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半路杀出个卷毛》


 第1章 抑郁症患者

    顾桑像往常一样送完外卖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从包里拿出温凉的饭盒，三块肥肉，一些豆角，加白米饭，这就是顾桑的午餐，要是搁在以前，顾桑还能挑挑拣拣，但现在除了填饱肚子顾桑不会再想别的了。
    天气有些阴沉，刚下完雨地上潮湿，一辆黑色的路虎捡起水坑里的水，溅了顾桑一身泥水，白米饭上都沾上了污渍。
    顾桑平静的眼瞳中终于划过一抹涟漪，咬着唇起身要和车主理论，然而车门忽然开启，一道娇气的声音传来：“跟你说别走这里，你偏走，抛锚了吧？”
    顾桑瞳孔一缩，连忙带上外套的帽子，低着头，抱着饭盒缩在长椅上不动弹，争取将自己变成一团阴影。
    “导航出了错，你也别总怪我，是你一天到晚在那催催催，我才走错路的！谁也别怪谁！”男人在车里抽着烟，不耐道。
    女人作势下车的动作一顿，冷哼：“你那是什么口气？别忘了是谁的帮助你才能走到今天？若不是我，你到现在还是那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
    那个女人是谁，没提名字男人也瞬间了然，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男人瞬间就炸了。
    “她好歹还愿意给我一个结婚证，别情人情人的，你埋汰我也是埋汰你自己，别装的跟救世主一样，当初那件事阿桑被你害的吃了牢饭，我比谁都清楚你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
    女人不怒反笑，挑高了精致的眉：“可惜了，你是帮凶，那个女人在牢里估计都恨透了你，我们谁也不比谁干净。”
    “……”
    他们没人发现长椅上的顾桑，谁也不会想到本该在牢里的顾桑因为表现良好而提前释放，此刻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距离，穿着老旧的衣裳，骑着三轮马自达，日日送外卖来讨生活，她虽然有高学历，但没哪个公司愿意招收一个吃过牢饭的员工。
    顾桑压了压帽檐，将饭盒放回包里，骑着三轮离开小公园。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影后，曾经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而罪魁祸首正在名贵的车里内讧，如果她更冲动些，此时应该跑过去砸他们那对狗男女的车，一榔头敲死他们，但想想又觉得不值得，顾桑的人生是她的，没必要为两个人渣再进一次监狱。
    罪恶的人终会受到报应，顾桑要比的就是比他们活的久活的安稳，然后静静的看着他们走向自我作死的毁灭。
    顾桑深思有些恍惚，没注意岔路口疾驰而来的大货车……
    ……
    英国伦敦某疗养院。
    靠窗的少女目光空荡，头发干枯，嘴唇起皮，茫然的望着阴沉的天空，对门外的呼唤和撞门声充耳不闻。
    她锁了门，又偷了钥匙藏了起来，他们不会进来的。
    “他们都想要我死。”少女清晰的说着，抬起右手，锋利的小刀缓缓靠近左手手腕，白皙的手腕上几道浅色的疤痕。
    “他们都想要我死。”少女喃喃着，空茫的眼神依旧，唇角却诡异的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鲜红的颜色在白皙的皮肤上绽放，少女的目光涟漪泛动，神色变得阴沉而忧郁。
    “他们为什么要我死。”
    “我不想死。”
    声音闷沉忧郁。
    撞门声越来越大，少女的瞳孔开始扩散，鲜血淌了一地。
    “呯——！”
    护士医生们开了门，站在前头的一个金发女人忽然捂住嘴：“kitty！！！！”
    ……
    “重度抑郁症，有多次自杀倾向。”
    “转院吧，据说这孩子父母都在国外。”
    ……
    “格林太太身体不好，格林先生为了照顾格林太太无法回英国了。”
    “格林先生请了一名护工照顾你。”
    ……
    “你需要休学kitty，并且你需要再这里至少休养两年才能出院。”
    ……
    “kitty，你必须死。”
    ……
    一个女孩十九年的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以至于顾桑醒来时，还有点懵。
    简单的单人病房，淡蓝色的毯子盖在腰部，顾桑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抬起手放在眼前，这才发现手腕一直刺痛的缘由，白色的绷带渗着殷红的血，手背上戳着针，冰凉的液体流入静脉，让人不由的冷颤。
    顾桑的目光打量这张瘦弱苍白的手，很陌生很新奇。
    经常拍戏，顾桑又不愿找替身，需要拍摄手部的画面都是顾桑亲自上阵，因而对手部的包养很仔细，甚至不少化妆品公司邀请顾桑担任他们手膜，修长，健康，完美，哪怕后来去送外卖，顾桑也习惯性的保养自己，而不是眼前这双病态的手。
    梦里的画面是真的。
    不，这不是梦，而是一个女孩真实的一生，而现在顾桑成为了她。
    在那样死去之后，还能有一具鲜活的身体，这是不是证明，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顾桑目光灼灼，盯着那双手竟像看着闪闪发光的宝石。
    病房的门被推开，扎着马尾辫的金发年轻女人拿着药走了进来，见顾桑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手腕上的伤，皱眉道：“kitty，该吃药了，再继续看也没用，医院不会让你再一次自杀的！”
    露娜从袋子里倒出两颗黄色的椭圆形药丸，示意顾桑张开嘴。
    顾桑乖乖的张嘴吃药，喝了半杯水，因为她睡的有点久，嗓子太渴了。
    “还有水么？”
    一出声顾桑被吓了一跳，亲耳听见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吐出来，简直跟拍惊悚片一样恐怖。
    “如果你能继续这样听话，一定能更早出院的。”
    露娜把水杯塞给顾桑另一只完好的手里，“真不清楚一个19岁女孩哪来那么多烦心事，也要闹到自杀的地步，格林先生雇佣我来照顾你，你要是自杀成功，这会在我的特护简历上添上一抹黑的！”
    顾桑安静的喝着水，没有应声。
    别人的人生顾桑不方便插手，尤其还是已死之人，顾桑已经占用了别人的身体，也没必要连对方过去的人生也要置喙。
    今天的顾桑太安静，安静到露娜心生怀疑，质问：“你是不是又准备找法子自杀？别想瞒着我了，亲爱的朋友，你的那点小把戏我都看腻了！”
    顾桑轻笑：“我不会再自杀了。”
    “我是你的特护，我的病人只有你一人，我绝对会紧紧看着你的！”露娜哼了声，压根不信顾桑的说辞，坐在病房左侧的小沙发上，瞪着顾桑一刻也不松开。
    “信不信随你，我累了要歇息，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就在那看着吧。”
    然后，顾桑就往下躺了躺，伸手将被子拉了拉，背对着露娜，睡觉了。
    她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梦，或者在这个身体还未死去的时候，顾桑就已经开始“做梦”了，然而接管身体才半个小时不到，顾桑需要好好休息，然后思考一下这个身体烂摊子该怎么解决。
    露娜比顾桑大好几岁，她把顾桑看成是精神方面需要治疗的可怜孩子，但对方多次自杀也实在让露娜心生不解，或者她是个正常人，并不理解一个精神病的内心世界，也许自杀在他们眼里只是和上帝友好握手的一种方式呢。
    她是个敬业的人，果真大半天都盯着顾桑以防她再自杀。
    下午，顾桑迷迷糊糊醒来，对在沙发上望着她的露娜笑了笑。
    “露娜，我饿了。”
    露娜表情奇怪的望着她，起身去餐厅给顾桑买了饭，然而路中去了趟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露娜表情严肃：“医生，有安眠药么？我怀疑kitty还是没打消自杀的念头，并且还学会打持久战了！”
    “是么？这真是个坏消息。”
    医生给露娜一粒安眠药，“这个剂量对身体虚弱的kitty来说，绝对是快速入眠的好东西，能让她安稳的睡到第二天。”
    露娜不可能晚上还看着顾桑，所以只能让顾桑安稳的睡一晚，白日里继续被“监视”。
    不过出乎他们的意外，顾桑对安眠药很熟悉，前世拍戏经常生物钟颠倒，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吃一粒安眠药，这玩意儿的味道顾桑熟悉的很。
    “露娜，这是什么？”
    “医院给你配的新药，能帮你的病情好的更快一点。”
    顾桑接过药，佯装阴沉：“不过我听医生说，我的病很严重，至少修养两三年才行。”
    这当然是kitty记忆里的事。
    露娜有些怜悯，“可怜的孩子，先吃药吧，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顾桑吃了药，在露娜的注视下又吃了其他的一些饭菜，随即眼皮子打架，在枕头上歪头睡着了。
    露娜满意的给顾桑掖了掖被角，接了个电话。
    “我正准备下班，你等下到老地方等我。”
    关门声响起，“睡着”的顾桑背对着门缓缓睁开眼睛，摊开手心露出那粒安眠药，拿过床边柜子上的一杯水，将安眠药放进去，等它融化之后，倒进垃圾桶。
    “切，诳我……”顾桑嘟囔着，她在娱乐圈长袖善舞的时候，碰见的手段比她高明多了，居然也不加掩饰，还真把她当成是精神病什么事不懂了？
    顾桑似乎想起什么，表情忽而冷凝，看着那杯水在垃圾桶里渐渐浸进去，面容略显苦涩。
    她怎么会忘了呢，前世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被人用拙劣的手段算计的众叛亲离。
    但现在她重生了，拥有全新的身体全新的人生，她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并且活的比前世更好！

 第2章 角色扮演

    窗外的晕黄的光映的屋子气氛安静，顾桑扶着墙壁慢慢向着门口走去。
    可能真是病久了，走路都软绵绵的。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张软软的沙发，卫生间里本该放着镜子的地方只剩下拆卸的痕迹，看来疗养院的人为了防止kitty想尽法子自杀，下了不少功夫。
    顾桑只能暂时放下想看看这具身体的欲/望.
    这是家疗养院，简单点来说就是个精神病院，这里住着的都是疯子和精神方面有问题的人。
    抑郁症也是精神病的一种，但远没有需要住进这里的程度，然而kitty的症状比较严重，已经到了自残的地步，不得不住进这里让专业医生来诊治。
    不过十几步，顾桑深刻了解到这具身体到底虚弱到了什么程度，回头望望，病房门口还在视线之内，顾桑已经开始喘气儿了，累的。
    医院并不人来人往，走廊空荡荡的，偶然有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从岔路口经过，他们都没看见顾桑。
    角落里蹲着白色病服的病人，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身形消瘦满面惨白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的和顾桑擦肩而过，犹如行走在人间的木乃伊，面容僵硬。
    明明是夏日，走廊阴森犹如寒冬，没有一丝正常的气息。
    顾桑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绝对不能真的待在这里两三年，命运给了顾桑一具全新的身体，她需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这种感觉驱使着顾桑，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沉沉叹息了一声，随即便心满意足的离去，顾桑感觉到一直压着心脏的重感陡然消失。
    是原身的残魂离去了么？
    顾桑低着头喘息着，视线范围内她看见了棕褐色的长发在胸前垂着，略显干枯，疗养院墙壁上的瓷砖干净的能照出人影，顾桑微微侧头，望着瓷砖上映出的模糊影像，那是个陌生的病态的漂亮英国女孩。
    放心吧kitty，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在这个世界完好的活下去。
    她紧紧靠着墙壁，避开那些晃来晃去的病人。
    根据记忆里，顾桑的手机包包随身用品是保存在储物室，只要拿到手机联系一下这具身体的好友或是亲戚，让他们过来办一下出院手续。
    只能这个办法了。
    “小姐，需要帮忙么？”
    顾桑摇头：“不。”
    “不，您一定需要的。”
    一只大手按住顾桑的肩膀，身侧传来沉痛怜惜的哽咽声音：“请给我一个帮助你的机会吧，我刚来这里做义工，对这里并不熟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帮助的话，我一定会被老板劝退的！”
    “……”
    真是好恳切感动的一段话，不过顾桑现如今的身份可是抑郁症患者啊，外界人眼里抑郁症患者会亲近陌生人么？
    不会！
    于是顾桑继续往前走，半晌，顾桑沉闷道：“多谢。”
    “这是我的荣幸。”
    “……”如果您能把那只劲儿特大的手从我肩膀上移开的话，顾桑一定不会给他说这句话的机会。
    顾桑不大情愿的转身，那个善心过度的人亲切的介绍自己：“我是夏洛克，或许我能帮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这人身高超过六英尺，带着蓝色的义工帽，穿着和土掉渣的帽子毫不相符的黑色外套，棕色皮靴，目光清亮而怜悯，除却这时尚感欠缺的搭配之外，眼神倒是很像一个善心泛滥的义工。
    顾桑改变了主意，或许有个义工做掩饰，她应该不会很快被抓回病房，她怯生生的望着这个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声音低沉有些不讨喜，但善于观察的人都该能听出话语里的磕绊和生疏。
    “储物室，我身体不好，累了。”
    夏洛克亲切的扶着顾桑，不过并不像搀扶老太太一样的姿势，而是略显贴心的揽住了肩膀，卸去了顾桑走路的大部分重力。
    身边有人在，顾桑倒也不觉得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病人那么渗人了。
    “你看起来并不乐观，难道疗养院的医生已经忙到没有时间照顾你了么？”
    顾桑摇头：“我有护工，很少见到医生。”除非自残的时候。
    “那挺好，听说阿德莱德院长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不知道会不会碰见他。”夏洛克语调激动，像是渴望和偶像碰面的人。
    简短的几句话，顾桑的脑海里很快就勾勒出了一个善良的男人为了见偶像而来到偶像工作的意愿当义工的景象，之前嫌弃他多管闲事的顾桑，此时那点不满也渐渐消散。
    可能顾桑本当过偶像缘故，所以并不擅长去责怪一个fans。
    她仍记得当年刑满释放，萧瑟的秋风里那零星几个过来接她出狱的粉丝，没有灯牌没有荧光棒，只有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在顾桑孜然一身空茫寂寥的时候，给予的最大安慰。
    顾桑想叹气，却喉咙震动咳嗽了两下。
    “医生不在，远门。”
    夏洛克沉默几秒，似乎在失望？他身高比顾桑高出太多，顾桑也不愿仰脖子去看他的表情。
    “kitty！你怎么出来了！”
    顾桑身子一僵，那个说话的护士急忙跑过来，有点面生，但顾桑的记忆力却觉得这人应该是见过的。
    “你是不是又想自杀了？上次你的事可把医院闹腾的够呛！”、
    顾桑轻抿着唇：“有点闷，四处走走。”
    “这个我可以作证。”
    护士姐姐看向顾桑旁边的夏洛克，疑虑道：“你是什么人？这里的病人是不能随意接近的！”
    夏洛克真诚道：“我是新来的义工，刚刚来这里之前看到有个病人疯疯癫癫的要去土里游泳……”
    “一定是约瑟！那个老头真是不让我闲下来一刻！”护士暗骂一声，皱着眉急急忙忙警告顾桑一句尽快回病房便赶忙去找她的病人去了！
    顾桑忽然仰脖子往向夏洛克：“你真的是义工？”
    “当然了！我想没人会假冒一个拿不到薪水的职业。”
    顾桑收回视线，没说话。
    储物室在上一层，非常不巧的是电梯居然坏了，于是顾桑看着那楼梯犯了难，然后望着善良的义工先生。
    夏洛克笑起来露出白亮亮的牙齿，抱起顾桑，轻快的上了楼梯。
    顾桑身材娇小，又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更是身无几两肉，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少两岁。
    顾桑打量着夏洛克那土的掉渣的义工帽，他想见阿德莱德的话，或许等明天露娜来了之后能稍微问一下那位院长的行踪，如果这位夏洛克先生真的是义工的话。
    顾桑选择这时间来储物室不是一时兴起，这时候是下班的时候，也是白班和夜班交接的空档，值班人员不会没有医生准许就把东西给顾桑的，要知道这家疗养院住着的可都是“病人”。
    “储物室到了。”
    夏洛克的目光落在储物室旁边的资料室，询问道：“资料室里有人么？”
    顾桑看也没看夏洛克，始终保持语少沉默。
    “多谢你带我来资料室。”
    顾桑拧开储物室的门把，运气不错，没锁。
    “呯——”
    声音突然。
    顾桑表情一僵，手还搁在门把上没反应过来，盯着义工先生手里的锤子。
    “我有解锁器，不过事实证明面对老鼠窝的门还是用锤子更有效率。”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之前那善良热血的义工先生，顾桑讶异于对方伪装的能力，下一秒怀疑他的动机。
    脚边地上静静躺着一解锁器，顾桑一时之间有点发楞，这是抢劫犯现场版么？
    “你……”
    夏洛克没理会顾桑，他专心的开始砸门，神情严肃仿佛在进行一项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的实验，一点也没有一个身为抢劫犯的直觉，就这样放任着目击者不管么？头一回干抢劫，没经验？或者是看在精神病的份上，也对，他并不知道顾桑只是抑郁症而非疯子，更不知道此时的顾桑，病态的身体里是健康的灵魂和精神。
    顾桑在门口皱着眉，夏洛克接下来的举动让顾桑决定随着他。
    说不定是哪个病房的病人趁护士不注意跑出来玩角色扮演呢。
    据说这叫人格分裂，幻想出来的性格和职业。
    在门口停顿三秒，随即转身回储物室，她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再纠结是抢劫犯还是其他。
    这里摆放的大都是病人们进院之前的旧衣物什么的，以及金钱相关的物件在储物室另一个格子里被锁上了，没有钥匙拿不到。
    顾桑估算了下时间，去值班室找钥匙。
    运气不错，钥匙光明正大的搁在墙勾上，而不是跟秘密文件似的锁在保险柜里。
    经过资料室，顾桑脚步停顿，目光自门上那巨大的洞上瞄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回储物室。
    看来找院长的事不需要了。
    手机开机，通讯录里的人不是很多，顾桑找到了最近联系人，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叫碧翠丝的女性，通话时间为半个小时。
    记忆中碧翠丝貌似是kitty的同学，关系不错，顾桑勾了勾唇，直接拨打。
    “难以想象kitty你居然这时候打电话给我，难道医院那群魔鬼愿意把手机给你了？”

 第3章 咨询侦探

    顾桑正欲开口。
    “咚——”
    “呯——”
    “哒哒哒哒哒——”
    那个义工先生不是要把资料室给拆了吧？照他这样拆法，晚班的人还没来，也能把医院的其他人给引来。
    或许她还能和那个貌似人格分裂的大哥当个难兄难弟什么的，同为趁着护士不在偷溜出来的人啊，怎么感觉那么喜感呢？
    其实顾桑猜的也差不多，夏洛克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把资料室给拆了，那人藏东西藏的很深，和水泥和在一起的箱子，似乎准备让这东西永远不见天日。
    “碧翠丝，长话短说，你赶紧来医院一趟，见面再说，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顾桑将手机放回原位，匆匆将钥匙放回墙勾，因为走的急了，脚下绊了一下，结结实实的摔在地板上，这小身板哪里禁得住这结实的一摔啊，当即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顾桑内心狠狠对这具身体比了个中指！
    ……
    阿德莱德是这家疗养院的院长，抹了一头发蜡，戴着金边眼镜，爱说法语，认为法语是这世上最美的语言，每次和人说话总是昂着头语调缓慢的矜持着，但此时此刻他被气的连方言英文都蹦出来了，梳的完美的头发一缕调皮的落了下来，印着阿德莱德隐忍的脸。
    “你们这是违犯！我可以让警官去逮捕你们！”
    “哦，忘记了！”
    一张纸被扔在阿德莱德的脸上。
    “这是雷斯垂德的搜查令，英国的公民应该都认识英文，需要我念给你听么？”
    阿德莱德攥着搜查令，气的浑身颤抖，“你是故意的！你把我的门都砸坏了！我的资料室乱成一堆老鼠拱过的脏窝！你不过是个被警局雇佣的侦探，别真拿自己当救世主了！”
    避重就轻，阿德莱德还想糊弄过去。
    “我需要纠正一点。”夏洛克摘下义工帽，露出一头黑色卷毛，他的目光敏锐而机警，突出的下颚让他的神色更加不善亲近，语速飞快：“或许我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名‘咨询侦探’，那些愚蠢的家伙们办不成的事都会请我帮忙，或许这也是人类进化到现在最突出的一个优点，拥有自知之明是多么奇妙的一个特质，假若阿德莱德院长哪天遇上了什么以你的智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雇佣我，但值得提醒的是，我不会接手过于愚蠢的案子。”
    阿德莱德嘴角抽搐，但夏洛克显然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他拎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留下最后一句话：“说句实话，老鼠的窝比这里干净多了。”
    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义工隐藏身份，骗过疗养院的员工，没给医院任何准备隐藏的机会，但走的时候轰轰烈烈，气的阿德莱德翻了好几次白眼。
    这分明是在打阿德莱德的脸！虽然绝大可能夏洛克并没有故意这么做。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一名护士从门外匆匆赶过来。急忙道：“疗养院外头忽然围了一群警察！”
    阿德莱德深吸一口气，气息紊乱，旁边的助理暗叫不好：“院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管着一群精神病的基本上也不是什么正常人，阿德莱德面容扭曲，不顾助理的阻拦，气冲冲的就跑出门。
    医院上层闹的沸沸腾腾，顾桑醒来后也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原来是疗养院的一个病人牵扯到了一场连环凶杀案，而那个病人又是阿德雷德院长亲自负责的病人，那天见到的义工并不是什么义工，而是警局雇佣的侦探，也托侦探先生的福，疗养院并没有追究顾桑去储物室的事。
    他们正忙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官司呢。
    “好神奇的转折。”顾桑摸着下巴道。
    碧翠丝削了个苹果，完事儿了，托了托大胸，哼道：“你能正常说话，这也是神奇的转折，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那人人格分裂患者，没想到居然是侦探。”顾桑反思自己的观察能力。
    要是夏洛克被顾桑这个业余的给看出来了，那才叫惊悚。
    “……那还真是让你让你失望了啊kitty！”碧翠丝又托了托大胸，问道：“找我来什么事？除了帮你自杀，别的我都能帮你！”
    顾桑笑了，碧翠丝一时怔楞，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好友的笑容了？
    “我只是想出院，你能帮我办出院手续么？我已经好了，我不再是从前的kitty了，那个抑郁的自杀的可怜的kitty，碧翠丝，你能帮我把她埋藏在过去么？”
    碧翠丝揉了揉胸，嘟囔着：“这么文艺，莎士比亚什么时候成你偶像了？”
    顾桑按住碧翠丝还想托胸的手，诚恳道：“已经够挺了，别再托了，一句话说吧，帮不帮我？”
    顾桑出院最大的阻碍不是疗养院而是露娜，因为雇佣她的人是格林先生和格林太太，并且一次性付了两年的雇佣费，本着护工的原则和底线，露娜决不能让顾桑出院。
    “我是必须要出院了，我决不能在医院浪费两三年青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随我一起离开疗养院。”
    露娜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私人护工并不是非得在医院，这里全是一群疯子，呆久了，我也会成疯子的，我有抑郁症但我不是疯子，难道露娜你希望我和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一样么？”
    顾桑是一个演员，哪怕换了个皮子，那些深入灵魂的演戏技巧依旧在她的习惯中，顾桑期待的望着露娜，声音充满憧憬：“我想尽快痊愈，我想成为一个正常人，露娜姐姐，你会帮我的对吧？”
    “额，当然啊！”露娜尴尬而怀疑的打量顾桑，但那双清亮充满朝气的眼睛完全不像是假的，抑郁症患者又不是性格分裂还能伪装技能get，露娜稍微信了些，只是摔一跤而已，也能将病情摔好了？露娜还是不能同意顾桑离开疗养院。
    顾桑轻叹一声，有些难办，门外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眼前一晃，顾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人撞回床上，眼前头晕目眩，脖子上传来窒息感，喉管微痛。
    顾桑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死亡，正因为曾经感受过死亡亲临的滋味，顾桑对这种感觉相当敏感，他掐着来人的手，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放开！”
    病房里乱作一团，不知所措的望着向来彬彬有礼的阿德莱德院子，此刻他像是一头受伤暴怒的野兽，“你一定是他的同伙！我在监控上都看清楚了！臭婊子！你去死啊！”
    【kitty，你必须死】
    露娜吓的脸色煞白，立即去拽阿德莱德，但到底力量上的悬殊，几下拽不动，阿德莱德发狂的样子让露娜心惊，这样的症状……“躁狂症？你们居然让一个精神病当院长？！”
    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这样说服露娜同意她出院的事又多了个筹码。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桑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破碎记忆绞的神思混乱。
    【kitty，你必须要死】

 第4章 试镜通知书

    越来越多的人堵在门口，然而阿德莱德此刻实在吓人，一个个的都愣住了，竟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滚开！”
    阿德莱德将露娜推开，趁阿德莱德空出一只手的空档，在阿德莱德掌下犹若一只虚弱小鸡仔的顾桑不知哪来的力气踹向阿德莱德的肚子，手上从阿德莱德白大褂口袋上摸出一只金黑色钢笔，甩开笔帽，抵在阿德莱德颈动脉上。
    “你让谁去死？！”
    变故突然，谁也没想到顾桑忽然反压了过去，顾桑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绞的顾桑脑仁子疼。
    y留给顾桑的记忆并不完整，但她没想到那段不完整的记忆似乎还有诸多隐情。
    这么一想，手上的力道一软，阿德莱德本就被激的病发，大吼着，幸好中途一群警员冲了进来，飞快的制住了在地上的阿德莱德。
    ……
    因为顾桑是自保，又是病人，警员问了顾桑几句话，便离去了，临走时那个黑人女性警官说道：“总是比夏洛克慢一步！”
    雷斯垂德：“没有夏洛克，我们不可能查到这家疗养院，虽然他是个天才，但在成为疯子之前，和我们警局是合作关系。”
    等病房重新归于平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顾桑坐在床头，下半身盖着毛毯，神情平静，除却脸色不正常的苍白，脖子上几道掐痕。
    “好吧，我同意你的提议。”
    刚才的景象露娜还心有余悸，她已经不信任这家疗养院了，院长有躁狂症，现在又缠了一身的官司，据说阿德莱德还是个凶杀案的嫌疑人。
    可惜这件事到底和他们无关，他们知道的也是警方愿意让他们知道的。
    露娜眉头紧皱，思前想后，道：“你可以暂时离开疗养院，但如果你有任何危险倾向，相信我，我绝对会找一个更好的疗养院送你进去！”
    “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我绝不会让你成为我护工生涯上的黑点！”今年才二十七岁的露娜如此严肃道。
    顾桑眯着眼睛乖巧的笑了：“好！”
    她对露娜说的并不全然是谎话，重生在这里，拥有全新的生命！顾桑绝对会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人生！那些期待，那些朝气都是真的，顾桑是真真切切的期待着在这个异国他乡的生活。
    而让她在一个全是疯子的疗养院蹉跎几年，这一点顾桑绝对不能接受。
    哪怕在家里休养，也绝不要在这里休养。
    前世的经验告诉顾桑，哪怕一个身心健全的健康人，在全是疯子的地方待久了也会变成疯子的。
    至于先前的小插曲，非常荣幸的，顾桑之前对义工夏洛克升起那丁点好感回归零点，没刷到负数是因为当时顾桑也存着利用对方去储物室的念头。
    碧翠丝在露娜走后，从病房配套的卫生间里扭着屁股走了出来，笑道：“我这下是真的相信你的病已经好了，你又恢复了以前活泼可爱的模样！连骗人的精灵样都一模一样！”
    “或许是上帝保佑？”顾桑似笑非笑的望着碧翠丝，忽而道：“我进医院前，似乎还有封信在信箱里没拿出来？”
    “我已经帮你收了。”
    顾桑点头：“谢谢你碧翠丝。”
    *
    雷斯垂德压根没指望夏洛克能给出什么正经的案件记录，或者对方没肆无忌惮的骂他们蠢货才是最值得清醒的，但雷斯垂德明白这一点，并不代表别人也明白这一点。
    “据说你利用一个病人，并且害对方晕倒，难道你就没有愧疚？”
    夏洛克双手交叉在前，靠在沙发里，理所当然的口吻：“为什么要愧疚？”
    这就像是“为什么要吃饭”这样简单。
    “真是冷血啊！就算你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也无法认同你！”女警员愤愤说道。
    夏洛克心情有些愉悦，于是他难得的解释给他们听：“或许这世上会有那么多无法破除的案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警员将精力都用在了多余的事情上。我不止一次觉得你们能有我的帮助，是你们的荣幸，你们该感谢我，而不是为了可有可无的事质问我。”
    揭人疮疤似乎是夏洛克的习惯。
    众警员顿时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啪响。
    女警员：“……”
    雷斯垂德：“……”默默寻个借口准备离开。
    华生，他一直在记录，并且投给一脸微妙的警员们两道安慰和同情的目光。
    然而华生的好意让警员们顿时觉得膝盖更痛了。
    夏洛克毫无所觉，或者察觉了也不在意的翻看着最近的报纸，寻找下一个能让他稍微动一动脑子的案件。
    *
    顾桑是第一次清晰的打量这具身体。
    过于纤瘦，病态，不过已经比刚醒来那会儿好了很多，以现如今的化妆技术，完全可以将病态变成红润，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并非没有副作用，这具身体从肉里都泛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不知是否是换了个灵魂的缘故，头发的色泽在这几天逐渐变得健康，抑郁阴沉的眼睛变得明亮而沉静。
    顾桑洗了把脸，
    y的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都在美国，公寓只有kitty一个人居住，三室两厅两卫，外带一个小阳台，从这里能看到泰姆河，绵延向远处，英国的建筑风格大都复古神秘，仅仅是远观，扑面而来的都是历史的气息。
    露娜住在顾桑房间的右侧，为了能时时看护顾桑，她已经决定要搬进来，在顾桑病情好转之前她是不会搬出去的。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的病已经好转了么。”
    手腕上的绷带已经换了两次，伤口结疤，颜色略深，白皙的皮肤上好几道浅色的痕迹，可见这具身体以前没少寻死。
    露娜将书本放在架子上，认真道：“你说的谎话太多，而我只信医生的诊断，一星期后我会陪你去检查。”
    露娜的话是真的，时时刻刻寸步不离，比在医院的时候还要紧张。
    房间里尖锐的物品全部被没收，桌子角被包上了海绵，柜子上始终备着镇定剂和安眠药，以防顾桑失控。
    起初还好，顾桑也只当露娜敬业，把她当成顾桑以前那粘人的助理也没事，但到后来，连上厕所也要跟着，盯着顾桑脱裤子，安静的卫生间里，只余水声稀稀拉拉……顾桑觉得她快便秘了……
    “厕所有什么好跟的？难道我还能被水冲走？”
    露娜义正言辞：“上上次你是在浴缸里自杀的。”
    顾桑惊悚看那白白净净的圆形浴缸，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y留给顾桑的记忆其实并不全面，尤其有关抑郁症和自杀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顾桑也不清楚kitty究竟自杀过多少次，在哪里自杀。
    “那我出门呢？”
    “我和你一起。”
    “明天我要出门。”
    露娜愣住了：“出门？”
    “对。”
    顾桑顶着压力解决完生理方面的问题，保持着淡定来到客厅，窝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一拆封的信，旁边一张通知书。
    露娜将通知书拿起来，顿时惊讶，“试镜？什么时候的事？！”
    前世顾桑是娱乐圈的一匹黑马，星光璀璨，极近耀眼，可惜发生了后来的事，让顾桑永远无缘再登娱乐圈。
    那是顾桑重生一回也难以割舍的执念，而这通知书是个意外。
    看日期，试镜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只要没结束，就说明还有角色没有人选。
    顾桑似笑非笑：“似乎一个月前申请的，一个女孩一个月前还想成为明星，你们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露娜尴尬的捏着通知书，心中震惊，一月前因为原来的护工家里有事辞职，她刚刚成为顾桑的护工，她还记得那时的顾桑沉默孤僻，躲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医生已经下了判决书，抑郁症，并且需要治疗。
    谁能猜到那个被医生下了判决书的病人，会有这样一个梦想。
    抑郁症的人通常都会患有镜头恐惧症，而演员时时刻刻都要面对镁光灯。
    这及其不符合抑郁症的症状！
    但眼前的顾桑，虽然依旧身形纤瘦，肤色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明亮而坚定，一挥曾经的晦暗和阴沉，连一头褐色的长发都光鲜亮丽，如主人的心情一样明媚灿烂。
    “不论你认识的kitty是什么样的，现在的kitty已经不是以前的kitty了，既然通知都寄来了，就当是圆了曾经的梦想。”
    这不仅是顾桑的执念，也是kitty的愿望。
    第一次，顾桑感受到了和原身相似的地方，这种感觉不赖。

 第5章 雷德利·布恩

    顾桑也做好了和露娜争辩的准备，露娜道：“如果这件事能让你一周后的病情报告上显示良性，我不会阻止的，但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你有任何危险的倾向，我的包里已经准备好了镇定剂。”
    顾桑微笑。“我会配合你的，但也希望你配合我。”
    露娜表情松了松，点点头。
    顾桑这次要试镜的是一个历史剧，导演是曾经拿下格美奖最佳导演奖的雷德利·布恩，这人以严肃苛刻而闻名于娱乐圈，每一个演员在他手里总得被折腾的脱层皮，但让人又爱又恨的正是这一点，从雷德利手下导出来的作品，无一不是精品，可惜此人性格不讨喜，在娱乐圈人缘极差，四年前因为得罪了电视台的人，被人故意打压，人生从此一落千丈。
    销声匿迹了三四年，今年夏天忽然复出，手里拿着剧本四处邀请演员，却处处碰壁，不得已面向公众海选，希望能找到他心目中的安妮女王1。
    y在没得抑郁症之前，是个非常关注时尚八卦的女孩，幸亏这一点，顾桑不至于一头蒙的重新了解英国娱乐圈。
    顾桑试镜的是安妮女王少女时期的角色，身为大不列颠斯图亚特王朝的最后一个女王，安妮的一生是命途多舛而权力环绕，背叛父亲，与亲姐姐关系紧张如履薄冰，在王宫里一步步登上权力巅峰，这部剧从一开始走的就是厚重的历史大剧路线，而安妮女王的扮演者已经确定，剩下的只要安妮女王少女时期以及一些配角。
    顾桑一没资源二没后台，能步入娱乐圈要么学习表演专业之后被公司挖掘培训，要么就是这类海选。
    以雷德利的性格，这部剧绝对不是粗制滥造，只要能拿下这个角色，顾桑也算正式在英娱圈里露面，以此试水最合适不过，所以，这个角色，顾桑要定了！
    *
    “矿泉水，药，镇定剂，葡萄糖，绷带……”
    “……”
    “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露娜在屋子里忙来忙去，沙发上顾桑面无表情的翻着杂志，因为担心有妨碍，手腕上的绷带早上已经拆掉了，就这一点差点被露娜给训死。
    “你再拖拉，我就找碧翠丝陪我一起去了。”
    “那个大胸女？”露娜反驳：“你觉得每隔两分钟就要托一次胸的女孩能想起来给你吃药？那个女孩看起来就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我绝不放心把你交给她！”
    “但是已经两点了，试镜是两点半。”
    露娜满意的打量着小包，提起来，“出发吧！”
    试镜地点是在一处子爵的城堡里，从18世纪就为皇室效劳的家族，历经三个世纪，历史的痕迹已然渗透进每一个缝隙，就连城堡外壁的爬壁虎都保存至今。
    顾桑一开始以为这是斥巨资搭的景，但想到现如今雷德利的财力又觉得不可能，后来听旁人说起，才知道这是一处子爵的城堡，租赁给雷德利拍戏用的。
    备受□□熏陶的顾桑一时没有理解，问来带路的工作人员，一个叫安娜的雀斑女孩：“子爵也会把家租给人拍戏？”
    在顾桑的印象里，但凡是贵族总是骄傲矜贵，把城堡租出去这种事实在难以想象。
    “当然是赚钱啊，那么大的城堡，就光是修缮费就是一大笔，子爵虽是贵族，但这个时代支撑这么大的城堡，总得赚点外快嘛！”安娜欢快的说道。
    顾桑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还有这一面。
    “那为什么不去工作？”有些工作狂属性的露娜疑惑问道。
    安娜皱着眉，不知该怎么解释。
    顾桑猜测：“但凡贵族，哪怕再窘迫也会撑着面子不落泥泞，我想只是把城堡租出去这件事，雷德利导演应该废了不少心思。”
    安娜看了眼顾桑，笑道：“你是第一个猜到事实的人！愿幸运女神笼罩你，祝你试镜成功！”
    说话间，安娜已经推开了城堡的大门，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如久远的时光里一声声岁月的呐喊，顾桑以前虽然出过国，但基本上都是为了拍戏取景，直面这样历经百年沧桑的城堡，顾桑心里有些紧张，也期待在这样的城堡里试镜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城堡有四层，一楼大厅站满了来试镜的的人，装修精致，顶部雕刻着飞翔的天使，两侧的壁画绚丽富有烂漫主义色彩，哪怕几个世纪过去了，因为主人的经常修缮，倒是将当时的风貌保持的很好。
    来的人多，走的人也多，有些人还没见到导演就被刷下去了。
    年龄太大，五官太平庸，眼睛没有灵气，演员一个个沮丧的离开，开朗些的翻一个白眼，扭着屁股就走出了城堡大门。
    很少人去欣赏这座城堡的魅力。就连顾桑，只在心底默默赞叹随即就沉浸在期待和紧张的交织当中。
    已经试镜已经过去了好些天，大部分配角都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现在只剩下安妮女王和安妮的姐姐玛丽王后，这两个角色都只差少女时期，所以要求演员年轻，最好嫩的能掐出水。
    露娜替顾桑拿了号码牌，因为安妮公主的要求比较多，来试镜的人较少，一共八个人，但在今日之前，不知多少人被刷下去了。
    露娜惊奇的环顾四周：“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场面！”
    顾桑靠着墙，默默等待着，旁边等待的人一个个都走了，顾桑仍旧在揣摩安妮这个角色，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顾桑不太清楚她的演绎方式在这异国他乡会不会受到认可。
    “我受够了！导演一定是个变态！我不演了！”
    一个金发少女哭着从楼上跑下来，压根不理会身后经纪人的劝解。
    “要演你去演吧！让我去讨好一个萝莉控，去和上帝做梦吧！”
    少女怒气冲冲的离开城堡，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楼上阶梯旁，一头长直发画着深紫色眼影的女人拿着表格，喊道：“125号y·。”
    “到你了！”
    顾桑按住比她还激动的露娜：“你在这里等我。”
    露娜望着顾桑。
    “放心，我要是自杀，也会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顾桑欲哭无泪的解释道，把露娜安抚好，随即跟着工作人员上了城堡二楼。
    走廊幽长而安静，似乎楼下的嘈杂是另一个世界，脚踩在地毯上轻柔安静，右侧从顶到底的落地窗一直绵延至走廊尽头，黑色的窗格交叉，顾桑之前已经很仔细的研究过安妮女王的性格和人生，她的少女时期，顾桑也有八分把握，在上楼梯的时候，顾桑还故意捏红了脸，让这张过于苍白的脸颊有些红润的气色。
    然而推开门，似乎是秘书的女人微微颔首，门咔哒一声关了，顾桑还没开口介绍自己，一道深沉的男音传来：“脱衣服。”

 第6章 前身旧事

    雷德利这几日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从不为些小事生气，但可恨的事，这些都不是小事。
    娱乐圈的明星转来转去就那么几家经纪公司手下的，雷德利能不接受他们的施舍和嘲讽转而向全英国海选，最后必须要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否则不等那些人继续嘲讽他，雷德利自己就能先气死。
    不就让她脱两件衣服，又不是全/裸，一脸快被qj的表情真特么的恶心！
    “滚出去！”
    “滚!”
    见那女孩哭啼啼的跑出去，沙文嘴角抽搐：“布恩，如果你能好好打扮一下自己，那女孩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么，比街头的流浪汉还要邋遢，瞧瞧你这胡须，天啊，你多久没刮胡子了？让一个漂亮的女孩对着个流浪汉脱衣服，你也想的出来。”
    雷德利摸摸自己的胡子，表情怒意：“我对小鸡仔没兴趣！茱莉亚！下一个！”
    雷德利实在烦透了那些一脸惊慌失措认为他要对她们酱酱酿酿的女孩们，他喜好成熟性感的女性，而不是还在学校被老师训导的小鸡仔，门开声响起，雷德利连听对方自我介绍的耐心也没有，直接命令。
    不过这个显然比之前的淡定一些，只表情怔了下，随即就听话的开始脱外套。
    然而顾桑并不如雷德利以为的那样听话。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微微睁大眼睛望着坐在黑色透明桌子后头的男人。
    看起来就像是个初入肮脏圈子的小纯洁，事实上并非如此，在顾桑之前的认知中，雷德利这样性格的人，不像是会潜规则演员的人，并不是肯定这人有多高尚，而是顾桑认为他不会拿潜规则来开自己作品的玩笑。
    所以咋一听那句话顾桑有些发楞，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偏差，但什么人顾桑没见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房间是浓郁的巴洛克风格，和安妮女王生存的背景当时所流行的建筑风格一致，从取景方面也能看出导演的用心。
    顾桑今日穿了两件，脱去外套剩下里面的小背心，被沙文眼神制止后，顾桑便放下动作，静静的站在原地。
    “你的手腕。”雷德利冷冷询问。
    “用美术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我并不是留疤体质，用些药加上化妆会遮盖毫无痕迹。”
    屋子里除了雷德利和秘书，雷德利旁边两旁分别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简历，懒洋洋的操着一口纯正的英腔：“茱莉亚，把剧本给她。”
    画着深紫色眼影的秘书小姐将包裹着蓝色文件封面的剧本递给了顾桑。
    “第32页的最后一个场景，给你两分钟准备。”
    顾桑低头看剧本，雷德利在打量她。
    两分钟后，顾桑合上剧本，笑道：“我准备好了。”
    没人回应，顾桑没等待什么回答，原地沉默片刻，少女一直礼貌含笑的神情陡然变化，眉梢上挑，皱眉，颤抖的唇间隐忍着愤怒，目光坚毅而拒绝。
    雷德利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顾桑上前两步，两只手微微抬起提着不存在的裙摆，随即优雅而快速的跪在地上，洁白的脖颈扬起，脊背绷直，目光如剑如利，明明卑微的跪在尘埃的地上，却没有丝毫让人觉得她是卑微的。
    “安妮是不会背叛您的！”
    她面对空气，她的眼前似乎正在上演着悲剧。
    似乎有人像是做了什么动作，或是说了什么话，顾桑一直明亮坚定的目光忽而黯淡下来，绷直的脊背也缓缓下弯，睫毛颤抖，脸颊因为情绪的颠覆而出现细微的抖动。
    那是剧本里的剧情！安妮对面站着的人是她的父亲！
    众人不由得屏息静待接下来的发展。
    安妮阴沉道：“您怀疑了最后一位爱慕您的人，难道权利已经蒙蔽您的眼睛了么？还是这东西太过诱人，您也投入了它的怀抱？myfather。”
    少女的声线低鸣婉转，隐忍的悲伤藏在愤怒之下，娇小的身体猛地一颤，表情紧绷，缓慢起身，每一次动作，那不存在的裙摆仿佛渐渐展开在众人眼前，那是华丽的繁复的高贵的，虚幻的铺展在众人眼前。
    安妮转身，走向宫殿的大门。
    詹姆斯二世怒吼：“如果要走那就走吧！走到天涯海角！走到神明看不到的地方！不准承认你是我的后代！”
    安妮平静的背影一直映在詹姆斯的眼里，没有一丝停顿，一如她故去的母亲一样坚强的让詹姆斯惊慌。
    这是一场无声的演绎，安妮走到尽头，停顿数久，转身面向雷德利，琥珀色的眼瞳泪眼朦胧，却没有丝毫脆弱，坚毅的眼神书写了安妮此刻下达的决心。
    沙文赞叹的鼓掌，然而旁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戳戳雷德利的胳膊，道：“这个不错？”
    雷德利犀利的打量顾桑，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原本自信的顾桑此时心里打起了鼓，难道刚才的表演雷德利不满意？
    “你太瘦了。”
    顾桑笑道：“这并不是问题，我会增肥的。”
    雷德利反应平平的低下头，翻看着顾桑的资料，屋内一片安静，谁也看不出雷德利此时的想法。
    ……
    城堡并不在伦敦市中心，偏远的路程，来的时候花了半个小时候堪堪到达目的地，回去的时候就没那么急了。
    露娜直到下了车也没反应过来，本以为只是陪着kitty过来玩的，演员这种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做，一个刚刚从疗养院出院的女孩能演成什么样呢？
    但似乎从kitty上次自杀之后，似乎有什么变化在这个可怜的女孩上悄然发生了。
    “露娜，你先回公寓。”
    露娜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顾桑嘴角抽搐，似笑非笑：“好不容易拿到了角色，你以为我会在这个时候自杀？露娜，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不会放弃自己生命了？”
    “……”
    想到这个身体的众多事迹，顾桑眼皮子直跳：“信任从现在开始，你先回公寓，我等下就回去。”
    顾桑说完转身就走，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告诉她，露娜压根没把她的话当成真的。
    此时是下午，人行道上来来往往，顾桑加快脚步，露娜也紧跟着加快脚步，或许是知晓顾桑不愿意让她跟着，一直和顾桑保持两米的距离。
    露娜的视线盯着顾桑，只见她忽然蹲下身子，捂着额头不说话，露娜连忙上前：“kitty？”
    顾桑艰难的喘着气，脸色煞白，说话有些颤抖：“我头忽然好晕，露娜，你之前给我吃的药真的没问题么？”
    “的确是有点副作用……但……”
    治疗精神的药物，哪能没点副作用，露娜也急了，把顾桑扶到一旁长椅上，从包里拿出药瓶子，倒出一粒就被顾桑阻止了。
    “那个疗养院开的药，真的没问题么？”顾桑靠在露娜身上，拧着眉：“天旋地转，露娜，我好难受。”声音哽咽虚弱。
    露娜慌乱的拍着顾桑的后背，“那那我先去药店买些急救的药，先稳定一下，你等我！”
    顾桑被露娜放在长椅上，脸色惨白的看着她小跑着离去，皱了皱眉，手撑着长椅扶手，走向相反的方向。
    她倒不是全然装的，顾桑确实觉得头晕，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严重。
    y在渣打银行有一笔不菲的存款，然而顾桑那不全的记忆中最后记得的确实银行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告知kitty存款被取走的事。
    顾桑占用了人家身体，至少也得替人家收拾一下烂摊子，过些日子忙着拍戏，只怕就没时间收拾这些事了。
    y父母都在美国，很少回英国y在生病之前是r的学生，已休学八个月，根据原身记忆来看y在r的生活并不愉快，父母从美国寄来的生活费大部分都存在银行很少动用，而在kitty抑郁症前期，有个人欺骗了当时比较脆弱的kitty，取走了kitty的存款，这也是让kitty病情加重的一个原因。
    通过身份证和密码，顾桑得知了当日取走存款的那人的账户号码和户名，顾桑要求调取监控，被银行方面拒绝了。
    可惜顾桑的记忆里，那个人影模糊，辨别不出长相，关于那个人的那部分记忆也较为细碎。
    顾桑这些天也摸索出了规律，但凡是模糊不清或是破碎的记忆都是对原身造成一定伤害的记忆碎片，身体的自我保护防御开启，妨碍顾桑去回忆清楚。
    “碧翠丝，能借我点钱么？”
    “什么事能让你向我借钱啊？你父母每个月给你打的那些钱呢？你不是一直没用么？遇到大麻烦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谢谢你碧翠丝，我没遇到麻烦。”
    顾桑挂了通话，看来碧翠丝也不知道这件事。
    能让kitty瞒着闺蜜和朋友的事，看来那个人对kitty很重要，这种事啊……要么是好闺蜜要么是好情人，这样的背叛才能让崔蕊的kitty更迈向地狱的深渊，顾桑顿时觉得头更晕了，不是吧，19岁就牵扯出一段恩怨情仇。
    思考的顾桑走路没看路，转角时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人行动敏捷，快速的避开，等顾桑反应过来时，只堪堪看到一张匆匆的侧脸，对方并没有注意顾桑。
    “哦……义工先生。”
    顾桑挑眉，伦敦挺大，能让两个人再度相遇，那得多少厄运啊。
    顾桑正回身，余光瞧见从夏洛克口袋里掉出一个纸团，五秒后，一打扮简朴的卖花女行为自然的将纸团捡了起来，放进篮子里，迈着小巧的步伐跟着夏洛克离去的方向。

 第7章 准备搬家

    顾桑的经历让她对侦探这种职业知之甚少。
    虽然疑惑义工先生这种堪比地下党的做派，有些好奇，但身后露娜愤怒的呼喊声让顾桑不再去想这件事。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被你欺骗了！！”
    顾桑扯扯嘴角，睁着清澈的眼睛，无奈道：“这不能是欺骗，我的头真的很晕，况且我只是来银行一趟，露娜你不问我为什么来银行么？”
    露娜紧紧抓着顾桑的胳膊，才慢吞吞问道：“你去银行做什么？”
    “取钱，然后惊讶的发现存款不多了，露娜，或许一星期后我们会饿死的。”
    露娜：“……”
    顾桑叹了口气：“拍完戏才能拿到薪水，在那之前，我们应该想个办法解决这个现象。”
    公寓很大，但那是父母留下的，一个空荡荡的死物，每日开销还是需要活钱，之前一直在疗养院，费用都是格林先生缴纳的，国外父母向来对子女采取放养政策，看来也不适用于全部，以至于顾桑有点别扭，前世她是个孤儿，16岁就能自己做点兼职养活自己，习惯了自给自足，原身原来也有自己的兼职，父母给的钱一直放在银行很少动用，但病了那么久，银行里的钱被盗走，原身的那点兼职存款大部分都花掉了，剩余不多。
    回到公寓，露娜打电话询问疗养院关于药物的相关问题，顾桑将整个公寓彻底打量了一番，然后做了个决定。
    “露娜，我们搬家吧。”
    “什么？！”
    顾桑认真道：“这套公寓很大，我们两个住着很空，不如租出去，我们重新租一个小一点的屋子。”
    这套公寓在伦敦也算是上等的装修和地理位置了，如果租金合理，很快就会有人上门询问。
    顾桑计算的很好，“至于我们搬到哪儿，我有一个初步的打算。”
    露娜拧眉：“为什么不接受格林先生给你那磕阆衷诓n槊蝗┦呛芄蟮模
    “我已经19岁了，成年人，我自己的身体和生活我自己做主，爸妈在美国很忙，我不应该再给他们添麻烦。”
    多么合情合理的理由！露娜已经信了大半。
    这些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她是为了方便照顾顾桑才和她住在一起，至于顾桑住在哪儿，这不是她需要插手的，于是见顾桑决定了，也不多言。
    三日后。
    碧翠丝是一家咖啡店的员工，得知她要来贝克街，当即一通电话过去，邀请她喝杯咖啡。
    咖啡店装修很有上世纪的复古味道，碧翠丝向老板请了半个小时的假，老板是个葛朗台，阴阳怪气：“这里是我的店，可不是你用来接待朋友的地方！”
    碧翠丝翻了个白眼，托了托胸前一对大胸，刺激的老板连忙捂住鼻子，不敢和碧翠丝对视。
    “得了吧，一家快倒闭的店，装什么装啊！说起来你得感谢我，多少客人是因为我碧翠丝才来你这家破店喝咖啡的？！哼！”
    老板被说的面红耳赤，碧翠丝犹如战胜的女郎，得意的端着咖啡来到靠窗的座位。
    “肯辛顿的大小姐来贝克街做什么？是不是这里有你的小情人啊？”碧翠丝挑眉暧昧笑道。
    “情人没有，女朋友倒是有一个。”顾桑意有所指的望向碧翠丝，喝了口咖啡，太甜，看来这是原身的口味。
    碧翠丝愉悦的笑了，她比顾桑大两岁，然而这两岁仿佛是个鸿沟，和顾桑那贫乳的现象比起来，碧翠丝算得上是波涛汹涌。
    顾桑知道这句身体是因为药物副作用的缘故，但身为女人，还是有点心塞。
    “碧翠丝，你在这里住的久，我想问下周围有没有空房子出租？”
    碧翠丝惊讶道：“你要搬家？”
    “嗯，我准备把公寓出租，如果你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
    碧翠丝瞪大眼睛，似乎不太理解顾桑把那漂亮的公寓租给别人用，但一想到之前的电话，碧翠丝更惊讶：“你真的缺钱？”
    “……嗯，也算原因之一。”
    顾桑面无表情，目光僵硬，碧翠丝激动起来，那宽松又sexy的衣服根本遮不住那一片雪白好么！！顾桑捂着脸，落在碧翠丝眼里就是难言之隐。
    “我并不是会揭人伤疤的人，之前和老朋友聊天，似乎有个地方要出租，等下我去找个联系方式告诉你。”碧翠丝眼里一丝怜悯划过，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下午有空？我们可以多聊一会儿。”
    顾桑看了眼时间，“不了，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晚餐。”
    碧翠丝为难的点点头，顾桑见她表情微妙，不知怎的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下一秒一只手搭上顾桑的肩膀，露娜阴测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kitty，你又偷偷跑出来了。”
    哦，这句话像是对监狱里的逃犯说的一样，这种强烈的即视感让碧翠丝对顾桑更加同情，撩了把头发，温柔道：“kitty，我可怜的kitty！”
    这种甜腻的咏叹调！
    顾桑起身，无奈的对着比保姆还敬业的露娜，对方先一步打断了顾桑的解释，“我才不听你的解释，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把戏，别想糊弄我了kitty，现在立刻马上！除非你连出门的机会都不想要了！”
    “……”
    碧翠丝假意拭泪，妖娆的靠在吧台前，对着被露娜拖走的顾桑挥手。
    “露娜！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已经不会再自杀了？你这样这样我很为难啊！”
    身体差距，顾桑居然拗不过健康的露娜，被对方轻松的钳制住。
    “我是你的护工，你要是出了意外，会让我完美的护工生涯上添上一抹黑！”露娜不容拒绝，她绝不让顾桑再有逃离她视线的机会，“再者说我并不是不通人情，我不是同意你去拍戏了么？明天就去剧组，现在却乱跑y你这样真的是太任性了！”
    顾桑无言以对，或许露娜说的是对的，但那是对重病的“kitty”来说，这具身体里现在是健康的灵魂健全的精神，被露娜这样犹如看管犯人一样的监视着，这很容易让顾桑回想到前世那最灰暗难堪的人生境地。
    监狱三年，第一年是怎样熬过来的顾桑想都不敢想，唯有认真改过听从教诲才有缓刑的机会！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女子监狱里的30084号，而是健康的自由的。
    顾桑使出全身力气甩开露娜那钳制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露娜的面拨打格林先生的号码。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顾桑浅笑：“露娜，就算我无法摆脱护工，但我能让爸爸为我重新换一个更听话的护工。露娜，被解雇，或是与我公平相处，你选择哪一个？”
    露娜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桑，有点尴尬和慌乱。
    “kitty……我……！”
    顾桑打断了露娜的话：“你真固执，难道就不愿给予我一些信任，而不是单方面的压制，露娜，如果我真的是重度抑郁症，被这样的护工看管着，病情一定会更严重的”
    露娜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望着顾桑手里的手机，隐隐有些恳求：“对不起kitty。”
    “我很感谢露娜你愿意照顾我，不论是因为雇佣关系还是其他，我希望我们能公平相处，给我点自由好么？你可以用心去观察，我现在难道真的是以前自顾着寻死的kitty？”顾桑耐心的说着，声音轻柔。
    含有引导性的话语加上轻柔无攻击力的声音，会很轻易的让别人的思想跟着自己走。
    露娜神情犹豫，开始细细打量顾桑，最后目光落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瞳上。
    曾经的kitty可不会如此有活力，眼睛阴沉又晦暗，不论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出来现在这样的明亮干净。
    或许是她对kitty的偏见太多了。
    “……好吧kitty，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顾桑眯起眼睛笑了：“谢谢你的信任，不久之后你会发现这是你很正确的一个决定！”
    露娜点头，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些，顾桑收回手机，“现在，我们应该回公寓，房屋中介所说今天有人来看房子，我们应该很快会搬家。”
    两人越走越远，她们身后，长椅上的男人收起报纸，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箱，没走几步，来到一家写着221b的房门前，开门，迎面的哈德森太太惊讶道：“夏洛克，你不是刚出去么？或许你忘记了什么东西？”
    “哈德森太太，前面那家咖啡店的店员似乎和您很熟悉？”
    “哦，碧翠丝是个热情的姑娘，之前还打电话和我说有人想租三楼的空房子，或许我该去打扫一下，那里灰尘实在是太多了。”
    哈德森太太还没说完，刚刚踏进家门的夏洛克又转身走了，哈德森太太扬高了声音：“夏洛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夏洛克随口回答，大步走在贝克街的街道上，声音从清晰到模糊的传到哈德森耳朵里：“只是确认一下猜测，虽然以我天才的头脑所有的猜测都是事实，但偶尔谦虚一下也是美德，哈德森太太，你和那帮老头子交流种花经验的时间到了，再不去就迟了。”
    “哦对对对！”
    哈德森急急忙忙的回屋拿包，随即就出了门。

 第8章 熟悉的剧情

    萨拉悄悄在门边向里头探望，一个枕头差点砸到她。
    “我应该耍泼赖皮！然后央求姐姐推迟婚期！凭什么你们都能去，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闷在屋子里，萨拉你告诉我，姐姐的礼服是不是好看极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隔着被褥传来，萨拉偷笑一声，将被子从安妮身上拽下来，眼里满是笑意：“玛丽今日是最漂亮的女人，好了安妮，别耍性子了，你也会有嫁出去的一天！到时候你也会是最漂亮的女孩！”
    安妮眨巴着眼睛，躲在枕头后面听着萨拉说话，忽然眼睛一瞪，将枕头砸过去，露出满脸的天花，看起来滑稽的很，眼睛湿润，哭哭啼啼起来：“为什么就我是女孩？我知道了萨拉，你有了情人就不要我了！瞧吧，再好的朋友一旦对方有了爱人，友情都会变淡！”
    安妮失落极了，她甚至觉得城堡外头的奏乐都十分的让人伤心，萨拉自知再说怕是要惹怒了敏感的安妮，她得了天花不能参加姐姐的婚礼，已经够让她伤心了，萨拉郑重握住安妮的手，犹如信徒的誓言：“相信你的朋友，我们会是永远的挚友，直至你我死亡的那天。”
    满面天花的安妮愣住了，眼里隐隐有什么温暖渐渐散开。
    “ok！准备下一场戏！”
    饰演萨拉·詹宁斯的贝莉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又连忙捂住嘴：“抱歉啊！你实在是……你这脸……真的好好笑噗！”
    顾桑摸了摸脸上的化妆，倒是没觉得多奇怪，一个好化妆师的手比魔术师还要神奇，将顾桑化成13岁的得了天花的少女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顾桑的戏份大概要一周就能拍完，除了在这座城堡，期间还得换景，应该又会耽搁几天。
    “kitty！雷德利先生叫你过去！”
    顾桑应了声，穿过来往的工作人员，每经过一人，都收获一句好评：“kitty演的不错！加油！”
    顾桑一一回应，推开房间厚重繁复的雕花大门，来到走廊。
    雷德利和顾桑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交谈，这个传闻严肃苛刻的导演果然人如其名，对每一丝的细节要求简直到了龟毛的地步。
    走廊上，雷德利正在和一人说话，那人金发碧眼，银色条纹西装，面容白净深邃，神情是形式化的为难。
    顾桑放慢了步子，想等他们说完再过去，谁知雷德利提前看到了顾桑，朝她挥手，顾桑也不好再装没看见，走近了，那个男人便闭了嘴。
    “这件事您先考虑。”
    那人微微弯腰，右手放在左上胸，态度礼貌恭敬，那一刹，顾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上世界的贵族管家。
    “他是这座城堡的管家。”
    啊……还真是！
    顾桑点头，“雷德利先生找我什么事？”
    雷德利却岔开话题问顾桑：“正常人碰见这事，不是应该问些什么？”
    “……嗯，您刚刚和那位管家谈了什么？”
    雷德利满意的笑了笑，他今日刮了胡子，完全没有试镜那天的邋遢，就连年龄也轻了不少，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眼睛锋利，给人苛刻不好说话的印象，但实际上只要让他满意，他对人的态度还是非常和蔼的，然而让他满意实在是太难了。
    “城堡主人家里有些事，他愿意将三分之一的租金返还，只要让我们提前离开城堡。”雷德利皱紧眉，也不知在打算什么，居然对一个小演员说起这些话：“真是*！剩下的戏至少还得拍四天！”
    顾桑眼皮子忽然开始跳，小声道：“啊，所以……”
    雷德利声音加大，让整个现场都听到他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所有进度加快！晚上加班！两天之内将在这座城堡的戏份拍完！！！每个人给我发挥百分之百！！！”
    顾桑：“……”
    莫名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雷德利的话在剧组就是圣旨，这里的场务人手基本上都是雷德利的人，没人会反对，然而有一个人敢反对，顾桑眼尖的发现露娜一脸不满的要开口，连忙跑过去捂住她的嘴。
    “别说话！”
    顾桑把露娜拉到角落，搬着器具的场务从身旁走过，顾桑：“别惊讶，晚上也有戏份，这是正常的安排。”
    露娜瞪大眼睛：“谁知道得加班到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太晚……你要是急可以先回去，之前碧翠丝把房东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或许你可以先去看看房子？”
    露娜犹豫着，触及顾桑信任的眼神，露娜渐渐平静下来：“好，那我先去看看房子。”
    顾桑在剧组年龄最小，然而演戏仿佛是拍了多场戏的老手，每一个镜头的走位，如何尺寸恰当的表现不显得浮夸，如何控制情绪，把握的分毫不差，然而在要求严苛的雷德利面前，还是被指出了好几个修改。
    尤其在加快进度之后，雷德利不会让时间影响戏的质量，所以对演员的要求越发严谨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不知不觉，等顾桑反应过来露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剧组，手机上一则短信。
    【见你情绪投入，工作人员让我不要打扰你，我去看房子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让一个工作狂放下自己的工作实在是难为她了。
    晚上八点，天气有些冷，顾桑坐在阳台边儿上手里拿着剧本，暂时没有她的戏份，她能稍微歇息一会儿。
    身后传来演员对戏的台词，以及头顶的……风声？
    “咔嚓——！”
    顾桑整个人一颤，听见响动下意识后仰，愕然盯着眼前地面上一个碎裂的花瓶，白色釉底，蓝色的花纹勾勒，在月色下泛着清冷如玉的光泽，这不是天朝的青花瓷么？
    顾桑下意识抬头，然而只看到一只猫头鹰停歇在城堡顶部，不远处的树林黑色的影子印在黑色的夜空下，尖端锋利的树梢婆娑，偶尔夹杂着不知名动物的哀鸣，城堡的窗户不是朝外开，顾桑也不知是从哪一层掉下来的。
    不过这应该是城堡主人的藏品吧，要知道天朝的一些瓷器在一些外国贵族富商手里可是视若珍宝的很。
    顾桑起身，想和负责人说一下这事，让他通知人过来打扫，哪怕是青花瓷碎片也价值不少。
    城堡有五层，根据城堡主人和雷德利的合约，剧组的人不能上三层及以上，他们这场戏在二楼一处大厅，阳台距离大厅不远，但有死角，很少人会走到这里。
    走廊上地毯柔软，踩上去寂静无声，顾桑走到一半，似有所觉的转身回头，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蹲在阳台急急忙忙的收拾碎片，用布包裹着，左右观望。
    顾桑也不知道戳中了哪根神经，见那女人鬼鬼祟祟，顾桑下意识隐去身影，等那女人离去了，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顾桑若有所思：“莫名觉得这个剧情好熟悉……”
    拍戏的人看什么场景都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影视剧里见过，或是自己演绎过。
    没等顾桑想出这熟悉感出自哪里，贝莉在身后呼唤：“kitty！换景了！”
    “知道了！”
    青花瓷的事很快被顾桑抛到了脑后，顾桑整个人快被雷德利的高强度命令给催眠了，等收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手机上有两个来自露娜的未接电话。
    顾桑没有回拨过去，这个时候露娜应该睡着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顾桑回头，雷德利手里拎着自己的皮外套，站在顾桑身后，因为身高差距而俯视着她。
    大家都累的说不出话，沉默的收拾东西，和雷德利挥手就直接走了。
    顾桑计算了一下路程，加上今天实在很累，也不矫情，感谢的笑了笑：“谢谢雷德利先生。”
    顾桑忍着困意一直支撑到公寓楼下，和雷德利道谢，她没问雷德利为什么要送她回家，因为顾桑这具身体实在没什么看头，唯一能看的这张脸，因为剧组化妆的缘故，显得十分*，顾桑没那么自作多情，只当是导演大人一时兴起。
    第二日清晨。
    白色的餐桌旁，露娜说：“虽然空间大，但是比较阴暗，而且没有客厅，就算月租金少……”
    “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顾桑咬下一口牛奶味面包，“空间大，就算没有客厅，我们可以稍微布置一下，把它隔断出一个客厅来，阴暗点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地下室我都能接受，不过露娜你就……”顾桑挑眉：“你也是有自己的家的，何必和我住一起呢？如果是看管我防止自杀，但我现在的变化你也看在眼里。”
    露娜闻言顿时严肃了神色：“我已经收了格林先生两年的费用，按照合约我都得照顾你两年。”
    顾桑嘴角抽搐，算了，当她什么都没说。

 第9章 娇美的身体

    今日伦敦阴雨，气温骤降。
    城堡外的花园湿答答一片，刚在花园拍完一场戏，众人被这突然的大雨打扰，匆匆收拾东西进了城堡。
    上午还阳光明媚，中午就飘来了阴云，下午三点，整个伦敦笼罩在一片细雨朦胧中。
    昨天去马场换了景，将那边的戏份拍完，顾桑还剩下最后两场戏，关于安妮女王少女时期的戏份就杀青了。
    而距离剧组搬离城堡的时间还剩下二十一个小时，顾桑的戏份快没了，但别人的戏份还在拍着，因而在雷德利有序的命令下，在城堡一楼开始了另一场戏，一场相当奢华的舞会，剧组搭景就花了不少时间，尤其在雷德利的高要求之下，力求还原当时时代的氛围。
    贝莉的戏份基本上都是和顾桑在一个镜头里，于是当顾桑捧着一杯速溶咖啡坐在椅子上看阳台外头的树林时，贝莉也小跑着跟了过来。
    “kitty！难以想象你已经19岁了，看起来就像未成年！”贝莉试图找个话题和顾桑搭话。
    然而这话题开的似乎有点不太对劲，顾桑抬眸看了眼笑嘻嘻的贝莉，道：“我身体不太好，前不久刚痊愈，不过我成年了，需要看身份证么？”
    贝莉摆摆手：“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顾桑笑了笑，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袋速溶咖啡：“喝么？味道还行。”
    “我不爱喝咖啡。”贝莉坐在顾桑身旁，她拧着眉想找点话题和顾桑聊聊，然而却发现她对顾桑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
    两人就并肩坐着，一直沉默了大半个小时。
    “叮！叮！”
    贝莉眨巴着眼睛，忽而惊悚的瞪向顾桑，顾桑不明所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接个电话。”
    顾桑离开座位，来到外面的阳台。
    “露娜什么事？……嗯，有人想租公寓？”
    天啊！！
    贝莉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这么土的来电铃声？就算不是流行潮流但动物的叫声也比这个系统自带的铃声时尚多了！
    贝莉的内心疯狂的吐槽，忽然觉得自己和顾桑搭不上话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使用系统自带的铃声？
    槽点太多，竟不知从何吐起。
    贝莉内心复杂中，忽略了从剧组那边传来的喧闹，最后还是顾桑疑虑的一声才把她从脑洞中给拽了出来。
    “剧组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贝莉茫然的点点头，“好像吧，我没听到。”
    顾桑本来也没怎么在意，然而喧闹声之后又是一片诡异的平静，像是有谁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中丝丝渗透着诡异的气氛，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细细碎碎的珠子一样滚落在地面的清脆，顾桑的心重重一跳，直接迈开步子跑向剧组。
    沙文是雷德利的助手，他形色紧绷和顾桑正好碰上，隔着一个转角，顾桑还没看到剧组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沙文拉住手臂：“你快去通知一下城堡主人！”
    “诶？”
    “快去！我得先报警！”
    沙文推了推顾桑，顾桑竟感受到沙文手上传来的紧张和汗意。
    顾桑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他，在对方发怒之前，解释：“你要我去通知城堡主人，那得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不然我怎么和他说？”
    沙文的表情夹杂着慌乱和严肃，但很快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和雷德利绝对不能乱。
    他盯着顾桑，冷静道：“有人死了。”
    城堡的主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眼镜，目光有些灰败，有些窘迫，更多的是羞辱。
    他来到众人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些宝贝都是历经几个世纪的文物，是家族的荣光！除了女王，谁也不能把它拿走！”
    子爵怒极的视线死死瞪着尸体旁几欲被吓呆住的男人，那男人西装革履，手旁有个黑色的公文包，此时躲闪子爵的视线，神色惊慌。
    顾桑站得远，现场被很快到来的警员围住，顾桑只能看到那碎了一地的吊灯茬子，金色的装饰物上溅满了血渍，一只毫无生机的手躺在血泊中，看起来纤细而优美，是个女人的手，往上，女人穿着优雅的长裙，金色的长发因为血渍纠缠，而难看的纠结成一缕一缕，让顾桑惊讶的是，那张脸有些熟悉。
    吊灯压在女人身上，几处锋利的地方穿透了那具娇美的身体。
    “死者是子爵夫人的妹妹。”
    顾桑忽然有点恶心，血腥味刺激了胃部，顾桑不得不转身靠在墙边深呼吸，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警员，剧组的人被安排在另外的地方，得雷斯垂德同意之后，雷德利让剧组的人暂时先回去。
    露娜来接顾桑时，是傍晚五点二十三分，雨依旧下着，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远远的，露娜就瞧见顾桑一个人站在城堡门口，雨落在身上也不自觉，露娜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撑着伞上前。
    “或许我后悔让你自由了，你根本就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家伙！”露娜骂着，拉着顾桑的手上了车。
    城堡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露娜之前从通话里也了解到一些事情，此时也只能轻叹：“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意外。”
    车子行驶，顾桑偏头看窗外，那滩鲜红液体上娇美的女人画面在顾桑脑海里挥之不去，你越想忘记，记的越深刻，顾桑的脸色有些苍白。
    “只可惜这个剧只怕要耽搁了，不过也不急啊，公寓已经有人付了一年的租金，你也不愁下个星期会饿死，不必等着拍戏的酬劳。”
    露娜无奈摊手，拍拍顾桑的肩膀安慰着她。
    顾桑收回视线，“雷德利说他会想办法重新租个城堡，我们只需要等消息就行。”
    说到这里，顾桑眉眼之间也蒙上一丝愁虑，在拍戏现场死了人，对剧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影响的，能不能把这戏继续拍下去都是个问题，这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部戏，她是抱着能借着这部戏踏入英娱的目的，如果这部戏被扼杀在摇篮，那么顾桑所有的计划都将成为泡影。
    什么前世的梦想，什么执念，都是屁话。
    她只知道，这部戏很有可能泡汤，一想到这个，顾桑就止不住的郁闷。
    未免过于消极，顾桑转移话题：“租公寓的那人说什么时候住进来？”
    “大概两天之后。”
    顾桑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那我们尽快收拾东西搬家吧。”
    需要收拾的东西挺多，但顾桑检查一遍之后，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扔了，剩下的锁进储藏室，上锁。
    露娜要收拾的东西就更少了，顾桑抽了个空去贝克街看了即将要租的三楼，发现这里虽然没有二楼采光好，但是正如露娜所说空间大，布置也挺不错，基本的设施都有，就是没有客厅。
    但曾经北漂十年的顾桑地下室都住过，将40平米的面积改造成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还有相当可观的活动面积，所以这点程度对顾桑来说不在话下。
    顾桑将自己的想法和哈德森太太说了下。
    “这里提供早餐和晚餐，二楼的冰箱你也可以用，在你的小客厅改造完成之前，可以和二楼的朋友商量一下，合用客厅。”哈德森太太是个和蔼善良的人，看着顾桑的目光充满慈爱。
    顾桑不由自主的和哈德森太太亲近了些，问道：“二楼住的是什么人？他们会同意么？”
    哈德森太太眨巴着眼睛：“他们都是善良有趣的人！一定会看在你可爱乖巧的份上同意的！相信我可爱的孩子！”
    “嗯。”顾桑含笑点点头，哈德森太太和善的言语让顾桑因为城堡突发事件而有些阴郁的心情渐渐转好，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第10章 新邻居

    露娜是这样想的。
    她是kitty的护工，和她住在一起也是因为原身总是闹自杀的缘故，照顾她是她的工作，但现下的情况很明显y并不愿意她一直看管着她，两人协商之后达成协议，露娜也在暗中观察kitty。
    暗中观察是想找出不对劲的地方，然而露娜却渐渐对kitty失去了警戒心，赋予了信任，因为现在的kitty实在和曾经阴郁沉默的女孩对不上号。
    她笑容明媚，说话谈吐得体，拍戏时散发的认真的光芒，无一不告诉露娜，眼前眼眸明亮的kitty真的变化了。
    露娜颇有些感慨，然后就发现了自己貌似渐渐从持证上岗的护工往助理方面发展。
    而kitty，她是什么时候get了设计技能的？改造出小客厅这种事，居然还能做出张设计图，真是让露娜大开眼界，
    露娜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最后干脆不想。
    “家里有点事，我回家一趟，这两天你在这里多休息，反正拍戏搁置了，你也别乱跑。”露娜嘱咐顾桑，如同妈妈出门嘱咐在家看门的小孩一样。
    露娜的老家在斯温顿，当初受格林先生的雇佣来到伦敦照顾顾桑，租了个单人公寓，她这时候说的家里有事，一定是斯温顿的老家。
    顾桑万分清楚露娜这个工作狂的性格，如果不是必须要回去的事，她是不会丢下“大病初愈”的顾桑回家的。
    哦对，能让她决定回家的一个因素，还有一点，那就是昨天她们去医院复查了顾桑的病情，显示良性的报告让露娜松了口气，也让顾桑浑身一轻。
    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置在该放置的地方，哈德森太太是个非常好的房东，将三楼打扫的非常干净，顾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只需要将自己的东西放进来就可以入住了。
    墙壁上挂着油画，老式的挂钟响着，因为采光不是很明亮，屋子里散开着安静神秘的色调，地毯是棕黄色，上头印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花纹，顾桑将一只y放在床头，摸了摸被子，干燥而温暖，能想象出睡在上头的感觉。
    顾桑嘴角勾起一抹笑，视线开始划分这个房间哪块区域可以做成小客厅，楼下转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顾桑的门没关，正对着楼梯，手搭在扶手上，犹豫着要不要这时候下楼和邻居打个招呼。
    哈德森太太的声音响起：“新租客已经搬进来了，有空认识一下，这时候她应该在楼上，我去喊她。”
    顾桑退后两步，听着哈德森太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缓慢的迈出步子，正好和哈德森太太慈爱的目光对上。
    “嗨，哈德森太太！”
    “嗨kitty！下来认识一下新朋友！”
    顾桑含笑点头，和赫德森太太一起下了楼。
    根据哈德森太太所说，二楼有两位租客，但下了楼，顾桑只看见一个人，那人气质和善，目光平静，穿着夹克外套，很有礼貌的对顾桑笑了笑，并且伸出手：“你好，约翰·华生。”
    顾桑同样伸出手和他握手，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这人看起来性格很好相处，顾桑笑容真挚：“你好y·，你可以叫我kitty。”
    “……唔，抱歉，我刚刚从事故现场过来，听力可能不太好，您说您叫什么？”
    顾桑不明所以，只得又重复：“kitty·，有什么问题么华生先生？”
    这个气质和善的男人给顾桑的印象很好，所以哪怕对方忽然露出了一种很微妙的表情，顾桑也没有反感。
    看来这人认识自己，不过顾桑回想一下，不论是kitty的记忆，还是顾桑的记忆，对这个温和的男人都很陌生，顾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见过面。
    “你看起来认识我？”
    “嗯……因为工作的缘故……嗯，请你不必介意。”华生看起来不想深谈这个事，或者是不大方便，拿起一旁茶几上的袋子，露出个亲切的笑容：“吃甜甜圈？朋友送的，但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顾桑眉眼弯弯，“谢谢，我很喜欢甜食，看来我们会是关系非常友好的邻居，可惜我刚搬进来，还没准备什么礼物。”
    关系友好……
    华生默默想着，希望等夏洛克回来的时候，这位可爱的小姐依旧这样认为。
    对华生所想一无所知的顾桑已经撕开包装袋，尝了尝，甜味充斥着口腔，连带着对华生的印象也是蹭蹭的往上涨！顾桑最喜欢甜点，快速的吃下一个甜甜圈，并且决定等安顿下来，或许可以做点小饼干什么的回赠给对方，邻居啊，总要礼尚往来嘛！
    虽然外国人似乎不兴这个，但总归没有坏处。
    关于客厅合用的问题，顾桑和华生商量了下，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于是剩下唯一一个租客，或许还要征求一下他的建议。
    因为华生说话礼貌得体，给人温和的感觉，顾桑本着“物以类聚”的想法，认为那位据华生所说因为工作还没下班的朋友，也是性情和善很好相处的类型。
    以至于顾桑过早的放下心，和华生简单交谈了几句，顺便了解到两人都有不少相同的爱好，顾桑对这位亲切的邻居印象很好。
    而华生，对于这个虽然年纪不大，但侃侃而谈说话见解独到有趣味的少女印象也很好，但这种好印象一旦想到对方的遭遇就不免有些同情和惊讶。
    于是顾桑一头雾水的顶着华生偶尔同情偶尔欣赏偶尔亲切的目光，简直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在脑补什么东西啊喂！她都快质疑这是不是原身故意忘掉的那段记忆了！其实原身和这人认识的对吧对吧？
    露娜到斯温顿的时候发了一则讯息给顾桑，并且在讯息最后嘱咐了顾桑不要乱跑，然而顾桑淡定的放下手机，行走在贝克街街道上，敏捷的闪开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青年。
    露娜真的是多虑了，现在的顾桑比谁都惜命。
    碧翠丝在咖啡馆门口，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故意有两个扣子松开，露出那深邃的事业线，黑色的围裙蕾丝边缘，底下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她比顾桑大两岁，前任的男朋友多到可以让一辆面包车超载。
    “听哈德森太太说你已经搬过去了？喝什么？”
    “嗯，老样子。这时候人挺少啊。”
    碧翠丝撇撇嘴：“都快倒闭了，亲爱的，你有什么去处好介绍给我？”
    顾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笑道：“工作没有，不过暂时的小乐趣倒是有一个，来不来？”
    碧翠丝顿时来了兴致，将胸托起来搁在桌上，身子前倾，漂亮的蓝色眼睛笑意盈盈的望着顾桑：“正无聊呢！要是不好玩，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大病初愈，揍你哦！”
    “好啊。”顾桑眯着眼睛，纯良的笑了笑。
    碧翠丝莫名觉得汗毛竖起，盯着顾桑问道：“到底什么事？”
    顾桑斜了眼碧翠丝，窗外午后的阳光斜射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里，连睫毛都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奇异的感觉晃的碧翠丝连撩头发都忘记了。
    她听见顾桑用清脆的声音平静道：“带你城堡一日游。”

 第11章 利益纠葛

    顾桑决定要亲自去查探一下事情到底处理的怎么样，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然而一个人去事故现场，总觉得有点瘆的慌，于是顾桑拖上了死党碧翠丝。
    “kitty，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在这里拍戏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
    “拍戏？你什么时候拍戏了？！”碧翠丝忽然惊叫一声。
    顾桑连忙回头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我没和你说过么？你之前帮我收的信件就是剧组寄来的试镜通知书。”
    “原来是这样！”碧翠丝恍然大悟，然后一脸无言以对的瞪向前头正在爬行的顾桑：“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爬通风管道？”
    “……”
    碧翠丝觉得好累，或许顾桑是无法理解拥有一个e罩杯的女人伏地爬行的痛苦的！碧翠丝的目光有些怨念，手指戳了戳前头顾桑那小屁股：“还有多久才能到？”
    通风管道直径约莫80厘米，虽然不显得拥挤，但长久缩在这里向前爬行，说话都有回声，碧翠丝觉得四周都泛着冷气。
    顾桑在前头，嘴里咬着小型手电筒，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快了！”
    子爵的城堡是祖上承袭下来的历史，或许连子爵自己的都不知道这座城堡到底有多少条通风口，城堡正门停了好几辆警车，门口不断徘徊着经过的警察和一些不明身份，但西装革履模样精英的社会人士。
    显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不然一定会被堵在门口不让进去。
    眼前出现一抹光，顾桑灭了手电筒，伸手推了推，手指摸到下面的开关。
    这条走廊在城堡二楼的最左角落，顾桑从通风口下来，然后转身把碧翠丝拉了出来，见她翻了个白眼，然后靠在墙边喘气儿，顾桑眨了眨眼睛，疑惑：“很累么？”
    碧翠丝昂头骄傲的托了托胸前的伟岸，哼道：“贫乳是无法理解我的痛苦的！哼！”
    “……”顾桑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贫乳不是她的本意啊好么！
    顾桑揉了揉脸，转回正题：“如果被抓到了，就说我贪玩跑了进来，你是我的姐姐，为了带我回家才进来的。”
    “你为什么认为别人会信你的话？”碧翠丝哭笑不得。
    顾桑面无表情的望着碧翠丝，忽然眸光一闪，露出个纯真的笑靥，软绵绵道：“姐姐！人家还想再玩一会嘛！”顾桑伸手扯着碧翠丝的袖子，轻轻摆动。
    碧翠丝：“……”
    顾桑眼巴巴的望着她。
    碧翠丝：“……我信了。”
    一楼大厅已经被围上了小黄条，碎裂的吊灯依旧在原地，但尸体已经被搬离，留下一个白色的人形。
    来来往往的警员在拍照，一名警员说：“装上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女人真漂亮，就这么死了真可惜，听说还是子爵夫人的妹妹，为了亲爱的妹妹，子爵夫人一定会对博物馆的人追究到底。”
    “老伙计这回你猜错啦！我听女仆说起过，子爵夫人和她妹妹关系并不是很亲密！这些有钱的老贵族，真正在意的恐怕只有荣耀。”另一名警员嗤之以鼻，拍下吊灯的细节照，拍拍旁边老伙计的肩膀。
    “看来这是个很棘手的案子？”
    “老伙计你又想错了！任何棘手的案件到了雷斯垂德警官手里都是小菜一碟！”
    “说的也是……”
    侧门后，顾桑摸着下巴没说话，碧翠丝叹道：“真是可怜的女人。”
    顾桑侧目，碧翠丝继续道：“看那吊灯那么大，贵族家的装饰物总是含金量很高，那绝对不是鎏金，那么重那么庞大的东西砸在一个娇弱的女人身上，我几乎能想象出那可怕的场面……我的天呐！”
    那时候顾桑并不在场，不过却听到了传来的喧闹声，看来在案发之前，现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或许能找到那位叫雷斯垂德警官，如果运气好，可能还会碰见雷德利，之前和贝莉通电话，提及过雷德利导演这几天似乎一直都和警员们一起行动，那种积极破案的态度让警员们印象大好，加上一系列证据，削去了雷德利剧组的嫌疑。
    他是个聪明人，但却在圈内得了个脾气极差人缘不好的名声。
    城堡虽大，但却没有监控，这算是贵族的某点矜持倨傲吧，这也给顾桑的行动带来的极大的便利。
    一圈逛了下来，顾桑在厨房碰见了沙文，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五杯红茶，顾桑直接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吓一跳。
    “嘿小姑娘，你现在怎么在这？”
    “当然是因为爱啊！如果剧组因为这突发事件解散了，我会很伤心的，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来看看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沙文拉着顾桑到没人瞧见的角落，口气稍微柔和了点：“事情发展的很好，只要尽快破案，子爵答应会将城堡重新租给剧组，并且还将乡下的一处庄园也租出来，这样下一个景的地点也能确定了！”
    顾桑惊讶：“这么顺利？”
    “这是当然！听说雷斯垂德警官是伦敦屈指可数的天才，在他手里破了很多棘手的案子，这次案子并不复杂，博物馆和贵族之间的一点利益纠葛，很快就能解决！”
    沙文的眼里满是轻松的笑意，但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沙文也不由的叹了口气，但终归是陌生人，这种怜悯一会儿便散去了。
    “你赶紧回去吧！好好等消息！”沙文揉揉顾桑的头发，端着热气袅袅的红茶上了旋转楼梯。
    碧翠丝怨念的声音幽幽的：“我可不想那么早回去。好不容易来趟城堡，就这么回去了太亏！我不管，我陪完了你，现在该你陪我了！”
    沙文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听见里头传来一声“进来”才推门而入，会客室里燃着香料，21世纪极少人家里还会燃烧这种矜贵而麻烦的东西，但子爵仿佛乐在其中，他的夫人靠在一旁的软椅上，深紫色的长礼服将她的面容衬托的妩媚动人，那张和死者有六分相似的脸，唯一不同的便是左眼角一颗棕褐色的美人痣。
    她面容悲伤，不发一言一语。
    “只要让博物馆的人收到惩罚，这就是法律的公正！多么简单的事啊，雷斯垂德警官又怎么把侦探给请来了？”子爵端起红茶细细抿了一口，目光挑剔的注视着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手里捧着精致的金色茶杯，另一只手抬起似乎要说什么，半晌又放了下来，轻咳一声，“这件事情……唔，还是由他来说吧。”
    子爵嘴角笑了笑，笑容让人看着极不舒服，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沙发上一直从进来开始就沉默的侦探，见他端着红茶，只是细细凝视却不品尝，子爵轻笑道：“这是上个月女王赠送的红茶粉，我这地方很少有客人来了，你们是第一个品尝这芬醇的客人。”
    侦探先生转动着红茶杯，目光锐利而审视，半晌轻轻放下，双手交叉在腿上，望向含着虚假笑意的子爵，扯动个比子爵还要虚假的笑意：“确实很美味，我想茶里除了女王赠送的红茶粉，应该还有地狱使者馈赠的佐料，奥维斯子爵，您该检查城堡的储水箱了。”

 第12章 储水箱

    子爵的管家是个办事效率非常高的人，很快找到了厨房的负责人，让他去检查一下城堡顶楼的水箱，然而负责人却忽然脸色一变，后悔慌乱的坦白道：“管家先生，厨房的预算一月不如一月，为了节省开支，城堡的山泉水已经半个月没有灌新的了！如果子爵要辞退我，我也没办法，只是维持偌大的城堡，只有那么点预算实在是不够啊！”
    负责人五十多岁，言辞恳切，满目为难，管家显然没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一时沉默，负责人恳切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妥，犹疑问道：“难道……子爵不是因为这件事来责罚我的？”
    “……只是让你检查一下储水箱，子爵的客人说水里有其他味道。”管家想到那个挂着一脸客套笑意，言辞间却气的子爵脸色发青的侦探，轻嗤道：“你快去吧！”
    “等等！看来我赶来的正是时候！”
    楼梯上小跑着下来一个黑色卷发的男人，嘴角含笑目光锐利逼人，半提议半决定：“我和你们一起去！”
    “还有我！”雷斯垂德也连忙赶了下来，虽然心里把夏洛克从头到脚数落个遍，但也相信夏洛克的举动一定有他的用处，扶正了帽子，和愕然的管家道：“既然人都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管家心里忽然蔓延出不好的预感，这种flag立的让人心底发慌，但身为子爵的管家，在外人面前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退怯。
    “储水箱在顶楼，我领你们去。”
    这座城堡有几百年的历史，一砖一瓦的缝隙老旧而沧桑，但也有些地方很明显的修缮过，看起来很新。
    顾桑从沙文和那些警员口中得知了事情进度，自然不会心里没底，本来想快点离开这里，但看碧翠丝兴致高昂，便就陪着她四处逛了逛。
    巨大的大钟挂在顶楼，碧翠丝顺着石阶爬了上去，掏出手机塞进顾桑手里：“快来！给我拍个照！”
    顾上点开摄像功能，哭笑不得：“你以为你在旅游啊，居然还拍照。”
    “拍的好看点，等下我要传到推特上！”
    下午四点的阳光不再热烈灿烂，光线让那顶古老的大钟庄重而神秘，四周的窗户五颜六色，颇为梦幻，顾桑给碧翠丝拍了两张照片，碧翠丝在屏幕中央，顾桑后退几步想把大钟整体全部照进框内，后脚跟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一声。
    低头一看，灰色的地面上细细碎碎的银白色颗粒状，有点像玻璃渣。
    身后是一个大型的圆形储水箱。
    碧翠丝离顾桑大概五六米，她摆好pose，却不见顾桑拍照，只瞧见顾桑侧着身子，目光盯着那储水箱，忽然眉头一皱，手捂着鼻子，立即远离了两步。
    “怎么了？”碧翠丝上前询问。
    顾桑胃里一阵翻滚：“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有点恶心反胃。”
    碧翠丝也顾不得拍照的事了，闻言好奇的上前凑近两步，果然一靠近储水箱，一股味道冲上鼻子，不过碧翠丝比顾桑好点，嫌恶的挥了挥手，随即兴味的两根手指捏着鼻子，攀上了储水箱旁边的梯子。
    “碧翠丝你在干嘛？”顾桑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可能因为这具身体对这些奇怪的味道本就敏感，所以做不到碧翠丝那样面不改色。
    “你不好奇么？咱们以前特别喜欢去探险，尤其是桥洞里头，总是能捡到些好玩的东西！虽然自从你生病开始，性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但你现在总比阴阴郁郁不同人说话好多了。”碧翠丝爬上梯子顶端，憋着一口气，手按在盖子边缘的凸起上，口型对顾桑说：“别和我说话了！我在憋气！”
    “……”
    顾桑轻叹，她从醒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没想过要把性情伪装的和原身一样，大病一场后性情稍微改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碧翠丝是原身的朋友，从现在开始也是她顾桑的朋友。
    铁质物品相碰发出声响，顾桑的目光却忽然望向大钟右侧的楼梯，那下面似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有人上来了？
    正想和碧翠丝提醒一声有人来了，却倏地听见碧翠丝短促愕然的惊呼，顾桑连忙道：“没事就下来吧，好像有人上来了！”
    碧翠丝僵直立在原地，目光发楞，脸色隐隐发青，不知道是憋气憋得还是怎样。
    顾桑轻唤了她两声依旧得不到回应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妥，然而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夹杂着说话声。
    “啧！”顾桑咬着牙，憋气，快速的上了梯子，晃了晃仿佛被点了定身穴的碧翠丝，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这样，顺着她的目光疑虑的向下望。
    那是个怎样的景象啊。
    顾桑忽然想到前世自己接了一部民国戏，扮演的角色是个留德回国性情孤僻的法医，为了接近角色，顾桑还真的借人脉联系到一个法医，整天整夜的和人吃住在一起学习法医知识，顺便也见到了些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场面。
    早在闻到那奇异味道的时候，顾桑就觉得有些熟悉，但却仿佛脑子一直缺了根弦儿，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这弦儿忽然绷直，震的顾桑脑仁子发疼，一股血气往头顶上涌，然而却是胃里开始翻腾，顺手将盖子盖上储水箱，拧了把碧翠丝，让她回过神，带着她下了梯子。
    但大钟那边的人声已经近到似乎下一秒几人就能面对面。
    顾桑直接往相反方向走，曲曲折折的走廊晃的人差点迷失方向感，绕过有些狭窄的通道，出乎意料却庆幸的这里有个破旧的小木门，门上挂着锁，但却是开着的。
    “kitty……”碧翠丝半靠着顾桑身上，声音发颤，半点也没之前兴致盎然的模样了。
    她惊恐的唤着顾桑的名字，抓着顾桑的衣服，此时此刻她和顾桑的年龄仿佛对调，那个需要哄着的人变成了碧翠丝。
    但顾桑虽然表面平静，但嘴里已经开始发酸，分泌唾液，头昏，那场面的冲击刺激到了神经。
    “我们先离开这里。”
    打开木门，带着清醒树木香气的风吹在脸上，碧翠丝惊呼一声，原来打开木门之后前方没有路，差一步两人就掉了下去，四五层楼的高度，摔下去运气好不死，只怕也得断条胳膊腿。
    顾桑快速扶住边缘，发现脚下有个钉在墙壁上的铁制梯子，一直通向地面。
    看来这里大概是城堡“不为外人知”的秘密通道。
    “看来我们不必钻通风口了！”顾桑打趣的说道，试图活跃一下气氛，然而碧翠丝神色恹恹。
    离开城堡，两人一路无话，顾桑将碧翠丝送回了她家，她居住在咖啡馆后面街道里的二楼小公寓，。
    她喝了口温水才稍微好了点。
    “我觉得我以后要对储水箱有阴影了！”碧翠丝说道，又喝了口水，喘气儿。
    顾桑陷在沙发里，窗外夕阳西下，原来时间已经是傍晚，她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画面，碧翠丝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顾桑：“你们之前在城堡拍戏！用的水是……”
    顾桑脸色骤变，迅速起身跑出去。
    “你走错了！卫生间在左边！”
    顾桑飞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就开始吐，吐的天旋地转，耳旁回荡着碧翠丝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这货刚才还恹恹的呢！！！！
    顾桑默默比了个中指，虽然拍戏用的都是剧组买的水，但碧翠丝的话画面感实在太强！！攻击力太max！

 第13章 相爱相杀（一）

    雷德利走出警局时已经是晚上，没急着回去，他靠在街边，点了根烟，青白色的烟雾自那燃起的腥光上升腾，他需要抽根烟来稍微缓和一下糟糕的心情。
    想起之前沙文的话，雷德利掏出手机往下滑了滑。
    他早就通知剧组的人回去等消息，顾桑是第一个不顾他的吩咐跑去城堡查探消息的人，加上刚刚得知的糟糕事，雷德利接通电话之后，浑厚的声音满是怒意的训斥：“或许我应该教导你这只菜鸟！在剧组听从导演的话才是你一个小演员应该遵守的规则！”
    “雷德利先生……”
    “今天的事真是糟糕透了！”雷德利狠狠踢了下路旁的垃圾桶，他知道这是毫无原则的迁怒，但他就是想发泄一番：“你只是个小演员，能不能演下去由我说了算！我说能解决这件事就是能解决这件事，你一只没长好的小鸡仔只需要窝在窝里等消息就行！别惹我生气！”
    雷德利又骂了几声*，电话那头一片沉默，他能想象出顾桑那被吓得呆住的小脸。
    然而出乎意料的，顾桑的声音很平静：“雷德利先生，您是个非常好的导演，相信会有其他城堡的主人答应租借给你的。”
    雷德利狠狠抽了口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然而顾桑没回话，半晌，才道：“雷德利先生是不是和子爵有过什么协定？”
    “居然被你猜到了。”雷德利道：“不过是个缺钱花的子爵，看起来风光无限，结果却要靠租房子来赚取外快……”
    顾桑忽然轻咳一声。
    雷德利继续道：“他答应，只要这件案子尽快结案，可以将城堡继续租借给我们，但今天出了点意外，破案的时间应该被拉长了，该死的！别打听这些了！既然不能帮什么忙就给我安分点！”
    烟头的火星烫到了手，雷德利挂断电话，想了想，又回身进了警局。
    贝克街221b门前，顾桑收回手机，那储水箱里的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顾桑心头重重一跳，摇摇头，深呼吸，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内一片漆黑，顾桑愣了下，摩挲着开关，然而没反应。
    难道停电了？
    “哈德森太太？”
    顾桑小声唤着，漆黑的屋子总是给人不安的感觉，顾桑比较怕黑，紧张的靠在墙壁，拿出手机用屏幕的光亮稍微照清了一点前方半米的路。
    楼梯上到一半，手机屏幕忽然一黑，顾桑按了按，貌似手机没电了，刚刚和雷德利先生的通话将手机剩下不多的电也耗尽了。
    漆黑的屋子，安静的氛围，脑海中依旧无法散去的今日白日看到的画面，组成难以言喻的恐怖心理，顾桑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瞪大眼睛试图看清楼梯，然而只有非常模糊的影子。
    她记得二楼放东西的架子上似乎有个手电筒？
    顾桑缓慢的用脚尖探路，手扶着墙壁慢慢上了二楼。
    墙壁上的挂钟哒哒的响着，二楼的窗帘拉的很严实，顾桑根据记忆缓慢走到架子前，手背似乎碰到了什么，慌乱的扶正，细细一摸，似乎是手电筒的形状。
    看来运气不错，不用再瞎摸了，免得碰倒什么东西。
    打开开关，突然的亮光刺的顾桑眼睛一眯。
    顾桑这才发觉，左上侧就是一个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纸张书本文件，似乎还有今天早上的报纸。
    不难想象这应该是另一位邻居的，华生给顾桑的感觉并不像是如此杂乱的人。
    这些本和顾桑无关，但余光撇到的东西让顾桑停住脚步，伸手拽了拽，上头压着好几本书和文件，顾桑用将手电筒放在桌上，一只手拿起书本，将压在下面的几张纸抽了出来。
    “伯德……”
    那位骗走了顾桑钱的同学的资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资料上有明显压皱的痕迹，看起来是遗忘在这里忘记收拾了，并且很不受人重视，从上面的咖啡渍看来，新邻居似乎还拿过这个当垫子垫咖啡杯。
    人类的好奇心是非常可怕的一种心理变化。
    顾桑也逃不过，她翻看下一页，然后惊讶的发现上面居然有自己的名字。
    忽然不详的预感让顾桑眉头紧皱，继续往下看，竟有种想卧槽一下这诡异的剧情是什么鬼！
    日期是一个半月前，也就是说在顾桑重生之前，这个叫伯德的小子骗取kitty的钱财后跑去买毒然后间接被卷进一场连环凶杀案里，他死后，学校因为一直联系不到他，家人也几番寻找之后无果报警。
    伯德是个坏小子，因为贪玩碰触了那些肮脏的玩意儿就离不开了，也经常打架，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流氓打架然后杀人的事件，但接二连三出现不同寻常的线索和凶杀案让雷斯垂德找到了夏洛克，再之后就是突击疗养院找到真相。
    而很显然，雷斯垂德找到了夏洛克，必然做好了被刷智商秀一脸的准备。
    但雷斯垂德准备好了，不过顾桑似乎还没准备好。
    这种仿佛上辈子摧毁了一个银河系的巧合点。
    于是理清思路之后，顾桑迟钝的发现一个微妙的事实，所以顾桑她另一个新邻居是——
    “可爱的小姐，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么？”
    顾桑有点怕黑，是因为小时候恐怖片看多了造成的不良副作用，只要给她光她会保持平静的。
    但如果身后突然有人出声，仿佛靠的极近，声音窜进耳朵，从头到脚一阵发麻，顾桑手一抖，文件飘飘然落在地上，心脏剧烈跳动，下一秒仿佛跳出胸腔。
    不过顾桑还是忍住了惊叫的冲动，因为她的后背感应到了热源，应该是身后的人身上传来的。
    “你好。”顾桑声线有点抖，她转身，抬起手电筒，看清的这个差点吓死人的家伙长什么样。
    有点意料之中，是那个新邻居。
    顾桑干巴巴开口：“你好，夏洛克先生。”
    夏洛克穿着白色的睡袍，手电筒的光照到他时，他还颇为礼貌的龇牙笑了1秒。
    “看来我们并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夏洛克说着，抬脚将掉在地上的文件提到墙边放置垃圾袋的地方。
    “那种过时的东西早该扔掉的，谢谢你替我找出来。”夏洛克又笑了一下。
    顾桑却被那手电筒白光照耀下略显阴森的笑刺激的身子一抖。
    “抱歉，我不该翻你东西。”
    “情感中的理智感决定人类探索的*，这并不需要道歉。”夏洛克理所当然的说着，或许他经常干这种“探索”之类的事，所以并不觉得这是个需要道歉的行为。
    当然，出于礼貌的情况下，是可以敷衍一下的。
    顾桑动了动僵硬的脚，然后稍微远离了夏洛克两步。
    “哈德森太太似乎不在。”顾桑想着如何尽快上楼远离这个奇怪的家伙。
    “她去参加老年俱乐部，很晚才回回来，华生去约会了，今晚伦敦的旅馆要赚一笔，所以现在这间屋子只有你我两个人。”
    夏洛克手里拿着钳子，目光平静的打量着顾桑。
    “……”
    顾桑嘴角抽搐，竟有点不知所措，紧紧攥着手电筒，试探询问：“夏洛克先生会……修电？”
    “是的。”
    “嗯……或许我可以帮忙照明。”
    夏洛克又龇牙笑了，这回多了1秒。
    顾桑觉得有点瘆的慌，始终和这个夏洛克先生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他比顾桑高很多，照明时，为了照到总电闸，顾桑举着手电筒，小胳膊有点酸。
    之前突然被吓了一跳倒是不觉得，现如今两人气氛安静下来，顾桑感到有点尴尬，或许是因为“义工先生”的缘故，难道夏洛克就不解释一下疗养院那“义工先生”的事情么？
    不……还是算了，顾桑觉得她才更需要解释一下，一个在疗养院修养的病人忽然变成邻居，这种事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安吧。
    比如突然发病精神不稳定什么的……
    顾桑空出的那只手捂住脸，一紧张顾桑就习惯性发散性思维，一个不小心，就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脑洞蛮大。
    “啪嗒”一声，总电闸被推上去，四周灯光乍亮，顾桑默默关掉手电筒，转身，夏洛克已经不见了。
    或许是回去继续睡觉了。
    想了想，顾桑还是没去打扰，将手电筒放回原来的位置，脚步轻缓的上了三楼，匆匆洗漱一下，就上床休息，抱着床头的玩偶，顾桑将脸埋进玩偶软软的身体里。
    房间里有个和二楼一模一样的挂钟，在漆黑的夜里“哒哒哒”的的响着，声音并不大。
    顾桑很久都没睡着，一闭上眼睛，储水箱里的那一幕就在眼前晃悠，不知道碧翠丝有没有睡着。
    凌晨，顾桑终于睡着，并且做了个诡异的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y玩偶，一个穿着深红色礼裙的女人将她拖到了顶楼，她看见了那个漂亮的大钟在夜色中泛着清冷的色泽。
    女人说：“亲爱的，没人比你更了解我，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想办法和你远走高飞，相信我，美好富裕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顾桑：“……”
    这么对着一个玩偶自言自语真的好么？
    然而下一秒玩偶她居然说话了！声音是个男音，阴沉而急切：“爱丽娜，我要你现在就跟我走！否则……否则我就告诉子爵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情！”
    爱丽娜脸色一变，目光闪闪烁烁变得危险而忧伤。
    顾桑察觉到这是个梦，很奇妙，她知道这是个梦，但是却无法醒来，她透过玩偶的眼睛却察觉不到这个玩偶为什么会有男音，她甚至说不了话。
    “好，我现在就和你走！”
    爱丽娜笑容灿烂，和玩偶拥吻在一起。
    ……
    玩偶的身体破了，里面的棉花冒了出来，它被用针重新缝补到一起，然后被扔进了水中。
    冰凉的水夹杂着山泉的清冽香气，玩偶沾了水立即变得沉重，很快沉到水底。
    窒息的感觉让顾桑立即回到现实，醒来时，无言的望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kitty玩偶，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第14章 相爱相杀（二）

    顾桑被梦惊醒时，是清晨六点，在床上思考人生，然而没等她思考出所以然来，楼下传来喧闹的乒乓声。
    闹钟准时响起，顾桑下床，披了件外套，打开门下楼，站在楼梯转角恰好能看到二楼的位置，望着底下一溜的人，眉头紧皱：“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人出示证件：“警局的人，我是来找夏洛克的！你是？”
    雷斯垂德打量顾桑，这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他脑补些奇怪剧情之前，顾桑道：“新搬来的邻居，我住在三楼，你们上来的时候看见哈德森太太了么？”
    “是的，她似乎在准备咖啡，不过我们并不会留太久，只要……”雷斯垂德面无表情道：“只要夏洛克稍微勤快负责一点，以他的脑袋破案或许只有他吃顿早餐的时间，ok，这位小姐，我们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说着，雷斯垂德吩咐助手直接进屋把夏洛克请出来。
    顾桑礼貌的点头，手搁在扶手上，转身转到一半，略有迟疑的询问：“警官先生，请问死者叫什么名字？”
    见对方目露怀疑，顾桑又添了一句：“我叫kitty，之前在城堡拍戏的演员，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不得不暂停工作。”顾桑耸肩，无奈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是什么机密，不说也没关系。”
    “这并不是机密，她叫爱丽娜。”
    “真好听的名字。”
    顾桑转身上楼。
    爱丽娜……
    顾桑眸光一沉，雷斯垂德的助手似乎将夏洛克请了出来，顾桑听见了夏洛克带着睡意的说话声。
    昨晚自己那么轻的声音都将他吵醒，今早来了这么一溜人，没道理夏洛克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所以，这货是装的吧。
    顾桑抿着唇，回屋自己也没了睡意，直接进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少女，脸颊上沾着水珠，目光平静，眼眶下隐隐发青。
    沙发上，雷斯垂德坐的有点不安，案子越来越复杂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昨天喝的那杯红茶，他后来可是吐了好久，又吃了两粒药拉了肚子，争取让那一杯茶在自己的身体里停留不超过消化周期时间。
    一想到这，雷斯垂德恨不得掐着夏洛克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不提醒我为什么不提醒我！！”
    “雷斯垂德，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
    雷斯垂德摸摸自己的脸，轻咳一声，“好了夏洛克，昨晚是莎莉说的过火，但你也不能冲动之下就不干了，这个案子需要你！”
    哈德森太太将咖啡端上桌，笑容满面，并没有打扰他们，直接下了楼。
    “我从不和女人计较。”夏洛克喝着咖啡，身上依旧是昨晚的白色睡袍，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捏着白色的骨瓷杯，目光果断：“这个案子已经接近尾声，我没必要再和一群蠢货浪费时间，所以回家睡觉有什么不对么？”
    雷斯垂德：“……尾声？”
    “是的。”
    雷斯垂德以及一众警员：“……”
    若论实力，雷斯垂德是伦敦公认的破案能手，但或许人都有能力限制，雷斯垂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事落在夏洛克眼里就是一眼能看出的赤果果的线索。
    上帝是偏心的，他不仅给了夏洛克一个充满智慧的脑袋，还给他夏洛克一张损人不留情的嘴巴。
    有时候雷斯垂德会恶劣的想，如果哪天出现了夏洛克也破不了的案子，他一定在他面前大笑几声然后嘲讽的怜悯他，但现在雷斯垂德只能艰难的说道：“什么尾声？凶手是那个博物馆的经理？但他和爱丽娜因为文物争执设局杀了他也未免过于愚蠢，毕竟当时众目睽睽，假设他是凶手吧！杀了爱丽娜是因为争执不和，但那储水箱……”雷斯垂德胃里一阵翻滚，“他没有杀人动机。”
    “凶手不是那个经理。”
    雷斯垂德满腹的草稿顿时没派上用场，询问：“那凶手是谁？”
    这是众人都疑虑的问题，案件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储水箱惊现尸体，经过法医诊断，尸体是名男性，全身多处骨折，因为泡的太久，巨人观已经显现，根本看不清容貌。
    刷刷的几道目光专注的盯着夏洛克。
    视线中心的夏洛克淡淡道：“大清早的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
    “但我很困，这件事等我有空再去帮你们解决。”夏洛克挥挥手赶客，拢了拢睡袍，直接往卧室方向走。
    雷斯垂德大喊：“夏洛克！”
    夏洛克没回头，道：“子爵没说实话，难道你们没发现？”
    “……”
    雷斯垂德顿时被噎住，眼睁睁的看着夏洛克进屋关门，旁边的警员不满道：“他是什么态度？！”
    雷斯垂德拧眉，看了眼房门，“算了，我们先回去。”
    他们接手这个案子时，和子爵了解了事情情况，当时子爵是这样说的：“奥维斯家族历经几个世纪，祖上遗留下来的瓷器画作一直是城堡珍藏的宝贝，但……维持偌大的城堡，成本开销极大……我的妻子认识一家博物馆的经理，他答应高价购买那些从东方流落到这里的青花瓷，但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凄惨的地步。”
    子爵叹了口气，捏着眉心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身旁的妻子用手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
    如果储水箱的秘密永远不见天日，那么子爵的说辞无可挑剔。
    但夏洛克确认子爵没有说实话，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实话？
    卫生间，顾桑坐在马桶上，腿上放着笔记本，在搜索栏输入“做梦梦到别人的过去是怎么回事？”
    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五分钟之后就有四条回复。
    第一条：劝楼主去医院看心理科。
    第二条：同楼上！
    顾桑：“……”
    第三条：大概是前世今生之类的，我有朋友也梦到过！
    这条貌似有点靠谱，然而顾桑默默滑动鼠标忽略那条，她的前世她比谁都清楚。
    第四条：我赌一包东方的辣条，楼主一定信仰天主教！
    顾桑：“……”天主教什么鬼！
    还有……原来天朝的辣条在英国影响力也这么大么！
    顾桑果断合上笔记本，网友的话不可信，一群逗比，顾桑下了楼，警员早已经离开，
    德森太太正在布置餐桌，夏洛克已经换上衣服拿着报纸坐在餐桌旁，昨晚在外头留宿一夜的华生也回来了，和顾桑打了个招呼。
    顾桑望着华生满面春风，鬼使神差道：“昨晚和女友度过的愉快么？”
    华生瞪大眼睛，尴尬的笑笑，这个温和的男人此刻有点害羞。
    顾桑说完就后悔了，一定是受昨晚夏洛克的话的影响。
    顾桑：“抱歉。”
    华生宽容的笑笑，递给顾桑一杯牛奶，“看你应该还在上学？你这个年纪多喝点牛奶才会健康。”
    “……啊？哦，好的，谢谢华生先生。”

 第15章 相爱相杀（三）

    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疲累，小口嘬着牛奶，或许是因为疏忽忘记打粉底，女孩的面容显现出了她本来的苍白病态。
    看上去像个病人。
    她曾经也确实是个病人。
    时隔一个多月，还是没补回来，看来那药的副作用伤了底子。
    顾桑咬了口麦香面包，视线扫到餐桌另一边，夏洛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简单看了眼报纸就端着咖啡吃早餐，察觉到顾桑的视线，他抬头，对上顾桑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顾桑扬起一抹笑：“夏洛克先生，您接手了子爵城堡的案件？”
    夏洛克：“是的，你看起来似乎很感兴趣？”
    “嗯，破案的时间也决定了我们剧组继续拍戏的时间，这一点夏洛克先生应该不会陌生。”想来之前在城堡从一些警员口中得知的“疯子侦探”应该就是夏洛克了。
    顾桑大致清楚，一个侦探拥有的天才头脑，虽然这位先生性格上确实有些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但貌似也称不上是“疯子”。
    不过顾桑和他并不熟悉，这只是她的初步印象，并且这初步印象并不是特别美好。
    而那个梦境让顾桑惴惴不安，她急切的想知道些什么，虽然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要知道什么。
    冥冥之中有种冲动，促使顾桑必须要去探索什么。
    “如果感兴趣的话，就亲自去看看。”夏洛克忽然放下咖啡杯，手肘撑在餐桌上，上身微微前倾，稍微靠近了顾桑，他的面容看起来略显柔和，像极了一个年纪大的大哥哥对小妹妹的态度，他声音充满了温度：“华生最近沉浸在温柔乡，我一个人去破案实在是太孤单了y，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华生的咖啡喝到一半忽然喷了出来，急急忙忙的拿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哈德森太太在打扫卫生，看见了，不赞同道：“你喝的太急了，小心弄脏了地毯！”
    华生又立即擦了擦快滴落到地毯上的咖啡渍，对顾桑道：“你要遵从你自己的想法！别被旁人的言语糊弄了！”
    “对的没错，如果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不要在意别人的言语。”夏洛克相当善解人意的说道。
    华生顿时捂脸，默默低头将剩下的咖啡喝完，他忽然好想念菲利亚亲手做的早餐，其实他应该在外面吃完早餐再回来的。
    顾桑：“……”
    餐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
    顾桑咬下培根，缓慢咀嚼，她很想去看看，不仅是梦境的缘故，还是因为雷德利和子爵的协定，这场戏，雷德利将它看的很重要，顾桑也将它看的很重要。
    不是所有贵族都愿意将城堡租借给别人的，况且之前的戏份已经拍了，突然换景，也意味着之前的戏也得重拍，否则会有戏内穿帮。
    “嗯，那就多谢夏洛克先生了。”
    “你遵从自己的内心，不用谢我。”
    夏洛克又露出了和昨晚一模一样的笑容，看起来灿烂极了，顾桑也一样回以礼貌的一笑，两人在半空中笑意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的低头继续吃早餐。
    餐桌上的气氛一瞬间非常和谐。
    而至于两人心底想的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伦敦常年阴雨，太阳好的天气并不多，今日依旧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伦敦的色调都暗了下来，那座城堡伫立在茂密的树林旁，远远看去像是魔幻电影里魔鬼的老巢。
    顶楼的乌鸦停在大钟旁，那里已经被围上一圈小黄条，大厅的位置也生人勿进，但这座城堡并非只有一个大厅，曲曲折折的走廊伴随着微凉压抑的空气，丝丝渗透进每一寸角落。
    警员还在这座城堡里调查，然而二楼却热闹华丽，原来是子爵夫人在宴请朋友喝下午茶。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依旧是平静而高贵的一天，仿佛一点也没有死了两个人的紧张感。
    城堡入口有警员，但他们似乎都和夏洛克很熟悉，并不需要出示证明，就凭着在警局上下丝毫不讨喜的那张脸，夏洛克就能直接进入，这是雷斯垂德的意思。
    进入城堡后，顾桑就找了个借口和夏洛克分开。
    夏洛克并没有阻止，两人相背行走，顾桑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夏洛克先生相处，顾桑总觉得不自在，如同人的第六感，顾桑的潜意识里判断夏洛克先生并不是什么好鸟。
    顾桑来到了厨房，在角落里静静窥探着，然后拦下了经过的厨房负责人，笑道：“你好安东尼先生。”
    安东尼被吓了一跳，待看清顾桑的模样，顿时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在这个时候，您认为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城堡的人还会有谁？”顾桑绵软的说道。
    安东尼目光闪烁，笑了：“原来是警局的人？我以为警局招收人员的标准很高，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顾桑声音压小了些，她的目光清澈而平静，年轻的模样让安东尼放下戒心，但她的下一句话让安东尼瞬间身体紧绷。
    “你……！”
    顾桑：“信不信随你，但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如果安东尼先生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牢狱里度过的话，什么样的选择对您的有利的，您应该非常清楚。”
    顾桑退后两步，漂亮的眉毛舒展开来，她今日出门没有打粉底，看起来苍白而虚弱，但目光却如剑如利让人无所遁形。
    安东尼慌慌张张的进了厨房，顾桑在原地待了两秒，便转身离去，然后仅绕过一个转角便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胸膛坚硬，最重要的是，他衣服上的扣子硌到了顾桑的鼻子，有点疼。
    顾桑抬头，夏洛克面容含笑的俯视着她，惊讶道：“真巧，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路要一起走了。”
    顾桑嘴角隐隐抽搐，勉强应付：“啊，真巧。”
    “雷斯垂德和子爵在三楼的书房。”
    顾桑侧目望着夏洛克：“那我们现在过去找他们？”
    夏洛克笑了笑：“不，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城堡很大，夏洛克带着顾桑弯弯绕绕，顾桑始终和夏洛克保持一米的距离，完全是习惯性的远离，她的脑海中将梦境一寸又一寸的解析，最后得出的结论让顾桑拧着眉，将视线落在夏洛克的背影上，想着如何找个借口和他分开，然而还没等顾桑开口，两人到了顶楼。
    漂亮的大钟和梦里一样泛着清冷的色泽，小黄条在夏洛克手里很快就变成了一团废物，被随手扔在一边。
    顾桑却忽然停住脚步不走了：“夏洛克先生？”
    夏洛克回头，朝顾桑伸出他的手，目光敏锐的紧紧锁住顾桑：“你累了？我可以像在疗养院那样抱着你上去。”
    “……”
    突然提到疗养院，顾桑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
    “您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顾桑心里升起了警惕。
    夏洛克笑道：“我一直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或许你隐藏了什么，所以现在才会那么敏感，你可以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对你做坏事的。”
    顾桑：“……”这句话真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啊好么！
    夏洛克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在深处跳跃着，他摊手，无奈道：“ok，看起来我被当成坏人了！”
    “您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坏人，或许我不应该和您来这里”
    顾桑果断的转身就走，她现在基本可以猜测到，那天和碧翠丝从这里慌慌张张离开，那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或许就有夏洛克，所以他现在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来了。”
    夏洛克说道，从背后忽然探出一只手捂住顾桑的嘴巴，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身体，借助身高优势，直接将顾桑挟持到储水箱后面，眯起眸子道：“很好，现在你可以说说那天你和你的小朋友打开储水箱时看到了什么。”

 第16章 相爱相杀（四）

    那是一种怔然而心虚的感觉，第一反应让顾桑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夏洛克似乎看穿了所有，这让顾桑心下一沉，眼巴巴的望着夏洛克，手指扒拉着对方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手。
    或许对方能看在这具身体柔弱可怜的份上不和她计较。
    但是这个男人似乎铁石心肠，盯着顾桑不松手，目光锐利而平静，小声说道：“你实在不是个反侦察的料子，在你说实话之前，我们可以一起看一看。”
    什么意思？看什么？
    顾桑瞪大眼睛，不远处传来安东尼的说话声。
    “夫人，您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但是我现在只想辞职回老家，您应该把许诺给我的钱……”
    子爵夫人不悦的拧眉：“安东尼，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安东尼神情一愣，不可置信道：“夫人！您这是背叛！您不能这样！”
    “……”子爵夫人冷冷的望着他，高昂的昂着头，嘴角划出不屑的弧度：“我从不曾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你想辞职那就同子爵说罢！他不会挽留你的。”
    安东尼像极了挫败的老驴，耷拉着脑袋，愤愤的瞪着子爵夫人，豁出去道：“好啊！我会和子爵辞职的！顺便告诉子爵，夫人您是多么狠毒阴险的女人！如果您一定要背叛我，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说完，安东尼气愤的绕过夫人，转身下楼。
    子爵夫人浑身颤抖，目光危险而狰狞。
    安东尼正下一个台阶，一阵薰衣草的香水气息窜入鼻间，脖子忽然被一根细线勒住，安东尼心里大惊，和身后的人争执，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大钟，大钟发出悠长的钟声，微微晃动。
    储水箱后面的顾桑恰好从缝隙中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手肘捅向夏洛克的腹部，试图偷袭，但失败了，反而被控制的丝毫不能动弹，顾桑内心焦躁，仰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夏洛克，却换来夏洛克了然的一句轻笑：“你果然知道很多。”
    顾桑眼皮子猛跳，恍惚间，夏洛克放开了顾桑，而因为震撼导致顾桑呆立在原地，愣愣看着夏洛克身手矫捷利落的将安东尼救下，然后……随后扔到一边，真的是扔的，或许安东尼没被勒死，而是会被夏洛克摔死。
    “夫人。”夏洛克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他并没有说出什么“你被逮捕了”或是“你这个凶手xxxx”等等之类。
    所有顾桑预想的剧情，夏洛克都没有做，他仅仅是打电话给雷斯垂德，一句话“来顶楼”说完就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大步走向顾桑。
    显而易见的，这个案子对夏洛克的吸引力已经不大，对他来说，这个案子只能勉强称得上是饭前小甜点，而且还是只能塞牙缝的那种，他似乎找到了更为有趣的事。
    “……”
    喂喂……
    不对啊……
    顾桑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不对，趁着夏洛克还没过来，果断转身就跑。
    顾桑一脸惊悚，迅速下了顶楼，地毯上软软的，顾桑的靴子在地毯上踩踏发出轻轻的声响，走廊曲折深邃，她绕来绕去，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着，仿佛身后有个杀人狂在追着她。
    或许顾桑不该反应这么大。
    但自从搬到221b，经过那个停电和噩梦的一晚，顾桑仿佛开通了哪根神经，第六感出奇的敏锐。
    她记得有个门，门外就是铁制梯子，但意外的是，上次还没锁住的门，这次锁住了
    顾桑心咯噔一声，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我是个天才，所以我早在发现储水箱时就想通了这个案件的所有关窍。”夏洛克毫不脸红的自夸着，相当理所当然，“你并不需要这么抗拒，我只是有些疑问要问你。”
    如果他此时穿着大学的学士服，可能就是个满腹疑问需要解答的好学生。
    如果他不把顾桑的路给堵死的话，他此时的形象和他的话会取信人的。
    顾桑觉得她有点方。
    “……那么夏洛克先生，您想问什么？”顾桑紧紧贴着门，平静而戒备的望着他。
    夏洛克闻言笑了笑，认真道：“那么你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么？”
    询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多出骨折和淤血，但真正致死是因为溺水窒息，他在死前和人争论，并且那个人是个他的情人，他的唇上沾有口红的痕迹，通过采样分析，那是伊丽莎白最新款32色号的口红，目前这支口红在官网上销售132支，唔，它很贵。”
    夏洛克手里把弄着那只精致的口红，显然就是他说过的伊丽莎白最新款32色号。
    “……”顾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本该放在女人梳妆台上的口红为什么会出现在夏洛克手里，总觉得会打开一扇奇异不得了的世界大门！
    夏洛克语速飞快的说着，“学校的老师应该教过你什么是等价交换。”
    顾桑：“……”
    她知道的他应该都知道，所以夏洛克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桑抿了抿唇，沉默半晌，道：“我和我的朋友打开储水箱，看到的是一个浮尸，看尸体膨胀程度，似乎已经泡了五天以上，他身上穿着白色汗衫和蓝色格子外套，他面孔朝上，嘴巴鼻孔里塞满了不知名物体，他的手上抓着一串昂贵的红宝石项链，右手无名指指甲外翻，似乎死前和人发生过剧烈搏斗。”
    顾桑拧着眉，及其不愿意回忆那个场景。
    夏洛克声音平静：“发生过搏斗？”
    “是的。”那个梦境一闪而过，顾桑道：“如你所说，和他搏斗是个女人，一个及其暴躁性格分裂症的女人。”
    那个梦在顾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经由夏洛克带有引导性的询问，那个梦越发清晰，清晰到那个女人用的什么凶器，指甲涂抹的颜色，那天画的眼影是什么。
    夏洛克之后又问了什么，顾桑沉浸在梦里，她顺着夏洛克的话仿佛又重新置身于那个灰暗阴森的夜晚。
    ……
    杰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爱丽娜不是这样的味道，不是这样的眼神，她的唇冰冷而危险，她从来不喜欢红宝石项链，杰克立即推开了她。
    “菲奥娜！是你！”
    菲奥娜目光悲伤而扭曲，瞪大了眼睛：“菲奥娜？不，我是爱丽娜！我是你爱的爱丽娜啊！”
    杰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女人她疯了！“你这个贱人！我的爱丽娜在哪里？！”他急急忙忙的要去城堡去找她的爱丽娜。
    但他的前方被菲奥娜堵住，那个和爱丽娜及其相似的面容高贵而危险，她一步一步的逼近杰克，手中的箱子被举起，直接砸了过来。
    “爱丽娜是我的！是我的！我才是爱丽娜！爱丽娜也是我！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修车工，一想到你那充满汽油味的双手碰触爱丽娜娇嫩的身体，我就想杀了你！我不会让爱丽娜跟你走的！”
    菲奥娜眼角渗出了泪，漂亮深邃的脸上脆弱而彷徨，嘴里不住的喃喃：“爱丽娜，我的妹妹，我可爱的妹妹，你为什么要抛弃姐姐跟这个肮脏的男人离开？”
    她哭泣着悲哀着，痛苦和被背叛的绝望感让菲奥娜力气大了好几倍，箱子里因为剧烈撞击而散开，里头的瓷器跌碎在地上，碎片在灰蒙蒙的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她满面泪水，悲伤而果断的将杰克砸晕，溺死在储水箱里，慌乱之中，她忘记检查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是否还在，只来得及匆匆收拾碎裂的瓷器离开这里。
    玩偶最后的视线内是漆黑冰凉的水……
    顾桑立即回过神来，目光隐忍望向夏洛克：“您对我催眠？”
    “唔，不得不这么做，否则我不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事。”
    夏洛克揉了揉顾桑软软的头发，满是兴味道：“你从什么时候有这种奇异的能力？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推理。”
    “那么，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夏洛克笑了：“我们第二次见面的那晚，你或许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不巧的是，我听力很敏锐。‘爱丽娜你这个贱人！’‘你不能杀了我，菲奥娜！’‘我会告诉子爵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情’！”
    夏洛克摊手，表示这些都是他“无意”中听见的。
    然后总结：“你该谅解一个侦探的好奇心。”
    “……”呵呵，听力敏锐到都能听见三楼的梦话？
    你的好奇心也包括半夜摸上人卧室么？！！偷听人梦话？！
    他扯出个一听就能听出是个谎言的理由，真是有够……讨人厌的啊！
    顾桑已经不想探究这个行事诡异的侦探为什么会听见自己在卧室里的梦话。
    或许那些警员说的对，他是个“疯子”。
    他的话里真假参半，顾桑只想远离远离再远离，直接忽视夏洛克在前面堵着，很不礼貌的将他直接推开。
    好吧……第一下没推动。
    第二次夏洛克很配合的移动两步。
    或者在夏洛克的想法里，他的言语和行为并没什么不妥，只是因为“好奇”而作出带有目的性的试探和询问，他甚至是有些逗弄顾桑，这个藏着诸多秘密看起来很漂亮的小女孩，并且他对顾桑那番对尸体的描述很满意，很少有女性观察力如此敏锐，并且那番说辞听起来很专业。
    如果顾桑知道夏洛克的想法，一直以来对外人保持礼貌的她应该会愤怒的竖起中指，然后骂一声“*！！”
    顾桑很很帅气很酷的直接离开，以此来表达一下她愤怒的心情，但是很没用的是，刚走两步，顾桑的世界忽然天旋地转，有些熟悉的晕眩袭击了顾桑的脑海，手臂慌乱乱抓着，她似乎抓到了夏洛克的袖子，下一秒视线黑暗。

 第17章 相爱相杀（五）

    子爵夫人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女人发呆，她打扮着自己，用化妆笔在眼尾点了一颗痣，然后端详。
    她沉默而静谧，但被砸烂的门和满地的狼藉告知众人，这个美丽的夫人是个精神病的事实。
    她发起疯来，力气甚至比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都大，这也能解惑为什么一个女人能把尸体从那么高的地方扔进储水箱。
    窗外阴雨绵绵，伦敦又陷入了连日阴云的天气，子爵坐在沙发上，神色晦涩，他极其不愿道：“这是我们家族的丑闻，我一直极力掩盖，但……你们都看到了。”
    雷斯垂德的视线再度落在那扇门上，震惊的情绪还未平复，将她从顶楼关进这间屋子，她的癫狂可让不少警员受了罪。
    城堡的佣人在不久前大换血一次，他们不是专业院校毕业的，而是中介公司介绍过来的人选，比之前的佣人要便宜，人数也比之前少很多。
    他们只知道雇佣自己的是一个子爵，他的夫人和妹妹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长相极其相似，但来城堡的时日不多，至今没能分清哪个是夫人哪个是妹妹，只能依靠眼尾的一颗痣来分辨，并且只知子爵夫人姓布莱克。
    “爱丽娜是我的妻子，但她却爱上了别的男人！并且欺骗我要和那个男人私奔！”子爵捂着脸，这是感到羞耻的表现，他的声音呜咽，却不愿抬头，他对爱丽娜还是有些爱意的。
    但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爱上了别人，于是当惨案发生时，他选择了沉默和遮掩，但现在他再想掩藏也没用了。
    雷斯垂德点头，“那尸体怎么会在储水箱那么久才被发现？爱丽娜没有试过捞上来？”
    “菲奥娜说她已经把尸体处理好了，当时只有菲奥娜在场，她怎么说都是对的”
    雷斯垂德想到夏洛克在电话里说的话，又道：“但是菲奥娜精神不稳定，在博物馆的人来拿瓷器时，松动了吊灯螺丝，他们经过大厅，那里正好有剧组在拍戏，吊灯上太多尖锐的端口，能分辨爱丽娜和菲奥娜的那颗痣被毁了，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子爵：“菲奥娜收买了法医，将那颗痣剜去了。”
    说到这里，子爵有些激动，声音偏激：“我只想那个男人消失！所以我才帮着菲奥娜掩盖！但是我没想到她居然连爱丽娜也下手！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子爵夫人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这对家族是个污名。”
    “但所幸的是，她们姐妹长得很像，只要糊弄一阵子，等过半年，捏造个病逝的理由……”子爵闭上眼睛，沉默起来。
    这就是真相，一个充满悲伤和欺骗的真相。
    死去的根本不是夫人的妹妹，而是子爵的妻子，她爱上了一个平民，炙热而疯狂，以把瓷器卖出博物馆为由，从中窃取几样来作为她和那个情人私奔的资本，却没想到他们如今只能在地狱里相会。
    她的性格明朗而奔放，她向往自由和爱情，这种爱情故事向来只存在于老旧的十几世纪，但此时它就在这里发生了。
    雷斯垂德：“菲奥娜对爱丽娜……”
    雷斯垂德的话还没说完，子爵忽然收敛所有的情绪，淡淡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我只希望你们警方能隐瞒下事情经过，反正你们只要结果就行，菲奥娜……你们带走吧，不过她有精神病，应该下半辈子只能在疗养院度过了。”
    子爵向后仰，闭上眼睛歇息，管家礼貌的送客。
    雷斯垂德点点头，离开了城堡。
    安东尼作为隐瞒真相的帮凶，哪怕他之后主动自首，并且愿意作为诱饵和奥菲娜对持，在顶楼，他故意激怒奥菲娜，因为他是城堡里为数不多的清楚奥菲娜病情的人，他非常配合警方的记录调查，但还是需要带回警局做出判决。
    安东尼耷拉着脑袋，跟着警员上了车，和他一行的莎莉冷冽的望着他：“我有个疑问，需要你回答。”
    “……您问，我一定全部告诉您！”
    “根据你之前的供词，有个年纪很小的警员找过你？”
    “是的。”
    莎莉眸子眯了起来：“但是跟着这个案子的警员没有你说的十几岁的少女。”
    安东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莎莉，半晌，愣愣的垂着头不说话了，不论莎莉怎么询问他，他就是不肯再透露出有关那个少女的一丝一毫。
    外头下着小雨，几人快步上了警车，雷斯垂德那句话虽然没问完，但看子爵拒绝回答的态度，大致情况雷斯垂德也知道了。
    没想到还真让夏洛克给说对了。
    每一个凶案都会有一个杀人动机，或是因为仇恨，因为嫉妒，仅仅是看不顺眼就杀人的也多得是，这个案子也有杀人动机。
    一个爱字，困扰了多少人啊。
    但戏剧性的事，杀人犯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就知道你丈夫是个不安分的坏家伙！当初劝你你偏不听，菲奥娜姐姐，以后别乱跑了，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但只有亲人的身边才更加幸福安全啊！”
    爱丽娜将被丈夫打的遍体鳞伤的菲奥娜接回城堡，悉心照顾，在得知医生的诊断后，爱丽娜愤怒道：“姐姐！他居然虐待你？可恶的家伙！我要让他坐牢！”
    她给了菲奥娜灰暗世界里的唯一光明，那缕光明给她温暖给她希望，让她蚀骨的伤痕渐渐痊愈，相同的血缘让他们密不可分，永不背叛永不抛弃。
    “爱丽娜。”
    菲奥娜伸手抚摸镜中的人，笑容温暖而亲切。
    “事情就是这样。”
    雷德利正准备抽烟，房间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您该考虑一下病人。”
    雷德利将烟放下，转身坐在床沿，拧眉道：“既然案子已经结束，子爵仍旧答应出租城堡，但你却这个时候住院了！”
    顾桑躺在床上，眼睛望着输液袋，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病，等这袋子输完了我就出院了，雷德利先生您放心吧，谢谢您专门跑过来和我说案子进展。”
    “我才没那闲工夫！正好胃不舒服，顺路而已。”雷德利扬了扬手里的挂号单，转身就走出病房。
    房里又安静了许多，顾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还有没浮出水面的真相。
    那位爱丽娜夫人怎么会恰巧跑到剧组拍戏的地方出事？似乎所有人都能证明爱丽娜是因为和博物馆的人争论才导致她站在吊灯砸下来的地方。
    发生这样的事，子爵居然还答应出租城堡，真是个遵守协定的子爵，只是不知道雷德利先生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件事确实还有很多没解开的谜团，但夏洛克已经摆明对这个案子毫无兴趣，雷斯垂德也不好过分暴露自己智商的限制，既然凶手已经抓到，那么这个案子就结了吧。
    输液袋输完之后，顾桑本以为能出院，谁知被护士姐姐告知你还得再留院观察一天。
    “为什么？”
    护士：“莱克特医生说了，催眠对精神病人的损伤不亚于二次伤害。”
    顾桑愣了下：“我不是精神病。”
    “但你曾经的病例上是，你之前吃的药有很强的副作用，对身体损伤很大，加上刚痊愈不久就被催眠，看来有人想杀了你。”护士姐姐说着冷笑话。
    顾桑一脸被冷笑话冷到的表情。
    她觉得她和夏洛克先生之间已经结下梁子了。
    呵呵。
    然而顾桑终究还是提前出院了，因为露娜要回伦敦，目前正在从车站走往贝克街。
    如果被这女人知道自己进了次医院，顾桑有预感，对方一定八级警戒自己的以后生活，那实在是太恐怖。
    在护士姐姐再三挽留下，顾桑在留下联系方式和住址之后终于顺利的出院了。
    她计算过这里距离贝克街的路，顾桑坚信自己到家时露娜还没碰到贝克街的边儿，于是在路过一个正推广草莓味新品小蛋糕的甜品店时，顾桑停下步子，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感，顾桑进店准备买一个小蛋糕，她记得露娜喜欢吃草莓味的小蛋糕。
    但十分钟后顾桑就后悔了。
    “噢！扫码机坏了，您再再等我两分钟！珊迪！新的扫码机在哪里？！”
    顾桑站在柜台前面无表情，她觉得有点方。
    她不能让露娜提前到家，在顾桑不在的时候，她难以想象当露娜碰见了夏洛克会是怎样的场景。
    希望夏洛克看在他害的自己进医院的份上能对露娜少说点关于自己的事。
    不……
    顾桑希望夏洛克发挥他“天才”的性格，对露娜视而不见那是最好的。

 第18章 邻居守则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奇异的能量在阻止顾桑回去。
    “恭喜你成为今日第100位顾客！本店有优惠的哟！可以拍照纪念贴在相册里的哦！”店员在换了三个扫码机之后热情的说着。
    “不好意思我……”
    “来来来！拍张照！”
    热情的店员从抽屉里拿出单反，拉住要走的顾桑对准她就咔嚓一张。
    顾桑：“……嗯，我要走了。”
    “等等！您还要签名！”
    顾桑拽了拽，发现自己居然没能拽过那个笑眯眯的店员！
    她就不该进这家店！
    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匆匆拎着小蛋糕走出店门，如果露娜没有遇上和自己一样的事的话，那么此时她应该已经踏入221b的大门。
    而事实证明，顾桑不详的猜测是对的。
    她从哈德森太太的口中得知露娜在五分钟之前就到了，现在正在布置她那间房，顾桑刚搬到这里露娜就因为有事回老家，她的那间房一直没有布置。
    “我似乎闻到了香味，您一定在做布丁吧！”顾桑一边和哈德森太太搭话，一边站在楼梯上向上查看露娜在不在二楼。
    “夏洛克最近突然喜欢吃布丁，正巧我会做点。”哈德森太太从厨房出来，神秘兮兮道：“kitty，你和我说实话，夏洛克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可不是好糊弄的妇人，夏洛克之前一直在问你有没有回来！”
    顾桑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哈德森太太，我们相处的很好。”
    哈德森太太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他欺负你了，尽管和我说！为了邻居的友好相处，你替我将布丁放进冰箱吧！等待两个小时就能吃了，我特地多做了一份，你也可以尝尝，现在我得准备晚餐了！”
    “诶？！”
    手里忽然接手了一杯布丁，顾桑愣愣的盯着它，它看起来非常美味，散发着香草的清香，夏洛克居然会喜欢吃这东西？
    她向哈德森太太撒了谎，她和夏洛克的关系根本就糟糕透了，顾桑甚至动过重新找个住址的念头，但哈德森太太那么可爱，并且她非常为kitty着想，又让顾桑有些犹豫。
    现在租金合适的房子并不好找。
    虽然因为将那套公寓出租出去收获了一大笔租金，但在拍戏的薪水发放之前，顾桑不能任性使用钱财。
    所以，忍耐吧。
    顾桑还没使用过二楼的冰箱，所以她从不知道冰箱里会放那么多的肉食，满满当当的，似乎连放布丁的位置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肉？”顾桑疑问的拿起一块用保鲜膜裹起来的肉，它的颜色有些奇怪，简直就像在奇怪药水里泡了很久的死猪肉一样。
    “这是脾脏。”有人好心的解释。
    顾桑点点头。
    “一个吸/毒死者的脾脏，冷藏之后颜色果然变了，它看起来非常糟糕。”
    “人？！”
    顾桑的声音有些扭曲，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保鲜膜，触碰那冰凉的肉/体，颤栗的酥麻感从指尖传到脑袋，顾桑立即将肉扔进冰箱，手里端着布丁，惊慌失措的望向说话的人。
    “……你好夏洛克先生。”
    夏洛克点头，习以为常：“正常人看到这些都会这样。”
    原来您也承认自己在非正常一列么。
    “……看来您经常干这事。”
    夏洛克接过布丁，将它放进冰箱。
    虽然都封了口，虽然那肉有保鲜膜，但是……顾桑想她会辜负哈德森太太的好意了。
    这个男人居然是自己的邻居？！她的rp原来这么不好么？
    欺负了人完全不会有罪恶感，性格怪异，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将人肉放进冰箱，就算是敬业的法医也不会将工作上接触到的“肉”带回自己家的冰箱里！
    顾桑整个人都凌乱了。
    夏洛克察觉到顾桑那极其不好的脸色，他提议：“我认为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认为我们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我该谢谢您将我送进了医院。”顾桑勉强笑了笑，就算三楼有个未知情绪的露娜在等着自己，但也比这位危险度未知的夏洛克先生来的好！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非常友好的邻居。”夏洛克他看起来正人君子极了，亲自泡了杯浓香的咖啡，对着顾桑温和一笑。
    顾桑停下步子，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您好像不存在做友好邻居的潜质。”
    他将咖啡放在另一边沙发前的桌上，双手交叉于膝前坐在深色的沙发里，可爱的黑色卷毛和本人的性格及其不符，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如同邀请友人来一次和煦的下午茶。
    如果顾桑是第一次见他，一定会被他的表象欺骗，正如当初在疗养院那样。
    他开口：“是因为我欺骗了你？还是戳穿了你的隐藏？不论哪一个，我都有充足的理由去解释它。”
    “……”
    “如果想改变现状，首先要沟通。”
    又来了，夏洛克那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夏洛克去当导师，一定会忽悠一群单纯的学生。
    而顾桑很不巧，虽然知道这是忽悠，但为了改变现状，也不得不遵从夏洛克的话坐在他的对面。
    毕竟顾桑目前没有搬离这里的决心。
    “那么首先是什么？”
    夏洛克：“那晚哈德森太太锁了门，于是我只好走别的路，听见你的梦话是恰巧。”
    走别的……爬窗户？
    月黑风高杀人夜么？
    顾桑面无表情：“嗯。”
    “一个天才的好奇心总是强烈而无法阻挡的，但我似乎忽略你是个精神病病人。”
    顾桑皱眉：“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很健康。”
    夏洛克笑道：“确实是以前的事，至少是在我见到你之前。”
    “……您是什么意思？”
    “伯德的案件你那天晚上你已经从资料上看过了，在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就了解过你，我的记忆力很好，那天你身上有浓郁的药味，是治疗抑郁症患者的药，头发干枯身体无力，针眼冒出的血珠凝固，唔，应该是刚昏睡醒来不久偷偷溜出来的，血珠凝固的时间加上你走路的速度，你是病房205号的病人，你行思敏捷，目的明确，眼神清明，并且对我的出现有一瞬间的警惕和怀疑。”
    “但我知道，你在不久前刚闹过自杀，你手腕上的割痕很新，看力度你是真的想去见上帝，手腕受伤的人走路时会不自觉的手臂僵硬，但你并没有，你走路艰难，但并没有刻意避开伤痕，你忘记自己受过伤。”
    顾桑表情平静，“然后呢？”
    夏洛克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喝了口咖啡，道：“有些话没有说到最后的必要。”
    气氛安静，哈德森太太在楼下做晚餐的香气飘了上来，有点勾的人馋虫活跃。
    顾桑面前的咖啡已经半凉了，从那个梦境出现开始，顾桑就知道危险已经嗅到了自己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顾桑有种预感，她在221b今后的生活一定会非常精彩。
    顾桑：“看来我们会成为非常友好的邻居。”
    夏洛克：“当然，可惜华生不在，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
    顾桑抿了抿唇，沉默不言。
    而没过多久，华生回来了，他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顾桑打个招呼：“我从夏洛克那里听说过你的事了，非常抱歉，夏洛克确实是个坏家伙！我可以作证！”
    顾桑似笑非笑的望向夏洛克，他摸摸鼻子，道：“看来你不必和华生交流了，他只会写作和谈恋爱。”
    晚饭前，顾桑搭把手将饭菜端上桌，她听见夏洛克轻声道：“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会是非常友好的邻居，邻居守则第一条，不会泄露对方的秘密。”夏洛克眨了眨眼睛。
    顾桑看了他一眼，无形之中轻松许多，但她无法确定此时诚意满满的夏洛克是不是也是他演出来的？
    不过夏洛克这番话让顾桑放松了些，加了句：“邻居守则第二条，不准伤害对方，各种意义上的，如果不是我执意，现在我应该被护士留在医院里观察。”
    “非常抱歉。”
    “……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啊夏洛克先生，算了，下不为例。”
    顾桑上楼去喊露娜，前有夏洛克，似乎露娜也不是很可怕了，她将差点忘记的小蛋糕放在柜子上，对在铺床的露娜道：“其实你有自己的住处，不必和我挤在这里的。”
    露娜刚忙完，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你已经到了叛逆的年纪，之前和格林先生通过电话，我答应你，等你这部戏拍完，我就搬出去，但是我要当你的助理！”
    顾桑讶异：“没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乐意之至。”
    “还有，我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了，亲爱的露娜姐姐。”
    哈德森太太很高兴，因为家里又多了一员——露娜。
    夜幕降临，屋内灯光明亮，哈德森太太的手艺非常棒，那一碟烤牛腩味道棒极了！
    哈德森太太询问华生最近和女友的进展，华生说了几句，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在警局做记录的时候发现好几个不明白的关键，但是雷斯垂德告诉我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
    “智商平平的人总是会通过行为来掩饰，但实际上只能糊弄一些局外人。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谈恋爱，现在终于发觉自己智商的短缺了么，真是让人愉悦的一件事。”夏洛克说道。
    露娜给顾桑弄了一叠胡萝卜，说是补充营养，因为她有点瘦。
    顾桑默默将萝卜拨到一边，道：“警方能知道的‘真相’也只有这些了，子爵再不济到需要出租城堡，但那仍旧是古老而尊贵的家族。露娜，别弄胡萝卜给我了，我不想吃。”
    “不行，我可是有营养师资格证的护工，你太瘦了，必须补充营养。”
    餐桌上一片和谐，华生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夏洛克和kitty仿佛知道真相的样子？！可爱的kitty和怪异的夏洛克根本就是两个画风的人，那一刹那，他们好像同框了！
    华生想，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真相！

 第19章 知更鸟

    这里关着的都是些精神病犯人，越往上关押的犯人级别越高，菲奥娜在第二层。
    整个房间是特制的墙体，所有的物品全部没收，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张床，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看久了似乎会晕眩。
    子爵和她隔着一道玻璃，他将一个盒子塞进管道。
    “您居然还能来看望我。”她面容平静，素面朝天也掩不住她的风情，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人，无病无灾。
    子爵穿着整洁的西装，袖口上的蓝宝石泛着神秘的色泽，他孤身一人来，连兼职秘书的管家都没有带在身边。
    “不打开看看？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拽出来，消过毒，很干净。”
    菲奥娜看了眼子爵，苍白的手将黑色盒子打开，红宝石项链静静的躺在黑色鸭绒布上，它的模样优雅而娇美，它的颜色醉人如芬芳的红酒。
    菲奥娜另一只手忽然捂住嘴，低下头，细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泄了出来。
    “爱丽娜……”
    房间空旷，一点小声音都会放大无数倍，子爵微微皱眉，不满菲奥娜的哭泣：“我会给你请最好的辩护律师，让你尽快出院。”
    “我不出去。”
    子爵的表情微变，菲奥娜抬起头，目光忧伤而恍惚：“这是我的罪孽，我不需要医生，不需要治疗，就让我沉浸在梦里吧。”
    “……”
    菲奥娜浑身颤抖着，嘴里喃喃着奇怪的话。
    “krobin
    krobin
    i,saidthesparrow,
    withmybowandarrow,
    krobin.”
    空茫的歌声在房间了盘旋，子爵从脚底窜上来一股凉意，他不自在的理了理略紧的袖子，起身离开菲奥娜的病房，但那歌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回响，那一层玻璃保护的只是菲奥娜，却阻拦不了她的歌声。
    “whosawhimdie
    i,saidthefly,
    ye,
    isawhimdie.”
    子爵走的越来越快，等出了疗养院那歌声才渐渐消失。
    谁杀死了知更鸟？
    我，燕子说，
    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了知更鸟。
    谁看见他的死？
    我，苍蝇说，
    用我小小的眼睛，
    我看见他的死。
    ……
    “在证据袋中，并没有出现那个红宝石项链，所以是子爵提前取走了？在什么时候？”
    “即将到达顶楼时，管家说楼梯坏了，让众人先等待，就在这个时间盲点。”
    “和博物馆经理交好的不是爱丽娜，而是菲奥娜，因为那个博物馆经理就是菲奥娜前夫的弟弟，菲奥娜早就知晓爱丽娜想和恋人私奔，于是联系博物馆的经理为他们筹划一场完美的出逃计划，但这件事被子爵知道了。”
    “子爵知道菲奥娜的秘密，一个被丈夫长期虐待的女人，精神早就不堪一击，他用了某种心理学上的方法将菲奥娜的第二重人格彻底激发，偏激狂躁，在爱丽娜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那个男人溺死在储水箱。”
    “但有个意外发生了，精神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混乱中还能保持缜密的思维，这大概就是这个案件中唯一稍微有点亮点的地方了。爱丽娜意外得知博物馆的经理是菲奥娜前夫的弟弟，便找那个经理询问那个人渣逃到了哪，然后悲剧就发生。”
    顾桑补充道：“或许菲奥娜利用和爱丽娜相似的容貌欺骗了城堡管家，以子爵的命令让雷德利尽快离开城堡，但雷德利的性格让他不能讲这个拍到一半的戏将就此抛弃，于是他只能配合菲奥娜演一出戏。”
    华生记录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那雷德利是帮凶？”
    “爱丽娜死的地方在剧组拍戏的大厅，那个吊灯是城堡原有的装饰品。”
    顾桑委婉的说着，“不过我相信，雷德利并不知道这一点小小的改变就会夺走一个人的命，他的性格虽然严肃又苛刻，但他不会拿自己的作品开这样的玩笑的！他是无辜被利用的，菲奥娜想让整个剧组的人都成为目击证人。”
    夏洛克喝了口咖啡，视线在顾桑脸上停留片刻，却是在对华生说：“我劝你最好别将这些发到网上，如果你不想被子爵请去喝茶的话。”
    华生将本子放在杯子旁，继续吃晚餐，“为什么？群众有权利知道真相！”
    顾桑默默将盘子里的胡萝卜拨到一旁。
    夏洛克轻嗤：“将真相公众是那群愚蠢警员的事，我已经替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案子，难道他们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去查探真相？如果你执意要发布，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比如用路人xxx代替。”
    华生：“……”
    晚餐无比和谐愉悦。
    晚上九点，夏洛克从冰箱里拿出那两杯布丁，示意顾桑。
    “邻居守则里也包括这条么？”
    “并不，这是你的自由。”
    “那好，我不想吃，因为它刚刚在一个装了人肉的冰箱里呆满了两个小时。”
    虽然这句话里有点夹刺，但夏洛克很认同的点头，如果没有那句;“事实上它们没有任何空气之间的交流，仅仅是待在了同一个空间y，原来你有物品歧视症？”
    顾桑：“”……
    果然晚餐的和谐其实只是短暂的错觉。
    顾桑想，她还是和这位奇异的先生保持友好距离比较棒。
    雷德利很有效率，第二日顾桑就接到了电话，通知她开机时间，而没过多久，医院的护士姐姐也打了电话过来，询问顾桑有没有什么出乎常理的反应。
    “我很健康，谢谢你的关心。”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医院方面。”
    “好的。”
    自从离开疗养院，露娜就为顾桑物色了一个从外观到内部都非常不错的一家医院，每个月顾桑都要去复查，这是露娜的原话。
    因而顾桑对护士姐姐有过好几面之缘，此时接到电话，也不由的赞同露娜的眼光，这家医院确实很敬业，也很亲切。
    “你速度真快，当我知道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你丫的居然已经出院了！”碧翠丝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因为某人害怕怕的都不敢出门。”顾桑打趣到，碧翠丝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以后再也不去那个城堡了！阴森森的，听说你还要去那里拍戏？”
    顾桑点头：“还差几场戏没拍完。”
    “真有胆量，我决定请你喝下午茶！”
    顾桑被碧翠丝拉着进了她的咖啡馆，虽然这几日伦敦连绵不断的阴雨，但心情好，看什么都是好的。
    唯一萦绕在顾桑心头惴惴不安的也只有那个诡异的梦境。
    这种梦，做一次就够了，人啊，哪有经常看到死人的“缘分”。

 第二个碧翠丝

    如同顾桑期待的，接下来的日子很顺利，城堡收拾的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大厅被闲置，但雷德利却选了另一个大厅重新布置继续拍戏。
    顾桑再也没见过那位子爵，连管家都很少见过，听说他们去乡下庄园去了。
    贝莉背对着顾桑，哼哼着：“帮我拉一下！束腰束的我快憋死了！”
    “这衣服看尺码似乎有些小了。”顾桑说着，帮她拉了下拉链，顺便将她的头发拢到一边。
    “雷德利说我必须穿这件！kitty你看起来苗条极了，真让人羡慕！”
    贝莉感慨着，转过身子，打量顾桑，随即不经意道：“就是胸小了点，看起来不像19岁的样子！倒像是十五岁！”
    顾桑：“……”
    她膝盖忽然中了一剑，淡淡道：“啊，药吃多了副作用，发育有点慢而已，并不会一直是这样，总会好起来的！”
    贝莉似乎对这事儿特别感兴趣，因为束腰，勒的她纤腰大胸，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活脱脱一大美人，“kitty你都19岁了！再发育了又能发育到哪儿？干这行的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外表，我给你推荐一个丰胸特别好的产品……”
    顾桑表情诡异：“……”
    她仿佛看到了第二个碧翠丝……
    幸好雷德利及时吩咐准备开机，顾桑才从那难堪的境地里逃离出来，不过贝莉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接到安妮的角色，不过是因为顾桑的演技和外表和安妮接近，但顾桑不能以后也接安妮这样的角色，戏路太窄。
    安妮时代的衣着正好将顾桑身上的伤痕都遮盖，但假若以后有机会演现代戏，身上那些痕迹得想办法祛除了。
    最重要的是，顾桑不能总演贫/乳少女。这才是重点。
    所以……这场戏拍完后，顾桑悄悄将贝莉拉到一边，小声道：“你那个产品……在哪个店买的？”
    贝莉顿时露出了“我都懂”的表情，兴致勃勃道：“我有那里的名片！正好下戏之后我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顾桑连忙摆手，笑眯眯：“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谢谢你贝莉！”
    那张名片挺普通，也不知道卖的产品是不是和贝莉说的那样效果好，顾桑将她放在上衣外套口袋里，心跳微快，莫名紧张。
    仿佛回到小时候偷吃冰淇淋的场景。
    前世顾桑外貌条件很好，被粉丝封为“曲线女神”，多少粉丝当初是因为顾桑的身材和颜而喜欢上她的，虽然最后是被顾桑饰演的角色而圈粉，但大多数起初最开始粉上顾桑的原因就是顺眼，颜好。
    那时候从来不担心贫乳找办法补救的尴尬境地。
    但现在不一样，这具身体伤痕累累，戏服掩藏的是已经结疤的伤和一些浅浅的痕迹，因为药吃太多，副作用让这具身体的发育及其缓慢甚至停止。
    顾桑如果想戏路拓展，必须将这具身体好好调养一番，正好安妮的戏最后一场也拍完，剧组即将离开城堡，赶往下一个场地，饰演安妮青年时期的演员是和雷德利有多三部戏合作的第三十二届格美影后，因为脱离公司自己成立的工作室，和雷德利的合作也没太多的阻碍。
    “虽然中途ng了数次，但你表现的很好。”雷德利拍拍顾桑的肩膀，身后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场地。
    顾桑笑道：“我的耳朵有自动过滤功能，我只听见了后半段话，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雷德利靠在大厅入口处的柱子旁，他手指间夹着烟，挑眉：“今天应该没病人了。”
    “你尽兴，这里很开阔，而且城堡主人并不在。”顾桑眨了眨眼睛，道：“我也该回去了，您可别忘了给我发工资啊！”
    雷德利眉头一皱：“我从不拖欠演员工资。”
    顾桑下了台阶，今天的风有些凉，虽然没有前几日的阴雨连绵，但天空的太阳却总是躲着不出来，顾桑将外套拉链拉到下巴，转身笑道：“我当然相信雷德利先生，希望我们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这部剧会不会顺利播出。”雷德利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电视台那些家伙，简直就是一堆难啃的臭骨头！
    顾桑脸上的妆容还没卸去，笑起来纯稚如阳光灿烂，雷德利仿佛在现实中看到了还未深入权力中心的安妮，那依旧天真聪慧的安妮，即便她生存在遍地黑暗的地方，即便她悲伤面临亲情和信仰的抉择，也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
    顾桑的脸，如果不化妆时略显病态的，贵族出生的安妮绝不会有这样的脸色，但顾桑是他见过的将那份天真和决绝演绎的如此鲜活的少女演员。
    脸色不好可以化妆弥补，没有演技，那就什么都不是。
    “我努力了就没有遗憾，尽情在午后享受红茶的芬芳，至于是否能在电视台顺利播出，那就是雷德利先生您的事了！我想以您的性格和实力，一定会拿到一个非常棒的合约！”
    顾桑低头看了看时间，朝雷德利挥手告别。
    城堡前是一道漂亮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修建的整齐的绿茵，雷德利静静看着顾桑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
    城堡距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
    车上，顾桑手里捏着那张白色的名片，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去一趟考察一下实际情况，如果确实和贝莉说的一样……那……那就买一份呗……
    顾桑耳朵有点红，司机在后视镜看了眼顾桑，察觉到被注视的视线，顾桑立即将名片收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羞耻感……顾桑此时此刻害羞极了。
    “您能去一趟belloroad么？”
    司机没有回应，但他从后视镜看了顾桑一眼，正好和顾桑的视线对上，此时她才注意到后视镜中的那双眼睛冷漠而冰凉。
    “先生？您听到我说的话了么？”顾桑又重复了一边，手一边放在门把上，“我要下车！”
    司机踩了刹车，还没等停稳，顾桑就打开车门，刚准备下车，一条裹着丝袜的性感女人腿迈进车里，不知是恰好还是故意挡住了顾桑下车的路线，她穿着职业套裙，看起来像是坐办公室的白领，在顾桑愕然的目光下，女人朝她礼貌一笑，随即礼貌道：“你坐那边。”
    另一边的车门被锁了，女人上车后，司机继续启动车子，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她上车后并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另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刷推特。
    偷看别人是不对的，但只是角度恰好让顾桑看见了她发的短讯。
    【十分钟后到】
    【她看起来很镇定】
    【是个可爱的孩子】
    【你真像绑架犯】
    顾桑深吸一口气，她应该往好处去想，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好吧，看来我遇到了特殊情况，那么这位小姐，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第21章 强行上线

    她的身材很好，一头漂亮的卷发，妆容精致，她的指甲修剪整齐，没有涂抹什么指甲油，她的身上闻不到香水的味道，衣着干净简约，她看起来像是在刷推特，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她在工作，而且丝毫不避讳身旁的顾桑。
    或者说，顾桑能看到的都是无足轻重的。
    她一直低头看手机，一边回答顾桑的问题。
    “你到了就知道了。”
    顾桑转头看向窗外，没再问什么，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露娜第四次看手机，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已经严重影响了正在休息的夏洛克，最近没有案子，没有案子的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他需要用其他事来稍微减轻了总是高效运转的大脑，但露娜那焦躁的心跳和一团乱麻的大脑严重打扰了夏洛克。
    他似乎能听见露娜上下嘴唇贴合发出的可恶的声音。
    “想去就去，别在这里当烦人的苍蝇！”夏洛克毫不客气的说着。
    露娜狠狠瞪了眼夏洛克，她可不管这人是侦探还是其他职业，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奇怪的家伙，“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里？”
    夏洛克闭着眼睛，淡淡道：“这么简单幼稚的问题我拒绝回答，根据这里和城堡的距离y在五分钟前就到达了。”
    “但是她没回来啊！！”露娜声音拔高，懊恼道：“我不能对她多加管束，她似乎正在逆反的年纪，但是我很担心她，她为什么现在都没回来？”
    露娜翻找记录找到了雷德利的联系方式，幸好她之前存了的，然而雷德利说她在四十分钟前就离开了城堡。
    而打kitty的电话，却总是莫名其妙的不在服务区。
    “kitty会不会在半路中病发了？糟糕了！莱克特医生说抑郁症最容易复发的一个病症，必须时刻注意病人的情况。”露娜喃喃着，然后猛地回头，对夏洛克道：“这件事有你的责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害的kitty进医院！只是kitty明显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我也只好配合她，但她不说，不代表碧翠丝也不说！”
    露娜简直快将夏洛克当成了靶子，最后直接上手把在沙发里闭着眼睛的夏洛克直接拖了起来。
    不得不说，无知也是一种保护啊，如果露娜知道夏洛克是个将人肉放进家用冰箱的变/态，不知道还会不会对夏洛克发脾气？
    #哦，那个死变/态y你离他远一点！#
    但露娜只知道因为夏洛克的缘故让kitty再次进了医院，碧翠丝并不知道这个案子更多的细节和真相，于是告知露娜也非常有限。
    “身为护工，发生事情将责任全部推倒别人身上，我很怀疑你的职业操守。”夏洛克淡定极了，冰凉的眼睛注视着露娜：“我没有义务去帮你找你的病人，并且，你现在正在试图摧毁一个天才的自我救赎。”
    头一次承受夏洛克无情轰炸的露娜显然不明白这世上竟有如此自恋之人，愣了好一会儿。
    “但，但你们是邻居……”露娜声音越说越小，低下头，嘴唇喃喃。
    “你是在说我‘这个无情的怪人’？”
    露娜表情一僵，嘴角抽搐：“我才没说，好吧，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了，随便你，现在我要出门去找kitty！”
    露娜慌张的提起包包就出了门。
    夏洛克坐回沙发上，耳旁响起门关合的声音，华生端着笔记本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来到书桌前，他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说辞，但显然，和夏洛克说道理等同于自虐。
    “唔，我听说过y之前的病情不太好，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孩子，但精神病……唔，可能也会出意外什么的……”
    夏洛克没回应，他闭着眼睛，手臂上贴满了尼古丁贴片。
    这是个……及其隐蔽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发生打架斗殴凶杀案之类，大概等警方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该腐烂发臭了。
    唔，顾桑再一次回顾了记忆，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为了缓解一下这冷凝的气氛，顾桑侧目打量那个女人，奇异的是，她能低头玩手机并且稳当而正确的绕过门框货物转角等等。
    “到了。”
    女人忽然抬头，对顾桑笑了笑，然后停在原地不再前进。
    顾桑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很空旷的地方，前方摆放着一张椅子，女人示意顾桑坐上去。
    在别人手里，还是听话点更好点，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将你生吞了还是活剥了，一个乖巧的人质，杀人犯也会给她一个利落点的死法的，变/态杀人犯除外。
    顾桑坐上椅子，刚坐下，这空旷的空间回荡着声音，吓了顾桑一跳。
    “在这里说话真不方便，很抱歉把你突兀的请来。”
    “……”
    顾桑眼角抽搐，干干道：“确实很突兀，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唔……简直就像刚参加完国家领导人正经会议一样，和那个女人一样，衣着上一丝不苟，整洁干净，甚至优雅严谨，以顾桑有限的眼光能分辨出那套西装的价值不菲气质上，这人的身份不低。
    顾桑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那么就不大可能是自己招惹的对方，或许是因为外来因素？
    但最近，除了那个城堡杀人案也没有发生其他重要的事了。
    顾桑抿唇，道：“那个案子的负责人是雷斯垂德警官，咨询侦探是夏洛克先生，如果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那么您应该会失望，我只是个无意中被卷进来的小演员而已。”
    麦考夫站姿悠闲，手下撑着伞，伞尖戳着地面，顾桑甚至想到这么尖锐的伞尖会不会就是这人的凶器啊什么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的杀人犯基本上都是仪表堂堂的正经人。
    “你很诚实，也很坦白。”
    一语双关？
    “您‘突兀’的将我请来，不诚实坦白，我担心走不出这里啊。”顾桑无辜的说道，配合那张柔弱的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面带微笑：“这是个优点，我确认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么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也一定能做到。”
    顾桑同样微笑：“非常乐意。”
    麦考夫沉默两秒，他的外表和气质都告诉顾桑他是个成熟而有实力的男人，当那双平静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明明没有锋芒和锐利，却让人不容忽视。
    看起来是个内敛而强势的人。
    “这并不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我知道你是个演员，我会认识一家电视台的高层，我可以……”
    “您直接说吧！”顾桑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您一定要说公平，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场面了。”
    空旷的空间，每说一句话都要回荡，身下的椅子坐的让人无法放松，顾桑不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轻易接受对方的馈赠是不可能的。
    顾桑几近冷静的面对这一切，这倒是让麦考夫晒然一笑。
    或许安西亚说的对，他真的很像绑架犯。
    十分钟后，顾桑谢绝了他们送自己回去的好意，哪怕没有危险，但对方的神秘和未知足够让顾桑警惕，独自一人走出了这里，却并没有立即回去，她站在街边，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恰好摸到了那张名片，看时间，对方应该已经下班了，下次去吧。
    在外面辗转好几分钟，顾桑随便走着，竟也走到贝克街，手机忽然响起，顾桑忘记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
    “……”
    没人说话，顾桑看了下手机屏幕，一串陌生的号码，“您是？”
    “为什么站在那里。”
    “……什么？”
    顾桑下意识环顾四周，街道上零零落落经过些行人，天空灰蒙蒙的，那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想起来。
    “你看起来很闲，让我猜猜你刚刚去见了谁。”
    这下终于想起来了，是夏洛克！
    顾桑站立的位置距离221b并不远，那二楼的窗户旁，夏洛克静静的站在那儿，多谢这具身体非常好的视力，顾桑连夏洛克手机颜色都看的清清楚楚。
    在短暂的一秒内，顾桑那第六感替顾桑提前做出了决定，这种自做梦之后格外敏锐的第六感，对夏洛克尤为明显。
    “夏洛克先生，您是不是在外面欠下了情债？”
    说完，顾桑就有种想闭嘴的冲动，能倒带重来么？

 第22章 爱恨情仇

    “他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表情严肃又可笑，手里拿着类似雨伞的凶器，喜欢将人拐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实施他那难以启齿的目的。”
    顾桑：“……”
    “哦对了，还有他那让人同情的发际线，如果他的脑子没问题的话，他一定向你介绍他是个在大英政府身居末职的小人物。”夏洛克侃侃而谈，眼神厌恶。
    “……嗯，你看起来很了解他。”
    “没错，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虽然我极其不想承认，但从生物学上说，我和他是兄弟。”
    夏洛克的语速飞快，听他说话必须高度集中，否则你稍微一晃神就落了一大段。
    顾桑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兄弟？
    像是知道顾桑在想什么，夏洛克道：“我知道你在疑问什么，我和他一点都不像，尤其我这头浓密的卷毛，是他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我对东方的成语很有研究。”夏洛克龇牙笑了笑，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也不知戳中他哪个点，从顾桑进屋到现在，夏洛克喋喋不休嘴炮技能简直满点。
    如果他们真的是兄弟的话，那一定是关系糟糕透了的兄弟。
    顾桑嘴唇动了动，干笑：“原来如此，我向你道歉，是我误会了。”
    “我从不和女人计较除案子之外的小事，虽然你的眼光让我深感堪忧。”
    “……您对东方的文化很有研究。”
    夏洛克眯起眼睛笑了：“谢谢夸奖。”
    顾桑：“……”她想，她以后坚决不会在夏洛克面前提起他的哥哥，这绝对是另一种方式的自虐。
    正当顾桑风中凌乱时，露娜接到顾桑的电话之后匆匆赶了回来，见顾桑安安全全的松了口气，却更加警惕的询问：“你比平常迟了四十分钟回家！”
    看到露娜，顾桑简直就像看到了救世主，拉着露娜的手：“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们去三楼慢慢回答。”
    “诶？”露娜不明所以的被顾桑拉着上了三楼，门啪嗒一关，世界瞬间安静。
    和露娜解释了一下，谁知露娜顿时愕然：“那个怪人居然有哥哥？是谁？史泰龙么？”
    顾桑：“……露娜你真幽默。”
    虽然夏洛克先生的性格让人实在不敢恭维，但他的哥哥看起来似乎是个精英人士，但正常的哥哥会派人来监视自己的弟弟？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们兄弟间关系紧绷，并且有矛盾和冲突，监视对方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种就是，他们之间是友好而亲密的兄弟情义，监视对方是因为担心和爱护。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不论哪里不对，不知道还好，但既然知道了，她应该和那位麦考夫先生说清楚，表示她并不愿意插/入他和他弟弟之间的爱恨情仇。
    但前车之鉴让顾桑吸取教训，这次她约在了一处公共场合，碧翠丝的咖啡馆。
    这时候咖啡馆里有两三个人，因为碧翠丝的美貌和那永远忘记扣两个扣子的衬衫，让这家快倒闭的咖啡馆重新恢复正常营业，对此，店主表示碧翠丝可以涨工资了。
    安西亚坐在不远处低头疯狂戳着手机，碧翠丝趴在吧台，若有似无的目光往顾桑这边扫过来。
    麦考夫今日的穿着和昨日并不一样，但依旧是考究的三件套，严谨整洁的仿佛刚刚从某个会议上过来。
    顾桑以为这里普通的咖啡会不合他胃口，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然后切入话题：“你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和我报告夏洛克的行踪。”
    “是的。”顾桑点头，组织着言语：“既然您知道我是演员，那么也该知道我也是一名学生，休学的期限快到，我很快就要回学校上学，关于您的委托您应该要失望了。”
    麦考夫神色如常：“看来夏洛克和你说了什么。”
    惊讶于对方的敏锐，顾桑迟疑一秒后点头：“是的。”
    “我那个让人头疼的弟弟是怎么说我的？”麦考夫入闲话家常般询问顾桑，看起来是个温和优雅的绅士。
    顾桑眨了眨眼睛：“我想您应该不太愿意听到的。”
    “他不止一次吐槽过我的着装，我的雨伞，还有我的职业，你不必替他瞒着。”麦考夫显然什么都知道，并且表现的非常冷静。
    顾桑无意看了眼麦考夫的发际线，默默低头喝咖啡。
    他们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顾桑实在不想插手。
    “您和夏洛克先之间似乎有矛盾，但这种事兄弟两人见面沟通会比较好，夏洛克和我说过：要想改变现状，首先要沟通。”
    麦考夫认真打量了顾桑，“这句话当初是我和他说的。”
    顾桑一怔。
    “他是个天才，但在小时候，不过是个小屁孩小姐，这并不是任务和命令，而是闲暇时的请求，当你空闲的时候，应该不会介意和我说些什么，咖啡很好喝。”
    麦考夫笑了笑，比起昨日的生疏，此时显得有些温度。
    顾桑沉默的望着麦考夫和他的秘书离开咖啡馆，他们的车子停在路边。
    看来，夏洛克有个好哥哥？
    顾桑的酬金于一日中午到账，这些钱足够顾桑生活半年了，她将一部分用作买家具装饰小客厅，虽然是改装，但顾桑也希望极可能的利用空间，做出个非常棒的属于自己的家。
    并且顾桑特地去买了个小冰箱。
    吃饭的时候都是一起吃，但招待客人时还是用自己的小客厅最好。
    “你暂时还接戏么？”
    顾桑咬了口小蛋糕，“等这部电影首映结束再说。”
    此时的顾桑什么名声人脉都没有，只有一部处女作电影，她没有签约任何公司工作室，如果电影票房不错，会有人主动联系上顾桑的。
    她只需要等待，趁这个时间顾桑好好的调理一下身体，从每顿饭吃了一碟胡萝卜可以看出，顾桑这是铁了心的要补营养了。
    “kitty，这是什么？”
    露娜正挂衣服，从口袋里掉出一张名片，没等看清楚，就被顾桑猛地夺过去，紧紧握在手里，大大的眼睛紧张的瞪着露娜。
    “没什么！”
    露娜不解的望着顾桑跑开了她的视线，忽的笑出声：“怎么觉得她那么可爱……”

 第23章 XX用品店

    不知道是不是顾桑的错觉，夏洛克最近做什么事会刻意避开顾桑，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分享其他事情的程度，但以前夏洛克从来不会这么做。
    他拒绝顾桑和他共用小客厅，当有人来找他的时候，只要有顾桑在，夏洛克总是一言不发，任凭客人说的口干舌燥他也不会发表一言一语。
    顾桑想，这一定是因为麦考夫先生的缘故，夏洛克和他哥哥关系水火不容，怎么会善待一个他哥哥派来的间谍？
    她对夏洛克先生没什么好感是一回事，但被对方如此直截了当的排斥，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失落，但也只是一点点。
    顾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空去纠结和邻居之间那僵硬的关系。
    顾桑出了门，露娜怨念的扒着窗户望着顾桑在街道尽头消失，她是想跟着去的，但是被拒绝了，只能每隔半小时发个信息过去，当然，这发信息也是有技巧的，绝对不能让顾桑看出是监视，比如问一下家里相框怎么摆啊，果粉放在了哪儿等等，语言措辞要做出一种急切感，促使顾桑尽快回复。
    这个方法是华生告诉她的，露娜表示虽然夏洛克是个怪人，但出乎意料的，另一位邻居非常的友善啊，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我将你的方法告诉了露娜。”华生无奈道：“你和kitty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几天太无常了！哈德森太太问了我好几次！她是个可怜的小女孩，认真又励志，更何况你还比她大了好几岁！”
    夏洛克将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边穿衣服边道：“那个方法有个缺点。”
    “重点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后面的问题！”华生简直快对这个伙伴无语了，这样的家伙一定会孤老终身的！对比起来，华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幸福了，至少他还有菲利亚。
    “短讯谁都能发，正常人很少会分辨出发短讯的前后人是否一致。”
    夏洛克说完，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华生刚思索那句话的意思，见夏洛克出门，也立即跟了上去。
    “我们去哪？”
    “去音乐会，我没别的人可邀请了。”
    华生立即停下脚步，表情难看极了：“哦天呐！幸好你诚实告诉我了，我对音乐没有研究！别再让我去了！”
    夏洛克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身，摊手：“ok，那我该邀请谁？你知道的，我朋友不多！”
    夏洛克是个疯子，这一点适用于破案和音乐上，听起来似乎挺浪漫的，但这对陪伴夏洛克听音乐会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场灾难，因为夏洛克会兴致勃勃激情昂扬的和你解说音乐的各种相关，这好比一个学渣被迫听老师讲了一个多小时的哲学与政治。
    “这是个好机会！kitty的书架上摆了很多谱子，她应该对音乐有研究，你可以去邀请她！”华生想了想，报出一串地址。
    “露娜告诉我kitty刚刚去这个地方了，这是她无意中得知的消息，加油吧我的小伙伴！”
    夏洛克面无表情望着华生，轻嗤：“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她狂热喜爱的应该是朋克流行音乐，我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
    华生不解：“你们之前相处的很好，你怎么突然这么排斥kitty？”
    夏洛克：“……”
    夏洛克忽然之间安静了。
    事实证明，偏见这种东西不存在地域国家性别年龄之分！
    顾桑根据名片上的内容来到了目的地，从外观上看，这是个很普通的情/趣/用/品成人商店。
    顾桑：“……”
    好吧，她不应该听贝莉的话，她是昏了头了才来这里，正转身离开，商店的门开了。
    “哟！小女孩来给爸妈买东西？真孝顺！”
    顾桑表情诡异，勉强回头，犹豫两秒，含糊道：“嗯……如您所说，那么你这家店卖的是什么？”
    开门的人似乎是店主，穿着花衬衫大裤衩，一头枯黄色的寸头，看起来是个不正经的流氓，戏谑的目光往顾桑身上打量好久，但也挺有敬业精神，赚钱嘛~顾客上门不赚钱那是傻子。
    “你瞧瞧吧，什么都有。”店主抽了根烟，手肘搁在柜台上，视线盯着顾桑，看着她在货架间来来去去。
    顾桑面无表情的逛着，然后找到了贝莉说的那款产品：按/摩/器。有活血舒络的功效，到时候配合些营养餐，不愁这具身体不长！
    “我要这个。”
    店主狠狠吸了口烟，戏谑道：“小丫头你说谎的吧，是你自己买的对不对？”
    “……”
    “脸蛋挺漂亮啊，用完这个保证你又挺又翘！”店主拍拍顾桑两层衣服遮掩下有些小起伏的胸口，动作有点快，顾桑还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
    胸再小也是胸啊！！！不能搞歧视的！
    顾桑瞪着他，表情镇定，但耳尖子泛红。
    店主不以为然，看起来是流里流气惯了，就调戏调戏顾桑，没敢进一步动手。
    “回去多补补啊！有空找大叔，大叔带你出去玩~！”
    顾桑匆忙付钱，这样的店主并不少见，顾桑稍微冷静一下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离开商店，却碰见了个熟人。
    “……夏洛克先生好巧。”
    做一些感到羞耻的事时，最怕遇到老街坊熟人。
    陌生人不足为虑，但熟人，尤其是邻居更是尴尬，因为朝夕相处，尤其最近顾桑和夏洛克的关系并不好。
    演员这个职业带来的职业病让顾桑在最快时间内给自己上了一层超厚的脸皮，扬起浅浅的笑容：“夏洛克先生是来逛街的么？”
    夏洛克身形颀长，身高一米八多，习惯性全身黑色，伦敦的夏天并不热，这两日阴天，温度更是降了好几度。
    他不知在那站了多久，迈着步子向顾桑走来，顾桑礼貌的含笑，他不说话，顾桑也沉默。
    街道上来往几辆车，他们两人站在街道边，顾桑心里疑惑时，夏洛克开口了：“喜欢听音乐会么？”
    顾桑挑眉，认真回答：“听过几次。”
    “下午有场音乐会，我很欣赏诺尔曼·聂鲁达的音乐。”
    “我听过他的音乐，确实值得一听，不过……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顾桑疑惑道，要知道这两日他和顾桑说的话屈指可数，因为起源是顾桑的错，这自然怪不到夏洛克身上。
    夏洛克：“我违背了我之前的话，那句‘我不和女人计较除案子之外的小事’，对此我深感抱歉。”
    顾桑微微瞪大眼睛，不解的仰头望着夏洛克，不同以往真假难辨的诚实和歉意，这句话夏洛克显然没有加一点水分。
    “没关系……”
    夏洛克忽然龇牙笑容灿烂，“哈德森太太说我们之前的气氛太诡异了，为了让我们的关系重新变得友好，她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既然你也喜欢，那实在是太巧了！”
    哈德森太太是那么可爱慈祥的人，原来这两天自己给哈德森太太带来那么多的烦恼？诺尔曼的音乐会门票向来不便宜，看来哈德森太太为了租客还真是操碎了心。
    “那真是麻烦哈德森太太了。”顾桑叹口气，哈德森太太真是个好房东，撇去邻居不谈，顾桑觉得，选择哈德森太太当她的房东，真的是是一个非常棒的决定。
    夏洛克笑容不变。
    店主透过橱窗看到那个小顾客跟着一个男人走了，不由的嘟囔：“这年头这么流行大叔，怎么我就没女朋友暖被窝呢！”
    狠狠抽了口烟，把烟头一扔，正扔在进店的一个客人皮鞋上。
    店主懒洋洋抬头看一眼，又是个大叔，啧，他看大叔特别不顺眼，哼了声：“要买什么赶紧买，我要下班了！”
    大叔没言语，从口袋掏出一张蓝色的手帕将鞋面上的烟灰拂干净，姿态优雅，如尊贵了一个世纪的豪门家族，一举一动不骄不躁，让人看着心里舒坦。
    店主有点尴尬，轻咳一声，眼睛瞅着那个男人选了一根绳子，一个口/塞/球,，店主瞄了眼就不感兴趣了，都是初级用品，没什么意思。
    付完钱，大叔接过包装袋，问了句：“你有名片么？”
    店主一楞，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卧槽！我大半年没碰见人问我要名片了！用爽了继续过来买啊！噗哈哈！”
    大叔的手修长而优美，天生的艺术家的手，指甲修剪赶紧，指腹摩挲着名片上的名字，看的店主整个人一哆嗦，犹疑的望着他，这人不会是gay吧？
    卧槽他可不好那口啊！
    “买完赶紧走啊！劳资下班了！”
    大叔将名片放进口袋，静静的看着店主，目光安静而温和，声音磁性而温雅：“无礼是不正确的，当你认识到这点，已经迟了。”
    店主愣了下，门关声响起，他才想起来骂人，谈人生居然谈到情/趣/用/品店来了！那家伙脑子有病吧！

 第24章 除夕节特典番外

    “夫人，这是您的档案。”
    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着玻璃窗传来，顾桑接过档案，含笑礼貌的点头，转身走出银行，门前停着一辆车。
    今日下雪，雪白的一层铺在伦敦的街道上，车子不过停了十分钟，车顶就蒙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呼出一口略带白雾的气，今日大概是整个冬日最冷的一天了。
    顾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拿过身旁人温暖的大手给自己捂暖。
    “我的手都快冻僵了。”顾桑嘟囔着。
    “你的速度太慢了，如果再快两分钟应该能赶上音乐会。”夏洛克不满道，声音低沉，带着古怪的腔调。让司机开车，却也没将手抽出来。
    顾桑早已习惯了夏洛克这副语气，但还是忍不住哼道：“你可以认为我是故意的，今天我想在家，不想去音乐会，你要去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吧。”
    车轮压在雪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雪下的最大的那会儿已经是过去时，司机的车速很慢，将五分钟的路程拉长到八分钟。
    夏洛克的手始终很温暖，明明穿的没有顾桑多，但整个人就像个天然的火炉，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暖暖的，顾桑冰凉的手渐渐回暖，却依旧不愿从他手中抽开。
    她怕冷，尤其夏洛克在身边的时候尤其怕冷。
    夏洛克于一片安静中开口：“一个人欣赏音乐是孤独的。”
    在音乐上，夏洛克有着浪漫艺术家的气质，这一点和他平时性格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氧气和二氧化碳的区别。
    “那就陪我在家一天吧，那个案子暂时先放放，或者在家里办案也行，我知道你很聪明，不去现场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顾桑看了他一眼，然后捏了捏夏洛克掌心的软肉。
    夏洛克察觉的低下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半晌，声音沉静道：“kitty，你在向我求爱？”说完，夏洛克拧着眉，注视着顾桑：“虽然我对人类的目光和看法并不在意，但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间，难道你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影片？”
    “……呵呵。”顾桑冷不丁笑了两声，将手从夏洛克手里拿出来，偏头看向窗外。
    好吧，她不能期望夏洛克的脑子里什么时候能装点正常的东西，明明看起来多道貌岸然呢，说话怎么那么有颜色呢？！到底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夏洛克擅长观察细节看透人心理，下一秒他就知道顾桑的行为和心情。
    他是个天才，但这世上没有完美之人，尤其是一个情商方面不是很聪慧的天才。
    两人一路沉默，气氛倒也不尴尬，因为习惯了。
    221b的门前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顾桑下了车，先去邮箱拿了信件，依旧是满当当的一堆，顾桑被冷风吹得骤冷的小脸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随即掏出钥匙打开屋门。
    冰冷的风灌进屋里，顾桑喊了两声，才想起来华生今天去和他的妻子看新房子去了。
    新婚夫妇总是喜欢过二人世界，华生有正当的工作，他的妻子薪水也不错，足够买一套小公寓了。
    或许这世界上结婚前婚后没什么区别的也只有自己和夏洛克，不，还是有区别的，比如顾桑从三楼搬到了二楼。
    比如称呼从“kitty小姐”变成了“福尔摩斯夫人”，仅限于夏洛克的那些“老朋友”。
    正常情况下，旁人还是会称呼顾桑的名字，知晓顾桑已婚的，只尊称“夫人”。
    顾桑看了眼冰箱，很好，没什么新奇的人肉之类，将在市场买的菜先放进冰箱，顾桑倒了两杯红茶。
    端着红茶杯走出来，夏洛克已经坐在书桌后，大衣被随手扔在了一旁，架在高高的资料及其他东西上。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顾桑，细微的观察和推理告诉自己，顾桑在生疏他，哪怕她的神情没有分毫偏差，夏洛克也自认在之前十分钟内自己绝对没有惹怒对方的行为和话语，如何哄女人，这完全在夏洛克熟悉的范围之外，因此他有些焦躁。
    “昨天索菲亚小姐委托给你的案子接么？”顾桑将大衣挂好在衣架，坐在沙发上，捧着红茶。
    她的语气十分正常，和平日里一样。
    “我对枯燥的情杀案没什么兴趣。”夏洛克拉开抽屉，声音忽然拔高：“kitty，你是不是把我的烟藏起来了？”
    他想抽烟来缓解一下焦躁，但烟却不见了，这让夏洛克顿时拧起眉，整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顾桑无辜回视：“没有啊？是不是你忘记放哪儿了？”
    夏洛克自信道：“我不会忘记这种小事！”
    他在屋子里找来找去，翻柜子翻架子，掀开地毯，连灯罩都拿出来看看，他不信自己忘记放在了哪儿，对比起来他更相信是被kitty藏起来了。
    这个调皮的小姑娘，夏洛克不止一次无奈顾桑的行为。
    但每次总是争论不过她。他将此原因归纳于他的大度。
    但她每天都要和夏洛克玩一场找东西的游戏，今天似乎有些难度，夏洛克不由的吼声：“你到底藏在哪儿了！”
    他高大的身躯趴在地上掀开地毯的模样实在太逗了，顾桑一边打开信封，一边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无声的闷笑。
    “冰箱里有水果，如果你的烟瘾上来了，可是吃点其他东西。”顾桑幸灾乐祸的提议道。
    夏洛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顾桑稍微偏了偏身子，让夏洛克掀开她身后的抱枕，他的速度很快，在耳旁带起一阵的风。
    忽然，他嗅了嗅鼻子，在距离顾桑两寸的距离中停顿，带着温度的呼吸让顾桑下意识后仰，挑眉：“夏洛克？”
    夏洛克盯着顾桑，那看透一切的锐利目光在顾桑脸上打量，忽然哼道：“我发现了。”
    顾桑心一跳，半点不露怯，疑惑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顾桑是个演员，提名英国国家电视台最佳女演员奖的演员，当她想掩饰着什么，很少被看透，她的神色正常，一切都看不出纰漏。
    不过对夏洛克，顾桑有些不确定，再高明的演员，对上一两个变/态总会失算的呀！
    夏洛克闭上眼睛，犹如瘾君子般狠狠凑在顾桑耳侧嗅了嗅，急促的呼吸让顾桑半边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像只寻找猎物的成狼，顺着耳侧一直嗅到胸前，他深邃的五官平静而期待，鼻子动了动，一点也不在意此刻动作的暧昧。
    顾桑耳垂微红，语气平静：“夏洛克，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顾桑眨了眨眼睛，故意将声线压的娇软而甜腻：“一个心思不纯的流氓。”
    她不太爱用香水，身上只有淡淡的女性温香，夏洛克在顾桑面前半蹲下来，哪怕是蹲下来也比坐在沙发里的顾桑大了一倍，衬得她越发娇小。
    大手轻易拨开顾桑裹得严实的白色风衣，中途忽然被一只小手按住，顾桑似笑非笑：“夏洛克，你从来不喜欢在白天里干这种事。”
    窗外因为下雪，格外明亮，沙发的不远处燃烧着温暖的壁炉，红黄色的火舌跳跃着，驱赶寒冬的冰冷。
    顾桑的话仿佛是根钉子，直接将夏洛克的行为定义为想干某些坏事的坏家伙，并且顾桑的态度明显是拒绝，如果夏洛克是寻常人，只怕就脸红脖子粗的找借口岔开这个话题。
    但他不是，他没有脸红这项功能，甚至觉得顾桑按住自己的手是她心虚的表现，他的声音带着睿智和深沉，混合成古怪滑腻的腔调，大手不容拒绝的和她对抗，并且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她的手控制在身侧。
    “别想隐瞒我y。”
    “我对你向来真诚。”顾桑无辜的望着他，湿润的大眼睛明亮透彻，含着笑意让人心软，惹人怜惜，白种人白皙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像是个瓷娃娃，薄唇轻轻抿起，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看起来乖巧极了，琥珀色的眼瞳满当当的装着眼前的人，乖顺的仿佛不论别人对她做什么，她都愿意露出脆弱的脖颈，交付信任。
    靠的越近，夏洛克大脑思考的速度越快，身体里的5-羟色胺正在活跃的欢愉着，但夏洛克很清楚此刻的目的，正如他是个克制力很强的人，他从顾桑的内衬口袋里将烟盒夹出来，顾桑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郁闷。
    “你不按常理出牌。”顾桑试图将烟从夏洛克手里夺回来，但都失败了，她可不想闻一鼻子的烟味儿。
    夏洛克将烟盒放回书桌，之前的焦躁感渐渐消失，抽烟的欲/望也变淡。
    “什么是常理？”夏洛克反问，逗着顾桑的感觉似乎让他上瘾，尤其以身高优势俯视她的时候，对方眼底一点一点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观察。如果她有耳朵和尾巴，一定是只非常惹人逗弄的小喵。
    或许演员的克星，就是个观察细微的侦探。
    顾桑输个彻底。

 第25章 这个怪人

    娱乐圈中的人，都有正反两面，公众前一副面具，私底下一副面具，面对金主时又是另一副面具，因为生存因为梦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人本就是复杂的生物，不能用几个简单的词汇就能概括对方，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新大陆。
    诺尔曼的音乐很适合沉浸进去欣赏，偌大的音乐厅，高高的穹顶，让音乐有了空旷优雅的效果，顾桑微微眯着眼睛，唇角放松，夏洛克这个怪人居然会有音乐这么浪漫的爱好，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啪！”
    身旁的人忽然狠狠拍击着扶手，在安静的氛围里犹如投入一粒石子，吓了顾桑一跳，不明所以回头去看，“夏洛克先生……”
    顾桑的话一时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因为这突然的声响，周围几人投来示意安静的目光，顾桑尴尬的致歉，目光复杂的望着夏洛克。
    他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手指敲击着扶手，偶尔激动时还会重重拍击，表情丰富，顾桑发誓，她和夏洛克先生认识的短短时日里都没见过此时此刻他这般丰富的表情，整个人像是被那啥啥附体，魔怔了！
    犹如贝多芬在作曲中的癫狂，夏洛克闭着眼睛，时而忧伤时而兴奋，一缕卷毛落在额头上。
    顾桑表示涨姿势了。
    一段音乐高/潮，夏洛克整个人跳起又坐下，手狠狠拍着扶手，然而这回却只是闷沉沉一声。
    顾桑扭曲着脸，心甘情愿当了回人肉垫子的感觉真不好受！但她可不想让这个家伙成为周围人目光的焦点，顺带着她自己！她嘴角抽搐，想一巴掌把夏洛克拍醒，但同为音乐爱好者，将人无情的从美好的世界里拍出来，是非常不礼貌的。
    顾桑咬牙切齿，深呼吸，最终平息内心的郁闷，
    不去理会旁边的疯子，顾桑将注意力重新拉回音乐上，然而身边的家伙忽然饶有兴致的开始给顾桑介绍起这剧音乐的来源，节奏曲调，乐器等等。
    听起来像是对音乐有着深厚研究的大师，顾桑手扶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
    夏洛克半眯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音乐氛围中，但却和顾桑说着话，语调低沉，似是刻意压低，却又抑制不住那份兴趣，于是就形成颇为古怪的腔调：“我经常和华生说这些简单的常识，但他总是想打断我的话，一副烦躁想躲开的样子，音乐是那么的美妙，怎么会有人想要逃走？”
    顾桑：“……”她忽然理解华生了，附带一小丢丢的怜悯。
    夏洛克微微睁开眼睛，迷醉的望着顾桑，“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今后每个星期都和我听一场音乐会！没人会拒绝的！这是多么美妙的音乐！”
    “……额，夏洛克先生，我想拒绝。”顾桑还是选择说了实话，这音乐是美妙，但有夏洛克在身边，再美好的音乐顾桑也没心思去欣赏了。
    夏洛克龇牙笑了笑，“难道你不喜欢音乐？”
    “并不是……”
    “我明白，你有一份工作，虽然看起来有点寡淡，但你还是个学生。”夏洛克露出个友善的宽容神情。
    顾桑眼睛一亮，附和点头：“是的，夏洛克先生您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
    夏洛克笑容灿烂，目光包容而友好，让人感到亲近。
    顾桑回以灿烂的微笑，心里一松，看来他认识的夏洛克先生只是片面，比如他某些时候……比如听音乐的时候，还挺好说话的？虽然是以前半段的痛苦为代价，但至少后半段音乐能好好欣赏了。
    坐在后头一排的女人不由得将视线放在这两人身上，对身旁不停对她动手动脚的男朋友小声道：“音乐面前别那么庸俗！看前面的情侣，那才叫真正的音乐爱好者，从开始到现在连牵手都没牵！他们都在欣赏音乐，你这家伙在干嘛？！哦天啊！把你的手从老娘胸上移开！”
    男友嘿嘿一笑，凑在女人耳朵旁：“天啊你饶了我吧！我根本听不懂这些音乐，我可是陪你来的亲爱的，你不能让我无聊啊。”
    “哦……魂淡把手拿开！唔……嗯……”
    这场音乐会很丰富，离开音乐厅，顾桑整个人都分外精神，她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听一场音乐会了，虽然陪伴在她身侧的不再是前世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而是脾气怪异的邻居，但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活法，夏洛克先生的性格众所周知的怪异，但也没人去指责他这样的性格是不对的。
    更何况他似乎并不像顾桑想象中的难说话。
    离开音乐厅已是傍晚，伦敦的傍晚灰蒙蒙的，夕阳的色彩在这里并不艳丽，反而添了抹浓重的英伦味道。
    来来往往的人从音乐厅走出来。
    “夏洛克先生，谢谢你邀请我听音乐会。”
    夏洛克看起来心情不错，在过街道时，按住顾桑的肩膀，让她躲过行驶的车辆，“是我该感谢你，我的朋友不多，也只有你喜爱音乐，并且愿意陪我听音乐会。”
    夏洛克的语气有些落寞，顾桑闻言抬头看向他，他表情正常，目光平静而睿智，看似那落寞的语气是错觉，但顾桑知道，那绝对不是错觉。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天才都是孤独的。
    顾桑眨着眼睛，和他行走在街道边，“华生呢？”
    “你知道的，恋爱中的人都是智商为负的白痴，更何况他并不是很喜欢音乐会。”夏洛克习惯性get嘲讽技能，但又转瞬间关闭，他摊手，侧脸看起来沮丧极了：“kitty，看来我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你也一定很讨厌我，从我知道你说梦话的时候起。”
    顾桑尴尬道：“夏洛克先生……”
    确实，顾桑一直不太喜欢他，仅仅因为礼貌和从不主动与人撕破脸面的习惯，顾桑凡事都留一线，曾经有人说只要顾桑不表现出来，旁人不会知道她真正讨厌的人是谁，因为她对任何人都是礼貌的。
    幼年的经历和少女时期的教育告诉顾桑，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尤其是娱乐圈这样的环境，昨天还是四五线小明星，一夜爆红瞬间就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运气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
    这样的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但因为国度的变化，顾桑已经比以往性格外露了很多，夏洛克的性格过于尖锐，嘴巴毫不留情，第一印象就让顾桑不喜，但毕竟对方没有真正危害过她。
    不喜欢那就保持距离和礼貌，这是潜意识里的行为，此刻被夏洛克直白的说出来，一时之间顾桑没反应过来如何应对。
    “这似乎是你的小秘密，并且还很有传奇色彩，仿佛是某种穿越时空的能力，听起来像是拍电影，而我这个陌生人挑开了你的秘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顾桑下意识解释：“并不是！只是噩梦而已！”
    夏洛克亲切的笑了笑：“只是噩梦？虽然侵犯了你的*，但身为邻居，我很担忧你的精神状况，毕竟你的梦境很神奇。”
    见顾桑目露戒备，夏洛克道：“相信我一次，我的朋友不多，邻居只有你和华生以及哈德森太太，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个可爱的女孩，除非我是个恶劣的坏蛋。”
    夏洛克用他的眼神告诉顾桑他的真诚，告诉她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要知道自从做了那个梦，顾桑不敢告诉任何人，用“这只是偶然”“重生带来的副作用吧”这些借口安慰自己，忽然有个人无意中窥探了这一角，告诉她要相信他。
    顾桑有些动摇，夏洛克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安全感麻痹了她的思想，他的目光亲切的犹如最亲近的家人。
    这个怪人……
    顾桑眸光颤动，笑道：“很谢谢您将我看做你的朋友，那只是个噩梦而已，如果我有精神状况的话，我会去看医生的，时间不早了，这时候回去应该能赶上哈德森太太那美味的晚餐。”
    她很防备，出乎意料的心神坚定，但她还是露出了破绽。
    夏洛克收回视线，扯动嘴角笑了笑。
    对于一个天才来说，哪怕只是微末的一个小破绽，也能推演出数十种可能性。
    真相往往是因为巧合，或许他该庆幸今天华生脑子抽了向他推荐kitty。

 第26章 签约

    “他年纪四十岁上下，有个非常恩爱的妻子，他是个园林师，从dpark做出租车来到这里，唔，他2-3天前他受过伤，神色憔悴，眉目间很明显的焦虑，他生活富足，家庭幸福美满，焦虑的事应该是外界因素，综合前两天报纸上刊登的消息，他想委托我们接下他那个无聊到爆的寻物案件，天啊，你知道我已经枯燥到什么地步了么？”
    华生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夏洛克为自己解惑，“这些结论是怎么得出的？我只看出他是个园林师……因为他的头发上沾了樟树粉末，手上虎口有厚茧，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穿着的靴子我见过dpark园林师统一穿戴的靴子。”
    夏洛克将桌上的茶杯收拾，放进厨房，那些人刚离开，前一秒还彬彬有礼的夏洛克，下一秒就挂着脸，开始机关□□式。
    “你观察的很正确，那些线索都太明显了！”
    华生抽抽嘴角，好吧，你聪明，其他人都是傻缺。
    夏洛克冷漠道：“谈话时，他习惯性抚摸左手上的结婚戒指，一个对婚姻冷淡的渣男是不会养成这样近乎安慰的习惯，他和他的妻子很恩爱，以至于抚摸戒指能让他放松dpark距离这里有超过半小时以上的路程，他是个安全意识较强的人，胸前的衣服上有浅淡的安全带的勒痕，他走路偏向右脚，从惯性看他并不是残疾，只可能是意外造成，并且就在最近。解释到这里应该非常清楚了，在2-3天前他进行一场搏斗，自己受伤并且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物件。”
    华生：“嗯……不过他的穿着很普通，你怎么知道他生活富足？”
    夏洛克仰着头，沉默两秒，忽然抬头看向楼梯：“kitty，你应该知道原因。”
    华生一惊，立即转身望向身后。
    被戳破的顾桑撇撇嘴，从楼梯上下来，她本来是想下楼的，无意中听见这些，便下意识驻足多听了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在？”
    夏洛克扯动嘴角：“我听见你的心跳声。”
    顾桑：“……”
    “kitty，夏洛克说你知道原因？”华生等不及的问道，他隐约发现了什么，但又模模糊糊不知道如何理清楚。
    夏洛克知道并不奇怪，他是个天才疯子，但kitty是怎么知道，难道她也对推理有着爱好？
    顾桑看起来没睡好，眼底下隐隐疲惫，表情平静，听见华生的询问，看了眼夏洛克，沉凝一秒，道：“虽然衣着普通，但他的身上有ledolcibakery纸杯蛋糕的甜香味，临走时着重看了眼包，他应该把纸杯蛋糕放在了包里。他从dpark赶来这里之前又去了趟蛋糕店买了蛋糕。”
    夏洛克点头：“没错。”
    “并且dpark园林师的薪水很高，华生，你看起来对这些没用什么研究。
    华生摊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y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意中。”
    “你明明知道答案，干嘛问我原因？”顾桑拢了拢外套，望向夏洛克。
    “只是好奇y，你要出门？”
    顾桑点头：“嗯，晚上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
    顾桑下了楼，随即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夏洛克靠在沙发里，头仰着望着天花板，今天来这里的委托人要么是情杀要么是家里的狗丢了，或者是祖父忽然在一天晚上去世疑是谋杀等等之类的蠢到爆的案件，夏洛克犹如无聊至极的猎豹，忽然蹦跶了起来，夏洛克目光灼灼，吓了华生一跳：“原来如此！差点骗过了我！”
    《安妮女王》的首映即将开始，在那之前剧组要先开一场发布会确定首映时间和地点，雷德利的工作室是一处写字楼，位于伦敦市中心，不远处就是bbc电视台大厦。
    雷德利出来单干，签了不少有潜力的演员，只是他人缘不好，手底下的演员都快走光了。
    此时正处雷德利人生低谷，但人总不能一辈子好运，也不会一辈子厄运，雷德利真才实干，制作出来的电影质量和剧情齐飞，没人会和钱作对，不难想象，等《安妮王后》排片之后，雷德利的窘迫会很快的缓解。
    于是当雷德利提出签下顾桑时，顾桑象征性的犹豫一会儿，便痛快答应了。
    “三年？”
    雷德利点头，脚搁在办公桌上，淡淡道：“三年时间不长。”
    顾桑瞬间懂了雷德利的潜台词，他见惯了工作室里的人被挖墙脚又想尽办法解约，干脆直接三年，三年不长，三年之后想走就走，不想走就留下。
    休息室。
    露娜拿过合约，认真看了一遍，见此顾桑讶异道：“你懂这些？”
    “当然，我可是学过法律的……虽然没考到律师证，但知识还是有的。”
    顾桑楞了好一会儿，笑道：“露娜，你总是在给我惊喜，是护工又是营养师，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露娜骄傲的扬眉：“东方有句成语，学无止境，不过我不会的还有很多，比如医学，说起来kitty，你复查的时期过去好久了，你不准备去医院了？”
    露娜陡然质问的语气让顾桑脸色一僵，“没有啦，最近忙着电影的事估计没时间，等发布会结束，我就去医院复查。”
    “嗯。”露娜看完放心的将合约递给顾桑：“我不去管你的人生自由，但定期的检查是不能妥协的！”
    顾桑呼气，无奈：“我知道。”
    签好合约，晚上和雷德利以及工作室的一些人吃了晚饭，顺便认识一下新同事。
    除了安妮剧组里就有的人，工作室其他人对顾桑的加入反应平平，有些敷衍。
    或许之前耍赖的演员太多，顾桑皮相不错又年轻，看起来不像能吃苦的。
    雷德利知道伙伴们的想法，并没有替顾桑说话，想真正加入这里，不是靠他几句说辞就行的，而且他也想看看顾桑这个小丫头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不是和拍戏时的状态一样，认真又肯吃苦，悟性高而礼貌。
    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样，而不是……一时伪装。
    工作室的服装师叫安娜，是个戴着眼镜的紫色短发干练女人，她从架子上将一件套着塑料膜的礼服放在桌上，“这是你发布会那天要穿的衣服，有没有合适的鞋子？”
    顾桑摇头，“安娜姐姐既然是工作室的服装师，眼光一定比我这个外行好！您帮我挑一双吧。”
    安娜面色稍缓，对顾桑语气缓了缓：“看你年纪小的份上，又是新同事，我帮你整套搭配吧，头发造型等发布会那天上房车之后让造型师帮你弄。”
    外国的演员有时候并不如东方演员从头到尾一条龙服务，简直就像是在伺候祖宗，他们注重于自主，除非及其重要的场合或者是演员本人需要帮助，否则极少让人来负责这些东西。
    拍戏时也很少看到一大堆的助理保姆跟着，很多演员都是坐辆车一个人拎着包就过来了，就算是一些资深的演员也是一样。
    顾桑乍一接触不一样的圈子有些不习惯，但所幸的是年纪小，又是刚进圈子的“新人”，工作室里的人还是愿意稍微照顾一下她的。
    离开雷德利工作室依旧是晚上九点近十点，顾桑拎着大大的装着衣服鞋子的包包，露娜在一旁捏了捏顾桑的小脸：“你得补补了，我明天给你制定一份新的营养食物表，保证发布会那天气色好极了！”
    顾桑难得的没有反抗，乖乖的点头：“嗯。”
    不仅要营养餐，那件礼服很美，没有完美的身材撑起来那绝对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滑稽！
    所以啊，胸啊胸，拜托你长大一点吧！
    我可是为了你连成人用品店都进去了啊！

 第27章 会

    “梦想这种东西啊，人一选择去追逐那就是变相自虐，但为了目的地那美味的胜利果实，就算过程充满辛苦也是值得的。”
    “哦……这就是你束腰的目的？”
    顾桑脸一红，“啊……用力！”
    露娜拉紧束腰带，连□□都从无到有，可见这个东西的魔力，她叹道：“你身材已经很好了，还嫌不够？你让我怎么活？”
    顾桑憋气憋的脸色泛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半晌缓缓的呼气，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子里的人道：“露娜，你觉得我有多少罩杯？”
    “你一直都是32b……哟！最近好像变大了啊！”露娜戏谑的抹了把顾桑白嫩的肩膀，笑道：“不过好像也才36b啊！”
    “……你是不是跟碧翠丝学坏了。”顾桑嘴角抽搐。
    硬件不达标，就升级啊！升级不了就开挂啊！
    沟都是挤出来的！好不容易露出点事业线，露娜再次把顾桑的心理建设一朝打回解放前！
    见顾桑脸色难看，露娜又安慰道：“不过你之前大病一场，身体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生理上不要强求，小也有小的优点。”
    顾桑捏着眉心，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d型号徘徊的家伙怎么能懂得b型号的痛苦！！！
    露娜和顾桑那青春十足的脸不一样，她已经二十多岁，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身材上没什么可忧心的，自然不懂顾桑的忧愁，将礼服从床上取来，帮顾桑穿上。
    “要我陪你去么？”
    顾桑想了想，点点头：“嗯，对外你可是我的助理，这种重要场合你当然要陪在我身边。”
    露娜神色一喜。
    咖啡的香气袅袅，优雅的小提琴音浅浅回荡在房间里，当疯子绅士起来，那醉人的优雅与风度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沉沉迷恋，他的睫毛很长，静静的阖着，白皙修长的手操纵着音调，站在窗边，一如抒情忧郁的先生。
    木制楼梯上出现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根尖敲击楼梯的声音打断了流畅的音乐，来人停顿，似是对破坏音乐的流畅而感到歉疚。
    夏洛克面色如常的放下小提琴，视线自然的上移自楼梯。
    顾桑今日化了淡妆，她这样的年纪不适合浓妆艳抹，肤色自然，薄唇抹了一层蜜色，十分可口。琥珀色的眼瞳熠熠发光，不同于身形和容貌给人的娇柔之感，目光平静淡然，微微含笑，让人心生舒适。
    “打扰您了，抱歉。”
    夏洛克将小提琴放进琴盒，上下打量顾桑，然后总结：“很漂亮。”
    顾桑笑了：“能得到您的夸赞，我想其他人也挑不出刺来了。”
    半褒半贬的话。
    但已经很好了，在两人一起看过音乐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稍微友好了些，是真正的友好，而不是先前裹着一层脆弱薄膜的态度。
    不过距离亲密邻居还有很长的距离。
    露娜从楼上走了下来，“”kitty，时间快到了。
    “嗯，夏洛克先生，我先走了。”
    夏洛克坐在沙发里，端起咖啡杯笑了笑：“祝你一切顺利。”
    顾桑两人刚离开不久，221b的大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打开，华生带着一脸惊讶的上了二楼，先是绕着淡定喝咖啡的夏洛克转了两圈，随即坐在他对面，叹道：“我对你的直觉一直抱着很惊叹的感觉！不论多少次都是这样！你总能给人惊讶！偶尔是惊吓。”
    “难道就没有惊喜？”
    华生耸肩：“大概吧，你猜的很对，佐夫洛先生的失窃案其实和一场杀人案有牵连，但这牵连非常牵强！但仅仅如此我也很惊讶！毕竟这是两个完全没有瓜葛的案子！”
    夏洛克颇为享受的喝着咖啡，耐心的解释：“看起来确实是两个独立案件，一个是普通的失窃案，一个是凶残的连环杀人案。”
    “况且，这个杀人案已经是去年的无头案了，不对……”华生忽然拧眉：“因为你的猜测我特地去调查了去年的那个案件，并不是连环杀人案，而且之前也没有相同的作案手法和任何有关联点的死亡人。只是个被警方随手扔在角落里的档案，你是怎么把他们联系起来的？”
    夏洛克勾唇，目光宁静而充满笑意：“为什么？华生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华生点头：“当然了！”
    “嗯。”夏洛克意味不明的哼了声，“先等等，等他下次行动。”
    华生怔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下次行动？难道他还想杀人？都一年多了，他怎么可能……”
    但华生何等清楚，夏洛克的话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华生急切道：“那你应该立刻阻止！”
    夏洛克抬头，疑惑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
    “我并不是万能的。”自恋到极点的夏洛克却轻易的承认了这一点，下一秒就用古怪的腔调讽刺的道：“这种事警方应该很擅长，但同时，他们也擅长不带脑子，或者将眼睛长在脚底板。”
    华生无语。
    顾桑有些紧张，阔别镜头多年，顾桑都快忘记当时的感觉，无数记者蜂拥而上，各种明枪暗箭，语言陷阱，稍微踏错，第二天各种断章取义的流言横飞。
    以往，顾桑很厌恶这样的记者，但此刻竟觉得有些“近乡情怯”？
    顾桑是新人，因为饰演了女主角的少女时期而颇受关注，雷德利先前给顾桑一个稿子，上面标明了记者可能会问到的各种问题，提前熟悉一下。
    这个流程顾桑很熟悉，二话不说就低头认真看稿子。
    一时之间稍微找到些安定的信心。
    发布会从始至终，顾桑一直安静的坐在奥戴娜身边，这位格美影后吸走了大部分目光和焦点，将其他配角衬得毫无存在感。
    贝莉在一旁小声嘟囔，顾桑听见了，没言语。
    娱乐圈始终是娱乐圈，就算国情不同方式不同，但有些地方还是异曲同工，这个时候上赶着和奥戴娜抢风头无疑是不明智了，尤其还是个新人身份，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不说，还给人急功近利的印象。
    临近结束，记者们总算将实现从奥戴娜和雷德利身上移开，听说安妮女王少女时期是海选上来的新人演员，众人在台上搜寻，最后将目光落在顾桑身上。
    “小姐，听说雷德利导演抛弃了数千名海选选手，只认定你一个，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雷德利导演另眼相看？”
    这个问题看似很好回答，如果真这样认为那就错了。
    镜头刷刷的转向顾桑，奥戴娜并没有不虞神色，毕竟耀眼了大半个小时，总要分点镜头给其他人的。
    不过这风头也得看人怎么争取了。
    顾桑将一个初接触镜头的青涩女孩扮演的非常到位，嘴角露着羞涩的笑意，却并不胆怯，笑着回答那个记者的问题：“其实我也曾问过雷德利先生同样的问题呢！”说着俏皮眨了眨眼睛，目光望向隔着三个人的雷德利：“雷德利先生您还记得么？”
    记者们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下，又将镜头转给雷德利。
    雷德利认真想了会儿，然后感叹：“当然记得，我当时还在想，哪来的蠢丫头，居然问这么简单问题！”
    全场一阵笑声。
    顾桑也跟着众人捂唇笑了起来。
    “我可是第一次拍电影啊，您的大名我很久之前就听过了，您突然选我当这个角色我非常惊喜！不问清楚我大概得纠结好久呢！”
    雷德利眯眼笑道：“虽然是第一次拍电影，但kitty让我非常出乎意料。”
    说到这里，雷德利故意停顿。
    记者们顿时掏出录音笔或笔记本，雷德利挑眉，这才慢慢道：“她一点也没有刚拍戏的青涩和愚笨，什么样的要求很快就能悟到要点，认真，勤劳，我很久没遇到过这么聪颖的小演员了！好几条都是一条过，她是剧组里第二名很少不ng的演员！”
    “那第一名是谁？”
    雷德利似笑非笑：“当然是我们的影后了！”
    众人意料之中的答案，于是话题不知不觉的又引到了奥戴娜身上，但却也时不时问顾桑和其他配角几个问题。
    顾桑唇角挂着礼貌而青涩的笑意，视线顺着话题落到各个人身上，但注意力却经常看向雷德利。
    他性格不好？脾气差？
    谣言吧？
    面对记者的几个太极和陷阱，顾桑万分肯定雷德利的人际手段绝对是顶级的，就算记者问些过于锋利和质问的问题，雷德利也没有露出半点厌恶或不耐的神色。
    这样的人会因为脾气差情商低得罪人而被打压得三四年一蹶不振？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

 第28章 新案件

    顾桑今日穿的是露肩小礼服，伦敦的天气很少有炙热的时候，已经过了盛夏，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顾桑从包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薄风衣披在身上，站在四楼窗户边儿望着楼下。
    另一侧的门打开，雷德利和一些专访的记者一行人走出来，雷德利将他们送进电梯，随即转身走向窗边的顾桑。
    “要走了？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顾桑摇头：“不用了，露娜等下和我一起回去。”
    “露娜？”雷德利稍微回想一下，“你的那个小助理？好吧，她现在在哪儿呢？”
    “她说她碰见了熟人就离开这里，我等一会儿就行。”
    雷德利皱起眉，但也没评论什么，只告诉顾桑如果赶时间可以打电话给他。
    他看起来细心又体贴，虽然拍戏的时候口气糟糕脾气又差，但他绝不是情商低的人，顾桑刚刚摸到娱乐圈的边缘，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深究一些和她无关的事情比较好。
    又等了半个小时，但露娜还是没回来，顾桑走出门口，打电话给露娜，对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露娜的声音哽咽又激动：“kitty对不起！我碰到我前男友了！我真的没想到会在伦敦碰见他！天啊！他看起来过的非常好！对比起来我真像只丑小鸭y对不起……”
    露娜说话断断续续又不清不楚，但敏感的顾桑意识到露娜大概碰到了难事，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气，笑道：“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先解决你的事情吧，我先回去了。”
    “谢谢！我会尽快回去的！”
    顾桑挂了电话，有些讶异，在顾桑的认知里，露娜鲜少有这样悲伤的情绪，但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再坚强的人总会有缺点，听露娜那崩溃的哭泣声，看来她和她的前男友有一段非常虐心的过往。
    不过……她现在该怎么回去？
    风衣长到大腿，底下是白色的长裙拖曳到脚跟，边沿绣着同色的蔷薇花，因为衣服质料而显露出垂坠感，微微露出银白色的鞋尖。
    顾桑得先回一趟雷德利工作室，把衣服换下来。
    雷德利工作室距离这里不远，只隔了三个街道，抄近路也就五分钟的时间。
    “嘿！可爱的女孩，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一个男人喊住了顾桑，他的声音清晰，和顾桑只有两米的距离，他上身黑色带帽外套，下身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休闲鞋，他似乎感冒了，带着纯色的口罩，头发有些长，遮住了眼睛。
    顾桑习惯性打量对方，礼貌道：“先生，您有什么事？”
    男人看不清年龄，身高约莫一米八，身形消瘦，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仓库，“我刚才经过那里，好像听到里面有人在呼救，但我现在很忙，没时间，你能帮我去看看么？”
    那在一家木材厂后面，似乎是堆砌货物的仓库，顾桑收回视线，“但是我……诶？先生？”
    在顾桑观察那家仓库时，原来站在原地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看来是真的很忙。
    唉，难道半路上还要cos一把救世主么？
    既然让顾桑碰到了，视而不见好像也不太好。
    仓库的门没锁，门是单扇门，向右用力一推就打开了，仓库很大，能容纳五六十辆大卡车，里头装载着各种木材木器，打磨好的家具用品之类，顾桑没听到那位先生说的呼救声。
    “有人在么？”
    声音回荡，静谧两秒，东面忽然传来激烈的呜咽声，仿佛是隔着一团厚厚的阻碍物发出的声音，顾桑一怔，立即寻着声音找过去，一排一排的大卡车，呜咽声越来越近，清晰到顾桑能从那闷沉的呜咽声背后听到蚀骨的恐惧和绝望。
    顾桑心一沉，不知名的危险预感让顾桑脚步一顿，紧接着那恐惧的呜咽声越来越细小，仿佛力气用尽，只剩下喘息。
    “不会那么巧吧？”
    顾桑喃喃着，摇头甩开脑子里关于上个案件的残留记忆，继续循着声音找去，又绕过一排大卡车，眼前一片空旷的区域，脚腕上忽然传来轻微的触碰感，细小的机关咔嚓声。
    顾桑眨了眨眼睛，缓慢低头，一根白色的线横在距离地面十厘米的位置，此时紧紧贴在脚腕上，打破了直直一条线的平衡。
    巨大的机器轰鸣声骤响，锋利的刀片带起的风吹乱了顾桑的头发，迫使她不由得退后两步，或许不是因为这风，风虽然大，也没有到逼退人的程度，亦或许是因为震撼。
    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却全身赤/裸，长长的金色头发垂在胸前勉强遮羞，一双湛蓝色的美眸恐惧的颤抖着，泪水狼狈遍布满脸，绝望而哀求的望着顾桑，嘴巴因为被贴上好几层胶布，哭声压抑而疯狂，呜咽声细小而微弱。
    双手被尼龙绳束缚，吊在仓库的顶部，手指鲜血淋漓，血渍顺着手臂向下滑落至白皙的身体，纵横交错尤若用绝望和残忍的颜料绘画出来的美感，她的脚下是正在高速运行的刀片风扇。
    机器的轰鸣声彻底遮住了女人呼救的呜咽声，那根束缚住女人的绳忽然断裂，从半空坠落，漂亮的金发散开，那一刻就像天使，下一秒就坠落地狱，肉/体和刀片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飞速的旋转血肉四溅，几乎是一瞬间，顾桑被淋了满脸的血腥，血肉堵塞了机器关节，被迫停止。
    视线一片黑暗，唯有感官尤其清晰，顾桑不敢呼吸，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她晕厥，颤抖着手抚摸上脸，细碎的肉末从脸上掉落，顾桑脸色扭曲。
    滴答滴答……
    雷斯垂德接到报警电话，带着警员出警迅速赶到案发地点，伦敦经常性阴天，白天还灰蒙蒙的，此时却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稍微带来点明亮的颜色。
    仓库门口的地面给染红，一个女孩蹲坐在仓库门前，手里握着手机，雷斯垂德刚一看见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受害人，因为她实在是太恐怖了，满脸血渍，白色的衣服染成红色，还在滴着血，但女孩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仓库，随即低下头，将头埋进双臂之中。
    “莎莉！你看看这女孩，其他人跟我进去！”
    莎莉点头，其他人纷纷跟着雷斯垂德进入仓库，她蹲下身子，试探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顾桑没说话，不论莎莉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或者说，顾桑此时处于一种大脑混沌状态，能想起报警已然是不容易。
    莎莉将顾桑带上车，用矿泉水为她洗了脸，待看清她的模样，愣了下。
    “kitty小姐？”
    而此时忽然从仓库跑出来一名警员，不停的呕吐，莎莉记得，那是刚从警校毕业来警队的新人，莎莉递了瓶水给他，询问怎么回事。
    警员顿时表情奇怪极了，怜悯的看着缩在角落里不说话的顾桑：“太惨了，任何人看到都会心理不适，这个女孩只怕吓蒙了。”
    莎莉一怔，打趣道：“能有多惨？难道还能是碎尸案？”
    警员摇头：“比碎尸案还惨，现场几乎找不到超过拳头大小的肉块。”
    这话说完，莎莉终于脸色一变。
    警方迅速将现场围住，雷斯垂德表情凝重的走出仓库，待看到顾桑时，也惊讶住了，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清楚的，之前有个案子受害人涉及到顾桑，警局到现在还有顾桑的资料，据说……她曾经还是个精神病病人？
    好不容易痊愈，现在却看到这样的场面……雷斯垂德想了想，拿过顾桑的手机，翻找到最近联系人。
    露娜？资料上，这个露娜似乎是顾桑的护工。
    “请问你是kitty·的护工么？她似乎受到了惊吓，是由我们警方送去医院，还是您过来带她去以往常去的医院？”
    露娜此时正走在回去的路上，接到雷斯垂德的电话后，整个人都焦虑了，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非常靠谱的医生。
    露娜一边向案发地点跑去，一边从通讯录找到个早已存过的号码。
    “您好，是莱克特医生么？”

 第29章 制造罪犯（一）

    顾桑活了这些年，经历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事只有三件，第一：前世被人害的进监狱，第二：死亡，第三：穿越。
    现如今加了第四件。
    之前储水箱，毕竟是静态，而且还是完整的，但这次不一样，犹如一段有声的动图，那鲜血的温热感似乎还留存在脸上，肉末的涩感，在手指上流转不去。
    它们在顾桑身上只停留了半个小时就被洗净，但顾桑的身体仿佛记住了那种感觉，久久无法从魔障中脱离。
    露娜忧心的看向隔着扇门的顾桑，“等她冷静下来，希望您能给她测试一下，我担心她的病情会复发。”
    “我和你想的一样。”莱克特翻着病历，让秘书倒杯咖啡给露娜，委婉的下着逐客令：“休息室环境很好，你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待，或者你有别的事。”
    露娜拘谨的摆手，笑道：“不用！我相信您y在您这里一定很好，我想回去一趟处理一些事。”
    比如工作上的事，警局方面的事，还有221b的事。
    y此刻显然不能正常处理事情，这些事自然落在了露娜身上。
    “塞西莉亚，送这位小姐出去。”
    露娜起身，礼貌的在塞西莉亚身后离开了办公室，关门的刹那，不由的松口气，塞西莉亚笑出了声。
    露娜顿时尴尬，她会不会误会了什么？“那个……”
    “明明医生很绅士，露娜小姐为什么非常拘谨？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露娜夸张的摊手，她可不敢在莱克特医生面前放肆啊，在露娜心里，莱克特医生简直就是她的偶像，学识渊博，待人礼貌，又绅士，多多少少有点崇拜心理，因而就一直拘谨，没敢放松。
    “听说奥夫木材厂发生命案？”
    “是啊y是目击证人，估计等精神恢复了，还得应付警方的询问。”露娜叹口气。
    塞西莉亚也应景露出怜悯的神情：“真是可怜的孩子。”
    露娜和塞西莉亚关系不错，女人之间的友情就是从关系不错开始，两人交谈愉悦，正好暂时没什么工作，莱克特又不需要她，她和露娜聊了很久。
    莱克特是名心理医生，他的诊疗室位于医院顶楼，装修的一点不像是医院，而是私人会所，露娜之前带顾桑来复查时见过这里，也不陌生。
    莱克特坐在办公桌后静静看着病历，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喝红茶，偶尔想下今天晚上吃什么，十分钟后，他推开隔壁诊疗室的门。
    此时顾桑刚刚醒，脑子有点迷糊，陌生的环境让她茫然，竟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莱克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他看出顾桑的茫然，事实上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给顾桑一分钟时间稍微回下神，然后说道：“kitty，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沉暗雅，醇厚惑人，或许心理医生的声音都是这样的，让人心里舒适，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心，但无疑，莱克特是个很有魅力的心理医生，他的目光充满包容和怜爱，仿佛是会无限纵容孩子犯错的大人。
    熟悉的声音让顾桑彻底回过神，她偏头看向莱克特，唇角软了软：“莱克特先生。”
    “嗯，先吃药。”
    他从桌上拿过一杯水和装着一颗药丸的小盘子，顾桑吃了药，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捏了捏眉心。
    “一定是露娜带我来这里的，可惜我竟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你受到惊吓，自我意识处于半封闭状态，不记得是正常的，但既然清醒了就不要选择逃避，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桑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比之前好多了，您知道的，一个正常人看到那样的场面……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
    “可怜的孩子。”莱克特抚摸着顾桑的头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心脏有些难受，像是被重物压住，但我并没有感到窒息，我之前有些分不清时间和地点，总觉得我身上还有哪些血渍。”
    顾桑低头打量自己，她新换了衣服，不过明显不是她的，白色的病号服有些大，但很舒适。
    莱克特先生是顾桑离开疗养院后一直复查的医生，他的身上有种让人依赖和信任的魅力，让顾桑在他面前总是知无不言，有时候顾桑也会疑惑自己对这位莱克特医生的信任，要知道自己很少对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如此放下戒心，但每次见面，这种疑惑又会消散，从心底浮出“莱克特医生都是为我好”这种奇妙的认知感。
    他一直倾听顾桑的诉说，直至她沉默了，莱克特才发表他的看法：“你是个坚强的孩子，那么你感到恐惧了么？”
    顾桑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吓到了。”
    “很好，说明这没什么。”莱克特笑容温和，“好好休息，你已经很久没来这里复查了，最近在做什么？”
    顾桑眉眼舒展开，认真回答：“最近在拍戏，今天刚去参加了发布会，等上映了我送您两张票，如果您喜欢就去看看，不喜欢的话送给别人也行。”
    越和莱克特聊，顾桑的心情越好，那些挥之不去的沉重感也渐渐消散，她在诊疗室休息了一会儿，没等到露娜，但等到了雷斯垂德和莎莉。
    她听见雷斯垂德请求要录口供，话语模糊，顾桑没听清楚，一分钟后，莱克特打开门，询问顾桑：“能录口供么？不行的话我会把他们赶走的。”莱克特笑了笑。
    顾桑下了床，“谢谢您莱克特先生，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是一名医生。”莱克特低声道，不同于夏洛克的古怪腔调，莱克特总是让人很难讨厌他，就连声音都是那样的优雅惑人。
    开导病人是医生的职责。
    告别莱克特医生，顾桑和雷斯垂德坐上了警车，来到警局。
    路途中，雷斯垂德安排同为女性的莎莉来陪伴顾桑，看着顾桑虽然苍白但清明的双眼，不过才半天时间，那个医生居然能让顾桑恢复到从前，雷斯垂德不由得对莱克特印象不错，或许以后破案什么的，再遇到这样的事应该有需要那个医生的地方。
    顾桑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进警局，周身若有似无的一直守着三名警员，想想就明白，第一发现人其实也有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但除非顾桑一心自首，否则不会再杀完人之后还报警，并且待在原地让警察来抓，更何况还有一份来自莱克特医生那里的病情报告。
    确实吓得不轻。
    “你的精神还好么？”
    “嗯。”
    雷斯垂德点头，“那么请你说说事情经过，每个细节都要说。”
    顾桑沉默了下，坐在椅子上，稍微整理下思绪，道：“我从发布会离开，准备去工作室换衣服，路途中遇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外套带着口罩的男人，他身高一米八左右，模样看不清，他跟我说仓库里有人呼救，让我去救她。”
    “那他自己怎么不去？”
    “他有急事要忙，当我要继续询问他时，他已经不见了。”顾桑垂下眼眸，继续道：“然后我进入仓库，一开始并没有声音，我喊了几声才有细微的呜咽声传来，我寻着声音找过去，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女人，事情发生在三秒之内，我没来得及观察太多，只看到绳子忽然断裂，她就掉了下来，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报了警。”
    雷斯垂德从桌上拿出一个透明的证据袋，里头装着一根白色的丝线，雷斯垂德询问：“现场找到了这个，尾端联系着那个机器的开关，但这根线是从中间断裂，也就是说有人给它施力造成断裂触发机关。”
    顾桑手指纠结在一起，半晌，平静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促成了她的死亡，你们是不是要抓捕我？”
    “……”
    审讯室一片寂静，雷斯垂德轻咳一声，“根据你的说法，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就算你不去，也会找其他人进入仓库，受害者是必死无疑，你……精神稳定一些，你身上带药了么？”
    顾桑淡淡道：“我很正常，还有什么要问的？”
    “……暂时就这样，先填一下表，然后详细说一下那个口罩男的细节，记录之后你就能离开了，不过希望你24小时随时能联系到。”
    顾桑点头：“我就住在221b，我的邻居你们应该很熟悉。”
    哦，那个疯子。
    莎莉表情一嗤，看向顾桑的目光更加同情：“可怜的孩子，居然和那个疯子当邻居，来吧，我来给你做记录。”
    离开警局已经是晚上，街边亮着凄惨惨的路灯，顾桑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莱克特医生那里换下的礼服还在那没拿回来呢。
    手机里也有好几条未接电话，是工作室的。
    白色的礼服上沾满了血，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这可不是顾桑的东西啊。
    顾桑看了看时间，不算晚，想打电话给莱克特医生，又发现自己好像没他号码啊。
    迂回打给露娜，跟她要了莱克特医生的号码。
    “您好莱特克先生么？我是kitty……”
    此时医院也有值班的人，没到半夜，来挂号的人依旧不少，顾桑进了电梯，直接按下顶楼，盯着电梯数字向上升。
    “叮——”
    “额。”顾桑刚迈出步子就被吓了一跳，今天被吓的次数可真多，她到现在还无法直视那个场面，“塞西莉亚小姐？”
    塞西莉亚像是在电梯旁等候数九，她笑道：“医生特地为了你让我加班了一个小时呢！”
    “啊，抱歉。”
    “不用，医生人很好，他会给我加班费的！”塞西莉亚调皮的笑了笑，带着顾桑来到她的秘书室，将一个棕色的纸袋递过来。
    “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顾桑将衣服拿出来看看，果然整洁如新，据她所知，血渍曝露在空气中六分钟就会凝固，而凝固之后的血渍更加难清洗。
    “塞西莉亚小姐，真的非常感谢，这件衣服并不是我的，如果不是您，我真不知该如何解决。”
    塞西莉亚神秘笑了笑，“是医生告诉我的办法，10%的氨水洗一遍再用10-15%的草酸溶液洗一遍，效果非常好！”
    顾桑怔了怔：“嗯，原来是这样，莱克特医生在医院么？”
    “医生回家了，医生很少亲自加班的。”
    顾桑点头，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向他道谢吧，顾桑拎着衣服先回了个电话给工作室的人，明天将衣服递给他们，对方告知顾桑，她的助理露娜已经和他们说过了顾桑的遭遇。
    工作室让顾桑休息两天，之后再来工作室熟悉工作相关的事，顾桑无声笑了两声，随即回221b。
    路上没耽搁，到221b时，哈德森太太正在将甜点和水果端上桌，顾桑上了楼梯有些恍惚，果然还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了，她怎么忘记了，英国人的晚餐相当正式，饭后基本上都会吃点饭后甜点或是水果。
    哈德森太太听露娜解释过顾桑今天的遭遇，她怜爱的挽起顾桑的手，打量着她，“孩子，晚餐吃了么？”
    顾桑摇头：“没有，午餐也没吃。”
    “来，我给你留了烤土豆，你可以再吃些草莓馅饼和水果。”
    没人会和吃的过不去，尤其是一个慈爱的哈德森太太的邀请，就算顾桑再疲累再想扑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未免哈德森太太过于担心，顾桑点点头，端着烤土豆上餐桌。
    露娜去给顾桑做营养企划表，她决定要让顾桑苍白的小脸迅速的红润起来。
    于是餐桌上就剩下三个人，顾桑，华生，以及盯着顾桑的夏洛克。
    “夏洛克先生，我脸上很奇怪么？”
    “是的。”
    事实上顾桑只是随口一说表达一下别扭而已，而得到了确认的答案，顾桑不由的反问：“哪里奇怪？”
    灯光下，夏洛克那锋芒的刺暂时的收敛，因为平静的眼眸而显得柔和，但他古怪的腔调还是摆脱不了“夏洛克”三个字代表的魔咒，他的目光胶着在顾桑脸上，缓慢道：“你此时应该惊魂未定，着急着独自躲在被窝里蜷缩着入睡，心中恐惧又没有安全感。”
    顾桑：“……”
    夏洛克挑眉，话头一转：“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你不用在意。”
    顾桑扯了扯嘴角：“事实上我是正常人，至于那些反应有什么科学依据么？”
    “嗯，并没有。”夏洛克耸肩，拿起报纸遮住整张脸继续看报纸，然而顾桑眼尖的发现那是一年多前的报纸……顾桑别开视线，低头认真的吃馅饼，稍微填个半饱，顾桑礼貌下餐桌，正上楼，华生喊住了她。
    顾桑在第二阶楼梯转身，华生表情微妙：“其实夏洛克在安慰你。”
    “……哦。”
    “真的，他在暗示你如果很害怕可以直接回房间休息，不用勉强。”
    顾桑：“……”

 第30章 制造罪犯（二）

    如果顾桑和夏洛克非常熟悉之后应该能听懂夏洛克那话外之音，但显然此时顾桑还没到那个段数，微妙觉得居然会有人将安慰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她确实很疲累，也想扑在床上狠狠的睡一觉，但盖好被子，眼睛望着天花板，顾桑又不敢睡了。
    那个储水箱的梦境再度浮现在脑海，如果单纯是噩梦倒不足为惧，显而易见的，这有些玄幻，顾桑好像能梦到尸体死前记忆，那么今晚会不会也梦到那个女人死前的记忆？
    但死前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自己，会不会失效？
    难道还有什么时间限制？
    寂静的夜里，最容易胡思乱想，顾桑咬着牙，起床倒了杯牛奶，安静了会儿后，继续上床直接睡觉。
    可爱的玩偶静静躺在床边的小沙发里，今天顾桑太累，忘记抱着它了。
    意识一直在浅眠中徘徊，她能听见屋内挂钟里发出的滴答滴答声，但眼皮子却一直睁不开。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顾桑犹如从束缚中猛地挣扎出来，陡然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眼睛微涩的睁着，但还没放松下来，床边的黑影让顾桑如临大敌。
    “是谁？”
    视线渐渐熟悉黑暗，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中，顾桑认出了这个黑影。
    顾桑一时无言，半晌，道：“哦？夏洛克先生今晚也爬窗户的么？”
    一醒来看见一头卷毛在床边这种事简直就像恐怖电影啊！！！
    就算国外人文风格相较开放，但英国人似乎比不得美国那么外露，难道顾桑以前认知错误？大半夜的摸上人家房里真的好么！她可是女孩子！
    夏洛克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尴尬，他将沙发上的玩偶拿到桌上，一屁股陷进去，右腿交叠在左腿之上。
    “你醒了。”
    顾桑捏了捏眉心：“是的，夏洛克先生有什么事么？”
    夏洛克沉思着，喃喃道：“看来这需要触发条件，真有意思。”
    “……”
    挂钟的时针指在凌晨两点，安静的夜里，稍重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夏洛克的喃喃清晰的窜进顾桑耳朵里，她沉默的打量夏洛克，没有开灯，就着窗外昏暗的光，夏洛克半张表情隐藏在黑暗中，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轮廓如一团漆黑的黑影，仿佛时时刻刻准备融入黑暗。
    他的话无疑给顾桑巨大的压力，因为他没有掩饰什么，他直白的透露给顾桑“你的秘密我很清楚”，但可怕的是，顾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触发条件，而夏洛克提前一步推算出来了。
    这个人绝对是疯子吧，顾桑想着。
    于是她委婉的下逐客令：“很晚了，我想睡了。”
    “唔，你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不承认。”夏洛克开口。
    顾桑嘴角抽搐：“承认了又怎样，人总是要休息的。”
    夏洛克起身，高大的身躯，窗外的光照进来竟没有把他全部笼罩住，他的表情依旧融在黑暗里，但动作分外清晰。
    他走近床边，张开双臂，语调缓慢：“我不介意哄你睡觉，或者可以一起抱着玩偶？这样你会很快入眠。”
    顾桑：“……”
    卧槽！！
    顾桑当即抄起枕头砸了过去，“流氓！”
    夏洛克轻巧接住枕头，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kitty，你乖一点，难道你不想探索自己做‘噩梦’的原因么？我可以帮助你。”
    “混蛋！难道你所说的帮助就是在半夜猥琐一个才十九岁的女孩么？我一个人能睡着！不需要被人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尴尬和恼羞成怒，这人怎么那么厚脸皮？她和他关系很熟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并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顾桑可以肯定，此时这个欠揍的夏洛克绝对没有伪装。
    夏洛克无辜道：“kitty，你误会了，我是为你好。”
    “！！！”
    顾桑羞的耳朵泛红，拉着夏洛克把他推出门外，事实上夏洛克并没有反抗，如果他执意留在这里，就顾桑那点力气压根没什么用。
    顾桑脸色好了些，果断关门，咬牙切齿：“您休息吧，如果觉得无聊，奥夫木材厂的杀人案需要您去解决呢，明天雷斯垂德先生应该就会登门拜访了。”
    这件事顾桑也是昨天听莎莉说的。
    ——
    “哼！我有预感，这个案子肯定又要让那个疯子接手！雷斯垂德警官，我明天要请假，绝对不想看见那个家伙！”
    ——
    可见夏洛克的人缘真的不咋地。
    一夜无梦，顾桑始终徘徊在浅眠的边缘，一点小动静都能将顾桑惊醒，又担心夏洛克那个家伙又会进来，顾桑的神经紧绷，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以至于早上露娜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时，顾桑就立即睁开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只是没睡好。”顾桑起身，有些发呆。
    露娜担忧的探了探顾桑的额头，“你看起来神色很不好。”
    “没事，只是有些心理障碍，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顾桑松了口气，果然那种‘噩梦’只是一时衰运吧，哪有人会做那种梦的。
    顾桑想通后，又躺了下来，在被窝里拱了拱，露出一张小脸：“露娜，拜托你一件事，能帮我把衣服送去工作室么？”
    “当然可以。”露娜将营养早餐放在床头，“记得吃饭。”
    “嗯。”
    顾桑随意扒拉两口，便继续睡觉，或许心理建设做的非常成功的缘故，这次睡得很沉，华生敲了两遍门都没把她敲醒，旋开门把，看了一眼，转头道：“kitty在睡觉，雷斯垂德警官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等她醒来我会转告她。”
    雷斯垂德从门缝向里头看了一眼，确实如华生所说，无奈道：“是这样的，警员在破案过程中发现了一点小问题y小姐是命案第一发现人，我想她应该知道些线索。”
    “难道kitty昨天没有去警局？”
    “唔，事实上，很多人在受到惊吓的心理状态下，会忽略很多细节的。”雷斯垂德道。
    华生认同的点点头，楼梯转角忽然传来夏洛克的声音：“你看起来就是个名侦探，侦探大人，我要吃早餐了，你想留下来一起用餐么？”
    专属于夏洛克的逐客言辞。
    雷斯垂德当即面露尴尬，声音略大：“其实我是来寻求你的合作的！”
    脚步踩在楼梯上，雷斯垂德很快来到二楼，夏洛克果然坐在餐桌前用早餐，那双冷静的眼睛注视着雷斯垂德，“合作？和那群拉低一整条街智商的警员？哦天啊，雷斯垂德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么。”
    “咳咳。”华生清了清喉咙，两双视线投过来，华生无辜道：“你们继续，请忽略我。”
    夏洛克已经奈何不了雷斯垂德了，瞧吧，对于这种讽刺十足的话，雷斯垂德表现的很平静，和夏洛克十次碰面，有十一次他都是带着超强火箭炮行走的家伙，没有一点心理建设还真受不住。
    但对于雷斯垂德来说，表示人生自从有了夏洛克，雷斯垂德便有了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因为和夏洛克比起来，其他人实在是太善良了！
    “是的，合作，因为外面警方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查出真相只是时间的事。”雷斯垂德有些自豪道。
    “仅仅一晚上？”
    “没错，事实证明，我们的警员并不是如你说的那么蠢。”雷斯垂德似笑非笑，但眼底的得意是藏不住的，能在夏洛克面前掰回一成，多么不容易。
    夏洛克懒懒靠在椅背上，撕面包。“既然你的警员那么聪明，那么雷斯垂德警官，你为什么找我合作？”
    这也是雷斯垂德郁闷的一点，他无奈道：“线索是有了，但那些线索非常莫名其妙，，奥夫木材厂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被干扰，但却查不出是谁搞的鬼！木材厂周围的监控通通找不到kitty小姐说的那个口罩男人。”
    其实那些线索非常显而易见，凶手像是故意留下破绽，简直在向警方炫耀，认定他们确实是一群蠢蛋！
    雷斯垂德大概得了一种“一遇到难题就找夏洛克”的病。
    并且他坚信夏洛克会完美解决这些难题。
    夏洛克喝了口麦片牛奶，眯起眼睛，笑道：“要想找到那个人的踪迹其实很简单。”
    雷斯垂德立即道：“怎么做？”
    “我们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那就公平些，别指望我把疑团全部调查出来，我只做我感兴趣的那部分。”夏洛克任性极了，碎面包搅拌在牛奶里，味道非常不错，夏洛克享受的用着早餐，如果这时候加上点音乐那就更棒了！
    坐地起价，这一招简直有用的不要不要的。
    雷斯垂德深吸一口气，决定：“好！只要你能把这个案子解决，有需要警方的地方随时通知我！”
    这就算正式委托了。
    夏洛克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宽容了，要知道旁人从报纸上或是网络上寻来这里，委托夏洛克各种奇葩无趣的任务，酬金按照正常收费，但很多时候夏洛克做警方的案子经常分文不取。
    上哪儿找像他这样方便的咨询侦探？
    也就警局那群蠢货满心愤愤，难道他们在背后说坏话，夏洛克就听不到了么？
    他的“眼睛”和“耳朵”无处不在。

 第31章 制造罪犯（三）

    露娜回来时正好和雷斯垂德他们碰上面，偶然听见了雷斯垂德委托夏洛克的案子，她躲在楼梯下方，等他们走后才上楼，经过二楼，她看见夏洛克手舞足蹈，在原地徘徊，抑制不住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他先前可把雷斯垂德气的不轻，一派云淡风轻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露娜有些凌乱，不去管他，急匆匆上三楼，打开门，把顾桑喊醒。
    “kitty，以后离那个福尔摩斯先生远一点！”
    顾桑迷迷蒙蒙的没回神，茫然道：“哈？”
    “你该听我的，我刚刚偷听到，警局将这个案子委托给了夏洛克·福尔摩斯，我刚刚才想到，这种人啊，肯定欠了一屁股的人命债，你和他走近，你会很危险的！”
    顾桑喝了口水，盯着露娜：“你想多了。”
    “kitty！”露娜忍不住道。
    顾桑摆摆手，起床换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人，顾桑捏了捏自己的脸，“事实上，危险的并不是我。”
    露娜一怔。
    “他的哥哥是大英政府的职员。”顾桑又添了一句：“或许还是身居高位，并且和夏洛克先生的关系很僵硬，但你可以理解为兄弟两个的别扭情怀。”
    露娜若有所思。
    “你别乱想了，华生先生也是夏洛克先生的邻居，并且时间比我们都长，但他们现在依旧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什么危险，露娜，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要出门了。”
    顾桑心里嘟囔着，这种关系就像是大人监管小孩的交友一样，露娜是不是角色代入过深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和夏洛克先生很熟么？
    “您要出门？”
    “嗯。”夏洛克简单应着，似乎想到什么，视线投向顾桑，微微下移落在比他矮一个头的顾桑身上：“你下午有空么？”
    顾桑摇头：“我不想去看音乐会，今天的状态不适合。”
    他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穿衣时带起的风让顾桑面部微凉，顾桑先一步开了门，门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记得清早醒来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天气。
    “诺尔曼昨天已经离开伦敦了。”夏洛克站在门前街道旁，和顾桑并肩，他面无表情的望着下着小雨的天气，手里握着一把黑伞，他带着黑色的皮手套，同色的雨伞，顾桑没有闲心情去欣赏夏洛克先生的时尚感，她在想着家里的雨伞上次搬家的时候好像漏在公寓那边了。
    “路途不远，但你应该用得着。”
    手里被塞进一柄伞，顾桑低眸静静看着，半晌，抬头望过去，夏洛克已经步入雨中，轻小的雨丝倾斜，雨很小，但在雨中待久了，身上也会被沾湿的。
    对方若无其事的冷静态度几乎让顾桑恍惚昨晚某个溜进别人房间的家伙并不是夏洛克。
    但顾桑却忽略了，论冷静程度，她和夏洛克不相上下。
    伦敦教堂有几百年的历史，每逢节日教堂会出租给新人举行婚礼，之前的神父在这里任职到七十岁才因为身体原因而退休，新来的神父四十岁左右，声音有治愈人的魔力。
    顾桑被碧翠丝拉着进入教堂，高高的穹顶，中世纪的装修风格，窗户上五颜六色的画，奇异华美，精美的浮雕呈静态在壁画之上，教堂中央，受难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下面站着神父，窗外小雨的淅淅沥沥声给这里添了丝神秘。
    顾桑是不信这些的，但穿越又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因而顾桑现在比较纠结。
    事情于一小时前——
    “我听说了，我有个朋友家就在奥夫木材厂附近。”碧翠丝一手托着腮，一手怨念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碰到些奇奇怪怪的事，唉，难道是魔鬼也觊觎我的美貌，于是来警告我了么？！”
    碧翠丝双眼冒星星，显然陷入了什么奇幻小说里，顾桑坐在她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她的话，直到碧翠丝提议：“不如我们去教堂吧！那里新来了一名神父，最擅长开导别人！”
    顾桑闻言看向碧翠丝，她柔和的视线注视着顾桑，眼里隐含担忧，顾桑心里一暖：“我没事的。”
    “啧啧，别拒绝了，请求神父为我们祈祷，让我们的周围别再发生那些奇怪的命案了！”碧翠丝仍旧心有余悸，拉着顾桑就来到教堂。
    于是就有了顾桑沐浴圣洁光辉的一幕。
    碧翠丝很诚恳，顾桑就显得漫不经心了，她能感觉到神父那温和目光似乎看透了自己，让人浑身不舒服。
    莫名的心虚，毕竟自己是外来者。
    她本可以执拗的选择不信，但自己自身就是个奇幻的事实，说不信岂不是反驳了自己的存在？
    “每个人的人生有他自己的路，不论是非曲折，黑暗还是光明，当灵魂感到餍足，那就是正确的路，相信自己，勇敢迈出第一步，那么剩下的千万步就容易多了，你会发现，曾经执拗纠结的事其实很简单。”
    诶？
    顾桑表情一楞，不由得抬头，却和神父慈祥的目光相对，他说：“每个人存在世界上都有他的角色和作用，只看你如何去选择了。”
    天气灰蒙蒙的，教堂里好似灯火通明，亮堂堂的照的神父整个人都散着圣洁的光辉，虽然年过四十，但外国人不怎么显老，脱下神父服依旧是帅气的大叔一枚，男人四十一枝花这句话放在英国其实也是很适用的。
    碧翠丝难得严肃，神情虔诚。
    顾桑却忍不住道：“神父，您确定您是基督的教徒？”
    这番话听着好有道理，简直无从反驳简直就是人生哲理，但莫名的顾桑却嗅到了一点反动思想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看问题的角度不对？
    错觉中，神父那慈爱的神情有些裂痕。
    离开教堂，顾桑无辜的望着碧翠丝：“我不是故意的，难道你没听出来神父的话很煽动人心么？”
    碧翠丝摊手：“并没有y你说实话，其实你的病又复发了对吧？但是别害我啊！我和神父好不容易混熟了，啊啊啊！神父一定觉得我是个坏孩纸，居然带一个愚蠢的朋友来见他！”碧翠丝嫌弃的扫了眼顾桑，手捂着心口，伤心中。
    顾桑动了动唇，真有些愧疚，尤其是看碧翠丝似乎对那个帅气的神父大叔很有好感的样子？正准备道歉，碧翠丝忽然挺直腰板：“我决定要去向神父大人忏悔y你就别跟来了！”
    顾桑：“……”忽然就这么被嫌弃了。
    顾桑愕然看着碧翠丝托了托胸，将手伸进衣服把两块肉聚拢一下，然后眨巴着眼睛小步跑进了教堂……
    唔……其实她不该来当电灯泡的。
    顾桑抹了抹脸，来的时候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当没人陪伴的时候，身边的景物就分外清晰起来，因为没人说话没有陪伴，只能将视线投入在周遭的景象。
    顾桑意外发现这条路两旁的绿荫上栽种着紫红色的不知名校花，格外灿烂鲜艳，被雨水淋过更加可人娇艳，顾桑握着伞，难得文艺一下低头去仔细打量小花的模样，余光闪过一道黑影。
    那是……
    顾桑抬头，将伞沿稍稍放下一些遮住半张脸，皱着眉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转角。
    顾桑的记忆力很好，那个人分明就是那个口罩男！
    发生那么大的事，居然还能正大光明的行走在伦敦街上，顾桑几乎没犹豫就跟了上去。
    那个女人的模样很模糊，鲜血纵横交错在白皙的肌肤上，加上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哪怕看不清她的容貌，顾桑也深深记住入天使般美丽的女人陡然间变成一堆肉末的瞬间。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再遇口罩男，那个场景在顾桑的脑海里更加鲜艳，仿佛下一刻它就要跳出来，如果顾桑真的是原身kitty，只怕此刻已经被吓疯了。
    他依旧穿着黑色的连帽外套，带着口罩，走路的姿势很谨慎，顾桑不得不在二十米开外跟着他，但对方不过稍微转过几个转角，顾桑就跟丢了。
    顾桑下意识向前小跑，视线四处搜寻，但后果就是狠狠撞到了一个人，对方硬邦邦的胸膛铬的她鼻子疼。
    “kitty。”
    熟悉的古怪腔调，带着显然的疑问。
    因为夏洛克扶住她的肩膀，所以她没有因为惯性而跌坐在地上。
    夏洛克身上已经半湿了，顾桑刚看到他微湿的衣角，因为被撞到而有些不满被奇异的平复。
    “夏洛克先生怎么在这里？”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这里……并不是像你这样干净的女孩子该久待的地方。”夏洛克话语没有讽刺的调子，只是在诉说事实，他的手里拿着一支沾有露水的白玫瑰花，但本人很不爱惜，已经落了一片花瓣。
    顾桑调笑：“您是去约会的么？”
    说话间，顾桑不动声色打量周遭，讶异自己居然追了这么远，这里人类人往，但出乎意料的，并不如市中心行走的都是衣着干净的男人女人。
    这里是个身份鲜明的地方，要么是做生意的商人，要么是衣着简朴的劳动人，或是流浪汉。
    她看见远处有个扎着小辫子的卖花女，篮子里装着白玫瑰，那个卖花女顾桑有过一面之缘，在搬到221b前，顾桑曾在街上遇见夏洛克和那个卖花女，当时他们并没有看见顾桑。
    约会？
    不，顾桑更倾向于夏洛克在做某件不为人知的事，而恰巧，这件事似乎被自己撞了个正着。

 第32章 制造罪犯（四）

    顾桑陷入了两难境地，顾桑要么举高伞和夏洛克合用，然而势必会让自己以一种相当滑稽的姿势举着伞，身高差距没办法；要么目不斜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毛毛雨也是雨，一时舒服，待久了，也会被雨淋湿。
    这些思维斗争也就一两秒的时间，相比顾桑的沉默，夏洛克盯着她，果断问道：“你在跟踪谁？”
    “并没有。”
    “你在说谎。”夏洛克的眼沉寂如泼墨，当他专注的盯着一个人时，那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让人无法再去想别的事，他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
    顾桑耸肩，自然的将伞举高遮在夏洛克的上方，长袖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乍一接触微凉的雨丝，不由得瑟缩。
    声音含笑娇软：“如果您执意这样认为，那么我也无从辩驳。”
    伞面将雨丝和夏洛克隔绝开来，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在顾桑回答之后，问道：“这里人多，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顾桑举着伞，小步走在夏洛克身侧，他果然一点客套都没有，似乎没看见以顾桑的身高为他举伞是多么的艰难。
    顾桑跟在他身后走入了地下，地下四通八达，光线昏暗，空气中游荡着潮湿闷沉的气息，顾桑收了伞，打量周围，记忆中她从没来过这里，甚至是不知道伦敦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的，犹如一个地下王国，这里居住着沉默的居民，他们知道的远比地面上的人们更多更全面。
    夏洛克熟门熟路的，一看就是经常来这儿，这里通道交错，每一条路阴测测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分别。
    不过空间倒是大得很，说话还有回声。
    顾桑不小心踩到了淤泥，所幸就不再跟着夏洛克往里走，她寻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安静的望着夏洛克在某处和一个人接洽，那人带着有些破旧的帽子，穿着老式风衣，靴子上还有泥土，夏洛克和他交谈一阵，就折身回来了。
    “难以想象您在这里还有朋友。”
    来的路上，缩在角落里的流浪人，甚至一些通道里还有床桌子，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这里宛若另一个“家”。
    在先前得知夏洛克先生有个在大英政府身居高位的哥哥之后，突然又变化成流浪人的朋友。
    “他们都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作为一名和旁人与众不同的侦探，搜集情报的方式自然也要与众不同。”夏洛克难得和顾桑幽默一回。
    “您在搜集情报？那得到了什么？”顾桑问道。
    两人说话声音都比平常低了许多，在这通道里，声音大一些，或许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我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
    顾桑纠正一点：“不是我们，是您。”
    夏洛克侧身，理所当然道：“难道你赶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是来帮助我的么？哦，你是来跟踪人的，那么你在跟踪谁？”
    又绕回来了。
    顾桑嘴角抽搐，或许在这个地方碰见夏洛克就是百口莫辩的事儿，“我只是在闲逛，恰好来到了这里。”
    她不想将看到口罩男的事告诉夏洛克，潜意识里这样认为，顾桑潜意识里是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最后夏洛克还是把顾桑给拐走了，离开地下通道，只十来分钟的功夫，外面已经不再下着毛毛雨，虽然依旧阴沉，但顾桑不用再举着伞了。
    夏洛克的周围似乎藏着很多人，既然他不去理会，顾桑也装作没发现，直至到了目的地，顾桑算是稍微明白过来夏洛克为何执意要把自己忽悠来的目的了。
    最郁闷的事莫过于你明知道对方在忽悠你，却不知道如何抵抗忽悠，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仓库外头围着小黄条，但在夏洛克手里也就一团废纸，顾桑默默跟在他身后，拖夏洛克的福，顾桑又回来了一次。
    案发现场被保存的很好，刀片上悬挂着的血丝凝固成暗红色，碎肉已经全部被送去医院，就算变成一滩血水，法医也能查出有用的线索。
    夏洛克是第一次来这里，但顾桑却已经是第二次，但仍旧会被那个巨大的机器所震撼。
    “这是组装机器，螺丝钉很新，但这里——”夏洛克用手抹了一下，一抹褐色出现在手指上。
    “这些应该都是木材厂的器材，能随意使用木材厂的设备和零件，并且组装成这么大的东西又不引人注意。”夏洛克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褐色，不知在想什么。
    顾桑仰头看着那断裂的绳子，喃喃：“或许是木材厂的员工？”
    “不是，这个机器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凶手是和木材厂有着密切合作关系的人。”
    夏洛克将其中之一的刀片拆卸下来，嗅了嗅接口，神情认真，“这种牌子的润滑油我恰好知道，看来凶手还是个组装机械的资深人士。”语气中对凶手的这个爱好非常欣赏。
    顾桑坐在木箱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洛克如严谨考究的教授在分解案发现场的各种线索。
    良久，顾桑问道：“这些对您来说都是一眼就能看见的线索，您并不需要我帮忙。”
    “确实如此。”夏洛克手里拿着一截绳子，断口整齐。
    顾桑跳下木箱子，语调轻快：“那我先走了。”
    仓库很大，说话都空荡荡的带着回声，夏洛克低沉的声音自顾桑身后传来，然后撞击在偌大的仓库中，最后归于平静。
    “在你进入这间仓库时，那个人也在仓库里。”
    顾桑瞳孔紧缩，强烈的不安袭来，“那个人是谁？”
    夏洛克目光沉静，眸底跳跃着危险的火光：“他始终都在，直到那个女人死后才离开。”
    仓库中一排排的货车，有的货车上装载着家具或原木，夏洛克的身后是沾满干涸血迹的刀片机器，六片弯曲的如东方古代的圆月弯刀般的锋利，顾桑甚至在想，那人在实行杀人计划之前，是不是还特地将刀片的锋口磨的锋利？
    这样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的家伙，在顾桑进入仓库的时候他还未离开？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腾，顾桑抿着唇，冷静道：“警方认为那个口罩男人才是凶手，但如果你说的是正确的，那凶手又是谁？”
    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口罩男在和顾桑搭话之后，又再度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仓库。
    那么绳子突然断裂也可以解释了，假设绳子在之前就被割了一半，因为不堪重负断裂之后不应该是切口平整，但事实上，绳子的断裂口非常整齐，就像是一刀割断的。
    夏洛克从进入仓库开始一旦发现什么线索总是会解说给顾桑听，但此刻他一旦沉默，无言而诡异的沉默让顾桑开始不懂了，甚至连之前夏洛克解说的那些所谓线索，顾桑都有些迷糊起来。
    夏洛克不再事无巨细的解说给顾桑听，他的眉目间隐隐刻着兴味，显然他心里知道什么，也只有他知道的事情，但夏洛克还是给顾桑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这几日你最好不要出门。”
    顾桑紧绷着，面无表情道：“那个人不会杀陌生人，更何况我没有看见他。”
    “这是你的直觉？”
    顾桑一滞，扯着嘴角，缓慢点头：“是的，我想象不出来他为什么要对陌生人做出这样残忍的行为，只能是因为仇恨或是纠葛，但无疑都是熟悉的，那个女人的眼底有不可置信和被背叛后的绝望。”
    顾桑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凶手一定是追求血腥美到病态的人，顾桑竟也觉得当时那副画面美极了，因而对那女人的眼睛格外关注了些。
    绝望，愤怒，被背叛后的悲伤。
    只有被熟人背叛才会这样。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夏洛克走近，龇牙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他也有可能是个变态。”
    顾桑：“……”
    “您吓到我了夏洛克先生。”顾桑表情龟裂。
    夏洛克的眼睛是冰冷苍白的灰绿色，因为他本人赋予的魅力，时而睿智时而狂热，变幻莫测，这个人用这双眼睛展露出来的信息偶尔是真实的，偶尔是极具欺骗性的，但顾桑相信，夏洛克暗示她的消息是真的。
    如果那个凶手真的是个变态，那么杀不杀陌生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担一条人命。
    顾桑果真乖乖的听夏洛克的话回去之后就不曾出门，反正工作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一切事项都得等《安妮女王》首映之后再说，这是雷德利的意思。
    而这期间，顾桑只要抓紧养好身体，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接下来的工作。
    手机铃声响起，顾桑望着来电显示，皱了皱眉。
    “福尔摩斯先生。”
    十分钟后，顾桑坐在小轿车里，一旁的安西亚在戳手机，她的手指修长而优美，手速也惊人。
    “安西亚小姐，有什么事不能让福尔摩斯先生在电话里说？”
    安西亚没有抬头，手速也不曾慢下一分，“这是老板的意思，但老板是个民主的人，你可以选择拒绝。”
    顾桑果断道：“那我拒绝。”她泡的咖啡还没喝完呢！
    安西亚淡定道：“反抗无效。”
    “……你说可以拒绝的！”顾桑几乎要抓狂，她早就说过不想扯进他和他弟弟之间的恩怨纠葛，但对方似乎直接忽略了。
    安西亚面带微笑：“我只说您可以选择拒绝，但我们也有驳回拒绝的权利。”
    顾桑：“……”
    这次依旧是那处荒无人烟，死个人都不容易被发现的废弃仓库，顾桑最近对仓库这种东西很敏感，在空旷的地方，麦考夫一身严谨整洁的三件式西装，手里一把黑色雨伞，最近伦敦总是阴雨连绵的，人手一把伞也是常事。
    如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麦考夫请顾桑坐在椅子上，他考虑到顾桑是个女孩，因而旁边还备了一杯红茶。
    他说：“这是大吉岭红茶，味道不错。”
    “……谢谢。”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等顾桑喝了口红茶后，那满是戒备的脸上稍微缓和了些才开口：“夏洛克最近在做什么？”
    一旦切入就是直奔主题。
    顾桑顿了顿，“这件事并不难查，夏洛克先生最近在调查奥夫木材厂的案子。”
    “是警方的委托？”
    “是的，看来您很清楚。”
    顾桑有些不解麦考夫的目的，既然对方自称大英政府身居末职但实际上地处高位的福尔摩斯先生，这些事只要他稍微有查探的心思，必然会有一叠资料出现在他的案头。
    但麦考夫并没有让顾桑疑惑太久，安吉亚将一个棕色纸袋递在顾桑面前，鼓鼓囊囊的，她将纸袋打开，抽出里头的一叠资料。
    顾桑垂眸，只看到了开头标题，却也不由心下一惊，瞳孔微微颤抖。
    “福尔摩斯先生？”
    “我那个弟弟有个很奇怪的爱好，但这种爱好不适合长久，家里给他的安排他又不听，但那都是久远的事情。”麦考夫优雅笑着，硬生生将这间仓库衬托成了高级会议室。
    “听起来夏洛克先生就像是个叛逆的小孩。”顾桑没有接过那档案袋，目光灼灼的望着麦考夫：“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错的话，您这是在拆自己弟弟的台？借刀杀人？福尔摩斯先生你这样做，夏洛克先生知道了会伤心的。”
    安吉亚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下一秒就立即转身，举起手发誓：“我发誓我不是在笑老板！”
    麦考夫沉默，大概是被刺激了。
    顾桑继续道：“我只是个演员而已，不想被按上什么天才侦探的名头，这些档案您还是收回去吧。”
    麦考夫缓慢道：“别小看它，我很少做这种事，现在我都有点后悔，夏洛克很聪明，我预感他很快就破案了。”
    顾桑眨了眨眼睛，夏洛克快破案了？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快破案的征兆。
    夏洛克又在谋划什么？
    “事实上我很惊讶。”顾桑温和的笑了，自从知道麦考夫先生对自己没有不利目的之后，顾桑就不再小心翼翼，但也不会过分，“我一直以为夏洛克先生是个天才，但今日我知晓了另一个天才，大英政府的职员福尔摩斯先生，我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夏洛克先生的，您应该明白，要是被夏洛克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伤心的。”
    如果被夏洛克知道自己接手的案件被别人破了，他会什么样的神情？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哥哥。
    一个致力于给自己弟弟搞破坏的哥哥。
    这是亲哥。

 第33章 制造罪犯（五）

    在夏洛克面前撒谎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一旦露出微末的破绽，谎言便不攻自破，他的眼睛像测谎仪，如果你撒谎说去了教堂，他会从你鞋子上的泥土，衣服上沾染的痕迹，甚至是安全带在衣服上留下的勒痕来判断出你的去向。
    所以在无法肯定自己是否露出破绽时，据实相告是最好的选择。
    顾桑将麦考夫先生邀请自己去喝红茶的事告知了夏洛克，但隐去了关于案子的事，顾桑有预感，如果将那件事曝露给夏洛克，他一定会暴跳如雷。
    夏洛克站在窗前，修长苍白的手指将窗帘微微掀起一个弧度，因为麦考夫的事，他的表情看起来臭急了，但已经比第一次时好了很多。
    华生将盛着萝卜沙拉的盘子递给顾桑，示意这是露娜做的。
    顾桑皱起眉，露娜总是想方设法的让顾桑克服一些挑食的毛病，“华生先生，福尔摩斯先生应该也请您喝过茶？”
    这喝茶显然是另一种意思，以麦考夫和那位美女秘书的做派，这种事做的不是第一次。
    “嗯，是的。”
    果然。
    顾桑看中了华生过来人的经验，问道：“那你是怎么处理这对兄弟的事的？”
    华生不明所以，温和的看着顾桑：“我并没有处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
    “……简单？”
    华生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间有些无奈：“因为夏洛克什么都知道，福尔摩斯先生问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以福尔摩斯先生的手段和地位，很容易就能查探到，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调查。”
    一个大英政府身居高位的福尔摩斯先生，放弃便利的渠道，而选择这种普通而容易被发现的办法。
    这两兄弟真的不是在逗着玩么？
    “过来。”
    夏洛克正好抬头望过来，顾桑下意识看向华生，然而身侧空无一人，刚刚还在的华生先生不知去了哪。
    窗户隔绝了街道嘈杂的一切，一个穿着园林师配套靴子的男人在门前徘徊，神色不安。
    顾桑一眼就认出了他，几天前来这里委托任务但被夏洛克拒绝的那个客人。
    夏洛克并不惊讶，甚至有种恭候多时的意味。
    门忽然开启，男人像是被吓到似的愣在原地，华生和他照面，也认出了他。
    “考伯特先生？”
    考伯特礼貌的笑笑，但左右漂移的视线和总是紧抿的唇瓣暴露了他的紧张。
    华生也察觉到不对劲，询问道：“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进来喝杯热咖啡么？”
    考伯特犹豫着，“不，我只是路过而已，很快就离开了，不用了真的……我不需要……”
    一连用了三个否定，看来他确实发生了些事，并且让他难以启齿。
    “嘿！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上来吧伙计，我会替你解决所有的烦恼！”
    大概夏洛克等不及考伯特的犹豫了，就像是等待着猎物靠近的猎人，那懦弱的猎物在陷阱周围徘徊不定，它那肥壮的肚子和结实的腱子肉会让猎人饱餐一顿，但与之不同的是它的犹豫不决，猎人性子急切，直接一脚把猎物踹了进去，然后笑眯眯的招待对方，在咖啡袅袅的香气下，开始了第一句话：“你看起来很糟糕，还是几天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考伯特先生么，相信我，我不仅是个咨询侦探，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在夏洛克极具欺骗性的柔和面孔下，以及芬芳的咖啡，考伯特渐渐放下防备。
    在他们都没察觉时，顾桑离开了这里，毕竟她对于成为“侦探”并没有兴趣，她之前报了一个健身班，再不去就迟到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居然真的听从夏洛克的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真的是太蠢了，她可是演员，难道要一直闷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既然她决定进军娱乐圈，就必须把自己身体的每一项指标达到标准线。
    尤其是这具常年缺乏运动，又过于虚弱病态的身体。
    顾桑到时，正好掐着点进入健身室，教练是个有着完美比例的金发成熟女人，约莫三十多岁，十分健康。
    顾桑不想急于求成弄成一身腱子肉，这个教练教导的方法很适合女性，不仅不会练成像男人那样的一块肌肉，还能紧实皮肤让身体各项机能运作起来，达成良好循环。
    可能这具身体很久没有锻炼过，疲累感很快袭上了全身，只一会儿的功夫，小腿就特别的酸。
    “刚练都是这样，但艾拉的教学很棒，习惯今天之后就很轻松了！”顾桑旁边的一个学员好心告知顾桑。
    顾桑了然：“原来如此。”
    一次课程是两个小时，中途有场休息，教练接到了一个电话，出门，门外有个年轻男人，手里搬着一箱饮料。
    “谢谢你赛恩，这是这些饮料的钱。”
    赛恩笑起来很腼腆羞涩，将鸭舌帽向下压了压，声音是很少说话的沙哑：“不用了艾拉，为了庆祝你开课，这些是我请你的，请你不要拒绝。”
    艾拉笑了笑，不再勉强，艾拉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因为教导所以只穿了短裤和上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和手臂大腿，这是个散发着雌性荷尔蒙的女人，她也很自信自己的魅力，这个楼下超市小哥的目光她太熟悉了。
    “谢谢你赛恩，过几天是我生日，我会给你寄请柬的。”艾拉给他一个飞吻，搬着饮料箱回到健身室，关门的一秒，赛恩的目光飞快的掠过健身室，又脸色发红的低着头，压了压鸭舌帽，离开。
    回到健身室，艾拉笑道：“这是免费饮料，不过现在不能喝哦！等下课之后带回家喝吧！”
    伦敦这几天小雨一直没停过，顾桑在包里备了一把伞，而包储存在健身中心的前台，但下课之后顾桑拿包时，却发现包里的伞不见了。
    因为顾桑之前去了趟卫生间，所以同期上课的人走的都比顾桑早，在前台存包的人不止顾桑一个，或许是哪位忘记带，于是顺便拿走了顾桑的伞。
    顾桑站在健身中心的门口，小雨淅淅沥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先前来送过饮料的超市小哥打开玻璃门，对着顾桑喊道：“雨会越下越大的，进来躲躲雨吧！”
    顾桑看了看天，对塞恩感激的笑道：“谢谢您。”
    塞恩看起来非常年轻，一头黑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总是有些拘谨和腼腆，他带着印着超市logo的鸭舌帽，身上围着围裙，手里熟练的调着咖啡，随即放在白色的前台上。
    “这是我自创的咖啡，您能帮我尝尝么？”
    顾桑喝了一口，讶异道：“你的手艺很好，不过太甜了，不是我喜欢的。”
    塞恩挠了挠头发，有些懊恼：“抱歉，因为艾拉喜欢吃甜的所以……”
    他是白种人，害羞起来的时候，脸色绯红简直掩盖不住。
    顾桑不由的会心一笑，“祝你成功，虽然我不喜欢喝太甜了，但你的咖啡很香，艾拉一定会喜欢的。”
    塞恩被安慰了，放松了些。
    台子上放着一份几天前的报纸，头条就是奥夫木材厂的案件，那报道上被蓝色的笔勾勾画画做了很多备注，还有些疑点和bug的地方都被勾画了出来。
    “你也对破案很感兴趣？”
    塞恩怔住，见顾桑目光落在报纸上，笑道：“我不太爱出门，所以一切东西在我手里都会从无趣变得有趣，这个惨案在之前很出名，就算我不爱出门也知道这件事，您知道这件事么？”
    顾桑笑意不变，声音平静：“不是很清楚，毕竟这些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遥远了，我可是很忙的呢。”顾桑打趣说道。
    塞恩理解的点头，又泡了杯咖啡，“这次是不甜的，你一定会喜欢。”
    咖啡的香气充盈在超市里，颜色是纯纯的黑褐色，没有奶油没有花哨的东西，顾桑心里一动，正欲端起来，超市的玻璃门被拉开。
    “莱克特先生？”
    他的头发梳理整齐，一如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但当人注视着他的眼睛，听着他温和绅士的话语，温和让人信赖的气质将那份精英人士的冷硬冲淡。
    莱克特点头，“在外面看见你，是在躲雨？”
    “是的，我的雨伞不见了。”顾桑无奈摊手。
    莱克特拉过顾桑的手，将她从前台边拉离，一如往常他待顾桑的温柔，“我送你回去。”
    他的行为不容拒绝，却并不让人厌恶，顾桑点点头，对塞恩歉意道：“抱歉，不能喝你的咖啡了。”
    塞恩摇摇头，或许面前多了个陌生男人，他有些不自在，压低了鸭舌帽，侧过身，“你慢走。”
    塞恩叹了口气，望着泡好的咖啡，将它倒进了洗手池。
    雨没有减小的趋势，雨滴拍打在车窗上，顾桑手里弄了弄安在车前的一个玩偶，大大的眼睛，萌萌的表情，一个q版的洋娃娃，金发碧眼。
    “真可爱。”
    莱克特开车很稳，他的身上并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很干净。
    “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那个人？
    顾桑偏头望着莱克特的侧脸，疑惑道：“怎么了？那个人很危险么？”
    莱克特目不斜视，但留给顾桑的侧脸深邃而成熟，这是年轻男生无法拥有的魅力，包容而温柔。
    “嗯，很危险。”莱克特侧目安慰的对顾桑笑了笑，空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但很快就收回。
    因为这场雨，聊天中，顾桑知晓了原来莱特克先生的家距离健身中心并不远，对于莱克特先生说的很危险，想必是看到了塞恩一些不着调的行为。
    和莱克特相处顾桑总是将对方看成可信赖的长辈，对方的告知大概也是不想顾桑被污染被伤害，但由始至终，顾桑都没有将这层危险的意义往深处去想。
    回到221b，那位考伯特先生已经离开，但与此同时的，夏洛克也不知所踪，顺便连华生先生也不在。
    哈德森太太将夏洛克的烟藏了起来，并且对顾桑神秘兮兮道：“别告诉夏洛克，我答应你做草莓馅饼！”
    这是在用吃的来收买她么？顾桑忍俊不禁，配合的点头：“放心吧哈德森太太，我会保密的，不过……夏洛克先生他有烟瘾？”
    这可是新发现啊！
    “这是他非常糟糕的习惯。”哈德森太太将烟藏了起来，然后就去做晚餐了，根据哈德森太太所说，夏洛克他们晚上并不回来吃饭，露娜将电脑邮件里的文件打印了出来，递给顾桑。
    那是雷德利发来的关于一些通告和行程，但这些暂时都不必提上日程，雷德利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他既然签下了顾桑，必然会将顾桑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段推到众人的视野中去。
    “kitty，你的手机响了。”
    露娜在楼上喊的话并没有被顾桑听见，她的手搁在冰箱门上，正纠结的看着冰箱里又一团来路不明的肉，这次的肉看起来非常新鲜，但夏洛克的冰箱里基本上没有正常的可食用肉类，所以……这又是人体的哪个部位？
    顾桑神色微妙，看着手里的牛奶，想了想，道：“哈德森太太，牛奶还是放三楼冰箱里吧，这里的肉……”
    “这是我今天新买的牛肉！”哈德森太太插话进来，慈爱的拍拍顾桑的肩膀，“听露娜说你最近在养身体？牛肉营养很高，我一定把它烹饪成美味！”
    顾桑：“……啊？这是牛肉？”
    “是啊y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哈德森太太的目光慈祥而睿智，仿佛看透了顾桑所想，打趣的眨了眨眼睛，将牛肉从冰箱里拿出来。
    顾桑将牛奶放进冰箱，露娜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顾桑的手机。
    “嘿kitty，我帮你接了个电话，是警局的，他们说有人捡到了你的雨伞，希望你去认领。”
    顾桑心里疑惑，如果是健身中心的人，就算要还雨伞也不必这么麻烦吧？
    真的是被人捡到了？

 第34章 制造罪犯（六）

    捡到雨伞的是一个陌生路人，因为雨伞上有顾桑的名字，而报案之后，警方就直接联系了顾桑。
    自那天起，顾桑就在家里备了多把雨伞，打着一把伞去接另一把伞回家这种事也实在新奇，并且更新奇的是，当顾桑从警局回来时，先前空无一人的公寓，此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夏洛克的身上还带着水汽，显然刚回来不久。
    “您没和华生一起回来？”
    “他有别得任务去做y，你的健身中心在哪条街？”夏洛克突然问出个与他无关联的问题，从神情上看，看不出他的目的和意义。
    顾桑收起伞，放在角落里淋干，似笑非笑：“侦探先生会不知道这个问题？我以为您一眼就能看出我去了哪儿，比如您一眼就看出我去了健身中心。”
    夏洛克的头上有些潮湿，黑色的微卷，让他看起来相当无辜无害如一只大型犬科，但这只犬科一张口就暴露出了他其实是猫科的事实。
    “我只是在佐证，虽然我的猜想不会出错。”
    “好吧大侦探，健身中心在莱斯特广场的莱斯特街。”
    夏洛克点头，接着顾桑的话继续道：“看来确实如此y，我必须得劝你，这几天不要出门。”
    又是同样的劝告，但事实上顾桑安全的在外面回来了，虽然丢失了伞，但最终也被找回，顾桑理智上是清楚夏洛克的劝告有极大可能是有真凭实据的，虽然他从仓库回来之后，行动思维全都有些特立独行，但理智上，顾桑愿意相信夏洛克说的是实话。
    但同时，感性上，顾桑又不愿这么乖巧的听从夏洛克的吩咐，不得不说，夏洛克这厮的诡异性格，极大的挑起了顾桑的反叛心理，哪怕她此时表情安分极了。
    “您说的几天到底是几天？您知道的，我的休学期限很快就要结束，工作上的事也即将步入正轨，您得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如果夏洛克刻意，没人能从他脸上瞧出什么来，或许他比顾桑更适合做一个演员，他笑了笑，语调笃定：“三天。”
    “三天？”顾桑讶异。
    “事实上如果不是雷斯垂德非得要要证据，走那些愚蠢的套路，我现在就能把那个可爱的家伙给抓起来。”
    顾桑眉头一动，询问：“您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夏洛克站在书架前，手里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是的，他无法逃过我的眼睛。”
    “是谁？”顾桑忍不住问道。
    但此刻夏洛克却卖起了关子，先前快速的语调和古怪的口气变得极其缓慢，带着戏谑的目光扫过顾桑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三天后你就知道了。”
    顾桑嘴角扯了扯，忽而从沙发上起身，“我知道了，三天，我不会去其他地方，但是健身中心我是必须要去的。”
    课程是每天都有，连续锻炼效果更好。
    顾桑一边说着一边余光打量夏洛克的神情，然而对方只握着咖啡杯的那只手顿了顿，便再也没别的反应。
    连劝阻也没有。
    他果真在谋划什么，并且和自己有关。
    回到三楼，露娜在门口懒洋洋的和顾桑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休息了，晚上晚餐时她也没吃。
    开了灯，给阳台的小花浇了水，顾桑坐在新布置的小客厅里，简单的三个单人沙发，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顾桑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灯下，良久，拨通了莱克特先生的电话。
    “莱克特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嗯，如果是关于白天那个人的事，我或许可以给你些建议。”
    顾桑咂舌：“您知道我要问什么？”
    “是的，但我现在在用晚餐，可能不太方便谈太久。”
    顾桑不由得看向挂钟，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抱歉，我打扰您了，其实这也并不是多重要的问题，我只是有些疑问。”
    “你选择询问，说明这个问题已经到了让你苦恼的地步，你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你不会在晚上打电话给我。”
    莱克特的声音让人轻易放下戒心，他说的很对，顾桑不可能任由夏洛克做什么，而将自己蒙在鼓励，顾桑百分之九十肯定夏洛克一定在计划着什么，并且会把自己牵扯进去，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这种事情他绝对干的出来。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十不是寄希望于夏洛克仅剩的善良，而是各种突发事件。
    虽然她不愿承认也不愿回想，但奥夫木材厂那个案件在顾桑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探索是人类的本能，顾桑也不例外，但这并不代表她要被夏洛克算计。
    谁算计谁那还不一定。
    “您总是这样宽容，我确实想问塞恩的事，您之前说他很危险，我现在想确认一下您说的危险和我理解的是否一样。”
    莱克特轻笑一声，声音醇厚轻柔，甚至让人忽略他话里的内容。
    “kitty，你很聪明。”
    当莱克特警示她时，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虽然乖巧的答应，但对危险的认知还过于浅显，她遇见了谁，听见了什么话让她有了这样的改变？
    但让莱克特欣慰的是顾桑的聪颖，对危险有正确认知的女孩才是乖女孩。
    而听到莱特克类似肯定之类的话时，顾桑的心就往下一沉。
    该死的夏洛克！
    千万不要是顾桑猜想的那样！不让她一定让夏洛克这辈子都抽不到烟！
    楼下忽然传来夏洛克焦急的呐喊：“哈德森太太！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收拾屋子！您把我的烟又藏在哪儿了！！！”
    活该。
    顾桑面无表情，想到还和莱克特先生通话，语气绵软：“您在食用什么美味？”
    “动物的左胸肉，想吃么。”
    顾桑有些不自在的笑笑，靠着手机的半边脸有些酥麻，“您太温柔了，难道没人和您说过您的声音很好听么？用这种温柔的声音和人说话简直就是犯规啊。”
    熟悉了就会开些玩笑，这比刚认识时的礼貌恭敬不一样。
    莱克特低沉的笑了笑，似是被顾桑的话逗乐。
    “您继续用餐吧。”顾桑连忙挂断手机，捏了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那酥麻的感觉就会消散。
    前世活了那么久，但顾桑总是学不来旁人的沧桑世故，一点小意外就能将顾桑逗弄起来，就算对一些规则阴谋心里通透，但或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如果历经那么多事，每个人都变得沧桑世故，那么世间的人都是同样的模子了。
    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顾桑接触的意外是越来越多，仿佛前世没有遇见过的，此刻都遇见了，杀人犯什么的，这世道很惊悚么？怎么遍地都是杀人犯？
    一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对！
    而托福于前世那段监狱的经历，造就了顾桑稍微粗一点的心理基础，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顾桑立即开始思考，如何将局面挽回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第二日清晨，顾桑出现在夏洛克卧室的门口，门从里面开启，一开门就碰见邻居，夏洛克的心理建设显然比顾桑强大的多，面色丝毫不变，打了个招呼。
    夏洛克穿着白色的睡袍，健硕的双腿在睡袍下若隐若现，他一点也不避讳这屋子里还有个女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从冰箱里拿了喝牛奶，从架子上拿了个杯子，一只手倒牛奶，一只手将另一旁的一盒曲奇扔给顾桑。
    幸好顾桑一直主义者夏洛克，不至于接不到东西而丢脸。
    “哈德森太太做的？”
    “嗯。”
    夏洛克坐在沙发里，看起来就是个刚睡醒的单身汉，但那双清明的眼睛没有半点睡意。
    为了表示友好和亲切，顾桑吃了一块曲奇，坐在他对面，然后切入正题：“我昨晚做了个梦。”
    “嗯，很不错的开场白。”夏洛克兴致缺缺。
    顾桑抿抿唇，虽然对方反应不在意料之中，但没关系，“我知道凶手是谁。”
    “哦。”
    “你看起来对此不感兴趣？”顾桑挑眉，向后靠在沙发里，淡淡道：“或许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所以对我的答案已经不感兴趣了是么，真是善变的家伙啊。”
    夏洛克懒洋洋掀起眼皮子，轻嗤：“对于已经猜到的结果，我已经没有再抱有好奇心的理由。更何况你在说谎。”
    顾桑神情不变，缓慢道：“你想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对于已经猜到的结果，我也不再抱有好奇心，所以夏洛克先生，你准备用什么办法让我配合你的计划？唔，换句话说，是不得不应付警方那套愚蠢程序的计划？”
    因为专注力集中，顾桑清晰的看见夏洛克眼底一闪而逝的郁闷和蔑视“那群鱼唇的家伙”的傲慢。
    东方古老又俗套的计谋，激将法，应对英国的恶劣侦探，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但顾桑不能掉以轻心，她面前坐着的，可是一直将自己压制在下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第35章 制造罪犯（七）

    顾桑交完了费用，离开医院，去不远处的一处中国餐厅里买了一份素粥和两个素卷。
    回到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露娜打完了点滴，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听见门开的声响，无奈道：“对不起，我分明是你的护工，结果却还要你照顾我。”
    早晨，顾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露娜已经半昏迷的状态了。
    昨晚露娜就有些蔫蔫的，谁知道她居然那么能忍。
    “医生说你过于紧绷神经造成心理压力，还有些发烧，露娜，你最近发生了什么？”
    露娜脸色苍白，对于顾桑担忧的目光有些躲闪，良久，豁出去似的，一把抓住顾桑的手，眼眶酸涩泛红：“我又看见我的前男友了！”
    顾桑半晌回想起露娜的前男友的事，正是发布会的那天，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几天后，因为顾桑突发事件，露娜的神思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脱离，但最近又再度见到了那个人，再度唤回了露娜悲伤的记忆。
    情爱这种事外人不好评论，顾桑见露娜着实悲伤，就让她好好休息，一向坚强的她居然垮了脊背，顾桑忍不住劝道：“何必为了别人折磨自己，你这样悲伤他又不知道，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露娜缩在被子里，空气中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声音闷沉：“kitty，对不起。”
    顾桑哑然：“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很健康，而且有工作，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去学校上学，你不用过多照顾我。”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露娜摇摇头，但依旧没有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她顿了顿，又道：“我会很快出院的，你是我要照顾的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顾桑轻叹，替她掖好被子，“嗯，别想太多，至于你的前任……”
    “你能帮我去看看他么？”露娜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期待的望着顾桑：“我不敢去看他，但我知道他每个星期六都会去钓鱼，你能在这个地方遇见他。”
    露娜伸出有些消瘦的手臂去将包包拿过来，将一张印有地址的名片递给顾桑，目露恳求：“kitty，求你了。”
    名片黑色为底，设计简约，是一处娱乐基地的宣传名片。
    顾桑捏着名片半晌，她能察觉到露娜目光何等的恳求和期待，顾桑从未见过这样的露娜，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露娜这样卑微，连去见一面都不敢？
    顾桑抿唇：“好，不过我最近有事，下个星期吧。”
    “谢谢你kitty。”
    “不谢。”
    顾桑将名片随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哈德森太太打电话告诉顾桑今晚的菜，让她顺路带一瓶番茄酱回来。
    番茄酱？
    顾桑在原地停下脚步，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主任告知茉莉今晚加班，因为从别处送来了两具死法残忍的尸体，自相残杀，因为不小心坠落山洞里，无法逃出去，在时间和饥饿的双重逼迫下，两人的身上都少了部□□体组织。
    其中创伤面积最大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健壮男性，根据调查，职业是某成人用品店的店主，未婚，私生活混乱，朋友多而杂，他的左胸口被挖去了大部分胸肉，右手手掌血肉模糊，从另一名死者胃里找到了这名死者的dna以及血样。
    这是文明社会，发生这种事简直让人心寒，人吃人这比野兽还要凶残。
    饶是茉莉见多了尸体，也不免觉得心里不适。
    那是种毛骨悚然的心理暗示，和尸体的惨状无关。
    走廊上，茉莉推开工作间的门，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陌生来客，那人看起来不超过20岁，应该还是在读学生，难道是医学院的实习生？
    再近一步，茉莉竟瞧见那少女嘴角一抹粘稠的猩红，小巧的舌尖舔了舔唇瓣，眼睛盯着台子上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身体器官目光灼灼。
    “你是谁？”茉莉闻到了番茄酱的味道，那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心，又觉得自己实在大惊小怪，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么奇怪的方向去。
    吃人什么的……
    一定是新来的两具尸体给她的影响。
    “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里面没人。”顾桑回道，转身打量了茉莉两眼，立即道歉：“抱歉，虽然我并没有破坏东西，但这似乎不符合规定。”
    茉莉点头，她穿着一身白大褂，金黄色的头发扎成马尾，是个简单利落的漂亮女人。
    同时，她也是个心软的女人，至少她没有立即把顾桑赶出去，而是等她的解释。
    “你好，我是kitty，我是来看一下莉莉的。”
    莉莉是奥夫木材厂受难的那个女人的名字，茉莉一听就立即想了起来，印象非常深刻，但她并没有回答顾桑的话，而是继续询问的视线望着顾桑。
    顾桑皱着眉，有些排斥又有些郁闷的扯扯嘴角，声音闷沉：“我是那场命案的第一发现人，但是警方似乎怀疑我的清白，我只好努力寻求证据来证明一些事。”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夏洛克一个人演技max。
    至少此刻的顾桑并没有露出破绽，至少对茉莉来说，茉莉果然信了这说辞。
    只是辛苦警方背一下锅了，反正他们也没少背。
    “她的身体大部分被切割成肉块，后期缝合后，有些失真，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并不是故意惊吓，而是事实，一个被切割成好些个肉块的人体被再度缝合起来，就算是外科圣手，再没有本人自身愈合机制的配合下要愈合的毫无痕迹是不可能。
    于是当莉莉出现在顾桑面前时，就算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也不免的从胃里呕心，连忙捂住嘴，勉强镇定。
    茉莉面色平常，递给顾桑一双白色橡胶手套。
    “尸体毁坏太严重，你看下有没有有用的讯息。”
    莉莉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此刻金发颜色有些暗淡，头发稀少而短，而顾桑的记忆中莉莉的金发长到腰际，大概都被卷进机器里了。
    皮肤不再q弹娇嫩，充斥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以及难看僵硬的青白色。
    全身遍布缝合的痕迹，那形状优美的胸脯不再优美，扁平充满皱巴巴的缝补痕迹，曲线被扭曲成难看的角度，脸部狰狞，犹如童话里模样丑陋的巫婆。
    但顾桑知道在她生前是多么的美丽诱人。
    她身体里的器官已经被全部摘除至圆柱形的玻璃瓶里，在药水中浮浮沉沉。
    在这几乎扭曲的身体前，顾桑勉强辨认出莉莉中指关节的部位那里有一圈直径两毫米的印痕。
    而中指前半段指节被掰断，白色的骨头斜刺出皮肤，苍白毫无血色的肉。
    顾桑忽然问道：“夏洛克在几天前来过这里？”
    茉莉下意识回答：“四天前。”
    回答完，茉莉立即反应过来，“你认识夏洛克？”
    “大概吧。”顾桑发现的，夏洛克一定早就发现了，甚至他四天前就知道了真相，但为什么拖到现在？
    他想干什么？
    顾桑一点也不介意夏洛克是去杀人还是放火，但是你前提是不要把自己扯进去，如果夏洛克的计划里有自己的角色，那么顾桑就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免得被误伤。
    相信他，夏洛克绝对干得出那种无情的事来。
    顾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待回过神来，身后那双打量探究的视线几乎快把她的后背灼出个洞。
    夏洛克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从茉莉神色间的诧异来看，似乎能有个女性认识夏洛克，并且没有透露出极度厌恶的情绪来，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
    顾桑微笑，真诚道：“看在我们认识同一个人的份上，您能不能把死者胃部残渣检测报告给我看下？”
    茉莉点头，“这并没有问题，但让我惊讶的是，你问的和夏洛克一样，他也是在观察完尸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我要报告，你们一定是非常有默契的朋友。”
    茉莉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调侃，显然她很清楚夏洛克那糟糕的性格。
    顾桑不可置否，含笑接过报告，认真查看。
    下午三点十分。
    顾桑今日穿着断袖衬衫，外头罩着一件长袖外套，底下是黑色短裤，外套上的兜帽能遮住顾桑的半张脸。
    真希望这一幕没有其他人看到，否则顾桑非得钻进缝里去。
    她只想安安分分当个演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查案子的事都要插一手了？这绝对是错觉吧？！
    然而再如何吐槽，顾桑还是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然后在对方经过一处僻静地方时，将卷成桶装的笔记本贴在女人的后腰上，伪装成枪械，压低声音，冰凉凉贴在女人的耳朵旁，道：“莉莉的未婚夫是谁？”
    女人被吓的脸色煞白，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似的，腰上那圆形的枪口让她几乎不带犹豫的吐出实话来：“是赛恩！”

 第36章 制造罪犯（八）

    夏洛克从来不收拾他那乱糟糟的书桌，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资料和其他普通的纸张书本混在一起，然而顾桑在他那里找不到任何有关莉莉的资料，最后还是在华生的笔记本上找到了记录。
    如果顾桑直接去问，夏洛克有可能善良的将一切始末告知她，但顾桑不会这么做。
    尤其在夏洛克现如今谋划着什么的时候，一旦去询问，就等于将自己搁在了低他一等的位置。
    顾桑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有些别扭，但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矫情的一个物种。
    顾桑是莉莉的第一发现人，但之后因为受到刺激去了医院，于是错过了夏洛克第一次推理分析的桥段。
    从记录上，顾桑得知莉莉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设计师，刚从海外回来，准备和相恋一年的男朋友结婚，而事发当天，她的男朋友赛恩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这一点健身中心的教练艾拉可以证明。
    而赛恩又司艾拉的爱慕者，三角恋？
    ……
    贝蒂吓的脸色惨白，刚做完保养的脸上光滑滋润，身上还留有刚吃完的小蛋糕的迷人香味，最好的朋友遭遇不幸未过一周，精神恢复的这么好？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为莉莉伤心？”
    顾桑因为压低声音，声线变得模糊中性，让人分不清性别，变换声线的技巧顾桑前世和配音老师学过些技巧，没想到居然用在这种事上，老师看到了会哭的。
    贝蒂不敢妄动，结结巴巴：“那个，你，你是谁？”
    “一个偶遇的人，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我将是加害于你的罪犯。”
    贝蒂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脸部肌肉因为害怕而剧烈抽搐着，略显狰狞。
    “好，我配合你！”
    顾桑挑眉，她如贝蒂预想中的那样收起枪械，正当贝蒂松口气时，一道冰凉的刀锋贴在了她细腻的脖颈上。
    “说吧，莉莉和赛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里是僻静的死角，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声，人群的说话声，这里是曝露在天空之下的角落，却藏在视线不容易发觉的地方。
    就算有人偶然撇进来一眼，也只能看见一个少女亲昵的贴在她姐姐/朋友的后背上，头微微前倾，似乎在认真倾听她朋友的说话。
    从背影上看，少女和美女的完美画面。
    顾桑没有夏洛克那逆天的智商，所以她只能动手了。
    贝蒂忐忑说完，脖颈上的触觉放大数倍，几分钟的神经紧绷让她头脑恍惚，隐约觉得那冰凉的刀锋离开脖颈，等意识到这一点，猛地逃开两步，回头查看，却已经空无一人。
    她再也没什么心思去逛街，匆忙离开这里，因为心底那若有似无的心虚愧疚，她没有报警。
    而顾桑这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贝蒂慌慌张张的离开那条街道，站在街道信箱之后的顾桑刚转头就撞见了一个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夏洛克，，因为只有他的胸膛这么硬，并且撞完之后纹丝不动。
    他这人难道就不知道后退么？
    况且，正常人谁会悄无声息的站在人身后，并且还靠的那么近？！
    “后天你教练的生日宴会，你能帮我要张邀请函么。”夏洛克开口第一句。
    顾桑后退两步，与夏洛克保持安全距离，微微仰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大侦探也有拜托人的时候？”
    他行走在街道边缘，顾桑跟上他的脚步，他走路带风，顾桑怀疑他穿风衣完全就是为了耍酷，边走边说：“这确实是件小事，但能利用可用资源为什么不用？kitty，你不会做不到的是么。”
    “嗯，确实如此。但我为什么要帮你？这是你的案子。”
    夏洛克侧目，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顾桑，那一刹那顾桑第一次感觉到夏洛克这个家伙除了奇葩恶劣之外，也有帅的一面。
    他的眼睛漂亮极了，然而顾桑至今才意识到。
    “kitty。”
    他弯下腰，与顾桑视线平齐，他半真半假的认真道：“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互帮互助，学校老师没教你么？”
    “……您在教导我么夏洛克先生。”顾桑满头黑线。
    夏洛克挺直身体，龇牙笑道：“大概？”
    “希望艾拉教练会看在我报了vip套餐的份上能给我两张邀请函。”顾桑说完，沉默两秒，眼见着221b的门牌出现在视野中，顾桑问夏洛克：“你为什么出现在我身后？”
    如果夏洛克想跟踪一个人，估计那个人很难会发现，至少顾桑是没发现。
    “相信我，是巧合。”夏洛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包装裹起来的圆形糖果软糖，看起来很q很可爱，他递给顾桑，道：“一个善良的夫人送的，你要吃么？”
    手心里的糖小小一颗，看起来很精致，顾桑面色复杂望向夏洛克，想找出对方脸上开玩笑的痕迹，但显然他很认真，并不觉得这是多让人惊讶的行为。
    而事实上夏洛克说的是实话，刚才办事时的一个善良的夫人经营一家糖果店，在夏洛克走时，热心的送了他一盒糖果。
    糖果包装盒上大大的爱心，和卡通的小人儿，显然是送给幼龄孩子的小礼物，大概那位善良的夫人误认为夏洛克已经组成家庭，但夏洛克压根不在乎这些，他本来想扔掉的，但看到顾桑，那小小的一只，面无表情站在信箱旁，绿色的信箱将她衬得更加精致。
    果然还是个女孩。
    于是就有了和他本人性格极不相称的一幕。
    顾桑沉默。夏洛克直接将剩下的一盒糖果给顾桑，“这是你帮忙弄邀请函的谢礼。”
    谢礼？
    一盒糖果？
    夏洛克先生您礼貌起来真是可怕。
    “您准备如何揭穿赛恩的面目？他看起来只是个害羞的大男孩。”难以和那个凶残的杀人犯对上号。
    公寓里哈德森太太在一楼哼着歌，夏洛克上了二楼，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我以为你翻过我的桌子后能推理出这个问题。”
    说完，夏洛克似乎才反应到似的，打量顾桑，见她并没有被揭穿后的愤怒，夏洛克才收回视线。
    被揭穿的顾桑视若无睹继续道：“你是不是要利用艾拉教练？”
    可惜夏洛克的思维和大脑不能作为证据，警方要的是直观而准确的证据，比如听见杀人犯亲口承认啊什么的，这也是夏洛克几番讽刺警方太愚蠢的原因之一。
    夏洛克会那么听话的听从警方的要求去做这件案子么？
    这个问题的可能性顾桑不去思考也能得出答案。
    夏洛克只会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他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真正逼到他。
    艾拉教练的生日请了她教程班里的所有同学，恰巧的是有个人当天有事无法到达，顾桑便以想推荐朋友上艾拉教练的课为由把她的邀请函要了过来。
    “艾拉！”
    走廊上，顾桑喊住艾拉，她的健身中心在三楼，从这里能看到下面的广场。
    “艾拉教练！奥林让我转告你，你生日那天她去不了了，你知道的，她有三个孩子，那天要参加他们学校组织的旅游，她是个好妈妈。”
    奥林是个单身妈妈，在把孩子拉扯到能自理的年龄段后，奥林就准备好好犒劳自己这几年为了孩子而走形的身材，她是艾琳课上的老成员了，现如今是个健康的美妇人。
    “我知道了。”艾拉点点头，见顾桑还有话要说，笑了笑，“我暂时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顾桑唇角害羞的扬了扬，提议道：“不如就去赛恩的店吧，他调的咖啡味道不错。”
    赛恩调的咖啡确实不错，店里此刻没什么人，艾拉一出现，赛恩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只能压了压鸭舌帽来遮掩红透了的脸。
    艾拉显然很受用赛恩的爱慕，尤其他那小心翼翼又炙热的眼神，加上赛恩的长相不错，艾拉很难不动心，那点点的优越感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滋生，甚至若有似无的开始和赛恩玩暧昧。
    一边接受塞恩的示好，一边模糊的不回应吊着胃口。
    这是很多条件优越的女人爱玩的把戏。
    “你这么害羞，万一明天玩疯了，是不是家里还有门禁啊！”艾拉开着玩笑，手将他的鸭舌帽向上掀了掀，露出那张她欣赏的帅气脸庞。
    赛恩将咖啡放在桌上，含含糊糊的嘟囔着，最后像是做错事一样跑回前台。
    “嘿！你这样怎么追女孩子？胆子应该大一点，直接上去问她晚上有没什么时间。”顾桑坐在前台的高脚凳子上，目光戏谑的望着塞恩。
    赛恩摇摇头：“我不想只和她当一晚上的情人，我想和她谈恋爱，认真的谈恋爱！”塞恩眼里闪着执着的光芒，简直就像热血漫画里的少年发出的灿烂光辉。
    顾桑一怔，“你就这么喜欢她？”
    塞恩清晰杯子的手微顿，侧目看向顾桑：“她那么漂亮，没人会不喜欢她的y，谢谢你带她来喝我的咖啡。”
    赛恩将清洗好的杯子放进柜子里，随即开始重新调咖啡。
    他打好牛奶泡沫，在棕色的咖啡里划出一道微长的心形图案。
    “赛恩，如果你成功的话，你会和她订婚么。”顾桑又添了句：“我的意思是到时候能邀请我参加你们的订婚典礼么？我还从未参加过别人的订婚典礼呢！”
    “你想太多了kitty。”赛恩备好小勺子，望着自己的作品道：“艾拉还不一定能答应我呢！”
    顾桑笑着，注视着赛恩走向艾拉。
    “尝尝另一款，没关系，只尝一口也行！给我些意见吧……我会很认真改进的。”
    顾桑的笑意渐渐收敛，疑惑爬上顾桑的心头。
    世上真的有人无时不刻都在伪装么？
    那个残忍杀害自己未婚妻的男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害羞的连耳朵都会红的男孩？
    他只能称得上是男孩，处处青涩宛若最美好的让人心悦的阶段，当他小心翼翼又炙热的目光专注的某人，简直没人能逃脱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哪怕他才二十一岁。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
    顾桑愤愤的吃着苹果，看着露娜一阵愕然：“kitty，那是我的苹果……”
    “一定有什么问题被忽略了，动机呢？他的动机呢？”顾桑那个苹果放回盘子，那漂亮的苹果被啃成月球表面，露娜扶额：“你又不是侦探，和你无关的事你就别管啦！”
    “我也无关，但谁让我是看见那个女人……”顾桑似是不愿回想，沉默片刻，道：“夏洛克一定知道原因。”
    “那你去问他？”
    顾桑如鲠在喉，床头的柜子上还有那盒糖，“最迟明晚，他会公布答案的。”
    但事情发展远远出乎顾桑的预料，大概也出乎夏洛克的预料。
    警方通知夏洛克，说他们抓到了罪犯。
    顾桑听闻这件事时，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夏洛克，谁都知道夏洛克这人有多么的自恋骄傲，顾桑甚至担心夏洛克去屠了警局满门。
    但又出乎预料的，夏洛克安静极了，他坐在椅子里，手指交叠触碰指尖，他轻轻闭着眼睛，面容安静，仿佛周遭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
    顾桑拧眉：“警方违反了规则。”
    在夏洛克还没出手的时候，警方提前截了夏洛克的胡，这种事似乎只有亲哥哥才能干得出来，难道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手笔？
    “这场交易从来没有公平过。”夏洛克冷静道。
    但顾桑还是捕捉到夏洛克那善于表现的脸色掠过的一丝焦虑的神情。
    在以往，警方的问题被夏洛克解决并没有得到公布，外界将一件案子的侦破通通归功于伦敦很有成绩的警官雷斯垂德身上。
    只不过因为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及华生这个有什么事就喜欢po上网的作家，夏洛克的一些事迹才渐渐被世人广泛所知。
    但警方这么猴急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kitty，问他们罪犯是谁。”夏洛克忽然道。
    顾桑拿起手机，拨通莎莉的联系方式，这是上次顾桑存下的。
    “你好莎莉，你们抓到罪犯了么？”
    “是的！kitty！你要好好转告给夏洛克侦探！他的推理是错的！”
    顾桑开了扩音器，继续问道：“错的？难道罪犯另有其人？”
    莎莉笑道：“不错，夏洛克也有错误的时候，真是个让人失望的消息啊！罪犯是葛莱森警官亲手抓到的，他可是和雷斯垂德警官在伦敦齐名的大侦探啊！”
    顾桑下意识看向夏洛克，他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不少，他轻笑：“真想亲自见见那位抓到凶手的大侦探啊，那破案过程一定非常有趣。”
    莎莉沉默，显然没想到夏洛克会在这里，“夏洛克，这次你输了，如果想了解破案过程的话，现在来警局吧，葛莱森警官也在这里。”
    “葛莱森警官是谁？”挂了电话，顾桑问出这个问题。
    夏洛克好心情的介绍：“一个和雷斯垂德一样蠢的笨蛋。”
    华生捧着笔记本，搜索出葛莱森警官的资料，这人居然在网上都有个人主页，并且小有名气。
    这人号称是和雷斯垂德齐名的大警官大侦探，破了大大小小的案件，被誉为伦敦黑色正义。
    而雷斯垂德被誉为白色正义。
    颜色划分是根据性格来划分，葛莱森为人固执冷漠，脾气不好，嘴炮技能和夏洛克有的一拼，有他自己的办案套路。
    听起来似乎和夏洛克非常不对头，确实看起来是这样，但事实上他们是朋友。
    关系非常糟糕的朋友。
    夏洛克一进警局，葛莱森就开启嘲讽模式。
    “哟，大侦探，还好意思来么？我要是你，此刻就缩在家里忏悔，争取下次破案的时候带着脑子。”
    顾桑：“……”
    啊……
    真是和夏洛克不相上下的嘴炮。
    葛莱森面容硬朗，身形高大，西方人深邃的五官将他衬托的威猛而不容亲近。
    衣服下结实的肌肉将衣服撑得有些紧绷，有点像拳击手。
    他站在顾桑面前，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顾桑不得不移开脚步，而身侧就是夏洛克，从外人看，似乎是顾桑被大块头吓到了，所以缩在夏洛克身边以求庇护。
    葛莱森显然也这么认为，喜怒不明的视线盯着顾桑，沉声道：“夏洛克，除了这件案子，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你这糟糕的家伙居然有女朋友了？成年了没？我告你猥亵啊！”
    “……”
    警局陷入一片寂静。
    一刹那，顾桑觉得自己好像被无数双好奇八卦的视线戳穿了。
    身为严肃的警局人员，这么八卦真的好么？！

 第37章 制造罪犯（九）

    如果这里不是警局，他们应该会打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五一不在说明这句话，但事实上他们除了言语上的冲击之外，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甚至从夏洛克进入警局开始，他的脚步未曾移动一厘米。
    夏洛克对被抓捕的犯人没有丝毫兴趣，他甚至面容平静询问葛莱森破了这个案子的心得，并且饶有兴致的询问：“听起来很有趣，我想你应该不会放弃这个好好讽刺我的机会。”
    “你一如既往的聪明，这次摔了个大跟头，看来是安逸的生活麻痹了你的神经。”
    夏洛克的生活安逸还是跌宕，葛莱森怎么想都可以，但为什么说完那句话还要意味深长的看顾桑一眼？
    莫名其妙成为别人脑补的对象，这种感觉不太好，但很快，顾桑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东西吸引走了。
    夏洛克似乎将那个罪犯抛在了脑后，他轻笑：“大概是这样吧，那么你能说说你是如何抓到罪犯的么？我很好奇。”
    葛莱森嘴角扬起，分明是笑，落在他脸上平白多了抹凉薄。
    “事实上这个罪犯很狡猾，我抓到他也花了不少心思，但邪恶永远也战胜不了正义他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雷斯垂德点头道：“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但既然他进过一次监狱，那么我们警方也能送他进第二次！”
    夏洛克脸上划过一丝兴味，追问雷斯垂德：“看来这很有戏剧性，雷斯垂德，你能详细说给我听么？”
    “哦，这没问题。”
    警局审讯室里传来警员严厉呵斥的声音，顾桑透过门缝看见了那个坐在屋子中央被锁在特制椅子里的男人，他是低垂着头，头发微长，遮住了小半张脸，顾桑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警员严厉审问的声音让他连抬头都不敢。
    莎莉发现了顾桑，因为得知夏洛克栽了跟头，她的心情现在非常好。
    “kitty，他就是那个杀人犯，你可以转告给夏洛克，天才不只有他一个。”莎莉得意的挑眉，葛莱森是警局里不少妹子崇拜的对象，高大威猛，整个人都满满的安全感，和那恶劣的夏洛克相比，葛莱森显然更受欢迎。
    顾桑从莎莉脸上瞧出了这一点，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看起来很眼熟。”顾桑道。
    “你见过他，在案发现场的周围。”
    “是他？！”
    因为他此时被警方强制摘下了口罩，又缩在椅子里不肯抬头，顾桑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警员问到了关键事件，然而口罩男回答的哆哆嗦嗦，一句话要拆开到三四句来说。
    葛莱森警官是十年的老警官了，在警局里很有威信，审问口罩男的警员已经放弃了审问，而是直接肯定的语气：“你杀了莉莉·布维尔，因为她和你有过过节，监控上显示，在受害者遇害的一周前他曾去过你的机械店买螺丝钉和其他东西，而现场，杀死莉莉的组装机械零件来源也证明是你的店里货物。”
    顾桑讶异的睁大眼睛，她是不太信葛莱森的，毕竟对比一个陌生人，顾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和较为熟悉的夏洛克先生。
    但机械，顾桑没想那么多，毕竟那些零件又不是什么违禁物品，伦敦任何店铺都能买到。
    “布莱恩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警员用冰冷的口气说着礼貌的词语，布莱恩盯着手腕上银色的手铐，艰难的摇头：“我没有……”
    “你在说谎！”警员叹口气，有些不耐：“别妄图隐藏了，档案里显示，在三个月前你刚从监狱里出狱，六年前因为强/女干罪进了监狱，在大英帝国的制度下，你的一切都记录在岸，你犯的过错是无法抹去的。”
    布莱恩深深低下头，拳头紧攥。
    他忽然抬头对上了顾桑的眼睛，执拗道：“你当时也在场！你怎么不被怀疑是嫌疑人？！就因为我有前科？不公平！”
    布莱恩有些激动，手铐嗑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警员警惕的按上腰间的电击棍，警告布莱恩：“我劝你最好安分点！”
    莎莉将顾桑护在身后，冷冷的望着布莱恩，在她眼里，布莱恩就是个挣扎的小丑，“没错，就是不公平。”
    莎莉说着，注意力全在布莱恩身上，因而没发觉顾桑那一刹那的颤动。
    “因为你有前科，所以社会对你是不公平的。你的入狱记录会跟随你一辈子，但现在，你很快又要进去了，那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
    莎莉的话不留余地，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凌迟着心脏，布莱恩哽咽两声，先前的冲动和执拗顿时一瘪，像淋了水的小鸡，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低着头。
    就像个胆小鬼，莎莉撇撇嘴，没在意，对警员道：“强度别太大，我们是警员。”而不是打手。
    临走时，顾桑的视线在布莱恩的身上停留很久，他很敏感，他察觉到顾桑的注视，却没有之前质问的胆量，只敢偏过头，露出那不安的侧脸。
    因为有前科，所以社会对他是不公平的。
    人都有偏心，一个正常人和一个有前科的罪犯，但一件命案发生，人们会最先怀疑谁？
    答案不言而喻。
    这是潜意识里认为的，如果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那他将会彻底背上这个黑锅。
    顾桑停下脚步，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夏洛克在档案室，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葛莱森答应将关于布莱恩的所有资料数据全都复印一份给他。
    “他在忙。”葛莱森堵在了门口，居高临下注视着顾桑。
    顾桑静静看着他：“我看到了，我不会打扰他的，我只是想和他说句话。”
    葛莱森不知对她哪来的敌视感，紧绷着脸色沉默着。
    顾桑心里蔓延出奇怪的感觉，葛莱森先生的表情就像在盯着意图要勾引他家夏洛克的狐狸精一样，哦no,这是什么破比喻。
    “您和夏洛克先生关系很好？”
    葛莱森表情微妙了下，淡淡道：“小丫头，不要听信流言，我的朋友栏里没有姓福尔摩斯的人。”
    顾桑笑了笑：“我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件事我和您说吧。”
    “……”
    顾桑拉了拉葛莱森的袖子，对方纹丝不动，凉凉的扯起嘴角：“我没空和你玩过家家小家伙。”
    顾桑笑容不变：“难道您不想知道关于夏洛克先生的事么？。
    葛莱森动了动脚步，顾桑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档案室的门是半透明的，但却不怎么隔音，顾桑拉着葛莱森来到一处角落，这里能看见档案室门口，但说话声是传不进去的。
    “说吧。”葛莱森淡淡道。
    顾桑沉默的打量他，在葛莱森透析一切的目光中，顾桑开口：“听莎莉说，您是有着十年办案经验的警员了，那么您认为杀害莉莉的人就是布莱恩先生？”
    葛莱森笑道：“难道你也想当侦探？”
    顾桑摇头：“并不，我只是想提醒您，凶手爱着莉莉的，并且他是莉莉的未婚夫，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往就判定那个人的行为，这是冲动的。”
    或许是因为葛莱森的笑声有些讽刺，他说道：“真是好听的一段话，等你步入社会就知道这段话错的有多离谱，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连良心和羞耻心也会随着次数而渐渐消失，到最后成为一个罪恶的疯子。”
    顾桑皱眉：“您太固执了，万一抓错人了呢？”
    “抓错人？不会的，我们在命案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组装器械的零件来源自他的店，不久前他和受害者有过争执，而案发当时，有目击证人证明他出现在命案现场。那个人就是你。”
    证据，动机，什么都有了。
    葛莱盯着顾桑，警告：“小丫头，看在夏洛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件事，但请你以后不要试图反驳我的观点，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的话，可以让夏洛克亲自和我说。”
    他无意味的笑笑，擦着她的肩膀离开了走廊。
    他的背影一如他的人，挺拔坚毅，不容掰折，让他认错是多难的一件事，
    档案室的门此时被推开，顾桑一惊。
    夏洛克说：“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他笑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真诚，顾桑摊手：“大概吧，你听到了？”
    “我会一些唇语。”夏洛克是个天才，一个天才怎么可以不多才多艺呢，顾桑不知道夏洛克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技能没显露出来。
    “您发现了什么？”
    顾桑注意到他手里一叠资料，夏洛克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凑近顾桑，半诱哄半兴奋道：“我们该感谢葛莱森，他为我们带来了乐趣！真是太棒了，真是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真希望不是惊吓。
    顾桑撇撇嘴，提醒：“是您，不是我们。”
    但这句提醒压根没过夏洛克的耳朵，他整个人精神奕奕，摩拳擦掌，顾桑只能扶额沉默。

 第38章 制造罪犯（十）

    布莱恩的资料出乎意料的“精彩”。
    他当初出现在奥夫木材厂的原因似乎得到了解答，但住在221b的人却并不这么认为。
    一个人的天才和聪颖，不仅仅是因为他卓越的天资和max的智商，更重要的是有一群傻缺无怨无悔的衬托，方才显得天才的可贵。
    或许布莱恩曾经蒙上了罪恶，但不代表他的将来也会蒙上罪恶，一个人蹲过监狱也不能完全否定那个人的人生。
    顾桑比平凡人更懂得那种感受，因为过去沾染了污点，在今后的生活里做什么都将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和社会的不公平。
    如果顾桑的心在监狱中被染黑，那她早在出狱后就将背上两条人命，将那对狗男女拖进地狱，反正人生已经有了污点，也不介意更黑一些。
    但顾桑没有那么做，好的工作找不到，她就去送外卖，钱不多连环境舒适些的屋子都租不到，她就和别人合租在小平房里，她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却在那种情况下没了性命，要说不甘是有的。
    因为她还没见到那两人的后果。
    但她也是幸运的，上天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人生，一个毫无污点的人生。
    布莱恩让顾桑更加重视这件事，于是在夏洛克邀请她出门时，顾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在那五分钟前，家里刚刚来过几名客人，他们穿着简朴，年纪绝不会超过18岁，目光机灵而冷静，他们和夏洛克小声交谈了几番。
    “我们去哪儿？”
    上了车，夏洛克将一份报纸递给顾桑，纸张偏旧，日期上显示是去年九月三日。
    顾桑不会认为这是夏洛克给她打发时间用的报纸，她将报纸展开，那是个占据半张报纸页面的头条。
    这份报纸上的日子顾桑有些熟悉，在几天早餐桌上，她见到夏洛克拿过，而这头条却是陌生的，但报纸上一张照片却很熟悉，那是头发有些短的布莱恩，脸上有些伤痕，轮廓青涩而年轻，望着镜头惊慌而憎恨。
    “布莱恩先生？”
    去年九月份发生一起谋杀案，作案手法酷似六年前的一起强女干案，然而当时拿起强女干的罪犯却还在监狱里服刑，那么这起案子又是谁犯的？
    但这消息在第二天就销声匿迹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而这家小报社因为刚入行所以印刷的量不多，所以伦敦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夏洛克知道这件事也是一次偶然。
    而后来警方抓到了罪犯，这个案子就这样简单的结案了。
    顾桑察觉出蹊跷，而这可能性一冒出来，就惊了顾桑一身冷汗，捏着报纸的手心也有些发湿。
    车子行驶了十分钟，停在一处花园公寓，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装饰明显比普通房屋要精致许多，房屋的难免种了大片的紫色小花，旁边修剪整齐的绿色草坪。
    报纸下方还有一份资料，除了打印出来的字之外，还有几句备注，字体龙飞凤舞，是夏洛克先生的笔迹。
    正当顾桑沉思，夏洛克低沉的声音在隔壁响起：“这里是故事的起源。”
    “嗯？”
    顾桑顿了顿，讶异道：“难道您这么快就推理出了这整件事情的的始末？”
    夏洛克摇头，从顾桑的角度能看到他诡谲弧度的唇角：“从一开始。”
    顾桑：“……”
    顾桑动了动唇：“从考伯特·佐夫洛先生开始？”
    那个园林师。
    “从那个时候我就看穿了一切，后来的塞恩和布莱恩顺便补全了一些剧情和漏洞，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完美。”夏洛克轻笑：“事实上我是准备私底下亲自去寻找的，但现在不用了。”
    夏洛克的目光落在顾桑身上：“有你在的案子，似乎总是那么的有趣。”
    顾桑忍不住吐槽：“我不想和太多案子扯上关系，您觉得有趣，我觉得很莫名其妙。”
    毕竟kitty的人生除了进过精神病院之外，一切都挺正常的。
    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那间屋子的主人走出家门，开始修建门前院子的草坪，顾桑能听见机器声，不由的打量那个女人，金色的长发，泛着温暖的色泽，皮肤白皙，眼睛如海水般温柔潋滟。
    这是个成熟而美丽的女人，不同于少女的活泼鲜艳，她的存在就像午后的阳光，让人感到舒适。。
    夏洛克道：“她是佐夫洛的妻子。”
    顾桑若有所思的点头，静静的打量着她，良久，脸色微微一变。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夏洛克引导着顾桑思考：“金发蓝眼，白种人。”
    顾桑抿唇：“这就是凶手选择目标的条件，艾拉有危险！”
    夏洛克安抚顾桑：“不用紧张，现在不是他动手的时机。”
    “难道是明晚？艾拉的生日宴会？”
    夏洛克惊喜的望着顾桑，仿佛在夸奖顾桑灵活运转的脑袋。
    顾桑眉头微皱，想到之前和夏洛克交谈的那几个少年，他们不像学生，倒像是夏洛克那个情报小队，“这些是他们告诉你的么？”
    “人不能过于依赖某个东西，但需要利用的时候也不能拘谨。”夏洛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有些得意有些理所当然：“一些结论和有价值的推理都出自这里y，你是不是小看我了？我可以向你证明。”
    顾桑嘴角僵硬，淡淡道：“我从未小看过您，但我也很想知道您怎么证明？”
    “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我们去咖啡店。”
    而咖啡店的地址由顾桑决定，所以顾桑果断选择了碧翠丝的咖啡店。
    她和碧翠丝已经好几天没见了，而对于夏洛克如何证明，顾桑在某些方面对夏洛克有些偏见，得拉个盟友过来以表公正。
    这个时候的咖啡店人不多，夏洛克眼神挑剔了一下咖啡的味道，喝了一口就放在一旁，视线看都没看貌美波大的碧翠丝，扬着虚假的灿烂笑容道：“这是场交换，有别人在可以做个证明，我告知你故事，而你答应我一件事，不涉及法律和你自身的安危，如果你不愿，可以拒绝。”
    听起来对顾桑有利，但她直觉夏洛克在算计她，但可以拒绝的一件事，实在不足为虑。
    顾桑点头答应，碧翠丝在一旁抽抽嘴角，描画精致的眼睛翻了个白眼：“你们在玩过家家？kitty，我不管你在玩什么，等你那场电影上映了，你得送我一百张电影票！”
    顾桑一脸黑线，“你要那么多电影票做什么？”
    “送人啊！”碧翠丝笑道，顺手托了托胸，当着夏洛克的面，把手伸进衣服里挤了挤。
    顾桑有些尴尬，几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夏洛克不可能没看到碧翠丝，但他表情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显然不把碧翠丝那点小行为放在眼里。
    “开始吧，关于那个故事。”顾桑主动开口。
    夏洛克眼里划过一丝亮光，开始讲述：“佐夫洛先生的失窃案其实并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他在当天见到了一个故人，并且发生了争执，争执中佐夫洛不小心丢掉了他的手表，然而他不想让这件事被他的妻子知道，于是只能说失窃。而手表是妻子的父亲在他们结婚时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
    “他第一次来我这里寻求帮助不过是为了敷衍他的妻子，听说他的妻子是我的粉丝。”夏洛克的语气波澜不惊，但顾桑知道这货肯定在得意。
    “而第二次却有些犹豫，他在门口徘徊，如果不是我们意外发现，他可能继续纠结然后懦弱的选择离开。”
    顾桑道：“第二次他又见到了故人？”
    夏洛克点头：“没错，他知道故人是个危险的人，他的良心告诉他，应该立即制止住他，但他同时又狠惊慌，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夏洛克此时说了句题外话：“瞧吧kitty，我是多么善良的人，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在敷衍！路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顾桑不理会夏洛克突如其来的自恋，追问：“故人是谁？赛恩还是布莱恩？”
    夏洛克此时神神秘秘的眯起了眼睛：“他有两个故人。”
    “两个？”
    “他第一次见到的是布莱恩，他们之间有过无法修饰的矛盾，所以产生了争执，但佐夫洛对他有愧疚，遇见他这件事他没有同任何人说，我知道你很好奇究竟为什么愧疚，我之后会仔细告诉你。第二次是赛恩，这个恶魔，佐夫洛心里是这样想的，于是他找到了我，在我的询问下，他将一个六年前的故事告诉了我。”
    夏洛克声音越来越低，但语调却有些激动，兴奋和满足的叹息，仿佛找到了个珍宝。
    佐夫洛这几天辗转反侧，良心和道德束缚着他让他透不过气，他瞒着妻子悄悄去找赛恩，上次见面很不愉快，但佐夫洛也得知了他此时的近况，他在一家商场看到了他，他和六年前相比变化不大。
    不过是褪去了青涩，他依旧是害羞腼腆的，看起来是个善良的大男孩。
    他的手指很白皙漂亮，修长而优美，调咖啡的时候更是好看，他的身边做这个金发年轻女人，红唇白肤。
    佐夫洛脸色一变，而他进门的声音也让赛恩发觉。
    “是你啊。”赛恩惊讶的抬头，转而对佐夫洛歉意的笑笑：“艾拉，今晚能一起吃饭么？”
    艾拉眨了眨眼睛，挑逗着赛恩，看着他脸颊耳垂都红的滴血才有趣的放开：“今晚不行，但明天是我生日，明晚我有空……”
    赛恩连忙点头，呼吸就急促起来，真是个害羞的家伙。
    艾拉就像心里被猫抓过一样，舍不得告别，但她知道偶尔的距离会让两人关系更加紧密，更何况她想要彻底掌控赛恩。
    她果断的离开了店，因为佐夫洛对她的打量而疑惑的望过去，却收获对方惊愕和淡淡的慌乱。
    真奇怪的男人。

 第39章 制造罪犯（十一）

    “要买些什么？这里新进了一套婴幼儿用品，你要看看么？”赛恩含笑说道。
    佐夫洛脸色僵硬，却试图用柔和的语气和赛恩说话，“你这几年过的还好么？达莲娜跟我提起过你，六年没见，你看起来更棒了。”佐夫洛说着，对方沉默，他又添了一句：“我说的是你的外表，看，你长得更强壮更帅气了！一定迷倒了不少女孩！”
    佐夫洛笑起来眼角有细微的细纹，稍显富裕的生活让他有些发福，但身形高大，看起来很健硕。
    他表情柔和，但身体紧绷，这点小细节逃不过赛恩的眼睛。
    赛恩将围裙解下，白皙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那双清澈的眼睛的注视着佐夫洛，带着点点不满，就像小孩子不满自己没有糖果一样，“从你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让我很不开心，佐夫洛先生，您不该在这个时候找我，真的。”
    赛恩真诚的说道。
    佐夫洛心里一跳，难免想到了自己的猜测，脊背发麻，他反而更加镇定了，他将店外面营业中的牌子翻了个个儿，放松自己走近赛恩，“赛恩，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从小时候就是，你成绩优越，性格善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赛恩平静的望着他，眼前的男人和六年前比健壮很多也老了很多，他不太明白这样一个老男人和自己相比有什么优势？
    又老又丑，浑身散发着老土的气息，他以为他的表情很和善么？
    简直难看狰狞到了极点，承认吧佐夫洛，你心底是恨不得掐死赛恩的，看着那张脸你难道就不愤怒么？
    赛恩手指用力捏碎了咖啡杯，难以想象他纤细的手指是怎么捏碎那咖啡杯的，没有愤怒没有暴躁，赛恩的心底一片平静，那张总是害羞的脸上此刻蒙上了一抹绯红，一直到耳垂，看起来就是个邻家大男孩，他曾经也用这张脸迷惑了所有人，在第一次见面时，佐夫洛也真的以为赛恩是个善良害羞的孩子。
    六年前佐夫洛刚刚考上园林师的资格证书，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刚刚订婚，他们准备圣诞节的时候举行婚礼。
    佐夫洛深爱着达莲娜，而达莲娜她却不快乐，她孤独而优雅，目光沉静如水，至少在赛恩眼里是这样的，他深深迷恋上了这样的达莲娜，哪怕她比自己大十岁，有了个未婚夫，还是自己的家庭老师。
    但那又怎么样？
    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阻碍的，赛恩隔着窗户看着达莲娜被佐夫洛接走，心中抑郁难平，将英语资料书扔到递上去，过了一会儿，一只手将书本捡了起来，布莱恩皱着眉，“把书弄坏的话，叔叔会骂你的，赛恩，你最近很不对劲，遇见什么烦心事了么？”
    赛恩看着好友疑惑的神情，心下更加烦躁，他想，你这个只会读书的老古板，怎么会懂得爱情的滋味？学校那些女生瞎了眼了才会爱慕这个家伙。
    但这些都只是心里想想，赛恩点头，将书本放回桌子上，小声道：“布莱恩，你喜欢比你大的女人么？”
    布莱恩脸一红，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没谈过恋爱！”
    赛恩成绩很好，但布莱恩比他更棒，赛恩从不会在学校嫉妒布莱恩，因为他对学习并不感兴趣，但此刻他学会了嫉妒，他目光静幽幽的望着布莱恩：“那你为什么对达莲娜笑？还接受了她送你的小饼干？！”
    “什么？”布莱恩不明所以，挠了挠有些硬的黑色短发，“达莲娜第一次见我，她听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就送了我这些，赛恩，你不喜欢我接受达莲娜的礼物，那我就不接受。”他从口袋里将抱着饼干的小袋子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摊摊手表示他都拿出来了。
    赛恩盯着小饼干，抿唇不言不语，十几岁的少年还不太会掩藏情绪，布莱恩被赛恩的不悦影响到，他又急忙添了一句：“好吧，我以后不再和达莲娜说话了，她来帮你补课的时间我不会来找你！”
    赛恩表情缓和了些：“好吧，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是兄弟，我不会因为女人就抛弃兄弟的。”
    “嗯嗯！”布莱恩笑得灿烂，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裤子，不同赛恩穿着总是很讲究，他的父母一个是高级律师一个是大学教授，家境很优渥，赛恩的衣服总是很时尚，眼光也很好，他准备在达莲娜生日那天送她一套礼服，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然后向她告白。
    他很紧张，毕竟达莲娜在他心里是多么不可高攀的女神，他迷恋成熟女人的韵味和一颦一笑，她让赛恩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不同于学校里那群幼稚的女生，达莲娜给赛恩一种难以言喻的迷恋。
    他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了布莱恩，并且希望好友能够支持自己，却得来了对方不赞同的眼神。
    “达莲娜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赛恩，隔壁班的伊芙琳之前刚和你告白，我觉得她挺好的。”
    赛恩立即皱起眉头，“不！我就喜欢达琳娜，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去追求她。”
    赛恩执意如此，甚至和布莱恩冷战，他亲自去礼服店送去了自己设计的图纸，拒绝了伊芙琳的告白，他想他的初恋必须要和达琳娜在一起，除了她，别的人都不可以。这是个成人仪式，赛恩为此而努力着。
    达琳娜是赛恩的家庭教师，因为赛恩父母的要求，她教导赛恩德文和绘画，她是个聪颖而敏感的人，这天她向赛恩的父母请求辞职。
    “天啊，是不是赛恩这个孩子太调皮了？”赛恩母亲惊讶道。
    达琳娜摇头，笑道：“赛恩是非常棒的学生，因为我个人原因，我即将和爱人结婚了，所以接下来要忙着结婚的相关事宜，非常抱歉。”
    赛恩父母对视一眼，只能遗憾结算了达琳娜的工资。
    他们将达琳娜送出门，此时傍晚，夕阳西下，曼彻斯特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你们在干什么！”
    赛恩将包扔在地上，对立着父母，目光复杂而执着的盯着达琳娜：“我不准你走！”
    达琳娜目露为难，赛恩父母不悦的皱起眉，赛恩父亲更是严肃的警告着赛恩。
    他们都反对赛恩，这个念头在赛恩心底疯长，这几日自己小心翼翼的愉悦和期待仿佛都是笑话，他急切的拉着达琳娜，把她带离这里，他清楚，有父母在的话，自己绝对做不成事的。
    他拉着达琳娜来到一家餐厅，这是全市最高档的餐厅，人均消费等同于普通市民一两个月的薪水。
    他不放达琳娜离开，而在公共场合，达琳娜也不愿让赛恩失去尊严，身为一个老师，萨琳娜无比清楚青少年的尊严有时候比大人想象的还要脆弱。
    “你要点什么？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赛恩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礼服店的人匆匆将礼服送过来，赛恩红着眼，冷静道：“原本是想后天送你的，但你现在却要辞职？你还没教我意大利文呢，你说你会教我更多的有趣的事！”
    “赛恩……”达琳娜无奈。
    她温柔的望着赛恩，“我快结婚了。”
    “那又怎样？”
    “赛恩，我有心爱的人。”
    赛恩不言语。
    达琳娜脸色偏淡：“你还小，我不会相信你的喜欢，或许你只是好奇，不要开玩笑了赛恩，我不喜欢这样。”
    “他有什么好？”赛恩冷冷开口，“年纪比你还大四岁，说话居然还带着乡下口音，难道就因为他比我健壮，比我力气大，比我更能满足你？”
    达琳娜难堪不已，不可置信的盯着赛恩，“赛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礼仪呢？！”
    “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也不喜欢你这样，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招惹我之后又去和一个老头子结婚？！”赛恩压低声音，愤怒和绝望让他难受，还没告白就失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达琳娜目露歉疚，声音如刀子：“我是你的家庭老师，更何况对你来说考伯特是老头子，但他只比我大四岁，赛恩，你太年轻了，年轻到不知道做了一件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不会计较你刚刚的话，但今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赛恩猛地攥紧拳头，却什么也没做，眼睁睁的看着达琳娜离开，她那优雅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对面，透过玻璃窗，他看见自己如小丑一样可笑的表情。
    痛苦的感觉揪着赛恩的心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悲伤的扭过头，却对上了一双愕然的美丽眸子。
    布莱恩接到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听到赛恩的话，立即清醒，套上衣服就赶往目的地。
    一地的酒瓶子，赛恩坐在陌生的沙发上，右手带着塑料手套，拿着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干净桌子水杯甚至地上的酒瓶，他几近冷静的做着这一切，听见开门声也没回头。
    布莱恩扶着额头，哭笑不得：“你怎么在别人家喝醉了？”
    赛恩将杯子放回原位，起身去了卧室，“布莱恩，你也进来。”
    他说话清晰，不像醉酒的人。
    布莱恩不明所以，跟着他去了卧室，卧室里没开灯，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床上似乎有个人，曲线过于明显，明显是个女人。
    赛恩半跪在床上，一只手伸到女人的身下。
    “喂……”布莱恩当即偏过头，好学生布莱恩磕磕巴巴道：“赛恩你……”话语戛然而止，布莱恩瞳孔微缩，一股血腥味悠然飘到了鼻下。
    屋内顿时安静，只余下赛恩的手指进出的声音。
    布莱恩口干舌燥，心跳剧烈：“赛恩，你在干什么？”
    赛恩冷静回答布莱恩的话：“她的身体里有我的精/液，我必须把它弄出来。”
    他将脏污用毛巾擦干净，仔细检查了床上是否留下头发，这才正视布莱恩。
    布莱恩开了灯，他这回终于看清楚了赛恩，他头发有些乱，表情平静，眼睛却通红，略现在狰狞，他浑身散发着悲哀的氛围，一字一句道：“布莱恩，我杀了人。”
    布莱恩沉默良久。
    “她是伊芙琳。”
    赛恩点头，解释为何会杀了她：“她在我最糟糕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很感谢她安慰我，于是我和她上了床，她高/潮的时候，我发现她很像达琳娜，所以我杀了她。”
    布莱恩说不出话，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赛恩别这样……你难道还要去杀达琳娜么？”
    语句艰涩，布莱恩脑子乱成一团，他在纠结，他的第一反应是让好友去自首，但他已经到了承担法律责任的年纪，他的人生会有污点，这对赛恩的家庭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我不想再见达琳娜了。”赛恩难得的迷茫了起来，他呜咽道：“我爱她，可是我再也不想见她了！布莱恩，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赛恩停止呜咽，将毛巾塞进布莱恩的手里，“我报了警，他们十分钟后就到。”
    “赛恩……”
    布莱恩怔楞在原地，连赛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这乱糟糟的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伊芙琳还留有余温的身体在床上静静躺着，空气中飘荡着恶心的酒味。
    伊芙琳死于窒息，脖子上有很深的掐痕，根据卖酒给她的超市营业员说，当晚伊芙琳的同学到她家里做客，她还记得伊芙琳说这话时脸上的担忧和隐隐若现的迷恋和爱慕。
    谁知道当晚就被人给掐死了呢。
    凶手似乎就是那个同学，据说在学校两人是同班同学，被警方抓了个正着。
    “你为什么杀她？”
    “……”
    “你们之前有过争执？”
    “……”
    “布莱恩·琼斯，听说你们曾经因为一个叫赛恩的少年吵过架？”
    刺眼的白光，布莱恩终于动了动，他看了看天花板，有些茫然，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铐，干涸的嘴唇起了皮，在对面几名面无表情的警员注视中，沉默了三天三夜的他开始说话。
    “你为什么杀她？”
    “……一时冲动。”
    “你们之前有过争执？”
    “是的……她喜欢赛恩，而我喜欢她。”布莱恩面无表情道，最后一个问题，没等警员问出口，他就道：“一个俗气的三角恋，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青少年因爱生恨的仇杀案在当时还风靡了一阵子，这个案件被用来当做教育青少年的范例，是一个十足的反面教材。

 第40章 制造罪犯（十二）

    他隔着一张长长的桌子看到了赛恩，一个星期未见，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布莱恩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笼罩在暗淡之中，唯独一双眼睛还有微末的亮光。
    “赛恩，你比我小一岁，我们是朋友，你的父母都是正直的人，我不一样了，我只有父亲，并且总是出国做生意，他从来不管我的，或许等我出狱了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布莱恩没让赛恩回答，他继续道：“我没什么可惋惜的，我什么都没说，没透露你的名字，我认罪。”
    布莱恩的行为有半自首的性质，虽然前期沉默了两三天，但后来将“事实”都说了出来。
    “也没什么的啊，六年而已，而且你不是说要动用父亲的关系，帮我打官司么？也许能缓刑呢！”布莱恩笑了笑，看起来格外轻松。
    布莱恩不是特别活泼的人，也并不喜欢倾诉发泄，他说出口的话很少有冲动，在外人眼里他只是沉默了三天，但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布莱恩也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他每次考试都得a，老师对他赞誉有加，他将被保送到英国最好的大学，还能拿到一张私立科学院的实习资格证书。
    多么的美好的人生忽然离他远去，而罪魁祸首正是他的挚友。
    他不能把挚友拉下水，他努力催眠自己是不重要的，这样那些失去的东西带来的伤害也会减轻很多。
    布莱恩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行为在赛恩眼里是什么样的，他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平静，等等布莱恩冷静下来，才缓缓道：“布莱恩，我父亲不能帮你打官司。”
    “……啊哈哈，没关系啊！没事的，赛恩你不用自责。”布莱恩有些失落的笑着。
    “他是个正直的律师，在没有足够丰厚的酬金下，他是不会帮一个强女干犯辩护的。”赛恩叹息，怜悯道：“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我是看清他了，布莱恩，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布莱恩点头，手心沁出了汗液，冰冷的银色手铐在有些消瘦的手腕间分外刺眼，他眼睛有些干涩，别开脸对塞恩笑了笑，然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
    强女干犯在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会根据你的罪名来对你实施暴行，布莱恩每次被折磨的濒临死亡，他以前听说过监狱里一些肮脏的事情，但仅仅是听说，现实比传说更加无情残忍。
    他太天真了，他真的以为只是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待六年而已，他失落那些美好的未来远离自己，但从没有绝望过，他是个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孩子，他仍旧坚信社会对一些人是完全公平的，哪怕他曾经背负污点，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他甚至在为保护了挚友而感到庆幸。
    但在入狱的两个月后，布莱恩的人生彻底毁了，哪怕这时候提前释放布莱恩，他也无法正常的回归生活，此时的布莱恩，处于混乱的边缘，不知日月，不知生死，只在清醒和昏死之间徘徊，但有时候布莱恩宁愿自己就此昏死过去。
    那间小屋子里的灯光是惨白色，很亮堂，比太阳还亮堂，布莱恩的视力出现了一点问题，他不能看太亮的东西。
    他的身体有了病症，他快速的消瘦下去。
    而这时赛恩来看他了。
    他比两个月前更加消瘦，几乎皮包骨头，眼神混沌呆滞，坐在长桌前，整个人佝偻着背。
    赛恩有些不忍，“布莱恩，你还好么？”
    “我很好。”
    “我给你送了些吃的和用的，里面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赛恩笑起来腼腆极了，目光温暖而亲切，这两个月，变化的不只是布莱恩。
    赛恩他转学到伦敦，新的环境新的性格，赛恩的人生仿佛从头来过，一切都新颖而充满趣味。
    他仿佛忘记了曾经的灰暗和失恋的痛苦，他衣着整洁，神情干净而怜悯，他看着布莱恩，说：“你很不好，你在骗我。”
    赛恩摇头，随着摇头，整个人也晃晃悠悠的：“赛恩，你能帮我出狱么？我可以写信给我的父亲，他在德国做生意已经两年没回来了，至少……他还能给我点钱，赛恩，我想雇佣你父亲帮我打官司，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打官司？”赛恩皱了皱眉。
    布莱恩点头，他攥紧手，暗蓝色的眼瞳直直盯着赛恩：“我是替你蹲监狱的不是么？你欠我的，你应该帮我啊！我们是挚友，我现在很不好过，你应该帮我！”
    他话语激动，说着说着便呜咽了起来，眼泪从眼眶大颗大颗滚下来，他委屈的望着赛恩，浑身仿佛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动着，“我该怎么办？赛恩……”
    他无助的渴求着，可怜兮兮的像只流浪狗。
    他以为他曾经天真过，在尝过黑暗和苦头之后算是一只脚迈进了地狱。
    但他现在依旧很天真，绝望的是，他依旧在地狱。
    赛恩答应帮他联系律师打官司，但提前告诉他，这个案子翻案很不容易，让布莱恩做好长期备战的准备。
    赛恩给了布莱恩一个光明，高高悬挂在监狱黑暗的屋顶上，在备受折磨的时候也将那光明当做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怕自己刚刚放弃，下一秒希望就会来临，他错过了怎么办？
    所以布莱恩一直期待着期盼着，几乎成了一种病态的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和他同监狱的狱友都走了三批，有的是刑满释放有的是被钱财疏通关系弄了出去，布莱恩早就写信给自己的父亲，他寄了一笔钱回来，布莱恩将这笔钱全部给了赛恩。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着习惯。
    他在监狱食堂的电视上看到了新闻，布莱恩笑了，几年的时光将他脸上的青涩磨去的一干二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秀气，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总是带着帽子和口罩，去操场的话，更严重的还会带上墨镜。
    他怕光。
    收拾好餐盘筷子，仔细清洗干净，然后去工作，他在监狱里学习了机械，如果出去了，他可能会开一家五金店。
    他很快就会出去的。
    两个月后，赛恩的律师找到了布莱恩，
    一星期后布莱恩出狱了。
    他提前一年出狱，官方解释是这五年布莱恩表现良好，但布莱恩知道这是赛恩的手笔。
    布莱恩永远不会问塞恩既然如此简单，为什么到现在才把他弄出去。
    他也不会问几年前他给赛恩的一大笔钱哪儿去了。
    他出来了。
    他去考了证书，他没有再去读书而是考了好几份职业证书，然后开了一家五金店。
    店面不大，但种类繁多，并且质量不错。
    “你好，我是莉莉，赛恩的未婚妻。”
    布莱恩打量那只白皙娇弱的手，娇生惯养没做过粗重的活，再往上，意料之中的金发和那双温柔笑着的眼睛。
    她和达琳娜一样的美。
    布莱恩礼貌的伸出手握上了她的，笑道：“你好，我是布莱恩，赛恩的朋友。”
    说话声隔着口罩有些闷沉，莉莉并不介意，她掏出一张名片，嬉笑道：“这是赛恩给我的，他说这是他朋友开的店，让我过来买几样零件，喂，布莱恩，看在朋友的份上能打折么？你这里的东西都好贵哦，真不知道赛恩为什么要买这些。”
    就像女朋友永远不理解男友总是那么痴迷游戏，莉莉相当不理解。
    “质量和价钱是成正比的。”布莱恩冷冰冰说道，莉莉显然被布莱恩冰冷的态度刺激了，尴尬的放下了拿着商品的手。
    布莱恩淡淡道：“我在开玩笑，你想要什么自己选吧，免费送你。”
    莉莉一怔，立即笑了起来：“哈哈！你真幽默！”
    “看在你一头漂亮金发的份上，再赠送你一个小礼品。”
    布莱恩将一捆手指粗细的绳子放在柜台上，莉莉道：“赛恩给我的清单里没有这个。”
    “不。”
    布莱恩将绳子向前推了推，“他会需要这个的，我以他朋友的名义发誓。”
    咖啡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碧翠丝对夏洛克口中的故事不太感兴趣，要知道她可是信仰神明的信徒啊，这一点从她每个星期都去帅气神父那里祷告可以看出来【大概。
    她只负责证明，然后在故事结束的时候，端上两杯香气袅袅的咖啡，性感的靠在柜台旁，呵呵笑道：“知道的越多人身安全也很让人担忧的啊y，祝你一路顺风！”
    碧翠丝聪明的令人发指。
    夏洛克的视线一直注视着顾桑，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是顾桑看不懂的意味。
    他肯定还有其他事没告诉顾桑。
    沙发上，华生捧着笔记本在写小说，旁边放着一堆资料，这是记录这个案子的过程。
    他听见门开声，夏洛克和顾桑并肩走了进来，华生笑道：“你们之间的气氛真不错，但是案子还没破，不能掉以轻心y，你最近还好么。”
    “我很好，和夏洛克先生聊完天之后整个人都非常好。”顾桑干巴巴说完，一步一步的上了三楼，脚步颇为沉重。
    夏洛克大步跟了上去，并且替她开了房门，简直殷勤的让人怀疑。
    “夏洛克先生，你真的确保你的办法有用？”
    夏洛克：“并不确定，但重要尝试一下。”他笑的及其灿烂，按着顾桑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认真道：“kitty，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之前多么的别扭，因为你的自尊心在作祟，但是现在是我主动，所以你只要做出被迫的姿态就好。”
    顾桑：“……”
    呵呵，顾桑是不是要感谢一下夏洛克的体贴善良？
    虽然听起来好有道理，简直让顾桑无言以对。

 第41章 制造罪犯（十三）

    “我想要婚礼上布满蕾丝，甜点的话昨天那家的小蛋糕很好吃呢！我们订他们家的吧！”
    “好。”
    “请柬的要这张！这张最好看了呢~”
    “好。”
    “哈哈！赛恩，这个视频好好笑，结婚当天你穿裙子吧？一定特别好玩！”
    “好，都听你的。”
    莉莉感动的望着赛恩，她的视线内，赛恩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缠绵的注视着莉莉，仿佛天地之中只有她一人。
    “你要求的我都听你，那么现在能不能听我的？”
    莉莉点点头，拉着赛恩的手，摸索着上面的订婚戒指：“当然啊，我们是夫妻。”
    赛恩微笑亲吻了莉莉的额头，拉着她来到奥夫木材厂，如在做坏事的调皮小鬼，眉眼之间满满的神秘和期待，莉莉也跟着他神神秘秘的放轻了脚步。
    “好了亲爱的，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朋友，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并且大吵了一架，到时等他们收到结婚请柬一定会非常惊喜！”
    莉莉愣了下，然后大叫：“赛恩你这个恶作剧真棒！和你在一起，一生都会有趣的！”
    赛恩看着莉莉一个个的拨打电话，表情坏坏的语气悲伤的告诉她的朋友她失恋了，如此鲜活如此活泼，分明长了一张和达莲娜那么相似的脸，为什么性格却永远比不上达莲娜？
    她说话情调忽高忽低，随着情绪变化，她的眼睛灿烂如天上的星辰，每次笑起来总觉得伦敦阴雨的天气都被照亮了。
    但是赛恩不喜欢，她的笑容不该这么明艳，她应该温暖矜持的笑着，她的话语不该忽高忽低，她不该的事情太多了！
    赛恩低低道：“可爱的莉莉，我发誓，你余下的一生，会是你无法体会过的精彩有趣。”
    尖叫声淹没在手中，可爱的莉莉被注射了麻醉药和肌肉松弛剂，她无法张嘴说话，一张嘴，晶莹的液体就从嘴角边流下，惊恐和药物让她无法站立，全身颤抖的如悲哀的鸟儿靠在赛恩身上，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赛恩的手臂。
    今天是周末，奥夫木材厂的工人都回家了，莉莉忽然想起来赛恩有个组装机械和手工的爱好，这个爱好除了莉莉和布莱恩知道，别人都一无所知，他有个在奥夫木材厂当兼职顾问的工作，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都只联系经理，低调的很，木材厂没多少人知道有赛恩这号人物。
    她唔唔唔的叫着，却每次只能流下液体，妆容是防水的，哭泣的她犹如堕落的天使，美的让人想要摧毁。
    顾桑能清晰的感受到莉莉的绝望和悲伤，哪怕画面因为莉莉是个玩偶而有些黑色幽默，但从赛恩那双平静温柔的眼里，顾桑看到的不是玩偶，而是哭泣的莉莉。
    他拔了莉莉的指甲，顾桑忽的抓住自己的手，差点被痛的喘不过气。
    视线逐渐变高，手腕上传来被撕裂的触感，却因为注射了麻醉剂而喊不到痛楚，但莉莉十分清醒，她目光茫然惊慌。
    但莉莉感受不到，不代表顾桑感受不到，正如上一次那窒息的绝望感，他们所承受的一切感知都将反馈在顾桑身上，在睡梦中，顾桑痛苦的呜咽出声。
    “莉莉！你知道你现在多漂亮么！”赛恩的声音在工厂里回荡，他像目睹工艺品出世的作者，莉莉无法回答，她全身不着寸缕，悬在半空之中。
    而此时工厂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长裤，带着口罩的男人，他拖着一个大箱子，然后扔在赛恩面前，视线扫过半空中因为他的到来和眼泪流的更凶的莉莉，闷沉的低头不言语。
    他是帮凶！
    赛恩打开箱子，趁手开始组装，一边组装一边漫不经心道：“布莱恩，如果警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人就会是你。”
    赛恩意有所指的扫了眼箱子，对赛恩亲切道：“你是我的盾，有你在，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做我想做的事，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尽快把你捞出来。”
    他受够了去年的胆战心惊了，那是个至今没有破的案子，这让赛恩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被抓走，但有布莱恩就不一样了。
    布莱恩沉默不语，赛恩说完，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工厂。
    莉莉的呜咽声越来越小，在赛恩组装好时，麻醉剂的效用已经渐渐消失，痛意从指间蔓延到全身。
    赛恩试着打开了开关，几个刀片高速旋转，带起凛冽的风，吹起赛恩额前的发，他复杂的看着莉莉，金色的长发沾上了点点血迹，“上一个人，我把她掐死在床上，后来我明悟了，这太粗鲁了，我应该换一种更美感的方式来送你们走。”
    赛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这样的，真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每次把你当成达莲娜，我就觉得狂躁！”
    赛恩关了刀片，站在原地愣愣的盯着莉莉，一滴血从莉莉的脚尖滴落在他鼻子上，他整个人猛地一震。
    莉莉嘴巴大张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
    “你想说什么？我走近一点吧。”
    赛恩左右观望，从一旁的二层楼爬上了柱子，最后站在仓库的顶的钢架上，这里纵横交错，面积大，从下边很难看到上面的赛恩。
    他站在莉莉的头顶，浅笑：“我来了莉莉，你想说什么，我会认真听。”
    一阵门开的声音响起，吱呀吱呀的刺耳的很。
    少女清脆的呼喊声在仓库里回荡，脚步声越来越近，莉莉眼里的期望越来越深，最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礼服的少女，她似乎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和这里格格不入。
    在别人的记忆里看到自己是个挺别扭的事。
    顾桑看着自己惊愕的呆立在原地，头顶似乎传来赛恩低声的怒骂，手腕上绳子晃动的感觉。
    他……他在割绳子？！
    漆黑的夜如魔鬼遮下的帷幕，街道上寂静一片，偶尔一辆黑色的车行驶而过，不知是去做什么。
    221b的三楼，如幼崽般痛苦的呜咽声在夜里无比清晰，顾桑全身颤抖，额头渗出了汗珠，嘴中不停的喃喃着话。
    却总是细碎不全，第一次的时候夏洛克能从这破碎不堪的话里找到有用的讯息，果然天才的耳朵绝对不是摆设。
    “kitty，你该醒了。”夏洛克道。
    顾桑皱着眉，紧闭的眼角被窗外的月光照射的有些亮晶晶的湿润，长发凌乱的和白色枕头纠缠在一起，手攥成拳头，呼吸急促，这样的kitty可人怜，但夏洛克不能让她沉在梦里太久。
    “kitty，放松点。”
    夏洛克将顾桑扶起来，面对着半靠在自己身上，大手轻轻拍着顾桑的后背，动作轻柔，“kitty，不要怕。”
    夏洛克稍微也修过一些心理学，睡梦中的人其实对外界的话语和触觉都是存在的，当在梦里发生恐惧让人想逃离的事时，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对人产生影响，夏洛克目光沉着冷静，手托起顾桑的下巴，盯着那张因痛苦而冷汗津津的小脸，夏洛克忽然皱了皱眉。
    这沉默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第一分零一秒，夏洛克手指微微用力让顾桑微张开嘴巴，他夜视能力很好，顾桑的牙口很整齐，粉色的舌头静静躺在它的温床，她应该遭受了很痛苦的事，发出脆弱细微的□□。
    夏洛克面无表情低头含住她的唇，富有技巧的勾出那湿润暖香的舌头，然后力道偏重的咬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顾桑被舌头上的剧痛硬生生的从梦境中拉了回来，眼前从模糊变得清晰，顾桑喘着气，舔了舔唇上的血，语气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妙：“夏洛克先生，您是从什么时候上了我的床？”
    床边一张沙发孤零零的在那，夏洛克的风衣外套搁在上头，而他的人却在顾桑的床上。
    “辅助你也是我的责任。”
    夏洛克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张手帕擦了擦顾桑嘴角的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靠着窗外的月光，夏洛克一双眼睛闪着睿智冷静的光芒，而薄唇上却沾着暗色的痕迹。
    顾桑蓦地想起了舌头上的剧痛，忽然觉得手痒，努力抑制住这股冲动，闷闷道：“谢谢你把我唤醒，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错，这才是正确的道谢方式，而不是一拳头呼上去，夏洛克的性格决定他不会做出些流氓猥琐（不一定）的事，所以他是为了救人而不得已为之。
    夏洛克：“不用谢，你感觉怎么样？”
    看吧，人家再奇葩恶劣，也是会关心人的。
    刚刚经历一场地狱之游的顾桑看什么都倍感亲切，脸色惨白的摇头：“还好，不过我大概再也睡不着了。”
    “嗯，很好。”夏洛克满意的点头，从床上下来，不紧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后靠，左腿交叠在右腿上，“那么现在，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顾桑一说话舌头就刺刺的疼，“你的推理都很正确，不过有一点你忽略了。”
    顾桑轻叹：“东方有句古话，人之初，性本善，一个人最善良的时候永远是刚刚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布莱恩恨赛恩，并且他的精神方面似乎有些问题。”

 第42章 制造罪犯（十四）

    一夜无眠，凌晨两点惊醒，直到五点都在和夏洛克先生叙说梦境里的事，或许说话说太久，顾桑的舌头已经疼的发麻。
    天边渐渐亮了大半，顾桑摸了摸唇角，道：“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那么夏洛克先生能否告诉我你的计划，或许我可以配合你。”
    稍微避免下不知不觉被算计的窘状。
    夏洛克状似欣喜的笑了笑，满足而欣慰的望着顾桑：“如果你能配合，真是太棒了！”
    一地的玻璃碎片，有目击者称昨天这里发生了一起争执，半夜传来呼救的声音。
    雷斯垂德盯着柜台后满身血迹的赛恩，然后默默看向葛莱森：“你怎么看？”
    葛莱森表情面无表情拿起柜台上的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手，淡淡道：“先回警局录口供！”
    昨天赛恩和考伯特·佐夫洛发生争执，并且赛恩持刀砍伤了佐夫洛现如今对方正在医院里抢救，半小时前医院来电话说手术结束，48小时内能醒过来那就生命无碍。
    赛恩的口供中，说两人不熟悉，唯一的关系就是对方是她学生时期家庭教师的丈夫，因为对方诬陷他对他的妻子产生觊觎，所以前来质问，反驳中触怒了对方，赛恩说他是在自卫。
    警方查到的资料中，赛恩在学生时期居住在曼彻斯特，后来转学到伦敦，而佐夫洛的妻子达莲娜，警方去询问了她。她的确当过赛恩的家庭教师，而问道赛恩对她是否有不轨心思时，达莲娜很严厉的反驳了警员。
    “我是一名教师，赛恩是我教过的最聪颖的学生，然而我已经有六年没见过他了，或许他和考伯特之间有些误会。”达莲娜眼眶微红，想到在医院昏迷的丈夫，达莲娜心痛不已，却怎么也不信那个善良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尤其她和赛恩已经六年没见，考伯特为什么还去找他呢？
    现场已经被封锁，夏洛克进入时遭到了拒绝，这个案子已经转给葛莱森，和夏洛克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警方怎么可能阻拦到夏洛克呢，尤其是在为自己的推理求证阶段的时候。
    黄条被掀开，这家商店一片狼藉，血迹从货架延生到柜台，第二排倒了一整排的货架，华生在门口注意着警员突然过来，夏洛克蹲在货架旁，血迹已经干涸，从血喷洒的角度来看，赛恩应该是站在佐夫洛的后方，使用的是水果刀，很深，直接捅破了肝脏。
    至于夏洛克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有个在医院办事的朋友很方便，顾桑立即想到了那位穿着白大褂的茉莉小姐。
    货架倒了一排，众多的商品落在地上，杂乱不堪，有些玻璃瓶装的酱料之类，碎裂之后，里面的酱料撒了一地。
    夏洛克套上塑料手套，从粘稠的黑色酱料中捻起一根头发丝，因为颜色相近，警方没察觉到这个细节，黄色的头发，如果不是制作方卫生不达标把头发混进食物里的话，那么这根头发丝另一个人的。
    除了赛恩和佐夫洛还有有一个人在现场，并且直接影响了佐夫洛和赛恩的情绪，导致惨案发生的推手。
    监控被破坏了，用的手段很明显，直接剪断了电线，如果是赛恩，他没必要这么麻烦，直接作出信号干扰或是直接关闭就行。
    佐夫洛的刀伤并不是直的，在刀尖进入两寸之后，突然改变正常的路线曲折向下旋转，那样的痛苦比简简单单捅一刀要痛苦得多，而赛恩的力气没大到在刀子进入人体之后还能将它旋转向下的程度，所以一定有外力。
    而验伤报告中，佐夫洛的头上有一处小口子，受外力重击所致。
    夏洛克沉思蹲在地上，盯着那一处血迹，半晌，看向柜台前的顾桑：“你发现了什么。”
    顾桑摇头，扫了眼一旁的咖啡豆，道：“赛恩在招待客人，这杯咖啡的调试样式我看过，赛恩只对他的朋友调这种样式的咖啡，不过咖啡一滴都没少，但杯子旁还备好了糖块和牛奶。”
    “或许有突发事件，他没时间品尝美味的咖啡。”夏洛克起身，走出门外，简直光明正大的让华生小声喊道：“前面有警员！”
    “不用在意他们。”已经达到目的的夏洛克又恢复了拽上天模式。
    顾桑：“是布莱恩？”
    “真聪明kitty，那么你还猜到了什么，一起说出来吧。”
    夏洛克无视了那边目瞪口呆疑惑从里面出来的夏洛克，顾桑稍微偏过了脸走在夏洛克的身侧。
    三个人加快脚步，等远离警员视线了，华生道：“我真是无聊了才会和你们过来做这种事，夏洛克，你既然有了kitty这个助手，我也该去做我的工作了。”
    华生是个医生，在一家不错的医院工作。
    顾桑补充道：“只是邻居并且有共同的目的所以暂时合作而已，并不是助手。”
    如果目击证人不是顾桑，如果她没有亲眼看到那个漂亮的莉莉在眼前死去，或许她并不会如此在意。
    人固有生老病死，唯有死在亲眼所见才来的震撼。
    夏洛克没有反驳华生的话，也没有附和顾桑的解释，他说：“kitty，不要在意这种小事，现在，说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他们进了一家小店，夏洛克似乎是这里的熟客，他们坐在窗边，夏洛克示意顾桑继续。
    “布莱恩有问题，或许几年的牢狱生活已经让他心理扭曲了，一个正常人会和害自己失去美好人生的罪魁祸首继续当朋友么，就算布莱恩和赛恩友谊赛高，这也太诡异了，尤其赛恩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且那个梦境……”
    顾桑点到即止，提议：“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去警局告诉警方，布莱恩现在很危险，赛恩一定还瞒了什么，那才是关键！”
    “已经迟了。”
    夏洛克说道，话音落，雷斯垂德从门口走了进来，神情苦涩：“真是巧合，你居然在这里，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布莱恩逃走了。”
    而夏洛克却并不惊讶，反而微笑请他坐下来喝咖啡，这让雷斯垂德分外疑惑。
    夏洛克指尖相触，不紧不慢道：“听我说雷斯垂德，如果你还想继续当你的警官的话，就听我的，我有个非常有意思的实验。”
    雷斯垂德拔高声音：“实验？？”
    顾桑轻咳一声，解释：“唔，事实上只是让这场案件以趣味性的方式落下帷幕而已。”顾桑撇撇嘴，语调微妙：“可能有点像拍电影，不过雷斯垂德先生，这个方法事半功倍。”
    佐夫洛还没醒，赛恩的证词随时可以推翻，但达莲娜的话基本上证明了佐夫洛的动机是不实的，一个六年未见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的妻子做些什么，而达莲娜工作的学校也能证明达莲娜是个热爱工作的职员，从没见她和照片上的男性有过来往，邻居也能证明。
    医院传来通知佐夫洛已经脱离危险，半小时后佐夫洛和警方通话，表示他原谅了赛恩，并且不会起诉他。
    佐夫洛挂下手机，望着眼睛红通通的达莲娜叹息着：“达莲娜，你总是这么善良……”
    然而谁也没有预料到，一个实习的小警员和同事交谈时，将这个消息不小心泄露给了布莱恩。
    “警官！我想打个电话！”
    警员照例询问了几句：“你要打给谁？”
    “我的亲人，告诉他们不要为我担心。”
    “好吧，快一点！”
    警员走到看守栏前，将手机通过栏杆缝隙递给他。
    “谢谢您！”布莱恩低沉的道谢，手接过手机，下一秒忽然抓住警员的手。
    “啊!”
    布莱恩拽着他的手猛地往下，警员整个人猛地摔在地上，手捂住他的嘴停止喊叫，布莱恩表情狰狞，低吼：“为什么不抓住他！为什么！”
    布莱恩急促的喘着气，手背青筋暴起，感觉到掌下的挣扎越来越小，布莱恩缓缓松开手，对方陷入假昏迷状态，半小时内采取紧急措施还能得救。
    从他身上找到钥匙开了门，脱下他衣服穿戴在自己身上，戴着口罩平静的走出审讯室。
    “健身中心的艾拉失踪了。”夏洛克平静道，侧目温柔的注视着顾桑，那双在光线下格外梦幻的灰蓝色眼瞳在熠熠发光：“kitty，去帮助这个可怜的家伙吧。”
    “啊，真的不是把人带沟里去么。”华生小声吐槽着，摇摇头：“这里有你们就行，我去警局找葛莱森警官，希望他能配合一点。”
    华生离开健身中心，雷斯垂德从走廊尽头赶过来，他皱着眉，想着这次警方真是丢脸丢大了，又一次被夏洛克推理正确。
    “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顾桑询问：“你怎么知道？”
    夏洛克迷之微笑：“他渴望被发现，‘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凶手，那么我就是凶手吧’，唔，这样的想法。”
    “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罪犯。”顾桑喃喃道，有些走神，
    下午四点，顾桑果然发现了布莱恩，他一点也不隐藏，站在街道对面，依旧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口罩，走路，后背有些弯曲，仿佛永远也挺不直似的。
    顾桑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如果前世自己出狱之后没有选择平淡生活，而是继续进军娱乐圈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会不会也会变成布莱恩这样，被恨意和不甘填满了脑海？
    大厦一楼，布莱恩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身影，他立即躲在信箱后面，如窥探的黑暗生物静静的盯着。
    男人是雷斯垂德，他为什么来这里？女的似乎是那天的格林小姐。
    他为什么来找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顾桑的视线向布莱恩投过来，布莱恩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发现了他，他不像赛恩是个躲避六年的胆小鬼，相反，他的内心比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要不平静得多。
    顾桑送走雷斯垂德后没有回健身中心，而是去了不远处的超市买了一箱水，正苦恼着如何把这么大的东西搬上健身中心，而超市的人都“恰巧”没空。
    “我帮你。”
    顾桑面前出现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他穿着警服，似乎是个正义的伙伴。
    警服是从哪个看守员身上扒下来的。
    顾桑惊喜道：“谢谢您警官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布莱恩没出声，沉默的走在顾桑后头，让她在前方带路。
    送完了水，顾桑双手合十的感谢：“实在是太谢谢您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搬上来！艾拉教练似乎在忙别的事一下午都没出现！幸好有你在！”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布莱恩，就像无知的小女孩崇拜正义的警察一样。
    崇拜？警察有什么好崇拜的，一群道貌岸然的蠢货。
    布莱恩攥紧了拳头，他迫切想破坏这个身份在顾桑眼里的好印象，他语气不善开口：“别以为我是免费帮你的，你需要付给我报酬！”
    “诶？”
    布莱恩满意顾桑的愕然。
    “那，您要多少钱？”
    见她似乎要掏钱，布莱恩口罩下的唇角恶意的咧起，“我不要报酬，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桑认真点头：“好的，您说！”
    “刚刚那个警官和你说了什么？”
    顾桑歪着头，似乎在回想：“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小心一下艾拉小姐，雷斯垂德警官说有个非常危险的连环杀人犯从警局逃出来了，可能会对艾拉小姐动手，说起来艾拉教练下午没来健身中心，难道出事了？”
    顾桑担忧的皱眉。
    布莱恩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句话上。
    原来……已经定罪了么？
    连环杀人犯？
    布莱恩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睛通红。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警官说之前因为斗殴事件被看管的赛恩先生已经被释放了，受害者表示双方都有错，原谅了赛恩。”顾桑语气浅淡的说着，不包含个人情感，客观的诉说着这件事。
    布莱恩沉沉问道：“你认识赛恩？”
    “是啊，他是个很好的人，调的一手好咖啡！”
    好人？
    布莱恩不甘的快要发疯，却越来越平静，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他轻笑：“我后悔了，你再回报我一件事。”
    布莱恩手中出现一柄瑞士军刀，紧紧贴在顾桑脖子上：“不听话，我就杀了你！”

 第43章 制造罪犯（十五）

    原来是这样啊。
    夏洛克先生推理的准确度真是令人发指啊。
    顾桑按下录音笔，将笔放回在口袋，靠在沙发后头，血迹迷了半边手臂，吶，如果不是事先从夏洛克先生那里得知了经过，那么无知的自己对上布莱恩，会不会就不只是弄伤手臂这么简单了？
    分明她已经乖巧的配合了，结果还是难免受伤的遭遇，顾桑不由的猜测，夏洛克是不是也推理到了这一幕？
    他可是自称了解布莱恩心理的家伙。
    客厅里布莱恩和赛恩的争执依旧持续着。
    可悲的人。
    顾桑轻叹着，掏出手机给夏洛克发了短信，布莱恩和赛恩完全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注意顾桑。
    赛恩之前也不会想到，他曾在布莱恩身上做过的事，布莱恩也在回馈给他，从卖给莉莉那些零件，到在奥夫木材厂故意通知了顾桑，看似是小事，却一步步的将“纯白”的赛恩推出安全的堡垒，让他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人的心在监狱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让赛恩收到惩罚。
    赛恩被捆了起来扔在顾桑身边，布莱恩双目赤红，“赛恩，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客厅狼藉一片，赛恩脸上被揍的鼻青脸肿，他轻嗤道：“那又怎样？你是在陷害我，警方不会听你的胡言乱语！”
    “啊！！”布莱恩怒吼一声，忽然平静下来，他低头收拾东西，“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赛恩脸色微变，阴沉的盯着他离开公寓，门重重的关上。
    赛恩靠在沙发背面，喘息中，视线对上顾桑的，闷沉道：“布莱恩已经疯了，但我没疯，你和警方到底在谋划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赛恩目光中没有憎恨，他一如当初顾桑刚见到他时的害羞和腼腆，带着轻微的疑惑：“我见过夏洛克·福尔摩斯，那个人第一眼就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大概我猜到总有一天会曝露，所以才不择手段的想找人替自己背锅，我下意识就想找布莱恩。”
    电视里都这样演的，坏人在最后总要诉说着什么。
    “我不想坐牢，六年前我就知道牢狱是一个极致黑暗的地方。”
    顾桑：“那你就能把挚友推进去？”
    赛恩一楞，笑了：“你知道么，当时我离开公寓的时候，伊芙琳还有心跳和呼吸，如果布莱恩真的善良，他会选择救她的，但他没有。”
    “……”
    “他是真的想报复我，佐夫洛也差点因为他再也无法苏醒，谁知道他居然想借我的手杀人，他想让我再次双手鲜血。”
    顾桑计算着时间，“你和我说这些没什么用，不要指望我会对你有怜悯。”
    赛恩眯起眸子，表情诡异：“不需要你有怜悯。”他的目光扫过顾桑装着录音笔的口袋，口型道：“我什么都知道。”
    “……”
    顾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妈的，又一个变态，算了，不等了，顾桑动了动完好的左手，一拳头挥过去正中赛恩的下巴，牙齿碰撞的声音让人汗毛竖起，赛恩的头因为冲劲昂起又重重后仰躺在地上。
    可惜左手不如右手灵活，不然非得揍的他眼冒金星。
    “我不讨厌伪装本性的人，但我讨厌你。”顾桑起蹲在他身边，神情淡漠：“你既然见过夏洛克，那么我干脆告诉你吧，你的宝贝房间被发现了。”
    赛恩瞪大眼睛，然而视线中只有顾桑那双琥珀色眼瞳。
    “除了莉莉和六年前的伊芙琳，你不甘寂寞又杀了两个女孩，只是她们的脸都太像达莲娜了，目标性太明显，于是你将她们做成了标本藏了起来。”顾桑浅笑：“赛恩将艾拉藏在了那里，这时候她大概已经被救出来了。”
    瞒着所有人将尸体藏了起来。
    能忍着六年不见达莲娜，在同一个城市却六年不见面。
    另一面却疯狂杀戮和达莲娜相似的女孩。
    这是什么效应。
    赛恩脸色发白，只是顾桑虽然沉静，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件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没有任何征兆。
    她突然好奇夏洛克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到底有多深，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偏偏谁也不告诉，不……或许只是没告诉顾桑而已。
    在顾桑眼里，这段时间的夏洛克神出鬼没，经常不见他人影，偶尔做什么也总是目的性极强，算计什么也从不让人猜透。
    他是不是，连顾桑选择插手这个案子都算计在内了？
    明明，是因为莉莉顾桑才对这个案子另眼相看，夏洛克对人性的把握真是精确的有些恐怖。
    顾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露娜去帮她拿药去了，半晌，身边多了个人，抬头，顾桑笑道：“原来是夏洛克先生。”
    “你怎么不在警局。”
    “既然案件已经步入尾声，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剩下的剧情不该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能涉及的，就连夏洛克先生你这段时间，我竟以看普通人的眼光看你，谁知道居然是个危险系数超高的家伙。”
    夏洛克静静注视着顾桑含笑的侧脸，他察觉不到顾桑有任何生气的情绪，所以做出这样举动和话语的顾桑是因为什么？
    低情商的高智商夏洛克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样，谢谢夏洛克先生帮我正面梦境，这也算是普通人一项不普通的技能了，如果夏洛克以后遇到麻烦的话，如果我心情好可能会帮忙，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顾桑起身，望着远处朝着这边跑来的露娜，声音是不容拒绝的果断：“大部分情况下，夏洛克先生还是尽量避免将我扯进那些事里吧，我是演员，不是侦探，尤其一星期后休学结束我该去学校上学了。”
    及时撇干净关系，顾桑从某种方面来讲，也是冷漠的人。
    “kitty！夏洛克先生怎么在这？”
    顾桑摇头：“大概是巧合，露娜，我们回去吧，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草莓派。”
    布莱恩和赛恩的事结束的非常快速而干净，听说布莱恩并没有被送进监狱，而是送进了一家专门关押犯人的精神病院，赛恩如布莱恩期望的，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他们的后果结局如何顾桑不太关心，反正她解决了因为莉莉而造成的心理问题，也就行了。
    但因为这些案子而产生了某些变化，却怎么也让人忽视不了。
    因为右手臂受伤，用餐生活都不太方便，露娜非常高兴自己能够派上用场，但上厕所洗澡什么的，碍于顾桑的自尊心，就算费尽力气也选择自理。
    然而露娜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在顾桑身边，尤其她现在因为顾桑的命令，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圈子，以及那位……让露娜伤心的前男友。
    分明已经分手，却还是和露娜保持联系，每次他一个电话，露娜就能风风火火的跑出去，这次也一样，被莫名其妙丢下来的顾桑极其不淡定的扶着额头，而露娜理由很充分：“之前kitty太忙了，都忘记了我的请求，不过没关系，他最近似乎要和我复合了，想到这里就非常兴奋啊y，你一个人可以的吧？”
    啊……仔细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啊，没问题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话音刚落，露娜就冲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打着电话，喜悦的神色掩饰不住。
    房间再度恢复安静，顾桑有些僵硬的用左手将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右撇子的人突然用应该右手做的事去用左手做，难免有些不习惯。
    r打了电话过来通知顾桑两天后去报道，通知书和书本之类的东西已经通过快递送到了顾桑手上，雷德利也发了邮件通知顾桑上映的日期和一些电影票。
    因为雷德利时隔几年的第一部作品，《安妮女王》这部电影在上映前就备受瞩目，而电影中主要配角大幅度启用新人，也让人对这部电影的效果产生了未知的猜测。
    “华生！”
    顾桑递给华生几张票，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解释：“五天后上映，有我的角色，华生先生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不感兴趣随便也没关系啊，雷德利给我的票实在是太多了。”顾桑无奈摊手。
    “我还要通知其他朋友，吶吶，向我这样高调的家伙希望不要惹人厌才好！”
    华生是知晓顾桑的兼职，但因为朋友中没有演员这个职业，刚被告知有点蒙，但立即反应过来，温和的拍拍顾桑的头y都这么努力了，我也要努力才行啊！
    “我会通知夏洛克的y的处女座，我们一定会去看！”
    顾桑眉头微跳：“喂喂华生先生，我并没有提到夏洛克先生，事实上我最近和他在保持距离。”
    “我知道的！夏洛克最近和葛莱森又杠上了，上次布莱恩的事后续太过麻烦，葛莱森坑了夏洛克一把，夏洛克至今心情没完全恢复，谁靠近他都会被挠一把y你真善解人意，用这种方式关心夏洛克，放心，我会把你的心意完美转达的！”
    顾桑：“……”
    她说什么了么？
    没有吧！
    为什么华生说出的话顾桑一句都听不懂，一定是错觉没错！
    案件后续的事顾桑没有插手，据说葛莱森警官和夏洛克直接在伦敦大桥上打了起来，当晚夏洛克先生拉了一整晚上的小提琴，顾桑差点没忍住去二楼和夏洛克先生探讨东方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团结友爱宣言口号。
    珍爱生命，远离侦探。
    顾桑发誓就算以后她眼前死了人，除了录口供稍微怜悯一下受害者，坚决不插手案件！
    楼下现成的侦探，为什么非得要一个演员入行呢。
    莉莉的事，顾桑归纳与人类对新世界最初的下意识探索，但发觉新世界是何等危险变态之后，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嗯，就是这样。
    去咖啡店送了碧翠丝一百张电影票，雷德利给的当然不够碧翠丝的要求，这是顾桑通过会员价购买的电影票。
    碧翠丝狠狠抱了抱顾桑，胸前的伟大塞的顾桑差点没喘过气。
    ok，以后的锻炼又得加一点了，她要长高！
    “可爱的kitty，给我签一个名吧！以我碧翠丝的预感，你很快会火起来的！”
    顾桑勉强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看在你说的动听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把我埋胸的事了。”
    一串英文写在咖啡店的便利贴上，被碧翠丝光明正大的贴在留言墙上，顾桑捂脸，有点后悔。
    “你要这么多送给谁？”
    碧翠丝解开胸前的扣子，扇着风，她刚刚从厨房出来，还热着呢。
    “朋友啊，俱乐部的同事，还有教堂的神父大人~~”
    “神父也看电影？”顾桑问道。
    碧翠丝斜了顾桑一眼：“神父也是一门职业，世界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职业，特殊的是人心。”
    顾桑感慨：“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再听你的扯淡了，我还有事。”
    “去约会？”碧翠丝挑眉八卦。
    顾桑扬唇，露出温柔的笑意，标准的空姐笑容八颗牙齿，“去看病。”
    “……”
    别看当初流了那么多血，真正的伤并不是上臂上的伤口，那看起来惊悚，其实并不深，右手臂骨折，所以才那么麻烦。
    因为快去学校，顾桑实在不想挂着绷带去校园，询问了医生能不能拆了石膏和绷带。
    “骨折并不是很严重，但还需要再修养一两个月，如果你执意要拆，你的手臂不能提重物不能大幅度活动，最好连动都别动，你能做到么？”
    “……”
    顾桑干干道：“医生，我后天要去学校了。”
    医生瞬间了然，“给你加轻薄的板子，可以藏在较为宽大的袖子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顾桑点头，眼睛微亮：“多谢医生了！”
    走在医院走廊，恰巧碰到了一身干练漂亮的红白职业装的塞西莉亚，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脑后，巴掌大的脸上，一抹红艳的唇，她看到顾桑，礼貌的打招呼。
    “kitty，你的手臂怎么了？”
    真不愧是莱克特先生的秘书，眼睛这么敏锐，顾桑苦笑：“意外而已，没事的，对了塞西莉亚，莱克特先生在医院么？”
    “医生并不是每天都在医院。”塞西莉亚打开手机备忘录，道：“医生去买食材了，医生很温柔啊，因为单身，所以经常一个人做饭。”
    “买菜？”
    “是的y找医生复查么？我打电话和医生说一下。”
    顾桑正想反驳拒绝，塞西莉亚已经拨通了电话，半晌，塞西莉亚含笑看着顾桑：“医生说他正在料理复杂的肉类，如果kitty有事要找医生的话，可以去这个地方。”
    塞西莉亚递给顾桑一张名片，大概是私人用的，名片很简单，只有一串地址。
    “一些比较和医生比较熟悉的病人经常会去医生家里治疗，医生是个神奇的人，总会有各种魅力和办法让病人完全信任他。”
    顾桑只是偶遇塞西莉亚，也没打算去复查，但塞西莉亚提起，顾桑忽然想起上回她帮忙弄干净礼服的事自己还没有道谢，还有答应对方的电影票。
    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了啊！
    莱克特医生的家距离莱斯特广场不远，从这里高处往下看，视野里能清晰容纳整个莱斯特广场。
    莱克特端着杯牛奶从厨房出来，就算在家里，莱克特的头发也梳的整齐，暗红色的西装并没有浮夸骚包的感觉，犹如颜色般深沉优雅，拖着一双灰色的拖鞋，一切都沉淀在莱克特个人魅力中。
    端着杯牛奶，厨房还有正在处理的食材，莫名有点家居好男人的味道。
    “家里很少有你这个年纪的客人，牛奶应该很适合你。”
    “谢谢。”
    顾桑接过牛奶，没准备喝，但这似乎和市面上买的牛奶香味不同，顾桑抿了一口，意外的香醇美味。
    莱克特栗色的眼睛深邃迷人，望着你的时候，优雅而温柔，“kitty，你并不是来复查的，”
    “被您猜中了啊，我是来道谢的，先前礼服的事，还有答应送您的电影票。”
    顾桑从包中拿出两张电影票，“剩下的一张，您可以和朋友一起去看。”
    “我很期待你的电影。”莱克特温柔笑着，目光凝视着顾桑：“但我现在很担心你，女孩子的身体很珍贵，你没有保护好它。”
    顾桑意识到莱克特说的事自己的右手，有些心虚，莫名的，面对莱克特先生的关心，总觉得对方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分明才三十多岁的单身男人，却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谢谢您的关心，只是意外，医生说没什么危险，很快会痊愈的。”顾桑不得已转移话题：“后天我要去上学了。”
    “真巧，半个月之后我将去r开讲座，关于心理学。”
    “听起来很棒啊，到时候我一定去听讲的！虽然我修的并不是心理学。”
    顾桑跟着莱克特来到厨房，一开始的紧张感渐渐放松下来，尤其在看莱克特那熟稔的刀工后，顾桑惊呆了：“好厉害！”
    莱克特将装着水果块的小盘子放在台子上，示意这些顾桑都可以品尝。
    “一个人品尝的叫食物，两个人欣赏的才叫美味。”莱克特利落的剁着肉糜，两把刀在砧板上发出沉沉的声响，袖口向上露出有力的半截小臂。
    “如果能每天吃着这些，厌食症患者都会被治愈的吧！”
    顾桑由衷赞叹，莱克特先生真的是非常优秀的人啊。
    晚餐非常丰富，这大概是顾桑穿越以来吃的最丰富的一顿晚餐，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也比不过这样的手艺了吧。
    然而因为莱克特的执意，本该配着的红酒，被换成了牛奶。
    好吧，喝牛奶会长高……
    漆黑一片。
    哈德森太太又去参加老年俱乐部了，华生有自己的工作，并且还有自己的女友，啊……要理解一个男人想单独和女朋友相处的心情，而露娜，正处于复合的热恋期。
    周围一圈秀恩爱的，fff团的火把在哪里？
    如此熟悉的场景，加上停电就更像了。
    ‘啪嗒’
    顾桑：“……”
    停电了。
    像上次一样去找手电筒，一样的身后的突然出声，不一样的顾桑没被吓到，她愣了会儿，道：“夏洛克先生没睡么？”
    “嗯。”
    不同的是，这次并不是电闸原因，贝克街都停电了，原因不明。
    夏洛克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他的小提琴和尼古丁贴片被使用的频率大幅度增加，看到，顾桑，他迫切的想要交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你今晚去约会了？”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望着顾桑，然后自顾自的喃喃着什么，卷毛下的侧脸在窗外的月光下轮廓分明。
    哦，这就像妻子红杏出墙被丈夫质问的戏码，顾桑被自己的脑补惊的说不出话。
    半晌，夏洛克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他迫切需要一个人听他说话，不然高速运转的大脑会让他一连好几天都无法休息。
    但如果谈论的不是顾桑自己，她会稍微看在邻居爱的情况下倾听的。
    “夏洛克先生为什么对我那么感兴趣？梦境的事夏洛克先生应该比我自己都清楚，似乎也没别的可说了。”
    夏洛克懊恼的皱了皱眉，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我最近很烦躁，不知道原因，但身边没有我需要动脑子的案件，我更烦躁。”
    这时候如果莱克特先生在一定会非常完美的解决，顾桑不是很明白夏洛克的脑回路：“那又怎样？”
    “你身上有太多需要我思考的事，但你似乎在生我的气。”夏洛克直截了当的坦然道，锐利的视线凝视着顾桑，就像他在思考案件一样的解析着顾桑的一切，却又在半途成为一堆乱码。
    现在夏洛克的脑袋一半精明理智到能在瞬间解开一串超长的摩斯密码，而另一半它在咕噜咕噜的冒泡泡，散着热气咕噜咕噜，一堆关于顾桑的资料扔进去，然后咕噜咕噜熬出来一堆乱码。
    顾桑垂眸，“并没有生气，夏洛克先生您想多了，我……！！！”
    夏洛克忽然倾身来到顾桑身前，清醒的眼瞳紧紧注视着顾桑的脸，没有人说谎能逃过夏洛克的眼睛，包括顾桑。
    “因为你受伤了？女人受伤都会变得不可理喻，就像每个月那几天一样，性情反复无常，但你的经期并没有到。”
    顾桑：“………………”
    一本正经的说这种羞耻的事真的好么！！
    据她所知英国人大部分还是挺保守的好么！！！夏洛克你到底是有多不合群！
    顾桑咬牙一字一句：“看来夏洛克先生很了解我，连我经期都清楚？”
    “你在恼羞成怒？”夏洛克肯定道，“你身上并没有血腥味，排除生理因素，所以你发生了什么变化。”
    顾桑试图推了推夏洛克，对方纹丝不动，单人沙发不大，顾桑左右是夏洛克的手没有退路，前面是那双微微透着探究的灰蓝色眼瞳，冷静理智。
    “夏洛克·福尔摩斯！”顾桑脸色涨的通红，这个人得寸进尺到一定地步了！分明平静了好几天不是么！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和好基友葛莱森又点燃了什么□□？
    “因为我把你算计在陷阱中，并且还害你受了伤，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你希望我道歉？”
    夏洛克语速飞快的说着，让人怀疑这段欠揍的话他到底有没有过脑子？
    顾桑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夏洛克先生，你靠的近一点，我告诉你为什么。”
    月色下，夏洛克的声音如水般冰凉，笑容灿烂：“你想报复我。”
    “……”
    “谦让女士也是种美德，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我，除了我自己。”
    呼吸声近耳可闻，夏洛克低头俯视着顾桑，他能清晰的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被月色渲染的颜色深邃，柔软的长发看起来手感就很好，华生经常虎摸她的头，浅色的唇形状优美，而在不久前他刚刚品尝过，虽然是迫于形势，并且一嘴血腥。
    夏洛克隐约明白这几日隐隐烦躁的源头，然而没等他将源头抽丝剥茧出来，额头上被狠狠撞了一下。
    顾桑顺手推开夏洛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怒道：“变态！自恋到宇宙外围了啊混蛋！我居然能和你日常了这么久，忽然就毛骨悚然。”
    顾桑喃喃着，转身就朝三楼走，可能屋里没开灯，在没被月光笼罩的地方依旧漆黑一片，顾桑很荣幸的摔在地上，剧痛从右手传到脑中枢，眼前忽然黑暗，半晌从剧痛中回过神。
    顾桑静静的躺在地上，不能动，也不敢动。
    “kitty，或许我们能正常的坐下来谈谈。”
    正常？
    谈你妹！
    顾桑闭上眼睛喘息着。
    自从搬到221b，她的自制力和淡定似乎都被狗吃了。
    “唔，或许在认真交谈之前，你需要去一趟医院。”
    夏洛克意识到顾桑的情况，避开她的右手将她扶了起来。
    夏洛克打量着顾桑僵硬的右臂，大手给顾桑调整了舒服的位置，真诚道歉：“抱歉kitty。”
    顾桑忽然感到一阵酸涩，为什么得到夏洛克的道歉这么艰难？并且还付出了超级大的代价。
    自己上上辈子一定是反派boos毁灭了银河系，所以这辈子轮到夏洛克这个家伙来惩罚自己。
    或许夏洛克真的感到歉疚，迅速抱着顾桑去了医院，紧急处理之后又去买了吃的。
    因为顾桑的刻意要求，夏洛克饶了远路去一家中餐厅买了一碗粥，一份春卷，一份蛋包饭。
    好久没吃这些饭菜，加上疼了一宿，肚子已经饿的不行，暂时放下对夏洛克的偏见，认真填饱肚子。
    头上传来被虎摸的感觉，顾桑的头发被弄乱，缓缓抬头，夏洛克面不改色，咧嘴露出灿烂的两排大白牙：“乖女孩，哈德森太太嘱咐过我要照顾你，抱歉。”
    “……能得到你的道歉真是难得。”顾桑咬了口春卷，闷声道：“你这样的人，伤害了别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夏洛克看着手里的病历单，“我没有伤害别人的习惯和癖好，出于达到某个目的，而过程中因为我的行为而受伤的人，我认为他们完全可以避开，避不开，这是智商问题，和我无关。”夏洛克顿了顿，“但你的事我可以道歉。”
    顾桑偏头认真打量夏洛克，大半夜没睡，他并没有感到困倦，反而精神奕奕，目光敏锐而清明，“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夏洛克停顿了一秒，旋即端起咖啡，古怪的强调穿透空气带来无法言喻的悸动。
    “我不对我的行为道歉，事实上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但从情感上我想向你道歉。”夏洛克透过咖啡的热气望向顾桑，灰蓝色的眼瞳没有一丝波澜。
    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
    但不论期间发生了什么，221b里没有发生内斗也没有三次世界大战，一切都如常，而顾桑在这一天终于踏上了步入学校的路程。
    此时的顾桑正好上大二，安排了一个学生来帮助顾桑熟悉大学，虽然是大二的学生，但和新生没什么两样。
    在学校门口等顾桑的是个看起来非常阳光活力的男生，他叫本，比顾桑大两岁，是学校心理学系助教，留校硕士。
    r占地面积很大，如果是顾桑一个人，说不定会迷路。
    “嘿，美女，这是你的课表，其实你还可以再选修两个学科，我推荐心理系，这样我们就是同学了！”本相当有亲和力。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宿舍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哈哈。”本有点歉意的笑了笑，然后一把揽过顾桑的肩膀，动作自然，充分体现了这压根不是占便宜，而是性格使然，凑近乎道：“因为一点小疏忽，抱歉啦，是我记错了你的资料！我请你吃午饭吧！”
    顾桑含笑避开他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这年头的男生搭讪女生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自然了，“我住在外面，宿舍还是取消了吧。”
    本：“其实在学校留个宿舍很方便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不方便回家里，完全可以住在宿舍的哦！来来来，我带你去认识室友！她们我都认识啊，一个系很熟悉……”
    大概顾桑已经好多年没上学了，对学校的氛围不太习惯，再说本和那另外两名室友眼里，这个比同龄人娇小文静漂亮的同学看起来很好相处，只是害羞不太活泼。
    “啊！安妮！”
    “安妮安妮！”
    被喊了好几遍，在打量宿舍的顾桑终于反应到似乎喊得是自己，略显疑惑的望着说话的人，她好奇的看着顾桑，仔细打量，眼里似乎有什么信息被肯定了。
    “我在宣传海报上看过你，扮演者似乎是一个叫顾桑的人。”克丽丝用别扭的中文说着这个名字。
    关于对外的艺名，是顾桑请求改为这个名字的。
    但被人第一次说起，还是个陌生人，奇异的感觉有些微妙，顾桑笑了笑：“你好，我是kitty·，中文名顾桑。”
    这没什么好瞒着的，顾桑过于坦然，克丽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克丽丝，是奥戴娜的粉丝！”克丽丝兴奋的说完，忽然想起顾桑也是个演员，在她面前说自己是别人的粉丝，对方还是室友……
    克丽丝的表情可怜极了，眼巴巴的望着顾桑。
    顾桑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嘿你笑了！那我就当你不介意啦！交个朋友吧！”克丽丝凑在顾桑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大学里有个朋友应该挺不错的。
    对方笑容灿烂，表情尽数表现在脸上，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情绪。
    顾桑点头，从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开玩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看在我扮演奥戴娜少女时期的安妮份上，邀请朋友去看电影吧。”
    克丽丝眼睛顿时亮了：“哇！我之前抢预售票都没抢到！真棒！谢谢你kitty！听说你是休学回来的，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和本！”
    “嗯，我会的。”
    第一天上学，下午只有一堂文学课，因为新交了克丽丝这个朋友，当然是坐在了一起，克丽丝向顾桑介绍：“文学课的教授是个莎士比亚重度中毒症患者，他还开了一门莎士比亚研究课，去了他的课，你才能明白我们学校文艺男女青年有多少。”克丽丝摇头，爱好文学是没错，但对莎士比亚中毒，真的会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存在啊！
    顾桑现在的课表完全是原来的kitty选的课程，顾桑也懒得更改。
    本让顾桑再选两门课，最好选她擅长的，顾桑休学欠下的学分可不少，也只能往上赶赶。
    另外选的两门，一门是音乐理论课，顾桑乐器虽然会的不多，但纸上谈兵还是勉强能行的，另一门是表演课。
    课程结束，第一堂课因为有克丽丝在，顾桑也没听多少，耳朵里全是克丽丝谈论这个学校的历史，或是发生的有趣的事，一些只有这个学校的学生才知道的人文轶事。
    四点多离开学校回贝克街，没有选择打的士，而是拎着包行走在街道边，仿佛这样就回到曾经每天背着书包上下学的时光。
    然而她现在已经是能自主生活赚钱的人了，并且搬离了原本的家，搬进了贝克街的221b号公寓，邻居有三位，可爱的哈德森太太，温和善良的华生先生，脾气恶劣性格奇葩的侦探夏洛克先生。
    同住的是曾经的护工现在的助理露娜，虽然她最近沉浸在恋爱中无法自拔有些忽略顾桑，但各自拥有自由空间也是顾桑喜闻乐见的事。
    打开门，公寓里有些安静，可能窗帘都拉的严实，屋内的光线偏暗，上了二楼，脚步声哒哒哒。
    “欢迎可爱的kitty回家！”
    窗帘猛地被拉开，随即就是漫天飘的彩带和哈德森太太挂在顾桑头上的花环。
    可爱的哈德森太太亲吻了顾桑的额头，慈爱道：“恭喜你步入大学生活！kitty，我听华生说了，你之前休学是因为身体原因，可怜的孩子，今晚我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我发誓，绝对是你来到221b见过的最丰盛的一次。”
    哈德森太太悄悄在顾桑耳边道：“夏洛克都没有这待遇！”
    “哈德森太太，你的悄悄话被我听到了。”耳朵灵敏的夏洛克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众人，“kitty，第一天还顺利么。”
    顾桑：“……”
    哈德森太太疑惑：“kitty，怎么不说话？”
    “啊？没有……只是有些意外。”顾桑扯出一丝笑容，她前世上大学时父母都不在，一个人高考，一个人等成绩，一个人去异乡上学，一个人布置宿舍，一个人度过那短暂的余生。
    从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为你打开新的生活而感到欣喜。
    “谢谢你哈德森太太，能住进这里真是我的荣幸。”
    顾桑拥住哈德森太太，头埋在对方温暖的箭头，哈德森太太轻轻拥住她，“可怜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是一家人。”
    露娜送上了她的礼物，是一串非常漂亮的手链，“我和雷诺一起选的。”
    雷诺？应该就是露娜那历经多年又复合的神秘男朋友。
    华生送的是亨利·穆杰的小说集。
    “谢谢您华生先生。”
    华生笑了笑：“其实夏洛克也准备了礼物。”
    顾桑惊讶的看向书桌后的夏洛克，哦，这个家伙居然还会准备礼物，伦敦今年阳光明媚了么。
    “夏洛克，把礼物拿出来吧！真好奇你送的是什么！”露娜兴致勃勃的说道，她不太信这个怪异的家伙会送什么有品位的东西。
    希望不要是人类肝脏或者是他本人的签名书签。

 第44章 两个年轻人

    露娜想的注定要失望了，夏洛克送的是个漂亮的小提琴，顾桑爱好音乐，大概他认为顾桑对乐器也会有所研究。
    但事实上，顾桑除了钢琴，不会任何乐器。
    这一点和原身有共同之处。露娜反应过来，“kitty，我记得你并不会拉小提琴？”
    顾桑抚摸小提琴的手微顿，笑道：“嗯是啊，大概只能观赏了，”
    顾桑将小提琴放在柜子里，因为手不方便，中途露娜接手来将她放好。
    顾桑看着露娜忙来忙去，开口：“如果你想辞职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雇佣碧翠丝当我的经纪人，她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她做事很认真。”
    露娜惊讶：“kitty？”
    “你的男朋友在劝你去他的公司上班不是么，我看到了他寄给你的邮件，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到的。”露娜喝着茶，靠在沙发上。
    露娜沉默，她并不是专业院校毕业，作为半途出来的护工，其实露娜没有她说的那样经验丰富，顾桑是她照顾的第一个病人，但这个世道，如果没有就业经验，很难接收到一个薪水不错的工作。
    格林先生给露娜的薪酬很丰厚，虽然对方身为kitty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回来过这一点让露娜有些不明所以，但这无碍于她照顾kitty，但现在kitty已经能够自主生活，就算自己离开也……
    露娜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摊手：“别这样kitty，距离雇佣时间还剩下一年多呢。”
    “我可以和我父亲说。”
    露娜张张嘴，心里有点委屈：“kitty，你是不是嫌弃我麻烦了？”
    “并没有。”
    顾桑停顿半晌，无奈的起身，给露娜倒了杯茶，盯着她那双慌乱的眼睛：“随你的心愿，如果要离开请事先和我说。”
    “……好。”
    雷德利还不知道顾桑受伤的事，顾桑也隐藏的很好，参加各种宣传活动时，做事尽量用左手，顾桑的电影票也全都散尽，电影放映当天，顾桑收到了两个人的邀请。
    一个是莱克特先生，一个是之前新认识的学长本。
    据室友克丽丝八卦的消息，本很少邀请女生去看电影，他邀请顾桑肯定是喜欢她。
    顾桑托着腮，听着教授的讲课一边记笔记，却不由的想夏洛克会不会去看电影？华生似乎把电影票给他了。
    不过那个家伙只能去听音乐会，那种历史电影他不太会去看吧？
    下课，教授收拾课本离开，教室里的学生也都纷纷起身，本从门外跑进来，身上还冒着热气，似乎刚冲过澡，克丽丝悄悄在顾桑耳边说：“他刚从体育俱乐部回来就找你了，一定是喜欢你！”
    运动系的男孩子荷尔蒙总是强烈的，尤其是刚刚冲过澡，阳光热情的跑过来搭讪，棕色的眼睛满是赤诚，“kitty！你还没答应我呢，今晚一起去看电影吧！我想看看你演的怎么样。”
    克丽丝在一旁看八卦。
    顾桑有些无奈，组织者言语，歉意道：“抱歉，我和人有约了。”
    本目光黯淡下来，就像被抛弃的大型犬，毛发都无精打采的耷在头上，又立即打起精神：“嘿！是朋友么？”
    “不是，一个我很尊敬的长辈。”
    呐，莱克特先生的气质确实很像是长辈啊不是么，顾桑肯定的点头，“你可以和克丽丝一起去看，克丽丝似乎还没约别人。”
    克丽丝立即炸毛连忙反驳：“我才不和这家伙一起去看电影！”
    “嗯没错，克丽丝有喜欢的人，我们俩去看会被人误会的。”本看了眼克丽丝，认真解释着。
    克丽丝赞同的点头，叹气，“这年头单身狗太多啊，不过kitty你居然和长辈去看电影？不怕有心理阴影么？！”
    大概现在的年轻人都和长辈有点代沟，克丽丝和本都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和长辈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所谓的长辈啊，大概就是历史记录永远是上个世纪影视剧的存在。
    顾桑挥挥手，尴尬笑道：“没有啊，对方年纪不老，是一名心理医生，十三号他会来学校开讲座，你们到时候会见到他的。”
    克丽丝惊讶的瞪大眼睛：“天啊！开讲座！kitty！你别告诉我其实你是富二代？全家都很有学识的那种！”
    “……唔，你想多了克丽丝。”顾桑不太想告知别人自己生病的事，就随口道：“我父母都在美国，莱克特先生是我在英国较为熟悉的唯一的长辈。”
    本盯着顾桑的脸有些发楞，等她疑惑的视线投过来立即清醒，轻咳一声，“啊，没关系y你好好去看电影，我还有事先走了！克丽丝你也过来！”
    本拉着克丽丝就跑开了，顾桑在原地有些凌乱，一咋一呼的，现在的少男少女都是这么有活力么？
    顾桑和莱克特约在电影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厅，但顾桑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转了脚步来到街对面的古董店。
    店里卖的都是些小东西，除了外国来的游客，本地人很少会进来，这里真东西很少，只能当个漂亮的纪念品，没什么价值。
    夏洛克站在柜台前，和店老板交谈着什么，顾桑隐约听到几个“昨晚”“凶杀案”之类的词汇。
    顾桑前进的步子又迟疑了。
    但就这犹豫的瞬间，夏洛克已经发现了她。
    “嗨夏洛克先生！您又有新案子了？”
    夏洛克走出古董店，视线落在顾桑的右手上，“看电影？”
    顾桑点头：“嗯。”
    夏洛克的目光平静淡定，从口袋里掏出一罐糖递给顾桑，一本正经：“上次路过那里，又被强行送了一罐，但我不喜欢吃这个。”
    “啊？”
    顾桑愣愣接过糖罐。漂亮的玻璃罐子里五颜六色的糖果只是看着就非常美味。
    “以后我的案子如非必要我不会让你插手。”
    恶劣的家伙性格转变了么？
    “只是你排斥的心理，就算插手也不会太用心的。”夏洛克冷冷戳了顾桑膝盖一剑，“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
    “……”
    “除非你自愿。”夏洛克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似乎又被耍了的顾桑表示很心累，“啊，真希望我永远也不会有自愿的时候。”
    “这种事谁知道呢。”夏洛克虎摸顾桑的头，俯身打量顾桑的眼睛，笑道：“去和朋友看电影的途中注意身后的小尾巴。”
    拍拍顾桑的头，夏洛克离开古董店门口，只给一道黑色的背影，对方消失在街道转角
    顾桑收回视线，走进咖啡厅。
    刚才和夏洛克的交谈被莱克特看到，他并没有问什么，简单替她点了杯咖啡，等电影放映时间到了，两人就走进电影院看电影。
    顾桑饰演的安妮在全片中算是第二主角，戏份不少，巨大的荧幕上“安妮”做出各种各样的行为言语，顾桑大概习惯了所以脸皮子厚，并不觉得和别人一起看自己的电影很害羞。
    莱克特轻笑，深沉的声音在影院安静的散开，只让顾桑一人听见，“真棒。”
    顾桑顿时感到一阵热流窜上脖子，在耳垂和脸颊处炸开，热乎乎一片，顾桑扯扯嘴角，”啊……真的么？“
    “嗯，对于演员这个职业来说，你表现的很棒了可爱的女孩。”
    莱克特在昏暗的影院内似乎有夜视的能力，他体贴道：“你耳朵红了。”
    顾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垂，“嗯……有点害羞，很少见的现象，没什么的。”
    “会害羞的女孩。”莱克特愉悦的轻声闷笑，不知意味。
    顾桑抿了抿唇，有些恼怒的瞪着大银幕，压低声音：“莱克特先生！其实没什么好笑的！”
    有点恼羞成怒，因为莱克特的声音实在是太犯罪了，尤其在这昏暗的影院，莱克特先生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
    此时，“安妮”的声音传来：“对父亲来说，我是个背叛者，但我坚信自己是对的，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直到新时代来临的那天！”
    顾桑被这冷冽的声音弄的稍微冷静了些，而莱克特也停止了那犯罪的笑意，认真的看着影片。
    顾桑偶尔偏头看了看莱克特先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莱克特先生的目光似乎只专注于少女时期“安妮”，后期成熟型安妮加冕的时候，莱克特的专注力反倒没那么高，但出于礼仪，莱克特并不会做出在电影院睡觉或者干的别的事的无礼行为，勉强看到最后。
    电影结束后，顾桑先去了趟洗手间。
    而在影院出口等待顾桑的莱克特却被两个年轻人拦住了。
    这两个年轻人很有活力，莱克特对他们并不陌生，这两个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伙伴，跟踪技术真的很烂。
    莱克特礼貌的笑着，“你们似乎有话要告诉我？”
    这两人正是克丽丝和本，但显然是胆子大的克丽丝拉着本过来的，本有些紧张，莱克特身上那温和成熟的气质让人稍微安下心来y的长辈一定是个性格温和的老好人。
    克丽丝这么想着，拉着本笑嘻嘻开口：“嘿！大叔！我们是kitty的大学同学，接下来能不能借kitty一点时间？我们想带kitty去玩好玩的！”
    影片时常两个多小时，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克丽丝想撮合kitty和本，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幕，这种行为俗称截胡，但能不能截到这是个技术问题。

 第45章 奇怪的绅士论

    年轻人的心思青涩而明朗，明显没有长大，没有大人的晦暗龌龊，那么的美妙吸引人。
    莱克特知道女孩的爱慕者会随着她步入社会而越来越多，她不是属于自己的女孩，这个想法在此刻无比清晰。
    “她去卫生间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她，等她出来了，请告诉她，医院有事需要处理。”
    莱克特礼貌微笑，消失在克丽丝视线内，她花痴的注视着莱克特的背影，咂嘴狠狠赞叹：“真是个有魅力的大叔！”
    本压根没理会突然花痴的克丽丝，期待的望着出口，直到kitty今日穿着的那浅绿色小裙子出现在视线内。
    顾桑环顾四周寻找莱克特，却听闻有人在喊她。
    “嘿！kitty！”
    是本和克丽丝，顾桑走过去，讶异看着两人：“你们也来看电影？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陪对方过来的么。”
    “哈哈！我是硬拉他来的！有一帅气的大叔，他让我们转告你，医院有事他回去了。”神助攻克丽丝拉着本站在顾桑身边，“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祝你的电影大卖！”
    被克丽丝的心情感染，顾桑甚至也觉得这样好的日子必须要庆祝一下才行，笑着答应克丽丝的要求，转头却对上本发愣的眼神。
    “本？”
    本立即尴尬的反应过来，想含糊过去，但顾桑认真疑惑的眼神让他心脏跳动加快，“你今晚真漂亮。”
    “可能化点妆的缘故。”顾桑笑了笑，并不在意。
    年轻人在一块很难不疯起来，顾桑原本还有所保留，但克丽丝和本实在是太热情了，并且出乎顾桑意料的是克丽丝居然带她来会所。
    前世会所这个词可不怎么好，顾桑几乎本能反应扒着门框不进去：“克丽丝！就算庆祝也不用来这种地方吧！我们可以去自助餐啊！之前学校旁有家新开的家庭餐厅也不错啊！！”
    克丽丝表情有些奇怪，盯着顾桑就像在看外星人，“天啊kitty！你的思维活在上个世纪么？这里又不是洪水猛兽，这里玩的东西很多的！”
    “不去！”
    克丽丝嘴角抽了抽，给本使了个眼色。
    会所前台漂亮的工作人员一脸黑线的看着大厅前被绑架进来的女孩，“我们这里不玩特殊服务。”
    克丽丝气鼓鼓的哼道：“你们思想太污了！”
    顾桑为求保险，打电话叫来了碧翠丝。
    但当她过来时，顾桑隐隐有些后悔，顾桑只和她说来会所，却没想到对方打扮的这么性感，皮衣皮裤，胸口的叉几乎开到肚脐眼，妆容艳丽，一来就环顾四周，然后视线在克丽丝那前平后平的身材上轻嗤一声。
    事实证明顾桑想多，没什么特殊服务也没什么特别花样，一个精致的包厢，一桌丰富的海鲜西餐，克丽丝还开了几瓶酒，除此之外便没了其他东西。
    碧翠丝一来这里就干掉了一瓶酒，顾桑互相介绍了彼此，只是碧翠丝和克丽丝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好。
    “kitty，这个大波女居然是你朋友么？”克丽丝嫌弃的上下打量碧翠丝，她才不承认是嫉妒！
    碧翠丝骄傲的听了听胸脯，拽过顾桑，哼道：“老娘和她十几年的闺蜜了，是不是朋友不需要你说！”
    “现在已经不流行青梅竹马了大波女！”
    “你说什么！！”
    “拼酒！”
    “好！谁怕谁！”
    顾桑：“……”
    “克丽丝性格这样，但人挺好的。”本在一旁尴尬解释。
    顾桑无奈点头，咬了个水果：“我知道，世界上有种朋友类型叫冤家路窄，我有预感，他们会成为朋友的。”顾桑安慰的向本笑笑，谁料这个热情阳光的大男孩意外的纯情，脸一下子就红了，拼命喝酒来掩饰窘迫。
    顾桑：“……”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四个人里除了顾桑其他人都醉了，偏偏碧翠丝和克丽丝明明站都站不稳，还一个劲的拿着酒瓶子要喝，一边出言挑衅对方。
    第三次被碧翠丝推开的顾桑怒了，“你们给我清醒一点！！”
    包厢顿时安静下来，碧翠丝脑袋一晃倒在地上睡了过去，克丽丝趴在桌子上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梦话，本……他抱着酒瓶子脸红通通的。
    到最后还得顾桑来收拾烂摊子，克丽丝和本还好解决，直接打电话给他们通讯录里联系较频繁的人，让他们把两人接走。
    而碧翠丝。
    “炮/友一炮/友二炮/友三……”顾桑攥着手机，忍着扔在碧翠丝脸上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翻，终于翻到一个这几日联系四次的一个号码上，备注名是可发展男朋友。
    至少男朋友比炮/友好点……
    “你好，是碧翠丝的朋友么？她喝醉了……”
    如果顾桑力气再大点，送碧翠丝回家的应该就是她，但碧翠丝身高一米七三，喜欢健身，曲线完美，不该瘦的地方绝对没有瘦，体重也很实在，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比例很协调。
    二十分钟后，包厢里就剩下睡的死沉死沉的碧翠丝和顾桑，五分钟后，包厢的门开了，来人黑发黑眼，长相有点可爱的男人。
    “她喝的真多。”
    男人将碧翠丝抱起来，看向顾桑：“小姐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么？”
    顾桑摇头，“我可是很清醒啊，你看起来很紧张碧翠丝。”
    男人腼腆笑了笑，低头望着碧翠丝，他的神情顾桑看不清楚：“毕竟是朋友啊，小姐还是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吧，女孩子一个人在晚上很危险的哦。”
    碧翠丝和克丽丝的世纪拼酒大战，顾桑也难免被涉及狠灌了大半瓶，之前没觉得，可能这酒后劲厉害，此时太阳穴突突的难受，包厢里的灯也有些晃悠。
    顾桑拨给了露娜，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倦意，大概是睡着被电话声吵醒的。
    “没什么……我打错了……”
    还是不打扰露娜和雷诺的夜晚了。
    “嗯，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回家，你先带碧翠丝回去吧。”
    男人笑了笑，对这件事有点执着，“作为一个绅士，不能看着一个醉酒的女孩一个人回家，如果你不打电话让人来接你，那么我送你回去吧。”
    “额……”
    好奇怪的绅士论。
    但是他还能打给谁呢，朋友都醉的跟死猪一样被别人送回家，顾桑犹豫片刻，拨通了通讯录某个角落的号码。
    响了两声后接通了。
    “夏洛克，你睡了么？”
    顾桑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没看到抱着碧翠丝的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
    “你喝醉了。”夏洛克直戳要害。
    顾桑无奈：“貌似是的，这酒后劲有点大，我的头越来越痛了，如果……你还没睡的话，能来xx会所接一下我么？”顾桑看了眼旁边抱了碧翠丝那么久也不显累的男人一眼，“这里有个绅士，坚决不让我一个人回家，你有空的话，拜托你了。”
    顾桑有点忐忑，夏洛克性情不定，鬼知道他能不能答应，顾桑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在原地等我。”
    旋即挂了电话。
    顾桑：“……”
    “他要来接你了？”
    顾桑愣愣的点头，“好像是的……”
    “那个家伙居然真的答应了，真让人感到意外。”男人拉长了尾音，笑得有些诡异，目光在顾桑身上停留片刻，“下次见面，可爱的小姐。”
    顾桑坐在椅子上，勉强对离去的人挥挥手，皱着眉喘息着，看了眼之前碧翠丝往自己嘴里灌的那瓶酒。
    “72度……”
    顾桑声音越说越小，表情狰狞，碧翠丝那个家伙！这具身体酒量有多差，身为青梅竹马的碧翠丝不会不知道。
    不过碧翠丝喝醉了，也许她还认为自己灌的是克丽丝而不是顾桑。
    不知过了多久，顾桑的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像塞了团棉花，隐约听见门开声，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kitty。”
    夏洛克喊了声，没反应，直接向后按顾桑的额头，让她把头抬起来。
    “夏洛克……？”顾桑喃喃道，面颊绯红，茫然的望着夏洛克似乎在辨认他的身份，视线内夏洛克平静的脸在灯光下影影绰绰，夏洛克手一松，顾桑的头又低了下去，这次冲劲有点大，直接嗑在桌子上。
    “……”
    夏洛克皱了皱眉，拎着顾桑的领子把她提起来，旋即俯身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利落的托起来，淡定的向外走去。
    会所门口等候着一个意外的人，如果顾桑清醒着一定讶异那个男人送碧翠丝回家的速度真快。
    男人唇角带笑站在路灯下，不远处狙击手静静卧在天台，黑夜中，男人的笑意让人联想到勾人魂魄的恶魔，充满恶意。
    夏洛克和他擦肩而过，男人嘴唇微动，擦肩而过瞬间停止。
    夏洛克咧开笑意亮出一口白牙，却虚伪至极，“我对半夜站在路边揽客的男人不感兴趣。”

 第46章 半精灵异能少女

    顾桑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夏洛克带回家的，但过程却记得不太清楚，隐约好像再次在路边遇见了那个男人，后来发生了什么顾桑已经想不起来，反正第二天早上碧翠丝尖叫着打电话问顾桑对她的朋友做了什么。
    “……啊，事实上我和他只说了几句话。”
    “那他为什么进医院了！！”
    顾桑：“……”
    “居然进医院了kitty！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真的，你为什么这样对莫里亚蒂呢？你做的实在是太棒了！接下来我只要好好照顾他，多少爱情是在照顾与被照顾之间产生的啊！”
    医……医院？
    顾桑握着手机有些茫然，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桑用一上午醒了酒，下午就去了雷德利工作室，路过广场大楼，上头播放着最新的新闻消息，昨晚伦敦某地发生枪战，目的不明，希望警方能尽快勘察xxxxxxx……
    顾桑离开221b不久后，一个穿着三件式西装的优雅男人造访这里，他和夏洛克有着同样的姓氏，同样卓越的智商和推理能力，却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还没出现就让感官灵敏的夏洛克感到不悦，在那人踏进他的领地第一步之前，夏洛克就快速举起□□面无表情对准门口。
    但这些暂时和顾桑无关，她踏入雷德利工作室的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见顾桑，通知了会议室，随即道：“小姐！雷德利先生在六楼会议室等您！”
    “嗯，谢谢。”
    《安妮女王》第一天上映数据中规中矩，排片量到达了百分之十三点五，但上升趋势还是很有潜力的，成为这个月的黑马也不是没有可能，雷德利的会议室人不多，都是顾桑认识的同事，以及影后奥戴娜。
    一进会议室，顾桑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之前对顾桑表面礼貌实则不理不睬的奥戴娜此刻皱着眉头，冷凝的目光定在顾桑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kitty，昨晚睡得还好么，之前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她说你有些不舒服。”雷德利整理着桌上散落的文件纸张，一边和顾桑搭话。
    顾桑顺着同事的话坐在一椅子上，道：“毕竟是第一次，昨天有点激动，所以喝多了，真是抱歉。”
    “年轻人啊，就是要肆意妄为！”雷德利拍拍顾桑的头，然后将手里的文件递给顾桑：“你先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奥戴娜，你答应过我的。”
    雷德利压低声音，有些眼熟，奥戴娜扯出丝笑意，“好了雷德利，我们是朋友，这点小事我会帮你的，不过就算有我的推波助澜，如果这个小丫头没那个缘分，我也没办法。”
    雷德利自信的笑着，笃定：“我不会看错人。”
    “希望如此。”
    时隔几年，雷德利就算离开娱乐圈几年，但只要雷德利愿意，能用的人脉都会被他用在紧要关头，至于电视台的那些人，雷德利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新发来的邮件，深邃的五官闪过一丝不屑。
    雷德利和奥戴娜的话让顾桑猜到了什么，但她现在只是新人，对方没挑明告诉她，她只当不知道，只是贝莉告诉顾桑：“奥戴娜小姐的脾气不太好y你小心点。”
    大概吧，大明星谁没有点脾气，但脾气不好不代表人品不好，还有待观察。
    奥戴娜在娱乐圈常驻了二十多年，但依旧如三十岁左右那样美丽高雅，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历经岁月的眼睛处变不惊。
    顾桑跟着她离开雷德利工作室，奥戴娜去停车场取车。
    “上车。”
    顾桑打开副驾座，看了眼启动车子的奥戴娜暂时按下疑惑沉默着。
    奥戴娜的开车技术很棒，一看就是熟手，顾桑至今没看过她身边有其他的经纪人或是化妆师之类，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
    车子离开了伦敦市区，在一片有些荒废的工厂区慢了下来。
    “等下别乱说话。”
    奥戴娜提醒着顾桑，随即下了车，向一个工厂里走去。
    顾桑提步跟了上去，一边打量四周，人迹罕至。
    工厂大概荒废了好几年，到处有铁锈的痕迹，工厂内部人来人往，是某个剧组在这里拍戏，工作人员看见了奥戴娜连忙上前询问着，替她开了通向里头的铁门。
    一踏进内部，环境陡然反转变化，刺眼的白光让顾桑微微眯了眯眼睛，墙壁是白色的不知名塑料，乍一看像白色金属，长长的走廊，地板上能印出倒影，上头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身处这里好像存在于未来世界一样的科技感，白色的世界。
    最后一扇门打开，无数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科研人员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如果没看到幕后工作人员的布置，当真能以假乱真。
    奥戴娜视线停在一个角落，走了过去，顾桑正想迈开步子，突然有个东西挡在了自己脚前。
    “你好，我叫班尼。”
    身高一米的小机器人伸出他的机械手，硬邦邦的少年机械音从小机器人一张一合的嘴中吐出来，顾桑瞪大眼睛，迟疑的握上小机器人的手。
    “嗨，你好，我是kitty……真可爱。”
    顾桑赞叹，小机器人歪歪头，随即在原地转圈圈：“我很可爱我很可爱！”
    “噗！”顾桑立即捂住嘴，在这个地方大笑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他的设定很有意思。”
    埃布拉走近小机器人，伸手摸摸它的头，对方立即摔在地上，艰难的向顾桑的方向爬行着，机械音硬邦邦道：“可恶的人类，我班尼才不会被人摸头！”
    班尼爬到顾桑脚边，身体做出虚弱的想起身却起不来的样子，机械手抓着顾桑的裙角：“美丽的小姐，请原谅我用这个角度和您说话，我愿意用100英镑雇佣您当我一天的女朋友好么。”
    “……”
    顾桑哭笑不得，勉强把班尼的爪子从自己裙角拉开。
    原来机器人也会这么撩妹了么？
    “这都是设定好的。”埃布拉把班尼提起来，然后掐断电源，含笑看着顾桑：“你好，我是埃布拉。”
    “你好，我是kitty。”
    眼前的少女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和班尼互动时，那无奈的纵容和惊喜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久，让埃布拉想起了剧本里写到的那个有着半精灵血统的异能少女。
    “你是跟谁来的？”埃布拉问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带领，陌生人是不能进入的。
    顾桑看了眼在远处和导演交谈的奥戴娜身上，“是奥戴娜小姐，虽然我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顾桑无奈耸肩，“你们在拍的是科幻剧么？”
    “没错，你有兴趣来试一个角色么？”埃布拉突发奇想，见顾桑疑惑，耐心解释：“剧本里的一个角色，之前饰演的演员生病了，导演正苦恼从哪再找个符合原型的演员，你的外形很符合。”
    顾桑下意识问了句：“外形很符合？□□的平胸少女么？”
    埃布拉一怔：“哈哈y你真幽默！”
    “……啊，我是很认真在说这句话的啊。”顾桑喃喃道。
    尤其上次赛恩事件后，36b又变回32b了，顾桑瘦了……掉了八斤肉。
    埃布拉并不介意帮导演这个忙，事实上因为演员的突然缺席拍摄的进程也被耽搁，被延长拍摄时间对演员来说也是很苦恼的一件事啊。
    导演抽了根烟，深沉道：“奥戴娜，非常抱歉，你说的那个角色已经有人了。”
    奥戴娜不在意的笑笑：“不过那个孩子资质不错，导演要不要亲自见见她。或许看到她会有新的角色适合她也不一定呢。”
    “那好吧。”奥克狠狠吸了口烟，对奥戴娜口中的人有了微末的好奇，奥戴娜很少推荐演员进他的剧组，能被她推荐的想来也有优秀的地方。
    正这么想着，埃布拉热情的走了过来，和奥戴娜问候，旋即拉出在身后的顾桑，神秘兮兮道：“奥克！你瞧瞧这女孩像谁？！”
    奥克眯起眸子打量顾桑，半晌，眼睛一亮，摸着下巴：“如果戴上假发就更像了……”奥克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孩他可从来没见过，“埃布拉，你从哪找来的？”
    奥戴娜讶异看了眼顾桑，似笑非笑：“这孩子就是我和你提过的kitty。”
    “不错！”奥克愉悦的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嗯，埃布拉，你带她去化妆间，等会过来试戏，就是外形相像，如果演的不像也不能把这个角色给她。”
    顾桑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到了化妆间，埃布拉表现的比她还高兴，顾桑拉了拉埃布拉的袖子，“埃布拉先生，我到底要演谁啊？”
    奥戴娜讶异的目光她还记得，大概她原本想给顾桑的角色应该不是这个。
    这明显是已经开拍的剧组，能给顾桑的角色实在无从猜测。
    埃布拉仿佛这时在想起，从桌上拿过一个剧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顾桑：“你演这个片段。这时游戏改编成的电影，你饰演的是游戏中的有半精灵血统的异能少女，先看看剧本找找感觉，我去找化妆师。”

 第47章 COS大青虫的艺术

    “她可不需要我帮忙，那孩子很有能耐。”
    “虽然是新人，但有时候运气真是好到让人惊讶。”
    奥戴娜和雷德利通完电话，靠在墙边看着场地里顾桑的表演，终于明白雷德利郑重要她把顾桑带进这个剧组的原因是什么了。
    以顾桑的外形和代入感极强的表演，在奥克的电影里就算只饰演个配角，也不会让观众忽略她，扮成精灵的顾桑就像是一个真的精灵，连走路都轻盈无比，举手投足完全没有奥戴娜认识的kitty的礼貌和拘谨，完全放开式的融入角色中，连那一瞬疑惑的皱眉都不带有本人的风格。
    奥克的眼睛已经在发光，奥戴娜知道这个角色非顾桑莫属了。
    “你戴的是假发？”奥克忽然开口。
    顾桑从实验台上下来，摸了摸头上不属于自己的假发，点点头。
    奥克拧眉打量顾桑半晌，决定了：“去把头发染了！”
    “……诶？”
    “虽然假发质量很好，但终归是假的，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小美女，难道你不舍得自己的头发？”
    奥克笑眯眯的抽着烟，给一旁的埃布拉使个眼色，埃布拉嘴角一抽，这个导演还真会利用人啊，无奈对顾桑道：“就听导演的吧，他这样说一定是决定把角色给你了，等戏拍完再染回来就行。”
    顾桑摸摸头发，少女的发色是明亮的翠绿色，顾桑倒不是有多难接受，毕竟又不是一辈子顶着，只是想染成这种和角色无差的颜色恐怕有点困难，顾桑将这个困扰告诉了埃布拉。
    “哈哈，认识我是你的运气！”埃布拉拍拍顾桑的肩膀，坏笑：“我带你去家很棒的店！只是店主人很难说话，不打折的哦！”
    顾桑扯扯嘴角，埃布拉的热情让她放松了些，他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也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这两天正好没他的戏，所以才那么闲的带顾桑去染头发。
    奥克无良的差遣只是占了其中一小部分，大概奥克非常了解埃布拉没事做就闲的发霉的属性。
    他带顾桑去的是他朋友的店，店主人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难以相处，笑容灿烂，说话温柔，得知顾桑要染的颜色，微微愣了下，“唔，你和埃布拉一样是演员？看得出来你是个认真演戏的孩子。”
    “谢谢。”顾桑看了眼店长，一头柔软的金发，虽然没埃布拉那轮廓分明的帅气，但气质很让人舒适。
    并且手艺很好，虽然这刺眼的绿色让顾桑眯了眯眼睛。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顾桑张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等下还是再买个帽子吧，这种颜色去大街上分分钟回头率百分百。
    顾桑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不是因为她演了什么电影，而是因为她有一头cos大青虫的头发……
    “总觉得我现在像只虫子，软体的那种。”顾桑对着镜子面无表情。
    埃布拉轻咳一声，勉强安慰这个快崩溃的少女：“为艺术献身！”见她没反应，埃布拉无奈道：“化完妆就不会这么难以接受了，你不也是瞧过之前试戏的样子么。”
    “那倒是。”
    顾桑摸了摸自己只擦了护肤霜的脸，这具身体在露娜的营养餐和顾桑每周坚持的锻炼下已经变得和同龄人差不多的健康红润，虽然胸前的罩杯还是没长多少，有点郁闷，但这并不妨碍顾桑为健康的身体而感到愉悦。
    “埃布拉，你能帮我去买个帽子么？我这样实在不想去大街上。”顾桑一脸生无可恋，之前建设的心理准备，在完工之后，看着镜子里的人影顾桑已经放弃治疗了。
    埃布拉深有所感的点头，出门五分钟，然后带回一顶灰色的贝雷帽。
    顾桑：“……埃布拉我敢打赌你一定没有女朋友，或者刚分手。”
    埃布拉：“……”
    店长大哥噗嗤一声笑出来，坐在梳妆台边戏谑道：“你猜对了，这家伙之前刚和一个模特女朋友分手，并且闹的还挺欢，‘那个僵硬的石头男居然对我没兴趣’‘整个世界都能为我神魂颠倒他却要我去陪他打游戏？’之类的控诉~”
    埃布拉：“……”
    顾桑：“……”
    “我似乎在娱乐报纸上看到过。”顾桑嘟囔着，然后将贝雷帽戴在头上，头发全都塞进帽子里，“我原谅你了埃布拉，失恋快乐。”
    埃布拉一脸无话可说的盯着顾桑：“我一开始觉得你挺可爱的小kitty。”
    “哦，那现在呢？”
    “依旧很可爱~”
    “……”
    奥克亲自检验了染发成果，然后满意的甩给顾桑一个雇佣合同。
    顾桑签完合同后打了个电话给雷德利，雷德利夸赞她几句，然后告诉她这几日可能要赶一些公司活动和通告，让顾桑做好准备。
    于是这时顾桑想起了沉浸在恋爱里差不多把顾桑忘了的露娜。
    女人一旦坠入爱河，当真智商都被汪汪吃掉了，打电话依旧是雷诺接听的，顾桑看了眼手机，“露娜呢？”
    “她在游泳。”
    游泳……
    所以他们是一起度蜜月去了么？！
    “请你转告露娜，在她辞职之前请提前找好一名经纪人来接她的班，我最近可能会忙。”
    说完顾桑挂断了电话，之前露娜信誓旦旦要照顾她两年的宣言真是空话，果然对比工作责任，还是爱情更吸引她。
    “kitty！”
    碧翠丝忽然从身后出现，头搁在顾桑肩膀上，笑嘻嘻：“嘿！你居然戴帽子了，给我瞧瞧！”
    顾桑立即捂住头，跳离碧翠丝，紧张道：“直接看就行了，别碰。”
    “嗯？”碧翠丝直觉有猫腻，想偷袭顾桑，谁知对方防御太全面，碧翠丝无奈摊手：“ok不逗你了。”
    顾桑却始终没放下警惕，这里是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怎么在这，这时候不应该在咖啡店么？”
    “我刚从医院出来~”碧翠丝双手捧脸，十足少女姿态：“我觉得我快爱上莫里亚蒂了~”
    顾桑适时吐槽：“难道你之前对他只是炮/友情义么。”
    碧翠丝尴尬的抽抽嘴角，撇撇嘴，怨念盯着顾桑：“像你这样低头能直接看到脚面的女人是无法理解我的苦恼的。”
    “……”
    好大一支箭戳中了顾桑的胸。
    顾桑的视线在碧翠丝那快被胸口两团肉爆掉的白衬衫看一眼，“你就是这样去医院的？我想，可怜的莫里亚蒂先生快拜倒在你的ru摇下了碧翠丝。”
    “嗯哼~”碧翠丝自傲的挺了挺胸，揽着顾桑，“kitty，你送给我的电影票都送完了，朋友说你演的安妮很棒！”
    “谢谢。”
    “所以能再送我一些么？我想送给教堂里的神父先生和他的信徒们。”
    顾桑：“……”
    “？”
    “已经有莫里亚蒂先生了，忘记神父先生吧，还有，请放过那些信徒们。”
    碧翠丝和顾桑一路上嘴巴没闲着，但气氛和谐的一起到了221b，顾桑邀请碧翠丝上去喝杯红茶吃点哈德森太太烤的小饼干，碧翠丝看在吃的份上点头答应，于是顾桑打开门。
    “……”
    顾桑看了眼门牌号，没有走错，皱了皱眉，回头对碧翠丝道：“抱歉，今天可能无法招待你了。”
    碧翠丝想里头探望，这一看表情瞬间凝固。
    两人沉默的站在门口，半晌，碧翠丝淡定，“总觉得又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顾桑上了楼，墙上有几个弹孔，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顾桑加快了脚步，来到二楼。
    二楼看起来更恐怖，但至少墙没被破坏，所以收拾起来比较简单。
    哈德森太太不在，也幸好不在。
    二楼除了夏洛克先生，还有一个人，麦考夫先生。
    桌子上摆着一把□□，放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夏洛克坐在沙发里，就像把沙发当成窝一样，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和麦考夫对峙，除了气氛不太对劲些，两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和行为，仿佛只是在单纯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然后第一个开口的是顾桑：“麦考夫先生。”顾桑问候完，环顾四周，“东方有句古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非得上升战斗级别。”
    顾桑皱着眉，将被弄到的衣架扶正：“哈德森太太回来了会生气的。”
    夏洛克神色终于有些变化，“关于维修费用这个家伙会全额负责，哈德森太太那里我会解释。”
    麦考夫微笑：“我并不会推卸责任，不过该说的话我依旧一句话也不会少。”
    “你最近似乎很热衷当家长，但我提醒过你，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难道你没发现么，你周围。”
    夏洛克看了眼窗外，“如果你说的是那些杀手的，但这一部分是你带来的。”
    麦考夫看了会儿夏洛克，确定和他无法用人类语言交谈后，旋即礼貌看向顾桑，亲切道：“你的电影我看了，很不错的表演艺术。”
    “……哦，谢谢您的夸奖。”
    麦考夫优雅如上世纪的绅士，整理了衣领，对顾桑发出邀请：“我有幸能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么，商谈一下我那任性弟弟的事。”
    顾桑：“……”
    顾桑忽然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并且朝她糊了一脸。

 第48章 同样姓氏的魔力

    街道上来往的路人，周围的居民，顾桑仅从肉眼看是无法看到麦考夫先生所说的这公寓周围很多杀手隐藏这种事，天气依旧阴冷，和往日一样平常，但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如果杀手能被从未训练过的顾桑发现，也就称不上是杀手了。
    二楼的狼狈也并不是兄弟间很久没见产生的肢体交流造成的后果，刚刚，这里发生一场袭击，说是袭击不如说是带着挑逗行为的警告。
    至于始作俑者，大概这两兄弟心里有数，顾桑也不多问，从窗前离开，“那么麦考夫先生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您也该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兼演员，这种事情我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顾桑窝在沙发里，捧着一杯红茶，对面麦考夫先生的存在感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对方是个能在众多杀手袭击下，连衣服褶皱都没有的男人。
    “并不需要kitty小姐帮什么忙。”麦考夫微笑：“只需要在夏洛克发疯的时候，稍微制止一下他，免得事情闹到有些难办。”
    果然是亲哥。
    只是夏洛克是什么性子整个221b的人都知道，麦考夫希望顾桑能看着他，顾桑却希望夏洛克别把他那些事扯到自己身上。
    但有个很不可思议的一点，麦考夫先生为什么认为自己能制止住夏洛克？迷样的信任。
    顾桑放下茶杯，面露无奈，略带着苦恼望着优雅笑着的麦考夫：“麦考夫先生似乎高估我了，夏洛克先生不会停止他的脚步的，这一点麦考夫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麦考夫神色动了动，颇为赞同的点头。
    “所以啊，我真的不能担任这么重要的任务！而且我刚拍了电影，公司为我接下来安排的通告虽然不多，但请您体谅一下我还有学业。”
    麦考夫陷入沉默，显然是认真在思考顾桑提出的问题。
    顾桑松了口气，姓福尔摩斯的都这么难办，不过麦考夫先生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人，虽然第一次见面是以绑架为开端。
    “你说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顾桑下意识点头，忽然拧眉反应过来，还没死心？
    “我可以为你请家庭教师，虽然我认为没有必要的，大学里教的知识还不如去一趟图书馆啃书来的丰富，但你是好孩子。”麦考夫先给顾桑一根棒棒糖夸奖一番。
    顾桑：“……”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份比演员更好的职业，在家办公，薪水优厚，还有家庭教师，很方便。”
    顾桑：“我很介意！”
    “反对无效。”麦考夫露出一抹和夏洛克如出一辙的虚假笑意。
    茶渐渐泛凉，墙上的钟走动发出的滴答滴答声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声音，门框边，麦考夫先生的秘书小姐靠在门框边低头戳手机，偶尔表情诡异一瞬又恢复平常。
    顾桑想，不能把这人全都归结在“自从来到221b后”，哈德森太太是个非常好的房东，顾桑很喜欢221b，美味的草莓馅饼，可爱的卡通曲奇，香喷喷的小面包，还有哈德森太太贴心的问候，
    或许从顾桑的灵魂在那大卡车下侥幸逃生起，作为她重活一世的代价，于是上帝派来了福尔摩斯一家。
    顾桑想她错了，不能因为麦考夫穿着正经，又是政府工作人员，就小看了福尔摩斯这个姓氏的魔力。
    “……不用那么麻烦，我会和尽量和夏洛克先生保持联系，在他快毁灭世界时及时的制止他，但能否成功我不能保证。”顾桑声音低沉：“嗯，看在邻居的份上。”
    麦考夫很满意顾桑的倾情协助，“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一定要联系我，不论是夏洛克的，还是你的。”
    作为回报，麦考夫给了个承诺，但是否是空头支票还得看以后。
    顾桑忍不住问了句：“据华生先生所说，您也曾拜托过华生和我一样的事，为什么这件事不找他？他经常和夏洛克一起办案。”
    麦考夫起身，整理了下依旧整洁的西装，笑道：“华生和夏洛克是朋友。”
    所以朋友是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去背叛对方，虽然麦考夫认为这并不是背叛。
    顾桑沉默半晌，道：“因为我和夏洛克先生不是朋友这种原因……”
    “我相信你能说服夏洛克。”麦考夫不痛不痒的鼓励了顾桑，然后喊了声“安西亚”。
    “是老板。”安西亚猛地站直，打开房门，和麦考夫一同离开。
    安静的房间里，顾桑沉沉叹口气，自己和夏洛克先生是不是朋友？说是朋友，总觉得缺点什么，说不是朋友好像也太无情了些。
    暂时将这个问题搁在脑后，顾桑去二楼把毁坏的东西整理到一处，该收拾的收拾，但哈德森太太回来夏洛克必须得想个借口。
    没错是借口，毕竟不能告诉可爱的哈德森太太“嘿这里刚遭受一场黑道袭击”，总觉得哈德森太太会吓晕的。
    “你似乎和他达成了某种共识。”夏洛克将书本放回书架。
    “大概吧，所以你要排斥我了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顾桑将地上的残渣扫干净。
    夏洛克翻开某本书将里头夹的某个小纸条拿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哪个案件的备注，没用，扔垃圾桶。“排斥？你似乎不太愿意看到这种情况，ok，如果是你期望的，我会勉强答应。”
    顾桑：“……谢谢您夏洛克先生。”
    “我们也算是一起待过一张床上的朋友，不用这么陌生，你每次都用敬语称呼我。”夏洛克眯起眸子，在屋子里走动着，时不时将弹壳拾起来。
    顾桑嘴角抽了抽，待过一张床的朋友？虽然是事实，但这样说出来听着会很奇怪的啊。
    或者是顾桑的错觉？毕竟这只是很普通的陈述事实。
    “这似乎不是您愿意听的称呼，如果夏洛克先生期望我和您亲近些的话，我以后只喊你夏洛克了。”同样的句式，顾桑还给夏洛克，然后认真看向夏洛克：“夏洛克，这样喊没问题吧。”
    夏洛克：“……啊，没问题。”
    被打碎的灯罩之类的是无法复原了，还有墙上的弹孔。
    华生回来时在门口愣了好几分钟，然后大吼一声，登登登上楼，看到二楼依旧完好的顾桑和夏洛克后，松了口气。
    “天啊！我真以为自己会看到抢劫犯！墙壁上居然有弹孔！”
    顾桑抱着垃圾桶，笑眯眯道：“华生你怎么这么惊讶，难道和夏洛克先……和夏洛克一起办案见到的奇怪事情还少么。”
    “确实如此。”华生喃喃着，看着那深深的弹孔貌似也不是很难受了。
    夏洛克似乎不太擅长打扫卫生，在把弹壳拾起来扔进盒子后，就坐在椅子里，闷不吭声的看着顾桑打扫房间，直到华生进门也加入进来，速度顿时加快不少。
    顾桑抚摸着墙面，“或许我们应该买个新的墙纸把这个洞盖起来，只要别碰到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
    “这听起来很麻烦。”夏洛克对采购这种事不太热衷，微皱着眉。
    “但是被哈德森太太发现的话应该会更麻烦。”顾桑一剑中红心。
    哈德森太太是个神奇的存在，让整个警局咬牙切齿的夏洛克在她面前也只能跳着脚找被她藏起来的烟盒，每次夏洛克不准她收拾桌子但总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夏洛克诡异的沉默两秒。
    顾桑了然点头，将垃圾桶塞给华生：“去扔一下，然后夏洛克，如果你闲着的话，能陪我去买壁纸么？”

 第49章 地铁炸弹

    夏洛克并不是个陪逛街的好伙伴，从审美观这一点他就和顾桑产生了分歧。
    “这种土的掉渣的颜色别放在我的屋子里！”
    “……哦，那你选的这是什么鬼？这诡异的花纹，哈德森太太看到了真的不会把它撕下来么？？”
    “……那随便选一个吧。”
    “嗯，同意。”
    “这个！”
    “我选这个！”
    两人的视线再次投向不同的方向，一旁的营业员小姐嘴角的笑意都快僵硬，“如果意见暂时不合的话，要不要征求了家里的意见？”听那个女孩说起过什么哈德森太太，应该是家里的长辈。
    顾桑听了点点头，犹豫了下，打开手机拨通了哈德森太太的电话。
    夏洛克盯着顾桑，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哈德森太太，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唔，没什么，我和夏洛克准备把家里的壁纸换掉，是的，不仅换壁纸，还会换灯罩啊什么的，因为……我们觉得共同建设美好家园是个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哈德森太太，您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纹的壁纸呢……”
    挂掉电话，顾桑对夏洛克比了个ok的手势。
    “嗯，演讲的不错。”夏洛克简单发表了下意见。
    顾桑留下的地址，店里的人员会在半小时内到达221b然后把壁纸贴上去，这种考验技术的东西还是留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壁纸解决了之后，顾桑又选了灯罩，关于灯罩方面顾桑和夏洛克的意见难得统一，顺便买了些家具，托店里的人运回去，家里的华生和碧翠丝会解决的。
    碧翠丝表示很无辜，被顾桑拉来当免费的劳动力。
    哈德森太太今天去的外地，所以会晚些回来，这给他们很多时间来隐藏“犯案现场”。
    地铁站，顾桑在椅子上休息，低头看着手机，回复一些人的信息，顺便仔细看了雷德利发来的邮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然后是一罐装牛奶，顾桑的视线一顿，向上移动，最后停在夏洛克有些背光的脸上。
    “我记得我说的是罐装啤酒。”
    “我记得你最近在养身体，大病初愈的身体不能喝酒。”
    顾桑表情僵硬，迟钝的接过牛奶。
    这具身体的底子很差，顾桑刚接管的时候，脸色惨白的都能看清皮肤下面的血管，每次梳头发都掉一撮毛，身体发育更是比同龄人晚了好几年。
    后来因为露娜制定的营养餐表和顾桑坚持的锻炼和保护，才渐渐转好，但之前吃的药副作用太大，就算后来养的很好，顾桑外表看起来还是和真实年龄小了两三岁岁。
    她的记忆中y的母亲黑发黑眼身材娇小东方面孔，这具身体大概遗传了母亲的东方基因，难怪顾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喝了一口，意外的发现味道不错，顾桑暂时忽略了心底的那点不自在，这个家伙连糖都能用那种蹩脚的理由送过来，牛奶貌似也并不奇怪。
    只是出乎预料的夏洛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会喜欢送牛奶和糖给年轻的邻居，莫名让人联想到隔壁猥琐的大叔。
    地铁到站后，顾桑的一罐牛奶也正好喝完，扔进垃圾桶，进了地铁。
    人挺多，但也不至于人挤人，这个时间点并不是高峰时期，所以在当一个男人贴在顾桑后面时，顾桑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地铁痴汉啊什么的。
    但下一秒顾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那人用枪抵住了顾桑的后腰。
    顾桑看了眼距离她有点远的夏洛克，默不作声。
    顾桑的沉默似乎在男人意料之中，他的手摸上了顾桑的腰，因为他们站的位置偏向角落，男人的动作倒没被人发现。
    他的手解开了顾桑外套，触碰到温热滑腻的肌肤。
    顾桑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回想着被枪支抵住的位置那里并没有什么重要器官，就算被打伤顶多是流血过多而死要么是疼死。
    听起来很有赌一把的可能性，因为男人的一个动作，顾桑的表情微微愕然，直至男人离开。
    “滴——滴——滴——”
    顾桑猛地回头，却只看见那人出了地铁的门，随即地铁的门紧紧关闭开往下一站，迟了……
    车厢的人来了一批走了一批。
    夏洛克忽然感到衣服被拉了拉，望过去是顾桑那张欲哭无泪的脸。
    “夏洛克，帮帮我……”
    半解开的外套里，衬衫被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腰腹上缠绕着数十个圆柱形的炸药，滴滴滴的细小声音如死亡的倒计时，因为有衣服的遮挡，除了站在顾桑正对面的夏洛克，旁人并不能发现。
    六分钟倒计时，此时只剩下五分四十三秒。
    “kitty，不要慌。”
    戴着耳机听音乐的青年，背着书包看书的女孩，相互依偎着的老人，等着下一站的无聊客人，穿着时尚的白领，小声交谈着，完美掩盖了倒计时器的滴滴声。
    夏洛克按住顾桑细微颤抖的身体，微微俯身在顾桑耳边轻声道：“事情经过等下说，你先冷静下来。”
    顾桑紧紧抓着夏洛克的袖子，点点头。
    这里距离下一站至少还有七分钟才到，设置时间的人仿佛算好了，除非中途下车，否则一旦爆炸将随着地铁里的所有人全都丧生。
    这种爆炸案并不罕见，在地铁或是车厢里放置炸药，这类罪犯要么是反社会人格自己不好过也别想别人好过的类型，要么是车厢里有他的目标，顺便送整车的人给他陪葬顺带掩藏目的。
    这种作案方法看似粗鲁，实则非常有效残暴。
    只是为什么凶手瞄准了顾桑？
    她似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还是这种非得置于死地的程度。
    “我一定是付了所有了气运才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碰到这种危险的事。”顾桑喃喃着。
    夏洛克将顾桑按在怀里，半抱着她在地铁车厢里快速行走，滴滴声响在脑海里，顾桑下意识跟着夏洛克的脚步，不由得问他：“我们去哪里？”
    “车尾。”
    夏洛克带着顾桑巧妙的避开站客，顾桑身上的炸弹绝对不能被人群发现，否则造成的混乱和轰动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车尾的一节车厢被人为锁住，夏洛克不知从哪寻来的钥匙把它打开。
    “钥匙你从哪儿来的？”
    “上次处理了一个地铁绑架案，别人送的。”夏洛克随口扯出个谁也不信的理由，但顾桑也只是随口问问，稍微分散下注意力，她太紧张了。
    乘客不解的望着顾桑夏洛克进了最后一节车厢，并且从里头锁上了门，好奇的人透过透明玻璃向里头看去，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倒计时三分五十六秒。
    顾桑坐在那儿，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并不想这样，但显然这具身体对危险过于敏感，就算顾桑思想上已经冷静下来，但生理上还是下意识颤抖着。
    “那个人有枪。”顾桑开始用言语分散注意力：“我原以为是电车痴汉，但显然对方是很危险的恐怖分子，他很冷静，靠的极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平稳，他对这场爆炸早有谋划，排除因为受到打击做出反社会的事，地铁里有他的目标，或许是我或许是其他人。”
    夏洛克半蹲在顾桑身前，检查炸弹型号，意外的发现这是组装炸弹，危险性更高。
    那人直接将炸弹绑在了顾桑身体上，而不是衣服上，是个很有经验的家伙。
    “你观察的很细致，等事情结束后和雷斯垂德说吧。”夏洛克冷静道，灰蓝色的眼瞳盯着顾桑，笑了：“你想远离某些事的时候，那些事总是上门来找你y，你可能又要卷进某个案子里了。”
    顾桑扯了扯嘴角：“大概吧，不过我接下来很忙啊，我接了个新角色，明天就要去工作，我可不想明天报纸上登的事某个小演员死于一场爆炸案的新闻。”
    “不会的。”
    顾桑一怔，地铁外划过一张广告海报，正是最近上映的安妮女王宣传海报。
    头上忽然一轻，顾桑瞪大眼睛看着夏洛克把帽子拿开，慢条斯理打量着她的灰色贝雷帽：“你的审美真差，不过和那一头奇怪颜色的头发比起来，还是戴着更好。”
    “……那你还抢走我的帽子！”
    绿色的长发披散，顾桑一低头就看到胸前散落的绿色头发，脑海里似乎有根弦断了，这一头大青虫颜色的头发……顾桑惊叫一声，猛地推开夏洛克，把帽子从他手里抢回来。
    “混蛋！女孩子的帽子是不能随便拿的！万一她的头发是她不想给别人发现的糟糕颜色呢！”
    顾桑的话语忽然戛然而止，皱着眉，“……夏洛克，你手里那是什么？”
    夏洛克笑着亮出一口白牙，晃了晃手里的红色线：“显而易见。”
    倒计时的时间忽然加快，转瞬就只剩下十秒。
    顾桑：“……”
    “砰——！”
    街道边的咖啡桌，杯子里的咖啡晃了晃，又归于平静。

 第50章 声东击西（一）

    近距离爆炸声会引发暂时性耳鸣，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顾桑恍惚的缩在夏洛克的怀里，震动让人分不清天和地，只能紧紧抓住身前的人。
    夏洛克在短短的十秒内，将炸弹从后门扔了出去，顾桑已经不再去问后门的钥匙他又是怎么得来的，反正夏洛克不会说实话就是了。
    爆炸声让地铁的负责人火速赶到现场，而此时此刻，顾桑的脑子有点茫然。
    请原谅一个上辈子都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吧，这辈子就算见识过死人尸体，但这种发生在身边的爆炸案还是很不习惯，并且顾桑的耳朵至今还回旋着轰轰的声音。
    “喂……你去哪里……”顾桑的声音就像重病之人刚醒来一样的虚弱无力，事实上她的脚步都有些飘。
    夏洛克下意识想甩开顾桑的手，对上她茫然的眼睛，动作顿了顿，“没什么。”
    顾桑就像只八爪鱼，紧紧抓着夏洛克，语气漂浮：“喂……我好像有点耳鸣……”
    “……你的错觉。”
    “是嘛？”
    “嗯，再不走的话警方要请你去喝茶了。”
    “……夏洛克，我站不稳。”
    “……”
    顾桑好像看到了夏洛克嫌弃的眼神，但重要么？不重要！只要顾桑能安全的回家，就算被嫌弃也无所谓。
    而那爆炸声让顾桑耳朵里的轰隆声整整持续了一整天才有减轻的趋势，而夏洛克在勉强把顾桑送回家之后，一转眼又不知去了哪儿，大概若不是顾桑抓着夏洛克，那货可能会把顾桑一个人扔在地铁站。
    不要怀疑，这种事夏洛克真的能做的出来。
    临近傍晚，警方有人过来询问顾桑一些事，就算顾桑不想掺和这件事，但当事人这个身份让她至少得录个口供。
    地铁车厢有监控，顾桑和夏洛克一系列的反常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但夏洛克此时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们找不到夏洛克就只能找顾桑。
    “那个人的身高大概和夏洛克差不多，但比夏洛克要矮一些，男性，手上指腹有粗茧，身上有淡淡的烟味。”
    “他长得什么样？”
    “我不知道。”
    莎莉手中的笔一顿，“但你的观察很细致，既然连指腹有粗茧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外貌？”
    顾桑喝了口咖啡，想起那个男人的手指划过腰际的触觉，不由得一阵恶寒，“他似乎很有经验，完全排除了有人把炸弹随同衣服一起扔掉的例子，他……直接绑在了我的腰上，吶，如果你们抓到他的话，记得加一条性骚扰。”
    莎莉愣了下，点头，严肃道：“这种事我们不会忽略的！还有其他线索么？”
    顾桑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如果有额外的线索我会打电话给你们。”
    顾桑的配合让莎莉表情缓和不少，明明是邻居，但对比夏洛克那个恶劣的家伙，果然顾桑这个孩子给莎莉的印象好感很不错，她合上笔记本，看到对方还略有苍白和恍惚的脸色，不由得和她攀谈起来，试图让她从那个糟糕的案件中脱离出来。
    “你演的那部电影我听过，如果这个案子结束后啥电影还在上映，我一定买桶爆米花去贡献一张电影票。”
    顾桑笑了笑，浅淡的笑意看起来柔和脆弱的很，“谢谢你莎莉姐姐，我已经好多了。”
    “嗯。”莎莉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出于对顾桑的好感，莎莉犹豫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但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学夏洛克那个混蛋做一些奇怪的事……”
    莎莉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顾桑那一头绿色的头发。
    这年头小年轻的什么颜色的头发都喜欢染，红色的，黄色的，黑色的，但是绿色的似乎……没几个人染这种颜色的头发。
    难道和夏洛克那个家伙待久了连审美都那么扭曲了么？
    可怜的孩子。
    顾桑似乎觉得有点胃疼，将莎莉送走后，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头绿色长发，叹了口气。
    手机忽然响起，顾桑没看显示就接了下来。
    “kitty，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是本的声音，顾桑这才想起来，因为家里突遭袭击又碰上地铁爆炸案的事，居然把下午的课程给忘记了。
    顾桑捂脸，大概很久没当学生，有点忽略就算是大学生也是有课程这种事情。
    “抱歉，今天发生了点事，大概明天也去不了了，本你能帮我请个假么？”
    本的声音变得担忧：“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啊，那个，克丽丝也很担心你。”
    顾桑笑了笑：“我新接了个角色，明天就开始工作，但时间安排并不夸张，大部分的课程我还是可以赶上的。”
    顾桑下意识掩去了爆炸案的事，他们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朋友，顾桑对他们也挺有好感，但这种事没必要告诉他们，又不是什么能够庆祝的好事。
    “真棒！”本的愉悦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偶尔还能听到克丽丝的声音，大概他们在一块儿。
    顾桑眨了眨眼睛，一抹笑意从眼底漾开，对比起夏洛克无情嘲笑自己头发颜色的行为，本那真切为自己接了个新角色而愉悦更让顾桑感到欣喜，虽然可能他们在看到这头绿发之后，反应大概和夏洛克和莎莉差不多，但顾桑任性的忽略这种可能性。
    在此时脑袋还恍惚的时候，有一个愉悦的事就足够了，没必要多想给自己带来烦恼。
    这仅仅是个地铁爆炸案，虽然这么说显得伦敦秩序混乱，但事实上地铁确实是个案件频发的地段。
    这种小事实在不值得夏洛克为此认真，因此雷斯垂德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或许我该让葛莱森来和你说这件事。”
    “事实上我并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确实。”
    夏洛克将酒倒进醒酒器里，另一侧的手拿着本书，目光下垂，认真而一丝不苟，丝毫不在意眼前还有个警官在求他办事。
    如果他看的不是宇宙星系之类的探索发现书籍的话，他的表情会更有说服性。
    “有人要哭了，夏洛克。”
    顾桑从楼梯上下来，那一头青翠的绿发被她藏在帽子里，衬衫扎在牛仔裤腰里，带着帽子靠在扶手边，她是真的不想和夏洛克有关的案件扯上关系，她是个演员，不该总是随身都是乱七八糟的案件。
    但是，她想，她大概得了某种不嘴炮就会死的癖好。
    “我的脑袋现在还在嗡嗡作响，大概我永远习惯不了那种声音，不像你夏洛克，你看起来似乎昨天什么也没发生，真是不错的自制力，伦敦的警官们都要自愧不如了。”
    雷斯垂德：“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我承认你说的这点。”夏洛克放下黑皮书，“你总是这样诚实y。”
    顾桑笑得灿烂：“嗯哼，当然，正如我永远不会骗你，你的发型真的糟糕透了，看起来就像被水煮烂的方面便面，还是番茄口味的。”
    “你的脸色很不好。”夏洛克忽然道：“祝你新电影开拍顺利，希望那个精灵的角色能给你点安慰，毕竟我是那么的惹人讨厌。”
    夏洛克自黑起来简直毫不手软，顾桑语噎，大抵没想到夏洛克这么厚脸皮。
    “再见雷斯垂德先生。”顾桑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洛克，压低帽子出了门。
    门关上的刹那，雷斯垂德喝下第一口酒。
    “雷斯垂德，听说上个月是你的生日，真是抱歉，我没有到场给你祝贺，不过有那家伙在，伦敦正义的希望，你的生日派对一定非常精彩。”
    “是的，你选择忽略我我是该谢谢你。”雷斯垂德猛地喝完杯中的酒，眉目间似乎也被酒精感染，晕染着愁绪。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夏洛克，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你可以回去了，我对那个地铁案没兴趣。”夏洛克顿了顿，又添了句：“除了受害人是我的邻居，否则我对这件事不会投以任何目光。
    “夏洛克，你别这样，就和我们之前的一样，你必须要调查这个案子！”
    夏洛克唇角扬了扬，恶劣又矫情：“我只是个侦探顾问，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英国公民，我是无辜的。”
    雷斯垂德抹了把脸，扯扯嘴角，“不，这次你一定弄错了，你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
    “嗯？”
    夏洛克不再言语。
    雷斯垂德趁此机会将公文包里的几张照片摊开来放在桌上，语调微快的将这件事的后续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那双机警的锐利的漂亮眼睛如猎杀猎物的鹰，于一片被遮挡的阳光中眯起，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上的照片，随着雷斯垂德口干舌燥的讲述，夏洛克的目光越发灼亮。
    “……如果这是一起普通的报社案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了。”雷斯垂德将一张染了血迹的黄色纸张从袋中拿出来。
    “他连续炸了两处地铁站和一家银行，他说他接下来要去炸政府大楼，最可恶的是我们至今没掌握到他的行踪，他就像一个滑溜溜的泥鳅，狡猾聪明，似乎还懂得一点黑科和反侦察手段，夏洛克，这件事如果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得逞，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

 第51章 声东击西

    一般来说历史向的作品很少有大红大紫的现象，但或许因为前期雷德利海选形成无形的宣传，上映以来曝光率一直居高不下，《安妮女王》虽说没有同期一个科幻片票房高，但也保持在水平线偏上漂浮。
    更何况雷德利一开始奔的并不是票房，但这样的情况算是意料之中的好事。
    “大导演名利双收，接下来是不是该正式回归了？”奥戴娜拿下墨镜，手臂搁在车窗旁，闲聊似的平淡：“这几年凯里在电视台可捞了不少，没了阻碍，他那副嚣张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雷德利靠在车旁，将啤酒开盖递给奥戴娜，仰头眯着眼睛对上妖艳的夕阳，隔着高楼大厦。
    “看来我离开的这几年他一点也没变。”雷德利一口喝光易拉罐里的酒，轻笑：“奥戴娜，反正你和他交集不多，那种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我可不想把难得的时光浪费在那个人渣身上。”
    奥戴娜性感的红唇不悦的扯了扯，沉默了会儿，道：“那个孩子看起来不像菜鸟，虽然生涩，但上手的快速就像捡回原本的技能一样熟稔，你从哪忽悠来的？”
    “海选。”雷德利道：“她确实不错，但还嫩了些，在奥克剧组的事你也有空多看着她。”
    “对她这么上心？看上那孩子了？”奥戴娜似笑非笑，八卦十足，她和雷德利年纪相近，早些年也曾摩擦过浪漫的往事，然而时间久了，那份热烈的爱情渐渐质变成好友的友情。
    如果雷德利真对那孩子动了心，那她多关照她一下也不过是个小事。
    雷德利整个人一震，不小心捏扁了手里已经空了的易拉罐，微妙的瞥了眼奥戴娜，严肃道：“我和她之间隔了十七岁，奥戴娜你最近越来越八卦了。”雷德利将罐子扔进垃圾桶。
    “可爱的小精灵，整个剧本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可爱了！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她！或许你该看看漫画，你和她模样真的很像！”埃布拉拍拍顾桑的肩膀，这个女孩从上午开始就有些走神，若不是对戏时发现一点小细节，埃布拉也无法从这个少女身上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导演脾气算是这个圈子里较好的了，因为原来饰演小精灵的演员临时出岔，现在基本上大部分都在赶戏份，再好脾气的导演遇到工作上的事也不会是软柿子，如果此时顾桑惹导演生气，她今后的日子肯定要吃些苦头了。
    埃布拉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很喜欢，无意识间就显露出他那一半意大利血统的浪漫和绅士，笑眯眯看着顾桑：“需要对戏么？虽然你上午的表现非常不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入行的小菜鸟。”
    顾桑适时的惊讶和受到夸奖的小喜悦，“这一切都要感谢雷德利先生的教导，更何况导演非常有耐心。”
    埃布拉愣了下，似乎才想起来似的：“啊……是的，你是布恩工作室的演员，难怪啊……那家伙的话，手底下不可能有白痴的。”
    顾桑笑笑不语。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雷德利，埃布拉简单和顾桑打了招呼够就去一旁看镜头回放了。
    【那苍白的甬道后是一间让人窒息的场景，无数嘶嘶阴森叫着的爬行动物将偌大得教堂堵成堡垒，黏腻的声音夹杂着细碎的呜咽。
    “看来我们来迟了，这里已经成了这群怪物的巢穴！”手持能量剑的金发男子艾力克懊恼的说道，在怪物堆里劈开一条路，白银的剑光和绿色猛烈冲击，另一边，一头绿发的少女缓缓放下弓箭，充满生机的绿眸冷冷注视着这群人。
    突然出现的异装少女，那些怪物撕裂嚎叫着，在密密麻麻的房间里飞快空出一条干净的区域。
    绿发少女打量他们的着装，摇摇头，目露嫌弃，“你们身上的血腥味真让我恶心。”
    少女平淡到诉说事实的语气，艾力克的伙伴卡洛儿是个脾气急躁的，当即冲动燥了起来：“这种时候谁身上没点血腥味，倒是你，干干净净，我可没得到消息说研究室还有另一批人！”
    “你是精灵？”金发男子身边的狼人讶异的看着少女绿发间那露出的尖耳朵。
    “她身份不明，现在就应该把她抓起来！”卡洛儿警惕的盯着绿发少女。
    艾力克打量着精灵的神情，似乎确认着什么，“卡洛儿性格就是这样，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们并未等到少女的回答，另一侧紧闭的门忽然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自我介绍这种事等活下来再说吧，至少现在我们不是敌人！”绿发少女迅速靠近艾力克等人。
    ……】
    然而特效都得等后期来做，现在也不过是对着空物表演。
    晚上十点半，顾桑离开拍摄基地时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愣了下。
    拍戏的时候并不觉得时间过了多久，这场戏和之前的安妮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动作分镜，奥克精益求精的性格让人不敢马虎。
    这里距离贝克街有一段路程，回去也该十一点多了。
    明早四点多在有场戏，奥克不想靠后期，他想拍真正的黎明。
    “kitty，你住在哪儿，或许我们顺路？”
    “不用了，我准备歇在酒店，这样明早能早点过来，我也能多睡一会儿。”顾桑笑着谢绝了埃布拉的好意，从网上订了周围最近一家酒店，并不远，顾桑准备走过去。
    这里并不是灯红酒绿的闹市，行人零星几个，高楼大厦将这条不长的街道围成严肃的氛围。
    顾桑此时有点饿，环顾四周想买点夜宵，却看到了一个人。
    “那不是碧翠丝的新男友么……”顾桑喃喃道，微微皱眉。
    街道另一边的汉堡店旁，莫里亚蒂将名片放进对方的胸前口袋里，对方下意识的颤抖和夹杂着恐惧的期待真是可爱极了，表情似笑非笑望着对方急匆匆离开，转身却瞧见一个意外的人。
    “嘿！碧翠丝的朋友！”莫里亚蒂和善的抬手打招呼。
    顾桑点头，“我叫kitty。”
    “嘿y。”
    “听说你和碧翠丝在一起了，恭喜，她性子跳脱，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会儿。”顾桑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气将碧翠丝的黑点抖了出来。
    一看到这个笑容亲切的男人，顾桑就想起那难得喝醉的一晚上以及碧翠丝手机通讯里的“花名册”。
    莫里亚蒂笑意深沉：“碧翠丝很可爱，然而也仅限于此，如果我不答应她的话，她会直接吃掉我的。”
    顾桑：“……”不知道是不是顾桑有点污，还是莫里亚蒂的语气问题，顾桑听到的“吃掉”和他说的不知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顾桑脸红了红，“看起来您很可怜。”
    “没错。”莫里亚蒂摊手，无辜道：“事实上我对你的朋友很感兴趣，那晚来接你的那位。”
    “哦？夏洛克？”顾桑买了一份薯条和饮料，“别被他的外表骗了，那可是个坏家伙。”
    顾桑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并且他是直的，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偏好，你应该和碧翠丝说清楚。要吃点什么吗？”
    “……不了，谢谢。”
    “那我走了。”
    顾桑咬了根薯条，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感受那凝在身后的视线消失，顾桑犹豫了下，打电话给碧翠丝。
    碧翠丝也不知在哪儿浪着，从手机传来嘈杂一片，顾桑将手机远离耳朵，。
    “碧翠丝，你和你新男友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新男友？”碧翠丝声音夹杂着音乐声：“相处的很好，他是个非常体贴的男友！怎么了kitty，难道想恋爱了？”
    “并不，我只是提醒你警惕点，你的新男友似乎并不简单。”
    “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顾桑抽了抽嘴角，喝了口饮料，淡淡道：“我只是猜测，他身上散发着和罪犯相同的气息，但又有些不同。”
    “啊~罪犯的气息~kitty你怎么知道我们喜欢玩制服□□play~？”
    “……”
    顾桑挂断通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提醒碧翠丝的自己简直蠢透了！
    恋爱的酸臭味隔着电流都让人窒息！
    回到酒店休息，顾桑打电话回去给哈德森太太和露娜。
    后者意料之中的不在家。
    啊，恋爱的酸臭味。
    顾桑揉了揉眉心，简单洗漱后直接扑在床上休息。
    这具身体的底子并不好，就算后期顾桑制定了计划锻炼，但一整天工作下来，还是酸痛到无法动弹，尤其扑在柔软的床铺上之后。
    “然而，痛并快乐着。”
    顾桑喃喃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顾桑迷迷蒙蒙醒过来，昨晚亮着的灯不知何时一片黑暗，隐约有烟味弥漫在空气中，顾桑看了眼时间，觉得喉咙干涩无比，深吸一口气，却猛地呛了一口。
    手机忽然响起，顾桑咳嗽着接通。
    “喂？咳咳，咳咳咳。”
    “kitty，这么晚打扰你很抱歉，但有个重要问题，你现在在哪。”
    声音有些熟悉。
    “我在酒店。”
    那人似乎在快速行走，隐约风声传了过来，“几楼？”
    “十三楼，怎么了？”
    顾桑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那熟悉的低雅嗓音让顾桑记起了那非常温柔的克莱特医生。
    “kitty，别怕。”

 第52章 声东击西（三）

    十楼因不知名原因发生火灾，火势向上蔓延，呛鼻的烟味钻过缝隙，无声无息四处弥漫。
    房间停电了，电梯一定不能用，如果走安全通道的话肯定要经过火灾重区十楼，那太危险了，顾桑进卫生间拧了把湿毛巾捂在口鼻，快速冲向阳台，外头夜色中微凉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然而那越来越浓的烟雾让人不敢懈怠，从上头向下望，酒店门口人群嘈杂。
    顾桑靠在阳台旁的栏杆，打开手机拨通999报警电话。
    然而却占线……
    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已经报警了，十楼向上可不止有顾桑一个客人，酒店方面不可能毫无措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去传来警车的警鸣声，顾桑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烟雾缭绕，呛鼻的烟冲出窗外，阳台不是很大，顾桑再次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kitty！你和乔安娜在一层么？！”
    说话的人是副导演，他有着一个大烟嗓子很有辨识度，顾桑一听就听了出来。
    “我在十三楼，乔安娜在十四楼，至少我现在是安全的，她应该也没事。”
    距离拍摄基地最近的就这一家酒店，她来这里留宿的消息并不是秘密。
    副导演急切的骂骂咧咧着安抚顾桑两句就挂断了电话，顾桑盯着手机半晌，移动着蹲的有些发麻的脚离开阳台，重新进了屋子，将卫生间的两条毛巾都拧了水，顾桑小心翼翼开了一条门缝，走廊烟雾缭绕，倒没见几个火星，看来火势还没蔓延到这里。
    炙热的温度考的人额头冒汗，顾桑呼吸沉重，捂着口鼻，身子靠着墙壁摸索着。
    十四楼1408号房。
    乔安娜是个漂亮的棕发女孩，在剧中饰演女四号，传言这位是潜规则后门进来的，戏份不多也就图个新鲜，还能带资进组，只要不影响影片质量，奥克自然不会拒绝这么大的好事。
    “乔安娜！乔安娜！”
    门外陌生的呼喊让乔安娜整个人一颤，“谁？”
    “是我，同剧组的kitty。”
    那个空降兵？
    对其他人来说，顾桑和乔安娜一样都属于走后门进来的，不同于乔安娜是玩票性质，顾桑是认真的在工作。
    “你也在这里？”乔安娜开了门，把顾桑拽了进来，惴惴不安的看着她：“我以为就我一个人去死了，你是来陪我下地狱的么？”
    顾桑：“……事实上，我们有超过一半以上的可能会获救。”
    “真的？”
    顾桑点头，“但如果我们再闲聊的话，那一半的可能或许会下降。”
    乔安娜腿一软，幸好有顾桑扶住她，她鼻子一酸，整个人都快绝望了，但对上顾桑冷静的眼睛，乔安娜勉强振作起来，问她怎么办。
    “火势向上蔓延，先争取时间，我们去天台。”
    顾桑原本就准备在火势控制不住的时候去天台，带上乔安娜，倒不是副导演的那通电话多么的重要，激起了顾桑怜悯世人的同情心，而是顾桑忽然想起来乔安娜的背景。
    甭管是潜规则还是有大背景，在一穷二白只有雷德利这位伯乐的顾桑面前，实在是强大得多。
    反正只是顺手，让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异国他乡，顾桑虽然没有争霸娱乐圈的野心，但如果想在这里占一席之地，没有人脉是不行的。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今晚他们会安全这一基础下。
    酒店共有三十八层，电梯不能用了，顾桑拉着乔安娜走安全通道。
    “喂！少女你是吃菠菜长大的么！”乔安娜脸色苍白，喘着气，耍赖道：“不走了！”
    顾桑回头拉住她：“只剩下八层了，再坚持。”
    酒店外头隐约传来高压水枪的噪音。
    顾桑松口气，脚步轻快许多，半拉半拽的带着乔安娜上了天台。
    “今天星座运势不好，我昨天就该回家的，啊！！！真是太糟糕了！”乔安娜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天台的门休息。
    顾桑站在原地，出乎意料的发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天台。
    他似乎在打电话。
    “……喜欢我的礼物么？不用着急，你们有大把的时间来找到我，在那之前会死多少人呢？”
    男人愉悦的侧过身子，熟悉的背影让顾桑全身发凉。
    “下一个线索……”男人视线转了转，最后落在顾桑身上，嘴角的笑意恶劣至极：“我放在一个女孩身上，哦，那是个漂亮的女孩，”
    他似乎没有认出顾桑，但怎么可能？
    顾桑仅仅凭着背影就认出了他，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曾经差点死在他手下的人？
    顾桑下意识后退几步，不安的看着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缓慢走近……
    ……
    火势蔓延的出乎意料的话，仿佛加了什么易燃的东西让火势蔓延的速度比水枪的速度快得多。
    警方出动了特警去搜救，直升机在夜空中发出巨大的噪音。
    顾桑获救后就一直愣愣的，身上披着莎莉给的毛毯，从顾桑离开酒店开始，克莱特就宛若天神般赶到了这里，守在顾桑身边。
    温柔亲切的就像父亲，他暖着顾桑发凉的手，目光慈悲而冷静：“这一切本不该你承受y，或许你应该远离你现在的生活，只有放弃才能获得重生。”
    顾桑摇头：“还没有那么严重，汉尼拔先生。”
    克莱特没再劝解，这时候顾桑只要一个温柔的怀抱就能缓解一切。
    顾桑心里疑惑着世上怎会有人这么温柔，他纵容着顾桑的一切，这种放纵让顾桑更加依赖他，他那双睿智的眼瞳仿佛已将顾桑看透。
    “我能放肆的认为，我们已经是亲密的朋友。对一个医生和亲密的朋友来说，你不必隐忍和顾忌，就像我们以往在诊疗室聊天一样。”
    顾桑迟疑的点头，一直不安和防备的眼睛不知不觉的软化。
    “嗯，您说得对，汉尼拔先生。”
    克莱特优雅的勾起唇角，温存凝视着顾桑琥珀色的眼瞳：“你可以向你的最信赖的朋友倾诉，可怜的孩子你今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嗯……”
    顾桑正欲开口，一道不速之客的言语横插了进来。
    “kitty！我有事情要问你！”
    夏洛克的声音就像夹心饼干里的奶油，硬生生挤进狭窄的空隙，看也没看克莱特。牵起顾桑的手就走。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
    “她的心情并不稳定，此时不适合任何费心神的思考。”克莱特以医生的专业角度阻拦了夏洛克。
    但更有力度的是顾桑一脸排斥的瞪着夏洛克，之前因克莱特的安慰而冷静下来的思绪，在看到夏洛克时突然暴涨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有些焦躁和愤怒。
    突如其来的情绪让顾桑有点委屈。
    瞧瞧吧，这个可恶的邻居，让他安慰就像剥夺了他破案的乐趣一样让他难受。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拒绝合作！”
    被顾桑愤怒的视线瞪着，夏洛克有些诧异的收敛了动作，意外的看着顾桑。
    顿了顿，夏洛克那冰冷的神情像按了某个开关，变得鲜活而担忧起来：“抱歉kitty，我太担忧你了，所以没有说清楚，你还好么？哈德森太太也赶过来了，就在外面，她也很担心你。”
    顾桑一怔：“这么晚了哈德森太太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惊扰她！”
    夏洛克摊手：“对她来说，你是她可爱的孩子，她要是看不到你，是不可能回去休息的！”
    这的确是哈德森太太的性格，这让顾桑心里复杂又温暖，她看向面容平静的克莱特：“汉尼拔先生，我们下次再约个时间谈吧。”
    和克莱特告别后，顾桑跟着夏洛克急忙忙出了警方的包围圈。
    夜色笼罩，刚出警方包围圈，华生和雷斯垂德就走了过来。
    “他跑了！他居然又跑了！该死的！”
    华生看了眼郁闷的雷斯垂德，“这是一场游戏，并且他在邀请夏洛克加入这场游戏。”
    夏洛克深邃敏锐的眼睛在夜色中如草原上的猎豹熠熠发光，“真是有趣的家伙，我开始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了，雷斯垂德你该谢谢他，否则我是不会帮你的。”
    雷斯垂德的内心是崩溃的。
    复杂喜悦悲伤交织，导致这个几近中年的男人表情有些滑稽。
    “电话里他提起下一个线索在一个女孩身上，然而我们上哪儿找他说的那个人？”
    夏洛克神秘的笑了笑，伸手按住要离开的顾桑：“kitty小姐，你很不幸。”
    顾桑面无表情：“哈德森太太在哪？或者你就是个骗子。”
    “她睡得很安稳，我和华生离开时并没有吵醒她。”
    “你骗我！”顾桑顿时有点心累，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少点套路又能怎样？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想和你的案子再牵扯不清。”
    顾桑试图将这包袱撇干净，然而之前一直和顾桑约法三章
    （并没有）的夏洛克突然就耍赖了起来。
    “不是我把你扯进来，而是那个罪犯将你扯了进来，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忍心放弃一场游戏的人命，或许是一人，十几人，几十人……”
    夏洛克笑意有些凉薄：“你猜猜，今天有几人丧生在这场火灾里？”

 第53章 声东击西（四）

    夏洛克这个骗子！
    顾桑的理智告诉她在这样严肃的时刻，配合调查才对得起因这场火灾而受伤的无辜人们。
    天台上那个熟悉又恶劣的家伙，将他绳之以法才是正确的选择。
    顾桑一边理智的分析着情况，一边对夏洛克冷面而对，语调的讽刺和夏洛克的一模一样：“大侦探也需要我的帮忙么？这种小儿科的案子根本就是大侦探打发无聊时间的小玩意儿而已，就算今天因为事故无法工作，但我还要去学校上课！破案的事夏洛克先生一定会完美解决的不是么！至于罪犯说的线索，很抱歉，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内心理智的小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另一只和她有着相同外貌却愤怒委屈的小女孩：天啊噜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到底生气什么？
    就是看不惯夏洛克一副破案至上的嘴脸罢了！
    顾桑坚决不理会夏洛克，录完口供后天色已亮，和导演通过电话确定时间后，在酒店周围找了家店吃早餐。
    “她到底在气什么？”夏洛克将目光投向华生，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华生一噎。
    “对付女人你应该比我在行，虽然没有kitty我也能破案，但既然有现成的线索为什么不用？”
    华生慢吞吞喝了口牛奶，顾桑距离他们只有一个桌子的距离，本人或许没注意到，夏洛克说话声比以往要降低了一个度。
    看来这个家伙竟也知道回避。
    可见情商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夏洛克这个人。
    “或许y只是在生气你没有关心她。”华生试图深度剖析一下，“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些，但归根究底也是刚成年的孩子，少年的大部分时期都在医院度过y应该比寻常人更需要关爱。”
    “就像你虚伪的关心她一样，你既然知道这样伪装能博得她的好感，为什么不真心实意的关心对方呢？”
    有时候夏洛克的逻辑真让人胃疼。
    滑稽的是，他伪装出来的一面远比他的真实要更讨人喜欢。
    “他只给我们四个小时，鬼知道他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华生叹道。
    “这看起来是场猫逗老鼠的游戏，但他真的是猫么？不，他也是只可悲的老鼠。”夏洛克低雅的嗓音缓慢而平静，仿佛早已洞悉了什么，在混沌之中唯一清晰的人。
    华生作为他的搭档也猜到什么，顿时为雷斯垂德感到同情。
    夏洛克戴着贝雷帽，帽子下的阴影遮住了过于冷漠敏锐的眼睛，他的视线观察着早餐店，目光偶尔划过顾桑那一桌，那一头绿色的长发引人注目，夏洛克不止一次观察过顾桑，但显然现在有了别的微妙情绪在作祟。
    她在期望他关心她？
    “哼，真是个小女孩。”夏洛克嘟囔着，却已经决定妥协。
    前桌的顾桑忽然起身，转身和迎面而来的夏洛克撞个正着。
    “我要去学校上课。”顾桑皱着眉看着堵在前头的人，“请你让开！”
    夏洛克低眸俯视着面露不悦的顾桑，“你很信任那个叫克莱特的医生？”
    顾桑挑眉，不明所以：“你又想说什么？”
    “防止某人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没事。”顾桑冷淡的移开视线，躲开夏洛克堵着的那条路，从另一道离开早餐店，门开合声响了两次。
    “你已经三个月没去复查了。”
    夏洛克微含担忧的言语窜进顾桑的耳朵，将她行走的步伐定在原地，她的心理很健康，除却kitty本身的记忆带给顾桑一些后遗症之外，她十分健康。
    但人都是渴望温情的动物，前世冰冷的遭遇让顾桑从内心深处格外渴望真情相待，，虽然……真实性有点虚。
    “你居然还记得时间。”顾桑偏头，别扭道。
    夏洛克满意的笑笑，伸手揉了揉顾桑青春洋溢的绿发，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邻家大哥哥，“别逞强了可怜的女孩，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帮助了朋友，你很棒。”
    顾桑怔了下，这种夸奖小孩子的语气是什么鬼？！
    但不得不说夏洛克用这种语气说话竟别有一番魅力。
    “若不是你中途打扰，我已经和汉尼拔先生聊得很愉快了！”顾桑不客气的拍开夏洛克再头顶肆虐的手。
    被拒绝了。
    夏洛克不在意的收回手，女孩对陌生男人亲昵信赖的语气让夏洛克内心生出一种陌生难言的排斥感。
    汉尼拔·克莱特？
    夏洛克记忆力很好，所以那个医生的言语行为难得的没有像无聊又无用的记忆一样被夏洛克在大脑里删除。
    但这并不是个值得鼓掌的事。
    夏洛克从来不记忆无用的事物和人。
    除非那人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夏洛克忽然后悔以那个医生为借口来表达他对顾桑的担忧，反正，整个伦敦不只有他一个技术优秀的医生。
    莫名陷入诡谲情绪的夏洛克神情似笑非笑，“几点上课？”
    顾桑疑惑看了眼夏洛克，“九点，怎么，不送我去看医生了？”
    “你是健康的，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我们去学校的路上可以稍微谈论一下凌晨那场火灾么，比如你是如何善良正义的帮助了朋友这件事，关于所谓的线索就让它见鬼去吧，我可没有你那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在这难得美好的天气，我应该喝杯下午茶。”
    夏洛克语速偏快，果断的口吻让顾桑一句话也插不上，那些字眼明明都很熟悉，但结合到一起却无比陌生。
    “……话虽如此，但你既然接手了这个案件就应该对它负责。”
    夏洛克摊手，这个动作让他做起来有些率性：“对我来说，那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的幼稚小玩意儿y你说得对，我不该对这种案件抱有太大的心力，却忽略了朋友的感受，我向你道歉kitty。”
    ……好，好有道理的话？
    顾桑整个人都不好了，琥珀色的眼瞳犹疑的打量夏洛克，不确定道：“夏洛克，你在说谎吧。”
    夏洛克露出伤心的神情，幽深漂亮的眼睛注视着顾桑：“难道我在你眼里是个大混蛋？”
    “……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
    “真让人失落，但任何一个混蛋都会有改过自新的时候，这不过取决于自我选择的时机。”夏洛克就像每个普通男人一样在哄女孩子这方面选择甜言蜜语，还买了一个甜筒。
    香草味的。
    顾桑表情奇异的瞪着他，夏洛克垂眸极有耐心的和她聊天，一个字也不提线索的事。
    然而他不提，顾桑反倒全身不自在起来，夏洛克反常的行为实在让她无所适从。
    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突然像寻常男人一样点亮了甜言蜜语技能，实在瘆得慌。
    这种感觉在中午下课时达到了高峰。
    克丽丝暧昧的凑在顾桑身边，指了指校门口，“嘿，那个人是等你的吧？kitty，我还以为你为什么对本的示好无动于衷，原来已经有男朋友啦！看起来年纪和我们有段距离，但最近貌似很流行成熟男人的魅力~”
    顾桑嘴角抽了抽，打断克丽丝的脑补，“你想多了。”
    “是嘛？我看你的表情不对劲哟~~是熟人吧？啧啧！”
    他怎么还在？
    顾桑想回头离开，但对方已经发现了她。
    如果是为了线索的话，讲真，这对普通侦探是无法缺少的线索，但顾桑完全相信就算没有她，夏洛克也绝对能破案。
    莫名的顾桑就是这样相信。
    ——那个家伙，足不出户就能破案。
    所以夏洛克的目的是什么？
    朋友之间的友好交流么？
    顾桑顿时胃疼，并且胃部还真的隐隐发痛起来。
    “克丽丝，我……”
    顾桑一脸懵逼的看着克丽丝过去和夏洛克打招呼，说话间眉飞色舞。
    “克丽丝！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吃中餐的么！”
    顾桑提醒克丽丝不要抛弃朋友，然而对方暧昧的眨眨眼睛，和顾桑咬咬耳朵：“虽然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比较偏向你和本，但这个男人超帅哦！我不反对！加油！提前给本点蜡！”
    顾桑：“……”wtf？！
    “夏洛克，难道你是来约我吃午餐的么？”顾桑略带讽刺加难以置信。
    夏洛克笑了笑，“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能会在停尸房度过这美好的午后。”
    “……啊，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作业。”顾桑扭头就走。
    夏洛克的眼睛似乎在发光，宽大的手一把抓住了顾桑纤瘦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他出手了，虽然他的行动依旧在我预测中，但他做的太棒了！”
    喂喂……光天化日这么反社会真的好么？
    顾桑抓住了关键词，讶异道：“你早就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
    夏洛克不满道：“你不该怀疑我的智商。”
    顾桑撇撇嘴，那你又为什么不去破案反而和她在一起呢？
    似乎从顾桑脸上读出了她未出口的话语，夏洛克那张被克丽丝赞誉为成熟男人的帅气魅力的脸上如湖面下渐渐向上泛起的暗流，隐隐约约叫人不寒而栗。
    “我是个咨询侦探，受雇于别人无法解决的案件，但如果真以为我是正义的使者就大错特错了，为了让凶手绳之以法？为了正义？不，我仅仅是享受这个过程，哪怕它的结局很让人恶心，更何况，那只老鼠的游戏还未到最精彩的时候。”
    顾桑瞳孔微缩，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夏洛克深邃的侧脸神情微楞。
    夏洛克似有所觉的侧目，想了想，朝顾桑绽开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想吃糖么？”

 第54章 声东击西（五）

    或许是刚死才一个多小时，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安静平和，尸体还未开始腐烂，停尸间除了马尔福林的味道便再无其他，除却那过分苍白的脸，和脖子上清晰可见的勒痕。
    指甲修剪整齐，肉与角蛋白之间细小的缝隙中夹杂着血沫，警方一开始以为是受害者和凶手挣扎间从对方身上弄下来的人体组织，然而进一步调查分析后，那只是受害者大腿上的部分皮上组织。
    “夏洛克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在医院吃饭的感受么？”
    顾桑打开饭盒，郁闷的用叉子戳两下卷心菜，“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虽然只是走廊，但一想到隔着一扇门就是一具尸体，我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华生哭笑不得，从夏洛克把顾桑拖过来他就有点懵，然而那是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家伙，只是拐带个人貌似也挺正常？华生淡定的接受了这一点，并且请她吃了午饭。
    “我下午还有课呢，华生你得替我和夏洛克说一下。”顾桑一只手戳戳华生的胳膊，无辜的望着他。
    华生无奈：“我也不清楚夏洛克把你带过来的目的，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不会介意打个电话替你向老师请假的。”
    顾桑嘴角一抽，叉起块汉堡肉狠狠咬了下去，仿佛把夏洛克当成汉堡肉一样泄愤。
    鬼知道夏洛克在干什么，把自己带过来却什么话也不说，他和茉莉带在停尸间，若不是环境不对，顾桑都以为他在和人约会了。
    不，以夏洛克的性格，在餐厅约会和停尸间大概也没差？
    “他真的不是去和尸体约会的么？”
    华生干笑两声：“大概？”
    “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吧，万一夏洛克要是问我什么，一问三不知那就真对不起他费时间把我从学校拖到这里来了。”顾桑嘴里含糊不清道。
    华生想了想，确实如此。
    “凌晨的火灾你应该也清楚，那个凶手在放火之后给我们四小时的时间，而四小时后他将杀害下一个受害者。”
    顾桑拿着叉子的手一顿。
    “受害者是男性，32岁，是一家玻璃建造公司的品管，从资料上看不出这人和凶手有什么纠葛，死因是窒息。”华生说到这里，大概身为医生的温和和怜悯，让他语气有些感慨：“如果是恩怨纠葛还可以理解，但就这样杀害一个一无所知的无辜人……实在是……”
    “对方看起来手段很高明。”
    “没错，夏洛克都看不透对方的手法。”
    “嗤。”顾桑不知该说什么，低垂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在泛着波澜。
    顾桑用餐巾纸擦擦嘴，随手扔在饭盒里，将东西全数塞给华生，笑眯眯道：“多谢款待。”
    “嗯……你要去哪儿？”华生喊住起身的顾桑。
    “唔，去下卫生间。”
    华生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点点头，收回视线，夏洛克已经在停尸间里待了半个小时了，他再不出来y或许就得溜了，这种念头在华生脑海里一霎而过，一旁的门锁开了。
    夏洛克携着一身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脱掉手中的橡胶手套，侧目，掠过华生，落在他身侧的空无一人。
    停尸间冰冷的气息蜂拥而来，灰蓝色眼眸的主人神情平静的拧了拧眉，淡淡道：“kitty呢？”
    “她去卫生间了。”
    华生说完，走廊一瞬间的寂静。
    夏洛克静静的注视着华生，直到华生自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哦……天啊……”华生连忙掏出手机拨打顾桑的号码。
    唔……被中途按断的。
    那个丫头……华生揉了揉眉心，干得漂亮！！
    顾桑按断通话后，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她大抵能猜到夏洛克的目的，那人敏锐的惊人，他有一双可以看透谎言的眼睛。
    顾桑也曾想过将事实告诉夏洛克，但潜意识却阻止了自己。
    这具身体留给顾桑那残缺不全的记忆就像悬崖边的巨石，一瞬的不平衡就会掉下去。
    “唉，真麻烦……”顾桑嘟囔着，眼里的凝重却不似面上的郁闷。
    奥克导演通知顾桑回剧组拍戏，那个所有人都认为是娇滴滴大小姐的乔安娜却恢复的很快，倒是得了不少工作人员的好感。
    乔安娜虽然戏份不多，但缺了她，一些镜头就得延迟拍摄，对于高效率的团队来说是相当麻烦而且掉好感度的事。
    正如顾桑饰演的角色原来的演员就是突发状况所以罢演，剧组原本的戏份已经拍了一半，因为原来的演员无法继续，有些镜头甚至不得不重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奥克的心情简直比女孩子一个月那几天还要喜怒不明。
    因为夏洛克的事而心思复杂的顾桑不得不清理自己的思绪，全心力投入。
    今天的戏份结束后，顾桑在出口看到了有段时间没看到的人。
    名义上的经纪人，露娜。
    顾桑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转而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
    “kitty！”
    露娜愣了下，连忙赶上来，小心翼翼打量顾桑的神色，“kitty，你最近怎么样？”
    “嗯，还没到忙死的地步。”
    露娜尴尬的笑了笑，“kitty……”
    顾桑扭头不悦道：“如果你想辞职请尽快找好接手的人，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更何况距离我爸爸雇佣你的时间还有一年。”
    一开始，因为露娜是护工，顾桑又没病确实可有可无，但既然对方自荐成为经纪人，那就要有经纪人的样子，就算不懂行，但也比一天到晚去谈恋爱要强。
    亏她最初还想见见那个人，然而现在连听对方名字的冲动都没有。
    一个拐走了她经纪人的臭男人，别指望顾桑能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露娜跟在顾桑身后，迟疑道：“你父亲之前打电话给我了，我已经和他解除了雇佣合同，你父亲是个好人，他没有追究我违约的事。”
    顾桑皱了皱眉y的父母远在美国，偶尔通电话，但顾桑因不是原装货，记忆又不完全，所以每次都简单问候几句就匆匆挂了。
    所以顾桑对父母的了解，大概还没露娜了解的多。
    “所以关于经纪人的事我会拜托猎头公司的。”露娜歉疚道。
    “你是认真的？”
    露娜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抱歉，我知道突然辞职对你很不公平……”
    “不是。”顾桑摇摇头，认真道：“我是说你男朋友，你之前让我去见见他我没去，所以并不清楚那人怎么样也无法给你意见，如果你是为了他而辞职的话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爱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桑心里再不爽，到底对方也是照顾了自己挺久的，顾桑也不是无法自理，托了前世的经验，顾桑也不至于对演艺圈的事一头黑，没有露娜，顾桑也能承受。
    但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顾桑难得说几句经验之谈：“不要因为男人放弃事业，就算最初是因为爱，但时间总会磨掉一些美好的东西，只剩下避之不及的缺憾。”
    灰色的阴天将顾桑白皙的脸庞蒙上一层若有似无的阴霾，琥珀色清澈的眼瞳平静无波的望着露娜。
    “kitty……”
    露娜欲言又止，对方的言语过于陌生，露娜从没见过这样的kitty，她并没有认识伯特，不了解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定论。
    露娜眼里的不赞同顾桑看的清清楚楚，毕竟露娜眼里的kitty刚成年，前几年又生病久居医院，在她眼里y大概就是个恋爱白痴才对，而这个恋爱白痴突然说出这番劝解露娜的话，正热恋中的露娜怎么可能听进去。
    “kitty你放心，伯特对我很好。”
    露娜打量着顾桑，伸手牵住顾桑的手，“你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其实我也没帮你什么，猎头公司那边我会注意的，你加油。”
    顾桑扯扯嘴角，看了眼眼含希望的露娜，那并不是对顾桑，而是对和男友美好未来的憧憬。
    啧，恋爱的酸臭味啊。
    一点也不顾虑一下单身狗的悲哀。
    “嗯，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露娜下意识拉住顾桑，等对方疑惑的转头望着她，露娜又沉默起来。
    从见面开始露娜就有些欲言又止，本以为是为了辞职的事，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其他顾桑不知道的，但是顾桑没有逼问，只疑问的看着她。
    “kitty……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露娜迟疑问道。
    顾桑眼光微闪，淡笑：“是指什么呢？”
    露娜顿了顿，摇摇头，送开了抓住顾桑的手，“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顾桑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露娜远去。
    不知是顾桑太过敏感还是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变了。
    结合天台上那个男人的话，顾桑苦恼的发现就算远离夏洛克那个麻烦集合体，这具身体的来历好像也很麻烦的样子。

 第55章 声东击西（六）

    “kitty，莱克特医生现在有客人，先喝点东西。”
    塞西莉亚手中的热咖啡迟迟未被人接走，不由得怔了下，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知为何原有神情焦躁盯着手机的顾桑犹如被惊醒的小动物一样猛地抬头，惊吓的望着塞西莉亚，脸色浮着不正常的潮红。
    塞西莉亚心里一咯噔，面上却问起另一个话题：“听说你接了一部新戏，从幼年安妮开始我就对你可是很好看哦，怎么样，感觉还行么？”
    聊起戏，顾桑周遭那焦躁感少了不少，垂下眼眸，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奥克导演很有效率，原本剧组的进展就已经过了三分之二，我算是中途进组的，差不多……还剩下两场戏就结束了。”
    并且雷德利还给顾桑安排了各种适合她的代言和杂志拍摄。
    按正常情况讲，顾桑经由《安妮女王》正式进入了娱乐圈，雷德利署名的片子给顾桑一个不错的入门台阶，但也仅限如此。
    而顾桑的第二部戏已接近尾声，但距离上线还有段距离，这个超级有分量的女二的角色，虽然一开始奥戴娜的初衷是另一个小角色，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奥戴娜的引荐，顾桑只怕练剧组的门都进不去。
    但顾桑的工作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对比起前世那摸爬滚打来说，这一世的事业起步简直顺利到畅通无阻……
    大概顾桑所有的不顺利都在人生经历上了……
    这都什么鬼啊……
    “没关系，我等一会儿。”
    顾桑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展开，顾桑叹口气，靠在椅背上休息。
    ……
    雷斯垂德整个人都快炸了。
    葛莱森在一旁冷嘲热讽。
    华生捏着笔杆子一脸纠结的望向夏洛克。
    夏洛克坐在停尸台的边缘，坐姿放荡不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身旁那泛着冷气的死物。
    “夏洛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个案子你也束手无策么？”
    夏洛克轻嘲：“不要把我和你手下那群蠢货相提并论，聪明人的世界总是寂寞的，雷斯垂德，我不责怪你的无礼。”
    “哦？难道福尔摩斯先生已经洞悉了一切？那为什么不和那些愚蠢的人类解释一下？”葛莱森淡淡道。
    夏洛克和葛莱森向来看不顺眼，这点小激将法落在夏洛克眼里除了幼稚还是幼稚。
    夏洛克不得不提醒一句：“葛莱森，你为什么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如果你已经看透了一切，现在就该兢兢业业去破案。”
    葛莱森嘴角一抽，僵硬的转过身去。
    “死者的身份你们查清楚了么。”
    “正在查。”雷斯垂德想到这，眉目舒缓了些，至少在调查死者身份这方面警方的效率是相当不错的。
    夏洛克平静带着诡谲笑意的目光凝在尸体苍白泛着冷气的面容上，“男性，32岁，左撇子，指缝除了肉末还有少量化学药剂，药性已深入皮肤，表皮颜色偏黄，可见长年累月做这份工作，但肌肉健硕有张力，脚底有厚茧，皮肤不善保养，老化严重，并不是坐办公室的研究人员，他胃里有未消化的上等牛排，排除是他自己偶尔消遣去餐厅享受的可能，从消化程度推断，在离开餐厅十分钟后就已经遇害。”
    “工厂化工，工作地点在受害者遇难地点周围十分钟车程之内，婚姻幸福，他还有个孩子，那天正好是他孩子的生日。”
    夏洛克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张蛋糕店订单，随手将他扔给了雷斯垂的。
    “蛋糕店订单？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夏洛克笑了笑：“自然有办法弄来，现在你们该去受害者家里调查了，或者需要我带你们去
    ？”
    “那倒不用。”雷斯垂德见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不再多留，这里阴森森，除非必要他还真不想在这里多待，“你赶紧追踪凶手吧，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展开下一个目标！”
    雷斯垂德离开后，葛莱森面无表情盯了夏洛克一会儿，表情凝重，半晌也转身离开了停尸间。
    华生叹口气，迟疑望向夏洛克：“你看起来已经知道些什么。”
    夏洛克投给华生一抹赞赏的浅笑：“近朱者赤。”
    “……”无时无刻不再自恋的夏洛克你真是够了……华生一点也没有被夸奖的喜悦。
    “夏洛克你去哪儿？”
    华生将笔记本收进包里，和工作间的茉莉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夏洛克出了门。
    卷着黑色风衣走路带风的男人语速偏快道：“去见一个疯子。”
    声音急促，隐隐带有夏洛克自己都未发觉的兴奋。
    老板工作时很少有需要她的时候，在塞西莉亚心里，老板一人已经身兼多职，她拿着特助的薪水，干得却是小秘书的活儿，但摊上这样的老板大概是每个员工的福音吧。
    人长得帅，性格又温柔超级好说话，从来不发脾气，虽然也从来不和员工亲近，但只要露出个笑容，看的人心里便觉得自己是被在意着的。
    成熟男人的完美典范，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叫嚣着荷尔蒙。
    老板这样性格的人会对什么样的人亲近呢？
    塞西莉亚下意识看向沙发上似乎浅眠休息的顾桑，老板对这女孩貌似大多是长辈的关爱，至少塞西莉亚并没有从老板的眼里看到□□之类的东西。
    更何况年龄差距如果偏大的话，交流也会有障碍的吧，人生经历和观念什么的。
    病人对医治自己的医生产生依赖，这方面在心理医生领域上尤为常见，但每个心理医生的情商都在水平线以上，他们会相当完美的处理医患关系。
    莱克特医生和顾桑的医患关系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吧。
    但他们的关系却好像越来越亲密了。
    “她睡了？”
    塞西莉亚回过神，接过莱克特递来的文件袋，“kitty小姐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嗯，把今天剩下的预约推迟。”
    “老板您要出门？”
    莱克特脱下白大褂，换上银灰色的西装外套，轻轻坐在沙发边沿，伸手浅浅的拂过顾桑脸颊侧的碎发。
    “你也提前下班吧，明天如果有个姓道格拉斯的客人来访，就说我有事出远门了。”
    莱克特略显粗砾的指腹压了压顾桑的脸侧，女孩动了动睫毛，本就是浅眠，此时被吵醒，茫然的看着沙发边的人，含糊不清喊道：“汉尼拔先生。”
    莱克特应了声。
    “你看起来状况很不好，然而我今天提前下班，介意去我家里坐坐么。”
    莱克特揉了揉顾桑紧皱的眉心，慈爱的凝视着她：“我们可以继续上次被你朋友打断的话题。”
    顾桑现在急需一个可以信任听她倾诉的对象，不知是对方的人格魅力，还是医患的依赖关系，让顾桑对莱克特医生抱有一种独特的信赖感。
    汉尼拔先生真的很温柔，顾桑这样想道，脑海里却猛地闪过夏洛克的身影，顿时表情就像吃了超大量芥末一样难过。
    那个家伙……
    如果有一丢丢汉尼拔先生的温柔，她和他的相处也不会总是事故频出了。
    然而一想到夏洛克，那个让人焦躁的罪犯充斥在顾桑的脑海，他的话如魔音穿耳，搅合的顾桑思维混乱。
    ——
    “kitty小姐，你竟然活着离开那个牢笼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
    顾桑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地铁那个爆炸案，后来露娜的突然出现辞职，一个想法突兀的出现在脑海。
    如果他说的牢笼是那个医院……
    ——……命令你去死
    ——你不该活着
    ——活着太痛苦了……
    ——kitty……走的越远越好……
    那些……是什么？
    顾桑捂住头，脑海里一串串的画面，破碎的就像断掉的胶卷，不完全的记忆永远是个□□，顾桑痛苦的呜咽一声。
    耳旁汉尼拔先生冷静的沉稳嗓音。
    “深呼吸，不要抓头发。”
    “塞西莉亚，倒杯冰水！”
    那一瞬间的爆发如洪流意图挤过狭小的沟渠，碎片满世界的乱飘，冰水流过喉咙，稍稍安抚了顾桑，等回过神来，顾桑慢一拍的看向自己的手抓着的东西，整洁干净的西装袖子被抓成一道一道的褶皱，汉尼拔先生温柔宽厚的手安抚似的拍拍顾桑的肩膀。
    “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您汉尼拔先生。”
    莱克特并没有如以往那样露出温柔安慰的体贴笑意，那双颜色过于深邃的眼睛沉思的看着顾桑，眼里沉沉流转的是顾桑看不懂也看不透的东西。
    但第一次，顾桑直面汉尼拔先生并非温柔的另一面。
    幸好手机来电铃声拯救了顾桑，打破了这隐约诡谲的气氛。
    “碧翠丝？”
    “kitty！你家那个夏洛克又跑来发什么疯啊！！我好不容易拿下本垒打的男朋友！魂淡啊魂淡！他是疯子吧！kitty！！你快把他领走！”
    顾桑：“……”
    顾桑看了眼来电显示，淡定道：“夏洛克的事找我有什么用，华生呢？”
    “他在一旁目瞪口呆中……”
    顾桑嘴角抽了抽：“啊……这种情况，你直接打电话给哈德森太太就好了，话说为什么夏洛克的事你会打电话给我啊？难道我能阻止他么？”
    碧翠丝的语气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奇怪：“难道不是么……我还以为你们……”
    “以为什么？”
    “wtf！！！！等会和你说！！！”
    啪嗒。
    挂断了。
    顾桑：“……”

 第56章 声东击西（七）

    碧翠丝表情狰狞，悔得肠子都青的发紫！
    夏洛克的人品整条贝克街都知道！她怎么就手欠手欠开门了呢！
    “嘿y让我来问候你，顺便带来了她新做的慕斯蛋糕。”
    那个没脸没皮的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然后碧翠丝就特么的信了，开门放狼啊……
    至于夏洛克说的什么莫里亚蒂是罪犯什么的她一个字也不信！
    “这就是你连假身份都不修饰的原因么。”夏洛克轻嗤，眼里的嘲讽和嫌弃简直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智商不上线，确实不需要伪造身份。”
    “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碧翠丝将椅子狠狠砸向门，将夏洛克堵在门外，咬牙切齿一番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移开视线看向莫里亚蒂的方向，对方明显被吓得怔住了。
    “老娘的完美淑女形象啊……夏洛克！！！”
    莫里亚蒂什么时候走的碧翠丝并不清楚，她已经深深沉浸在形象崩裂的绝望里无法自拔。
    也并不知道在离开家门的莫里亚蒂笑得高深莫测带点婊气的唇角。
    “真让人伤心啊，亏我满怀期待来见你，你居然这么伤害我。”莫里亚蒂浑不在意的笑嘻嘻抹去脸侧因被波及而擦伤的一道血痕，好奇的舔了舔。
    腥味弥漫在舌尖，莫里亚蒂甜腻的笑意渐渐褪去，如蛇类阴沉的视线钉在夏洛克的背上，“夏洛克，现在可不是放纵厮杀的时候，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等不及了么。”
    夏洛克自认心理强大，能冷静面对任何事件，但如果对方是莫里亚蒂，夏洛克微妙觉得面对这个男人稍微有点反应才是正常范围之内。
    比如恶心，和厌恶之类的情绪。
    然而若对方真是夏洛克避之不及的厌恶家伙，夏洛克也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是个疯子，但也是个天才。
    夏洛克的高标准高挑剔的眼光里，除了莫里亚蒂不招人待见的性格，对方的能力才是最大的看点。
    “你的目的。”夏洛克淡淡道，语调冷静，一如往常理智。
    而身侧的华生隐约察觉到什么，长时间的搭档让他清晰的明白，夏洛克他……此刻好像有点兴奋……
    “是啊，我的目的是什么呢？”莫里亚蒂挑眉，如好友会晤的交谈般，此刻他准备退场，然而话题才刚刚打开。
    “夏洛克，以你的聪明不会猜不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吧。”莫里亚蒂挑眉。
    夏洛克痛快承认了，带着微妙的嘲讽，“抱歉，我很难和疯子的脑电波接轨，虽然你的目的我已经做了不下三十二种可能性，但都被一一推翻，你很聪明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笑得露出了牙齿，隐隐有些得意：“我们是天生的对手，在枯燥的人生里，一手操纵局面让其走向自己的掌控内，那种滋味美妙极了~我可以好心给你点剧透。”
    夏洛克眯了眯眸子，不发一言，安静的倾听着莫里亚蒂得意又诡异的如倒豆子般的离场话语。
    “我刚从加拿大旅游回来，落基山脉的风光你也该去看看，夏洛克。”
    夏洛克轻皱了眉，沉思不语。
    虽然莫里亚蒂依旧抽风，但今天一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华生，去查最近加拿大往英国境内的航班及乘客名单，三天内的。”
    华生一头雾水：“你知道什么线索了？”
    夏洛克摇头，语气笃定：“现在没有，但很快就有了。”
    夏洛克查探了什么，莫里亚蒂谋划了什么，但此时此刻，警方刚好从受害者的家中出来，身份已经明了，但凶手的行踪依旧是个迷。
    就算伦敦一年天天阳光明媚，雷斯垂德也不信夏洛克会真的对这件事情束手无策。
    他们可是常年的老伙计了，多年被夏洛克进行智商上的无情碾压，在雷斯垂德心里，任何案件在夏洛克手里，破案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有时候，时间却是最致命的东西。
    凶手通过受害者的家庭向警方传递了下一个目标线索，然而几乎是前后脚，警方刚分析出线索，暗搓搓准备出警保护目标，雷斯垂德忽然通知警员不必行动了。
    傍晚五点三十五分，随着雷斯垂德回到局子里的，除了莎莉，还有个一脸茫然的青年，他挠了挠脑袋，看看周围，视线最后落在雷斯垂德身上：“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晚上还要去酒吧上班呢！”
    雷斯垂德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却摸了个空，“这几天你必须在警方的保护下行动。”
    青年：“？？”
    “你被人盯上了，有生命危险。”
    青年瞳孔一缩，脸上怀疑和惊恐的神色交织着。
    而一小时前。
    莱克特的办公室有一陌生男人造访，他有一头灿烂耀眼的金发，澄澈如海水的湛蓝眼眸，五官是欧洲人特有的深邃轮廓，肤色白皙却并不细腻，反而带着男人的粗糙，唇型偏薄，此时微微翘起，认真听着塞西莉亚的说辞。
    他的神色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礼貌的颔首便转身离去了。
    “汉尼拔先生，是医院那边有什么事么？”
    莱克特挂了电话，继续挽起袖子，处理牛油果，刀工精细果断。
    “一个不速之客，现在不是见他的时候。”莱克特侧目朝客厅的顾桑浅笑：“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工作。”
    顾桑脸一红，“突然觉得，能认识您真是我的幸运。”
    “你父母呢，似乎从来没见过你父母。”
    在顾桑刚到汉尼拔这里看病的时候，便是露娜陪同，顾桑的父母不仅没见过，甚至也没听过。
    顾桑歪歪头，勉强回忆一下，“他们在美国工作，到年末才会回来。”
    想到这，顾桑意识到现如今已入秋，距离年末也并不远了。
    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汉尼拔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顾桑托着下巴，靠在沙发扶手旁，望着料理台的汉尼拔·莱克特。
    “我的病真的好了么？”
    一开始顾桑无比确信自己是健康的，但残缺的记忆，之前在医院突兀的头痛以及闪现的画面，让顾桑怀疑起自己来。
    这具身体究竟是怎么进的精神病院？
    术业有专攻，顾桑想不明白的事便来问问莱克特，对方是这方面的权威。
    “突然怀疑自身y看来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并且和你的过去有关。”
    莱克特一针见血。
    “没错。”顾桑拧眉道：“其实和那天酒店火灾有关，那天晚上我在天台遇见了一个人，他说的一些话似乎在告诉我，当初我进精神病院并不是简单的原因，他知道些什么，但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仔细问，他就走了。”
    “所以你怀疑自己的精神问题？”
    顾桑点头，又摇头：“加上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莱克特将牛排简单煎了下锁汁，刷上调好的酱，放进烤箱，接下来处理另一块肉的最后一道程度，男人修长的手处理厨房的事，一心二用倾听小女孩的疑问，顺便安抚。
    “kitty，你的精神状态很正常，如果是记忆上出现了问题，想必是之前在医院留下的后遗症，放心，这很快会痊愈的。”
    “大概吧。”顾桑喃喃着，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什么香味，眼睛一亮，离开沙发小跑到料理台前。
    “这肉好香啊！”
    约莫成人拳头大小的肉块，上头用刀划了几道斜斜的口子，露出里头粉色的肉质，表皮用□□烤过，泛着金灿灿的色泽，焦糖的甜味夹杂着肉香味，撒上了些迷迭香，用刀将一块肉切成两份，刀锋切过酥脆的表皮，清脆的声音让人食指大动。
    除了主食，莱克特还准备了一份甜品和蔬菜沙拉。
    一瓶红酒，莱克特还体贴的榨了杯果汁，细心的让顾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而这样的男人居住的地方却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顾桑不由得惋惜，完美的莱克特医生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大概眼光颇高？
    许是顾桑在莱克特面前没有掩饰什么，小脸上表露出来的情绪让莱克特从胸腔发出一声闷笑。
    “我或许该欣慰y，你在我面前很放松，从不掩饰。”莱克特打趣道，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嘴角的弧度优雅而迷人。
    顾桑喝了口果汁，信赖的目光望着莱克特：“人如果不信任任何人那该有多累啊，反正莱克特医生是不会伤害我的对么。”
    莱克特眼眸深邃，声音醇厚温和：“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kitty，除了自己，没有谁是你必须要信任的。”
    顾桑挑眉：“是么？”
    语气并不相信。
    莱克特略显苦恼的皱了皱眉，纵容的笑了笑：“算了。”
    莱克特总有种神奇的气质，让人毫无理由的去信任他，甚至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交付与他手中。
    直到顾桑站在221b的门前，被莱克特那超人的厨艺震撼了的脑子此时终于理智清醒了些。
    但没等顾桑回忆反省什么，221b的门开了，开门的是精神奕奕的哈德森太太。
    顾桑晒然一笑：“哈德森太太，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在做面包，明天准备参加面包俱乐部！”
    “哈德森太太您又参加了俱乐部？之前的读书俱乐部呢？”
    哈德森太太开了灯，“也参加，兴趣爱好而已y你也可以多学一份爱好，比如小提琴。”
    顾桑随意道：“夏洛克小提琴拉的很棒，我可不想上前找骂，音乐这种艺术，会欣赏没必要也会制作。”
    “我可没提夏洛克。”哈德森太太笑得暧昧。
    顾桑嘴角一抽，“好了哈德森太太，我该睡觉了。”
    “夏洛克！冰箱里有水果！记得和kitty一起吃！”
    顾桑踏上楼梯的步子一顿，诡异的回头看向哈德森太太，对方就像被发现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偷笑了两下，笑眯眯的回屋了。
    上了二楼，夏洛克还没睡，灯亮在书桌上，照亮了以夏洛克为中心的小片区域。
    而顾桑的身后是楼梯的灯光，顾桑关了灯，缓步上前，也不知夏洛克听没听见哈德森太太的话，动也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几张不知写着什么的单子，白色的纸张混着偏暖的灯光色调，夏洛克略显冷漠的轮廓也被染上一层熏人的暧昧。
    顾桑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从冰箱里取出了却成小块的水果。
    “在看什么？”
    顾桑以为夏洛克不会回答，但他却微微动了动唇，眼皮子快速抬起看了眼顾桑，又缓慢的垂了下去。
    “名单。”
    顾桑点头，不再多问，她和夏洛克之前还闹得关系紧张，但现在一见面却又好像两人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些顾桑预想中的尴尬冷凝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安逸平静。
    “等等。”
    顾桑离去的脚步又转了回来，“怎么了？”
    夏洛克抬头皱眉，狐疑的打量着顾桑，那一寸一寸的视线让顾桑头皮发麻，不由得又问一句：“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劲么？”
    夏洛克表情有些微妙：“你今晚吃了什么？”
    顾桑眉头一挑：“哈？你不是自诩顾问侦探么，足不出户就能破案，你猜猜我今晚吃了什么？我可漱了口的，你再厉害也不能有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吧！”
    “确实，不过你的身上却沾染了味道。”夏洛克慢吞吞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绽开一抹奇异的笑意，目光在顾桑身上掠过就移开，只说出的话带了几分警告：“离你那个朋友远一点，否则下次吃坏了肚子可有你受的。”
    顾桑早已过了叛逆的青春期，但遇上夏洛克，顾桑好像越活越回去了，狠狠瞪他一眼，却也明白夏洛克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人警惕，“汉尼拔先生？”
    夏洛克低头继续看名单，话语简洁而强势：“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会好好监管你的交友健康，等你父母回来我还能向他们说一说某个任性小孩的任*迹。”
    顾桑：“……”
    说的好像你就不任性似的……
    整个贝克街都知道221b的夏洛克行事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
    顾桑压根没将夏洛克的警告放在心上，或者说是汉尼拔先生多月以来的催眠和潜移默化让顾桑将那微末的违和感丢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剧组的戏份杀青了，接下来就是相当重头戏的后期工作，投资方和导演商量过后，决定在十二月之前就完成后期工作，明年年初就计划上映。
    而顾桑因为前后加入了两大导演的剧组，虽然还没什么代表作，但至少名气就上去了。
    安妮女王那部戏收获的粉丝并不多，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爸爸妈妈辈分的粉丝，或是纯粹的颜控粉。
    除了安妮女王，顾桑的曝光少得可怜，而奥克这部戏的结束，雷德利简直要给顾桑上发条似的，通告一个接着一个，曝光率蹭蹭蹭的上去。
    并且顾桑渐渐发现，雷德利并没有因为想增加曝光率就将一些低俗或是有钱没质量的通告给她，反而经过层层筛选，都是对顾桑百利无一弊的。
    这一发现让顾桑松了口气，至少雷德利是真的想捧自己，雷德利工作室刚开不久，急需要一批名气良好的明星来充盈工作室，顾桑算是打头阵。
    而安妮女王的良好票房，也让安妮女王的剧组一起上了几个有底子的综艺节目。
    一个月内，顾桑的曝光率堪比当红，而在这势头，之前顾桑拍的时尚杂志以及一款中上等的香水广告也推入了市场。
    清冷淡雅的妆容，少女琥珀色的眼瞳流光四溢，清冷却带着少女的透彻与柔媚，两相矛盾却完美的糅合到一起，在这片如雪山高冷的面容上点了一抹耀眼亮丽的色彩，一身纯白色的长裙，修长白嫩的指尖淡紫色近透明方形香水瓶，
    顾桑收回视线，内心不由得对后期和摄影举了个大大的拇指。
    当初拍摄的时候可没那么顺利。
    “kitty，这是下午的行程。”
    雷德利推开门进来，欲开口又换成了另一句话：“最近很累吧y大明星。”
    顾桑噗嗤一笑，“是啊，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雷德利含笑和顾桑打趣了几句，就转回正题。
    “不配个助理么？你一个人似乎够呛。”雷德利皱了眉，神情严肃了起来：“你之前的助理也太不负责任了，你毕竟刚进这个圈子，一个人总归不太方便，过两天我找个助理跟着你。”
    雷德利顿了顿，“算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又是工作室发展重要时期，你是工作室主要捧的明星，还是由我亲自带你吧。”
    “您不导戏了？！”
    “暂时没有合适的剧本，更何况我可是这栋楼的老板，干的可不仅仅是导演的活儿。”雷德利似笑非笑，见顾桑瞪大眼睛，实在可爱，没忍住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下午的行程先推到明天，你先休息，我可不是冷酷无情的boos，这段时期需要先打曝光率，等r计划上映后，你的片酬也会水涨船高，表现的好或许能得个新人奖，到时候选剧本的机会更多。”
    顾桑笑得眯起了眼睛，“是~boos大人~不过您就这么相信我？”
    “不，我是相信自己。”雷德利又嘱咐顾桑几件事就离开了。
    一个月的时间顾桑的名气大幅度上升，然而顾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直到有天看新闻的时候顾桑恍然明白过来，这一个月太平静了。
    之前的酒店纵火案似乎陷入了瓶颈，雷斯垂德一开始还天天来找夏洛克，然而面对这个一闭眼睛完全不知道他肚子里算计什么的夏洛克，雷斯垂德表示心好累。
    他成软磨硬泡左右敲打过，却也仅仅得出一个凶手暂时不会行动，静待佳音等等之类的消息。
    静待佳音什么的……夏洛克你好像很期待凶杀案发生啊喂！！！
    这么反社会的犯罪意识你这样真的好么！！
    除此之外，这一个月过得很平静。
    直到今天。
    顾桑看着对面坐着的金发男人，内心陷入了诡异的踌躇和紧张中。
    从在这个世界醒来开始，这具身体的亲人一个也没出现过，导致顾桑一直忘记了维持原身的性格，除了这娃自身的遭遇波折了点，其余的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而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出现着实吓了顾桑一跳，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对方说他是她表哥……
    亲戚……
    顾桑喝了口咖啡，但为什么这个表哥的脸那么陌生？不过鉴于残缺不全的记忆，对于这个结论顾桑还是挺站不住脚的，万一真是人亲表哥，却被顾桑给忘记了……
    然而此刻更艰巨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表哥……他叫什么名字……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十年了，那时候你才这么矮。”金发青年比了个长度，温煦的笑容堪比晴天阳光灿烂：“不过小猫还是小猫，面对我的态度一点也没变。”
    顾桑扯出一丝柔软的笑意，脆生生喊了声：“表哥，好久不见。”
    虽然不知道姓名，但礼貌点总是没错的，顾桑这样想到，却见这一声表哥喊完，金发青年像是怔住了一样，深邃的眼窝中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桑。
    他突然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顾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大手一揽，直接塞进对方宽厚的怀抱里，磕的顾桑鼻子疼。
    男人喜悦的话语透过胸膛闷沉闷沉的传过来，抱得顾桑越来越紧，下巴撑着她肩窝，“这还是你第一次乖巧的喊我表哥呢，表哥很开心，果然小猫长大了就知道表哥的好处了。”
    顾桑：……
    什么鬼……
    顾桑有些失策，勉强伸手推了推面前的男人，“那个……你抱的我腰疼……”

 第57章 声东击西（八）

    干净的房间，毛茸茸的棕色地毯，白色的床铺，浅蓝色的被褥，床头一只y的毛绒玩具。
    安斯艾尔打量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床头的玩偶上，不由的笑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
    “女孩子嘛，除非例外，不可能对可爱的东西心生厌恶吧。”
    毕竟十年没见了，有些变化也是在可解释范围之内的。
    顾桑便不再过多拘束，浅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伦敦？”
    “一个月前。”安斯艾尔看向顾桑，解释道：“因为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解决完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来找我可爱的小猫啦~我记得你是住在肯辛顿。”
    “生活不易，搬家了。”顾桑摊手，“我已经过了向父母伸手的年纪了。”
    安斯艾尔眼里的笑意如晕染的墨般散开，深深沉沉的厚重，他揉了揉顾桑的头发：“励志独立的小猫也很可爱啊，姑姑他们之前在加拿大出差，大概会提前半个月回英国，之前的公寓还是收回来吧。”
    顾桑讶异道：“你知道我把公寓租出去了？”
    “猜的。”安斯艾尔眨了眨眼睛，随即就拉起顾桑的手下楼。
    “听说你当演员了？来的路上我还看到了你的广告海报，我能去看看你的工作环境么？”
    顾桑被拉的停不下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哥有点别扭。
    但对方表现的相当亲昵，虽然从对方口中，自己小时候似乎对他很不感冒……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华生，他看到顾桑眼睛一亮：“kitty！”
    “嘿华生！”
    顾桑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小提琴，疑惑：“这不是夏洛克的么？”
    “小提琴的弦坏了，我准备拿去修，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做，偏偏夏洛克非得要现在就拿去修！”华生无奈的摇摇头。
    “我正好要出门一趟，给我吧。”
    顾桑接过小提琴，一根断掉的弦弯曲的躺在那里，顾桑弯弯唇角，身侧的安斯艾尔夸张的叹口气：“kitty，你居然和男人同居么？而且貌似关系不错？”
    顾桑脸一黑，炸毛了：“谁和那个卷毛关系不错啊！而且我们不同楼！不同楼！”
    安斯艾尔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脸上有些落寞：“炸毛的小猫也很可爱啊，可惜不是因为表哥呢，表哥好伤心。”
    顾桑深吸一口气，突然对这个冒出来的表哥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不是说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么，走啦！”
    顾桑脸色不爽的扯着安斯艾尔的袖子走在前头。
    安斯艾尔听话的被顾桑拉着，视线在两手交接的地方凝视许久，直到上了车对方松开了才缓缓收回视线。
    “小猫还是有很大变化的。”似乎察觉到身侧少女投来的疑惑视线，安斯艾尔又道：“不过都是好的变化。”
    曾经那双充斥着排斥和反感的眼睛……
    真的很刺眼啊。
    安斯艾尔心情颇好看着窗外，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顾桑的工作很感兴趣。
    仿佛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一般，安斯艾尔表现出了极强的好奇心，顾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每每遇到疑惑的工作人员，安斯艾尔都抱着顾桑的肩膀，笑得灿烂的介绍自己：“我是小猫的哥哥~”
    小猫……是什么鬼……
    雷德利一脸微妙，这兄妹的昵称略奇怪啊……
    “kitty，你表哥外在条件不错，有兴趣进军娱乐圈么。”
    雷德利只是随口一说，顾桑反而认真思考了这个提议，然后严肃道：“这个问题你还是问表哥吧，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这个。”
    毕竟顾桑可敏锐察觉到了，安斯艾尔极力隐藏却被顾桑音乐察觉到的对顾桑这个职业的冷淡。
    明明不喜欢她做这个工作，却还是没表露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哥哥的纵容”？
    前世没有亲人的顾桑此刻心情略复杂。
    顾桑偏过头，“别喊我小猫好么，总觉得略羞耻……”
    “是么~”安斯艾尔随意应和着，然而下一次还是喊着小猫。
    小猫的哥哥~
    总是这样介绍着，却从来没说他的名字。
    顾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她不会问出口，他一点也不在乎的到处跟着顾桑跑，缠着顾桑吃完晚餐后就一脸餍足的回了酒店，然而顾桑却满面愁容。
    表哥的到来还好，记忆中很少出现的角色应该也不是很重要。
    但这具身体的父母就不会那么容易糊弄了。
    并且今年还会提前回来？
    顾桑的表情更郁闷了。
    残缺的记忆什么的，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顾桑将小提琴送去维修，对方说这是个小问题，顾桑便留在店里等人家修好后直接带回去。
    店里的门旁挂着一串风铃，门开时发出清脆的悦耳的声响。
    顾桑抬头，是个熟人。
    莫里亚蒂和顾桑打了个招呼，便对老板说：“我来取之前预定的吉他。”
    “莫里亚蒂先生也会弹吉他？”
    莫里亚蒂摇头，目光温柔：“碧翠丝最近想学吉他。”
    “原来如此。”顾桑了然，看来上次的事并没有对莫里亚蒂和碧翠丝的关系产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影响。
    “kitty小姐最近似乎很忙。”
    “是啊，工作嘛。”
    莫里亚蒂笑容不变：“好几次见到夏洛克，他总是提起你。”
    顾桑耳朵动了动，迟疑问道：“他说我什么？”
    “只是平常的话，不过夏洛克貌似很失落的样子，看来kitty小姐最近和夏洛克相处的很少。”
    顾桑赞同的点头，随即察觉到不对，“你什么意思？”
    “既然是男女朋友，不认真相处的话，可是会生出嫌隙的。”莫里亚蒂一脸正气和关怀：“kitty小姐和夏洛克很般配，要好好珍惜。”
    顾桑：“……”
    “很配？”顾桑没忍住开始吐槽：“从头发上看我们就很不相配，他是一头卷毛，而我是直发，并且之前那诡异的绿油油已经染回去了！除了是邻居之外，我们好像没什么交集……”
    顾桑在莫里亚蒂那“我懂我都懂你不要解释”的目光下节节败退……
    她怎么现在才发现，碧翠丝的男友很有八卦的潜质……
    “琴弦上好了。”
    顾桑接过琴盒，对方也拿到了他预定的吉他。
    莫里亚蒂邀请同行，然而未免对方再说出什么让顾桑胃疼的话来，顾桑谢绝了对方的邀请。
    “防备么……”莫里亚蒂饶有兴趣的勾起唇，拎着吉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十天前，夏洛克出了趟远门，五天前才刚回来。
    并且这个男人彻底的陷入了*的沼泽里。
    要么看音乐会，要么参加杂志的采访，写点秒杀众人智商的文章出来。
    于是一连几天，报纸上基本上都有夏洛克的身影。
    什么“伦敦的英雄”“正义的使者”“贯彻爱与和平的侦探”“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
    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在大英政府身居要职的某位福尔摩斯先生，甚至顾桑都快忘了，对方已经很久没登场了，以至于在看到了经典的三件式西装和形影不离的雨伞和秘书小姐时，顾桑难免愣了下，随即开门将对方请进来。
    “通过点手段，我看到了半成品r计划，剧本不错y小姐演得不错，上映了我一定将电影票送给整个大英政府的职员。”
    顾桑额头滑下几道黑线，“真是谢谢您了，福尔摩斯先生……夏洛克似乎还没起床，您可能要等一等。”
    麦考夫点头，在沙发上落座后，见顾桑忙前忙后为他倒茶，不由得感慨：“说句冒犯的话，您看起来真像我那脾气怪异的弟弟刚取回来的妻子，不介意的话，替我把那个弟弟喊起来吧，我有事要和他说，而一小时后我还有场会议要赶。”
    顾桑面无表情放下茶杯，“我很介意。”
    麦考夫礼貌笑道：“拜托了kitty小姐，届时我会包下三十场来表达我对r计划的喜爱之情。”
    “……”
    总觉得好像被威胁了……
    虽然对方气质平静，还说出包场支持的话来……
    顾桑面无表情转身去叫醒另一个福尔摩斯。

 第58章 Kitty是黑色的

    姓福尔摩斯的总是一见面就打嘴炮，但麦考夫这回来显然是有正事要办。
    所以，姓福尔摩斯的，虽然某人不承认，但在正经事上，两人的脑回路向来上线并且在一个频道相当默契。
    至于他们谈了什么，顾桑并不知道，她接到了安斯艾尔的电话，说要拜托顾桑带他逛一圈伦敦。
    “现在已经四点了kitty。”夏洛克忽然出声。
    顾桑刚下第一个阶梯，闻言解释：“是我表哥他想逛伦敦，今晚可能不回来吃了，记得和哈德森太太说下。”
    门关合声音响起。
    麦考夫十指交握，和夏洛克异曲同工的姿势，笑容温和：“你对kitty很关心。”
    夏洛克喝了口红茶，表情平静，“我对任何人都很关心，比如我很关心你的胃，刚从医院回来连衣服都不换，你想告诉我什么呢，我亲爱的哥哥。”
    “事实上，我很自豪有你这么聪明的弟弟，但没我聪明。”
    麦考夫将一份文件递给夏洛克，扶着雨伞手柄，乍一看似乎要起身，却还是稳稳坐在椅子望着另一个福尔摩斯。
    天才之间总有些话哪怕不说出来也会心有灵犀。
    “你该吃药了，麦考夫。”
    “当然，安西娅会提醒我的，不过比我的身体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思考，夏洛克，伦敦的英雄，在反派干坏事之前，回报一下那些无比信任你的民众们吧。”
    夏洛克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没什么诚意的应了下来，然而对夏洛克来说，和案子无关之人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但这世上总是不缺道德绑架，哪怕凶手不是夏洛克，哪怕夏洛克一点也不在意麦考夫这点小小的警告。
    但为了他的乐趣，和某个已经一脚踏出悬崖的kitty，夏洛克勉强敷衍的承诺了下来。
    然而此刻，顾桑在给安斯艾尔介绍伦敦塔，天色渐黑，安斯艾尔顺理成章的邀请顾桑一起用晚餐。
    晚上八点，顾桑在饭店遇到了她的粉丝，至今曝光量大增的顾桑出门也会被群众认出并且索要签名。
    “我可爱的妹妹已经是明星了啊。”
    安斯艾尔摘下自己的帽子盖在顾桑头上，金发在灯光下闪烁着，笑容灿烂：“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我希望我们有一顿无人打扰的晚餐。”
    一刹那，顾桑心头快速划过某种不安的违和感，但下一秒安斯艾尔拉着顾桑的手坐在餐桌前，一系列点菜交谈，让顾桑没有太多空余时间去思考那份来自于对危险的直觉。
    安斯艾尔是是kitty的表哥，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但模糊的记忆又让顾桑踌躇，一边应付安斯艾尔的问题，一边发信息给汉尼拔先生，然而信息写到最后，准备按发送键时。
    “我真是太开心了，姑姑还说你一定不会对我友善，然而这次打赌我赢了，长大的妹妹比小时候的妹妹可爱多了。”
    顾桑笑了笑，心里对那模糊的记忆多了几分，再次低头看着那还未发出去的信息，怔了下。
    思考了一瞬，缓缓删除了信息，将手机放回包里。
    她是信任汉尼拔先生没错，但为什么遇到苦恼的事会第一反应倾诉给汉尼拔先生？感觉这样的自己好奇怪……
    “小猫在想其他人么？和哥哥一起吃饭居然在想其他男人，哥哥可是会吃醋的。”
    顾桑：“……并没有，我只是疑惑表哥突然来英国，是来旅游的么？”
    安斯艾尔嘴角的弧度从见到顾桑起就没落下过，闻言笑意的弧度增大，金发一闪一闪的，顾桑眯了眯眼睛，到底是灯光太强，还是安斯艾尔发质太好？
    “是来看小猫的哦，顺便来办点事。”
    顾桑点头。
    再之后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九点半，两人离开饭店，安斯艾尔以想饭后散步为由邀请顾桑送他回酒店。
    而后经过一处较为僻静的街道，顾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露娜。
    已经死去的露娜。
    一辆车快速行驶到顾桑和安斯艾尔距离十米远的地方，从车上将软趴趴的露娜扔了下来，借着月色，顾桑能看清露娜漂亮的长发，沾满了泥土躺在冰冷的地上。
    秋季的晚上还是很冷的，顾桑忽然打了个冷颤。
    “哦呀，是小猫熟悉的人么？”
    含笑的嗓音响在距离顾桑极近的地方，顾桑攥紧了手，掏出手机拨打999.
    “她看起来已经没气了，小猫在害怕？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
    安斯艾尔亲昵的揽住顾桑的肩膀，如水般温柔的蓝眸注视着顾桑的侧脸：“只是个护工而已，姑父会给你找更专业的来照顾你。”
    顾桑按下按键的手忽然顿住，无法抑制颤抖着的身体被强自镇定下来，琥珀色的眼睛对上那双充满危机的蓝眸。
    “感觉又像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小猫看我的眼神和现在一样。”
    安斯艾尔怜惜的碰了碰顾桑的眼皮，叹了口气，接过顾桑的手机，按下拨通键。
    “警察先生，朗格维利庄园酒店附近发生了凶杀案。”
    安斯艾尔挂断通话，见他的小猫还在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不由得笑了。
    “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小猫赶紧回去睡觉吧，太晚了会被危险的豺狼叼走的哦。”
    顾桑沉默许久。
    “露娜是谁杀的？你应该知道吧，表哥。”
    安斯艾尔随意的摆摆手：“回去吧，想知道真相的话，明天下午三点来酒店找我。”
    漆黑的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
    露娜刚和她的爱人一起吃完晚饭，准备甜蜜蜜的回酒店度过属于他们的夜晚。
    “亲爱的，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
    露娜眯起眼睛，伸手推了推对方，然而一声闷响，靠在墙边的男人一声不吭的被推在地上，月色印出他背后一片氤氲的墨色痕迹。
    “啊——！！！！”
    露娜的头发被狠狠揪起摔在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前，下巴在地面磨出了血珠，露娜恐惧的喊道：“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你违背了约定。”
    顶头传来喜怒不明的声音，露娜瞳孔瞪大，无尽的恐慌让她心脏发出危险的战栗。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
    猛地抬头，一声枪响，浓艳的血色代替了那人的面容，彻底模糊了视野。
    剧痛让顾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地板的褐色，脑袋一片混沌。
    “是露娜……”
    顾桑一手撑起自己靠在床边，坐在地板上发呆，房门被敲了敲。
    顾桑愣了下去开门，夏洛克端着一杯牛奶出现在门前。
    “你真该照照镜子，就像被恶鬼缠身一样的狼狈，喝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顾桑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
    夏洛克进屋顺手开了灯，习惯了黑烟，刺眼的光让顾桑下意识扭过头。
    “很不巧，我还没睡，并且因为你的鬼哭狼嚎，我今晚再也睡不着了。”夏洛克面无表情数落着顾桑的缺点，然后一屁股坐在顾桑的床上，看了眼床头的玩偶。
    “你很有觉悟嘛。”
    顾桑冷下了脸色，把玩偶扔到沙发上。
    “你和雷斯垂德应该很熟悉，现在是来替他录口供的么？”
    夏洛克：“我可没那么无聊，但雷斯垂德一小时前刚打过电话，不过你不用担心再去什么警局，我替你解决了。”
    持续短短五分钟的发愣在夏洛克那句解决了彻底清醒，顾桑奇异的打量夏洛克，他似乎真的没准备睡觉，连睡衣都没换，还是白日的那套衣服。
    一头卷毛很有特色的待在他的头上，暖黄的氛围中，夏洛克的表情异常温和。
    顾桑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夏洛克，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一定会说实话。”
    夏洛克一旦温柔起来，要么这人终于精分了，要么就是心怀不轨演技帝上线。
    顾桑更愿意相信后者。
    然而夏洛克并没有如顾桑预料的那样露出他刻薄的真面目，诡异的盯着顾桑看。
    那双时不时划过奇怪字符的眼睛一旦将注视的目光投注到顾桑身上，顾桑忽然有种被人拿着手术刀从外到内全部剖析了一遍。
    无声的，冰冷的，手段却奇异的温柔。
    顾桑僵硬的移开视线。
    “你已经错失了唯一的机会，一个女人在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会得到所有往常得不到的线索，很可惜，你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顾桑干巴巴说着，说完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捂着脸好想时光倒流。
    头上传来粗糙的触感，抬头，夏洛克神色平淡的揉了揉顾桑的头发，就像他偶尔会给顾桑送几块甜味硬糖推。
    顾桑像是被咬到了尾巴的猫似的，推着夏洛克出了房门。
    在关门时却遭到了阻拦。
    “偶尔可以相信我一次。”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说完这句话就神神秘秘的转身下了楼。
    徒留顾桑一人站在原地仿佛被撩了似的发呆。

 第59章 意外（一）

    顾桑没想到露娜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从警局出来后，顾桑带上贝雷帽，墨镜，披着长风衣沿着街道往朗格维利庄园酒店的方向去。
    雷德利十分钟前打电话给顾桑，晚上六点会接她去录节目，一档收视率颇高的晚间综艺节目。
    没人关注连报纸都没上的一个凶杀案，太阳依旧升起，人们依旧因为生活而满足愉悦。
    顾桑停下脚步，仰望这片阴阴郁郁的天空，太阳毫无威力的悬挂半空。
    诸多问题在顾桑脑海中盘旋。
    安斯艾尔为什么说那句话？
    杀害露娜的人到底是谁？
    顾桑隐隐约约察觉这并不简单，偏偏顾桑的记忆残缺不全，进医院之前的记忆断断续续。
    因为想要开始新生活，所以对kitty的过去从不探究。
    顾桑终究不是在英国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孩，过去的十八年所有的事，为什么生病，为什么在医院自杀，为什么kitty的父母很少见到，在顾桑来临的刹那都被顾桑关在小黑屋里，从无意外绝不触碰，那是属于kitty的东西，而不是顾桑的。
    但顾桑认识kitty也认识的，露娜，安斯艾尔，他们活跃在属于顾桑的记忆，让人无法忽视。
    毕竟顾桑不是机械，到底是相处几个月的朋友，就算后来闹了矛盾冷战，但对死去的朋友视而不见，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冷血。
    “kitty！亲爱的说要请你吃冰淇淋哦！”碧翠丝隔着马路向顾桑招手。
    莫里亚蒂在碧翠丝身后缓缓出现，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朝顾桑挥了挥手。
    “我还有事，下次再吃你们的冰淇淋！”
    碧翠丝眨了眨眼睛，看着顾桑上了出租车，对莫里亚蒂道：“瞧吧，我也没办法，亲爱的，为什么一定要喊上kitty？难道你看上她了？”
    莫里亚蒂举起手发誓：“你想多了碧翠丝，我只是有些事想和她谈谈，但在221b……你明白的y那位邻居对我很不友好，她又是明星……”
    “好了好了，干嘛和我解释这么多！kitty是我好朋友，而且她和夏洛克才是一对，我可不允许你破坏他们的感情！”
    也不知碧翠丝从哪得来的这奇葩的结论，顾桑知道了会哭的。
    莫里亚蒂温和的笑着点点头。
    “碧翠丝，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个项目需要处理，可能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
    走到一处拐角时，莫里亚蒂忽然歉疚和碧翠丝告别，并送她一束玫瑰来表达歉意。
    挥手和碧翠丝告别，莫里亚蒂含笑转身。
    “这种面具戴久了，总觉得有点腻啊。”莫里亚蒂摸了摸自己的脸，向顾桑先前离去的方向走去。
    “我以为小猫今天不会来见我了。”
    安斯艾尔按下电梯，拉着顾桑笑意盈盈，和善道：“心情还好么？女孩子见到那种场景晚上会做噩梦的吧。”
    噩梦？岂止是噩梦。
    顾桑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对方的手。
    “凶手是我认识的人么？”
    安斯艾尔：“凶手？真是微妙的字眼，露娜的死是她罪有应得，小猫不用替她伤心。”说完，侧目打量顾桑紧绷的表情，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揉了揉顾桑的头发。
    “你在避而不谈，表哥在瞒着我什么？”
    顾桑执意要探究真相的态度让安斯艾尔笑意微敛，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算了。”
    他似乎总爱用这种纵容的语气说话，不论是日常寒暄，还是诡异的独白，他蓝色的眼瞳一望到底如贝加尔河畔一样清澈爽朗。
    却如海水一样深不可测而充满危机。
    顾桑此刻忽然发现这个来到伦敦探望她的亲戚似乎在带着她去一个她隐约看到却被雾霾遮住的陌生领域。
    “我们为什么离开酒店？”
    安斯艾尔推着她上了车，关好门，走到驾驶座，偏头眨了眨眼睛：“姑姑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要我配合一下。”
    姑姑？
    顾桑攥紧了手，微微瞪大了眼睛：“妈妈？”
    “昨天刚下的飞机，今天稳定下来就急着要见你。”
    顾桑愣了下，虽然有些怪异但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前世她出身孤儿院，对母亲的概念不深，一时之间竟有几分期待。
    安斯艾尔见顾桑有些紧张，安抚了她几句。
    等下就要去见妈妈，顾桑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胆怯，记忆中那个略显模糊的温柔开朗的女人，大概近乡情怯，顾桑不安的询问安斯艾尔：“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爸爸也来伦敦了么？”
    “应该还好吧，生意做的很不错，同行中妄想争夺我们资源的大都被我们打败了，姑父还在处理尾巴，应该很快会来伦敦，小猫有一年半没见到他们了？”
    “嗯。”
    顾桑一边听着安斯艾尔的话，一边回忆过去的事，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伦敦也有生意么？”
    安斯艾尔沉默了会儿，车子转过一个弯儿，停在路边。
    “听姑父说伦敦有个建材商人要和我们家合作。”
    安斯艾尔熄了火，看了眼震动的手机，接通。
    “姑姑，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安斯艾尔挑眉：“有人跟踪？”
    顾桑忽然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安斯艾尔飞快说了一句话，然后俯身拉住顾桑：“你去哪？”
    顾桑笑了笑：“我好像看到了熟人，所以想去打个招呼。”
    “什么熟人？小猫的英雄邻居？”
    顾桑回过头认真注视着安斯艾尔温和的脸，“是啊，他好像也看到我了，不去打招呼的话挺奇怪的，毕竟我们平时的关系还不错。”
    安斯艾尔耀眼的金发有一缕落到额前，他缓缓松开抓住顾桑胳膊的手，笑眯眯挥了挥：“好啊，正好我有点急事，等你晚上工作结束我去接你去见姑姑。”
    “嗯。”
    顾桑背对着车向前走，她能察觉到安斯艾尔过于专注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让人走路都觉得关节干涩的想要停下来。
    有问题。
    就算没有证据。
    但对危险的直觉让顾桑选择了下车，然而若不是安斯艾尔忽然接到的那通电话，自己恐怕也不能轻易这么离开。
    梦里那个下令杀掉露娜的男人声音很熟悉，但认真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那条巷子没有任何人。
    顾桑欺骗了安斯艾尔，她重新上了辆出租车直接回了221b，哈德森太太笑着招呼顾桑吃她新烤出来了曲奇饼。
    “味道真香，我拿点给夏洛克吧，他在楼上么？”
    “他今天就没出去过。”
    顾桑端着小碟子来到夏洛克的房门前，敲了敲，开了门。
    下一秒顾桑又狠狠关上门，恼羞成怒的吼声隔着门震得夏洛克耳蜗发痒。
    “你在家怎么不穿衣服！！！”
    夏洛克擦了擦头发，随便围了条床单，开门，顾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夏洛克捻起一块小饼干，俯视着她：“这是我的家，怎么样舒适怎么来，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裸睡。”
    “这不是重点，我明明敲门的，你不会说你不方便么！”
    顾桑耳根子发红，闭上眼睛狠狠摇头要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彻底从脑海中删除，但越不去想什么，那些东西就越是清晰。
    不论是夏洛克结识的腹肌，还是从头发上滴下的水珠，连滑落的痕迹进入充满荷尔蒙的黑色丛林。
    顾桑脑海里的画面就像一个猥琐的痴女在不听的重放重放再重放。
    简直……太耻了！！
    “那我抱歉。”夏洛克没什么诚意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很期待这样的场景，小姑娘总要见见世面，免得将信任像廉价的枯菜叶子随处可扔，最后哭着回来找家长。”
    顾桑嘴角一抽：“我以为你在说我。””
    “很聪明。”
    夏洛克夸奖了顾桑，披着白色的床单就窝在沙发里，倒了杯红茶，和饼干一起享用。
    哈德森太太的手艺总是让那些小餐厅的厨师自惭形愧，尤其是烘焙类。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那么你知道我找你什么原因？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想抽烟，却意料之中发现尼古丁又失踪了，摊手：“我只是在上厕所时空出0.5秒钟时间稍微思考了一下，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
    “昨晚我说过，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个相处不错的邻居兼互有好感的朋友，总比外头那些随意忽悠人的皮包公司强，我有十分钟时间听你发牢骚。”
    夏洛克咧嘴一笑，格外和善，但顾桑总想握紧拳头揍他一顿。
    就像拳击手在赛场上把对方打的头晕眼花那种。
    但此刻，除了夏洛克，顾桑居然思考不出另一个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汉尼拔先生只是个医生，更何况这种麻烦事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夏洛克，我希望你能查出露娜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