扎进了杜妍的心。 不过她只是捏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很快就松开了。 余光看到杜妍脸色阴郁的杜紫弋唇角弯了弯,她伸手搀起玉竹,轻言细语:“玉竹,这晚上也不易请郎中,我那还有些药。总能缓解下。” 玉竹心里再抗拒也不敢说不,杜紫弋是主子,金妈妈和她都顺从的站了起来,但玉竹的头还是不肯抬起来。 金妈妈朝杜紫弋行礼:“老奴谢谢二娘子好意,只是玉竹不过是个下人,哪里用的着二娘子的药,老奴回去替她用些土方法就是了。” 她的声音很谦卑。看不出心里所想。杜紫弋盯着她。知道经此事金妈妈对自己和母亲肯定有了芥蒂,不过没关系,母亲自会有办法继续拿捏她。 “金妈妈这是哪里话。玉竹脸上的伤和我有关,你这样我怎么能放下心。”做戏要做全套,杜雨泽还在一旁看着呢。 杜紫弋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金妈妈自知不能再拒绝。可她真的不想带着玉竹去杜紫弋那里,谁知道等着她们母女的是治疗的伤药还是要命的毒药。 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杜妍。可看到杜妍那灰色的眸子她又失落了,大娘子看不见。 “半夏,你带金妈妈和玉竹回去,然后去府外请大夫来。要是有人拦着你。就说是二妹的意思。” 杜妍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使得杜紫弋震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半夏已经带着金妈妈母女走到了门口。 “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杜紫弋再也装不下去。柳眉倒竖,“为何要说我的意思。” 半夏没理会杜紫弋,金妈妈和玉竹脚下也没停顿,依旧朝屋外走。 “二妹,我这是为你着想啊。”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杜妍才不紧不慢温和道:“玉竹脸上被划伤了,随便用药当然不如请大夫来,我知你对于冤枉了她心中不安,这样做岂不是也能让你安心?” 安心?安个鬼! 但杜妍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杜紫弋不但不能恼怒,还得强作笑脸:“还是大姐姐考虑周到。” 说完此话,杜紫弋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少了许多,在和这个瞎子待在一室,她定然会被闷死不可! “大姐姐,妹妹想起还有些事要和母亲商量,就先走了。”她又和杜雨泽点点头告别,要迈出门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甘,驻足道,“大姐姐眼睛不便,只有等丫鬟回来了,还望大姐姐不要怪妹妹不送。” 说完她也不等杜妍回应,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竹,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大郎君说。” 青竹咬了咬唇,她不想听这个瞎子的话,可杜雨泽又不出言相留,她只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杜雨泽不傻,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可他又逃避的在猜测,也许真的如二姐所说,一切不过是个巧合。 杜妍从进屋到现在,一直都是站着的,因为刚才的脚步声,她判断不出杜雨泽刚才是否有走动,只能朝着杜雨泽说最后一句话的方向摸索着走了两步。 杜雨泽专注的看着她,他一直很烦她,但现在他却莫名的觉得有点难过。 他做了一个自己都惊讶的举动,他上前两步,拉起杜妍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 弟弟的手,温热的触感让杜妍心里软了,她坐下后,杜雨泽又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才在她身边坐下。 姐弟两人一时无话。 “你……” “我……” 半晌,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大……”姐姐两个字就像鱼刺一样,卡在了杜雨泽的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最后他气恼的偏过头,不看杜妍。 他是在恼自己,明明简单的两个字,心里却摇摆不定。 “雨泽。”杜妍的声音让杜雨泽纠结的心一下静了下来。 “你是杜家的嫡长子,你身边会围绕各式各样的人,他们的心思究竟是好是坏你要自己去判断。父亲也好,现在的母亲也罢,包括我,谁都不能替你去判断和分析,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一开始杜雨泽以为杜妍要和他说今天的事,他甚至在想着要怎么去开脱,替自己,替二姐,可没有。 这样突如其来的交心一般的话,杜雨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不喜欢读书,不愿日后赶考入仕,我也不想逼你。但你心里要考虑清楚,你日后要怎样谋生?杜家并非世家,也没有祖上恩荫,你觉得,你能靠家里一辈子么?还是你想要以后低三下四的受着嗟来之食?” 杜雨泽张了张嘴,他想说杜家还有杜贤泽,可他马上就闭上了嘴。 作为一个正值少年的人,他不想承认自己不如谁,更别说依附比自己小的弟弟。 他看着杜妍,烛光下的她,光洁的脸庞,似乎也泛着温暖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姐姐 这是十多年来,杜妍第一次和杜雨泽这样平和的坐下来交谈。 没有听到杜雨泽的声音,杜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之所以没有说杜紫弋的事,也是顾忌到杜雨泽的心情。 自己信赖了那么多年的姐姐,不是一两件事就能推翻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的。 不过,有了今天之事,也算是拉开了序幕。杜紫弋的面目,她终究会揭开。 杜妍心里已经思索良多,杜雨泽的思维却木木的。 他觉得,杜妍没有二姐身边的婆子说的那样恐怖。那婆子曾当着二姐和他的面,有意无意的说过,杜妍之所以会天生眼盲,定是上辈子做了孽,是个恶人。 小时候的他每次看到杜妍那灰色的眸子就觉得害怕,稍微大了些,他不怕了,只有对杜妍的厌恶。 厌恶那灰色没有光泽的眼睛,厌恶她花花绿绿的装扮。 可现在的杜妍,让他觉得陌生又亲切。 一碗解暑的酸梅汁,一个精巧的荷包。二姐有时也会送他点心吃食,可和杜妍送的感觉不同。 二姐送的,通常是厨房做了,顺便多做些给他。杜妍送的,却是专程为他做的。 这种微妙的差别让杜雨泽心里涌出了一种柔软的感觉。 此刻的杜妍,一身白裙,上面带着些暗纹,一头青丝并没有盘起,而是垂散在身后。 “大姐姐。” 轻不可闻的一声呼唤,但总算是叫出了口。 杜妍愣了一下,接着笑了。 她的眼睛感觉到了些许湿意,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听到自己的亲弟弟唤自己一声姐姐。 终于把这姐姐两个字喊出口的杜雨泽也松了口气。其实,喊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杜雨泽本身也只是个孩子,袁氏对他看起来似乎周全,其实并不带多少真心,自幼缺少真正关爱的杜雨泽,凭着本心感受到了一些温暖,那堵被他树在他和杜妍面前的墙。不说全部瓦解。至少也推倒了个七八分。 “大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只要开了头,这喊起来也就顺嘴多了。“只是我看那些书本,根本如同天书。我又不像贤泽那样,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料。” “那你喜欢做什么?” 杜雨泽挠挠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做什么。只是父亲让他读书他就读罢了。 没听到回答。杜妍也不着急:“你一时想不出来不要紧,你且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我。” “嗯。”杜雨泽下意识的就点头答应。 自己这个弟弟虽然还不能认清杜紫弋,但和自己的关系总算有了一个飞跃。杜妍的心里宽慰了不少。 姐弟两又说了一会话,半夏总算回来了。 看到屋里的场景她先是一愣,接着笑意和泪意一起涌上了心头。 盼望了那么久的场景。终于看见了。 …… 金妈妈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玉竹到杜妍房里跪谢。 “娘子,过去是老奴猪油蒙了心。请娘子原谅。”想起袁氏和杜紫弋的所作所为,金妈妈是彻底寒了心。 玉竹的脸上已经敷上了药膏。黑黢黢的一块,丑陋不堪。金妈妈好说歹说。才安抚着玉竹不在落泪,不至于将那药膏冲散。 袁氏不满自己,找女儿的麻烦不算,竟然还让女儿破了相。 杜妍从半夏手里接过软巾拭了拭嘴角,她才刚刚用完早食。 “金妈妈,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说到这,杜妍就不往下说了。她知道金妈妈是个聪明人。 “娘子放心,我日后一定忠心耿耿,再不和夫人那边的人有来往。”金妈妈忙表忠心,语气诚恳,不似作伪。 “也不用不来往,毕竟杜家是母亲在管理,玉竹又不在你眼皮底下,硬碰硬你也讨不得好处。”杜妍浅笑,“日后小心些就是了,人,总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这话…… 金妈妈如有所悟的看着杜妍,不知道她想的是不是娘子要传达的意思。 “娘子,请安的时间到了。” 杜妍点点头:“今天就半夏和金妈妈同我一道去吧。出了昨天的事情,母亲兴许有话要问呢。” 三人刚迈进袁氏的屋子,几道视线就全集中在她们身上。 袁氏的目光是探究,杜紫弋是不屑,杜翩然是幸灾乐祸。出乎意料的,杨杏芳也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半夏小声提醒杜妍今天多了一个杨杏芳,杜妍轻嗯了声。这个表姐,只要有机会欺负自己,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大姐姐今天好像又迟了。”杜翩然笑道:“母亲,你这次可不能再偏袒大姐姐了。” 杜妍“看”向声音的来源,她刚进屋就想寻她的错处? “三妹,你今日倒早,不过现在是什么时辰?”杜妍询问道。 如果没有看到她嘴边的那抹嘲讽,杜翩然险些相信了她真挚的语气了。 杜翩然咬咬唇,她是得知今日有热闹可看,所以早早就到了袁氏这里,杜妍其实并不算迟,和她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杜紫弋不悦的扫了杜翩然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妍娘,我听弋娘说,昨晚在雨泽那里她和你闹了些误会?”袁氏和杜妍说话,眼睛却看向了从进屋就低着头的金妈妈。 杜妍微微张开嘴,惊讶道:“一点小事罢了,二妹竟然还和母亲说了。” 不等袁氏开口,杨杏芳已经嗤笑起来:“依着大表妹的意思,出了事二表妹还不能和舅母说了。” 袁氏脸色不悦,但也没出声。 “表姐这话可就错怪我了,母亲平日操持中馈已经疲乏,我想着一点小事不用惊动母亲的。”杜妍无辜道。 杨杏芳想反驳她,却又找不到话,只好嘟囔了一句“鬼话”就不吭声了。 袁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杜妍都说了一点小事,她要追究下去倒显得小题大做了。也罢,昨天的事,紫弋虽然没讨得好,也不算吃亏。 她的目光扫向金妈妈,这个婆子还能不能用才是最关键的。 偏偏杜翩然不知道袁氏的想法,她笑道:“大姐姐,这女子都破了相,怎么还是小事呢?这要都成了小事,大姐姐的心该有多狠?” ps:之前折子这个蠢笨的,没分清表亲和堂亲,杨杏芳和杜妍是表亲关系。之前写成了堂亲关系。(未完待续。) ps:大年初二,大家有木有去走亲访友?折子是和爸爸妈妈三个人一起过的,不知道还有木有人和折子一样。唉~每到这种时候,总有点悲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去疑 袁氏和杜紫弋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 玉竹的脸是如何破相的她们很清楚,这事揭开也罢,这杜翩然现在说破,说心狠,到底是指杜妍还是指杜紫弋。 “唉,三妹这话说的确也不错。但我已经劝过金妈妈和玉竹,这本就是个误会。”杜妍为难道,“三妹的意思是让二妹给玉竹些补偿么?” 杜紫弋本意是想讨好袁氏,不想就此放过杜妍。但她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十分清楚,只了解了个大概,现在听杜妍这么一说,才明白,自己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上。 她张开口支支吾吾解释道:“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 是说什么呢,她都已经说了这女子破相是大事,可这大事是杜紫弋造成的。这么想着,她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杜紫弋。 杜紫弋气的恨不得用目光剐了她,但现在也只能接口道:“三妹说的在理,这女子破相是大事。”她边说边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亲自走到金妈妈面前:“金妈妈,这银子你拿着,给玉竹用点好药,女子脸上不要留疤才是。” 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不留疤是不可能的。金妈妈眼神暗了暗,可她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做。 “二娘子,这可使不得。玉竹本就是下人,是她不好,没能解释清楚,怨不得二娘子。” 金妈妈诚惶诚恐的推拒态度让杜紫弋心情好了不少,她将金妈妈的手拿起来,把荷包放到她手心:“让你拿着就拿着吧。” 金妈妈还欲拒绝,杜妍温和道:“金妈妈,二妹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吧。二妹误伤了玉竹的脸,你若不收,二妹心里会不安的。” 听起来像是劝金妈妈收下银钱,但在杜紫弋耳朵里,却是十足的挑衅和嘲讽。 可她还不得不配合着说:“是啊,金妈妈,收着吧。” 金妈妈这才谢了杜紫弋。将荷包收了起来。 今早的请安。除了杜妍主仆,每个人心里都阴沉沉的。 “罢了,你那银子也不算白扔。”袁氏坐在屋里。旁边的丫鬟机灵的给她端上一碗消暑的酸梅汁。 杜紫弋闷闷不乐道:“怎么不算?” 袁氏摇摇头,杜紫弋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手腕心计有一点,但还远远不够。这样的她日后嫁去徐府怎么做当家主母。那个徐夫人看起来可不是个软柿子。 她没急于解释,喝了一口酸梅汁。皱眉:“这酸梅汁怎么变味了?” 丫鬟见状,小心翼翼道:“这是大娘子改良以后的,说加了薄荷什么的,老夫人尝过以后觉得好。就让大厨房日后做酸梅汁都按这个做了。” 杜紫弋哼了一声,嫌弃道:“这酸梅汁做了那么些年也不见有谁想着要改动,就她杜妍聪慧不成?让大厨房以后还按照原来的做reads;末日狂想者。祖母那里重新弄一份就是了。” 屋里都是袁氏的心腹,杜紫弋也省的装成平日大方得体的模样。 丫鬟见袁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点点头退了下去。 “你这孩子就是沉不住气,一个酸梅汁也要与她争个高低。”袁氏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杜紫弋嘻嘻笑了一声,撒娇道:“她一个瞎子,有什么能和我争的。我不过是不喜欢那所谓的改良以后的酸梅汁。” 她知道袁氏没有真的怪她,要不然就不会等丫鬟走了之后才说这话。 袁氏目光里闪过慈爱,她摸着杜妍的头,是啊,那个瞎子有什么可以和自己女儿争的。女儿以后是要嫁给徐家的,这杜府也迟早全落在她手里,杜府会是女儿最坚强的后盾。 那个瞎子的婚事都还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到这,袁氏的心情比早上好了不少。 “母亲,我昨天做的是不是坏了你的事?”杜紫弋忽然想起金妈妈可是安在杜妍身边的一颗重要棋子,自己伤了玉竹的脸,会不会坏事。 袁氏也正要和她说此事,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啊,我只说让你给玉竹一些教训就可,你怎么伤了她的脸。” 杜紫弋哼唧了几句,大意就是谁让玉竹的嘴那么硬,她要是承认了,打几板子也就是了。结果当着杜雨泽的面,玉竹死活不认还赌咒发誓,逼得她不得不使出下招。 “你这孩子,还是太急躁了。”袁氏轻声道:“遇到那种死活不认的情况,你当时就该找金妈妈来对峙,玉竹年龄不大,很多事看不通透,金妈妈可是个明白人,她自会顺着你心意让玉竹承认的。” 唉,这事也怪自己。当时金妈妈得了消息求到自己这,自己就不该随口将她打发了。谁能想到她会想到去求杜妍,求了倒也罢了,没想到那杜妍三言两句,把杜紫弋给绕了进去。 那个瞎子的心计,不可小觑。 “那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杜紫弋的语气带着焦急,她知道周氏的陪嫁不菲,难不成真的就此还给杜妍姐弟了么。 袁氏想起今早金妈妈的态度,安慰道:“看金妈妈早上的反应,对我还是存有畏惧的。只要重新对她示好,总能拿捏住的。所以我说,你今天的银子也不算白给。” 杜紫弋点点头:“那金妈妈是个贪财之人,又想把女儿弄成杜雨泽的姨娘,对付这种人,母亲再许些好处,不信她不动心。” “你这丫头,总算开窍了。”袁氏笑道,“不过还不止,这次玉竹破相,你要亲自给金妈妈和玉竹道歉。” 什么?让她给两个下人道歉?杜紫弋脸上马上浮现出不乐意。袁氏拍拍她的手:“人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个小姑娘还做不到么。” 不过是两个低贱的下人,凭什么要自己屈。杜紫弋不太情愿,可对上袁氏的目光她又知道道歉是跑不掉的。 袁氏很快就让人去唤了金妈妈过来。 “金妈妈,昨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杜紫弋面色不愉的开口,袁氏皱眉推了她一把,她才上前欲给金妈妈行礼。 金妈妈哪里敢受她的礼,慌忙阻止:“二娘子折煞老奴了,昨天的事,老奴怎敢往心里去。” 袁氏见此对金妈妈的怀疑又去了大半。她没注意到的是,金妈妈的表情实在僵硬的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应 金妈妈满怀心事的回到了杜妍那里。 袁氏的话还尤在耳,“你放心,只要你将那周氏的陪嫁帮我拿回来,我定不会亏待你。玉竹的脸就算伤了,我也会安排她做大郎君的姨娘。” “哎呦。”一直低着头走路的金妈妈正撞上了拿着一碟干果的半夏,干果撒了一地。 金妈妈这才回过神来,她匆忙弯下腰去,半夏阻止道:“金妈妈,那干果掉到地上也不能要了。” 金妈妈讪讪的站了起来,还是有点魂不守舍。 “金妈妈,玉竹的脸好些了没?”半夏随口问道,“我去看看她吧。” 因为脸伤,玉竹昨天没有回杜雨泽那里,就在金妈妈屋里睡了一宿。 “不劳烦半夏姑娘了。”金妈妈下意识的就拒绝了,迎着半夏疑惑的目光,她搓了搓手,“玉竹她现在心情不太好,不想见其他人。” 这话说的也在理,半夏点点头端着个空盘子就进了杜妍的屋里,金妈妈没有跟上去,她犹豫了一会,回了自己屋里。 “怎么端着个空盘子回来?”冬青正在研磨,娘子最近画了许多副刺绣的花样,但都不满意的丢弃了,也不知道娘子到底想做什么。 半夏将她遇到金妈妈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遗憾的摇摇头,可怜玉竹的脸了,怕是永远要带着疤了。 杜妍听完却停下了手中的笔,她“看”着面前的画,皱眉,随手交给冬青:“拿去扔了吧。” 冬青望着手中未完成的画,一座巍峨的高山上一条小径。但小径上有一个墨点。对于娘子会刺绣她还能理解,毕竟针线凸起的地方可以用手去抚摸感受,这绘画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娘子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画好像是刻在娘子脑海里,娘子每次作画基本都是不休息,一次性用上好几个时辰完成,时不时的用手丈量画上物体的位置。 因为画已经作废了,杜妍也没有让冬青重新拿宣纸。 最近的心态有些不平。总是找不到往日的那种宁静一气呵成的感觉。 “金妈妈之前去了母亲那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半夏啊了一声。接着惊讶道:“难道夫人又许诺了金妈妈什么?” 杜妍没说话,人这一生,面对利益难免会对自己说过的话产生动摇。经历过这次事情。金妈妈若是还听信于袁氏,那日后再逢类似的事,她也不会再插手。 机会,只会给一次。 叩叩叩。 金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子。老奴有事。” 她是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 “娘子,老奴是想恳求娘子一件事。”她摸着玉竹的头。“玉竹现在破了相,老奴实在放心不下她。” 说完,她朝着杜妍响亮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把袁氏交代她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了杜妍听。 不想。杜妍听完以后第一句话却是对着玉竹说的:“你不想给大郎君当通房?” 金妈妈心里紧了一下,她也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女儿。 “不想。”玉竹的声音不大但坚定:“婢子从未想过要爬上大郎君的床。” 不管是现在亦或者破相前。 杜妍点点头,她示意冬青将两人扶起来:“玉竹。你现在先回雨泽那里。关于青竹,我会想办法的。” 玉竹温顺的点点头。她知道,杜妍也需要有人在旁多看着点大郎君,以防二娘子亦或者其他人经常蛊惑大郎君而娘子不知。 金妈妈那边杜妍没有再多做叮嘱,她也是杜府的老人了,该怎么做她心里明白。 …… 杜老夫人的生辰快到了。 杜家在京城算不得高门大户,但杜老爷还是决定请一些关系较好的同僚。徐家作为杜家的姻亲,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徐夫人气闷的看着帖子,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徐杜两家平日里并没有往来,这一旦去赴约,有心人只要多加打听,杜家和徐家有意结亲的事情估计是瞒不住了,那还怎么给三郎找正妻。 “你怎么了?”徐老爷一回房就看到愁眉不展的徐夫人。 听完徐夫人的话,徐老爷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那日按时去赴约便是。” 徐夫人大惊失色,这可怎么行。那三郎的婚事不就成不可更改了的么。 “那杜家的现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妹,皇后娘娘诞下了大皇子,虽然杜天昀上不得台面,但我遣人打听,他那二儿子聪慧了得,日后杜家的前程,不好说啊。”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句话不仅仅在战场适用。自从徐夫人从杜家拿回了徐鸿和杜紫弋的婚书,徐老爷就对杜家上了心,好好查了一番。 “那也是二儿子。”徐夫人不以为然。 妇人之见。徐老爷道:“杜天昀对二儿子宠爱的紧,杜府又是袁氏,也就是他二儿子的生母操持,这日后杜家落到谁手里,还需要想么?” 徐夫人慢慢反应过来徐老爷的话,杜家的未来,十有*会因为大皇子的登基而荣耀起来。 真的会这样么。徐夫人不确定,她不想用自己儿子的婚事去赌,但之所以会有这门亲事也全是因为自己。 无奈的徐夫人最后也只能点头,但她给儿子重新找正妻的心并没有歇下,就算她们和杜家定亲了,但凭借徐家的地位,想重新找个正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尤其是,杜家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就算不退婚,她也有正当的理由将杜紫弋作为平妻给儿子娶进来。 徐三郎知道要去杜家为杜老夫人庆生的消息以后没什么感觉,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才知道自己和杜家大娘子有婚约的时候差不多。 不悲不喜,盲婚哑嫁的事情太多了,他也见过杜紫弋,模样周正,性子看起来也娴熟,比那冷漠的瞎子好多了。 怎么自己又想到了那瞎子,徐三郎烦躁的挥了挥手,想赶走脑子里杜妍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杜妍那略带嘲讽的说出一千两的模样总会困扰着她。 可恨!就是她给自己来了个明码标价。徐三郎下意识的捶了下桌子,桌上的茶盏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般配 听到响动的叶少卿侧目,看着一脸愤愤的徐三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揶揄道:“你又想起了杜家大娘子?” 徐三郎耳根一热,梗着脖子否认:“胡说什么,那个瞎子和我有什么干系。” 自小一起长大,叶少卿岂能不知徐三郎的性子,他也不直接戳穿,感叹了一句:“兵部尚书徐家的三郎,价值千两。” 不等徐三郎生气,他就低声道:“你说,若是我把你这身价抬出去,京城中有多少小姑娘愿意买你?” 徐三郎瞪着叶少卿,可叶少卿却一本正经在和他商量的模样,他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扭过头不理叶少卿。 见徐三郎背过身子不看自己,叶少卿也不恼,自顾自的品起茶来,这茶据说是今年的新龙井,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他浅啜一口,清香中带了点苦涩的口感让他点点头,这茶味道似乎正了。可他在品一口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还是不对,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徐三郎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人,听着背后的动静,他只好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一脸没事人样的叶少卿就气不打一处来。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叶少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看你倒是和那杜家大娘子挺般配,”徐三郎口不择言道:“一副高高在上不在乎别人的样子。” 叶少卿脸上笑意不减,只是眼中的温度却降了不少:“哦?” 其实话一出口,徐三郎就已经后悔了。从退婚到现在,他一直都恼的是杜家大娘子那毫不在乎自己的模样,可这和少卿有什么关系。 旁人也就罢了。少卿对自己如何自己难道还不知道么。 况且,自己怎么能说一个瞎子和少卿般配的话。 “少卿,我,我,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徐三郎讪讪的开口,他在京中不算纨绔。可也没什么人会招惹他。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给人道歉是什么时候了。 叶少卿依旧笑的柔和:“无妨,既然你说我和那杜家大娘子般配,那这次杜家的邀请。我就厚着脸皮和你一起去,顺带见识见识我的良配。” 惨了,少卿是真的生气了。 徐三郎磕磕巴巴的道歉:“少,少卿。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我……”他挠挠头,叶少卿的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他也不知道要拿什么补偿叶少卿。 纠结了一会,他把身上那把小巧的佩刀递了过来。 这把佩刀是徐太老爷送给他的。刀鞘是鹿皮所制,佩刀则通体乌黑,刀柄是以金丝楠木雕刻。小巧精致又不起眼,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徐三郎一直很喜欢这把佩刀。虽然这把刀从未真正派上用场,但不妨碍徐三郎将刀锋磨的锃亮。 叶少卿望望刀,又望望那一脸不舍的徐三郎,伸出手,徐三郎闭上眼,好像在和自己的刀做诀别似的。 噗。 一声嗤笑,叶少卿已经收回了手。徐三郎的手已经握住,那把佩刀依然在徐三郎自己的手中。 “少卿,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徐三郎急了,佩刀和友谊相比算什么。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离谱,如果叶少卿始终不肯谅解自己可怎么办。 叶少卿摇摇头:“不肯。” 徐三郎脸色垮了下来,叶少卿故作高傲道:“要我原谅,也可以。” 见徐三郎眼睛亮亮的看过来,叶少卿才慢条斯理道:“带我去杜家。” 啊? …… 杜家老夫人的生辰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那层关系,来道贺的人并不算少。 杜老爷看着那些礼单,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操持这样一个生日宴对袁氏来说虽不会手忙脚乱,但也绝不轻松。而且今年的生日宴比往年还要费心许多。 一是因为和徐家结亲让杜老爷觉得高官世家和自己离的并不遥远,因此下了不少帖子出去,二是因为钱。 没错,钱的原因甚至是主要原因。 往年办这些宴会,周氏的陪嫁还在手中,用起银钱袁氏是半丝也不心疼。这次不同,没了周氏的陪嫁做底气,每一笔开支袁氏是算了又算。 杜府的中馈是她在操持不错,可老太婆和杜天昀眼睛都盯着自己呢,公中帐上要是银钱少太多,他们一定会找自己麻烦。 一定不能出错,袁氏告诫自己,她瞥向后院,怎么弋娘她们还不过来,别一会宾客都入座了,他们才姗姗来迟,那才是让人笑话。 因为东德的民风尚算开放,女子和男子间设防也不是很严重,加之今天又是杜老夫人的生日,杜家的子女也全部需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娘子,今天是老夫人生辰,就不要穿白裙了吧。”半夏看着杜妍依然不改身上的白裙,有些忐忑。 初进府时,老夫人就因为娘子穿白裙而不喜,后来娘子不怎么在杜府里走动,老夫人也没太注意,娘子整日穿白色的衣裙也就没有人会管。 可今天不同,要是当着那么多人面落了老夫人面子,娘子以后在杜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杜妍思索了一下,她确实喜欢白色的衣裙,不过也不是非穿不可,最后半夏替她挑了一件白底粉莲的上衣配以一条莲青色万字曲水连烟锦裙,看上去清丽秀美。 “婢子今日给娘子梳个惊鹄髻吧。” 半夏说着就准备动手,娘子对这些一向不甚在意。 杜妍果然没有反对,其实她对半夏给她挑的衣裙也没有给一点建议,全凭半夏自由发挥。反正她都看不见,既然要穿的正式一点,那就由着半夏折腾吧。 可当半夏要替她施粉黛的时候杜妍抬手阻止了:“今天我又不是主角,打扮那么隆重做什么。” 半夏有点着急,娘子平日里不施粉黛也就罢了,可今天不同于往日,那么多夫人姑娘都会来杜府,娘子怎么能被旁人比下去,况且打扮的好看些,万一有夫人看中了娘子也是说不定的。 冬青上来拉住半夏的手,冲她摇摇头。 半夏没理会她,这个冬青,懂什么,她还想多说几句,就听得外面杜紫弋的声音响起:“大姐姐,我们一起去前厅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恋 伴随着说话声,房门就被推开了。 杜紫弋走了进来,杜翩然则跟在她左边,两人一同朝杜妍看过来。 往日的杜妍容颜清丽,可不施粉黛成日一身白裙,头发也喜欢散在身后,比起同龄的姑娘显得太过素雅,而且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们也没怎么注意。 但眼前的人不同,她们走进来的时候杜妍正垂着眼睛,从她们的角度看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死气沉沉的灰色,也遮掩了那股冷意。 两人一时都没有了声音,杜紫弋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手已经悄然捏紧了绢帕。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大姐姐这副装扮让我都快认不出了。” 说完她就上前,亲热的挽起杜妍的胳膊,母亲和她说过,这瞎子和原来不同,自己切不可在掉以轻心,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这瞎子如原来一样,信任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才是。 温热的胳膊绕上来,杜妍不舒服的抽了出来:“二妹,送给祖母的生辰礼物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们先去就是。” 手里一空的杜紫弋面色如常:“大姐姐,母亲都遣人来催好久了,再不过去惹得母亲和祖母生气了。再说,祖母的生辰礼你不是早就选好,要用那玉佛么。” 杜翩然站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她平日里对杜紫弋百般讨好,也不见杜紫弋主动和自己亲近。 这种落差让她失了平日的机灵:“二姐姐,既然大姐姐的礼物还没打点好,不如我们先去前厅吧。” 杜妍也点头称是,杜紫弋抿了抿唇,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大姐姐要送祖母什么东西,可别藏着掖着,先让我们姊妹看看才是。” 周氏的陪嫁中好东西太多,她担心杜妍到时候一出手就是个昂贵精致的玩意,自己送出的东西要是差距太大,岂不掉了自己同为嫡女的面子。 而且这次徐家也要来,想起挺拔俊朗的徐三郎。杜紫弋感觉耳朵有点热。 杜妍也不保密。随手指了下内屋,“我也没什么好送的,除了玉佛就送祖母个屏风吧。” 屏风距离她们不近。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个轮廓,是个四折屏风,白底上面绣着些花样。杜紫弋放下心来,同时眼底闪过了看好戏的神色。 当初杜妍从母亲这里要走陪嫁。可是打着要给祖母选好礼的名头,如今除了尊玉佛就送个不值钱的屏风。也亏她拿得出手,到时候不用她和母亲动手,祖母自会给她脸子瞧。 这么一想,杜紫弋放心许多。也没有要进去细看那屏风的意思:“大姐姐送的祖母自然会喜欢,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带着杜翩然离开了,要不是担心这瞎子拿出些珍奇玩意。她才不想过来。 “得亏是个瞎子。”杜翩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她对杜妍现在的那副样貌有点忌惮。在她心里,这个杜府,自己才是最温婉可人的,杜紫弋不过是占着嫡女的名头罢了。 杜紫弋没出声,杜翩然的话她听见了,她忍不住停住脚步,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屋,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杜妍不是瞎子,那徐三郎是不是就会娶杜妍了。 “二姐姐?” 突然停下的杜紫弋让杜翩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听到了她刚才到底话,杜紫弋要教训自己? “没事,走吧。”杜紫弋转过头,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她才是杜府正经的嫡女,一个丧母的瞎子,算什么东西。 杜紫弋和杜翩然很快就走到了前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但就是这样的人流中,杜紫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和自己有婚约的男子。 他此刻正站在那里,和旁边一个人说着什么,不时露出几分笑容,看着阳光而干净。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因为是背着身子,她看不清模样,不过看穿着,锦衣华服的,应该是哪家世家郎君也说不定。 她还在济州的时候就知道杜妍有一门婚约,是杜妍自己告诉她的,每次提前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杜妍总是一脸娇羞。 一个瞎子成天还幻想着男女之事,杜紫弋对此很是不屑。 直到后来,她到了京城,其实她知道徐三郎偷着来看过自己,因为女孩子的羞涩,她一直假意不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挺拔的身影就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可恨竟然和那瞎子有婚约。徐三郎定也是心悦自己的,否则怎么会偷着过来瞧自己,还和那个蠢笨的杜雨泽发生了争执。 在杜紫弋的心里,她和徐三郎是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却因为杜妍才没法订婚。所以父亲来找她,希望她能去见见徐夫人,挽回两家婚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考虑的就同意了。 徐三郎,一定是她命中的缘分。 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徐三郎朝杜紫弋看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杜紫弋脸红的转开了目光,心里砰砰直跳。 “三郎?”叶少卿顺着徐三郎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蝶戏水仙绣衫罗群的少女正偏过头去,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心中了然。 “那是杜家二娘子吧?” 徐三郎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他不怎么想谈关于这个顶替自己姐姐,和自己有了婚约的女子,刚要转移话题,那个熟悉又让人生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衣冠禽兽。” 杜雨泽抬头望着天,声音不大但咬字清晰的说出这四个字,大摇大摆的从他们旁边经过,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徐鸿。 他本来就不喜欢徐鸿,加之现在他又认可了杜妍是他姐姐,这徐鸿退了和大姐姐的亲事,就是个混账。至于徐鸿和杜紫弋有婚约的事,在他眼里,二姐就是要跳进火坑。 徐鸿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抓住了杜雨泽的肩膀,他平日里就会跟着父亲练点拳脚,又长杜雨泽几岁,手下用了力,杜雨泽根本就走不掉。 “杜雨泽,我看你根本就不长记性。”说着,徐鸿的拳头举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听 杜雨泽下意识退了一步,那个拳头也没落下来。 徐三郎闷闷的看着捏着他拳头的这个人,他就知道只要有叶少卿在,自己肯定要受阻。叶少卿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 徐三郎这才注意到,他们虽然在不起眼的地方,但因为这一争执,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他只好放下拳头,不忘瞪一眼那些看热闹的人。 杜雨泽正懊悔自己怎么退了一步,见状更是不服气的抬头盯着徐三郎。 不能动手,难道自己还不能动嘴。徐三郎撇嘴:“矮冬瓜。” 其实杜雨泽算不得矮,尤其在同龄人中也算中等偏上了,但比身材顷长的徐三郎确实矮了一个头。 “你……”杜雨泽举起一根手指,气的说不出话。 今天是祖母的生辰宴,不能和这小子打起来。杜雨泽拼命告诫自己,同时也刻意忽略一个事实,他根本打不过徐三郎。 回以他的是徐三郎挑衅的眼神,他可巴不得杜雨泽先动手,那他就有正大光明揍他的理由了,就算是少卿在也说不出任何理由拦他。 两人正僵持着,一股脂粉气飘了过来。 熟悉的气味让杜雨泽放下了手,焦躁的挡在杜紫弋面前:“二姐,你怎么过来了。”边说边戒备的看着徐三郎。 杜紫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笑笑,一颗心小鹿乱撞的走到了徐三郎面前,大方得体的施了一礼:“徐郎君,大弟弟年幼不懂事,请不要见怪。” 见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因为自己给最讨厌的人赔礼。杜雨泽哪里能忍,想上前说几句却被跟杜紫弋一同前来的杜翩然拉住。 杜翩然朝他摇摇头,杜雨泽嘴巴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这是徐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个和自己有婚约的女子,身材略显单薄,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他皱了皱眉,还有不断钻入鼻子里的那股脂粉味。让他总有种想打喷嚏的感觉。 “杜二娘子严重了。” 说完这话他就不看面前的人了。拉着叶少卿就要走。 着冷淡的态度让杜紫弋僵在了原地,好在叶少卿比徐三郎知礼许多,他朝杜紫弋歉意的笑笑:“杜二娘子莫怪。三郎一直都是个害羞的人。” 说完他向杜翩然和杜雨泽也点点头,方才转身跟着徐三郎离开。 杜翩然养在深闺,第一次见这样温柔和煦的郎君,尤其是那笑容。像三月里的春风,吹的人酥酥的。她想到这,感觉自己脸好像有点发烫。 “我说三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样红?” 杨杏芳凑了过来,她是随着母亲杜兰娟一起来的前厅。可母亲要和那些贵妇们打交道,她觉得无趣,她又不认识来赴宴的其他贵女。刚好瞧见杜紫弋她们,就走了过来。 “没。没事。”杜翩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遮掩道:“许是这天太热的缘故。” 杨杏芳也不疑有他,她戳了戳杜翩然:“刚才那两个是谁?” 不等杜翩然回答,杜紫弋已经转过身扫了一眼杨杏芳:“表姐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对于男子还是不要打听太多才是。” 说完她就离开了,杜翩然不敢多说,马上跟了上去,杜雨泽也没理她,跟过去和杜紫弋说话。 独留杨杏芳一人在原地,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她不过好奇问一句,还说自己待字闺中不宜打听,那她杜紫弋刚才还和那两个男子说话来着呢。 不告诉她,哼,她也有办法。 杨杏芳随手招过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丫鬟,从荷包里摸出几枚制钱:“你去给我打听打听,刚才那两个男子什么来头。” 小丫鬟看着手里的制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还嫌少啊,快去。”杨杏芳不耐烦的催促着,目光还看着刚才那两个男子离开的方向。 小丫鬟只好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但表姑娘的吩咐她莫敢不从,谁让老夫人最疼爱表姑娘呢。 看到小丫鬟答应,杨杏芳很是满意。母亲带她来京城的最大目的就是让她能在京中嫁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杜紫弋认识的人多,既然她主动和那两个男子说话,那两人身份定然不低, 而且,她虽然没看清那两人的相貌,但一看身形就知道是偏偏少年郎,比她那乡下的家不知道强上几百倍了。 杨杏芳的这些小心思杜紫弋自然不知道,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个山鸡罢了,还真当自己能成为凤凰不成。 “二姐,你给祖母准备的什么生辰礼物?”杜雨泽好奇的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提起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杜紫弋眼睛亮亮的,那可是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来的东西,比那玉佛可强太多了。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孝敬杜老夫人,不过是因为可以在这个场合让大家都知道,她杜紫弋才是杜府的正经嫡女,那个瞎子,最多也就是顶着个嫡女身份的草包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杜雨泽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二姐,不是说我们一起送一样的么。” 杜紫弋这才恍惚记起,自己上次为了诳杜雨泽逃学陪自己逛街,好像的确说过这话。可自己出钱买的东西,怎么能算到他头上。 她思量了一下,展露出一个笑颜:“雨泽,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杜雨泽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信任的点点头 …… “娘子,我们真的就这样随便包起来么?”半夏有点不确定,娘子的那个屏风,本来是绣给自己的,现在随手拿来当老夫人的生辰礼物,也不做其他包装修饰,让她拿了些干草裹上,真不明白。 杜妍嗯了一声,她本想从母亲的陪嫁中挑选几样,但总觉得不合适。杜老夫人喜欢那奢华之物,但在众人面前,她更喜欢另外一件事。 这是杜妍回京以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没有一丝紧张和自怜,她嘴上噙着一抹笑,迈出了房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纯金 各色美食如流水一般端上了席面。 杜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众人,想她一个农村老妇人能得到那么多达官显贵的祝贺,不就是因为生了个好儿子么。 想到这,她看着游走在官员之间的杜老爷的目光更为慈爱了。 杜兰娟酸酸的瞟了一眼杜老夫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娘心里所想。爹走的早,是娘一手将她和大哥带大,娘有多偏袒大哥她是知道的。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给大哥攒足赶考的银钱,她也不用那么早就随意配个野蛮村夫。每次想到这个,杜兰娟就很不平衡。 她颇有些眼红的打量那些贵妇,很多也就姿色平平,还不如自己长得好看。 “娘。”杨杏芳见杜兰娟失神,轻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杜兰娟恍恍惚惚的看过来,当目光落在杨杏芳那姣好的面庞上时,心里一阵柔软。 自己苦了一辈子,万不能再让女儿受这份罪。她再次打起精神,想偷偷打量起那些贵妇和少年郎。 可碍于身份,她此刻坐在杜老夫人身边,宾酬交错间也看不到什么。 宴席的时间并不算长,待丫鬟们撤了席面,又端上来解暑的瓜果和酸梅汁,饮了些许酒的杜老夫人已经是满面红光。 “外祖母,芳芳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脆生生的声音很快引得在场人的关注,能来赴宴的人自不会像那村夫般嘈杂一片,此刻都带了几分打量的神色看着这个忽然出声的小姑娘。 众目睽睽下的杨杏芳说完全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贵人注视呢。 杜老夫人含笑的点头,她一直很喜欢杨杏芳。不仅因为她的母亲是自己女儿,更重要的就是这丫头嘴甜讨人喜。 杨杏芳送上自己绣的大红色福禄袜子,杜老夫人乐呵呵的接了,吴妈妈马上递上来一个丰厚的荷包。 收了荷包的杨杏芳甜甜一笑,扭头朝杜妍道:“大表妹,你给老夫人准备了什么?” 杜紫弋暗骂一声蠢货,杜妍准备的难道还能比杨杏芳差不成。好好的挑衅杜妍做什么。她看了一眼和自己有些距离的杜雨泽。接口道:“表姐怎么这样心急,这给祖母送礼也应当从雨泽开始才是。” 孙辈送寿礼应当是从嫡孙开始,可出身乡下的杨杏芳哪里懂这京城的规矩。被杜紫弋这样一点破,臊了个大红脸。 她一心只想着出风头,也不曾去打听过这些,此刻才觉得那些看着她的目光中多是哂笑。为了遮掩。她开口道:“我也是想提醒大表弟嘛。” 杜雨泽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可他根本未曾准备什么。杜老夫人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自己的祖母,往年都是应付了事,今年…… 他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杜紫弋,只盼二姐能站出来说句话。 杜紫弋也看着他。不过并没有开口,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眼神里倒是露出了几分急色。似在催促他。 “杜大郎君莫不是没给自己的祖母准备生辰礼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只是没人注意发声之人。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了那个面色通红的少年身上。 “我……我……”杜雨泽支吾着,为什么二姐不说话呢,不是说好了她和他送同一样礼物的么。 如果他事先知道送什么也好办,此刻一句我同二姐一起送祖母某样物品就是,可现在的他,只能盯着面前的空酒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雨泽,就算要给祖母惊喜也不用等那么久。” 听到这个声音,徐三郎马上抬头看过去,就算隔着那么多人,他还是把目光准确的落到了那个女子身上。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到那个女子现在的面容,不过肯定还是那么可恶。 叶少卿马上注意到了徐三郎的反常,他也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 “大……姐姐……”杜雨泽只是无声的张了张嘴,他要怎么说,他已经感受到了众人嘲讽的目光,感受到了父亲厌恶的目光。 没有听到杜雨泽的声音,杜妍带了些宠溺道:“你啊,怎么还不拿出来。”说着,她便起身朝杜雨泽这边走。 众人这才看到这个声音清朗的女子,一瞬间,他们的脑海里蹦出许多词。 出水芙蓉?花颜月貌?亦或者是瑰姿艳逸?不,感觉都不太准确。那是一种有些奇怪的感觉。 不是艳丽,也不是娇软,这个女子带着些清冷可又没有那种孤傲。 “也许,是因为她是瞎子吧。”不知道是谁小声喃喃了出来,众人恍然,对了,因为是瞎子。 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拥有那样一双灰色的眸子,这种感觉可不就是怪么。 原来那就是杜家大娘子啊,总算见到了自己好奇的那个妙人,叶少卿心里到没有惊讶,好像在他的想象中,杜妍就该是那般面容。 不管众人如何想,杜妍已经被半夏扶着走到了杜雨泽面前。 就算明知道杜妍看不见自己,杜雨泽还是羞窘的低下头,“大姐姐,我……” “别调皮了。”说着,杜妍摸索了一下,牵起杜雨泽的手:“你莫不是不放心我?” 杜雨泽完全不懂杜妍在说什么,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玉竹捧着一个锦盒走到杜雨泽身边,杜雨泽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锦盒,这多半是大姐姐准备的,给了自己那她怎么办。 他没有动,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连累大姐姐等下出丑,不等他大声承认错误,杜妍就拉了他一把:“走吧。” 虽然有半夏扶着,杜妍也走的不快,杜雨泽就这样傻傻的被她牵着,朝杜老夫人那走过去。 一个盲女牵着自己的弟弟,走的那样缓慢,不知道是不是夏日的阳光太烈,在场不少妇人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有点润。 吴妈妈从玉竹手中接过锦盒,杜老夫人有些冷漠的示意她打开。 再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杜老夫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那是一尊纯金打造的观音像。 ps:谢谢作夢的貓打赏的香囊,谢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以及打赏和留言,爱你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头 纯金所铸,高约一尺长,沉甸甸的。 杜老夫人将观音从锦盒里取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雨泽,你这孩子,怎么送了这么贵重的礼。”她边说边将观音放了回去,朝吴妈妈点点头,吴妈妈明白了,把之前准备的轻飘飘的荷包悄悄放了回去,换了一个丰厚的拿了出来。 杜雨泽直到接了荷包回到座位的时候还懵懵懂懂,他看向那个沉默的女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姐姐,这就是姐姐的感觉么。那二姐呢,这么想着,他看向杜紫弋,可杜紫弋早已移开了视线。 杜贤泽送的是一本他自己亲手抄写的佛经和一串木质的佛珠,据说那佛珠还请京中寺庙里的高僧开过光。 生辰礼算是无功无过,但因为杜老爷喜欢这个儿子,虽和杜雨泽同为嫡孙,但杜老夫人的心明显要偏向杜贤泽。 终于轮到杜妍了。 她没有马上站起来,两个家丁抬着个被干草包裹着的东西走了过来。 众人小声的议论起来,都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看物件不小,可为什么是用干草包着,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果然是出身乡下,登不得台面。”徐三郎哼了声,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干草看。 他声音不大,可还是引得周围的人看了过来,接着就有人低笑。 谁不知道这杜老爷就是乡下出身,徐三郎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的这杜家大娘子还是杜老爷。 杜老夫人的表情表情不怎么好看了,她帮这个孙女要回了周氏的陪嫁,回报她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四折的屏风,绣着梅兰竹菊。栩栩如生的模样。但那屏风本身看着用料一般,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 “妍娘有心了。”当着这么多人面,杜老夫人总不能发脾气,只不过她冷淡的样子任谁都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杜紫弋心中暗笑,说好的玉佛不知道为什么杜妍没拿出来。莫不是刚才替杜雨泽用金子铸的观音解了围,现在舍不得玉观音了,所以就只送这么个屏风。 不过嘲讽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至少现在不能说。这奚落她的话,自然有人会说。 她瞟了一眼杜翩然,杜翩然马上会意:“大姐姐。你绣这屏风肯定耗费了不少心血吧。”说完她又拿绢帕掩住嘴,“看我这记性,大姐姐眼睛不好,怎么能刺绣呢。” 众人都没出声。送这样一个值不了几两银子的屏风,杜家大娘子对于自己的祖母。连敷衍都懒得了。 “三妹。”杜紫弋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刻到了,她轻声呵斥了一句,接着笑道:“把我送给祖母的珊瑚拿上来。” 红珊瑚?那可是难得的珍宝。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即将搬过来的红珊瑚上,至于那不起眼的屏风。转瞬就会被遗忘。 杜紫弋的这个举动引得不少贵妇悄悄点头,呵斥了不懂事的庶妹,又尽力保全了杜家的尊严reads;富堂皇。 毕竟杜家大娘子的敷衍丢的除了自己的脸面。更丢了杜家的颜面。 杜紫弋身边的丫鬟拿着一个被锦布蒙住的东西过来,大家的目光都凝在了上面。路过那不起眼的屏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锦布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约巴掌大的红珊瑚,做成了盆栽的模样,放在精致的锦盒当中。 杜紫弋看着那些惊叹的目光,得意万分。她就是要杜妍的那个屏风做陪衬。 “这个屏风好像是双面绣。”一个妇人不经意间把目光移到了屏风上,诧异道。 这一声,引得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不起眼的屏风,这才注意到,那屏风绣竟然是双面绣! 双面绣本就难得,寻常一小块锦帕若是双面绣都已经价值不菲,不要说这样的四折屏风,说成是百两难求也不为过。 这还仅仅是双面绣的价值,有妇人忍不住上前观摩,啧啧称赞。 本就是双面绣,上面的绣技自然不会差,可这绣技比想象的还要好,看着活灵活现,梅兰竹菊各有各的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大约就是那种给人以挺傲风骨的感觉。 “这真是神了。”一个妇人忘乎所以的伸手摸了摸那屏风,“画皮难画骨。” 没人嘲笑这个妇人的失礼,因为她痴迷刺绣的事情是京中众所周知的,有相熟的人调笑了一句:“徐夫人是不是感觉和杜家大娘子也投缘了?” 妇人正是徐夫人,她当初和周氏交好京中不少人也是知道的。 徐夫人讪讪的缩回手,她扭头看那杜家大娘子,灰色的眸子正“望”着她,就算明知杜妍看不见,徐夫人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虽然好奇,但大多数贵妇还是自持身份,没有做出那种上前观摩的举动,只不过待这些看过的人坐回去,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众贵妇议论的都是杜妍的双面屏风,杜紫弋脸色难看起来,她的那红珊瑚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杜老夫人不懂这双面绣的价值,不过吴妈妈是个明白人,她冲老夫人耳边低语,杜老夫人恍然点头,脸上乐开了花。 这双面绣昂贵不说,那绣技可是难寻,最难得的是,红珊瑚在真正的富庶人家都会有,但这种双面绣却难得一见。 尤其这双面绣其中带着的风骨更是红珊瑚比不得的。 杜老夫人爱财不假,但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她当做乡下来的老妇人了。那种文人雅士的风骨她不懂,但很向往。加上现在这些贵妇们讨论的都是这屏风,杜老夫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妍娘,你过来。”她朝杜妍招招手,从吴妈妈手里亲自接过荷包放到了杜妍手中,“祖母刚才没看清,你不会怪祖母怠慢了你吧。” 杜妍颔首没有说话,杜老夫人也不怪,她原来怎么不觉得自己这个孙女看起来也挺顺眼的。 杜紫弋恨的扭头就走,本来祖母是该给递给她荷包的,杜妍才应当是被忽略的那人。现在这算什么事。 岂料她回转身的幅度太大,跟在她后面的丫鬟一个没注意,手中的红珊瑚掉到了地上。 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笑柄 丫鬟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跪下,一双手及时的扶住了她,她战战兢兢的看过去,看到了脸色发白但一脸温柔的杜紫弋。 扶住她的手捏紧了她的胳膊,生疼的感觉让她险些要叫出来,可她不敢。 “娘子,对不起,婢子……” “没事。”杜紫弋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不怪你。” 杜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她还握着杜妍的手,此刻听到响动看过来,那碎掉的珊瑚让她心头跳了一下。 这红珊瑚也挺贵的吧。 杜紫弋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可老天像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那珊瑚怎么样子不太对?” “怕是假的吧?” “这杜家二娘子不会被骗了吧。” 议论的声音不大,但却句句钻进了杜紫弋的耳朵里。她握紧了双拳,她的月钱就算攒几个月也买不起真的红珊瑚,况且让她花一大笔钱送那个偏爱杨杏芳的老太婆,她才不愿意。 京中现在有一种假的红珊瑚,是用木料和蜂蜡做的,远观和真的没什么区别,而且杜老夫人根本不懂鉴别,所以她才敢送个假的红珊瑚。 巴掌大小既不引得旁人怀疑,又能给自己挣足脸面,一举两得的事情,现在就因为杜妍的一个什么四折双面绣屏风,全部毁了。 杜老夫人的面色一冷,这二孙女竟然拿个假货糊弄自己?杜老爷的表情就更不用说了,比之前杜妍拿出那个屏风还难看。 送假的东西作为生辰礼还被当众揭穿,自己教出来的好女儿,让他以后怎么去面对官僚。 就算杜紫弋有心计。可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她慌乱的退了一步,不知该怎么办。 袁氏想上前替女儿解围,奈何杜老爷的目光已经瞥向了她,那目光让她心里一惊,低下头去。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祖母。我……我……”杜紫弋想说自己毫不知情。但舌头就和打了结一样,磕磕巴巴说不出来。 听到了动静的杜妍道:“二妹大概对红珊瑚不了解,被人蒙骗了吧。” 这开脱。还不如没有呢。说自己对红珊瑚不了解,不就是说自己没有见识么。杜紫弋心里愤懑,但此刻也只能顺着说道:“是,是我没注意。” 毕竟是杜府的家事。宾客们也不会说太多。不过以后会不会成为京中的笑谈可就不好说了。 灰溜溜坐会位置的杜紫弋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捏紧了手中的绢帕,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她想的完全相反。 本该出丑的杜妍姐弟大放光彩。一个送的贵重,一个送的精巧,自己却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坐在看戏台的杜紫弋还是想不出来。 杜妍距她不远,不过她同杜紫弋一样。无心听戏。她对那吱吱呀呀的戏曲没什么兴趣,半夏见此,小声问道:“娘子。要不要去走走?” 大热天纵使有瓜果酸梅也不能驱走身上的热意,坐在这半晌。杜妍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了湿意,她随手缕了一下耳边的鬓发,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刚才送给杜老夫人的四折双面绣已经出尽了风头,到现在她都能感觉到有些人会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现在离开只怕太引人注目了些。 “杜大娘子,你那四折的双面绣真好看。”一个少女观望了她半天,终于按耐不住走到她身边坐下。 杜妍“看”向她,面对那毫无光泽的眼睛,少女没有害怕,只有可惜,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瞎子。 “我是叶少莲。”少女毫不犹豫的自报家门,“我哥是叶少卿。” 女孩子总希望有个强大的哥哥,叶少莲一直是京中姑娘羡慕的对象,因为她出身侯府,又有个疼惜妹妹的哥哥,而这哥哥还是京中有名的翩翩少郎。 杜妍不认识她嘴里的哥哥,不过少女这样热情,她也不好冷淡,遂温和道:“姑娘管我叫杜妍就是。” “我好像和杜雨泽同岁,我就叫你妍姐姐好啦。”叶少莲对于自己想接触的人就是自来熟,她凑上来扒着杜妍的肩膀,小声道:“妍姐姐,你可真好看。” 杜妍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如此亲密过了,半夏和冬青是丫鬟,两个人就算和她亲密也是带了一点恭敬的距离的,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扒着,她一时竟有些别扭。 “少莲。”她稍微动了一下胳膊,可叶少莲完全没有要抽开手的意思,反倒是皱着眉头,“可惜妍姐姐眼睛看不见,要不然肯定是这京中最好看的了。” 哭笑不得的杜妍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才好,之前也有小姑娘和她套近乎,想问问那双面绣的屏风是哪里买的,她都是淡淡的说是在苏州的时候偶然碰到的,然后那些小姑娘就都悻悻离去了。 她们有的活泼有的文静,可没有哪一个像叶少莲这般,就这么贴了过来。这么不“矜持”的大家闺秀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她并不反感。 “妍姐姐,这戏讲的什么呀?听着好没意思,你带我在这杜府逛逛吧。”叶少莲眼睛亮亮的,她不喜欢看戏,要是早知道这么无趣她才不硬跟着哥哥来呢。 叶少莲是个在家待不住的人,可她一出门就经常给家里惹些事端。本来她一个侯府的姑娘是没谁敢动的,偏她要作女扮男装。 扮的好也就罢了,不伦不类让别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个女孩子。没少碰到混混调戏,她也不亮身份,直接撸袖子和人打架,根本就是京中的女霸王。 叶少卿一直感觉,叶少莲不是自己的亲妹子,她应该是徐鸿的亲妹子才对。 这么个跳脱的性子,前不久又因为荷包被飞贼摸了,结果在酒楼吃饭没钱付账,酒楼又不认得她,双方又起了冲突误会,结果…… 想起自己被要求紧闭三个月叶少莲就感觉要起鸡皮疙瘩,这么想来,还是扭着哥哥来这比较好,至少还有这么漂亮的人可以看。 “少莲,你怎么了?”杜妍觉察到身边人的不对劲,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就是听着这戏头晕。”叶少莲一边说着一边连拉带拽的让杜妍起身,“妍姐姐,走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凉亭 犹豫了一下,杜妍还是起身了,她也不太喜欢坐在这里。伺候在一旁的半夏和冬青立刻上前。 “不用你们,我扶着妍姐姐走就好。”叶少莲毫不犹豫的挥开两个丫鬟,牵着着杜妍就走。 可她似乎忘记了,杜妍看不见,她的步伐迈的轻快,杜妍跟着却有点胆颤。 好在这是在杜府,杜妍还能根据那模糊的记忆来判断,叶少莲走起路来又有点一蹦一跳的,速度差不多是她平日里的三倍了。 半夏和冬青看在眼里,却碍于身份,只能跟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杜妍不放,生怕自家娘子出了什么事,她们也好第一时间冲过去。 对于没看到叶少莲丫鬟的这件事,她们也就忽视了。 尽管是在杜府,可叶少莲走起来一点不陌生,或者说,她压根不在意走到哪里去了,完全是凭自己的感觉和喜好在走。 根据叶少莲带的路线,杜妍隐约觉得走到了花园凉亭。 杜府不大,最好的景致就是在这花园中,花团锦簇,青石板的道路两旁栽着苍天大树,遮阳蔽日,在这炎炎夏日下最是凉快不过。杜老爷为人风雅,还让人挖了水渠,引水入花园中的一处池塘中,一路上都能赏花逗鱼,好不惬意。 忠义候府的美景自然是杜府无法比拟的,可叶少莲不同,她平日就喜欢往外跑,看外面的总觉得比自家的强。 何况现在身边还有个杜妍陪她,叶少莲对自己这次杜府之行实在满意。 “妍姐姐,我们去那个亭子坐坐吧。”她看向花园中的那个凉亭,在凉亭四周都是水。只有一条小路上去,坐那肯定凉快,还可以逗鱼。 因为眼睛不便,杜妍来杜府以后很少出门,现在听叶少莲一说,她也动了心,点点头。吩咐半夏去拿些瓜果茶点来。 通往凉亭的小径很窄。一次只容一人通过,小径又没有护栏。就因为这样,杜妍原来从不曾上亭。 “娘子……”冬青拉住了欲踏上小径的杜妍。“这路实在太窄了,要不然婢子和叶娘子说一声,还是换一处坐吧。” 不等杜妍回答,走在前面的叶少莲已经到了凉亭。此刻正回头大声喊道:“妍姐姐,你快来。这真的好凉快呢。” 那欢快的声音感染了杜妍,她战胜了对于水的恐惧,告诫自己,走慢一点。小心一点,肯定没事。 她踏上了小径。 冬青跟在后面,面色紧张。一副随时准备伸手护住杜妍的模样。 叶少莲看到杜妍走的小心翼翼,这才醒悟自己说来凉亭是多么错误的做法。心中一阵懊悔,可眼下杜妍已经走了一截了,她只好心中不停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祈求,不知走了多久,杜妍终于踩上了凉亭坚实的地面。 “妍姐姐,你可真厉害。”叶少莲由衷的佩服,“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敢在看不见路的情况下走这么危险的小径。” 杜妍扯了扯嘴角,这小姑娘说话还真直接。 半夏端着果盘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一个没见过的姑娘端着漆盘,上面放着两碗酸梅汁。 一看见吃的,叶少莲也没管别的,直接伸手就拿过来,边吃还边夸赞:“妍姐姐,你家这酸梅汁可真好喝。” 她在家里一向受宠,性子率真,所以对礼节什么的,她的认知程度就和徐鸿一样,那就是没什么感觉。 叶少莲手上拿了一块松饼,刚咬了一口,就瞥见远处的人影。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她被噎住了。 半夏也顾不得她不是自己的主子了,忙上前替她拍着背,又将酸梅汁拿起放到她手里,叶少莲猛的喝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哥哥怎么过来了。”她嘀咕道。 “怎么了?”杜妍不认识她的哥哥,但是听她这样说似乎很不情愿叶少卿过来。 “没没没。”叶少莲慌忙摆手,也没想起她摆手杜妍看不见,她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杜妍,忽然心情大好。 京中的那些女子一听说哥哥,总是一副脸红娇羞的模样,让她总觉得她们和自己接触就因为她是叶少卿的妹妹,才不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呢。 妍姐姐听到哥哥的名字没什么反应,此刻知道哥哥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可见和自己在一起玩是因为自己,才不是因为哥哥呢。 叶少莲对杜妍的亲近感又增了几分。 不过哥哥怎么是自己一个人,那个傻不愣登的徐三郎呢。叶少莲把自己的头埋在放瓜果盘的后面,偷偷瞄着远处的叶少卿。她试图用那几个梨子和葡萄挡住自己。 这叶娘子还真像个小孩,半夏和冬青都忍俊不禁。 这种一叶障目的遮挡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叶少卿看到了凉亭上自己那个蠢妹妹,还有在她身边的女子。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那个女子的衣裙,宽大的衣袖鼓鼓囊囊的,可还是遮掩不住那露出来的雪嫩肌肤,面色温和,嘴角含笑。 似是觉察到了他的观望,那女子朝他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刚才被阳光晃了眼,那一瞬间,他觉得那双眼睛不是灰色无光泽的,而是带着点狡黠。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晃了晃头,想必是被这太阳晒的晕了头。等他定睛再看,杜妍已经转回了头,和叶少莲说着什么。 本要去找徐三郎的叶少卿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抬脚朝凉亭走了过去。 “完了,完了,哥哥肯定是来训我的。”叶少莲看到自家哥哥朝这边走,心中忐忑。 出门前她向他保证绝不乱走的。她看看杜妍,又望望自家哥哥,自己这也不算乱走吧。 “妍姐姐,等下如果哥哥问起来,你能说是你邀请我来逛逛的么。”叶少莲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杜妍点点头,自己是这杜家的主子,邀请她来逛逛也是正常。 “妍姐姐最好了。”叶少莲亲密的抱上去了。 半夏和冬青嘴角抽了一下,两个女子也可以这样抱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承认 叶少莲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她很快就放开了杜妍,一脸的笑容。 对于她的举动,杜妍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她为人不算热情,碰到热情似火的叶少莲,也算是一种互补吧。 叶少卿很快走到了凉亭,他没理那个朝自己嬉皮笑脸喊着哥哥的叶少莲,先朝杜妍行了一礼:“杜娘子见谅,叶某不请自来。” 悦耳的男声在自己面前响起,杜妍起身,朝他颔首:“叶郎君,请坐吧。这里的景致本就在这,叶郎君是杜府的客人,算不做不请自来。” 叶少卿一窘,其实他还真是不请自来的,连杜家都只知他是杜三郎的朋友而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不过误会了也好,他坐在了杜妍的对面,旁边是他那摆出一张苦脸的妹子。 他素来不喜欢吃甜食,他朝半夏笑笑:“这位姑娘,能请你给在下倒一杯白水么?” 这郎君笑起来可真好看,半夏点点头,刚要离开又多嘴道:“叶郎君,这酸梅汁是我们家娘子改良过的,酸甜可口,很消暑的。” 冬青轻咳一声,哪有在一个外男面前这样说的,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故意夸奖娘子,博取好感呢。 叶少卿不在意道:“没事,我喝白水喝惯了。” 半夏脸红着退了下去,临走前还被冬青白了一眼。 “哥哥骗人,你每次在家都喝茶,翻着花样的煮茶,父亲说他得来的那些好茶都被你糟蹋了。”叶少莲毫不客气的就揭了叶少卿的短。 其实她原本也不会在旁人面前这样取笑叶少卿,只是杜妍给她的感觉太亲切。她总想和杜妍分享些什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两个人要好。 叶少卿面上没有一丝尴尬之情,他只是淡淡扫了眼叶少莲,叶少莲撇撇嘴,不出声了。 尽管这个女子面上没有什么不高兴,总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杜娘子,我只是喝不惯茶罢了。自己煮茶只是闲来打发时间罢了。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嗯。”杜妍点点头,每个人的喜好是自己的事。 可这样一来,叶少卿倒有些感到尴尬了。这女子要是多问两句也好,一个嗯字,如此体谅,见惯了女子莺莺话话的叶少卿却不适应了。 叶少卿啊叶少卿。妄你自觉随性,此刻怎的这样拘束起来。 这女子能戏耍三郎。给三郎开出个千两银子的身价,又岂会同那些碰到退婚只会哭泣的女子一般行为呢,却是自己想错了。 她这样少话,也和她自小就没有什么人说话有关吧。叶少卿看向杜妍的目光中染了同情之色。 叶少莲被自家哥哥那一瞧闭了嘴。早就忍不住了。 “妍姐姐,你平日喜欢做什么呢?” 杜妍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递给了叶少莲。 这是一方绣着粉嫩荷花的绢帕。还有两条小鱼在水中,活灵活现的夏日景象。很是符合现在她们赏的景致。 叶少莲不明所以的接过锦帕,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绣工这么好的绢帕。 “妍姐姐,这绢帕真好看。”她拿着绢帕,眼睛根本挪不开。 叶少卿看着妹妹手里的绢帕,心里动了一下。 刚刚少莲是在问杜娘子平日喜欢做什么,这个杜娘子却拿了块绢帕出来。难不成这绢帕是她绣的? 可是他看到杜妍的眼睛,很快就笑自己实在是想太多,盲人刺绣,这怎么可能呢。她连物体本身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一个青花瓷的茶盏递到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考。 揭开茶盖,里面清澈透明,果然是他要的白水,他端起饮了一口,目光却落在了叶少莲手上的绢帕上。 他这才注意到,那绢帕上还绣着一行诗句:夕阳落雨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杜娘子。”叶少卿忍不住询问道:“这绢帕上的诗词可是你作的?” 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的诗句怎么会是一个闺中女子所作,而且这娘子眼睛也不便,应该连字都不识,又怎么会作诗。 果不其然,杜妍摇摇头:“那诗不是我作的。”那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哥哥作的。 “娘子这绢帕是哪里来的?” 叶少卿这句话里含了些许期待,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半夏的心提了起来,她记得,娘子说过,不说是她绣的,是因为别人不会相信。可娘子对陈夫人说了实话,陈夫人也相信了,那这个叶郎君呢,娘子会怎么说。 “哎呀,哥哥你真笨。”对于绢帕爱不释手的叶少莲抬起头,理所当然道:“这个绢帕肯定是妍姐姐绣的呀。” 半夏和冬青都震惊的看着那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当然,冬青的表情只有轻微的变化,也就半夏能看出来她的惊讶。 杜妍错愕了一瞬,喜悦染上了嘴角:“少莲怎么知道是我绣的呢?”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叶少莲得意洋洋道:“这绢帕上的绣技和那屏风上的刺绣手法一模一样,女子随身带的通常都是自己绣的。” 叶少卿也失笑了,妹妹还是这么天真。他听闻其他人说那屏风是从苏州买的,兴许这绣帕就是在同一处买的。 “而且妍姐姐身边的两个丫鬟带的绢帕和这绢帕的绣技都略有不同,但又是属于同宗。”叶少莲振振有词的点点头:“这一块绣帕是买的,总不能每块都是吧。” 这话说的让叶少卿也带了点狐疑,他看向那个含笑的女子,捉摸不透。 “是啊,这是我绣的。” 既然叶少莲都说了出来,那自己承认了也无妨,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还能辨别出她和冬青绣的是同宗。 得到肯定的叶少莲高兴道:“妍姐姐,可以把这绢帕送我么?我真的好喜欢。” 杜妍摇摇头,叶少莲的脸垮了下去,哥哥教过她,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她不舍的将绢帕还了回来。 “这方绢帕我用过了,我绣一个新的,双面的,送给你可好?” 叶少莲兴奋的一把又把杜妍抱住了:“妍姐姐,你真好。” ps:今天是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是不是有种悲痛的感觉~想开点,今天是情人节,有情人的过节,没情人的抱着折子,咱们一起哭会。另外,谢谢大家的月票,打赏,么么哒。我自己去买巧克力去一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拳 杜妍拍着叶少莲的手,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看着面前的两人,叶少卿再次有一种挫败感,旁人都道叶家郎君聪慧,待人从不偏颇,温文尔雅,可他刚才,对杜妍带着浓浓的同情和偏见。 哪怕这种偏见,是出于人之常情。但他依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感觉有什么,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是自己没有料到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叶少卿第一次生出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看向那个会盲绣的女子,依照妹妹的话,那四折的双面屏风也是她绣的?但是,怎么可能呢,盲人会刺绣本来就让人匪夷所思,何况还是双面的。 叶少卿做了一件让他后来想起都觉得愚蠢不已的事情。 他伸出手,在杜妍的面前晃了一下。 叶少莲惊讶的看着哥哥,这样做实在是太失礼了,不像哥哥日常的作风。 “不用试探了,叶郎君。” 杜妍感觉到了叶少卿的做法,声音很平静。 可就是这种平静,让叶少卿更觉尴尬。 自己在干什么,怀疑一个女子故意装成瞎子么。他起身朝杜妍施礼:“杜娘子,对不起。” 杜妍不知道他行礼,所以她只是颔首表示没关系。 叶少卿还是没办法放宽心,他的目光落在妹妹面前空了的碗上,心思一转,朝半夏歉然道:“这位姑娘,我忽然觉得天气炎热,想喝些酸梅汁。” 半夏一听,刚才的不愉快立马就散了,忙不迭的点头离开了。 叶少莲却颇为惊讶。哥哥从来不喜欢喝这些东西,他喝的也就只有酒,茶和白水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在叶少卿和杜妍身上转了转,想起刚才半夏的话,这酸梅汁是经过妍姐姐改良过的,难道哥哥是因此才好奇的? 其实叶少莲想的也不算全错。 因为自己做了失礼的事情。叶少卿总觉得应该补偿一下这个杜娘子。那丫鬟既然主动提及酸梅汁不错,那自己就尝尝,然后再随意夸奖几句。也算是一种周全吧。 “叶少卿!” 一声响亮的呼唤,不是大大咧咧的徐三郎是谁。 徐三郎正愁没办法摆脱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看到叶少卿坐在亭中,兴冲冲的就朝凉亭跑。跟在他身后的杜紫弋脚步一顿。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跟过去。 原来徐三郎本就不是个能坐的住听戏的人,杜贤泽忽然对他耳语了几句。他就丢下了叶少卿跟着杜贤泽走了。 等跟着杜贤泽到了花园,果然看见杜雨泽一脸傲气的等在那里。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和杜雨泽就算不是仇人,见面也好不到哪去。两人谁也没细问就要动手。 杜贤泽这时才在一旁喊着:“我只是让两位哥哥化解误会。你们怎么要动手。” 人在气头上哪里会听他的话,徐三郎觉得这个能揍杜雨泽的机会简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没人能拦他。他一下就打了过去。 哪曾想杜雨泽没揍到,却打伤了个女子。 这个女子他还认识。正是与他有婚约的杜紫弋。 他这一出手又没留力气,正打在了杜紫弋的脸上,白皙的脸庞立刻红了起来,肿的老高。 “怎……怎么是你。”徐三郎的手缓缓放下,他怎么也想不到杜紫弋是怎么冲出来的。 杜雨泽查看了一下杜紫弋的伤势,刚才徐三郎拳头要砸下来的一瞬间,他觉得有谁推了自己一把,等他反应过来,杜紫弋已经挡在自己面前,生生受了徐三郎这一拳。 “徐鸿!” 见到二姐脸上的红肿,杜雨泽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之前对杜紫弋关于送礼之事的怀疑马上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二姐都为他挡拳了,他怎么能怀疑二姐。 他冲到徐三郎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徐三郎比他高大,但因为伤了无辜的人,还是女人,所以也没反抗,准备受他几拳,全当还了打杜紫弋那一拳。 “杜雨泽!住手!” 被杜贤泽扶起来的杜紫弋喊道,她摸着自己的脸颊,疼的想抽气,但她知道,现在可不是该娇气的时候。 杜雨泽挥起的拳头没有落下,但也不肯就此罢休,他拽着徐三郎的衣服,咬牙切齿。 “够了。”杜紫弋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要是伤了徐郎君,祖母定会不高兴的。” 杜雨泽看向二姐,到现在二姐都是在为他着想,可他却害得二姐被揍,这么想着他心里更难过,他动了一下手,想挣脱开杜紫弋,却不知怎的,杜紫弋竟然被他甩在了地上。 他呆呆的看着被自己甩在地上的二姐,纳闷的看向自己的胳膊,他没有用多少力气,怎么二姐……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杜贤泽几步走过来,“二姐也是为你好。” “我……我……”杜雨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放开徐三郎,要查看杜紫弋的伤势,却被徐三郎拦住了。 徐三郎看都不看杜雨泽,他蹲到杜紫弋面前,面前的女子胳膊肘已经有血液渗出,他抿了下唇,目光移到了杜紫弋的脸上。 泪光盈盈的柔弱模样好不可怜,他叹了口气,欲扶起杜紫弋。 “啊。”杜紫弋喊了一声,“我脚,似乎扭了。” 徐三郎皱起眉头,杜雨泽和杜贤泽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这周围也没看到丫鬟,想了想自己和她的关系,他伸手一抱,将杜紫弋横抱起来。 “我送你回去。” 杜紫弋嗯了一声,害羞的将头埋进徐三郎的怀里。 徐三郎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杜紫弋身上的脂粉味。不过她是自己打伤的,总不能把人给扔出去。他按捺下心中的不悦,朝杜紫弋和他说的方向走了。 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杜雨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低着头,杜贤泽明明说的是让自己和徐三郎好好比试一下,争个高低,那本是他们两个的事,怎么就牵扯上了二姐。 杜贤泽叹了口气:“哥哥,你怎么能那样对二姐。” 说完他也离开了,留下孤零零的杜雨泽,一个人站在原地,像做了错事无人搭理的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这事并没有就此罢了。 ps:谢谢做梦的猫的桃花扇以及小伙伴打赏的巧克力,平安符还有月票。爱你们,么么哒(* ̄3)(e ̄*)是你们的打赏,留言,推荐票,让折子感觉不孤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擦药 将杜紫弋送到一个看似书房的地方,徐三郎就要转身离开:“我替你去喊杜府的丫鬟。” “徐郎君。”杜紫弋声音温柔的喊住他,楚楚可怜道,“丫鬟一会就过来,我刚才是来这边取书,听到了动静才赶过去的。” 听到这话,徐三郎看向杜紫弋的眼睛。 被徐三郎这样一看,杜紫弋害羞的移开了目光,心里直念,原来话本子里的小鹿乱撞就是这种感觉。 见她这样,徐三郎不喜的感觉更添了三分。 他一直觉得女子麻烦,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女子总是爱脸红矫情,一点不洒脱。不过兴许这就是女子的特性吧? 不过那个瞎子就不一样,她都不正眼瞧自己。不对,一个瞎子,也瞧不见自己。就因为看不见自己,所以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吧。 徐三郎胡乱想着,根本没有意识到杜紫弋的目光。 那目光胶着而深情,还带着点女子的羞怯。可惜,徐三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能感受到。 丫鬟果然出现了,看到伤了的杜紫弋,她惊讶的喊出了声:“娘子,你怎么伤了?” 徐三郎闻言准备解释一下,杜紫弋抢在他之前开了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去摘那树上的花,不小心伤着了。”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徐三郎:“多亏徐郎君路过,送我过来。” 这是帮自己圆下这件事。徐三郎不习惯女子替自己背锅,但迎着杜紫弋那渴盼的目光,他动了两下嘴,没吭声。 “不用去请郎君了,取些药酒来也就是了。”杜紫弋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了然的点点头,下去了。 徐三郎忍不住道:“二娘子,你脚扭了,还是请郎中好一些。” 杜紫弋垂下眼睛:“要是在祖母生辰上请郎中来……” 她没说下去,但徐三郎明白了。若是这个时候请郎中,势必会让一些人看到。那自己打人的事就瞒不住了,总不能真的把这事赖到人家姑娘身上。 见徐三郎不出声。面部表情温和了不少。杜紫弋勾了勾唇,眼睛转了下,期期艾艾道:“徐郎君。丫鬟和我都不懂该如何上药,听闻你时常和旁人比试,不知道这跌打损失……” 徐三郎家出身武将,他也是舞刀弄枪惯了的。受个伤什么的再正常不过,对于这些他也算半个大夫。 可是。要帮杜紫弋上药…… 他有点犹豫,毕竟这是女子,纵然和他有婚约,但到底还没成亲。 “若是徐郎君要避嫌。那也没关系。”把徐三郎的表情收入眼底,杜紫弋强作欢颜,“无妨的。” 别人一个姑娘都不在意。自己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徐三郎想狠狠砸自己一下。 等丫鬟拿了药酒过来,徐三郎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替杜紫弋褪下了鞋袜。 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手里嫩滑的感觉是从未体验过的,徐三郎觉得血液似乎都要涌上了头。 “阿嚏——” 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一些口水还溅在了杜紫弋的脚上。 杜紫弋脸色变了下,她刚才明明看徐三郎面色微红,怎么打了这么大一个喷嚏。 徐三郎也有几分尴尬,脂粉味一直往鼻子里钻,之前他刻意和杜紫弋保持着点距离,现在又接近,再也忍不住了。 本来带着点旖旎的氛围瞬间化为乌有。徐三郎突然觉得手里的脚除了手感以外,和自己这糙汉子的也没什么不同。 而且他急着想离杜紫弋远点,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毫不温柔的替杜紫弋擦了擦药酒,就粗鲁的把袜子给她穿上了。 杜紫弋疼的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可偏偏又不敢出声,是她主动要徐三郎替她上药的。 “好了。” 徐三郎站起身,他起的太猛,杜紫弋身子又往前倾想多看他两眼,他的头正撞在了杜紫弋的下巴上。 “唔——” 这下撞的可狠,杜紫弋一直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没想到自己又把这女子伤了,看她那痛苦的表情,徐三郎心里除了愧疚,更多的则是烦躁。 要不是这女子非要自己替她上药,怎么会又撞到她。 他本想上了药赶快离开,现在杜紫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又不好意思拔脚就走。 丫鬟替杜紫弋的脸上擦了药酒就头也不回的退下了。 徐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可以离开了。 “徐郎君,你对这杜府也不熟悉,要不然我带你走吧。” 徐三郎呆了一下,刚才走的时候他确实没太注意路,偏偏他方向感也不好,在杜家里面一个人乱转确实也不太妥当。 “不用。”他下意识的要拒绝,“你脚也不方便,我等丫鬟过来就是了。” 杜紫弋嗯了一声,那个丫鬟短时间是不可能回来了。 左等右等不见丫鬟回来,徐三郎有点焦急,他现在和杜紫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有理也不好说了。 “徐郎君,其实我的脚伤问题不大。”杜紫弋咬了咬唇。 徐三郎瞥了一眼杜紫弋的脚,按照他的经验来说,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点点头,杜紫弋笑了笑,站了起来。 因为杜紫弋脚上有伤,走的极慢,加上杜紫弋有心要带着徐三郎在杜府里转悠,她不时和徐三郎搭上几句话。 徐三郎本就不悦,太阳一晒就更加烦躁,听得一个女子在旁边吱吱呀呀偏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随意的嗯着。 因为杜紫弋刻意带他走一些没什么人的地方,所以一路也没遇到下人,他又不能扔下杜紫弋不管。 “二娘子,这还有多久?我记得之前走的不是这路,你这脚伤可走不得远路。” 杜紫弋脸上已经有冷汗滴下,花园中有个凉亭,等下先绕过去休息一下,然后再推说自己走不了,就可以让徐三郎背自己了。 “再过去那边,一会就到了。”杜紫弋挤出个笑容。 徐三郎狐疑的哦了一声,朝她指的方向走,压根没有要搀着她的意思。 没成想,凉亭上竟然看到了熟人。 杜紫弋犹豫了片刻,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惹烦 徐三郎兴冲冲的跑到叶少卿面前,这才注意到,除了叶少莲还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 他的脸僵住了,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叶少莲不知道个中缘故,纳闷的看着徐三郎:“徐哥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徐三郎移开了自己盯着杜妍的目光,坐了下来。 “徐哥哥,这是妍姐姐。”叶少莲丝毫没有感觉到徐三郎的不自然,高兴的拉着杜妍的手,“妍姐姐是杜府的大娘子。” 徐三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别扭,他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少卿是明白的,不过他却没有要开口解围的意思,毕竟刚刚他才做出了那种失礼的事情,现在他也不想吱声。 徐三郎对礼节什么的都是漠视的,叶少莲也不奇怪,她朝杜妍笑嘻嘻道:“妍姐姐,现在来的这个人是徐郎君,就是京中的小霸王,徐三郎。” 如果按照以往,叶少卿定会呵斥她,什么小霸王,总是胡乱给人起外号,没大没小。可现在,叶少卿没出声。 叶少卿的反常徐三郎以往也能感觉的到,可他现在满腹心事,竟也没注意。 他低着头,注意力却放在了杜妍身上。 她会怎么说,会说自己和她曾有婚约的事情么,会把那一千两的事情说出来么。 叶少卿的这个妹妹嘴上可没个把门的,万一她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又怎么办。 也许不会,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也不一定,她妹妹顶替了她原来的婚约,她心中有气也说不定。 徐三郎心里乱糟糟的。已经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心中不停在思考该怎么应答。 “徐郎君。” 杜妍笑着点点头,朝徐三郎示意。 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徐三郎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杜妍。 浅淡的笑容衬得那张清丽的脸生动娇俏,那双灰色的眸子也似乎不那么死气,而是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就像沙漠中的一汪清泉。珍贵而清冽。 “大姐姐。你也在。”汗水几乎把衣衫湿透了的杜紫弋终于走了过来。 徐三郎不懂怜香惜玉,又没有丫鬟在身旁,杜紫弋拖着伤脚。咬牙挪了半天,才走到这凉亭之上。 从刚才徐三郎过来,杜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酒味,杜紫弋的到来加重了这股味道。 他们两刚才应是一路的。杜紫弋受了伤。 对于杜紫弋怎么受的伤,伤势又如何杜妍并不关心。“二妹,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刚才叶少卿和叶少莲都看到了被徐三郎甩在身后的杜紫弋,不过兄妹两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提。 叶少卿是因为对方是女子,还是好友的未婚妻。不便多管闲事。叶少莲则是因为讨厌杜紫弋。 她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之前看着杜紫弋给杜老夫人送生辰礼时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她就烦,竟然还拿个假珊瑚来忽悠大家。更是可恶。 “我……”杜紫弋看向徐三郎,可对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她只好弱弱道:“我刚才逛花园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脚,多亏徐郎君帮忙擦药。” 说完她又满含深情的看了一眼徐三郎,奈何这一眼的情谊徐三郎依旧没有接收到。 “伤了脚?”杜妍惊讶道:“那你还来这凉亭做什么?万一加重了伤情可怎么是好?” 姐妹情深的戏码,不止杜紫弋一个人会。 叶少莲也接口:“是啊,杜二姐姐,你来这凉亭做什么?” 不等杜紫弋想好理由,杜妍已经开口了,不过这次她是朝着徐三郎说的。 “徐郎君,既然刚才是你帮二妹擦药,那麻烦你再送送她吧。” 她在擦药二字上加重了点音。 果然,叶少莲也反应了过来,纳闷道:“擦药?徐哥哥,你既然替杜二姐姐擦了药,那怎么还带她出来乱走?” 徐三郎瞟了一眼脸已经涨红了的杜紫弋,“她说带我回前厅,不成想走到这了。” 前厅和这里相距不近,在场的人都了然了。 叶少莲看向杜紫弋的目光带了几分鄙夷,没想到这个杜家二娘子这么不知羞。 不过没人点破,杜紫弋也就埋着头不说话,就是脸烫的不舒服。 半夏端着三碗酸梅汁回来,愣了下。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还只有叶郎君,叶娘子和娘子,怎么又多出了两个。 这三碗酸梅汁可不够三个人分,她将酸梅汁放下,打算再去厨房端两碗。 “慢着。”杜紫弋扬声道,“这酸梅汁中可加了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半夏不懂,摇摇头,“不知道二娘子口中别的什么是什么?” 刚才丢了脸面,杜紫弋一心想要找回来,“酸梅汁,一向只加酸梅和冰糖,你可别添了什么不该添的,失了酸梅汁应有的味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了杜妍,可杜妍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模样,她心里反倒生出点愤懑。 半夏哦了一声。 本着客人优先的原则,刚刚端来的酸梅汁放在了叶少卿,叶少莲和徐三郎面前。 夏日灼热,徐三郎很想端起酸梅汁一饮而尽,奈何叶少卿本就不喜欢用甜的,而叶少莲则是才喝了一碗,所以兄妹两都没动。 要是平时徐三郎不会顾忌那么多,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有点了拘谨,所以也坐着没动。 “妍姐姐,我常听人说苏绣和蜀绣,可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懒得搭理杜紫弋,所以叶少莲直接忽略过去。 杜紫弋一听却噗嗤笑了出来,她不认识叶少莲,听她唤徐三郎为哥哥,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徐三郎的妹妹。 见叶少莲怒目而视,她忙解释道:“徐妹妹,大姐姐眼睛不好,你却问她刺绣之事,这不是往大姐姐心头戳针么。” 徐三郎的妹妹亲近杜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妹妹?”叶少莲根本不会给杜紫弋留情面,毫不客气道:“杜二姐姐,我姓叶,不是徐哥哥的亲妹妹。” 闹了个乌龙的杜紫弋尴尬至极,搅了搅手中的绢帕,“对不住,叶妹妹,是我唐突了。”说完她嗔怪道:“大姐姐也不介绍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巧妙 杜妍纳闷道:“我以为二妹和叶娘子是熟络的。” 这话在杜紫弋听来,那可就是满满的嘲讽。自己在京中待了许久,相熟的贵女也不少,这个叶娘子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姑娘,竟然和那瞎子要好。 心中气闷却也不能表达出来,眼下最好的解决的办法便是绕开这个尴尬。 “叶妹妹,你喜欢刺绣?”这个叶娘子就算不是徐郎君的妹妹,也是相熟之人。杜紫弋带了些讨好的道,“我……” 也喜欢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少莲已经硬邦邦的甩过来三个字:“不喜欢。” 这样生硬的接话是杜紫弋没有见过的,一时愣在了那里。 京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温柔娴静,纵使面上讨厌对方千百倍都不会表现出来的。这个叶娘子的脾气怎么这样古怪。 要说有古怪性子的,这京中也有一个,杜紫弋脑海里浮现出以往听来的那些闲言碎语,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傲娇模样的小姑娘。 原来,是她啊。 猜到了叶少莲的身份,杜紫弋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在旁边看似随性坐着的叶少卿,她暗骂了自己一声。 竟然忽略了,能和徐郎君一起前来,还姓叶,除了忠义侯府,又能有谁呢。 忠义侯府的地位自不用说,只是没想到他们也会来赴祖母的生辰宴,早知他们要来,自己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绝不会发生让杜妍捷足先登和叶少莲先相熟的事情了。 杜紫弋正懊恼着,半夏已经端了酸梅汁过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个低着头的丫鬟。 “二娘子。”丫鬟一过来就朝杜紫弋行礼。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恐慌。 二娘子嘱咐她不要那么快过来,可她在厨房门口碰到了半夏,主子的脚都受伤了,自己还在外面乱跑,这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只好跟着半夏过来了。 看到自己的丫鬟,又看看半夏那含笑的脸。杜紫弋恨的牙痒痒。可也眼下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点点头,责备道:“你刚才去哪里偷耍去了?找不到你。” “婢子,婢子。婢子贪玩去听戏了。”话一出口,丫鬟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你不是说去厨房替二娘子拿糕点么?”半夏直接就戳破了丫鬟的谎话。 这种时候,杜紫弋只能呵斥丫鬟:“到底做什么去了。” 丫鬟吓得哆嗦了一下,脑袋里什么都想不出来。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她越这样杜紫弋就越着急,语气就更严厉起来。她不想继续丢脸,要是这丫鬟交代不清,那自己刚才赖着徐三郎的事情就包不住了。 可丫鬟平日被杜紫弋吓得太过,一紧张更找不到理由。左顾而言它的乱说一通,越说越不靠谱。 杜妍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听着这些实在无聊。加上天气原因,她竟然有了困意。 杜紫弋听到了这个哈欠声。她心里松了口气,打算把大家的视线从丫鬟那凌乱的解释上转移到杜妍身上,哪曾想,哈欠也会传染。 叶少莲打哈欠不算,还伸展了一下双手,毫不雅观的伸了个懒腰,她用手托着下巴,懒洋洋道:“妍姐姐,这杜二姐姐训丫鬟,感觉比听戏还无聊。” 本该斥责妹妹的叶少卿没有出声,他实在太认同这话了。因为杜紫弋训导丫鬟,他也不好说别的,几个人都看她一个人,又是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着实没趣。 徐三郎也是不耐烦,他伸手端起面前的碗饮了一口,不同于以往酸梅汁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他大口吞咽起来,那凉爽酸甜的感觉好像连睡意都能驱走。 见到这样的好友,叶少卿也端起了酸梅汁,他浅尝了一口,本来只是想给杜妍个面子,却不想这一尝就放不下了。 不同于以往那些甜饮,这酸梅汁甜而不腻,酸的也恰当好处。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有多满意这酸梅汁了,杜紫弋带着点得意的看向杜妍。只不过她忘记了,徐三郎他们喝的都是之前半夏端过来的,所以也就是改良以后的。 “大姐姐,我就说还是酸梅汁本身的味道最好,你又何苦要弄那什么改良。” 得意就会忘形,忘形就容易出错。这话来说此时的杜紫弋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二娘子,”半夏支吾道:“之前端来的酸梅汁是娘子改过的,现在这个才是府里原来的做法。” 笑容就那样僵在了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的脚似乎也更疼了。 杜紫弋额头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她悄悄看了看自己被裙摆遮住的脚踝,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她抬起头,烟波流转的看向徐三郎。 奈何徐三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他一脸欣喜的看着半夏:“姑娘,这酸梅汁里加了什么?” “徐哥哥,”回答他的是叶少莲,“这酸梅汁是妍姐姐改良的呢,你为何不直接问她?” 难堪。除了难堪还是难堪。 徐三郎讪讪的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刻意不去看那个女子,生怕从她脸上看到嘲讽的神情。 “娘子真是妙人,这普通的酸梅汁也能改出不同的味道。” 妙人。 这是他第二次夸她了。上次是因为她给自己定价一千两银子,这次却只是因为一碗酸梅汁。 徐三郎心里泛出一种莫名的酸涩,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叶少卿,叶少卿几乎没有赞誉过别人。因为叶少卿自小就是聪慧懂事的,骨子里带着别人都难觉察出来的高傲。 可现在却对一个女子,还是个身有残疾的女子两次赞誉,难道这个自小的玩伴就这样轻易被蛊惑了? 不能让她得逞。 “不过是碗酸梅汁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徐三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向半夏打听酸梅汁添了什么东西。 叶少卿哈哈一乐:“三郎,酸梅汁不起眼,但那份巧妙的心思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徐三郎撇撇嘴,一碗酸梅汁,什么巧妙心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狼狈 众人的注意力还是在杜妍身上,哪怕她一个字都没说,话题都是与她有关。 杜紫弋趁没人注意,拧了一下自己的丫鬟,丫鬟吃痛的看过来,杜紫弋朝自己脚踝示意了一下。 “娘子,你的脚伤是不是加重了?”丫鬟着急道:“要不然婢子扶你先回房休息吧。” 杜紫弋娇柔道:“没事的,我……”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叶少莲接了过去:“杜二姐姐出汗只怕是热着了吧,我听人说过,脚伤不能总走动的。” 有口难言说的就是自己吧。 杜紫弋强笑着点头应道:“叶妹妹说的是,我在此多休息一会也好。” “哥哥,前面的戏估计也唱的差不多了,我们不能在这耽误太久才是。”见杜紫弋毫不犹豫的应了,叶少莲笑着站了起来,还不忘拉上杜妍:“妍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叶少卿和徐三郎也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杜紫弋如坐针毡,她也想起身跟着,可刚刚自己才附和了叶少莲的话,现在又跟在他们后面,不就成了打自己脸了。 因为小径狭窄,叶少卿和徐三郎率先走了过去,接着就是蹦蹦跳跳的叶少莲,杜妍慢慢的跟上。 杜紫弋咬咬牙,顾不得许多了,刚才也没少丢脸,她起身跟在杜妍身后。 因为脚疼,杜紫弋走的摇摇晃晃,丫鬟跟在后面,心里想扶却又无可奈何。 杜紫弋看看已经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叶少莲,又看了看在自己跟前的杜妍,心中焦躁,要是连杜妍这个瞎子都能把自己甩下。岂不让人笑话。 而且叶少莲肯定会等杜妍,作为哥哥的叶少卿又肯定会等自己的妹妹,徐三郎也就会一起等着。自己能跟上杜妍,也就等于能跟着徐三郎了。 “大姐姐,我脚好疼,你能等等我么?” 杜妍没有停顿,头也不回道:“我走的不快。” 杜紫弋低咒一声。又咬牙勉强跟上杜妍的速度。只是脚疼的厉害,她再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去拉杜妍的衣裳。想让她走的再慢些。 不曾想她和杜妍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她伸手的时候杜妍又向前迈了一小步,杜紫弋瞬间失去了平衡。 噗通。 “救——救命——” 杜紫弋落入水中,对于生的渴求让她抛弃了一切所谓的脸面。她不停的挣扎起来,水花四溅。 听到动静的杜妍顿了一下。依然默默的探索着朝前走。 一个大姑娘落水总不能不理,但徐三郎却没有动,他好像被惊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水中不停扑腾的人。 “杜二娘子。”叶少卿大声喊道:“你站起来。” “救——救命!”杜紫弋哪里听得清叶少卿的话。手胡乱扒着水,脚也乱踢,等等。她好像踩到了什么。 “娘子,你快站起来。”丫鬟站在岸上。朝杜紫弋伸出手,试图拉住手还在乱动的自家主子。 杜紫弋浑身是水的欲站起来,可受伤的脚那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摇摇晃晃的跌坐在了水里。 这水塘本就不深,她就算坐着依然露出了头。 只是那精心梳整齐的头发已经乱了,湿哒哒的滴水,衣裙上还沾了些水底的泥土,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水,却把泥土也带到了脸上。 小脸被抹得一块黑,一块白,不过白的地方已经开始渐渐转红,杜紫弋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燃烧起来了。 “妍姐姐,你没事吧。”叶少莲见杜妍安然无恙的走过来,赶忙道:“你没被她惊着吧。” 噗嗤。 叶少卿忍俊不禁的笑了,他原来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一肚子坏水不算,嘴巴也够毒的。 丫鬟一个人实在拉不起杜紫弋,只好扬声求救:“徐郎君,拜托你可不可以拉我们家娘子一把。” 周围也不见有下人经过,落水的又是和自己有婚约的女子,徐三郎只好过去,粗鲁的把杜紫弋从水里拎了起来。 此刻的杜紫弋再也摆不出让人心疼的表情,她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因为脚伤,现在又成这副模样,徐三郎认命的把她再次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跟着面色煞白的丫鬟离开了。 …… 送走了所有宾客,袁氏才冷着脸赶回了女儿的闺房。 下人来禀报的时候她初始还不信,好不容易抽身去看了一眼,只是宾客众多她又不好随便走开,只能让身边的婆子先安抚照顾着。 此刻的杜紫弋已经洗过澡了,大夫也已经来过,脚踝处正包着纱布。她又是往日识礼大方的杜家嫡女。 不过,她知道,和原来不一样了。 徐三郎把她放下的时候,她很清晰的在他眼里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一想到此,杜紫弋的眼圈又是红红的。 “好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袁氏可不会相信一句简单的意外扭伤,又意外落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十有*都是人为。 面对母亲,杜紫弋哇的一声扑进了袁氏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的下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在杜紫弋抽抽噎噎的叙述中,袁氏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的眼睛眯了一下,女儿的算计原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本是做戏,结果真的把脚扭了,这才有了后面的落水。 这么说,真是意外? 见袁氏不说话,杜紫弋咬了咬唇,忐忑不安的问道:“母亲,徐郎君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自己的衣衫脏兮兮的,弄脏了徐三郎的衣服,可他话都没说一句,甚至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声谢谢,他就走了,那模样,简直就像是逃。 看女儿那模样,对徐三郎是动了真情。袁氏慈爱的安抚道:“怎么会,他离开不过是因为你浑身都湿透了,君子自然不能多留。”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杜紫弋安心许多。 “倒是杜雨泽,不能留了。”对于送礼发生的那一幕,袁氏可没忘记。 杜雨泽对杜妍不再排斥,那个见钱眼开的老太婆似乎对杜雨泽的态度也有了改良,现在的杜妍又和原来不同。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母亲。”杜紫弋瞪大眼睛,“杜雨泽对我还是十分相信的,纵使有怀疑,经过我替他挨打,我再解释几句,他也就放下了。” 唉,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心太软。 袁氏摇摇头:“乖,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疑惑 夜初静,人已寐。 杜府一角的屋子里传出当啷一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杨杏芳坐在屋里,恨恨的又拿起一盏琉璃灯就要往地上扔,被杜兰娟拦住了。 “我的乖乖,这东西可贵着呢。”她抚磨着琉璃灯,这灯还是她从杜老夫人那说尽好话才舍得给她的,要是就这么砸了,那到哪再去弄这么好的东西。 看了一眼母亲的财迷样,杨杏芳更气了。 她和杜翩然被杜紫弋用借口留在那看戏,结果杜紫弋竟然去和徐三郎私会!哼,说什么意外扭脚和落水,她才不信。 平日里看杜紫弋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想不到全是装的,徐三郎已经和她有了婚约,还要想尽办法接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关于京中这些贵女的想法,她还是琢磨不透。 杜兰娟看着女儿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坐立不安的?” 杨杏芳没好气的埋怨:“娘,你难道忘了我们来京城的目的了?” 目的?杜兰娟随手从桌子上拿了块糕点,京城真好,这糕点原来在乡下哪里吃的到,现在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要想长久留在这京城,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女儿嫁给个高官名门之家,自己也能跟着享福。 想到这,她再看女儿那恼怒中却带着一分羞怯的模样,总算明白过来。 “囡囡,你可是心里有了期许?” 经杜兰娟这么一提,杨杏芳脑中立马闪现过那两个挺拔的身影,脸不由一红。 这副模样落到杜兰娟眼里哪还会不懂。她问道:“是哪户人家?” “我瞧和杜紫弋有婚约的那个徐郎君不错。”杨杏芳回忆着丫鬟打听来的消息,“和徐郎君一起来的那个姓叶的郎君也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是哪家。” 杜兰娟听到徐郎君的时候皱了下眉,那个徐三郎已经和杜紫弋有了婚约,女儿怕是没有机会。至于那个姓叶的,倒是可以好好打听一下。 “只是我不明白。”杨杏芳将她听来的杜紫弋扭脚落水的事情说了出来。 岂料,杜兰娟一拍腿:“嗨呀。这有什么不明白。那杜紫弋定是怕徐家反悔呗。” 不是有婚约么?这事还能反悔?杨杏芳不明白。 “怎么不能,她湿漉漉的身子被徐郎君抱过的事情迟早传出去,这不管有没有婚约。她这门婚事都跑不掉了。”杜兰娟哼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原来杜紫弋打的是这个主意,杨杏芳这才明白过来。因为乡下女子也需要下地做农活,所以男女防备并不严苛,她根本没往这一层细想。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娘,京城中是不是男女一旦发生了点什么就肯定要娶嫁的?”杨杏芳心思活泛起来。 杜兰娟点点头:“哪里用发生什么。两人要是抱一起被旁人看到,那都是要娶过门的。”说完她意识到了什么,“囡囡,你万不可做那种事。要不然过了门,定会被你婆婆拿捏的。” 杨杏芳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思量。得有机会喊婆婆才行呢。 …… “娘子,为何这玉佛还要送过去呢?” 半夏不解的捧着玉佛。娘子为何不当众送玉佛,只送那屏风呢? “你说,是这玉佛珍贵还是纯金观音价值更高?” 娘子这话可把半夏难住了,手里的玉佛身量和昨日送出的纯金观音差不多大小,哪个价值更高呢? 最后,她犹犹豫豫道:“是……玉佛吧?” 这玉佛通体不带杂色,乃是极为罕见的玉石所刻,做工也精巧。黄金虽然贵重,但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确实不如这玉佛。 杜妍点头,在所有人眼里,这尊玉佛自然比金观音更为贵重,她不想夺了杜雨泽的光芒。至于今日让半夏将玉佛送去,只是因为之前她就在杜老爷面前说要送,要是食言,只怕杜老夫人会不高兴。 她现在仍在杜府,还是需要有人“护”她的。 冬青推了一把半夏,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很明确,别在那废话,赶紧去送玉佛。 “大郎君?”半夏刚走到门口就惊喜的喊出来,杜雨泽这是第二次来娘子这里,上次来可不愉快,这次娘子和大郎君关系已经缓和了,一定能好好聊聊了。 杜雨泽看着半夏手中的玉佛,不解:“这是做什么?” “哦,这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杜妍的声音传来,“雨泽。” 杜雨泽本就随口一问,听到大姐姐唤自己,马上抬脚走了进去,半夏捧着装着玉佛的锦盒离开了。 “大姐姐。”杜雨泽坐在杜妍身边,“我听玉竹说因为二姐脚伤,母亲免了所有的请安。” 杜妍点点头,“你用过早食了么?” 她的面前此刻正摆着一碗红豆粥,一碟长春卷和凉拌的黄瓜条。 明明自己已经用过了早食,可看着冬青给大姐姐布菜,杜雨泽还是咽了口口水,他挠挠头:“来的匆忙,还不曾。” 杜妍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冬青明白了,她朝杜雨泽浅施一礼:“大郎君稍后,婢子这就去再取副碗筷来。” “雨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再让大厨房添些菜色糕点。” 冬青应声,娘子平日从不曾在吃食上有所要求,果然对大郎君是极为疼爱的。 “昨天的事,还要谢谢大姐姐解围。”想起自己的来意,杜雨泽不好意思的开口,“若没有姐姐送的那金观音,只怕我要被京城的贵家子弟耻笑许久了。” 自己原来待长姐那么坏,长姐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帮自己。他想起原来二姐的话:“大姐姐眼睛不便,以后什么事都帮不了你,说不准还要拖累你,你可千万要忍让点。” 原来他对这话深信不疑,可现在…… “大姐姐,我……”该怎么说,和大姐姐说自己怀疑二姐姐?哪有怀疑自己姐姐的,大姐姐知道了会不会痛恨自己。 他今早本想先去探望脚伤了的二姐,不管怎么说二姐也是被他那一推伤到的,可脚却不由自主走到了大姐姐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识破 他素来和大姐姐不亲近,也就是近日关系才逐渐转好,但在他潜意识里,现在却更想靠近大姐姐。 难道这就是血缘么? 他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冬青已经进来将碗筷布好,桌上多了他喜欢的酥炸金糕和甜酱姜芽。 知道杜雨泽有口难言,杜妍也没有催促,安静的用食。 “大郎君,粥凉了不好吃。”冬青声音沉闷,这提醒人的事情往常都是由半夏来做,她实在不太习惯。 杜雨泽这才反应过来,他伸筷夹了一块酥炸金糕,入口那熟悉酸甜绵软的口感让他心里稍安。 一顿饭毕,杜雨泽惴惴不安的心安稳了许多。 他从来没和大姐姐说过他喜欢吃什么,丫鬟端上来的吃食却都合他口味,这种温馨的感觉让他的担忧显得有些可笑。 心放开了,话就好说了。杜雨泽将自己昨日遭遇徐三郎,却误伤了杜紫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不由带着自责:“如果不是我鲁莽,二姐也不会扭伤。”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杜妍轻声道。 杜雨泽下意识就要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大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他呆呆的看着杜妍的脸,想从上面找出嘲讽的痕迹。 没有,杜妍的脸很平静,没有瞧不起自己的神色。 可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呢。杜雨泽有点想不明白。 “你不用想那么多。”似是觉察到了弟弟的不安,杜妍道,“我就只是想问问,你真的觉得二妹的伤和你有关么?” 杜雨泽将那日的事情仔细回想,半晌。他喃喃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杜妍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欣喜。 弟弟自小就被袁氏养着,对于杜紫弋也一直很依赖。现在能产生怀疑已经难能可贵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杜雨泽面前诋毁杜紫弋。 因为,有的人就在那里,不需要诋毁,本身就是黑的。 杜雨泽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只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敢去想,不敢去说罢了。 既然如此,她顺水推舟一把。也不算冤枉了杜紫弋。 “二妹出现的时候,身边有带丫鬟么?” 丫鬟?杜雨泽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杜紫弋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现在想起来,二姐身边不带丫鬟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刚才说。你们所处位置偏僻,那二妹怎么就刚好经过听到了动静呢?” 杜妍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循循善诱,好像只是平白的在陈述一件事实。 杜雨泽不说话,一件事是巧,两件也是么?他挣开二姐用的力道并不大。现在想来他才意识到,依着自己的力气,二姐根本就不会摔倒才对。 那这么说…… 这一切都是二姐算计的! “我。我要去找二姐问个明白!”杜雨泽说着就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 “雨泽。你记得刚才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么?” 如果放任杜雨泽就这么冲过去,又能问出个什么。杜紫弋现在正伤着脚,梨花带雨的解释一番,再把过往的情分一一诉说,自己这个弟弟还不又愧疚一番,甚至有可能会和自己生了嫌隙。 杜雨泽要迈出的脚就生生停在了那里。 他刚才说了什么评价自己的话么?杜雨泽皱着眉。 如果不是我鲁莽,二姐也不会受伤。 鲁莽。 他缓缓的坐了回来,一脸无助。长这么大,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二姐。可现在,从二姐冤枉玉竹偷窃,到算计自己,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陌生的二姐。 听不到杜雨泽的声音,杜妍心里叹了一口气。 被自己一直信赖的人算计,心里一定很痛苦。 也许在杜紫弋小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和雨泽一起玩耍嬉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袁氏给她灌输了些什么,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管如何,雨泽何其无辜。 所以她从未真的怪过自己的弟弟,现在弟弟所经受的,是必须的。早醒悟总比晚看破好。等到事情都来不及了,那才是真的迟了。 “大姐姐,二姐真的在算计我么?” 半晌,杜雨泽带着恳求和脆弱问道,声音中的期盼就好像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雨泽,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杜妍多少是有些怅然的。对一个还是少年的弟弟来说,真相总是难受的。 杜雨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杜妍那里,他恍恍惚惚的走着,身边也没带小厮,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杜紫弋的门口。 看着熟悉的门,杜雨泽却不敢敲。 他想对峙,又害怕面对。 他一直认为,二姐是和他最亲密的人,二姐懂他,愿意帮他在父亲面前撒谎,只为了让自己可以偷偷溜出去玩。 只是现在,他不敢去想二姐做这些的真实原因。 屋里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今儿倒是奇怪了,杜雨泽怎么还不过来给我请罪?”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但在杜雨泽耳朵里,这个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陌生。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温柔大方的,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自负。他的手颤了一下,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 “许是被老爷叫去罚了呢。”丫鬟幸灾乐祸道,“谁让他敢甩开娘子的。” 杜紫弋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叹气道:“我到宁愿他用些力气把我甩开,那样说不定我脚伤还没这样严重,自己没站好扭着和跌坐在地扭着,肯定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里,杜雨泽闭了下眼睛。心中的猜测得到了亲口证实,再也没办法逃避的感觉让他觉得空气似乎都稀薄了不少,压得人喘不过气。 “贤泽去夫子那里没有?”屋里的杜紫弋换了个话题,“一会你去看看,把这荷包送给他,嘱咐他好生学习,莫不可和杜雨泽一样。” 丫鬟应声:“二郎君自然是会好好念书的,不过上次婢子听二郎君身边的小厮说,二郎君对娘子陪大郎君逛街而不带他有些不高兴。” “这个贤泽,孰重孰轻不知道嘛。”杜紫弋说这话的时候却十分愉悦,自己的亲弟弟会因这种小事吃醋,也说明看重自己这个姐姐。 不过也正常,他两,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撕破 杜雨泽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手放在门上,正要一把推开,就听到匆匆的脚步声在往这边走,他犹豫了一下,躲在了一旁的树后。 来的人是杜紫弋身边的婆子,她行色匆匆,根本没注意到树后面藏了个人。 “娘子,娘子,那刘季元又找上门来了。”婆子进去就嚷嚷开来,连房门都来不及关上。 躲起来的杜雨泽一时没想起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不等他认真思索,房门就合上了。他再次凑近。 “那个下流的东西。”杜紫弋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且去告诉他,要是发挥不了用处就给我滚远点。” 隔三差五到自己这要银子,结果对杜妍一点影响都起不到。她以为女子名声最为重要,被这样羞辱的杜妍就算不疯也应该一根白绫了结自己,哪曾想杜妍压根就不在意。 亏她还专程指示了几个下人去杜妍面前说起此事,真是白费了自己的银子。 “娘子,依老奴看,不如……” 剩下的话杜雨泽听不清,他又靠近了点,不想撞到了门上,发出了响动。 “谁。” 这次不等杜雨泽藏起来,房门就打开了。 婆子惊讶的看着杜雨泽,连施礼都忘记了,脱口喊道:“大郎君?你怎么在这里?” 杜紫弋心里咯噔了一声,杜雨泽站在门口多久了,她刚才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既然被人发现了,也不用躲了。杜雨泽给自己心里鼓气,一脸冷漠的走了进去。 看到杜雨泽的脸色,杜紫弋就知道刚才说的话他肯定是听见了。她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说点什么来试探。或者转一下话题,但就好像失了声一般,话到嘴边就是发不出声音。 “二姐。” 此时的杜雨泽再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嘴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杜紫弋知道要是不做点什么,杜雨泽可能真的会就此疏远她。她佯装要朝杜雨泽走过来,丫鬟马上喊道:“娘子,你可千万不能动。大夫交代了。你这扭伤要好好休养。” “没事的。”杜紫弋边说边观察杜雨泽。 丫鬟故意提起脚伤就是为了引得杜雨泽内疚,奈何今天的杜雨泽只是看了一眼杜紫弋,抿了抿唇。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杜紫弋咬咬牙,让丫鬟扶着她,一蹦一拐的真的朝杜雨泽走过来,她不能让那么多年的心血白费。 “二姐。你这,你这又是为什么。”杜雨泽终究看不下去了。他三步两步走到杜紫弋面前,伸手扶住了她,“脚伤了坐着就是。” 杜紫弋顺势坐了下来,眼泪盈盈的。 “我是担心你刚才听到我和下人的对话。误会了。” 杜雨泽没出声,不过晦暗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杜紫弋伸手去握住杜雨泽的手,他动了一下。没有甩开。 “雨泽,二姐是怕那刘季元继续在外面胡言乱语。伤了大姐姐的名声。”杜紫弋轻言细语道,“你也知道,那人就是个泼皮,什么话说不出来。” 二姐一如既往的温柔让杜雨泽心里不安,难道真的是冤枉了她?可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他坐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算计我。”他本就是来找杜紫弋对峙的,现在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杜紫弋愣了,她没想到杜雨泽听到了那么多。 “我……”她艰涩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替自己辩白。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明知道杜雨泽极有可能来给自己道歉,竟然和丫鬟说了那些话。 她这副模样落在杜雨泽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心中的难过和厌恶一起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二姐真是让我大开眼见了。” 身为自己的姐姐,竟然算计自己。过往的那些,又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雨泽,你听我说。”杜紫弋慌忙去拉杜雨泽的衣袖,却拽到了他身上的荷包,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墨竹模样的荷包,针脚细密。 她弯腰去捡,杜雨泽却先她一步,他把荷包捧在手心,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走了。 “该死的。”杜紫弋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绢帕。 母亲说不能留他,她还心有不忍,现在看来,还是母亲说的对。那么多年,捧杀他把他养成一个言听计从的废物,留着也就留着,说不定还能派上用途。 现在这条狗不听话了,还有可能会咬自己。那还是处理掉的好。 “关于刘季元,就按你刚才说的办吧。”杜紫弋说着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两碎银放在桌上,“拿去吧。我知道你没事喜欢喝点小酒。” 婆子佝着身子从桌上拿过碎银,脸上绽开笑容。 谁也没有注意到,杜府多了个腿脚不便的花匠。 …… 杜雨泽在接下来的七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和去夫子那里,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 青竹敲了敲门,声音甜糯:“大郎君,婢子从大厨房拿了些梨花糕。” 许久没有听到房里有反应,她悄悄推开了房门,还不等探头查看,就听得杜雨泽恶声恶气道:“滚出去!” 她哆嗦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关了门。 也不知道大郎君发生了什么,这几日不怎么出门不算,还不待见自己。最近贴身伺候大郎君的都是玉竹那小蹄子。 那小蹄子长得一般还破了相,大郎君怎么就突然看上她了呢。 青竹正想着这事,玉竹就拿着些什么东西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青竹没好气说道,“大郎君心里正烦,你不要去招惹不痛快。” 玉竹的腰板挺的很直,她和母亲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不用给大郎君做妾侍通房以后,她的心里彻底放松了下来,连同说话都不自觉的硬气了不少。 她没理会青竹,砰砰砰的敲门,“大郎君,婢子有东西要交给你。” 里面沉默了一会,青竹正得意,就听到杜雨泽的声音:“进来吧。” 什么!青竹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竹走了进去,房门在她面前砰的被关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参军 玉竹脸上的疤早就掉了,伤口处已经是新长出来的嫩肉,粉红的一道,在她不白净的脸上很明显。 但她依然可以面带微笑的做任何事。 也许,这就是那个娘子的魅力。 她虽不貌美,可女孩子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 “既然事实已定,好好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办法。”妍娘子的手小心的拂过自己的疤痕,“真正爱惜你的人,会接受你的不完美。” 她知道妍娘子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听了进去。 活在当下。 “是大姐姐让你过来的么?”杜雨泽的声音沉闷,甚至带着沙哑。 他没出门的七日里,玉竹会时不时的送来一些东西,有时是小点心,有时是针脚细密的袜子,都是点小物,却又很贴心。 玉竹嗯了一声,拿出了两只布偶。 这是两个手掌大小的娃娃,一男一女。女娃娃扎着小辫,穿着白裙子,嘴咧的大大的,笑的很欢乐。男娃娃和女娃娃差不多,不过穿着蓝袍子。 “大姐姐也真是,我都那么大了,还送这个。”杜雨泽嘴里嘟囔,但还是伸手将两个布偶接过来,放在手上把玩。 看着这样孩子气的大郎君,玉竹又想起了杜妍。 她很奇怪妍娘子为什么不亲自来看大郎君,妍娘子却只说要大郎君自己想通。大郎君分明还是个孩子,又能想通什么呢。 玩了一会布偶,杜雨泽放下娃娃,又愁眉不展起来。 这样的场景玉竹实在太熟悉了,她福了一礼。准备退下。 “玉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看了十多年的人突然变了,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你会怎么样?” 对于杜雨泽和杜紫弋中间发生的事情玉竹并不清楚,她随口接道:“既然不认识了,那就是陌生人了呗。” “可是。可是曾经你们是认识的呀。” 玉竹挠了挠头。笑道:“可现在婢子不认识了,大娘子说过,活在当下。” 杜雨泽眼神一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玉竹退出去的时候见青竹仍旧在杜雨泽的门口踱步徘徊,她没理青竹,青竹却上前拦住了她:“玉竹,你说。你用什么法子迷惑了大郎君?” “有病。”玉竹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绕过她离开了。 竟然被这个丑蹄子给骂了!她。她怎么敢! 青竹愤怒的跺了跺脚,她要去找夫人。 还没到袁氏房门口,她就撞见了袁氏身边的婆子。 “青竹姑娘,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袁氏身边的婆子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客气了。青竹受宠若惊道:“妈妈,我正要去找夫人……” 婆子亲密的上前拉住青竹的手,将她带到一个角落:“夫人也正有事找你呢。” 那还不赶快去?青竹纳闷的看着婆子。 婆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纸包。塞到了青竹的手里:“这个啊,是夫人给你的。” 迎着青竹不解的目光。婆子笑的暧昧:“这个是能让男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青竹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大……大郎君……还小……”她支支吾吾的开口,但纸包却紧紧攥在手心里。 婆子小声道:“就是还小才用的上,等大了,那爬床的丫鬟那么多,你能排的上?再说了,用了以后,你稳稳的就是大郎君的第一个人了,那地位,岂是其他人能比的。我说句大话,就连以后的大少夫人,也未必比的上你在大郎君心中的地位呢。” 第一个人,青竹的眼神闪了闪,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肯定是大郎君的第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玉竹那个丑蹄子占了上风。 “好。到时候还劳烦妈妈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青竹下定了决心,把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褪了下来,塞到婆子手里。 婆子收了镯子,脸上闪过嘲讽,嘴里承诺道:“你放心,到时候夫人肯定会将你抬作姨娘的。” 等到青竹千恩万谢的带着那纸包走了,婆子啐了一口:“呸,小浪蹄子,到时候死了可怨不得别人。” 青竹握着纸包,满怀心事的回到杜雨泽的门前,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她大着胆子,推开了房门闪身走了进去。 杜雨泽此刻正在杜妍的房间。 “大姐姐,我经过这几天,想明白了你原来问我的问题。”杜雨泽深吸一口气,“我不喜欢读书,也读不好书,我想去参军。” 参军?冬青和半夏都颇感意外。 杜家并不认识什么军中的将领,要是杜雨泽去参军,可能就得从最底层的兵丁开始。 做兵丁风险有多大自不必说,纵然保得性命,能不能建功立业也是问题。 杜妍心里也好似被揪了一下,她没想到弟弟想做的,是去参军。 “你,想好了么?” 没有觉察出杜妍的迟疑,杜雨泽点点头,“我想好了。” 他不喜欢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大姐姐说的对,他总要为自己寻个出路。只要能上战场,自己兴许还能搏出个前途。 而且,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二姐,说逃避也好,胆小也罢。他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 杜妍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裙,那些可怕的记忆再次袭来。 记忆中,她失去了哥哥,失去了父母。 她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假的,不要担忧。但是她这个弟弟,唯一的胞弟,现在要去参军? 她忽然伸出手,想摸摸他。 杜雨泽不明白杜妍的想法,但是他隐约猜到了大姐姐动作的意思,他将杜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感受着手下的的轮廓,杜妍一点一点在脑海中勾勒杜雨泽的模样,半晌终于放开了:“没事,姐姐就想‘看看’你。” “你要去就去吧。父亲那边,我去说。”杜雨泽要参军,杜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大姐姐,你答应了?”杜雨泽欣喜的站了起来,“真的?” 杜妍点点头,“嗯,给大姐姐点时间。” 她捏着衣裙的手,松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下药 等到杜雨泽离开,杜妍就像浑身虚脱了一般,她闭上眼睛,可还是抵挡不住梦中的恐惧感袭来。 来到杜家以后,她做噩梦的时候已经少了许多,她一心想着将弟弟纠正,现在弟弟似乎真的往好的方向在走,可为什么她却感觉自己做的不那么正确了。 她咬了咬唇,“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现在的自己,仍旧护不住任何人么。 “娘子,”半夏犹犹豫豫道:“为什么要同意大郎君去参军呢?” 是啊,为什么呢。杜妍也想这么问自己。 冬青低头一看,娘子的手都有些发抖,“娘子,你怎么了?” “我……”杜妍深吸了一口气,“冬青,将绣棚拿过来。” 这种时候,需要冷静。 摸着熟悉的绣棚,杜妍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没事的,不过是去参军,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往坏的方面想呢。他想去参军,是做他喜欢的,自己身为姐姐,又有什么能反对的呢。 她要做的,是做好她能做的一切。 “半夏,你去大郎君那里,拿些他日常穿的衣衫鞋袜。” 半夏应声,她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熟人。 “秦太医?” 秦太医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过了,她嘟囔了好多次,甚至觉得秦太医是个骗子,根本就治不好娘子,拿了两次诊金就没影了。 秦太医哼了一声,这小丫鬟每次见到自己都不知道行礼,现在还一副指责的神情。 他这些日子可不好过,昭仪娘娘的头疼症又犯了,每天要给昭仪娘娘问诊不算。还得抽空查阅典籍,多看看有关治疗眼盲的书籍,以便给杜妍治疗多点把握。 来这杜府还得先去给那杜老夫人诊脉,还得编点病症出来,真是麻烦。 冬青已经闻声迎了出来,瞪了一眼半夏,将秦太医请进了屋。 “秦太医。”杜妍起身向秦太医施礼。秦太医还了一礼。也不多加客套,直接就坐到了杜妍身边,“娘子。容老夫先给你把把脉。” …… 杜雨泽推开自己的房门,立马皱了皱眉,这屋中怎么有一股甜腻的熏香味? “大郎君。”略带妩媚的声音靠近了自己。 他反感的看过去,穿着红色薄纱群的青竹端着漆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只不知装着什么的青花瓷碗。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还点什么熏香。”他对青竹那妖娆的身姿毫不在意。声音里满满的厌恶。 青竹将瓷碗放在桌上,眼波流转,见杜雨泽不看自己,委屈却温顺道:“婢子是见郎君久不开门。想着开窗通风罢了。这熏香是二……”二字一出口她就觉察到杜雨泽面色似乎更难看了,改口道,“是大娘子送来的。” 大姐姐? 杜雨泽狐疑的看过去。大姐姐有什么东西一向是让玉竹送过来的,怎么变成了青竹。 为了打消杜雨泽的怀疑。青竹随口编道:“玉竹着急小解,所以是婢子过来点香。”她接着指向桌上的瓷碗:“这是酸梅汁。” 顶着太阳回来的杜雨泽确实感觉口干舌燥,他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行了,你下去吧。” 青竹嗯了一声,缓缓关上了房门。 饮了酸梅汁本该感觉凉爽畅快的杜雨泽却觉得更为燥热了,闻着那股熏香的味道,他有点头晕。 桌上放着一壶茶,他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不知怎么,往日里解渴的茶好像也变了滋味,越喝越觉得口渴难忍。 “来人,添些茶水。”他难受的喊道。 守在外面许久的青竹激动的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绢帕,那药效发挥的比她想的还要快,早知道就不用什么熏香了,平白花掉自己一两银子。 她应了一声,推开房门,杜雨泽面色潮红的坐在那里,满眼的混沌之色。 “大郎君,你怎么了。”她边说边走近杜雨泽,伸出手贴上了杜雨泽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杜雨泽下意识的主动靠近了她几分,浓郁的脂粉气息也不似原来那样让人生厌,他甚至还觉得挺好闻的。 “大郎君,你是不是生病了,婢子扶你到床上歇息吧。”青竹声音柔软,一双手扶了过来。 杜雨泽浑身难受,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烟一般,唯有眼前的女子,散发出阵阵凉意。他毫不犹豫的就抱住了青竹,任由她半扶着躺在了床上。 两人一起倒在了床榻上,青竹刚要起身就被杜雨泽一把抓住:“你别走。” 他现在身体软绵绵的根本就使不上力气,青竹握住杜雨泽的手:“婢子不走,大郎君出了这么多汗,婢子替大郎君宽衣。” 杜雨泽毫无反抗的任由青竹将他的衣衫全部褪去,只觉那冰凉的手在身上游走甚是舒服。陌生的热量全部涌到了小腹之上,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就在青竹褪去自己最后一件衣衫的时候,门被砰的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刚才她没有锁门,按理也没有人敢不经通传就进来,不等她想出是谁,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她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双手使劲的往下拽,因着浑身chi/裸,她想拿被子遮掩,偏她又倚在杜雨泽身上,一个重心不稳,她就被拉下了床榻。 “你怎么如此不要脸!” 她刚抬起头,巴掌就招呼到了她脸上。 “你居然敢gou/引大郎君!”半夏真是气疯了。娘子让她来取衣袍,她在门口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还闻到那不正常的熏香味。 没想到闯进来竟然真的看到这样一幕。 手上打着,脚上她也没留情,狠狠的踢了上去。 大郎君是娘子最亲的人,这个婢子居然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听到动静的玉竹也赶了过来,目瞪口呆。 她知道青竹想爬上大郎君的床,可没想到这么快。毕竟大郎君年龄尚小啊。 “热——”没有了冰凉的手,杜雨泽难受的喊了出来,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半夏望过去,脸红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的拿过薄被替杜雨泽盖上。 看着杜雨泽那明显不正常的脸蛋,她又狠狠的踹了青竹一脚。 “啊。”青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怒意 恨恨的瞪了一眼青竹,半夏丢下一句“看好她”就跑了出去。 玉竹眼神复杂的看着青竹,她也恨面前的人,如果那日青竹没有煽风点火,也许她也不会破相。 可现在她看着瑟瑟发抖的青竹,却又觉得此人实在太可怜。 抿了一下唇,她从床上捡起衣服,扔在了青竹身上。 青竹哆哆嗦嗦的将衣服穿好,拢了下凌乱的头发。明明是夏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片刻后,半夏就带着一个老者前来了。 “秦太医,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大郎君吧。”半夏带着哭腔央求道。 秦太医一进屋就皱起了眉头,大户人家的腌臜事情不少,不过一个丫鬟这么胆大的去算计主子的也不多见。 他看也不看坐在地上的青竹,坐在床榻边替杜雨泽把脉。 手刚刚搭上杜雨泽的手腕,他就脸色一变,指着青竹怒气冲冲道:“你给他用了什么!” 青竹低着头,只是不停掉眼泪。 半夏气的走上前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么!” 青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看几人,又把头埋了下去,哭着摇头。 没工夫和这个丫鬟多说,秦太医也不问了,他看向半夏:“你们家大郎君中的不是普通的chun/药,这是一种致命的毒。” 半夏身子晃了晃,她不敢想,要是大郎君出了事,娘子会怎么样。 就在此时,杜妍到了。 因为走的不够快。杜妍让半夏先带着秦太医过来,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中毒。致命。 她捏紧了自己的衣裙,尽量平静的问道:“秦太医可能救治舍弟?” 秦太医撵了撵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难色,慢慢道:“要拔出这种毒也不难,但是……”他顿了顿,看向杜妍那灰色的眸子。“但是要放血。” 放毒血本是正常。但能让秦太医这样犹豫,杜妍心里有了猜测,她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敢问秦太医。是不是要放许多?” 这个女子,确实聪慧。 “老夫担心,大郎君的身子经不住这样的放血。”秦太医看了一眼闭着眼,额头还在大颗大颗出汗的杜雨泽。“九死一生。” 死。 杜妍的手捏的更紧了,手心隐隐有汗水浸出:“秦太医。拜托了。” 说着,她就拜了下去。 秦太医忙用手托住她,心里也是一阵怜惜:“大娘子,老夫定会尽力。” …… “怎么样了?那边传来消息没有?”袁氏半躺在长椅上。顺手从旁边的桌几上拿过一颗葡萄。 婆子望了望门外,小声道:“恐怕还没有那么快呢。” 天色正亮,那小蹄子多半还没有这个胆子。 “夫人。夫人。”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出。出事了。” 袁氏和婆子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了了然。 那种药是袁氏花重金从宫中的人手里弄来的,表面看起来和中了chun/药一模一样,要毒发到身亡至少要五个时辰。等真的出了事,所有责任往丫鬟身上一推,谁也发现不了。 “出了什么事,毛毛躁躁的。”婆子气定神闲呵斥。 丫鬟行了个礼,面色发白:“大郎君中毒了。” 袁氏坐了起来,惊讶道:“中毒?” 婆子没有觉察出不对,沉下脸:“中毒?大郎君怎么会中毒?”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丫鬟多半将中了chun/药说成是中毒。 可袁氏心里却掠过了不安。这种药据说男女发生了事以后是看不出中了chun/药的痕迹,怎么会…… 难道是青竹没有成功? 她心里猜测着,身体却毫不迟疑的站了起来,边快步走边道:“我先去看看,这事你先不要惊扰到老爷和老夫人。” 说完她也没管丫鬟的反应就带着婆子朝杜雨泽的院子走去。 丫鬟低头,夫人说不让惊扰老爷和老夫人,可是大娘子已经让人去通禀了呀。 袁氏刚到杜雨泽的门口,一个丫鬟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站住,这是什么?”婆子眼尖,上前问道。 丫鬟这才注意到袁氏的到来,行了一礼:“这是太医替大郎君放出的毒血。” 婆子失措的看向袁氏,袁氏温柔的笑道:“大郎君这是怎么了?太医怎么来了?” 丫鬟摇摇头,玉竹姐姐只是让她在外面候着,然后把这碗给她,让她去倒掉,也没说别的了。 事情,怕是有了变故。 袁氏稳了下自己的心情,抬脚迈步进去。 “咳咳咳。” 一进屋她就被一股浓郁的药味呛的直咳嗽。 “不是说了不让开门么,怎么又开了。” 半夏看过去,原来是袁氏。她上前行礼:“夫人,刚才没注意,不知道是你来了。” 袁氏呵骂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了下去,屋里不知道在烧什么,一股烟子。 “这,这是再做什么呢?” 她隐约看到床边坐着两个人,不等她看清,半夏就站到了她面前:“夫人,大郎君这正诊治着,要不请去旁边的屋子坐坐。” “你这死丫鬟,怎么和夫人说话呢。”婆子喊道。 “滚出去。” “凭什么让我滚,你算哪根葱!”婆子没听出是谁在说话,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驳。 坐在床边的人慢慢走了过来,杜妍声音冰冷:“我让你滚出去。” 婆子愣了,袁氏也愣了。 她知道杜妍和原来有很大不同了,可面上还是对她恭敬有礼,不会失了本分,今天竟然敢斥骂她身边的婆子! “妍娘,母亲也是……”袁氏犹豫了一下,在未摸清虚实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打算撕破脸面的。 只是,杜妍好像不这么想。 “出去。” 袁氏胸口起伏了一下,带着婆子扭头出去了。 反正这屋子里也问不出什么,既然杜妍这么说,她也用不着继续扮演什么慈母。 “袁娘,你进去过了?”杜老夫人赶了过来,扶着她的是杜兰娟和杨杏芳。 “母亲,你,你怎么过来了……”袁氏颇有些意外。 “雨泽是我的孙子。” 虽然杜老夫人一向不喜杜雨泽,但总归是她亲孙子,而且这次生辰又送了那么贵重的金观音,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放血 不是说了不让告诉老太婆的么,怎么这么快就闻风而来,袁氏心下揣测,莫不是这府里老太婆还安插了自己不知道的人? 她眼角一抬,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正往这边走。她上前握住杜老夫人的手,声音哽咽道:“母亲,我刚刚进去,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让妍娘给赶了出来。” 被她握住的杜老夫人正惊讶这个儿媳怎么今日和自己这样亲近,就听得儿子的声音。 “荒唐!你是妍娘的母亲,她这个不孝女竟然如此无礼!” 袁氏松开了杜老夫人的手,擦了擦眼角本就没有的眼泪,走到杜老爷面前,盈盈施礼:“老爷,我想妍娘也是心急才做了错事。” 杜老爷冷哼一声:“袁娘,你不要再替那不孝女说话了。” 杜老夫人最见不得儿子为袁氏出头,加上杜妍又让人送来了那价值连城的玉佛,当下便道:“袁娘又不是大夫,在屋里能顶什么用。” 杜老爷眉头不悦的皱起,但开口的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好说什么。 “就是啊,袁娘,不是当姐姐的说你,这屋里人太多,会影响大夫诊治的。”杜兰娟帮腔道。 她这一开口,总算给了杜老爷斥责的理由。 “娟娘,袁娘不管怎么说都是雨泽的母亲,雨泽出了事,她能不担心么。” 没想到自己帮腔母亲,反倒被哥哥说了,杜兰娟委屈的拉了下杜老夫人的衣袖,杜老夫人不忍再拂儿子面子,拍了拍她手算作安慰。 袁氏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对付杜老夫人和那愚蠢的小姑子的。 她面显急色道:“老爷。我也不是想要去打扰大夫,可是现在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也没个明白人说说。我刚才进屋,那屋里也不知道在烧什么,都是烟子,呛人的紧。我是担心妍娘不知道从哪请的大夫……” 话说到这也就够了,剩下的他们自然会想到。 果然。杜老夫人和杜老爷面色都一变。妍娘还未及笄,自己都是个孩子,眼睛又看不见。对这京城更是不熟悉,万一请来的大夫不靠谱,别把雨泽耽误了才是。 “这个杜妍!”杜老爷气的就走到屋子前,刚伸出手。门便开了。 冬青不悦的看着杜老爷:“喊什么喊什么。” 她本来就不喜应付这些人,奈何半夏面对所谓主子的时候底气还是不足。这“犯上”的事也就只有交给她来做了。 自诩斯文的杜老爷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个女人这样吼,接着他的脸就开始有泛红的迹象。 被气的。 一个丫鬟,下人!还是自己府里的下人。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冬青没管杜老爷的脸色,她迈步出来,又将门轻轻合上。然后才看着这些人。 兴许是被她那一喊惊到了,几个人居然谁也没说话。 “秦太医正在里面给大郎君拔毒。你们还是安静一点好。”她干巴巴道,说完她便不理会几个人,重新推开门进去,众人只听嗒的一声,门锁上了! 杜老爷最先反应过来,他指着门,想说什么,甚至想不顾文人形象的咒骂几句这不知礼数和天高的丫鬟,可他又想起,秦太医正在里面,秦太医的身份不是他能随便得罪的。 最后,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声冷哼。 在母亲妹妹还有妻子面前丢了这么大个面子,偏偏又发作不得。他甩了甩袖子,生气的去了旁边的偏房。 杜老夫人见此,也带着杜兰娟母女跟了过去。 留下袁氏一人,站在原地。 “夫人,夫人。”婆子不明所以的唤她,夫人已经站在原地好一会了。 袁氏在听到秦太医在屋里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和失了魂魄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许久没来杜府的秦太医会在今天来,还刚好就让他撞上了杜雨泽中毒的事。 换做是一般的大夫她根本就不会担心,这种药本就隐秘,就算有医术高超之人能诊出杜雨泽中了毒,也是救不回来的。 但现在诊治的人变成了秦太医,她就不那么有信心了。 虽然给她药的人曾信誓旦旦保证这药没有解药,可宫中的事她也不甚了解,万一有人曾经中过这毒,后来被解了也不可知。 不不不,不对。现在不是解不解的了毒的问题了。 是中了chun/药还能说是丫鬟起了坏心,可中这毒呢?旁人不知,秦太医却一定是知晓的。 这种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随便就能得到。 袁氏现在才后悔,早知道寻什么这珍奇罕见的毒药,一包砒霜下去,拉一个丫鬟做替死鬼,到省了这么多事。 “夫人,老爷和老夫人都去偏房等着了,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经婆子这么一提醒,袁氏才反应过来。 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先不能让人起了疑心。她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抬脚朝偏房走去。 而此时的屋里,杜妍的面色惨白。 她的手腕处已经大大小小割了好几刀,猩红的血液流进了半夏端着的青瓷碗中。 半夏侧过头,不忍再看。 秦太医说大郎君中毒不浅,需要放的血太大,恐大郎君身子招架不住。又道曾在古方中看到过,以血喂食,许能补血散毒。 娘子听了以后想都不想就让她取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大娘子,”就连见惯了生死的秦太医也动容道:“老夫只是说有可能,并不敢保证,你又何必……” “秦太医,既然你说出来,那就是有这想法的。”杜妍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和雨泽是亲姐弟,我的血兴许会事半功倍。” 被戳破了的秦太医有些尴尬,却也不再啰嗦,加快了给杜雨泽放毒血的动作。 “快,那药草还要再熏一会。” 冬青用力扇动手上的扇子,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这是,被烟熏的吧。 她抬起手,摸了下那陌生的液体。 “娘子,够了,够了吧。”半夏抽泣的喊声打断了冬青的怔愣,她看向杜妍,那青瓷碗似乎已经装了小半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至亲 秦太医也闻声看过来,他眉头一拧,想要说什么,但目光落在杜妍煞白的脸上,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这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还是让杜妍听见了。 她摸索着桌上的刀,想再划一道,让血放的再快些。 觉察出杜妍的想法,半夏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按住杜妍的手腕:“娘子,娘子,用婢子的血吧,用婢子的吧。” 娘子身体一向羸弱,怎么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杜妍面色平静:“放开。” 半夏第一次生出了要违抗娘子命令的心,冬青却走了过来,她的声音里也带着难得的颤抖:“半夏,让娘子做自己想做的吧。” 锋利的刀刃在那已经遍布伤痕的手腕上又划了一道,已经有些凝固的伤口再次冒出了鲜红的血珠。 疼痛让杜妍微蹙了一下眉,很快就舒展了。 这点痛算的了什么,梦中那大火都不曾将自己的心烧死。只有疼了,痛了,才能记住教训。 她总觉得梦里的世界离自己很远,那不过是可怕的噩梦。现实生活中她没有哥哥,母亲也早已逝去。 但她忘记了,她还有弟弟。护不住弟弟的自己再怎么折腾,找回所谓的嫡女颜面又能如何呢。 杜雨泽是她的血亲!至亲! 就这样,青瓷碗终于装了大半碗。 “秦太医,你看,这血够了么?”半夏捧着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坐在床榻边缘的秦太医脚下,那碗中的血却一滴没洒。 面前的丫鬟声音里满是恳求。秦太医看了看坐在桌子旁的那个女子,烟雾太浓,他看不清女子的表情。 “九死一生。” “秦太医,拜托了。”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哭天喊地,那么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现在的她,表情多半也是平静的。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心里。会不会早就是惊涛骇浪。 “够了。” 说着他就起身,很快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半夏:“按这个药方煎服,让后把大娘子的血一并倒进去。” 半夏点头。拿着药方就走了出去,外面自有守候着的小厮去抓药。 “半夏,你亲自去抓药和煎药。”杜妍忽然开口。 娘子这是不放心杜府下人了,半夏应声疾步走了出去。 秦太医本想回到床边。查看杜雨泽的情况,但瞧着坐在那里血色全失的杜妍。心头掠过不忍:“娘子,这里自有老夫,你失血不少,还是去歇会吧。” 杜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一动,又扯动了手腕上的伤。血珠再次冒了出来。 秦太医示意冬青,给你家娘子包扎一下。 可冬青根本不明白。况且她也不会,只能不解的看着秦太医。 这笨丫鬟。 秦太医不得不亲自动手,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绢布和金疮药,替杜妍上药。 “秦太医,雨泽是不是暂时度过危险了?” 虽是疑问句,但杜妍的语气里却多是肯定。她信得过秦太医,既然能给她做包扎,那雨泽的症状至少也已经稳定了,否则孰重孰轻秦太医一定能分得明白。 果然,秦太医嗯了一声。 杜雨泽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和面色都很难看,但已经不再闹着喊热。整个人很安静。 “丫鬟,那药草的烟子可以灭了,现在开窗通风。” 秦太医可记不住这些丫鬟的名字。 冬青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杜妍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似是被窗外的光亮刺伤了眼睛。 “大娘子可是对光源有了觉察?”秦太医敏锐的发现杜妍的动作。 冬青惊讶的看向杜妍,娘子,娘子能感觉到亮光了? 经秦太医这么一提醒,杜妍才发觉,自己“看”向窗户那边时,真的和往日不同,那里的黑色,要淡些。 她举起自己的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虽然还是看不见,但已经能感觉到轮廓再挥动了。 见自己的推测得到了证实,秦太医露出了笑意:“这倒是误打误撞了。” 熏的那药草里加了多味药,竟然对杜妍这眼盲起了些许效果,这也算是意外惊喜了。 “疼。” 杜雨泽忽然呢喃出声,打断了杜妍心间那一丝喜意。 是了,弟弟还在生死间,自己这所谓的喜,也就成了悲。 “这去毒的过程,疼痛是在所难免的。”秦太医的话语里带着同情,“下毒之人心计实在不可小觑,如果不是碰到老夫,根本难以发现。” 高门大户是非多,这杜府还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龌龊之事却一点都不少。 “秦太医,这是什么毒。”杜妍没受伤的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秦太医脸上闪过晦涩,这本是宫中的秘毒,他也从来没见过,之所以知道还是刚入宫时听宫中的老太医无意中谈起。 “大娘子,这毒没人取过名字。中了这种毒者症状犹如中了那下流的药,交合以后症状”全消,但是再过几个时辰就会突然毒发身亡,寻不到踪迹。” 听说许多年前宫中有嫔妃用这药害了得宠的妃子,不过是不是谣传也不得知了。 按理说这种药早就消失踪迹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杜府遇见。 杜妍没出声。 秦太医对这种毒药如此了解,而这毒药一看就是鲜少的,这毒药是何人所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袁氏。 “母亲,老爷,雨泽的房里许久没有动静,刚才半夏那丫鬟出来什么都不说就跑了,会不会有什么事。” 袁氏心中惴惴,忍不住开口。 杜老夫人的嘴抿成了一条线,没有开口。 “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杜老爷安抚道,“秦太医在里面呢,不过是寻常的下流药,不会有事的。” 就是秦太医在里面她才担心。袁氏搅了搅手中的绢帕,她忽然想起:“那下药的婢子呢?”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真是一慌张就出错。 经她这么一说,杜老夫人和杜老爷才想起要追究婢子。 “这种心思不正的婢子,打了卖出去就是了。”杜老爷皱眉道。 “不行!”袁氏想也不想的就急急开口,“这样的刁奴,应该直接打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解毒 打死? 这话是从一向温软的袁氏嘴里说出来的? 一时间,杜老爷回不过神来,下人是属于物品,可买卖,可送人,但是很少有主子会打死下人reads;古穿今之小女子。毕竟那是一条人命,虽然官府不会追究,但草芥人命的帽子一旦扣下,那在京中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况且,这什么都还没问,就要打死了之了么? 就连杜老夫人和杜兰娟母女看袁氏的目光也带了点恐惧。她们出生乡下,对于宰鸡杀鸭的事都不陌生,也不害怕。可这,这是人命啊。 看着众人的目光,袁氏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 她掩饰道:“这样的丫鬟,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反倒影响了府里的名声。” 杜老爷看着袁氏那一如既往的娇弱模样,心道她也是为了杜府着想罢了,神色缓和了下来:“那丫鬟确实胆大包天,先打她三十大板,再带过来做定夺吧。” 三十大板,要是用足了力气打在一个女子身上,不死也剩不了一口气了,袁氏的心稍安。 领命出去的小厮不一会就回来了,他面色古怪:“老爷,那丫鬟被大娘子让人锁在了柴房,小的要进去被拦住了。” 又是那瞎子! 杜老爷怒不可遏:“这府里,到底是我说的算,还是那丫头说的算!” 小厮心里叫苦不迭,主要是守着柴房的人是罗管家,他一个小厮,哪里敢硬闯。 罗管家是夫人的人,谁知道这是不是夫人的意思。 小厮偷偷瞥了一眼袁氏,想看出个所以然来。袁氏心里着急,也看向那小厮。 只不过袁氏那焦急的神色落在小厮眼里完全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果然,护着青竹是夫人的意思! 这老爷要打青竹,夫人暗地里却要护着,这让他这做下人的该怎么办。 “还不赶紧去,难道打个丫鬟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见小厮站着没动。杜老爷气的就要上前踹他。这家里难道他的命令还抵不过一个才回京城不久的瞎子女儿? 愁眉苦脸的小厮第二次来到柴房,罗管家正站在门口,见他又过来了。心里也是一紧。 自己的媳妇苦苦哀求让自己救她的堂妹,他知道,青竹是替夫人效命的,自是义不容辞的护着。 而且他也问过青竹了。给大郎君下药正是夫人的意思。 老爷的命令?老爷的命令算得了什么。这杜府,他可是看的真真的。夫人想要做什么,最后都能做成。 所以当半夏拎着青竹过来,让他帮忙看押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应了,并且亲自来看着。 “罗管家。”小厮强笑道,“老爷让……”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罗管家斜睨了他一眼。头就扭向一边,根本不搭理他。 小厮为难的上前。讨好道:“罗管家,这也是老爷的意思,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下人。” 罗管家还是不出声。 “这,这得罪了老爷,对罗管家也不是什么事。” “你威胁我?” 罗管家终于正眼看小厮,不过语气里那满满的冷意让小厮哆嗦了一下,忙赔笑道:“小的知道罗管家在这杜家的地位,可夫人当着老爷的面也不曾反驳……” 他顿了顿,看罗管家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忙再接再厉的劝说:“再说,那三十大板怎么打还不全看您的意思reads;未来之龙傲天系统。” 看来青竹这顿板子是逃不过了,罗管家阴沉着脸点点头:“该找谁打,怎么打,你心里有数吧?” 小厮点点头,咽了口口水。开玩笑,他敢和夫人作对么。夫人不当面否定老爷,但收拾他一个小厮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打板子也是有讲究的,怎么让人表面看上去皮开肉绽,其实没有伤到里子的打法他心底有数。 青竹被打板子的时候,半夏也已经端了药回到了屋里。 杜雨泽被秦太医用金针唤醒,勉强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大娘子,明日老夫再来施针。”秦太医起身,“在大郎君毒素未清之前,他都会一直这样昏昏沉沉,只能用些稀粥。” 杜妍颔首,冬青扶着她亲自将秦太医送出了门,临到门口时秦太医站住了脚,看着杜妍那灰色的眸子道:“娘子,你的眼睛和去除大郎君毒素都需要大量珍惜药材……” 大量药材珍惜药材意味着银钱。 杜妍嗯了一声,她朝冬青点点头,冬青会意,拿出荷包,递到秦太医面前。 秦太医看看荷包又看看杜妍,最后露出一抹笑容,将荷包接过打开,从里面摸出一两银子,剩下的又还给了冬青。 “老夫问诊,全看心情。” 他说着将那一两银子收入怀中,笑着迈步出了屋。 听到动静的杜老爷他们全部赶了过来,见秦太医终于出来了,都围了上去。 “秦太医。”杜老爷整理了下衣服才恭敬道:“雨泽现在如何了。” 秦太医捻了下胡须,瞟了一眼一脸紧张的袁氏,笑道:“令郎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要想彻底痊愈,还得老夫连施七日的金针。” 连施七日金针?杜老爷不明所以:“不就是普通的烟花场所用的那下流的药么,怎么还需要施针?” 普通的下流药,秦太医呵呵一笑不语,拍了拍杜老爷的肩膀便离开了。 对于秦太医这样的态度,杜老爷心有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胡乱的吩咐下人去送送秦太医。 他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杜妍,脸上虽没有血色,但她下巴微抬,那陌生的模样似不是他的女儿,而且他还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还俯视,这不就是那个瞎子么。杜老爷把心中的郁闷挥开,瞪着杜妍,语气不善道:“你这个不孝女,还不过来跪下!” 杜妍果然在冬青和半夏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杜老爷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她走到距杜老爷一臂远的地方站住了,杜老爷等着她跪下认错。 “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父亲竟让我跪下。” 杜妍冷漠的“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绽 灰色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的“盯”着杜老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老爷感觉自己甚至从这双眼里看到了嘲弄。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他揉了下自己的眼睛,那双灰色的眼睛依然没有一丝光泽。 “妍娘,你就是这么和自己父亲说话的么!”杜老爷抬起手指着杜妍,“难怪你能做出将你母亲赶出来的事情,还不赶快跪下!” 可惜,杜妍看不见他的手指,她的背依然挺得笔直:“还请父亲告知,我哪里做错了?” “你,你,你,”杜老爷面色狰狞,“你这样违抗我的命令就是做错了。” 袁氏垂下眼睑,上前劝道:“老爷,妍娘想来当时是一时情急,可能是我误会了她。” 杜老爷一听更怒了:“什么误会,这个不孝女!” 杜妍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朝冬青道:“我累了,扶我回去。” 见女儿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杜老爷气的拦在她面前:“你给我站住,我有说你可以走么!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父亲要听出了何事?”杜妍嘲弄的勾起唇角,“一个未曾行弱冠之礼的少年竟然在身边配了贴身丫鬟?现在父亲问出了何事?” 杜老爷面色一僵。 当初袁氏来和他说此事,说女子温柔细致,能更好的照顾雨泽,他也没多想就允了,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 看儿子吃瘪,杜老夫人不乐意了。虽然玉佛贵重,可她更心疼的自然是儿子。 “妍娘。你父亲还不是想着让雨泽早日开枝散叶,他哪里能想得那丫鬟昧了良心,竟然使出那种下作手段。” 说着她嫌弃的瞟了一眼低着头的袁氏:“要祖母说,这事都怪你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选的丫鬟。” 杜妍笑了,她对着父亲问道:“父亲,原来你是想让祖母早日抱上曾孙?” 杜兰娟岂会错失这种讨好杜老夫人的机会。马上接道:“妍娘。你要体谅你祖母想抱曾孙的心。” 杨杏芳也跟着点头:“是啊,表妹,你不要不懂事……” 话还没说完。杜老爷面色难看的呵止:“够了,闭嘴。” 刚才是娘亲和妹妹,当着杜妍的面他想给她们些颜面,可杨杏芳也参合进来了。这可怨不得他这个做舅舅的吼她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儿子那么早接触女色,他不喜杜雨泽是事实。可也不会故意要害了他。男子太早尝试那男女滋味不是什么好事,还容易分心影响学业。 而且越说越离谱,什么开枝散叶,他一心想向那些高门大户学习。知道嫡庶不分会被人笑话,要是儿子先有了庶长子,这在京中绝不是什么风光之事。 杜老夫人她们都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不过看杜老爷这表情,想来他是不认同她们说的话的。遂都闭上了嘴。 因为理亏,杜老爷的面色缓和了点,“妍娘,这事,”他飞快的看了一眼袁氏,“这事是我和你母亲考虑不周,看错了人。” 杜老爷都这么说了,袁氏也只好上前主动握住杜妍的手:“妍娘,这事都怪我,没看出那青竹怀了那等心思。母亲这就让人将那刁奴打杀了给你出气。” 好个恶毒的袁氏,杜妍冷冷的把手抽了出来。这要是真将青竹打杀了,她说不准还要落个逼母亲打杀下人的名声。 “不用了。”她说完也不理尴尬的袁氏,转向杜老爷:“父亲,秦太医可说了,那毒可不是普通的chun/药,一个府里的下人,怎么会有毒药?” 袁氏的心都提了起来,她看向杜老爷,杜老爷没说话,但低着头显然在思索这件事。 她咬了咬牙道:“老爷,都是我不好,竟然没防备,让丫鬟将毒药带进了府里。” 认了这个错,最多是被老太婆埋怨几句,那么大个杜府,谁还没有个疏忽的时候。 杜妍却不会就此放过她:“父亲,一个下人能够随随便便将毒药带进府里,若不严查是如何带进来,又是怎样下的毒,一旦有哪个下人心怀叵测,那还了得。” 这话一出,杜老爷马上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杜老夫人和杜兰娟母女也对视一眼,都是惜命之人,杜老夫人主动劝道:“儿啊,母亲觉得妍娘这话说的在理。” 今天雨泽身边出了个青竹,难保日后自己身边不会出现下毒之人。 “母亲,这下毒哪有那么简单。”袁氏勉强安慰道:“再说,这种狼心狗肺的丫鬟,就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才是。” 这样说,好像也有些道理。杜老夫人犹豫起来,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就随意打杀了? 她不是虔诚的信佛之人,可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杜老夫人拿不定主意,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儿子说的她就支持。 杜老爷还是没出声。 袁氏心里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难受,可她又不敢拼命劝说。她今天的话已经很反常了,要是再继续说下去,难保不会被人怀疑。 她瞄了一眼杜妍,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瞎子莫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今天好像句句都冲着自己来呢。 众人沉默之际,杜老爷的小厮回来了。 小厮一靠近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老爷,已经按你的吩咐打了青竹三十大板。” 他低着头不看袁氏也能感觉到夫人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忙补充道:“没死。” 竟然没死! 袁氏暗自握紧了双手,这丫鬟的命也太硬了些! “你们是怎么在打?莫不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敷衍了事吧。”袁氏早就失了以往的淡定,她边说眼睛边看向杜妍,若有所指,“刚才让你去打你就说有人拦着不让,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小厮惊讶的抬起头,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她让罗管家护着青竹的么。 “夫人的意思是,小的们该将青竹姑娘打死?”他没细想就问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袁氏身上。 她手哆嗦了一下,绢帕落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设圈 袁氏握紧了拳头,染红的指甲掐的自己生疼。 在绢帕刚落地时,婆子就下意识的躬身替她拾了起来。 袁氏稳定了下情绪,温柔的笑着从婆子手里接过绢帕,轻声责怪道:“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我不过是担心打的轻了少了惩戒的作用。” 杜老爷移开了注视着袁氏的目光:“把那丫鬟带过来,我要问问。” 知道已经没有回天之力的袁氏也只好默不作声,她看了婆子一眼,意思很明确,若是青竹敢供出她来,就一口咬定是污蔑。 反正也没有证据,顶多是惹来杜老爷更多的怀疑罢了。 “慢着。”不等小厮离开,杜妍就开口道,“父亲,那青竹才受了三十大板,只怕没有力气再回答什么,不如让她养养,能好好开口说话了再问。” 杜老爷不解的沉声:“这素来严刑拷打之下才能问出实话,哪有休养的道理。” 袁氏也不明白,但她总觉得杜妍的嘴里说出来的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父亲,如果青竹不交代,你打算如何?” 杜老爷虽然没当过县令断过案子但也知晓那些人是如何逼供的,难道这个瞎子还要质疑自己不成。但因着刚才在杜妍面前失了几分颜面,遂耐着性子道:“当然是继续严加拷问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杜妍笑的很温柔,但那轻柔的声音却让人听的遍体生寒。 “严加拷问之下,她有没有命都难说。这人,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万一弄死了,岂不失了线索。也便宜了她,是吧,母亲?” 说到最后,她转向了袁氏。 灰色的眸子正对上了袁氏的眼睛,加上她刚才说的那些,袁氏心里狂跳,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杨杏芳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大表妹恐怖如斯。勉强扯了个笑容:“大表妹,你说的这都什么,可真瘆人。” 杜妍隐去了笑容。“看”向杨杏芳:“表姐,如果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心怀鬼胎的丫鬟,你当如何?” “自然是剥皮抽筋,剜心掏肺!”杨杏芳想都没想就接了话。还顺带恶狠狠的瞪了一下自己的丫鬟,要是敢背叛自己。有的她好受。 杜兰娟不赞成的捏了下杨杏芳的手,一个女孩子,哪有出口就那么血淋淋的。 杜妍满意的点点头:“是啊,背叛是最不可原谅的。这样的下人。我不过是让她休养两日方便拷问,有什么不对么?” 经她这么一说,杜老夫人和杜兰娟母女都下意识的摇摇头。对啊,这样背弃主子的东西。怎么责难都不为过吧。 再说,也不是真的要她的性命,妍娘还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丫鬟休息两日,好撑得住拷问,这哪里是狠毒呢,根本就是心善啊。 就连杜老爷,神情都温和了些许。 袁氏将众人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心下冷哼,这个瞎子,竟然将这些蠢货哄得团团转。可她不会反驳,因为不能,也因为不想。 她之前已经几次说了将青竹打杀的话,除了图惹了嫌疑,还在他们心中落了个狠毒的印象。现在要是她再开口,恐怕她用十多年塑造的温柔善良都会付之东流。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青竹休养,这里面可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挨了三十大板,再出个什么意外,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 她狐疑的看着那个面色冷淡的女子,这个瞎子难道会想不到? 袁氏咬了咬唇,她有点捉摸不透杜妍的意图。 因着出了这事,玉竹也不能继续在杜雨泽跟前伺候,不过她也没被打发卖了,杜妍让她暂时跟着自己。 杜妍住在了紧挨杜雨泽屋子的偏房,杜老爷也没说什么,随意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杜妍才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其实刚才站在院子中,她都是强撑着头晕再说那些话,失了血,影响还是挺大的。 “娘子,婢子让大厨房炖了红枣莲子羹,你用些吧。” 半夏举起勺子送到杜妍嘴边,娘子的手腕有伤,还是她来喂吧。 杜妍没有逞强拒绝,就这样用了大半碗红枣莲子羹。 她必须要快些恢复,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做。 “冬青,玉竹。”她唤道:“我有事让你们做。” …… 袁氏回了屋子心神不宁,她可没忘记刚才杜老爷深深的看她那一眼,她本想留下杜老爷用晚食,也好消除些他的疑心。 哪曾想杜老爷居然说答应了陪白姨娘用晚食! 这是她留杜老爷用饭第一次被拒! 她深知,杜老爷喜欢她,也需要依靠她家,哪怕她只是个庶女,也不受家里重视,但是嫡姐皇后的身份不变,杜老爷不敢对她怎么样。 但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 杜雨泽是杜老爷的第一个嫡子,她还是低估了他在杜老爷心中的地位。 如果自己害杜雨泽被证实,就算杜老爷不敢公开把她怎么样,但她在杜府的地位说不准就会不保。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足以让娘家向杜老爷施压,而且一旦让娘家知道是她理亏在先的话,就更不会理会了。 所以,此事一定不能败露。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夜色,让那青竹“畏罪自尽”。 袁氏召来心腹婆子,对她耳语一番。 婆子不安道:“夫人,老奴总觉得这是大娘子设的一个圈套,引我们上钩。” 袁氏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这是一个圈套呢。 在听到杜妍让青竹休息两日再进行拷问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察出了杜妍的意图。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这个圈套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夫人,那小蹄子不见得敢攀咬出夫人,而且,我们也可以抵死不认。” 抵死不认,还是冒险一试。 袁氏拿捏不准。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婆子的手上,那里带着一个银镯子。 袁氏面色灰白,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成了,只能冒险了。” 婆子不明所以的看向袁氏。 “我将老爷送我的簪子,给了青竹。” ps:谢谢你们的月票,元宵节快乐。吃汤圆去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套 青竹浑身是伤的被关在柴房。 她抬头看向那唯一的窗子,能隐约看到空中挂了弯镰刀状的明月。 她动了下身子,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但浑身的痛楚马上袭来,只好作罢。 夏日不会太冷,但伤口要是得不到处理,肯定会烂的。 好在打板子的人手下留情,她被打伤的都是表皮,筋骨没有受伤。 门被咯吱推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月光,她看清此人是罗管家。 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堂姐嫁给了罗管家,他就是自己的堂姐夫,这次自己能暂时捡回一条命全仰仗他。 “姐夫,有什么消息了么?”青竹怯生生的问道。 罗管家手里端着个碗,放到了青竹面前的地上,愁眉不展的摇摇头。 他想去问问夫人是怎么想的,青竹又该如何救。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个小姨子能扛得住拷问,一旦说了不该说的,那就麻烦了。 只是下午的时候他一直被琐事缠身,等他脱身之时夜幕已经降临,他一个外院的下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去夫人那里了。 打量着罗管家的脸色,青竹也不出声了,她端起地上的碗,里面盛着已经凉了的青菜粥,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青竹,老爷过两日要拷问你,你切记,将全部罪过揽在自己身上。万不可牵扯进他人了。” 青竹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姐夫,我会死么。” 罗管家叹了一口气,他不敢确定。一开始的时候他想的太简单了,据他后来打听的结果来看。夫人给青竹的不是什么普通的chun/药,那是要人命的。 丫鬟gou/引年少的主子已是大罪,现在还是下毒谋命…… 虽然青竹贪恋富贵,可还是个小姑娘,见罗管家不答她,面色也沉重,心里一慌。颤着声音问道:“姐夫。我,我会死么?” 罗管家心有不忍,安慰道:“老爷过两日会详细盘问你。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说完他也不看青竹,从她手里拿过还剩小半碗的菜粥,站起身来。沉默的走了出去。 没有正面回答,目光躲闪。青竹心凉了。 她想不明白。纵使自己做错了,要惩罚自己,但也不至于死啊。 以为今天挨了三十大板已经是惩戒了,大不了再被罚去做粗使丫鬟。最差也就是被发卖了,但,现在听堂姐夫的意思。连性命都要丢了?! 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青竹哆嗦了一下。原来也不曾觉得夏日的夜风这样冷。 她蜷缩在地上,闭上眼,心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本就没什么睡意的青竹睁开眼,屋外还是黑夜。 一双穿着墨绿色绣鞋的脚走了进来,将门掩上,走过来蹲下身,露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她刚要出声,来人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说话。”婆子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半靠在墙壁上,“青竹,是夫人来让我看看你的。” 青竹满眼喜色,夫人,她就知道夫人不会放弃她不管的。 完全放下戒备之心的她没有注意到,婆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绢帕。 “唔!”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扒拉婆子的手,可婆子早有防备,用膝盖一下撞上她的肚子,青竹的背紧贴墙壁,疼痛难忍的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她的手终于攀上了婆子的手腕,可她的视线也有点模糊,直到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只银镯子。 那是她给这个婆子的银镯子! 婆子带着她送的银镯子来害她的命! 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青竹的手和脚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死蹄子。”婆子低咒一声,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耽误久了可不行,婆子手下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难道,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死了么。 咯吱一声,门再度被推开了。青竹余光看向门那边,她隐隐绰绰看到两个打着灯笼的身影,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的什么,她听不清了。 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 袁氏这一夜睡的极为不踏实。 “夫人,该起身了。”丫鬟敲了敲房门,往常夫人早就起了,今天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袁氏闭着眼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这头真是疼的紧。 “进来吧。” 在丫鬟的服侍下,袁氏穿好衣,净了脸手,坐在了铜镜面前。 被打磨的锃亮的边缘雕花铜镜映出了她的愁容。 袁氏皱眉,自己眼底下怎么一片乌青。她叹了口气,拿出自己最好的脂粉盒细细涂抹。 “老爷昨夜歇在了白姨娘那里?” 丫鬟嗯了一声。 袁氏也没管,她用手点了一些胭脂在脸上,镜中人的气色,看起来总算是好多了。 “许妈妈呢?”她不经意的问道。 丫鬟摇摇头,她早上起来就没看到许妈妈。 “没看见?!”袁氏手里的雕花象牙筒摔到了地上,里面的唇脂也碎了。 顾不得管那价格高昂的唇脂,袁氏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就疾步往外走,引得丫鬟追在后面喊:“夫人,你还没用早食。” 袁氏走到了院子门口,突然停住脚步。 她这样急匆匆的,什么都还没了解清楚,又能去找谁,问谁。 回过头,看着跟上来一脸不明所以的丫鬟,袁氏捏紧了拳头,转身回到了屋里。 她的脸阴沉的可怕,丫鬟什么都不敢说。 没用早食的不止袁氏。 杜老爷才刚刚坐在桌前,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小厮就跑来了。 “怎么了?”被人打扰用早食,杜老爷的面色阴郁。 小厮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姨娘,白姨娘会意的施礼退了出去。 白姨娘一直都是娇柔懂事的,这也是杜老爷喜欢她的原因。 曾经的袁氏也如同白姨娘一般,只不过后来袁氏有个当了皇后的嫡姐,他总觉得自己在袁氏面前不若从前那般有底气了。 “老爷,夫人身边的许婆子昨晚去了柴房。”小厮纠结道,“要弄死青竹。” ps:今晚还有一章~嘻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攀咬 袁氏满面泪痕的站在那里,肩膀颤抖着,明明哭的很厉害,可她轻咬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根本不知道许婆子交代了什么,为今之计也只能将罪责全部推在许婆子身上,问什么自己都是一概不知。 梨花带雨的模样本该引得杜老爷一阵心疼,然后不再追问什么。 可是她早已不是当年青葱少女,虽不是人老珠黄,但因为涂了过厚的粉脂,现在被泪水冲刷的白一块,黄一块,杜老爷实在是生不出怜惜之意。 看着袁氏那张花脸,又想起今早白姨娘那嫩白的脸蛋,杜老爷只觉心中一阵烦闷。 “既然你不知情,那这事……” 过去了三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许婆子是袁氏身边的心腹,不是奉了袁氏的命令去弄死青竹,他无论如何也不信。 这事如果不让别人知道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己那瞎子女儿身边的下人把许婆子抓了个现行。 现在杜妍正坐在这里,要是只有她也就罢了,反正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谅她也不敢反驳。 可秦太医一大早就来帮雨泽去毒,结果这个女儿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将秦太医留了下来! 他从没听说过秦太医好管人家闲事啊。 杜老爷余光看向秦太医,秦太医正悠然自得的品着茶,一点没有要回避杜家家事的样子。 “秦太医,小儿的事多有麻烦,太医署事务繁多,要是你……” 杜老爷忍不住了,再次委婉的想要逐客。 “杜老爷太客气了。老夫不忙。”秦太医捻了下胡须,露出几分笑容,“老夫还想问问那许婆子,那药是从何而来。” 说到这,他顿了下,故意往杜老爷这边倾斜身子,一副知心好友的模样。杜老爷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机密的事情。也将头偏过去。 没想到,秦太医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那药来之不易,老夫想研究研究。” 杜老爷坐直了身子。勉强笑着点头。 秦太医嗜好研究,见到稀奇的药想看看他也不能拒绝。 刚才一直不让人把许婆子带上来,就是怕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杜老爷烦心的看了一眼袁氏。 都是她闹出来的好事! 秦太医摆出了不问出药的事不走的态度,杜老爷只得示意小厮将许婆子带了上来。一起被带上来的还有青竹。 许婆子一上来就看到了眼圈发红的夫人,心里一紧。目光转向了杜妍。 就是这个心思狡诈的女子,还不满及笄就会给人下圈套了! “许婆子,那药你是从何得来的?” 这是认定了青竹的药是她给的了。 许婆子闹不清楚之前夫人说了什么,踌躇道:“老奴。老奴没有给青竹姑娘药。”看着杜老爷那明显不信的目光,许婆子大声喊道:“老奴只是觉得青竹这小蹄子,胆敢谋害大郎君。老爷竟然只是关在柴房不处理,所以才擅作主张……” 杜妍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裙。好个诡辩的下人,三言两语,到成了为雨泽出气。 只是杜老爷在,秦太医也在,她不方便直接开口,再说,那青竹可不是个软柿子。 果然,青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老爷,不是的,那药是许婆子给婢子的。” 许婆子一听,紧张的瞥了一眼袁氏。 从袁氏的目光里,她若有所悟,下一刻,她便喊着:“我撕烂你这贱人的嘴。”一下就扑了过去,青竹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她只要让她说不出话来就行了。 她这一疯狂的举动到真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许婆子的手果然是冲青竹的嘴去的,但青竹直接张开了嘴,狠狠咬了上去。 许婆子吃痛又叫了起来。 小厮上前想分开两人,结果青竹竟然不松口!小厮在旁气的又喊又骂,也听不清是在骂青竹还是许婆子。 一时间厅里好不热闹。 杜老爷想吼几声,又碍于文人的斯文,可他一瞧秦太医,那弯弯的眼睛分明是笑的乐不可支了。 再也顾不得别的,他狠狠拍了下桌子。 袁氏有种想扶额的冲动,她刚才是想示意许婆子将青竹头上的簪子给悄悄拿走。因为她发现,青竹头上的簪子,竟然是那****赏赐给她的。 赏赐簪子还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她刚把青竹送到杜雨泽身边,自然要收买。杜老爷送的那银簪她根本不喜欢,加上杜老爷也从来不注意这些小事,她就顺手给了青竹。 现在这银簪却极有可能成为指证她的证据。 重新安静下来的厅上能听到许婆子和青竹的喘气声。 青竹知道,夫人和许婆子这是要让自己背了黑锅,彻底弄死自己。她拢了一下头发,看向杜老爷,口齿清晰的指着许婆子:“老爷,那药包确实是许婆子给婢子的。说是给大郎君用了,夫人在帮婢子一把,婢子就能当大郎君的暖床姨娘了。” 不等许婆子反驳,她冷哼了一声:“许婆子现在还带着婢子送给她的银镯子呢。” 许婆子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那银镯,梗着脖子道:“这,这是我自己买的,与你何干。” 青竹的目光一颤,她看到了厅上坐着的那个白裙女子,嘴角轻勾:“那银镯子被我磕坏了一点,你敢说你手上的也被磕坏了?” 当时杜紫弋在袁氏那里委屈的把杜妍如何坑她的事情讲的极为详细,许婆子就在一边,自然知道青竹的把戏。 遂胸有成竹道:“要让青竹姑娘失望了,我这镯子,可没有什么磕碰。” 她以为能从青竹脸上看到遗憾,看到失落,可是…… 青竹满脸得意。 小厮弯下腰将镯子取下,杜老爷接过来,细细看了看,果然有一个极小的地方凹陷了一点。 杜妍弯起一抹冷笑,这青竹,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只可惜,跟错了人,用错了心思。 只不过,青竹带来的惊喜远不止于此。 “而且,”青竹恨恨的瞪向袁氏,手抚上了自己的头发:“这支银簪,也是夫人给婢子的奖赏。” 心里担心的,终于成了现实。 袁氏保养得当的小拇指的长指甲,断了。 ps:月票20加更一章,渣手速的我总算码出来了。明天要坐一天的长途车,继续去码明早的。明晚的可能会有延迟,尽量按时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仇意 杜老爷认得那支银簪。 他对小事一向不在意,自然也没留意到袁氏有没有带自己送的银簪。 可现在,这支银簪出现在了一个婢子的头上,还是一个有罪的婢子头上。 他看向袁氏,袁氏也看向他。 泪眼婆娑,似乎在诉说无尽的冤愁。 杜老爷心里软了,他想起年轻时的袁氏,经常用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自己。 “老爷,婢子说的句句属实,那药真的是许婆子亲手交给婢子的。”青竹的话打断了杜老爷的继续追忆。 他沉下脸,正准备说话,旁边的秦太医却开口了。 “杜老爷,这到底是谁下的药属于你们家务事,老夫不关心。”嘴上说着不关心的秦太医却笑嘻嘻的一脸八卦模样,“老夫只想知道那药是从哪来的,还有没有,老夫也好带回去研究。” 杜老爷在心里呸了一声,面色不善的瞪着许婆子。 “还不赶快交代哪里弄来的毒药!” 这下,是认定了药是许婆子给青竹的。 许婆子还想喊冤,可杜老爷摆明了不会相信她的神色。她害怕的抬起眼皮看了下袁氏,又低下头。 “许妈妈,你我多年主仆,你怎么能偷了老爷送给我的银簪不算,还指示青竹给大郎君下毒呢。” 袁氏的话里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既然做了这等事情,我今天也保不了你。老爷一向宽宏,你的家人我一定会好好安置的。你还是说实话吧。” 许婆子震惊的抬起头,盯着袁氏,可是袁氏的脸上除了怜悯。什么都没有了。 不,还有一丝决绝。 这是要放弃自己了。 袁氏身边的丫鬟低下头,许妈妈跟在袁氏身边几十年,对袁氏忠心耿耿,现在,也只能有这样的结局了,那自己呢? 许婆子深深的朝袁氏拜了下去:“老奴多谢夫人恩典。” 说完。她看向杜老爷。语气平淡:“老爷,那药老奴是从街边的游走小贩那里买的,老奴喜欢二郎君。觉得大郎君活着会阻碍二郎君日后继承家业,所以动了谋害大郎君的心思。” 这种交代,让秦太医也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许婆子和青竹被扭送了官府。像这种意图谋害主子的下人,不死也难逃活罪。 就在袁氏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杜妍开口了。 “母亲身边的许妈妈出了这样大的事,想必母亲除了伤心还少了个得力的下人吧?” 袁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妍娘说的是,我也没想到许婆子竟然生出了那种心思。” 她不敢说的更多,许婆子是她身边的人。杜老爷在这事上对她究竟还剩几分信任,真的很难说。 坐在一旁如同摆设的杜老夫人心思却活了起来。 杜老爷本不欲让她参合进来,可杜老夫人也不是省事的。她听说袁氏身边的婆子要害死下毒的丫鬟,立马就赶了过来。 不是她有多疼大孙子。而是这次说不定就能把袁氏从当家主母的地位上拉下来。 “袁娘管教身边的人也太没有手段,这样能管好偌大一个杜府么?” 袁氏知道杜老夫人这话的意思,从扶成正妻以后,她从来就没有把杜老夫人放在眼里,可现下,这个老太婆就要不费吹灰之力从自己手上拿走掌家权? 她目光看向杜老爷,那明显就是在思考的样子,心中暗骂,自己给杜天昀生儿育女,操持着整个家,还没出什么事就想把自己的权利剥掉么。 “母亲,这杜府的事情纷杂,做子女的理应尽孝,哪有让你再受累的道理。”袁氏温柔道,“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再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对于这后宅之事,杜老爷一向不甚其烦,他想了下,随口道:“母亲,还是让袁娘继续管理中馈吧,她熟练。”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没说的理由,袁氏有个当皇后的嫡姐。 儿子开口了,杜老夫人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应了。 杜妍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但是她和袁氏都清楚,她们自此算是彻底闹僵,以后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 “大姐姐。” 杜雨泽经过一日休养,已经清醒过来,不过身子依旧虚弱,所以还是卧床休息。 他已经听下人说了自己中毒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青竹居然会给自己下毒。 “雨泽,待你身子养好,就先去参军吧。”杜妍直截了当的道,“我现在无能,护不得你周全。” 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已经确定了,袁氏在杜府的地位比她想的还要深。 自己那个父亲对袁氏后面的袁家极为讨好,哪怕袁氏极有可能要杀了他亲儿子,他连个管家的权都不敢从她手中剥夺。 所以目前来看,雨泽早日去参军也是好事。 杜雨泽一愣,接着高兴的笑了。 又叮嘱了几句,杜妍才起身离开。 她刚刚回房,金妈妈就过来告诉她,杜紫弋带着丫鬟在房里等着。 杜紫弋的脚伤还未完全好,所以这几日都是关在房里休养。今日怎么带着伤脚就过来了? 金妈妈小声的说了杜紫弋来的时间,杜妍明白了。 事情一结束,杜紫弋得了信儿就匆匆的赶到了她这里。 “杜妍,你可算回来了。”杜紫弋一看到杜妍,心里的恼怒和恨意就翻了上来。 如果没有这个瞎子,母亲何至于被当众羞辱,还赔上了许妈妈。 她不顾自己的脚,起身朝杜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扬手就想打上去。 一直站在杜妍身边的冬青毫不犹豫捏住了杜紫弋的手腕,她的力气又大,捏的生疼。 “放开,你这个贱婢!” 杜妍虽看不能完全见,但是已经能看到东西黑乎乎的轮廓了,尤其是动的物体,轮廓更清晰,所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开她吧,冬青。” 冬青沉默不语的把杜紫弋的手甩开,戒备的盯着她。 下一刻,杜妍的手就招呼到了杜紫弋的脸上。 不偏不倚,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杜紫弋,我是你的嫡姐。”杜妍收回手,“这就是你对嫡姐应有的态度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信 杜紫弋被打懵了。 力度不大,甚至不觉得疼。 可是,这个瞎子刚才做了什么?她竟然敢打自己! 半夏也愣了。 娘子从来不曾对人动过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娘子。 嘴唇轻抿,面色冷峻,眼睛虽然是灰色的,但总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回过神来的杜紫弋叫了一声就要扑向杜妍,她要和这个瞎子同归于尽! 只是她忘记了自己的脚还不能行动自如,感觉到黑影的动作,杜妍轻巧的闪开了,她这一扑就扑到了地上。 下巴传来的痛楚让杜紫弋的眼泪一下就落了出来。 旁边的丫鬟都被吓傻了,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根本不允许她有反应的时间。 等她把杜紫弋扶起来的时候,迎来的是杜紫弋的一巴掌。 “贱婢!” 杜紫弋的声音恶狠狠的,不知道骂的到底是丫鬟还是杜妍。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股刺痛传来,黏糊糊的血沾在了手上。 她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杜妍,咬牙切齿,可是她只带了一个丫鬟过来,杜妍身边可有两个丫鬟。 “走。” 她就不信,没人收拾的了这个贱婢。 “娘子。”半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能看得见了?” 声音中带着期盼和颤抖,经她这么一提,冬青也看向了杜妍。 刚才杜紫弋那一扑发生突然,她正准备挡在娘子面前,没成想娘子竟然避开了。 杜妍摇摇头。半夏垂下头,颇有些失落。 “不过,已经能隐隐绰绰看到黑影了。”杜妍露出了笑意。 能看到黑影了? 这个消息已经足够半夏和冬青高兴了。 娘子眼盲了那么多年,这么说,真的有希望可以恢复光明了。 那秦太医果然医术不同凡响。那接下来,就是银钱的问题了。 “娘子,这两****忙着照顾大郎君。陈夫人的回信到了。” 冬青拿了一封书信还有一个锦盒过来。 “念吧。” 陈夫人在信中先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杜妍每个月提供的花样霓裳坊都收到了。因着冬青不在,绣娘速度不快,但好歹也完成了那副兰花绣。 兰花绣如同那风俗绣一般。引得苏州的高官富商们都趋之若鹜。 不过因为见过了风俗绣,所以这兰花绣虽然珍贵,但也不像风俗绣那般引起轰动。 陈夫人在信中提出,以后杜妍不需要每个月都提供花样子了。她画的细致且精致,奈何绣娘水平跟不上。日后一年提供一次就是了。当然,红利还是按着原先的结算。 从冬青木然的声音中,杜妍似乎能感觉得到陈夫人满面和煦的样子,陈夫人是商人。重利,可她对自己,简直不像一个商人。 更像。更像什么呢。杜妍有些说不好,但那种贴心和慈爱是其他人没有给过的。 “周家的情况不太好……”冬青念到这顿了下。发现娘子没有什么反应,才接着道:“周家从娘子离开时便开始凑钱,等到兰花绣完成的时候,凑齐了五百两,我念着娘子的话,应允了。” 杜妍垂下眼睫,周家的灾难不是她导致的,更不关乎陈夫人的事,但陈夫人还是因为她,愿意卖给周家一个人情。 那兰花绣,如果正常贩卖,又怎么会只有五百两呢。 周家后来的事情陈夫人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周二老爷和周四老爷都放了出来,但是店铺却大部分都卖了出去,所以周家现在的生活应该大不如从前了。 “也不会太糟,周家大老爷和五老爷官职虽然都不同程度上受了影响,可一家人生计是没有问题的。你也不必牵挂。” 冬青拿开面前的纸,念到了下一张。 “娘子在自己家想必过的也不甚艰难,苏州天气开始转凉,见不到娘子也不知娘子体型,想来还是那般羸弱。娘子应以自己身体为重……” 陈夫人絮絮叨叨写了很长,全部都是关怀的话,就像写给远在外地的孩子,细致入微。 念完信,冬青将锦盒放到了桌上,里面是陈夫人给娘子的东西。 杜妍没有动,沉默了一会,才伸出手摸索着锦盒里的东西。 锦布,丝滑细腻的质感让她知道,这定是霓裳坊上好的料子,还有一些金银玛瑙。 陈夫人在信里说,杜妍走的匆忙,她没能前来相送,这些东西就当她送她的践行礼。 “娘子,还有三百两银子。”冬青轻声道,“陈夫人说是提前给的红利。” 这红利还能提前预付的,杜妍想笑却笑不出,她知道,这是陈夫人怕她在京城过的不好,所以拿过来的。 “秦太医上次走的时候留了个给雨泽养身的方子,里面有几味药挺贵的,这银子倒是救了急。”杜妍笑着起身:“备纸研磨。” 冬青和半夏互相看了一眼,娘子是打算自己写回信么? 然而…… “我念,你们写。” “娘子,婢子以为你要亲自动笔呢。”半夏拍了下胸口,娘子要是眼盲又能刺绣,又能画画还能写字,那自己岂不是要羞愧而死了。 “我,写的字不好。” 杜妍随口接道,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也愣了。 她什么时候写过字么。 那模糊的记忆再次袭来。 “妍娘,你这字写的也太难看了。哪家闺秀写这样,一团糟,和刚学字的幼儿一样。”清朗的男声带着责怪和一丝宠溺。 少女嘟囔着扔下毛笔:“哥哥,我不想学写字。咱家是开绣坊的,会刺绣会算账不就好了,干嘛要写那什么字。” 挺拔的身影来到自己跟前,将那被墨汁污染了的宣纸拿了起来:“妍娘,这世间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何况,咱们家的女子又岂能只会算账。” 少女不高兴的背过身去,她学刺绣,学描最好的花样子,她作的画比京中的许多画师都要强,可他们还是不满意。 自己不就是一个绣坊老板的女儿么,干嘛要折腾那么多东西。 “父亲不想你再嫁商人啊。”男子叹了口气,“朝廷重农抑商,父亲已经没了机会,你不能放弃啊。” 不能放弃。 杜妍心里一片茫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知风 不能放弃,所以最后迎来了一场大火么。.| “娘子?” 见杜妍许久没有出声,只是垂着眼睛,半夏忍不住唤了一声。 记忆被打断,再去回想,脑子中却又空白一片,除了刚刚那点模糊的片段和场景,竟是半分踪迹也寻不到了。 杜妍按捺下心中那莫名的悲凉,浅浅一笑,开始认真思索给陈夫人的回信。 看着娘子的微笑,半夏把刚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本来想问问,娘子发呆是不是因为掌掴了二娘子,所以才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办呢。 夏末的天气带着燥人的炙热,好像要趁着这最后的机会,释放最后的热量。 杜紫弋坐在袁氏的屋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今天居然被那个瞎子打了,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袁氏沉着脸,折损了一个心腹下人不算,因为她对许婆子的放弃导致不少衷心的下人开始动摇,现在又打了自己的女儿,一个瞎子,做到如此,偏自己还奈何不得她,这可真让人恶心。 “母亲,她打了我,难道这事就算了么?” 杜紫弋哭丧着脸,她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母亲却没有立刻想办法替她讨回公道,她心里实在是没底。 袁氏叹息了一声:“弋娘,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父亲现在对我正是怀疑不满的时候,要是再去寻那瞎子的不是,只怕吃亏的会是我们。” 杜紫弋不甘心,可也知道母亲说的是实情。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明明她被打了,却不能拿打人的那个怎么样。 女儿的心思袁氏自然是明白的,她握着杜紫弋的手,安慰道:“这杜府还是我当家,要收拾她的机会还多的很。” 她是那个瞎子名义上的母亲,想拿捏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把女儿好一顿安抚。袁氏就亲自去厨房做了桃酥糕去了杜老爷的书房。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书房里传出的不正常的声音。 已为妇人的袁氏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她面色难看的站在门口。跟在后面提着食盒的丫鬟把头埋着,恨不得把耳朵捂上,好显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白日宣/yin,老爷居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袁氏捏了下手。断掉指甲的小指传来一阵刺痛。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女子了。 “老爷,你在书房么?”她整理了下情绪。声音温柔。 书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的杂乱声,片刻后杜老爷终于嗓音低沉的回答道:“袁娘,你怎么来了。” 袁氏推开门,看到面色酡红的白姨娘正站在杜老爷身后。她目光扫向屋中的软榻,上面还带着凌乱的褶皱。 注意到袁氏的目光,杜老爷也颇觉尴尬。 他一个读书人。在书房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伤风化。这么想着。他不觉埋怨的瞪了一眼白姨娘,要不是她好好的来送什么茶水,弯腰时似不经意露出的那丰满勾的他心痒,又怎么会被袁氏瞧着。 袁氏收回目光,仍旧笑的温柔:“老爷,我亲手做了桃酥糕,你且尝尝。” 见她没有过问,杜老爷松了口气,点点头。 丫鬟将白瓷小碟盛着的桃酥糕放在桌上,刚出炉的桃酥糕散发出香甜的气息,杜老爷尝了一块,不住点头:“夫人做的这桃酥糕果然香甜可口。” 袁氏瞟了一眼拘谨的白姨娘,亲热道:“白妹妹也尝尝,也好给我提些建议。” “不不不,”白姨娘嗫喏的摆摆手:“夫人做的桃酥糕,我哪里有福气呢。”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都是自家姐妹。”袁氏眼中带笑的看了一眼杜老爷,“老爷说,可是这个理?” 杜老爷哪里会想许多,只觉袁氏大度得体,也应道:“白娘,你也尝尝,袁娘的手艺真的不错。” 白姨娘推拒不了,这才伸出手拿了一块,囫囵吞枣咽了下去,根本也没分辨是什么滋味,强笑道:“夫人这桃酥糕做的确实好吃。” 她感觉到袁氏的目光中带的冷意,忙对杜老爷道:“老爷,妾身想起,妾身那里还有些事要做,就先离开了。” 杜老爷知道白姨娘想躲开袁氏,加上刚才寻乐又被袁氏逮个正着,也不拦她,任由白姨娘告退了。 碍眼的人没了,袁氏才上前嗔怪:“老爷莫不是真的对我起了芥蒂,昨日和今日都不曾到我这里用饭。” 那声音中饱含了无尽的委屈和娇意,杜老爷抬眼一瞧,袁氏那水灵灵的眼睛中含着熟悉的渴望,之前被白姨娘勾起的yu/火还没释放完,这下再度燃烧起来。 当下,杜老爷大手一揽,将袁氏抱在了怀里。 他就喜欢这种知风解情的女人,周氏在世时总是所谓的端庄守礼,日子久了,总是觉得寡淡无味。 一室feng/流。 “老爷,我思忖着妍娘今年就要及笄了,她的婚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了。”袁氏躺在杜老爷怀里,脸色绯红。 杜老爷捏了一把袁氏的脸:“你是她母亲,这些你做主就是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妍娘生来眼盲,万不能让她再吃苦楚,总要嫁个家底殷实的,那些寒门小户,会委屈了她的。” 听了杜老爷这话,袁氏心里有了底气,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谁让她是慈母呢。 “可是,妍娘的情况,要是想去高门大户,只怕,只怕是要给人做小了。”袁氏不忍道:“会不会委屈了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嫡女。” 杜老爷哼了一声,嫡女?一个残废的嫡女还抵不得一个健全的庶女来的有用。 “做正妻又不能过上好日子,对妍娘来说,衣食无忧才是要紧的。” 袁氏应了,把那个瞎子,尽早弄出去,也省的麻烦。 这人选嘛,自己得好好挑挑。看看京中哪家老头少了妾侍,只要聘礼丰厚,杜老爷才不会管那瞎子是嫁去哪里。 对了,在她嫁之前,那周氏的嫁妆,还得想办法拿回来。 袁氏眼里闪过狠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日子 金妈妈讨好的将周氏的陪嫁册子递了过来。 袁氏满意的接过册子,这金妈妈还是效忠自己的,昨日嘱咐的事情,今天就办成了。 她随意翻了两翻,点点头,从手边另拿了一本面貌相仿的册子交到了金妈妈手中。 金妈妈笑容一僵,为难道:“夫人,这,这要是被冬青姑娘发现……” 袁氏面色一凌:“一个小丫鬟你都治不住了不成。” 想到来时娘子的话,金妈妈赔笑着不再说什么了。 她拿着被掉了包的册子回到了杜妍那里。 才进屋她就朝杜妍跪了下去,把半夏吓了一跳。 “金妈妈,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杜妍朝半夏示意,半夏上前欲扶起金妈妈,奈何金妈妈却跪着不愿起身:“老奴,老奴有罪啊。” 她将去袁氏那里的事情细细说给了杜妍听,满心的愧疚。 “原来她是想用偷的法子么。”杜妍若有所思,浅笑:“金妈妈,你难道忘记我之前是怎么说的了?” 娘子之前说袁氏要做什么听命就是,可,这事自己也听了,岂不是已经铸成大错。 当时自己就应该再细想一下的,金妈妈悔的不行。 “金妈妈,你这样,可是不信我?”杜妍收敛了笑容,“我让你做,你也做了,现在却突然又认错,这是质疑我说话不算么。” 金妈妈尴尬不已,她只是习惯使然。当下也不再矫情,起身讪讪不说话。 半夏见状,上前安抚道:“金妈妈,我们做下人的。只管听娘子说便是了。” 不质疑,听话。 这是做娘子下人必须要做到的。 “我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婢子,玉竹的性子也不适合在这杜府待下去。”想了想,杜妍觉得还是应该对金妈妈解释一下。 她让金妈妈将玉竹带了回去,发生了雨泽这件事,玉竹在杜府后面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金妈妈忙道:“老奴省的,老奴省的。” 玉竹和她也说过了。出府是她自己提的。并不是娘子强迫的。娘子建议玉竹可以去先夫人陪嫁的庄子上生活,玉竹自己也是愿意的。 这样的娘子,自己又怎么可能不信呢。 “金妈妈。你在这杜府也是老人了,现在,还得劳烦你好好盯着夫人那边。” 掉包了母亲陪嫁的册子,那一定是要对陪嫁下手了。 杜妍闭上眼睛。手腕的疼痛还能隐隐感觉到,她还没想好如何替雨泽讨回公道。袁氏就要送上门来。 也好,反正大家的日子,都还长着呢。 …… “你这个孽障!你说什么!” 杜老爷不可置信的瞪着杜雨泽,这个儿子。身子才刚刚好,就要过来气他这个老子么。 “我不想学,我也学不进去。”杜雨泽声音中透着冷漠。他这次中毒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知道了。 这个杜家,除了大姐姐。还有他可以相信的人么? 温和慈爱的母亲要置他于死地,血脉相通的父亲甚至不敢细细追查。 一个婆子,因为喜欢二弟,所以要害死他?这种理由,他都不会信,父亲却认可了。 养身子期间,除了大姐姐时不时就会来看他,其他人何曾有将他放在心上。 和他关系最好的二姐,连丫鬟都不曾派过来一个。 这样的杜家,他有什么好留恋! 大姐姐赞成他参军,他一定要在军中混出个样儿来!只有自己有了本事,才能护住大姐姐。 至于这个父亲,杜雨泽冷眼瞧着不断咆哮的杜老爷,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吐沫星子横飞的杜老爷怒吼了半天,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口渴。 他随手端起桌上的茶:“你听明白没有?” 杜雨泽点头,杜老爷松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虽不中用,但也是他杜天昀的儿子,总不能成了个武夫。 他饮了一口水,还不待咽下,就吐了出来。 “父亲,我还是要参军。” “咳,咳,咳。”杜老爷一阵咳嗽,和着他刚才都是对牛弹琴了? “杜雨泽!但凡老子有一口气,就绝不允许你去参什么军!”杜老爷把茶盏重重放下,不容置疑道:“滚出去,我不想再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杜雨泽还想分辨两句,却忽然想起了大姐姐的那句话。 父亲那边,我去说。 他握了握拳,出去了。 杜老爷气闷的坐在椅子上,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周氏的儿女怎么就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大女儿是瞎子,二儿子不爱读书却要学那些莽夫舞刀弄棒的。 还是弋娘和贤泽好,一个温婉大方,一个上进好学。 “母亲,他是怎么想的,这弄不好可是会要了性命的。”杜贤泽不解道。 袁氏慈爱的看着儿子,他每日忙于读书,来这里和自己闲话的时候可不多。 还不等她说话,杜紫弋呸了一声,吐出了橘子核。 “管他的呢,他要找死让他去死好了。” 母亲最近不让她再去那瞎子那里,一想起被那瞎子白白打了一掌她就心烦。 袁氏责怪的看了一眼杜紫弋,“哪有女儿家这样粗鲁的。” 杜紫弋毫不在意的嘻嘻一笑,她说的是事实嘛。 “我也不知道杜雨泽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自从知道这个消息,袁氏就在思考杜雨泽想参军的目的,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结论。 “母亲何必想那么多,”杜紫弋撒娇的摇着袁氏的胳膊,“他既然想去,让他去就是了。你还应该说服父亲,让他去呢。” 袁氏犹豫片刻,点点头。 当夜,袁氏帮杜老爷宽衣时,装作不经意问道:“听说雨泽想去参军?” 杜老爷嗯了一声,面色微沉,显然不太想说这件事。 熟知杜老爷想法的袁氏知道自己不能直说,她一边将杜老爷的外袍挂起来,一边念叨:“雨泽这孩子,参军实在太危险了些。他虽然读书欠缺了些,但日后也还可做些小买卖养活一家人不是,参军那危险的事,有什么好去的。” 杜老爷冷冷的看着袁氏:“做小买卖?我杜天昀的儿子要是再去从商,非让人笑死不可。” 他最痛恨的,就是将商贾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坚定 杜妍第一次主动来找杜老爷。 杜老爷凝视着女儿的面容,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 是不喜,但同时又带着一些复杂。 这个瞎子女儿,确实长得太像周氏了。不,比周氏出落的还要貌美。 但是,和周氏的温婉不同,自己这个女儿,身上带着一股清冷,哪里有女子该有的温顺。这么想着,他皱起了眉。 “你弟弟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杜妍“看”着杜老爷,心里没有不满,甚至产生了一点同情。 如果这个男人是真的一点不在乎雨泽,也就不会拦着雨泽参军了。可雨泽在他心中的地位,却远远比不上荣华富贵来的重要。 “我听说,现在西北战事吃紧,如果雨泽能够参军……” 她说到这就不便继续说了,杜老爷自会明白。 西北有战事她知道,但是战事情况如何她不清楚,不过她相信,杜老爷也不甚了解。 果然,杜老爷陷入了沉思。 战事吃紧,朝廷征兵,如果让自己的儿子去参军,那可就是为报效国家愿意死而后已的典范。要是雨泽有幸再闯出军功,那…… 袁氏昨天说的也不错,与其让雨泽日后有可能和商贾挂钩,不如送上前线。 “这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杜老爷终于松了口。 听他这么说,杜妍就知道事成了。依着杜老爷的性子,不可能当着她面改口的。 只是,达成了目的的她,并不觉得开心。 “娘子。大郎君的衣服,鞋袜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日子,娘子没日没夜的缝制着,纵然技艺不凡,可人终究是会疲惫的。 杜妍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摸了摸手中厚实的袜子,衣服她其实没准备两件。毕竟参军以后都是着戎装甲胄的。倒是这袜子和鞋垫,需要下点功夫。 “嗯,把这双一起给他拿过去吧。”收了最后一针。杜妍放下针线。 半夏将袜子和之前的东西收拾在一起,一个小小的包裹。 这,便是要走了。 杜雨泽从包裹上收回目光,看着大姐姐。生出了些许不舍。 “你在军中不要逞能,凡事要冷静。”杜妍叹了口气。她帮不上忙,这在军中的道路,一切全凭弟弟自己走了。 杜雨泽往日里也没练过骑射,只能从最低等的兵丁开始。也不知他能不能吃的那份苦。 她摸索着,将桌上的细颈长酒壶拿起来,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杜雨泽。 “这酒,就当姐姐为你践行了。” 说完。她便大袖遮面,一饮而尽。 杜雨泽愣了愣,他不是没喝过酒,原来也会和那些朋友在酒楼饮些酒,但是他从未见过杜妍饮酒。 大姐姐,原来也是会喝酒的么。 看着杜妍放下空酒杯,他才回过神来,一口喝下。 不是烈酒,也不是女儿家常用的果子酒,清冽微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雨泽,离开杜府,军中会有更广阔的天地。”杜妍“看”着弟弟,声音平稳:“每日勤练,风雨无阻,日落而起,星辰而归。你的耳边不会再有丝竹礼乐,只有同胞们的对杀对练的嘶喊,只有敌人进犯时那凶凶杀机!”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后退的路,你唯有一路前行,选择了做兵丁,那就不要有恐惧,你要立军功,可记得,为谁而立?为谁而搏!” 杜雨泽怔怔的,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离开杜府,后来他只是想挣出一个军功,好保得姐姐平安。 为谁而立,为谁而搏? 是为大姐姐么? 不,不是。 他内心深处不仅仅是想保得姐姐平安富贵,他想要的是…… 建功立业! “上报天子,下救黔首。杀尽贼子,觅个封侯。要记得,这是为了你自己,只有你认定的,才是你想要的,不要为别人而活。” 杜妍不自觉的收紧了手心,这是他选的路,她尊重,她也希望,弟弟能够尊重自己所选。 “大姐姐,”杜雨泽郑重道:“我自己选的,就算跪着,我也会坚持下去。” 杜妍露出了一抹笑容。 “大姐姐,我不在的日子,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杜雨泽犹豫了一下,带了几分别扭的嘱咐道。 他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感觉脸微微热了起来,也不知是刚才那一杯酒染的,还是被这话染的。 杜妍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我会过的很好。” 杜雨泽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大姐姐和原来不一样了。 可是,还是担心。 那样的继母,那样的妹妹,还有那样的父亲。 大姐姐,能应对的了么。 杜雨泽将平日里相熟的朋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有一个靠的住的。 也许,那个人可以试试。 “照顾杜大娘子?”叶少卿略显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杜雨泽临近傍晚来找自己已是稀奇,提出的事情更让人匪夷所思。 少年脸红了,他低着头,搓了下脚,“你,你不要误会。我,我是想让叶少莲多陪陪大姐姐,大姐姐眼睛不便,整日闷在房里也不好,但是叶少莲那个家伙,又爱惹事,这才求得你,帮忙。”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细弱游蚊。 叶少卿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其实就算没人求,他也会多留意叶少莲的。 自己那个妹妹成日没个女孩样,说来好笑,她和杜雨泽相识也是因为斗鸡打架。杜雨泽知道她女儿身的身份以后就不再搭理她了,惹得叶少莲好一通抱怨。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参军?”叶少卿打量着身形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 杜雨泽点点头,如果说原来他还不那么肯定,那经过大姐姐的那番话,他坚定了,一定要建功立业。 叶少卿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让杜雨泽稍等,不多时拿了一本兵谱过来。 “想建功立业,光有蛮劲和想法是不行的。” 杜雨泽看看兵谱,又看看叶少卿含笑的目光,接过了书,规规矩矩的向叶少卿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这个小鬼,真有意思。 这个嘱托,真有意思。 叶少卿嘴角上扬,步伐轻快的向叶少莲的院子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外出 清晨,天微亮。 杜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摸索着穿上鞋袜,她慢慢走到了门边,推开了房门。 淅淅沥沥的雨声带着初秋的凉意,一起洒了进来。 “娘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半夏端着盆匆忙跑了过来。 自从大郎君离开,娘子总是浅眠易醒,虽嘴上不说,但这分明就是在担心大郎君。 “今天,我想出门看看。” 来了京城这许久,她都还没出过门。 半夏望了望外面,踌躇道:“娘子,外面在下雨呢。” 杜妍点点头,是啊,就因为下雨,才要出去看看。 “她要出门?”袁氏诧异的看了看窗外,“这眼睛瞎了脑子也坏了么?下雨天出什么门,不行。” 金妈妈抿了下唇,建议道:“夫人,我到觉得,让她出去也好。” 袁氏狐疑的看向她,金妈妈解释道:“夫人,如果有一天她发现那陪嫁少了,到时候定然会闹,现在她出过了门,那陪嫁是怎么不见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金妈妈这话说的正中了袁氏的下怀。 虽然拿了假册子给杜妍,可她还是心怀担忧,那些东西虽然她让金妈妈从库房拿了出来,但一直放在自己这里,还没有拿到外面去当掉,这瞎子出过门,要是有一天再闹起来,她也好有个说头。 “这法子倒是不错。”袁氏深深一笑,“这雨天嘛,穿着雨披蓑衣什么的,想带点东西出去,谁又会防着点呢。” 金妈妈跟着点头:“正是这个理。” 袁氏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递给金妈妈一个厚实的荷包,金妈妈连连道谢表忠心,然后才退了出去。 一出袁氏的院子,她就脚底生风一般跑回了杜妍那里。 “娘子,老奴估计夫人今天就会动周夫人的陪嫁了。”她每次开库房替袁氏取东西其实都是和冬青一起的,拿了些什么娘子最清楚不过。 杜妍嗯了一声:“你小心盯着她,看看那些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金妈妈应声。她好歹也在袁氏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这点手段总是有的。 府外备好了马车,杜妍带着幂篱坐了进去。 “大哥,这点钱到时拿去喝酒吧。”半夏拿出荷包。倒出几枚制钱递给了车夫。 本是一脸不情愿的车夫马上殷勤的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娘子要去哪里。” “随便逛吧。” 车夫呆了呆,踌躇道:“娘子,这下雨天,小摊贩们都不出来的。” 半夏探出头:“娘子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主子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车夫摇摇头,不过。管她呢。她想随便走,那就随便走好了。 车夫扯动了缰绳,马车开始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半夏好奇的透过轩窗往外看,虽是下雨。路上的行人也不少,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来来往往。 没有小贩,但是林立的楼宇却不少。有的店小二倚在门口,百无聊赖的样子。 就这样随便乱逛了半晌,直到晌午十分,杜妍才开口。 “半夏,去京中最有名的酒楼。” 半夏掀开布帘,笑嘻嘻的道:“大哥,你们这京中最有名的酒楼在哪?娘子要去那。一定要最有名。” 她故意在最有名三个字加重了音,夸张的好似生怕车夫听不清一般。 车夫哼了一声,拉动手中的缰绳,马车在路口转了个方向。 在酒楼中,杜妍随意点了些小二说的招牌菜,和两个婢女一起用了就离开了。 “去最有名的金楼。” “去最有名的水粉楼。” 车夫赶着马车被指挥的团团转。 他不是第一次给女子当车夫,原来也伺候过二娘子出门。可二娘子一般一天只会去一处,一待就是大半天才出来,他也乐得清闲。 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只进去片刻,就转战下一处的。 这个娘子,真不让人省心。 他靠在马车上,雨已经停了,行人渐渐更多了。 果然,这次又不到半个时辰,杜妍就带着两个婢女出来了,手里提着东西。 这娘子,选的还真够快的。 车夫心里嘀咕,怕是从来没见过京中的好东西吧。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好,随意乱买些。 “去最有名的绣楼。” 还要买?车夫再次打量了下一身白裙,头上只有一支玉簪的杜妍,忍不住多嘴道:“大娘子,这最好的绣楼可不比别的,那价格……” 他砸了下嘴。 半夏佯装不高兴道:“娘子的吩咐,你只管赶车去就是了。” 车夫挠了挠头,他也是好心提醒。 待杜妍坐上车,摸了下怀中那几枚制钱,还是忍不住回头道:“娘子,你不要嫌小的话多,那绣楼,忒势力,你穿成这样,一定会被怠慢的。” “这是为何。”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帷幔中传来。 “最好的绣楼,整个京城都知道,那要属如意楼了,可那如意楼,从来不做平民的生意。” 车夫正要感慨一句,帷幔就被半夏掀开了。 “我们家娘子又不是平民,怎么不能去。” 车夫摇头:“不是,不是平民不能去。怪我没说清楚。那如意楼卖的衣衫绣品,都是顶好的,平民根本就买不起。” 见半夏又要开口呛他,忙道:“我不是说娘子买不起,只是那衣衫什么的,比金楼的金首饰还贵,如意楼的店小二,也是通过衣着来看人,我是担心娘子被怠慢,委屈了娘子。” “那就去其他家吧。”杜妍的声音中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 “好叻,那小的带娘子去锦绣坊就是了。” 车夫挥起了马鞭。 “娘子,真的不去那如意楼看看么。”半夏问道。 “这一路上,就你话多。”冬青不耐烦的白了半夏一眼。 娘子说的话,她们从来都是直接听就是了,何必多问。 怎么半夏还会犯这毛病。 半夏不甘心的瘪瘪嘴,她也就是好奇,再加上替娘子担忧嘛。 杜妍没有听见两个丫鬟的斗嘴,其实,她在听到车夫说如意楼的时候,就已经听不进别的了。 如意楼,如意楼。(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绣楼 这三个字深深的印在她记忆的深处。 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恨意。 那种恨意,足以将她淹没。 但同时,她又很清晰的知道,她根本就没去过如意楼。 一直生活在济州的她,又哪里接触的了京城的绣楼。 那滔天的恨意,只怕也与自己奇怪的记忆有关。 也许,那如意楼就是一个突破口? “停车。”她按捺下心中的恨,“去如意楼。” 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大着嗓门问道:“大娘子说什么?” 半夏欢喜的掀开帷幔:“去如意楼。” 见车夫好像还要开口,她多加了一句:“别问其他的,好好赶车。” 车夫撇撇嘴,这大娘子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拉缰绳,马车原地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如意楼,就已经能听见熙熙攘攘的人声。 半夏掀开帷幔,诧异道:“不是这如意楼不做平民的生意么,怎么还这么多人。” 车夫不以为然道:“如意楼又出新品了呗。” 见半夏一脸莫名。车夫忍不住又开始侃侃而谈:“这如意楼啊,想了个别人都没用过的法子展示新出的衣裳样式。” 说到这,他故意停下来,直到他觉得吊足了半夏的胃口才道:“如意楼专门请了个画师,将衣裳都给画出来,然后会把画装裱起来再挂出来,每次有最新的绣花样子或者新出了衣裳样式,都会这样做。” “呀,那这方法可真妙。”半夏称赞道。“别家没有效仿么?” 车夫哈哈一乐,这小丫鬟,说话就是天真。 “怎么没有,只是后来都放弃了而已。” “为什么?” “因为只是东施效颦。”回答她的是杜妍,“如意楼用的绣花样子都是放眼整个京城最拔尖的,至今都没有其他同行能够超越,衣裳也是如此。” 冬青扶着她下了车:“做的不够好。索性不要再去学。久了。也就独此一家了。” 车夫张大嘴巴,这,这。这大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杜妍站在如意楼门前,抬头“看”着绣楼。 明明看不见,可她又看见了。 装饰的金碧辉煌的绣楼,大门高悬“如意楼”三个烫金红字的匾额。 她伸出手。对着那匾额做了个抓的动作。 半夏疑惑的看着她,娘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冬青却反应过来。她略显激动道:“娘子,能看的见了?” 娘子的那个动作,分明就是对着如意楼的牌匾做的。 一听这话,半夏也激动起来。娘子之前就能感觉到黑影晃动了,现在已经能看见了么。 令人遗憾的是,杜妍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如意楼就在这里。牌匾就在那悬着,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拿下这块牌匾,砸碎它。 这种渴望很明显,来的突然,就像一个快要死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迫切的不可思议。 杜妍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捏了一下衣裙,才缓缓开口:“走吧。” 说完,她甚至不用两个婢子的搀扶,笔直的就朝如意楼的门走去。 如意楼的店伙计正洋洋得意的看着围过来的路人,这些人,也就只配看看了。 瞧见杜妍过来,他刚堆起的笑容再看到杜妍的衣着时就淡了下来。 待得杜妍走近,他眼尖的发现,衣裳样式虽然普通,可料子却是极好的,那暗纹好像是苏绣。 “娘子,这边请。”他殷勤的走上前,这时他注意到了,这个娘子的眼睛黯淡无光,分明是个瞎子。 瞎子来如意楼? 这京中的贵人他不说全都认识,也知道个七八。没听说哪个贵人眼睛出了问题啊。 不过只要有钱就行,管她是瞎眼还是断腿。 店伙计按照惯例问道:“娘子是来看衣裳还是挑布料?或者买些精巧的成品?” 话刚出口,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娘子是个瞎子,怎么挑,定是来做衣裳的。 “娘子,如意楼的绣娘都是最好的,不管是苏绣,蜀绣或者湘绣,如意楼都有。”店伙计笑道,“每个绣娘也有自己不同的擅长,不知道娘子有没有相熟的绣娘。” 半夏笑了一声,这店伙计,她们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他嘴皮子倒是利索。 听到笑声,店伙计嬉皮笑脸道:“这位姐姐,你可不要当我是在说大话,不是我瞎说,谁不知道如意楼的绣艺,这京中我们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你们这,可有双面绣?”杜妍轻声问道。 店伙计一听,喜上眉梢。 这位贵人原来是要买双面绣的么! 他忙点头,招呼着拿了一个锦盒过来,里面是一个精巧的荷包。 “娘子,这双面绣可是我们如意楼的一绝,京中绝无第二家能做啊。”他托着锦盒,“就这荷包,您别看个不大,绣娘整整绣了半年呢。” 他还想继续介绍,可是忽然又想起,这娘子是个瞎子,要怎么介绍她才能明白这荷包的好呢。 “可以摸么?” 啊?店伙计傻傻的看向出声的那个丫鬟,她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可以摸么?”冬青重复了一遍。 店伙计还是没说话。 冬青纳闷的皱眉,这店伙计耳朵不太好? “我问你,这荷包可以给我家娘子摸下么。”她不得不放大了音量。 这一嗓子,让如意楼的顾客全部看了过来。 店伙计回过神来,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原来也没发生过看个荷包还要摸的。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通常是合心意就买了,不合心意就换了,哪能如同那街市一般,由得别人拿在手里反复抚摩把玩。 不过这个娘子是个瞎子,她的“摸”就等同于正常人的“看”吧。 店伙计不情愿的把荷包取了出来,递给了冬青。 从冬青手里接过荷包的杜妍,细细“看”着荷包。 一面是鲤鱼戏水,一面是半开的荷花,绣的嘛,在她眼里,自然只能算的上差强人意。 不过这怎么能算双面绣呢。 “换一个吧,我不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谁欺 店伙计一愣,这瞎娘子居然说不喜欢,她“看”清这荷包了么。︾樂︾文︾小︾说| 不过他很快也想明白了,自己挑了个那些娘子都喜欢的,但放瞎娘子面前,只怕感觉不出什么。 很快,拿来一个缀着米粒大小珍珠的双面荷包。 这个比之前那个又贵了不少。 “不喜欢。”杜妍摇摇头,将荷包递了回去。 换。 “不喜欢。” 换。 “不喜欢。” 就这样,一连换了十个,杜妍依然摇头。 这下,店伙计的脸色也从最初的热忱变成了不耐烦。 “我说,这位娘子,你到底买不买?别是来这寻我开心的吧。”再第十一声不喜欢以后,店伙计彻底恼怒了。 “当然是来买双面绣的。”杜妍不高兴道:“没有找到我喜欢的,还不能换么?” 一连换了十一个荷包了! 店伙计看看周围,不少人都看向他们这里。 这瞎娘子,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店伙计目光不善的猜测着。 “娘子,我们这估计没有你要的双面绣荷包了。” 杜妍不解:“我要的是双面绣,你却一直拿荷包给我,我当然不喜欢了。” 这话一出,已经有人噗笑出声。 店伙计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双面绣,是在同一块底料上,在同一绣制过程中,绣出正反两面相同的花样。你拿个荷包给我,荷包带着两面图案,可这和双面绣有什么关系?” 杜妍很认真的问道。 “哈哈哈,我第一次听说。双面绣是个荷包正反两面绣上不同的花色。” “原来这店伙计想欺负人家,结果没成想碰到个懂行的。” “哎呦,没想到如意楼还做这种事啊。” 唏嘘的声音不断响起,本在二楼雅间的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瞧热闹。 店伙计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这主仆是外地的,来京游玩,一个瞎子。又哪里会懂什么双面绣。 他听掌柜的说有可能要开分号。他寻思着这次要是能将这荷包卖出双面绣的价格,那说不准还能去分号混个掌柜的。 哪曾想,竟然捅了篓子。 掌柜的很快就过来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店伙计,朝杜妍鞠躬作揖道:“娘子,这伙计是才来的,不懂双面绣。娘子要是赏脸。楼上雅间请上座。” 一个有名绣楼的店伙计会不懂双面绣么? 这个如意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一如既往的欺负人。 杜妍怔愣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个如意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娘子,”见杜妍没有动。掌柜赔笑着道:“娘子这样宽宏大量的人,想必也不会和一个不懂事的伙计见识的。” “我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杜妍似笑非笑的接口道。 掌柜愣了,这小娘子怎么不按理出牌。京中的贵人哪个不把自己的名声放在制高点。尤其是女子,都希望在外落得个好名声。这小娘子居然当众说出这种话。 他干笑两声:“娘子好会逗趣,一个伙计,你又何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杜妍点点头,掌柜正觉松了一口气,她却问道:“就因为他是伙计,我就不可以计较?” 这是什么话,听着怪不舒服的。 “娘子,您是贵人,你就全当放他一马,”掌柜说着看了一眼伙计,“他也不容易,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 原来欺负人都可以这样义正言辞的有理么。 “他是伙计,我便不可以计较。他上有老下有小,我便不可以计较,那我这个贵人,是不是当的太憋屈了些?” 掌柜的哑然,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难缠的小娘子。 “他欺负我眼盲,觉得我不懂双面绣,拿个荷包来糊弄,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可曾有想过,他是个伙计,他上有老下有小?” “娘子,”掌柜肃然道:“他不过就是想多挣些银子,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整个如意楼上下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了这两人身上。 有人觉得掌柜的说的不错,也有人认为那个眼盲的娘子说的在理。 “小娘子,掌柜的说的不错,你也不是那缺钱之人,何必呢。”一个带着调侃的男声响起。 “此言差矣,分明是这伙计骗人在先,怎么能就此罢休呢。” 马上有人出声反驳。 不多时,看客们都分成了两派,互不相让。 掌柜揉揉额头,这样胡搅蛮缠的娘子,莫不是真的是来闹事的? “喂,我说,那个瞎娘子,”一个女子走到杜妍面前,她比杜妍矮了半个头,“你有没有点同情心,你这样是要逼死那店伙计才肯罢休么。” 这话说的极重,一个女子要是在外意图逼死人,那可不是嚣张跋扈就能概括的了。 说出这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对着杜妍怒目而视。 杜妍笑了,声音很清脆。 这一笑,引得本来嘈杂起来的如意楼再度安静下来。 这女子,不会还是个疯子吧,掌柜的嘀咕了一句。 “我逼死他?他弱,他没有钱,便该来骗我的钱么?”杜妍止住了笑,面色含笑,“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又在逼死我?” 这,这女子真是个疯子!女子退了一步。 “我一个女子,不过是想讨回应有的公道,你们便说我要逼死人,那你们现在做的,算不算也是逼死我?我不原谅伙计,就是逼迫,那你们不原谅这样的我,那是不是也是逼迫?” 话,还能这么说的么。 有人惊讶。 话,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有人思考。 话,就应当这样说。 有人赞许。 “杜娘子果然巧舌能辩,难怪引得你家表兄要从苏州赶到京城找你。”先前说话的那个小姑娘不服气的嘲讽道。 杜妍“看”向这个小姑娘,她不认识她,但很显然,这个小姑娘是认识她的。 她的心沉了下来。 刘季元闹的流言她本不甚在意,可这并不能成为别人拿来攻击她的理由。 “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小娘子,对我的事情似乎很是了解?” 女子响亮的哼了一声:“你的那些事,京中都传遍了,敢做还不让人说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选帕 京中传遍了啊,到底是什么事呢。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认识杜妍,最近京中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口口相传的大事。 不过联想起之前小姑娘说的从苏州到京中来的表兄,有好事者看向杜妍的目光中不觉带了些暧昧,莫不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一般,青梅竹马的表兄寻上门来,两人做出私奔的事,最后又被家里人捉了回来。 女子看着杜妍,眼中闪过得色。 不过就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名声不佳的瞎子罢了。 她想从杜妍的脸上找到生气,愤怒,或者仓皇失措,但是,她只看到了嘲讽。 嘲讽?女子一愣,还没细细思索,就听到杜妍对身边的一个丫鬟笑道:“我以为这如意楼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君子,原来市井之流的长舌之人也可以随意进出。” 她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却都听明白了。 来如意楼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会也不屑于听那市井传出来的流言,相信那些只会自降身份。 对于女子来说尤其如此,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不但听信了流言,还当众拿出来说道,难免会给人以多嘴多舌的印象。 “这个小娘子啊,还是一点不肯吃亏呢。” 二楼雅间,一个始终没有向外看的男子轻笑了一声。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哼了一声:“说起来她也是你的熟人,看她被刁难,你居然无动于衷,真不敢相信,你曾经为了她来求老夫。” 男子摇头:“老头。我说过,我不是为了她。” 只是为了不相欠。 秦太医撇嘴,这个容昱,还是这么无趣。 他掀起珠帘,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不管怎么说,杜妍也是他的病人。他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没心没肺。 “哎。哎,那个小姑娘好像快哭了。” 铜钱真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秦太医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爱凑这热闹,听他声音里,可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呢。 楼下的女子被杜妍这样一说,加上周围人的目光。眼泪一下就涌到了眼眶。 这个瞎子!这个该死的瞎子! “你……”她还想说些什么来替自己挽回丢失的颜面,哪曾想杜妍却转向了掌柜。 “掌柜。还是说说怎么解决之前的事吧。” 之前的事?之前的事还要什么解决。 掌柜面色难看,这个娘子哪里是真的要和店伙计计较,根本就是不给如意楼面子。 京中谁敢不把如意楼放在眼里呢。 他眯了下眼睛,这个小娘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此时。另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过来向掌柜耳语了几句,掌柜惊讶的看向他,问道:“真的?” 小厮点点头。掌柜便不再看他,转向了店伙计。吼道:“还不给贵人道歉。” 店伙计呆了,他之前那么嚣张就是认定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意楼的背后之人他可是清楚的很,怎么自己还是要道歉? 直到掌柜凌冽的瞪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 他躬下身,对着杜妍道:“娘子,是小的有眼无珠,惹怒了娘子。” 掌柜也连连弯腰道歉:“娘子,之前是我们多有怠慢,对不住。”说着,他让人拿来了一张绢帕。 “娘子喜欢双面绣,这绢帕就送与娘子了。” 杜妍的手抚过那绢帕,还没说话,一双手就从她手中将绢帕夺了过去。 “这么好看的绢帕,我要了。” 说话的正是之前的女子。 掌柜颇感尴尬,这绢帕是要作为赔礼给这瞎娘子的,怎么又冒出一个娘子来争抢。 他心知多半是刚才这娘子被瞎娘子讽刺失了颜面,想给自己找回点场子。这女孩子间的争斗,从来都是不休不止。 头疼。 什么时候闹事不行,非要东家来的时候闹。 他摆摆手,很快就又拿了一块双面绣的绢帕,不等他开口,那女子又道:“这块也好,我也要了。” 掌柜皱眉,女子微抬下巴,笑着对杜妍道:“杜娘子,不好意思,恰好我也喜欢双面绣的绢帕,掌柜拿来这两块我都喜欢。” 面对这样的挑衅,杜妍没有丝毫不悦。 这双面绣的绢帕又不是她看中的,是如意楼拿出来作为赔偿的,这个女子挑衅的不是她,而是如意楼。 待人拿来第三块绢帕的时候,掌柜的想也不想就错身挡住了女子的目光,亲自将绢帕递到了冬青手上,由她交给杜妍。 女子咬了下唇,犹豫着还要不要接着抢。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杜妍抚摸着绢帕,笑容绽开:“这绢帕质感倒是比之前的那两块还要好些。” 这些绢帕的用料都是一样的,掌柜刚想解释,女子已经伸手从杜妍手中再次夺过绢帕:“我看看。” 忍无可忍的掌柜终于转向了女子:“这位娘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是掌柜出头?女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刚才这个瞎子不是给了如意楼脸色么,她帮着如意楼去扫这个瞎子的面子,怎么如意楼反倒替这个瞎子出头了? “我,我自然是要买绢帕了。”女子不高兴嘟囔。 客人要买东西,如意楼也不能阻拦。 三块如意楼的双面绣绢帕,加在一起至少一百五十两。 可这并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 想起东家说的话,今天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息事宁人,掌柜的按捺下心中的怒意,招手让人再去取绢帕。 这一次,拿来了整整五块样式各异的双面绣绢帕。 杜妍每拿起一块,女子就会要那一块。 围观的人都哧哧笑了出来。 笑吧,笑吧,这个瞎子就该被笑。 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掌柜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她在意的只有为什么这个瞎子还是一派平静的模样。 如意楼一共拿过来八块绢帕,女子都看中了。 “杜娘子,你今天买双面绣绢帕的意愿,怕是要落空了。”女子浅笑,“真是不巧啊。” 杜妍点点头:“确实不巧,如意楼本是想送我,结果娘子全部买下来了。”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掌柜,你觉得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玩闹 我觉得?我还能怎么觉得。 掌柜苦笑。 这个娘子从进店到现在,看似一直被欺负,但到底是谁在吃亏。 那个小姑娘看不明白,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围观的人笑的到底是谁。 女子似是仍旧没反应过来,顺着杜妍的话也看向掌柜。 “这位娘子,还是不要戏弄我如意楼了。”掌柜朝女子行礼,“这些绢帕,是如意楼拿出来作为赔偿送的,不卖。” 噗。 这一下,众人已经不是低笑了,有人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出声。 女子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不卖? 掌柜不在理会她,转向杜妍,“娘子,刚才那些绢帕可有看中的?” 伙计从女子手里将八块绢帕拿了过来,说是拿,其实说抢更为恰当,因为女子紧紧攥着,不愿撒手。 杜妍将八块绢帕一一摸过,然后笑着“看”向女子。 “姑娘,你喜欢这绢帕?” 女子抿紧了唇。 说喜欢?人家宁愿送都不愿卖给她。说不喜欢?那她刚才做出的事又算什么。 “掌柜,我见这位姑娘甚是喜欢这八块绢帕,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给她吧。” 掌柜一愣,这可是双面绣的绢帕,这娘子一张都不要? “娘子,你不会是再戏弄我吧?”掌柜语气不好的问道。 进店说要看双面绣的是你,现在不要的还是你。 “怎么是戏弄呢?”杜妍摇摇头,指向女子,“这位娘子可因为这件事要买不少双面绣的绢帕呢。” 话是这样没错,可如意楼的面子也丢的一干二净了。 女子愣愣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她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娘子,”掌柜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这样闹下去对你我都不好。” 杜妍眉毛微挑,掌柜话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她诧异道:“难道闹的是我?” 这…… 一开始是店伙计蒙骗她,后来是这个女子故意找事。似乎确实不怪她。 想通了的掌柜面露笑容的转向女子:“这位娘子。既然如此,这八张绢帕一共是四百三十两。” 女子一愣,四百三十两?不是说不卖?怎么忽然又要卖了。 她想奚落如意楼。可看到掌柜那阴沉的目光,嘴里的话就卡在了那里。她听家里人说过,这如意楼背后的靠山不是她家惹得起的。 凭什么!凭什么把那瞎子不要的东西让她花钱来买? 这钱对于家里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她来说。也算不得小数字了。 双面绣绢帕的确昂贵,可没有哪家会花那么多银子买那么多绢帕的。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她像个乡下来的暴发户。 她看了眼四周,那些人仍旧在笑着,不时交头接耳两句。 女子不想付钱,可刚才自己当众说的话又收不回了。 这个贱人。她是故意的! “付钱!”她咬牙切齿的盯着杜妍,似乎买这么多绢帕都是被她害的。 丫鬟面色难看的搜遍全身,娘子出门逛街根本没带这么多银钱。 掌柜的也看出来了。如果是往常,他可能会想办法替这个小姑娘圆过去。可现在,他才没那份心。 他不理会主仆两人的窃窃私语,重新转向杜妍:“娘子,关于伙计欺瞒的事情……” 杜妍却出乎意外的“大度”起来:“没事,你们将这伙计开除也就是了。” 店伙计紧张的抬起头,开除?如果他被如意楼开除,这事传开,以后想再谋差事也不容易了。 掌柜犹豫了一下,这店伙计一向机灵,平日里为如意楼也带来了不少生意。现在就要开除了么。 可这瞎娘子明显不是善哉。 最后,他点了点头。 店伙计一声哀嚎,跪了下来。 “掌柜,以后不要看错人才是,免得砸了招牌。”杜妍说完就带着丫鬟走出了如意楼。 “杜妍,你给我站住!”女子拔脚就想追出来,却被掌柜拦住。 “这位娘子,钱还没给呢。” 女子瞪着杜妍的背影,最后也只能跺了下脚,让丫鬟回家去取,自己只能留在这如意楼等着。 主角都已经走了,秦太医放下珠帘,带着几分感慨道:“这样有趣的小娘子,要是死了可是太可惜了。” 治眼睛是有死亡的风险的。 没有回应,对面的男子一如既往的看着手里的书,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真的不在意啊,秦太医颇遗憾。 他几次三番试探,怎么这臭小子就是没反应呢。 铜钱却道:“不是杜娘子有趣,分明就是徐鸿的妹子蠢。” 不需要别人下套,自己就能把自己坑死,不是蠢是什么。 “主子,这如意楼是不是也会就此和徐家生隔阂?” 他的声音很小,但男子手里的书还是敲向了他。 铜钱愁眉苦脸,他知道谨言慎行,可这周围不是没什么人么。 秦太医笑呵呵的看着铜钱吃瘪,“老夫看你也不聪明。” 那小姑娘付了钱,如意楼付了货,最正常的买卖而已,能牵扯到官场上什么事。 小姑娘的玩闹而已。 “玩闹?你知不知道这一玩就少了四百三十两!” 徐三郎瞪着好友,同时心里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果然是要维护那个瞎子的。 叶少卿瞥了一眼暴躁的徐三郎,眼里的意思很明显,那是你妹妹要闹,关别人什么事。 徐三郎气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这事说出来确实是六娘不对,可,可他就觉得六娘是被那瞎子害了。 叶少卿没说话,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那小娘子逼得如意楼开除了一个店伙计,这看似不大的事却可能会引来他人的猜测。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多时候,一件小事背后往往有更大的波动。 我不在的时候,拜托叶郎君多多照顾一下我大姐姐。 那个少年信任的目光,那郑重的行礼。 这事,到底有没有必要认真去想一想呢。 还是,全当女子的玩闹呢。 叶少卿开始犹豫,他很少会这样纠结。 “少卿?”见叶少卿走神,徐三郎唤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叶少卿回过神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白水,“最近伯父还好么?” 徐三郎虽然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父亲一切如常,不过,”他皱起眉,“今天魏相突然来找父亲。” 叶少卿讶异的看了过来。 魏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问责 如意楼的事情很快就被人淡忘了。 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花了钱买了些绢帕罢了,实在引不起什么波浪。 但杜妍还是被叫到了杜老爷的书房。 “你怎么去招惹如意楼和徐家的娘子?”才踏进房门,杜老爷劈头盖脸就问。 杜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的女子是徐家的娘子。 怪不得认识自己,只是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呢,她都已经将徐家的婚事退了,和徐三郎定亲的也是杜紫弋,那女子却对自己生了怨气。 这样的女子,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我在问你话!”见杜妍不说话,杜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瞎子,出门逛逛也就算了,非要去那如意楼,这还不算,让如意楼当众失了脸面不算,还惹得徐家也不高兴了。 她知不知道如意楼有靠山,他虽然不知道靠山是何许人,但他知道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还有徐家,他们现在和徐家是有婚约的,她这样做不是让弋娘日后嫁过去难堪么。 杜妍笑了笑:“父亲,你又从哪听到些什么流言?” “什么流言reads;末世重生之女配的进击!你不要想糊弄过去。”杜老爷气道,“你是我的女儿,出门在外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可是我整个杜府。” “是啊,正是因为我代表着杜府,才如此做。” 杜妍声音依旧平稳,丝毫没有被杜老爷影响。 “你……”杜老爷气的站了起来,走到杜妍面前,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就想要报复!” 这个逆女,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气弋娘抢了婚约,所以故意和徐家过不去,想搅黄了这桩婚事。 她就是不想让杜府好过。 “父亲,难道我被如意楼的一个伙计欺负就是给杜府长脸了?”杜妍诧异的问道。 杜老爷被噎住了。 “如意楼得罪不得,可是说到底就是一个绣楼。一个绣楼的伙计都可以随意欺负杜府的嫡女,那杜府岂不是连一个绣楼都不如?”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可。那就能不顾及如意楼背后的人了么? 杜老爷皱眉:“那你也不用揪着如意楼不放。你不和那伙计一般见识,方才能体现你的涵养与高贵。” 杜妍轻笑:“那不是涵养与高贵,只是软弱可欺。杜府的人遇到这种事若是都避让。那只能证明是个人都可以踩杜府一脚。如意楼有靠山,要是这样小的一件事就让如意楼的靠山暴跳如雷,那这靠山又有何可惧?” 真正有城府的大人物,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开罪杜府。 这其中的道理。杜老爷也明白。 “再说,我也是为了如意楼好。留个这样欺客的伙计在,对如意楼的生意才是真的影响。” 呸,难道还要人如意楼感谢你不成。杜老爷心里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认。杜妍这话也说的过去。 至于是真的还是狡辩,他也不想去管。 “那徐家娘子呢,你又为什么开罪于她?” “徐家娘子看中了那些绢帕。我全部让给了她,怎么还成了开罪?”杜妍不解道:“就算不感激。也不至于生气吧?” 杜老爷说不出话。 花四百多两买绢帕,还指望别人感激? 自己这个女儿不但眼瞎,还蠢的紧。 偏这种蠢,自己还没办法去怪责。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那种情况,她一张绢帕不要才是正确的吧。 是吧? 他有点不确定。 杜老爷烦躁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 “你最近都不要出去了,好好在家待着吧。” 出乎意料的,杜妍没有温顺的点头。 “我明天要出门。” 不等杜老爷发飙,杜妍已经笑道:“叶娘子约我明天出门逛逛。” 叶娘子,哪个叶娘子?她在京城也有认识的人了? 他刚想皱眉,就听得杜妍的解释:“就是忠义候府的那位叶娘子reads;都市大领主。” 杜老爷惊讶的问道:“忠义候府?” 见杜妍点头,杜老爷的脸上已经是说不出的惊喜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瞎子女儿竟然能和忠义候府的娘子交好。 杜老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慈爱的表情:“好,那你明天和叶娘子好好去玩就是了。”想了想,又叮嘱道:“性子别太冲了。” 杜妍颔首应是,杜老爷没有看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讥诮。 …… “哥哥,我知道了,不会惹事了。”叶少莲不高兴的嘟嘴。 叶少卿无奈的笑笑,妹妹惹了事父母会护着,可和她一起的小娘子会不会被连累就不好说了。 “你啊,不要又和人起了冲突。” “只不过是女孩子家的玩闹罢了。”叶少莲俏皮的眨了眨眼。 女孩子家的玩闹,又听到了这个,叶少卿觉得有一丝微妙的不自在。难道那天他和徐三郎说话让少莲听到了? 不过他旋即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妹妹也不是那种会听壁角的人。 他不经意看到叶少莲一脸狭促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真的不会听么? “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徐嫣活该?” “叶少莲。”叶少卿不满的瞪着叶少莲,“你偷听我和三郎说话?” 叶少莲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在叶少卿的目光下,她低下头,脚尖蹭地:“我那天过去找你,就听到了几句。” “真的?” 叶少莲头点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其实,并不是徐嫣活该。”叶少卿淡淡道:“只是她在乎的,不是她在乎的而已。” 什么她在乎不是她在乎,哥哥在说什么。 叶少莲不明所以的看着叶少卿,叶少卿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杜妍不在乎如意楼背后的人,她不畏惧,她只是为了自己讨个公道罢了,而徐嫣畏惧,做的事本也不对,因此她吃亏。 这事,只是这样简单罢了。 可是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这些,说给少莲听也是不明白的。 “也不知道妍姐姐答应送我的绢帕绣好了没。”叶少莲在一旁嘀咕。 双面绣,绢帕。 叶少卿发现,自己疏忽了。 那杜娘子自己就会双面绣,又去绣楼看什么双面绣? 那,她是故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东家 杜妍第二次出门了。 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是忠义侯府的马车等在外面。 一进马上,就能闻到淡淡的熏香味道。 她才刚刚坐下,叶少莲便缠了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妍姐姐,我们今天去哪里。” 杜妍思忖了一下,开口道:“上次我去如意楼没能好好看看,那这次换一家绣坊吧。” 叶少莲点点头,“那就去锦绣坊吧。” 锦绣坊在京中的铺面仅此于如意楼,但是两者却有很大区别。 去如意楼的仅有贵人,而去锦绣坊的人身份则参差不齐。 锦绣坊的衣料从贵到平,一应俱全。但也因为这一特点,有些贵人觉得和百姓混在一起实在是有*份,因而看不起锦绣坊。 “妍姐姐,其实锦绣坊的不少衣料还是挺好看的。”叶少莲抬起自己的衣袖,“我这条襦裙就是在那里做的,一点不比如意楼差。” 她似乎根本不记得,杜妍看不见。 杜妍依言摸了摸她的衣袖,料子确属上乘,袖子上的暗纹做工也细致,不过少了点新意,花纹样式不算出彩。 “你穿的这个样式,在如意楼可买的到?” 叶少莲惊讶道:“妍姐姐在如意楼看到我的这条裙子了呀。” 不等杜妍回答,她就已经说开了:“这条裙子的样式是如意楼先出的,后来供不应求。锦绣坊也照着做了,现在街上都流行起来了呢。” 也就是说,不管身份高低,都穿类似的襦裙。那也难怪那些贵人不愿到锦绣坊去了。 作为女子。尤其是自持身份的女子,哪里会愿意和普通百姓来个“撞衫”呢。 “锦绣坊做的一直都是模仿如意楼么?”杜妍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啊,从来不落后。”叶少莲笑道:“不过有些样式它做不出来,一些繁复的花样只有如意楼的绣娘能做。” 杜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马车行驶了一会便停了下来,杜妍“看”到攒动的黑影,店铺里进进出出满是人,可见这锦绣坊生意不错。 不过因为人多。所以格外嘈杂。 她们进门的时候也没有店伙计招呼。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 “替这位大娘拿一匹最新的葛布。” “那个阿婆要套素衫。” “带这位姑娘去见绣娘。” 杜妍和叶少莲带的丫鬟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护住,以防被人群冲散。 “娘子,这里好多人啊。”半夏低声道。 叶少莲轻车熟路的牵着杜妍。一路挤过去,总算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 “妍姐姐,这里人少,这边的衣料和如意楼差不多。” 负责这一区域的店伙计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前面的热闹。见终于有人过来了,马上走过来笑道:“两位娘子。看点什么。” 待看清叶少莲后,店伙计眼睛一亮:“叶娘子,最近店里新到的暗青布料最适合做长袍,而且不容易撕破。” 叶少莲一听就兴奋道:“真的。拿给我看看。” 女扮男装的衣服都被母亲没收了,她正好想重新做几套。 店伙计转身就去取布,叶少莲眼睛放光。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杜妍的手。 店伙计很快就取来了几匹暗色的布,叶少莲兴奋的左摸右看。正待和杜妍说话,忽然闯进来了几个大汉。 “店伙计,我们五天前做的那衣服怎么还没好。” 一个人走过来,撞到了杜妍,也将她和叶少莲分开了。 幸得冬青一直紧跟在她身边,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店里忽然涌入了更多的人,嘈杂声不绝于耳,杜妍离叶少莲也越来越远。 跌跌撞撞间,杜妍主仆一路避开人群,竟然误打误撞走到了锦绣坊的后院。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清脆的男声问道。 半夏看过去,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青色的长袍,儒雅的气质像是个书生。 杜妍朝男子道:“我们是来锦绣坊的顾客,没曾想误入……” 她不知道自己误入了哪里。 男子这才注意到杜妍的眼睛,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还有她身边那两个眼怀戒备的丫鬟,带着狐疑道:“你们怎么没去如意楼?” 看穿着和气质,他自然分辨的出,面前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杜妍笑道:“我的生意难道锦绣坊不做么?” 男子皱眉:“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非要将锦绣坊逼到绝境才肯罢休么?” 听他说的这样不客气,还莫名其妙,半夏忍不住道:“我们又不是故意到这里,不小心进了这后院罢了,什么逼不逼的。” 年轻男子张开口正准备说话,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他:“子云,不得无礼。” 中年男子走到杜妍面前,朝他行礼:“娘子勿怪,小儿多有得罪。” “你是锦绣坊的东家?”杜妍问道。 “是。”中年男子道,“娘子,请随我来,我送你们出锦绣坊,前面有人闹事,给娘子造成了不便,实在抱歉。” 杜妍没有动,她“看”着中年男子,轻声问道:“你们和如意楼有过节?” 中年男子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话,转而一笑:“娘子说笑了,锦绣坊和如意楼同为绣坊,不过是竞争关系而已。” 对于他说谎,杜妍也不意外。 “娘子,这边请。”中年男子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妍也不坚持,冬青和半夏扶着她跟在中年男子身后。 “东家,你这回针轮廓绣的这翠竹实在是太粗糙了些,你这翠竹用云影填铺绣才能绣出翠竹的风骨。”冬青忽然出声。 中年男子带路的身影僵硬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冬青,冬青还是面无表情。 “姑娘,你,你,你会刺绣?” 问完这话他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这姑娘明显就是行家。 冬青摇摇头:“我不太会,我们家娘子会。” 说完她从身上解下了绢帕递给中年男子:“喏,这是娘子教我的。” 中年男子接过绢帕,细细查看以后,目光转向了杜妍,落在了那灰色的眸子上,没说话。 年轻男子不解的看着父亲,那个姑娘不过说了一句针法,然后拿出一块绢帕罢了,父亲怎么这样大的反应。 半晌,中年男子终于开口了,不过声音有些低哑:“娘子,你可是会盲绣?” ps:最近折子因为重新找工作的事情焦头烂额,尽量争取不断更吧,如果更新时间不稳定,还请大家见谅。生活不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六 杜妍毫不避讳的点点头。``し【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中年男子脸上呈现复杂的神色,他很早之前听人说过,绣技非凡的人可以仅凭摸索就能够刺绣,只不过他都是一笑而过未曾当真,今天是真的见到了。 可是,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那又怎样呢。 就算遇到了拥有这样绣技的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吧。 他眼睛的光黯淡了下去,张了张嘴,想继续请这主仆离去,可话却说不出口。 心里燃起的希望,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不想再次熄灭。 杜妍也没说话,她静静的等着。 对于锦绣坊,她不够了解,她也想知道,锦绣坊的东家究竟值不值得合作。 “娘子,可否入屋一叙?”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子终于再度开口。 “好。”杜妍并不推辞。 年轻男子脸上闪过诧异,但也知道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同,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待杜妍坐定,中年男子亲自替她端来茶水,神态恭敬,一副将她奉为上宾的模样。 “娘子,实不相瞒,锦绣坊现在面临生死存亡,我见娘子绣技了得,所以想请娘子能指点一二。” 中年男子开门见山的说了意图,满眼希冀的看着杜妍。 杜妍垂下眼睫,摸索着从桌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苦涩的口感传来,这茶是陈年旧茶了。 “锦绣坊被如意楼逼得不轻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中年男子也不隐瞒,将锦绣坊和如意楼的过往娓娓道来。 原来,在如意楼出现之前,锦绣坊是这京中的头号绣坊。那时候的锦绣坊也和现今的如意楼一样,只做些大户高官的生意,甚至宫里有时候都会上锦绣坊采买些布料锦缎,曾经的锦绣坊也是风光无限。 直到如意楼的出现。 如意楼卖的东西和锦绣坊本是差不多的,但不知是何缘故,那些贵人们却一致去了如意楼,锦绣坊的生意大大受挫。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锦绣坊才得知如意楼背后有个了不起的靠山。在东西相同的情况下,贵人们自然选择了如意楼。 这本也是正常,官场和商场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奈何如意楼竟然出了双倍的工钱。将锦绣坊的绣娘全部请了过去,锦绣坊一度陷入了困境。 锦绣坊的东家便转变了策略,请了一些做粗针线的妇人当绣娘,改做普通百姓的生意。 奈何普通百姓对于观赏类的绣品没有需要。日常成衣鞋袜也是家中女子自己缝制,粗布麻料价格低廉。生意做的困顿。 锦绣坊的少东家,也就是那个年轻男子,出了个下策,那就是模仿。 但凡如意楼出了新品。锦绣坊也就仿照着出新,普通百姓买不起如意楼的衣服,见在锦绣坊可以花不多的钱买到和如意楼那些贵人们相类似的衣服。也就开始趋之若鹜起来。 眼看锦绣坊生意有了回暖的迹象,如意楼便时不时的让人来闹事。 毕竟。那衣服样式最先是属于如意楼的,锦绣坊的行为属于剽窃,在同行之中也属卑劣行径,锦绣坊在京中的口碑地位也一降再降。 “锦绣坊,是我齐家三代心血,我真的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齐东家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有了哽咽,他抬起头,看着杜妍,“娘子,我知你是贵人,不会与我等商贾打交道,我愿从娘子手中重金买绣品,但求娘子帮忙。” 说完,齐东家便要下跪,被冬青及时扶住制止了。 再娘子悄悄示意她观察齐东家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娘子的意思,若是娘子能看见,想必也不会受这东家这样的跪拜。 “齐东家,几件绣品就能挽救锦绣坊了么?” 不是嘲讽,只是很平静的问话。 齐东家长叹一口气。 他也是没有办法。普通百姓的生意毕竟有限,这娘子绣艺如此高明,若是能拿出一两样能惊艳京城的绣品,兴许就能挽回些失掉的口碑和贵人。 只是,这娘子又岂会和他一个商贾一直合作呢。 他听人说过,这些大家贵女,绣的东西都是极为宝贵的,不会轻易流传出来。 这娘子,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齐某自知娘子身份和我这个商贾不可相提并论,娘子的绣品也不是有钱就能求到的。只是……” 只是什么呢,锦绣坊的难处又与这个娘子何干呢。 齐东家忽然说不下去了。 “齐东家,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杜妍浅笑:“我现在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就是表明我从来不认为商贾低贱。” 听她这么说,齐东家的眼睛亮了。 “不过,我不需要齐东家的重金。” 不等齐东家再许诺别的好处,杜妍已经将自己所求说了出来:“我会努力帮锦绣坊恢复曾经的风光,但是我要成为锦绣坊的东家之一。” “哼,好大的口气。”一直沉默的年轻男子响亮的嘲讽道:“你凭什么?” 不过就是有些强于其他绣娘的绣技,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帮锦绣坊恢复风光? 父亲也是太好说话了些,才会让这个女子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把自己当经商的天才不成。 这些所谓的大家娘子,就是这么异想天开,自以为是。 杜妍没有动怒,她“看”着齐东家:“齐东家自然是可以不相信我,不过现在的锦绣坊,又能撑多久?” 那看似人来人往的虚假繁荣背后,是入不敷出的投入,如果她没猜错,锦绣坊现在就像一个空壳,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亏空的紧。 齐东家低着头,想了一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的点点头:“好,就依娘子所说,要是娘子真的能有办法让锦绣坊支撑下去,每年的红利,娘子拿六成,我们拿四成。” “父亲!”年轻男子不赞同道:“且不说这娘子是不是真的能拿出什么好的绣品来振兴锦绣坊,我们为这锦绣坊付出那么多,怎么就只占四成?” “尚景!”齐东家呵道:“你怎么在和东家说话!” 这,这就成东家了?齐尚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信我 温暖的烛光下,杜妍看起来没有白日那样清冷,指尖缠绕的丝线似乎都带着些柔情。 刺绣又一针,翠竹带墨痕。 她的样子静谧温婉,不时摸索着绣棚,或皱眉或微笑。 冬青看着这样的杜妍,一时愣了神,手里的针微微一偏,扎到了自己。 她自和杜妍学习绣技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扎到自己,她熟练的将手指放进嘴里,半夏稀奇道:“你今天怎么了?” 冬青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但是她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瞟向杜妍。 有探究,有疑惑,还带着一丝恐惧。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杜妍放下了绣棚,问道:“冬青,你有话要问我么?” “没,没有。”冬青垂下眼睑。 该怎么问,这种怎么能问呢。 她难道要告诉娘子,她怕她么。 今天在锦绣坊发生的事情,是娘子算计的么?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可她却觉得,对于那齐东家的反应,都在娘子的掌控之中。 三言两语,不过展示了一下绣技,难道就可以把一座绣坊拿捏在手中了么。 她知道娘子很厉害,可是,她第一次生出了不舒服的感觉。 冬青又看向杜妍,娘子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些奇怪的感觉。 “你是不是想起了陈夫人?”杜妍的手挽了个针花,放下了绣棚。 冬青咬紧了嘴唇,没说话。 “冬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算计锦绣坊?” 听到这,半夏讶异的看向冬青。怪不得她从锦绣坊出来就一直怪怪的。 “我是在算计它,可是也是在救它。”杜妍笑了笑,“这一点,齐东家也是知道的。” 因为无计可施,哪怕自己说的齐东家并不信服,他也会一试。 落水之人,有时候要的不是浮木。一根稻草足以让他燃气生的希望了。 “娘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半夏不高兴的轻嗓了一下冬青,“你不是比我还要了解娘子的心意么?” 冬青还是不吭声,但是却带着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也不怪她。陈夫人将她带大,见我今天的举动她生出些怀疑也是正常的。”杜妍不在意道:“日后,你们心有疑虑只管问我就是了。” 半夏挠挠头,不是娘子吩咐。她们只管做就是了么。 “信我,才能真正做好。” 如果不相信。嘴上不说,在真正去做事的时候也无法真的用心。 “婢子相信娘子。”冬青说完起身朝杜妍跪了下去,她不会说话,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 听到响动。看到黑影的动作,杜妍没有阻拦。 有些时候,只有做些什么。心里才会好受。 “明天我们去乡下看看。” …… “又要去乡下玩?”杜老爷皱着眉,原来在济州的时候。他也没发现这瞎女儿喜欢外出,怎么现在隔三差五就要往外跑。 虽然现在的民风开放,女子外出不打紧,可她一个行动不便的瞎子,天天外出干什么。 “老爷,许是妍娘想外出散散心呢。”袁氏宽慰道:“多出去走走也好,能多结识些玩伴。” 杜老爷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去乡下结识什么,乡野村妇么? 袁氏面露微笑,去吧,天天去外面才好。 那些嫁妆,自己已经换成了不少银钱,过些日子,她也学那些京中的大妇们,开个胭脂水粉铺子之类的。 那才是自己该拥有的,唉,只可惜最近出了点麻烦。 正这么想着,那“麻烦”便来了。 “母亲,那秦太医什么时候再来给祖母诊病啊。”杜紫弋边说边走进了屋子,这才发现杜老爷也在。 她朝杜老爷不自然的行了礼,低着头站在了一旁。 杜老爷点点头,余光看到杜紫弋好似恨不得把头埋进洞里的模样,诧异道:“弋娘,你怎么了?” 杜紫弋低着头,不说话。 袁氏叹了口气:“弋娘,给你父亲看看吧,没事的。” 听到袁氏这么说,杜老爷更奇怪了。 杜紫弋呜咽一声,抬起了头。 “你……”杜老爷失神喊了出来:“你的脸怎么了?” 杜紫弋的脸色密密麻麻全是红疹,看的甚是吓人,他仔细一瞧,不仅仅是脸,连脖子上也是。 “这,这不会是天花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杜老爷忍不住往后退了点。 看到父亲如此反应,杜紫弋倍感伤心,她摇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她那日去贤泽那里看到个绣工精致的帛枕,喜欢的爱不释手,就向他讨要了过来,结果睡了数十日,浑身就起了这些红疹,请了大夫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说不危及性命,应该也不会传染。 可是自己的那些个下人,看到自己这样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就连母亲和弟弟也是如此。 那帛枕本是送给贤泽的,自己替他受了这罪,不感恩便罢,还嫌弃自己,每每想起这个,杜紫弋心里就是一阵烦闷。 她敢肯定,那帛枕是杜妍的手笔。 奈何她根本没有证据,帛枕是谁送的贤泽都弄不清楚,这事根本无从查起。 “好了,弋娘,秦太医什么时候来又岂是我们会知道的。”袁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一开始她对弋娘的遭遇是震惊和愤怒,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弋娘又顶着那一脸红疹天天往自己这里跑。 时日久了,她也有些烦了。 “大夫不是说了么,你这疹子时间一长自会没有的。” “可是,可是这还要多久。”杜紫弋委屈道,“前些日子瑜娘子给我下的帖子都没去成。” 往日里她委屈的模样娇俏可爱,但如今配上这一脸的疹子,杜老爷看的只觉得渗人恶心,他皱眉呵斥:“回去好好养病就是,还整日想着外出。” 杜紫弋眼泪汪汪的,可又不敢继续说什么,父亲和母亲都是一脸厌恶,她只好行礼退下了。 她一定要把害自己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阿嚏。”秦太医打了个喷嚏,看看天,入秋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英雄 秋日的天气带着丝丝凉爽,坐在马车中可以感受到暖而不烈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 对于乡下,半夏并不陌生,她和娘子在淮水县的乡下住了那么久,只是她不懂,娘子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乡间土地不平,马车很是颠簸,而且越往里走,道路越狭小,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行驶了。 杜妍主仆就此下了马车,给了车夫赏钱,让他在这等着就是。 车夫乐的清闲。 对于来这乡下的活,他本是满腹牢骚,可这娘子一路不说话,给的赏钱也丰厚,自己在这偷闲半日也好。 只是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想来乡下了,家中的娘子不都喜欢那些金楼,绣楼什么的。 啊,许是上次在如意楼受到了打击? 上次这娘子出门,每个店都买了些东西,唯有从如意楼出来两手空空,他早就提醒过她,那如意楼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她就是不信,受到怠慢了所以来乡下散心。 自以为找到缘由的车夫点点头,一定是这样。回去以后就和罗管家这么汇报好了。 他拿了一顶草帽,盖在自己脸上,这样的天气,真是最适合睡觉了。 半夏和冬青扶着杜妍在乡下随意走着,好像三人真是来这散心的。 “半夏,我之前听你说过,这乡下也有卖东西的小铺?”杜妍问道,“这里也是有的吧?” “对啊,有的,不过这乡下没有小铺,就是一些行走的脚贩。”半夏回忆着。淮水县的乡下就有,这里想必也有。 乡下行走的脚贩没有特定待着的地方,都是挨家挨户叫卖,偶尔累了歇歇脚。 杜妍看不见那些在乡间劳作的人穿的具体布料和样式,她让半夏说与她听。 “娘子,这些人现在都穿的还和夏装一样呢。”半夏絮絮叨叨道,“都是粗布短衫。啊。还有男子把裤脚挽高。” 三人正走着。前面发出了嘈杂的声音,一群乡下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半夏好热闹。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张望,可娘子没说话,她又不能过去,她用眼神询问冬青。奈何冬青就和个木头一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反应。 好在杜妍也听到了响声,她也颇感好奇,三人这才走了过去。 由于围观的人很多,没有人在意突然多出来三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妇人。面前摆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些衣衫。约莫三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衫破旧打了许多补丁,但是洗的很干净。给人的感觉倒也舒服。 “我儿还在!你这个chang/妇就开始守不住了!我不活了!” 半夏透过人群的缝隙,这才看到在妇人面前还坐着个老妇,正坐在地上,一只手捶打着地面,另一只手牢牢拽住妇人的裙角,哭嚎着,衣服早就沾满了灰尘。 冬青皱了皱眉,贴近杜妍的耳朵小声道:“娘子,老妇穿的是锦缎。” 只不过是下品的锦缎,加上染了尘土,本就暗色的衣服看着倒有些像一般的粗布了。 妇人蹲下身,欲将老妇扶起。 “娘,我没有,我只是去卖些东西,好补贴家用。” “天杀的啊,”老妇一把甩开妇人的手,“哪个正经妇人会抛头露面做个脚贩!” 半夏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也曾在街市上卖过绢帕,她想为这妇人出头却被冬青拉了一把,她看向冬青,冬青向杜妍那示意了一下。 杜妍正一脸认真的听着,半夏不说话了,只是跟着一起看着那妇人。 妇人眼眶隐隐有泪水,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道:“娘,大牛欠了如意楼的钱,小怜又还病着,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妇截断:“你生了那个赔钱货还好意思说!如意楼的掌柜的侄子都说了,只要你给他做妾,大牛欠的钱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你为什么不去!” 围观的乡民一听都哗然,这老妇刚刚还在嫌弃儿媳妇抛头露面,儿子还活着呢,就要逼她去给别人做妾! 有人道:“你这老婆子,怎么这样不讲理,如娘给你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了,你竟然如此待她!” 老妇看向那人,骂道:“好啊,你就是这小chang/妇的相好吧!难怪她不肯委身于如意楼掌柜的侄子,定是你勾了她!” 那人正要反驳,却被旁人拉了一把,低声道:“你不要闹,别忘了,如娘是如意楼掌柜的侄子看中的人。” 如意楼不过一个绣楼,怎么感觉比官差还要嚣张几分,半夏不解的看向冬青。 冬青哪里知道,她也茫然的摇摇头。 “如意楼,一向如此。”杜妍的声音很平静,不过这平静中带着难以克制的怒意。 半夏眨眨眼,娘子好像对如意楼的事情很是清楚呢? “如娘,可惜了啊。”众人低声议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如娘是我家老早就买了的童养媳,我们的家事要你们多嘴。”老妇目光恶毒的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谁要是多管闲事,就是在和如意楼作对。” “你和如意楼有什么关系。” 人群中响起一个淡漠的女声。 老妇没找到说话的人,随口应道:“我儿子是如意楼的店伙计!” “原来在绣楼待久了,自己都会做帽子了。” 老妇没听懂,但周围已经有人反应过来。 “帽子还是绿色的,”有人接话道,“说不定上面还绣着乌龟的样子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跟着哄然大笑起来。 这话可戳中了老妇的痛处,她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是谁,是谁在说我家大牛!” 她爬起来以后还紧紧拽着妇人,生怕她跑掉。 杜妍走过人群,慢慢走到老妇面前:“是我说的。” 老妇打量着杜妍,知道这不是乡下的人。 她扫过半夏和冬青,眼睛转了转。 “这位娘子,你是什么人。” “路过的人。” 路过?贵人会闲着来管自家闲事么?老妇心里快速活动着,这娘子是不是就像原来那些说书人说的那样,想要,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你想要……”她拼命回忆,就是想不出来。 好在,周围已经有人说了出来。 “英雄救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路窄 对对,就是这个词! 老妇斜睨了一眼杜妍,忽然又觉得不对。 她是个女子,也不是英雄啊,而且那灰色的眼睛昭显了还是个瞎子。 那她这是要干嘛,替如娘出头? “这位娘子,我们乡下自家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老妇将如娘拽的紧紧的,“我老婆子怎么对儿媳妇和你没关系。” 如娘眼含期待的看着杜妍。 “再说,如娘是如意楼看中的人。”老妇眼露精光,“娘子也知道如意楼吧。” “如意楼啊……”杜妍轻声道。 老妇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些在京城里面的人可比那些乡下人更知道如意楼的势力。 “那又怎么样?”杜妍不在意的道。 这瞎娘子怎么不怕?老妇皱眉,旁人都不愿得罪如意楼。 不过她怕不怕也无所谓,这是自家的媳妇。 “你儿子欠了如意楼多少钱?我花双倍的钱买下这个女人。”杜妍平静道。 如娘听到这忍不住道:“贵人,这钱……” “是谁要买我媳妇?”她的话被打断了,走过来一个摇摇晃晃的男子,一身酒气,双眼通红。 听了杜妍要双倍买下儿媳妇的老妇正惊讶,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犹如找到了主心骨,马上丢下如娘,跑到男子面前,一阵耳语。 男子这才看向杜妍,这一看,他就恨不得马上扑过来。 “是你!” “是你!” 两个声音同时喊出来,一样的带着惊讶和愤怒,不一样的一个是男声。一个是女声。 “娘子,是在如意楼欺负我们的那个店伙计!”半夏狠狠的瞪着男子,她就知道能干出让自己媳妇去给别人做妾的人不是好人,没想冤家路窄,竟然是他。 男子愤怒的走过来,如果没有这个多事的娘子,自己怎么会被如意楼解雇。也犯不着去求掌柜的侄子。 更不会屈辱到要把自己的媳妇送去给掌柜侄子做妾。 在如意楼他不能怎么样。这乡下他还不能泄愤么! 这么想着,他就朝杜妍扑了过去。 只是因为喝了酒,本就脚步虚浮。杜妍“看”着黑影过来,微微闪身,顺便“不小心”的伸了一下脚。 扑通。 男子扑到了地上。 其实众人本也可以接住他,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让开了。 老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忙上前把儿子扶起来,她指着如娘:“好啊。你这个chang/妇!竟然勾结外人来害自己的男人!” “呸。”男子吃了一口土,酒也醒了大半。 他晃了晃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杜妍,一把将如娘拽到自己身边:“这是我媳妇。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娘低下头,大牛说的都对,她是他媳妇。她不能反抗什么。 “冬青,把这妇人的东西都买下来吧。”杜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妇人的针脚一般。但胜在细密,很结实。不过粗布衣也不值几个钱。 大牛看出杜妍的怜悯,更加嚣张:“这些东西,一贯钱一件!” 一贯钱!有人到抽一口气,这些东西平日里如娘最多也只卖五十制钱! “好。” 冬青数了一下,一共五件衣衫,两张绢帕。 接过钱,男子得意的数着钱。 酒醒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对这个瞎娘子动手,因为他知道这娘子可不是普通百姓,他也不想多惹事,当然是能坑一点算一点。 “恩人,这些东西真的不值得……”如娘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从男子手上一把夺过钱,想还给杜妍。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妇看着钱眼里正冒着精光,结果儿媳妇居然敢从她儿子手里夺东西,她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拽住如娘的头发,一阵乱打。 钱也被男子再次夺了回去,他一脚踢到如娘的小腿上,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贱人,还敢和老子动手。” 杜妍捏紧了衣裙。 如娘吃痛的喊着,但是周围的人只是面露不忍,可没有一个敢上前。 大牛打媳妇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只要有人劝,如娘只会被打的更惨。 而且大牛是如意楼的人,虽不算有什么权利,可他们并不想和京城的那些事沾染上什么关系。 “走吧。” 似是不忍继续看,杜妍转身,半夏愣了愣,只好和冬青一起扶着娘子离开。 见她们离开,大牛停下了手,冲着她们的背影呸了一声,带着钱离开了。 老妇喊道:“儿子,还要不要把这chang/妇送到如意楼去?” 大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脸已经肿起来了的如娘:“算了,改天吧,这副模样送过去,指不定人家不要了。” …… 杜妍走的很快,因为眼盲,她对走过的道路很敏感,所以一路也没遇到磕绊。 “娘子,为什么……”半夏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没有回答,她能感觉到娘子的手臂在发颤。 直到坐到了马车上,杜妍才干涩的道:“因为,无能。” 半夏抬起头,看着杜妍的眼睛。 还是灰色一片,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她能听出娘子声音里的无奈。 杜妍闭上眼睛。 是啊,如果不是无能,自己怎么会连一个乡间的妇人都无法施以援手。 不过,这不是终点。 这只是开始。 她睁开眼,平复了下心中的情绪。“把那妇人做的东西给我。” 冬青递过去,她细细摸了摸,点点头。 这件事,急不得。 是自己太过心急也太过自负了。 自己刚才如果没有贸然开口,也许这次是可以有办法带走那如娘的。 “去锦绣坊。” 车夫刚想开口,就被半夏瞪了一眼:“走就是了,不要问。” “得嘞。”车夫摸摸鼻子,应了一声。 马车快速的向京朝跑去。 “去乡下找一个叫如娘的妇人?”齐尚景讶异道:“找她做什么?” 这个女子,到底要做什么。 父亲已经应了她,锦绣坊已经歇业数日,根据她的要求重新装修店面,里面的构造也全部重新布置,现在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女人,不会是故意来坏他们家生计的吧。 ps:谢谢大家的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请人 齐东家没说话。 杜妍让冬青将如娘做的衣衫拿给齐东家和齐尚景。 齐尚景仔细翻看了衣衫,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普通乡下女子刺绣罢了。 “她出身乡下,最明白普通百姓需要怎样的衣料。”杜妍解释道,“锦绣坊现在的衣服虽然看似卖的不错,但不是长久之计,人,总是会习以为常的。” 齐东家听后点点头。 当初尚景提出效仿如意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和贵人穿类似款式的衣服能引起大家一时好奇,但这热度一旦过去,锦绣坊又该如何。 “可是,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么?”齐尚景皱眉,就算要请绣娘,为什么要去找她呢。 “也有,也没有。”杜妍浅笑,“最大的特别就是我觉得她很适合。” 这算什么回答。 齐尚景皱眉。 “好,那就依着娘子的意思。”齐东家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反正都要请绣娘,请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既然杜娘子觉得她特别,那就请她就是了。 对于齐东家的信任,杜妍心里暖了一下。 “不过,请她要费些周折。”她歉然道:“这件事,我不便出面。” 女子做东家,还去请人,是有些不便。 齐东家理解的点点头,不过转念又觉得不对,这个娘子好像不是那种会因为世俗眼光就会觉得不便的人。 “她和如意楼有些牵扯。”杜妍笑道,“这便是我们和如意楼开始争夺的第一步。” 一听她这么说,齐东家肃然起来。 难道这个乡间的女子也被如意楼看中了? “看是看中了,不过不是做绣娘,是做妾。” 啊?这什么和什么啊。 齐东家和齐尚景面面相觑。 等杜妍将事情慢慢说完。他们两才弄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这不算什么大事。”齐尚景不在意的挥手,“我们多出些银两聘用那如娘,他家想来就会明白的。” 与人做妾,不过一次性拿银两,成为绣娘,可以一直拿。 齐东家听了儿子的话却摇头,根据杜娘子的描述。那如娘家里人可不是什么善哉。那大牛一心想回如意楼,只怕是不会同意的。 “我想请齐东家请人将如娘先接来锦绣坊,我有些话想问问她。再做后面的打算。” 有些东西,她想的不一定是如娘想要的。 “娘子放心,我明日就使人想办法将如娘请来一趟。” 齐东家应道。 杜妍点头:“齐东家,还有一事想麻烦。” “娘子客气了。”齐东家道:“娘子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齐尚景看了一眼父亲。这个杜娘子就算是锦绣坊的东家,那也只是东家之一。父亲何须这样客气做小呢。 “能找些人偷偷将那大牛教训一下么?” 说完这句话,杜妍感觉有一丝不好意思。 这种市井小人才会用的手段,现在她提出来,总觉得显得自己不太大气。 齐东家和齐尚景一起愣了一下。 接着就失笑了。这娘子真是有趣。 “娘子放心,我们在这京中还是认识些人的。”齐东家笑道。 不过是找些人打那大牛一顿,又不牵扯到人命。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杜妍笑了。 笑容明媚,宛若那些店里的少女买到了心仪的衣衫。 刚想到这。齐尚景忽然想起,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也不过就是少女,别人还在为一些衣衫布料欣喜的时候,她就成了自家绣坊的东家。 有句话不是说,逆境才能锻炼人么,她,在杜府过的很苦吧。 要不然一个堂堂的杜府娘子,怎么会想着来锦绣坊做什么东家,操什么赚钱的心呢。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化解目前锦绣坊的境况,但是她的这份胆识就不输于男子。 这么想着,他收起了之前对杜妍的轻视。 “杜娘子,你放心,这个如娘我们一定会请到的。”冲动之下,齐尚景忍不住做出了承诺。 他态度的瞬变,引得齐东家都莫名的看过来。 齐东家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属于牛脾气,认定了的事情很难转过来。怎么忽然说出这种话。 杜妍笑道:“好,我相信。” 没有奇怪,没有惊讶,仿佛他一直都是这样。 感受到了父亲的目光,齐尚景尴尬的补充道:“大牛那样虐待自己的媳妇,我身为男子也是看不下去的。” 杜妍颔首:“少东家有正义感,是好事。” 说完她俏皮的笑了笑:“相比之下,我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 她只是真的觉得如娘很适合做绣娘,不仅仅是那细密的针脚,更是因为如娘的表现,让她觉得这样的女子,真的很适合刺绣。 齐尚景脸微红,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杜妍离开锦绣坊的适合,他破天荒的和父亲一起将她送出了门。 齐尚景反常的表现让齐东家又多看了儿子几眼,不过他没有说话。 儿子一向有分寸,有些事他会想明白的。 杜妍回到杜府,刚刚坐下,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杜紫弋就来了。 这是自她在杜妍这里吃亏以后第一次来。 “杜妍!”她进屋就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杜妍征询的“看”向她,不明白她再说什么。 旁边的半夏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冬青看过去,只一眼,她就低下头,她怕自己也笑出来。 “你还装!”杜紫弋三步两步走过来,却被半夏和冬青戒备的挡住了,她们可没忘记上次她想对杜妍动手的事情。 “我的脸!”杜紫弋胡乱道,“是不是你弄的!不对,是贤泽的帛枕,是不是你送的!” 听到这,杜妍明白了。 原来送给杜贤泽的帛枕不知为何去了杜紫弋那里。 “帛枕不是府里采买的?”杜妍诧异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紫弋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府里前段时间买了帛枕。 袁氏当家,自然“不小心”的将杜妍这里遗忘了,可是帛枕都买了一段时间了,杜贤泽那里多出了一个,她才拿走的。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死当 杜紫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红疹,心里又惊又怒,指着杜妍:“你还说不是你捣的鬼,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府里买了帛枕。 ” 杜妍讽刺的笑道:“秋季来临,府里的竹枕全部要换成帛枕,别人那里送的都是新做的,我这里偏偏是旧的,这事不提也罢,你现在还盘问起我?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祖母面前说道说道,看看母亲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去祖母那里说道,杜紫弋愤恨的瞪着杜妍,祖母自从生辰以后看杜妍姐弟就眼顺了不少,祖母又一心要抓母亲的错,这事怎么能闹到祖母面前。 “二娘子,你也不要问我们家娘子了。”半夏主动说道,“那日婢子路过,恰好看到夫人身边的丫鬟给各房各院分发帛枕,只不过没有我们家娘子的就是了。” 这件事要是再继续探讨下去,那谁吃亏可还不一定呢。 杜紫弋咬牙,她确实没有证据说那帛枕是杜妍送的,可是除了她这府里还会有别人想害贤泽么。 “杜妍,你等着瞧。”说完她就转身蹬蹬蹬的跑没了影。 “上次二娘子似乎也让娘子等着瞧了哦?”半夏狭促的朝冬青挤眉弄眼。 冬青没出声,她狠狠白了一眼半夏。 半夏这才想起,上次杜紫弋说了这话以后,大郎君就出事了。 想到这,她哆嗦了一下,大郎君参军去了,那杜紫弋会不会来害娘子。 “也没什么事。”杜妍伸手端起茶盏,“她现在所受还不到雨泽当初的万分之一。”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记忆中还是有一些常识。 杜贤泽的帛枕是她让金妈妈想办法送去的,里面也没加什么。只是放了些蝎子草和夹竹桃的干花瓣罢了。 袁氏想要雨泽的命,那她也只能一报还一报。 不过,终究还是心软了。 那帛枕被杜紫弋拿去了,也只能说天意如此吧。 可是天意,就是正确了的么? 杜妍抚摩着茶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正想的入神,金妈妈进来了。 “娘子。最近因着娘子外出。夫人将先夫人的陪嫁都给当了。”金妈妈面色犹豫,虽然娘子叮嘱她只需要看着袁氏就好,可是袁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不用理会么。 “什么!”半夏失声喊道,“当了!” 周氏的陪嫁丰厚,袁氏将这些送去典当,就不怕当铺问起事情闹大么。 “老奴也不知道夫人的意思。”金妈妈苦笑。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她受命拿去当的。 杜妍沉思了片刻:“是在一家当铺还是几家?” “一家。”金妈妈回忆着:“夫人连当票都没要。” 没要当票意味着是死当,以后这东西是不能赎回来的。 杜妍的手捏紧了茶盏。 金妈妈忙道:“娘子莫急。老奴都已经打听到了当了哪些东西当了多少钱,全部记录下来了。”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袁氏当东西的记录。 但是仅仅有这些却是不够的,并不能成为袁氏将周氏陪嫁之物当掉的证据。 “金妈妈。你现在就去那个当铺,以夫人的名义向掌柜要当票。”杜妍沉声道:“半夏和你一起去。” 半夏喜欢说话,口齿现在也是愈发伶俐。 不过。这事还不能让袁氏起疑。 “你们先去药铺一趟,买些当归之类补气血的药材。”杜妍又让冬青拿了一只成色一般的玉镯:“然后去把这只玉镯当了。” 金妈妈了然。和半夏一起离开了。 …… “当玉镯?”当铺的掌柜拿着那只玉镯,狐疑的打量着金妈妈。 他自然是认得金妈妈的,可没有哪次来只带一样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旁边这个丫鬟又是谁。 “掌柜的,这玉镯是不是要仔细查看查看啊?”金妈妈边说边给掌柜使眼色。 掌柜明白过来,对着玉镯哈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长长的嗯了一声:“这玉镯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成色的,价格不好估计啊。” 半夏佯装不高兴道:“这玉镯成色那么好,有什么不好估计的,你不要欺负我不懂。” 听了这样孩子气的话,掌柜差点笑出声来。 他对着半夏道:“姑娘,这玉镯我还得仔细瞧瞧,要不然你们在这稍坐片刻?” 金妈妈笑笑同意了,她和半夏坐在那里,有伙计给上了茶,掌柜却迟迟不出来。 “没到是这掌柜想污了娘子的镯子吧。”半夏故意很大声道:“我要去看看。” 金妈妈顺势拦住她:“半夏姑娘,你年龄尚轻,容易被那掌柜糊弄,还是我去吧。” 店伙计拿了一块抹布,小心翼翼的再擦着柜台,但是眼睛却不停的偷瞄着两人。 半夏哼了一声,不太愿意的样子,金妈妈又是好言相劝,她最后才阴沉着脸点点头。 金妈妈在店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当铺的后院。 掌柜正躺在院子一角的一张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金黄的琉璃珠。 见金妈妈过来,他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手里转着珠子。 “金妈妈,你今天这是闹的哪一出?”掌柜拉长了声音,“那丫鬟不是夫人身边的吧。” 金妈妈嗨呀一声,抱怨道:“今天夫人让我出来到你这,结果那瞎子非要买什么药,又没什么银钱了,就让我来把她的玉镯当掉,又不放心我独自一个人,就让我带上这丫鬟。” “夫人让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掌柜将金妈妈上下打量一番,难道又有好东西要当了? 袁氏几次在他这里当东西,只求能把东西尽快当出去,价格可以压的很低,又是死当,他最喜欢这种生意了。 “夫人要当票。”金妈妈看着掌柜眼睛说,声音平稳。 什么?掌柜瞪大了眼睛,放下手中的珠子。 他盯着金妈妈,眼带怀疑。袁氏当的那些东西他是清楚来历的,怎么会要当票。 要来做什么,给自己找麻烦不成。 金妈妈清了清嗓子:“那瞎娘子有什么可忌讳的,夫人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错,当了死当可惜了。” 掌柜依然没说话,他不信。 ps:明天开始折子要正式滚去上班了,新工作据说比较繁忙,更新时间暂时不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票 金妈妈感觉自己的额头隐隐有汗水开始冒了出来。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樂@文@小@说|【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就在这时,半夏的声音响了起来。 “让开,我要进去看看。”她推开拦着她的店伙计,走了过来,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金妈妈和掌柜,“掌柜的,玉镯还没看明白么。” 掌柜看了一眼金妈妈,才笑着说道:“看明白了,看明白了。这玉镯值三两银子。” 半夏皱眉:“哪里才三两银子,这玉镯我看分明值十两。” 漫天要价。掌柜朝店伙计使了个眼色,店伙计忙上前道:“姑娘,你还不信任金妈妈么,你还是到前面候着去吧。” 半夏哪里肯走,她做出一副根本不信任金妈妈的样子,随口道:“这玉镯可是我们家娘子最喜欢的,可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当了去。” 最喜欢还当什么当,掌柜心头腾起一阵怒火。 “姑娘不要说笑了,这玉镯就只值三两。”他板起脸,意思很明确,爱当就当,不当就走人。 半夏还要和他纠缠,他挥挥手:“姑娘不要再多说了,要是真的想当就按三两银子。” 说完,他看了一眼金妈妈:“要是你们同意,我就开当票了。” 那一眼里的意思金妈妈看明白了,她拉着半夏到了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落在掌柜眼里,那就是劝半夏把玉镯按三两银子当了。 过了片刻,半夏跟随着店伙计回到了前面,金妈妈则走回了掌柜面前。 掌柜的让她稍等,过了一会拿了一叠厚厚的当票出来。 “给。”他将当票递过去。 金妈妈接过当票,认真看了一遍。确实是那些东西,一样不少,这才小心的收进怀里。 “金妈妈,这当票虽然给了你,可是当初和夫人说好的可是死当。”掌柜把玩着手中的珠子:“这想赎回去的话,价格嘛……” 说到这他阴沉沉的一笑。 金妈妈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不显:“这也不是我这个做下人能管的。掌柜的话我一定会带给夫人的。” 掌柜点点头。又拿了三两银子和那玉镯的当票交给了金妈妈。 不管怎么样,这当票总算拿到手了,金妈妈也不再耽搁。和半夏很快就离开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还没回到杜府,罗管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去了袁氏那里。 “去了那家当铺?”袁氏惊讶的放下手中的头面。那是她才让人去金楼定的最新的样式。 罗管家严肃的点头。 京中的当铺不少,但是和夫人有关的。也就那一家。 因为那家当铺其实是袁大人开的。 袁氏想了想,金妈妈是和半夏一起去的,那应该就是那个瞎子的意思,不过她让人去当铺做什么。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心里紧了一下,“那个瞎子每次出门的行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罗管家摇头,每次大娘子出门回来以后。他都会问车夫,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实在要说,那也只有…… “大娘子从乡下散心以后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袁氏回忆了半天才想起那是个什么地方,脸上不由浮现出鄙夷的神色。 想必是那瞎子知道如意楼不是她能去的起的地方,所以才去了锦绣坊吧。 上次不是说她逛了金楼,逛了胭脂水米分铺子都买了东西,从如意楼出来两手空空还被人羞辱了么。 这么一想,让人去当铺也是可以理解。 那个瞎子身子不好,所以先去了药铺,因为没钱,所以又去了当铺。 至于为什么是那家,想必是因为金妈妈提议的。那个半夏哪里知道京城哪些地方有当铺,金妈妈带着过去,也算给自家当铺多笔生意。 自认为想通了的袁氏舒了一口气,她笑道:“应当也没什么事,不要太把那瞎子当回事了。” 罗管家动了下嘴,没说话。 真的没事么? 他可没忘记,当初让自己守着青竹的是大娘子身边的下人,自己当时还一点怀疑都没有。青竹和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听说后来被判了流放,现在早就是杳无音信。 这样的大娘子,真的会没钱所以去当铺么? 他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夫人说没事,那也只能算作没事了。 …… “当铺!”叶少莲的声音很尖:“你说妍姐姐居然让下人去当铺!” 丫鬟揉了揉耳朵,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娘子这件事,她不过是顺路看到而已,娘子竟然这么大反应。 叶少莲在屋里走来走去,她知道妍姐姐在杜府过的不好,可是居然已经困难到了需要当东西的地步了么。 不行,自己得给她送点什么。 她刚刚迈到门口,脚又收了回来。 妍姐姐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要怎么样做才能保证妍姐姐的尊严呢。 她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杜雨泽那家伙不是在离京前找过哥哥么,她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哥哥和杜雨泽也算是认识吧,依着哥哥的性格,会不会看在自己和杜雨泽的面上,帮帮妍姐姐呢。 不对不对,管杜雨泽什么事,自己的面子就足够了嘛。 她可是哥哥唯一的妹妹。 叶少莲想到这,风风火火的就朝叶少卿那里冲了过去。 “哥哥,我有事想问你,”她边说边直接推开了叶少卿的房门,“妍姐姐……” 屋里坐着的除了叶少卿还有徐三郎。 “还是那么毛毛躁躁。”叶少卿嘴角含笑,“你的妍姐姐怎么了?” 叶少莲看了看徐三郎,妍姐姐在杜家被欺负的事让哥哥知道没事,可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徐三郎看出了叶少莲的意思,他自嘲的笑笑,站了起来:“少卿,我改日再来吧。” 叶少卿没有阻拦,在他眼里,叶少莲和杜家娘子的事都是女孩子家的事情,杜家娘子又和三郎有过婚约,他回避一下也好。 可这行为落在徐三郎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原来叶少卿从来不会有什么话需要背着自己,现在是因为事关那个女子,所以和自己的关系也变得不一样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银钱 叶少莲并不知道她这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会让徐三郎多想。 待徐三郎刚刚迈出屋,她就迫不及待的对叶少卿讲了自己丫鬟看到的事情。 丫鬟在旁边听的倍感汗颜,她明明只说了看到杜娘子的下人去当铺,怎么到了娘子口中,杜娘子好像把所有家当都当了似的。 “杜娘子这么生活这么困难?”叶少卿微微有些讶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淡然的女子好像不会因为钱财发愁。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她一个盲女,又不受父亲喜欢,没有钱财才是正常的。 和他一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站在门口未走远的徐三郎。 他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叶少莲的声音实在太大,他又没走远,那个女子毕竟和自己有过婚约,因为好奇他才没马上离开的。 她这样缺钱啊。 徐三郎缓缓迈步,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缺钱啊。 因为没有钱,所以自己一提退婚,她最先想到的就是管徐家要一千两,因为自己和她妹妹杜紫弋订了婚,徐家没有给她那钱,所以她现在需要去当铺当掉自己的首饰。 这么一想,似乎她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了的。 那她去当掉首饰,是不是也可以算是自己间接造成的呢。 徐三郎被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那个瞎子去当首饰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女子清冷的模样,上次在杜府凉亭一见,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 不在意也是正常的,自己和她又没有过交集。 不对,怎么能不在意呢。自己可是和她有过婚约的。 随随便便给自己定了个一千两的身价,见到自己竟然没有反应。 她不是应该恨自己,恼自己么?如果他没有退婚,她就会成为徐家夫人,也不会缺银钱。现在他不要她,她一个瞎子,不是没人要了么。 徐三郎胡乱的想着。走的极慢。 不行。他徐三郎从不欠人,既然她现在所受的苦楚和他多少都有点关系,那自己还她就是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轻松多了,脚步也轻快起来。 叶少莲可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徐三郎听了去,还想了许多,她可没那么复杂。 “哥哥。我和杜娘子交好,想送她些钱物。可是又觉得不太妥当,你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直接送钱财当然是不妥的,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 但是对杜娘子来说,这个渔是什么呢。 叶少卿低下头深思。他和杜娘子仅有的接触里,除了知道她会刺绣别的也不甚了解。 迎着妹妹亮亮的目光,叶少卿无奈的笑了笑。 叶少莲的小脸垮了下来。难道连哥哥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么。 这种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他真的不太擅长。 “或者你可以约杜娘子聊聊。如果她真的困难,会提出来的。”叶少卿回忆着上次凉亭一见,那个女子很是坦率。 “啊?这样可以么?”叶少莲皱眉,“这样不就成了施舍么?” 叶少卿摇摇头:“你借给她就是了。她若真的将你当朋友,开口言难,不算什么大事。” 她,也应当是那种人。 叶少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徐夫人面前摆着五扇屏风,全部都是四折双面的。 她慢慢踱步一一看过,都摇头。 店伙计的脸垮了下,这已经是最后五扇了,徐夫人还是看不上。 他悻悻的低下头,让人将屏风抬走,自己也退了下去。 明明在店里的时候,徐夫人看的好好的,怎么做出来又不要了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这里是兵部尚书家,他一个普通百姓可不想去触霉头。 徐夫人气闷的坐下,扯了下手中的绢帕。 她在那些店里看着屏风都不错,花样也好,怎么抬回来就感觉变了样呢。 画的,绣的,各式各样的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没一件比的上杜家老夫人生辰上,那个瞎子送的。 因为对刺绣痴迷,她甚至还遣了人去苏州。 苏州确实有一个相当有名的绣房,叫做霓裳坊,那里顶尖的绣品也是价值千两。可是根本就是供不应求,几个月也不见得能出一件。 其他的衣料绢帕虽然绣工也不错,可还是比不得那屏风。 最关键的是,霓裳坊没有双面绣。 可是怎么打听,苏州的人都说没有比霓裳坊更厉害的绣坊了,也没听说过哪里有卖双面绣的。 那个瞎子到底是从哪里买到的。 徐夫人不悦的轻拍了下桌子,她也没办法去问那瞎子。 “母亲。” 熟悉的声音唤道,徐夫人的脸上浮现了笑意。 “你到哪去了?” 徐三郎抿了一下嘴,没说话。 徐夫人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不是很好,关切的询问:“三郎,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三郎摇头,可仍旧不说其他。 “到底怎么了?”徐夫人拉着徐三郎的袖子,“你这么不说不是要急死我么。” “母亲,我想要笔银子。”徐三郎低下头,声音有些钝。 看他这样,徐夫人松了口气。 她还当是什么事,不过是要些银子罢了。 “我明天去和账房说声,”徐夫人笑道,“你直接去拿就行了。” 不过是些银钱,谁年少的时候还没玩过几次大数目。儿子心中一向有数,偶尔玩多了钱也没什么要紧。 尚书府又不是拿不出。 这点小事,也值得他这样拘谨。 徐三郎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母亲,不是小数目。” 看看,果然是因为数目大了不安,徐夫人的笑意更浓了。 她教导出来的儿子,就是懂事。可不像京中那些纨绔,家里败的不成样子。 “你以后注意点就是了,一次没事。”徐夫人安慰道:“你父亲那边我自会帮你说说的。” 徐三郎依言点了点头,压在心中的石头好像也没了。 “你啊。”徐夫人笑着道:“就是怕你父亲。” 徐三郎也不回答,只是跟着浅笑。 第二日徐夫人想都没想就招来管家,让他去和账房那边知会一声,徐三郎要拿银子的话直接拿就是了。 自己的儿子嘛,用点钱,算的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问问 如娘垂着头,跟在齐尚景身后。 她不知道锦绣坊的东家是谁,又为什么要见她。 “娘,我饿了。”小女孩软软的声音响起。 齐尚景回了下头,如娘紧张的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抱起女儿,小声安慰道:“娘一会就去给你买吃的,乖。” 大牛和婆婆都不在家,她也不放心小怜一个人在家,所以将她也带了过来。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听了以后乖巧的点点头,却忍不住将手握成拳头,用嘴含着,好像这样就能抵挡的住饥饿一般。 齐尚景不忍,喊住一个店伙计,从怀里掏出几个制钱递给他:“去买两个烧饼回来。” 店伙计瞧了一眼如娘和小怜,点点头跑开了。 “东家还没来,你和你女儿先在这等一会。” 齐尚景将两人带到一间屋子坐下,又让人上了茶就离开了。 如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心的捧起茶盏,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肺腑间都是茶叶的香气,然后才将茶盏送到嘴边,啜了一口。 这是她这辈子以来喝的最好的茶。 在家里的时候,她是没资格喝茶的,只有当大牛不要了的隔夜茶,她悄悄尝过一点reads;一朝穿成农家毒妇。 “娘,我也要喝。” 小怜看着如娘,咽了一大口口水。 如娘将茶盏端到小怜面前,叮嘱道:“小心烫。” 小怜就着如娘的手,朝茶盏吹了几口气,学着如娘的模样,浅浅抿了一小口。 有点苦。又有点甜。 她从来没喝过这样的东西,她又朝着茶盏吹气,一连小饮了几口。 买烧饼的店伙计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心里一软,将烧饼递给如娘后又去端了一盏茶过来。 如娘对他连连道谢。 她想,她是真的遇到贵人了。 母女两就着清茶,将两个烧饼吃的一干二净。 末了。小怜还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还吃的很饱。 就在她坐在如娘怀里,满足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再一次开了。 进来的是个穿白衣衫和白裙子的女子。长得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小怜揉了揉眼睛,这个娘子是不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似乎没看到自己,她被人扶着坐到了娘亲的对面。 小怜下意识的就从如娘身上跳下来。朝她心中的仙女跑了过去。 “仙女姐姐。”小小的身子扑到了杜妍的腿上。 如娘一惊,小怜一向胆小。今天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忙跑过去把小怜抱了回来,嘴里不停道:“冲撞了娘子,对不起,请娘子恕罪。” “不妨事。”杜妍含笑道:“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又哪里能冲撞的了我。” 如娘还是倍感忐忑。 “你可还认得我?” 如娘点点头,然后又想起面前的娘子看不见,小声道:“认得的。昨天还要多谢娘子。只是没想到娘子是锦绣坊的东家。” “如娘,我今天找你来其实只有一个问题。”杜妍犹豫了一下。她要说出来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这个柔弱的女子能不能接受呢。 “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离开大牛?” 愿不愿意离开大牛? 如娘被问的发懵,她怔怔的抬起头,看着杜妍,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离开,要怎么离开? 她是大牛的妻子,离开去哪? 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她哆嗦了一下。 婆婆和大牛想让她去给如意楼掌柜的侄子做妾,那这个娘子是不是也是替如意楼掌柜的侄子说话的? 可是,她昨天明明是帮自己的呀。 如娘有些不确定reads;穿越古代的美食之旅。 “你想和大牛和离么?”杜妍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不够清楚,所以换了个更为明确的说法。 这下,如娘不会再误会了。 她听懂了,可好像又不懂。 一个娘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来问她一个乡野的妇人,想不想和自己的男人和离? 这个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你不用着急,这个事,你可以慢慢考虑。”杜妍顿了顿,“但也不要太慢了。” 如娘没说话。 更为准确的说是,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作为一个嫁做人妇的女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大牛和离。 反倒是婆婆一天到晚都在喊着让大牛休了自己。嫁给大牛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身孕,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没想到却是个女儿。 婆婆和大牛都不喜欢小怜,这孩子从小命苦,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小。 可日子过的再苦,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带着小怜离开这个家。 “娘子,我,我没有想过。”如娘低着头,声音黯哑。 “我知道你没有想过,所以我说,你好好想想。”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杜妍一点不觉愤怒。 她也不想强迫如娘一定要和大牛和离,她只是让她好好想想。 等如娘说了答案,她再说她的打算。 这样,才是公平,才不算对如娘有什么威逼利诱。 “娘,什么是和离?”小怜还小,她听不懂她们说的。 如娘没回答,她摸着小怜的头,柔声问道:“小怜,你喜欢父亲和祖母么?” 小怜眼睛里闪过惊恐,她想也不想的就拼命摇头。 父亲总是喝醉了就打她,祖母更是天天都在骂她,祖母还说要把她卖去给别人家当童养媳,她不知道什么是童养媳,但是她感觉那一定是会和母亲分开的。 女儿这样的反应,让如娘心疼。 可是,真的可以和离么? 她没有银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要怎么养活她和小怜。 如娘沉默了许久。 杜妍也没有问,她安静的坐着,等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娘子,我是想离开大牛。”如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可是我不能和离。” 她看向小怜,自己命苦,不能让小怜再受到别人的非议了。 “哦。”杜妍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想离开,不能和离,你是在等着那一纸休书么?” 什么! 如娘睁大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等候 好半天,如娘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并没有犯七出,大牛,不,不会休了我的。” 说到最后,她放低了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呢喃。 她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小怜,她是犯了七出的。 无子,为其绝世也。 她没有生儿子,小怜是个女孩子,不能继承香火。 “我会生儿子的。”如娘边说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多么希望肚子能挣点气。 杜妍摇了摇头,这不是生不生儿子的问题。 大牛和她婆婆都已经存了要把她送与别人做妾的心了,她在他们眼里哪里算得了一个人呢,休弃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娘,你要给我生个小弟弟么?”小怜天真的问道。 如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半夏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冬青拦住了。 娘子说过,不会强迫如娘,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尊重你的选择。”杜妍带着三分遗憾道:“希望你得偿所愿。” 如娘恭顺的道谢,然后忽然想起,这位娘子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真的如她所说,只是问自己要不要和离吧。 “娘子,你见我究竟是为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杜妍笑着打断了:“我说过,就只是为了问你那个问题罢了。” 问题的答案决定了后面的发展,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剩下的话也不用继续了。 如娘点点头,带着小怜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带着一些犹豫问道:“娘子,倘若我有一天后悔了,还能找你么?” 这个娘子既然这么问她,想必是有意要帮她的。那她贪心一点,多问一句,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杜妍讶异了一下。 “七天。” 自己给她的时间或许还是太短。那就多给一点,七天时间考虑。 “七天之内,如果你改变了想法。直接来锦绣坊,齐东家会告诉我的。” 如娘郑重的道:“多谢娘子。” 小怜望了望自己的娘又望了望杜妍,也学着如娘的样子道:“多谢娘子。” 稚气的声音满是认真。 杜妍嘴角上扬。 很多年以后,小怜都还记得。那个仙女姐姐灿烂的一笑,拯救了她和娘的今生。 …… “你说你来找谁?”杜老爷难以置信的看着徐三郎。他没听错吧。 徐三郎在他狐疑的目光下稍感不自在,但还是镇定的重复了一遍:“杜伯父,我想见见杜大娘子。” 喊伯父没错,他是和自己女儿有婚约的。是自己以后的女婿。 可见的人为什么是大娘子? 莫不是他把妍娘和弋娘的顺序记反了? 想的这种可能性,杜老爷轻松了很多。 “你想见的是不是弋娘?”他笑着道:“弋娘是二娘子,不是大娘子。” 徐三郎眉头拧了一下。这个杜老爷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他都说了两遍了。大娘子。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杜伯父,我分得清大娘子和二娘子,我想见的是大娘子,我有些事要和她说。” 杜老爷的脸沉了下来。 如果面前坐的不是徐家的儿子,他都要跳起来骂人了。 有婚约的是弋娘,却跑他面前说有事要和妍娘说!他这把弋娘当什么,把自己又当什么!他不是看不上妍娘么,那现在他和妍娘又是怎么回事。 “妍娘现在不在府里。” 徐三郎好像没听出杜老爷话里那赶人的意思,他哦了一声。 “那我等会。” 无耻! 果然是武夫家出来的,教养出来的儿子竟然这样没有教养! 杜老爷在心里咆哮着。 可让他甩脸子走人他又不敢,徐家的地位比杜家可高了不止一点。 但也不能任由这小子在这等着。 有些话不便直接说,也不应该由他来说。 杜老爷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三郎,你等在这也无聊,要不然让弋娘来陪你说说话。” 徐三郎摇摇头,他来就是为了和杜妍说清楚并且解了自己心结的,并不想见和自己有婚约的那个女子,免得她想太多,生了误会。 杜老爷恨得牙痒痒。 他招来小厮,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袁氏端着些糕点来了。 “听说徐郎君来了,我拿来了些点心,老爷和郎君一起用用吧。” 精致小巧的绿豆卷放在白瓷盘上,引得人食指大动。 徐三郎随手拈起一块,入口软绵,甜而不腻。 见他露出满意的神色,袁氏笑道:“这绿豆卷是弋娘亲手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下厨呢。” 这话说的这样明白,徐三郎不会不懂吧。 可是徐三郎好像根本没听到袁氏的话,面无表情。 “老爷,”袁氏不放弃,“弋娘为了做着绿豆卷还把手烫伤了,你可要奖赏这个女儿。” 她只差没对着徐三郎说,这绿豆卷是杜紫弋特意为你做的,你感不感动。 奈何…… 面无表情。 袁氏悄然捏紧了手中的绢帕,难道他真的看上了那个瞎子? 怎么可能呢。 “徐郎君,妍娘是我的女儿,她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是了,我会替你转达的。” 袁氏笑的很温柔,就像一个真正的慈母一般。 徐三郎依然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袁氏。 如果她真的同杜夫人亲近,又怎么会需要去变卖自己的东西。 这一眼彻底把袁氏激怒了。 “徐郎君,妍娘是弋娘的姐姐,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也算是妍娘的妹夫,这瓜田李下的避讳还是要注意的。” 徐三郎豁的站了起来。 “杜夫人,我还没有娶杜二娘子,哪里来的什么瓜田李下。” 这么大的反应把袁氏和杜老爷都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徐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袁氏呵斥,“你和弋娘已经有了婚约,你这话的意思是想悔婚么!” 徐三郎定定的看着袁氏。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杜夫人言重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杜大娘子说清楚罢了。” 见袁氏好像还要追问,他接着道:“事关名声,夫人还是不要多问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因 事关名声。 这里面可以说道的实在太多了。 袁氏和杜老爷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心里都明白过来,想来是妍娘被退婚以后还纠缠着徐三郎不放,徐三郎不胜其扰,可因为她是弋娘的姐姐,也算徐三郎未来的姐姐,徐三郎不便直接说破,所以才想单独和她说清楚。 杜老爷的表情温和了不少,他就说嘛,徐三郎是自己的女婿,哪里会做出那种不守礼的事情,原来是事出有因reads;女配上位记。 明明是妍娘不知廉耻,他还要顾忌妍娘的名声。 “三郎,委屈你了。”杜老爷温声道,“你放心,这事我自会处理的。” 徐三郎皱眉,他怎么听不明白杜老爷的意思。 袁氏也点点头,她心里将杜妍恨的要死,但此刻在杜老爷和徐三郎面前,她依然得是一个慈爱的母亲。 “妍娘只是一时糊涂,还望徐郎君不要介怀,待她回来,我会好好和她说说的。” 这话徐三郎听明白了,他也正是为此而来。 给了她银钱,他就不会记着这事了。 袁氏和杜老爷见徐三郎面色放松了下来,心道果然是这样。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三郎怎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呢。 他们不是已经承诺了好好教育开导妍娘了么,怎么他还不满意? 可见妍娘把他烦的不轻。 “三郎,”杜老爷试探的问道,“你还是要见妍娘?” 徐三郎点点头,杜老爷和袁氏说好好和杜妍说说,可他们两说顶什么用。自己要的是安心。 见他坚持,杜老爷也不便再说什么,不再出声算作默许。 袁氏却不想让徐三郎见杜妍,哪怕他是想和她说清,她还是不想两人见面。 这十几岁的男女都是青春正少,心思转化的也快,杜妍虽然是个瞎子。但她那张面容却是gou/人的紧。这万一她在徐三郎面前多哭诉一会,使些什么手段,难保不出其他差错。 而且她现在对那瞎子可是有了不一样的认识。那瞎子绝对不像弋娘那么单纯。 可杜老爷又没有要继续阻拦的意思,袁氏犯了难。 她犹豫了一下,笑着对徐三郎道:“徐郎君,妍娘她面子薄。这种事情还是我和她说比较好。” 徐三郎不解,这和面子薄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杜府的嫡女,需要让下人去当铺卖自己的首饰,说出去确实不算什么好话。 但她对自己又有什么不好说的,他是来给她解难的。 “杜夫人。这事还是我亲自和她说吧。”他顿了顿,“有些事,当面说清会我也会好受许多。” 袁氏还想再开口。杜老爷已经说道:“三郎说的对,让他亲自和她说说。” 这样才能彻底绝了那逆女的下作念头。 杜老爷现在可是把徐三郎当自己的女婿。自己人,也就没有太在意面子上的问题。 “老爷,大娘子回来了。” 马车刚回杜府,小厮就已经跑过来报信了。 徐三郎一下站了起来。 杜老爷和袁氏都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厌恶杜妍的纠缠么,怎么表现的这样激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厌恶的反应呢。 徐三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她reads;都市大领主。 对,就是快点见到她。 然后把怀里的一千两的银票给她,告诉她,这样自己就不欠她了,她也不用变卖自己的首饰了。 这样一来,自己以后见到她或者想起她的时候,也就能坦然面对了。 徐三郎松了一口气,就快解决了。 只是他忽略了,见到杜妍坦然还说的过去,可为什么要想起杜妍呢。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在徐三郎眼里好像过了许久,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她好像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点,身形好像也高了点,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徐三郎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细细打量着杜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样貌,记得那样清晰。 袁氏没有看进来的杜妍,她一直悄悄观察着徐三郎,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这绝不是什么要说清楚该有的反应! 杜老爷倒没注意到徐三郎的不对劲,他阴沉沉的盯着自己这个女儿,如果不是徐三郎在,他真想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父亲,母亲。”杜妍对着那两个黑影行礼,她“看”到还有一个不熟悉的黑影坐在那里,因为判断不出人,所以她只是朝着徐三郎微微点了点头。 “妍娘,徐郎君……”杜老爷轻咳了一声,“徐郎君找你有点事要说。” “杜大娘子。”徐三郎对杜妍说道,“我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原来是徐三郎,不过他和自己有什么要说的,还是单独说。 杜妍没出声,父亲和袁氏既然同意他一直等在这里,想来他是说通了他们。 说通父亲还情有可原,袁氏居然没有反对倒是让人诧异。 因为徐三郎再一次提出单独说,杜老爷也不能装作没听到,只好点点头。 可是,难道要他和袁氏出去,把徐三郎和杜妍单独留在这房里? “在哪里说?”杜妍的声音很平静。 徐三郎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想和她说清楚,至于在哪里说他根本无所谓。他征询的看着杜老爷和袁氏。 真要他们两出去?杜老爷不快。 “去凉亭里说吧。”徐三郎忽然道。 在房间里说难免会隔墙有耳,这事不宜让别人知道,一千两,以她在杜家的处境,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后脚这钱就会被人拿走。 而且,他也想去凉亭。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兴许是上次在凉亭的时候,看到她被微风吹起的几缕鬓发,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原来没有过,所以想再试试。 杜老爷对凉亭这个提议很满意,既满足了让他们两单独说,又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派几个下人在远处,两人也不会有越礼的举动,最好不过了真是。 ps:新工作实在太忙了,对不起大家,只能说尽量保证一天双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收下 当两人坐在杜府花园里的那个凉亭上的时候,徐三郎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候还有叶少卿兄妹,还有杜紫弋,还有下人,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下人在护着杜妍过来以后就退下了。 面前放着一碟绿豆卷和两盏清茶。 不过他现在对那绿豆卷看都没看一眼。 他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你不要去变卖首饰了,我给你钱。 不行,这话说的太生硬,也容易让她误会。 不等他想好,杜妍已经开口了。 “徐郎君找我有什么事么?”沉默的坐在这里半晌,徐三郎却没有说话,杜妍只好先开了口。 “我没有想过娶你妹妹。” 话一出口,徐三郎就后悔了。 他想了各种说法,可是蹦出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 杜妍也没有想到,她没有说话。 徐三郎为了弥补刚才说错的话,解释道:“我是想退婚,可是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他又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看不见,为什么早不退晚不退,在她刚刚来京城的时候来退婚。 杜家到京城两年,整整两年时间他都有机会来,为什么不来,要等到这个时候。 这个话,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他来退婚,那天没有退成,回去以后他就想过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娶她,她长得不错,又安静,可是母亲已经和父亲商量过了。改变了最初的婚约。 还是和杜家,只是人却变了。 只是这些,要怎么解释呢。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现在和你有婚约的是杜紫弋。”杜妍“看”着他,不带喜怒的说道,“你想不想娶她,和我也没有关系。” 这话落在徐三郎耳里。成了赌气。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 他又说不下去了,他如果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当初就不会有退婚了。 “我不生气。”杜妍摇摇头。“我们两之间并无交集,现在的我,并不生气。” 徐三郎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哦。也不能算作陌生人,她认识他。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徐三郎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他道歉,可被道歉的人不在意。 他想说点什么来改变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徐三郎捏了捏在怀里的银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不想欠你。”说完,他就把银票从怀里拿出来,递到杜妍面前。 他低着头。不想,也或者是不敢看杜妍。他怕拒绝。 不过比拒绝更让人心寒的是无视。 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好像没看到一样。 徐三郎的心凉了。 原来,自己所做的是个笑话而已么。 他攥紧了银票,抬起头,正对上杜妍那灰色的眸子,正平静的“看”着他。 嗨呀,自己怎么忘记了,她看不见,自己做这个动作,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是好像没看到,是本来就没看到。 徐三郎笑了,有点无奈,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好笑。 怎么像个愣头小子那样紧张兮兮的,好在是单独见她,周围没有别人,要不然一定会被人笑死的。 “这是一千两银票。”徐三郎将银票送到杜妍面前,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拉杜妍搭在膝上的手。 柔软但带些凉意的触感。 他快速的把一千两银票放到她手里,就缩回了自己的手。 原来是银票啊。 还是一千两的。 杜妍刚才“看”到徐三郎递过来东西,只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也就没有接。 “你不是说了,要退婚可以,一千两。”徐三郎别扭的说道,“你收下这银票,我也就不会觉得再欠你什么了。” 收不收下呢。 杜妍其实也挺为难的。 从心里讲,她是愿意收下这一千两的,因为她现在缺银钱,锦绣坊要正式开始赚钱盈利需要时间,而她想尽快把眼睛治好。 雨泽去当兵丁那么久,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她需要钱打通人脉。 可是,徐三郎欠她么? 她从来不觉得徐三郎欠她,当时要一千两,是因为母亲。母亲为她定下了婚约,如果徐家随随便便就退掉,那是对母亲的不尊。 但是徐家没有退,只是换了个人,还是和杜家定下了婚约。 那这样,算不算退了婚。 母亲如果在世,这事一定是算了的,因为对于杜家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对她而言,这婚是被退了的。 还是得问清楚。 “这钱,是算作徐家给杜家,还是你给我?” 家和个人,还是不一样的。 这话问的实在是奇怪,徐三郎皱眉:“当然是我给你。” “你不欠我,但是钱我收下了。”杜妍笑了笑,面上带了两分不好意思。 她这算不算打着母亲的旗号,收了不该收的钱呢。她确实不觉得徐三郎欠她,因为他不喜欢她,想退婚很正常,她对他也没什么感觉,退了婚对她没什么影响。 但是徐夫人却是欠母亲的。 一个承诺,总不能轻易就作废。 这么想,总觉得是自己胡搅蛮缠了。 不过,女子嘛,总是会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这么想,就轻松多了。 她的神情带着少有的俏皮,让徐三郎怔愣了一下,忘记追问下去。 “你,日后不用在使人去当铺了。”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那样对你不好。” 原来是这样。 他知道半夏和金妈妈去了当铺,所以以为自己缺钱么。 她还纳闷,徐三郎怎么还记着退婚的事,原来是这样。 那他,也还算个君子吧。 杜妍点点头,“好。” 自己不再欠她,两人之间也没有瓜葛了。 可徐三郎并没有觉得浑身轻松,反倒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一下挪走,不习惯了吧。 他向杜妍施礼,率先道了一句告辞,就起身迈开了步子。 初秋的凉亭,不冷。 走到小径上,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她还坐在那里,似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徐三郎抿了抿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愤怒 侯在一旁的半夏和冬青见徐三郎离开,两人赶快跑到了凉亭上。 “娘子,没发生什么事吧?”半夏略显担忧的问道。 徐三郎忽然要见娘子,这要放在他们还有婚约的时候,半夏肯定会感到惊喜,可现在他们没了婚约,徐三郎还和二娘子有婚约,这单独见娘子,就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了。 杜妍摇摇头,“他给了我一千两。” 半夏惊讶的脱口喊道:“一千两?” 这还叫没发生事么。 冬青瞪了一眼半夏,示意她小声。 半夏嘟囔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她们根本没有别人。老爷派来的下人在徐郎君走了以后也离开了。 “怪不得我刚才看到徐郎君好像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原来是银票。”她们离得远,看不清东西,但是两人之间发生的动作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不过,那就说明刚才那个和她们站在一起的丫鬟也看到了。 “娘子,老爷肯定会询问的。”半夏不安的道。 杜妍没说话,杜老爷知不知道,问不问她,这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了这银钱,很多事才方便去做。 “杜妍。” 杜紫弋的声音响起,片刻后,她就急匆匆的奔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杜紫弋指着杜妍,声音因为怒意都在颤抖。 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不是指着这个瞎子,而是扑上去把她的这张平静的脸抓花! 可是她还记得自己上次想打这瞎子却莫名扑到了地上,现在这瞎子的两个丫鬟又紧盯着自己,自己可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 “你居然gou/引自己的妹夫!”她恨声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三郎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来见自己的,没成想他却要求见这个瞎子,还是单独! 后来才知道,这个瞎子gou/引徐三郎,竟然还不止一次,徐三郎是被烦的不胜其扰了才登门要和她说清楚。 得知他们在凉亭说话,她赶忙让丫鬟给自己重新梳了头发。换了一身才新作的衣裙。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徐三郎已经走了。 “杜紫弋。”杜妍“看”着她,“你还是未嫁之身。就将徐鸿称为我的妹夫,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杜紫弋脸红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好啊,你果然对徐郎君不死心。说什么我还未嫁,我未嫁也是和他有了婚约的。你觊觎于他,就是不知羞。” “哦。”杜妍懒得继续和她争辩,起身要走。 “你站住。”杜紫弋咬牙切齿的拦住她,“你给父亲母亲还有整个杜府都蒙了羞。难道现在想一走了之么。” “你要如何。”杜妍平静的问道。 “跪下。”杜紫弋昂头,“我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你在这跪下给我认个错。并且保证以后不去骚扰徐郎君,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杜妍嘲讽的笑了。 “你放在心尖上的徐郎君。不是每个人都当成宝。”她绕开杜紫弋,“要知廉耻的,是你。” 说完她就朝前迈步,半夏和冬青一前一后护住她,以免杜紫弋在有所动作。 要知廉耻的,是你。 杜紫弋捏紧了绢帕,浑身有点颤抖。 可恨,可恨!她竟然拿这个瞎子没有办法!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她眼睛眯了起来。 …… “元子,二娘子身边的玲姑娘在那边等你。”一个花匠狭促的跑到一个正在培土的男子身边。 那个男子带着顶帽子,看不清面容,他挺着腰,听了花匠的话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没出声。 “嘁。”旁边有人看不过去,故意大声道:“来了这么些时日,还把自己当贵人呢。” 男子阴狠的瞪了过去,说话的人根本毫不在意,他走到男子面前,冲着男子的头猛拍了一下:“瞪什么瞪,老子说的就是你。” 男子被打的趔趄了一下,他低下头,不说话。 “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才来的时候不是把自己当成个老爷么。” “哈哈哈,老爷?谁家的老爷只能在咱这花园里做花匠,泥老爷吧。” 听着周围的笑声,男子捏紧了手中的土。 “元子。”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响起,众人看过去,脸上的笑收敛起来。 男子朝那女子看了一眼,没理会,继续低着头倒腾面前的土块。 “元子。”女子皱眉又喊道:“和你说话你没听到?” 男子放下土块,声音低沉:“听到了。” 见他这副模样,女子啧啧两声,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刘季元已经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没错,这个培土的花匠,正是刘季元。 他被杜紫弋安排在这杜府做花匠,本就一肚子不满,可是想到杜紫弋给他的承诺,他觉得还是先忍一时。 为了避免被杜老爷知道,他隐去了本名,化名元子。 忍辱负重,他告诫自己。 可是没想到,这一忍竟然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杜府的下人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因为他来的时候自命和他们不同,待人高傲,也不屑与下人交好,时间久了,也就没人会搭理他。 开始的时候他还想找杜紫弋,结果总被各种理由挡了回来,后来杜紫弋烦了,甚至警告了他。 他又想去见杜老爷,或者见杜妍,可他一个花匠,根本没有见主子的机会,被人奚落,还被其他家丁打过。 无数个夜里,他都想奋起一搏,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搏。 他来京城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在这做什么花匠,他的手是用来写文章考取功名,不是整日弄这些泥土。 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可是一个杜府的家丁,想离开都成了奢望。 在杜府几个月,他终于打听到了许多事情,听到的越多,对杜紫弋也就越失望。 时日一长,性子也就变了。 “元子,二娘子找你。”女子斜他一眼。 杜紫弋,找自己?刘季元冷笑,终于想起自己了?想来是自己终于有用得着的地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的 刘季元并没有被马上带到杜紫弋面前。 他被带去重新梳洗了一下,丫鬟递给他一套干净的小厮衣裳。 还记得,上一次他这样梳洗以后,丫鬟递给他的是杜家大郎君的新衣,然后客气有理的请他去见杜老爷。 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粗布。 杜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沉默不语的拐着腿,跟在丫鬟身后,一路默记着道路,来到了杜紫弋的房门口。 丫鬟示意他先等在外面,她先进去。 刘季元低着头,如果是原来,他一定会兴致高昂的打量院子,再思索一会见了二娘子要怎么说,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想。 做花匠的这几个月里,他深刻明白了做一个下人不该看的,不该说的,都不要去做。 这样才能少挨打,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丫鬟打开门,让他进去。 迈进屋,他闻到了脂粉的香气。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香气了,刘季元都快想不起来了。他是尝过男女之事的甜头的人,许久没有碰过女人,此时再闻到这种味道,沉寂的心动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下。 他再也不是刚进京城时候的那个他了。 “二娘子。”刘季元朝杜紫弋恭敬的行礼。 杜紫弋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将刘季元扔到府里下人之中磨练几个月,果然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抬起头,我看看。” 刘季元依言抬了起来,杜紫弋皱眉。 她记得刘季元虽然没什么气质,但是长得到也还过得去。可眼前的这个人,脸上布满了沧桑感,原本脸还算白净,现在却是黑黄色。 将杜紫弋的神色收入眼底,刘季元重新低下头:“小的冲撞了二娘子。” 杜紫弋挤出一丝笑容,故作亲昵道:“你说哪里话,我只是惊讶罢了。”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我当时让你进府做花匠。只是想着给你和大姐姐多制造些机会罢了。谁曾想发生了许多事,一时也没顾得上,到让你受了不少苦。” 刘季元笑了笑:“二娘子言重了。” 她的这话。也就只能骗骗原来的自己吧。 杜紫弋也不想和他多绕弯子,直言道:“大姐姐就要及笄了,女子及笄以后就可以出嫁了,我寻思着你和大姐姐缘分一场。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争取一下。你觉得呢。” 刘季元轻声道:“二娘子,我和大娘子身份……” 他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做下人久了,也知道怎么说才是最好的。 “我也知道。但是这身份之事算不得什么,我觉得两个人真心相爱才是最重要的。”杜紫弋温柔的说道,“说书先生里的那些故事。哪个不是如此呢。” 刘季元没有接话。 杜妍,杜大娘子。 他就是因为她才来的京城。 虽然他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喜欢她。甚至因为她的眼睛,还恐惧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忘记这个念头产生的初衷。 因为得不到,反而更想得到,甚至当成了自己一开始就想要。 所以他觉得,他想得到杜妍。 不管她是不是杜家大娘子,他都想得到这个女人。 他知道杜紫弋和杜妍有间隙,她不想让杜妍好过。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杜紫弋想通过自己来害杜妍,但这害的方式如果是让自己得到她,那也没什么要紧。 反正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没有听到刘季元的声音,杜紫弋再接再厉道:“你也知道,大姐姐眼睛不便,身为她的妹妹,我只想她过的好一些。” 她看着刘季元:“你要是能对大姐姐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衣食无忧的。” 刘季元终于开口了:“二娘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带大娘子走?” 当然,要是能带那个瞎子离开杜府,离开京城,远离徐郎君就最好了!杜紫弋心里喊道。 “大姐姐要是能和你比翼双飞,那是再好不过了。”她顿了顿,为难道:“可是大姐姐自小就害羞,有些事情她不会承认的。” 刘季元摇摇头:“二娘子,我现在是杜府的下人,要是敢和大娘子私奔,这麻烦可就大了。” 他拒绝的太干脆,让杜紫弋措手不及。 她抿了抿唇,强笑道:“这件事,自然是要从长计议的。” 刘季元似笑非笑的揉了揉自己那瘸着的右腿。 要想从杜紫弋这里得到更多,就不能直接答应。 现在是她求他,不是他求她。 果然,杜紫弋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丫鬟再给他些新的衣袜,送他回去,说是还会找他。 回去不到片刻,罗管家就来了。 “元子,你在这当花匠也当了不少时日了,我觉得你这个人,踏实勤恳,当花匠实在太委屈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罗管家笑眯眯的说道。 旁边的花匠都和见了鬼一样,依着罗管家的身份,怎么可能观察一个花匠,什么踏实勤恳,呸,都是假的。 这小子,肯定是因为见了二娘子才有的这好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娘子会见他。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刘季元拐着腿,跟在罗管家后面离开了。 他不是低等的花匠了,而是罗管家身边的人了。 刘季元缓慢的走着,他来京城,可不是为了当下人的。 “元子,我听二娘子说你是她身边玲姑娘的表亲?”罗管家随意问道。 刘季元嗯了一声。 “听说你还会读书识字?”对于刘季元冷漠的反应,罗管家也不生气,年轻人嘛,仗着和二娘子身边的丫鬟有点亲戚关系,不知自己的身份也属正常。 “会一点。” 罗管家点点头:“你先跟着我学学吧,到时候我看看是把你安排到哪才好。” 刘季元沉默的点点头。 原来是个闷葫芦。 罗管家悄悄摇摇头,这样的人肯定不适合管家,二娘子又让他想办法安排个好点的地方,这可难办咯。 …… “娘子,刘季元都不肯答应娘子的计划,为什么还要待他更好?”丫鬟不解的问道。 杜紫弋轻笑:“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刘季元和原来不一样,要想拿捏,恐怕要下点功夫才行。” 不过是换个下人的位置罢了,对她也不是难事。 该好好计划的,是让他们两怎么合理的“私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见 杜老爷看着面前的男子,说不出话来。 男子笑容和煦,谦谦有礼,举手投足间都自带着一种潇洒和feng/流。 “杜老爷,我知道这样前来有些冒昧。”男子浅笑,“只是妹妹一直叮嘱,实在是……”他歉意道:“还望杜老爷体谅。” 杜老爷呆愣的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要体谅的,面前的人可是忠义候府的独子,京城中不知多少人家想与忠义候府攀上关系,现在他竟然到了自己家,还要见自己的女儿,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他刚才说什么,因为妹妹嘱托,那不就是说忠义候府的小娘子也和女儿有交情。 他怎么不知道,那个瞎子女儿什么时候和忠义候府的人这么熟了。 杜老爷盯着叶少卿,心里不停感慨,那可是忠义候府啊,他的女儿要是能嫁过去…… “杜老爷?”见杜老爷盯着自己似乎看的出神,叶少卿轻唤了一声。 杜老爷回过神来,心里摇头,为何偏偏是杜妍呢。 要是换做是紫弋,这事兴许还有希望,可杜妍是个瞎子,连徐家都不能接受,莫说忠义候府了。 只不过紫弋已经许给了徐家,翩然的身份又着实太低。 思前想后,杜老爷明白,想和忠义候府结亲,怕是不可能。 “叶郎君,你见小女到底有何事呢。” 杜老爷是真的很好奇,昨天徐三郎来,今天叶郎君来,那丫头有什么本事。 想起徐三郎来的目的,杜老爷眼神一变,不会那瞎子女儿还纠缠了叶郎君吧,叶郎君不好意思直说,才用了借口。 “杜老爷,叶某说过了,是替妹妹来的。”叶少卿有些无奈。 他也知道这事于理不合。可是少莲忽然染了风寒,不能出门,他要是不替她来,她就又打算假扮小厮偷跑出来。 对于妹妹这个性格。他也是实在没了办法。 杜老爷讪讪的点了点头,叶郎君确实这么说过,可是怎么听怎么不像真的。 罢了,管他什么目的呢。 他可不愿意得罪忠义候府。 “叶郎君,我这就遣人喊妍娘过来。”杜老爷声音恭敬。好像面对的是自己的上峰一般。 叶少卿想了想,开口道:“杜府花园有个凉亭,请大娘子在那里一见吧。” “啊?”杜老爷惊讶道:“你也要在凉亭见?” 也? 叶少卿纳闷的看向杜老爷,目光中带着几分严厉。 杜老爷下意识道:“昨天徐郎君也来过。” 叶少卿哦了一声,点点头,潇洒的笑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在这里也可以。” 杜老爷哪里敢说不方便,徐三郎在凉亭见妍娘就可以,叶郎君就不方便,那不是就证明徐三郎和妍娘之间有了什么。 他毫不犹豫的让人在凉亭备下点心瓜果,派人去喊杜妍。和徐三郎见杜妍不同,他没有让下人在一旁盯着,给了叶少卿和杜妍绝对的空间。 …… 叶少卿独自站在凉亭中,他没有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杜妍没有来,他不应该坐下。 他的怀里放着妹妹的书信,他本来可以直接将书信给杜老爷,拜托他转交给杜妍,但是他没有。 妹妹说一定要让他亲手交给杜妍。这本是小事,应了也无妨。 似乎站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盏茶的工夫,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还是一袭白衣白裙。被丫鬟扶着,慢慢朝这边走。 他没有说话,看着她一点点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杜妍“看”到了叶少卿。 她纳闷,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不过她旋即就想通了,多半与叶少莲有关。 “叶郎君。”她没有向叶少卿行礼,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举动让叶少卿感觉很轻松。因为只有相熟的人才不会拘泥于那些礼节,他笑着对杜妍道:“妍娘子不会怪我造访的太突兀吧。” 半夏惊讶的看着叶少卿,他唤娘子妍娘子,而不是大娘子。 她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拉了拉冬青,示意她们两人一起退下。 冬青不明白半夏意欲何为,但是还是同她一起离开了。 对于两个丫鬟的小动作,杜妍没有在意,叶少卿就更不会理会了。 “少莲,染了风寒。”叶少卿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她十分挂念娘子,所以央我来看看。” 叶少莲染了风寒,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来看别的女子,叶少卿第一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奇怪。 不过这也是事实。 杜妍似乎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妥,顺着说道:“少莲的风寒严重么?” “没事,请过大夫了,休养几日便好。”叶少卿笑了笑。 杜妍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 叶少卿难得的感觉到了尴尬,他不是没和女孩子打过交道,可是没有哪个女孩子和她一样。 她是不同的。 “叶郎君直接说吧,不用太拘束。”等了半晌叶少卿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杜妍轻声道。 原来她知道,被点破的叶少卿自嘲的笑了笑,他在她面前,怎么还比她更像女孩子了呢。 “妍娘子,少莲的丫鬟看见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去了当铺,心中很惦念,所以托我来问问。” 也是这个事情啊,没想到半夏和金妈妈去一趟当铺,竟然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都还特意来问她。 杜妍的心中感觉一暖。 “没事的,我只是让她们去办点事,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杜妍温声道:“请少莲不要担忧,好好养病,如果可以,我明天去看看她。” 叶少卿点点头:“她成日待在家里,每天都喊无聊,要是你去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他忽然想起怀里的那封信,他掏出来正欲递给杜妍,这才想起她看不见。 这么想着,他又有些犹豫。 他抬起头看着杜妍,少女白皙的面庞那双灰色的眸子正“看”着他。 秋水剪瞳。 他脑子里蹦出了完全不合适的四个字。 叶少卿摇摇头,将怀里的信递了过去:“这是少莲给娘子的信。” 杜妍接了过去,没有拆。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叶少卿起身告辞。 “叶郎君。”杜妍笑道:“谢谢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去吧 谢谢你。 这三个字直到叶少卿已经回到了忠义候府,还在耳边萦绕。 她为什么要谢自己呢。 叶少卿沉默的思索着。 “哥哥,妍姐姐明天真的要来么?”叶少莲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不是来探望她的么,结果从进屋到现在就只说了一句妍姐姐明天要来,然后就一直不说话。 “嗯。”叶少卿回过神来,“你的信我也已经交给她了。” 叶少莲高兴的点点头,其实她信里也没说什么要紧的,无非就是有关如果杜妍有困难就一定要和她说之类的。 兄妹两又闲话了几句,叶少卿才离开。 “少卿。”他回屋的路上遇到了父亲。 “明天大皇子要来府上。”忠义候脸色凝重:“你也要见一下。” 皇上迟迟没有立太子,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很是激烈,对于这一问题,忠义候府一直不肯表态,处于中立态度。 大皇子突然造访,难道是等不及了么。 叶少卿眼神晦暗,点点头。 忠义候拍了拍儿子的肩,,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儿子一向清楚,他也只不过是提前和儿子说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忠义侯府拥护的只有皇上,就算大皇子现在已经成了太子,也不用紧张。”他还是忍不住啰嗦了一句。 其实也不怪忠义候,大皇子城府深不可测,袁皇后出身不高但心计了得,朝中一大半臣子其实都是明里暗里的支持着大皇子。 这样的母子,让人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 “父亲放心。” …… 第二日,杜妍让金妈妈准备了些礼物,顺便将答应送给叶少莲的双面绣绢帕也放入其中,她刚走到杜府门口,杜老爷就赶了出来。 “妍娘。”杜老爷气喘吁吁,明显是小跑过来的。他打量了一番杜妍,皱着眉头道:“怎么还穿这身月白色的衣裙,赶紧换了去。” 半夏睁大眼睛,老爷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娘子的装扮? 她哪里知道。杜老爷昨夜思索了一宿,总觉得杜妍就算不能嫁给叶少卿做正妻,也可以做他的妾侍。 虽然她眼睛看不见,但好歹也是杜府的嫡女,叶郎君又是一表人才。她要是能伴他左右,对她来说恐怕是最好的了。 杜妍不悦的皱眉:“父亲多虑了,这身就好。” “你又不是去奔丧的!”杜老爷怒斥:“你这样去别人家探病,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去咒叶娘子的。” “我知道我不是,少莲也知道我不是。这样就足够了。”杜妍沉声道:“至于不知情的人怎么认为,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去探望他们。” “你……”杜老爷气的指着她,原来在济州的时候,这个女儿一向木讷,现在口齿这样伶俐。果然是跟在她那做商人的外祖家学坏了。 杜妍没理杜老爷,转身就要上马车。 可没等她上去,另一个声音又将她叫住了。 这次,是杨杏芳。 杨杏芳提着裙子,也是一路小跑,额头上都冒出了些细汗。 “大表妹,你等等我。” 总算赶上了。 她听说杜妍今天要去那什么忠义候府探望,这可是和贵女结交的机会。 原来杜紫弋总不带她去,自己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大表妹,”她扶了扶头上的赤金花叶发簪。这是她央求了好久母亲才买给她的,“你要去忠义候府,带着我一起去吧。” 杜妍故作不可思议道:“表姐,你认识忠义候府的谁么?” 这蠢货。当然是我不认识才让你带着去了,要是认识还要你干什么。 杨杏芳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大表妹,外祖母都同意了。你去认识人,怎么就不能带着我了?” 杜妍转向杜老爷,见他没有要出声的意思,冷笑了一下。 半夏走过来。扶着她上了马车。 杨杏芳欲跟着上车,却被冬青拉住了,她瞪着冬青,结果半夏也上去了。 “你……”好个大胆的丫鬟,竟然敢抢在主子前面呢上车,她正要伸手去把半夏拽下来,冬青却正好挡住了。 “你……”杨杏芳指着冬青,来不及说话,冬青已经利索的上了车。 “走吧。”杜妍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没有理杨杏芳,也没有和杜老爷作别。 车夫犹豫了一下,见杜老爷只是阴沉着脸,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遂扬起了马鞭。 “舅舅!”杨杏芳难以置信的看着杜老爷,“大表妹这么欺负我……” 杜老爷烦躁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不说的回身进府了。 杜妍今天是要去看望忠义候府的姑娘,要是迟了惹得贵人不高兴了可怎么办。他都不敢说什么,杨杏芳还指望他为了这点小事拦住杜妍不成。 杨杏芳看着马车的背影,恨恨的跺了一下脚。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跟着去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杨杏芳扭头,杜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你在嘲讽我?”她盯着杜翩然。 杜翩然摇着头笑着走过来,“表姐,我是想帮你啊。” 杨杏芳狐疑的看着她。 杜翩然走过来,对她耳语了一会,杨杏芳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杜翩然叹了一口气,小声道:“表姐,你知道白姨娘一直被母亲欺负,祖母又最疼爱你,你能不能在祖母面前,替姨娘说说话……” 她垂着头,脸上是满满的哀怨。 杨杏芳瞧着杜翩然那模样不似作假,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想讨好自己,好帮帮她的亲生姨娘,也算人之常情。 “你放心,你今天帮了我,我也一定会帮你的。”杨杏芳承诺道。 “多谢表姐。”杜翩然柔柔的向杨杏芳行了个礼。 不多时,又有一辆马车从杜府缓缓驶出。 杜翩然目送着马车离开,良久才露出笑容,转身回了杜府。 与此同时,一辆没有标志的车也在向着忠义候府前进。 大皇子气闷的盯着面前的人,他怎么不知道,他两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ps:大家女神节快乐~么么哒,最近真是太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门外 原来这就是忠义候府。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半夏惊叹的看着侯府,这里感觉比好几个杜府都要大,一路假山水榭,风景宜人。 引路的丫鬟缓缓走在前面,明显的配合着杜妍的脚步。 “妍姐姐,你可算来了。”杜妍刚刚踏进屋门,叶少莲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 她伸手挽住杜妍,亲自将杜妍带到小几旁边坐下,兴高采烈道:“我今天一早就等着你呢,这几天闷在家里,也没个人说说话,可把我闷死了。” 杜妍笑道:“你不是还病着?” 一提起这个,叶少莲响亮的哼了一声:“这都怪那个大夫,我明明就好了,还不让我出门,非说要将养着,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杜妍真的煞有介事的“看”了叶少莲一会,听声音好像没什么问题。 半夏将送的礼物交给丫鬟,叶少莲挥挥手让丫鬟过来,当着杜妍的面就将那些东西一一看过,边看还边点头。 “呀,妍姐姐,这个绢帕也是给我的么。”她看到了张双面绣的绢帕。 得到杜妍的肯定答复,叶少莲惊喜的将绢帕拿在手里,这是一张绣着红枫林的绢帕,在绢帕的一角还绣着一个小小的莲字。 叶少莲爱不释手的左右翻看一会,毫不犹豫的就把身上的绢帕拿出来丢在一旁,换成了这张。 “妍姐姐,你真好。” 她笑嘻嘻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冲丫鬟挥挥手,示意退下。 半夏一瞧,知道叶娘子有话和娘子说,她拉着冬青,对杜妍笑道:“娘子,婢子和冬青有点事想请教叶娘子身边的这位姐姐呢。” 杜妍颔首,半夏现在对这些事情是越来越伶俐了。 等屋中只剩两人时。叶少莲终于问道:“妍姐姐,你和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没有困难么?” 哥哥告诉她妍姐姐不缺银钱,可她还是不放心。 毕竟女孩子面子薄。没有和哥哥说实话也是正常的。 叶少莲伸出手,握住了杜妍的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杜妍感受到叶少莲手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这种暖意顺着手,也蔓延到了心里。 她真挚道:“少莲,我真的没有困难,如果我有什么相求,一定会如实说的。” 叶少莲松了口气,笑了。 没事就好,她也不想妍姐姐真的过的不好。 “娘子。”房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有个自称是杜娘子表姐的杨娘子来了。” 杨娘子?妍姐姐的表姐?叶少莲微讶。 她心思一转,便知这个什么杨娘子和妍姐姐的关系肯定一般,否则妍姐姐来的时候就会和她一同前来了。 不等杜妍开口解释。她就扬声道:“让那个杨娘子在外头等着吧。” 丫鬟呆了呆,外头等着?哪里算是外头呢,总不会是府外吧。 可是娘子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她想了想,也就只能让杨娘子在府外等着了。 “妍姐姐,那个杜紫弋还有这次这个姓杨的,都不是什么知趣的人。”叶少莲皱着眉头道:“你可不要被她们欺负了。” 杜妍失笑,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不会的。” “妍姐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些。”叶少莲嘟囔,“要是我。早就把她们统统都揍一遍,看她们还不敢不敢欺负我。”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站在忠义候府门口的杨杏芳感受着来来往往路人的打量和笑意,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她怎么都想不到,她连忠义候府的门都进不去。 杜翩然只告诉她。见了叶娘子以后该怎么说,可没有告诉她,有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杨杏芳犹豫了一下,再次上前敲了敲门,忠义候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小厮探出脑袋。一见是她,带着不耐烦道:“杨娘子,我们家娘子说了,让你等等。” 哪有在大门外等的,杨杏芳心里喊着,可眼下让她就此回去她是万般不甘心的,只能陪着笑脸,又拿出了几枚制钱塞到小厮手中。 小厮斜眼看了看手中的钱,杨杏芳心中暗骂,又添了几枚。 “你等着吧,我在帮你问问。” 说完,门又再度合上了。 一个小厮都敢如此欺我!杨杏芳搅了搅手中的绢帕,都是那个该死的杜妍! 她又等了一会,门还是紧闭,一阵秋风吹起,她觉得有些冷。 杨杏芳低咒一声,正准备第三次敲门,有人来了。 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马车缓缓行来,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掀开了布帘。 一个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从车上下来,看向了她。 杨杏芳怔怔的看着那个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那个男子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来,她屏住了呼吸。 他,他,他。 男子看着杨杏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姑娘。” 杨杏芳回过神来,面色闪过红晕,她低下头,细弱游蚊的应了一声。 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一见钟情,对,就是一见钟情。 这个男子是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姑娘也是来忠义候府的么?” 原来这个男子是来忠义候府的,看他穿着气度肯定是哪家的郎君。 杨杏芳点点头。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杨杏芳这才注意到,跟着紫衣华服男子身后的还有一个黑衣男子,两人长得到有几分相像。 不同的是,紫衣华服男子浑身散发着和煦的感觉,犹如三月的春风。 至于这黑衣男子嘛,她瞥眉,说不好,反正没有紫衣华服的男子舒服。 门再度开了。 小厮看到杨杏芳,正准备说话,眼睛一转,发现这次多了两个人。 他立马正色道:“大……” 话还没说完,紫衣华服的男子已经抬手制止了:“今天来侯爷家,只作朋友,不谈其他。” 小厮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打开大门:“大郎君,五郎君,请。” 紫衣华服男子点点头,刚要迈进去又停下来,他朝杨杏芳微微一笑:“姑娘先请吧。” 什么? 小厮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过什么都没说。他沉默的让开,看着那个一脸娇羞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进了忠义候府。 但愿娘子不要怪自己,他在心里呐喊,他也是没办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来 叶少卿正在和忠义候下棋。 (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他手执黑子,轻松落下。 反观忠义候,皱着眉,盯着棋盘不语,良久,他终于执起一枚白子,就要落下,却突然又摇着头收了回来。 叶少卿也没有催促,他端起手边的茶盏,里面盛放的是清水。 啪嗒。 一声脆响,忠义候终于落子了。 叶少卿扫了一眼,毫不迟疑的拿起黑子就放了上去。 本来脸上好不容易流露出一丝笑意的忠义候瞪大了眼睛,然后抬起头看着叶少卿。 叶少卿也正看着他,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浅笑:“父亲,你输了。” 忠义候叹了一口气,是啊,他输了,而且是又输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下不赢儿子,从儿子十三岁开始,他就下不赢他了。 “罢了,罢了,再来一局。”忠义候边说边亲自动手整理棋盘。 叶少卿没反对,他刚伸出手,一个小厮就跑过来。 “侯爷,大郎君到了。” 忠义候的手停住了,说的是大郎君而不是大皇子,这里面的意味就很清楚了。 他刚要起身,小厮又补充道:“五郎君也来了。” 他? 忠义候惊讶的看着小厮,五皇子怎么会跟着来呢。 如果说所有的皇子都想征谋夺权,那五皇子一定不在这其中。 不仅因为他生母低微,不受皇帝所喜,更重要的是,五皇子对于权势,一向看的淡。 朝中大臣里,没有一个是五皇子的人。 那他来干什么?还是说五皇子决定站在大皇子这边? 这可就值得考究了。沈昭仪和皇后娘娘可是不对付的,五皇子又养在沈昭仪名下,那他这个举动,是不是可以代表沈昭仪的意思。 亦或者是来监视大皇子的? 忠义候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征询的看向儿子。 叶少卿笑着站起来:“父亲多虑。今天不过是大郎君和五郎君闲来无事到我们这随意看看罢了。” 忠义候想了想,也正是这个理,反正他们是效忠皇帝的,这后宫较劲的事和他们关系不大。 这样想着。忠义候顿觉轻松。 甚至他见大皇子的时候都没有行大礼,只是常规礼。 大皇子眼露满意,他就是希望忠义候不要把他当外人。 不过,他看向优哉的坐在那里的五皇子,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容昱是哪根经搭错了。忽然来找自己,听说自己要外出,非说无聊要跟着。他已经约好了忠义候,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他一起。 现在看起来,真是碍眼碍事的。 五皇子丝毫没有自己打扰了大皇子的觉悟,他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忠义候说着话。 “侯爷,那你知道这京中哪里的鸡最好最适合斗鸡么。” 忠义候嘴角抽了一下,五皇子一副真的要和他探讨斗鸡的样子。难道他堂堂一个侯爷,还应该知道这些? 他知道五皇子一向荒唐不着调,可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五郎君,父亲一向不喜这些。”叶少卿出言替父亲解围,“斗鸡乃是近来才兴起的,父亲年岁已高,不善此道。” 五皇子哦了一声,锲而不舍问道:“那叶郎君想必是清楚了解的。” 叶少卿含笑:“略知一二。” 徐三郎那段时间可是迷恋的不行,拉着他整个京城的寻找好的斗鸡,他想一点不知也难。 五皇子一听便来了兴趣。“叶郎君可知怎样的斗鸡最好?” 忠义候看着自己的儿子,只听他侃侃而谈,似乎真的了解不少。 大皇子则是一脸阴郁,那斗鸡什么的不就是容昱自己弄出来的。现在又一副求知模样和别人探讨,分明是没话找话。 他和叶少卿说斗鸡,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拉着忠义候聊些朝廷正事,实在麻烦。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轻咳了一声。 忠义候皱眉。 大皇子也是实在太放纵了些,怎么带来的婢女这样不知分寸。打扮的也太过俗气。 觉察出忠义候眼光不对,大皇子扭头。 “姑娘,你怎么在这?”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杨杏芳身上。 什么叫欲哭无泪,就是杨杏芳现在的感觉了。 她一直跟在大皇子身后,大皇子一心想着忠义候的事情,根本没注意。他不提,忠义候的下人也不敢问,就任由她跟着。 杨杏芳几次想出声,去找杜妍,可她又觉得与其想尽办法和那不待见自己的叶娘子交好,不如想想怎么接近这个大郎君。 奈何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在厅上的时候,她见大家都落座了,她也想坐着,但是想起娘教过她,男子都喜欢听话乖巧的女子,她便站在了大郎君身后。 只是他们一直说话,话题又是自己不懂的,为了让这个大郎君记起自己,想了半天,她才想出这么个既可以提醒大郎君,又不显得自己烦人的办法。 “我,我,”她慌乱的看了一圈周围,低着头胡乱道:“我迷路了。” 谎话,愚蠢。 这是在场人的感觉。 忠义候沉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在我忠义候府?” 杨杏芳悄悄看了一眼大皇子,轻声道:“我是杜家的表姑娘。” 杜家,哪个杜家? 对于忠义候来说,杜府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所以他也根本没反应过来。 大皇子也是一脸莫名,他以为这姑娘身份不低,来忠义候府拜访,没想到忠义候根本不认识她,那个杜家又是谁? 叶少卿心里一跳,难道是妍娘子的表姐妹。 谁也没有注意到,五皇子露出了一个笑容,似是觉得面前的事情很有趣。 面对着忠义候威严的目光,杨杏芳第一次感觉这么紧张。 她磕磕巴巴解释:“我是杜老爷的侄女,我,我叫杨杏芳。” 哪有女子随便将自己的闺名讲出来,还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忠义候不耐烦的制止了她说话,“姑娘,我不知道什么杜家,你要是没事还是请回吧。” “不行。”她下意识就脱口喊了出来,硬着头皮道:“我是来找我表妹的,不能就这样回去。” p:今天是传说中的女王节,大家节日快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脸皮 忠义候面色不愉,来忠义候府找什么表妹,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我……”杨杏芳生怕忠义候一个不高兴就使人把自己赶了出去,忙道:“我表妹来探望叶娘子,舅舅说她东西忘带了,让我给送来。” 一口气把杜翩然教给她的理由说完,杨杏芳松了口气。 忠义候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就变得好看,反而更不高兴了。 少莲都结交些什么样的人,什么重要的东西没带需要一个表姑娘送来,而且这个表姑娘一路还跟在大皇子身后,一副丫鬟的做派。 想来她的那个表妹也不是个有涵养的人。 “来人,将这位姑娘送到莲儿那去。” 教育女儿的事可以以后再说,忠义候可不想当着两个皇子的面处理她们小女孩的事情。 杨杏芳进了忠义候府还跟在男子身后的事很快就传入了叶少莲和杜妍的耳朵里。 两人都是既尴尬,又愤怒。 “不准把她带过来。” 叶少莲猜到父亲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当下就吩咐道:“要是敢把她带过来,我就亲自把她打出忠义候府!” 丫鬟哆嗦了一下,凭着娘子的性子,是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所以,忠义候下了命令以后,发现没有一个丫鬟上前。 大皇子倒还好,没什么表情,但是五皇子的笑容却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 一个侯爷,使唤不动自家下人,还有比这更好笑,更奇葩的事情么。 忠义候瞪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丫鬟。丫鬟叫苦不迭。 候府的下人一般都是循规蹈矩的,不听话的早就被夫人赶了出去。侯爷待下人也一向温和,偶尔出些小错也不会严加惩处。 可是叶娘子不同。 娘子虽然也不怎么管这些事,但是只要触到了娘子的眉头,娘子可是真的会打人的。这还不算,夫人一直护着娘子,老爷又听夫人的话。这得罪了娘子的下人。后果一般都不会太好。 拂了老爷面子。下场多半是被训斥和扣月钱,惹怒了娘子,下场就不太好说了。 可现在。老爷的命令又不能假装听不见。 丫鬟只好上前道:“侯爷,娘子所不准杨娘子去她那里,否则……”她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忠义候,“否则要动手呢。” 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很小。也就只有忠义候和离得近的叶少卿能听见。 纵然如此,厅上几人的表情也很是精彩。 作为当事人的杨杏芳。被彻底拒绝和嫌弃,一点没有给她留有余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紧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皇子和五皇子不约而同的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不过一个是为了掩饰尴尬,一个是面带笑意,作看戏模样。 忠义候和叶少卿只有感觉无奈了。 他们最了解叶少莲的性子。那可是说到做到的,要是真闹起来。丢脸的还是忠义候府。 “这位姑娘,妹妹她最近身体不适,你有什么要转交给杜娘子的,我让府中下人代为转交可好?” 杨杏芳眼含泪珠的看着叶少卿,在外祖母的生辰宴上一见,她一直对他心存好感,如今再次得见,才知道他是忠义候的儿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话,只不过说的内容却是要赶她离开。 杨杏芳捏紧了绢帕,她自认样貌是杜家姊妹中最美的,凭什么那个瞎子可以来做客,自己就不行。 只是因为身份么。 “叶郎君,女子家的东西,不方便借他人之手。” 做人能做到这样没脸没皮,也属罕见了。 叶少卿颇感无奈,他和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好让这个杨姑娘先去旁边的屋子休息,他再亲自去找少莲说此事,总不能真将这姑娘当做泼皮给赶出去。 当他站在叶少莲屋中的时候,仍旧觉得尴尬不已,还有一丝难堪。 这种难堪却是不应该出现的,毕竟那个杨姑娘和他并无关系,要难堪也应该是杜妍难堪。可奇怪的是,他就有这种感觉。 看着杜妍沉静的模样,他只觉得为什么这样妙的一个女子,要摊上那样的家庭,要碰上这种表姐。 “给叶郎君带来不便了。”杜妍歉然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 叶少莲拉着杜妍的手,冲叶少卿道:“哥哥,你告诉她,我就不让妍姐姐过去,喊她走,我才不能让她这种人玷污了我的屋子。” 杜妍反握住叶少莲的手,摇摇头,叶少卿既然亲自过来,想必杨杏芳的态度很坚决,他为难才会来找自己的。 “我去见见表姐,劳烦叶郎君带路。”杜妍起身。 见杜妍要走,叶少莲也想跟着,被杜妍婉言劝住了,毕竟叶少莲的病未痊愈,还是少吹风为好。 叶少卿走在面前,杜妍被半夏和冬青扶着跟在后面。 “妍娘子,真是对不起,让你到了忠义候府还要为这种事烦心。” 这话说的很奇怪,应该是她对忠义候府感到抱歉。 杜妍想了想,没有反驳。 对于她的沉默,叶少卿是在意料之中的。其实想解决她表姐的事情,方法很多,可他偏偏选择了这一个。 原因么,他也不知道。 心里那么想了,就这么做了。 “娘子有没有想过医眼睛呢。”叶少卿再次开口,“这京中不少太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忠义候府和其中几个也是相熟的。” “叶郎君的好意我心领了。”杜妍笑道:“不过已经有太医替我在诊治了。” 她认识太医?她怎么会认识太医? 叶少卿心中掠过一丝不舒服,佯装不在意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太医?兴许我也认识。” 没有回答。 他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答。 叶少卿心里空落落的,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杜妍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征询的“看”着叶少卿,忽然明白过来:“那位太医不太希望我告诉别人这件事。” 有人替她治眼睛,那是她的事情,可以说。 但是替她治眼的那个人,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不过,叶少卿很在意这件事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直接 很在意这件事。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叶少卿张了张嘴,他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问。 只是心里有一股酸涩罢了。 她不把自己当朋友么,还是不够信任呢。 他以为…… 不过他们本来交集也不多。 收起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叶少卿告诫自己,他轻声道:“娘子误会了,前面就是杨姑娘所在的地方了,我就不过去了。” 啊,原来是这样。杜妍显得有点尴尬。 好在叶少卿没有多做停留,他微微欠身,离开了。 …… 杨杏芳无聊的坐在屋里,很是气闷。 她盯着屋里仅有的一个小丫鬟,摸了摸身上的钱袋,从里面摸出了几个制钱。 她冲小丫鬟招招手,小丫鬟走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她拉过小丫鬟的手,将制钱放到她手心,“你和我说说,你们家叶郎君的事吧。”顿了顿又道:“还有今天来的那个大郎君又是谁?” 小丫鬟一听,连忙把制钱还给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杨杏芳不放弃,又倒出了些钱币,可小丫鬟还是一样的反应。 “你不要太贪心了。”杨杏芳半是警告半是威胁道:“小心日后吃不了兜着走。” 小丫鬟盯着她,然后不屑的撇撇嘴,理也不理她就站到了门口。 这个死丫鬟! 杨杏芳正要开口骂,杜妍进来了。 她立马把发泄的对象转向了杜妍:“大表妹,你架子可真大,想见你一面可真难。” “我架子大不大姑且不论,”杜妍毫不客气道。“表姐这脸皮倒是堪比城墙了。” “你……”被说中了杨杏芳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却又不知要怎样反驳,只好对着杜妍怒目而视。 可惜,杜妍看不见。 杨杏芳紧紧盯着杜妍,想了片刻,主动走过来,温声道:“大表妹。我是真的担心你才来这忠义候府的。你眼睛不方便,忠义候府规矩多,万一你不小心得罪了人。那我们整个杜家都要跟着倒霉。” 杜妍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杏芳,我们整个杜家?她什么时候也跟着姓杜了么。 不过,这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她平静道:“表姐的心意我领了,既然表姐这么担心。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她就转身欲走。却被杨杏芳拉住了袖子,杨杏芳转了转眼睛,凑到她耳边道:“大表妹,我知道你恼二表妹抢了你的婚事。你这次若肯帮我,我日后必当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婚事。” “不用了。”杜妍拂开了杨杏芳的手。 看着空了的手心,杨杏芳还是不甘心。该怎么样才能打动杜妍呢。 她烦躁的跟在杜妍身后,眼睛却四处看着。能进忠义候府的机会不多,她不能就这样随便浪费掉。 可是,该用什么法子留在这里呢。 正在杨杏芳无计可施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黑影。 是那个五郎君!而且是独自一个人! 杨杏芳眼睛一转,大声道:“大表妹,我头好晕。”说完这句话,她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对于她这样幼稚又无聊的把戏,杜妍颇感无奈。 领路的丫鬟也很无语,可这种事总不能当众戳破,她只好对杜妍行礼道:“杜娘子不要惊慌,婢子这就去喊人。” 躺在地上的杨杏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五郎君注意到了这边没有! 其实在她们走过来的时候,五皇子已经看到了这一行人,对于杨杏芳拙劣的把戏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真的如杨杏芳所愿,走了过来。 “杜娘子,好巧,又见面了。”他打量着许久未见的人,视线停在了她的眼睛上,那老头说她的眼睛应该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于这声音,杜妍是记得的。 苏州,黄桷寺。 从苏州到这京城,何其远。这京城又何其大,忠义候府也不是随意能进出的地方。 她笑着点点头:“是啊,真巧。” 五皇子挑了挑眉,笑了。 他就喜欢这种不问不爱打听的人, “娘子遇到麻烦了?”嘴里询问着,可他看都没看躺在地上装死的杨杏芳。 杜妍摇摇头:“也算不得麻烦。” 五皇子点头:“是啊,娘子还是太善良了。” 对于这种人,直接一脚踩上去就是,这种女子,不信她还装的下去。 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不足为提。”杜妍毫不在意道。 五皇子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天空灰蒙蒙的,他忽然道:“娘子喜欢观灯么?” 他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一个盲女,如何观灯。 杜妍也错愕了一瞬,不过只有一瞬她就笑道:“喜欢。” 五皇子哈哈一笑:“我也喜欢。再过半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了,娘子可愿意出来,我带娘子去赏灯。京城的灯会,很好玩的。” “好啊。”杜妍轻快的应了。 问的人直接,答应的人也直接。 得到了答案的五皇子转身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的踩到了杨杏芳的手。 杨杏芳疼的龇牙咧嘴,心里只庆幸杜妍是个瞎子,就不知道她那两个丫鬟看到没有。 她也是白担心了。 半夏和冬青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她们都被刚才的一幕震的说不出话来。 娘子刚才,刚才答应了那个不知身份男子的邀约! 半夏见过那个男子,还和他那个小厮铜钱起过争执,但她们依旧不算认识他们啊。 “娘子,”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 她的话没能问出口,因为冬青扯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还躺在地上,睫毛都在颤动的杨杏芳。 听到这话的杨杏芳也从疼痛中反应过来,那个五郎君怎么没把自己抱起来?怎么没人来管自己? 杜妍又是怎么认识的五郎君,他们什么关系?五郎君怎么还邀她去赏灯? 一连串的问题充斥着她的脑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要缠住杜妍,不管是现在亦或者是八月十五那天。 杜妍比她想象的有用多了。 至于那个同为嫡女的杜紫弋,算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宽心 杨杏芳晕乎乎的跟着杜妍回到了杜家。 她是真的觉得觉得头晕,大郎君和五郎君身份没搞清楚,自己“昏迷”着被忠义候府抬进了马车,她只好在马车上悠悠的醒了过来。 但是因为之前她是昏迷的,所以她不能问杜妍五郎君是谁,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要求八月十五的时候和她一起去赏灯。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杜妍下了马车,没有理会杨杏芳,径直带着半夏和冬青回去了。 杨杏芳跺跺脚,正准备回去,忽然心思一转,朝杜翩然那里走去。 …… “娘子,”半夏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道,“那个五郎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怎的就答应他去赏什么灯了呢。” 杜妍笑着道:“因为我想去赏灯,碰巧又认识他,他既然相约了,所以我就应允了。” 印象中她似乎很喜欢在八月十五这天出去玩,可以赏灯,酒楼还会挂起绸缎卖新酒。不过记忆却告诉她,中秋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出过门,也不知这印象是从何来的。 半夏没有再说话,在苏州有过两面之缘,就算认识么? 不过既然娘子说想去,那就去吧。 “娘子,”金妈妈进来道,“今日你去忠义候府,锦绣坊派人来过,说你定的东西到了。” 杜妍刚刚端起茶盏,闻言停住了,想了片刻才饮了一口。 “半夏,你和冬青一起去锦绣坊一趟吧。她要是想通了,你们答应了就是。” 娘子嘴里说的是如娘。 半夏点头,她刚要迈步。又停了下来。 “娘子,不管她说什么都答应么?” 杜妍没说话,她“看”向冬青,冬青向杜妍行礼,拉着半夏离开。 “你拉我做什么?”半夏刚出屋就问道。“不问清楚万一坏了娘子的事怎么办。” 冬青看着她,皱着眉,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们是娘子最亲近的婢子。这点小事如果都做不好。还有什么用。” 该不该答应,能答应哪些,跟了娘子这么久。要是心里还没有底,那也算无用之人了。 半夏想了想,冬青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刚跟在齐尚景后面踏入屋子,就看到泪流满面的如娘。 还是几日前穿的那身衣衫。只不过变得黑黢黢的,小怜正坐在她的怀里。用小手替她抹着眼泪。 如娘一见两人,眼神闪过希冀的光芒,可是待看清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那光又黯淡了下去。 那娘子是不愿意见她了么。 齐尚景心里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如娘,我们家娘子只是不方便出来,你有什么直接和我们说吧。”半夏解释道。 如娘看着半夏和冬青。最后点了点头。 原来大牛这些天一直想卖掉小怜,她拼死反抗。大牛成日对她拳加相加也就罢了,她没想到,他竟然做出那么畜生的事情。 “他,他居然窜通了如意楼掌柜的侄子,昨夜竟然……”如娘的声音发颤,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 不过从她那煞白的脸色也大概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慌了神,随手摸到了一把剪子,将那人捅了。”如娘恍惚的回忆着,“那个人大喊一声,反手就是一耳光,我用头撞开了他,带着小怜跑了出来。” 竟然伤了人。 半夏和冬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如娘见此,呜咽的将小怜抱紧,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大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初还不如听那娘子的话,和离。 现在她伤了人,还是如意楼掌柜的侄子,肯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的。 这可怎么办。 “如娘,你先在这里躲着。”过了半晌,半夏终于开口道,“待我们回去和娘子说明情况,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如娘抬起头,看着半夏不似敷衍,她放下小怜,走到半夏和冬青面前就要跪,被她们托住了身体。 “你不用下跪,我们也只是按着娘子的意思行事罢了。” 如娘擦着眼泪站了起来,那个娘子真是好人。 半夏看着这样的如娘,心里一阵酸楚,她走出去让人唤来了齐尚景,和他说了对如娘的安排。 齐尚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锦绣坊还没有营业,也不怕有人来查。 如娘再一次热泪盈眶。 “娘,那个仙女姐姐怎么没来?” 等半夏和冬青离开以后,小怜扯着如娘的袖子问道。 如娘摸着小怜的头,温和的笑道:“仙女姐姐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小怜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乖巧的不再问了。 如娘打量着干净整洁的房间,那个女子,也许真的是仙女吧。 一阵凉风袭过,半夏和冬青拢紧了身上的衣袍,她们还没迈进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杜娘子,我没想到会以这种身份再见你。” 她两惊疑的快步走了进去。 刘季元正站在屋子中央,手里还拿着一个算盘。 听见有人进来,刘季元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毫不在意的转过头继续盯着那个坐在那里的女子。 从他进来到现在,那个女子都表现的很平静,似乎他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不,不只是现在,从他见她的第一面起,她好像都没有表现出过慌乱。 刘季元感觉小腹那里聚集了一股热量,他真的想把这个女子狠狠的压在身下,然后看看她是不是还能这样淡然。 “刘季元,你怎么在这里。”半夏边说边挡住了刘季元看向杜妍的目光,她觉得那种目光渗人且恶心。 刘季元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拉了拉自己的衣袍。 “我现在是杜府的账房先生,夫人让我来问问娘子陪嫁东西的事情。” “陪嫁东西有什么问题?”半夏警惕道,“就算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 “夫人可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要故意挑拨啊。”刘季元说完还顺手拨弄了下算盘,“这陪嫁里可还有大郎君的,总不能让娘子一个人独享了吧。” 他斜眼看着杜妍:“娘子,我说的没错吧。” 这个无赖! 冬青沉着脸,要不是半夏拽着她,她说不定已经上去揍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巧了 杜妍“看”着刘季元。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样貌形态有没有改变,但是这个人的性子却是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不用问她也知道,十有*是杜紫弋把他弄进的杜府,至于他在杜府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从他的话语里,她听出了满满的怨恨和一种强烈的渴求。 这种渴求,似乎是针对着自己。 并不是喜欢一个人的那种,而是强烈的不甘和摧毁。 这样的人,这样的执念,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的没错。不过关于我母亲陪嫁的事情,我一向知之甚少,都是让下人去打点的。”杜妍道,“你要想知道,就去问金妈妈吧。” 既然袁氏等不及要将此事败露出来,那她也就随了她的心愿吧。 刘季元颔首应是,却仍旧没有要走的趋势。 他贪婪的看着杜妍,原来怎么不觉得,这杜家娘子这么吸引人。 明明还是一身素裙,明明眼睛还是一潭死水。 冬青再也忍不住了,她呵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刘季元冷笑了两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娘子,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半夏紧张的回身打量娘子,想起上次刘季元想给娘子下药,她就一阵冷汗。 杜妍摇摇头,“无妨,倒是金妈妈那边,冬青你要和她叮嘱好才是。” 冬青应声,事不宜迟的去找金妈妈了。 半夏将如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杜妍。 “伤了人啊。” 杜妍带了几分惊讶,她眉头轻蹙,这件事比她想的要复杂一点。 她的手习惯性的摸索着拿起了绣棚。在上面滑来滑去。 …… “她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袁氏听着刘季元的话,带了些狐疑。 这不像那个瞎子。 不,准确的说法是,不像现在这个瞎子,要说原来,杜妍有这样的反应最正常不过,可现在。却成了最不正常。 刘季元颔首。没有多说话。 “金妈妈是我的人,你放心和她对账就是。”袁氏将心中的不安抛开,“你也不用急着就将此事说破。我会过几天带着你去面见老爷,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吧?” 刘季元皱眉,轻声道:“夫人,小的不方便去见老爷。” “哦?”袁氏挑眉。“为什么。” “老爷曾见过小的。”刘季元踌躇道,“当时小的还不在杜府做事。要是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只怕老爷会生疑。” 袁氏懒得去问杜老爷为什么会见到他,只是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刘季元想了想,“可以让金妈妈作证。” 金妈妈?金妈妈是她的人没错。可是怎么能让金妈妈来说这件事呢。 “夫人放心,金妈妈是大娘子身边的婆子,这样才更有说服力。”刘季元解释道。 袁氏思索片刻。同意了。 与此同时,金妈妈正站在杜妍的房里。 “娘子。那些当票老奴都放好了,只等老爷问话的时候拿出来了。” 杜妍却摆摆手,“那些当票你不要拿出来,给我就是了。” 金妈妈不明白,可冬青却明白了。 娘子这是怕袁氏报复金妈妈,现在这个杜府是不可能离开袁氏的。 “金妈妈,你可认识如意楼的人?” 杜妍问道。 一听这个,金妈妈笑道:“娘子可是想在如意楼做衣服?老奴虽然不认识如意楼的掌柜,可是老奴的一个亲戚是如意楼掌柜侄子的朋友,如果娘子想问如意楼的事情,老奴可以让亲戚去打听打听。” 这么巧,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杜妍不由感慨的笑了,这次好像真的很走运。 “你什么时候能让你那亲戚来见见我么?”她顿了顿,“越快越好。” 金妈妈不明所以,但还是应道:“没问题,老奴明天就带他来。” 第二日下午,金妈妈带着她的亲戚来了。 隔着屏风,杜妍随意问道:“如意楼掌柜的侄子家中有几口人,他平日喜欢什么?” 金妈妈的亲戚纳闷,现在的贵家娘子怎么喜欢打听这些。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这如意楼生意越做越大,听说不少贵人定做个衣服什么的都要等好几天,不少贵人都会想办法多塞些银子什么的,好让如意楼先做自己的衣服。 这个娘子,大概是想另辟蹊径,贿赂掌柜的侄子。 “回娘子,马蚺有个媳妇,还有三个孩子和一个老母,他这人吧,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他偷瞄了眼屏风,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影子,“就是喜欢逛yao/子。” 屏风那边没有声音。 他就知道,这些贵女听到这个肯定会面红耳赤,然后羞的说不出话,可他也没有办法,金婶子千叮万嘱让他说实话,他说的就是大实话。 “他没有小妾么?” 屏风那边终于开口了,不过问的话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娘子,居然会问这种话。 “他那个性子,倒是想纳几房美呢,只是他马蚺有个毛病,他惧内的很。”亲戚笑道。 里面再度没有了声音。 看吧,问了又不出声了,也不知道这贵女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从屏风里走出来一个作丫鬟打扮的姑娘,金妈妈的亲戚不敢抬头。 金婶子说过,这些大户人家里,不管是娘子还是丫鬟,都不可以乱看,否则是会被打的。 “拿着吧。” 走出来的是半夏,她拿出一两银子递给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的人。 直到走出了杜府,金妈妈的亲戚还没缓过神来,这没说两句话就能得一两银子?果然这大户人家就是有钱啊。 “半夏,你将今天得到的消息告诉齐东家,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办。”她想了想,又道:“他们去找那如意楼掌柜侄子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去吧。” 半夏应声。 “冬青,你这些日子多做些绢帕和衣衫出来。” 冬青点点头。 杜妍摸着绣棚,上面绣着半只蝴蝶。 就快开始了吧。 齐东家得到消息以后,和儿子道:“锦绣坊快要重新开张了。” ps:过度阶段,写的比较慢。大家可以攒着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没了 天空下着朦朦秋雨,一阵风袭来,吹的人只觉凉到了骨子里。 ``【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纵然如此,京城外的乡下已经有人早早起来,他们得下到田地里做农活,路过一处院子时,可以听到里面传出响亮的骂声。 “那个该死的ang/妇,竟然敢伤了人逃跑!我早就看她不是个安分的东西!” 乡里的人摇摇头,这是大牛的娘,从三日前开始,他们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她骂自己儿媳妇的声音。 只不过,那个被骂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听说大牛已经去京里报了官,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由头,反正到现在人也没回来。 他们私下里都嘀咕,如娘跳出这火坑就不要再回来了。 “小ang/妇,我要是逮着你,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老妇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了路过的人,横眼道:“看什么看!” 没人理她。 老妇人揉揉腰,整个乡里她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也没见着那ang/妇,儿子在京城好像也没寻到,她一个女人,还拖着个孩子,能去哪呢。 因为她,那如意楼掌柜的侄子竟然要了他们五两银子! 正寻思着要去哪继续寻找的老妇人不经意抬眼一瞧,看到了低着头满脸阴沉的儿子正往这走,她忙迎了上去。 “大牛……”她刚想问,可是看到儿子身后空无一人就知道,还是没有寻到。 “那ang/妇能躲到哪里去。”老妇人喃喃,“她的卖身契都在我们手上,谁人敢收留她。” 掌柜侄子可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断不是赔了五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对了,还得捎上那个赔钱货一起。 “娘,我猜她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大牛眯着他本就不大的眼睛,卖身契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可能是个问题,可对于那些贵人来说。想在官府的户籍证明上动点手脚。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哪个女人?”老妇人问道。 “就是上次那个好管闲事的。”大牛道。 那个女人他后来打听到了,说是杜府的嫡女,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好像还和什么她的表哥纠缠不清。 不过他能得知那个女人的身份,但如娘却不一定知道才对,可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又会是谁呢。 经儿子这么一说。老妇人终于回忆起了,那个拿了五贯钱买了些粗衣衫的女人。 “肯定是她!”老妇人肯定的点点头。 她看着儿子。“你和掌柜侄子好好说说,就说如娘在她那里,让他自己去要人就是了。” 大牛烦躁的摇头,马蚺那个怂货。只敢在外面wan/女人,怎么可能会去要人。 “那,那这可怎么办啊。”老妇人傻眼了。总不能他们去要人吧。 大牛没出声。 “儿子,他们。他们不会又下黑手吧。”老妇人忽然心有余悸的问道。 上次没把如娘送过去,儿子刚出酒馆就被人用麻袋蒙住了脑袋,好一顿毒打,只打的一天都下不了床,那这次呢,交不出人…… 老妇人哆嗦了一下,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娘,我先进屋睡会。”大牛想不出办法,打算先休息一下,这两天因为如娘跑掉的事,他一直在京城奔波,累的紧。 老妇人点点头,亲自替儿子盖好了被子才出来。 看着儿子脸上还隐隐可见的疤痕,她咬咬牙,决定自己去那什么杜府。 老妇人不认识杜府,一路问一路找。 京中姓杜的官员不多,家中还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娘子,凭借这两个线索,她总算站到了杜府的门口,不过她是一早就出发,现在已经是暮色渐临了。 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她敲响了杜府的门。 …… “找上门来了?”杜妍听到半夏的话颇有几分惊讶。 她惊讶的不是如娘的婆婆能找到杜府,而是袁氏居然没有把她给轰走,迎了进来不算,还让她去见见。 这真是滑稽。 杜妍进屋的时候老妇人正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 “对,夫人,就是这个娘子,拐走了我的儿媳妇。”老妇人指着杜妍,一口咬定。 没理会老妇人,杜妍问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装了,你拐走我的儿媳妇,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不等袁氏开口,老妇人已经叫了起来,“你不能因为你是什么娘子,贵人,就可以随便抢人。” 袁氏感觉自己的眼角跳了两下。 果然是乡野妇人,还是那种泼妇,撒泼惯了,听着实在是太闹腾了。 “妍娘,是这样的,这个老妇说她的儿媳妇被你带进了杜府,可有此事?” 其实杜妍有没有带人回来袁氏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她不介意给杜妍多找些麻烦。 “没有。” “你说谎!”老妇觉得面前的夫人肯定是向着自己的,说话也越加大胆起来,她哼道:“你那个时候就说过想买我家如娘,我不同意,没想到你居然偷偷把她拐走了。” 杜妍平静的“看”着老妇:“我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和一个管事的婆子,并没有你的儿媳妇。” “我不信!”老妇坚持道:“你要是不把如娘交出来,我,我就去报官!” 杜妍冷笑了一声,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袁氏喊住了。 “妍娘,这事还是解释清楚的好,要不然牵扯上了官府对你父亲的声誉不好。”袁氏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你真的想再添个下人,只管和我说就是了。” 虽然不明白这个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老妇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撑腰。 她的头扬得更高了。连京中的贵妇都对自己另眼相待,以后回去可以好好给那些没见识的人说道了。 杜妍回过头,哦了一声。 然后就走了。 她走的不快,老妇立刻上前要拦住她,却被冬青拦住了。 冬青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一拳就打在了老妇的肚子上! 老妇吃痛的弯下了腰,不可置信的瞪着冬青。 不是说。贵人家里的丫鬟得体大方。养的和知书达理的姑娘一样么,这打人的是什么意思? “你太烦了。”冬青皱眉,“对娘子不敬。你这样身份的也配?”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跟上了杜妍和半夏。 从她动手到离开,不过一瞬的事,杜妍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老妇捂着肚子,忽然大喊了起来。 “哎呦妈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呦。” 这一喊。把袁氏喊回了神。 她也没想到,杜妍身边的丫鬟居然都这样嚣张。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老妇还在地上嚎叫着,袁氏狠狠瞪向身边的人:“还不快去把她的嘴给我捂上。” 当老妇被一路拖着扔出了杜府的时候还想不通,怎么刚刚还和善的夫人一下就变了脸色? 她转了转眼睛。干脆坐在了杜府门口,大声哭喊起来。 周围不少人都驻足看着。 “杜家的大娘子欺我啊,夺走了我的儿媳妇啊。我来寻人还被她的丫鬟打了,天理难容啊!我命苦啊!” 这一幕看着着实古怪。见过被纨绔抢走媳妇然后申诉无门的男人,怎么现在连女子也要开始抢人了,抢的也是女子,真是稀奇。 来要人的还是被抢女子的婆婆,有意思。 不一会,杜府门口就围了一圈人。 杜老爷也得知了此事。 他皱眉,这妍娘又惹了什么事,怎么原来是那什么刘季元,现在又冒出来个乡野老妇,还什么抢了儿媳。 “老爷,之前是夫人将那婆子带了进来,唤大娘子过去,后来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厮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杜老爷。 “荒唐!这种人就该直接打走了事,怎么还能放进府,袁娘也是越来越糊涂了。”杜老爷不满道。 可是事已至此,再怪袁氏也无济于事,况且,杜老爷不会,或者说不太敢责骂袁氏。 “把那婆子赶走。” 杜府的门开了。 老妇抬眼瞧了眼,没动,还是不停哭闹着。 她深知,这种时候一定要这杜府给个说法,就算如娘真不在他们这里,讹上一笔银子也是好的。 至于民能不能赖上官,她根本就没有考虑。 迎接她的是杜府小厮的口水。 “你这个刁婆子,污蔑我家娘子,你有什么证据!” 老妇随口道:“你家娘子说过想买我家如娘的,怎的现在不想认账了么?” 小厮呸了一声,“我家娘子怎么会认识你儿媳妇,我杜家虽算不得显赫权贵,倒也不至于用不起下人,你家儿媳妇凭什么被我家娘子看中做下人?” 这,这她哪里知道看中了那小ang/妇什么。 老妇傻了眼,说不出话。 围观的人也都品出了点味,原来这老妇是瞎编的。 顿时,唾弃的眼光和话语从四周传来。 小厮见效果已经达到,也不多说,重新进了府,关上了大门。 “半夏姐姐,我说的还可以吧。”一进门,小厮就讨好的说道。 半夏点点头,笑了:“我帮了你这次,你以后可不能忘恩负义。” 小厮连连应是。 他不过就是个看门的,能和大娘子身边的得力丫鬟说上几句话,已经是种荣耀了。 而且半夏姑娘也很好说话,不像其他丫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对了,你叫什么?”半夏问道。 “我叫宋暖,他们都喊我暖哥儿。” 宋暖,送暖,这名字可真有趣。 “半夏姐姐,你以后要出去只管走偏门,我一般都在。”宋暖小声道。 府里的下人都不可以随便出去,但丫鬟们却又大多喜欢上街买买东西。 半夏笑着谢过了宋暖,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她才回去。 “娘子,那婆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半夏说道,“可是为什么要专门去教门房的小厮如何说呢。” 杜妍还没开口,冬青已经说道:“笨。” 半夏不服气,难道你就知道? 冬青难得的解释道:“如果不去教,那小厮多半会用拳头把那婆子赶走,这样虽然也能达到目的,可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杜府欺负人,娘子也成了那纨绔,夺他人的妻子。”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杜妍笑了。 “我就是那纨绔,我也确实将如娘藏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齐尚景既然已经去找了那马蚺的妻子,怎么一点用都没有,难道金妈妈的亲戚消息有误么。” 杜妍不解。 半夏也不明白,可她上次和齐尚景一起去找马蚺的妻子的时候,她那愤怒的模样不似作假。 杜妍垂下眼睛,难道她判断错了么。 …… 大牛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砸开门的声音,不等他揉揉眼睛看清楚,他就被人狠狠拽下了床。 “你小子,胆敢给我姐夫找外室,胆不小啊!” 他怔愣的看着走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一记拳头就已经冲他的脸招呼了过来。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大牛的脸已经被揍的青肿一片。 “呸。”来人似是揍的累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拿着大牛的手指在印泥上擦了两下,就按在了那张纸上。 大牛吓坏了,他挣扎的想要夺过那张纸看看是什么内容,却被来人一推倒在了一边。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着急。”那人不屑道,“是和离书。” “和离?”大牛晕乎乎的反应不过来,“和谁和离?” 那人啧啧两声:“你还有两个媳妇不成?当然是如娘。她的卖身契我也带走了,她从此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你们,你们究竟是谁!”大牛拔高嗓音:“我,我要去告……”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我们是马蚺的连襟” 马蚺?大牛想不通,既然是马蚺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和离?还要拿走卖身契。 那人不耐烦道:“废话,还不是因为你那媳妇,姐姐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当然卖身契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放心。” 说完,他们两就走了。 留下呆呆的大牛,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的媳妇,就这样没了? 没了! p:今天两章合为一章4k,没有二更了~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安排 拿到和离书的如娘有些回不过神。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子,这样轻易的,就将那马家的事情解决了? 杜妍笑了笑:“其实这事我也没有出什么力,主要还是齐家的功劳。” 站在一旁的齐尚景忙摇头:“如果没有娘子提供的那个消息,那马蚺怎肯晒罢干休呢。” 杜妍想了想,点点头,这事主要还是运气好。 不过,这种碰运气的事情,有时候想想也蛮悬的。 如娘听着他们两的对话,跪拜下去:“两位都是如娘的大恩人,如娘真的无以为报。” “你真的想要报答么?”杜妍问道。 如娘点点头,她原来不想背负和离的名声,现在住在这里,才觉得原来的日子过的实在太艰难,连带着小怜和自己受苦。 “你在这锦绣坊也住了数日,不知道你对刺绣女红有没有兴趣,我想请你做这锦绣坊的绣娘,不知道你可愿意?” 做绣娘?她听人说过,在这些绣坊做绣娘是有工钱的,和自己游走乡间贩卖的那些粗布衣衫不一样,绣坊的绣娘对于女红要求都很高,很少有女子能够达到那样的水平。 而且出名的绣娘一件绣品就可以卖好几两银子,工钱也会随着名气不管抬高。 这样的好事,要落到自己头上了么? 如娘惊讶的看着杜妍,又看向一脸征询的齐尚景,知道他们所言非虚。 可是…… “娘子,我,我担心我做不好。”如娘局促的搓了下衣角。 她虽没有做过,但是看那些贵人的衣衫,不管是款式还是上面的绣纹,都是精细异常的,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绸缎锦布。 “没关系,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杜妍平静道:“你要愿意。就努力去做,做不好那是我的事,你不愿意,那这事就作罢。” 自己现在一个女人带着小怜。无依无靠,没有生计,现在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放弃。 “多谢娘子,我愿意。”如娘再次湿了眼眶。 这个娘子。真是仙女。 杜妍点点头,让她先继续住在这里,剩下的齐尚景会帮她安排的。 她刚刚迈出房门,齐尚景就问道:“杜娘子,锦绣坊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张?” “先去看看吧。”杜妍说着,就让半夏和冬青带她去前面看看。 因为能看清模糊的黑影,她现在走路比原来方便了不少,很多时候不需要人扶,也能走的比较通畅了。 不过秦太医说了,要是想继续进一步恢复。需要大量昂贵药材,一千两,只怕都是不够的。 “杜娘子,这平民百姓的区域都按照你的意思布置好了,只是二楼……”齐尚景为难道:“你要求的紫檀木确实价格比较高,父亲这两日一直在寻找有没有低廉一点的……” 他话还没说完,杜妍就摇摇头:“紫檀木,一定要用最好的。” 可是最好的价值不菲,锦绣坊之前盈利困难,这重新整修格局都是用的他们仅有的积蓄了。 齐尚景叹了一口气。“娘子,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确实无能为力。” “我这次来,也因为这件事呢。”杜妍转头。“把东西给齐少东家。” 半夏从怀里拿出银票,递了过去。 齐尚景诧异的接过,待看清上面的面值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这是一千两! 她,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知道她是杜府的娘子,可是就算是皇家公主。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千两来! “杜娘子……” 齐尚景捧着那银票,不知道是应该接受还是还给她。 当初她说要拿红利,他只觉可笑,空手套白狼就想分钱。 现在,他信了她,虽然锦绣坊什么都没有做,但他还是坚信,她会帮锦绣坊走出逆境,这个时候,她拿出了一笔天大的数字。 可是,这个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齐尚景心头一跳,这是不是她未来的嫁妆? “自来真金都要白银换,这些钱现在花出去,又不是收不回来,你收着就是。”杜妍说道,“再说,我既然做了这锦绣坊的东家之一,这店也相当于我自己的,为自己的店尽责任不是很正常么。” 齐尚景捏紧了手中的银票,良久,才郑重其事的将它放入怀里,他一定会将这一千两好好使用的。 “其他绣娘请的怎么样了?” 一个绣坊,一个绣娘是不够的,况且如娘只做百姓的衣衫。 她之所以看中如娘,并不是让她做什么精巧细致的衣衫绣品,反而是需要她做些普通百姓需要的。 如娘在乡间长大,最是明白什么样的衣料耐穿,什么样的款式适合日常劳作,针脚细密说明如娘心细,做这些最适合不过。 但是贵人喜欢的,也一定要做。 不但要做,还要做的更好。 “按照娘子的要求,找到了两个妇人,原来都是给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 对于寻找绣娘的要求,杜妍提的也很奇怪。 第一,不要在如意楼做过绣娘的。 第二,最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 至于其他,就是任由他们自己判断了。 这单说第一,如意楼的绣娘一般都是其他绣坊想拼命挖过去的,可这杜娘子偏偏不要。他和父亲原来还曾想过要高价请回原本属于锦绣坊的绣娘,只不过现在这想法也就作罢了。 至于第二,他是没有想明白原因,只能认为杜娘子觉得大户人家的丫鬟比较知书达理,温顺听话。 “娘子可要见见这两人?”知道今天杜妍要来,他特意让那两个妇人今天过来。 “也好。” “娘子放心,这两个妇人我们都查过,身家清白,因为年龄到了,所以就从大户人家出来配了人,也没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问题。” 杜妍点点头,锦绣坊毕竟在京城这么久了,这些事情应该都是轻车熟路的。 “弄个屏风吧。”杜妍忽然说道。 齐尚景愣了下,这两个妇人都是女的,怎么要屏风? 这杜娘子每次来锦绣坊都是带着幂篱的,但是进内院见自己和父亲的时候都会摘下来的。 怎么忽然又不愿见人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提醒 两个妇人低着头跟在齐尚景背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し 刚才少东家叮嘱她们,来的是锦绣坊的大东家,她们能不能做这锦绣坊的活计,还要看大东家的意思。 推开门,她们看到了一扇屏风,后面隐隐绰绰坐了个女子模样的人。 这锦绣坊的大东家,竟然是个女子啊。 两人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自然知道该如何行礼,待规矩的行完礼后,齐尚景又让她们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屏风那边一直没有说话声,她们两说话时偶尔能听到屏风那端传来的茶盖和茶盏相触碰的清脆的声音。 两人心间不由一阵紧张,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给人做丫鬟被主子警醒时的样子。 “你们去过如意楼么?”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她两心中纳罕,听这声音,这大东家还是个小姑娘吧? 但是刚才那种无形的压力感又让两人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回答道:“没有。” 那如意楼是什么地方,岂是她们这种身份可以去的。 难道这娘子想找一个熟悉如意楼绣品的? 其中一个妇人犹豫道:“原来我家娘子最喜欢在如意楼买东西,我见过如意楼的衣衫和绢帕。” “你觉得如意楼的刺绣好不好?” 这个问题问的真是…… 怎么可能不好呢。 “如意楼的刺绣好像是苏绣居多,一般都比较细致。”妇人回忆着,“不过近年来如意楼似乎没有出什么新鲜的花样了,大部分和原来的都差不多。” 杜妍点点头,让半夏将她们两人的绣品拿来,她细细摸了一遍。 “这个富贵牡丹是谁绣的?” 之前那个回答的妇人答道:“是我。” 又问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杜妍便让两人离开了。 “娘子,这两人你看如何?”齐尚景问道。 杜妍笑着点头:“都还不错,不过那个绣富贵牡丹的妇人,你要多上心提防一些。” 齐尚景诧异道:“提防?她的绣技比另一个高出不少呢。” 杜妍嗯了一声。确实高出不少,那个妇人绣技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做女红的。 她当初让找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因为大户人家的丫鬟一般都会做些女红。而且看主子的穿衣多了,对这些娘子贵妇的喜好也能把握的更准确。 只是那个妇人,按照年龄来判断,离开大户人家应该有很多年了,但她刚刚却说近几年如意楼没有新花样。很明显,她对如意楼比较熟悉,或者说一直在注意着如意楼。 但是一个已经嫁了人的丫鬟,如意楼又明显不是她能买的起的地方,为什么会知道和关心呢。 不过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所以杜妍并没有让齐尚景直接换人,只是多留一些心思罢了。 “那两个妇人的绣技,我都会让人来提点的。” 她不方便时时出府,太容易引起袁氏的注意。 齐尚景表示明白,他看向一脸木然的冬青:“是冬青姑娘吧?” 杜妍点头。一个丫鬟,袁氏不会多加留意,况且宋暖也会看在半夏的面子上行方便的。 想到这个,她不由笑了出来,兴许在宋暖那里,自己的话还不一定有半夏管用。 齐尚景看着忽然笑起来的杜妍,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两下。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只知道,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想什么呢。齐尚景很快就反应过来,心里唾弃自己。 杜娘子是杜家的娘子,和自己怎么可能有什么交集。 可纵然如此,齐尚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杜妍两眼。 他的目光杜妍自是不可能注意到。她又询问了一下有关店里所用布料的问题,就准备离开了。 “杜娘子。”齐尚景将她送出锦绣坊,看着她带上幂篱,说道,“你放心,锦绣坊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妍失笑。这锦绣坊最开始不是他家的么,怎么这话说起来像是她才是锦绣坊的东家,而他是那个做保证的人。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她只说了三个字。 我相信。 齐尚景站在那里,直到杜妍所坐的马车消失在了视野,还是没有回去。 她说,她相信。 齐尚景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被大人肯定了的孩子一样,有一种满足感。 他缓缓走回了锦绣坊,忽然想起,她今天坐的马车好像没有杜家的标志。 她是雇的马车? 齐尚景皱眉,为什么要雇马车呢,这些大户人家的娘子出门不都是坐自家马车,雇马车一来是麻烦,二来也没有自家的马车舒适。 想起今天那屏风,齐尚景又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杜妍的用意。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这锦绣坊的东家。 可是为什么呢,她也不像是那种会歧视商贾身份的人。 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是出身官家,和商贾沾了关系,只怕会在京中抬不起头吧。 齐尚景自嘲的笑笑。 “少东家,怎么了?”有路过的伙计问道。 杜妍每次来锦绣坊都是带的幂篱,也只有在齐东家父子面前摘下,所以锦绣坊的伙计们只知道多了个大东家,至于这大东家是谁名什么,他们都一概不知。 “没事,我去那边看看。” 齐尚景挥开脑海中的那些想法,她怎么样想,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和他,注定不是一路人。 杜妍刚回到杜府,就被杜老爷使人唤了过去。 “你还知道回来!”杜老爷一件她就呵斥道:“一个女子,整日往外面跑,像什么样子。” 杜妍没说话,只是“看”着杜老爷。 每次被她这样无声的“盯”着的时候,杜老爷都感觉一阵烦闷,那样子,好像他才是被训斥的那个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母亲这几日让账房的先生查账,听说也顺带看了看你先母的陪嫁。”杜老爷沉声道:“这事,你知道吧?” 这个瞎子女儿有时候口舌实在太厉害,他要先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不能又被她摆一道。 杜妍应道:“嗯,我知道。” ps:折子感冒了,头疼的紧,大家要注意身体啊,天气忽冷忽热的。晚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盘问 知道,知道这事就好办了。 杜老爷响亮的哼了一声:“妍娘,我知道你先母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陪嫁,但是你要搞清楚,那不只是你的,还有雨泽的。” 杜妍嗯了一声,表现的温顺而谦恭。 对于这样的杜妍,杜老爷很满意,女孩子应该就是这样,听话。 “你身为姐姐,又是女子,陪嫁之事你母亲不会亏了你的,你也别学那商贾的作风,把钱藏着掖着的。” 杜妍颔首。 “杜府虽然不是什么富庶大户,但是供你吃喝是没问题的。”杜老爷说到这,瞧了瞧杜妍的神色,还是平平淡淡没什么表情。 这个丫头,怎么就那么笨呢,有些话还非要自己说明白才懂么。 杜老爷咳嗽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自然道:“我听账房先生说,你先母的陪嫁少了大部分,这事你知情么?” 这次,杜妍总算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她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 他就知道,一个小姑娘,花起钱来多半都是大手大脚没什么概念,现在告诉她没有多少钱了,肯定会把她吓着的。 杜老爷安抚道:“你也别太着急,这钱啊,都是需要打理的,你年龄尚小,不懂这些也难免。那时候你管你母亲要回陪嫁,我也没想太多,现在看来,当时确有思量不够的地方。” 杜妍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这在杜老爷眼里,那是自己的安抚起了作用,女儿对他更为信服了。 因此,杜老爷说起话来底气也就更足了:“我知道你和祖母亲近。这样吧,那些陪嫁交给你祖母打理,你也更为放心,到时候既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又还能给雨泽留下一笔丰厚的底子。” 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应该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吧。 杜老爷为自己想出这样的说辞而感到高兴。 不过他又很快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是杜妍的父亲。他怎么说。她就应当怎么办,自己干嘛要说这些话。 他瞥了一眼这个瞎子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似乎没办法像原来那般命令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并不让人舒服。 杜老爷对自己说,只是因为关于周氏陪嫁的事情,由他这个做父亲来说太过敏感,万一让杜妍以为是自己想霸占她母亲的陪嫁。那可就不妥了。 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杜妍可不知道转瞬间杜老爷的想法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她状似随意的问道:“这是母亲的意思?” 这话问的真没脑子。 杜老爷心里诽腹,刚才他有提袁氏么,这和袁氏有什么关系。 虽然袁氏来和他说的意思,是要惩戒杜妍。不过母亲却说,女孩子花钱,没个分寸也正常。不如让她来操持周氏的陪嫁,既不会给外人落了把柄。又不会让妍娘乱花。 杜老爷觉得母亲说的更在理。 “不是,这事和你母亲没关系。”杜老爷摆摆手,心里嘀咕,难道他给女儿的印象是惧内? 不应该啊,虽然他对袁氏包容,可也不至于会给人留下这种感觉。 杜妍哦了一声,“不用。” 杜老爷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杜妍说的是不用母亲帮她打理陪嫁。 他挤出一丝笑意:“妍娘,你在家的吃穿用度,这些都需要花费,你又不懂经营,怎么能管好那么多陪嫁呢。” “祖母懂经营?” 杜老爷尴尬的顿住,母亲自然是不懂经营的。可他如果这么说,那这陪嫁就拿不到了,可如果说懂经营,那母亲不就成了那些市井商贾了么。 他犯了难。 “祖母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经验什么的都比你强,你看看你,才拿回你先母留给你的陪嫁几天,这账面上零零散散就少了大半。” 杜老爷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说法,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杜妍“看”着杜老爷:“父亲,你说的也有道理。” 终于开窍了。 但是没等杜老爷夸赞几句,杜妍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刚露出的笑容就僵住了。 “既然祖母也懂,干脆父亲让祖母,账房,还有母亲,一起来对对我陪嫁的册子吧。” 他终于没有耐心了。 “妍娘,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对什么陪嫁册子,难道你还信不过你祖母么?她会贪你那点银钱么!” 杜老爷怒斥:“虽然你眼睛看不见,但为父不是教导过你,百善孝为先么,这话要是让你祖母听见了,她该有多伤心,她一心想要帮你和雨泽,却被你这样怀疑!” 杜妍摇摇头“父亲误会了,只是册子上牵扯的东西太多,一时我也记不住,还是说清了好。” 什么牵扯了太多,分明是借口! 只是这个借口找的太没水平。 杜老爷阴沉着脸,既然她要闹,姑且就让她闹一次,看她能闹出个什么名堂。 袁氏听到杜老爷让她过去的时候,以为是杜妍指证了她,要和她对峙,当她胸有成竹的过去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金妈妈,还有…… 老太婆! 她狐疑的上下看了眼杜老夫人,摸不着头脑,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杜妍请来帮着说话的? 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事情又和自己计划的不一样。 “咳,”杜老爷清了下嗓子,“大概事情就是这样了。” 杜老夫人面无表情,袁氏表情古怪,只有那个瞎女儿带着微笑。 杜老爷暗自摇摇头,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几个人一起这样当面对册子有什么用。 袁氏心里却一跳。 很快,周氏陪嫁册子上的东西就对了出来。 足足少了三分之二! 里面不乏珍贵的玉器,孤本。 杜老爷的神色满是懊悔,他当初怎么会答应杜妍,让袁氏把陪嫁给她打理,这白白作践了多少好东西。 “妍娘,不是母亲说你,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能全给当了呢。”袁氏叹了一口气。“你在杜府每个月的月银是按时发的,你若想在添置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何苦要这样呢。那毕竟是周姐姐留给你的,你怎么忍心呢。” “是啊,”杜妍附和道:“母亲,你怎么忍心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抵赖 袁氏面色一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妍娘,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怎么忍心。” 杜妍朝袁氏那走了几步,这几步走的端正且平稳,让袁氏都怀疑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 可看着她脸上还是那如一潭死水的灰色眼睛,袁氏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母亲,我记得,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待你情同姊妹,从来不曾苛待于你,你进杜家的门那么长时间,她甚至没有让你立过规矩,你这样对待她的陪嫁,你怎么忍心呢。”杜妍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袁氏温柔道:“周姐姐待我确实很好,可是妍娘,就因为这样,我更要帮周姐姐守好你和雨泽,你现在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反到来问我,难道是想栽赃么?” 杜老爷和杜老夫人都没有出声。 事情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但是因为关乎自身利益,所以他们还是觉得观望更为合适。 “母亲啊,你把这些东西偷偷拿去当了,现在却说是我做的,到底谁在栽赃?” 杜妍感叹的说道。 袁氏心里紧了,她知道,她知道东西是她当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金妈妈,可是金妈妈也正满面困惑的看向她。 不,不是金妈妈,那会是谁出卖了自己。 可恶! “妍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袁氏声音悲戚戚道,“你年纪尚小,犯了错我和你父亲还有你祖母都不会怪你,可你要是这样抵死不认。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这个女人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杜妍问道:“母亲既然说我做了这事,可有证据?” 袁氏松了口气:“你最近频繁外出,周姐姐的陪嫁又是你在管理,定是趁着外出的时候将东西都当了去。” 杜妍哦了一声:“可是我并没有当票,不信的话母亲甚至可以使人去搜。” 袁氏悲哀的摇摇头,眼里满是笑意,杜妍一个闺秀。哪里知道当铺的门当呢。 “也许是你当的死当。根本就没有要当票呢。”袁氏劝道:“妍娘,你不要再说谎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以后的亲事肯定就更会难找。” 这句话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杜妍的婚事还掌握在她的手里。 “母亲错了,我有当票。” 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杜老爷和杜老夫人看向杜妍的表情里就一句话。你怎么是个傻子。 既然有了当票,刚才还在这狡辩个什么。 但是袁氏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杜老爷接过当票,不经意的一瞥,到看到落款时的震惊,然后转变成愤怒。袁氏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再次看向了金妈妈。这次,金妈妈没有看她。 难道。真的是…… 不,这怎么可能呢,金妈妈没道理会帮着她才是。 袁氏还没想出解决办法,杜老爷已经把当票掷在她的面前。 “你说说吧。” 袁氏看着那张当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能说什么。 她又被这个瞎子摆了一道! 杜老夫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袁氏,她知道这个儿媳心眼多,也喜欢钱,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大胆。 明目张胆的将周氏的陪嫁挪作己用,还栽赃给杜妍。 这样的媳妇,怎么能要! 她张开嘴刚要说,忽然又想到,儿子说过,这袁氏的娘家是个大官,不能得罪。 那这事,就此算了? 想起那有可能到手的银子,就这样没了,杜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定要找个宣泄。 “袁娘,既然你拿了周氏这么多陪嫁,于公于私,都应该拿出来了。” 至于拿出来以后是还给杜妍还是再作他用,那就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袁氏看了一眼杜老夫人,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杜妍打了个哈欠:“她要怎么样,你们自己决定就是了,那陪嫁上的东西嘛,还请母亲尽早想办法换回来。” 说完,她便转身朝外面走。 这样,就不管了? 杜老爷和杜老夫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其实他们刚才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惩罚的太重,得罪了袁氏后面的家族,惩罚的太清,又觉得失了面子。 “袁娘,你,你就先待在屋里吧。” 这就等于是将她禁足了。 袁氏冷哼:“老爷,你就这么相信她,不相信我么?” 被她这样一问的杜老爷更觉恼火,这当票还能作假不成。 “袁娘,不管怎么说,你这事做的,实在太……” “过分。”杜老夫人将话接了过去,“你竟然一个人擅自动用那么大笔钱。” 袁氏没说话,这件事,她错就错在没有分给杜老爷和杜老夫人。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根本就是假的。 “是。”她只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留下了杜老爷和杜老夫人。 “儿子,那依着你看,那陪嫁……”杜老夫人忍不住问道。 “以后再说吧。”杜老爷颇感不舒服,总觉得他今天做的事似乎都在别人的意料之中。 回到自己屋子的杜妍,对着金妈妈道:“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了。” 她本不欲拿出那些当票,奈何袁氏一贯会狡辩。 金妈妈点点头“娘子放心。” 杜妍叹了口气,这嫁妆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过,也就是暂时罢了。 财帛动人心,就算今天阻挡了袁氏,明天也会有其他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钱变成更多的钱。 杜妍闭上眼。 锦绣坊要重新开张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不过大多数人并不看好锦绣坊,在他们眼里,一个如意楼,让其他的绣坊都成了摆设。 “锦绣坊?”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有点意思。” “东家,你放心,就算那锦绣坊重新开张几千次,也不是咱如意楼的对手。”如意楼的掌柜谄媚的笑着。 那人不在意的点点头。 “我也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锦绣坊根本就没请来什么厉害的绣娘,就是多了个东家。”掌柜笑道:“锦绣坊都已经需要重新找东家了,还有什么可忌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用途 杜紫弋得知母亲被禁足的消息以后当场就砸了茶盏。 二娘子的脾气并不好,这是她的贴身丫鬟都知道的,只有府里那些和二娘子接触很少的下人才会误以为二娘子秉性温和。 丫鬟怯生生的不敢抬头,二娘子现在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这种时候去触了她的霉头。 “杜妍!又是她!”杜紫弋摸着自己的脸,那些红疹已经消了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地方留下了细小的印记,如果在阳光下看,还是能隐约看到痘印。 她知道杜妍有手段,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父亲会因为她禁足母亲?! “备车,我要去外祖母家!” 父亲有多害怕外祖母家她是知道的,这种时候想解了母亲的困,只有求助于外祖母了。 “二娘子不可轻举妄动。”袁氏身边的丫鬟匆匆赶来,正好听到了杜紫弋的吩咐,忙道:“夫人特意让我和二娘子交代,不要去袁家。” “为什么?”杜紫弋抿唇:“都这个时候了,母亲还是不愿意麻烦外祖母么?” 袁氏身边的丫鬟叹了口气,二娘子平日里冰雪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了糊涂。 “二娘子,你忘了夫人在袁家的身份了么?” 杜紫弋没说话,她当然没忘,她口中的外祖母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她。可是现在不一样,杜家欺负了母亲,袁家要是忍气吞声,那被打脸的是袁家。 丫鬟摇摇头,表示这是袁氏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求助袁家。 就连当票的事,袁氏都没有去追究。 只是因为,那个当铺的掌柜,在袁母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在嫡母面前,身份地位还没有一个有头脸的下人高。 这就是庶女的无奈。 杜紫弋捏紧了绢帕,这事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想起自己最近几次去找那瞎子都没讨得好。杜紫弋感到一阵烦闷。 原来的时候。她想怎么捉弄那瞎子都没有问题,而且那瞎子还对自己感恩戴德,可现在。她要怎么样才能报复呢。 刘季元那厮现在又不是个听话的,还得在观察些日子,得寻个稳妥的时间把杜妍交给他。等那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杜紫弋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深呼吸,她一定要平静下来、 和她一样在做深呼吸的还有徐夫人。 刚刚账房先生的话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三郎那日竟然支取了一千两白银! 而且这话,竟然是自己同意的! 徐夫人从来没感觉到比这种时候更荒谬了。 她拼命安慰自己,三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这事还是要先问问他才是。 “母亲。你找我?”徐三郎终于出现在了徐夫人面前,他的额头还挂着汗珠,穿着简单的布袍。一看就是匆匆套上的。 “你父亲又让你去练武场了?”看他这副模样,徐夫人一时忘记了询问。满满都是心疼:“咱们家早就不需要亲自上阵了,那是老祖宗做的事情,你父亲也真是的,现在还训练你这些,就算以后要领兵打仗,那也是个将军。” 徐三郎哭笑不得:“母亲,将军不但要懂兵法,这枪法也不能差啊,哪个将军是个书生般的绣花枕头。” 徐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好好,说起这个你就是一套一套的,反正我也不懂这些,你要是喜欢,只管去练就是了。” 徐三郎嗯了一声,从丫鬟手里接过茶水,滚烫的触感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由怀念起那时在杜家喝的酸梅汁。 那个酸梅汁到底是怎么做的,他到最后也没问,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可惜了。 徐夫人小心观察着徐三郎的神色,此时见他皱眉,更肯定了心中所想,三郎一定是遇到难事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屏退了左右丫鬟,屋中只剩下她和徐三郎,踌躇了一下的徐夫人终于开口问道:“三郎,你最近可遇到了什么事?” 徐三郎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徐夫人,摇摇头。 “三郎,我是你母亲,要是有什么话你不好和你父亲说,和我说也是一样,母亲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徐夫人边说边打量着徐三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哭笑不得的徐三郎纳闷道:“母亲,你在说什么啊。” 徐夫人这下急了,“三郎,账房先生说你支取了一千两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多银子!” 原来是为这事啊。 徐三郎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给杜妍送了一千两?那样的话依着母亲的性子,这事只怕是不会善了。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所以徐三郎选择了沉默。 任凭徐夫人如何追问,徐三郎都不说话。 无奈之下,徐夫人只好挥挥手让徐三郎离开了。 “夫人,三郎君年龄大了,是该有自己的秘密了。”徐夫人身边的丫鬟宽慰道。 徐夫人叹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那是一千两啊。” 一千两啊,这笔数字如此巨大,徐老爷是一定会问的,她可以不追问,可三郎要怎么过徐老爷那关呢。 “夫人,三郎君也不是那种纨绔之人,他和老爷是父子,有些话,说不定他会愿意和老爷说呢。” 徐夫人愁眉依旧不展,她的儿子她了解,她不担心他会拿钱在外面赌博和花天酒地,可她担心三郎心思过纯,被那有心之人利用和欺骗。 尤其是他这个年龄…… 想到这,徐夫人不经意问道:“翠桃开了脸没?” 翠桃是她给徐三郎挑的通房丫鬟。 丫鬟摇摇头,今天翠桃还道她面前哭诉,说不知道三郎君为何不满她,从不近她身子,她若离的近了,还要被呵骂。 徐夫人惊讶的道:“她还没被三郎君收用么?” 丫鬟轻声嗯了一下,徐夫人面色难看起来。 这半大的小子,正是对那些事好奇的时候,她给三郎安排了暖床的丫鬟,他却碰也不碰。 这说明什么。 他心中有了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乌龙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し 徐夫人面色凝重起来。 不肯说一千两去向,不肯碰通房丫鬟。 这一切都表明,三郎在外边想必是有相中的女子了。 本来年少feng/流,这在徐夫人眼里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个良家女子,只要三郎喜欢,她都可以不计较身份的把那女子抬进徐家做妾侍。 只是,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女子绝不是什么良家。 否则,又怎么会哄骗的三郎足足花了一千两! 徐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难道是烟花之地的女子。 因为只有那种销金窝,才有可能会出现这样身价的女子。 “你让人去打听打听,现在那些qing/楼花魁的身价。”徐夫人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丫鬟脸微微一红,还是点了点头。 这花魁的身价其实并不是什么保密的事,甚至各家qing/楼都希望自家花魁的身价传遍京城,知名度越高,代表花魁越值钱。 “一千两?”徐夫人不自觉的捏紧了丫鬟的手腕:“此话当真?” 丫鬟疼的脸微微皱起,但也只能忍着道:“回夫人,听说现在京城最有名的浅浅姑娘就是一千两。” 徐夫人面色煞白,她的身子晃了晃。 她的儿子,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会看上花魁! 那种人尽可夫,玉璧枕千人的下贱东西,怎么可能进的了徐家的门。 徐夫人咬了咬唇,这事,万不能让徐老爷知道。他那暴脾气上来,说不定会打断三郎的腿。 可她现在心里很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打听清楚了么,真的是那个什么浅浅?”她不由又问了一遍丫鬟。 丫鬟无奈的点点头,这已经是夫人今天问的第四遍了。 徐夫人沉着脸,想了想,又让人将徐三郎叫过来。 “三郎。你现在可有心仪的人?” 徐三郎刚刚迈进屋。还不等他站定,徐夫人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听母亲这么问,徐三郎纳闷道:“母亲何出此言?” 徐夫人正色:“三郎。你不要左顾而言它。”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徐三郎想起之前母亲问的那一千两,难道…… “母亲,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 果然有个女人!果然是那个浅浅! 徐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三郎。你和她是不可能的,她的身份怎么可能进我们徐家。” 听了这话。徐三郎心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痛楚,他颇感烦躁道:“母亲,我知道她的身份不可能,我说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徐夫人不信道:“那一千两是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恕罪罢了。”徐三郎皱眉:“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徐夫人更糊涂了,恕罪?恕什么罪,对一个qing/楼女子。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她看着徐三郎那怒气冲冲的面容,里面还夹杂着一点难过之情。 看来。那个叫浅浅的不知和三郎发生了什么,竟然将三郎迷的这样深。 “三郎,”徐夫人缓和了下语气,“你不要想太多,那种女人有的是心计和手腕,凡是男的都会落入她的温柔陷阱的,你可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想起杜妍冷淡的样子,徐三郎下意识道:“她才不温柔。” 徐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她还是顺着道:“不管温不温柔,她对付男人的法子不是你能想到的,她无非也就是认定了徐家的钱,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三郎打断了。 “母亲,她不是那样的人,是我主动要给她一千两的,不是她要的。” 早知道有一天儿子会属于另一个女人,可是徐夫人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他为了一个女人顶撞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qing/楼女子! “三郎,我不管她是怎样的人,你以后,不许见她。”徐夫人冷下脸来,“那一千两,我自会找人要回来。” 一听这个,徐三郎急了,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要是母亲再去要回来,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母亲……”他刚要求情,徐夫人已经抬手制止,“你不必说了。” “我不许你去要。”说完,徐三郎便冲出了屋子。 儿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任性过了,徐夫人心口一阵绞痛,为了一个女人,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啊。 自己生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就为了一个qing/楼女子如此忤逆自己。 徐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丫鬟忙端来参茶。 “你明天去趟杜家,把杜家的二娘子接来府上。”徐夫人喝了一口参茶,顺着气。 三郎既然不肯碰通房丫鬟,想必也是因为一般的丫鬟比不得那种风月场所的女人,又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内涵。 她虽不喜欢杜紫弋,但是杜紫弋好歹是正经的闺秀,又和三郎有了婚约,现在她又没有替三郎找到更好的正妻人选,就让他们先培养培养感情。 反正杜紫弋以后迟早是要进徐家的门了,那当务之急,是让三郎断了对那qiing/楼女子的念想。 丫鬟应声。 “对了,明天你在让管家带着些人,去找那什么浅浅,将那钱要回来。”想到一千两银子平白给了那qing/楼女子,徐夫人就感到一阵肉疼。 …… 徐三郎被徐老爷禁足了。 准确的说,是被徐夫人禁的足。 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说了什么,平白无故就将自己看管起来,要是一般家丁也就罢了,他怎么都能应付过去,可偏偏看着他的人是父亲找来的兵士。 那些兵士一个个面无表情,除了父亲的命令根本不听别人说话。 徐三郎坐在屋里,焦灼不安。 难道母亲真的要去找杜妍拿回那一千两,那样的话杜家也就会知道这事,会不会以后对她更糟糕了呢。 徐三郎第一次觉得,自己思虑实在太不周全了。 要是少卿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徐三郎在屋里走来走去,视线落在了窗子上。 也许,自己也能够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要事 当徐三郎踩在京城的街道上时,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院子,嘀咕,看来这护院的墙还得加高啊,自己都能轻易翻出来,要是有贼人也这样做,那徐家岂不是很不安全。 算了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徐三郎挥开这些不相干的东西,轻车熟路的朝忠义候府方向走,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这事要怎么和少卿说呢,说他给了杜家大娘子一千两?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杜家大娘子缺银钱的?还是干脆就说只是因为自己心里不安。 可这好好的忽然不安,怎么都说不过去,总得有个理由吧。 徐三郎纠结的站在原地,他不希望少卿知道他偷听了他们兄妹的对话,少卿那样聪慧的一个人,自己回答的稍有不慎,他一定能猜的出来。 他低着头,缓缓走到了正街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不经意的一抬头,他看到了那个卖糖葫芦的人。 那是个穿着灰色粗布衣的老头,坐在那里也不吭声,就那么沉默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徐三郎却笑了。 他小时候为了偷着出府,在墙上挖了个小小的狗洞,每次钻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地方坐着个卖糖葫芦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年轻的小贩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老头。 他走到老头面前,随手掏出一贯制钱,拿了两串糖葫芦要走,却被老头喊住了。 “郎君,钱多了。”老头数出六个制钱放入怀中。剩下的用手捧到徐三郎面前。 “你拿着吧。”徐三郎不在意挥挥手,老头却不肯。 “郎君,我卖糖葫芦是有道义的,这不符合道义的钱我不能拿。”老头固执的拦住徐三郎。 这倒是稀奇。 徐三郎上上下下将老头打量一番,干脆将他手中扛着的秸秆草拿了过来,上面大大小小还插着数十支糖葫芦。 “我全要了。” 徐三郎见老头重新低下头数钱,便道:“多余的钱就当我买你这个秸秆草了。” 插糖葫芦用的秸秆草并不值钱。老头还想说什么。徐三郎已经扛着那一堆糖葫芦走了。 老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糖葫芦有定价,秸秆草可没有。那自己收了这钱,也不算坏了行规吧。 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却扛着秸秆草,上面还扎着数十支糖葫芦,这个情景在京城可不多见。街上的人纷纷向徐三郎行注目礼,徐三郎也浑不在意。 不过。自己难道要扛着这些去忠义候府么。 “哥哥,我想要一串糖葫芦。”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她身形很小,整个人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很可爱。 要是自己的妹妹也能这样可爱就好了。徐三郎想起家中的妹妹些。只觉头疼。 他点点头,刚要拿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小女孩,一个妇人就跑了过来。 妇人面露惶恐。她匆匆道了一声歉,抱起小女孩就要走。小女孩却扭动着身子:“娘,我就想要糖葫芦嘛。” 那妇人看了他一眼,安抚怀中的孩子:“小怜,乖,回去娘给你做好吃的。” 小女孩不说话了,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徐三郎拿起一串糖葫芦,塞到小女孩手里,见小女孩冲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似是寻到了法子,他就这样一路把糖葫芦送了出去。 直到还剩最后一串。 该去哪呢。 徐三郎拿不定主意。 其实他本来是有目标的,想办法出来,然后去找少卿让他想办法。 可是他因为心有顾忌,现在在外面逗留了这一会,就更不想去忠义候府了。 但不去忠义候府又能去哪,他可不是出来玩的。 等他再一次站在杜府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想来告诉她。 对,直接告诉她,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告诉她,母亲已经知道一千两的事了,还打算要回来。他要告诉她,要回来不是他的意思,他不是那种人。 徐三郎站在杜府门口,刚要敲门,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红彤彤的山楂外面裹着厚厚的霜糖,看着晶莹可口。 “豆腐,豆腐,卖豆腐……” 一个推车小贩路过。 …… “你要见的是半夏姐姐?”宋暖盯着面前的人,狐疑万分。 面前的人穿的衣袍是上好的料子,头上却带着一顶与之完全不相称的破草帽,还将草帽压的极低,看不清面容。 最古怪的是,这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他说自己要见大娘子身边的丫鬟,宋暖挠挠头,大娘子身边有两个丫鬟,不过他只知道半夏姐姐,另一个叫什么他不清楚。 那人点点头。 “你见半夏姐姐做什么。”宋暖戒备的问道。 男子用左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些制钱,递到宋暖面前:“你让半夏来见我就是了,她认识我。” 宋暖没有接钱。 “我找她有重要的事情,你只管去就好。”男子的声音里隐约透出不耐。 想起半夏有时候会出府办些事,宋暖想了想,终于答应下来。 “找我?”半夏惊讶道:“你确定是找我?” 宋暖点点头,那人也不肯说出身份或者其他信息,既然半夏姐姐不认识,他去将他赶走就是。 “慢着,”半夏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说不定是锦绣坊那边派来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打扮的如此奇怪。 她跟着宋暖来到了角门。 越走近,半夏发现那个身影越眼熟。 不过,不可能吧。 听到脚步声,男子也看向这边,他松了一口气,来的人果然是她身边的丫鬟。 半夏让宋暖等着,她上前朝男子行礼:“徐郎君,你怎么来了?” 还这副模样。 徐三郎嗯了一声:“我要见你家娘子。” 见娘子,又要见娘子。 半夏神情复杂,上一次他已经单独见了娘子,这才没过几日,怎么又要单独见娘子。 现在的徐郎君,可是与二娘子有婚约。 没听到丫鬟回答,徐三郎纳闷的抬眼一看,半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入了眼中。 “我有事要和她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很重要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告知 很重要的事。 这五个字打动了半夏,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婢子去问问。” 半夏刚刚转身没走两步,宋暖就凑了上来。 “半夏姐姐,要我把那人赶走么?”他发现半夏走了以后那人还守在那里。 半夏摇摇头,低声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宋暖点点头。 他在这杜府没什么朋友,他又是个孤儿,无亲无靠,自从上次半夏姐姐教他如何让那撒泼的老妇主动离开杜府以后,他对半夏一直很信任,也带着些依赖。 半夏真的就像亲姐姐一般,会时不时送他一些点心,还有帮他缝补一下袜子,虽然半夏姐姐说那是大娘子身边另一个丫鬟做的,但他还是把这些功劳都算在了半夏身上。 对于半夏的吩咐,宋暖是一定会照做的。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感情,建立的是那样容易,又那样不易。 半夏踏进屋的时候,杜妍正在刺绣。 锦绣坊已经重新开张,生意却不温不火,冬青现在时不时要去锦绣坊教授那两个新绣娘,很多事情她就需要亲力亲为了。 “娘子,徐郎君来杜府了。” 杜妍嗯了一声,手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徐三郎是杜府未来的女婿,来杜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娘子,徐郎君想见你。” 杜妍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看”着半夏:“见我?还在凉亭么?” 现在已经是秋季,凉亭周围的荷花早已凋谢,秋风吹过还会有丝丝冷意。 “徐郎君,在角门。”半夏道。“那模样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他说有要紧的事。” 杜妍起身,缓缓的朝门口走,半夏扶着她,却又忍不住问道:“娘子真的要去见他么?” “你不是说他有要紧的事么。”杜妍莞尔。 其实她知道半夏的意思,她和徐三郎现在本不应在多有交集,尤其是这种私下单独见面。稍有不留意。就会落人口实。 现在袁氏虽然被禁足,但整个杜府还是在她的监控之下的,她这样去见徐三郎。风险是很大的。 只是,杜妍觉得,何必想那么多呢。 她问心无愧。 若有心要设计,不是她想避就能避的。 徐三郎站在角门口。依旧低着头。 宋暖依然盯着他,神色依旧戒备。 半夏终于过来了。她和宋暖低语了几句,走到徐三郎面前道:“徐郎君,你和我来吧。” 徐三郎跟着她走到了墙下。 一袭白裙,身姿单薄。 杜妍静静的“看”着他。 徐三郎忽然不自在的抚了抚头上那顶破帽子。有些庆幸她看不见自己这副模样。 半夏看着两人,转身走开了。 她还要和宋暖一起替娘子看着点,以防有人过来。 只是。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半夏不由又看向那边。徐三郎站在离娘子两臂远的地方,好在没有更近了。 “杜妍。”徐三郎鬼使神差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杜妍“看”着徐三郎,等着他说下文。 可等了片刻,徐三郎也没说话,她眉头微蹙,不明白他的用意。 徐三郎捏了下自己的手,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这又不是自己的错,母亲一定要来要回那银子,自己是来给她好心警醒的。 不,这就是自己的错,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妄为男儿。 徐三郎心里正天人交战。 “徐郎君?”杜妍轻声唤道。 “喏,这个给你。”徐三郎紧张的忽然将糖葫芦递了过去。 上次好像也是这样,忽然说一句给你。 杜妍笑了。 不过看那黑影,这次不是银票。 她接了过来,是串糖葫芦。 “你尝尝,很甜的。” 说完这话的徐三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都在干什么啊。 他来是来说事的,怎么送出了糖葫芦还说了句这么愚蠢的话。 杜妍却真的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 “嗯,真的很甜。”她冲徐三郎笑道:“谢谢你。” 徐三郎胡乱点点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好在杜妍问了出来:“你来是为了给我送糖葫芦的么?” “不,不是。”徐三郎马上道,“你想太多了。” 杜妍哦了一声,她也觉得徐三郎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不过他每次说话似乎都是这样,一点也不干脆。 “是这样的。”徐三郎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我母亲知道我拿了一千两给你的事情,现在她要管你要回来。” 原来是来说这个的。 杜妍想了想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不,不,不是,我来不是不管你要钱的。”徐三郎连忙解释,“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意思。 我从未想过要回这钱。 杜妍沉默了。 她是不信任自己么?徐三郎很想多说几句,可又觉得乏力。 自己前几日才送钱过来,今天就提要回来的事。 不管说给谁听,也都不会相信的吧。 “你放心,我……”徐三郎想说保证不会让母亲来要,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担心自己实现不了。 “谢谢你,”杜妍态度真挚,“谢谢你告诉我,让我可以有准备应对的时间。” 徐三郎看着那张白皙如花的面庞,再次说不出话。 他向前迈了一步。 “杜妍,为什么你是这样的呢?” 这句话问的突兀且没有缘由。 “那我应该是怎样的呢?”杜妍笑道。 “你别笑。” 别笑,你笑起来感觉眼睛都亮了。 明明还是灰色,明明没有聚焦,但就是感觉,眼睛都亮了。 我也不知道,是你的眼睛亮了,还是我的眼睛亮了。 徐三郎心里喃喃。 听了这话的杜妍果然收起了笑容。 “好,我不笑。” 她和徐三郎没有仇怨,他退亲,她称不上愤怒,顶多是想为母亲讨回点公道。他和杜紫弋结亲,就更不管她的事了。 他还给她送了一千两银票,现在还来告诉她可能会出岔子。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于她,是朋友。 只不过,他怎么认为,就不是她能把控的了。 “杜妍。”徐三郎又往前迈了一步,他和她,已经近在咫尺了。 低下头,好像就可以更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闹场 就在这时,杜妍抬起了头。 灰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徐三郎。 虽然明知她看不见,可徐三郎还是后退了一步。 “我要说的事也说完了,你,你回去吧。”徐三郎说道,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是在杜府,回去的应该是他。 杜妍却哦了一声,向他行礼离开。 她走的很直,方向也很明确,半夏站着的地方。 徐三郎注视着她的背影,见她和那个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朝自己走了过来。 “徐郎君,婢子送你出去吧。” 这里紧挨着角门,徐三郎摆摆手:“我认得路,自己出去,你扶着你家娘子走吧。” 半夏神情古怪的点点头,又回到了杜妍身边。 “娘子,徐郎君他……”半夏想问徐三郎是不是对娘子有意,可这种话又问不出口,徐三郎的身份对于娘子而言又那样尴尬。 有意又能如何。 “他是来告诉我,可能会有的麻烦。”杜妍的手在绣棚上滑过。 父亲如果知道自己有了一千两会如何呢。 杜妍笑了笑,不管如何,反正那一千两已经用了,也不能如何了。 这件事她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徐夫人却不能不上心。 去要钱的下人回来说,没有见到那个浅浅姑娘,还被qing/楼的老/bao奚落了一顿。 徐夫人气的牙痒痒,这些刁民!竟然敢不把徐家放在眼里。 “夫人,三郎君……”丫鬟怯生生道,“三郎君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徐夫人震惊的站起来,他们母子很少会起隔阂。这是第一次,她想着等三郎冷静了自然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丫鬟低着头,小声道:“刚刚婢子给三郎君送晚食,三郎君不在屋子里,问了门房的人也没说见三郎君出去。” 可她问遍了徐府也没找到三郎君。 徐夫人喃喃:“这个孩子,果然是被迷了心智了。” 她才说要去找那浅浅要回一千两银子,本该被禁足的他就没了踪影。还能去哪儿。一定是那个女人那里。 徐夫人当机立断,她要亲自去带回儿子! 丈夫是武将,徐夫人自认也是巾帼。带上几个仆妇,便赶往那个花魁那里。 当时已经是夜幕降临,qing/楼生意正好。 一行人刚刚走到门口,就能听到莺莺燕燕的调笑声。 徐夫人原来当姑娘的时候。路过qing/楼都不曾觉得害羞,更不要说现在已为人妇。还满腔怒火。 只是她人还没迈进去,就被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拦住了。 “这位夫人,我们这里,恕不接待女客。”其中一个女子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要找相公馆可在对面那条街上。” 徐夫人被羞辱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也不能怪那女子。因为匆忙,徐夫人穿得普通华服,看上去就像是一般商户的妻子一般。 “滚开。”徐夫人想也不想。手就招呼到了女子脸上。 主子动手,下人们自不能看着。也纷纷上前,和几个站在门口揽客的女子纠打在了一起。 闻讯而来的老/bao皱眉。 他们是京中有名的销金窝,原来也不是没有妇人来闹过,只不过从来没人能从她手里讨的好,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敢惹了。 怎么今天又来了个不开眼的。 “喊你们那个浅浅滚出来!” 又是找浅浅麻烦的。 老/bao没说话,静静的又看了一会纷乱,才中气十足的喊了声:“住手!” 此时的徐夫人已经狼狈至极,头发散乱着,衣服也被抓皱了。 不过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几步走到老/bao面前:“我要见浅浅。” 老/bao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不屑笑道:“夫人,浅浅姑娘是我们这的花魁,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因为刚才那一闹,围观驻足的人已经不少,徐夫人不想把这种丑事往外扬,她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是吏部尚书的夫人。” “噗。”老/bao却笑了起来,声音响亮:“姐姐真会说笑,那我还是吏部尚书的正妻呢。” 徐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就这样出来,早知应该和徐老爷商量一下。可是她又怕徐老爷知道以后对三郎严加惩罚。 三郎还是个孩子,只是被那女人迷晕了罢了。 “你找浅浅做什么。”老/bao好奇的问道。 徐夫人不想和老/bao废话,可眼下似乎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递给了老/bao。 老/bao斜眼看了看,没说话。 最后用了整整三十两银子,徐夫人才坐到了qing/楼的一个房间里,老/bao品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徐夫人,真对不住,我是真的没认出你,说了那些话,还请你体谅。” 拿了钱,就认得人了。 徐夫人心中气恼,可现在重要的是儿子的事。 “至于浅浅姑娘,”老/bao摇摇头:“她没有见过你儿子。” “你怎么知道!”徐夫人怒道:“三郎今天没有来过么?” 老/bao哈哈一乐:“来这的客人那么多,我哪里知道徐郎君今天来没有,我只知道,浅浅没有见过他。” 因为在浅浅的屋里,永远只有那一人能去。 “浅浅,你的琴音,越发进益了。”一个男子含笑说道。 浅浅惊喜的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夸她。 男子低下头,端起茶盏,里面是清水。 “郎君过奖了。”浅浅抬眼,大大的眼睛似有水波流转。 男子却没有看她,他只是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块松饼。 “郎君不是不喜食甜食么?”浅浅好奇道,“今日怎么想尝这松饼?” “有个人告诉我,他很想念他大姐姐做的松饼,可惜他吃不到,也就只能我来帮他尝尝,告诉他味道了。” “那人的大姐姐难道是这里的厨娘?”浅浅猜测。 男子摇摇头:“不是。” 只是他没有理由去找她,尝尝那松饼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说是尝尝,男子真的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还是太甜。 “郎君。”浅浅垂下头,“浅浅赎身的钱,攒够了。” 男子点点头,没有接话,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松饼上。 浅浅眼里滑过一抹失落,两人都不再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说错 徐夫人魂不守舍的回家了。 因为老/bao坚持说浅浅没有招待过任何男子,她又只带了几个下人,总不能真的将qing/楼翻过来。 那一千两,就算了么? 徐夫人下意识的抓了下胸口的衣衫,怎么能算了!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徐三郎的门口,抬起头,屋里的灯是亮的。 他回来了? 徐夫人叩响了房门。 “母亲,你怎么来了?”开门的果然是徐三郎。 看着英俊挺拔的儿子,徐夫人五味陈杂,她迈步走了进去。 “那钱,你为什么要给她?”徐夫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是这事。徐三郎没说话,他觉得现在自己不管怎么说似乎都是在害她。 见儿子如此,徐夫人只能认定为这是无声的抵抗。 “我今天去找她了,却连人都没有见到。”徐夫人声音干涩。 徐三郎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不解,杜府怎么会拒绝这个要求? 看到儿子的表情,徐夫人更觉心凉,难过道:“难道你宁愿为了她,甘愿让我受辱么?” “不,母亲。”徐三郎接口道:“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我只是愧疚。” 真的,只是愧疚。 徐夫人却仍旧一脸不信,都到这个时候了,三郎还是不肯和她说实话。 “他们瞒我,你也骗我。” 徐三郎被搞得一头雾水,什么他们瞒着,杜家还瞒了什么其他的事么。 “母亲,杜老爷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徐三郎问道。“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杜老爷? 徐夫人也不明白,这关杜老爷什么事。 母子二人相互瞪了半天,各自咀嚼对方的话,心里才慢慢浮现出了推测。 “三郎,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徐夫人拔高了音量! 愧疚,能让他对杜府感觉到愧疚的人有谁?徐夫人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可她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太荒谬了。 徐三郎则一脸懊悔。原来母亲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自己却说漏了嘴。 “到底是谁!” 没有得到回答的徐夫人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她的声音都带着点颤抖。 徐三郎不说话了。 他就知道,他刚才就不应该说话,多说多错,果然是害了她。 “你不说我也知道。”徐夫人哼了一声。“是那个瞎子?” 徐三郎没出声。 徐夫人转身,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既然那一千两是给了杜家,不管是给了哪个女儿,她都可以去杜家好好说道说道这个事情了。 “母亲。”徐三郎喊道,“是我主动的。” 徐夫人没有回头。 此刻的杜紫弋正沉浸在明天去徐府做客的兴奋中。 徐夫人下了帖子请她去赏花。这秋天还赏什么花,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的脸色闪过红晕,又想起那日被徐三郎抱在怀里的感觉。 “娘子。娘子。”丫鬟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徐府刚刚派人来说。说明天请大娘子也过去。” 杜紫弋的笑意立刻僵在了脸上。 请杜妍?!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条藕粉色的襦裙,那是她打算明天穿着去徐府的,素雅大方。 “是不是徐郎君说的。” 杜紫弋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安。 她没有忘记徐三郎来杜府单独见杜妍的事情,虽然母亲没有明说,可她也知道,绝不是什么说清两个人的关系那么简单。 丫鬟摇摇头,徐府的下人并没有说邀请大娘子去是谁的意思。 杜紫弋却把这摇头理解成了否认,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颇感不解,徐夫人又想见杜妍呢。 不行,不管因为什么,杜妍是个危险的存在。 杜紫弋在屋里踱了两步,刘季元的事情要赶紧,就定在八月十五吧。 …… “徐府邀请我和二娘子去赏花?”杜妍好笑的重复了一遍。 半夏点点头。 杜妍指着自己的眼睛,玩笑道:“你们说,一个瞎子,要怎么赏呢?” 不过旋即她又点点头:“也可以赏。” 她连赏灯都可以答应,赏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第二日,去徐府赴约的除了她和杜紫弋,又多了一个人。 “三妹,父亲可真疼你。”杜紫弋皮笑肉不笑道:“这种时候都怕你无聊让你跟着。” 杜翩然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杜紫弋也不再出声,她哪里不知道杜老爷的想法,无非是想试试杜翩然能不能跟着嫁到徐家做个偏房。 这肯定是白姨娘求来的。 杜紫弋瞧着杜翩然的侧脸,父亲一开始肯定打算让杜翩然嫁个对他仕途有用的人,自己已经准备嫁徐家了,犯不着再用一个女儿去拉拢徐家。 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也只有白姨娘。 看来自己要和母亲说说这事了,白姨娘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三人一路沉默。 “知道两……”迎接她们的是徐家的管家,不过他的话却停在了那里。 不是说两位娘子么,这怎么有三个。 “这个是三妹妹,她一个人在家无趣,所以就带她一起来了,还请不要见怪。”杜紫弋开口解释道。 其实按理应该是杜妍来说这话,毕竟她是长姐。 管家在三人身上看过,笑着道:“无妨,无妨。”说着便将三人请进了徐府。 “三位娘子请在此歇息,我去请夫人过来。”管家让下人上了茶便离开了。 三人安静的坐着,可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杜紫弋。 她招手唤来丫鬟,问道:“徐夫人怎么还没来?” 丫鬟笑道:“夫人一会就来。”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徐夫人还是没有出现。 其实不是徐夫人故意要晾着她们,是她着实被事情缠住了。 缠住她的也不是别的事,正是那qing/楼的老/bao。 “徐夫人,你看,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徐夫人瞪着她,没办法?一个老/bao对自己楼里的姑娘没办法? 什么叫让徐郎君去看看浅浅姑娘,不是说没有见过么,不对,是确实没有见过! 那今天这又闹得哪一出。 老/bao也是一脸无奈。浅浅听说徐夫人上门找过,就提出要见见徐郎君,她也只是帮忙来问问罢了。 ps:昨天太累了,没留神睡着了~不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见见 徐夫人不耐烦道:“我家三郎从来没有去过什么浅浅那里,你赶快走。 ” 老/bao却不肯就此罢休,她缠着徐夫人不放,“徐夫人,昨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是因为昨天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徐夫人心里诽腹。 她真的很想让人将这老/bao打出徐府,可是想起昨天自己在qing/楼时的窘迫全被这老/bao看了去,也就只好忍下。 最后,她只得胡乱答应道,若是徐三郎愿意,她便让他去见见那什么浅浅。 老/bao这才离开。 徐夫人整理了下衣衫,既然三郎和qing/楼女子并无瓜葛,她才不会多生事端呢。 “三位姑娘,实在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久等了。”徐夫人边说边笑意盈盈的迈进屋,来时的路上下人已经告诉她了,说好的是两位娘子,结果杜家的那个庶女也跟着来了。 其实徐夫人对于杜家来了几个人都不在意,只要那个瞎子来了就行。 她看着屋中的三个向她施礼的女子。 杜紫弋笑的温婉,那个据说是庶女的杜翩然看上去柔弱,至于那个杜妍…… 还是那不讨喜的白裙子,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没有笑,也没有不满难过。 徐夫人不动声色的笑着让三人坐下。 “我知道你们都是花娇一般的年龄,又怎么会愿意和我这妇人家一道赏花,一会让嫣儿来陪着你们。” 徐夫人说完就使人去请徐嫣。 “弋娘,不知道你母亲可好?”徐夫人故作亲昵的对杜紫弋说道。 杜紫弋回答道:“母亲很好。” 只是被那个瞎子害得禁了足。 徐夫人点点头,她也不是真的关心那个袁氏好不好。不过既然提起了袁氏…… “弋娘。我知道你母亲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这过不多久皇后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不知道皇后娘娘素来喜欢什么?” 杜紫弋嘴角抽了一下,皇后娘娘的生辰不是才刚刚过去一个月么。这种理由,编的也实在太离谱了。 徐夫人似没有察觉自己话里的漏洞,只是看着杜紫弋。 “娘娘她……”杜紫弋回忆,她根本没有见过自己那个该被自己称之为姨母的皇后娘娘。可是她知道。在徐夫人面前,一定不能表现出来母亲和袁家并无往来。 “娘娘她母仪天下,这喜欢的东西也实在太多。我一时却想不起来了。”杜紫弋带着两分歉意的回答。 她的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徐夫人,徐夫人当下确定了袁氏和皇后并没有任何来往。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问皇后的喜好,当下笑了两下,没有做声。 已经和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说过话了。那在和那瞎子说话,也就不会显得突兀了吧。 这么想着。徐夫人转向了杜妍:“妍娘,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杜家的大娘子,怎么打扮的如此素雅呢?” 一头青丝用一支木簪随意绾着,这是一个女子出来做客应有的态度么。 想起那一千两银子。徐夫人就恨不得立刻摇晃着这个女子,让她将那一千两还回来。 “习惯了。” 这算什么回答! 徐夫人嘴唇抿紧。 就在此时,徐嫣来了。只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徐夫人马上就认出她后面跟着的就是自己那个被迷惑了的儿子。徐三郎。 她下意识的就看向杜妍,杜妍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徐夫人失笑,自己真是太紧张了,竟然忘记这杜妍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三郎的到来。 几人又是一番互相见礼。 徐嫣和杜妍见礼的时候是敷衍了事的。她可没忘记在如意楼的事情。 因为那次一口气买了八张双面绣的绢帕,她现在已经成了京中那些娘子口中的笑柄了。 都嘲笑她,是武将的女儿,果然粗鄙,竟然仗着银子多,买了八张绢帕。 这一张双面绣绢帕,是稀奇,是文雅,这一下买那么多,只会给人以炫耀的嫌疑。 她的这个举动落在徐三郎眼里,马上就明白了妹妹想起了什么。 那次的四百三十两,妹妹不敢告诉母亲,是自己去向母亲讨要的,说在外面喝了酒,和人斗鸡输了钱,这事才算过去。 徐三郎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让在场的除了杜妍,脸色有起了微妙的变化。 徐夫人下意识的挡在了杜妍面前,看到女儿看向自己的目光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 她犹豫了一下,拉起杜妍的手:“看我这记性,说好的去赏花,怎么就在这待了这么久。” 说着她拉着杜妍就朝屋外走去。 徐嫣满面不解和愤怒,母亲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这瞎子了?竟然还亲自拉着她。 杜紫弋心里也是五味陈杂,徐夫人难道不讨厌那瞎子?甚至因为周氏的原因对那瞎子爱屋及乌么? 她看向徐三郎,徐三郎的目光正看着杜妍和徐夫人的背影,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只有杜翩然,小心翼翼的走到徐嫣面前:“徐娘子,听说徐家的菊花开的很好。” 这柔弱的声音转移了徐嫣的怒意,她看着和自己说话的女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好像全是哀愁和惶恐。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原来养过的那只小兔子。 徐嫣温和的点点头:“你管我叫六娘吧。” “六娘。”杜翩然朝她笑。 徐嫣主动上前挽着杜翩然走:“我们家的后花园,那菊花品种可多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杜紫弋和徐三郎了。 徐三郎刚要抬脚跟上妹妹,杜紫弋已经喊道:“徐郎君。” 他回过头,问道:“杜二娘子有什么事么?” 杜紫弋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大姐姐?” 徐三郎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面色沉着:“杜二娘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东西,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说完他就大补去追已经和自己有段距离的母亲和妹妹。 杜紫弋咬着唇,徐三郎否定了。 可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否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那个瞎子呢? 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瞎子,不可能有人喜欢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用完 各怀心事的几人来到徐家的花园里,只是谁也无心赏花。 除了杜妍。 她此刻正站在一盆黄色大力菊面前,认真的“看”着。 只是,这种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一个瞎子,装什么装。”徐嫣小声哼了出来。 “嫣儿,不得无礼。”徐夫人呵斥道,她一直都在观察儿子和杜妍,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 徐嫣撇撇嘴,又转过头和杜翩然小声说起话来。 她发现杜翩然真的是个可以做好朋友的女子,为人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脾气也好,最关键的是,杜翩然不会像那些文官家里的那些所谓知书达理的女子,看不起她这武将的女儿。 只可惜,她是个庶女。 要不然嫁给哥哥多好。 对于一个女孩子,有个哥哥是多么值得人羡慕的事情。徐嫣也一直以徐三郎为豪,所以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哥哥被那什么一千两身价羞辱。 那个杜紫弋,她今天细细打量了,一双眼睛总是哀怨的盯着哥哥,这还没过门就像个怨妇似的,一点不大方得体。 “翩然,我们去那边玩。”徐嫣说着就拉起杜翩然往那边菊花开的更茂盛的地方走,徐夫人也没拦着她们。 “妍娘,我那边还有些你母亲原来送我的绣品,我带你去看看吧。”徐夫人说着站起身来。 徐三郎心里一紧,他知道母亲大概是要和杜妍去说什么,可是现在这还多了个杜紫弋,他又不能强行阻拦。 他的神色杜紫弋全部收入眼底,心里是又恨又痛。 杜妍对菊花本也算不得喜爱。闻言便点点头,想起徐三郎提醒自己的话,她也知道徐夫人的意思。 这事,总是要解决的。 徐夫人带着杜妍,来到了一个偏院。 “妍娘,我就这么唤你吧。”徐夫人道:“我和你生母原来关系一直很好。” 杜妍欠身,没有说话。 “我曾经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做我徐家的媳妇。”徐夫人看着杜妍。“毕竟你母亲故去后。那袁氏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嫁入徐家,我也不会亏了你。” 当着她的面说袁氏的不好。徐夫人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见杜妍没有说话,徐夫人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徐家的地位,是不允许三郎娶一个眼盲的女子作为正妻,可若是让你做妾侍。又实在太过委屈你了。” “夫人言重了。”杜妍笑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做徐家的媳妇。” 徐夫人被说的尴尬,讪讪笑道:“这。这也好。” 过了片刻,徐夫人只得硬着头皮再度道:“三郎那孩子单纯,做事有时候也不怎么思考。” “嗯,他人是挺好的。”杜妍赞同的点点头。 “妍娘。我知道三郎之前给了你一笔银子,这小孩子家,给起银子也没有数量。”徐夫人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对于你,徐家自然愿意补偿一些。只不过,那数字还是要在合理范围内的。” “夫人说的是。” 说的是,说的是你到是主动提出把钱还回来呀。徐夫人气闷的看着眼前的人,话都顺着自己的说,可就是不提把那一千两还回来的事情。 “妍娘,那一千两,你父亲和袁氏都还不知道吧?” 杜妍摇摇头。 徐夫人松了一口气:“我想,你也不会希望他们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你明天使人送回来九百两便是,剩下的一百两,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了。” 她说完便盯着杜妍看,这么说,这个瞎子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如果她不还钱,她就要去杜府要了。 到那时候,对于杜妍来说,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一千两,没有了。”杜妍的唇角微扬:“那一千两,全部花完了。” 什么? 徐夫人没听清:“什么?” “那一千两,全用完了。”杜妍冷静的重复了一遍。 全部,用完? 这怎么可能呢?徐夫人不敢相信。 从徐三郎从账房支走一千两到现在,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一千两啊那可是,怎么可能全部花完呢。 “妍娘,你就算不想还,也不能说出这种谎话来哄我!”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徐夫人,是真的没有了。”杜妍道,“你若是想去和父亲说这件事,那就直接去说吧。” 徐夫人已经不能冷静了。 “杜妍,一千两,你几日之内花了一千两?” 这怎么可能呢。 “我会让人查查的。”徐夫人咬牙切齿道,一千两,就算扔进水里都还能听个响呢。杜妍居然告诉她用完了。 不,不对。 徐夫人反应过来,就算用完了又能如何,她不管出于怎样的想法,都应当把那钱还给徐家。 “妍娘,我不管你是用了还是没用,那本就不是你应得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强求了。” “夫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强求什么。”杜妍摇摇头,“你觉得,你的诚信,还不值一千两么?” 徐夫人知道杜妍指的是什么,可她也是无奈。 “我知道夫人的苦楚,所以也并没有强求什么。” “那一千两银,若是夫人有诚意,他日必将奉还。” 说完,杜妍便离开了。 徐夫人甚至忘记考虑,杜妍一个人是怎么找回刚才那里的。 她怔怔的想着,为什么叫她有诚意呢。 还有那句他日必将奉还,她是说这钱算是借的? 徐夫人明白不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徐夫人跺了下脚,自己刚才怎么会真的去想她说的话,这明显就是拖延抵赖的办法,自己真的差点就相信了。 她起身匆匆朝花园走去,不能让她走了,一千两,她一定要想办法要回来。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还没走到,她便听到了女子的声音,悲愤而酸楚。 好像是杜紫弋的声音。 “只有自己才能放过自己。”杜妍甩开杜紫弋的手,“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些话。” 杜紫弋呜咽一声。 杜妍和徐夫人走之后,只剩她和徐三郎,本是培养感情的最好机会,徐三郎却走了。 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笑话 杜紫弋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喜欢她。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就算是祖母,杨杏芳母女还没来的时候,最宠爱的也是她。 她不管想要什么,母亲都会想方设法的满足她。 那时候才来京城,她喜欢如意楼的衣衫,母亲毫不犹豫的拿出一百两让她去挑选。 那可是一百两,对于才来京城的杜府来说,那时处处都要用钱,日子过的并不算宽裕。 她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尤其是这么大的挫折。 被未婚夫不喜也就罢了,可是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败给一个瞎子。 杜紫弋盯着杜妍,她知道这个瞎子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姣好面容,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她是一个瞎子的事实。 一开始徐家退亲不就是因为她是个瞎子么,当时徐三郎不是主动来退的么。 现在为什么又看中这个瞎子了? 连徐夫人都要单独和这瞎子谈谈,能谈什么。 杜紫弋心中闪过惶恐,难道要把婚约改回去么。 就在这种胡思乱想间,她看到了杜妍。 身边没有一个丫鬟,一个人慢慢的走过来。 杜紫弋忽然明白了,她,是能看的见了。 否则徐家怎么会改变态度呢。 听到杜紫弋的呜咽声,杜妍微微皱眉。 杜紫弋的丫鬟连同半夏冬青也跑了过来。主子们赏花,让她们这些下人远点等着就是,先走主子忽然哭了起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娘子。”半夏走到杜妍身边,戒备的看着杜紫弋。 杜紫弋身边的丫鬟气不打一处来,这里只有大娘子和二娘子两个人,现在二娘子在这呜咽,肯定是大娘子做了什么,这死丫鬟还那样盯着自家娘子。 “大娘子,我家娘子敬你是姐姐。”丫鬟说道,“你也不能欺负我家娘子啊。” 半夏毫不客气的回道:“笑话,我家娘子会欺负二娘子?” 她只说了这一句,杜妍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这里就只有大娘子和二娘子,不是大娘子,还能是谁!”丫鬟环顾了一下四周,故意放大声音的喊了两声,“有人么。有人么。” 徐夫人往后面又退了两步。 两个小姑娘争执,又是杜家的,她现在走出去算什么事。 况且,她也并不想替杜妍解围。 杜紫弋并不呵斥自己的丫鬟,她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从指缝间看着四周。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双紫底米分花的绣花鞋的一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天徐夫人就穿着这样的绣花鞋。 “别说了。”她轻声对丫鬟说道,“大姐姐,我知道你不满徐郎君与我的婚约。可你也不能做出……做出那种事情,这,这可是有损女儿家名声的事。” 半夏瞪大眼睛,这杜紫弋在说什么。 却见杜妍若有所思的看着杜紫弋。 杜紫弋上前再次拉住杜妍的手,“大姐姐,你要是真的喜欢徐郎君,我,我将那婚约还给你就是,你不要再和你那表哥做出……” 做出什么事! 徐夫人震惊的听着,可这杜紫弋怎么又不往下说了。 她小心探头的一瞧。杜紫弋脸色微红,似是对那事羞耻说出。 “二妹,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杜妍浅笑了一下,那笑容让杜紫弋看的心哆嗦了一下。 不过她还是说道:“大姐姐。那人真的不是良配,你是杜府的嫡女,就算不能嫁给徐郎君,也不能这样平白作践自己……” 徐夫人忽然想起,徐府和杜府退婚以后,她似乎是有听说杜家大娘子和她那什么表哥不清不楚。 她捏紧了自己衣袖。就这样的女人,还妄想嫁入徐家,嫁给自己的儿子! 做梦! 杜妍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杜紫弋看不明白,为什么露出怜悯之色的那个人是杜妍,不过旋即她就怒了,这瞎子是怜悯自己得不到徐郎君的爱么。 她瞟了一眼那还站在那里的绣花鞋,声音诚恳:“大姐姐,我是真的为你好。” 杜妍点点头:“二妹,你为不为我好并不重要,只不过,你看中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有这份心,还是多顾着点其他的吧。” 说完,她就将手抽了出来。 这徐家也确实怠慢,邀她们来赏花,现在人都没有一个,着实无趣。 “半夏,冬青,我们走吧。”杜妍打了个哈欠,这种时光,还不如回去小憩。 娘子说走,那就走。 “对了,二妹,徐夫人那边还要你替我告辞了。”杜妍说完,似笑非笑的朝徐夫人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徐夫人惊了一下,她难道知道自己在这?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了出来:“妍娘,怎么就要走了?” 杜紫弋好像被突然出现的徐夫人吓了一跳,胡乱道:“徐,徐夫人,你,你怎么在这?” 徐夫人好笑道:“这是徐府,我的家,我不在这要在哪呢?” 不喜欢杜妍那个瞎子,但对这杜紫弋,她也实在提不起好感。 愚蠢没有心计。 杜紫弋讪讪的不说话了。 “徐夫人,妍娘身子有些不适,恐扰了夫人赏花的兴致。”杜妍随口道。 徐夫人冷笑的走近了两步,“妍娘不会是心里惦记着事要回去吧?” “是啊。”杜妍点点头,“家里也的确有事。” 居然,承认了! 杜紫弋瞪大眼睛,接着就想狂笑。 杜妍啊杜妍,不需要别人来栽赃陷害,你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玩死的吧。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何必绞尽脑汁对付她呢。 “不知道家中有什么事呢。”徐夫人问道,“你母亲生前和我挚交,要是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兴许徐家还能帮衬一二呢。” 徐夫人眼色冰冷,对于那一千两的去处,她已经有了猜测。 既然这杜妍有那什么表哥作相好,只怕这一千两也是花在他身上了。 “夫人,这,这不太好吧。”杜妍摇着头,面露难色。 徐夫人不肯罢休:“有什么不好,你直说便是。” 杜妍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派被逼的模样。 “母亲,什么好不好?”徐嫣带着杜翩然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道歉 徐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目光落在了她挽着的那个人身上。 她皱了皱眉。 嫣儿怎么和那庶女这么亲热。 觉察出徐夫人的不喜,杜翩然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被徐嫣挽着的手,扶了下头上并没有松动的发钗。 徐嫣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询问的看着母亲。 同时眼里有隐隐的兴奋。 徐夫人看到杜翩然的动作,暗自点了下头。 这个杜家,总算教出来一个能摆得正自己身份的人,不过却是个庶女。 她收回了目光,笑着道:“我在和妍娘说,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没想到母亲说的是这个,徐嫣的表情一下失落了,难道母亲喜欢这个杜妍? “你哥哥去哪了?”徐夫人问道。 刚才那些话没能让三郎亲耳听听,着实可惜。 徐嫣摇摇头。 算了,就算他不在,难道自己这个当母亲的还会哄骗他不成。 徐夫人看向杜妍:“妍娘,你家中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我一定会帮你的。” 她在一定二字上加重了音。 徐嫣惊讶的看着母亲,母亲从来不会说这种一定帮人的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杜妍踌躇道:“这……” 她“看”向徐嫣和杜翩然所在的地方。 “你放心,她们不敢乱说出去的。”徐夫人说完就瞪着徐嫣,“嫣儿,今天妍娘求我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断不可说了出去,知道么?” 徐嫣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reads;庶女妖娆。下意识的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杜妍似还是不放心。 “大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杜翩然体贴的上前:“这里都是可信的过的人,你直说便是。” 徐夫人看向杜翩然的目光里带了两分赞许。 这个姑娘,倒是个伶俐的。 杜紫弋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杜妍和刘季元之间什么都没有她是知道的,那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她要让徐夫人帮的到底是什么。 “大姐姐。”杜紫弋忽然道:“家中的事,还是不要劳烦徐夫人了才是。” 这下。连同徐嫣。看向杜紫弋的目光都不友好了。 她这话,不分明是将徐夫人和徐嫣划作外人么,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也不能这样直接说出来。 “妍娘,没事的。”徐夫人忍着对杜紫弋怒气道,“到底有什么相求?” 她料定了,杜妍说出来的一定和那什么表哥有关。 杜妍迟疑的点点头:“夫人。杜妍有一事相求。” “好孩子,说吧。”徐夫人道。 “杜妍生来眼盲。和徐郎君有缘无分,但是……”她说到这,脸上闪过一丝羞怯。 但是你遇到了更合适的人,就是你的表哥。结果因为门第问题,杜府并不赞成,所以请我从中作为周旋。 徐夫人在心里替杜妍接话。如果她真的这样说,她一定会想办法好好替她“周旋”的。 “但是母亲的遗愿。杜妍也不能假意不知,所以还请夫人想个两全之法。” 她话音刚落,徐嫣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不要脸!” 徐夫人也想喊一声不要脸。 不过她此时不能这样说。 “妍娘,这婚姻大事,本应由父母做主,你和你表哥的事情……” 她话没说完,就被徐嫣扯着袖子打断了:“母亲,你在说什么啊?” 徐夫人茫然的看着徐嫣,她刚才心里一直在思量,杜妍提出所求以后自己要怎么回答,这话还没说完呢,嫣儿怎么就打断自己。 看着几人的目光,徐夫人意识到,刚才杜妍说的好像不是什么表哥不表哥。 “她说,她说让我们想想怎么完成她母亲的遗愿。”徐嫣小声的提醒徐夫人,真不知道母亲刚刚在想什么。 轰隆。 徐夫人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刚才她亲耳听到杜紫弋说,杜妍和她那表哥不清不楚的,好像还做了什么类似私相授受之类的事情,杜妍也承认了回府有事要处理,结果她最后说出来的都是什么? 周氏的遗愿? 婚约的事情不是早就解决了么! 徐夫人看着杜妍,她此刻也正“看”着自己reads;纠结的领主。 “杜妍,你的婚约我们徐家又不是没有履行,只不过你们杜家自己换了人,怪的了谁!”徐嫣见母亲被气的说不出话,指着杜妍愤愤说道。 杜妍低下头,“徐娘子说的是。” 徐嫣哼了一声。 “母亲在世时,总是和我念叨徐家,我也是,我也是太思念母亲,总想着替她将未完成的心愿都了了才是,还望徐夫人恕罪。” 杜妍说着还朝徐夫人行礼。 徐夫人看着杜妍,她到底要干什么! “那就替你母亲完成心愿吧。”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徐三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杜妍。 杜妍没有说话。 徐三郎走了过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杜妍。 一千两,他已经给了,现在她却又说替母亲完成心愿。 她还是想嫁给他的,是么。 是的吧。 徐三郎心里既愤怒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喜悦。 她就是个小人,拿了钱却还不松口的小人。 徐三郎一把拽起杜妍的手腕:“你很想替你母亲完成心愿么?” 杜妍眉头皱了一下,徐三郎捏的她有些疼。 半夏和冬青都不敢动作,徐夫人几人也都没有说话。 实在是因为徐三郎的样子和平日里太不一样。 那种从身体里发出的愤怒,让徐三郎平添了陌生感。 “你,是不是想嫁给我!” 徐三郎又问了一遍。 “不是。”杜妍“看”着他。 徐三郎松开了手。 杜紫弋面色煞白。 对于徐三郎喜欢上了杜妍,她一直都是猜测,可是眼下,已经得到了证实。 “那你还想要我母亲怎么周全?”徐三郎不带感情的问道,“还是一千两?” 一千两,他们的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 她这样重提,他以为…… 多可笑的他以为啊。 “还是希望我们替你找个如意郎君?”徐三郎嘲讽的问道。 杜妍注视着徐三郎,最后她盈盈一拜。 “对不起。” 对不起,徐鸿。 ps:最近的事情都是为了以后的铺垫~(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对 “那个徐郎君今天可真奇怪啊。 ”半夏嘟嘟囔囔着。 冬青没说话,在她眼里,徐三郎一直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不过,今天的娘子也很奇怪。 冬青看向坐在那里的杜妍,她的面前正摆着绣棚,她的手也放在绣绷上,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冬青注意到了,娘子的手久久都不曾动,只是静静的放在绣棚上。 是在想今天的事情吧。 冬青摇了摇头,她不懂那些男女之事,只是觉得,娘子是难过的。 再说对不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娘子的愧疚和难过。 可是她却不能理解这种悲伤。 “娘子,你为什么要对徐郎君说对不起呢。” 冬青一愣,她以为自己将心里的疑问不自觉问了出来,然后才发现是半夏。 杜妍回过神来,她放下绣棚。 “因为,我的确对不起他。” 自从娘子会刺绣以来,半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杜妍。 带着几分懊恼,带着几分歉意。 “在他第一次来退亲的时候,我便说过,一千两,婚约之事也就作罢了。可是他现在给了我一千两,我却还是在徐夫人面前提了这件事,这实属我的不对。” 杜妍无奈的笑笑,到底是自己年轻气盛了些。 当时只一心觉得自己不高兴,想在徐夫人面前逞些口舌之争。 自杜紫弋忽然说起刘季元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她虽然没有看见徐夫人,但是也猜测应该就在附近,而且杜紫弋是发现了的。 她本来也没想着要对徐夫人不敬。只是徐夫人一再逼问,她被惹的恼怒了,所以旧事重提。 其实提这旧事,徐夫人脸上无光,徐三郎只会更难受,而对于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所以。这件事。她真的做的不对。 半夏听后若有所思,可很快便皱眉道:“可是娘子这样做也属无奈,徐夫人肯定是听到了二娘子的话。误解了娘子,娘子这样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罢了。” 杜妍摇摇头,这算什么保全。 “徐郎君就不肯体谅一下娘子么。”半夏愤愤道,“我还以为他是真的相信娘子呢。” 徐三郎送来一千两的银票。还乔装打扮来杜府为了警醒娘子,她以为徐三郎定是对娘子动了心。没成想,却是这样的结局。 杜妍轻笑。 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徐夫人是徐三郎的母亲,无论如何。他都应站在徐夫人那一边。 “那娘子打算怎么办呢?”半夏托着下巴。 娘子和徐郎君道歉以后,徐郎君盯着娘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拂袖而去。 徐夫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在杜妍面前被绕的稀里糊涂,已经丢够了人。随便应付了两句,便使人将杜妍和杜紫弋,杜翩然一起送了出去。 徐府的赏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其实本来也就不会有开始。 “明天,去锦绣坊一趟吧。”杜妍揉了揉额头,重新拿起绣棚。 “娘子。”听她提起锦绣坊,冬青开口道:“那个如娘,其实学刺绣很有天分。” 杜妍听后并没有抬头,随口道:“她们都是你的徒弟,你愿意培养谁只管去做就是。” 冬青哦了一声。 她走到窗口,将大开着的窗户关上。 秋天,夜晚挺冷的。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在空旷的屋子里听着格外大。 铜钱搓了搓鼻头。 有的娘娘那里都开始用上银炭了,而主子这里什么都没有。 跳跃的烛光映照下,男子的侧脸被照的轮廓更为明显和挺拔。 铜钱打了个哈欠,主子这看书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觉察到了铜钱的动作,容昱放下书,“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铜钱的脑袋卡了卡,没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什么事。 直到主子那冷冷的视线看过来,他才一个激灵:“只知道如意楼背后的人身份极高,但是尚不能明确具体。” 容昱没说话。 铜钱在他的注视下勉强挤出一个笑。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如意楼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依照他们现在的几乎无人可用的情况,真的很难进行排查。 “那老头也没有办法么?” “秦太医说,如意楼掌柜涉及的产业应该不止绣坊,可是更多的却也查不清了。” 和没说一样。 容昱站起身。 昭仪娘娘最近和皇后娘娘的矛盾日益凸显,在后宫中也是如履薄冰。虽然她深得父皇喜爱,但是谁也说不清帝王的爱能维持多久。 更何况,父皇喜欢的是她,还是她的脸,根本无从得知。 他一直都知道宫里有个谣传,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极度宠幸一个敌国送来的舞姬,但是因为太上皇的阻挠,那个舞姬最后是被处死了。 而现在的沈昭仪,和那死去的舞姬有*分相像。 当然,这种话是万不能说出来的。 容昱推开窗子,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撑在窗沿边上,注视着外面。 都道这皇城难进,却没有人想过,这皇城难出么。 他生来就是皇子,却没有住进这皇城。 在他十五岁之前,他一直住在皇城外的避暑山庄里,那是一个连宫女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负他的地方。 在避暑山庄里,没有后宫嫔妃要害他,但他却活的不如一个得宠的太监。 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和他交流。 直到沈昭仪的出现。 他永生都不会忘记,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个穿着淡绿色宫装的女子站在荷花池旁,冲着自己招手。 “你,过来。” 他不肯过去,却自有那太监将他捉了过去。 沈昭仪整蒙圣眷,巴结她的下人实在多的数不胜数。 “你是谁?”那个女子蹲下身,用自己的绢帕擦拭着他的脸。 他没说话,只是和那女子对视着,那女子冲他露出温婉的笑,“我是沈温云。” 那时候的他不认识什么沈温云,他什么都不懂,只能茫然的看着那个女子。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猝不及防。 被带回宫,被认养在沈温云名下,一切发生的那样突然,却又那样正常。 好像他过的那十五年,都是为了等待沈温云。(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推荐 沈温云。 容昱的手在窗棂上写下这三个字。 已经十五岁的他对突如其来的母亲,接受程度远不能和孩童相比。 他躲着她,排斥她。 可他同时又很想离她近点。 因为沈温云他才得到了一个皇子应有的待遇,读书识字,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温云的出现而出现。 他在皇子中是个异类。 没有大皇子聪慧,也没有三皇子勇猛,比起六皇子,又少了那份可亲的气度。 他一直在模仿,他想多学学他们,也许父皇就会多看他一眼。 虽然,好像没什么成效。 “主子,该休息了。”铜钱打断了容昱的回忆。 容昱点点头:“八月十五的时候,我要出去。” 铜钱愁容满面。 八月十五,整个宫中都要欢庆,但是这个时候的戒备不但不会比往日少,守卫还会增多。看主子这意思,是要偷着出去。 这要怎么才能偷着出去。 不不不,主子要出去做什么呢。 在铜钱的印象中,容昱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甚至有点孤僻。 他虽然待外人温和有礼,但是骨子里那种冷漠,铜钱是知道的。 得,既然主子这么说了,他还是想想办法吧。 如果他想不出来,还能拽着秦太医一起想。 八月十五,八月十五,还有七天就八月十五了啊。 “八月十五那天?”齐尚景看着面前的绣花样子,紧锁眉头。 这仅仅还有不足七日,怎么可能完成呢。 “冬青这几日每天都会来锦绣坊帮忙。这个花灯上的绢布你不用担心。”杜妍道,“你需要确保的是这些竹藤。” 齐尚景保证:“娘子放心,这些竹藤我们都能买到,不过这做灯的工匠……” 这么大的一盏灯,一定要能工巧匠才行。 杜妍也摇头,她对这做灯的也着实不了解。 “娘子,我知道有个人。可以试试。”如娘小声道。 见杜妍“看”过来。如娘的声音更轻了,“就,就是在我们那乡下。有个陈狗子,他的手艺很好。” 乡下做灯笼的,那能做出什么样。齐尚景暗自否认,还是得自己让人多去打听。看哪家做这灯笼最是出名。 “好,那就交给那陈狗子做。”杜妍同意了。 如娘羞涩的笑笑。她只是根据自己的了解建议,本以为娘子不会真的启用那陈狗子,没成想娘子竟然点头答应了。 这对于她来说,就是莫大的信任。 齐尚景却担忧道:“娘子。那陈狗子不知到底技术如何,要不然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没事,你交给他做就是了。有些东西。看局部是看不出来的。”杜妍解释道,“如娘不是一个随口乱说的人。” 如娘听到杜妍的话。恨不得拍着自己胸脯保证,这陈狗子绝对不是什么偷奸耍滑之人。 见杜妍如此坚持,齐尚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锦绣坊最近生意如何?” 齐尚景苦笑着摇头:“娘子,这些日生意惨淡。” 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告诫自己,要相信她,他真的又会认为她不过就是那种闲钱多的来糟践的人。 “没事,总会好的。”杜妍点点头,面上丝毫没有不快着急的神色。 齐尚景不确定的应道:“是啊,总会好的。” …… “就定在八月十五。”杜紫弋盯着刘季元,“你可明白了?” 刘季元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杜紫弋感觉一阵烦躁。 他不是还对杜妍心心念念惦记着么,自己说安排他们八月十五“私奔”,他怎么是这个模样,丝毫看不出上心的样子。 “母亲还在禁足中,所以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可以被理解的。”杜紫弋细细解释道,“到时候我会约她出去,然后在她喝的茶水里下点东西,你直接带她走就是了,离开京城,离得越远越好。” 刘季元懒洋洋道:“二娘子,你真的能把她约出去么。” “当然!”杜紫弋毫不犹豫道,“我是她的妹妹,她原来最听我的话。” 刘季元嘲讽的笑了。 原来?原来顶什么用,要是现在的杜妍还和原来一样,那你也不至于感觉焦躁需要用这种法子除掉她。 杜紫弋看懂了刘季元的讽刺。 她气的想让人将这不知好歹的瘸子扔出杜府,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能豁得出命替自己完成这个心愿的,也就只有刘季元了。 不过,他也算不得替自己完成心愿,他是为了他自己那龌龊的心思。 “那你说要如何。”杜紫弋闷闷道。 刘季元沉吟了一下。 “二娘子可以使人看着大娘子,若是她要出门,你便跟着,找机会将她和其他人分开,我再出现。若是她不出门,那这事最好作罢。” 什么?作罢? 杜紫弋怒道:“你还不如直接说你不想得到她,也不想照我说的去做!” 刘季元耐着性子道:“二娘子,你和她一起出门,后来她不见了踪影,说出去你总归是有一定责任的。但是她和别人出去却不同,你只是一个陪同的妹妹罢了。” “她那种瞎子,谁会约她么。”杜紫弋冷哼一声。 “那,这可就说不准了。”刘季元低声回答。 八月十五观灯,不管男女老幼,都会相约在京城中游玩。杜妍在这京城虽认识的人不多,可约她出去的未必没有。 别人不说,那忠义候府的叶娘子,那可是个闲不住的人,和杜妍关系又交好,她十有*会约杜妍一起赏灯。 刘季元鄙夷的看着杜紫弋,这富贵人家的娘子,果然都是没有脑子的。 他还当这杜紫弋有几分心计,原来也是个徒有狠心,却没有脑子的人。 还有那袁氏,连个小姑娘都斗不过。 让自己查账,最后把自己给圈进去。 如果没有那个当皇后的姐姐,袁氏恐怕早就被杜老爷所讨厌了吧。 相比之下,刘季元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这杜家,恐怕最有心计的还是大娘子吧。 一个瞎子,在外祖家的时候也不见吃亏,这回了家,看似处处受难,但又没真的受到过什么。 杜妍,他对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拒 刘季元没有猜错,叶少莲正计划着约杜妍八月十五的时候一同赏灯游玩。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她用笔歪歪扭扭的写下请帖,端详了半天。 这是她第一次亲笔写请帖,哥哥说自己写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可是这字写的怎么那么难看。 叶少莲把写好的帖子往旁边一扔:“重新拿张过来。” 丫鬟想笑又不敢笑的递上一张新的帖子,娘子都已经写了五张了,怎么还不满意。 叶少莲没空理丫鬟的神色,她屏气凝神的看着面前的空白帖子,深吸一口气,执着毛笔沾了沾墨汁,努力控制着手不要抖动的太厉害。 她的笔尖刚刚碰到帖子,叶少卿就走了进来。 “噗。” 他一进来就笑了。 被他这一笑,叶少莲那一笔又是浓浓的一滴墨汁浸散开了,她气恼的把笔丢了出去。 “哥哥,都怪你,关键时候打扰我!”叶少莲不高兴的埋怨道。 叶少卿摇摇头,这是他的书房,借给她用难道还不准自己进来了。 况且,笑能怪他么,谁让她把墨汁弄到了脸上,眉心一颗倒也罢了,那嘴角还有一大颗,看上去和那媒婆故意点的痦子一样,着实好笑。 “去给娘子打盆水净面。”他朝旁边候着的丫鬟温声吩咐道。 叶少莲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叶少卿面前,仰着那张被墨水画过的小脸,谄媚道:“哥哥,你帮我给妍姐姐写帖子吧。” 叶少卿低头一看,差点又笑出来。不过他忍住了。 “可是,你不是想向她表示你的诚意么,我来写不就成了我的诚意了么?” 叶少莲的小脸皱了起来,哥哥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那干脆就不写了,反正妍姐姐肯定也不会在乎的。”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叶少卿赞同的点头,那个女子肯定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但是,总觉得不太好啊。”叶少莲又矛盾起来。 她搅着自己的手指。虽然她和京中的那些闺秀们往来不多。但是这种节日请别人和自己一起游玩,下帖子代表重视的规矩她是知道的。 就算妍姐姐不会多想,可她真的很想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哎呀。哥哥,反正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你写也是一样的嘛。”叶少莲扭着叶少卿的胳膊撒娇道。 面对这样耍赖的妹妹,叶少卿笑着想拒绝。但说出口的却变成了:“好。” 等叶少莲欢呼的跑过去研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说出口的话。就不能反悔。 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道理,叶少卿走到桌前,拿起叶少莲刚刚用的毛笔,犹豫了一下。 既然是他写。那就以他的名义吧。 她,会拒绝么? 应该不会的吧。 叶少卿将请帖写好,叶少莲又附上了自己画的所谓的邀请图。使人给杜府送了过去。 叶少莲正缠着叶少卿让他答应今年帮忙猜灯谜,送帖子的下人便回来了。 只不过。面色带着一丝不快。 叶少卿见状,心里有了猜测。 “杜娘子可是拒绝了?” 下人一愣,他还没说,郎君居然就猜到了。 “杜娘子说,她先答应了别人,应不了郎君的约了。” 叶少莲听了一呆,妍姐姐答应别人了?这么早就答应别人了啊。 她感觉有点失落。 叶少卿听了以后到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他拍拍妹妹的肩膀:“杜娘子有人相邀也是好事,至少她在京城还有别的朋友。” 叶少莲哦了一声,没说话,不过满脸的落寞却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看着这样的妹妹,叶少卿也只能摇头了。 只不过,约她的会是谁呢。 是那个帮她看眼睛的太医么? 念头刚起,叶少卿就失笑,自己怎么想那么多。 “少莲,到时候哥哥陪你,帮你赢好多花灯回来,好不好。” 收回自己的心思,叶少卿安抚着还是不太开心的叶少莲。 “嗯。”叶少莲点点头,“到时候要选个好看的送给妍姐姐。” …… “娘子,为什么要拒绝叶郎君的邀请呢?”半夏忍不住问道。 杜妍纳闷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别人么。” 可是,那个人她们根本就不了解。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身份。甚至,他那天会不会来都是个未知数。 纵然来了,老爷能让娘子和他出去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半夏脑袋里响起。 之前是因为没有人相约,既然叶郎君和叶娘子下了帖子相约,就应该放弃和那人的约定才对嘛。 不过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娘子既然这么决定了,那自然是有意图的。 兴许,娘子已经看出那个人的身份了。 半夏胡乱猜测着,结果手里的水壶倾洒,茶水倒在了桌子上。 “哎呀。” 一声惊叫,容昱抬起了头。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原来从未见过的宫女,身段婀娜,此时正怯生生的看着他的衣袖,那里被茶水浸湿了。 见容昱没说话,宫女咬着嘴唇上前半步,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弄脏了五皇子的衣袖。” 故意上前的这半步,她是计算好的,从五皇子坐着的角度看下来,刚好能看见她雪白的肌肤和胸前露出的那一抹春色。 容昱果然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宫女脸上闪过红晕,都道五皇子清冷,可对下人却是百般仁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原来没见过你?” 宫女头低的更低了,小声道:“奴婢原来在翡翠宫曾良娣身边当差。” 曾良娣,皇后那边的人。 容昱点点头,手指勾起宫女的下巴,“抬起头来。” 宫女颤颤的抬起头,眼里含羞却期待。 容昱放下手,宫女又将头低了回去。 “明天,你就不要当宫女了吧。” 宫女惊喜的抬起头,五皇子身边一个婢妾都没有。她,她会是那个幸运儿么。 “我想,浣衣局应该更适合你。” 宫女吓得面色发白,可她甚至来不及求饶,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铜钱拖下去了。 “主子,你也太不小心了。”铜钱回来以后埋怨道,“这么堂而皇之的处置皇后派来的婢女,可是会暴露的。” 容昱懒洋洋道:“我不想等太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对手 不想等太久。 这句话后面意味着什么铜钱很清楚。 他肃然道:“主子,已经这么久了,现在不能急功近利啊。” 不管怎么说,现在时机都没有成熟。 昭仪娘娘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 容昱嗯了一声,他知道,他等了很久,也演了很久。 只是,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宫女,他实在是不耐烦了。 五皇子把一个做错了事的宫女打发道浣衣局做宫奴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宫中传遍了。 本来这样一件小事不应引起任何人注意,但偏偏大家都知道了。 原因无他,五皇子性子一直很好,对待犯了错的下人也只是随意一笑。结果现在惩罚了一个宫女,这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惊讶。 “他是个皇子,惩罚个把宫人也值得这样说道。” 一个女子不在意道,“你就是太小心了些,否则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事呢。” 大皇子皱眉,他从来没有防范过容昱,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母后,容昱那是不是在派个人试探试探?” 皇后袁氏摇摇头,“去了一个宫女,损失了也就罢了,这接二连三往他那里派人,会让沈昭仪注意到的。” 曾良娣是她的人,这件事极为隐秘,但保不齐沈昭仪会发现端倪,还是小心些才好。 “你怎么想着试探他呢?”皇后不赞成道,“你应该把精力多用在你三弟身上才是。”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朝中支持三皇子的人也不再少数,三皇子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那次儿臣和他一同去忠义候府,总觉得他没有看着那样愚昧。”大皇子迟疑道。“儿臣在想,他是不是故意隐瞒实力?” 皇后笑道:“他能有什么实力,前十五年都在宫外,连个字都不太会写,也就是近两年被沈昭仪养着。” 大皇子没有说话。 皇后安抚道:“不近女色这件事其实也很好理解,本宫听说他在那个行宫别院的时候经常被宫女太监欺负,他不喜欢宫女也属正常。他身边那个。不都不是太监么。” 铜钱是沈昭仪和皇上争取许久后的结果,也是唯一一个伺候在皇子身边的真男人。 这么想着,皇后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五皇子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她摇了下头,把自己这种想法抛开,五皇子的事情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养母是沈昭仪。她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母后,沈昭仪没有诞下孩子。万一……” 大皇子还是不放心。 皇后皱眉,这的确是个问题。 沈昭仪那个女人,现在虽然仅仅是昭仪,但她才入宫不到两年。圣眷正浓,有心计也有野心,如果一直生不出自己的儿子。也难保不起争夺之心。 不过…… “沈家地位不足以帮他,再说。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你又怕什么。” 皇后皱眉:“本宫和你说过多少次,你要认清自己的对手。听说前几****父皇考量你骑射,你又输给了老三。” 又是这个! 大皇子不耐烦的起身:“母后,儿臣也和你说过,这天下,不是靠蛮力就能取得的。” 说完,他就朝皇后随意拱了下手算作行礼,退下了。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 她就这一个儿子,她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呢。 “八月十五的时候,要密切注意这些皇子们的动静。” 旁边的宫女应声称是。 皇后闭上眼,八月十五,举国欢庆。按照惯例,皇上会宴请大臣,届时,也是这些皇子们和大臣交流的最好时机。 那个时候,就能看出个大概了。 …… “姨娘,八月十五的时候,我一定要跟着杜妍出去。” 白姨娘没说话,她沉思了片刻:“我知道杜妍有些本事,可是那杨杏芳却是个愚蠢的,她说的那大郎君和五郎君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你这样匆匆跟着,只怕会有问题。” 杜翩然坐在椅子上,捏紧了手中的绢帕,“有问题又能如何,总不能真的被袁氏拿捏住婚事。” 纵使她在袁氏面前百般讨好,可袁氏最后会给她这个庶女谋个怎样的婚事呢。依她对袁氏的了解,只有更糟没有最糟。 白姨娘心疼的摸着杜翩然的头:“那徐郎君那里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杜翩然想了想道:“听徐嫣的意思,徐夫人并不喜欢杜紫弋,只是徐夫人对嫡庶之分很是在意,而且,徐嫣好似是说漏了嘴……” 白姨娘征询的看向杜翩然。 杜翩然小声道:“我听她说,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杜紫弋会依照平妻的身份抬进徐家。” 平妻! 白姨娘张大了嘴,平妻说好听点是妻,可细究起来,不过是高一等的妾侍罢了。 袁氏怎么可能同意。 “具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她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杜翩然回忆着。 “翩然,委屈你了。”白姨娘心疼道。 如果自己能给翩然一个正妻的身份,杜紫弋又算的了什么呢。 “姨娘,你不要那么说。”杜翩然乖巧道:“这辈子能成为姨娘的女儿,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白姨娘叹了口气。 杜老爷昨夜还提前了翩然的问题,如果翩然不能嫁进徐家,她真的担忧杜天昀会等不及的将翩然许配给什么老头做填房。 “杨杏芳虽然愚蠢,可她嘴里的大郎君和五郎君,肯定是有身份的,否则也不可能被忠义候礼待。”杜翩然分析道,“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都值得一搏。” “可如果是个庶子呢。”白姨娘担忧道。 “姨娘。”杜紫弋握住白姨娘的手,“你怎么糊涂了,什么样的庶子能被忠义候亲自接见呢。” 这么说也有道理。 “翩然。”白姨娘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变了声调,“那个大郎君和五郎君,应该是皇子啊!” 杜翩然被说的一惊,接着就明白白姨娘的推断。 被忠义候尊待的年轻男子。 除了皇子,还能有别人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试探 临近八月十五,各家各户都会准备花灯,讨个巧,图个吉利。 “娘子,没想到你的手这样巧。”半夏看着杜妍手上的花灯啧啧赞道。 那是一只简单的莲花模样的花灯,层层叠叠的花瓣,小巧玲珑。 杜妍摸索着手里的花灯,笑道:“这个也就是中规中矩,谈不上什么手巧。” 半夏低着头看着手里折腾的四不像,又瞧了瞧冬青手上的方形灯,后悔道:“婢子就不应该想做什么形状,应该和冬青一样,做个方的。” 冬青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杜妍听了放下灯,“不过就是凑个趣罢了,若真要比,应该在花灯上提上字谜对联,那才是真的有趣。” 半夏忙摆手,让她动手已经够困难的了,要是在让她动脑,那她肯定更丢人了。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一个鲜少来的女子迈进了屋子。 “大姐姐这里好热闹。”杜翩然边说眼睛边落在了杜妍面前的花灯上,她走过来,拿起花灯,“这是大姐姐做的?” “不是。”半夏上前一步,朝杜翩然行了礼,顺手将她手里的花灯拿过,“这是婢子做着玩的,让三娘子见笑了。” 一个奴婢不经允许从主子手里拿东西,杜翩然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她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半夏面前那扭曲的花灯,没有点破。 “大姐姐,八月十五的时候这京城会有许多有意思的地方,我到时候带你去逛逛吧。”杜翩然坐在了杜妍身边。 杜妍“看”着她,还没说话,另一个女声就插了进来。 “三表妹。这么巧,你也约大表妹中秋去玩么。”杨杏芳一脸真的好巧的模样走了进来,“我刚好也想和大表妹一起出去。” 杜翩然笑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同行,多个伴也好。” 杨杏芳想也不想就应了:“是啊,姊妹间就应该一起,既安全又热闹。” 两人一唱一和。这事似乎就这样定了。 杜妍也跟着点头。似是极为赞同,不过旋即她就犹豫道:“可是我们三个一起,如果不带上二妹。岂不是显得生了嫌隙。” 杜翩然和杨杏芳交换了下眼神,杜紫弋和杜妍不和她们都知道,可现在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喊上杜紫弋。 “大姐姐,你忘了。二姐姐可是有婚约的人,兴许徐郎君已经约了她。”杜翩然说到徐三郎的时候还刻意留意着杜妍的表情。 她可没有忘记。那日在徐家,杜妍和徐三郎无故说那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徐三郎那陡然变了色的脸。 他们两个,肯定有一些她们不知道的秘密。 只不过。从杜妍那张平静的脸上,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样啊……”杜妍拉长了音调,“那真是遗憾。” 不等杜翩然和杨杏芳接话。她便接着道:“你们两个只有一起作伴了,我已经有约了。” 我当然知道你有约了。你没约我还不约你呢。 想起约杜妍的那个五郎君,还有上次和五郎君一起的大郎君,杨杏芳就感觉自己的脸都有点发热的迹象。 按捺下心中的雀跃,她故作惊讶道:“大表妹,谁约的你?” 杜妍随口道:“一个故人。” 杨杏芳还想追问,却被杜翩然在桌下踢了一脚,她瞪了杜翩然一眼,却真的没有再开口。 “既然如此,看来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只能和表姐两个人去了。”杜翩然说完便起身了,似乎她真的只是来问问杜妍愿不愿意一起去赏灯罢了。 见她离开,杨杏芳也不好多做停留,应付了两句,便紧跟在杜翩然身后离开了。 刚刚走出杜妍的院落,杨杏芳就不高兴道:“你踢我做什么,还没问出那人的身份呢。” 皇子的身份也是能轻易说出口的么。 杜翩然轻声道:“表姐,大姐姐既然那样说,肯定就不会在告诉我们了,问的太多只会引起她的怀疑。” 杨杏芳皱着眉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可是那要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吧。 “表姐,八月十五那天我们密切注意她的举动,到时候悄悄跟着,再来一次偶遇,岂不是更显得你和那个大郎君有缘分么。” 杨杏芳看向杜翩然,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这个方法,妙啊。 不过…… “翩然,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杨杏芳不解的问道。 杜翩然在袁氏和杜紫弋面前,一向唯唯诺诺,表现的也没什么脑子,一味讨好,这忽然转了性,她还有点不习惯了。 “表姐哪里话,我一直都是个愚笨的,这点小聪明,哪里登得上台面呢。”杜翩然低下头,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袁氏拿婚事处处拿捏我,欺负姨娘,我又何必……”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杨杏芳打断杜翩然的话,她生怕杜翩然后悔帮自己。 “你放心,我和外祖母说过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杨杏芳示好的握住杜翩然的手,“外祖母一定不会让袁氏随随便便就把你嫁了的。” 杜翩然感动的点点头:“表姐,全靠你了。” 两人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等杨杏芳一脸兴奋的离开后,杜翩然的脸才沉了下去。 在袁氏面前,她和姨娘委屈扮演这么多年,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机会翻身么。 现在袁氏被禁足,姨娘在杜老爷面前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而且也更利于她们行事。 这一切,都要好好谢谢她的那个大姐姐呢。 杜翩然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到一个男子正一瘸一拐的朝杜妍院子的方向走。 陌生男人?这里可是内院。她好奇的跟了过去。 男子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个子不高,穿得素衣长袍,应该是杜府外院的下人。 这个人是五皇子联系杜妍安排的探子?杜翩然猜测着,她的脚步放的很轻。 走到杜妍院子外,男子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用手挖了个坑,从衣袖里掏出了什么,放进坑里,又小心的掩埋起来。 做完这一切,男子站起身来,又看了看周围,才一瘸一拐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书信 确定了男子已经离开,杜翩然才从藏身的墙后面走了过来。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她先探头看了看院子,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走到男子刚才埋东西的地方打量起来。 男子藏的很小心,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甚至找不到土壤新翻动的痕迹。 杜翩然蹲下身,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挖出男子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封书信。 杜翩然将上面的泥土用随身带着的绢帕擦干净,将信放入怀中,又将泥土重新盖回去,做完这一切,她才离开。 揣着怀里的信,杜翩然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 这一定是五皇子和杜妍私通的书信。 没想到啊,这个瞎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能将皇子迷住。 她凭什么?就凭她是个瞎子么? 杜翩然讥讽的勾动了一下唇角。 等回到自己的卧房,她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哪怕平日里最信任的丫鬟也被她喊了出去。 摸着那封轻薄的信封,杜翩然却觉得这书信很沉。 她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一口气看了下去。 这封信杜翩然看了整整五遍。 其实里面的内容不多,寥寥数句,也很简单,诉说相思之情。 可是,杜翩然紧紧盯着那个落款,元。 元是谁? 五皇子是叫容元么?杜翩然并不知道皇子的名字。 可是,她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也能想明白,皇子嘛,总不能落款写个五皇子。 通过这封信,她更加确定。五皇子确实对杜妍有意。 那这封信要不要交回杜妍那里呢,杜翩然咬着唇,她当时拿信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现在盯着这封信,她开始犹豫。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把这信放回原处,可是如果杜妍没有收到信,没有给五皇子回信。要是五皇子生气。中秋不再见她,那自己不也就没有认识五皇子的途径了么。 杜翩然在屋子里踱了两圈,最后还是决定把信埋回去。 只是。埋信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 她才刚刚把土掩上,半夏就出来了。 “三娘子?你怎么在这?”半夏狐疑的看着杜翩然,她不是早就和杨杏芳一起走了么,怎么现在出现在了院子门口?还蹲在树下? 杜翩然下意识就将手背到身后。胡乱道:“我,我的耳环丢了。我来找找,看看是不是落在这附近了。” 找耳环?半夏的目光落在杜翩然面前那棵树的面前,那里的土地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我是随便翻翻的。”杜翩然站起身。“这里什么都没找到,我还是去那边看看吧。” 说完她就走了,边走还边低着头四下看着:“在哪呢。怎么没看到呢。” 半夏看着一直嘀咕的杜翩然,等她彻底没了踪影。才走到歪脖子树下,她蹲下身随意拨弄了两下,信封的一角便露了出来。 她纳闷的将信拿出来,三娘子干嘛在这埋封信? 还是拿去给娘子看看吧。 “念吧。” 冬青张开口,刚念两句,脸色就闪过了不自在。 这里面都是写的什么,什么情啊爱啊的。 不过她还是木着张脸,将整张纸上的字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包括最后的署名。 “这是杜翩然埋在树下的?”杜妍纳闷的问道。 半夏听完信脸也有点红,她点点头道:“婢子看的真真切切,肯定是三娘子埋的。” 她把别人写给她的情书埋在自己院子周围做什么? 杜妍的手在绣棚上划来划去。 元,元,这个落款似乎有点熟悉。 将脑子里的人物一一滤过,杜妍想起来了。 刘季元。 “上面的字写的怎么样?” 半夏愣愣的看着娘子,都这个时候了,娘子还要关心这个人字写的好不好么? 冬青却明白了。 “这上面的字看上去比较粗矿,用笔有力,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杜妍嗯了一声。 “冬青,上次刘季元来查账,你见过他写字么?” 经杜妍这么一提,冬青恍然,她又低头细细查看着信,最后终于道:“娘子,这信里的笔迹和那刘季元的到有些相似。” “有几分把握?” 冬青又端详了片刻:“婢子虽然没有练过书法,眼力也尚算一般,但这字体婢子有八分把握。因为这里面有几个字在最后一笔的时候都会向下微微勾一下,这算是刘季元用笔的一个特色。” 杜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半夏却糊里糊涂道:“冬青,这不是三娘子埋的么?你说这信是刘季元写的?” 得到冬青肯定的答复以后,半夏嘴角抽了一下。 刘季元和三娘子私通?! 看半夏那表情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冬青沉闷道:“这信可是在娘子院子附近发现的。” 半夏的表情更扭曲了。 三娘子怎么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这封信,是刘季元写的,那埋在这里,也绝对不是什么巧合。”杜妍缓缓道。 至于刘季元和杜翩然之间有什么关联,她现在也不能确定。 不过,能确定的是,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己院子附近,绝不是什么好事。 “娘子,婢子去把这害人的东西烧了去。”半夏恨恨道。 这信要是被别人发现,肯定会栽赃娘子的。 里面的内容大胆而露骨。娘子原来就被传过和刘季元的闲话,要是这封信再被拿出来说事,那娘子的声誉肯定会再一次被影响的。 “等等。”杜妍“看”向冬青,“你刚才念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念开头?” 冬青摇摇头:“娘子,这封信并没有写清是谁收。” 也就是说,这封信不管出现在谁那,都是说的通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为了稳妥,写上她的名字,那这所谓的证据不是更有力么。 可是刘季元又没有写。 真是奇怪。 “半夏,你先将那信收好。”杜妍道,“兴许,还能用的上。” 虽然不明白,半夏仍旧点点头。 思来想去,她将信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她就一口咬定,和刘季元私通的是自己,反正不能让娘子背了这黑锅。 对于她的这个行为,冬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多磨 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樂︾文︾小︾说| 各家各户都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灯挂了起来,添了几分喜气。 杜府也不例外,杜老爷甚至提前让袁氏解除了禁足。 看着袁氏双眼含泪的模样,杜老爷心中也是一痛。 他当日其实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总有给袁氏点惩罚,否则他在这一家之主的地位还要不要了。 但是想想总有点后怕,万一袁氏和袁家说了怎么办。 那几****总是休息不好,幸亏有白姨娘在身侧,温柔体贴的替自己宽心。 现在看来,果然和白姨娘说的一样,袁家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以往是自己太过小心了。 不过,该安抚的还是得安抚。 杜老爷握住袁氏的手:“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袁氏挤出一个笑容:“老爷,是我之前做错了,我只是想着帮妍娘年纪小,不会打理那些陪嫁,没得糟蹋了周姐姐的心意。又思量着,若是主动开口要,怕她生了误会……” 可是当初是你主动来和我说周氏的陪嫁有些不对的。 对于袁氏的这番说辞,杜老爷不信,不过他也不想点破。 “我知道,委屈你了。” 袁氏擦了擦眼睛,没再说话,不过眼底是深深的不屑。 她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杜老爷可是没少往白姨娘那里跑,如果不是她一直对白姨娘存有三分戒备心理,做了些准备,说不定现在白姨娘肚子都该有动静了。 “老爷,妍娘就要及笄了,她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袁氏道。 杜紫弋把在徐府的事情和她说了个明白,那个徐鸿果然对杜妍存了心思了,虽然不知道他心思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但眼下,必须把杜妍的婚事定了才行。 杜老爷嗯了一声。确实该定了。 “夫人,你且仔细看看这京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杜老爷顿了顿,强调道,“一定要合适。” 袁氏点点头:“老爷放心。我省的。” 对杜老爷来说,婚事是一个女儿能发挥最大用途的时候。 杜老爷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别学那周家,给她找什么中看不中事的秀才。” “老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打听的。” 听到袁氏再三保证,杜老爷才彻底安下心来。 他瞥了一眼袁氏。见她面带笑容,心情看起来不错,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袁娘,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袁氏心里咯噔一声。 以杜老爷的性格,会用商量这个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佯装不在意道:“老爷有什么直说便是,商不商量说的多生分。” “白姨娘跟了我也这么些年,我想把她抬成平妻。” 这个贱人。 袁氏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一脸惊喜:“这是好事啊。老爷想把白妹妹抬成平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杜老爷悄然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小心的又问了一句,“袁娘,你不会不高兴吧?” 袁氏嗔道:“老爷怎么会把我想成那种容不得人的人了。” 杜老爷连连点头,他就知道袁氏不会反对的。 “不过,”袁氏忽然皱眉道,“老爷,这白妹妹没有生子,忽然抬成平妻。母亲会不会不同意?” 杜老爷不在意的摆手,“这事我问过母亲了,她自然是同意的。” 袁氏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原来这事你们都已经通过气了,就等着告知我一声? 平日里还是小看了这个白姨娘。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然娘。”杜老爷随口就把白姨娘的话说了出来。“然娘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是庶女的身份注定嫁不高,这要是把白姨娘抬做平妻,她好歹也算嫡女了。就算不是正经的,但名头上总归要好听点。” 杜老爷不提杜翩然也罢,提了袁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将杜翩然塞到徐府去。门也没有! “然娘也是我的孩子,哪有什么嫡庶呢。”袁氏道:“老爷放心,然娘的婚事我也会好好寻思的。” 杜老爷张了张嘴,他想说杜翩然的婚事他自有主张,可刚刚才说了将白姨娘抬做平妻,现在如果又说杜翩然的婚事不让袁氏管,她只怕要生气。 罢了罢了,反正然娘的婚事一时半会也不会定,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哦,对了。”杜老爷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女儿家,“妹妹昨天和我说,让我替芳娘也寻门好亲事,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这些事,你帮妍娘相看的时候,就顺便帮她也看看吧。” 袁氏应声答应,她一定会好好帮这三个姑娘挑选亲事的。 …… 因为是中秋,所以杜家的女儿们上街杜老爷全部应允了。 最先出门的是杜紫弋,徐夫人早就下过帖子了,当然,是以徐三郎的名义下的。她精心打扮了好一番。 徐三郎被杜妍迷惑的心,她一定要拿回来。 杜翩然和杨杏芳也说要出门,但是却迟迟没有动身,原因很简单,杜妍还在家里。 “五郎君怎么还不来。”杨杏芳在杜翩然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你说,他是不是不来了?” 杜翩然没有说话,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团扇。 皇子自然不像她们这样自由,而且宫中是要设宴的,能不能出宫都还是一个问题。 不过根据五皇子给杜妍写的那封书信来看,他对她倒是情根深种,应该会想办法出来的。 其实她在今天到底是想办法邂逅五皇子还是通过徐嫣和徐三郎走的近些犹豫了许久。 最后还是姨娘给她出的主意。 五皇子不是经常有机会能见到,但是徐嫣却可以。 她现在和徐嫣的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如果五皇子这边不成,那再接近徐三郎也不迟。 杜紫弋那种蠢女人,怎么可能懂徐三郎的心呢。 只有给她点时间和机会,要收服徐三郎那种男人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五皇子要什么时候才来。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浪费掉中秋这种制造氛围的机会。 和她一样心焦的,还有半夏。 “那人不会是骗了娘子吧。”她嘟囔着。“也不知道会派个什么马车来。” 杜妍没有说话,只不过她微微攥紧的衣袖泄露了她些许的不安。 冬青注意到了,她想说两句话来宽慰下杜妍,只是她一直不擅长安慰人。思前想后,不知怎么说了句:“娘子今天很好看。” 本是一句赞美的话,可从冬青嘴里说出来却带了一种莫名的喜感。 半夏噗嗤笑了出来。 冬青不满道:“难道娘子不好看么?” 半夏忙点头,她可没说娘子不好看。 娘子一直都是极美的,可今天尤为美。 一向素衣白裙的杜妍今天身着一条淡橘色的齐胸纱裙。裙摆有三层,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大袖口的外袍,裙子和外袍上都绣有藤蔓暗纹,看上去华美却不失典雅。 她的长发没有绾起,但是为了避免凌乱,半夏在她发髻上簪了一朵嫩黄色的绢花,衬得她本就白嫩的脸更显娇俏。 “娘子,你真好看。”半夏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张略施粉黛的面庞又说了一遍。 杜妍浅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手下的轮廓。想象自己的面容。 看到这样的杜妍,半夏心里有几分难过,娘子平日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所以才不爱打扮的吧。 今天好不容易在她强烈说服下认真装扮了一下,那个人居然还不来,实在可恶。 被半夏心里不停咒骂的某人此刻心里也是一阵烦闷。 他知道宫中有宴席,也知道身为皇子的他不可以缺席。 可是,他是谁,他是最不被人注意的容昱,就算他不在。也没多少人会注意。 但偏偏有人是个大麻烦。 容昱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那个大麻烦。 大麻烦正端起酒杯,啧了一下嘴:“臭小子,老夫把你从那无聊的宴会上解救出来,你怎么不但不感激。还一副嫌弃的样子。老夫记得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场合么。” 容昱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 秦太医按住他的手:“你可别喝多了,晚上的宴会才是重头戏,你到时候君前失仪,谁也救不了你。” 这酒可是自己用秘方酿了好久的桂花酿,后劲可大着呢。这臭小子一杯接一杯的。 容昱没理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秦太医撇撇嘴,他可不知道这臭小子在抽什么风。反正醉了也不管他的事,要是昭仪娘娘怪罪,自己也是有理的。 铜钱在一旁看的嘴直抽,他几次都想和秦太医说,主子约了那个瞎娘子,可看主子那意思,分明是不想告诉秦太医,他要是敢多嘴,等他的指不定是什么。 万一真把主子惹怒了,一个令下,把他拖进了敬事房,那他可没地哭去。 所以他只能看着主子不停喝酒。 看着看着,铜钱忽然冒出个想法,主子不会是打算这样把秦太医灌醉吧…… 不知酒过多少巡,秦太医面红的趴在了桌上,嘴里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容昱站起身来,一向冷峻的面孔上也染了一分红晕,他晃了一下身子,扶住桌子摇了摇头。 这老头带来的桂花酿酒劲比他想的还要大。 “主子。”铜钱凑过来,小声道:“晚宴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容昱斜睨了他一眼,晚宴?晚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约了人赏灯了。 只是不等他说话,另一个不速之客就到了。 大皇子惊讶的看着秦太医和容昱:“五弟,这是秦太医?他怎么在这?” 边说大皇子边走了过来,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再看两人的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 “秦太医找你喝酒?” 大皇子不解,秦太医的怪脾气在宫中是出了名的,什么时候和五弟走那么近了? “他硬拉着我,我也没办法。”容昱皱眉,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大皇子把容昱的皱眉理解成了迫不得已陪着秦太医喝酒,他同情的点点头:“听闻秦太医是个酒鬼,看来果然不假。” 他看了一眼容昱,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过什么都没有。 “五弟,一会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早点过去吧。” 明知道这个时候拒绝大皇子可能会引起怀疑,但容昱还是道:“大哥,我喝了许多,头有些昏沉,还是你先去吧。” 大皇子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五弟,要不然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再让御膳房煮点醒酒汤,你这样一会去晚宴可能会引起父皇不快的。” 容昱却已经将手搭在了铜钱身上,“没事,我小睡一下就好。” 说着,铜钱就朝大皇子简单行礼,半扶半抱的将容昱带走。 大皇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空着的五六个酒瓶。 他俯下身,探手在酒瓶里沾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纯冽,果然是好酒。 喝了那么多,也难免会醉。 他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 却见旁边的太监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 难道是在笑自己刚才的动作? 大皇子脸色沉了下来:“你在笑什么。” 太监神色马上一凌,不过看着大皇子那神色,猜到大皇子多半误会了,忙解释道:“奴才是见五皇子离开的样子好笑。” “有什么好笑?”大皇子问道。 这个太监是平日一直伺候他的,遂大胆道:“奴才听闻前些日子五皇子将一个宫女贬斥道了浣衣局,说是犯了错,听那些个宫人说,其实是那宫女gou/引五皇子。” 说到这,他停了下,见大皇子没有露出不悦,甚至还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后,方才安心的接着说:“因为五皇子身边一直没有宫婢妾侍,身边跟着的那个铜钱又不像老奴,所以都在传五皇子会不会有……” “会不会有什么?” 太监声音更小了:“会不会有龙阳之好。” 想起刚才铜钱和五皇子离开时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大皇子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不过旋即他就正了脸色:“不要胡说八道,原来五弟还因为留恋画船那种地方被父皇责骂过,怎么会有那种癖好。” 太监小声嘀咕,他们都说是掩人耳目嘛。 ps:两更合一,今天没有二更了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馄饨 容昱并不知道自己搭着铜钱肩膀的做法会引来别人这种猜测,以至于后来人人都知道五皇子好男风。 他现在心里只惦记着一件事,出宫。 去看一看宫外面的八月十五,去感受一下自己从来不曾感受过的东西。 铜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刚才经过凉风一吹,容昱的脸褪去了不少红晕,走路也稳当许多。 “主子,真的不用小的跟你一起去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容昱看了他一眼,铜钱讨好的咧开嘴笑了一下。 “你还是别笑。”容昱摇摇头。 铜钱立刻收了笑容,颇有些委屈道:“主子,上次在苏州你就丢下了我。” 苏州啊,容昱回忆着,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子。 最后,在铜钱的恳求下,容昱终于点了点头。铜钱也没有家人,留他一人在宫中也是寂寞。 因为早就想办法打点好了侍卫,他们出宫并没有受到阻拦。 只是,等站在杜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到用晚食的时间了。 铜钱正要去叫门,突然又停下了脚。 “主子,要怎么说啊?” 本应出现在宫中晚宴上的五皇子来杜府邀约杜府的嫡娘子,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太对劲。 容昱从身上掏出枚印章丢给铜钱。 一枚小小的印章上刻着三个字,秦楚丰。 楚丰是秦太医的字号。 这是秦太医的私人印章。 铜钱惊讶的睁大了眼,容昱不耐的看了他一眼。铜钱咽了口口水,怪不得主子要和秦太医喝酒,还将他灌醉。原来是为了这枚印章。 他挠挠头,可是中秋节的时候替人问诊,会不会显得太奇怪啊。 不过,管他呢。 铜钱叩响了杜府的大门。 …… “秦太医来了?”杜老爷震惊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今天中秋佳节,他还打算作首诗,还没开始写。小厮就来禀告这么大的事。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杜老爷边说边整理着袖子。打算亲自出门迎接。 小厮忙摆手:“不,不是秦太医亲自来的,来的是个小厮。自称是秦太医的家丁,说是来接大娘子的。” 接大娘子?秦太医接杜妍干什么? “听说秦太医之前去看过大娘子到底眼睛,今天发现了种新的药草,他想试试reads;昆仑情殇。” 说完这话小厮就感觉一阵汗颜。这哪有专门请人去试药的,大娘子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女儿。秦太医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杜老爷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太医一向痴迷医术,到现在年过半百了都还未曾成家娶亲,依着秦太医的身份,能请妍娘去试药那是多么大的荣幸。 再说。妍娘本就是个瞎子,去试一试又有何妨,难道还能更糟糕不成。 当下。杜老爷大手一挥,应允了。 末了还嘱咐道:“记得给那家丁也包些糕点。” 小厮应声。一路嘀嘀咕咕的走向杜妍的院子。 这大娘子果然是不受老爷待见,要是换做是二娘子或者是三娘子,老爷恐怕不会那么干脆的同意吧。 不过,同意了也好。 小厮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刚才那秦太医的家丁可是给了他不少碎银,还叮咛他,和大娘子万不要说是秦太医相约,以免大娘子不愿前往。 这人要是笨起来,可真是没法,大娘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小厮摇摇头,不过这可不管他的事,拿了人钱财,把话带正确总是没问题的。 “大娘子,府外有个小厮,自称……”小厮顿了顿,胡乱道:“说有人相约好了,请你出去呢。” 大娘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没有多问便起身带着丫鬟朝屋子外走。 小厮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问什么,将大娘子送出门,亲眼看着那秦太医的家丁将大娘子迎上马车,他就转身回了杜府。 马车的帷幔掀起,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容昱看着女子静静的坐在自己对面,她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都还未说话,就听得马车前的争执声。 “我要和我家娘子坐一起。”半夏气哼哼的瞪着铜钱。 铜钱也不甘示弱道:“你上后边那辆马车去,那才是你这个婢子该去的。” “不行!”半夏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谁知道那个男子什么来历,怎么能让娘子单独和他坐在马车上呢。 旁边的冬青也上前,她使劲拉了一下铜钱,想把这个碍事的小厮扔一边去。 可是,小厮却纹丝未动,诧异的看着她:“这位姑娘,你力气挺大的啊。” 天见可怜,铜钱说这句话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偏偏冬青听着感觉,这是一种挑衅。 当下,她又使了几分力气。 半夏也来帮忙。 一个大男人在杜府门口被两个女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铜钱伸手去挡两个人的手,两个人也不甘示弱,三个人揪扯在一起,好不混乱。 “半夏。” “铜钱。” 异口却不同声reads;美人如斯之倾城王妃。 外面一下静了下来。 容昱抿了下嘴,等着杜妍先开口。 “半夏,冬青,不要紧的。” “可是,娘子……”半夏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铜钱,这小子赶车,谁知道他们主仆会把娘子带到什么地方去。 “铜钱,你和后面的车夫换一下。” 容昱淡淡道。 “可是,主子……”后面那辆车是在市井租来的,那车夫的技术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都怪这臭丫头,他狠狠瞪了一眼半夏,然后才到后面那辆车和车夫叽叽咕咕说了什么。车夫慢慢走了过来。 半夏打量着这个车夫,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后面那辆车看起来就是常用的租的马车。 她犹豫了一下,大声道:“娘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唤婢子和冬青。”然后她凑近车夫,“你要是和他们一伙的,敢害我家娘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车夫一脸茫然和惊讶。他赶了这么些年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半夏没管这个车夫的表情,她拉着冬青要往后面的马车走。但冬青却没动,还是盯着那已经放下的帷幔看。 知道她是不放心娘子,半夏叹了一口气。 “娘子很厉害的。” 冬青嗯了一声,她知道娘子很厉害。 “娘子。冬青一直在。” “我知道。”杜妍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和温暖。 冬青这才跟着半夏走到了后面跟着的马车,半夏上车前还不忘狠狠“威胁”了一下铜钱:“你和你那主子要是敢做什么。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铜钱撇嘴,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从哪去的威胁人的话,实在是没有一点威慑力,听着就像小孩子一样。 前面的马车已经开始缓缓前进。铜钱扬了下马鞭,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你的丫鬟对你很衷心。” “嗯,她们都是很好的。”杜妍毫不迟疑的点头。对于半夏和冬青,她一直都是很喜欢的。 “杜妍。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容昱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可笑了。 果然,对面的人笑了。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呢。”杜妍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调皮愉悦,“反正我现在都坐在了马车上,现在你说是,我也没有办法。” “说的也是。” 容昱点点头。 是与不是,你都上车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她相信他,否则不会答应了他的邀约。 对于这个问题,杜妍沉默了一会,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得她道:“因为那时候在苏州reads;[综]大武侠。” 那时候在苏州,然后呢? 容昱等待着下文,可杜妍似乎忘记说下文了,说到这她便没有说了。 他也没有问,两个人突然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苏州,黄桷寺,那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多。 可就是那一点点,似乎就足以让人产生了信任。 “杜妍,一会想去哪呢。” 杜妍笑着道:“我啊,都可以。” 容昱点点头,“我也都可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对京城不太熟,和你一样。”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随便玩吧。” 容昱看着杜妍,她没有惊讶,甚至连一丝疑惑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是因为猜到了自己身份么? 谁知道呢。 猜得到猜不到,对于他们两来说,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为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要去哪,车夫也只好根据那个奇怪的命令赶车。 说奇怪,是因为两人的目的地是:随便。 让他随心所欲的慢慢赶车,他们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在哪随便下车。 车夫挠了挠头,将车赶进了一条小巷。 这真的是一条小巷,只能过一辆马车,而且马车占据了大半个街道。 不过这里却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小贩的声音,还能闻到饭食的香气。 杜妍将车帘掀开,“注视”着窗外。 容昱也跟着坐到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饶有兴致的样子。 过了片刻,容昱装似不经意问道:“你的眼睛好了么?” 能看见影子了,这是算好了,还是没好呢。 “应该快好了。”容昱的声音很肯定,“你的眼睛一定能好。” 杜妍笑了笑,没有接话。 路过一家满是人的小铺时,容昱喊了停车。 他率先跳下车。 这是一家馄饨铺子,也没什么招牌,看着破破烂烂的。 铺子前摆着五张桌凳,显得寒酸而破旧。 不过已经有四张桌子上坐着人,都是一些贩夫走卒,粗布麻衣,大口大口吸溜着汤,粗鲁至极。 容昱亲自将杜妍扶下车,不过杜妍的脚刚刚落地,半夏和冬青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半夏先是将杜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娘子没有什么事,才不高兴的瞪了一眼跟过来的铜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谁让你们家主子随便碰我们家娘子了。 铜钱很委屈reads;傲世嫡女。 他可是连一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碰过的人,为什么就要被人用这种目光看,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cai/花贼。 馄饨铺是一对老夫妻开的,见到他们一行人,都颇感意外。 从来没有贵人会来这条小巷,更别说光临他们的馄饨铺子。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装在残缺了一个口的粗碗端到面前的时候,铜钱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知道主子吃过不少苦,可是像这样坐在这样一个地方捧着这样一碗馄饨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故意迷惑这个杜娘子,让她不要怀疑身份? 毕竟这个杜娘子还挺聪慧,比自己只差了一丢丢。不过按照一般人的设想,皇子都是锦衣玉食,一定不会吃这种东西。 主子一定是在迷惑杜娘子。铜钱很肯定的下了结论。 其实容昱到没有想那么多。 他喊停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没用晚食,路过这闻到馄饨的香气,饿了。 他也有理由相信,杜妍也饿了。 虽然她没说,但路过这里的时候,她脸上的那个表情表明了她对这馄饨铺也是向往的。 况且,她现在的模样也说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杜妍吃的速度很快。 虽然吃相算不上狼吞虎咽,但是一口一个的速度却着实让半夏吃了一惊。 她从来没见过娘子吃这么快,哪怕那个时候在淮水县的乡下,娘子就算饿了很长时间,吃东西的时候都是细嚼慢咽的,因为袁氏教导过,女子要优雅。 半夏默默咬了一口勺子里的馄饨,看来娘子是真的饿了吧。 “还要么?” 容昱见杜妍吃下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问道。 杜妍想了想,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女子害羞扭捏的神色,饿了就是饿了,坦诚的可爱。 容昱哈哈大笑:“我也还想再要一碗。” 很快,两人面前又摆上了满满一碗馄饨。 这次,杜妍吃的速度慢了许多,变成了两口一个。 她对这家馄饨是有记忆的。 就是隐藏在她脑海深处那奇怪的记忆,似乎她原来就很喜欢吃这家的馄饨。 切的细碎的猪肉,放一点生姜和葱花,还有一点点虾子的味道。 如此美味,让她怀念。 “想起你的故乡了么?”容昱忽然问道。 她的表情,好像是怀念。 “嗯。”那个记忆,也算是故乡吧? 这是从济州传过来的做法么?容昱看着自己碗里的馄饨。(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巧遇 容昱并不知道自己搭着铜钱肩膀的做法会引来别人这种猜测,以至于后来人人都知道五皇子好男风。 他现在心里只惦记着一件事,出宫。 去看一看宫外面的八月十五,去感受一下自己从来不曾感受过的东西。 铜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刚才经过凉风一吹,容昱的脸褪去了不少红晕,走路也稳当许多。 “主子,真的不用小的跟你一起去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容昱看了他一眼,铜钱讨好的咧开嘴笑了一下。 “你还是别笑。”容昱摇摇头。 铜钱立刻收了笑容,颇有些委屈道:“主子,上次在苏州你就丢下了我。” 苏州啊,容昱回忆着,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子。 最后,在铜钱的恳求下,容昱终于点了点头。铜钱也没有家人,留他一人在宫中也是寂寞。 因为早就想办法打点好了侍卫,他们出宫并没有受到阻拦。 只是,等站在杜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到用晚食的时间了。 铜钱正要去叫门,突然又停下了脚。 “主子,要怎么说啊?” 本应出现在宫中晚宴上的五皇子来杜府邀约杜府的嫡娘子,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太对劲。 容昱从身上掏出枚印章丢给铜钱。 一枚小小的印章上刻着三个字,秦楚丰。 楚丰是秦太医的字号。 这是秦太医的私人印章。 铜钱惊讶的睁大了眼,容昱不耐的看了他一眼。铜钱咽了口口水,怪不得主子要和秦太医喝酒,还将他灌醉。原来是为了这枚印章。 他挠挠头,可是中秋节的时候替人问诊,会不会显得太奇怪啊。 不过,管他呢。 铜钱叩响了杜府的大门。 …… “秦太医来了?”杜老爷震惊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今天中秋佳节,他还打算作首诗,还没开始写。小厮就来禀告这么大的事。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杜老爷边说边整理着袖子。打算亲自出门迎接。 小厮忙摆手:“不,不是秦太医亲自来的,来的是个小厮。自称是秦太医的家丁,说是来接大娘子的。” 接大娘子?秦太医接杜妍干什么? “听说秦太医之前去看过大娘子到底眼睛,今天发现了种新的药草,他想试试。” 说完这话小厮就感觉一阵汗颜。这哪有专门请人去试药的,大娘子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女儿。秦太医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杜老爷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太医一向痴迷医术,到现在年过半百了都还未曾成家娶亲,依着秦太医的身份,能请妍娘去试药那是多么大的荣幸。 再说。妍娘本就是个瞎子,去试一试又有何妨,难道还能更糟糕不成。 当下。杜老爷大手一挥,应允了。 末了还嘱咐道:“记得给那家丁也包些糕点。” 小厮应声。一路嘀嘀咕咕的走向杜妍的院子。 这大娘子果然是不受老爷待见,要是换做是二娘子或者是三娘子,老爷恐怕不会那么干脆的同意吧。 不过,同意了也好。 小厮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刚才那秦太医的家丁可是给了他不少碎银,还叮咛他,和大娘子万不要说是秦太医相约,以免大娘子不愿前往。 这人要是笨起来,可真是没法,大娘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小厮摇摇头,不过这可不管他的事,拿了人钱财,把话带正确总是没问题的。 “大娘子,府外有个小厮,自称……”小厮顿了顿,胡乱道:“说有人相约好了,请你出去呢。” 大娘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没有多问便起身带着丫鬟朝屋子外走。 小厮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问什么,将大娘子送出门,亲眼看着那秦太医的家丁将大娘子迎上马车,他就转身回了杜府。 马车的帷幔掀起,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容昱看着女子静静的坐在自己对面,她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都还未说话,就听得马车前的争执声。 “我要和我家娘子坐一起。”半夏气哼哼的瞪着铜钱。 铜钱也不甘示弱道:“你上后边那辆马车去,那才是你这个婢子该去的。” “不行!”半夏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谁知道那个男子什么来历,怎么能让娘子单独和他坐在马车上呢。 旁边的冬青也上前,她使劲拉了一下铜钱,想把这个碍事的小厮扔一边去。 可是,小厮却纹丝未动,诧异的看着她:“这位姑娘,你力气挺大的啊。” 天见可怜,铜钱说这句话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偏偏冬青听着感觉,这是一种挑衅。 当下,她又使了几分力气。 半夏也来帮忙。 一个大男人在杜府门口被两个女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铜钱伸手去挡两个人的手,两个人也不甘示弱,三个人揪扯在一起,好不混乱。 “半夏。” “铜钱。” 异口却不同声。 外面一下静了下来。 容昱抿了下嘴,等着杜妍先开口。 “半夏,冬青,不要紧的。” “可是,娘子……”半夏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铜钱,这小子赶车,谁知道他们主仆会把娘子带到什么地方去。 “铜钱,你和后面的车夫换一下。” 容昱淡淡道。 “可是,主子……”后面那辆车是在市井租来的,那车夫的技术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都怪这臭丫头,他狠狠瞪了一眼半夏,然后才到后面那辆车和车夫叽叽咕咕说了什么。车夫慢慢走了过来。 半夏打量着这个车夫,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后面那辆车看起来就是常用的租的马车。 她犹豫了一下,大声道:“娘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唤婢子和冬青。”然后她凑近车夫,“你要是和他们一伙的,敢害我家娘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车夫一脸茫然和惊讶。他赶了这么些年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半夏没管这个车夫的表情,她拉着冬青要往后面的马车走。但冬青却没动,还是盯着那已经放下的帷幔看。 知道她是不放心娘子,半夏叹了一口气。 “娘子很厉害的。” 冬青嗯了一声,她知道娘子很厉害。 “娘子。冬青一直在。” “我知道。”杜妍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和温暖。 冬青这才跟着半夏走到了后面跟着的马车,半夏上车前还不忘狠狠“威胁”了一下铜钱:“你和你那主子要是敢做什么。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铜钱撇嘴,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从哪去的威胁人的话,实在是没有一点威慑力,听着就像小孩子一样。 前面的马车已经开始缓缓前进。铜钱扬了下马鞭,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你的丫鬟对你很衷心。” “嗯,她们都是很好的。”杜妍毫不迟疑的点头。对于半夏和冬青,她一直都是很喜欢的。 “杜妍。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容昱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可笑了。 果然,对面的人笑了。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呢。”杜妍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调皮愉悦,“反正我现在都坐在了马车上,现在你说是,我也没有办法。” “说的也是。” 容昱点点头。 是与不是,你都上车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她相信他,否则不会答应了他的邀约。 对于这个问题,杜妍沉默了一会,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得她道:“因为那时候在苏州。” 那时候在苏州,然后呢? 容昱等待着下文,可杜妍似乎忘记说下文了,说到这她便没有说了。 他也没有问,两个人突然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苏州,黄桷寺,那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多。 可就是那一点点,似乎就足以让人产生了信任。 “杜妍,一会想去哪呢。” 杜妍笑着道:“我啊,都可以。” 容昱点点头,“我也都可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对京城不太熟,和你一样。”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随便玩吧。” 容昱看着杜妍,她没有惊讶,甚至连一丝疑惑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是因为猜到了自己身份么? 谁知道呢。 猜得到猜不到,对于他们两来说,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为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要去哪,车夫也只好根据那个奇怪的命令赶车。 说奇怪,是因为两人的目的地是:随便。 让他随心所欲的慢慢赶车,他们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在哪随便下车。 车夫挠了挠头,将车赶进了一条小巷。 这真的是一条小巷,只能过一辆马车,而且马车占据了大半个街道。 不过这里却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小贩的声音,还能闻到饭食的香气。 杜妍将车帘掀开,“注视”着窗外。 容昱也跟着坐到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饶有兴致的样子。 过了片刻,容昱装似不经意问道:“你的眼睛好了么?” 能看见影子了,这是算好了,还是没好呢。 “应该快好了。”容昱的声音很肯定,“你的眼睛一定能好。” 杜妍笑了笑,没有接话。 路过一家满是人的小铺时,容昱喊了停车。 他率先跳下车。 这是一家馄饨铺子,也没什么招牌,看着破破烂烂的。 铺子前摆着五张桌凳,显得寒酸而破旧。 不过已经有四张桌子上坐着人,都是一些贩夫走卒,粗布麻衣,大口大口吸溜着汤,粗鲁至极。 容昱亲自将杜妍扶下车,不过杜妍的脚刚刚落地,半夏和冬青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半夏先是将杜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娘子没有什么事,才不高兴的瞪了一眼跟过来的铜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谁让你们家主子随便碰我们家娘子了。 铜钱很委屈。 他可是连一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碰过的人,为什么就要被人用这种目光看,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cai/花贼。 馄饨铺是一对老夫妻开的,见到他们一行人,都颇感意外。 从来没有贵人会来这条小巷,更别说光临他们的馄饨铺子。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装在残缺了一个口的粗碗端到面前的时候,铜钱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知道主子吃过不少苦,可是像这样坐在这样一个地方捧着这样一碗馄饨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故意迷惑这个杜娘子,让她不要怀疑身份? 毕竟这个杜娘子还挺聪慧,比自己只差了一丢丢。不过按照一般人的设想,皇子都是锦衣玉食,一定不会吃这种东西。 主子一定是在迷惑杜娘子。铜钱很肯定的下了结论。 其实容昱到没有想那么多。 他喊停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没用晚食,路过这闻到馄饨的香气,饿了。 他也有理由相信,杜妍也饿了。 虽然她没说,但路过这里的时候,她脸上的那个表情表明了她对这馄饨铺也是向往的。 况且,她现在的模样也说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杜妍吃的速度很快。 虽然吃相算不上狼吞虎咽,但是一口一个的速度却着实让半夏吃了一惊。 她从来没见过娘子吃这么快,哪怕那个时候在淮水县的乡下,娘子就算饿了很长时间,吃东西的时候都是细嚼慢咽的,因为袁氏教导过,女子要优雅。 半夏默默咬了一口勺子里的馄饨,看来娘子是真的饿了吧。 “还要么?” 容昱见杜妍吃下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问道。 杜妍想了想,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女子害羞扭捏的神色,饿了就是饿了,坦诚的可爱。 容昱哈哈大笑:“我也还想再要一碗。” 很快,两人面前又摆上了满满一碗馄饨。 这次,杜妍吃的速度慢了许多,变成了两口一个。 她对这家馄饨是有记忆的。 就是隐藏在她脑海深处那奇怪的记忆,似乎她原来就很喜欢吃这家的馄饨。 切的细碎的猪肉,放一点生姜和葱花,还有一点点虾子的味道。 如此美味,让她怀念。 “想起你的故乡了么?”容昱忽然问道。 她的表情,好像是怀念。 “嗯。”那个记忆,也算是故乡吧? 这是从济州传过来的做法么?容昱看着自己碗里的馄饨。(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尴尬 杜紫弋下意识的就去看那个拽着杜妍手腕的人。 竟然是个不认识的人。 面容俊朗,一身黑衣。 杜紫弋暗自捏紧了手心,和这个瞎子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谁,那刘季元呢。 她在人群中匆匆扫过,并没有发现刘季元的踪影。 难道,今天又不能成事么。 徐三郎走到杜妍面前,他看向她身边人的时候眼里难掩诧异。 他是认识容昱的。 不,应该不叫认识,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五皇子。 可是,现在应该在宫中参加晚宴的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和这个女人一起。 徐三郎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他的目光落在杜妍的手腕上,眼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愠怒。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怔怔的看过去,是一张嘴角微扬的熟悉的脸。 “少卿。” 叶少卿,他也在这。 “真没想到。” 叶少卿笑着叹道,只是那笑意中似乎带了点别的什么。 徐三郎附和着点点头:“是啊,真没想到。” 也不知说的是真没想到徐三郎会和杜紫弋在一起游玩,还是说的杜妍竟然会和五皇子一路。 叶少莲从一旁钻了出来,她刚要上前去拉杜妍,却被叶少卿不动声色的制止了。 她这才注意到,妍姐姐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叶少莲眨眨眼,她并不认识五皇子,可是哥哥的意思她却是明白的,是以也没有上前。 半夏和铜钱都看着自己的主子。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谁也想不到他们会相遇。 这个情景,怎么看都透着莫名的诡异。 说来时长。不过也就一瞬。 容昱放开了杜妍的手腕,杜妍只是看着面前的几人,通过刚才的声音,她已经知道哪些人来了。 “真巧。” 她笑了笑。 “是啊,大姐姐,真巧。”杜紫弋上前,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大姐姐。这位是哪家郎君?怎么原来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她问的很有深意。 一个未出阁,也没有婚约的女子,和另一个男子在八月十五在街上游玩。两人的关系确实值得琢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杜妍和容昱身上。 “我是杜妍的一个故人。”容昱在杜妍回答前便先开了口。 叶少卿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向徐三郎示意了一下,两人一起上前欲要和容昱行大礼。 容昱却更快的笑道:“徐郎君,叶郎君。没想到你们今天也携美同游。” 也? 徐三郎脸色微变,但是却没有否认。 叶少卿则是看了一眼没有出言反驳的杜妍。然后才笑道:“五郎君误会了,这位是舍妹。” 叶少莲这次倒是表现的像个闺秀,规规矩矩向容昱矮身行礼。不过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杜妍,还挤眉弄眼。完全没有考虑。杜妍根本看不见她这丰富的表情。 这个男子竟然和他们都认识! 这一点出乎了杜紫弋的意料。 她强挤出一个笑容,也跟着上前行礼。 容昱却没有看她一眼,更不要说回礼了。 杜紫弋觉得自己低着的头*辣的。 徐三郎也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 “既然这么多人巧遇。要不然一起去醉香楼吧。”叶少莲忽然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之前邀妍姐姐。她说因为有约所以推了,现在既然碰到了,不就又可以一起了么。 叶少卿和徐三郎都没有接话。 “好啊。” 说话的是杜妍。 听到妍姐姐赞成,叶少莲不由自主就要上前挽住她走,结果又被叶少卿给拦住了。 “不知五郎君意思如何?” 叶少莲惊讶的看向那个被哥哥成为五郎君的人,她知道这个五郎君可能身份特殊,可是竟然这种时候,哥哥还要先问他的意思。 容昱也点点头。 就这样,几个原本不会聚在一起的人,走在了一起。 因为徐三郎和叶少卿的加入,开道的不再只有铜钱一人,徐府和忠义候府的下人行动很快,替他们挡出了一条路。 只是,不像其他结伴而行的那些人一样嘻嘻哈哈闹作一团,他们只有沉默。 就连叶少莲都感觉到了这种不和谐,也是一路沉闷。 这种低沉的气氛,和欢闹的人群格格不入,直到走到醉香楼的下面,才得以打破。 醉香楼是京城最大的教坊司,和一般的qing/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 “妍姐姐,在这里观灯最好了,既可以看到河里的花灯,还能看到街上的花灯。” 憋了一路的叶少莲终于忍不住道。 杜妍点点头。 醉香楼的二楼的雅间早就被预定一空,叶少卿是因为早就定了这里,他们才得以入内。 只不过,他定的雅间不算小,但现在看来,这么多人还是挤了一点。 窗边的位置是观灯的最好角度,可窗边一共就只能坐两个人。 叶少莲一进屋就看着窗户边,如果不是叶少卿不许,她早就冲过去了。 杜妍却没有往窗户边走,她坐到了屋中间的桌子旁。 容昱坐在了她的旁边。 接下来,叶少卿,徐三郎,杜紫弋也依次坐下。 叶少莲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跟着坐了下来。 最好的位置平白空着,这都是什么理。 还有,这些人看似熟悉,却又闷不吭声,这坐在一起干什么。这一定是她过的最无聊的中秋。 叶少莲心中诽腹。 她抬眼瞟了眼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坐在那喝茶的杜妍,犹豫了下,站起身来,走到杜妍面前。 “妍姐姐,我们去观灯吧。” 说着她便拉着杜妍走到了窗边。 她才不想管哥哥的眼神示意呢。 管那个男人是谁,妍姐姐是来观灯的,坐在那里能看得到什么。 至于杜妍站窗边也看不到灯的事情。叶少莲根本就没有考虑。 在她眼里。杜妍和她,并无差异。 “妍姐姐,你看。那个好好看。” “哇。” 耳边不时传来叶少莲的声音,还有杜妍的附和:“嗯,是很好。” 杜紫弋差点一个白眼翻出去,一个瞎子。还赏灯? 叶少卿则笑着看向容昱:“五郎君,今天怎么会来街上呢?” “左右无事。出来看看更好。” 容昱随口答道。 “没想到五郎君和杜娘子也认识。”叶少卿状似无意道。 “是啊。”容昱点点头,“她是我的一个故人。” 又是这句话。 杜妍来自济州,五皇子却是京城长大的。 能算什么故人。 杜妍说过,有太医替她看眼睛的事。是不是也是五皇子吩咐的。 想起这些,叶少卿觉得自己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没想到大姐姐在京城还认识我不认识的人呢。”杜紫弋插话道。 容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叶少卿和徐三郎也不出声了。 杜紫弋再一次陷入了尴尬中。 过了片刻。叶少卿唤人拿来了棋盘。 这种时候,还是要下棋才能打破这种奇怪的感觉。 容昱和叶少卿下棋。徐三郎在一旁看。 除了下人,只有杜紫弋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 她既不好意思凑过去参与男子下棋,又没办法和叶少莲一起赏灯。 杜紫弋盯着杜妍的背影,心里暗恨。 如果没有碰到她,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妍姐姐,你看,你看!”叶少莲忽然激动的喊道,“那边那盏灯好漂亮!” 杜妍“看”了过去。 一片漆黑。 不过,她大约知道叶少莲说的是什么。 夜空中放着一盏花灯。 不,准确的说不是一盏,是好多盏。 全部做成了妙龄女子的模样,衣料却似乎用的是真的,在空中随风飘动,又有灯光的映衬,看着美不胜收。 “那条藕荷色的襦裙可真好看。” 叶少莲的注意力慢慢从花灯的样式被吸引到了那些衣裙上。 大约对于女子而言,好看的衣裙是无法抗拒的存在。 杜紫弋犹豫了一会,也忍不住走了过来,窗户被两个人挡住了,她只能透过两个人之间的一点缝隙往外看。 就这一眼,她便喜欢上了那些衣裙。 她能看得到的每一件,都是匠心独运,虽然看不清衣裙上的花纹,但是就那样式,也是她原来没有见过的。 叶少莲的惊呼声并没有就此停止。 “妍姐姐,你看,还有好多衣裙呢。” “哎?还有孩子的呢。” 女孩子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个,闹起来也是很头疼的。 叶少卿摇了摇头,他正沉思着面前的棋局,妹妹这样一直喊,他有些静不下心。 他执着白棋,斟酌良久,缓缓放下。 “啪” 似乎没有思考的,黑旗就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瞬时又被夺了回去。 叶少卿抬眼看了下五皇子,这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人么? “哥哥,你来看,那边还有男子的衣衫呢!” 叶少卿苦笑一下:“少莲,你到底是在赏灯还是到了绣楼。” “当然是赏灯。”叶少莲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些花灯,她一定要去打听清楚,这些花灯是谁做的。 …… “少东家,这样可以么?” 如娘满怀期待的看着齐尚景。 齐尚景抬头望着那飘在空中的花灯,他点了点头。 这样的衣裙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法他也是第一次见。 当杜妍告诉他要让锦绣坊一夜成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在,他再一次感觉,她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看到明确的效果,但是凭借他对京城贵人和百姓的了解,不出三日,锦绣坊一定能传遍京城。 被如娘推荐的陈狗子的心却仍旧提着。 最大的那盏灯,还没有升起。 竹藤编的,重量又沉,想放上天,难度不小。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花灯,要是失败了,他没工钱,甚至被毒打一顿都还好说,万一连累了如娘,那可就不太好了。 “少东家,要放最后那盏灯么?” 齐尚景摆手:“在等一会。” 她说过,那盏最大的花灯一定要最后才能出现,否则的话会起到反作用。 再等等。 锦绣坊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等。 他们努力了那么多天,就为了今天展示出来。 少东家说过,这一次若是成了,那锦绣坊就成了。 为了今天,消耗的金钱和人力都是极大的。 一个绣娘面色发白的看着夜空,嘴唇咬的紧紧的。 旁边一个安慰道:“青凤,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青凤嗯了一声,说不出话。 她打听了那么多日,一直不知道少东家到底要做什么,只知她们没日没夜的做了许多日的衣裙。 对于上面的花纹,少东家的要求可谓苛刻。 可是更苛刻的是,她们只负责绣,少东家还在一旁盯着,不许她们将衣裙整体打开看,负责绣哪都是那个叫冬青的姑娘说的。 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绣的是什么样的衣裙。 原来,是为了今天么。 青凤望着天,现在夜空中飘着许多的花灯,她不知道那些花灯是怎么放上去的,但是她知道,她明天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那个人怎么会饶了她。 这么大的消息都没有传递出去。 可是,要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啊。 不对,还少一个,少一个证明这些花灯来源的。 青凤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我去方便一下。” 她和旁边的绣娘小声说道。 绣娘笑着应道:“快去吧,你啊,实在太紧张了些。” 青凤跑到了锦绣坊的库房这边,往日里这边都会有人看着,不过今天是八月十五,大家又都去看灯了,所以现在这里空无一日。 她推开了库房。 一盏足有两三人那么大的花灯正放在里面。 这是一盏宫灯,样式简单,每一面都写着锦绣坊三个大字。 青凤松了一口气。 还好,果然是放在这里的。 她从头上取下了一支簪子,慢慢走到宫灯面前。 撕拉。 在寂静一片中,布料撕碎的声音尤为明显。 咔嚓。 竹藤折断的声音。 等她离开的时候,原本放宫灯的位置,只有一堆破烂了。 青凤终于松了口气。 这样,就没事了。 她又抬头看了看库房里其他东西。 既然来了,还是多做一些吧。 ps:昨天真的是因为作者脑子不清楚,放错了章节,已经订阅的小伙伴可以刷新一下,如果用客户端看的话可能得删掉以后重新加载一下,对不起,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腾讯那边的同步可能会慢一点。带来阅读不便折子深表歉意。 另外对于节奏慢,折子尽量把控一下,可能因为我这个人说话本身有点啰嗦吧。谢谢你们,还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字谜 齐尚景正抬头仰望,一个店伙计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少,少东家。” 他满面惊恐,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不,不好了!” 陈狗子听到这个话,再看清这个伙计面容后,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这个店伙计他见过,刚刚少东家就是让他去取那最后一盏灯的。 “出什么事了。” 店伙计一脸绝望:“库房,是库房。” “库房怎么了。”齐尚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带有太多颤抖。 店伙计看着齐尚景,呜咽道:“少东家,灯,灯没了。” 灯没了? 什么叫灯没了。 齐尚景捏紧了拳头:“你说清楚。” 店伙计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是一个男人,不应该落泪的。 他自小就在锦绣坊做活,一开始是做跑腿的,现在年龄大了点,少东家说他能做更多的事了。 锦绣坊就像他的家一样,他知道那盏灯对锦绣坊的重要,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人破坏了。 而且,还不仅如此…… “少东家,”小伙计吸了一口气,“刚才去库房,打开门就看到那宫灯支离破碎的在原地,我上前查看,发现库房里的布匹也被划烂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 如娘倒抽来了一口冷气。 齐尚景站在那,没说话,眼神一片木然。 锦绣坊,即便有她的主意,还是躲不过天意么。 “什么天意,这就是*!”闻讯而来的齐东家呵斥。“一定要严查!” 锦绣坊出了这样的叛徒,一定要揪出来。 被父亲这样一吼,齐尚景才回过神来。 他点点头,对,要严查。 可眼下,要怎么办。 准备好的宫灯被毁坏,那之前放飞的这些花灯就成了无用功。 “少东家。”陈狗子上前一步。“我有个主意。” …… “这些花灯也不知道是哪家放的。” 花灯飘在空中。等了许久没有更多的花灯升起,叶少莲依然恋恋不舍的不肯收回目光。 杜妍听到以后心里疑惑,她看向对她来说漆黑一片的窗外。锦绣坊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最大的宫灯没有升起呢。 “我原来只知道花灯可以放在河里,变成河灯,原来还可以放到天上么。”叶少莲用手托着下巴。“那些灯飞在空中,好像仙子。” “我也好想要那些可以飞的花灯。”叶少莲遗憾道。“实在太稀奇和精巧了。” 就在此时,一些小的花灯又飞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人物模样的,这些是一些很简单的宫灯模样的。 除了漂在空中,和其他宫灯倒也没什么区别。 见识了之前精巧的人形花灯。再看这些宫灯,难免让人觉得失了点什么。 站在街上的人们这次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没有再多看了。 “那宫灯上有字!” “真的。那上面好像写着什么?” “什么,什么。是字谜么?”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的,不多时,大家就都知道那在空中的宫灯上有字。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谁还能看清在空中的字不成。 一个宫灯忽然摇摇曳曳的慢慢降了下来。 这个发现让大家大吃一惊。 接着,更多的宫灯飘了下来。 掉下来的宫灯没了光亮,但是模样却是在的。 有人将宫灯捡起来,上面是个字谜。 “烧尽千金换木棉。” 他喃喃的念了出来。 “我知道了,这是个锦字啊,锦绣的锦!” 周围很快就有人答出来了。 “暗香乃觉芍药开。” 这是捡到的另一盏宫灯上面题的。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谜可比刚才那个难多了。 文人雅士都喜欢猜字谜。这种时候更是可以在人前显露一手,他们纷纷低头思索,这个宫灯上是什么意思。 “是个绣字。”有人忽然道。 众人纷纷看过去。 肥土圆。 这是他们唯一的感觉。 那胖的让人产生油腻感觉,白白的样子,那一身过于招摇的服侍。 怎么看,都不像是文人。 这是谁? 那人不屑的看了一圈周围,哼了一声。 这京城的人也喜欢以貌取人么。 说到底,世人都只会以貌取人吧。 不对,有个人不会。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看不见。 那人笑了笑,打开一把不合时宜的折扇,众人看到那扇子,又是一阵唏嘘。 扇面上既不是雅致的青竹,也不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诗词,那是仕女图! 还是那种穿着清凉过度的仕女图! 这肯定不是个文人士子! 简直有辱斯文! 已经有大姑娘小媳妇看到那展开的扇面,忍不住脸红的转到一边去了。 那人却毫不在意的挥着扇子。 这就是京城,他终于来了。 “锦绣,锦绣。”有个秀才模样的人忽然嚷起来,“我知道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见自己成功把众人看那胖子的目光吸引过来,秀才很是得意。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想明白这两个字谜了么?” 不就是两个字谜,还都被人解了出来。 “不不不。”秀才笑道,“这两个字谜,就是这些天灯的主人。” 天灯? 众人望了望还在天空飘着的那些人性花灯,河里的花灯叫河灯,天上的可不就叫天灯么。 “不过不是应该天上的神仙用的灯才叫做天灯么?” 有人提出了质疑。 秀才不耐的瞪了他一眼,这个胖子事情怎么这样多,能不能把关注的重点放正确。 “这锦绣二字,再联系起这漫天的天灯,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呢。”秀才刻意忽略掉胖子的问题,“这就是锦绣坊的灯。” 锦绣坊?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低声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 已经有百姓喊了出来:“哦,是锦绣坊,那个绣坊啊,前阵子才重新开业了呢。” “真的?那这么说刚才那些衣服他们家都有?” 有胆大的妇人问道。 “那是自然的。”秀才随口道。 “原来是锦绣坊啊。”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那些人形的花灯是锦绣坊放的,哦,现在应该叫天灯了。 这名字,算是定了下来。 “锦绣坊啊,真是个有创意的地方呢。”黑夜中,有人轻笑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问答 锦绣坊最后的宫灯,好像成为了今年八月十五的落幕压轴。 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每一个人都兴致高昂。 那是从未见过的天灯啊。 可以飞起来,飘在空中的天灯。 一只布满褶皱枯瘦的手端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 这灯,总要灭的。 璀璨亮丽的灯火渐渐熄灭,街市上的人群慢慢减少,京城的夜恢复了它本应有的安静。 容昱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她似乎对黑暗已经熟悉了,她走的每一步都没有迟疑,甚至看不出小心翼翼,让他产生一种她是一个双眼明亮之人,置身于白日,并且对这条街无比熟悉的错觉。 叶少卿带着叶少莲告辞,她本应和杜紫弋一路,由徐三郎送回杜府的。 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回宫了。 时间在晚些,可能真的会出问题。 可是,容昱低下头,他想亲自将她送回去。 是他将她接出来,也理应是他将她送回去。 不等他去想理由,杜紫弋已经提了出来。 “五郎君,大姐姐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些事要和徐郎君谈。” 夜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需要谈些什么。 不过这些不是容昱需要关心的,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不常走这么远的路吧?”他们已经走了接近一刻钟了。 “不,我原来也经常这么走路。” 说出这个话的杜妍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经常走路了,可是自己刚才那下意识的回答又是什么? 看来,又是那奇怪的记忆了。 要不然。下次问问秦太医,看他知不知道这种情况。 容昱点点头,似乎没有一点怀疑的意思道:“我也是。” 小时候总需要跑,回了宫以后也经常走路。 因为皇宫很大,他又没有轿撵。 只能靠一双腿走,有时候来来反反的请安,念书。在皇宫中要走许久。 “杜妍。你觉得这次赏灯有意思么?” “挺好的。”杜妍浅笑,“吃食,人。还有灯,都很好。” 容昱也嗯了一声,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八月十五是个不错的节日。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约你么?” 也许是今天过的很美好,容昱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多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约我。” 听到他这么说,杜妍真的一本正经的问道。 容昱啊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么想了。便那么做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杜妍笑道:“既然你回答不了,又为什么要问我呢?” “因为好奇。” 这样的话实在是奇怪。 他问的问题应该是他自己来解答。结果他这算是什么,好奇他自己的答案么。 “我见你没问。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想问问你。”容昱笑了笑。 杜妍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她旋即哦了一声:“也许是因为那时你正好想到了赏灯,又正好看见了我,就问了出来。” 容昱嗯了一声,没有否认,兴许真是这样呢。 两个人的对话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半夏跟在娘子身侧,感觉听得头晕晕的。 这么看来,娘子和五郎君其实真的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这种对话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明白。 她看了一眼冬青,小声的问道:“你听明白了么?” 冬青回给她一个木然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确,娘子说什么和我有关么?又不是在喊我。 半夏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她竟然会问这个木头,她估计也有点不正常了。 眼看杜府就在前方了,容昱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杜妍,谢谢你。“ 杜妍矮身行礼。 没有问为什么谢谢,也没有说其他的。 容昱没再多说什么,他带着铜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半夏呆呆的看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这眼看杜府就要到了,怎么不送到门口呢。 “走吧。”杜妍说完自己就率先迈步。 应该已经很晚了吧。 回去不知道袁氏会不会又要说什么。 刚走了几步,杜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窥视着她们一般。 她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 “娘子?”半夏疑惑的唤道。 杜妍摇头,示意没事,同时也为自己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她一个瞎子,还能看见什么。 主仆三人迈进了杜府。 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正是瘸了一条腿的刘季元。 他在街市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杜妍。 就是在那杂耍小姑娘那,只是她身边跟着的竟然是男子。 这点确实出乎了刘季元的预料。 他以为,一个瞎子,最多也就只会被诸如叶娘子的女子邀约,一个男子在八月十五邀女子出去,通常情况都是属意这个女子的。 一个瞎子,被人看上也罢,竟然是那样一个一看就很有身份的男子。 刘季元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他尾随他们一路,看他们一群人进了教坊司,又出来。 蹲守了一晚上,竟然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看来,还是要用那些信了。 可是,那些信是远远不够的。 还得利用好杜紫弋那个女人。 刘季元正思量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忙一瘸一拐的躲到了一旁。 从马车上下来了两个女子,都阴沉着脸。 正是杜翩然和杨杏芳。 “杜翩然!这件事,我饶不了你!”杨杏芳双脚一落地,就冲杜翩然吼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蹬蹬蹬先进了府。 等她没了踪迹,杜翩然才哼了一声。 都是这个蠢货杨杏芳,坏了自己好事。 她原本已经计划好了,街市上人群那么多,他们一定会去河边赏灯,果不其然,在去河边的路上她看到了杜妍和她身边的男子,那应该就是五皇子。 可是不等她朝他们靠近,杨杏芳这个蠢货,竟然因为自己的裙子被一个路过手拿糖葫芦的小女孩弄脏而大发雷霆,在那里忙着斥骂那个小女孩,等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杨杏芳,已经寻不见杜妍的踪影了。 不过没关系,好歹知道五皇子的模样了。 杜翩然告诉自己,不可能事事顺利,这只是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不甘 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 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 杜紫弋难以相信,八月十五就这样过去了。 她紧紧咬着嘴唇,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不,是哪里都错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徐三郎冷漠的样子。 他根本就不想约自己出来,但他还是约了,却又那样冷淡。 杜紫弋没有和男子相处过,但是她还是感觉得到,徐三郎并不喜欢她。 她不论和他说什么,他要么只是简单的哦一声,要么就干脆不说话。 杜妍,她为什么还没离开杜府? “你去把刘季元给我找来!” 她要问问刘季元,不是说好八月十五和杜妍“私奔”么,杜妍身边的男人是谁,他们又为什么没有离开杜府。 刘季元来的不算慢,但他一进门还是被杜紫弋砸过来的茶盏划伤了脸。 “怎么那么慢!” 刘季元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出血,但是他能感觉的到那里在发热,现在肯定是已经红了的reads;不是因为爱情。 “刘季元,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把她带走。” 刘季元抬头,看着气急败坏的杜紫弋,轻笑了一下。 第一次见到杜二娘子,她站在杜府门口,对自己流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温声细语的问自己是谁,从哪来,那时候他以为,所有的正经闺秀都是落落大方,温婉美丽的。 现在才知道,什么闺秀,呸,都是假的。 “你笑什么?”杜紫弋冷声道:“我很可笑么?” 刘季元摇摇头:“二娘子。你太着急了。” 杜紫弋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着急了,自从发现杜妍不再是原来那个愚蠢的瞎子以后,她就开始急了,所以才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连徐三郎都被那个瞎子勾了魂,又让她如何能不急呢。 “二娘子。还记得那信么。” 见杜紫弋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刘季元道:“那信还没发挥用途呢。” 杜紫弋冷笑一声:“现在还有什么用途?” 那本是刘季元和杜妍“私奔”以后,然后由她在杜妍那里发现的“证据”,现在杜妍安然的在杜府待着。那信有什么用。 最多也就只能证明,刘季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作多情罢了。 刘季元摇了摇头:“大娘子是瞎子,她看不了信。” 所以你想告诉我。这一切不过都是你戏耍我的?杜紫弋盯着刘季元,面色难看。 “二娘子。你我是有共同目的的人,犯不着这样看着我。”刘季元摇头,“只是我们这样的算计,成不了事。” “你要如何。” 刘季元眼睛闪了闪:“这事。还是得夫人来做。” 让母亲出手? 杜紫弋犹豫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对于母亲的手段她一直很信服,可是…… 想起母亲因为贪墨那瞎子母亲嫁妆的事,杜紫弋感到一阵烦闷。 她后来自然知道这事是因为金妈妈的背叛。可是金妈妈从什么时候背叛,又有多久了。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母亲对上那个瞎子,真的有胜算么。 杜紫弋忧心忡忡。 不不不,原来都是她们落了把柄在外面,这次,一定要算计好才行。 她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刘季元,这个东西根本就不靠谱,自己有自己的算盘。 还是得用一个听话的人才行。 但是刘季元来背黑锅却是最好的。 对了! 杜紫弋脑海中渐渐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让徐三郎对杜妍彻底绝了心思的想法。 她露出笑容:“刘季元,你先下去吧,我会和母亲商量对策的reads;闲妻。” 刘季元欠了欠身,退下了。 他前脚刚走,杜紫弋后脚就赶去了袁氏那里。 袁氏正在和杜贤泽说话。 “贤泽,现在杜雨泽对你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但你还是要好好念书,在你父亲面前,什么都比不得书重要。” 杜贤泽不耐烦的点点头,母亲每天都要念叨这些,真是烦死了。 他比那个蠢货杜雨泽不知道强多少倍,这杜府也不会再有第三个儿子了,将来这家产不是他继承还能是谁。 板上钉钉的事,母亲又何必忧虑呢。 “贤泽,你父亲近来对你的课业很不满意。”袁氏叮咛道,“你可别掉以轻心啊。” “母亲,我知道了。”杜贤泽随口应道,“最近夫子留的课业实在太多,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袁氏再开口,他就起身离开,正遇上过来的杜紫弋。 他冲杜紫弋点了一下头算作行礼,便快步离开了。 杜紫弋看着他那匆匆的身影,有些纳闷:“母亲,贤泽最近怎么了?好像看他整日都往府外跑呢。” 袁氏摇了摇头,一脸担忧。 自从杜雨泽离开杜府去从了军,贤泽就彻底放松了自己,成日在外面和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和原来那勤奋好学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自己质问他,他却说这杜府已是掌中之物,他也忍了那么些年,想放松一下都不行么。 袁氏不忍苛责,可也没想到,这一放松,就是这么久。 “母亲,那杜妍姐弟本来就是心头刺,现在少了个杜雨泽,贤泽心里舒坦,想多松活些日子,也就随他去吧。”杜紫弋劝慰道,“贤泽那么聪慧,所有教授过他的夫子都很喜欢他,没事的。” 袁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母亲,我已经想到了怎么除掉那个瞎子了。”杜紫弋忽然小声在袁氏耳边说道。 袁氏抬眼,看着女儿那略显稚嫩的面庞上闪着算计的光。 “而且,这事肯定能成。” 杜紫弋附在袁氏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 袁氏听了以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杜紫弋期待的看着袁氏,这个方法一定可以的。 “弋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的名声坏成那样,对你也是有影响的。” “不,不会的。”杜紫弋坚定道:“她到时候会以死明志的。” 袁氏没有说话。 她倒不是心软,只是这么粗浅的办法去对付那个瞎子,只怕会有问题。 “母亲,法子虽然粗浅拙劣,但一定能成。”杜紫弋道,“只有简单直接的,才能奏效。” 算计了那么久,把自己算计进去,与其那样,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马车 杜妍出门了。 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现在时不时就会出去。 刚开始的时候,杜老爷还要念叨不允,后来她只要轻描淡写说一句,是叶少莲请她去忠义候府玩,杜老爷就不再开口了。 自己的大女儿能和忠义候府搭上关系,乖乖,那可是忠义候府啊。 “娘子。”半夏替她带上幂篱,“今天就去锦绣坊么?” 昨天才赏了花灯,现在京城中的人应该也都知道锦绣坊了,她刚才还听到几个下人议论,可见锦绣坊昨天的那些天灯起了效果,娘子为什么要匆匆赶去呢。 “嗯。”杜妍点头,“这事不能耽搁。” 原本计划好的一盏大宫灯换成了许多小宫灯,虽然很巧妙,也同样达到了目的,但是她得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变故。 一件事,脱离了本来的计划,不管结局如何,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大娘子,真不巧,今天没有车了。” 一个陌生脸的小厮站在那里,带着一丝玩味道:“您要出去,只怕得靠走了。” 半夏一听就急了。 “之前不是早就说大娘子要出去么,怎么那时候不说。” 小厮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老爷和夫人是忽然决定要出去的,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杜妍“看”着他,“老爷和夫人去哪了reads;无上道火。” 小厮嘻嘻一笑:“回娘子,小的可不知道。” 杜府的马车不止有一辆。 “二娘子在之后也出去了。” 半夏愤愤,明明是娘子先说要出去,马车让给杜老爷和袁氏也就罢了,他们是长辈。娘子理应谦让。可二娘子又是凭什么。 “这本来嘛,”小厮慢条斯理道。“府中是有三辆马车的,老爷夫人和二娘子出去以后,还有一辆的,那辆本来是给大娘子预备着的,谁曾想,这最后一匹马忽然拉稀了。这。小的也没办法。” 听到拉稀二字,半夏的脸难看了一些。 这小厮,好没规矩。竟然当着娘子面说这些。 “罢了。”杜妍刚转身,似要回去,小厮忽然道:“大娘子,你要是有急事要出去。不如小的去租辆马车吧。” 杜妍的脚停住了。 她转过身,盯着小厮。 被她那灰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小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大娘子的眼睛,果然吓人。 怪不得原来有传,大娘子不是人类呢。 “半夏,你去租车。” 杜妍最后说道。 半夏点点头。这租车这种事还是她亲自去办放心些。 小厮撇撇嘴,这大娘子明摆着不信他,他也懒得再搭理她。反正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杜妍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冬青今天被她留下跟着金妈妈清点母亲的陪嫁之物。袁氏虽然之前被禁了足,但东西还是要拿回来的。 不多时,半夏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个垂着头的中年车夫。 车夫带着一顶硕大的草帽,脸有些黑,沉默寡言的样子。 半夏扶着杜妍登上马车,自己也跟在后面上了车。 “走吧。” 车夫挥了挥马鞭,马鞭并没有抽到马的身上,但是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马缓缓的动了起来。 只有赶车赶得极好的车夫才有这般技术。 坐在车里的杜妍却捏紧了自己的衣裙,她的心里滑过一阵不安。 在这种奇怪的不安中,她们到了锦绣坊。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杜妍松了口气。 半夏和她刚要迈入锦绣坊,车夫忽然问道:“娘子,需要等多久。” 一般车夫都不愿等太久,觉得耽搁了生意。 “一个时辰吧。” 半夏说完就扶着杜妍踏进了锦绣坊,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车夫那弯起的嘴角。 锦绣坊和往日一样,还是安静如常reads;重生之买来的媳妇。 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 半夏惊讶的环顾了一下,为什么没有见到顾客呢。 经历了昨晚那样的轰动,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人来才对啊。 听到动静,店伙计懒洋洋道:“今日不接待。” “什么不接待?” 店伙计抬头,刚要重复之前重复了数百遍的话,才发现,是大东家! “大东家,你来了!”店伙计惊喜的迎了上去,“少东家说你肯定会来的,你果然来了。” 杜妍笑了笑,只是隔着幂篱,店伙计看不见。 他将杜妍主仆迎进了锦绣坊后院,齐尚景很快便来了。 “杜娘子。” 喊了这一声,齐尚景就停下了。 面对着她,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 是说花灯的效果很好,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锦绣坊,还是说库房被人毁了。 杜妍摘下幂篱,平静道:“发生什么了。” 齐尚景目光黯淡,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从那天灯给大家带来的震撼,到后来发现库房被毁,然后父亲被气的病倒在床,他只好让店伙计说还在筹备,今天暂不营业,将那些如潮水般的客人全部拒之门外。 说到最后,齐尚景已是唏嘘不已。 努力了这么久,没成想,最后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杜妍站了起来。 她的面色不太好。 齐尚景心里苦笑,是啊,任谁也笑不出来,她费尽心思去想的法子,算是毁了。 “齐东家呢,带我去看看。” 齐尚景惊讶的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要见齐东家。”杜妍皱眉,“他不是病了么?” “哦,哦。”齐尚景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听了这么多,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见父亲? 可能,是要和父亲说锦绣坊,终究还是救不活吧。 “杜娘子,你和父亲说的时候,求求你委婉一点,父亲年事已高,怕是……”怕是经不住这种给予了希望又生生毁灭的感觉。 杜妍没出声,倒是半夏不解的看了一眼齐尚景。 这个少东家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娘子去探望个病人也要说的委婉? 等站到齐东家门口的时候,杜妍忽然对齐尚景点头:“好,我会委婉的。” 齐尚景嘴里一阵苦涩,他先踏进去,说了一会,只听里面传出齐东家剧烈的咳嗽声。 “别让杜娘子进来,过了,过了病气给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出事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杜妍摇了摇头,不等齐尚景出来,便迈进了屋子。 不需要“看”,齐东家那持续不止的咳嗽声让她很容易就判断了方位。 见她向自己走过来,齐东家忙道:“杜娘子,我,咳咳,我没事的。” 杜妍走到床边,半夏搬来了张小椅,她坐了下来。 “齐东家,不会有事的。” 齐东家以为她说的自己的身体,遂点点头:“我这把老骨头了,偶感风寒罢了。不会有事。” 杜妍摇摇头:“我是说锦绣坊,不会有事的。” 齐东家没有说话。 库房啊,那毁的可是库房! 那么多布匹衣料,全部毁了。 “不算全毁。”杜妍安抚道:“至少,没有一把火化成灰烬。” 说到这,她忽然觉得心里一痛。 记忆中,那场漫天的大火,似乎烧尽了所有。 齐东家苦笑,“杜娘子不必安慰我了,天意要让锦绣坊毁于我手,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明明是人为,何关天意呢。”杜妍不赞同道。 齐东家叹了一口气。 “动手的人查出来了么?”她扭头问道。 “没有。”齐尚景低着头,现在都在为如何应对眼前的问题发愁,根本没有着手去查。 “你去查吧。库房的事情,交给我。”说完,她看向齐东家:“齐东家,你信我么?” 齐东家又是一阵咳嗽。 齐尚景给齐东家喂了一些温水,齐东家眼睛里涌出了一阵泪水。 “我信你,杜娘子。我信你。” 至于为什么相信一个年少的女子,齐东家自己也不知道。 “好。” 杜妍站起身:“你要好好养好身体,否则,这锦绣坊光靠少东家,可是很累的。” 齐东家点头,他吩咐儿子道:“让人端饭来。” 他不能垮,这个锦绣坊是他的心血。连杜娘子都没有放弃。他又怎么能就此罢休呢。 …… 杜妍她们来到了库房。 这里扔堆砌着那些被划的不成样子的布匹和衣料。 “半夏,你去将那些划烂了的衣服拿给我。” 手里摸着那些因为被划破,周边泛着毛边的布匹。杜妍蹲下身,陷入了沉思。 “这些全部都坏了么?” “不是,娘子,这些布匹损耗程度不同。有的只毁了一点。”半夏仔细翻看着那些布匹。 “你让少东家把所有坏了布匹全部送到杜府去。” 现在,也只有试一试了。 半夏应声。 “还有。你告诉少东家,排查的事情一定要加紧。”杜妍道,“尤其是那两个绣娘。” …… 等从锦绣坊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那个车夫还等在那里。 杜妍心下疑虑。但半夏已经惊喜道:“原来你还在这。” 她还担心车夫走了,她得重新去雇一辆车呢。 车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半夏将杜妍扶上了马车。刚要吩咐车夫开始走,杜妍忽然道:“半夏。你去向少东家要些针线。” 要针线做什么,府里不是有么。 半夏不明白,但是既然娘子说了,那肯定是有用的。 她跳下车,杜妍又叮咛道:“多要点。” 车夫看着半夏的背影,目露不解,不过还是一言不发。 不多时,半夏便抱着一个篮子回来了。 里面不但装了许多针线,还有几张绢帕。 马车缓缓的开始走动。 杜妍坐在车里,她听着外面街市上的动静,判断已经行驶到何方了。 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 来的时候,似乎没有路过这么多地方。 “半夏,你看看到哪了。” 半夏掀开帷幔,皱眉:“这是哪里?” 车夫缓缓道:“姑娘不必惊慌,这是另外一条路。” 半夏哦了一声,杜妍却觉得心里沉了下去。 听声音,她们现在似乎到了类似赌场的附近,一般这种地方都是鱼龙混杂的。 她从篮子里摸出针,透过窗户扔了出去。 但愿,这只是意外。 但愿,她的针是白扔的。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听到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还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 京城中怎么可能有这么茂密的树林声。 杜妍捏紧了手中的银针,她轻声道:“半夏,我有些头晕。” 半夏一听,忙坐到她身边,还没说话,就被杜妍紧紧拉住,杜妍对她耳语道:“半夏,拿一根针在身上防身。出事了。” 半夏脸色一变,她不知道拿一根针能如何防身,可她听懂了最后三个字,出事了。 车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半夏尖叫了一声。 车夫道:“姑娘,怎么了,地面有个凹凼,让你受惊了。” “没事。”杜妍冷静道:“还有多久到杜府?” “快了。”车夫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除了自己手里和半夏手里还有最后两根针,所有的针都被她扔在了沿途,如果时间在长一点,那可真的一点希望没有了。 虽然现在,也不见得可以抱有什么期望。 “到了。” 马车终于停了。 依照往常,应该是半夏跳下车,然后将杜妍扶下来。 可是半夏现在脸色煞白,腿肚子都开始颤抖,如果不是娘子反复强调让她不要怕,要镇静,她早就喊了出来。 “娘子,到地方了。”外面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带了点不耐烦。 半夏哆嗦着站起来。刚要下车,杜妍却抢先跳了下去。 她刚落地,后脑就被一个重物狠狠敲了一下。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就是要捏紧手中的针。 “怎么是她?” 车夫惊讶道,不是应该下人先出来么。 他赶紧去掀帷幔。 帷幔刚刚被掀开,半夏就不管不顾的躬身撞了过来。 这一撞,她和车夫一起滚落在地。 想也不想的。她就用手中的针胡乱扎向车夫。 “啊。” 车夫疼的一声惊叫。他被扎中了手背,大颗大颗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贱婢!” 他伸手欲将半夏擒住,奈何半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冲到杜妍身边,意图将昏迷不醒的杜妍摇醒。 但还不等她唤醒杜妍,车夫已经站起来扑了过来。 半夏惊叫一声,被车夫抱了个满怀。 她拼命挣扎。手中的针不时扎的车夫乱叫。 但到底是女子,力气不足。针尖往往没有扎下,只是划过,所以疼痛尚且能忍,车夫见见占了上风。 “娘子。娘子!” 半夏看着仍旧躺在地上的杜妍,眼泪掉了下来。 如果冬青在,是不是会比自己有用许多。 她忽然低下头。冲着车夫那被脏兮兮衣服包裹着的肩膀咬了下去。 同时,她的脚也死命的狠踩向车夫的脚。 车夫吃痛。手劲一松,半夏趁此机会挣脱他跑了出去。 “贱婢!” 车夫又骂了一句,想也不想就朝半夏追了过去,凭他的脚程,立刻就能抓住这贱婢。 这是京城郊外的一片小树林。 半夏腿本就有些发软,没跑两步就快要被车夫追到。 就在此时,一块石头砸向了车夫。 车夫回头,那块石头居然是杜妍砸过来的。 她不是晕了么! 说来也是运气,半夏和车夫争斗时,半夏不小心踩到了杜妍的手,这一踩让她被疼醒了。 她听着动静,四下摸索着发现了一块石头,也顾不得别的,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丢了过去。 就在车夫回头看的这个工夫,半夏又跑远了不少。 但是她的内心却是犹豫的,娘子似乎已经醒了,她要不要跑回去。 “半夏,快跑!” 杜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只能通过黑影和声音大致判断,“快跑!” 半夏没有说话,继续跑着。 她知道,要想救娘子,她必须想办法回去,如果她也落入了这人之手,只怕就真的没有回天之力了。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半夏,车夫呸了一口,用手按住自己刚才被针扎破,还在流血的手,一步一步朝杜妍走过。 听到男人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杜妍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杜娘子。”车夫阴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 他走到杜妍面前站定:“不会取了你的性命,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见杜妍还是没说话,车夫继续道:“你放心,这个钱,你不管给我多少,我也是不会改变初衷的,这是我们的规矩。” “规矩?一个贩夫走卒也有与人消灾的规矩么?”杜妍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这种看不起的态度激怒了车夫。 “杜娘子,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杜府嫡娘子么?” “是。” 毫不迟疑的回答。 车夫冷哼:“” “那些人?你不就是拿着那些人的钱财来害我么?”杜妍讽刺道:“你效力于你不耻之人,你又高尚到哪里去。” 被说中了心事的车夫不说话了。 他干脆不去想那些,故意让自己不怀好意的看着杜妍。 这个杜娘子,是个瞎子,且貌美,这对自己来说也算不错的差事了。 他环顾了下周围,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天当铺盖,地当床,倒也算合适。 “杜娘子,我高尚与否不重要,反正你都要是我的人了。” 车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杜妍没有动,她的身子站得笔直。 车夫又向她走了一步。 “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什么? 车夫盯着杜妍:“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活了。”杜妍重复了一遍:“你有冤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车夫烦躁的走到杜妍面前,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衣衫,手还没碰到她,杜妍的声音第三次问道。 “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不是讽刺,而是很认真的在问。 车夫觉得心里有一把怒火在烧。 他为什么不想活了! 他怎么可能还想活着! 听不到车夫的回答,也感觉不到他的进一步动作,杜妍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本不想这样做。”杜妍摇摇头:“你不是什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车夫忽然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喃喃道:“是啊,我不是。”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是,她说的对。 杜妍也席地而坐。 我当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也不过和那些人一样。 就是这句话,让她判断这个车夫肯定不是简单的拿钱办事的人。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对她的不屑和愤怒。 自己只不过激他一句,便能怒上心头。 可见,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轻视。 一个车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我不是车夫。”车夫缓缓道:“我本来也有妻女。” 杜妍很安静,她“看”着车夫,听着。 “我原来是个兵士。” 说到这,车夫嘲讽的笑道:“看不出来吧?” “不,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车夫。”杜妍道,“在你最开始赶车的时候我就知道。” 一个普通的车夫,大多不会空甩鞭子的技术。 车夫哦了一声,接着哼了一声。 “既然那个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不对,为什么还是掉进了陷阱。” 杜妍垂下眼睛,是啊,为什么还是掉进了陷阱。 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愚蠢。 没理会杜妍的心情,车夫接着回忆道:“那个时候,和战马成日相处,它们都是我的伙伴,我的家人。” 虽然和战马打交道的兵士在部队里都属于最下等的,被调侃成养马的,可他觉得很快乐。 这种满足感,是旁人所不能体会的。 是什么时候,不满足了呢。 也许是看到别人上阵杀敌,立下无数军功,而自己除了养马,一无是处吧。 他也渴望军功。 这种渴望被那个人看中了,那个人告诉他,如何才能快速立功,成为将军。 那种法子,是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换的。 他也犹豫过,彷徨过。 最后,他还是没能忍住利益的诱惑。 等待他的,不是荣耀,是死刑。 “但是,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要赶尽杀绝呢!”车夫悲愤道:“我的妻女何罪啊!” 他犯下的罪孽,为什么要妻女承担呢。 杜妍没有说话。 车夫说的太过杂乱,她只能理出一个大概头绪。 “我恨你们这些人。既然我没有了妻女,你们这些人凭什么好过!”车夫转向杜妍,“杜娘子,对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搜寻 车夫狠狠盯着杜妍,他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俯视着眼前的女子。 她也正抬头看着他。 “杜娘子,我劝你不要做无畏的挣扎。”说着,车夫便蹲下身,抬手将杜妍按在了地上。 出乎意料的,杜妍真的没有挣扎,很温顺的倒了下去。 车夫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想对这个娘子动粗,那么个可人,要是一直哭闹不休,可是很烦的一件事。 他伸手欲去解杜妍的衣衫,却被她用手挡住了。 “冷。” 车夫一愣,一阵秋风袭过,这种天确实让人感觉到凉意。 不过,这个娘子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状况。 还是自己对她太过仁慈了。 “杜娘子,你就忍着点吧。” 车夫再次伸手,说时迟那时快,杜妍已经趁着刚才的片刻,手里攥了一把泥土,毫不犹豫的按到了面前男人的脸上。 泥土不比砂砾,如果只是单纯的扔过去,起不了迷人眼的效果。 但按上去不同,杜妍用了最大力气,车夫的眼里,嘴里都进了泥土。 杜妍按的同时快速起身,用力将车夫推到,趁他嗷嗷叫着还没起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马车旁边。 车鞭正放在车上,她摸索了一下,好在马没有栓在树上。 她爬上了马匹,双脚刚踩在马镫上。 就听到了车夫喘着粗气往这边走的声音。 咬了下唇,她挥动马鞭,打到了马的屁股上。 兴许用的力气有些大了,马儿嘶鸣一声,便开始奔跑起来。 “站住!你给我站住!” 没料到杜妍真的敢抽马鞭。车夫忙眯着眼睛跑过来,但还是迟了。 马已经带着车在树林中穿梭起来。 但树林密集,很快车就被卡住了。 车夫放慢了追赶的脚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跑啊,看你怎么跑。 就在他得意之时,又发生了变故。 马忽然一声长鸣,前蹄高高扬起。 杜妍将马鞭咬在嘴里。双手牢牢抓住缰绳。绷紧了身子,险些被甩了下来。 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马匹股,马放下蹄子后不顾一切的向前奔。 力度极大。马车被树枝挡着,撕扯之下,马车硬生生变了形的从树枝间挤了过来。 车夫揉了下红肿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 如果是原来。他也可以快跑几步追上,可偏偏现在眼睛里的泥土还没清干净。他连睁眼都要流泪,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渐渐变成一个小点。 “哼。”他哼了声,“自己找死。” 确实是找死。 杜妍紧紧抓住缰绳,刚才那一针扎的有些狠。这马也不知会奔向何方。 至于后面拖着的车变成了什么样,也全然不知。 她不会骑马。 但好像又很熟练。 她将身子尽可能的贴在马背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马车几次又再度被树枝卡住。但最终又绕开了那些树。 她不知道这马是怎么做到的,大约是有些灵性吧。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马终于放缓速度,慢慢走起来。 她安抚的拍了拍马的脖颈,轻轻道:“对不起。” 马晃了晃脑袋,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算不算听懂了她的话。 杜妍直起身子,四下环顾了一圈。 这样做是徒劳的,因为对她而言,都是黑的。 夜幕应该是降临了,她眼前只有黑,连模糊的黑影都分辨不出。 自己,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都说老马识途,你可认识回家的路么。” 杜妍拍了拍身下的马。 马带着她,随意的走着,她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 也不知道半夏顺利跑出去没有。 此刻的半夏,正站在杜府门口,满面泪痕。 杜府看门的门房是个生面孔,愣说不认识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沾满泥土,头发凌乱,鞋子也跑丢了。 可是,可是娘子怎么办啊。 她用了那么长时间才从那树林找回了京城,又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杜府。 如果不是有要救娘子的信念一直支撑着自己,她早就倒下了。 “我要见冬青!” 半夏又咚咚咚的拍着杜府的侧门。 从大门到侧门,从侧门道角门。 她将她知道的杜府的门拍了个遍。 可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她一个都进不去。 “去去去,叫花子一边去。”开门的是一个猴腮脸的老妇。“什么冬青夏青的,不认识。” 半夏拉住老妇,“我要见金妈妈。” 老妇不耐烦的用力推了一把半夏,半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早就和你说了,滚。” 门再一次合上。 “娘子,娘子该怎么办!” 半夏坐在地上,眼泪不停的流。 “半夏,不要哭。” 一个熟悉的声音。 半夏抬起头,是娘子么,那是娘子原来经常对自己说的话。 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咬了咬唇,看向自己不知何时蹭破了皮的手腕,露出了鲜红的肉,还隐隐有血丝。 “娘子,婢子一定救你。” …… 叶少卿骑着马,面容冷峻。 如果不是见过她身边的丫鬟,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她会出事。 半夏在忠义候府面前同样遇到了冷待,不过好在一个小厮见她哭的可怜,又在忠义候府门前不停磕头,最后去禀告了叶少卿。 半夏本想求见叶少莲,只是想起叶少莲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就算告诉了叶少莲,叶少莲也只能求助于叶郎君,与其那样耽搁时间,不如她直接和叶郎君说比较好。 事实证明,叶少卿不会见死不救。 杜妍之前在路上留下的银针在暗夜中泛着淡淡的光亮。 半夏就是根据这些找回了京城,他们现在也可以根据这些找到娘子。 “郎君,银针不见了。” 一个侯府家丁过来禀告。 “从这开始。让人一寸一寸给我搜。”叶少卿捏紧了手中的火把。 家丁踌躇了一下。 “郎君。杜大娘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大张旗鼓……” 叶少卿看着他,没说话。 但那眼睛里透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冷意让家丁打了个寒颤。 他不再说话。过去安排人手了。 忠义候府的家丁正搜寻着,另一队举着火把的人也走了过来。 他们身穿甲胄,看样子是巡防营的。 巡防营不在城里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家丁看向叶少卿。不会吧…… 果然,巡防营的统领驱使着马走到了叶少卿身边。 “叶郎君。我收到了忠义候的帖子,立马赶了过来,可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见了。” 接到忠义候的书信时,统领吓了一跳。 能让忠义候亲自寻人。这走丢的只怕是皇子公主了。 叶少卿点点头:“确实是,是名女子。” 统领的表情更加肃穆了。 看来是有公主不见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 这郊区偏僻。前面还有大片的树林,也不知道公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不见。 不过他知道。不该问的别问。 “敢问郎君,这位女子有什么特征?” 他可不敢问是哪位公主,这种事都属于皇家丢人之事。 “一袭白衣。”叶少卿脱口道。 统领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 叶少卿脑海里闪过杜妍的样子,“很美。” 这算什么特征。 公主自然都是貌美如花的,统领的表情有点怪异,但还是依言点头。 “娘子眼睛看不见。” 半夏在旁边怯生生道。 统领看向她,被那探究的目光一盯,半夏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这宫女怎么这么狼狈。 统领表示明白,然后就去吩咐兵士们按着这两点搜寻。 “头儿,没听说哪家闺秀是盲人啊。”有个兵士随口说道。 “让你找就找,哪来那么多废话。”嘴上训斥着兵士,但统领也在兀自纳闷。 他怎么不知道哪个公主眼睛看不见。 算了,既然说有,就先按着这个标准找吧。 叶少卿也没闲着,他从马上下来,按着车轮的痕迹一点一点搜寻着。 没有,还是没有。 车轮的痕迹越来越浅,最后终于看不见了。 可是面前是茂密的树林。 她,在这里么。 叶少卿在车轮消失的地方又仔细查看着。 他发现有些树干有明显的被撞击的痕迹。 顺着撞击的痕迹,他又走了许久。 期间弯弯绕绕,根本看不出骑马之人的目的地。 他离那些搜寻的人也隔了一段距离。 “妍娘子。” 他开口唤道。 没有应答。 他有预感,她就在这周围。 “妍娘,妍娘。” 妍娘,这两个字从嘴尖溜出来的是那样自然和亲切。 “叶郎君?” 一声极小的声音传来。 叶少卿感觉心里一动,他丢下手里牵着的马,快步走了过去。 脚踩着深秋的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黑夜中,声音好像被放的无限大。 终于,那一抹熟悉的白色声音映入了眼帘。 杜妍站在那里,“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叶少卿。 “妍娘。” 叶少卿走到她面前。 “叶郎君。”杜妍嘴角扬起:“总算来了。” 这句话落在叶少卿耳里,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麻了。 总算来了,她在等他。 她在等他! “妍娘子,你受苦了。” 半夏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她们的遭遇。 杜妍笑了:“还好你来了。” 如果没有人来寻她,她不知道还要在这树林转悠多久,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顺利走出去。 叶少卿也笑了,不过他的目光落在脸上时,笑容就不见了。 之前只顾着欣喜,没有发现,原来她的脸上被划了几条细小的口子,应该是树枝划的。 “妍娘子,我们回去吧。” “好。” 将自己刚才放下的马牵了过来,叶少卿道一声得罪,便将杜妍抱上了马。 杜妍也没有拒绝。 她是真的很累,心力交瘁。 叶少卿第一次意识到,女子是这样小,这样柔弱。 他有妹妹,可自从叶少莲十岁以后,他就没有抱过她,所以虽然知道女子娇弱,但是也仅仅停留在知道。 将这样一个小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叶少卿觉得心里闪过一片柔软。 马走的很慢。 闻着怀中人从发丝上传来的清香,叶少卿有些不自然。 他没有说话。 杜妍也没有说话,只不过,她是累的。 她闭着眼,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放空。 她知道她还有许多事要想,包括那个车夫,包括锦绣坊,可是她现在只想好好歇一歇。 气氛很宁静。 叶少卿有一种错觉,仿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叶郎君。” 马,终究是要走回去的。 统领惊讶的看着叶少卿怀中的女子。 确实是一身白衣,只不过闭着眼睛。 也确实很美,叶郎君的描述没有错。 可是,可是她好像不是公主啊。 “娘子,娘子。”半夏哭着扑过来,她刚才也跟着兵士们一起搜索,没跟着叶郎君一起,没想到最后还是叶郎君将娘子找到的。 杜妍睁开眼睛。 她能感觉到许多火把和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 “半夏,别哭。” 还是这一句。 半夏呜咽的点点头,应声称是。 说完这一句,杜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累。 统领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个女子,虽然不知道身份,但很显然不可能是叶郎君的妻子,妾侍,这样和叶郎君共骑乘一匹,实在是不合规矩。 可是叶郎君似乎也没有要将女子放下的意思。 他挠了挠头。 算了,操这么多心干嘛,这是忠义候的事情。 “叶郎君,既是人已寻到,我们也就先撤了。” 叶少卿颔首道:“多谢多谢。” 统领哈哈一笑,将自己的人马喊上,离开了。 相比他们的迅速,忠义候府则是慢悠悠的在走。 不是他们不想走快,是因为郎君的马走的慢,他们总不能走在郎君前面。 只是,郎君就这样抱着那个杜府的娘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家丁们面面相觑。 郎君在京中那是出了名的翩翩君子,又温文尔雅,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这样亲密。 现在虽然入夜,但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的。 就这样进城? 叶少卿感受不到家丁们的担心,或者说,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怀里的人在不在意这件事。 “妍娘子,京城快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回家 杜妍似是睡着了,没有做声。 叶少卿低头,女子的眼睛果然是闭着的。 这种情况下,居然坐在马上都能睡着。 叶少卿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她这样,也是因为信任他吧。 叶少卿觉得心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他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搭在了女子身上,披风将女子的脸大半都遮住了。 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她了。 他带着杜妍,回到了忠义候府。 因为要下马,他不得不将杜妍唤醒。 “妍娘子,到了。” 杜妍从马上下来,站定以后朝叶少卿施礼:“多谢叶郎君。” 她说的真心实意,她是真的很感激叶少卿。 叶少卿淡淡一笑:“娘子,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 “朋友,也是要谢谢的。”杜妍说完又施一礼。 叶少卿也没躲,大大方方受了礼。 “娘子。”半夏跑了过来,她刚才一直跟在忠义候府的家丁后面,看着叶郎君对娘子的照顾,心中涌出了感动。 叶郎君,是真的对娘子很好。 只是…… “娘子,这里是忠义候府。”半夏小声在杜妍耳边提醒道。 忠义候府啊。 杜妍微讶,她转头“看”着叶少卿。 “我想,你现在可能不会想回杜家。”叶少卿知道她的意思,直接解释道,“少莲也很喜欢你,你在这里住些时日也好。” 如果你想一直住在这,也可以。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杜妍再次行礼。 叶少卿说的很对,她现在不想回杜府,她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思路。 “我还是得回去。” “为什么?”叶少卿下意识问道。 他觉得她不是那种会拘泥于世俗礼数之人,那又为什么要回去呢。 “因为那是我家。”杜妍笑道,仿佛再回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半夏不解的看着叶少卿,叶郎君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杜府是娘子的家。娘子自然是要回去的。 叶少卿默不作声。 “妍娘子。你真的想回去么?” “嗯。”杜妍轻声道:“我需要回去。” 不是想回去,而是需要回去。 叶少卿抿了下唇,是啊。这么说也没错,她一个未做人妇的女子,没有和父母知会便在忠义候府住下,又算什么事呢。 “好。我送娘子回去。” 他刚要上马,却又犹豫了一下。 “妍娘子。你还能走么?” 夜色下,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走在一起,赏心悦目。 那个少女身上还披着一件宽大的披风,一看就是男子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开放了么。有路过的人不时朝两人看上几眼。 “妍娘子,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让人来忠义候府就是。我会叮咛门房小厮的,再不会发生求见无门的事情。” 杜妍嗯了一声。 叶少卿侧头看她。是累了吧。 明知道她疲倦了,还坚持要从忠义候府走回杜府。叶少卿第一次觉得,自己考虑为何如此不周。 “妍娘子,我来晚了么?” “没有。”杜妍笑了笑,“你能来,便是最好的。” 叶少卿没说话了,他知道,他和她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他抬起头,今天的夜空没有花灯,连月亮也不肯出现。 他,比他,是不是晚了呢。 不,他先认识的她,也算不得晚。 …… “大娘子才回来?”杜老爷面色不善,还不待继续说什么,门房又补充道:“是叶郎君送回来的,现在大娘子回了院子。” 叶郎君?杜老爷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个叶郎君。 总不会告诉他,是忠义候府的那个吧。 “老爷,就是忠义候府的叶郎君呀。” 杜老爷眼里闪过惊喜,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真的是忠义候府的叶郎君,你没看错?” 门房挠头:“老爷,虽然天色黑暗,但小的看的真真切切,就是忠义候府的叶郎君。” “好啊。” 杜老爷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满面欣喜。 真没想到,自己三个女儿,竟然是这个瞎子最有本事,深藏不露。 同时他又有些遗憾。 可惜是个瞎子,否则说不定还有机会嫁给叶郎君做正妻。 这瞎了嘛,恐怕只能做个妾侍,如果叶郎君很喜欢她,当平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做什么吧,只要能嫁给叶郎君,就等于杜府和忠义候府攀上了关系。 杜老爷越想越觉得激动。 那是忠义候府! 当今皇上最信任的侯爷! “行了,你下去吧。” 杜老爷挥挥手,门房一脸纳闷的退下了。 老爷这反应,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只是,不知道忠义候府什么时候会来提亲。”杜老爷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毕竟那么晚了,叶郎君还和大女儿在外面游玩,肯定是心仪她的。 “老爷,白姨娘让婢子来问问,老爷晚上可还要用些宵夜。” 一个娇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杜老爷应道:“要用,就摆在白姨娘那里,我一会就过去。” …… 冬青看到杜妍和半夏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在她这个木头脸上可是不容易看到的表情。 金妈妈也被吓到了。 因为杜妍迟迟未归,她和冬青都是坐立不安的,她还想办法让人去锦绣坊问了问,结果娘子早就离开了锦绣坊。 她本想去求求老爷,出去寻娘子,被冬青拦住了。 现在,总算将娘子等回来了。 可是,娘子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别问。烧水。”杜妍坐下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金妈妈点点头,刚要转身,轻声问道:“娘子可要用些糕点。” 杜妍点点头:“多弄一些。” 金妈妈看了一眼更加狼狈的半夏,退了下去。 “娘子,水。” 冬青给杜妍倒了一杯热茶。 将茶盏捧在手里,杜妍并没有喝,感受着手里的温暖,她的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就算刚才坐在叶少卿的怀里,她都没有真的安心。 兴许是被吓到了吧,要不然,为什么会不安呢。 现在手里拿着这暖和的东西,才觉得之前真的的一场噩梦。 不多时,金妈妈再次进来了。 “娘子,水好了。” 在婢子的服侍下,杜妍抬腿迈入了木桶,让温暖的水将自己包裹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应该 那些毁坏的布匹衣料。 那个车夫。 还有…… 那场大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妍闭着眼睛,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水。 但好像下一瞬,这些水又变成了火。 一片火海。 她怔愣愣的看着那片火,眼泪流了出来。 为什么。 她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快,去那边看看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威严的声音响起,几个巡防营打扮的兵士走了过来。 那个声音很熟悉。 熟悉到令她全身寒毛都要倒立的地步。 她想冲过去,看看那个人,但是双脚却好像被定住了一般。 “龚……” 她张开嘴,缓缓从喉咙发出一个音。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半夏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接着,就是一阵摇晃。 杜妍醒了过来。 原来她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么。 “娘子,你怎么了。”半夏担忧的看着杜妍,因为她的惊呼,冬青和金妈妈也冲了进来。 杜妍感觉到一阵寒冷。 原来那一桶热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凉水。 浸在里面,冷的人直打哆嗦。 金妈妈取来毯巾,将杜妍身子擦干,又服侍她穿上了贴身的小衣,这才转身,还得让厨房煮点姜汤,否则娘子这样定会生病的。 随意用了点小食,又喝了一大碗姜汤,杜妍才终于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她想让自己尽快入眠,但眼睛却怎么都不愿闭上。 虽然盯着面前。也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不想闭上。 她怕一闭上,就是那冲天的火光,还有那些绝望的喊叫声。 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但是这个梦越来越清晰。 今天她甚至喊出了一个字。 龚。 是那个声音的姓氏么。 那些兵士又是谁。 那是什么地方。 杜妍拼命搜索着记忆,她的记忆告诉她,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姓龚的人。 不过。她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 要怎么才能解开这个梦。 她能感觉得到,这个梦如果可以解开,那她那些忽然学会的技法之谜也就能解开了。 但是这个梦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却也一定很可怕。 否则,她不会每次都有窒息的感觉。 那种感觉,比今天面对那车夫,还要惊恐百倍。 提起车夫。她忽然觉得,这个杜家。是该重新理一下了,实在太乱了。 …… “你说什么?” 容昱放下手中的书本,盯着秦太医。 秦太医嘿嘿一笑,得意道:“你不是说没有关系嘛。那你那么关心做什么。” 见秦太医一副抓住了他把柄的样子,容昱哼了一声,没说话。又重新将书举到眼前,只是。能不能看的进去,就不知道了。 “臭小子,你真的不关心?” 秦太医斜睨了他一眼,“要是你真的不关心,那我就走了。” 说着,秦太医真的转过身,迈了一步。 嗯?没反应? 再迈一步。 疑?还是没反应? 再迈一步。 怎么还是没反应? 秦太医又缓慢的迈了一步。 容昱没有动,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秦太医的举动,不过他弯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 谁让秦太医每次抬脚和迈步,就好像定格了一般,速度估计比乌龟还要慢。 容昱用余光看到秦太医这样的举动,傻子都知道秦太医并没有打算真的离开。 “好了,好了。” 秦太医放弃了,他转身回来。 “今天听那些太医院没事干的人说,昨天忠义候出面寻人。这本来是不管我事的,我也不关心。”秦太医捋了一下胡子。 太医院没事干的人,不就是说那些太医们么。铜钱站一旁诽腹,这太医院一天空闲时间最多的好像就是秦太医了吧。 “后来呢,他们说什么寻的是个瞎子,我一听就有几分预感,整个京城有几个瞎子啊,还能被忠义候让人寻找,肯定是个不一般的人。” “所以你就认定是杜妍。”容昱问道。 秦太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对啊,所以他立刻赶过来和他分享这个事情了。 容昱哦了一声。 秦太医不甘道:“臭小子,你就不多问几句?” “问什么?” 秦太医怒道:“比如她为什么会不见啊,忠义候又为什么会寻她,这些你都不好奇么。” 容昱沉思了一会,很认真的点头:“好奇。” 总算,总算听到他说好奇了! 秦太医的脸上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皱纹都堆在了一起,看上去颇有几分好笑。 他洋洋得意的等着容昱发问,可是容昱又没有理他了,自顾自的看着那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什么书。 “你好奇你怎么不问!”秦太医终于还是耐不住了。 “问你?”容昱诧异道:“问你,你知道么?” 秦太医不说话了。 不过这事,确实应该问问。 容昱想了想,杜妍和他也算朋友。如果真的是忠义候让人寻她,那不算一件小事了。 不管对于她,亦或者对于他,都不算小事。 “主子,你又要出宫?” 铜钱苦着一张脸。 上次八月十五才出去过,这才几天啊,又要往外跑。 这如果被发现了,那可是要治罪的。 “主子,要不还是算了吧。”铜钱道,“要不然你想说什么,写在纸上,小的帮你想办法转交给杜娘子就是了。” “不行。” 这事,需要当面问。 而且他也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可是皇上和昭仪娘娘那边……”铜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劝住主子。 容昱也不需要他劝。 他直接穿上便服,就欲出宫。 “五弟,你这是要去哪?” 大皇子站在那里,打量着五皇子。 八月十五那天,他在晚宴上没有看见容昱。 一开始以为他喝醉了,可是晚上他来试探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 容昱,原来果然都是伪装的么。 “大哥,我想去宫外走走。”容昱淡淡道。 大皇子哦了一声:“五弟,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这样总往宫外跑,会引得父亲不快的。” 容昱低下头。 大皇子开始怀疑他了。 “好了,别成日想着去宫外,这宫里也有很多地方可以走嘛。”大皇子主动邀约道:“陪我走走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探望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杜老爷满意的用着早食,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夹了一筷腌黄瓜放到他碗里。 他顺势握住了白姨娘的手,那么多年了,还是她最了解自己。 “老爷。”白姨娘娇嗔一声:“如果让夫人看到……” 杜老爷不满道:“这一大早的,她怎么会看到。” 但是他还是放开了白姨娘的手。留宿姨娘屋里本是不太合规矩的,但是周氏在世的时候,他就经常在袁氏那里过夜,所以对他现在这样在白姨娘房里睡的事,袁氏纵使不满也不会明着发脾气。 杜老爷没有注意到白姨娘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恨。 他这顿早食到底没能用太平。 因为,忠义侯府的世子来了。 叶少卿看着嘴角好像还残留着食物渣的杜老爷,轻轻笑了下。 “杜老爷不必如此匆忙。” 杜老爷一愣,接着感觉自己老脸微微一红。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朝廷命官,见一个晚辈竟然表现的这么心切。 他咳嗽一声,跳过了叶少卿这个话:“叶郎君,不知道你一大早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他特意在急字上加重了音。意为提醒叶少卿,这么早来别人家做客是十分失礼的一件事。 这样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匆忙,还不是以为你有急事才着急的。 对于杜老爷这种给自己行为找解释的话,叶少卿并不在乎。 杜天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想理会。 他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杜老爷。少卿冒昧前来,是想问问,杜老爷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可有了眉目?” 眉目?什么眉目?昨天发生了什么?杜老爷一头雾水。 他的目光对上叶少卿隐隐带着愤怒的目光,他下意识道:“自然,自然是有了。” 叶少卿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怒意,抱着最后的希望道:“那请问杜老爷,是怎么看待昨天的事的。” 杜老爷咽了下口水。怎么看待?他瞥了一眼明显不悦的叶少卿。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娘子是被叶郎君送回来的。 小厮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 杜老爷恍然大悟。 原来叶少卿说的是这个事。自己这样“故意”装傻,他自然是不快的。毕竟,那是忠义侯府。能看上杜妍这个瞎子,是她,不,是他这个当爹的几世修来的福分。 “叶郎君。这个事,我自然是赞同的。”杜老爷正色道:“毕竟。这对妍娘来说也是件好事。” “好事?你觉得这是好事么?”叶少卿嘲讽的笑道。 杜老爷点点头,对啊,难道这不是好事么? 虽然从刚才杜老爷的反应他就知道杜老爷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还是抱着一丝期盼。 他期盼她的父亲还有一点为人父的感情,可是。没有。 错的这样离谱。 他知道她在杜家过的不好。只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太多。 她的丫鬟狼狈的进不了杜府,还可以说成是后母当家。导致刁奴欺主。 可是她昨天那样晚,那样狼狈。杜老爷居然不闻不问?! “叶郎君?”见叶少卿不回答,垂下眼睛不清表情,杜老爷直觉自己说错了话,轻声唤道。 叶少卿抬起头:“杜老爷,我能见见大娘子么?” 这话一出,杜老爷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故弄什么玄虚,不就是看中了杜妍嘛。 “我去让妍娘过来。”杜老爷说着要喊下人,却被叶少卿拦住了。 “杜老爷,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去看她。” …… 叶少卿跟在一个丫鬟身后,心事重重。 他走的慢,丫鬟也放慢了脚步。 丫鬟不时悄悄回头看他一眼,叶郎君长得真好看。怪不得老爷会允许他去大娘子住的那里。 昨天她就听说了,大娘子以后很有可能会嫁给叶郎君做妾侍。 大娘子也真是好命啊,能被这样的郎君看中。 丫鬟羡慕的又回头,不其然正对上叶少卿看过来的目光,偷看别人还被发现,丫鬟的脸有点热。 “你们家大娘子住的这么远?”叶少卿没有留意到丫鬟的神色。 丫鬟嗯了一声,想着叶郎君对大娘子似是极为看重,顿了顿补充道:“娘子眼睛不好,需要静养,所以住的偏僻了些。” “眼睛不好需要静养?”叶少卿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遍。 丫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快,也不敢再接话,加快了点脚步。 “不过,这样,也好。”叶少卿自言自语道。 丫鬟奇怪的又回了一下头,这有什么好。 离她那些所谓的父母姐妹远一点,也好。 可是,到底是在一个府里,又能远到哪去。 要是再远点,就好了。 叶少卿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妙。 杜府并不大,虽然杜妍住的偏,但也没走太久。 丫鬟大大咧咧的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喊道:“大娘子,叶郎君来看你了。” 她没有注意到,叶少卿在她身后皱紧了眉头。 其实也不能怪丫鬟,他们是在袁氏管家下的下人,对杜妍自然没有什么敬意,而且平日里也不会来这里,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行有多么不妥。 叶少卿站在门口。 笔直的站着,就好像等待夫子时那样的恭敬。 但又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潇洒和不羁。 屋里传出了半夏的声音,朦朦胧胧,听不清楚,好像是在和另一个丫鬟争执些什么。 不多时,领路的丫鬟就退了出来,满脸怨愤。 “叶郎君,大娘子的丫鬟实在是可恶,竟然都不去通禀!” 边说边看向走出来的半夏和冬青。 这两个婢子,面貌平平,竟然可以跟着那个瞎娘子一起去忠义候府,说不定还能爬上主子的床。 凭什么她们两个有那好命!得让郎君看清楚,她们可不是什么好女子。 半夏一脸难色的向叶少卿行了礼,冬青则站着没有动,阴沉着脸。 “叶郎君,我家娘子还未起身。” 这么说,叶郎君应该能理解吧,毕竟娘子昨天经历了那种事,要是一般的闺秀,只怕得用好些天安神的药。 娘子只是睡的比往日时间长些。 叶少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就是想来问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助。 既然她还没有起,那他…… “这个时候大娘子还没有起?”领路丫鬟尖声喊了起来。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懂她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听着这样的喊声,半夏刚刚将眉头皱起,还不等她说话,冬青已经上前伸手一把捂住了丫鬟的嘴。 始料未及的丫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用双手使劲去拉冬青的手。 奈何冬青右手用足了力气,左手紧紧按着丫鬟的后脑,连脚也没闲着,狠狠踩在丫鬟的脚上,让她动弹不得。 两个人贴的极近,丫鬟拼命扭动着挣扎,冬青卯足了劲的按住她。 事情发生的太快,叶少卿也是微微一愣,接着笑出了声。 他从来不知道,她身边的丫鬟竟然这么可爱。 不管是那个衷心的半夏,还是现在这个不说话却有“蛮力”的丫鬟,都很有个性。 也是因为,她们的主子是她吧。 “你不要叫,她就会放开你的。” 丫鬟挣扎不开,求救的看向叶少卿,奈何叶少卿似乎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意思,她只好看向了半夏。 不过看向半夏的眼光可不是求救,而是威胁:要是这死丫头不放手,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冬青没理会半夏的话,她抬起脚,不等丫鬟有所动作,再次跺了上去。 丫鬟吃痛,却又喊不出声,只发出了沉闷的唔唔。 她再次看向半夏,眼中满是恳求。 “冬青,你就放开她吧。” 冬青哼了一声。 “你要是答应不喊了,就眨眼睛。”半夏朝丫鬟小声道。 丫鬟忙眨眼,频率快的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眼睛抽筋。 冬青这才缓缓松手。丫鬟咬了咬唇,这地方偏僻,就算她现在大喊也没什么用。 但她怨恨的看着冬青。 “你为什么要捂我嘴!”她说着看了一眼叶少卿,对于叶郎君刚才不理会的态度,其实她是感觉有些受伤的,“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 “你太吵。” 会吵到娘子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门再一次打开了。 叶少卿看向屋子。 门口站着的女子那么眼熟。她昨天还曾被自己抱在怀里。 杜妍穿着白色襦裙。静静的站在那,头发披散在身后,一阵微风拂过。几缕发丝在脸上轻轻扫了一下。 她的眼睛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娘子,你醒了?”半夏惊喜的走过去,“娘子,你怎么不让婢子来服侍你。” “我听到声音了。” 叶少卿觉得有些歉意。是他的到来打扰了她休息。 “叶郎君来了。” 杜妍“看”着叶少卿。 “叨扰娘子了。” 杜妍点点头,他说的也是实话。 “那就进来吧。” 说着。她就转身先进了屋,一点没有要迎客的意思。 叶少卿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转过身,看着一脸惊喜的丫鬟道:“你回去吧。” 丫鬟失落的哦了一声,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郎君一会不需要带路了么?” 叶少卿摇摇头。伸手指着半夏:“如果我找不到路,我相信。半夏姑娘会帮我引路的。” 郎君知道一个丫鬟的名字! 他连大娘子身边的丫鬟名字都知道! 丫鬟震惊的看着叶少卿走进了房间。 叶郎君对大娘子很上心这件事,是真的!要赶快去告诉娘子。 顾不得继续在这里纠缠什么,丫鬟转身就走。 对于她态度的忽然转变,半夏和冬青并没有放在心上。 叶少卿进屋的时候,杜妍已经在桌旁坐定,面前摆着一只茶盏。 她摸索着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叶少卿看着她做这一切,并没有伸手去帮。 “妍娘子,我来是想问问,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杜妍没有说话,端起那盏茶,抿了一口,方才道:“杜家,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她用她那灰色的眸子看着叶少卿:“只是这调查之事,我还是需要郎君帮忙。” 叶少卿点点头,这点自然是的,可是,他想帮的,不仅于此。 “妍娘子,我有一个想法。” 杜妍好奇的“看”向他。 在这样的注视下,叶少卿生出了些许紧张。 “娘子是否考虑过离开杜家呢。” 离开杜家,离开这满是算计是非的地方。 半夏和冬青都不在屋里,如果此刻半夏在,一定会惊讶的看着叶少卿。他竟然挑唆娘子离开家。 娘子一个女子,离开家又能去哪。还不要说那扑面的流言和蜚语。 杜妍沉默了片刻,眼睛低垂,显然是陷入了思考。 “其实,我想过。” 叶少卿笑了。 他就知道,她又岂是一般女子。他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既然娘子有这个想法,那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她同意了就好。 不过是寻觅一处好点的宅子,小事一桩。 “不过,不是现在。”杜妍摇摇头。 雨泽现在不在这杜府,杜府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但是,杜府拿了她母亲的,那些应该给她的还没有给,那些人对她做的事,还没来得及解决。 “娘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叶少卿点点头。 杜妍“看”着他,她知道,他懂她。 “娘子身体可还好?” 好,还是不好呢。 杜妍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好,可她一直陷入那些噩梦,那些莫名的记忆和恐惧,说不好,可她似乎也没其他不好。 “还好。” “还好。”杜老爷坐在椅子上,闭着眼道:“幸好我反应快,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要不然说不好真会得罪了那小子。” 白姨娘替杜老爷捏着肩,笑道:“老爷果然厉害,要是妾身碰到类似的事情,一定会被问住的。” 被奉承的有些飘飘然的杜老爷反手捏了一把白姨娘的脸:“你啊,都那么多年了,都学不会说谎。” 白姨娘不好意思道:“妾身愚笨。” 杜老爷哈哈一笑:“学不会才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坦诚。” “老爷,那大娘子是会嫁给叶郎君么?”白姨娘好奇的问道。 “可能吧。”杜老爷拿起一片橘子塞进了嘴里,声音有些含糊。 ps: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折子不敢保证日更4000,只能说尽量了。吃了一个月的中药~还在继续,身体还是不算好,所以读者小伙伴们,一定要加强锻炼啊!如果你们能看到这话,证明对我还是不离不弃!真爱粉们!我会努力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断路 一片树叶掉了下来。 正好落在杜妍的脚边。 她低下头,看了看那片已经枯黄的叶子。 “娘子,这秋日里,叶子落的多。”金妈妈抱着一叠浆洗好晒干的衣服走过来,“不那么容易扫干净的。” 杜妍点点头。 她已经在屋里待了足足有五日。 五日里,她哪也没有去。就好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但是,杜妍摸了摸自己的脸,树枝细小的划痕已经感觉不到了,可她知道,那些划痕曾清晰的在那停留过。 “半夏,走吧,这么多天了,也该去看看父亲了。” 半夏应声走过来,扶着杜妍,她知道,娘子是要去找老爷说道一下之前发生的事了。 可是,能成么? 杜老爷正坐在书房里,手边摆着一只空碗,他刚刚用了白姨娘使人送来的莲子羹,心情愉悦。 看到杜妍忽然过来,他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妍娘,终于想起来看看父亲了?” 杜妍依着规矩行礼,杜老爷却摆了摆手:“咱们是父女,这又没有其他人,不需要这么见外。” 这就是杜天昀,只要涉及到利益,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何况只是扮演一个慈父。 “父亲,我来,是想求父亲一件事的。” 杜老爷笑道:“你是我女儿,提什么求不求,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他已经想好了,杜妍肯定是担心自己不同意她嫁去忠义候府做妾,毕竟是一个嫡女,给别人做妾说起来确实不太好听。 不过那可是忠义候府。能和一般人家的妾侍相提并论么。杜老爷满意的看着杜妍,这个女儿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心里倒是明白,知道去忠义候府对自己好。现在放下女孩子的矜持都要主动提及了。 自己等下可不能直接答应她,还是要深思熟虑再劝诫一下才行。要是什么都依着她,以后她在忠义候府,可能会对自己拿乔。 杜老爷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甚至要说什么话。怎么说都已经想好了。 “我想求父亲,查出这封信的来源。” 杜妍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杜老爷面前。 信?什么信?杜老爷狐疑的接过信。拆开大概看了一眼。 那不堪入目的男女私情立马冲击了他的眼球。 这,他看着信的开始,这是写给妍娘的?可落款又是谁,元?什么元?还是元什么?而且妍娘说让他查来源。显然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写信之人,否则也不用查了。 “这是我的丫鬟在房门口发现的。这种东西,我寻思着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杜妍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 这样一封信被有心人渲染,不论真假。她的闺誉都会受到损害。 杜老爷捏紧了信,妍娘的闺誉在外面本来也算不得多好,被徐家退婚。又和那什么表哥传出的蜚语,现在要是没头没脑冒出这样一个东西…… 如果是原来。他也不太会在意这件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妍娘明明有机会嫁到忠义候府去,忠义候可不会要一个声明不佳的儿媳妇,哦,不对,她是去做妾。可就算是做妾,忠义候府家都不会容忍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 这是要断他的路!他的升官路! “妍娘,你放心!这件事为父一定会严查!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有宵小公然在府中行走,这还了得!”杜老爷毫不犹豫的承诺道。 他眼睛闪了闪:“妍娘,你和叶郎君……” 杜妍低下头,轻声道:“父亲。” 看着这样一脸“娇羞”的女儿,杜老爷放下心来。他哈哈一笑:“没事,没事,为父就是替你高兴而已。” 等杜妍离开,杜老爷立马起身去了杜老夫人那里。 “你说要我想办法压制,”杜老夫人话刚出口,看到杜老爷的神色,马上改口道:“你说让我管教一下袁娘?” 杜老爷嗯了一声。 这种无聊的栽赃,除了袁娘他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会做这种事。就算不是袁娘,就是他的二女儿,弋娘。 不管是她们谁,他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他不便直接警告袁娘,可是婆婆管教儿媳妇,实在是天经地义。 原来他会不理会这些事,任凭老娘和袁娘折腾,他知道自己的老娘不是袁娘的对手。可现在不同,经历了之前的一些事,府中已经有下人开始反抗袁娘,那个金妈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再加上他不动声色的站在老娘这边,想压制住一个媳妇,也不是什么难事。 袁家的势力他也不是没有考虑。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忠义候府。攀上了这层关系以后,在想办法哄哄袁娘就是了。 女人嘛,想要让她回心转意还不容易么。 对于儿子终于明确表态愿意支持自己了,杜老夫人很高兴。 她看着手里的那封信,又有点底气不足。 她不认字。 “这封信,也就是个由头罢了。”杜老爷不在意道:“妍娘是个聪明的,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什么怕被人看到,其实就是想让袁娘掌不了家罢了。 “那要不要细查?”杜老夫人犹豫道。 杜老爷无所谓道:“查呗。不查哪有把柄可抓呢。” 得到儿子首肯的杜老夫人再看着那封信,眼里满是雀跃。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付袁氏了。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儿子的态度忽然转变了,可是不把那个袁氏捧上天无疑是件好事。 当晚,杜老夫人就叫来了自己除了儿子最信任的人。 杜兰娟。 “娘,你是说真的?大哥让我们查清这件事?” 杜兰娟眼睛里闪过光芒。 杜老夫人得意的一笑:“那自然是真的,你大哥还告诉我,这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什么来着,那个词怎么说的。 “只不过是个由头?”杜兰娟猜测道。 杜老夫人忙点头:“没错,只是由头,目的就是要好好惩戒一下那个袁氏。” 她自动把杜老爷说的管教变成了惩戒。 反正在杜老夫人这里,这两个词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让袁氏好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刀子 杨杏芳站在庭院中。 首发哦亲 秋日的太阳不算烈,可她站在这里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黏在身上,怪不舒服。 不是她想站在这,是那个该死的女人非要让她这个时候来。 来了那么久,还不见踪影。气的她扭头想走。 可一想到母亲说的话,她就犹豫了。 “囡囡,你要把这个消息原封不动的透露给杜翩然。”杜兰娟叮咛道,“而且,不要让她发现。” “怎么叫不让她发现?”杨杏芳看着自己的母亲,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杜兰娟哎呀一声,“她不是之前承诺你可以帮你嘛,你就用这个假意去求她,一方面可以套出她的话,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两个贵人的事情,另一方面,你可以有意无意说出这件事。” 杨杏芳哦了一声。 她还是不想来。 可是母亲说这对于她日后能否得到舅舅的支持很重要。有了舅舅的支持,她才有可能嫁给那些贵人。 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个大郎君,杨杏芳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那个该死的杜翩然怎么还不来,真是热死人了,也不知道这京城的天气是什么情况,都秋天了还这么热。 就在杨杏芳感觉自己要晕厥的时候,杜翩然终于来了。 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襦裙,未施粉黛,眼底下还带着深深的黑眼圈,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整张脸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点难看。 杨杏芳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她可比杜翩然好看太多了。怪不得她要讨好自己。让自己去讨好外祖母,以后好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表姐,对不起,久等了。”不等杨杏芳开口抱怨,杜翩然已经歉然道:“之前父亲一直在母亲那里,我也不好走开。” 杨杏芳眨了眨眼,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舅舅很喜欢他这个姨娘。 “翩然。我怎么会怪你呢。”杨杏芳一反常态的大度:“我来也没什么事。” 杜翩然心下有些怀疑,自从那夜她们跟踪杜妍失败以后,杨杏芳对她是满肚子怨言。怎么现在又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表姐,那天的事……”她试探着开口。 杨杏芳果然摆手:“那天的事是个意外嘛,你也没有想到嘛,我不怪你。” 杜翩然明白了。杨杏芳今天来找自己,果然有事。 她笑道:“表姐今日找我是为了……” 想起母亲说的。不能让她有所觉察,杨杏芳斟酌了一下才道:“那夜之后,我想问问表妹有没有什么新的办法能接近那个大郎君?或者有没有打听出来他的身份?” 杜翩然沉默了一刻。 杨杏芳肯定不是来找自己说这个事的,或者说。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表姐,你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我和你一样,也在这院子里。没有经常外出,我和大姐姐的关系也一向淡泊,不太方便去她那里打探,加上我听说……” 杨杏芳哪有兴趣听完她的这些胡扯的搪塞,不耐烦的打断她:“我知道,你为难,你不好做。” 杜翩然讪讪的住了口,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杨杏芳瞟了一眼杜翩然,杜翩然正两眼无神的看着旁边栽着的花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己现在提出来,应该不会显得突兀了吧。 “唉。”杨杏芳叹了一口气:“翩然,我也知道你身份尴尬,在这杜府里难做。” 杜翩然抬起头,看着杨杏芳,现在才是要说正题了吧。 “妍娘呢,虽然生母不在了,可好歹还占着个嫡女的名头,袁氏倒是不会拿她怎么样,杜紫弋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袁氏的亲女儿,又是嫡女,现在也已经和徐家定亲了,等她及笄以后就会出嫁了,整个杜府,也就是你,最没着落了。” 说到这,杨杏芳停了下来,观察着杜翩然的表情,不出她所料,杜翩然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翩然,其实我倒觉得,舅舅很喜欢你姨娘啊。”她状似不经意道。 杜翩然忙道:“表姐,你这说哪里话,要是让母亲听到了,可不得了。” 边说边紧张的四下张望着,似乎生怕袁氏从哪个草丛里忽然蹦了出来。 “哎呀,你不用那么紧张。”对于杜翩然表现的如此惧怕袁氏,杨杏芳很不以为然,“翩然,我昨天偷听母亲和外祖母的话,听说……” 她故意不往下说了。 杜翩然果然好奇的问道:“什么?” 杨杏芳凑近了杜翩然的耳边:“听说舅舅有意要惩戒袁氏呢。” 杜翩然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状。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杨杏芳很满意。她笑着道:“你不要这么吃惊嘛,袁氏年老色衰,不讨舅舅欢喜也是正常的。” 这话说的着实刻薄了些,袁氏虽然不再年轻,可也绝对算不上年老色衰。 不过杜翩然是不会反驳她的,杨杏芳的来意她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告诉她这个消息。 然后嘛,自然是希望…… “有句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杨杏芳低声道:“我觉得白姨娘比袁氏好看多了,又温柔大方,要不是出身弱了点,当初周氏故去以后,扶正的哪里轮得到袁氏,你说呢。” 杜翩然挤出个笑容:“姨娘,姨娘哪里能和母亲相比。” 杨杏芳嗤之以鼻。不过该带的话都带到了,剩下的,就不管她的事了。 白姨娘刚刚服侍杜老爷睡下,就看到杜翩然缓缓走过来。 她朝女儿做了个手势,母女两去了杜翩然的房间。 “母亲,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知会我们一声,父亲对袁氏不满,想惩戒她。” 杜翩然满不在乎道,她可不想被当刀子使了。 白姨娘却没有立刻说话,她沉思了一会才道:“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个机会。” “母亲!”杜翩然不赞同的喊道:“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我们可不能急。” 白姨娘笑着摇头:“翩然,谨慎是好事。不过,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这谁是刀子,可说不准呢。 他们想拿她当刀,她也可以拿他们当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对 袁氏坐在房里,有些顺不过气。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杜老妇人那里立过规矩了,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让她去立规矩? 而且,这一立,竟然立了两个时辰之久。 还不等她多休息一会,杜老妇人身边的婆子又来了。 “夫人,老夫人觉得胸口有些烦闷,劳烦你过去看看。”婆子神情冷漠道。 袁氏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她真的很想冲着婆子喊,胸有烦闷找她有什么用,去请大夫啊,她又不会诊病。再说,那老太婆上午还看着生龙活虎的模样,忽然胸闷?骗谁呢。 但她不能那样做。 她是杜家的夫人,要贤良大德,她柔柔道:“母亲病了?我这就差人去请大夫。” 婆子却摇头:“老夫人说不用请大夫,让夫人过去陪着便好。” 袁氏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抬步迈了出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这个老太婆怎么敢忽然这么对她。 此时不顺的又何止袁氏。 杜紫弋被禁足了。 禁足的理由是她不应该私自见外院的小厮。 这是多么可笑的理由。 最可笑的是,竟然是她的姑母,也就是杜兰娟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弋娘,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杜兰娟语重心长道:“这女孩子家的名节,重于一切。” 杜紫弋冷冷道:“姑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兰娟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那个元子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是有了婚约的人。多少还是得注意些。” “我要见我父亲。”杜紫弋盯着杜兰娟,她不想和这个赖在杜府不走的女人说太多废话。 杜兰娟没有阻拦,爽快的让人去禀告了。 杜天昀没有来,但是让身边的丫鬟带了回话。 一切按照杜兰娟的意思去办。 面对着杜兰娟那得意的笑容,杜紫弋只觉恶心。 可是,她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要禁她的足?她甚至连母亲也请不到。说是母亲去祖母身边侍疾了。 这一切都说明。杜府的天,有些不对。 杜紫弋在房间里踱步走了两圈。 “你,去把二郎君给我找来。”她指着丫鬟吩咐道。 不多时。丫鬟便回来了。 可她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弟弟的身影。 “他们也把贤泽禁足?”杜紫弋不等丫鬟开口,就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 丫鬟摇摇头。 杜紫弋松了口气。可丫鬟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眉头锁了起来。 “二郎君出去了。听下人说好像是和其他郎君约好出去游玩去了。” 贤泽怎么变得这么贪玩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 心烦意乱的杜紫弋安慰自己。贤泽还小,就算他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等等。”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杜紫弋抬起头,紧紧盯着自己的丫鬟:“是不是你?” 丫鬟被问的一懵。 什么是不是? 杜紫弋却没有就此打消疑虑。 知道她见过刘季元的人并不多。怎么会被捅到父亲那里。 况且,见一个小厮也没多大的事,竟然问都不问就把她禁足了? 杜紫弋想不出来。 她恨恨的搅了搅手中的绢帕。 最近不顺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那瞎子居然安然无恙的回到杜府。听说还是忠义候府的世子送回来的,第二天还亲自来探望她! 她到底哪里好?迷得这么多人团团转。 “该死的。”杜紫弋低咒了一声。 丫鬟哆嗦了一下。她以为娘子再说自己。 “娘子,婢子做错什么了,还请娘子明示。” 杜紫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有没有把刘季元见我的事情说出去。” “我的确见过二娘子。”刘季元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杜兰娟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杜老夫人把那封信给了她,她不聪明,可是胜在她细心。 她不动声色的利用各种理由,将杜府能看到的下人写过的字都收集了起来,一点点核对,没想到,还真让她发现了。 写信的人,应该是外院的小厮,好像还是罗管家的帮手,听说是新提拔的账房先生还是什么的。 收买几个小丫鬟也不是难事,连蒙带猜的,还真发现了点端倪。 “可是,小的也见过大娘子。”刘季元笑笑:“夫人不能因此就说什么吧。” 杜兰娟嗯了一声。 她赞赏的看着刘季元,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她最喜欢听别人这样恭敬的喊她夫人了。 但是,她看着手中的信。 “这封信是你写的么?” 看到那封信,刘季元并没有慌张。 他点点头承认了:“是的。” 杜兰娟猛的拍了一把桌子:“这府中的主子也是你敢肖想的么!” “夫人错怪小的了,这并不是写给府中主子的信。”刘季元胸有成竹道:“那只不过是小的与一个丫鬟间的书信。” 说到这,他故作惭愧的低下头道:“不过,小的知道,即便是丫鬟,也不是小的能随意妄为的。夫人,请明鉴,小的只是和那丫鬟互通书信以表相思之情罢了,绝没有做任何苟且之事。” 丫鬟。 杜兰娟的眼睛闪了闪。 “那你说,那个丫鬟是谁?” 刘季元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嗯?” “夫人,小的,不能说。” 杜兰娟冷笑。 刘季元沉默着,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杜兰娟道:“你就算不说,我也能查出她来,你若是说了,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说不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既然不说,那……” 刘季元惊慌的抬起头,扑通跪了下来。 “夫人,我说我说。” “是……”刘季元嘴角微微上扬:“是大娘子身边的半夏姑娘。” 那封信,肯定是在杜妍的院子被发现的,那能说的丫鬟,也只有她身边的。那个叫冬青的丫鬟是个闷葫芦,说她别人未必肯信。 半夏就不一样了,半夏性子活络,遇事没主见爱哭,说她实在是在合适不过。 “一派胡言!”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 刘季元惊讶的抬起头。 这次,他是真的惊讶了。 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他认识,男人也认识他。 杜天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来龙 杜天昀厌恶的盯着依然跪着的刘季元。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的话,到后面,他已经能确认这个男人是谁了。 当初在京城造谣说妍娘和表哥有染的,也是他吧。 没想到居然不死心,现在又来败坏妍娘名声! 妍娘的名声,何其珍贵,怎么能容得这种人污蔑! “杜老爷。”刘季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刘季元了,他平复了下心情,镇定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杜老爷哼了一声:“属实?” “老爷若是不信,可以找半夏姑娘前来对峙。” 对峙的结果,刘季元自然是不怕的。早在杜兰娟差人将他叫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要说的话和一切对策。 唯一的遗漏,大概也就是杜老爷也在这里吧。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想错了,杜天昀没有给他对峙的机会。 “笑话,你满嘴胡话,还需要对峙?” 刘季元脸色沉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来:“杜老爷,我敬你,可你不能如此待我,我虽为你家家丁,但并不是卖身的奴仆。我说的句句属实,为何你连让我对峙的机会都不给?难不成杜府就是这样一个藏污纳垢连真话都不能说的地方么?” 杜天昀立马跳脚:“杜府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小子!你……” 刘季元知道,什么最能触痛这些人敏感的神经。 因为,他们原本也就是一类人。 杜天昀,不过比他运气好些罢了。 “好了,大哥。犯不着和他置气。”杜兰娟拿着信甩到了刘季元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刘季元拿起了那封信,熟悉的触感,熟悉的纸张,熟悉的字,熟悉的…… 他的目光落到开头,愣住了。 妍娘。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两个字依然清晰的在他眼前。 他不是没有写的么。怎么还会有呢? 刘季元把信凑到自己面前。眼睛好像要盯穿那两个字。 看笔迹,的确是自己写的,但是他分明记得之前没有写。 焦虑。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感觉。 杜兰娟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她上前抽走了那封信。 “大哥,一切都对的上了。” 杜天昀阴沉的点了点头。 一开始妹妹来和他说弋娘留下了这个刘季元他还不信,虽然知道信有猫腻,可是一旦真的被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曾经也是那么信任和喜欢弋娘。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杜府来的,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敢肖想主子,写这不堪入目的东西出来。那就由不得你了。” 说完,杜天昀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门外走进来三个人,罗管家和两个壮实的家丁。 “把这……”他指着刘季元。“这小子送官吧。” 刘季元呆愣一刻,在家丁抓住他手臂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 “杜老爷,那,那不是我写的,不,那是我写的,可那妍娘两个字不是我写,我真不是给那么写的!” 见杜天昀没有反应,他明白了,在纠缠这个,杜老爷都不会有兴趣了。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府里的人再次出现了,还是用这种方式…… 刘季元打了个哆嗦,他知道官场上的事情,一旦他被扭送到了官府,还有命可以出来么?纵使杜老爷是个举足无轻重的小官,可那也是官,他一介平民,没有任何胜算。 “杜老爷,杜天昀!”他挣扎着喊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要想保全大娘子的名声,抓我有什么用!那个车夫呢!车夫!” 罗管家被他这一通乱喊吓的不轻,慌忙用手去捂他的嘴。 开玩笑,老爷现在对大娘子重视,整个杜府上下都听到了风声,听说连夫人和二娘子都因为得罪过大娘子而受到了一些惩戒。 现在这个家伙还在这不知死活的乱喊,他不想要命了,他们还有妻儿老小呢。 车夫? 杜兰娟的脑袋转的飞快,杜府的车辆一向是罗管家的手下安排,这罗管家可是袁氏的人,要是能把他也给拔掉…… “大哥,要不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杜兰娟上前小声道。 杜老爷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太大,再说,这一个下人,临到跟前了胡乱攀咬几句也是正常,有什么好听的。 “我觉得,听听也没什么坏处。”杜兰娟笑着搓了下手:“万一有什么不对,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毕竟,现在妍娘的声誉,很重要。” 这话说到了杜老爷的心坎上,妍娘的声誉,确实很重要,关乎他能否攀上忠义候府这条路。 “放下他,你们先出去吧。” 刘季元被放下了,他揉了揉自己瘸着的那条腿。 杜紫弋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她做的那些勾当,又岂能瞒得过他。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杜紫弋,那不过是个蠢女人,可杜紫弋心狠他也是知道的,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很关注杜紫弋的动作。 没成想,这一注意,竟然能发现她勾结外面车夫的事情。 而且,这事细说起来,可比外面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更精彩。 刘季元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容,颇有些yin/荡。 看着他这不正常的笑,杜老爷皱了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 “杜老爷,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叶郎君会突然和大娘子走近了么?” 杜天昀没说话,不过他的表情说明了他的不耐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妍娘和叶家娘子关系好,原来就经常去忠义候府,在府里就有可能会见到叶郎君,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互生情愫了呗。 刘季元摇摇头:“并不是这样,据小的所知,那夜大娘子被叶郎君送回来的时候披着男子的衣袍,而且神色颇为狼狈。” 杜天昀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这小子想说什么。 要是敢败坏他家妍娘的声誉,看他怎么收拾他。 面对杜老爷威胁的目光,刘季元并没有露怯:“这一切,都和那个车夫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去脉 车夫? 怎么又扯到车夫身上去了。 不是说叶郎君和妍娘的事情么。 刘季元看出了杜老爷的疑惑,他笑道:“杜老爷,你可还记得,那****和夫人出府了。” 杜老爷嗯了一声,他自然是记得的。 袁氏忽然提出让他陪着去袁家,他本不想去,可是又念着许久未和袁家有往来,这才陪着一起去了。 不过提起这个他就来气!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袁家的女婿,竟然连个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看。 看着杜老爷阴沉沉的脸,刘季元知道要是任由杜老爷继续沉浸在不好的回忆中,他要说的话可能就说不下去了。 “很巧合的是,二娘子那天也出去了。” 杜老爷没吭声。 “大娘子那日一大早就使人和门房说过,要出门,府中一共三辆马车,这样就只剩一辆了,可好巧不巧,那最后一匹马竟然闹了痢疾,行不得路。” “那就是罗管家的不是了!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杜兰娟接口道:“大哥,妍娘那孩子明明说了要出门,罗管家还如此懈怠,分明没有把她当做主子看待。” 杜天昀皱了皱眉。 这些不是重点。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袁氏有心机他是知道的,依着她的手段,绝不会只是没有马车这么简单。 他看向刘季元那张消瘦蜡黄的脸,恰好刘季元也正看着他,刘季元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看的他毛骨悚然。 “剩下的我不想听了。”杜老爷忽然出声打断了杜兰娟还在滔滔不绝细数罗管家的罪状,“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人给我扭送……” “杜老爷!”刘季元拔高了音量,“有些事你想瞒也瞒不住!去了官府,知道的人只怕会更多。” “你在威胁我?”杜老爷吼道:“你竟然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开不了口!” 不等刘季元说话,杜老爷走到他面前:“就凭你刚刚说的,官府那里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要不是一直觊觎妍娘,又怎么会关注她早上是不是使人去和门房说什么要出去!你这分明就是对妍娘图谋不轨!” 面对杜老爷的指控,刘季元并不惧怕。他扭头看了看已经重新进来的罗管家三人。笑了:“杜老爷,要知道,那天的事可不是天知地知和我知。还有其他人知道呢。” 要想灭口,你也要掂量掂量。 他用只有他和杜老爷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叶郎君,可是事情的目睹人,杜老爷真的不想听听?这万一以后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叶郎君是目睹人! 他目睹了什么! 杜老爷慢慢走回桌前。缓缓坐下。 “你们都出去吧。” 罗管家犹豫了一下,他在门口听到了一些。可又不够真切,这个刘季元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劝杜老爷不听刘季元说话,否则就有了共犯的嫌疑。 他施礼退了下去。 杜兰娟的眼睛在杜老爷和刘季元中间来回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那是激动的,就凭借刘季元刚才说的,她感觉。这次袁氏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倒霉。 “娟娘,你也先出去。” 杜兰娟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杜老爷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 “可是,大哥……” “出去。” 杜兰娟垂着头,慢慢往外走。 她心中更加笃定,这件事,一定不一般。 待屋中只剩他们两人,杜老爷才道:“你说吧。” 刘季元却没着急开口,他眼睛朝窗外那边瞟了瞟。 隔墙有耳啊。 杜老爷无奈,朝他招了招手,刘季元来到杜老爷面前,压低声音道:“那天,我亲眼看到大娘子身边的丫鬟去租的马车,然后大娘子上了马车。”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事情巧的有些不正常,所以多留了个心眼。 等她们一走,刘季元就去租车行打听情况,这一打听,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那个车夫赶车技术是车行最好的,沉默寡言,一般有活计也是不争不抢的。可唯有这次,已经有其他车夫答应了,他却生生抢走了这生意。 当时其他人还在调侃,说这车夫脑袋总算开了窍,知道抢生意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 刘季元耸耸肩:“大娘子久久未归,她身边的那个半夏却狼狈的哭喊着回来了。说什么要见冬青和金妈妈,可是最后却被门房赶了出去。” 事情是有些不寻常,杜老爷思索着,可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你既然知道那是大娘子身边的丫鬟,你为什么不向门房解释。” 刘季元哈哈一笑,手指着自己:“我解释?杜老爷,你觉得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了,就算我解释了,你们会把这件事放心上么?” “放肆!”杜老爷拍了下桌子:“我是妍娘的父亲,我自然会。” 刘季元没再反驳,可他那略带嘲弄的目光弄的杜老爷很不舒服。 “接着说!” “我跟着那小丫头,她去找了忠义候府,不多时就被带了进去,然后很快又和叶家那郎君一起出来,我虽然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从那小丫头的神情和口型来看,应该就是那车夫出了问题,大娘子陷入了危险。” 说到这,刘季元停了下来,他黠促的看着杜老爷:“杜老爷,一个貌美的看不见的娘子,遇到一个心怀不轨的贩夫走卒,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杜老爷忽然觉得喉头一甜,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 ps:大家那里热不热,折子这边已经热成狗了,这两天最高气温34°!昨天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窗户开的太大,早上嗓子好疼tt大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重要的事情说3遍!另外,今天是5.4青年节~虽然说好的半天放假我是没有感受到,但是还是要祝你们节日快乐~嘿嘿嘿(感言部分不收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贴心 杜老爷的忽然晕倒给杜家带来了不小的慌乱。 先是杜老夫人听了以后,一个激动,也晕了过去。 接着便是夫人,好在她还没有晕过去,只是着急去看老爷的时候跑在路上的时候摔了一跤。 整个杜府,从主子到下人,无一脸上不是焦灼的神情。 “你到底给老爷说了什么!”袁氏恨恨的指着刘季元,满面泪痕,“老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季元跪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罗管家,你把这个胆敢谋害老爷的东西扭送官府!就拿老爷的名帖去就是了!”袁氏擦了一把泪水道。 她不知道杜老爷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反正和这刘季元是脱不了干系。 之前弋娘想利用这刘季元的时候她就有反对过,总觉得这人不是那么好掌控的,可弋娘不听。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人弄走。 对于不知底细,不确定是否忠诚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 尤其是杜老夫人和杜老爷突然对她转变了态度的时候。 “慢着!”杜兰娟伸手拦住了欲上前的罗管家:“大嫂,这大哥还没醒呢,你怎么就能随便处置下人。” 她意有所指道:“万一,大哥还有想继续问的呢。” 袁氏不高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是随便处置,老爷不知道听了这东西的什么话,才被气的晕倒,我还处置不得他了?你这样包庇他,又是什么意思。” 杜兰娟却并不肯退让:“这话,还是问清楚的好。” 越是这样,袁氏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杜兰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 “罗管家,扭送去官府。”袁氏不再和杜兰娟说话,直接吩咐罗管家。 现在这个杜府,可是她说的算。罗管家也是她的人,她就不信,这一个已经嫁出去死赖在娘家的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不行!” 杜兰娟毫不犹豫的挡在刘季元面前。看着朝她走来的罗管家道:“罗管家,大哥晕倒的原因还不清楚,之前大哥也是不让你们把他送到官府去的,你敢不听大哥的话?” 罗管家为难的站住,看着袁氏。 “这家到底谁做主!” “袁氏。你要太过分了,这里可是杜府,你姓袁!”杜兰娟也不管不顾的喊起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只要袁家还在,想搬到袁氏就难上加难,可是她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只有她母亲当杜府的家了,芳娘才有可能有个好归宿。 她不远辛劳的投奔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芳娘能嫁个不错的人家么。 “杜兰娟!”袁氏也提高了声音,“你不要忘了,你已经出嫁了!这是你大哥的府邸!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是大哥的。那你凭什么在这随便发布违抗大哥意思的命令!”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当着下人的面吵了起来。谁也没有想起,晕倒的两个人还没有人照料。 杜老爷缓缓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是趴在床边那熟悉的身影。 “白姨娘。” 听到呼唤,白姨娘一下坐了起来,看着杜老爷,她的眼里马上涌出了水雾:“老爷,你可终于醒了。” 杜老爷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白姨娘忽然站起身来:“老爷是要水是吧。” 她迈步就朝桌子边要跑。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趴着的姿势不对,竟然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然娘,你怎么样了。”杜老爷边问边用手撑着想起来。 白姨娘爬了起来,背对着杜老爷摇摇头。缓缓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 等她再次走近,杜老爷才发现,白姨娘已经泪流满面了。 “好了,然娘,哭什么呢。”杜老爷从白姨娘手里接过茶盏。一口饮尽。 白姨娘依旧摇着头,不说话。 杜老爷看着是又心疼又怜爱。他伸手抱住白姨娘,轻轻拍着。 “老爷,好久没有喊过我然娘了。” 白姨娘声音柔柔的。 杜老爷这才想起,白姨娘本名白然,因为这个,他才给他和白姨娘的女儿取名翩然,后来因为叫翩然也叫然娘,喊白姨娘也就直接喊的白姨娘。 “你啊。”杜老爷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杜翩然是他的女儿,是主子,而白姨娘只是一个婢妾,只能算作下人。下人是不可以和主子有相同名字的。 也怪他,当初思虑不周。 “老爷,你可吓死我们了,老爷身体一向康健,竟然会晕倒。” 白姨娘转移了话题。 杜老爷也正不知道怎么继续关于这称呼的话题,他也乐得配合白姨娘。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说完,杜老爷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里除了白姨娘,并没有其他人。 “她们呢?” 白姨娘垂下眼睛,一副做错了事,不敢看杜老爷的模样。 看她这样,杜老爷大概也明白了,他沉下了脸。 “一个都没来?” “不不不,”白姨娘慌忙抬头:“夫人和大娘子还有三娘子都来过了,二娘子好像有些事,耽搁了。” 耽搁了?杜老爷冷哼了一声,什么事比看望自己的父亲更重要。 “因为老爷晕的太突然,老夫人听了也跟着晕了,她们应该是去看老夫人了。”白姨娘小声道。 “母亲也晕了?”杜老爷惊讶道,说着便要起身,可刚刚直起身子,整个人就感到一阵头晕,又跌了回去。 白姨娘安抚道:“老爷不必慌张,秦太医来过了,说老夫人身子骨硬朗,没有什么大碍。” 其实,秦太医的原话是:你们家老夫人平日里按我开的药方调养着,现在壮的可以打死一头牛,用不着担心。 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是尴尬的紧。 杜老爷点了点头。 白姨娘从头到尾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晕倒。 杜老爷看着白姨娘恬静的侧脸,她一直是这样,他说,她听,他不说,她也不会随意发问。 善解人意,最贴心的解花语。 “然娘,我亏欠了你啊。” 白姨娘握住杜老爷的手:“老爷,能跟着你,就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杜老爷感觉自己就要融化在白姨娘神情的目光里了,也根本注意不到白姨娘眼底那一抹嘲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发问(一) 穿过最后一针,杜妍放下了手中的锦缎。 她揉了揉因为一直低着头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抬头看向窗外。 还是一片漆黑。 不过她能感觉到,屋里的光亮。 昨天秦太医借着给杜老夫人看病的机会,也顺便帮她进行了复诊。 眼睛的状况越来越好。 只是…… “杜娘子,那些补药你可得跟上用啊。”秦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等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帮你进行最后一步了,你这身体底子不好,到时候丧命的几率可就更大。” 她摸着手中的锦缎。 这是从锦绣坊带回来的最后一匹被损坏的锦缎了,之前修补好的都已经让半夏和冬青给送了过去。 锦绣坊的生意,应该还不错吧。 虽然她没有亲自去“看”,可是听半夏那叽叽喳喳的形容,她也能想象的出来。 “娘子,你不知道,今天婢子和冬青去送布匹,锦绣坊门口排了好多人!”半夏雀跃道,“婢子们没见到少东家,听说他是在陪那些有头有脸的贵人呢。” “说正事。”冬青在一旁插嘴道。 半夏白了冬青一眼,她正要说呢。 “娘子,齐东家说,你修补的那些锦缎比原来的还要精妙!很多贵人都看中了呢,根本不够用的。”半夏笑的眼睛弯弯的,“那些修补的锦缎,价格现在可比那些完好的还要高呢。” 末了,她压低了声音道:“娘子,要不然我们在扯坏几匹锦缎来修复吧。” 不等杜妍说话,冬青已经推了半夏一把:“胡说些什么,娘子这几日有多累你又不是不知道。” 半夏这才想起,因为修复锦缎的绣艺复杂且精妙,冬青都帮不上忙,全部都是娘子一个人完成的。 为了尽快让锦绣坊恢复正常经营,娘子几乎不眠不休的在赶工。 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呢。 “娘子。婢子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她边说边打了自己一下的嘴:“都怪婢子这张嘴。” “没事。”杜妍制止了半夏的动作,“不管多精妙的东西,多了。也就贱了。” 多了,也就贱了。 杜妍觉得心里升起那股说不出的酸涩,熟悉却陌生。 她放下锦缎,摸索着走到了窗边坐下。 不知道今夜可有月亮,她抬起头。月亮的光芒太过柔和,所以她现在还感觉不到月光的存在。 但是她就想这样坐着,好像以前她就经常这样看着外面发呆。 …… 杜老爷的昏迷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导致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对刘季元的处理。 “老爷,那刘季元……”袁氏刚刚开口,就被杜兰娟打断了。 “大哥,刘季元我让人关起来了。”杜兰娟边说边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袁氏,“我想着那你是在和刘季元说话时晕倒的,而且你之前已经决定暂时不将刘季元送到官府去。我寻思着你肯定留着他有用,可有人总想着将刘季元送到官府去,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 袁氏狠狠瞪了杜兰娟一眼,她现在和杜兰娟已经撕破了脸,也没什么好顾忌了的:“娟娘,你这话可说的不对,那刘季元将老爷气晕了,难道还不该送去官府?我这也是为了老爷好。” 见杜兰娟还要反驳,杜老爷感到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疼,呵斥道:“够了。” 两人各自磨了磨牙。没说话了。 “娟娘这事做的很对,我的确有话要问刘季元。”不等杜兰娟得意,他继续道,“袁娘也是一片好意。自然也是没错的。” “让刘季元来吧,我要单独问问他。” 杜老爷在单独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老爷,”袁氏担忧道:“那刘季元上次就不知说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这次……” “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袁氏的错觉,她总觉得杜老爷说没事两个字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不会有事的。 她在心里安抚自己。最多也就只能说刘季元蒙骗了弋娘,弋娘年幼善良不知事将他留在府中,至于刘季元说的,都是胡乱攀咬。 对于刘季元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杜老爷面前的事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居然是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导致的。 不过一封信,倒也不足为证刘季元和弋娘之间有什么联系。 刘季元不多时就来了。 不过一天工夫,他比之前却狼狈了不少。 头发散乱着,脸上还有淤青。 “刘季元,我问你,你昨天说的话可是真的。”杜老爷沉着脸,一见到他就直接了当的问道。 “杜老爷,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刘季元语气随便道:“不信,你也可以亲自问问大娘子。” 这句话让杜老爷很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不舒服,他没有细想。 袁氏和杜兰娟都守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两个人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都互相盯着,似乎生怕对方会做出什么偷听之类的举动。 杜老爷唤人将杜妍请来。 袁氏看到杜妍的时候没有纳闷,牵扯到了杜妍,叫她来和刘季元对峙也是正常,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妍娘,这个人,你可认得?” 杜老爷指着刘季元道,他似乎忘记了,杜妍看不见。 杜妍面无表情的没有动,刘季元明白她为什么不动,遂主动道:“大娘子,我是刘季元。” “认识。” 杜老爷点了点头,眉头皱在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来问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妍娘是个女儿,这种事由他这个父亲来问总是不妥的。 可是这事也不能交给袁氏。 要不然,让妹妹来问? 但在心底里,杜老爷是不够信任杜兰娟的。 这事,可真难办了。 叫了杜妍来,却又不说事。刘季元好笑的看着杜老爷,他知道杜老爷在别扭什么。 这些个迂腐的读书人。 他心里呸了一声,全然忽略了,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人。 不过,也不算是。 要是真的迂腐,他此刻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PS:有些地方小天使们可能会觉得节奏不快,不过真的都是必要的,否则后面很难解释一个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毕竟一个人的性格要在小事和对话中塑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发问(二) 袁氏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身影,皱起了眉。△頂點小說, 她来这干什么。 白姨娘跟在小厮身后,低眉顺眼的温婉模样,路过袁氏和杜兰娟的时候,还停下身向她们见礼。 “老爷说有事让妾身过来一趟。”白姨娘主动解释了袁氏的疑问。 杜兰娟眼里滑过一抹了然和一丝幸灾乐祸。 杜老爷现在让白姨娘介入,而不让袁氏进去,足以证明白姨娘在杜老爷心中的地位,那是绝对超过袁氏的。 只不过袁氏有个好出身,不过没关系,只要杜老爷的心不在袁氏那,一个失去丈夫心的女人,也没法胜任当家主母。 她就不信,白姨娘不会有丝毫的野心。 这把刀,一定会很好使。 杜妍听到杜老爷让白姨娘来的时候挑了下眉。 事情基本上是按照她预想的在发展,不过白姨娘在杜老爷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白姨娘进屋以后,规规矩矩的向杜老爷和杜妍行礼。 目不斜视,一切都做的很完美。 “白姨娘,我找你来,是有些事要和你说。”杜老爷想让杜妍先出去等会,可是又看到她那灰蒙蒙的眼睛,一个瞎子进进出出着实不太方便。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这个女儿考虑吧。 “你过来。”他冲白姨娘招手,白姨娘依言上前,杜老爷示意她更近一点。 白姨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和杜老爷挨得那么近。不过因为杜老爷的要求,她还是凑近了点。 杜老爷附到她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白姨娘眼里闪过惊讶。但是没有出声,只是不时点点头表示明白。 片刻后,白姨娘直起身,略带复杂的看了眼杜老爷。 杜老爷点点头。 她这才走到杜妍身边,轻声道:“大娘子,妾身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见杜妍点头以后,她才搀扶起杜妍的胳膊。带着她朝屋里的屏风后走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杜老爷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白姨娘。 “大娘子。”白姨娘显得很局促。她搅着双手,轻声道:“我只是个姨娘,有些话由我来问你不太合适,但是老爷似乎觉得必须这样。所以……” “白姨娘有什么请说吧。” 白姨娘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道:“你,你那天,就是被忠义候府家的叶郎君送回来的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么?” 竟然,牵扯出了这件事啊。 杜妍有些意外。 她让冬青模仿刘季元的字,将那封信些上了自己的名字,又亲自给杜老爷送去,为的就是先把刘季元这个隐患解决掉。 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发展。 这,也算是意外惊喜了吧。 “嗯。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杜妍平静道:“那天家里的马车很巧的不是外出了,就是无法用,所以我让半夏去租的车,结果车夫起了歹意,将车驾到了京城的郊外。” 白姨娘看着杜妍,她的样子不带一丝波澜,也语气也镇定的让人觉得可怕,好像是再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事一般。 见杜妍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白姨娘也没有着急追问,她担忧的抓住了杜妍的手,好像是情不自禁一般:“什么!他竟然这么大胆!那你有没有告诉老爷。” 杜妍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姨娘:“白姨娘,你来问我这些话之前,父亲应该已经和你说了个大概吧,怎么还是如此吃惊呢。” 白姨娘一愣。 她已经习惯了在杜老爷面前如何表现自己,却忘了这么大的纰漏。 此刻被杜妍那灰色的眸子看着,她甚至感觉,那毫无光泽的眸子里也泛着嘲弄的意味。 白姨娘尴尬的松开了手:“我,我,老爷,老爷没有和我说的那么详细,从大娘子嘴里听着,我觉得实在太凶险了些。” 杜妍没接话。 沉默了片刻,白姨娘小心翼翼道:“那后来大娘子是怎么脱身的呢?” “后来,半夏逃了,将忠义候府的人寻来了,剩下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白姨娘嗯了一声。 大娘子夜晚被忠义候府家的郎君亲自送回杜府,这事在杜府上下还有谁不知道么。 但是,最关键的部分她省略了。 白姨娘犹犹豫豫,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杜妍的身上。 如果是一般人,是能猜出白姨娘想问什么,就算想故意装不知道也不太容易,因为白姨娘的意思很明确。 可杜妍并不是一般人。 她是个瞎子。 所以看不见白姨娘的“暗示”,实在是最为正常不过了。 “大娘子,嗯……”白姨娘张开口,可不等她接着说,杜妍却说话了。 “白姨娘,三妹妹也快到了订婚的年龄了吧。” “什么?哦,是的。”似是没想到杜妍忽然替翩然,白姨娘愣了一下才回答。 “可有想好的人家?” 白姨娘眼睛一下变得锐利起来,她紧紧盯着杜妍,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杜妍好像真的只是忽然想起来所以问了出来,她的脸上很平静。 平静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意思。 白姨娘没来由的觉得烦躁,为什么她还是这样的表情。 “没有。翩然的婚事自然有夫人和老爷做主,我又能说什么呢。” 这个回答,最为妥帖不过。 杜妍点了点头:“姨娘说的是,这人在什么地位,也就该想什么事。” 这话,她这话什么意思!白姨娘难掩心中的惊愕,杜妍知道什么了么? 不不不,不可能的。 可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白姨娘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 “姨娘,你还想问什么?” “哦,没什么了。”白姨娘顺嘴道,接着猜反应过来:“不不,不是的,大娘子,我还有一个问题。” 杜妍点点头,示意她问。 “大娘子,那个车夫,他对你做了什么逾越的事么?” 如果是平时思维灵活的白姨娘,大概是不会这么直白的发问的。 只是现在的她,也有点头晕的感觉。 “哦,那个啊。”杜妍拖长了音调:“有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必查 有啊。 白姨娘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疑惑的看着杜妍。 没有悲痛,甚至没有羞涩,平静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怒。 白姨娘张了张口,她忽然那不知道要怎么问下去。 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周氏走的时候杜妍还小,袁氏也不可能让人教导她男女之事,也许,杜妍对于这些根本就不了解,纵使发生了什么,她可能也说不清楚。 这么想着,她又观察了下杜妍,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要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白姨娘带着几分同情道:“大娘子,这事我一定会和老爷说的,请他帮你做主。” 杜妍点点头:“那个车夫着实可恶的紧。” 白姨娘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这个瞎娘子恐怕还不知道车夫对她做的那些事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吧。 该问的也问了,该出去告诉杜老爷了。 只是,这事似乎不能直接说实话。 杜老爷和刘季元沉默的等着,终于看到白姨娘出来,杜老爷下意识的用眼神询问,到底怎么样。 白姨娘一脸愁容,杜老爷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真的…… “妍娘她……”杜老爷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如果那个下贱的车夫真的对妍娘做了什么,别说忠义候府了,连想嫁个对他有帮助的人家估计都是不行的。 而且,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弋娘和然娘的婚事。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杜老爷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他有点后悔自己冒失的让母亲惩戒袁氏的事情了,可他也不会想到,居然在妍娘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 白姨娘走到杜老爷面前,施了礼,小声道:“老爷,妍娘是受了点磨难,但是也没有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 杜老爷都做好了听最坏消息的打算。没想到白姨娘竟然说没有! 那她出来的时候愁眉苦脸做什么。 “妾身,是心疼妍娘。”白姨娘边说边擦了擦眼角,“她那么一个弱女子,当时也不知道是多么的害怕。” 杜老爷放松了下来。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他拍拍白姨娘的肩膀,三分安慰三分责怪道:“妍娘是我的女儿,那么坚强,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这样。没得到时候还传出些流言。” 白姨娘点点头。 杜妍轻咳了一声。 杜老爷这才想起,这除了白姨娘,还有自己这个女儿,哦,对了,还有那个刘季元。 他皱着眉,既然已经让白姨娘确认了妍娘的身子,那接下来就是该想办法了结掉刘季元了。 这种事,就算妍娘没有被那车夫染指,可一旦传出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妍娘,为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杜老爷保证道,他确实得好好调查,否则让那车夫逍遥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杜妍颔首。 袁氏看着杜妍和白姨娘一起出来,两人又一起离开,从她站得位置看过去,能看到白姨娘不时的在和杜妍说些什么,杜妍不时点点头。 这两人,也能搅和到一起去。 她颇为烦闷。 那刘季元还留在杜老爷面前呢。 “刘季元。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杜老爷沉声问道。 刘季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懒懒道:“杜老爷放心,小的还没来得及和别人说。” 杜老爷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圈步。 “你只要不乱说话。我也保证不会亏了你。” 杜老爷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刘季元笑着欠了欠身:“杜老爷放心,这是自然。” 杜老爷招来了自己的心腹下人,让他将刘季元带出杜府,暂且安置在外面,并让一些人监视着他,以免走漏了消息。 至于查那车夫的事情嘛。他好歹还是个官员,要查点事应该不难。 …… “娘子。”杜妍还没走到屋里,金妈妈就迎了出来,“秦太医来了。” 杜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是金妈妈却反常的没有就此让开,她低声道:“这次,还带了个侍从。” 德高望重的太医带个药童或者侍从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只是秦太医每次来杜府都是孤身一人,这次忽然多了个人,金妈妈觉得有点奇怪。 “金妈妈你还信不过秦太医么?”半夏插嘴道。 金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她倒不是信不过,只是想着有什么应该先知会娘子一声,有什么事娘子也好提前做出判断。 “我知道了,谢谢你,金妈妈。”杜妍郑重道。 金妈妈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意。 那是被信任和尊重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娘子后来一直都很信任她,可是再一次被证明,她还是会感觉到温暖。 杜妍踏进了房屋。 秦太医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过不是对着她说的。 “小子,你要等的人来了。” 半夏一听马上戒备的看着坐着的那个侍从,他带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太低,看不清面容。 “是你啊。” 杜妍却先开了口。 “对啊,是我。”侍从抬起头,唇角上扬,表明他心情真的很好。 “你,你,你……”半夏指着侍从,这不是那个五郎君? 秦太医走过来,瞪了眼半夏:“还在这杵着做什么?” 半夏眨眨眼,发现冬青并不在房中,金妈妈也没有跟进来,秦太医一走,若是她也走了,房中不就只剩娘子和这个五郎君了么。 这可怎么行,这是娘子的闺房,万一这五郎君起什么歹意可怎么是好。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站在这挺碍眼。 碍谁的眼呢,娘子肯定不会觉得她烦,至于那个五郎君,她才不管他怎么想。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半夏还是退下了。 不过离开前,她看着容昱,用夸张的口型比划:“你不能对娘子逾越。”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娘子,婢子就在门口不远处。” 关门的最后一刻,她又瞅了一眼。 娘子坐在了五郎君的对面。 应该没什么事吧,毕竟中秋节的时候,娘子是和这个五郎君一起去赏的灯。 说起来,娘子和五郎君,也是朋友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素绢 容昱坐在杜妍对面,他打量着她,从中秋到现在,明明才过几天,可为什么他觉得她又瘦了些许呢。 “你太瘦了。”这么想着,话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是。”杜妍点点头,“我是太瘦了些。” “这样,不好。”容昱想着自己原来听过的那些话,“宫中的嬷嬷说过,长胖些,才好。” 杜妍抿嘴笑了一下。 “我听说,你被劫持的事情。”容昱歉然道:“本来我第二天就想来看你,结果被一些事情缠住了。”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杜妍说着还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真的没什么事。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容昱有一种很好玩的感觉。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敏锐。”他回忆着,“就像在苏州的时候,你提醒我的那些。” 她的提醒,让他也更为警醒,成功躲过了那个人的暗杀。 杜妍却摇头:“不是,这次我放松了警惕,如果没有叶家郎君的相救,现在我可能就真的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容昱的手动了一下。 他其实是知道的,知道忠义候府家的世子出手相帮,也知道忠义候府为了寻她竟然惊动了巡防营的人。 可是此刻从她嘴里听到,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他还是由衷的说道。 杜妍跟着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帮助我。” 是啊,在她需要的时候能给予帮助,这对她而言,是最真实的,也是最有用的。 容昱低下头。 两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你没事就好。”容昱站了起来,“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不是听他们说。而是亲眼看看。 “谢谢你。” 容昱刚要迈步,又停住了。 “妍娘,你还没有及笄吧?” 杜妍摇摇头,“还有三月有余。” “到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容昱笑道。 “好啊。”她没有问是什么,也跟着笑了。 容昱走出了房门,杜妍听到秦太医惊讶的在问他为什么那么快就离开,听到半夏走进来的声音。 她却想着他刚刚的话。 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他出门应该是备受牵制的吧。 “半夏。把这个给他。”她拿出了一方绢帕。 半夏一愣,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女孩子亲手绣的绢帕随意送给男子的。 “你拿给他,他会明白的。”杜妍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半夏接过绢帕,晕乎乎的追到了容昱。 “五郎君,这是我家娘子让我给你的。”她将绢帕递到容昱面前,补充道:“你可不要想多了,娘子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 “因为你没有合适的绢帕用,才送给你的。” 噗。 站在一旁的秦太医没忍住笑了出来,惹得半夏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容昱将绢帕拿在手里,当着半夏和秦太医的面。将绢帕展开。 由于刚才追的急,半夏并没有看这方绢帕的模样,此刻她才看清,这是一幅素帕,上面别说花了,连一针都没有。 半夏心里纳闷,但还是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娘子不会送什么自己亲手绣的绢帕给别人。 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朝秦太医和容昱半蹲了下身子算作行礼,然后转身就走。 “这。这算什么意思嘛。” 秦太医也没有想到绢帕上什么都没有。 “这绢帕,的确挺好的。”容昱将绢帕小心的折起来收进怀里。 “臭小子,你没疯吧?”那绢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用料也不过平平。 “空空空。”容昱哈哈一笑。 他没理秦太医。自顾自的往外走。 妍娘是何等聪慧的女子,一张素绢帕,也就解了他的心结。 空空空,她和他,就如这张素绢帕一般,现在什么都是空的。但是她愿意赠与他绢帕,至少两人还是朋友。 她从来没有不信任他。 但也谈不上对他有其他感情。 不过,不止他,对忠义候府家的那个世子也是如此。 她的心,就和这素绢帕一样,是空的。 “真是个有趣的人。” 秦太医哼了一声,他是听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心思,不过他可知道,她的眼睛问题。 “臭小子,我和你说实话吧,她的眼睛一旦恢复了正常,有些东西就会脱离你的把控。” 容昱没说话。 “老头,你错了,我从来也不想把控她什么。” 我对她,也不过是好奇罢了。 也许,现在还带了点别的东西。 …… “他出宫了?确定么?”大皇子阴沉着脸问道。 太监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去了哪?和谁一起出去的?” 太监慌乱的摇头,不等大皇子再次开口便咚的一下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大皇子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想办法跟了,不知道怎么就跟丢了。” “跟丢了?”太皇子上前一把踢到跪着的太监,“你来这宫中多少年,他才多少年,你也能跟丢?说谎也拜托认真一点好么,把我当傻子耍呢!” 太监拼命的摇头喊着:“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欲和这个太监再做纠缠,大皇子挥了挥手,自然有人将太监拖了下去。 他真是太小瞧了五弟。 不过也难免,沈昭仪太过得宠又没有孩子,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大皇子的手拿起茶盖,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茶盖与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昭仪不过是个女人,总有一天会年老色衰,而且宫里还会源源不断的补充新的佳人,需要忌惮的是五弟。 只要五弟倒了,沈昭仪也嚣张不了。 五弟现在唯一的倚仗也就是沈昭仪吧。 看来,得和母后说道说道,免得这后宫,人人都像沈昭仪学了。 母后和沈昭仪,究竟谁更厉害一点呢。 大皇子摸了摸下巴,其实这还真不一定,要不然也不会让这沈昭仪风光到现在了。 必要的话,他也会帮帮忙的。 …… PS:周末总算到了,感觉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了。大家周末快乐~么么哒,爱你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处置(一)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事情查的比杜老爷想的还要快。 作为京城的一个小官,他第一次感受到那些官员的效率,还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恭敬。 不过他没有细想这背后的原因,因为查出来的事情真相已经让他怒不可遏。 那个车夫据说原来是个逃兵,好像还犯了什么事,不知道怎么混到了京城,还做起了车夫。 弋娘找到了他,和他达成了交易。 她付给他一大笔金钱,而他想办法让杜家大娘子此生都不能嫁人。 没有有什么比毁掉一个女子清白更奏效的办法。 杜老爷脑海里回响着那个官员略带同情的目光。 有些东西是不能说破的,因为关乎脸面。可不知道是那个官员忘记了还是故意的,就那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这一切,都和他杜家的二娘子有关。 耻辱!莫大的耻辱! 虽然官员已经暗示他,这是他们自家的家庭事件,他不会干预更不会和别人说,可杜老爷还是感觉很难受,就好像有人强迫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恶心的想吐。 其实这事如果放在原来,他是不会那么计较的,哪怕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过多的苛责弋娘。 但这次不一样。 袁家在官场上并没有帮助他太多,尤其是回了京城以后,为数不多的拜访袁家,袁家对他的那种态度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只是他不敢得罪袁家罢了。 可现在,和忠义候府挂靠上的机会近在咫尺!却被生生破坏掉!还是由弋娘做的。 杜老爷怀疑。根本就不是弋娘,而是袁氏的意思,要不然为什么怎么会那么巧。 那个官员可是说了,那个车夫虽然和弋娘做了交易,可骨子里是仇恨官员的,换而言之,那个车夫巴不得有这种报复官家娘子的事情找上门。 除了袁家能调查清这些事。弋娘一个小姑娘可没那本事。 对于这样的认识。杜老爷感到很气愤。 他的脸阴沉着,好像有人欠了他很多银两一般。 一碗桂圆莲子羹轻轻放到了他的桌前。 杜老爷抬眼,白姨娘温柔的朝他笑笑。 他顺势握住了白姨娘的手。她总是这么贴心。 总是啊。 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样,从跟她到现在,心意从来没变过。 把自己当做唯一的依靠。 “然娘,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杜老爷随口问道。 “十三年了。老爷。” 十三年了啊。 “委屈你了。” 白姨娘摇摇头,最近杜老爷说这种话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老爷。别说这种话,如果让夫人听到,”说到这,白姨娘的眼睛暗了暗。“不好。” 不提那个女人也罢,现在一提,杜老爷只觉火冒三丈。 “我说什么了!这种话纵使被她听到又如何!” 说着。杜老爷站了起来,“然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害怕她?” 白姨娘慌乱的摇头道:“老爷,妾身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妾身只是不希望夫人不开心,夫人家也会对老爷有成见的。”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看不起。 或者说,现在的杜老爷受不了了。 杜老爷重重的哼了一声:“袁家?” 说完,他就甩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留下白姨娘站在原地无力的喊了一声:“老爷。” 杜老爷带着怒意推开了房门。 杜紫弋诧异的看着他:“父亲?你怎么了?” 想也不想,杜老爷三步两步走到杜紫弋面前,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逆女!” 这一掌,把杜紫弋彻底打懵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打过,可最近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打了。 第一次是那个瞎子,这次是父亲。 如果说那个瞎子打她从心里来说还不那么难接受的话,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已经完全超出了杜紫弋的接受。 她呆呆的看着杜老爷。 父亲一定是疯了。 “你们,快去喊母亲。” 杜紫弋朝身边的丫鬟小声说道。 还不等丫鬟有动作,杜老爷敏感的神经就被触到了。 又是袁氏! 连他自己的女儿都觉得自己是害怕袁氏的? 杜老爷举起手,这次杜紫弋反应过来,闪了开来。 “父亲,你到底怎么了。” 她大声喊着。 杜老爷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好好教训这个女儿。 他的手伸向了杜紫弋的头发。 被扯住头发的杜紫弋嗷的一声喊。 丫鬟们都吓坏了。 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杜老爷,眼睛泛着红。 “快去,快去喊母亲……” 杜紫弋边挣扎边喊着。 总算有个胆大的丫鬟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杜老爷的小厮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也跑了出去。 袁氏赶到的时候,杜老爷已经稳稳的坐在那里喝茶,旁边站着头发凌乱的杜紫弋。 “弋娘,不是祖母说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袁氏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老太婆也在? 看到袁氏进门,杜老夫人把火气转向了她:“袁娘,弋娘怎么能做出谋害长姐的事情呢。” “母亲,你说什么,弋娘她……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袁氏心知估计是那车夫的事情暴露了,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先假装惊讶。 “不会弄错的。” 回答她的不是杜老夫人,也不是杜老爷。 “妍娘……”袁氏看着走进屋的杜妍,“你怎么也来了?” “我让她来的。”杜老爷不高兴道:“这件事妍娘遭受了多大的罪!难道不应该让她来么?” “可是,可是,可是这关弋娘什么事?”袁氏朝杜妍瞥了一眼,“老爷,你可不能偏听一面之词,毕竟弋娘现在和徐家有婚约……” 袁氏这是在提醒杜老爷,杜紫弋不是他可以随便打骂的女儿,也是在告诉他,因为弋娘会顶替了原本杜妍的婚约,所以杜妍对她心有怨言。 果然,杜老爷的神情缓和了。 “说的也是,弋娘,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房里,好好绣你的嫁衣吧。” 什么! 从现在开始绣嫁衣?! ps:昨天有些事~耽搁了,sorry~折子现在的工作真的是太忙了。压力也很大。唉,生活不易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处置(二)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杜紫弋张了张嘴。 似乎用尽了全力她才让自己说出的话不那么颤抖:“父亲,我还没有及笄。” 她离出嫁,至少还有一年。 显然,杜老爷不这么想。 “也就一年而已,我会和徐家那边商量,等你一及笄就过门的。” “老爷,为什么这么着急,而且,到底为什么要把弋娘……”袁氏急急的开口。 杜老爷忍无可忍的看着袁氏:“为什么?她让一个下贱的车夫去侮辱妍娘,就凭这一条,我没有打死这个逆女都是轻的了!” “老爷,什么车夫?”袁氏不解的看向杜紫弋,“弋娘,你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杜紫弋从袁氏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想法,可是她没有跟着母亲装傻,只是绝望的摇了摇头。 “袁娘,你还不知道么?”杜老夫人带着些愤怒道,虽然在杜妍听起来,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天昀毕竟是个官,妍娘发生了一些事,天昀拜托官场上的朋友仔细查了查,证据自然是有的。” 官场上的朋友?袁氏很不屑。 杜天昀有什么能耐她还不清楚么。 可是既然杜老夫人敢这么说,连弋娘都没有反驳,也就是说,证据是真的有的。 不过,显然不会是杜天昀的能力。 袁氏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杜妍。 她的那双灰色的眸子也正看着自己,那里面她似乎看到了嘲讽。 是她!是这个瞎子! 袁氏没有细想为什么杜妍有证据。或者杜妍有什么办法指示的动那些官员,可她就是知道,这和杜妍脱不了干系。 “还有,袁娘,你上次不是拿了妍娘的东西去变卖么,东西赎完了吧?” 杜老爷好像是忽然想起的一般:“该还给她的,不要忘记了。” 不仅仅是禁足就能完事的。毕竟当初拿了那么多银钱走呢。 袁氏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这种时候,她得先去调查一下。 到底是什么给了杜老爷这样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么对弋娘,敢这么对自己。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杜天昀已经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 “妍娘子,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么?”叶少卿笑道。 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活泼和调侃。 杜妍轻笑了一下。接着有些不解:“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凭借她对杜老爷的了解,再怎么愤慨。他都不是一个会主动站到袁氏对面的人,袁氏背后所代表的袁家,对杜老爷的威慑力是很大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叶少卿靠在椅背上,晃了晃手中的白水:“我只是觉得杜老爷在官场这么久毫无建树。是需要一个人帮他认清点现实的。” 这种现实嘛,自然是包括让他不时听到点有关袁家的事,和听到别人的看法。以及,忠义候府的态度。 袁家和忠义候府。杜老爷会怎么选,其实并不难猜,尤其是袁氏已经嫁给他,而妍娘还未嫁。 一个已经半握在手里,一个还没到手却近在咫尺。 “谢谢。”杜妍却忽然说道。 叶少卿的手僵了一下,他轻声道:“妍娘子,你不用说谢谢,反倒是我,才是应该说对不起。” 他强迫杜妍和他绑在了一起。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杜府,而是很多人都在传,忠义候府家的世子要纳那个杜家大娘子为妾。 这让叶少卿很不舒服。 他明明让人传出去的话是明媒正娶,为什么会变成了妾侍,他也不明白。 妾侍。 这个词,实在太过侮辱她了。 杜妍笑了笑:“我要有多么小气,才会对一个帮助我的人心怀不满呢。” 叶少卿抬起头,看着杜妍,从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或者烦闷。 她是真心实意的不觉得有困扰。 她不反感他这么说! 叶少卿眼睛亮了起来。 “妍娘,”他有些局促道:“我能这么喊你么?” 杜妍点了点头。 叶少卿如释重负的笑了,他也不知道,仅仅是一个称呼,他问的时候都带着小心翼翼。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害自己的二妹已经被禁足了,被拿走的嫁妆也要了回来,一切解决了,是要搬出来住了么?不过这话叶少卿没有问出口。 “嗯,我想,应该是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吧。” 锦绣坊那日破坏花灯和锦布的人居然还没有找到,这大大出乎了杜妍的预料。 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她也不认为杜紫弋和袁氏会就此罢休。那个白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由于这次的事,袁氏得忙于应付杜老夫人和白姨娘还有杜兰娟。 都是各怀心事的人啊。 叶少卿表情闪过一丝失落,他以为她会迫不及待的离开杜家。 “少莲很想你。”叶少卿刻意忽视掉了自己心底那小小的不甘,“只是她最近被母亲逼着在学女红。” 说到这,叶少卿想起叶少莲皱着眉的模样,轻笑:“她很想你去帮她指点指点。” 一手好的女红可以在未来嫁人的时候被婆家看重一些,哪怕是忠义候府,也是如此。 “好。”杜妍点头承诺道:“我会经常去看她的。” 经常这个词让叶少卿的心雀跃起来,虽然他知道她经常去不是因为他。 “三郎君,你不能上去,叶郎君真的有客人。” 上楼的声音传来,还有小二的声音。 “有客人也没什么不能见的啊。”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门帘被掀开了。 “少卿,你在这会……”徐三郎话没说下去了,他看到了坐在叶少卿对面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 他脱口而出道。 杜妍没有看他,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或者,在她眼里,他们的确是陌生人么? 徐三郎觉得很难堪。 他想起了上一次在徐家,她对他说,对不起。 后来,再没有后来了吧。 “三郎,是我请妍娘过来的。” 妍娘。他管她叫妍娘。 徐三郎捏紧了拳头,最后闷闷的哦了一声。 他走到杜妍的旁边,坐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表露 杜妍似乎没有感觉到徐三郎那不加掩饰的直视,她摸索着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徐三郎几次想张嘴,可又忍住了。 他很想问问,少卿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但是,他又是站在什么角度问呢。 从前的徐三郎是不会思考这么多问题的,想问就问,不想问就不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做事也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这个认知让他倍感烦躁。 “杜娘子,你妹妹,弋娘她好么?” 话一出口,徐三郎就后悔了。 他思前想后那么多,怎么最后溜出嘴的是这句。他根本就不关心杜紫弋好不好。 “二妹妹她很好,最近被父亲要求在家练习女红。”说到女红二字的时候,杜妍笑了笑。 徐三郎才不管杜紫弋在家干什么,他哦了一声。 “三郎,这距离八月十五也不过几天光景,你就这么想念杜二娘子啦?”叶少卿调侃道。 这种话在他们两之间可谓在正常不过,可这次,有点不一样。 徐三郎生气了。 “少卿,慎言,杜二娘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说,对她的名声不好。” 叶少卿微微一愣。 他知道,徐三郎并不喜欢杜紫弋,中秋相约也是被徐母念叨的烦了,但是从他这个态度来看,难道是喜欢上了? 觉察到自己的反常,徐三郎有点懊恼。 他在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刻意不去看杜妍,可余光却总也忍不住的偷偷瞧着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管是生气或者漠视。徐三郎觉得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当杜妍真的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徐三郎又觉得不甘。 “杜娘子,你和少卿怎么单独在这里?” 说到单独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音。 傻子也知道徐三郎是什么意思,况且,叶少卿和杜妍都是聪慧之人。 “三郎,是我邀请妍娘来这坐坐。朋友之间随意聊几句有何不可。”叶少卿皱着眉。 徐三郎嘟囔了一句。“我只是随口问问,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叶少卿没有接话,徐三郎从进来到现在。主动说的两句话都是问的杜妍。 三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小二。 “叶郎君,你点的松鼠桂鱼。” 一股浓郁的鲜香传来。 杜妍颇为好奇的问道:“这里不是茶肆?怎么还有菜?” “嗯,这里主要是经营茶道,但是也有几道特色小菜还不错。”叶少卿说着替杜妍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的碗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在正常不过。 杜妍却没有动筷子。 她能“看”到叶少卿的动作,只是…… “叶郎君。我不吃鱼。”这句话带了三分歉意。 叶少卿刚刚收回筷子,闻言也没有尴尬,笑道:“那便不吃吧。” 徐三郎的眼睛却一直盯在那块鱼肉上,只是表情从别扭到松弛。 这些细小的变化叶少卿自然是收在了眼底。 他伸手去拿茶盏。手却一抖,茶盏掉落到和他并排而坐的徐三郎身上。 茶并不烫。 徐三郎看了一眼叶少卿,叶少卿已经拉着他站起来。 “妍娘。我笨手笨脚的打翻了茶盏,我和三郎先失陪一下。” 杜妍颔首。 因为知道叶少卿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徐三郎并没有拒绝,两人就此出了包间。 “少卿,你要说什么。” 徐三郎冲小厮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换衣,不过是点冷茶水罢了。 “三郎,”叶少卿一脸严肃,“你现在已经和杜二娘子订了婚,妍娘于你,是妻姐。” 徐三郎感觉自己的胃里不舒服的动了一下,但他还是不在意的随口道:“我知道啊。” “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人。” 叶少卿这句话刚落,徐三郎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在要碰到叶少卿脸的时候,他收住了。 “叶少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玩弄她!”徐三郎恨恨的放下拳头,“倒是你,为了个女人,居然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叶少卿注视着徐三郎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不应该对她有情。” “我不应该?”徐三郎忽然爆发了,从退婚到现在,他终于嚷嚷起来:“我自然是不应该!她原本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 他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几个路过人的目光,徐三郎冲他们大吼:“看什么看,滚!” 那几个人吓得摇摇头,忙跑走了。 徐三郎这才痛苦的呜咽了一声蹲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那女人动了情。 也许就是第一次见面,只是他拒绝承认罢了。 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姐,妻姐?妻姐!多么可笑。 “三郎,”叶少卿放低了声音,“我原本是劝过你的。” 劝你不要鲁莽的去退婚。 徐三郎苦笑着摇摇头。 “她不过是一个瞎子罢了。我也不知道……”徐三郎喃喃,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慢慢站起来,看着叶少卿。 “少卿,你又为什么会在这?” 叶少卿表情一僵,移开了目光:“我说了,好朋友之间喝个茶罢了。” 徐三郎冷哼了一声:“喝茶?我还不了解你么,除了你妹妹,你什么时候和个女子走近过,还有京城那些谣言,如果没有你的默许,怎么可能传的沸沸扬扬。” 他走近了一步:“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我没有。”叶少卿忽然也有些烦躁,他背过身:“我说了,只是妍娘让我帮一点小事而已。” 徐三郎没有说话,但他的眼里满是不信任。 叶少卿低下头:“进去吧。” 徐三郎冲着他背影大吼:“懦夫!” 叶少卿没理他。 他知道,徐三郎说的对,他是个懦夫。 徐鸿至少敢承认对她的感情。 可他,最多,也只能想想,只能守着自己那可悲的心思,看着她,仅此而已。 因为,他是叶少卿。 叶少卿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玉佩,是父亲给他的,代表忠义候府的玉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探店 “杜娘子,你好几日没来了。”齐东家笑容满面的将杜妍迎进了店。 她带着幂篱,从侧门走进了锦绣坊。 “这段时间生意很好。”齐东家高兴道,“想必半夏姑娘都和你说了吧,那些你补过的锦布,真是神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锦布。” “东家过誉了。” 杜妍笑道,她们的马车刚刚靠近锦绣坊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听到那熙熙攘攘的人声,可见锦绣坊的生意是极好的。 “那个人还没有查出来么?” 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杜妍问道。 一提到这个,齐东家叹了一口气,他在杜妍的对面坐下,摇摇头道:“那****并不在场,都是尚景负责。可是他排查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那两个绣娘呢?” 杜妍可没忘记,当初有一个绣娘很关注如意楼的动向,她还让齐尚景多加留意她。 “查了,特别查了两个人。”齐东家泄气道:“可是她们两个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事就陷入了死局。” 都有? 杜妍的手下意识的在桌上滑动,难道她怀疑错了人么。 “父亲,许大人来了,说有事相商。”齐尚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齐东家皱了皱眉,没有动。 “有什么你就先去忙吧。” “可是,杜娘子,你好不容易来店里一趟,我……” 杜妍失笑道:“齐东家,你忘了么。我也是这店里的东家。我又不是来做客的,拿许大人万一是找你有事的呢。” 听了这话,齐东家又权衡了一下才点点头:“那我让尚景来和你说明情况。” 齐东家又行了一个礼,才退了出去。 “娘子,这齐东家可真恭敬,好像你是东家,而他只是受雇的店员似的。”半夏打趣道。 杜妍淡淡一笑。摇摇头:“他也是东家。” 他只是出于尊重我罢了。 齐东家在外面低声和齐尚景交代了些什么。齐尚景才敲门进来。 “杜娘子,父亲让我拿来了这些日子的账本,你看……”齐尚景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该说什么,你看一下? 明知道杜娘子是看不见的,怎么能说这种话。 可父亲说了,杜娘子现在才是锦绣坊的大东家。这账本自然是要过目的。 “没事,你念吧。” 齐尚景以为自己听错了。“杜娘子,你说什么?” “念吧。” 齐尚景愣了愣,还是没有张口。 这次,连半夏都催促道:“娘子让你念。你就念啊。” “可是,杜娘子,我这念了你也……”齐尚景为难的支吾着。这账本又不是别的,光念有什么用呢。 “你年吧。”杜妍第三遍说道。 齐尚景没有办法。既然她说要念,他就念吧,能不能听明白可就不管他的事了。 念数字实在是一件枯燥又乏味的事情。 一开始齐尚景还尽可能的放慢速度去念,还不时解释两句,杜妍都只是微笑着点头。 虽然齐尚景心里拼命告诫自己,相信她,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她可能只是看不懂账本,装装样子罢了。 否则,自己不管念什么,她都是这个表情呢。 齐尚景念的速度越来越快,也不再解释。 半夏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本来也就不会算账,这些事一直都是冬青和金妈妈在帮娘子打理,可现在她们两都不在。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杜妍,娘子真的能那么快算出来么。 她见过冬青算账,也听说过那些账房先生算账,都是要拿算盘和纸笔的,娘子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听,又能有什么效果呢。 叽里呱啦念了许久,齐尚景终于停下来,他随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看向沉默的杜妍。 是被这些账务弄的昏头昏脑了吧。 见杜妍低着头,齐尚景心软了。 这样一个女子,能想出那些办法已经不易,明明看不见,却有那么好的绣技,这些给他带来的震惊,还不够么。 她也只是个女子啊。 估计自己刚才那态度伤她的心了吧。 齐尚景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她?还是告诉她,自己可以教她认账算账? 想到这个,齐尚景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最后的盈利是一千两百五十三两,不是一千两百五十五两,你多算了二两银子。” 齐尚景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冷不丁听到杜妍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杜妍抬起头,笑道:“少东家,你算错了二两银子。” 齐尚景先是惊讶,接着就是皱眉。 她居然会算账?可是就算会也不可能听他说完这么多账务以后就算出来啊。 他的确听说过有些老账房先生可以不用算盘,可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只是靠听就算出来的。 不,不对,她说他算错了。 “杜娘子,不会错的,我自小就跟着父亲看账管账,这账本我算了两次,错不了。” 杜妍却摇头:“你在这个月的第三天和第四天的收支上算错了。” 齐尚景呆了呆。 他下意识的想反驳,可最后只是舔了舔嘴唇,然后低下头去看杜妍说的那里。 越看,越心惊。 他没有看出到底多算了多少,可他看的出来,那两天的账面的确有错。 而且是很细小的错误。 “杜……杜娘子……”齐尚景觉得自己说话都结巴了,“这……我……” “这次改了就是了。”杜妍平静道:“但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哪怕一制钱的错误,都不应该有。” 齐尚景点了点头。 这女子,真的太厉害了。 杜妍闭上眼,片刻后才睁开:“那两个绣娘,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齐尚景嗯了一声:“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都不再那,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院子里。” 这事,可就怪了。 杜妍用手在桌上划着。 半晌才道:“你还是密切注意那两个绣娘。” 齐尚景点头。 “还有,你去寻找些上好的琉璃来。” 琉璃?那玩意可不便宜。 但齐尚景还是应道:“是。” 离开的时候,杜妍又带走了许多上等的黑白线。 只要黑白,没有其他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嬷嬷 第十天了。 杜紫弋扔掉了手中的丝线。 她已经被关在屋里足足十天了! 这十天里,除了下人,没有一个人来过,连母亲都不曾来看看她。 “那个瞎子不是没事么。”她愤恨道,“父亲难道忘记了,徐家和袁家也是不能得罪的。” 丫鬟在旁边不敢做声。 袁家不能得罪,可现在杜府和袁家的联系本就淡泊,徐家不能得罪,可是二娘子和徐家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也有婚书在手,只有忠义候府,现在还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而且忠义候府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要是不给二娘子一点惩戒做做样子,只怕忠义候府是不会满意的。 毕竟大娘子是他们看中的人,哪怕只是个妾侍,那也是忠义候府的世子侧妃。 “二娘子。” 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响起。 杜紫弋不满的瞪着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妇,是杜老爷不知道从哪请的教养嬷嬷。 老妇并不畏惧杜紫弋的目光,她冷淡道:“二娘子今天的绣活还没完成。” 杜紫弋咬了咬牙,这个可恶的老婆子。 也不知道父亲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真的听信了这老婆子的话,如果她不乖乖完成刺绣,就不给饭吃。 她重新拿起针线,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穿针穿了半天也穿不进去。 “二娘子,你没有用心。” 杜紫弋低声嘟囔了一句。 老妇没有理会她,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绣棚。 那个人打听的是真的么。 锦绣坊的背后那个绣技高超的人是杜府的娘子,可看这二娘子是不太可能了。 难道是三娘子?或者表姑娘? 至于大娘子,听闻是个瞎子。根本不用考虑。 她得想办法接触下三娘子和表姑娘。 “二娘子。”老妇站起身来,“老奴出去一会。” 杜紫弋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她和这个嬷嬷是相看两相厌,她才不想管这个嬷嬷去哪呢。 老妇微微行了礼,走了出去。 她不认识杜府的路,随意走着,果不其然。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个丫鬟。 “姑娘。我想问问,三娘子的住处怎么走。”老妇上前拦住丫鬟,“我是才到二娘子身边的教养嬷嬷。” 丫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指着她背后道:“你这走错了,折返回去第一个岔路口左转。” 老妇道了谢,正要走,忽然又道:“姑娘。敢问这几位娘子当中,谁的绣活最好?” 丫鬟噗嗤笑了出来:“这还用说么。整个杜府都知道,是二娘子呀。” “怎么可能呢。”老妇皱着眉,站在那低头喃喃低语。 丫鬟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老妇,这下人。真是古怪,她懒得和这个老太婆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老妇没有动。 她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是那个人消息错了。根本不是杜府的娘子,而是别的府的?还是那人在杜府深藏不露? 老妇百思不得其解。 “半夏。你这绢帕真好看,是你自己绣的么?” “不是,我哪会女红,是冬青绣的。” “我觉得比夫人那条在如意楼买的襦裙上绣的花还要好看呢。” 如意楼。 老妇的耳朵动了动,迎面走来了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手里正拿着一方绢帕啧啧称赞。 待她们走近,老妇主动道:“姑娘,可否把那绢帕给我看一眼?” 丫鬟想也不想的就要递过来,可半途却被另一个拿了走。 “这绢帕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丫鬟笑道:“妈妈还是不要看了。” 老妇眼神闪了闪:“姑娘不要担心,我是二娘子身边的教养嬷嬷,因为二娘子最近在做女红,我想着,多看一点花样总是好的。” 她本以为搬出二娘子这个丫鬟肯定会立马把绢帕拿出来,毕竟二娘子是夫人的亲生女,杜府的正经嫡女。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丫鬟却将绢帕紧紧捏住,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嬷嬷想必是见过许多花样的,婢子的绢帕不过是些粗阵脚,怕碍了嬷嬷的眼。” 她越是拒绝,老妇越加好奇。 对方只不过是个丫鬟,而自己好歹是二娘子的教养嬷嬷,连二娘子也不敢对自己太放肆。 这样的认知,让老妇直接伸手去抢丫鬟握在手里的绢帕。 没拽动。 她惊讶的看着丫鬟,丫鬟明显是有了防备,所以拽的更紧了。 “嬷嬷,你怎么能随意抢婢子的绢帕呢。”丫鬟用手双拽着绢帕。 “不过是个绢帕,有什么见不得人。”老妇不肯罢休:“我可是老爷请回来的教养嬷嬷,我想看个花样子,你这丫鬟还百般阻挠。” 另一个丫鬟看着面前的两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就是一张绢帕么,怎么一个非要抢,一个非不给呢。 由于两人谁也不肯撒手,绢帕渐渐有了要裂开的痕迹。 丫鬟似是着急了,突然低下头,狠狠咬在了老妇的手腕上。 老妇一个吃痛,放开了绢帕。 丫鬟将绢帕往怀里一放,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 老妇捂着手腕,看着丫鬟的背影。 看来,消息也不算全错。应该就是这杜府的人,不够不是主子,而是下人。 “嬷嬷,你,你没事吧?”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问道。 老妇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她:“刚才那个丫鬟是谁?” …… 半夏一溜烟跑回了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了杜妍的房间。 “娘子,娘子,不。不好了。”她气喘吁吁道:“婢,婢子好像又犯错了。” 杜妍放下了手中的绣棚,她最近一直在忙着绣东西。 “怎么了。” 半夏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道:“娘子,可还记得喜儿?” 喜儿?那个周家的丫鬟? “婢子,好像又犯了一样的错。”半夏说完就低下了头。 杜妍明白了,“你又承诺送人绢帕了?还是又被人发现了什么?” 半夏抿唇,将刚才在花园里遇到二娘子的教养嬷嬷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杜妍没有马上说话。 “娘子。婢子,是不是又做错了。”半夏懊恼的问道。 杜妍摇摇头:“不,我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一个教养嬷嬷,最重要的应当是教导杜紫弋的言行举止还有礼仪,就算涉及女红,也绝不是什么到处去看花样子。 她只是听到半夏和另一个丫鬟的对话。就对那绢帕产生了强烈的执着,怎么想。都十分古怪。 “那个教养嬷嬷什么来头?”杜妍问道。 “听说,是老爷的上峰介绍的。” 回答她的是金妈妈:“听说夫人本来不同意的,是老爷执意要给二娘子请教养嬷嬷,为此老爷和夫人还起了不小的争执。” 又起了争执啊。 杜妍的手在绣棚上滑动。杜老爷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和袁氏作对,是白姨娘的功劳呢,还是他真的忍受不了袁氏了。或者是,上峰特别希望他请那个教养嬷嬷。 凭借袁氏的能力。就算杜老爷现在没原来那样喜欢她,但应该也不至于到忍受不了的地步,袁氏很清楚能屈能伸这个道理,至于白姨娘,她也是个聪明人,不会直接去挑拨杜老爷和袁氏的关系,何况是教养嬷嬷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 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个教养嬷嬷很特殊。 但是,作为杜老爷的上峰,居然会介绍一个教养嬷嬷而且表现的很积极的态度,这一点太不正常了。 这个教养嬷嬷到底是什么身份。 “杜大娘子,老奴是二娘子身边的嬷嬷,有事见你。”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半夏不知道为什么哆嗦了一下,她凑到杜妍耳边小声道:“娘子,就是她。” 这个人,比自己想的来的还要快。 金妈妈将老妇迎了进来。 杜妍授意半夏请老妇坐下,还替她斟了盏茶。 老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间。 简简单单的布置,甚至透着点寒酸。 果然外界传言的不从,杜老爷对这大女儿很是不喜。 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了站在杜妍身后的半夏身上,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下自己刚才那被咬的手腕。 “大娘子,老奴最近在教授二娘子女红,想多了解些花样。” 杜妍点点头,没接话。 “老奴听闻你这有个绣技不错的丫鬟,想来问问。” 老妇的目光看向了冬青。 她没忘记,之前那丫鬟说的,是冬青绣的。 冬青,也是大娘子的丫鬟。 杜妍听后转向自己的两个丫鬟:“你们谁绣技不错?还不快和嬷嬷说说。” 半夏不好意思的笑道:“娘子,你是知道婢子的,根本就不会女红。” “婢子,绣不好。”冬青呆板的声音答道。 杜妍转回来“看”着老妇:“嬷嬷,你也听见了,她们两个一个不会,还有一个绣的不好。” “说不定是这个姑娘过谦了。”老妇盯着冬青。 冬青也看着她:“婢子,绣不好。” 她说的是实话,和娘子绣的比起来,她绣的真的什么都不算。 老妇却不肯就此罢休:“姑娘,可以把你的绣品给老婆子看看么。” “不可以。” 老妇的脸僵硬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直白的人。 “这个,大娘子……”她只好转向杜妍。 “她不愿意也就罢了吧,嬷嬷,冬青也不过是个丫鬟,你又何必为难她呢。” 老妇不悦道:“杜娘子,不过是看看绣品,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杜妍赞同的点头:“确实不是,不过这还得看她的意思。” 剩下的时间里,老妇一直想让冬青松口,可冬青一直重复之前的话,到后来,她干脆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摇头。 “冬青姑娘,不过是看一眼,老婆子又不会嫌你绣的不好看。”老妇说的口干舌燥。 摇头。 “好了,冬青,嬷嬷年纪也大了,她既然这么好奇,你给她看看也无妨。” 杜妍忽然开口了。 一方白色的绢帕递到了自己面前。 老妇感觉一口血涌上了喉头。 明明大娘子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却愣生生让自己说了这么久,之前还说什么看丫鬟的意思,分明就是戏弄自己! “嬷嬷,你看吧。” 最可气的,现在竟然用一副施恩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老妇没有看绢帕,先看了一眼杜妍,从她那灰蒙蒙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不是嘲弄。 罢了,和这小丫头置什么气。 她拿起绢帕,眼睛顿时一亮。 这是一方绣着兰花的绢帕,栩栩如生,针脚细密。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手艺。 不过,她不能确定,这和那个补锦缎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她可不像那些打听消息的人,只是凭猜测和想象。 她需要的是切实的证据。 “这绢帕,绣的实在是妙啊。”老妇捧着绢帕,问道:“大娘子,老奴有个请求,想请冬青姑娘,将这绢帕送,哦,不,是卖给老奴可行?” “这事啊,你要问问她。” 又是这句话,问她有什么用。 老妇在心里咆哮,却也不得不转向冬青。 得到的是预料之中的摇头。 “大娘子,你看这……” “我看不见。” “大娘子,冬青姑娘不愿意。” “唉,这是她的东西,她虽然是我的婢子,可我也不能强迫她。” 老妇觉得头被说的有点昏。 刚才最后明明就是大娘子做的主,现在又说不能强迫。 她打量了下冬青,计上心来。 “冬青姑娘,这绢帕,我出五两银子。” 摇头。 “十两。” 还是摇头。 “二十两。” 继续摇头。 老妇心里直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丫鬟并不在乎钱?可是不管是她,还是这个大娘子,都是一身素净,连头面也没有几样。 “五十两。” 喊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老妇觉得肉疼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冬青还不会答应,她决定要硬抢的时候,那个木头一样的人点了点头。 “好。” 老妇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 “嬷嬷,真是恭喜你了,冬青愿意卖了呢。”杜妍笑着说道。 从杜妍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老妇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呆呆的看着手里捏着的绢帕,这东西,五十两?! ps:两章合一,4000+今天没有第二章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