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影后穿成年代大佬的掌上珠》 第1章 朱珠穿了 朱珠穿了。 前一日,她才斩获了沪市的白玉兰奖,实现了影视生涯的大满贯,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第二日,再睁开眼,她躺在了一张老式雕花木头床上,身侧还有一本装帧类似剧本的册子。 朱珠扭头扫了那封面一眼,上面赫然写着《我在年代文里发家致富》十个大字。 深深扎入眼底的字眼猛地将她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部拉了出来。 她叫朱珠,却已经不再是2021年那个刚过三十岁就拿了影视大满贯的热搜女王朱珠,而是出生于1966年,生活成长在南方粤东省朝阳县辖下清河村里的小村姑朱珠。 如今是八四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式吹起,胆子大的都开始投机倒把做起了生意。 原主朱珠的爸爸朱志勇就是这个时代第一批的倒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既是冒险也是机遇,朱志勇靠着倒卖货物成为了十里八乡眼红嫉妒又羡慕的‘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响当当的万元户。 贫下中农出身的老朱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连带着沾亲带故的宗族叔伯兄弟们都跟着得了不少好处。 若说有遗憾,那就是朱志勇一连生了四个闺女,愣是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朱珠是长女,今年十八岁,她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分别是十六岁的朱玥、十三岁的朱玲、八岁的朱璇。 朱志勇两个月前与合伙人张明德商量着干一票大的,二人筹措了一大笔资金收购了大量的棉纺类物资,揣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次踏上了前往苏国的列车,按照计划,这个月八号左右就能返程。 然而,昨日家在隔壁镇的张明德的兄弟张明海跑来家里告诉朱家人,说前往苏国的那趟列车出事了,有匪徒劫持了那趟列车,其中有几节车厢发生了爆炸,朱志勇和张明德二人凶多吉少,怕是回不来了。 张明德的姑父在羊城铁路局工作,这个消息是暗中从铁路局那边传递回来的,八成错不了。 朱家遭此晴天霹雳,朱家奶奶当即就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朱志勇的老婆,也就是原主朱珠的妈李香兰也是当场就崩溃了,朱家上空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就在消息传回清河村不到半天的功夫,那些个打着参股分一杯羹拿钱给朱志勇的亲族们一个个上了门要起了债。 原主朱珠是个牙尖嘴利又掐尖好强的姑娘,自己父亲挣到钱的那会儿,那些个宗亲族叔伯们一个个恨不得都贴上来跪舔,只求着她爸能带着他们一块儿挣大钱。 现在她爸出事的消息才刚传回来不到半日,这些人不说同情安慰,还迫不及待的露出了丑恶的嘴脸,纷纷逼上了门要拿回参股的钱。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合着挣钱时候就来分,出问题了就退本?” “做生意哪有一本万利不冒风险的?” “各位的吃相真是不要太难看了” 原主朱珠拦着门跟前来讨债的叔伯们对骂,她那堂叔朱永强被朱珠难听的话戳中了肺管子,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她脸上,直接将人扇晕过去 朱珠艰难地消化着脑中那些陌生的画面和‘剧情’,再低头看着自己如今的这具小身板,她陡然意识到,她是真的穿了,穿在了这副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躯壳里。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朱珠下意识的想要将手边的‘剧本’藏起来,哪知道手一挥,那本册子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珠皱起了眉头,也没功夫去细想,此时一道人影已经来到了床头。 “大姐,你醒了吗?” 伴随着女孩略显沙哑的嗓音,一只手撩起了蚊帐,露出了一张蜜合色的俏丽的少女面庞。 望着这张脸,朱珠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二妹这两个字。 “唔!”朱珠坐起身,目光迅速的扫了眼房内的情况。 比她想象中的八十年代要好上一些,这里不是北方,屋里没有盘土炕,窗台上也没有挂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干辣椒或玉米棒子。 地上铺着这个时代常见的方块红砖,床边放着一张木质刷棕红油漆的梳妆台,床尾过去用一道帘子拉起来,里头放着如厕的木桶,方便晚上起夜。 这个年代各家各户家里还没装上冲水马桶,公厕倒是有,连带着化粪池都设在村尾。 “大姐你醒了就好,奶奶和咱妈都倒下了,你若是再有个万一,我们家可怎么办?”朱玥强忍着要掉眼泪的冲动,仔细凑过去看朱珠还有些红肿的半边脸。 朱珠抬手轻轻碰了下被朱永强扇肿的脸颊,想到原主就是被这一巴掌拍得换了芯,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占了她的身子,眼底有抹厉色一闪而过。 她咬了咬牙,“这一巴掌我记下了,那些想趁机吃我们家人血馒头的渣渣,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对了,奶奶和妈还好吗?” 朱玥心里也恨死了堂叔朱永强那些人,就因为她们妈妈生不出儿子,这些人从前就没少明里暗里的嘲笑她们这一房要当绝户。 等后来爸爸挣了钱了,那些人又都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开始各种卖惨借钱,不是借钱买种子买化肥就是借钱给家里老人孩子看病,逢年过节的,打着各种眉目从她们家抠走钱。 朱志勇又是那种家族观念感特别强的人,作为同宗的叔伯兄弟,在他看来就是自己人,自己家日子过好了,堂兄弟家还在吃糠咽菜过苦日子哪能不拉拔一把? 可你瞧瞧,拉拔上来的都是些什么白眼狼? “奶奶昨晚连粥都喝不下,今天早上也起不来了,爸出了那样的事儿,奶奶心里肯定受不住。 我让三妹去大姑家传信了,一会儿大姑应该会过来。 咱妈眼睛都哭肿了,昨晚照顾奶奶又熬了大半夜,早上说头晕得难受,我让她先去床上躺着了。”朱玥说着,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朱珠,现在家里就剩大姐是她们的主心骨了。 朱珠被二妹这样的眼神看着,越发觉得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沉重。 忽然从满级影后变成了八十年代的小村姑,朱珠还没有适应,可她如今既然已经穿过来了,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管如何,她都要当得起‘大姐’这个身份赋予她的责任。 第2章 成为大姐 “咱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不能瞒着外公和舅舅他们。二妹,辛苦你跑一趟外公家,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外公。” 说实话,朱珠虽然接受了穿越,可她还未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挺陌生的。 她一时间还无法挑起重担,更不能总揽全局,只能先将原主的外公和舅舅搬来救急了。 朱永强那些人为什么敢逼上门要回钱,不就是欺负她们家现在没男人么? 朱志勇当倒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虽然这次跑苏国倒腾各种棉纺织品掏走了大半的家底,可他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可能不给自己老婆闺女留生活费。 朱永强他们指定也是想到这一点,才着急火燎的寻上门要回自己参股的钱。 这一次奶奶倒下了,原主朱珠也被朱永强一个大耳刮子扇得晕死过去,他们怕负责任才暂时收手。 朱珠料想他们应该很快又会上门来逼她们‘孤儿寡母’还钱,这个时候要是没有外公或者舅舅过来给她们仗腰撑场子,怕是她们就得叫人欺负死! 朱玥明白其中的干系,忙点点头:“大姐,我这就去。粥在灶台上温着,你记得吃。” 朱珠应了声好,看着朱玥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后,也忙收拾好自己走出了房门。 朱家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个一进四房带天井的宅子,与北方常见的大平房不同,南方岭粤一带的房子有一股独特的岭南韵味,房顶是带屋脊拱沿的,黛瓦白墙,若是在上空俯瞰下去,一片连着一片,颇为壮光。 朱珠看家里的房子便知这是重新翻新过的,她爸朱志勇当倒爷,真的是挣到了钱的。 朱珠没着急吃早饭,她先摸去了奶奶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垂泪的老人家,朱珠心里生起本能的亲近和心疼。 “奶奶,您别哭了,我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我昨晚上做梦梦见爷爷了,他跟我说别担心,我爸没事,他只是受了点伤,在苏国边境医治,等伤好了就会回来的。”朱珠虽然还没完全接纳自己的新身份,可作为拿了大满贯的戏精,入戏快是她最大的优点。 之前演戏,她跟素昧平生的演员都能在镜头前毫无障碍的演起亲密无间的亲人,更遑论眼前的老太太还是这具身子的亲奶奶,祖孙间的感情有着血缘的天然枢纽,朱珠的安慰更显情真意切。 虽然她没来得及细看‘剧本’内容,可在睡梦里她依稀知道一些重要的剧情。 朱志勇这趟苏国之旅的确是出事了,可他并没有死,而是头部受了伤后,被送进了苏国边境的一家医院救治,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 三年后朱志勇回到清河村,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具体的剧情发展朱珠不清楚,但朱志勇三年后能平安回来足以证明他此次定是‘死里逃生’并没有生命危险的。 朱珠不知道命运忽然安排自己穿越这一遭的意义是什么,可眼下只有稳住奶奶和妈妈的情绪,给她们一个希望,让她们振作起来,这个家才不会散。 听了朱珠这话,老太太眼皮子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底浮现一丝希望的光芒:“珠珠,你说的是真的?你爷爷昨晚给你托梦了?” 朱珠认真点点头,满脸真诚,“是真的奶奶,我爷爷还嘱咐我要照顾好您,照顾好我们这个家。 奶奶,爸爸现在不在家里,这个家得有您这个长辈镇着,永强叔他们多少才会有些顾忌,若是您倒下了,我和妈妈妹妹几个都要被欺负死了!” 老太太听着大孙女这话就忍不住心头酸涩,她一边挣扎着想起身,一边抹着眼泪骂着朱永强不是个东西。 “要是你大伯在,永强那死仔包敢欺负上门,腿都给他打断。”老太太手脚绵软无力,说话时一直抖个不停。 朱珠不知道老太太口中的大伯是谁,她也没着急追问。 奶奶这个样子还是得躺着好好休息才行,她哄着老太太躺下,从厨房端了碗温热的粥过来喂她喝下后,朱珠又去东屋看自己‘老妈’。 三妹朱玲去了大姑家传信还没回来,李香兰床边只守着一个八岁的小妹朱璇。 朱璇还在上小学,今儿刚好是周日,她搬了张大方凳当桌子,坐在木制小马扎上认真写着作业。 “大姐。”朱璇看朱珠进来,放下笔起身喊人。 朱家虽然也是‘泥腿子’出身,可是朱志勇本身是个文化人,高中学历,将自己四个女儿教的也很是知礼。 朱珠看着长相可爱的朱璇露出抹微笑,摸了摸她剪成齐耳短发的学生头,让她继续做作业。 李香兰昨儿经受了刺激,又照顾了老太太半宿,把陈年的头疾引发了,她头痛欲裂,好在家里还剩下几片扑热息痛片,她找出来吃了,这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李香兰是脸朝外侧身躺着的,她的长相让朱珠觉得很意外,她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大众审美的好相貌。 鹅蛋脸,高鼻梁,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了,但脸部的轮廓线条还没垮掉,下巴长得特别好看,比那些整容网红脸特意垫的下巴要自然流畅得多。 眼睛虽然肿得厉害,但不难想象,等红肿褪去,那双盛着岁月故事的大眼睛睁开时,有多好看。 肤色是蜜合色,不算黑,但也没有大多数农村人因营养不良而生出来得暗黄。 原主的妈妈是真的很漂亮啊! “璇璇,让妈好好睡一觉,你就在这儿守着,大姐把门带上,省得被外头的声响吵到。”朱珠说道。 朱璇正要应下,忽的听到大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拍门声。 她扔下铅笔站起来,一脸惊惶的喊道:“大姐,是不是永强叔又来闹了?” 朱珠安抚摸了摸朱璇的头,“璇璇你别出来,老实呆屋里做作业,也别开门,大姐已经让你二姐去请外公和舅舅了,咱这次不必怕他们。” 朱珠说完带上了房门,让朱璇从里头拴上门闩,这才不紧不慢的提起天井里一只放着潲水的木桶去开了大门。 第3章 好大的狗脸 看着带头那个一脸凶相的中年男人,朱珠心底升腾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怒。 朱永强! 就是这个王八蛋把原主一巴掌给扇没了的! 朱珠眼底燃烧着火焰,脚下却是往后退了两步。 朱永强被堂侄女这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又看她怕自己的举动,只觉得有些好笑,“臭丫头还挺记仇啊,昨儿堂叔还只是给你点教训,让你牙尖嘴利” 朱永强话还没说完,半桶发酸发臭的潲水就兜头兜脸的朝他泼了过来。 他张口想要骂人,酸臭的潲水就趁机钻入他口中,恶心得他差点儿连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个死丫头,你胆肥了是不,居然敢拿潲水泼我们?”朱永强身后的矮个子黑瘦秃头男跳出来张牙舞爪的比划着要去抓朱珠。 朱珠脑中闪过一个名字,知道了这猥琐恶心的男人便是朱永强的表哥罗汉。 这罗汉不仅长相猥琐,心思更无耻下流,每次见着她妈李香兰,那双眼睛就跟胶水糊在了她妈身上。 好在这狗东西只是有色心没色胆,再加上家里还有她爸朱志勇在,他也不敢有什么不轨。 朱珠用潲水桶去砸想来抓她的罗汉,一边大声喊起来:“救命啊,罗汉和朱永强又来我家打人了啊!” 这会儿民风淳朴,都说远亲近邻,住的近的街坊邻里们处得好的,关系比亲戚还要好的都有。 再加上朱志勇当倒爷挣到钱,自己家里三天两头的吃肉,邻居家里孩子闻到肉味馋得慌的杵大门口滴答流口水,李香兰能好意思不给孩子一口吃的? 有时候是一个肉包子,有时候是几片白煮肉片。 前后住着两户人家的小孩,就没少吃朱家的东西,朱珠这一嗓子喊起来,大家能不来帮忙么? 朱贵才的老婆张翠凤跟李香兰关系还很不错,她第一个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扁担,虽然她心里也挺怕的,可面上瞧着还有几分镇定。 “嘿,我说永强,你们这样逼陈婶子和香兰她们太不厚道了? 志勇也没亏待过你们啊,你们趁着他不在家来家里气倒陈婶子,还把朱珠这大姑娘给打晕了,你们就不怕被人笑话?” 朱永强浑身的酸臭味儿,他气得现在就想把朱珠这死丫头再扇晕一次。 “你是哪根葱哪瓣蒜啊?我和我幺婶家的事儿,轮得着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张翠凤被噎得脸都涨红了,梗着脖子道:“我是没法指手画脚。 可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你们这样的做法,你们还不晓得自己的吃相有多难看吗?” “朱贵才家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谁特么吃相难看了? 合着不是你家的钱你不心疼是? 我今儿个来,除了想找我嫂子拿回我先头借给志勇的钱之外,还想找婶子和嫂子给一个说法和交代。” 朱永强说着,看李香兰和朱奶奶半晌没出来,往天井里又走了几步,扯着嗓子喊道:“婶子,嫂子,你们别躲着,你们若是不给我们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你们借给我爸的钱?”朱珠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从天井中几个沾亲带故的堂叔伯面上一一扫过,“你们说这样的话就不亏心吗? 我爸做生意挣钱那会儿,你们一个个找上门来抱怨他不带着你们发财。 我爸给你们指路让你们自己做,你们有心没胆,连试一试都不敢,硬要从他挣钱的路子里抠好处。 我爸他缺你们那点入股的分子钱吗? 一个饼我们自个儿吃不香还是怎的,非得掰一块出来跟你们分,那是他好说话,也是你们一个个的太不要脸。 我爸就是太念亲情,才想着拉拔你们一起。 可你们倒好,昨儿消息才传回来,你们连句关心他死活的话没说,张口闭口就要我们还钱。 我爸是拿刀架你们脖子上让你们给他钱了吗? 挣了钱就来分,连一丁点力气都不用出。 出了事儿了,那就是你们借给我爸的,真是好大的狗脸,跟你们这样的人做亲戚,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朱珠你个小骚货,我操你娘的,说的是人话吗? 你妈个生不出儿子的丧门星臭三八,老朱家娶她那样的烂货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朱永强的表哥罗汉气得跳脚,张口就骂。 朱珠看他嘴里叫骂着,眼睛却是直勾勾的往她胸前瞟,瞬间被恶心得不行。 “我妈生了我们四姐妹怎么了?吃你家米用你家盐啦? 主席都说男女平等,妇女都能顶起半边天了,你这重男轻女的口吻态度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我们姐妹四个哪一个比别人家的儿子差了? 要是生出来的儿子个个都跟罗汉叔你这德行的,只会窝里横对外怂的,那还不如生块叉烧呢,也省得浪费了空气,拉低了国民的整体素质!” 朱珠这话让罗汉气得肝都快炸了。 他原本迷成线的眼睛立起来,看着朱珠的眼神直冒火,“你个小骚货是想害死我? 还有你刚说什么来着,我一个大老爷们比不过你们几个臭丫头片子,还比不过一块叉烧? 我看你是皮痒欠揍,不打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要朝朱珠走去,护短的朱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当机立断将手中的拐杖朝他面门甩了过去。 罗汉是避得及时,若不然,这一拐的力度指定要让他鼻青脸肿吃不了兜着走。 “罗汉你想怎的?我的孙女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教训了?” 朱珠担心奶奶一会儿又被气个好歹,忙跑到她身边去扶着她。 至于罗汉,朱珠也不怕他,这是在自个儿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罗汉若是敢上手打她,她就敢跟他拼命。 “老太婆,那臭丫头刚怎么说我的,你聋了?”罗汉觉得很没面子,连声婶子都懒得喊了,语气还分外冲。 朱永强站出来将表哥罗汉往后扯了一下,悄声提醒他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罗汉想到正经事儿还没办呢,忍着恼怒暂时收敛了情绪。 朱永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怒气,笑着给朱奶奶赔不是,“罗汉他就是个大老粗,婶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这次来问婶子和嫂子要回钱呢,也是真的有难处才开口的。 是,之前志勇确实是有照顾过我们,可他这趟去苏国倒卖货物,我们是真没说过参一股什么的。 我们拿钱给志勇,只不过是想着‘穷家富路’,他在外头手里多点钱周转也好办事。” “合着你们倒是大公无私,全是好意了?!”朱珠真是大开眼界了,真是应了句老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朱永强脸皮够厚,他半点心虚都不带的,点头道:“可志勇现在出了事了,我们想拿回借他的钱这也没错啊。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大儿子文波马上就要谈亲事娶媳妇儿了,家里那大破屋得翻一翻? 婶子,我们都是真金白银拿出去借志勇的钱,总不能半点儿好处没捞着,还叫我们几家人血本无归? 所以今儿个这钱,婶子你们是不还也得还,不然,这亲戚日后是没法做了!” “我呸!你个龟孙儿,我大孙女没骂错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脸。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话没错,可你们拿出来的钱,又是从谁手里刮去的?还不是从我儿子这里得的? 想要钱没有,要命,老太婆就站这里,有本事来拿!” 朱奶奶也想好了,她小儿子朱志勇现在是死是活的,她不知道,若真是人在苏国有个万一,这个家就剩下孤儿寡母几个撑着。 家里剩下的钱得捏紧了供孙女们上学和生活,她就是死也要守着这个家,绝不能让人在这样艰难的时候欺辱了儿媳和孙女们。 “永强,别跟她们废话了,既然她们不肯还钱,那咱就拿东西抵数得了!”后头另外一位朱家远亲不耐说道。 罗汉也是跃跃欲试,眯缝眼透着精光,瞟着客厅里的收音机和黑白电视机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朱家值钱的东西都搜刮走。 第4章 怀着孩子上门 “我看谁敢动?” 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朱珠定睛望过去,就看三妹朱玲领着一个个子娇小的中年妇女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原主大姑朱志敏。 “大妹!”朱奶奶看着女儿,眼睛顿时有些湿润。 朱志敏快步来到母亲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喊了声‘娘’,眼眶也是一片通红,“小弟的事情我都听玲玲说了,娘,苦了你们了。” “大姑,我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朱珠不想让奶奶好不容易重燃的希望因为大姑的话破灭,语气十分坚定。 朱志敏自然也不愿意相信弟弟有事,她更不愿意看到自己娘和弟妹崩溃倒下,赶忙收了眼泪,点头道:“珠珠说的对,志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朱志敏扭头狠狠的剜了朱永强一眼,二话不说上前去照着他的脸就甩了一巴掌。 朱志敏个头矮,也就一米五七左右,好在朱永强也没多高,一米六八上下,这巴掌甩在他下颌上,火辣辣的,红了一片。 朱永强知道这个堂姐从小就是个呛口辣椒的个性,不好惹,可被兜头兜脸打这样一巴掌,面上真是挂不住。 他一把将朱志敏推个踉跄,牙齿咬得咯咯响,“朱志敏你别太过分,别逼我动手打女人!” “你个王八羔子白眼狼,凑不要脸的东西,同宗同脉的自家人还趁火打劫!” 朱志敏啐了朱永强一口,伸手指着大门口,“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现在就带着人回去,我和我娘不跟你计较。 你要是想作闹,那行,我现在去请京叔过来,让他给咱评评理!” 朱志敏口中的‘京叔’指的是清河村的村长。 村长朱鸿京跟朱志敏她已经过世了的父亲朱春生可是经年的老相识,关系好得很。 朱志勇最开始当倒爷需要跑外地做买卖,没朱鸿京给他开介绍信行各种方便,他连车票都买不上。 朱志敏要去请朱鸿京来评理,朱永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村长会站在哪一边。 “你不用动不动就抬村长来吓唬我,我们想拿回自己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倒是朱志敏你一个外嫁女,早不是我们村的人了,你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赶紧滚回你们大溪村去。” 朱永强没工夫跟朱志敏废话,直接来到朱奶奶面前:“婶子,你若是坚持要请村长来也可以,左右我表妹那事说出来了,也需要村长给作主呢!” 这话把大家伙都说糊涂了。 朱珠和朱志敏姑侄俩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永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奶奶狐疑看着朱永强,这死仔包究竟在憋着什么坏? 她也不着急问,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朱永强没等着对方开口追问,也觉得挺没面子的,扭头看了眼罗汉。 罗汉会意,走出了朱家大门,片刻后就带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女人走了进来。 朱珠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上下打量着那又肥又腻又黑黄的胖女人。 这个时代大环境下,解决温饱问题就是时下国人最大的奋斗目标。 大家肚里都没油水,长得胖的真心是不多见,瘦得风一吹就跑的体征,才是常态。 眼前这个女人,却是胖乎乎圆滚滚的模样,连走路肉都在颤,那肚子上的肉不必上手掐也能看出来是绵软的,估摸着是那种‘喝水都胖’的体质。 罗春花进来后忸怩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也不喊人,也不说话。 这副小媳妇模样却让朱奶奶十分嫌弃,“这不声不响的杵我跟前干什么来了?” 罗汉上来捏了罗春花厚厚的背一把,罗春花这才磕磕巴巴的开了口:“婶子,我我有了!” “有了?有了你找你”话没说完,朱奶奶就怔了下,她略一思索,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朱志敏也会过意来,脸色很是难看,实在没控制住情绪,开口骂起来:“什么意思? 罗春花,你有没有的关我们家什么事,别往我们家泼脏水,鬼知道你跟什么阿猫阿狗有的。” 罗春花咬了咬牙,抬起头来朝朱志敏喊道:“谁泼脏水了?我有的就是志勇哥的孩子!” 朱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就这个胖成坨的女人,原主爸能那么重口看上这坨肉? 朱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脑中飞快闪过自己老妈的容貌,很快就甩走了这个几乎是笑话的念头。 朱珠觉得自己不能当个看客什么都不做,悄悄转身走到门口,拉着朱玲出了家门。 “三妹,走,我们去村长家,爸这事儿得请他出面才能解决。” 朱玲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哭着鼻子问朱珠:“大姐,爸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对? 那个罗春花长得那样恶心,爸怎么可能会” “绝对不可能!”朱珠坚定说道。 此刻,站在天井里的朱志敏也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这绝对不可能!” 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村里少有的文化人,从小就特别爱干净,爱美,特别是对另一半的要求,简直就是吹毛求疵。 想当年她弟朱志勇到了适婚的年龄,媒人都要把门槛给踏破了,村里村外多少姑娘相中了他托人保媒,可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直到她娘十多年没过面的手帕交带着李香兰去镇上赶集时跟自己老娘遇上了,邀请来家里做客,她弟一眼看中了对方才松口同意脱单。 就罗春花这种黑肥妞,倒贴她弟都不会看第二眼,这点自信朱志敏还是有的。 朱志敏相信自己弟弟是一回事,这当口她也不允许有人在他没在家,无法为自己辩白的时刻肆意污蔑诋毁他的人格。 她气得眼眶通红,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抽罗春花几个大嘴巴子。 不要脸的贱人! “我们家志勇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你们休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罗春花你肚子里是谁的种,你自己清楚。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要是胡乱攀咬污蔑,可是要被天收的。”朱志敏看着罗春花的眼神就像要吃人。 罗春花不敢与朱志敏对视,低着头辩驳:“我没撒谎,我怀的就是志勇哥的孩子。 是你弟媳妇李香兰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还指望志勇哥只守着她一个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腚大,能生儿子,他找我有什么出奇的? 就是可怜了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志勇哥要是死在外面了,我和我儿子可怎么办?” 朱奶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张翠凤忙上去扶着,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安抚着:“陈婶子,你别气,我们都相信你家志勇不是那样的人。” 第5章 其心可诛 朱志敏是个暴脾气的,哪见得让罗春花做戏讹人气自己老娘,也不管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上去扯着她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罗春花别看一个人有朱志敏俩个大,可她虚得很,压根就不是朱志敏这种身子娇小却矫健灵活的中年妇女的对手。 罗春花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抱着颤巍巍软绵绵的大肚腩绕着天井躲着跑。 罗汉和朱永强那些人都看傻眼了,他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扯朱志敏。 街坊邻居们关键时候自然是要帮忙的,张翠凤喊了自己男人和邻居朱顺一起去拦着罗汉几个。 朱志敏趁着罗汉他们被朱贵才和朱顺挡住,她自己再次上手去揍罗春花。 “你个不要脸不要皮的烂货,敢污蔑我家志勇,我打死你!”朱志敏一手薅着罗春花的头发,一手拿着鞋拔子往她脑袋上敲。 罗春花顾头不顾尾的,只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罗汉看自家妹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也发了狠,一脚踹在朱贵才腿上,又操起了天井边上放着的一根挑水的扁担直接就砸破了水缸。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流了满地。 在场的人也被罗汉这一动静震住了,一个个停下了动作,现场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朱志敏,你特娘的再打我妹一下试试? 我今儿把话放这里,我妹不是白给志勇睡了的。 她肚子里那孩子,你们朱家不想认也行,我妹可以把孩子流了。 可补偿的钱至少这个数,一分都不能少,否则,这事没完,我们老罗家也不是好惹的。”罗汉凶神恶煞的握着扁担,朝朱奶奶比了一个数。 一开口就是五百,这年头,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到头都攒不下两百块钱! 罗汉要五百就跟抢钱没啥区别了。 “罗春花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命硬得很,谁敢沾呐? 还有她那身形,就跟樽金刚似的,被她一屁股坐下都能坐死,志勇那样挑剔的人,脑子又没坏掉,怎么可能跟她有一腿?” 张翠凤心疼自己丈夫被罗汉踹了一脚,心里也窝着火呢,就差没明说你们哪来的狗脸,就这样的,给香兰提鞋都不配,还想让志勇睡她。 “就是,打死我都不信。”朱顺老婆江春杏也附和一句。 朱奶奶恶狠狠地瞪着罗汉和朱永强,冷笑道:“从前只听说过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的。 我儿子志勇是不是真出事了还没个准信呢,你们就迫不及待要来踩他一脚。 不仅趁着他没在家欺负我们一家子手无寸铁的妇人孩子,还想趁机泼他脏水坏他名声,讹我家钱! 你们的良心真是比粪坑里的石头还黑还臭。 我不跟你们废话,罗春花那骚货怀的孩子爱谁谁的,反正跟我们家一毛钱关系没有。 你们给我滚出去,再跟我老婆子闹,大不了我赔上一条老命,跟你们同归于尽!” 朱奶奶虽然从来也不是啥温和慈祥软和好说话的性子,可她陡然发狠说出要‘同归于尽’的话来,大家不由都被唬了一跳。 朱永强黑着脸刚想再说点什么,朱珠朱玲姐妹俩带着村长朱鸿京过来了。 “村长爷爷,我家这事儿得求您给我们做主了。 我爸出门在外,家里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有人就想要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这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啊!” 朱珠的声音不轻不重的敲在众人心间,罗汉和朱永强几个就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心脏一般,陡然想到了这事闹大后的严重性。 原本还在干嚎的罗春花听了这话,声音立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般停了下来。 她眼神扫向罗汉,看她哥先是一脸茫然,随后又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我不是,我没有。 村长,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我跟志勇哥没乱搞,我也没没怀他孩子。 都是我哥和永强让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啊!”罗春花马上站起身来撇清关系。 朱永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没想到表妹罗春花这么蠢,居然当场掉转枪头对准自己人。 他张张嘴想辩驳一句,可是没等他开口,朱奶奶一拐杖砸在了他脸上。 “你个丧良心的畜生!迟早要被天收!” 朱永强没防备被砸中了鼻子,当即就嗷了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朱鸿京拿出村长的威严,指着来闹事要钱的几个人劈头盖脸一顿痛批。 “你们作为志勇的亲人,同宗同源,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为了一时的利益算计,你们坏掉的是整个宗族的名声,是整个村里青年后辈们的声誉。 将来你们自己儿女也要嫁人娶媳妇,村子的名声坏了,谁还敢来嫁,谁还敢来娶?” “村长,后面这事我们是做错了,可我们先头借志勇的钱,我们必须拿回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罗汉耍起赖皮,一屁股坐在了天井边的石阶上,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架势。 “村长爷爷,他们究竟有没有拿钱参股我奶奶我妈全都不知情,我爸也没说起过。 昨儿我爸出了事的消息刚传回来,他们就着急火燎的找上门来说要我们还钱。 村长爷爷,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可也没有让他们红口白牙自说自话的道理。 永强叔说借了我爸钱了,那就得拿出借据给我们看,没有证据他们就来连闹两场,凭什么? 今天甚至还要往我爸脑袋上扣屎盆子,还请村长爷爷给我们家作主啊!” 朱珠红着眼眶,娇娇俏俏亭亭玉立的模样,如同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 朱珠她穿过来后都还没去照过镜子,自然不清楚她如今的这副容貌,长得有多美! 第6章 求饶保证 长得好看的人,在社会人际关系上会有天生的优势,也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试问朱珠和罗汉这俩颜值代表站在你跟前,你会更倾向于哪一个?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朱珠其实在请村长过来的路上已经言简意赅的将昨日发生的情况都告诉他了。 朱鸿京也是憋着一路的火,用手指指着罗汉那些人,痛斥一句:“丢人!” “村长,我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反正我的分子钱必须要回来,否则,就拿志勇家的东西抵债!”罗汉梗着脖子哼哼起来。 朱鸿京干村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像罗汉这样的赖皮狗,他见得多了,还能被这种人拿捏住不成? “朱珠刚刚说的一点儿没错,你说你们几个借钱给志勇了,单凭你们一张嘴红口白牙说出来,可不算。 志勇在家倒好说,你们当面对质就成,可他如今在外,你们连番上门要钱,这像什么话? 今儿个我就在这里做这个主,你们要是能拿出借条来,志勇欠的钱,我替他们先垫了。” 村长老神在在看着几人,心里比明镜更清楚,这些人就不可能拿出借条来。 果然,罗汉脱口道:“哪有什么借条? 我们跟志勇是什么关系,沾亲带故的,那是自己人,自己人还打借据,哪能够啊?” “瞧你这会儿话说得多好听?自己人?沾亲带故的?你才知道啊? 知道还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朱志敏忍不住冷嘲热讽。 罗汉有种自打嘴巴的感觉,憋屈道:“反正钱是真给了志勇,我们现在要回来,你们还钱我们就走!” 朱鸿京轻哼一声,不理会朱永强和罗汉他们,径直来到朱奶奶跟前,“老嫂子,你是什么看法? 罗汉他们拿不出借据来,这钱就不用给,到了派出所,也是这个理儿。 倒是罗汉兄妹伙同朱永强设计往志勇头上扣屎盆子想做成流氓罪一案,已经构成了犯罪。 这事我是亲耳听见亲眼目睹的,愿意为此事做个人证。 刚好县里下来的指标还没完成,把他们交上去也正合适。” 朱奶奶瞥了闻言色变的朱永强和罗汉兄妹仨,半点都不带犹豫的点点头,“京叔,他们不拿我们当自己人,逮着机会就想坑害我们一家人,我还替他们遮掩不成? 这种白眼狼,就得交给国家好好教育改造才行! 京叔,您报派出所,把他们抓起来,我没意见!” 朱永强没想到村长和自己幺婶居然这样狠,还想把他送派出所。 这要是朱鸿京这死老头子给派出所打招乎,特意往死里整他,那他还有活路么? “不不不,婶子,您不能这样,您得救救我啊!我可是您亲侄子! 我知道自己错了,钱钱我不要了还不行么? 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给志勇哥扣个流氓罪的,我就是法盲,什么都不懂,您别跟我计较成吗?” 朱永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场就给朱奶奶跪下求饶了。 罗汉和罗春花兄妹也害怕被抓紧派出所,朱永强到底是朱志勇亲堂弟,朱老婆子心软了,朱永强到时候还能把罪名推给自己脱身。 他和妹妹可是实打实的污蔑,刚刚那一番唱念做打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罪名肯定跑不掉。 罗汉和罗春花也忙给跪下了,求村长和朱奶奶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又保证钱先不拿了,等朱志勇回来了再说。 “你还惦记着我家钱呢?”朱奶奶知道不当着村长的面逼他们几个表态,届时又上门来吵来闹,他们哪能回回麻烦村长啊? 罗汉实在心疼自己那两百块钱。 可这钱当初却是他硬塞朱志勇手里的,就想着只要朱志勇拿了自己钱,等他从苏国回来,他这两百块就能变六百变八百的拿回来。 朱志勇出去倒货就是在白捡钱啊,他胆儿小不敢跟着去钻跨国列车,可放着赚钱的机会不沾一手,他又不甘心。 思来想后,他们几个才在一起想了个辙,凑了一千块硬塞给了朱志勇,本意就是打着参股等着钱生钱。 如意算盘是打得噼啪响,哪知道,朱志勇这趟出去,人没了,钱也没了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罗汉心里在滴血。 可比起‘诬陷’、‘诈骗’这种罪名,两百块钱他丢了也没啥,有人才有钱不是? 忍着剜肉之痛,罗汉忙表示:“婶子,我也跟永强一样的打算,钱不要了,我们全都不要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一回成不?” 其他人见朱永强和罗汉都说不要钱了,他们虽然也不甘心,可也不敢当着村长的面再坚持下去,只好纷纷表态,不会再来要钱。 朱鸿京便顺势换了个人设,改当起了和稀泥的和事佬。 刚刚他故意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吓唬朱永强和罗汉,做做样子罢了,若真的将他们三个送进派出所,丢的还不是整个清河村的脸? 朱奶奶虽然真是看清了这些人,也恨死了这些个白眼狼,可到底是顾念大局的,她清楚村长的心思,也就不让他难做。 她松口道:“只要你们当着村长的面儿做个保证,再不上门来欺负我们全家老少,这事我可以算了。” 罗汉和朱永强几个忙顺着老太太的意做出保证,随后在朱志敏的一声‘滚’中,灰头土脸的走出了朱家大门。 等人离开,朱奶奶才郑重向朱鸿京弯腰行礼表示感谢,“幸亏有京叔你赶来,不然老婆子怕是要被几个死仔包活活气死。” 朱鸿京忙笑道:“老嫂子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和春生都是经年的老交情了,他的家小,我能不帮着看顾一二么?” 朱春生是朱珠的爷爷,朱鸿京和朱春生从小就交好。 虽然朱春生已经去世了,可朱鸿京还是履行着自己对老友的承诺,对朱志勇一家多有照拂。 朱永强和罗汉他们刚走到巷道口,迎面就碰上了带着外公和舅舅赶过来的朱玥一行人。 听见朱永强和罗汉两个坏东西边走还在边咒骂,朱玥气不过指着二人对舅舅道:“舅舅,就是朱永强和罗汉这俩人带着人来闹。 他们昨天气晕了我奶奶,朱永强还把我大姐给打晕过去,他们就是趁我爸不在,想欺负我们抢我家钱。” 李松柏是李香兰的弟弟,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却是极好的,是时下最受姑娘喜欢的长相,硬朗范儿的那种帅气,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一听外甥女这样说,李松柏哪还能忍住? 大步走到一行人跟前将路堵住,撇开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去的罗春花不提,他一个人一挑八,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将几个软脚蟹打趴在地。 “敢欺负我姐,欺负我外甥女们,也不看看我李松柏能不能答应?!” ------------------------------------------------------------------------------------------------- 小剧场时间到啦~~ 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明星访谈直播间,很高兴能邀请到我们的满级影后朱珠来做客! 朱珠,你好,跟大家打声招呼!” 朱珠:“hello大家好,我是朱珠,也是《满级影后穿成年代大佬的掌上珠》这本书的女主角。” 主持:“哇,朱珠,能跟大家分享下你成为本书女主的感受吗?” 朱珠暗搓搓翻个白眼:“呵呵,怎么说呢?其实这对我来说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主持:“哦,这话怎么说?” 朱珠:“你们也知道作者君某语好久没发新书了? 她呀,唉,她就是得了一种懒癌晚期的病,想写就是提不起劲儿。 前不久,她终于动笔准备写本古言穿书带系统的,过稿是过了,还暗搓搓写了据说有好几万字存稿了。 那位担任女主角的妹子都准备好要跟大家见面了,结果,作者君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忽然不想写了。 唉,可怜那位古言女主妹子,已经哭晕在厕所。 我说自己是赶鸭子上架,也是因为某语忽然说想开年代了。 我这不,就被临时推上来,接替了古言那女主妹子的任务,担任了本书的女主角。” 主持:“啊?原来是这样,过程这么曲折啊!” 朱珠:“那可不?我也是挺忐忑的,就怕不扛剧,啊,是不扛书,别到时候影后光环都带不动,那多丢份儿呀!” 主持:“呵呵,那借这个机会,要不朱珠你跟大家伙多说几句,让大家来多多支持,多多捧场呀!” 朱珠起身鞠躬:“请大家多多支持哟,收藏推荐《满级影后穿成年代大佬的掌上珠》。 作者君某语坑品好,投资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后续剧情也会越来越精彩哒!” 主持:“透露下男主可以吗?” 朱珠:“男主马上也要跟大家见面啦,浓颜系小鲜肉,一个字,帅!大家可以期待下!” 主持:“好哒,谢谢影后朱珠,我们下期访谈再见!” 第7章 多条门路多个机会 巷口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朱家来。 “朱珠,你快去看看,你舅舅把朱永强和罗汉他们几个给打了!” 朱珠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她舅舅也太刚太帅了? “他们活该,就该让我舅舅揍他们一顿才好!”朱珠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看得街坊邻居们微微错愕。 张翠凤笑着附和一声‘是’,心里却在暗暗感叹。 哎呀,朱珠这姑娘真是太会长了,竞捡着自家爸妈的优点,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菱角嘴儿,野蛮霸道起来的模样,也是好看的要命! 唉,也不知道朱志勇还能不能回来,若是回不来,留下香兰带着几个漂亮闺女儿,这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朱珠想着,还好她们有外公和舅舅仗腰当靠山,朱永强他们被舅舅这一通揍,也顺带给周围那些想浑水摸鱼从他们家拿好处的人敲一记警钟。 虽然她爸不在家,可她们也不是没人依靠没人护着的,谁也别想动什么坏心思! “奶奶,我去接外公和舅舅进来!”朱珠跟朱奶奶交代了一句,快步跑出了家门,直奔巷道口。 朱珠发现她的外公和舅舅长得都很好看,李香兰和舅舅李松柏高挺的鼻梁原是继承了外公的基因,完全一模一样。 外公李崇虽然长了些白发,可精神头看着特别抖擞。 舅舅李松柏则是人如其名,长得高大挺拔,以后世的眼光来评价,也是硬汉型男一枚。 朱珠喊了声‘外公’和‘舅舅’,捡着重要的将刚刚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李松柏倒是觉得没将罗汉几个送派出所太仁慈了,还有外甥女被打晕过去的事情,不能算。 “那狗东西用那只手打你耳光了?跟舅舅说,舅舅给他狗日的废了!” 李松柏仔细端详着外甥女微肿的脸颊,才刚偃旗息鼓的怒气一下又拱了起来。 朱珠觉得朱永强确实该打。 她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占了她的身子了,原主又去了哪里,会不会换到自己身体去了。 她很想哭啊,好不容易事业更上一层楼了,资源更好了,能有更好的发展和未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穿了,这种感觉,真是很无力,很让人抓狂的好伐? 可朱珠也知道分寸,刚刚舅舅已经揍了朱永强一顿了,再让他把手给废了,对方若是报警,后头也很麻烦。 “舅舅,我已经没事了,况且刚刚我也替自己报仇。” 朱珠顺便把泼了朱永强一桶潲水的事情说了,虽然这一桶潲水不痛不痒的,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舅舅若是为此进了派出所,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松柏的胳膊被朱珠挽住,一边将人往家里带一边说道,“我奶奶、大姑都等着外公和舅舅呢,咱进屋去,别理不相干的人!” 进了朱家门,外公李崇与村长朱鸿京寒暄了几句后,村长功成身退,起身告辞。 朱珠想送村长回去,被他拒绝了。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的三岁小儿,哪里要你个小丫头相送?” 朱珠从舅舅李松柏口袋里摸了包烟,正巧还是没拆过的,直接给塞村长朱鸿京上衣口袋里了。 “这一次多亏村长爷爷您出面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谢谢您了!” 朱鸿京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比她妈李香兰还会来事儿,也没矫情把烟拿出来还回去,和颜悦色点点头:“你爸那边,我会托人问一问,有消息再让人去你家传信!” 朱珠之前倒是忘了这一茬,得了朱鸿京提醒,又听他愿意帮忙打听,自是喜悦万分。 “如此更要谢谢村长爷爷了,让您费心了。 我奶奶和我妈都是女流,她们也不知道什么门道可以打听我爸的事儿,幸好还有村长爷爷您帮忙!”朱珠的感谢发自内心。 朱鸿京听着朱珠感谢的话语却没敢把话说太满,叹息道:“你爸就是心太大了,原先去北方倒卖货物挣点钱也就算了,这趟还跑到苏国去。 我这边也只能试着找找关系问一问,不一定真的能打探到消息!” 朱珠不知道原剧情中村长有没有找关系帮忙打听朱志勇的事情,但这事确实很有些难度。 人若是还在境外,没有直接的人脉关系怕是难打探到消息。 “好,辛苦村长爷爷了。”朱珠再次礼貌道谢。 送走了村长,朱珠回到家里,外公李崇正与朱奶奶说:“亲家,我下午就去县里找我堂弟问一问,看他能不能想到办法替咱打听一下。” 朱奶奶感激的在一旁直抹眼泪,一个劲儿的说:“谢谢亲家了。” 李崇忙道:“都是一家人,说谢字就太客气了! 志勇是我女婿,我也是一直把志勇当半个儿子看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但凡能做到哪一步,都会拼尽全力。” 朱志敏也觉得弟媳妇娘家人厚道。 像他们这些人都是种地的农民,哪认识什么关系门路? 朱志敏丈夫吴汉良倒是在乡镇府武装部巡防队挂了个副队长的职位,可这小队长在乡里还能有点威风,到了县里就完全不够看了,对于弟弟这事儿,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李崇虽然也是农民出身,可是李家隔房出了个在县里给县长当司机的啊。 李崇口中的堂弟叫李扬,比李崇要小十来岁,今年也才四十出头,跟着县长好些年了,虽然只是个司机,可镇上的领导见了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朱珠却在想,有个给县长当司机的亲戚也不一定能打探到苏国那边的消息,但多条门路总是多个机会。 “外公,奶奶,我刚送村长爷爷出去,村长也说会帮我们打听一下消息。” 朱珠并没有将朱鸿京后面的话说出来,她看到自家奶奶和大姑听了这话精气神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振奋,不忍心说出来打击她们。 “对了,怎么没见着我姐?”李松柏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家姐姐李香兰的身影,这才问了一句。 朱志敏也才意识到自己来了这么久,跟朱永强和罗汉都闹过一场了,也没见这弟妹的面儿。 朱珠忙道:“我妈头疾发作了,吃了药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怕罗汉他们来闹吵着她,就让璇璇在东屋做作业顺带陪着她,把门关上了。” 第8章 紧急送医 朱珠也不晓得她妈头疼有没有好些,想着去东屋看一看,顺便把外公、舅舅还有大姑来的消息告诉她。 然而没等朱珠往东屋去,朱玥和朱玲便跑了出来,俩人都是眼眶通红。 朱玥哽咽道:“大姐,妈好像不好了,我们怎么叫她她都不醒!” 朱珠一下没反应过来。 “妈妈怎么会不好?” 客厅里李崇和李松柏却是双双站起身来,李松柏走在前头,一脸着急道:“赶紧的,得把我姐送去医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家人紧张到手忙脚乱。 八岁的朱璇看着没反应的妈妈,哭得直抽抽,十三岁的朱玲抱着妹妹安慰她,“妈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怕!” 家里没有没有平板车拉车,也没有摩托车,只有二八杠自行车一台。 李松柏和李崇也都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朱珠提议由舅舅骑自行车载着她和妈妈,外公另外骑一辆自行车随行。 李松柏同意了,帮着朱珠将李香兰抱上了车后座,朱珠坐在她妈身后,搂着人不滑下去。 朱玥也想跟着,朱珠不放心家里奶奶和两个妹妹,交代她留下。 朱玥抹着眼泪咬咬牙,“我听大姐的。” 朱奶奶双腿发软,眼泪婆娑。 朱志敏原是想要跟去医院的,就是丢不下自己老娘,只能跟亲家说了声‘抱歉’,看着李崇和李松柏载着李香兰和朱珠往医院去了。 路上,李松柏问李崇,“爸,咱要去哪家医院?就近的卫生所还是直接去镇上的医院?” 李崇担心女儿的身体,卫生所的医疗条件太简单,他不放心,直接拍板,“去镇上医院。” 李松柏吭哧吭哧驮着李香兰和朱珠母女到镇上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候的事情了。 李松柏背着李香兰冲进医院大门,立即就有护士推着滑轮车过来帮忙。 朱珠这会儿手都是冰凉的,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她妈李香兰怎么会忽然这样了。 三个人在急救室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朱珠和舅舅李松柏同一时间站起来迎上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口道:“药物服用过量,病人之前头风发作过对? 可她未经医嘱大剂量服用止痛药,后果是很严重的,控制不好可能会导致药物中毒引起休克性死亡。 我刚刚已经帮病人洗过胃了,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还需住院观察一两日,我开个条子给你们,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李松柏忙客气道谢。 朱珠却是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后怕来。 她妈药物过量差点儿休克死亡了,而她之前还去看过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她妈的不对劲儿。 是她心太大了啊,罗汉和朱永强他们来闹那一场,动静多大啊?她妈在东屋,就算关着门又怎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朱珠很是自责,眼眶泛红,她的疏忽差点儿害死了‘自己’妈妈 “珠珠别哭,医生说了,你妈她没事,幸好发现及时啊!”外公李崇轻轻拍着外孙女的肩膀安抚着。 朱珠知道现在悲春伤秋掉眼泪都无济于事,她用手背擦去泪痕,点了点头,转身发现舅舅李松柏不在,想起来应该是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她摸了摸裤兜口袋,一脸尴尬,“外公,我忘了带钱出来,我妈她的” “你妈是我女儿,外公亏着谁还能亏着自己女儿?”李崇好笑的嗔了一句。 朱珠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贝齿。 李松柏很快交了钱办好了手续,急救室的护士也推着洗了胃,挂着吊瓶在输液的李香兰出来了。 一行人往住院部去。 安置好李香兰后,李松柏对李崇道:“爸,这里有我和珠珠看着就行,你先回姐家里一趟,把姐的情况跟陈姨和玥玥几个说一下,省得她们惦记。 下午您不是要去县里找扬叔么?时间也挺赶的,你自己可要小心一些。” 李崇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女儿,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大团结来递给朱珠,轻声交代她:“中午出去外面买点吃的垫垫肚子,也给你妈买点粥带回来,等她醒了吃。 珠珠啊,你妈现在这样,全靠你这个长女支撑着了,坚强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知道吗?” 朱珠认真点头,“外公,你放心,我知道的。 但这钱太多了,您给我几张小毛票就行,我爸肯定也给我妈留生活费了,我不能白拿您这么多钱。” 这个年代,普通工薪阶层的月收入也就四十多块钱,外公一下给了她五十,她哪里好意思接下? 李崇却不给朱珠推辞的机会,直接往她手心里塞。 “在外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外公给你的,你就放心接着,自己一家人推来推去的,多生分?” 见他如此,朱珠只好厚颜领受了。 李崇又交代了李松柏两句,转身走出了病房,骑着自行车往清河村去了。 李松柏口袋里的那包烟被朱珠借花献佛送了村长,他烟瘾犯了,跑出去买烟抽,病房里这会儿就剩朱珠和昏睡着的李香兰。 朱珠守在床边发呆,脑中想着剧本封皮上的十个大字----《我在年代文里发家致富》。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那封面的这个‘我’,应该就是穿越进这本书中世界的她本人没错? 要如何在这个年代发家致富,故事内容她也没来得及看,剧本就消失不见了。 朱珠就挺纳闷的,她暗自揣测起来,难不成这是上天对她演技的一次考验? 让她穿越到一本年代文里自由发挥,活出一个穿越女的精彩人生? 那是不是等她把‘戏’演完了,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她还是那个刚刚拿了大满贯的影后朱珠啊? 嗯,或许还真有可能是这样呢! 但这么真实的情景,当真是在做梦? 朱珠忍不住用力捏了捏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 “嘶~,好疼!” 李松柏抽完烟走进来正好就看到外甥女‘自残’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着问:“珠珠,你怎么自己掐自己啊?” 第9章 找准定位 自己这犯傻的样儿让舅舅看了去,朱珠也挺难为情的。 她不好意思的解释一句:“舅舅,我是觉得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似的,我掐自己就是想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李松柏有些怜惜的看着外甥女问道:“那你疼不疼?” 朱珠叹气,“疼啊,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呢!” 李松柏揉了揉朱珠的脑袋,安慰道:“人生嘛,总会遇到一些沟沟坎坎的,没有谁一辈子都是一帆风顺的。 趟过去了就好了,我们要相信,怀揣善心的人,上天总不会薄待的。 眼前的困难,不过是一场考验,我们要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风雨后总能见到彩虹的。” 朱珠看着舅舅,笑着点点头,“舅舅你的口才真好,说的话也很能让人信服!” “嘿,小丫头还打趣你舅舅呢?” “舅舅,我相信我爸会回来的,但可能短期内这个期望不会实现。 我不知道我爸给我妈留下多少生活费,但你是知道的,我爸他从小就不是下地种田的料,我奶奶也不让他干,说他是拿笔杆子的人。 我家分到的几分地现在是租给别人家在种,一年分点稻谷啥的。 家里从前全靠我爸在棉毛厂当技术指导挣工资,后来他辞职下海倒腾生意挣钱养家,日子总算越过越好。 可现在他出事了,我们全家老少不能干等着我爸回来坐吃山空。”朱珠喃喃说着。 李松柏敛容问她,“珠珠,你想说什么?难道你不想复读一年高三明年再考一次大学么?” 这年头大学生最值钱,从恢复高考以来,清河村还没正式出过一个大学生。 朱珠夏天参加高考志愿没填好,估分失误,就差了十几分没过本科线,错过了读大学的机会。 这年头还不像后世那样先考试再报志愿,而是反着来,先报了志愿再看分数出来能不能过线。 原主朱珠差十几分就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家里人都觉得特别可惜,也都鼓励朱珠重新复读一年再考一次。 原主本人也有这个打算,可现在 朱珠想了想对李松柏道:“舅舅,复读的事情我没有想要放弃。 只是刚刚外公也说了,我是家里的长女,这个当口我得替我奶奶替我妈撑起这个家才行。 舅舅,复读和挣钱,我想两者兼顾!” 这是朱珠认真考虑后的决定。 穿越这样的事情让她碰上了,她就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对待。 命运让她穿进了年代文而不是随便穿越到了其他的架空世界,她就思量着这个安排的意义在哪里? 八十年代,正是改革开放全面发展的高速时期,这个年代,个体户的崛起,国家政策的扶持使得全国上下一部分的人先富了起来,实现了共创和谐奔向小康的生活。 在这样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年代,朱珠没有太多的迟疑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她爸就是那个勇于吃螃蟹的人,他暂时的失败不要紧,作为他的女儿,朱珠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也一定能做到,毕竟,如今的她可是带着后世的眼光和先知判断戴着金手指的人啊! 外甥女的想法让李松柏意外坏了。 “珠珠,你别傻,也别想糊弄舅舅。一个人精力有限,怎么能够做到一心二用? 你现阶段该做的就是读书,怎么能为了挣钱耽误考大学呢?” 朱珠摇头道:“舅舅,我没说放弃复读考大学,现在不是放暑假么,我想寻思个门路做做生意为家里创收。” 李松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挺好奇外甥女做了这样的决定,心里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成算。 他问道:“珠珠你说说,你想做什么生意,舅舅帮你参详一下!” 朱珠觉得自己的比起其他的年代穿越文女主来说要高上不少,至少,她家里直系的亲人,像朱奶奶,妈妈还有妹妹们,都不是什么极品,一家人也是相亲相爱的,没什么弯弯绕绕。 亲戚里头,现在就只看到大姑朱志敏还有外公舅舅,以朱珠对他们的接触了解,她发现他们也都是人品、三观端正的人。 至于朱永强,毕竟已经隔了房,如今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以后远着点就是。 没有了复杂的家庭环境,自然也没有了叔伯妯娌间的较劲算计,再加上朱志勇当倒爷多少挣了点家底,朱珠若是想要做生意,自不必像其他穿越女主那样苦心谋划启动资金。 她望着李松柏,脑中浮现起了有关于他的记忆,眼珠子灵动转了转,道:“舅舅,你们今年纺织厂还给厂里工人发福利么? 我记得去年中秋你们纺织厂好像给工人每人发了张一斤的月饼券,今年还有继续?这事儿还是您负责不?” 李松柏在陇上镇一家国营纺织厂当着机械组的技术指导,后来领导看中了他的能力,便将厂里的采购工作顺便交给了他,他如今一个月领着近百元的工资,待遇都快赶上厂主任了。 李松柏一听就知道外甥女打什么主意了,他挑眉道:“去年送月饼券反馈不错,今年自然是要继续的。 怎么?你想帮舅舅采购月饼挣点小差价?” 朱珠忙摇头,她的眼皮子没那么浅。 “我是想趁着中秋节挣点快钱,我想做月饼销售,如果舅舅你们纺织厂能将采购的订单从我这里走,我就有胆气动手做。 当然,除了舅舅你们厂,我还会找其他工厂问一问,争取收到更多的订单。” 外甥女语气太笃定,说得太理所当然了,李松柏都被她吓到了。 “你会做月饼?哪学的手艺?” 朱珠抿唇神秘一笑。 她从前拍过一部电视剧,叫《花好月圆》,里面男女主的发家史就是从做饼铺开始的。 她担任年轻时候的白手起家全靠自己打拼的女主,为了在拍戏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她还真的下功夫学过如何做各种饼饵,月饼自然也会。 “舅舅,我妈做各种面点包子的手艺你还能不知道? 从前朱家宗祠祭祀用的发粿糕点,祠堂理事长都指名要请我妈做。 我是她的女儿,手艺多少也传承了一丢丢,再加上我在一些美食杂志上看到过广式月饼的做法,这才有底气敢说这个话。” 第11章 正式道个歉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朱珠和聂磊两个人都始料未及。 看到人小姑娘还没从惊惧中缓过神来,聂磊轻声询问道:“同志,你还好吗?” 这动静将前后左右几间病房里的人都惊动了,陆续有人或探出头来,或走出病房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李香兰和宋青峰也被吓得不轻,奈何两个人都在打着点滴。 一个洗了胃后身体乏力使不上劲儿,一个刚做完手术也是轻易不敢动弹,只能着急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磊朝宋青峰回了句‘没事’后,朱珠这才醒过神来。 她先回了聂磊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快步走入病房,小声安抚了李香兰两句。 “妈,都怪我不小心,把热水壶摔地上了。 还好刚刚隔壁病床的那位同志拉了我一把,我俩都没有烫伤,您别担心啊,我先出去把外头的玻璃渣子收拾掉。” 李香兰见女儿确实没有受伤,总算心安了,也没责怪她毛手毛脚的。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自个儿都觉得天都塌了半边了,难为珠珠这个当女儿的在关键时候撑了起来。 李香兰只有心疼,哪里还舍得责骂一句? “收拾的时候别用手捡,去问护士借扫帚!”李香兰提醒朱珠。 朱珠嗳了声应下,咚咚咚跑出了病房。 走廊上已经不见了聂磊的踪影,朱珠想着等一会儿他人回来了,自个儿再正式地给对方道个歉好了。 朱珠准备去茶水间找扫帚过来清理热水壶内胆碎裂的玻璃渣,刚拐入一侧的走廊,又与聂磊走了个顶头碰。 看到对方手中拿着扫把和簸箕,朱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浅笑来。 “同志,刚刚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有注意险些把热水都泼到你身上去了,幸亏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聂磊落落大方的接受了朱珠的道歉,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挂着阳光一般和煦的笑容。 “一点小意外而已,不过下次同志也稍微注意一点,边走路边想事情容易分神,特别是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更要注意安全!” 朱珠被眼前这个浓颜系小鲜肉‘说教’得微微有些脸红。 不过对方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她自然不会杠,虚心受教点点头,伸手过去,“同志把扫把和簸箕给我,我去收拾就好!” 聂磊没有迟疑,把手中的扫把和簸箕递给了朱珠。 他刚刚只是看朱珠好像被吓到了,转头跑回病房里去,便想着自己得尽快将病房外头的那些玻璃渣子清理干净,也省得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惹来一些不必要麻烦。 现在‘当事人’自己提出要去清扫,他自然不会不许。 朱珠接过了扫把和簸箕转身往回走,聂磊就只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目光追逐着那抹娉婷的倩影,漂亮而生动的眉眼,仿佛也在这不经意的时刻沾染上了微光。 朱珠并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成了某人‘心生好感’的对象。 她将走廊上的玻璃渣子打扫干净后,下楼去了趟医院大门边上的小卖部重新买了一只热水壶,已经捡着便宜的选了,还是花了五块钱,微微有一点心疼。 准备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买饭回来的舅舅,甥舅二人说说笑笑一起回了病房。 李松柏离开的时候,病房里就只他姐一人,一回来,眼瞅着就多了两个年轻小伙子。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斜眼看了外甥女一眼,嘴唇翕动了两下,到底没多说什么。 “姐,你醒了就好,刚可是把大家伙都吓坏了。 怎么样?这会儿人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李松柏见着了自家姐姐的面,也没功夫再去关注隔壁床俩年轻人了。 朱珠帮着她舅舅将提着的两个大搪瓷缸接过去放在床头边上的铁柜上,小心翼翼的将罩在外头的布包打开,一股子肉末菜粥的味道飘了出来。 这年头肉大部分的人肚子都没啥油水,肉粥的香味在病房里弥漫,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宋青峰还没排气,连口水都没喝上,又被肉粥的香气给馋得口中不断分泌着唾液。 “磊子,我饿了!”宋青峰弱弱的开口道。 聂磊眼睑微挑,看着宋青峰露出一丝坏笑,“你也想吃肉粥?” 宋青峰使劲眨眨眼,咽了咽口水。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屁放了没? 放了屁也还不能吃肉粥,只能先喝点流食,面汤米汤之类的,肉你想都别想!”聂磊压低声音说道。 宋青峰痛苦地闭上了眼,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寻思着用鼻子挡着点儿口鼻,那肉粥的香味儿就不能钻入他的肺腑,蚕食他的意志了。 想到自己突发急性阑尾炎,多亏了好兄弟送他来医院,这大半天的,亏得他跑前跑后的各种张罗,宋青峰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磊子你忙活了大半天了,也是啥也没吃呢。 我这里输着液一时半会儿也滴不完,你自个儿去外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宋青峰眼睛睁开一条缝儿,觑着好友说道。 聂磊确实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有矫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询问宋青峰需不需要上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宋青峰摆手道:“水都不让我喝,我哪来的尿?” 聂磊嗤笑一声,再次查看了他打点滴的输液管和吊瓶,随后帮他将隔帘拉上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里间病床边上,朱珠将盛好的粥递给舅舅李松柏,李松柏笑着说:“舅舅刚在外头吃过了,这粥是给你们娘俩准备的。” 朱珠巴掌大的小脸皱了起来,一脸自责的说:“舅舅,怪我! 我刚忘了跟你说,我妈她洗了胃得二十四小时后才能进食,且只能喝点流食。 您一下买了两份肉粥,我也吃不完,不是浪费了么?要不,您再吃点?” 李松柏还真不知道洗了胃还得等二十四小时候才能进食,他是怕自家姐姐给饿坏了,忙问:“医生说过必须等这么久的么?” 李香兰靠坐在铁架子床头上,蜜合色的鹅蛋脸透出虚弱,“松柏,珠珠这么说肯定是医生吩咐过的,我们听医生的就是。 你要是吃不下,回家就把肉粥带回去给咱妈吃!” 第12章 姐弟俩相依为命 李香兰的娘家生活条件在这个时代,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人家。 李家在过去是成分好的贫下中农。 后来李香兰的太爷爷在村民的推举下选上了村长,再之后,就是李香兰的爷爷,现在在任的,则是李香兰的大伯李钊。 前面朱珠的外公李崇提到的隔房的堂弟李扬,就是这位村长的小儿子,给县长开车当着司机,工作体面,收入也不错,是大家伙都羡慕的拿着铁饭碗的公家人。 至于朱珠的外公李崇,小时候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属于父母比较偏爱的那一挂。 那会儿村里的农田还没有承包到户,还是吃大锅饭按人头出公分的时候,李崇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不出工也没人说他。 后来,人们口中‘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李崇背地里暗戳戳地拜了临村里的老王头为师,给他当起了学徒,刻苦学起了木工活,几年工夫熬下来,倒是学了一把好手艺。 出师后李崇娶了老王头的闺女王玉叶为妻,徒弟摇身一变成了女婿,倒也是一时佳话。 结婚后李崇靠着这个手艺养家糊口。 因为他手艺好,村里村外但凡有嫁娶乔迁之喜的人家都愿意找上来门找李崇打家私,靠口碑一点点的积攒,再加上有个当村长的爹罩着,李崇一家日子是越过越好。 现如今,李崇自己就经营着一个‘工程部’,其实说白了就是一间作坊,手底下还带着个做木工活的工匠。 作为养着一个‘工程部’当着‘头儿’的人,家里生活条件还能差了? 再说不还有李松柏这个在国营纺织厂上班,拿着技术指导和采购双工资的儿子么? 李家人不说顿顿有肉吃,隔三差五还是能吃上的,并不像一般人家那么馋肉。 对了,李崇生有两女一子,大女儿李香兰,中间是儿子李松柏,还有一个小女儿叫李美竹。 因为李崇一母同胞的小妹李婵结婚后无法生育,小女儿李美竹八岁的时候就被李婵接过去养了,如今跟这边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往来。 李松柏听李香兰说把肉粥带回家给老娘,就笑着说,“这粥得温热的时候吃才香,带回去凉了不说,还反水了。” “那你就帮珠珠再吃一碗,别浪费了!”李香兰劝道。 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宋青峰听着这样的对话,简直酸得要命。 人家在担心浪费,他却是想吃吃不上! 唉!还是努力先憋个屁出来,混口水喝上先! 此时,在医院附近一家面馆解决了一顿午饭的聂磊迈着闲适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眯眼左右扫视了一圈后,循着马路牙子往东走了三十多米,走进了一间公共电话亭。 聂磊跟公话亭的人打过招呼后,就自己拿起听筒拨了号,不多会儿,电话那边便有人接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刘嫂,是我,聂磊。我姐在家吗?” “在的聂少,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太太来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刘嫂殷勤道。 很快,聂磊就听到了听筒那边传来‘哒哒哒’跑过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聂磊姐姐聂娇的的声音: “磊子,你在哪儿?不是说昨晚就应该到羊城的么?” 聂磊就是怕他姐担心着急,这才找了间电话亭给她打这个电话。 “姐,你别着急,听我说。 我没出什么事,这会儿人在朝阳县下面的陇上镇。 昨天下午卡车在出陇上镇外的国道上抛锚了,我找了人拖去维修,忘了先给你打个电话。 今天一大早,峰子他突发急性阑尾炎,我送他来医院做了个小手术,可能需要再耽搁两三天才能回羊城,你不用担心我。” 聂娇听了弟弟的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昨晚几乎一整晚没睡着,一闭上眼就胡思乱想生怕聂磊在路上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会儿开长途车走国道,特别是大半夜的,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路匪村霸拦截。 再加上她嫁入的是周家,撇开她丈夫周少谦不说,周家其他几房所涉及的生意,多半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上的。 虽是黑白两道通吃,可得罪过的人也不少,聂娇就害怕自家弟弟会被某些有心人算计报复了。 “你没事就好,姐就放心了。”聂娇说着,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唔,等回去了我再去你家看你!”聂磊补充了一句。 聂娇敏感的捕捉到了‘你家’这个字眼,心里晓得她弟这是还没有完全接纳周少谦这个姐夫。 她抿了抿唇,声音涩涩的,“磊子,你说过的,姐在哪里,哪里就是你家,我们姐弟相依为命,要永远在一起的!” 聂磊喉头微微一梗,漆黑深邃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个‘嗯’。 大他五岁的姐姐聂娇,是他这二十一年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于他而言,是长姐,也是‘母亲’一般温暖的存在。 “峰子手术住院,你给他找个护工看着,自个儿也要照顾好自个儿,要是钱不够,姐” “钱我有,姐你不用操心我,弟弟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倒是姐你,在周家,需要应付的人多,你也好保护好自己。 若是受了委屈,不要自个儿扛着,一定要告诉我!”聂磊沉声说道。 聂娇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嗯了声,应道:“好,姐知道的!” 姐弟二人又寒暄了两句后,便都挂了电话。 聂磊付了话费,又在公话亭买了包烟揣进兜里,便掉头往医院的方向走。 聂娇那边,刚放下电话,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聂娇眼前。 “少谦,磊子刚打电话过来了。 原来是他的大卡抛锚了,在维修,得耽误两三天时间才能回羊城。”聂娇迎上去,温柔的挽住周少谦的胳膊。 中年男子周少谦就是聂娇的丈夫,周家的三少爷。 周家是盘踞羊城商圈数得上号的大家族,涉及经营的产业繁多,有酒楼、宾馆、音乐厅等娱乐产业。 目前羊城火车站周边的许多商业地带,也大多是周家的地盘,周家在羊城当地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周少谦比聂娇大了十三岁,今年已经三十九了。 在娶聂娇之前,他还有过一段婚姻。 只不过前妻与他属于家族联姻,没有什么感情,二人生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一岁,离婚后跟着前妻生活。 ------------------------------------------------------------------------------------------------------ 小剧场2 浓颜系小鲜肉聂磊误入渣男群 群提示:新人聂磊加入群聊~ 聂磊:hi,大家好,萌新男主聂磊报到!听说这里是资深男主群,小弟来拜拜码头,向各位大哥学习攻略女主的经验! a男:欢迎聂小弟,你想学点啥?泡妞秘籍里头一六十三招的,哥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b男:聂小弟,你想当海王,那就得跟我学,我能教你如何一碗水端平,如何做好时间管理大师! c男:聂小弟你咋这么好学?女人啊,随便玩玩就行了,那么认真干嘛? d男:聂小弟,加我,我来跟你私聊,我还能教你如何提升男性魅力。 e男:哈哈哈,我替老d作证,跟着他我学会了许多,包括收获他的女人! d男:我日,e你特么xx个腿儿,你给老子滚! 聂磊:??这到底是个什么群? f男:哦,你好骚啊,都进来了还装什么装啊? g男:对呗,不当渣男进这个群干嘛来了? 聂磊:这里是渣男群?不是语妈男主群么? a男:聂小弟,语妈男主群在隔壁,那群都是专一只爱女主一个的,跟咱尿不到一个壶。 聂磊:我也是专一只想攻略女主的,抱歉,进错群了,小弟这就告辞! 群提示:聂磊已退群~ 第13章 这门生意可以试试 听了聂娇的话,周少谦嗯了一声点点头,“那就好,你若是还不放心,我可以叫人下去帮他!” 聂娇忙说‘不用’,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动作细心又温柔的帮周少谦整理了下衣领袖口,嘱咐他开车小心,晚上早些回来。 周少谦轻柔抚摸了下小娇妻的脸颊,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晚上我回来陪你用餐!” 聂娇嗯了一声,笑盈盈的送丈夫出门。 医院里,朱珠吃完午饭后,跑了趟医生办公室问了下她妈李香兰的情况。 主治医生告诉朱珠:“你妈妈的情况稳定,住院观察一日,明日便可以出院了。” 朱珠又问医生:“那我妈妈能少量进食么?” “洗胃后前八小时不能进食,可以喝些水。 恢复饮食也是先吃点流质的,像米汤啊面汤之类的东西。”医生耐心回道。 朱珠记下了,谢过了医生便回了病房。 李香兰正在劝李松柏回去,“你赶紧回去上班,我这儿有珠珠看着呢!” 李松柏说:“姐你别为我担心,我今天是请了假出来的。 上午珠珠跟我说了件事,我寻思着倒是可以试试。” 李香兰便问弟弟是什么事。 朱珠正好回来,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上去,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香兰。 李香兰确实擅长做各种粿品糕点。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逢年过节各种祭祀庆典活动,都需要果品糕点供奉。 李香兰从小就帮着自己妈妈打下手,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一手好手艺。 嫁过来清河村后,村里有大一些的祭祀,祠堂理事长都会点名让她帮着做。 李香兰心灵手巧,很多新式的点心她看过吃过后,自己摸索着也能做出来,朱珠觉得区区一个‘月饼’,应该难不倒她。 “珠珠,咱自己做月饼,能卖出去么?”李香兰一脸狐疑。 因为自己丈夫朱志勇从来就不是什么乐安天命混沌度日的人,他没事都要折腾三分,所以与他做了近二十年夫妻的李香兰也与大部分只知道地里刨食的农村妇女不同。 她敢追随丈夫的脚步去走一条如今大部分人都不敢去走的路。 她刚刚之所以狐疑,是因为如今这个年代,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生活水平普遍较低。 一个月能吃上两顿肉的都是少数,大家伙能掏钱出来买月饼过节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母女俩本身就有与生俱来的默契,朱珠一看李香兰的表情就晓得她妈是在担心什么。 “妈,我们当然不是只卖给村里人啊! 我想好了,除了舅舅的纺织厂,咱们陇上镇周边的其他工厂,我都想去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拿下月饼的订单。 当然,前提是,咱得先把月饼成品做出来,先给舅舅把关试吃,合适了,咱再继续下一步。” 李香兰朝弟弟李松柏望过去。 李松柏忙道:“去年我们厂的工人,人均派发一斤月饼票,红糖花生馅的。 我是直接跟咱镇上的发记订的,厂里工人凭票去发记提。 上午珠珠跟我说想做月饼供应,我左右都是在外采购,跟谁家订那是我说了算。” “松柏,这样成么?要是被人知道今年的月饼是我们自己做的,会不会” 没等李香兰把话说完,李松柏便打断了她。 “姐你别把事情想太复杂,只要咱做出来的月饼品质不比发记的差,价格也合适,我看谁敢瞎叨叨?” 朱珠随即问李松柏:“舅舅,你跟我说说看,发记家的月饼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月饼不都是一个样的么?”李松柏没弄明白外甥女的意思。 “我刚听您说,去年定的月饼是红糖花生馅儿的,难道除了这个馅儿的,没其他的? 像枣泥馅儿、莲蓉馅儿、豆沙馅儿、五仁馅儿之类的有么?”朱珠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问。 李松柏一头雾水,“月饼还能包这么多种馅儿? 我之前也没问过啊,发记说他们家月饼包红糖花生馅儿,给我尝了一个。 唔,甜不啦唧的,我是不好那一口,倒是有厂里的女同志夸好吃。” “哦!”朱珠的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心想着若现在的月饼口味如此单一,那她趁着这段时间跟她妈合力把月饼馅儿琢磨透了,在月饼上做做文章,说不定还真能在这上面赚上一笔呢! “舅舅,那你跟我说说,发记家月饼的皮子是什么样的?” “月饼皮跟朥饼、猪油饼的皮没啥两样啊! 若要说有,那就是朥饼和猪油饼的饼皮上洒了点黑芝麻,月饼的饼皮上则印着‘月饼’俩字。”李松柏道。 朱珠抿着小嘴朝她妈李香兰看过去,“妈,咱一起琢磨琢磨。 凭咱母女的手艺和想法,咱做出来的月饼一定会比发记的更好,这门生意,真的有搞头!” 李香兰都被自己女儿的自信给逗乐了,“你这丫头,还没影的事儿呢,说得跟真的一样!” “妈,我是认真的,你信我!”朱珠拉着椅子往李香兰靠近了些,给她妈分析做月饼的各种花头。 月饼要做的好吃,首先馅儿非常重要。 刚刚听舅舅说发记的红糖花生馅儿吃起来甜不啦唧的,估计很多的男同志就不爱吃。 纯红糖调制出来的馅儿,再掺上花生碎,口感上估计会比较硬,吃起来还会觉得齁。 换成枣泥馅儿或者豆沙馅儿的,口感上会细腻许多。 若是在皮面上花多点功夫,让外公帮着做几个带花样的模子,把月饼的形状弄好看些,品相上也会更吸睛。 朱珠的一番分析,倒是把李香兰彻底说动了。 “那等咱回家了,妈就来试试!” “嗯,现在不着急,咱还有时间,等妈你养好身体再说。”朱珠说。 ps: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修改后删掉了两段重新发上来,虽然想表达的意思不能说清楚了,但大抵还是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大家就谅解一下,谢谢啦~~ 感谢给小语投票打赏的小伙伴们,新书在冲榜,你们的每一票都很重要,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14章 勇作时代的弄潮儿 说了月饼的生意分散了李香兰大部分的注意力,她倒是没有时间再去想朱志勇的事情。 由朱珠扶着上了趟厕所回来,躺下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你妈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得让她多休息休息。”李松柏道。 朱珠点点头,对李松柏说:“舅舅,我爸出事的消息是明海叔带过来的。 我原想着,去往苏国的列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会有报道出来。 可现在报纸上并没有报道此事,也不知道消息是不是被刻意压下了。” 李松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再等等看,希望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你爸能平安回来!” 朱珠知道原主父亲朱志勇确实是受了伤的,可她没办法把真相说出口,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努力想着能有什么办法打探到苏国边境医院的消息。 李松柏看外甥女情绪一下低落了下来,也心疼自己姐姐和几个孩子突遭的变故。 伸手安抚的拍了拍朱珠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隔壁病床那边传来了一些动静,好似搪瓷缸不小心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李松柏忙起身走过去,隔着幕帘问里面的人:“同志,需要帮忙么?” 宋青峰脱力地倒回病床上。 他刚刚被尿憋醒,左等右等没等到聂磊回来,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去够床底下的尿壶。 好不容易手指已经够到了,咬着牙捏着壶柄捞上来,没想到捞一半尿壶没捏稳,又摔了回去。 听到隔壁床家属的询问,宋青峰喘了两口气后,这才回道:“同志,谢谢啊,能不能请你帮我拿个东西?” 李松柏听了这话才撩开宋青峰病床边的幕帘,走进去发现倒在病床底下的是一只尿壶,马上知道对方是想解手了。 他也没嫌弃,毕竟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同住一个病房也是一种缘分,能搭把手时就搭把手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李松柏弯腰将尿壶拿起来,“来,同志,我帮你接着。” 宋青峰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外人帮自己接尿壶啊,这不是埋汰人么? 他红着一张脸笑得有些勉强,忙道:“不用了同志,我自己来就行。 麻烦你把那壶给我,我自己个可以的!” “你自己真没问题么?” 李松柏也不是对方的谁,人家不用他帮忙还非自己往上凑,不过是把尿壶递给了宋青峰后,看他好似挺直上半身都有些费劲儿,这才多嘴又问一句。 宋青峰忙点头,又给李松柏倒了声谢。 “不客气!”李松柏笑笑,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宋青峰自己费劲儿的扒拉开身上的被子,哆嗦着手拉下裤腰带,正准备放水的时候,幕帘忽的被人拉开了。 他吓得差点儿撒裤裆里,见进来的是聂磊,发白的脸一下转黑,恼得好悬没拿尿壶砸聂磊身上去。 “要死啊,把我吓出毛病了?你把你的‘幸福’赔给我?” 聂磊这才看清楚宋青峰正准备接尿的姿势,没忍住,恶趣味了一把:“那么不经吓,真怂!” 宋青峰听出了这坏小子的一语双关,有些恼羞成怒了,“你这个臭小子说谁怂呢? 等老子出院了,你给我等着,我俩一较高下! 比谁尿得远,比谁尿得高呗! 到底是公众场合,隔壁还有女同志在的,宋青峰也要脸,不敢随便开黄腔‘耍流氓’。 聂磊呸了他一声,“不用比我也比你强!” “你又知?”宋青峰不服,“凭什么啊?” “凭我是你哥!”聂磊说着,上前去,帮着宋青峰拿着尿壶。 宋青峰跟聂磊同岁,看月份的话,他倒还比聂磊大三个月呢,可事实上,很多事情他都是听聂磊的。 聂磊的做事风格,确实比他更成熟一些。 “哎,你到底尿不尿?”聂磊端着尿壶见宋青峰半晌没有尿出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尿尿尿,你再等等!”宋青峰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吓的,尿意也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这时候也是酝酿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窸窸窣窣断断续续的解了出来。 “回头找个时间好好处理下!”聂磊看着宋青峰的那啥,觉得有些伤眼睛。 宋青峰也知道自己那啥皮好像有点长,等以后要结婚了,肯定得处理一下。 “你不用?”宋青峰坏心眼瞟了他一眼。 聂磊懒得给宋青峰眼神,“我好得很!”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以为自个儿说得够隐晦,就算不小心被旁人听去了一星半点估计也像是听哑谜,没多少心理负担。 就中间一层薄薄的帘子,能隔什么音呐? 朱珠真是耳朵烫得慌,左右是该听的不该听的,连带着需要猜的,她都听了个大差不离了。 原以为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是含蓄内敛的,没曾想,浓颜系小帅哥居然是这样的,瞧着有点野啊! 好在舅舅李松柏刚刚先回去了,要不然,估计他会帮自个儿堵住耳朵,再趁机教训俩野小子两句呢! 聂磊帮宋青峰盖好被子后,端着尿壶准备去厕所洗涮。 朱珠为了避免尴尬,早他一步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随意看着挂在墙面上的宣传画报。 这家医院是陇上镇目前最大的一家医院,去年才建成。 朱珠也是看了画报才了解,这所医院除了镇政府向上级层层申请下来的拨款之外,还有当地早年前往南洋的十几位侨胞回来捐赠的款项才启动了医院的建设。 以目前陇上镇人民医院的卫生环境医疗水平来看,完全不输县上的。 朝阳县下面有二十多个镇,人口密集,有了这样一所医院,能造福许多人。 朱珠看着被提名写在榜上的南洋华侨们的名字,心想着,她回来到这样一个时代,或许自己也应该为这个时代的建设做点什么才是! 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一个全新的时代将会扬帆而起。 这个时空或许跟她现实所经历过的不是同一个维度,但眼前的世界,目之所及,一切是如此的鲜活。 或许不同空间维度发生的事情不尽相同,发展的脚步也有缓急,但朱珠相信,改革开放的主旋律是一样的,社会发展前进的轨迹,是同一个方向。 她要做的,就是顺应潮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遇,勇作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第15章 记忆里的童年 下午病房里并没有住进来其他的病人。 宋青峰的点滴打完了,也排了气,医生告诉聂磊可以扶着病人起来走一走。 他们二人离开了病房,里头就剩下李香兰和朱珠母女俩。 “珠珠,妈寻思着能不能找医生说说,晚上让妈出院得了。 家里就剩下你奶奶和三个妹妹,我心里放不下。”李香兰侧过头来,看着独自出神的长女说道。 朱珠刚刚兀自在琢磨规划着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想得出神,一时没听清楚李香兰的话,抬起头的时候,一脸茫然的模样。 “妈,你刚说什么?” 李香兰见女儿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只以为长女也是在担心家里,忙又将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朱珠自然是不同意。 她劝道:“妈,家里你别担心,咱来医院的时候,大姑就在家里头。 今晚她肯定也是会留在咱家帮忙照看着奶奶和几个妹妹的。 医生说您得留院观察一晚上,等明天医生来查房再给您检查一下,没啥事的话,咱就能办理出院手续回家。” 李香兰看朱珠态度坚决,想到家里有大姑姐帮忙照看,多少也能放心,这才没再要求出院的事。 趁着这会儿病房里没人,朱珠去打了盆水来给李香兰擦身子。 她一边擦一边对李香兰说:“妈,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咱不是要做月饼么,我寻思着与其闭门造车,不如去镇上的供销社和舅舅说的那家发记饼铺瞧瞧,看看人家做的月饼是什么模样,咱也好心里有个底。” 李香兰觉得女儿说得有理,左右她这里也没啥事,两组点滴也都滴完了,上厕所她自个儿就能去,便只叮嘱了朱珠两句,让她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朱珠从病床边站起来,笑盈盈的应了声‘知道了’,将毛巾和水盆收拾下去后,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便出门去了。 医院一楼大门进来就是一个椭圆形的大花坛。 聂磊扶着宋青峰走了一小会儿,宋青峰就捂着腹部直喊‘疼’。 聂磊没办法只能搀着宋青峰到花坛边坐下歇一歇。 “磊子,九月份你就得去华大报道了,咱这生意,到时候就没办法做了?”宋青峰垂着眉眼问聂磊。 聂磊英挺的眉头微微蹙着,没有马上回答宋青峰的问题。 显然,他也在迟疑,在艰难的思考着取舍。 聂磊是三年前才跟着他姐姐聂娇从南洋回华国来的,他们姐弟俩搁古时候,也是官宦子弟的出身,父母都是体置内的。 然而,在聂磊三岁那年,一场突变,聂家瞬间犹如大厦倾覆。 当时聂磊的父亲聂卫国和母亲张雯丽相继下狱。 年幼的聂磊并不知道当时的环境有多么的残酷。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两个朝夕相处,在一起生儿育女的人,到了最后关头会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相互推卸责任,想将对方‘制于死地’。 当时的过程究竟如何,聂磊还小,也不是当事人,他完全不知道,他只是后来从姐姐聂娇口中听说了最后的结果。 聂卫国被下放到了偏远地区垓造。 而张雯丽则应该是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在聂卫国被下放的第二年,张雯丽就跟他离了婚,抛下了一双儿女,跟着娘家的亲戚去了南洋。 父母离婚了,聂娇和聂磊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拖油瓶’。 姐弟二人开始是跟着乡下的爷奶住,可因为他们母亲张雯丽的缘故,聂家人将气都撒在无辜的姐弟身上,动辄打骂,吃不饱穿不暖。 后来聂娇带着年幼的弟弟逃离了乡下,回到城里投奔姥姥姥爷。 舅舅舅妈虽然没将他们扫地出门,可寄人篱下的日子,姐弟俩少不得得两头受夹板气。 聂磊记忆里的童年,一片晦涩。 他和姐姐,真的吃尽了苦头,尝尽了白眼。 再后来,因缘际会,聂娇和聂磊也偷渡到了南洋,这一去,便是十年。 回到华国后,聂磊就在聂娇的劝说下,进了羊城的一所高中读书。 今年高考成绩出来了,聂磊以总分657的成绩被华国第一学府华大录取了。 现如今,整个粤东省教育圈子,只怕没有哪个人会没听过高考省状元聂磊的名字。 他要是敢为了手头上这点‘营营苟苟投-机-倒-把’的小生意而放弃自己前程似锦的未来,肯定要被教育界的大佬们连番洗脑教做人! 聂磊没有考虑太久,开口对宋青峰道:“峰子,还有一点时间,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开学后,咱这生意我是不得不停下来了,你也正经找份工作干。” 担心宋青峰误会自己的意思,聂磊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不是看不得你独揽了这生意发财,兄弟我不是那种人。 我就是担心你,你跑长途的经验不多,路上若是突发什么状况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宋青峰哪能不知道聂磊的为人,他其实心里早就清楚手头这生意做不长了。 哎,这不是当倒爷赚钱太容易了么?宋青峰又不是啥‘视钱财如粪土’的圣人,多少有些舍不得就是了。 但聂磊对他说的那些话,绝对也是推心置腹,真正拿他当兄弟才会提醒的。 宋青峰分得清楚好赖,伸手勾住了聂磊的肩膀拍了拍说道:“磊子,你不用多说了,你的意思兄弟还能不懂么? 本来这生意也是你牵头带着我干的,大东风也是你出面去借来的,没有你的话,就我这点胆子,让我自个儿上我也是不敢的。 要万一遇上了几个劫道的,我丢货是小,丢命可就玩大了,挣再多钱也没命花啊!” “你知道就好!”聂磊勾勾唇瞥了宋青峰一眼,刚要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是她! 她要出去么? 聂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逐着朱珠的背影,直到人过了马路,已经走远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宋青峰跟他说话呢,没等到回应,抬手在聂磊跟前晃了晃,疑惑问道:“看什么呢?魂儿被哪路妖精勾走了?” 聂磊似笑非笑,拿开了宋青峰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来双手插兜看他:“不走了就回病房躺着休息,我出去一趟。” 第16章 供销社里做问卷调查 宋青峰小声嘀咕了句:“还真叫妖精勾了魂呐?” 聂磊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大脑门,“到底走不走?你要是还想再走走,我扶着你再走一段就是了。” 宋青峰立马捂着腹部嘶嘶吸起气儿来,坚定的表态:“不走了,一动弹,我伤口就疼得厉害。 我还是回去躺着,磊子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聂磊轻嗤了声,“瞧你那出息!” 说完,他便扶着宋青峰,将人送回了病房。 “需不需要解手?”聂磊临出病房前又折回来问了宋青峰一句。 宋青峰朝里面病床扫了一眼,毕竟同病房里住着一位女同志,多少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下午不用输液了,自个儿能行,甭担心我!” 聂磊点点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出去了。 朱珠从医院出去后,就按着脑中原主的记忆,寻摸到了陇上镇的供销社。 供销社是华国国内零售网点最密集,且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垄断特性的系统,属于国营企业。 虽然后来个体户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可供销社却是计划经济展开后仅剩下来的产物之一。 这个时候能进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工资福利待遇这些,可以说是等同于后世的公务员。 当然,这样让人艳羡的事业单位,也不是普通人想进去就能轻易进去的。 朱珠刚走进供销社,就被里头熙熙攘攘的人流给吓了一跳。 对从三十多年后穿越回来的影后朱珠而言,眼前充斥着热闹、拥挤、喧嚣、沾满了鲜活烟火气息的一幕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震撼来。 八十年代这种充满了时代背景主旋律的戏,她也曾客串参演过一两部,只是那会儿影视城搭建出来的场景虽然也尽力做到还原了,但演戏和生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群演们脸上的表情,不是太夸张就是太拉垮,完全没有眼前真正生活在八十年代里的人们表现出来的真诚和淳朴。 朱珠满是新鲜的东张西望着。 左边柜台是卖食品的,这会儿正排着长龙。 玻璃柜台上贴着红底黑字的提示语:今日有新鲜鸡蛋和猪油饼、桂花糕供应。 朱珠想往前两步去柜台边上瞧瞧除了猪油饼是否还有其他饼饵在销售,哪知道她才刚走几步就被一又黑又瘦的妇女给拽住了胳膊。 “小妹儿,干嘛呢?你想插队不成?” 黑瘦妇女这话让排在她后面的几个人都不乐意了,没等朱珠开口解释,一个个就指着朱珠说道起来了。 刚还觉得八十年代的人们真诚淳朴的朱珠顿时一头黑线。 不过她多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换作自己是被插队的那一个,估计也会觉得不舒服。 朱珠耐心解释了两句,大家知道她不是诚心插队的,倒也不再计较了。 黑瘦妇女听朱珠说起饼饵,不由多看了她好几眼。 小姑娘人长得俊,身上衣裳瞧着也合身板正,更是连一个补丁都没有,家境应该还挺好。 也是,一般的人家,连一斤九毛八的猪肉都舍不得割,哪里能舍得买一斤八毛四的猪油饼当零嘴啊? 这一斤饼饵的价钱都快赶上一斤猪肉钱了呢! “供销社卖的饼饵除了猪油饼就是绿豆饼,没别的了。 哦,红豆糕绿豆糕也有,桂花糕得分时候,不是经常有。”黑瘦妇人想了想,把自个儿知道的告诉了朱珠。 朱珠回以一抹礼貌的微笑,“谢谢婶子。” 黑瘦妇女不以为意摆摆手。 看朱珠似乎真不打算排队买饼了,忍不住又提醒她一句,“小妹儿,长兴街市场那里还有家发记饼铺,老字号了,他家饼饵多,你可以去那看看。” 黑瘦妇女身后排着队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这人身上穿着件白色的确良衬衣,下搭着的裤子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涤卡布蓝色西裤,着装在排队的人群里,明显要干净体面许多。 男子也开口附和了一句,“发记挺有名的,他家做饼饵的时间应该有近二十年。 大环境那些年他们做不下去,后来国家把他们被查封的祖产返还回去后,他们又重新开业了,姑娘想买饼饵,他家挺合适!” 朱珠之前还不知道发记饼铺的历史,这会儿听说人家做饼饵那么长时间了,还是老字号,不由生了几分忐忑来。 由己及人,一边是老字号饼铺,一边是不知打哪儿才冒出来的家庭作坊,大家伙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选哪家的月饼? 看来她想从发记手里抢到镇上所有工厂的月饼券供应怕是没那么容易。 舅舅所在的纺织厂应该是不成问题,可朱珠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让舅舅背上‘开后门’的坏名声。 朱珠有心要从中年男子那里探听更多有关于发记饼铺的消息,便踱步走了回来。 待走近了,朱珠这才看到了中年男子白衬衣口袋旁别着一枚工牌,上面写着:陇上镇机械厂 这男人是在机械厂上班的? 看他这衣着,估计还不是什么普通的车间工人 朱珠灵动的眼眸微微一闪,她心里一时有了主意。 “同志,谢谢您刚才的提点,我能不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做个简单的调查问卷呢?”朱珠面上含笑,语气也十分礼貌。 她本就生的漂亮,还正当花季,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中年男子都没好意思多看朱珠,听对方一口一个‘您’的,他也没一口回绝。 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干笑两声反问道:“什什么调查问卷?” 黑瘦妇女也是一脸好奇的扫了二人一眼。 朱珠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中年男子:“同志刚推荐的那家发记饼铺,请问一下,你是否买过他们家的饼饵?” “买过。”只不过也不是经常买就是了,中年男子默默在心里道。 朱珠接着问:“那同志是买给自己吃还是家里人吃?” 中年男子笑了笑。 这问题有点多余啊! 一家人哪能吃独食呢? “买回家一起吃。”他还是回了一句。 “那您觉得发记他们家的饼饵好吃么?哪一种饼饵是他们卖得最好,最受欢迎的?”朱珠又问。 第17章 崛起的跨时代 中年男子自己并不爱吃甜食,也是偶尔才尝上一块两块,比起绿豆饼,他还是更喜欢朥饼和猪油饼一些。 但家里老婆和孩子,则更喜欢吃甜的。 “朥饼和猪油饼,我个人比较喜欢。 猪油饼做的味儿比供销社这边供应的香,就是价钱”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比供销社的贵一毛一斤!” 别看只是一毛,一毛在这个时代的价值,可比后世的一块值钱。 对于味蕾不是那么灵敏的人来说,同样是猪油饼,供销社卖的比私营老字号的便宜,那肯定是跑来供销社买划算呀! 这也是为什么供销社的食品柜台经常排起长龙的缘由之一了。 朱珠点点头,寻思着从黑瘦妇女口中和这男人口中都只听到过猪油饼、朥饼和绿豆饼,看来,这三种饼饵应该是发记饼铺的主打产品了。 “能再问您一个问题么?就是每年过中秋的时候,同志会从外面购买月饼回家过节么?” 中年男子笑着点头,“去年是自个儿买的,发记饼铺去年出了红糖花生馅儿月饼,挺甜,我爱人和孩子们都挺喜欢吃。” 朱珠听出话中未尽之意,忙见缝插针追问道:“我看同志您是机械厂的,你们工厂没有发中秋福利么?” 中年男子觉得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的,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笑着说:“国营单位上班的,津贴福利都不错。 去年其他厂有发月饼券的,也有发糖票和油票的。 我们厂子去年发的是两斤糖票,但今年估摸着会学其他厂,改发月饼券了。 要是真发成月饼券,我们今年中秋过节就不用自己去外面另买月饼了。” 朱珠眼神亮亮的,忍不住追问一句:“那同志你们厂子发月饼券,是找外面的饼铺合作么?” 中年男子现在也不清楚具体章程,他是不管采购这块的。 “应该是,一般都是厂子采购负责这事儿!” 说话间,二人越来越近柜台。 黑瘦妇女已经跟柜台售货员说上话了。 朱珠怕耽误中年男子买东西,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先去了边上卖日用品的柜台随便逛逛。 日用品柜台这边有卖鞋子的,也有卖搪瓷缸洗脸盆的,还有成摞成摞的布匹累在架子上。 塑胶鞋和解放鞋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标配,朱珠饶有兴趣的拿起了一双解放鞋看了看。 胶底的,很结实,还有点重。 往边上走,有卖枕巾被套、结婚嫁娶专供的床单床品四件套、毛巾牙膏牙刷等等。 零星有几个人在挑着红被面,时不时抬头询问售货员一句。 而柜台里头懒洋洋坐着,自顾自织着毛衣聊着天儿的售货员却十分傲慢。 客人问三四回,她们顶多回上一句,还一副‘想买就买,不买拉倒’的态度。 “问那么多?你们是有工业券不?没工业券问了也不能买!”其中一个女售货员被问烦了,没好气的站起来。 正在挑床品四件套的三个女同志愣了愣。 三人中年长些的妇女迟疑道:“这怎么还要收工业券了?我们带了布票了,用布票行不行?”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不行不行,工业券是工业券,布票是布票。 要没工业券,多给钱也不卖给你。” 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是年长妇女的女儿。 她看售货员这副嘴脸,心里也是不痛快。 直接将手中拿着的红被面扔下了,上前拉住母亲的手说道:“妈,我们走,不买了,省得在这受这种闲气。 我们家不是还有一两块红布么?被面我跟我嫂子自个儿做,也不会比买现成的四件套差。” 当妈的拉着闺女和儿媳妇一起来供销社买成品,也是想着要给女儿陪嫁体面一些。 哪曾想,做成现成的被面枕套它不能用布票了,还非得要什么工业券。 他们一家都是乡下务农的,前两年没分田到户,还吃大锅饭那会儿,村里队上时不时得添农具,她男人作为大队长还能摸到工业券。 现在政策一变,粮食都是各家种各家收,他们要去哪里弄张工业券呢? 售货员听了一耳朵,扫到他们累在架子上面还有小半匹大红色的布没卖出去,扬起嗓子招呼他们,“红布倒是可以卖给你们,一尺九毛三,加布票,要就赶紧的!” 年长妇女脚步微顿,她是担心家里剩下的两块红布不够用,寻思着要不要再扯几尺回去。 年轻姑娘看明白母亲的意思,但她却是个犟脾气的,扯着自家妈的手,招呼着嫂子就要往外走。 “妈,我不要。那售货员拿鼻孔看人,哪有半点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我要去找他们领导投诉! 当个售货员就了不起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鄙视我们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简直是在给咱国家抹黑!” 售货员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 她刚刚是这种‘高人一等’的心思没错,毕竟能进供销社来当上售货员,端的就是国家的铁饭碗。 有固定的工资,还有各种福利待遇,比那些旱涝不保收的泥腿子强上不少,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 可她要是被投诉到供销社主任那里去,领导为了给人民群众一个态度,说不准就会把她给树立成典型,开除了。 眼瞅着那年轻姑娘扯着自个儿妈和嫂子往供销社的办公区域走,售货员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追上去。 这回遇上了个‘暴脾气’的,总算是踢到一回铁板了。 售货员连忙赔不是,再三解释了上头的‘规定’,表明自己不是故意为难。 目睹了这个过程的朱珠忍不住微扬起了嘴角。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年代的国营商店、供销社里的售货员普遍都是这种态度。 这是买方市场和社会地位决定的,跟现代社会里的‘顾客就是上帝’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 但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个体户的壮大和私营企业的崛起,使得国营单位垄断市场一家独大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 人们不再像过去那般只求温饱,随着生活水平的日渐提高,他们对物质的追求,对生活的品质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八十年代,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八十年代,是一个插上翅膀就能迎风飞翔的年代。 八十年代,是华国施行改革开放后,全面发展崛起的跨时代。 第18章 对待感情的观念和态度 朱珠在供销社的各个柜台简单的逛了一圈后,扭头看见那名机械厂中年男已经买好了鸡蛋和糕点,正准备走出供销社的大门了。 她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同志,请留步!”朱珠的嗓音清亮甜美,周围的人听见了,也都不约而同地朝她望过来。 朱珠到底是当过影后的人了,这种程度的‘注目礼’并未让她太过在意。 她面带微笑朝回过头来的中年男子走过去。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朱珠也没扭捏,她是想要通过人家看是否能谈一谈机械厂的月饼供应,说话语气也十分坦诚,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同志,我知道我这样可能有点冒昧,但若是你们机械厂打算今年的中秋福利是发月饼券的话,我还是想大胆的毛遂自荐一下我们家的月饼。 刚刚同志您也知道我向您打听过发记饼铺的饼饵了,我就是想通过市场调查来评估一下大众口味和对各类饼饵的风评。 这样一来,我们家做出来的月饼也能扬长避短,更合大众口味。” 中年男子没想到朱珠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问了自己那么多的问题。 他挺欣赏小姑娘这种‘积极进取’的态度的,但他还是十分委婉的告诉朱珠:“姑娘,我真不是厂子里干采购的。 我就是厂子里的一名小小的出纳,今年中秋厂里是发月饼券还是像去年那样发油票糖票啥的,还不好说。 能做这种决定的,只有我们厂子里的领导了,我真的帮不了你!” 朱珠也不是想为难人家。 她忙解释道:“同志,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要您帮我说服你们厂子领导从我这儿订月饼的无理要求。 这样,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们去年准备发糖票的通知是在中秋节前的哪个时间段呢?” 中年男子看起来确实是个脾气温和的人,被朱珠这样‘歪缠追问’也没有生气。 他略作思考便将答案告诉了朱珠:“糖票提前三日发的,出通知的时间则更早一些,应该是中秋节前一周就贴出来了。” 朱珠一脸感激的向中年男子道了谢。 中年男子腼腆笑了笑,提着东西很快就走远了。 朱珠也没干站着浪费时间,长兴街的市场她是有印象的,再不济,鼻子下面一张嘴,她嘴甜一些,路上找人问一问,也能寻过去。 聂磊是凭自己的直觉往供销社这边走,没想到还真叫他看见了朱珠。 只是这姑娘手上空空从供销社里出来了,看来是没买到想买的东西。 聂磊双手插兜,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地跟在朱珠后面。 他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可从小经事多,比同龄人要早熟许多。 在医院见到朱珠的第一面后,他就对朱珠产生了好感,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感。 但聂磊又是个十分清醒的人,他知道在情感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朱珠无疑是很漂亮的,他也承认,自己的第一眼好感,也确实跟她的外貌形象有很大的关系。 但原生家庭的不幸,让他在渴望感情的同时,又让他不至于太过于盲目。 聂磊心中有他自己把握的一个尺度。 他认为自己全部感情的输出,是一个由浅入深的全过程。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先注意、观察、接触、了解,直到自己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才会争取表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这就是他对待感情的观念和态度! 走在前面的朱珠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远远还跟着一条尾巴。 她半路找人问了一下路,很快就找到了发记饼铺的位置。 发记的饼铺极具时代特色。 刷红褐色油漆的可拆卸门板临街铺面,门前摆着一溜长长的玻璃柜台,直接将门面全部堵住了。 买东西的顾客进不去,只能站在柜台外面选。 长长的玻璃柜台里摆着铝制的托盘,一屉一屉分门别类码着各色饼饵和糕点。 铺门前有一中年妇女带着孙子正在买绿豆饼。 小男孩仰着脑袋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玻璃柜台里头的饼饵,嘴巴砸着,不时咽咽口水。 柜台里头的老板娘手脚麻利的称好了绿豆饼后,在玻璃柜台上铺开了一张牛皮油纸,又在油纸里头又铺了一层透明的防潮膜。 随后,老板娘将称好的绿豆饼一个个竖着码起来,包上油纸后卷了一圈,上下多余的纸朝里一扣一抹。 包严实后,再用搓好的细麻绳前后一串,在中间绑了个结,拎起来递给了妇女。 妇女刚接过绿豆饼,边上的小孙子便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喊着要吃。 妇女掏出钱付给了老板娘后,一把扯过小孩儿,骂骂咧咧的:“你个嘴馋没人要的,回家再吃!” 朱珠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心想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确实日渐好了啊! 一斤九毛钱的绿豆饼都快赶上一斤猪肉的钱了,可镇上这些个条件稍好的人家,还是乐意花这个钱给自家的孩子买点儿零嘴吃的。 她走上饼铺门前的石阶,刚靠近柜台,里头的老板娘刚坐下便又快速站了起来,面上含笑迎上来问朱珠要买点什么。 这服务态度跟供销社里的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售货员一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朱珠低声说了声‘我看看’,目光在一屉屉的饼饵糕点上一一扫过。 发记饼铺的老板娘看着年近四旬,她十分贴心的为朱珠介绍道:“红豆饼、绿豆饼还有云片糕都是今天刚做好的,很新鲜,小妹儿可以买点尝尝。” 朱珠看了一圈,发现摆在柜台最上面的几种,分别是红豆饼、绿豆饼、牛舌饼还有猪油饼和朥饼。 第二层摆的是炸麻花、云片糕、绿豆糕,还有兰花根。 第三层,则是米饼、麻球团之类的。 红豆饼、绿豆饼、牛舌饼和朥饼这四种饼饵朱珠一一问了价钱后,每一种要了半斤。 饼铺老板娘很快就帮着朱珠称起饼饵来,趁机老板娘在包饼饵的时候,朱珠随口向她打听起来: “婶子,你们饼铺今年中秋节还会做月饼卖不?” 老板娘笑盈盈点点头:“做的呀,去年做的红糖花生馅儿的,卖得不错,吃过的都说好吃。 咱镇上的纺织厂和肉联厂,去年都是从我们这儿定的月饼嘞!” 第19章 半路遇上个二流子 这个年代的人,脑子活泛的还是少数。 饼铺老板娘也不知道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马上会成为自家的竞争对手,嘴里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的讲着去年自家做的月饼有多受欢迎,连去年统共卖了多少斤月饼都交代清楚了。 朱珠听得心口咚咚直跳。 饼铺老板娘说的这些话若是没有参水份的话,那她想做月饼这门生意的信心就更足了。 发记饼铺去年就只出了一种红糖花生馅儿的月饼,基本就把周边镇子的销售份额全包了。 做的是零售生意,可是卖出去的月饼数量,却是惊人的庞大,居然有好几千斤,这着实让朱珠意外极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发记这个老字号的口碑和影响力在起作用。 不然,其他镇又不是没有卖饼饵的铺子,供销社到了中秋前也会有月饼供应,凭啥都巴巴的跑来发记饼铺订月饼呢? 朱珠也没无耻到去挖人家的销售渠道,她付了一块八毛饼饵的钱后,提着油纸包就先离开了。 陇上镇是朝阳县辖下人口最多、也是经济发展最好的一个大镇了。 镇上不仅有去年才刚落成建好的陇上镇人民医院,还有纺织厂、机械厂和肉联厂三大国营厂,为镇上本地居民提供了大半的就业机会。 这是一个经济效益决定经济基础的年代。 陇上镇的居民在国营单位上班的比例比起其他镇上的高出一截,也因此,陇上镇虽说只是个大镇,可经济发展以及居民的生活水平已经不输县城了。 朱珠提着饼饵顺着长兴街一直走到街尾。 街道两旁三三两两作一堆,都是些做小买卖的摊贩。 这会儿个体户还没有像后来那般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真正倒卖商品货物的,也不常见,基本都是卖些自家的农副产品。 像鸡蛋、红薯、土豆、自家地里种的瓜果蔬菜之类,偶尔也能见着卖家禽的,像刚孵活的鸭苗和小鸡仔等等。 从街尾穿过去,就是菜市场了。 粤东省隶属南方,有一半属于沿海城市,水产资源丰富,比起喜欢吃肉的北方人,南方人,特别是沿海一带的南方人大多数更喜欢吃鱼。 朱珠原是想要买两条鱼带回家煮鱼汤给自己奶奶和妈妈补补身子的,可一想到晚上还得在医院住,活鱼不好携带。 杀了放到明天又不太新鲜,而且腥味太重,想想还是作罢。 她在市场门前站了片刻,随后又是过而不入,让远远跟在后面的聂磊有些疑惑。 小姑娘这是想干什么? 聂磊也站在朱珠刚刚停留的位置,往市场里看了看。 前面就是卖鱼的,地面湿了一大片,鱼鳞片飞得到处都是,空气里有股鱼腥混着血腥的味道在弥漫。 “是因为怕脏才不进去么?”聂磊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朱珠走得更远了,抬脚追了上去。 朱珠随意找了个路上的行人,问了下机械厂的位置。 纺织厂她是知道的,自己舅舅就在纺织厂上班,原主小时候回外婆家小住,还跟舅妈和表弟去给舅舅送过饭。 肉联厂原主也去过。 农村每到年底的时候,就有各种祭-祀活动,而祭-祀需要供-三牲。 猪肉、鱼、还有鸡或者鸭,三样加在一起就能凑成三牲。 当然,这样的标配是家庭环境好的人家。 家境差的,一般就是用鸡蛋、咸鸭蛋、鱼干之类的替代。 朱志勇打从干倒爷开始,手里有几个钱后,在供品上面从来都不抠搜。 家里日常割肉也会从肉联厂买,偶尔也会买点熟肉制品回去给她们娘几个改善下伙食,打打牙祭。 从菜市场一路走到机械厂,靠两条腿走路,还真是挺长的一段路。 好在朱珠现在的这具身体也不是吃干饭不干活的,看着瘦,力气和耐力都还不错。 正值厂区作业的时间,工人们全部都在岗位上,厂子大门紧闭,耳畔全是机械作业时传出来的声响,轰隆隆的。 朱珠只绕着厂房的外墙走了一圈,并没有贸贸然要去找厂子领导谈月饼供应的事儿。 现在她连月饼都没有做出来,双手空空找上门去跟人家领导说,能不能从她这儿定月饼,这可一点儿也不现实。 朱珠来这一趟,只是想大概估算一下机械厂和肉联厂的工人大概有多少人,先做到心中有数。 等她和李香兰出院回家后,她会尽快将月饼成品做出来,到时候,先过舅舅那一关,如果没问题了,她就再带着成品来找机械厂和肉联厂的领导谈一谈。 至于成与不成,总归要试一试才知道。 就这样,朱珠先考察完机械厂,又转去了肉联厂,兜了好大一个圈,最后什么都没有干。 聂磊是越看越迷糊,同时,他对朱珠的好奇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随着日落西沉,傍晚将近,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朱珠没有带手表,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可她出来了大半个下午,也够久的了,是时候回医院去了。 她从肉联厂后面抄了条临溪的小道。 这小道平素走的人少,也相对比较偏僻,但从这边走一段路再拐出去大路,能省好些脚程。 朱珠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图一连拐了好几道弯,越走越安静,越走越偏僻。 她心里隐隐也有点害怕,但这会儿天色还没暗沉下来,她便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大路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朱珠长出一口气,提着手中的饼饵,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重重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朱珠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只忽然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后,原地一蹦。 扣住朱珠肩膀的二流子没想到这妞反应居然这么大,跟他以往在这附近得手过的女的完全不一样。 其他妇女被他捂着嘴勒着脖子,强行拉到偏僻处弄的时候,虽然也极力反抗,可哪个敢这样大声嚷嚷? 脸还要不要了? 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流子一只手用力掐住了朱珠的腰,另一只手则环过朱珠的脖子,将人勒在身前,恶狠狠的警告道:“不想被老子先j后杀就闭嘴!” 第20章 英雄救美 夹杂着口臭的热气呵在朱珠的侧脸,叫她一阵恶心反胃。 到了这一刻,她要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流氓,那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作为影后的朱珠自己,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听家里长辈提起他们那一代人的过去。 当时她外婆就说起过自己的一个姓尤的手帕交,按照辈份的话,朱珠得管人家喊尤姨婆。 外婆说尤姨婆是当年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很多年轻小伙追的,只是尤姨婆眼光高,亲朋好友介绍的年轻后生她都没看上,一直拖到了十八岁也没结婚。 后来尤姨婆一个人外出的时候,被两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给盯上了,半路被套了麻袋带到一处露天旱厕给轮番糟蹋了。 这事传出去后,尤姨婆名声扫地,她本人也大受打击,一时想不开走不出来,芳华正盛的好姑娘就那样疯了。 时隔几十年,朱珠她外婆说起来仍然唏嘘难受,说尤姨婆红颜薄命,命太苦了。 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然而,朱珠她不绝不允许自己沦为第二个尤姨婆。 二流子拉扯着朱珠往边上的草垛子里钻,而朱珠在最初的慌乱害怕后,头脑也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了。 这里太偏僻了,喊破喉咙也不见得有人听见过来救她。 朱珠她需要自救。 在二流子色迷迷的想要俯身下来轻薄她的时候,朱珠忽的一记左勾拳砸在了二流子脸上,又趁着对方身子向后倾斜的当口,瞅准时机,猛地朝他胯下踹去。 可惜的是,二流子似乎早就摸准了女人们惯用的招数,双手反应极为敏锐,一下就捏住了朱珠的脚踝。 他一边揉着被拳头砸得牙根发麻的左脸,往边上草丛呸了一口唾沫,笑得流里流气: “哟,性子还挺辣的,可惜你这招老子早有防范了。” 朱珠一脸懊恼。 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可二流子却紧紧扣着不放,那双指缝全是黑垢的手指,还故意在她脚踝上又揉又捏的打着圈儿。 朱珠恨得牙痒痒,手边忽然抓到了一块破碎的瓦片,她拿起来发狠照着二流子的眼睛砸过去。 二流子反手一挥,瓦片在他手背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脸色一变,破口大骂: “臭三八,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你。” 聂磊没走过这种七拐八弯的小路,等他顺着朱珠脚印的痕迹找到附近来的时候,朱珠这时候正被暴怒的二流子掐住了脖子。 目睹着这一幕的聂磊瞳孔骤然一缩,眸底怒意翻涌,双手紧握成拳头,身体像一只蓄力的豹子,以极快的速度跑上前,直接对着施暴的二流子飞起一脚,将人瞬间踹出两米远。 朱珠被掐的脸色一阵青紫,喉咙被陡然松开后,空气涌入气管,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聂磊先蹲下身来查看了下朱珠的伤势,压低声音询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朱珠看着眼前陌生中又带着抹熟悉的浓颜系小鲜肉,眼中难掩惊愕。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会这么巧,救了自己? 聂磊见朱珠没有回答,英挺的俊眉蹙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间夹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是喉咙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吗?” 朱珠见对方误会了,忙摇头道:“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 聂磊听到朱珠的声音虽然有些暗哑,但声带应该是没有损伤的,顿时放心不少。 他站起身来,扭头去看正捂着腰腹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开溜的二流子。 聂磊一个箭步上前去,一手掰住了二流子的肩膀,一手扣住了他的腰,直接拎起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砰的一声落地后,二流子被摔得头破血流,哇哇大叫。 聂磊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将人再次从地上拎起来,打沙包一样毫不留情一顿胖揍。 朱珠捂着喉咙,看得是目瞪口呆。 小鲜肉打架的模样,真特么的太帅了! 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原以为是个文化人,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当聂磊蹲下身子去,一只手薅住二流子的头发,一手握拳准备往他太阳穴上砸的时候,朱珠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满脸是血的二流子身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开口拦住他:“别把人打死了。” 聂磊原本一脸的戾气,在听到朱珠说话的时候,情绪本能的收敛控制着,只是望向朱珠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朱珠绝对不是可怜二流子 我们把人送到派出所去,好不好?” 一句温软的‘好不好’,让聂磊原本冷硬的心一下也变得软和起来了。 他知道朱珠不是可怜二流子,而是不愿意看他为了她而沾上人命,这种为他考虑的做法,让他莫名觉得愉悦。 聂磊嗯了一声,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朱珠和聂磊把二流子扭送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后,聂磊一个人将责任全部扛了下来 二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朱珠站在马路牙子上,认真且郑重的向聂磊表示了感谢。 “今天多亏聂同志你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朱珠说着,便低下了头。 她虽然会极力反抗到底,可男人与女人天生力量悬殊,她最终能不能从二流子的魔爪下全须全尾的逃离,谁又能知道呢? 聂磊看朱珠一脸后怕的样子,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来,只是他的语气却并没有很温柔,还带着些许说教的意味。 “嗯,下次一个人外出的时候,不要贪近抄小道,女孩子在外要特别的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聂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叫聂磊,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第21章 逐渐被套路 朱珠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聂磊直勾勾的眼神。 朱珠她的这具身子是只有十八岁,可她的灵魂已经三十了。 作为‘老阿姨’的她,能看不出聂磊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好感么? 特别聂磊的眼睛长得十分好看,眼窝深邃,眼神坚定,瞳仁漆黑又明亮,看着你的时候,就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你。 这是一双极具魅惑性的,天生就自带‘深情滤镜’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朱珠因为当艺人的关系,一个是公司不允许,一个是她自己也想先打拼事业,所以,三十岁的她连一次像样的恋爱的都没有谈过。 娱乐圈很复杂,水也特别深。 有些演员不谈恋爱,却会搞暧昧,偶尔看对眼的,还会玩一玩剧组夫妻,等剧拍完了,关系也就自动解除了。 朱珠在这样的环境里,越发对感情这种东西慎之又慎。 她是有洁癖的人,她一旦准备好要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必然是要在对方已经经受住她各方面考验的情况下才行。 这个聂磊,她今天才认识,对这个人各方面的了解都只停留在外表和身手上,日后是否会有交集,也很难说。 朱珠决定当作没看懂他的眼神。 她含笑点点头,也落落大方的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虽然刚刚在派出所报案的时候,聂磊已经知道了。 “朱珠同志,很高兴认识你!”聂磊绅士的伸出手来。 朱珠也伸手握上去,“聂磊同志,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挺晚了,我们找间饭店吃个晚饭再回医院。”聂磊提议道。 朱珠闻言便说:“好,那今天这顿让我请客,就当是谢谢聂磊同志对我的帮助。” 聂磊没推辞,欣然应允了。 朱珠原本是想请聂磊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可国营饭店吃饭需要额外收粮票,朱珠身上没有带,所以只能带着聂磊去吃路边摊了。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朱珠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不住,只能请你来这种小路摊对付一顿了。” 聂磊一点都不在乎。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缀着星子,闪闪发亮,“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将大餐兑换成两顿路边摊的。” 朱珠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家伙的套路,看起来有点深啊! “开玩笑的,别当真!”聂磊见朱珠愣愣的样子,决定不再逗她了。 朱珠说:“救命之恩,一顿饭确实不足以为报,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客。” 聂磊也没说不用,只是随口问了朱珠一句,“你妈妈明天应该就能办理出院了?” 朱珠停下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正常来说是这样,等明日医生查房后问一问。 你们呢?你那位朋友好像是做了手术的,没那么快出院?” 聂磊:“峰子是突发急性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问题不大,也是两三天就能出院。” 朱珠哦了声,问他,“听你们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聂磊点头应道:“我在京都出生,有一段时间生活在羊城,今年九月份,会回京都上学。” 至于宋青峰,因为没有介绍的必要,被聂磊自动忽略了。 “哦?回京都上学,上大学么?”朱珠看聂磊的衣着打扮,还以为他已经开始参加工作了呢。 聂磊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在进一步了解朱珠的同时,也希望对方对自己也有所了解。 “是,我今年参加了高考,不久之前高考成绩下来了。” 没等聂磊把话说完,朱珠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考上了京都哪所大学了?” “华大!”聂磊答道。 朱珠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华大?!华国最高的两所学府之一 这浓颜系小帅哥不仅身手了得,还是个学霸! 等等等! 聂磊?!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啊! 朱珠努力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终于让她想起来了。 “粤东省高考状元,是你?” 看着朱珠一脸吃惊的表情,聂磊却是不骄不躁笑笑:“是我。” 朱珠能说什么?能考657分的学霸,不管是前世今生,她也只能是仰望了。 礼尚往来,聂磊也问朱珠:“那你呢?参加高考了没?” 朱珠比他小三岁呢,按照农村普遍开学晚的年纪算,朱珠十八岁了,正常是能读完高中参加高考了,可有些晚上学的,则得跟着往后推一推。 像聂磊这样二十一岁参加高考的也大有人在。 有的是高考落榜后复读的,也有读书晚的。 反正应届生和复读生参杂在一起,考生的年龄也是参差不齐的,像七九年刚恢复高考那会儿,三四十岁的考生都很普遍。 朱珠也没隐瞒,她也没觉得在学霸面前她那点成绩拿不出手来,这是属于原主的痕迹,朱珠并不觉得落榜了就很丢脸。 聂磊鼓励道:“你这个分数如果没有填错志愿,上个普通大学也是没问题的。 没关系的,你可以再复读一年,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将自己高中的复习笔记借给你。” 这惊喜来得太快,朱珠也很意外。 她忙不迭的点点头,“好啊好啊,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呢?” “我的复习笔记放在羊城那边,等我回去再寄过来给你。” 聂磊看着朱珠,一脸真诚的说,“朱珠你需要写一个你的收件地址给我。” 瞧,聂少的套路就是这样的润物细无声。 朱珠想不想要人家学霸的复习笔记啊? 想?那好,把地址写过来。 不想?哦,那是不可能的,机会就只有一次,逾期不候呢! 朱珠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被套路了,可还是得乖乖的写上了自己家的地址给人家递过去呀! 哎,果然学霸就是学霸,脑子比正常人活泛。 一顿饭吃完后,聂磊也没抢着要付饭钱,说好了是朱珠请客,他很遵守原则,也尊重对方。 等朱珠付了饭钱,聂磊这才为宋青峰打包了一份汤面准备带回去。 做人女儿的朱珠这一刻表示很汗颜,她差点儿把自己妈妈忘记了,忙又让小摊老板多煮一碗汤面。 聂磊这回抢着把两份汤面,一块四毛钱付给了摊主。 朱珠要把七毛一碗的面钱还给他,聂磊却说:“本该请阿姨一起吃饭的,但阿姨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只能下次了。 一碗汤面不值什么,朱珠你就别跟我外道了!” 第22章 可以的,这很聂磊 聂磊的话说得实在是太顺溜了,明明是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语气却熟稔的像多年的朋友。 就连开始的‘朱珠同志’,也在悄无声息间换成了直呼其名的‘朱珠’。 可以的,这真的很聂磊! 朱珠自觉坦坦荡荡,也没有矫情的跟聂磊抠字眼。 两个人结完账直接往医院的方向走。 病房里,李香兰久候不到长女回来,等得很是心焦,就怕朱珠在外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峰也在等着聂磊给他买晚饭。 他中午谨遵医嘱只敢进些流质食物,就喝了点米汤,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眼瞅着隔壁床的李同志来来回回进出几次病房门了,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宋青峰忍不住问她一句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李香兰也没有人可以说话,见宋青峰这小伙子看着面善,又是住同一间病房的病友,便将心头的担忧说了。 别看宋青峰在别的事情上总被聂磊嫌弃反应迟钝,但从李香兰口中听到提及的长女‘朱珠’,他脑袋一下就跟被开了光似的。 “我说那小子怎么就跟被妖精勾了魂似的,巴巴的也要往医院外面跑呢,敢情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 宋青峰眼中满是八卦的笑意,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 李香兰一脸迷糊。 宋青峰他也是北方人,还是东北那一带的,说话带着点地域特色。 李香兰听他说短句子还行,像刚刚他那样压着嗓子说一长串的,李香兰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在普通话没有全民普及使用之前,南方人和北方人交流,多少都会有些语言障碍。 像宋青峰和李香兰这样的,已经算很好了,至少能听懂大半,不用连比带划的,闹出‘鸡同鸭讲’的笑话。 宋青峰还记得两年前他只身刚来南方的那会儿,压根儿就听不懂本地人说的话,他耐心的问人家:“同志,你说啥子嘞?” 人家却当场翻脸,冲着他骂起来:“你说谁是傻子?你个嗦嗨xx” 宋青峰当时也是很委屈的,他知道对方用方言骂了他,可是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好在现在咋说也在南方待两年了,基本交流自是不成问题了。 宋青峰放慢语速,好生安慰了李香兰两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了,没过一会儿,朱珠和聂磊就一前一后进来了。 “妈,我回来了!”朱珠快步走到病床边,顺手将带回来的东西往床头柜一放。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李香兰拧着眉头上下打量起朱珠来。 当妈的总是心细,她从朱珠脖颈上残留的红痕上瞧出了端倪,紧张问道:“珠珠你脖子怎么回事?” 朱珠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眼身后的聂磊,笑容有点僵硬。 “妈,我脖子没事,你甭担心。 肚子饿了?我给您带了汤面,趁热吃!” 李香兰明显看出来朱珠是有事瞒着她,着急要问清楚,却见隔壁病床那边走过来另一个精神小伙。 这人李香兰上午的时候见过,是病友宋青峰的朋友来着。 “李阿姨,你好,我是聂磊。” 聂磊的口音没宋青峰那么重,吐字很清晰,声音也很悦耳。 但他突然过来,还向她妈作了自我介绍,让朱珠莫名有些紧张。 李香兰则是有点错愕,但人家小伙子过来给自己打招乎,其他事再着急也得先缓一缓。 她嗳了声,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 “李阿姨,朱珠下午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 有个二流子想欺负她,被我给打了一顿,现已经扭送去派出所交给警察同志处理了,您别怕! 至于朱珠她脖子上的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一会儿我帮她找医生过来瞧瞧。”聂磊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完了。 李香兰和隔壁床的宋青峰听完,登时一个一惊,一个一乍。 李香兰也没顾上聂磊话里话外的‘亲近’,她满心都是后怕,拉着朱珠喋喋不休的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青峰则是被他兄弟‘英雄救美’的事迹给震到了。 卧槽,这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真行啊,要不是当兄弟的是真了解聂磊的为人品行,说不定会怀疑那‘助攻’的二流子是他请来拉蜜儿的托呢! 宋青峰这个非当事人在病床上给激动的,比他自个儿谈上对象了还要高兴。 他朝聂磊挤眉弄眼的示意,想让聂磊过去。 聂磊见李香兰一门心思都在自家闺女身上,也没功夫搭理自己,便回到宋青峰病床边上,问他是不是饿了。 宋青峰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他觉得自己还能再饿一会儿,关键是弄清楚聂磊这厮下午都干了啥? “哥们儿,我尿急,你扶着我去上个厕所!”宋青峰朝聂磊使眼色。 聂磊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却也没故意抬杠,扯着宋青峰的一条胳膊将人从床上拉起来,借着‘尿遁’,从病房出去了。 宋青峰自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聂磊也没真扶着人往卫生间去。 兄弟二人下了楼,在一楼医院大门口的大花坛找了个地儿坐。 聂磊随手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烟出来,修长的指节捻着烟嘴,刚点燃正要猛吸一口的时候,却被宋青峰从嘴里抢走了。 宋青峰刚做完手术,本来是不能抽烟的,可让他看着聂磊抽,自己只能闻个味儿,他实在受不了。 聂磊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出息’,又给自个儿重新点了一根烟。 宋青峰勾勾唇角,一脸坏笑,“下午咋回事?快说快说!” “你刚不是听到了么?朱珠她半道遭遇流氓调戏,我碰见了,出手帮了一把。 她感激我救命之恩,请我在外面吃了顿饭,就这样。” 聂磊风轻云淡,一张脸蒙在缭绕的烟雾后面,看不真切,嗓音却是在烟草的熏托下,说不出意味的低沉撩人。 “就这样?没了?” 宋青峰不满如此简短的描述,这不应该是‘英雄救美’这种精彩桥段该有的打开方式啊!!! 换作拍电视剧,这种戏简直就是剧情的高光时刻,满足了所有广大妇女群众对英雄的美好幻想,要是从简拍摄,岂不寡淡无味? “不然你还想怎样?”聂磊凉凉瞥着宋青峰问。 第23章 小伙子真优秀啊~ 病房里,反复确认过女儿朱珠没有受其他伤害后,李香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刚刚听聂磊说珠珠被一个二流子欺负的时候,手脚都吓冰凉了。 丈夫去了趟苏国,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张明海说的列车爆炸事件到底是真是假,她家志勇如今又是死是活。 李香兰不敢想象,在经历过朱志勇这样的打击后,若是长女再受到流氓欺辱迫害,她还能不能挺得住。 所幸,珠珠最后平安无事了。 “珠珠,幸亏你路遇贵人了,不然妈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那位聂磊同志是宋青峰同志的朋友,跟咱还住同一个病房,也是巧了!”李香兰抹着眼泪,刚想说她要去谢谢人家,扭头却没见着人。 朱珠低着头,淡淡道:“是啊,太巧了!” “你啊!”李香兰用手指点了下朱珠的脑门,“这次有惊无险,算是吃个教训。 下次自己出门时,不熟悉的路况不要乱跑,偏僻的地方,也不许去。” 朱珠一脸受教,乖乖应下:“知道了,妈你放心,下次我会注意安全的。” 李香兰又想到什么,接着说:“聂磊同志救了你是大恩情,咱可不能没良心,随便一顿路边摊就应付了事。 等明儿你舅舅要是过来了,我跟他说一嘴。 咱是女同志不方便招待,就让你舅舅帮着请一请聂磊同志吃顿饭,郑重谢谢人家。” 朱珠觉得还是自己妈妈考虑周到,也没有反驳,起身将面汤打开,用搪瓷缸装着送到李香兰跟前来。 “妈,别顾着说话了,面一会儿坨了,先吃” 不多时,聂磊和宋青峰‘上完厕所’姗姗而归。 朱珠正要将碗筷收拾下去洗,又跟聂磊走了个面对面。 聂磊漆黑深邃的眼眸锁着她,静默片刻后,他的视线扫了眼朱珠手上的东西,语气随和道:“李阿姨吃完了?” 朱珠嗯了一声,指了下外面,“我去洗碗。” 聂磊自觉让到了一边,见后头宋青峰眼珠子乱转,却还不识趣的堵着门,大手将人一拉,扯到了边上。 宋青峰觉得磊子这是故意的,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不知道他今天才刚做过手术吗? 宋青峰故意夸张的‘哎呀哎呀’叫唤着,不时嘶嘶吸着气儿,看起来像是扯着了伤口,疼得厉害的样子。 朱珠见此不由嗔怪的瞪了聂磊一眼,又紧忙问宋青峰是否需要帮忙叫医生。 聂磊在一旁凉凉的望着装模作样的宋青峰。 在这种‘威胁’的目光中,宋青峰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朱珠的提议。 朱珠见二人一来一回打起了眉眼官司,若还看不出宋青峰是在演戏,那她上辈子就白活了。 她自顾自去洗碗筷,而宋青峰也扛不住自个儿五脏庙的抗议,回到病床边上,捧着搪瓷缸就狼吞虎咽起来。 趁着宋青峰吃汤面的当口,李香兰过来找聂磊亲自道谢。 聂磊对李香兰的态度十分尊敬,说话时的语气也全然不似对宋青峰时的骄傲。 李香兰对聂磊的印象非常好。 不管是小伙子的长相能给人第一眼的好印象,还是后面谈话中他带给她的感觉,都让李香兰觉得对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你今年几岁了?参加工作了没?”李香兰下意识随口问了一句普遍妇女群众聊天时都会问的问题。 聂磊很是爽利的回答:“阿姨,我今年二十一岁。 三年前从南洋回来后就读于羊城第一中高中部,今年刚参加完高考,九月开学会回京都上大学!” 李香兰十分意外,看着聂磊的眼神霎时都变了。 她下午跟宋青峰闲聊时,听宋青峰说他是跑长途开货车的。 李香兰只以为他们俩是轮流开长途货车的司机来着,陡一听聂磊还是个应届考生,还考上了京都那边的大学,能不吃惊么? 现在的大学生,多金贵呀? 想想全国参加高考的考生就有一百多万,录取的名额却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数,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聂磊这个小伙子居然考上了京都的大学,这得多优秀? 李香兰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话来夸聂磊了,她朝聂磊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想到今年因为估分失误而落榜的长女,李香兰又忍不住觉得可惜。 聂磊看出她情绪的转变,适时开口道:“我听朱珠说过她的高考成绩,她底子不错的。 等今年开学了再复读一年高三,我回去就把我的复习笔记寄过来给她,明年再努力一把,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的,阿姨您别担心。” 李香兰听了这话的表情,就跟朱珠初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聂磊觉得母女俩真像,还真是有点可爱。 “这真是太感谢你了。”李香兰忍不住拉住了聂磊的手。 聂磊忙扶着李香兰坐下,淡淡笑道:“没什么的,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成功考上了大学的学霸级别的复习笔记,谁不想要? 标价出售的话,怕也是很多人愿意掏钱买的啊! 李香兰再三表示感谢。 宋青峰默默将最后一口汤面吞下去,对兄弟拿下未来丈母娘的这一手十分的服气。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小子欺骗他,说什么在南洋的时候‘守身如玉’,绝对没跟南洋妞谈过。 哼,骗鬼呢! 瞧这手段老道的,居然能同时拿下对象和未来丈母娘,能耐啊! 宋青峰越看越对聂磊不爽,他放下搪瓷缸砸嘴对聂磊喊道:“磊子,我吃饱了,赶紧收了。 还有啊,李阿姨她说习惯了早睡的,你别总在那叨叨个没完,打扰李阿姨休息。” 聂磊被宋青峰这一打断和说教,也不好意思再杵着不走刷好感度了。 “阿姨,峰子说得对,您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搅您了!” 聂磊说完,回来收走了宋青峰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和筷子,眼刀子嗖嗖飞了好几把,把宋青峰‘扎’得乐够呛。 “你们得是很好的朋友,感情真好!”李香兰忍不住笑道。 宋青峰嘿嘿点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李阿姨,我们家磊子很优秀的。 他今年考上的是华大,那学校可是咱华国最高的两座学府之一,可他就是厉害,说考上就考上了。 回头他那笔记寄给朱珠同志,备不住明年你们家也能出一个考上华大的大学生呢!” 第24章 胆子挺大,路子挺野 宋青峰的话让李香兰忍不住激动,以至于躺下后,久久都没有睡意。 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歇息的朱珠,同样没能睡着。 这张床没有其他病人住进来,按理来说,她和聂磊都能占,但若论方便,还是中间的聂磊更合适。 然而刚刚聂磊主动提出让给朱珠睡,他自个儿去租了一张折叠床,就放在她和宋青峰两张病床的中间。 说是折叠床,倒不如说是折叠椅更恰当。 聂磊手长脚长的,仰躺在上面,不能翻身不说,脚丫子还悬在外面一大截。 朱珠隔着幕帘看着剪影,几次想要开口跟聂磊交换,可话临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算了,大家都睡下了,还是不折腾了。 朱珠翻了个身,对着门口的方向,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一幕幕。 短短一天的功夫,就经历着这么多的事,比她从前进剧组拍戏时换装赶场的场次还要多。 朱珠整个身心都是疲惫的,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朱珠就醒过来了。这是原主调好的生物钟,已经养成了习惯了。 她起床的时候,隔壁床的宋青峰还没有动静,幕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倒是原本放在中间过道上的那只折叠床已经收走了,聂磊似乎也不见踪影。 朱珠扭头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找着人,便也没管了。 她抬脚往李香兰的病床走过去,见她妈也是醒着的,只是没起身,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眼中隐隐有水光。 朱珠心口一紧,明白她妈这是在想她爸朱志勇了。 “妈,您醒了?”朱珠走到床边,伸手去握住李香兰的手。 李香兰转过头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珠珠,妈早上迷迷糊糊地梦见你爸了。”李香兰说,“你爸满身是血,看着我却不说话,我怕他是真的” 朱珠忙安抚道:“妈,你别胡思乱想,你是太想我爸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且,梦通常都是反的,我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他不会丢下我们和奶奶不管的。” 李香兰低低的抽泣。 朱珠轻轻的给她抹泪。 看着妈妈垂泪的模样,朱珠的心情也很难受。 可她没办法证明自己说的话。 她若是告诉她妈和奶奶,说她爸朱志勇这会儿应该在苏国边境医院医治,人没有性命之忧。 就是可能颅脑震荡导致失忆了,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她们了,妈妈和奶奶会不会相信,又会不会接受? 朱珠换位思考,她估计也是不会相信的? 而自己也没有办法给她们一个好的解释,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事! 有了女儿朱珠的安慰和疏导,李香兰的情绪总算平复了许多。 朱珠去打水来给李香兰洗漱后,便要去外面给妈妈买份早点,等一会儿医生就要过来查房了。 这时刚好宋青峰的幕帘拉开了,朱珠出于礼貌便顺带问了他一句:“宋青峰同志,我要去给我妈买早饭,你要顺带一份吗?” 宋青峰揉着惺忪的睡眼笑咪咪的说:“好啊,谢谢朱珠同志了。” 朱珠从他床头柜上拿走了搪瓷缸,迟疑着要不要问宋青峰再顺带给聂磊也带一份早餐时,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朱珠一走,宋青峰便八卦的问起李香兰,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刚刚听到母女俩的谈话了,似乎是朱珠同志的爸爸外出出事了。 因为没头没尾的,宋青峰也只是一知半解。 想到好兄弟聂磊要追人家闺女,那未来老丈人的事儿要是能帮上忙,不是更能刷上一波好感度么? 李香兰原本对宋青峰这个小伙印象就不赖,再加上聂磊是金光闪闪的大学生,是品学兼优的好同志,连带着宋青峰也跟着沾了光,印象分又往上提了好几分。 李香兰简单的将朱志勇跟人跑苏国列车,传回来说列车被劫匪炸断的消息说了一遍。 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忍着泪意说道:“苏国那么远,我们想打听情况都找不到门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青峰简直不敢相信朱珠的父亲胆子居然这么大,路子走得这样野! 这当倒爷都当到苏国去了,简直是倒爷中的楷模,可以封神的那种啦! 难怪朱珠母女俩虽是陇上镇下面农村的,可从她们干净整洁不见补丁的衣着上面看便知道她们的家庭环境应该不会差。 至少得是农村里少数生活水平拔尖的那一拨。 若是朱志勇这趟苏国的倒爷之旅能平平安安回来,说不准他们家能立马成为全村首富,盖上楼房,开上轿车呢! 哎,都说富贵险中求,有风险,也有机遇,但最后还得看个人运气。 朱珠同志她爸这运气,还是缺了点啊! 宋青峰腹诽完,捡着好听的话劝了李香兰几句,又说自己和聂磊会出车去京都,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人帮着打听一下情况。 这可把李香兰给感激得,差点儿没给跪下了。 宋青峰真是吓得一脑门冷汗。 哎呦喂,李阿姨你可是磊子未来丈母娘啊,要是被他知道您要下跪感谢我,我不得被他扒层皮呀! “李阿姨,使不得使不得,您别这样,我受不起!”宋青峰忙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去扶住李香兰。 聂磊提着早饭出现在门口,正要进来,刚好见着这一幕。 他昨晚蜷在折叠床上,实在是难受得睡不着,后半夜的时候,悄悄就把折叠床送回去了,又出去找了附近的招待所对付了一宿。 早上他把房给退了后,就去市场买了早饭,连朱珠和李香兰的那一份都一块儿带了。 “阿姨,峰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聂磊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盯着宋青峰。 怕啥来啥,宋青峰真是冤枉的很。 他用一句‘没事’先糊弄了过去,寻思着朱珠马上也要回来了,姑娘家面皮薄,家里的事儿不见得愿意外人知道,他迟些时候找磊子悄悄说就是了。 “你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宋青峰问道。 聂磊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没发现他半夜人就不见了,想来朱珠睡着了也没察觉? 这也挺好,可见他昨晚离开的时候,没发出什么动静,搅扰了他们休息。 第25章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聂磊主动跟李香兰问了好,又对她说:“阿姨,我顺带给您和朱珠都带了早餐。 知道您还不能吃油条包点,我给您买了一份山药瘦肉粥,这东西养胃益气,您喝正好。” 李香兰忙说道:“聂磊同志,你怎么这样客气? 珠珠她已经去买早饭了,马上就回来,你和青峰同志自个儿吃。” 聂磊不以为意,将两份粥端出来送到李香兰床头柜上,说话的语气也是稀松平常: “您放心,一会儿朱珠买的早餐吃不完,就分给我和峰子吃,我们俩饭量大,能吃得下!” 李香兰哭笑不得,倒也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果然,没一会儿朱珠也带着早饭回来了。 她见聂磊在病房里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没买他的那一份。 等看到聂磊是买了早餐回来的,还特意给她和妈妈也带了一份,就更不好意思了。 朱珠的早饭是在医院食堂买的,医院的饭菜品种有限,自然是比不得外面买回来的。 一个白煮鸡蛋,一碗白粥,还有一小搓咸菜丝儿,一份四毛钱。 “先喝山药瘦肉粥,那个熬得很香浓,白粥和咸菜丝儿先放着,一会儿留给我和峰子吃。” 聂磊直接把朱珠手里的白粥端走了。 朱珠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觉得这家伙表现得太明显了。 她是能感受到聂磊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好感’和‘照顾’,但他做事的风格唔,怎么说呢,有点直。 额,就是有点直男癌属性呀! 朱珠忍不住想要扶额。 她也是感情小白一个,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 她也不知道将来若是自己的另一半是个这样的直男,她能不能接受?! 不过眼下想这些似乎有点早了,朱珠目前的人生计划中没有谈恋爱这一项。 她还要挣钱,还要复读高三考大学,还要想办法找爸爸朱志勇,感情的事情,她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四个人分两摊吃完早饭不多会儿,医生就来查房了。 跟现代见过的主治医生带着一大班实习医生来查房的大阵仗不同,陇上镇的医生资源没那么丰富,有的甚至是全科医生,什么病都能看的那种。 来查房的医生并不是昨天给李香兰急救的那名医生,但他似乎很了解情况,进了病房后,就先来查问李香兰身体的恢复状况。 朱珠配合医生一一作答。 医生在医案上写下备注后,转头就吩咐身后的护士:“上午可以给这位李香兰同志办理出院手续了。” 李香兰顿时面露喜色,朱珠也握着妈妈的手弯弯嘴角。 这边检查完,医生就到宋青峰那一床查看他手术的伤口。 幕帘被拉上了,朱珠和李香兰也看不到医生给宋青峰做了什么检查,只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喊着‘疼’。 医生的话从幕帘里传出来:“伤口局部组织有轻微充血和肿胀,要多注意休息。 如果有肠胃排气,饮食需要偏清单一些,尽量以流食为主,平时可以适当起来走动,有助于恢复。” 宋青峰期期艾艾的应下了。 聂磊顺便问了一嘴:“医生,像我朋友的这个恢复情况,需要住院治疗多长时间?” 医生笑着说:“七天左右可以拆线。如果过两天他腹腔的炎症能消退下去,你们想提前办理出院也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回门诊拆线就可以了。” 聂磊原以为宋青峰做个阑尾炎手术差不多三天左右就能出院,可现在看来,至少要再拖三四天功夫。 看来,他得重新考虑下,是不是自己先回趟羊城去,把该准备的货先装上 “好,我了解了,谢谢医生!”聂磊礼貌道。 小伙子的声音很有磁性,人又长得精神好看,不管是放在哪个时代的审美,都是属于又帅又靓仔的那一卦。 两个小护士一直在偷偷的打量他,恨不得自己也能谈一个像他这样俊朗的对象。 医生对护士说:“今天还得配两瓶液过来给二号床输上。” 小护士们争相应下,都想趁着给二号床的宋同志输液多看几眼宋同志的‘朋友’。 聂磊这个当事人对俩小护士的心思全然不知情。 他的目光清正,俩护士站在他对面,可他却连她们的五官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所以说啊,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否则,怎么就独独朱珠引起了他的注意呢? 等医生查房结束离开后,聂磊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跟宋青峰说:“峰子,今晚或者明早我可能要先回趟羊城。 咱跟陈老三约好的装货日期已经延迟三天了,再往后拖,我怕他手里留不住货。 我先回去把该装箱的货全部整治妥当,过几天回来陇上镇这边接你。 你就安心在医院住着,要是需要人照顾买饭,我去帮你找个护工。” 宋青峰知道聂磊这样安排是最妥当不过的了,他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护工他坚决不愿意请。 “我有手有脚的,也能自个儿上厕所,不需要护工。” “那你日常三餐也要吃饭” 宋青峰摆摆手,“医生都说了要适当走一走,从病房下去医院食堂也才几步路,我自个儿打饭,绰绰有余!” 话说到这份上了,聂磊也没有再勉强,点点头应道:“那一会儿我去车上帮你拿几件换洗的衣裳过来。” 宋青峰伤口不能沾水,也没办法洗澡,但擦个身,换换衣裳还是需要的。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身子,一脸嫌弃道:“昨天疼起来的时候,出了满身的汗,磊子,你闻闻看,我是不是馊了已经?” 聂磊很想掐死这货,明知道自己馊了还要叫他闻,当他是什么了? 外面的朱珠和李香兰已经开始收拾起东西了,聂磊和宋青峰的对话,李香兰没咋听清,朱珠倒是听了个大概。 听到聂磊说得‘装货’、‘装车’,朱珠还挺疑惑的。 这家伙不是刚参加过高考的准大学生么? 他难道平素里除了上学,还干点外快,帮人开车什么的? 朱珠没弄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帮李香兰将搪瓷缸、洗脸盆和毛巾用带来的网兜收进去后,便去了护士站那里找护士开条子,一会儿才能办理出院手续。 朱珠跑了一圈回到病房里,发现舅舅李松柏已经到了,正在跟聂磊说话。 第26章 你叫舅舅不合适 朱珠走进去,喊了声‘舅舅’。 李松柏敛了脸上的笑意,满是后怕道:“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你这丫头怎么没有去找舅舅?” 那杀千刀的二流子敢动他外甥女一指头,他当场就能给那狗日的废了! 朱珠有点难为情的拢了拢耳畔的碎发。 “事出突然,我一时没想到。 而且聂磊同志他帮忙抓住了那个二流子,将人送派出所了,舅舅你别担心了。” 李松柏晓得外甥女脸皮薄,也没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女孩子的名声多珍贵啊? 他转头邀请聂磊中午去国营饭店一起吃顿饭,聂磊看了朱珠一眼,大大方方应下了。 “你们先在医院这边等等,一会儿我再过来接你们。” 李松柏这话是对她姐李香兰说的,瞧他这架势,分明是要去派出所进一步了解情况。 现在严打还没过去呢,他作为受害者家属多去派出所几趟,适当的施施压,绝对得让那二流子把牢底给坐穿了才行。 聂磊主动跟了上去,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给李松柏递烟,一边说: “李叔,昨天是我和朱珠一起报的案,派出所那边的人都记得我,我陪您一块儿过去。” 李松柏接过了烟,抬手拍了拍聂磊的肩膀,这会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一头瞄准了他家小白兔的狼 中午的时候,李松柏在镇上的陇上国营饭店请聂磊吃饭。 李香兰和朱珠母女自然陪同。 朱珠已经见识过供销社售货员们鼻孔看人的服务态度,原本对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是不抱什么期望的了。 不曾想,这种高档饭店也是看脸的地方。 前台服务员认出了她舅舅,原本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顿时就跟川剧换脸似的,热情的上前来打招呼。 “今天后厨来了新鲜的蚝仔和桂鱼,要不要给您安排上?”女服务员笑容满面询问道。 李松柏陪领导来吃过好几回了,知道这里什么菜做得好,直接就给服务员报了一串菜名,领着人进了包厢。 陇上镇虽然经济还行,可日常下馆子的,还是这种国营饭店的客人,却是不多。 客人少,菜自然做得快。 等了不到半个钟,服务员就推门进来上菜了。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 有煎蚝仔饼、有三鲜菌笋汤、有清蒸桂鱼、酸甜咕噜肉、小葱炸豆腐,炒时蔬、还有一盘酱油鸡。 李松柏还让服务员送了瓶酒上来,当然,喝酒的就只有他和聂磊,朱珠和李香兰喝的茶。 李松柏亲自给聂磊这位‘救命恩人’倒了杯酒,想好好的感谢他昨天出手帮了自己外甥女。 聂磊忙双手端着酒杯反敬回去。 他们两个男同志初时客套,两杯酒下了肚,关系自然开始拉近了。 二人一边喝起酒一边拉起了家常,朱珠则在边上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给她妈夹些菜。 李松柏这人很会交际,要不然也不能在纺织厂里混得那样开。 不仅当着技术组的指导,还兼职厂里的采购,一个人拿着两份的工资还能不让人眼红的,为人处事自然不差。 酒过三巡后,他都管聂磊喊上了‘小兄弟’了,这可让一心要套路人家外甥女的聂同志暗叫不妙啊。 他主动举杯向李松柏敬酒,笑着说道:“您辈份比我大,我管朱珠妈妈喊阿姨,管您叫大哥不是乱套了么? 您还是让我喊您一声叔或者学朱珠叫舅舅也行!” 说完这话,聂磊还不动声色的朝朱珠看了一眼。 对上他这双‘含情的眸’,朱珠脸蛋不经微微泛红。 这家伙真的太会顺竿子爬了。 什么学她一起叫‘舅舅’,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朱珠都不敢去看她舅舅和妈妈是什么表情了,埋头假装吃菜。 李香兰是个心思细腻的,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觉得聂磊这小伙子似乎很‘热情’,但也没太往那方面想。 直到这会儿,从他说的这话里,她一下就寻摸到了点什么。 李香兰抬头在聂磊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想看清楚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聂磊的印象,李香兰认为是很好的。 特别是在知道他马上就要去华大上大学后,小伙子的形象立马又高出了一大截。 可是她对对方的好印象也仅限于此了,太过流于表面,聂磊的家庭背景什么的,她都一无所知。 这年月普通人家正常的相亲,都得找知根知底的人去打听对方的条件和品行。 聂磊这小伙子跟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李香兰肯定是不放心的。 看出自己的弟弟也像听出不对味来了,担心他护犊子心切要跟聂磊急,李香兰便抢在李松柏开口前笑道: “确实是差着辈份呢,不过聂磊同志你喊‘舅舅’不合适,还是叫声‘李叔’便好。” 李香兰几个吐息间内心却是百转千回的。 其实说白了,他们之间不过是同住一间病房才会认识。 若是没有昨日聂磊救了珠珠的那一遭,他们彼此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出院后,估计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聂磊救了她女儿珠珠,李香兰是很感激。 但救命之恩一顿饭两顿饭的不能相抵的话,他日若是志勇回来了,家里能给对方一些贵重的报酬啥的,也算是还人情了。 让她不计后果拿女儿的终生大事当儿戏,是坚决不行的。 李松柏领会了他姐的意思,也没变脸,只是对聂磊的态度微微淡了些。 他也继续劝聂磊吃菜喝酒,就是饭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怪异。 朱珠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一,人家聂磊到底没有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表明了对她的意思。 她自己迫不及待跳出来挑破,万一人家来一句‘我没往这上面想’呢? 脸还要不要了? 二,昨天她到底是被聂磊所救的,这是事实。 而今日舅舅请客吃饭的目的也是为了感谢对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也实在不该扯些有的没的,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让彼此不好下台。 大家似乎都有了‘心事’,以至于这顿饭吃得有些不爽利。 第27章 骨子里有股野性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聂磊借口要去上个厕所,从包厢出后,偷偷就把账给结了。 而包厢里,趁着这会儿只有自己人在,李松柏的不快便不加掩饰表现了出来。 “那小子是不是打上了我们珠珠的主意了? 这算咋回事? 这不就是打跑了一头恶犬,顺带招来了一匹野狼啊!” 李松柏跟人打交道多,一顿饭下来,他就发现聂磊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的乖乖仔。 这种人,骨子里有股野性! 朱珠见她舅似乎越想越气,说不定一会儿酒意上头,脑子一热,还想把人聂磊扯出去揍一顿,忙开口安抚道: “舅舅,没您说的这样严重。 人家或许就是看您会做人,跟你打交道挺自在,说话随意了些。 聂磊同志是今年粤东省高考状元,他九月份就要去京都上大学了。 这次要不是碰巧他的朋友跟我妈住同一间病房,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认识。 等开了学,他跟咱一南一北隔老远的,也不会有交集,您可千万别着急上火!” 李松柏跟聂磊喝酒聊得挺好那会儿,也没听那臭小子说自个儿还是省状元,还考上了京都的大学啊! “这事儿真的假的?”李松柏一脸疑惑,深深表示怀疑。 朱珠笑着指了指边上的李香兰,“舅舅你不信可以问我妈!” 李香兰刚听了女儿朱珠的分析,也觉得朱珠说得没错。 相亲处对象的人家也没说看对眼马上就登记结婚的,怎么着也得谈上一阵子,哪能说风就是雨的,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是这样的没错。” 李香兰拉着李松柏的胳膊说,“你别喝上二两酒就冲动压不住脾气,回头爸又要抽你!” 这是亲姐没错的!这短揭得 李松柏忙告饶:“姐,在外面呢,我好歹还被人叫声李工,给我留点面子。” 朱珠还不知道原来舅舅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有被外公‘抽’的时候。 她埋着头,努力憋住笑。 等到聂磊‘上完卫生间’回来,李松柏和李香兰对他的态度又变回了最开始请吃饭时的热络。 聂磊猜到应该是朱珠为他‘说情’了,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两分温柔。 朱珠觉得这小鲜肉有点坏,总是不着痕迹的明里暗里来撩她。 好在她心性还是够坚定,用娱乐圈里的话来讲,‘落落大方是朋友’,‘小心翼翼是喜欢’。 只要她表现得坦荡一点,对方应该就能t到她的意思了? 李松柏要喊服务员来结账,结果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了。 这里除了聂磊刚刚出去过,还能有谁? 李松柏一下就不好意思起来了。 “聂磊同志,明明说好了是我来请客的,你怎么能抢着去结账呢,这让我” “李叔,谁付都一样。” 聂磊笑笑,“今天能认识您,跟您一块儿吃饭,听您聊纺织行业还有茶业这块上的各种问题,我真的受益匪浅,也很高兴。 下次有机会,我再向您请教。” 李松柏都有些汗颜了。 人家是金贵的大学生,知识面怎么着都比自己广,还开着货车给人送货四出走长见识,能向他请哪门子教啊? “嗨,不说笑不说笑,我一个中专毕业的,见识真有限” 说着,一行人起身往饭店外面走。 聂磊给李松柏散了根烟,到了饭店大门口后,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彬彬有礼的对三人道: “我朋友峰子还在医院,我得回去给他打份午饭。 中午喝了酒不能开车,等晚上的,我就要先开车回羊城了。 下次若是有机会碰面,我再请李叔和阿姨你们吃饭。” 聂磊这决定朱珠已经知道,早上在病房听他和宋青峰说过。 她妈妈和舅舅却是刚刚听说,俩人都觉得还挺突然的。 香兰柔声嘱咐了聂磊两句‘开车小心’,别的也不知道说啥了。 李松柏则关切道:“早知道你晚上要开长途回羊城,李叔就不灌你那么多杯酒了。 喝酒开车不安全呐,要不聂磊你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合适些。” 朱珠发现她舅似乎自个儿都没察觉到,他在对聂磊的称呼上莫名就从‘聂磊同志’转换成了‘聂磊’了。 哎,都怪聂磊的套路太深了。 不管他们待他前后态度起了怎样的变化,人家始终都是彬彬有礼的,不过分谄媚,也不故作倨傲。 像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涵养非常好,就是城府太过深。 聂磊啊聂磊,你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在国营饭店门口分道扬镳后,朱珠和妈妈坐上了舅舅的自行车,准备回清河村。 二八式大杠的自行车可以承重直达三四百斤,身高腿长的李松柏拉着自己姐姐和外甥女,一点儿都不费劲。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可骑车一点没发飘,车龙头把得稳稳的。 路上少不得又聊到了‘聂磊’这个人。 朱珠再三表示自己没有被小鲜肉的颜勾走了魂,让舅舅和妈妈回家后千万别在奶奶和妹妹们跟前提,也不许跟外公和外婆说。 李松柏哈哈笑着应下。 心想这个聂磊要是本地人,能找人打听到的话,知根知底的也不是配不上外甥女。 不过现在说也不大合适,人家马上去京都上大学了,异地恋的,没几个有结果的,还是别浪费彼此时间的好。 朱珠为了让舅舅和妈妈转移视线,忙将话题带到做月饼的事上去。 “发记饼铺去年光是卖月饼,就卖了几千斤,这说明啥? 说明现在大家日子渐渐好了,难得遇上一个大节,愿意拿出买一斤肉的钱去买一斤月饼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妈,回家咱就开始琢磨,争取做出比发记更好的月饼出来。 只要我们的月饼味道好,品相佳,种类丰富,我不信咱会挣不到钱!” 发记的饼饵买回来李香兰还没尝过,她刚洗过胃,还不能吃难消化的东西。 像今天中午这顿饭,蚝仔饼、酸甜咕噜肉、菌笋汤这些她都是一口不敢碰的。 就吃了一两块豆腐、一两筷鱼肉,其他时候便光吃青菜配了一碗白粥。 朱珠也没打开尝,饼饵一起带回家了。 她只需要每种掰开一点尝个味儿,看看发记饼饵的水准就好,剩下的,可以留给奶奶和妹妹们吃。 第28章 出院回家 自行车清脆的叮铃声在巷子里响起,朱玥和朱玲听见了,像阵风似的,前后脚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们早猜到了是舅舅的自行车铃声,然而,当期待与现实重合的时候,姐妹俩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朱玥扬声叫了声‘舅舅’。 朱玲则顾不上叫人,往回跑了两步,朝自家大门往里喊:“奶奶,大姑,我妈回来了!” 随着朱玲的这一嗓子喊开,隔壁邻居左右一向跟李香兰交好的张翠凤和江春杏两个都跑出了。 “香兰,你吓死我们了,现在人没什么事了?”张翠凤扯着大嗓门快走几步迎上去。 李松柏已经将车骑到了大门外,稳稳停下后,李香兰先下了车,跟上来关心自己的张翠凤和江春杏聊上了。 后面朱奶奶和朱志敏母女也从家里出来。 朱珠忙上去叫人,又拉着三妹朱玲将饼饵拿给了她。 “这是从镇上发记买的,你拿进去,一会儿跟大家伙一起吃。” 朱玲眼睛笑成弯月牙,顺带从朱珠手中接过了提着的网兜,小跑着先将东西都拿进家里去。 隔壁贵才叔家的儿子红毛还有顺子叔家的大头这俩货都长了个长鼻子,每回家里有啥好吃的,就会闻香识味儿的摸上门来。 这饼饵可是大姐从镇上买的,金贵着呢,得赶紧拿回家放好。 “大姐,咱妈没事了吗?医生怎么说呢?” 朱玥到底要比朱玲大几岁,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妈妈的情况。 朱志敏与朱奶奶一道,正在跟李松柏寒暄着。 “她舅,中午留在家里吃午饭,我让大妹(朱志敏)做几个菜。 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帮着香兰母女跑前跑后的,志勇人不在家,我这老太婆身体又不好,啥事都帮不上。 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朱奶奶拉着李松柏的胳膊挽留。 李松柏笑得一脸温和,他反过来搀扶住朱奶奶,将人一边往家里送一边说: “陈姨您甭说这样的话,我照顾的那是我姐,这不是应该的么? 我姐夫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这个当弟弟当舅舅的不顶上,还能指望外人? 您老中午吃了没?没有的话,这时候也不早了,您得赶紧先把饭吃了。 我这里您不用操心,我今儿中午和我姐还有珠珠在镇上吃过了才回来的。” 朱奶奶本名叫陈宝卿,跟朱珠外婆王玉叶是手帕交,俩人年轻时候在同一个生产队干活。 朱奶奶年纪比朱珠外婆大一些,对王玉叶也多有照顾。 从前的时候,她们是以姐妹相称的,也因此,李松柏一直管朱奶奶叫‘陈姨’,至于朱志勇和李香兰,也是结婚后才彼此改了称呼的。 “吃了?那一会儿也再吃一碗,从镇上驮着香兰娘俩回来,挺远的,耗体力!”朱奶奶体贴道。 朱志敏昨晚上就留在了娘家没回大溪村去。 她是昨天下午听李松柏回来报了信,说弟媳香兰住院观察一晚,今天就能回来。 朱志敏就寻思着把菜择好了洗干净先备着,待李松柏载人回来了再下锅炒,这样也能吃口热乎的,不至于粥冷菜也凉。 刚听到李松柏说他们已经在镇上吃过了,她也没说别的,担心自己妈饿着了,这才开口说: “那松柏你先陪着我妈坐会儿,我去把菜炒上。 之前想先做给她吃她不肯,非要等你们回来了一起吃。” 李松柏忙对朱奶奶道:“陈姨,咱都自己人,你别整外人那套虚礼,下回肚子饿了就先吃!” 朱奶奶笑眯眯的应了声:“好、好、好!” 李香兰跟张翠凤和江春杏聊完回了院里,见大姑姐在厨房里炒菜,忙进去搭把手。 大姑姐和弟媳妇俩感情一向都挺好。 朱志敏不像那种爱挑事的搅家精,说话办事一直都很爽利,性格虽然有点强势,但做人很正派。 像昨天一听说弟弟可能出了事,她扔下家里一堆活就往娘家跑。 她婆婆在她背后骂她是个好揽事儿的,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啥的,被她听见了,当场就给顶了回去。 朱志敏呛口小辣椒的诨号是从小就被叫到大的,她才不管婆婆是不是长辈,她只跟你论道理。 “妈,做人得讲良心、讲情义! 我是嫁入了吴家,成了吴汉良的妻子,成了你儿媳妇,可我不是卖给了你们吴家的,你们吴家当年给的那点彩礼钱也买断不起我。 我头上顶着朱家的姓,我娘家有事儿需要我这个做女儿的回家看顾一下搭把手,是不是应该? 我要是连自个儿妈都不愿意管了,那你以后还能指望我对你这个隔了层肚皮的婆婆有多好? 妈你自己也生了俩女儿,你想想你自个儿,你啥时候想我那俩小姑子了叫人回家吃饭啥的,我说什么了没? 那是你的女儿,她们想你了多回娘家走动也是天经地义,但人得会换位思考,别两面三刀的多重标准!” 朱志敏的婆婆被自己儿媳妇这张机关枪似的嘴儿好一顿的突突,瞬间给整没声了。 朱志敏也不管那么多,她当时心里焦急得很,哪有那个米国功夫去想婆婆是啥心情。 放完话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就带着侄女朱玲紧忙往清河村来了。 当然这些事儿就不必拿出来跟弟媳妇抱怨了,自己弟弟在苏国那边出事了,人现在如何也不知道。 香兰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何必再说些有的没的给她添负担?! 李香兰跟朱志敏说完了自己身体的事情后,就把朱珠想要做月饼卖的想法告诉了朱志敏。 朱志敏微微皱了下眉头,“珠珠不是打算再复读一年考大学么? 香兰,我跟你讲哈,志勇他为什么要当个体户四处倒卖货物挣钱,不就是想让家里生活好些,让珠珠她们姐妹几个都能好好读书提高文化水平么? 不读书就没有出路,就得当农民窝在乡下,一辈子几乎是一眼就能望到头。 志勇他就是不愿意他的女儿们以后当村妇才会这样拼的。 他自己也是读到了高中,要不是时运不济遇到了大环境那年月,他还会考大学。 珠珠随了志勇,是个读书苗子,她若是想要为了挣钱而放弃学业,我这个当大姑的第一个要站出来反对!” 第29章 原生家庭 朱志敏就是这样的性子,李香兰才刚说完朱珠的想法,她自个儿就脑补出了‘长女要放弃学业替父顶起门庭养家糊口的重担’来。 李香兰哭笑不得,忙解释道:“大姐,不是这样的,珠珠没有要放弃复读的想法。 你刚说珠珠随了志勇,这话没错,她从小就有主意。 这次她想趁着中秋节做月饼出来卖,还是先去跟我弟松柏谈的。” 朱志敏这回总算是耐着性子听李香兰讲起了经过,也没着急插话,直到李香兰说她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做的时候,才开口了。 “你和珠珠都是好的,我弟有福气。 你们想做那就做,需要本钱什么的,你要不趁手,我回家里拿” 李香兰忙拦着说不用。 “志勇没把家底都掏空了,给我们娘儿几个都留着生活费呢,大姐你别担心。” 朱珠过来的时候,在厨房门口听到了大姑和自己妈说的话了。 她心里觉得挺温暖的。 自己其实还是挺幸运的,穿越到这样的家庭里。 除了朱永强那些隔房的堂叔伯兄弟不说,原主基本家庭成员都没有什么极品属性的,这在年代文里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罕见的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 大姑朱志敏这样大方无私,朱珠日后但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也不会撇了她自己吃独食。 她走进厨房来,帮着朱志敏把炒好的两盘青菜端到外面桌子上,回来后也没磨叽,直接对朱志敏说: “大姑,等我和我妈把月饼捣鼓出来了,您跟我们一起做。” 朱志敏她干别的活特别利索,家里的家务,田地里的农活,她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其实这也跟朱家的原生家庭有关系。 说起来,朱奶奶生有二女二子,长子朱志国、长女朱志敏,次女朱志慧、还有次子朱志勇。 朱志国也就是朱珠刚穿越的时候,朱奶奶对她提到过的大伯。 朱珠不知道的是,她大伯朱志国十七岁的时候跟人出去跑船,结果一去就没再回来。 大家都说朱志国有可能是掉海里去了,朱奶奶差点儿没把眼睛给哭瞎。 朱志慧这个二姑是个早产儿,朱奶奶在田埂干活时发动的,生下来就跟只小猫儿似的,接生婆都说先天不足不好养活。 果然,朱志慧小时候经常生病,赶上那会儿又是饥寒年月,营养跟不上,在七岁那年就早夭了。 朱志勇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比较受宠,长得也是兄弟姐妹中颜值最好的那一个。 因为脑袋瓜聪明,打小就会读书,家里都指着他能靠读书来谋个出路,将来能跳出农门,有个不一样的人生,农活家务,一贯是不让他沾手的。 这样一来,病弱的朱志慧干不了活,要上学的朱志勇也下不了地,家里要挣公分多分粮食,朱志敏就得顶上去了。 打猪草、喂猪、挑大粪、插秧、割稻谷、做饭、洗衣、挑水,年纪轻轻的朱志敏可以顶个壮劳力。 然而,做惯了这些重活粗活的朱志敏,却做不来绣花、裁衣裳、做面点这些这个时代妇女们几乎都会的细致活。 朱珠想让大姑一起掺合进来做月饼去卖,有钱大家一起挣,这是侄女的好意,可朱志敏哪里敢应下来? 她要是能做月饼,还能回回都被自个儿婆婆挑剔连个包子都做不好么? 朱志敏忙摆手说不行。 “大姑怕我这一沾手,把你辛辛苦苦想要做好的月饼生意给弄砸了。 大姑就是个手撇的人,不合适做这样的活计。 你就自个儿跟你妈好好琢磨,到时候中秋节了,大姑也沾沾光,得两块月饼尝尝鲜就满足了!” 朱珠见朱志敏态度坚决,自己妈妈李香兰也笑着说大姑不会做面点这类的,朱珠也就不勉强了。 菜炒好了,朱奶奶和朱志敏、朱玥、朱玲、朱璇几姐妹都上桌开始吃午饭。 朱志敏打算吃过了午饭就回大溪村去,话还没来得及告诉朱奶奶,就听外面传来了一串熟悉的叫唤声。 “是大姑父来了!”朱玥站起身来,跑去开了门。 吴汉良载着儿子吴家明提着东西上门来了。 吴汉良中等身量,不胖不瘦,就是皮肤晒得有点黑。 身上穿着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的工农蓝色涤卡布衣裤,今年四十三岁。 在乡镇府武装部巡防队当副队长,在乡里有点小权,多少也算是个干部。 不过吴汉良耍威风的时候也大多是在外面,在朱志敏那里,是个实打实的妻管严。 这不,回丈母娘家,从来不敢空着手来,就怕回头被妻子骂‘不要脸’和‘没礼数’。 他自己姐妹回娘家有没有给他老娘带啥手信吴汉良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的,眼窝也没那么浅,会巴着自己姐妹那点东西。 可老婆说了,回她娘家不给她娘家人捎带点东西上门,就是给她没脸,下回也不用登门了。 这话从结婚那会儿他就记着,不管礼多礼少,是自己菜园里种的青菜番茄还是外头买的白糖挂面,多少是个意头。 吴汉良先喊了声‘妈’,又跟李香兰打了招呼,见客厅里还有李松柏在,又忙上前去寒暄寒暄,散两根烟,再坐下互相叨叨点家常。 吴家明是朱志敏的小儿子,今年跟朱玲一样大,十三岁,九月一号就要上初中。 有大姑这样的妈,教出来的儿子不会太差,礼貌懂事,而且上学也很用心刻苦。 吴家明跟朱奶奶很亲,朱奶奶喊他坐下再吃一碗粥,他说自己吃过了,不饿,乖乖坐在边上陪老人说话。 “你妈昨晚没回去,你奶奶说嘴了没?”朱奶奶向外孙打探消息。 吴家明笑着回答,“外婆,我奶奶其实就是喜欢叨叨两句,她人也挺好的。 今天就是她催着我爸过来舅舅家里看看的,还让我爸帮忙打听打听舅舅的消息,交代我来了多安慰您几句。” 朱奶奶听了果然挺高兴的。 她这老对手就是嘴巴碎一点,人却是挺好,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同意女儿嫁过去,就是打听清楚了吴家的家风,这才放心的。 “你姐和你哥怎么没一起来?”朱奶奶又问起了朱志敏的长女吴家欢和长子吴家栋来。 第30章 广式月饼挺合适 吴家欢今年比朱珠大一岁,十九了,上完初中就不再上学。 家里条件是能供着她继续读书,可她自己读不进去。 她爸吴汉良就给吴家欢找了个电影院卖票的工作。 别看只是个卖票的,八十年代的电影院也属于竞争性国营企业,但凡跟‘国营’二字沾边的,这会儿都很牛逼就是了。 吴家欢现在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端上了铁饭碗的人,一个月能拿四十块钱的工资。 吴家栋比吴家欢小两岁,今年十七,九月份就要上高二,不过他成绩中等,朱志敏还挺担心他能不能考上大学的。 读书能改变命运,大学毕业国家还给分配工作,农村户口可以转成城镇户口,端的是铁饭碗,吃的是商品粮。 这就是这年代所有农村家庭父母们对子女的殷殷期望。 现在的高考录取分为四个等级:重点、普通、专科、大中专。 朱志敏没那么大的心想儿子家栋能考上重点,普通本科线是她的期望值,专科她觉得也可以,就是大中专相对来说,差了一些,只比没考上好上那么一点点。 当然,目前大专文凭毕业的,国家也会给分配工作,但是单位和工种,肯定是没办法跟真正大学毕业的能比的。 要不咋说大学生金贵呢? 听自个儿妈问起大女儿和大儿子,朱志敏替吴家明回答了。 “妈,家欢下午就得去镇上上班,没过来是怕耽误时间,等下回她休息了,我一定让她过来看您。 家栋这小子应该是被他爸赶去地里干活了,也得让他多动动,书没珠珠读得好,人看着却像是个读傻了的。” 朱奶奶见闺女埋汰她大外孙,嗔怪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看家栋好着呢。 倒是家欢,在镇上电影院上班,又是大姑娘了,你得多关心留意着点儿。” 朱志敏觉得自个儿妈是在拿话点她,她暗暗记下了,倒也没当着其他小辈的面说女儿的事。 下午家里挺热闹的,李松柏和吴汉良也挺能聊。 朱珠去厨房烧了水,又叫二妹朱玥去把家里的茶叶罐子拿出来,再把茶具重新洗了一遍,端去客厅给舅舅冲功夫茶。 喝功夫茶配饼饵再合适不过了,朱珠让朱玲把买回来的饼饵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她自己却没争着去吃。 在家人们喝茶聊天的时候,朱珠就拉着妈妈李香兰去了边上商量月饼馅儿和外形花样的事儿。 广式月饼无疑是最适合当地人口味的,这点朱珠是有自信的。 发记的红豆饼和绿豆饼做的不错,可他们并没有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改良做成月饼,朱珠觉得还挺可惜的。 “妈,我想先尝试做三种口味,莲蓉馅儿、红豆沙馅儿、还有五仁馅儿的。 莲蓉就是由莲子、白糖、油调制成的。 红豆沙这个您应该知道,但我觉得发记做的红豆饼,那馅儿不够细腻,颗粒感太明显,我们要做的话,在口感上要再调一调。 五仁的就是葵花籽、花生米、黑芝麻、核桃仁和葡萄干。 这些东西分别在锅里炒开后,放凉,再一起放到杵臼里捣碎,之后再用个盆装起来,加上食用油、白糖还有蜂蜜水,再兑点糯米粉做成馅儿团。” 朱珠一种接着一种的介绍,小嘴嘚嘚把李香兰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做法的?” 李香兰记得长女以前虽然也给自己打过下手做过一些面点粿糕,可是也仅仅就是帮着揉揉面,烧烧火而已。 这些新奇的调馅儿方式,她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不过真要能按着珠珠说的方式做出来,李香兰还真觉得这样的月饼会很好吃呢! “妈,我之前从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这其实也不是我独创的。 这种调馅儿手法,羊城那边的大饼铺应该早有推出,只是还没从省城传到我们朝阳县这边罢了。”朱珠实话实说。 李香兰一听是羊城大饼铺出来的,心一下稳了。 “其他馅儿要先准备材料倒不难,就是那个五仁的,核桃仁和葡萄干,怕是难找。” 朱珠笑道:“我舅舅是干采购的,肯定有门路,我一会儿跟他提一下。” 李香兰觉得行,先在家里清点了下‘存货’,发现豆油和白糖还有糯米粉都用得快见底了,得添置了。 “妈,明天您给我写个条子,需要买啥我骑车去镇上供销社买回来。”朱珠说道。 李香兰点点头道好。 朱珠又想起月饼花型的问题,“妈,我看你之前做的红桃粿是用模子印出来的花纹,很好看,咱月饼也学一学。 我画几个花样子,让舅舅回去带给外公,外公他木工活那么溜,刻几个月饼模子应该不成问题。” 李香兰没想到长女心思这么细腻,连月饼花形都想到了。 “咱家用的红桃粿模子本就是你外公做的,他手灵活,工艺做的又快又好。” 朱珠也觉得自己外公很厉害,跟她妈敲定好细节后,赶忙跑回房间去画月饼模花样子去了。 傍晚,舅舅李松柏和大姑父一家都离开了朱家。 客人走了,家里一下变得冷清下来。 朱奶奶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落寞起来。 妈妈李香兰也是,虽然没有再像早上那样掉眼泪,可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满都是惆怅。 朱志勇的事情,就像是一片乌云笼罩在朱家的上空,让这个家的氛围,变得十分压抑。 朱玥小声的对朱珠说:“大姐,我们晚上要不要悄悄去趟村长爷爷家问一问他有没有咱爸的消息?” 虽然村长朱鸿京答应过她们会帮忙打听一下爸爸的消息,可朱珠不认为在通讯不便,消息闭塞的年代,只隔一天村长能问到什么线索。 但既然二妹这么问了,朱珠便无所谓去走这一趟。 她点点头,说:“好,等吃过晚饭了,我们就去找村长问问看。 对了,大姑父拿来的东西先不要收起来。 我看里头有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瓶牛肉酱,借花献佛拿去送给村长挺合适的。” 朱玥也没反对,虽然这麦乳精和牛肉酱应该是姑夫买来给奶奶补身子的。 可她们要托村长爷爷帮忙,总不能连点表示都没有,人家又不欠他们家。 第31章 聂磊怎么在这里? 吃过晚饭,朱珠和朱玥姐妹俩把碗筷和厨房都收拾干净后,提着大姑父吴汉良送来的麦乳精和牛肉酱就出了门。 村长朱鸿京住在清河村小学后面,跟学校操场围墙只隔着一条不足三米宽的小路。 朱鸿京有三个儿子,都已经分家了,他跟着长子朱振华一家住。 家里的房子是下山虎的建筑户型,去年娶孙媳妇那会儿才翻新重盖的,是一套非常具有当地文化特色,带着很高美学价值的居民建筑。 朱志勇在家的时候,时不时也会上村长家的门走动。 两家从朱爷爷那一代就交好着,朱鸿京拿朱志勇当子侄看待,朱珠和朱玥过来也是熟门熟路了。 来开门的是朱鸿京的大儿媳刘桂芬。 朱珠和朱玥甜甜的喊了声‘伯娘’,刘桂芬见只有姐妹俩过来,愣了一下后,随及就让二人快进院子。 “伯娘早上才听说你妈住院的消息,还想着明日抽个空,去医院看一看她。”刘桂芬说。 朱珠忙接话:“谢谢伯娘关心,我妈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人没什么事。 之前就是被朱永强和罗汉那几个混账来闹,再加上我爸那消息传回来后,我妈受了些打击,才引发了头疾。” 刘桂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当初你爸来跟老爷子说要去苏国倒卖货物的事,老爷子是拦过也劝过的。 可志勇自己心太大了,听不进去,老爷子也不能拿他怎样。 现在呀,别说他人远在苏国,就是在外省外地,咱也是鞭长莫及啊,真是苦了你们娘几个了。” 朱玥咬了咬唇,眼圈红红的,“伯娘,您这么说,就是村长爷爷那里还没能打听到我爸的消息是吗?” 刘桂芬并不知道朱鸿京答应过朱珠姐妹什么。 她疑惑道:“老爷子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县里,还没回来呢!” 难道是专门去县里找门路帮忙打听朱志勇的事情去了? 朱珠正好也有同样的猜测,心里越发感激起了朱鸿京来。 她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拿给了刘桂芬,“伯娘,这是孝敬村长爷爷的,您先帮我收下。 昨天村长爷爷去我们家帮我们解决了朱永强的无理取闹,临走前是跟我说过会帮忙打听我爸的消息。 看来还是我和二妹太过心急了。 等村长爷爷回来了,我们再过来拜访他老人家。” 作为清河村的村长,朱鸿京就是整个村子的权威。 村里大小村民但凡有什么事想求村长办的,都会走点礼。 只要不是明晃晃的送大团结这种腐败行为,便只算一般的人情往来,刘桂芬也收习惯了,没跟朱家姐妹俩客气。 “那行,等老爷子回来了,我让你们美玲嫂子去家里说一声。” 高美玲就是刘桂芬去年为儿子娶进门的新媳妇儿,卢新镇那边的,家里条件也很不错。 会裁衣缝纫,长得也好看,大眼睛圆脸盘,是这个时代最符合主流审美的那一卦。 朱珠和朱玥再次表示感谢后,就从村长家里出来了。 路上,朱玥默默掉起了眼泪,朱珠伸手拉住了二妹的手,心里也觉压抑难受。 “玥玥,不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对爸爸抱有信心! 刚刚桂芬伯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现在通讯不便,消息闭塞,国内尚且如此,咱爸如今远在苏国,我们想做点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大姐这样说,不代表着我们就心大到什么都不去做了。 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门路,能托到的人,我们还是要尽力努力争取,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丢掉生活。” 朱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二妹的反应,见她好像听进去了,这才接着讲。 “长时间的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会让我们的生活环境变得压抑低沉。 奶奶年纪大了,咱妈又有头疾,时间久了她们都会扛不住。 所以,不管咱爸究竟如何,我们都要坚强一些,像我们两个大的,更要帮着咱妈将家里守好,支撑到爸爸回来的那一天!” 朱玥的手原就被朱珠拉着,在听了大姐的这一番话后,她把手指与朱珠的交叉到了一起,掌心对着掌心,十指牢牢相扣,用力握紧。 “大姐,你说的对,我们一起帮着妈照顾好奶奶,照顾好玲玲和璇璇,把家守住了,等爸爸回来!” 朱珠看着二妹抿唇一笑,嗯了一声,用力点点头。 姐妹二人顺着小学围墙一直往前走,等拐到了村道口上面的时候,远远看到了一辆大东风。 这种车型的大卡车平日里在村里很少见,手扶拖拉机倒是不少,陡然见到了,朱珠和朱玥还挺好奇的。 不过大卡车熄灯停靠在路边,路过的时候也没发现车上有人。 姐妹俩也只嘀咕了两句,就打着手电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朱玥问起了大姐月饼的事情,朱珠就把打算讲给二妹听。 一直说到了自家门前的巷子路,朱珠打着手电的光束忽然照到了一个人影,她的声音便嘎然而止了。 聂磊?!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刚刚挺在村道口的那辆大东风,是他开来的?! 朱珠停下了脚步,手电筒的光束在聂磊脸上一晃而过后,她忙将手偏移了角度,光就落在了他脚边。 “朱珠同志!”聂磊率先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在昏暗的夜色中犹如醉人的酒。 朱玥听对方喊自己大姐的名字,又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大姐握着她的那只手在紧张,不由提高了警觉。 她迈步往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朱珠半个肩膀,拧着眉,声音清脆中带着抹防备:“你是什么人? 这么晚,你一个男同志来找我大姐做什么?” 朱珠也觉得聂磊这个时间来找她,好像有点太‘张狂’了些。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想到之前这小鲜肉还用自己的复习笔记当饵诱惑,让自己给他写家里的邮寄地址,朱珠不免觉得有些后悔。 果然姐还是太单纯了,一不留神被卖掉了还在傻兮兮的帮人家数钱 朱珠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在朱玥问完话后,又紧接道:“聂磊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有事儿?” ----------------------------------------------------------------------------------------------- 小剧场(03)来了~ 路人甲:聂磊,你怎么在这里? 聂磊:攻略女主,我是认真的! 路人乙:是挺认真的,听说你上次都进渣男群取经了。 聂磊:那是个误会,我想进的是语妈男主群,只是那群名字跟渣男群太接近,我一时大意看错了,才会进错群。 路人丙:什么群名啊?说出来听听,不然我们会认为你是在找借口。 聂磊:语妈男主群叫‘技艺交流群’,渣男群叫‘技术交流群’,一字之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嗨,我实在是冤枉! 路人们:哈哈哈,不冤枉,怪你眼瘸! 聂磊:〒▽〒 第32章 表明自己的来意 聂磊没有患思觉失调,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朱珠语气中对他到来的意外和不快。 但这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聂磊反而觉得朱珠姐妹这样的反应才是最真实最正常的。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颜在暗夜里漾起了一抹清浅的微笑,背靠在巷口墙面上的身体也微微舒展站直了。 手电筒的光束将他挺拔的身形在墙面无限拉长。 “我来找你告别,顺便问你一点事。”聂磊沉声说道。 朱珠微怔,随后便是一副‘大可不必’的神色。 巴掌大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中并不清晰,可聂磊眼神好,还是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了她的表情。 聂磊笑笑,没再绕圈子了,直接道:“告别是真的。我一会儿就要开车上路回羊城。 认识一场,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离开前来向你告个别,这不应该么? 峰子还在医院,所以我还会回陇上镇一趟,下回过来,我直接将复习笔记带过来给你,省得寄了。 另外,我这个时间过来找你,其实是想了解一下你爸爸的一些信息” 聂磊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朱玥就急了。 “大姐,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他都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怎么就扯到咱爸身上去了?” 朱珠也很疑惑,但她比朱玥表现的要冷静许多。 “玥玥,你别说话。” 朱珠拉了下朱玥的手将她安抚住后,这才问聂磊,“聂磊同志,我很感谢你把我当朋友。 复习笔记的事儿,如果太麻烦就不需要特意给我送过来了。 至于你后面说的,想找我了解我爸的一些信息,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聂磊从朱珠的语气上感受到了她跟自己拉开的‘距离感’,小姑娘这是防备上他了呢! 聂磊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表达出了些问题。 他耐心解释道:“朱珠,你别急,听我说。” 朱玥虽然看不清楚聂磊的长相,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他瞪眼。 朱珠?这男的居然直呼她姐的名字?!不要脸! 朱珠察觉到二妹的情绪起伏,又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朱玥这才忍着没再打断聂磊的话。 “是这样的,峰子早上不小心听到了你和阿姨的对话,后面你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峰子也有跟阿姨短暂交流过。 但他对叔叔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一知半解的,也不了解叔叔的姓名和身份信息,想帮忙也无处下手。 今日中午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后,我回医院,峰子才跟我提到此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上忙,但这趟出车,我会去京都。 要打听苏国那边的事情,我想,得去苏国驻京大使馆问才清楚。” 聂磊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朱珠,语气柔和道:“这就是我今晚来你们村里找你的缘故,希望你和你妹妹原谅我的冒失和唐突。” 朱珠和朱玥完全没有想到人家是带着这样的‘善意’过来的,可刚刚她们待人家的态度,是那样的疏离冰冷 朱玥觉得自己误会了好人,只觉得难为情中又有些愧疚。 朱珠则是化‘怀疑’为‘惊喜’,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刚刚误会了聂磊的好意而感到抱歉。 因为她此刻所专注的问题全放在了聂磊提到的‘苏国驻京大使馆’那里了。 聂磊说的没错,想要打探到苏国那边的事情,找大使馆出面最合适了。 她之前没想过,但饶是她有想到这一层,想要跑趟京都也不容易。 聂磊主动提到要顺带去趟大使馆帮忙打听朱志勇的消息,不管最终能不能有所收获,这份情,她们都得承。 “聂磊同志,你说的是真的?”朱珠漂亮的杏仁眼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只是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聂磊便觉得心情都是愉悦的。 他点点头,认真道:“真的,我聂磊从不轻易许诺,但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朱珠毫不迟疑地信了他这话。 她对聂磊说:“你跟我们进家里去,我跟我妈说一声。 家里也有我爸的照片,我一会儿把照片和我爸的身份信息一起写给你。” 聂磊轻声应好,跟在了朱珠和朱玥身后,进了朱家院门。 朱奶奶这会儿原本是要准备回房间睡觉了的,听说有客人来,又从房间里摸了出来。 朱玲忙跑过去搀扶着她,生怕晚上黑,奶奶不小心要摔跤。 “谁来了?”朱奶奶走进客厅,目光一下就落在了聂磊身上。 小伙子的长相非常出挑,毫不夸张的讲,找遍整个清河村也没有哪个年轻人能比得上他的。 精神,是真的很精神,板板正正的坐着,瞧着就很正气。 在朱奶奶出现的那一刻,聂磊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伙子是个机灵鬼,知道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奶奶好,我叫聂磊,是朱珠的朋友! 之前在镇上,李叔和阿姨也都见过我了。 我原籍是京都人,在羊城上完了高中,目前是一名准大学生,暑假跟朋友兼职做点小生意。 很冒昧这么晚登门拜访,打搅奶奶你们休息了,抱歉!” 聂磊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品,还真是挺有水平的。 首先先给自己定义成了朱珠的‘朋友’,还强调已经见过舅舅和妈妈,变相暗示见过‘家长’了。 自我介绍是京都人,这年头,京都可是整个华国最繁华富庶的地方,那就是国都啊,搁古时候叫生活在天子脚下,派头都不一样。 再接着说自己在羊城上高中,已经考上大学了,是个准大学生。 不仅品学兼优,还自食其力,利用暑假挣钱,不做啃老族,真是优秀! 朱奶奶心里还挺吃惊的,却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去问自己儿媳和孙女什么。 她一脸慈爱的夸赞聂磊年轻有为。 朱珠的三个妹妹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个好看得过分的大哥哥。 特别是朱玥,刚刚在巷子口的时候,光线不佳,她也没看清楚聂磊长什么模样。 进了家里,在灯光照耀下才发现,这个年轻人,长得真好看。 聂磊不是特意来蹭夸赞的,他把刚刚对着李香兰说的话又再一次耐心的对着朱奶奶说了一遍。 这下,朱奶奶看聂磊的眼神,也彻底变得不一样了。 第33章 表白被拒了 “小伙子,你说的是真的?” 朱奶奶不敢置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浑浊的眼眸在水光掩映下变得矍铄有神,“老太婆真的太感谢你了。” 眼看着朱奶奶是要给自己鞠躬,聂磊哪里敢生受? 他眼明手快将人扶好了,让朱奶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后,这才说:“奶奶,您千万别这样客气。 我和朱珠是朋友嘛,朋友间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叔叔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有了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给家里拍电报。 你们也别太焦虑,再耐心等一等。” 朱奶奶连忙嗳了声应下,拍拍聂磊的手,感动道:“那就麻烦你了,小伙子!” “不麻烦!”聂磊说着,抬头去看朱珠。 朱珠还能不给个笑脸呀? 人家这么帮着他们,她再端着也不能冷眼相待啊! “妈,多条门路就多个机会,总要试一试,我们就麻烦聂磊同志一回。”朱珠悄声对李香兰说。 李香兰刚刚一直没松口,就是生怕承了聂磊这么大的人情,日后更还不清了。 真要拿女儿终身去还么? 她心中正在摇摆不定,朱珠却鼓励她答应,李香兰眸底掠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对丈夫的担忧占了理智的上风。 “家里有志勇的照片,我去拿!”李香兰说。 朱珠跟上去,在她身后道:“妈,把我爸的个人信息也写一下,这样聂磊他去大使馆打听,也能有个证明和参照!” 约莫十五分钟后,朱珠打着手电筒送聂磊出门。 路上,朱珠主动开口对聂磊表示了感谢。 聂磊很直白的说:“朱珠,因为你,所以我很愿意去做这些事。” 朱珠耳朵一热,寻思着他这是要‘挟恩图报’还是怎的?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聂磊见状便停下了脚步。 “朱珠,我对你有好感。 从在医院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控制不住自己对你产生了好感。” 聂磊脚步一拐,站在了朱珠的跟前,与她面对着面说话。 心机小伙儿想看朱珠听到这些话时,会是什么表情。 朱珠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她不是白痴,聂磊之前对自己有没有好感,她还是能分辨,能感受的。 “聂磊同志” 聂磊打断她,“叫我聂磊!” 朱珠咬了下下唇,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倒也没有跟他纠结加不加‘同志’的称呼。 “聂磊,你说你对我有好感,只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好看吗?”朱珠也很直白。 不管哪个时代,脸蛋长得好看确实会有很多优势。 她上辈子是影后,可也没有长得比现在的这张脸美啊。 好在她从前不是走花瓶人设,而是靠优雅的气质和出色的演技征服的观众。 聂磊轻笑了一声,说:“我不否认有这个因素,但我不是只看表面那样肤浅的人。 人与人的相处,还是要看感觉的,就跟我们学过的物理知识一样,要看磁场是否相互吸引。 我觉得你身上有股特别吸引我的特质,相信我的身上多少也有让你欣赏的一面。 朱珠,我是认真考虑过一整个下午,才郑重的做出这个决定,向你表明我的心意的,绝不是抱着随便拉蜜儿的心态!” 聂磊口中的‘拉蜜儿’,是京都人用来形容‘泡妞’的代名词。 这样的代名词通常代表着‘不正经’,不是那种奔着结婚而去的‘处对象’,就是随便玩玩的意思。 朱珠听他说用了一整个下午来思考和做决定,便忍不住想要笑。 一个下午,噗,听起来像是很长的时间。 可问题是,他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不过两天而已呀! “你从前谈过吗?”朱珠问他。 聂磊诚实回答:“没有谈过,但有女生主动追求过我,但我一个都没答应。” 朱珠:“”凡尔赛吗?大哥! “真的,我没撒谎骗你!”聂磊认真道。 “好,我知道你没骗人,但是聂磊,我” 朱珠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也很真诚:“对不起,我现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没有儿子,我作为长女,得在这个时候帮着我妈妈支撑起整个家。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在我爸爸缺席家庭的日子里,我要肩负起挣钱养家的担子,我还要重新复读考上大学 所以,抱歉,我没有时间可以谈什么‘风花雪夜’的恋爱。” 这是朱珠拒绝聂磊的理由,也是她最真诚的答案。 聂磊虽然有失落,但他没有难过。 他对她的感情才刚开始,他会用时间来证明这份感情的‘深度’。 聂磊没有强人所难,他很绅士的对朱珠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也理解你的想法。 没关系,我们也才认识不久,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彼此互相了解。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朱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对聂磊有好感,但她不抗拒跟聂磊做朋友。 他说的没错,未来,来日方长,一切都不好说。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喜欢上了他,而他也仍然坚定着他此刻对她的感情,那么,他们俩也不是不能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的。 “嗯!”朱珠笑起来,眉眼俏丽而生动。 “嗯,那我这就走了。”聂磊直勾勾的望着朱珠,脚步却是一动未动。 朱珠扬了扬手中的手电筒,“我送你到村道口,路上黑,你路况又不熟,别摔了!” 聂磊没拒绝,他柔声应了声‘好’,跟朱珠肩并肩往村道口的方向走。 然而,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再不舍得告别,也总是要离开的。 聂磊站在大东风边上,强忍着想要抱一抱朱珠的冲动,对她道: “还是那句话,自己出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要走不熟悉的小路。 还有,祝你的‘月饼生意’取得成功,下回我过来的时候,应该就能吃上了?记得给我留两块!” 朱珠啊了一声,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和你妈妈说月饼的时候也没避着我和峰子呀。”聂磊目光里满满都是朱珠此时‘蠢萌’的样子。 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第34章 一个值得被书写的名字 异常细腻的触感,嫩滑得不可思议! 聂磊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动,身体的其他感官在模糊弱化,唯有指腹摩挲带来阵阵酥麻,犹如触电一般直击他的心脏。 他直勾勾的盯着朱珠,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眸底深处,仿佛有一簇簇火树银花在绚烂的绽放,炸得他目眩神摇,心旌摇曳。 爱情是什么? 聂磊不知道,也从未体验过。 他只知道这一刻的自己,被无上的愉悦包裹着,很甜,很美好! “开车小心,一路平安!”朱珠虽然并不抗拒他的触碰,可还是轻轻推开了他。 聂磊知道朱珠是害羞了,也怕自己逼得太紧吓退了人家。 他听话打开车门,上车后,摇下车窗朝朱珠摆摆手:“回去,早点休息。” 朱珠嗯了声,挥挥小手,打着手电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 聂磊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身体分泌出来的肾上腺素让他精神百倍,也保持了一路的好心情。 从清河村出来后,聂磊一连开了六个多小时车程,抵达羊城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了。 聂磊在羊城的房子是租的,高中三年时间,他都在这里度过,是一处小平房。 一室一厅的小套间,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就是半个月没回来,屋里落了些灰尘。 好在出门前,聂磊用干净的被单将床铺罩了起来,这样,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先躺下睡一会儿补补眠。 聂磊原以为开了几个小时车会很疲惫,沾着床就能睡过去,哪知道,他闭上眼,脑子里便全是朱珠宜喜宜嗔的容颜,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若说好看的皮囊,聂磊也不是没有见过,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像朱珠这样,从第一眼开始,就能勾着他。 或许,人的出场都是有顺序的,有些人出现得早,却未必是他喜欢的。 而朱珠,他希望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生命里的那个对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 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实在是睡不着,聂磊索性起身,开始里里外外打扫起了卫生,直到忙完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 天才蒙蒙亮,羊城的老城区却开始了它一天的热闹。 赶早起来摆摊做买卖的小摊贩们,将清晨的羊城街头熏染得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这边是卖肠粉的摊子,早起出工的小伙子操着地道的羊城口音喊道:“黄伯,搞条肠粉,加只蛋!” 蒸汽升腾的笼屉后面,黄伯布满褶子的笑脸模模糊糊的,声音却是轻快爽利:“收到,即刻来!” 有路过的板车咯吱咯吱轧过青石板路面,推车的男人一路都在叫嚷:“借过,睇住!” 卖煎饼果子的、卖粿条面汤的,卖包子烧麦豆浆油条的 一帧帧、一幅幅,如同油画一般铺陈开来的喧嚣而杂乱的早市环境,却流转着生活的芬芳。 穿着蓝格子衬衣藏青色牛仔裤,精神又醒目的聂磊在热闹的街口穿行而过,径直走进了一间茶餐厅。 羊城本地早起遛鸟遛弯儿的大爷们最喜欢泡在茶餐厅里,借上一份报纸,点上一壶茶,再配笼包子,就这样,可以占着桌子跟老友唠上半天磕。 聂磊这个时间段过来,大爷们还没遛完弯,茶餐厅里的客人只有寥寥。 餐厅的女服务员认识聂磊,上来跟他打招呼,“早晨啊,哥哥仔,好耐冇见啦,今日咁早?” 聂磊笑笑没回答,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来后,点了一份西多士和一杯无糖丝袜奶茶。 吃完早餐也才六点多,聂磊在公共电话亭连续打了三通电话后,开着他那辆‘风尘仆仆’的大东风出发了。 这一天,聂磊从清晨忙到傍晚,车厢里的货物几经装卸,已经‘焕然一新’了。 八十年代的华国,真正进入了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 内地在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过程中,尤其是在价格双轨制时代,嗅觉灵敏,敢拼敢闯的倒爷们在这样的洪流中异军突起,挣得盆满钵满,攒下万贯家财的不在少数。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聂磊和宋青峰如今合伙干的,也是倒爷的这一行当。 只是比起那些只敢在本地城镇倒卖鸡蛋、农副产品、衣物鞋袜等小商品的二道贩子们,聂磊和宋青峰则要大胆疯狂许多。 他们用借来的这辆大东风,将南边各种紧俏的商品倒腾到北方去,又从北方那边将当地滞销的、却在南方供不应求的商品调配送回。 全国来回跑一圈,南货北卖,北货南调,一趟下来,刨去商品的成本,赚取到的中间差价利润却是相当的惊人。 当然,这样挣钱的生意,路上也充斥着许多的艰辛和危险,半道遇上了悍匪和路霸抢劫杀人的都有,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理想、矛盾、热烈、激情、澎湃和追求的年代,让越来越多的人推倒了计划经济体质的堤防,成为了‘倒爷’群体中的一员,也让它成为了值得被书写的名字。 聂磊将大东风的后车厢上了锁后,总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天一夜的奔波劳碌,终于让他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然而,他回羊城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他姐姐一面。 聂磊回到出租屋里洗了个澡,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推着他上高中时骑着上下学的二八大杠直接出了门。 聂娇嫁给周少谦已经小半年了。 当初聂磊并不愿意姐姐嫁给对方,反对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周少谦年纪比聂娇大了许多,还因为他是二婚 周家在羊城又是半黑不白的存在,卷入这样的大家族,姐姐日后的生活必然会变得复杂。 然而聂娇看似温柔娇弱,可骨子里却有着蒲草的坚韧和倔强。 她自己认定的事情,聂磊左右不了她。 其实聂磊多少也有点明白姐姐聂娇的选择的,她嫁给周少谦,自不是全然的为了她自己,更多的,还是想给他这个做弟弟的,铺一条更好走的路。 然而聂磊还是觉得自己姐姐不懂他,只要她愿意相信自己,没有周少谦的帮助,他一样可以靠自己走出一片坦途来! 第35章 是我自己挣来的钱 周家人都住在城区中心的联排小洋楼里,分家后,各房独栋居住,只有重要的节日会由大房挑头组织聚餐活动。 这会儿的城市居民楼还没有建小区的概念,但能住联排小洋楼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安保问题还是很到位的。 小洋楼出口大门处设有门卫,外人要进来,得先确定访客身份。 不过聂磊却是不必的,门卫认识他,还有就是聂娇也交代过,她弟弟过来的话,直接放行就是了。 门卫十分客气礼貌的跑出来向聂磊打招乎。 聂磊笑着朝人家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包没拆的香烟丢过去。 门卫笑得见牙不见眼,连番道谢,帮着把铁闸门推开,让聂磊骑车进去。 天色虽然暗下来了,但联排小洋楼里的灯光璀璨,并不需要手电筒照明。 周少谦的那一栋正好在外面,位置很好辨认。 聂磊将自行车停在绿化带边上,提着挂在车龙头上的两只水果网兜,迈着大长腿,循着小洋楼门前铺就的鹅卵石小路,径直来到了大门外,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家里的帮佣刘嫂。 刘嫂一脸笑容,喊了声‘聂少’后,帮着聂磊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果,又朝屋里扬声道:“先生,太太,聂少来了!” 周少谦和聂娇正在餐厅用晚饭。 聂娇一听是自己弟弟来了,当即就放下了筷子,连嘴巴都顾不得擦就起身迎了出来。 “磊子,你回来了? 不是说还要耽误两三天么?”聂娇上前一把拉过聂磊,直接就将人往餐厅里带。 “你过来也不跟姐姐先说一声,我好让刘嫂做多两个你爱吃的菜。” 聂磊任由聂娇拉着,脸上带着浅笑,“昨天早上医生查房说峰子的伤口还要七天才能拆线,我就先回来了。” 到了餐厅里,见着了正在吃饭的周少谦,聂磊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敛容正经的叫了周少谦一声‘姐夫’。 “磊子来了,坐,一起吃!”周少谦扬扬唇说道。 聂磊说:“好,我先洗个手。” 等他从洗手间洗完手回来,刘嫂已经为他准备了一副新碗筷了。 聂娇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羊城当地人最爱喝的清补凉靓汤。 聂磊坐下来,喝了几口汤,称赞刘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刘嫂就站在边上等着给三人添饭,笑盈盈的说道:“聂少喜欢的话,一会儿多喝一碗!” 聂娇往聂磊餐盘里夹菜,一边对刘嫂道:“冰箱里不是有鲍鱼么?刘嫂你去做多一道蚝汁焗鲍鱼送上来。” 刘嫂刚要应下,聂磊就制止了她,“姐,不用了,这些菜够了,别整得太麻烦!” 聂娇嗔怪的瞪了弟弟一眼,到底还是因为聂磊的一句‘别整得太麻烦’而没再坚持。 自打她嫁给了周少谦后,聂磊就一直很怕麻烦自己。 若是她坚持要刘嫂去做这道蚝汁焗鲍鱼,说不定下回他会觉得连登她这个姐姐家的门都挺麻烦的。 周少谦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小娇妻一眼,心里还挺心疼聂娇的。 这是拿弟弟当儿子在养啊,操心得跟什么似的。 周少谦本来就是那种寡言少语的性子,但看在自己小娇妻的面子上,他还是愿意多给聂磊几分颜色的。 三个人在餐厅吃过晚饭后,周少谦就主动邀请聂磊去客厅陪自己坐一会儿,喝喝茶。 刘嫂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涮,聂娇就洗了两盘水果切好了送了过去。 周少谦挑起话头,问起了聂磊这趟出车的情况。 聂磊也没隐瞒,将路上遇到了的事儿以及在各地中转交易的过程都告诉了姐夫。 其实聂磊嘴上不说,可是他心里清楚,他跟宋青峰这俩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一路能太太平平的,没摊上什么事儿,背后少不得有他这个姐夫的关照。 而周少谦这样做的理由,也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如何,聂磊都应该承认,也要承对方的这份情。 他从随身带来的一只牛津布双肩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纸包,外面的是一层报纸,打开来,里面却是一摞摞厚厚的大团结。 聂磊将码得整整齐齐,用皮筋扎成捆,累得像板砖一样的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周少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聂磊没说话。 一旁的聂娇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惊愕。 现在发行的纸币最大面额的是十元的大团结,聂磊拿出来的这一大摞,少说也有三万。 在这个人均工资四五十元的年代,三万块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聂娇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周少谦给她日常花用的存折就远不止这个数。 可那些钱没取出来,躺在存折里就是一串数字,现在,自己的弟弟将这么多的钱摆在聂娇面前,场面还是挺震撼的。 “磊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哪来那么多的钱?”聂娇回过神来,紧忙问道。 聂磊看了他姐一眼,深邃的眼眸噙着浅笑:“姐这是给你的,全是我自己挣来的钱。” 聂娇张了张嘴。 她想到了弟弟向周家名下运输部借的那辆大东风,也明白弟弟这段时间四处跑是为了什么。 “你都倒卖了些什么东西,怎么挣了这么多?这才多长时间?”倒爷这一行,这么趁钱的么? 聂娇有点难以置信。 三万块钱,在南洋刷盘子不吃不喝得刷多少年才能挣到? 周少谦笑着伸出手拍了拍聂娇的肩膀,“这年头,有胆识,有脑子,再加上有门路,钱都很好挣。” 然而这话并没有很好的安慰到聂娇。 周家经营的某些产业,挣钱就跟白捡的似的,可那样的来路的钱 聂磊怕聂娇脸色不好看,担心他是做了什么越界的勾当,忙解释: “姐,我做的都是正经的生意,不是坑蒙拐骗,也不是不法走丝,这钱都是干干净净的,你放心。” 聂娇知道弟弟是个自尊心强且骄傲的孩子,她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那就好!”聂娇觉得有些欣慰,却不肯将聂磊挣下的第一桶金收下来。 “磊子,这些钱你自己收好了,去银行开个户头,把钱存进去攒着。 姐姐有钱花,你姐夫在这方面可从来没亏待过我。” 第36章 愿喜欢和合适撞个满怀 聂磊却坚持要把这三万块留给聂娇,他说:“这不是我们这趟挣的所有利润,姐,你就收下,我那儿还有。” 聂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到聂磊离开家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说服聂磊让他把钱拿回去。 周少谦早已经让刘嫂把茶具撤下去了,换上了一瓶新开的红酒,正端着高脚杯一口一口的品尝着。 他脸上仍是那副稀松平常的表情,看小娇妻望向自己,他耸耸肩又点了下头,说道:“既然聂磊坚持要‘孝敬’你,你就收下好了。 你要实在舍不得花他的钱,那就改天替他去银行开个户,只当作是暂时帮他保管着这钱就是了。” 聂娇觉得丈夫的这个提议很好,她笑盈盈的靠到他怀里,“就照你说的办。 我明天就去帮磊子开个户头,帮他把钱都存进去” 另一边,刚走出聂娇家门鹅卵石小路的聂磊迎面碰到了一行人。 是四个打扮时髦,青春靓丽,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 为首的女孩化着烟熏妆,穿着红色的蝙蝠袖上衣,下搭着一条黑色的包臀一步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烫卷的长发蓬松的披在肩上,脖子上乱七八糟的挂着糖果色的项链,蛤蟆镜也不好好戴着,当个发箍架在脑门上。 这个姑娘聂磊认识,是周少谦大嫂娘家的侄女。 当初聂娇嫁给周少谦的时候,周家可是正儿八经摆过酒的,婚宴上这个姑娘还主动来找他搭讪说过话。 聂磊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对他有些意思,不过他并不感冒,婚宴过后,他连对方的名字也没有记住。 后来,周大嫂曾为了侄女暂时放下身段,向聂娇打听起了聂磊,想探一探姐弟俩的口风,然而,聂娇以弟弟要专心学业为理由给拒绝了。 周大嫂为此对聂娇也有了很大的意见,只不过碍于周少谦的面子,才没有公然叫聂娇难堪而已。 聂磊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聂娇压根儿就没对他提过。 但如今因着姐姐的关系,他和周大嫂的侄女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碰了面,招呼总是要打的。 “聂磊哥!”张爱雪见到了喜欢的小哥哥,原本被酒意熏染得有些迷蒙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聂磊点头回了一声‘你好’,见张爱雪似乎喝了不少,脚步有点踉跄,歪歪扭扭的就要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绷着脸对四个醉鬼女人点了点头,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脚步一拐,从绿化带的另一边绕了过去,推着自行车往门口的方向走。 其余三人中一穿小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儿目光追逐着聂磊的背影,忍不住惊呼道:“阿雪,个靓仔系边个啊?好正啊!” “咪系!仲酷过周润发,真系极品来噶!”又一名被聂磊颜值杀到了的女孩眨着星星眼说道。 她们这些姑娘,都是当下这个时代环境中家庭条件优越的那一卦。 有些人家庭条件好,从小受的教育资源远高于普通人,文化素质见识教养也会不同。 然而,这也不是绝对的,在一个家庭里,父母的言传身教以及对孩子人生价值观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不务正业的张爱雪,又能交到什么样子的朋友呢? 看她们一个个的跟花痴似的觊觎上了聂磊的颜,张爱雪不满的瞪着她们警告道:“都同我死佐条心,聂磊系我噶!” 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掩着嘴笑得直颤,“少大话了,人家唔嗦你,眼尾都冇给你一个。” 张爱雪觉得自己被小姐妹扫了颜面,气得脸色铁青。 她在原地跺跺脚,小跑着朝着门口的方向追了几步,想要跟聂磊表表衷肠。 她就不信了,她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聂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 然而,哪里还能看见聂磊的影子? 门口就只有那个中年发福的门卫大叔在眯着眼吞云吐雾 骑着车走在羊城街头的聂磊,此刻想的却是朱珠。 跟张爱雪那些喜欢涂脂抹粉的女孩子不同,朱珠是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姑娘,自然、纯净、美得毫无杂质。 跟那些说话细声细气,小家子气又扭捏的农村姑娘们不同,朱珠是个自信、自强、自立、自尊又自爱的好女孩儿。 有人说,有目的的人生才不会迷路。 曾经迷茫过的聂磊,给自己立了一个又一个目的的信条。 这些信条激励着他,引导着他,让他一步步的按着目的的脚印走到了今天。 聂磊停好自行车,推门走进了家,在他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有个红色醒目的勾,这是十二岁的他在南洋一家华人餐厅外面摆摊给人擦皮鞋时立下的第一个fg----- 他想要在三天之内挣够给姐姐聂娇看肺炎的钱。 那时候聂娇不仅要养活他们姐弟二人,还要缴纳房租,供聂磊上学,一个人打了三分零工,终于在某一天熬不住病倒了,高热不退,送到医院看病,医生说是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聂磊将家里剩下的钱拼凑了个遍却仍然不够,为了尽快筹措到姐姐的医疗费,他辍学当起了擦鞋匠。 三天,十二岁的聂磊只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 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卑躬屈膝的追着那些衣着华丽的有钱人屁股后面跑,只求他们能停下来,给他一次服务的机会。 少年时期的聂磊,学会了唾面自干,学会了能屈能伸,他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将聂娇的医药费缴纳上了 第二个目的,聂磊完成了立下的赢得格斗比赛,收获奖金的fg。 第三个第七个 聂磊将笔记本一页一页翻到了第九个目的,这是他这个夏天刚完成的最后一个fg:考上华大。 聂磊用红色墨水笔在上面打了个勾,随后又翻了新的一页,在上面郑重的写了一行黑色的钢笔字: 愿喜欢和合适撞个满怀,朱珠,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第37章 音乐茶座聚会 接下来的两天,聂磊也没闲着。 虽然现在通讯不便消息闭塞,但这样的事件,必然是压不住的。 消息可能会‘避重就轻’简略或者延迟报道,但不会只字不提。 聂磊的高中同学单俊杰,他姑父好像就是在京都电视台上班的,聂磊想托单俊杰帮自己向他姑父打探打探情况。 单俊杰这次高考落榜了,他家里是希望他再复读一年参加明年的高考,可他本人却有些不太愿意了。 聂磊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的时候,他欣然应允了,还主动说好兄弟们马上各奔东西,趁机攒个局大家伙都出来喝两杯聚一聚,由他牵头来组织。 聂磊清楚单俊杰的性格和为人,也是一口应下,还说酒水这块儿,他包了。 单俊杰在电话那头激动得怪叫几声:“磊子,哥们,豪气,义气!” “行了,场地你决定,回头给我报地址就行!”聂磊简单两句说话,就挂了电话。 夜幕降临时,聂磊伴着门口大音箱里的那声‘浪奔~浪流’,从容不迫的走进了东方宾馆的音乐茶座。 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羊城第一家开办音乐茶座的星级宾馆。 本来这音乐茶座是为了丰富外宾的夜生活才办起来的,慢慢地,它吸引的市井平民就远多过外宾了。 门口两个半人高的超大号音箱将港城那边流行的粤语金曲放得震天响,小年青们有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去处,自然是趋之若鹜。 东方宾馆音乐茶座开张的第一天,京都人民日报的记者在报道羊城星级宾馆内的茶室、舞厅、咖啡厅、泳池等游乐设施面向社会开放,乃至宾馆里的洗手间都使用时,感叹了一句: ‘这是记者在京都、沪市、杭城等地从未见过的新鲜事’。 八十年代初,在京都和沪市老百姓们都在望洋兴叹的时候,羊城的小青年们已经在各大宾馆的音乐茶座里‘high’翻了。 这就是羊城,粤东省经济贸易最繁华的地方,是时下所有北方倒爷们南下淘金倒货的天堂。 一张音乐茶座的门票是二十元,以时下工薪阶层们的工资来看,这当然并不便宜。 但对那些二道贩子,北方来的倒爷们来说,摆了一天摊,进了一天货,浑身臭汗,没有谁舍不得花几张大团结来这里‘叹’空调,听一晚的‘劲歌金曲’,装一把‘优雅惬意’。 看到聂磊高大挺拔的身影,单俊杰扬声朝他喊道:“磊子,这边!” “聂同学来了?” “嗨,要叫聂状元才是!”几个坐在皮沙发上的女孩子眼睛直勾勾的朝着聂磊望过去,互相撞着肩膀,笑闹成一团。 不管是被喊‘聂同学’还是‘聂状元’的聂磊,都只是淡淡一笑点点头,径直走到单俊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好的好兄弟呢?嗯?”聂磊眼风上下扫着打扮骚包的单俊杰。 单俊杰一改平中的乖仔形象,梳着个大背头,穿着花衬衫,脖子上还学港城明星挂了个bgbg闪亮的大项链儿。 他将手中夹着的香烟往烟灰缸上一按,直接掐灭了,笑得贱兮兮的,“李莉现在跟泽洋俩处对象呢,杨婷婷又跟李莉交好,一个来,就跟过来一串,我还能拒绝啊?” “泽洋人呢?”聂磊随口问了一句。 单俊杰:“和海涛一起上洗手间去了,大刚还没到,咱先喝着呗,来,走一个!” 单俊杰说着,从茶几上拿了一瓶啤酒起开盖,递给了聂磊。 聂磊接过酒瓶,仰靠在椅背上,一派闲适松弛的对着瓶口吹了起来。 他喝酒的模样撩人却不自知,喉结上下滚动时,有股说不出来的性感,看得对面的几个女孩又忍不住暗戳戳的激动起来。 坐在最边上的李莉压低声音对杨婷婷说:“这一次你自己可要把握住了机会。 你都喜欢人家三年了,再不开口,等聂磊去了京都,找个京都大妞当女朋友,你就彻底没戏了!” 杨婷婷内心有股压不住的躁动。 她很喜欢聂磊,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被这个酷帅中带点痞气的男孩深深的吸引了。 三年的暗恋最终能否有个结果,就看今晚了。 杨婷婷用力攥紧了拳头,刚鼓起勇气想要跟聂磊说话,李莉的男朋友王泽洋和刘海涛回来了。 他们俩跟聂磊、单俊杰都是学校篮球队的,哥几个见了面,球场比赛前的那一套必须得整上。 拳头撞一撞,肩膀碰一碰,再互相拥抱一下对对口号。 这套放在平时,看起来有点傻逼,但打比赛那会儿,这就是士气,是团魂。 “磊哥,你怎么才来?太不积极了,哥们可都喝了好几瓶酒下肚了。”王泽洋嚷嚷着。 “来来来,赶紧的,先自罚三杯!”刘海涛拿出玻璃杯要给聂磊倒啤酒。 王泽洋用手拦了一下,一脸坏笑,“三杯太少,让咱磊哥对瓶吹三瓶。” “就属你满肚子坏水!”聂磊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花生米往王泽洋脸上扔,一扔一个准,砸在他鼻梁上,痛得他嗷嗷的叫。 一群人笑的笑,闹的闹,起哄的起哄。 聂磊迟到认罚,不过也没真对瓶吹三支,他阔气的表示,今晚的全部费用,他买单了。 大家伙都高兴的哇哇大叫起来。 王泽洋一脸激动的凑到聂磊边上问:“哥,我听说你去你姐夫那儿帮忙了?周家那运输部,油水挺足?” 聂磊跟宋青峰二人干的买卖,在很多人眼中就是‘投机倒把’,他当倒爷不觉可耻,可也没有必要肆意宣扬。 聂磊眯着眼睛看王泽洋,“你听谁说的?” 王泽洋嘿嘿笑不敢提,几个人就打着哈哈蒙混过去了。 周家在羊城代表着‘壕’和‘不好惹’,聂磊的姐姐嫁入了周家,那聂磊也算是半个周家人,跟从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几个人喝酒闲聊了一会儿,何大刚也来了。 音乐厅里正好放起了‘甜蜜蜜’。 李莉拉着王泽洋去舞池里跳舞,何大刚和刘海涛也邀请了在座的两位女同学下场了。 座位上,就只剩下了聂磊、单俊杰和杨婷婷三人。 第38章 都挂我账上 杨婷婷搓着小手,时不时偷偷打量着聂磊,几度想要张口叫他,可话到嘴边又像泄了气的气球没有了勇气。 就在她第四次酝酿好情绪,说服自己‘豁出去’的时候,聂磊一本正经的对单俊杰说:“俊杰,有件事想拜托你!” 单俊杰正磕着瓜子呢,见聂磊说的郑重,忙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拍了拍手站起身。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磊子,这可见外了啊!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要能帮上忙的,没二话的。 就是这说话不方便,要不咱哥俩到后面去说?” 聂磊也正有此意,起身勾住单俊杰的肩膀就往后面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杨婷婷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尴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洞来。 聂磊跟单俊杰有话要说,难道这里不能说么? 为什么要避着她呀?她又不会乱插嘴,也不会当长舌妇! 她很是懊悔自己没能抓住刚刚的好机会,只能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等着聂磊,盼着他早些回来。 李莉跳累了,拽着王泽洋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聂磊和俊杰哪去了?”李莉好奇问了一嘴。 杨婷婷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他们到后面说话去了。 莉莉,我今晚是不是就不该来啊?” “瞎说什么呢?”李莉看杨婷婷情绪有点低落,忙给她打气,“咱这就是正常的同学聚会,怎么就不该来了?” 想到杨婷婷今天跟着来的目的,李莉皱了下眉,追问一句,“你是不是跟聂磊告过白了?”这是被拒绝了? 杨婷婷红着脸,“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李莉忍不住摇头,“姐们,行不行的就总要开口问一问才知道,爽利点。 不行咱就撤,不难为情!” 杨婷婷觉得李莉的爱情观跟自己有很大的差异,她小心翼翼喜欢了三年的男孩子,说撤,也得能撤回来才行啊! 她低头抿着唇不说话,李莉觉得她粘粘糊糊胆子太小了,给她开了瓶啤酒递了过去,“喝酒壮壮胆,一会儿聂磊出来,你就直接说。 我和泽洋就坐这里,给你当个见证!” 王泽洋心里却是不看好杨婷婷和聂磊的,这二人性格上看着就不是一挂的。 不过接收到女朋友李莉递过来的眼神,他还是违心的附和道:“对,我和莉莉给你当见证!” 杨婷婷多少受到了点鼓舞,大口大口灌了半瓶啤酒下肚,脸蛋不自觉间都泛起了红晕,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有些兴奋,还有些蠢蠢欲动。 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聂磊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后,单俊杰没推辞就答应下来了。 “磊子,这事儿我今晚回去就打电话问一问我姑父,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能钻跨国列车的倒爷了? 我可是听人说了,够胆敢去一趟苏国淘金的话,收获的利润可不是翻一倍两倍那么简单,只要本钱投入够大,一夜暴富不是梦!” 聂磊痞痞一笑,只说是一个朋友的爸爸,别的,不做评价。 单俊杰却是个眼尖的,他故意靠近聂磊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三分靠猜七分靠赌,语气十分夸张。 “磊子,不对劲,我说你好端端的约哥们吃饭干嘛的,感情就是为了这件事呢! 你口中的这位‘朋友’,是女朋友?” 聂磊不置可否的扬了扬唇。 单俊杰忍不住吹出一声口哨,用拳头撞了下聂磊的肩头,“太行了哥们! 我嫂子漂亮?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一看?” “漂亮,是我眼中最漂亮的姑娘!”聂磊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有点骄傲。 “哟嗬!”单俊杰越发好奇了。 不过眼下人家姑娘的爸爸在苏国出了点事,聂磊怕是也不好带人出来玩,单俊杰也就没再不合时宜的提这事。 两个人说完话就往茶座的方向走。 何大刚刘海涛他们也回原位坐下了,几个人正在玩猜拳。 杨婷婷终于等到了聂磊,一双被酒意晕染得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其他人都知道杨婷婷准备要向聂磊表白了,都停下来,咋呼着给热起了场子。 “这是干嘛呢?抽风啦?”单俊杰伸手拍了拍刘海涛的大脑门。 刘海涛八卦道:“杨婷婷喜欢聂磊你不知道? 李莉刚撺掇着她向聂磊告白呢! 唉,还是长得帅吃香,你看看我,除了这张脸没聂磊那么帅,我别的地方也不差啊!” 单俊杰要不知道聂磊已经有女朋友的话,说不定会跟着其他人一起瞎起哄。 之前王泽洋和李莉不也是被大家伙闹着闹着就走到一起去的? 可聂磊刚刚已经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了,杨婷婷这场‘表白’注定无果,女孩子脸皮薄,别弄得一会儿下不来台才好。 单俊杰觉得这局是他攒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他的责任。 趁着杨婷婷还没缠上聂磊跟他吐露什么心声,单俊杰转身扯了聂磊一把,拉着人就往宾馆大门口带。 路上,单俊杰三言两句简单就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跟聂磊讲清楚了。 聂磊乍一听说杨婷婷要跟他表白,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当了同班同学三年,几乎没有私下里见过面讲过话,若不是今天在这里遇到了,聂磊几乎都记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会不会搞错了?”聂磊还觉得今天这场是单俊杰组织的,人家说不准就是冲着他来的呢。 单俊杰摊手,“我确定自己不是她那杯茶,所以,不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兄弟,之前我没察觉不好说,可刚刚我却是看清楚了,杨婷婷看着你时那直勾勾的眼神,没得跑。 你赶紧的,去把今晚这单给结了账就走,其他的,我给你兜着,包管她杨婷婷赖不上你!” 聂磊感动不已。 这兄弟没交错,关键时刻挺靠谱。 “记得结了账再走啊!”单俊杰再次提醒道。 聂磊一脸傲娇的扬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迈着大长腿,走到收银台前面,直接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办了一张贵宾卡。 这样的贵宾卡开始只针对外宾而设,后来慢慢也在一些经常带客户来音乐茶座喝茶谈生意的老板们间流行。 贵宾卡可以预存钱款,挂名消费。 聂磊办理完手续预存了五百块钱进去后,指着不远处的茶座道:“十号卡座今晚的所有消费,都挂我账上!” 第39章 四朵金花 聂磊跟服务员交代完,还不忘隔空跟自己的同学们摆摆手道个别。 刘海涛拿着啤酒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懵逼的问单俊杰:“聂磊这是几个意思啊? 嗨,我说俊杰,你俩刚才神秘兮兮的,你是不是跟聂磊说什么了?” 王泽洋也不傻,看单俊杰那表情多少已经猜到这是提前给聂磊通过气了。 他十分同情的看了眼李莉边上,像个木偶一般僵坐着的杨婷婷。 唉,这不就是典型的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么? 单俊杰扯了扯嘴角痞笑道:“磊子没别的意思,他就是现在也是有家属管着的人了,不能太晚回去。 不过你们放心好了,他刚走之前我已经扒过他一层皮了,晚上咱这桌的所有消费,都挂他的账。 磊子够义气,哥们也都别客气,喝起来!” 单俊杰这话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把原本脸色涨红的杨婷婷给直接炸得血色尽褪了。 “单俊杰,你胡说!聂磊他怎么就成有家属的人了? 他才刚考上大学,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结婚? 我们也从未听说过他有过女朋友!”杨婷婷疾言厉色的喊起来。 单俊杰看杨婷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跟平素里胆怯柔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怪不得之前听人说,女人的脸堪比二月的天,说变就变,真可怕! 单俊杰不是什么绅士,也没有什么绅士的品格。 他刚刚劝聂磊先走,一是不想让兄弟面对一场无谓的‘求爱’戏码徒增烦扰,一个也是为了女同志的颜面着想。 当面被拒,总是难堪的。 单俊杰刚刚对众人说的那番话,其实就是在暗示杨婷婷,聂磊是有主的了,别再惦记,哪知道这个姑娘这么不识好歹呢? 还在这儿跟他大小声的玩变脸呢?!哈?! 磊子是我兄弟,你杨婷婷是我什么人?惯得你! “我特么的怎么就胡说了?你跟聂磊什么关系,我跟他什么关系? 聂磊现在不结婚不代表他不能谈女朋友。 人交了漂亮女朋友是他自个儿的事儿,他有权利不昭告天下,也有权力替他未来老婆宣示主权,咱能管得着?”单俊杰冷笑一声,用手指轻轻摸了把嘴角的啤酒沫子。 杨婷婷被单俊杰这话一压,彻底没了气势,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沙发上,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李莉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慰。 另外两个女孩在吃惊之余,不忘八卦本性,七嘴八舌的向单俊杰打听起聂磊女朋友的底细来。 不过她们注定是要失望了,单俊杰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还能瞎胡话给编出朵花来不成? 远在五百多公里之外的朱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聂磊的同学圈里挂了号。 此刻的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灶上正在蒸着的那笼月饼上。 这是她和妈妈李香兰第三次的‘实验成果’了,她的月饼生意究竟能不能做,就看这一回了。 这次,朱珠和李香兰两个总结了前两次失败的经验,重新在面皮和馅料上调整了比例,将原来的二八调整成了三七,又将熏蒸的法子,改成了干蒸。 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但凡有烤箱这种电器,她们也不必如此的艰难了。 朱珠亲自守在灶膛前仔细看着火,月饼已经开始下锅蒸一会儿了。 为了防止水蒸汽掀开锅盖渗透进去,李香兰用干净的毛巾将大锅四面的缝隙全部围得严严实实的,锅盖上面,还用二十斤重的秤砣压着。 朱珠一边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想着,要是能从哪里搞到一个烤箱,那就省事多了。 她记得八十年代这玩意儿是已经有了的,但烤箱它又不像电视机、冰箱和洗衣机属于日常生活刚需用品,实用性不高,购买渠道估计都不好找,更别提她们手里还没有工业券这种东西。 “唉,果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朱珠发出一声怅然若失的感叹。 三妹朱玲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抱着一些柴禾。 “大姐,你刚说什么骨感了?这个词真新鲜!”朱玲把柴禾放到了一边去,捞起一只小马扎坐在了朱珠边上。 朱珠笑笑,双手抱着膝盖说道:“我原本觉得我有点子,咱妈有手艺,做个月饼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可两次失败的经验告诉我,没有付诸行动的嘴炮,最终只会狠狠的打上自己的脸。” 朱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伸出手放在朱珠的手背上,那双跟朱珠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杏仁眼水盈盈的,笑开的时候就像一弯月牙,特别漂亮。 “大姐,这次一定行的,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朱珠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朱玲的脸,这一摸才发现,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灰,把朱玲的脸颊都弄脏了。 朱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朱玲还有点懵,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脸,发现黑了,故作气恼地要报复回来。 姐妹二人就在灶膛前闹成一团,笑声把朱玥和朱璇也招了过来。 四姐妹围坐在灶膛边上玩起了猜谜游戏,猜错的,用黑灰在脸上涂一道杠。 最后,无耻的大姐姐们把八岁的朱璇给欺负哭了,朱璇顶着一张黑扑扑的小脸跑去找妈妈告状。 朱珠、朱玥和朱玲姐妹仨看着彼此都干净不到哪里去的花猫脸,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朱珠觉得基因遗传真的深奥又奇妙,她们姐妹四个,真的很会挑父母的优点长。 朱志勇是单眼皮,李香兰是双眼皮,四个女儿都是遗传了妈妈的双眼皮大眼睛。 朱志勇鼻梁比较平,但李香兰却是非常立体有型的高鼻梁,鼻头和鼻翼的形状也好看,没有欧美人的粗犷,四个女儿也都长了一个笔挺秀气的漂亮鼻子。 朱志勇嘴巴生的好,额头也比较饱满,李香兰则是头发乌黑柔亮,总而言之,朱家的四朵金花,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朱珠觉得她妈妈生这样的女儿比生俩丑了唧的儿子强多了,光看着一溜水灵的闺女就觉得赏心悦目不是? 再说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呐? 看看隔壁翠凤婶子家的红毛还有春杏婶子家的大头,哪个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家里时不时鬼哭狼嚎的,听着都觉闹心。 第40章 终于成功了 一个小时后,灶膛里的火慢慢熄灭了。 李香兰过来看了一下,说:“先不要掀盖子,等上半个钟头再来开蒸笼。” 朱珠有点紧张的搓了搓手,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妈,这次应该能成了?!” 李香兰知道做月饼这主意是长女提的,朱珠心里承受的压力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多。 这两天连续失败了两次,搭进去的材料成本不少,可这又不是她的错。 “从前妈还没嫁人的时候,在家里也只是给你外婆打打下手,没有自己挑梁从头到尾的张罗过。 等嫁过来后,第一次做就手忙脚乱的,不是面粉下少了就是水下多了,要不就是发酵的时长不对。 妈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什么好手艺的,也是无数次的失败总结经验摸索过来的。 所以,不要怕失败,这次不行,那就看下一次的。距离中秋节还早呢,我们还有时间。” 听到了李香兰的安抚,朱珠绷直的脊背一下松快了不少。 她抿唇笑起来,“嗯,我知道了,妈,你辛苦了!” 朱玥和朱玲也跟着笑起来,懂事的跟妈妈和大姐都道了声‘辛苦了’。 终于等到了可以起锅的时间,李香兰小心翼翼的将大锅的盖子掀开来。 四张漂亮的脸蛋立马凑到了边上。 朱璇第一个发出惊呼:“哇,好好看啊,大姐,你快看,月饼是不是成功了?” 朱玥也忍不住开口道:“这应该是成功了?我觉得比发记的饼饵看着好看多了。” 朱珠用手轻轻碰了下其中的一个月饼,刚蒸出来的月斌,外皮还有点软呼,不过等放凉了,外面的那一层皮就会慢慢的变硬。 “外形是成功了,这次没有垮,也没有漏馅儿出来,皮的颜色也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李香兰眼睛里噙着笑:“等妈把月饼一个个拿起来装盘,一会儿凉了切一个给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朱璇踩在小马扎上的两条小短腿兴奋得直晃悠,“太好了,可以吃月饼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又等了半个钟,朱珠上手去摸,果然,月饼的外皮已经完全冷却变硬了。 虽然还没有尝到味道,可光看这个外形,朱珠可以挺着胸脯骄傲的说,就这卖相,直接就能吊打发记的红糖花生馅儿月饼十条街。 朱珠各拿了一个印着五仁、莲蓉和红豆沙三种馅儿的月饼出来。 李香兰用小刀把每只月饼切成四小块。 切好的月饼,谁也没敢先拿着吃起来,一个个都看着朱珠。 “大姐,你先尝尝。”朱玲说。 朱珠拿起了一小块红豆沙的捏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月饼塞到了朱玥嘴里,“二妹,你先尝尝看。” 朱玥被触不及防塞了一口月饼,她忙用手接住,咬下一口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唔,好吃!” “真的吗?”朱珠看她的表情,提着的心总算稳了。 她又把莲蓉和五仁的各拿了一块给朱璇和朱玲,姐妹二人也是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吃’。 朱珠嘴角高高的扬了起来,拿了一块给李香兰尝,自己也仔细的品尝了三个口味的月饼,将口感和甜度都一一做了对比和评价。 “妈,莲蓉馅儿的甜度稍微可以再甜一点点。 红豆沙的很细腻了,我几乎都吃不出颗粒感,这个是最成功的。 五仁的,很香,但我觉得下回咱的馅儿糯米的比例要再高一点,不然刚出炉吃还行,放多几天,吃起来就有点硬了,您觉得呢?” 李香兰觉得长女朱珠提的意见都很中肯,母女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剩下的几个月饼分一分,送出去给人尝尝,顺便听听别人的意见。 “妈,我们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月饼,为什么要送给别人吃? 大姐不是说要卖的吗?送别人吃,他们给咱钱不?”朱璇一听要把月饼送人有点着急了。 李香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你这护食的样子哟,妈妈和大姐又不傻,月饼辛辛苦苦做出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送的。” 朱璇拿着一块红豆馅儿的月饼小口小口咬着,还不太舍得一下吃完,舔舔嘴道:“我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我舍得,大姑家我也舍得,其他人,我觉得白送他们太亏了!” 朱珠觉得小妹太可爱了,将盘子上剩下的一小块五仁馅儿的也给了她,“吃完就写作业去,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操心了。” 朱璇吐了吐舌头,乖乖不再多嘴了。 吃过午饭后,朱珠就把月饼分成了四分,每份三个。 舅舅李松柏那儿,是一定要先送的,别的不说,成品出来了,就得先让他过目。 至于其他的厂子,朱珠觉得还不急,等舅舅那边确定下来了再说。 剩下的三份,朱珠一份要给大姑,不是作为节礼提前送,而是想让大姑父带到他们乡镇府去,给领导们尝尝。 这乡镇府中秋也是会发福利的,去年大姑就说了,大姑父吴汉良单位发的是五斤油。 今年尝了她这月饼,说不定人家也学镇上厂子,改发月饼了呢?反正成不成的,就都试试呗! 另一份,朱珠想让妈妈和朱玥一起给村长家送去。 办法朱珠已经提前给她们想好了,她要做月饼生意,小打小闹卖个几十斤的估计没什么问题。 但要是真让她谈成了镇上几个厂子的供应,或者更多,朱珠怕难免会招人眼红嫉妒,随便一个‘投机倒把’的帽子扣下来,就够他们家麻烦的了。 所以,朱珠思前想后,决定要把刘桂芬拉过来一起做。 刘桂芬是村长的儿媳妇,朱珠就是看中了她的这一层身份,把她拉来当个靠山。 想来,刘桂芬应该也会很乐意,到时候把月饼的利润每斤让给她一毛的利润,对她而言就是白捡的钱,她又不傻,不会往外推。 说白了就是互惠互利,各有所图! “姐,那这第四份你要送给谁啊?”朱玥一脸好奇的问朱珠。 朱珠抿唇一笑,神秘兮兮的说:“暂时先保密,等成功了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第41章 找供销社的许主任谈一谈 这天下午,朱珠就带着月饼,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第一站直接就往舅舅李松柏的纺织厂去了。 碰上舅舅正在开会,门卫大叔倒是不介意放朱珠进厂里,招呼着她进门房坐一会儿。 朱珠估摸了一下时间,笑着对门卫说:“大叔,我去趟供销社,一会儿再过来。” 她说完骑上自行车直接就往供销社去。 上回朱珠来供销社买米面粮油的时候,就打听过了,供销社主任姓许,两个月前才从乡镇府办公室调上来的。 听说这位许主任上来后,就撤掉了几家百货商品的原有供应,嫌弃人家的货质量达不到他的要求,重新换了新的供货商。 朱珠从这个信号里知道,供销社的源头供应不是一层不变的,有被换掉的,就有被重新选上的。 去年供销社的月饼生意并不太好,完全干不过发记饼铺,这是供销社的饼饵供应商制作月饼的手艺问题。 虽然供销社卖的月饼价格比发记有那么一点优势,可是大过节的,老百姓们难得愿意掏一次买肉的钱来买月饼,还会计较一斤月饼一毛两毛的价格差么? 发记做的月饼比供销社卖的好吃,自然是要去发记买的,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正常心理。 朱珠想跟许主任谈一谈今年中秋的月饼供应,看能不能打动人家。 不管是以寄卖抽成的形式,还是直接与供销社签订供应合作协议,朱珠都觉得有可操作的空间。 八十年代是一个人情味很浓的年代,这年头普通人家日常往来,到家里坐坐都要捎个手信,更别提是要跟人谈生意或者求人办事了。 空着双手登门只靠上下嘴皮子动一动是绝对不行的,会给人落下个不知礼数的印象。 但给什么人送什么礼,这都是有讲究的。 普通亲戚间走动,花几块钱买份白糖挂面挺合适,但给许主任这样身份的干部同志送礼,还是得拿出点诚意的。 烟酒茶这三样东西,绝对不会出错。 朱珠到了供销社门口找了个地方将自行车上锁后,就直接走到了专门卖烟酒茶叶的柜台。 水仙和铁观音是目前当地人比较喜欢喝的茶。 朱珠问了一下价格,水仙有两种,一种是老水仙,一斤八块四毛钱,新的一斤六块钱。 铁观音有三种价位的,便宜的三块左右,中间价位的,七块八毛,稍微贵点的十块一斤。 朱珠一时拿不定主意,问售货员哪种茶叶卖得最好。 售货员指着三块钱一斤的铁观音说:“镇上各大厂子上班的人基本都买这种,泡大壶茶放车间喝,实惠,一斤能喝上一两个月了。” 朱珠果断放弃了三块钱一斤的铁观音,像许主任这种坐办公室的,是不可能喝大壶茶的。 细致讲究的人,都爱喝功夫茶,小口喝,慢慢品,才能喝出个滋味来。 “给我包一斤老水仙。”朱珠想到她舅舅貌似就爱喝这个茶,直接按着舅舅李松柏的口味来了。 买完了茶,朱珠原本还想买瓶酒,可售货员傲气的告诉朱珠,这些酒都是特供的,非单位领导干部开条子过来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朱珠只能讪讪作罢,问售货员买香烟需不需要开条子。 “香烟不用,从这个月开始,买香烟连工业券都免了。”售货员磕着瓜子道。 朱珠并没有太意外,她印象里就是从八四年开始,各地方会陆续取消各种票券政策。 那些靠倒卖票券做起了发家致富梦的‘倒爷’们,继续下去注定是要玩脱了的。 香烟品牌五花八门,朱珠就认识红梅和大前门,她依稀记得大前门香烟有个宣传标语叫作:‘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 这话听着挺土气的,可效果也是大大的有啊,大前门曾在沪市风靡一时,经久不衰,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所以,就买它了。 一条大前门香烟九块八毛钱,单包九毛八分,买整条也是这个价。 一斤茶叶八块四毛钱,加香烟一块儿花了十八块二毛。 朱珠在柜台付了钱款后,提溜着‘礼物’拐了个弯就往许主任的办公室去了。 怕给许主任带来不好的影响,朱珠把礼物都放背包里了,结果到了办公室一问,一名文员告诉朱珠,说许主任今天休息,应该是在家。 朱珠觉得在家那不是更好,比在办公室谈更合适。 厚着脸皮向那文员打听了许主任的住处,直接往人家家里去了。 按着文员给的地址,朱珠来到了南平路25号,许主任家在二楼201室。 这应该是单位分的房子,楼房有点类似筒子楼的结构,好几栋挨在一块儿,采光并不是很好,白天楼道口都有点暗。 朱珠不由在心里感叹,要论住房的舒适度,还是农村独门独院,带着浓郁的岭南特色的房子好,不仅宽敞,采光通风都极好。 朱珠抬手敲了许主任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长得白白胖胖,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带着‘福气’的长相,应该是许主任的老婆。 “你好,请问这是许主任的家吗?”朱珠面带微笑,十分礼貌。 许主任老婆也带着笑,“是,大妹子你找他有事?” “大姐你好,我叫朱珠,家是清河村的,我来找许主任是有关产品供应上的事情想跟他谈一谈,不知道可方便?” 许主任老婆看朱珠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虽然长得有点太过于漂亮了,但眼神清亮正派,便让身请她进屋了。 朱珠主动在玄关换了鞋,进屋后也不随便张望,先悄悄的将装在双肩包里的茶叶和香烟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便规规矩矩的站在客厅等着许主任老婆去房间里叫人。 许主任很快就出来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个黑框眼镜,清瘦斯文,看起来就是个文化人。 刚刚他老婆去屋里叫他的时候,许主任还在纳闷是谁要找他谈供应,居然找到家里来了。 走出来一看,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还以为是妻子搞错了。 “许主任你好!”朱珠上前两步问了好,也没让许主任开口问,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就把自己这趟的来意说清楚了。 第43章 万事礼为先 许主任刚刚吃的是莲蓉馅的。 果然如朱珠所言,莲蓉非常的细腻丝滑,入口即化。 而且许主任是个爱吃甜的,他对这种富有细腻层次感的甜味儿简直没有抵抗能力,毫不夸张的说,他是一口就爱上了。 要不是朱珠在场,他有可能会控制不住享受的表情。 许主任克制了再克制,忍住没有伸手去拿第二块。 他点点头,脸上带着认同,“确实很不错。 不管是饼皮还是里头的馅料、外面印的这个花纹,我都能看出来你们用了心思。” 许主任没说出口的是,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饼饵。 不单单是指月饼,包括猪油饼、牛舌饼、绿豆饼等其他饼饵。 许主任老婆一向喜欢吃红豆饼,所以她尝的是红豆沙馅儿的。 一口就让她满意得直点头。 “老许,这月饼味道真是太好了,真跟大妹子说的那样,没有渣,也不齁甜,外面这层饼皮,也好吃,还不掉屑!” 许主任老婆比较直接,她之前没看着月饼样,也没尝到味儿,朱珠说得再是天花乱坠,她也听不入耳。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东西好不好,得亲眼看,吃的,更得亲口尝。 许主任老婆觉得,若是今年上这样的月饼卖,供销社一定不会再被那什么发记饼铺压着打了。 明明是背靠大树的国营单位,去年居然被一家个体户给吊打了,说出去也够丢脸的。 许主任其实已经动心了,但现在只是试吃了朱珠送来的月饼样,后面如果几十上百斤的订购,能否保证品质的稳定,还真是不好说。 再一个,他之前就已经在会上发过言,把他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总不能朝令夕改自打嘴巴,这样让下面的人怎么看他? 许主任清了清嗓子对朱珠说:“朱珠同志,你的月饼确实挺好的。 但我刚刚也跟你交过底,今年月饼供应要进行评选,所以,我一个人说好吃不算,还得供销社的其他人也认同才行。” “许主任,您的意思我明白的。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跟其他的月饼供应商一起参加评选。”朱珠站起来诚挚的道谢。 她其实已经瞧出来许主任夫妻俩已经被她带来的月饼攻略下来了,但人家既然有了规定和要求,愿意给她这么个机会,她就去参加呗。 东西好不好,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只要没有人从中动手脚,她倒是没在怕的。 “行,那你这两天留意下我们供销社贴出来的公告,具体哪天送月饼样,我现在也不好给你日期,一切以公告为主。”许主任说道。 朱珠笑着点头,将背包背上后,准备告辞,“那许主任,大姐,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见朱珠要走,许主任忙让妻子把人拦住。 “朱珠同志,这东西是你带来的?”许主任笑笑,指着茶叶和香烟,意思很明白。 朱珠自然不会把送来的东西带走,但话该怎么说,还是讲究技巧的。 “许主任,这是我第一来您家里拜访,有道是‘万事礼为先’,这也是我们华国人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统习俗,也是晚辈的诚意,请您务必收下。 其他的,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让许主任和大姐你们为难的。” 朱珠说完这话,甜甜笑着朝许主任和他老婆摆摆手,小跑着出了许家的大门。 许主任老婆提着茶叶和香烟追过去,奈何朱珠已经替他们将大门关上了。 这要是拿着东西追到楼下去,被人瞧见了,影响多不好? 许主任老婆回头问他:“老许,你说这怎么办呐?” 许主任被朱珠刚刚那句‘万事礼为先’的说辞给逗乐了,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一套套的,还挺老油条的。 “就先收下。” 许主任老婆提着东西走回来,一边把茶叶和香烟拿出来,一边说,“这大妹子出手还挺大方,东西还是在供销社买的,不便宜呢!” 许主任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连这俩东西加一块儿得花多少钱他都门儿清。 他有点哭笑不得,这丫头的小心思,有点意思! “老许,你收了人家的礼,这是打算” 许主任老婆说话的时候,不忘拿多一块儿五仁馅的月饼塞嘴里,话没讲完,舌头差点咬掉了。 唔,这五仁馅的,也太好吃了! 许主任看妻子的模样就知道,这是顾上吃都没空说话了。 他也拿了块五仁的尝了一口,夫妻俩彼此相视一眼,都是‘绝了’的表情。 朱珠从许主任的家出来后,就骑上自行车往舅舅的纺织厂赶。 虽然许主任并没有一口答应要从她这里采购,但事情还是有些眉目的,朱珠并不太担心她的月饼到时候会没有竞争力。 礼送了,月饼样也提前给了,相信许主任会有判断的。 朱珠抵达纺织厂的时候,李松柏已经开完会,就坐在门房那里等着她。 “舅舅。”朱珠隔着门房的小窗朝李松柏招招手。 李松柏起身走出来,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笑着问朱珠上哪儿了。 朱珠压低声音对李松柏道:“我刚去了趟供销社许主任的家。” 李松柏瞥了眼外甥女,觉得小妮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外甥女跑供销社主任家里去做什么,他不必细问也知道,“你要去怎么不跟舅舅说,我陪你过去。 你一个小姑娘,没多少社会经验,那些国营单位有点小权的是老油条,舅舅怕你被看轻,到时候受了委屈。” 李松柏对外甥女的关心真是没得说,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 但不得不说舅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就看今天,她才刚表明自己是农村的,干个体户的,许主任他老婆脸色就变得很微妙了,还提醒她找错了门,这不就是看轻她的意思么? 不过这对她来说都算是小事了,想想上辈子,她刚出道当小演员那会儿,别说只是看轻了,当面辱骂刁难都是常态。 娱乐圈的水太深太深了,她当年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教会了她成长,也让她的心变得更加的坚硬和刚强。 日益努力,而后风生水起。 不管在何时何地,这就是她坚持着的人生信条! 第44章 参考定价 朱珠简单的将在许主任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松柏。 “舅舅,许主任说这两天供销社外面公告栏会贴送月饼样的通知,您在镇上若是骑车经过的话,就帮我留意一下。” 李松柏自是一口答应了,带着外甥女进了厂子。 他是技术指导组的,厂里的普通工人见了他都要客气的喊一声‘李工’。 朱珠一路微笑着跟人点头打招呼,李松柏也很自豪的逢人就介绍:“这是我大外甥女!” “李工的外甥女好漂亮!” 李松柏高兴的应了一句,“像我,外甥肖舅,我长得好看,外甥女肯定漂亮啊!” 有人笑着起哄打趣,朱珠觉得脸颊微热。 甥舅俩一起进了一间小型休息室。 李松柏让朱珠先坐会儿,用干净的茶杯给她倒了杯茶水,眼神温和又柔软:“这段时间你长大了许多,舅舅很欣慰,也觉得心疼。 你也才十八岁,却努力着用自己娇弱的肩膀扛起一个家,不仅给你奶你妈很大的精神支柱,也给你的三个妹妹做了一个好榜样,舅舅佩服你!” 朱珠被舅舅这番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用手捂了下脸。 李松柏知道外甥女这是害羞了,脸上扬起笑意,语气里满是感叹:“如果可以,舅舅希望你们都是一点一点成长的,而不是被逼着一夜间长大。” 朱珠忙拿下手,一脸认真的对李松柏说:“舅舅,我和妹妹们都挺好的,你和外公外婆不必太担心我们。” 李松柏点点头,让朱珠把做好的月饼拿出来给他瞧瞧。 朱珠嗯了声,从背包里取出来一个油纸包,漂亮的大眼睛扑闪着,满脸都是渴望被肯定的期待。 李松柏也确实被做好的月饼成品给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这是月饼么? 这都快赶上艺术品了! “舅舅,你要不要掰开尝尝?”朱珠见李松柏看着不动,还想上手为他把月饼掰开。 “不,珠珠,你先别动!”李松柏说完,将月饼重新用油纸包包裹了起来。 “舅舅,你这是?”珠珠不解的看着他,“舅舅不先尝尝味道把把关么?” “不用了,光这月饼赏心悦目的卖相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舅舅别人不相信还能信不过你妈妈的手艺?! 珠珠,你先回家去,回头等舅舅跟厂长商量好就把今年厂子需要的月饼数量落实下来。 对了,月饼的价格,你跟你妈核算过了没?价位怎么订的?”李松柏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 朱珠自然已经跟李香兰核算过成本了。 之前失败的那些不算,只按照这一次购买的材料和做出来的数量来统计的话,莲蓉馅儿的月饼,一斤的成本大概是六毛八分左右。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高的了,且还没算上她和妈妈的人工费在里头。 红豆沙馅儿的一斤是六毛左右,五仁馅的就是葡萄干和核桃仁的成本稍微高一点,算下来大概是六毛五一斤。 这三种月饼成本价都不低,加上人工的话,快赶上供销社正常的零售价格了。 最开始的时候,李香兰算了下成本就忍不住发愁。 她觉得成本都这么高了,要怎么卖? 做生意不能不挣钱?加个一毛两毛的,挣得钱都不够抵人工费的,做着也没意思。 加多了,万一人们觉得太贵了不愿意买,那她们白折腾一回不说,还要倒往里贴不少钱。 当时朱珠坚定的说,“妈,咱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得做跟市场不一样的。 贵有贵卖,你看茶叶、香烟、面料布匹之类的,也是一个种类,但价格层次不同,就是为了满足不同人的需求。 那些愿意花前买月饼回家过节的人,平日里或许会精打细算一些,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计较几毛钱的差价的,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朱珠给自己妈妈加油打气,把李香兰给劝住了。 最后的定价,朱珠其实还没有跟李香兰商量好,但这会儿舅舅问起了,朱珠决定先把价格报过去,听听舅舅的反应再看看。 “舅舅,我跟我妈做的这个月饼,是广式月饼。 之前跟您说过,这个馅儿的调配,是仿照羊城那边大饼铺的配方的,所以成本上比发记卖的红糖花生馅儿的肯定要高上不少。” 李松柏了然点点头。 朱珠笑咪咪的看着李松柏,“舅舅,你能先跟我说说去年你们跟发记订的月饼是啥价位么?” 李松柏跟自己外甥女那还有啥不能说的? “去年发记给我们厂子的价格是九毛一斤,我听说她们铺子上零售是九毛五一斤,也就让了五分钱而已。” 朱珠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按照红糖花生馅儿的成本来计算,撑死了一斤的成本不会超过四毛钱,发记零售卖九毛五,利润大概就有五毛钱一斤了,去年他们家卖了几千斤,这个利润一算,也是相当的可观了。 朱珠觉得要将自己家的月饼当做高端货来卖,也就今年先抢占个先机,等明年看看,肯定就有不少人仿着她们来了。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买卖,她也没打算要发展做大开个什么饼铺之类的,左右就是一锤子买卖,价位真心不能定太低。 朱珠决定将三种月饼统一定价为一块五毛钱一斤。 按照朱珠对餐饮生意这个行业的了解,一般情况毛利普遍能做到百分之五六十左右,黑心的,能做到七十左右。 朱珠也是按照了解到的行业规则来做的参考。 月饼的成本统一以七毛钱一斤计算,零售卖一块五毛钱一斤,大批量的话,就一块两毛钱,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朱珠把价格报给李松柏后,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舅舅看,想从舅舅的第一反应测试一下这个价格会不会把人给吓跑。 但李松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就带了‘亲情滤镜’,他点点头认为这个价格还挺合理的。 “这样,珠珠,你先在舅舅休息室里坐着,我去找厂长谈一谈,一会儿回来。” 朱珠忍着心头的忐忑点点头,应了声好。 第45章 拿下纺织厂的订单 朱珠一个人在舅舅的休息室里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等到他回来。 李松柏推门的瞬间,朱珠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舅舅” 李松柏朝外甥女露出了抹宠溺的微笑,将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清楚背后有舅舅仗腰,朱珠有一定的底气才敢撺掇着妈妈一起做月饼来卖,但在计算出了月饼成本以及决定好了定价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别看一块二毛钱和九毛钱之间只有三毛钱的差价,可厂子人多啊,小数怕算盘,这算下来,不就得多出来几百块钱的开支了么? 厂子不是舅舅李松柏说了算的,还得领导愿意松这个口,多出这么一笔钱才行啊! “舅舅,厂长他同意了?不不嫌贵么?”朱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问李松柏。 李松柏哈哈笑了起来,将揣在上衣口袋里仅剩的一小块红豆沙馅儿的月饼拿出来晃了晃,“开始一听价格是觉得贵,等舅舅拿出那三块月饼,厂长再一看、一尝,登时觉得这四毛钱贵得值!” 朱珠一听‘四毛’觉得不对,忙道:“舅舅,不对?我没算错呀,发记去年卖九毛一斤,我这边按照批发价一斤一块二毛算,不是贵了三毛么?” 李松柏忙对朱珠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给厂长报的一块三毛一斤的。” 朱珠‘啊’了一声,神情有点懵。 李松柏抿唇笑道:“我们今年厂子效益好着呢,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没,摆在外面那些打了木托箱的,全部都是今年做出口订单的。 厂长原本还寻思今年是不是要给工人们多发点别的补助,尝了你妈妈做的这月饼后,觉得还是发这样的月饼更有意思,好看、好吃、还应景。” 朱珠没想到舅舅还为她多留了一毛的利润,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纺织厂这边是确定下来了的,等明日舅舅找财务部的主管开了条子,走个流程,就把定钱给你们送家里去。”李松柏说道。 朱珠咧嘴笑着点点头,“舅舅,厂长知道这月饼是我们家做的不?” 朱珠这么问也是担心其他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会有想法。 舅舅是‘明着’帮她们没错,他们直接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反而坦坦荡荡,若是故意模糊关系按着不提,反而会让人背地里说闲话。 朱珠不想舅舅因为自己而受到名誉上的影响。 李松柏自是清楚朱珠这么问的担忧,他坦然道:“没什么好隐瞒的,舅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厂长讲明白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朱珠有点没听懂。 李松柏却只拍拍外甥女的背,没将话说透了,怕招惹了朱珠哭鼻子。 厂长跟李松柏共事多年,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的姐夫朱志勇? 朱志勇前头有好几回倒货到北方去卖的时候,还帮纺织厂清理了一大批订单尾货,跟厂长也是有过交情的。 厂长知道朱志勇出事的消息,难免也有几分唏嘘,本来就想着能帮忙就帮的,等尝过月饼后,当即就拍板把今年的月饼给朱志勇家人做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还要回村里,舅舅这边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李松柏说道。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舅舅,我得把这事儿跟我妈好好说一说,给她吃颗定心丸。” 李松柏知道自己大姐的性格,也笑着打趣了一句,“对,回去给你妈吃颗定心丸,舅舅还担心到时候订单多了,你们娘几个还忙乎不过来来呢!” 还别说,朱珠还真有这方面的担忧,她寻思着回家后,得跟妈妈好好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才行。 朱珠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时候,西沉的残阳还在天边燃烧着它最后一抹余热,半边天空都是瑰丽璀璨的火烧云,漂亮极了。 朱珠停好自行车跑进院里。 朱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花布袋子,看模样是要出门。 “奶奶,这么晚了,您要出门吗?” 朱珠上前扶着老人家,担心天色晚了她看不清路,崴了摔了都是大事。 朱奶奶笑眯眯的拍着大孙女的手说道:“我去给土地公上个香,求土地公保佑咱家人口平安。” 朱珠有原主记忆自然知道,她穿来的这个地方还一直保留着从古时候一直延续下来的习俗,‘求神拜佛’属于当地文化的一个精神传承。 有些东西存在既是合理,朱珠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她也没有拦着朱奶奶不让她去,老人家有个精神上的信仰,这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挂心惦记着儿子安危的母亲而言,也是一种慰藉,是一记心灵上的良药。 “奶奶,那我陪您去!”朱珠说着,小跑着将背包放进房间,匆匆忙忙跟自己妈妈打了声招呼后,就陪朱奶奶上土地庙上香去了。 傍晚这会儿,也有零星几个老妇人来土地庙这里上香的。 大家都住一个村的,基本都认识,见了面也会彼此打招呼。 朱珠帮着朱奶奶点香的时候,一个比朱奶奶稍显年轻些的大娘正掩着嘴在朱奶奶耳边说悄悄话。 朱奶奶脸色不大好看,朱珠走回来的时候就听奶奶冷笑着应了一声:“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老二房那一支,从我二伯哥那就歪了,能指望他养出什么好儿孙来?” “哎,找的姑娘也不是好的货色,老嫂子你看看咱清河村的闺女,哪个不是到了年纪才正正经经的相亲找对象的? 这都是家里不正派的,才能养出那种不要脸不要皮的闺女来,说出去都是祖宗蒙羞失了大德的丑事。”大娘喋喋说道。 朱奶奶看见朱珠过来了,怕污了大孙女的耳朵,抿了抿唇扯开话题,“上完香就回家吃晚饭去,我儿媳妇香兰把饭菜都做好了!” 大娘扫了眼朱珠,也没再提刚刚的八卦,笑眯眯的夸了朱珠两句,又称赞李香兰是个孝顺儿媳。 第47章 列车爆炸的消息 李香兰觉得大女儿‘杞人忧天’,但她心底其实也憧憬着真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天上午,外公李崇和舅舅李松柏一块儿来了家里。 李松柏是替厂子来送月饼的定头钱的,跟自己爸在朱家外面的小巷口碰着,他也挺意外。 “爸,你这会儿过来,是堂叔那边有姐夫的消息了还是?” 李崇嗯了一声,在巷子外面也没有多说的意思,父子二人默契的压住话头,一前一后进了朱家院门。 朱奶奶听说亲家来了,忙从屋里迎出来。 李香兰满眼希冀的望着自己爸,脸色却微微发白,心口砰砰跳得飞快,生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朱珠交代三妹朱玲去把院门关上,自己则去厨房烧水泡茶招待外公和舅舅。 李崇在椅子上坐下后,先给朱奶奶递了根烟,这才开口将自个儿堂弟李扬托人打听到的事儿说了: “亲家,从苏国回来的那趟列车确实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出事了。” 朱奶奶夹着香烟的手指一阵哆嗦,烟条滚在了地上。 李香兰眼睛一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三姐妹挨在一起,她们没有马上哭,可她们身上都有一股子悲伤的情绪。 李松柏见状忙出声安抚众人,“爸还没说完呢,整趟列车那么多人,要是事故特别大的话,怕是早就有消息爆出来了,不可能到现在都压着处理。” 朱珠将茶具端了上来,给外公、舅舅还有奶奶都各冲了一小杯功夫茶,又把滚落在地上的香烟捡起来放在茶几上。 “外公,堂叔公是怎么说的?具体的情况,他有了解到吗?”朱珠小声询问李崇。 李崇接过茶杯小口饮下润了润干剌剌的喉,接着说: “据李扬托人打探到的消息说是,当初匪徒挟持了列车,劫走了大量的财物后准备到站下车就逃的。 可刚好当时列车上有几个从苏国学习归来的保密单位的同志,他们作为华国的战士,热血英勇,悍不畏死,在知道当时的情况后,决定行动跟那伙歹徒搏斗。 当时他们与车上的乘警联合行动,暗中通知并疏散了歹徒所在的前后几节车厢的乘客,但他们没想到歹徒居然会随身携带着炸药。 爆炸发生的时候,有两节车厢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说是当即就脱轨被甩出去了。 爆炸车厢里的乘客,伤亡肯定是有的,但据说目前还没有统计出伤亡乘客的具体身份信息。 其他车厢上的乘客,受惊肯定是有,但没有性命安危。 李扬说,事故发生在两国交界,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 列车上的乘客可能会短时间滞留在边境,等苏国和咱华国这边议谈好处理结果后,才会分拨安排重新改乘回国。 志勇和那个叫张明德的,在事故发生的时候,有没有受伤现在不好说。 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俩福大命大,当时不在爆炸的那两节车厢上,这样,他们迟早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朱奶奶捂着胸口,脸上老泪纵横。 她知道儿子在外走南闯北倒买倒卖的做生意不容易,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世道艰险到这般地步。 抢劫、杀人、爆炸,光听这些字眼都觉得心惊动魄。 志勇,她的儿子,在当时那样的境况下,得多惊恐、多害怕? “亲家,不能请李扬大兄弟再帮着问一问志勇的消息么? 有名有姓,有年龄籍贯的,能不能问到?”朱奶奶哽咽着问李崇。 李崇抬手捋了下头上半白的鬓发,深深叹了一口气:“亲家你放心,这话我早就跟我堂弟说过了。 只是当时整趟列车的乘客太多了,短时间想确认每个乘客的身份还有些困难。 我堂弟答应我会继续托人找着,一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朱奶奶总算放心一点了,抹着眼泪呜咽道:“得谢谢李扬大兄弟,这份大恩情,老婆子我记在心里了。” “亲家,这都是一家人,别说恩情不恩情的,外道了。” 李崇说完,看了眼大闺女,开口劝道:“香兰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志勇是个活泛的,不是那种死脑筋不知进退的人。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他应该晓得要远远地躲开。 爸相信他会没事的,说不定过个十天半月的,边境那边安排滞留乘客上车回国,他就平平安安回来了。” 听了父亲的安抚,李香兰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她忍着心头浓烈的担忧和害怕点点头:“爸,我晓得了。” “几个孩子,还有亲家,你都要照顾好。 志勇不在家,你就是她们的主心骨,你得立起来,别想些有的没的,老天不会亏待善良的人。”李崇叮嘱道。 李香兰机械的点着头。 中午快到了,朱奶奶要留李崇和李松柏在家里用饭,父子俩都推辞了。 李崇说自己木工坊那边有活要做,得去盯着。 李松柏则是要赶回厂子上班。 朱奶奶也不敢耽误他们父子俩的正经工作,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门。 朱珠拿着舅舅塞给她的‘定头钱’进了东屋。 李香兰在床边抹着眼泪。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说着安慰的话。 朱珠喊了声‘妈’,将一卷大团结递给了李香兰:“这是舅舅刚刚拿给我的,是纺织厂给的定钱,统共有五百块钱。” 李香兰抬眸扫了那卷大团结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刚刚也没问一问你舅舅,他那边的月饼大概要什么时候交货,咱也好确定时间做。” 发月饼总是要临近中秋的时候才应景,太早不行,月饼拿回去放太久也不新鲜,晚了,就怕到时候有其他的人定月饼,挤一块儿做忙活不过来。 月饼这生意是朱珠挑头要做的,她就不可能对这事儿不上心。 舅舅没说,她也是要问的。 “妈,我都问过了,舅舅说他们去年是提前一周发月饼券。 今年咱不弄券,直接按一斤一包来包装,中秋节前十天舅舅会让人开车来咱家拉月饼,直接在厂里发。” 朱玥马上跑去翻了翻日历,“姐,距离中秋节还有十九天,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准备做月饼的材料了?” 朱珠点点头,笑道:“对,是该准备起来了。” 让家里人都参与进来,大家忙起来就没时间伤感了。 第48章 新的启发 已经拿了舅舅纺织厂那边的定头钱,一千斤月饼的材料就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朱珠跟李香兰商量了一下三种月饼的配比后,决定以4:3:3的配比来做。 莲蓉馅儿的月饼配比是四,红豆沙馅儿和五仁馅的配比是三。 将需要采购的材料清单写好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李香兰打发她们赶紧洗漱睡觉。 朱璇年纪小爱撒娇,这段时间总是赖着要跟妈妈睡,这会儿已经在东屋的床上呼呼睡着了。 朱珠和朱玥朱玲姐妹三个在西屋睡。 西屋的房间宽敞,可以放下一张木头雕花的大床,还能放一张梳妆台和一个四开的雕花大衣柜。 一张大床姐妹三人睡仍绰绰有余。 听朱奶奶说起他们年轻那会儿,整个朱家一大家子人挤在老房子里。 他们三房一家六口只能挤在一间房,这样一张大床横着并排睡,也凑合着过了好些年。 这种仿古式的带四根床柱子的雕花大床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很少见了,朱珠刚穿来的时候见着,恍然间有种看古董的错觉。 床帐子放下后,里头自成一个空间。 姐妹三人在黑暗种并排躺着,虽然都没说话,可朱珠知道,朱玥和朱玲都还没有睡着。 今天外公带来的这个消息,她们姐妹几个嘴上安慰着奶奶和妈妈,却把担忧都放在了彼此的心里。 朱珠上辈子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 父母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就背着她办了离婚手续,等她发现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只是为了不影响她高考,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恩爱’。 再后来,父亲重新组建了家庭,母亲也遇上了一个她喜欢的人,朱珠成了中间多余的那一个。 虽然父母都说家里永远欢迎她,可是,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呢? 后来,她慢慢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上完大学,一个人过年,一个人懵懵懂懂的进入社会,入行闯荡。 在戏里,她扮演过各种角色,跑过龙套,也当过主角、配角。 可在生活里,她是两辈子头一遭当人姐姐。 当有着三个漂亮妹妹的大姐,朱珠觉得自己身上忽然就有了一种从前没有过的责任和担子。 她要保护好她的妹妹们,也要引导照顾好她们,给她们一个好的榜样。 “爸的事情你们不要想太多,也别害怕,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大姐有信心。” 黑暗中,朱珠的话轻缓又温柔,让原本骄躁难安的两颗少女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抚和慰藉。 “大姐,爸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朱玲转过身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暗夜里闪动着水光。 朱珠坚定的说道:“一定会没事的,爸聪明着呢,你们都放心。” 朱玥抿了抿唇,悄悄把眼角的泪花擦干净,跟着附和一句:“嗯,我们也都要好好的,趁着这次中秋,好好把咱的月饼生意做好做大。 这样等爸回来看了,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 朱珠伸手过去,在朱玥和朱玲脸上摸了摸,笑着说:“对,说得好,有志气,都没哭鼻子,大姐觉得你们都很棒!” “说好了要坚强的嘛,我们才不会哭。”朱玲使劲儿将眼泪逼回去。 她刚刚差点儿就没控制住掉泪,还好,大姐没摸她眼角。 姐妹仨在黑暗中叨叨咕咕的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朱玲忙着扫地擦桌子,朱珠和朱玥姐妹俩拿起扁担和大木桶去村里的清河挑水,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才将院中的两个水缸装满。 清河村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村里的这条清河。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工业污染,村里人吃饭喝水洗衣,都靠这条河。 朱珠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默默下定决心,等日后她混出头了,发达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回馈养育‘她’成长的家乡,给整个清河村通上自来水。 早饭是红薯稀饭和小咸菜。 朱珠简单吃了一碗红薯粥就准备去趟镇上。 李香兰一边从抽屉里拿钱出来,给朱珠数了三百块,一边说:“红豆、花生还有黑芝麻你桂芬伯娘说她娘家兄弟有自个儿种的,给咱的价格比供销社的还便宜一点。 妈寻思着反正都是买,咱这边直接就跟她娘家兄弟定好了。” 朱珠之前已经听李香兰说过刘桂芬一口应下要‘帮’他们家卖月饼的事儿了。 有句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所以刘桂芬这事儿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至于红豆花生黑芝麻这些材料,朱珠只有一个要求:“妈,你说得对,跟谁买都一样,就只有一条,东西一定要好。 咱实实在在做生意,您也别抹不开面子,一定要跟桂芬伯娘说清楚,丑话说前头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香兰笑嗔了朱珠一句,应道:“当你妈三岁小孩还是傻啊?” “不敢不敢,我妈又美又聪明!”丢下这话,朱珠将钱收好,背上包就往屋外跑。 今儿是趁墟的日子,镇上摆摊卖货以及逛街的人明显比平日要更多一些。 朱珠从长兴街路过的时候,发现有零星几个卖衣服的临时摊贩,这可是之前没有见到的。 她停车在摊前看了看,卖货的女同志显然也是新手上路,羞答答的问朱珠有没有喜欢的。 朱珠翻看了一下挂出来的衣裳,觉得这些衣服都很普通,面料是涤卡布和的确良的,颜色是常见的黑白蓝,也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款式。 朱珠问了一下价格,一件白衬衣九块钱,涤卡布的西裤十二块钱。 这价格没什么优势,一般人自己去供销社买布自己做,一件衣服能省至少三块钱,而且还是量身定做,比买市场货要合体,还便宜。 朱珠放下衣服道了声‘谢谢’,骑车往供销社的方向去了。 陇上镇开始有卖衣服的小摊贩了,这给了朱珠一定的启发,她在想,别人能卖,她为什么不能呢? 就凭她的眼光和审美,卖服装肯定也能干得风生水起。 第49章 许主任被说服 朱珠心里有了新的方向,但这事儿现在还不急。 她到了供销社后,没着急进去买东西,第一时间去看了眼外墙的公告栏。 送月饼样的时间已经出来了,朱珠感叹自己来得及时,公告上那日期显示,这就是今天才贴上去的。 朱珠看完告示内容正要往供销社里走,迎面正好遇到了一行人。 走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朱珠认识,正是许主任。 许主任身边还有三个男同志,同样都是人到中年,一个谢顶,一个将军肚,一个瘦得像麻杆。 这个组合搭配,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喜庆。 三个人缠着许主任说着什么,许主任面上带一丝不耐烦,“每个单位都有每个单位的规定,希望各位理解理解。” “去年也不搞什么试吃选品啊! 许主任何必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样复杂呢?”其中谢顶的大叔有点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许主任皮笑肉不笑的,“去年是何主任管着供销社,他怎么安排那是他的事儿。 今年既然是我许为民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想来我还是有权做这个决定的。” 许主任说完扬了扬手,正想对三人说声‘慢走不送’,抬眸的瞬间,便瞧见了朱珠。 朱珠朝许主任笑了笑,也没上赶着上前去套近乎,点了点头,就往供销社里面去了。 许主任也是从容一笑,将三尊缠人的大佛送走后,这才背着手走进供销社里,挨个柜台巡视一圈。 朱珠按照单子上写的材料,一一购买了花生油、糯米粉、莲子、白糖、葵花籽等食材。 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算算也有一百多斤重,光靠朱珠一个人是无法运回家里去的。 面粉、莲子、白糖这些还好,放车后座能驮回去,花生油要怎么放?万一路上磕了撞了那不是得完蛋? “供销社这边可以帮忙送货吗?”朱珠揉着太阳穴问售货员。 她觉得自己这趟失算了,今天出门前她应该找隔壁朱顺叔借辆推车才来镇上的,这下傻眼了。 售货员刚想说没有送货服务,站在朱珠身后的许主任却开口了。 “女同志出门在外,买这么多东西拿回家不方便,我们供销社开门做生意就得为人民服务。 这位同志,你一会儿把地址留下,我安排人给你送回去!” 售货员见发话的是供销社的许主任,也不敢不听,态度上比刚才还要热情两分。 “那同志你把家里地址写这里,我们主任一会儿安排人送过去。” 朱珠一脸感激的对许主任道了声‘谢谢’。 留下家里的地址后,朱珠走出供销社大门,看见许主任在门口站着,显然是在等着她。 “许主任,刚刚太谢谢你了!” 小姑娘的声音又轻又软,脸上的笑意明媚动人,让人听着、看着,哪哪都觉得舒服。 许主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问道:“公告栏看了?” “看了,许主任,那我后天把月饼样送过来可以?”朱珠说。 许主任点头说‘行’,又问朱珠,“买那么多的食材,是为月饼订单做的准备?” 朱珠也没瞒着,如实道:“是的许主任,我昨儿接了镇上纺织厂的月饼订单了,他们厂子直接跟我们定了一千斤。” 许主任心头微微有些吃惊。 他可是听说过的,纺织厂去年定的是发记的月饼。 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纺织厂的订单,有点不简单啊! 许主任饶有兴趣看了眼朱珠,“朱珠同志年纪轻轻,做生意却挺老道的嘛。 我能问一下你们给纺织厂的价格是多少钱一斤么?” 朱珠那天走后,许主任在家吃着月饼的时候就跟他老婆说,朱珠这月饼的价格怕是不低。 许主任老婆去年买的是发记月饼,她把发记的价格说了,一斤九毛五分,朱珠这个肯定得超过一块钱。 许主任当时就在想,超过一块钱的进价,供销社得卖多少钱合适? 贵了,会有顾客买么? 别到时候弄那么大的动静,搞什么月饼竞标选品的,最后选上来的月饼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没人买,那他不是成了笑话了么? 许主任一想到这种的后果,就觉得无法接受。 朱珠也有同样的担忧,她也觉得是时候把价格先说清楚了。 要是许主任觉得能接受,那她送月饼样过来,尽力争取供销社的订单才有意义。 要是月饼试吃全票通过了,最后却卡在价格这个环节上,不上不下的,连好不容易刚搭上的关系都弄黄了,那她才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许主任,我给纺织厂的价格是一斤一块三毛钱,这是大批量的价格,少量的话,是一斤一块五毛钱。”朱珠直言。 许主任果然脸色微微有点变了,若是这个进价,那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朱珠同志,这个价格说实话,太高了。 虽然说现在市场经济比两年前是好了一些,可一斤月饼一块五毛钱,很多人未必舍得买。” 朱珠认同的点点头,脸上仍然带着浅笑。 “许主任,您说得我能理解,但我刚刚采买的那些食材您也看到了,都是选的咱供销社最好的货。 月饼的原材料,我们不会偷工减料,所以,相比起去年发记的红糖花生馅儿月饼,我们的用料成本就要高出一倍不止。 定这个价位,其实并不高的。 发记去年给纺织厂的批发价是九毛钱一斤,我们的批发价是一块三毛钱。 中间是有四毛钱的差价,可是一年也才过一次中秋节呀。 大家平时可能不舍得花一两块钱买饼饵当零嘴吃,可大过节的,买一次月饼应该是不会计较几毛钱的差价的?” 朱珠其实拿发记的批发价跟自己定的批发价比较,是有点小心机了。 发记的零售价和批发价格就差了五分钱,她这里可不止差五分呢。 所以老百姓们零售买发记的月饼一斤是花九毛五分,买她做的月饼,一斤就要一块五毛钱,这里要差五毛五分了,可不止四毛钱。 但这会儿许主任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在思考着朱珠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吃惊的是,他居然想着想着觉得朱珠说得很有道理。 额,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小姑娘给说服了么?! 第50章 好饭不怕迟 看许主任仍然有些摇摆不定的样子,朱珠就想着好人做到底,再给他出个主意。 “许主任,你要是怕不保险,月饼评选的活动,你就选你认为大众能接受的价位的。 我这边,您要是觉得也能尝试,我们不如就以另外一种形式来合作。” 许主任饶有兴趣的看了朱珠一眼,扬手指着办公室的方向,招呼她进办公室里谈。 朱珠落落大方的跟着许主任进了供销社的办公室。 文员认出了朱珠就是之前来办公室找许主任的漂亮姑娘。 她微笑着朝朱珠点了点头,又起身笑着对许主任说:“主任,我去烧壶水送过来给您泡茶。” “去!”许主任点了下头,让朱珠坐下。 朱珠随意的拉了张办公椅在许主任的对面坐下了,也不东拉西扯的扯闲篇,直接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朱珠迈着轻快闲适的步履走出了供销社办公室的大门。 在供销社大门外取了自行车后,朱珠哼着小曲儿,准备回家。 停车在路面公话亭打完电话,正准备前去陇上医院接宋青峰出院的聂磊眼前恍惚闪过一道熟悉的倩影。 只一瞬,仿佛是心灵磁场的感应。 聂磊跑上大路定睛望去,发现骑车的女孩儿正是朱珠的时候,俊朗的面容立马涌上了笑意。 “朱珠!”聂磊追在朱珠的自行车后面喊着她的名字。 朱珠听见声音,忙刹车停下,回过头,聂磊那张脸便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眼帘。 这么快再次见到聂磊,朱珠有意外,也有说不出来的惊喜。 “你这是” 聂磊明媚的眼眸像镁光灯一样紧锁着朱珠。 刚刚转头的一瞥,在行人络绎的街头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刻聂磊心中翻滚着的情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浓烈,直到这一刻,聂磊才知道这个女孩不仅仅只是走进了他的心里,她还很霸道,侵占了很大部分的领地。 “我刚从闽省回来,准备接峰子出院,很快就要出发北上去趟京都。”聂磊说着,上下打量着朱珠,问她,“最近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吗?” 朱珠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聂磊,好些天没见,他似乎瘦了一点,唯一不变的是他阳光灿烂的笑容,以及那一如既往俊朗的容颜。 “谢谢你关心,我们挺好的。” 聂磊说:“这次回来,我本就有打算要去找你。” “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朱珠被聂磊灼热的眼神看着,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不是有句老话叫‘好女怕缠郎’么? 虽然她是立场挺坚定的,说好了当下不谈恋爱要好好干事业的,可嘴上再坚定,也架不住帅气小鲜肉几次三番的撩拨啊,老阿姨的心都被勾得蠢蠢欲动了。 聂磊又是一记温柔杀的眼神,声音依然悦耳动听,“上次答应过你的,要给你送复习笔记。 马上也要开学了,趁着这次过来,就给捎带上了。 笔记在车上呢,我一会儿拿给你。” 朱珠应了声‘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聂磊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原本还琢磨着要用什么借口跟朱珠多待一会儿,忽的想到单俊杰姑夫帮他打听到的事儿,敛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还有一事要跟你讲,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什么事?”朱珠黑黝黝的眸子转了转,目光与聂磊对上的瞬间忽然反应了过来,“是关于我爸爸的事儿?” 聂磊点头,指着停在身后不远处,大戏院门口那空地上的大东风:“去车上说,行吗?” 朱珠嗯了声。 大东风的车头特别高,朱珠这辈子是南方人,长得娇小,一米六四的身高,要抓着车上面的手把登上脚踏坐进去,还真挺费劲。 就在她扒拉着车门用力往上蹬腿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的腰肢,轻轻一送,她就坐进了车厢里。 被握了腰肢的女孩儿心跳砰砰好似擂鼓,脸蛋也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了。 明明这样的肢体接触她当演员那会儿没少经历,甚至还有比这更亲密的吻戏和动作。 可那会儿她心里头却是连一丝的涟漪都没有,因为她知道那些是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是她应该做的事儿。 生活和工作,她分得很清楚,她也一直活得很清醒。 然而这一刻,她却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心头小鹿乱撞! 聂磊帮朱珠关上车门,转身绕过后车厢走回驾驶室的这一小段路,他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 女孩子的腰纤细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扣住。 刚刚抱着朱珠的腰肢送她上座位的时候,聂磊有种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的感觉,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不小心会伤着她 关上车门,两个人并肩坐在车厢里,气氛有短暂的凝滞。 朱珠没有说话,聂磊似乎也不着急开口。 静谧的空间里,两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聂磊看着后视镜里的双颊微红的朱珠,嘴角翘起,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要不怎么说俩人有默契呢,就在聂磊偷偷观察朱珠表情的时候,朱珠也抬头望向了后视镜。 并肩而坐的两个人明明离得这样近,侧过头就能看彼此,可偏偏他们的目光是在镜子里相遇的。 “你偷看我?!”朱珠红着脸轻哼了一声。 被抓包的聂磊没有一丝窘迫,他的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下意识就握住了朱珠放在身侧的小手。 朱珠掌心动了动,他却握得更紧了些。 “你不是要跟我说我爸爸的事情么?”朱珠不太敢看聂磊。 他那双眼睛太迷人了,她怕自己看久了会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聂磊知道朱珠是刻意在转移话题,也没有回避,本来他就是要跟她说朱志勇的事情。 聂磊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急,好饭不怕迟,要一口一口吃。 朱珠迟早会成为他媳妇儿的。 “是,我有一个同学他姑夫在京都电视台上班,我托他帮忙打听了苏国出事的那趟列车了” 聂磊接下来简单的将情况告诉了朱珠。 列车被劫后发生爆炸的消息,跟外公李崇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让朱珠觉得激动的事,聂磊那边有了确切的死亡名单了。 第51章 把悲剧摁死在摇篮里 聂磊说爆炸的那两节车厢,有大部分的人是苏国人。 列车是从苏国首都莫斯科发车的,坐上那辆列车的乘客,也不全是要出境的。 当时那两节车厢里的苏国乘客,原本就是要在克麦罗沃市下车的,歹徒引爆炸药后,那两节车厢被巨大的冲击甩脱了铁轨,两个车厢里好几十号人都死亡了。 “那其他车厢上的乘客,都没事吗?”朱珠追问道。 聂磊仍然握着朱珠的小手不肯放。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匀称修长的指节一根一根的穿过朱珠的指缝,直到两个人的手牢牢的交握在一起。 “受伤的有百十来个人,都被就近安置到了当地医院接受治疗了。 叔叔有没有受伤现在还没有查到。 我这趟不是要去京都么?等我到了,我自己跑一趟苏国驻华领事馆问一问。” 朱珠本就知道朱志勇头部受伤了,在边境的某个医院治疗,但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所医院。 其实按着她的想法,若是有可能打听到收治朱志勇的医院是哪一所,她是想尽快办理好手续,去趟苏国边境接她爸回家的。 朱珠穿过来的第一天就粗略的了解过剧情。 不得不说这本书的作者对原主爸爸的设定,真的是太狗血了。 朱志勇在这次爆炸事故中失忆了,三年后才想起来,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回家了。 朱珠都不敢想象按照剧本上写的剧情发展,真到了那一天,这个家要面临怎样一场动荡? 现在她穿过来了,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成为了朱志勇的大女儿,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父亲在伤痛折磨中孤零零的飘荡异国三年。 也不允许朱志勇做出对不起李香兰,对不起他们整个小家的事儿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朱珠都不允许这样狗血的剧情上演,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要将这悲剧的源头彻底地摁死在摇篮里。 “聂磊,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谢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朱珠的感谢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若不是因为聂磊对自己的那么一点好感,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没有义务帮他们做这些事的。 聂磊安慰了朱珠两句,这才道:“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真想要谢我,不如请我吃顿饭。 我这个人不挑剔,也很好养活的,路边的小吃摊就好。” 朱珠刚承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怎好意思出口拒绝呢? 她笑了笑,嗯嗯两声:“你不是还要去医院接你好兄弟宋青峰同志出院么?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要我陪你去接他出院,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你放心,这次我是带了粮票出来的。” 这粮票还是舅舅李松柏给送家里的,采买糯米粉花生油这些东西,需要用到粮票,朱珠就将票券一起揣包里带了出来。 聂磊可不仅仅是帮她打探了朱志勇的事儿,还给她送来了高中的复习笔记。 这份大大的人情,可不是一顿饭就能抵消的,朱珠又怎好意思请人家去吃路边摊? 聂磊倒也没有色令智昏、见色忘友,他很爽快的应下了。 接着俩人准备下车。 这时候朱珠才发现自己跟聂磊的手是十指相扣的状态,而且聂磊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朱珠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 聂磊也知道不可能一直抓着朱珠的手不放,他勾起小指头在朱珠手心里划拉了几下,跟小猫挠痒痒似的直接挠到了她的心窝里。 被小鲜肉明目张胆挑逗了的朱珠,努力绷住自己快要失控的心弦,嘟囔了一声‘别闹’,飞快的抽回了手,推开车门跳了下了车。 一句‘别闹’像极了电影里的情侣把戏! 聂磊脸上掩不住笑,目光追随着朱珠,眉梢飞扬,心里就像干了坏事还得逞的孩子,美得冒泡。 “你这自行车放我后备箱里,这镇上有扒手和小偷,我怕放这不安全。” 朱珠也知道一道锁难不住那些‘心灵手巧’的小毛贼,崇善如流的接受了聂磊的意见。 聂磊将大车厢的大锁头打开了,朱珠探头一看,发现大半个车厢里都装着货,有的是纸箱,有的外头还加了防震的木托。 “你是趁着暑假,帮人跑运输么?”朱珠好奇的问了一句。 聂磊帮着朱珠将自行车放上去,重新将厚重的车厢门关上上了锁后,这才对朱珠说: “这车是我从我姐夫的公司借来的,高中三年时间,我偶尔会趁着寒暑假琢磨着做点小生意。 跟青峰合作这盘生意,却是高考结束后才开始的。 也不是什么大生意,说白了,也是干‘倒爷’这一行的,只不过是兼职的‘倒爷’。” 朱珠说实话,她很佩服聂磊的能力,她也很欣赏聂磊对社会局势发展的敏锐触觉和勇气。 不是谁当倒爷都有这份魄力倒腾这么大的生意的。 朱珠不用去看车厢里具体都是些什么产品,就光看塞了大半个车厢的货物就清楚,这不是小打小闹的。 “你去京都上大学的话,你这生意应该也不能继续做了?!”朱珠问。 聂磊点头,“上回在医院的时候峰子问过我,这生意在开学前就得结束。 峰子是觉得很可惜,但他一个人也没办法继续干。” 说到这里,聂磊扭头看了眼朱珠,“你爸爸要是从苏国平安回来,我建议他还是不要再跑国际列车了。 如果他愿意,我倒是可以把我手头的这条线转给他做,就是到时候得请他帮着再带上峰子。” 这话题朱珠实在是没法接。 虽然她知道聂磊这条线既然趟熟了,肯定是很挣钱的,可她凭什么那么大的脸去接受聂磊的这份好意呢? 非亲非故的,她也没答应做他女朋友跟他处对象,他这样大方,就不怕日后鸡飞蛋打么? “聂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么大的生意你就这么舍得? 还有这生意是你跟宋青峰同志合伙的,你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把他打包转手卖了,这不好?”朱珠瞪他。 她这会儿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家伙不是恋爱脑就是想着法儿给她下套。 聂磊却笑得很温柔。 朱珠,因为是你,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第53章 又不是输不起 因为惦记着要尽快帮朱珠买到烤箱捎回来,聂磊打消了原本要在陇上镇停留一晚的计划。 借着朱珠去上洗手间的当口,聂磊低声询问宋青峰:“峰子,你那伤口恢复得怎样?没大碍了?” 宋青峰知道聂磊想问什么,眯着眼笑得贱兮兮的,“好了好了,别担心,知道你要说啥,咱一会儿就上路!” 聂磊伸手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 宋青峰随手扔了根烟给他,“你到底跟人家发展到啥程度了?不够意思啊,连兄弟我都瞒着!” 聂磊将香烟拿在手上把玩着,漂亮深邃的眼睛里蕴着轻轻浅浅的笑,“你别当着朱珠的面儿乱讲,别坏了兄弟我的好事。” 宋青峰挑眉,“不是?你们没确定关系?” 可这二人看着也不像啊,处得那叫一个自然! 聂磊淡淡扫宋青峰一眼,语气笃定:“循序渐进,都是迟早的事儿。” 宋青峰嘿嘿的笑,给聂磊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朱珠上完洗手间顺便在前台把账单给结了。 一顿饭花了三十八块钱,差不多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朱珠觉得挺肉疼,但这钱,还真不能省,搭那么大的人情,再贵也得花。 她推开包厢门走进来,聂磊和宋青峰也跟着站起身来。 “你们有没有吃饱啊?要不要再点一些?”朱珠客套的问了一句。 宋青峰快言快语道:“不用了朱珠同志,吃得老饱了! 今儿真是让你破费了,回头等我俩回来,让我请你吃饭成不?” 朱珠忙说‘客气了’,目光落在聂磊身上,眸色温柔却不自知,“你们是打算下午就走还是” “嗯,现在准备出发。”聂磊看着朱珠说。 朱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对二人说了声‘稍等’,噔噔噔又推门出去了。 “哎,磊子,朱珠同志这是干啥去了?”宋青峰不解。 聂磊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种被人放在心里,被人重视着的温暖袭上了心头。 他想着这次回来,得给朱珠准备个礼物什么的。 礼尚往来嘛,他懂的! 果然,过了片刻,朱珠就提着一只袋子过来了。 “这是我随便买的一点食物,有面包还有饼干,路上饿了可以垫一垫肚子。”朱珠将袋子递给了聂磊。 聂磊双手接过来,郑重的模样让朱珠觉得买的这点东西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三个人一起回到大戏院门前的那块空地。 聂磊开了后车厢,帮朱珠把自行车取了下来。 宋青峰很自觉的先上了车,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八卦的心,脸贴着车窗玻璃使劲儿往后瞟着。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边上,聂磊不会有任何唐突的举动,这是对朱珠的尊重。 “我会尽快回来,你忙归忙,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聂磊看着朱珠说道。 朱珠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嘴上说得坚定,内心却摇摆不定,是因为聂磊的眼睛。 他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里面有满满的深情。 她不知道他是否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其他的女孩子,如果有,那么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骗女孩子一定是一骗一个准儿,跑都跑不掉。 朱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他锁定的猎物,栽坑里,是迟早的事儿。 可是,她还想尝试着再挣扎挣扎! 朱珠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挺矫情,喜欢却又害怕,她明明是新时代的女性呀,就算最后时间证明聂磊是个渣男,她又不是输不起。 “好,你们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开车小心!”朱珠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朝聂磊挥挥手,潇洒的骑上车回家。 聂磊望着朱珠的背影,脸上含着笑。 宋青峰见人家都走远了,他兄弟还站着不动弹,忍不住探出脑袋朝聂磊喊了句:“走不走了?搁那当‘望夫石’呢?” 聂磊回头给了宋青峰一记‘王之蔑视’,大长腿利落一蹬,坐进了驾驶室。 大东风徐徐离开了陇上镇,朱珠骑着自行车也回到了清河村。 供销社送货的人前脚刚离开朱家,朱珠后脚就踏入了院门。 李香兰带着朱玥朱玲姐妹俩在对着货,闻声看了眼进院来的朱珠。 “你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些东西怎么还是供销社的人送来的,之前也没听说他们还有送货上门这服务啊。” 朱珠在天井边的石阶上坐下,先简单的回答完妈妈的问题后,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李香兰看。 “这是什么?”李香兰不解,但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 “妈,条件是我主动提的,您别上火哈。 咱也不是全没有保证,你看许主任也没坑我,还先给了咱一百块钱的保证金呢。”朱珠说着,把装在信封里的十张大团结拿了出来。 李香兰看上面写着的‘寄卖抽成协议’,眉头就忍不住蹙起来。 “万一咱送去的月饼供销社卖不出去,到时候还得拉回来,咱可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朱玥听了妈妈这话,也拿过协议看了看。 “大姐,这是你主动提的?为什么呀?供销社订货不是得先给钱咱再送么?” 看妈妈和二妹都很担心的样子,朱珠不得不将自己在供销社与许主任说的那番话再搬出来过一遍。 “妈,你相信我的判断和决定好不好?以这种形式跟供销社合作,对我们而言,其实更合适。 你想,我们不比那些食品厂,咱的月饼都是靠我们自己一家人一个一个纯手工制作。 如果供销社只跟我们一家签供应合同,我怕到时候产量跟不上。 现在我们只是限量供应,还是以寄卖抽成的形式,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们压力也小点。 至于送过去的这个量,我们自己把握好,不至于赔手里的,放心。” 李香兰见长女心中有成算,且协议都签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也就没再说些泄气的话。 朱珠坐过去一些,拉着李香兰的手轻声道:“妈,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朱玥和朱玲也都凑了过来,三双漂亮的大眼睛齐刷刷看着朱珠,眼中含着期待。 嗯,她们最喜欢听的便是‘好消息’了。 第55章 花好月圆 这中年妇女丈夫是县里某机关单位的。 她是前两日有事回娘家,匆匆忙忙的也没先准备好手信,路过供销社就顺带给买了些饼饵糕点回去。 一斤一块六毛钱的月饼着实不便宜了,但妇女家庭环境好,也不在乎贵个块儿八毛的。 她也是贪新鲜,那月饼做得精致打眼,还有不同口味,她一买就是两斤。 送回娘家,孩子们说好吃,连大人就着茶点吃也是赞不绝口。 中年妇女就寻思着今年中秋给丈夫老领导同事走礼什么的,就送这种月饼了,好看好吃还有面子。 哪知道昨天来问说断货了,今天跑了两趟也没买上,把她气着了。 她这不是马上得回县里了么?要不是让自个儿哥嫂去别的镇上问了也没找着,她也不至于急上脸的! “你找你们领导问问看呀,我这回不买一斤两斤,我要买二十斤带走送人!”中年妇女拍着玻璃柜台催促着售货员。 售货员一听人家要一次性买二十斤,这可赶上批发了,忙对中年妇女说: “同志,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问一问我们主任货什么时候到。” 中年妇女忙摆手让她快去。 许主任也没想到朱珠送来的这月饼居然这么好卖。 这两天卖断货了,陆续还有买过的回头客来问,反应比阳光食品厂那卖一斤九毛八的月饼好上太多了。 同一天上架的月饼,朱珠送来的五十斤两天就卖完了,阳光食品厂的月饼昨晚收市统计了一下,也才卖了六十斤。 足足多摆了两天才多卖了十斤,这受欢迎的程度高下立现。 许主任这会儿也是坐不住了,听了售货员的话,就寻思着要不自己去趟清河村。 上回朱珠不是给留过地址让供销社送过面粉粮油么? 许主任拿定主意后,随售货员一块儿来到了食品柜台。 他客气的对中年妇女说:“同志,你确定要二十斤‘花好月圆’的月饼是么?” “花好月圆?”中年妇女怕搞错了,忙补充道:“我要的是那种有花纹形状,包着莲蓉馅儿和五仁馅的那种哟!” 许主任忙点头笑着说:“对对对,没错。这月饼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花好月圆’。” 月饼名字是朱珠取的,上辈子她拍过的那部戏,就叫这名字,她觉得这名字应景也好记。 中年妇女一脸笑意,夸赞道:“哟,这名字寓意好。” “是,我们这月饼工艺复杂着呢,同志吃过也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您这边确定要,我肯定要帮同志解决这问题的。”许主任客气的笑着说。 中年妇女一脸笃定的说:“二十斤,我今天就要,能取不?钱我可以先付给你们供销社。” 许主任忙点头:“可以的,同志先给五块十块钱定钱就行,下午三点您再过来供销社一趟成吗?” 中年妇女豪气的说:“我付全款没问题,供销社这么大个国营单位,我还能信不过? 来,给算下钱开个条子,我这就付钱给你们。 下午三点我自己不过来,让我外甥拿条子直接来取好了。” 售货员看了眼许主任,见领导颔首同意,她忙笑盈盈的拿出收款单子写了起来。 许主任也没耽误时间,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取了自行车,急匆匆的就往清河村去了。 朱珠家里忙得飞起。 这些天陆续做了五百多斤的月饼出来,靠一个大灶蒸月饼效率不行。 好在隔壁的翠凤婶子和春杏婶子都跟李香兰处得好,家里大灶也空着没用,今天主动上门跟李香兰说可以借给她们家使。 李香兰也没跟她们俩客气。 之前朱志勇挣了钱往家里买好吃的东西,李香兰也没抠抠搜搜关起门来吃独食。 远亲近邻的,平日里彼此互相照应,多少都会给他们两家送点做人情。 这会儿张翠凤和江春杏能主动来说这话,李香兰就觉得多年的交情没白费。 朱玥帮着在春杏婶那边看着大灶的火,朱玲则守着翠凤婶子家的。 朱奶奶和朱璇帮着张罗碾花生杏仁等食材。 李香兰和朱珠娘俩在调配馅料做月饼,墙面上用粉笔写着三个大灶月饼下锅蒸的时间,时不时就得看看钟表,忙得是脚打后脑勺。 朱珠这会儿心里迫切的想着聂磊能不能早点回来? 要是她能早点用上烤箱,不仅月饼出炉的效率高,奶奶妈妈和几个妹妹也不用忙得像只陀螺。 这么热的天气,一天到晚守着大灶,烟熏火燎的太辛苦了。 忙碌中,大姑朱志敏带着小儿子吴家明上门来了。 她提着二十多个咸鸭蛋当手信,见家里忙成这样,当即就洗了手过来接手朱奶奶手里的活,又喊着儿子去帮着看大灶。 “妈,香兰,你们也真是的,家里忙成这样,怎么也不叫玲玲去家里喊我过来帮忙?”朱志敏一边干活一边埋怨。 李香兰忙接过话头,“大姐你家里肯定也有活儿要忙啊,我和妈怎么好意思” “自家人说这话可外道了哈!” 朱志敏轻嗔了一句,又看了眼朱珠,眼中含着笑意,“你这妮子,像你爸,下定了决心的事儿,就没干不成的,大姑服你!” 朱珠嘿嘿笑,“大姑你可别笑话我了。 这次的生意能做起来,也是全靠‘天时地利人和’,其中还夹着不少人情呢,大姑父那边也没少出力。” 大姑父吴汉良他们乡镇府,也跟朱珠定了三十斤月饼,就是他们内部自己人消化的,不算多,但在朱珠看来,这就是搭着大姑父的人情。 朱志敏听不得朱珠这客套话,“你姑父也就那点能耐了,出啥大力了,别笑死个人!” “大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姐夫听了要寒心呢!”李香兰插了一句。 朱奶奶笑呵呵的,不以为意的说道:“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互相拉拔一把是应该的。” 朱志敏就觉得她妈说这话合她听,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许主任到家里了。 看一大家子忙得热火朝天的,许主任站在院里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第56章 努力不掉链子 许主任脸上含着笑,刚喊了声‘朱珠同志’,正经话还没开口说呢,院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珠珠,莲蓉馅儿的月饼和红豆沙馅儿的月饼每种再给我二十斤,五仁馅儿的要十斤,快!” 听到了刘桂芬的大嗓门,朱珠起身走出去,她打眼看到院中还站着一个许主任,漂亮的杏仁眼闪过一丝意外。 朱珠先叫了声‘桂芬伯娘’,随即又上前跟许主任打招呼:“许主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刘桂芬咋咋呼呼的,眼睛直往天井里瞟,都没发现院里还站着一个大活人。 看朱珠这会儿叫着‘许主任’,她回过头扫了人家一眼,心里还挺好奇这是哪门子的主任,之前也没见过。 许主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呵呵的说:“这两日你没去供销社,我左等右等没等着你送月饼过去,就自己找过来了。 朱珠同志,上回的五十斤月饼已经全部售磬了,我把月饼的款子给你送过来,顺便想再提一百五十斤回去。 麻烦你帮我装一下,三个口味的月饼,每种要五十斤,我现带走。” 朱珠知道月饼肯定会卖完,但供销社这么快来补货,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的。 “许主任,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太忙了,所以就没去镇上。 辛苦您亲自跑一趟了,我现在就让我妈帮着捡月饼过秤,您进来坐一坐,稍等片刻。” 许主任笑着道好,随朱珠一起走进天井。 刘桂芬这下总算知道了许主任是哪一号人物了。 我滴个乖乖,这供销社的许主任都来志勇家批发月饼去卖了,这志勇的大闺女也真是够能耐的,供销社的生意都能搭上门路 刘桂芬心里暗自吃惊不已,又生怕供销社生意太好一次拿走了那么多的月饼,她刚要的数量一会儿凑不够。 她忙快步追上朱珠,拍着小姑娘的肩膀叨咕道:“珠珠啊,伯娘刚要的数量,你得先紧着我哈,伯娘那都是人家已经下定了的。” 朱珠晓得她的小心思,宽慰道:“伯娘你放心,你的五十斤我这就先捡好了给你过秤。” “哎,那我客厅等着哈!”刘桂芬搓着手,自个儿去客厅坐着了。 许主任是‘贵客’,朱奶奶和李香兰作为主人家,得停下了手上的活在客厅陪着待客。 看七十岁半头银发的老太太要去给自己烧水泡茶,许主任忙拦下朱奶奶,“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我坐一会儿就好。” 李香兰之前没见过许主任,人当领导的陡然间来了家里,她还有点局促,“许许主任,多谢你对我们家的照顾!” 许主任忙表态:“嫂子客气了,是你们做的月饼好,在供销社受到了许多顾客的喜欢。 我们供销社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嘛,所以,帮人民群众找到好的产品,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儿。” 李香兰有点激动,她看了眼自己婆婆,还是没忍住追问着许主任: “我们家的月饼有很多顾客喜欢呀?我之前还挺担心自己做的比不过那些大食品厂的” 许主任忙肯定道:“很受欢迎啊,不仅味道好,卖相好,连月饼名字取得也好。” 刘桂芬前前后后卖了快一百斤月饼了,也不晓得这月饼还有名字,她忍不住插嘴问道:“月饼还给起名了?” “是珠珠那丫头给取的,叫什么‘花好月圆’,中秋节嘛,图个好意头。”李香兰解释道。 刘桂芬拍着大腿一个劲儿的点头,“这个好,寓意太好了,呵呵,不愧是文化人。” 说话间,朱珠已经秤好了月饼,提着棉布袋子过来了。 “伯娘,你的五十斤月饼在这里!” “好,你记账上啊,等我把钱收回来了,我再来跟你过账。”刘桂芬说着,提起月饼袋子,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出门去了。 连供销社都在卖志勇家的月饼了,她这生意不是要受影响么? 得往其他镇子再扩大推销,趁着其他镇上的供销社没找上门来要货卖,她得让娘家兄弟把市场给占了。 许主任看刘桂芬风风火火的走了,扭头看朱珠:“刚刚那位大嫂卖得也挺不错啊!” 朱珠没否认,笑着说:“我们村长的儿媳妇,帮着卖点给熟人。” 许主任眯着眼睛,心想着这丫头心里是个有成算的,拉着村长儿媳妇一起干,真是够聪明的。 他把之前卖掉的五十斤月饼钱给了朱珠,想了下对朱珠说:“现在还没正经过节,但节前走礼是咱华国的传统。 朱珠同志,你这月饼潜力很大啊,后面可能销量还要走高。 你这边能扛住不掉链子的话,我打算主推你家的‘花好月圆’,这月饼意头好味道好,一炮而红也不是不可能。” 李香兰听得心头直冒热乎气。 她既激动又紧张,许主任的这番话太有‘力量’了,这让李香兰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鼓舞。 这是凭她们娘俩一手一脚做出来的‘生意’。 她们是女性,可她们也能像宣传语录说的那样,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 李香兰心想着,能得到这样的肯定和认同,让她不眠不休累死累活的做月饼,她也是愿意的。 拿眼睛瞟长女的神情,看长女也是一脸自信的模样,笑盈盈的对许主任道:“放心许主任,我们一定努力不掉链子。” 朱珠用垫了棉布的木头箱子装了一百五十斤月饼,这箱子还是李香兰结婚那会儿,外公给做的,平日里用来装棉被衣裳的。 因为许主任没有准备好装月饼的家伙什过来,李香兰只能收拾出一只来暂用。 用箱子装着,还能防止路上被颠坏。 许主任用绳子将箱子绑好固定在后座上,转头对朱珠说:“朱珠同志,你们若是真的打算做下去,那你现在就得好好规划一下了。 现在时代不同了,这两年政策也一直在变,想来你们也能感受到。 国家现在支持个体户做生意,你们好好做,未必不能把‘花好月圆’发展成下一个‘发记’。” 第57章 准备注册商标 许主任这话让朱珠有一瞬间的动心。 她在想,饼饵行业是否真的有可能发展下去呢? 朱珠将许主任的这番话暂时放在了心里,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琢磨太多。 答应给纺织厂送的月饼,临时被朱珠拿出来两百斤给刘桂芬和许主任,这个缺口得尽快填补上。 一家人从早忙到晚,大灶里的火也是一天都没熄灭过,通往房顶的那根烟囱,滚烫得烙手。 朱珠和大姑朱志敏小心翼翼地将起锅的月饼一个个晾在竹幂上,忙完这些,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朱志敏见大侄女嘴上干得都起了一层皮了,心疼不已,催着她赶紧去喝口水,再坐下歇一歇。 “肉联厂和机械厂的订单,要不就不接了?钱这玩意儿也是挣不完的,别把自个儿累坏了!”朱志敏劝道。 朱珠舔着嘴唇吸着气儿,让她鼓起勇气推掉两个厂子的订单,她真是有些舍不得。 没错,今儿傍晚,舅舅李松柏来给朱珠带了个信儿,说肉联厂和机械厂的采购问他月饼定了哪家的货。 李松柏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的,他也没遮遮掩掩,直接说今年是姐姐和外甥女做的月饼。 这月饼好看好吃也挺紧俏的,还上了供销社柜台卖呢,让他们有兴趣自个儿去供销社看看。 人家也不傻啊,供销社买不是得被人挣一道钱么? 有直接渠道不找,去供销社买?脑子又没有缺根弦。 两家的采购拜托李松柏帮他们联系订货,李松柏就来问姐姐和外甥女。 一次性吃下两家厂子的订单,能不能做出来货,李松柏也不确定,这才亲自跑一趟。 朱珠自然是要想接的呀,可一看家里乱糟糟的,从上到下老老少少都跟着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模样,她又觉得大家太辛苦了。 这些订单不可能拖着太久,怎么着也得节前三四天全部出齐,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得翻上好几倍。 朱珠揉了揉眉心,眨眨眼对朱志敏道:“大姑,您明天继续来帮忙好吗? 我还想请春杏婶子和翠凤婶子一块儿来帮忙,都给你们算工钱。” 朱志敏听了前面一句没有二话,可一听大侄女要给自己算工钱,就生气了。 “珠珠,你给朱顺家的和朱贵才家的算工钱,这是合情合理的,人家是外人,没有义务帮咱。 你给大姑算什么工钱呐?大姑不是一家人还是怎么的?” 朱珠就晓得朱志敏是这个脾气,可她不能白占大姑的便宜啊。 “大姑,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可您嫁到了吴家了,我得站在您的角度替您考虑,不能让您在婆家难做人。 您帮我们是情分,但我和妈妈不能把情分视作理所当然。 如果您不肯收工钱,我和妈妈也没脸让您放着家里的活不管来帮我们挣钱了。 大姑,我们互相理解彼此,站在彼此的立场考虑问题好不好?” 听了大侄女的分析,朱志敏觉得暖心又安慰。 她觉得这丫头,比自己家闺女还要贴心。 “行,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姑还能不依你?” 朱志敏拍了拍朱珠的肩膀,跟她说:“你要想接就接,大姑明儿把家里的蜂窝煤炉载过来,三个大灶不够,我们用蜂窝煤炉也可以。” 朱珠抱着朱志敏的胳膊笑着撒娇。 有这样的家人、亲人,朱珠觉得再辛苦些,再累点,她都是幸福的。 第二日,朱珠骑上了自行车去镇上纺织厂给舅舅李松柏回话。 舅舅还挺担心的问了一句:“别为难自己,要是能做就接,不能咱也别勉强,舅舅就怕你们太辛苦了。” “没事舅舅,我托了人去沪市买了一只烤箱,要是烤箱到了,效率就能提上来了。”朱珠说道。 “托人?谁?”李松柏十分敏感追问着。 朱珠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老实交代:“是聂磊,他上回来接他朋友宋青峰出院,我和他在镇上遇上了。 他听我说要做月饼卖,刚好他这趟要路过沪市,说沪市友谊商场有卖烤箱,帮我捎带一台回来。” 李松柏眼皮子跳了好几下,总觉得狼崽子对自己外甥女不死心,这是变着花样在套近乎呢! 可恨现在他也见不着人,且人家是出于好意帮的忙,他完全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李松柏挠了挠头,想跟朱珠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急得他心头烦躁。 朱珠却还有事情要拜托舅舅,话头一转,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李松柏。 “你要注册商标?”李松柏讶异。 朱珠点头,“舅舅,我寻思着不管日后我们会不会继续发展下去,开饼饵店铺啥的,把‘花好月圆’这个商标先注册下来,商标权就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反正现在注册商标的成本也不高,注册着,日后若真的不需要,也还能转卖出去。” 李松柏是地地道道的这个时代里的人,他不像朱珠带着后世的眼光和见识,对于商标法的理解也不到位,自然不能体会注册商标的意义。 但他觉得外甥女有主见,而且还是高中生,知识层面肯定比自己深,她觉得好,可以做的事情,听她的就是。 “行,那舅舅一会儿就去帮你问一问,需要什么手续,我来帮你跑!” “谢谢舅舅了!” 朱珠笑盈盈的离开了纺织厂,蹬着自行车打算去供销社看看。 市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带花纹的,好吃好看还卖得贼贵,可买的人却不少的月饼,这真是件稀奇事儿。 供销社的食品柜台排着长龙,排队的队伍里,有好几个都是‘探子’。 他们有的是食品厂跑月饼销售的业务员,有的是自家开饼铺的个体户。 不同的身份,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来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月饼凭空出现,不仅抢走了好几家厂子的供应,还把他们的市场份额也悄咪咪的分走了? 一名身穿着的确良白衬衣,蓝色西裤的青年买了一斤混装‘花好月圆’,付了钱走出了供销社大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油纸袋,取出一个月饼一口咬下。 第58章 烤箱到了 一入口,青年男人就知道差距了。 他们发记做的月饼,外面这层皮比这带花纹的月饼干一些,咬一口就会掉一些饼屑出来。 再说红糖花生馅儿的,口感也比较硬,入口完全没有莲蓉馅儿的月饼细腻,吃多几口,还觉得齁得慌。 那种馅儿在嘴里一点一点融化的感觉,真是出奇美妙的丝滑。 口里的香甜与内心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年男人脸色不大好看,他不知道他们发记现在仿着这月饼做,还来不来得及?! 准备回铺子的路上,青年男人遇到了最近偷摸着处着对象的姑娘。 女孩子在电影院当售票员,青年男人去看过几回电影,一来二去的,他对人家姑娘有了些好感,这姑娘看他的眼神,他也明白,这就偷摸好上了。 要是朱珠这会儿碰见了,以她脑中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就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这女孩子是她大姑朱志敏的大女儿----吴家欢。 吴家欢在电影院上班,朱珠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这位表姐一面。 吴家欢长得有五分像朱志敏,圆圆的苹果脸,浓眉大眼的,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是挺漂亮的,属于长辈喜欢的那种有福气的长相。 吴家欢刹车停下,一只脚支着自行车,大眼睛噙着笑意含羞带怯的望着对方:“建华,你这是要去哪儿?” 发记的‘太子爷’名字叫陈建华,今年二十三岁,高中学历,毕业后没有继续上大学,找了关系在镇上小学当了名数学老师。 吴家欢喜欢他不仅仅是他长得好看周正,还有份体面的工作,家里条件好也是一个顶重要的原因。 陈建华家的饼铺就在长兴街道上,距离供销社也不远,他是走路过来的。 对着对象,他也没瞒着,扬了下手中的纸袋,“我刚去供销社买了月饼。” “建华,你没开玩笑?你们自己家就是做饼饵的,怎么会想到要去供销社买月饼?”吴家欢是一脸不解。 陈建华脸上的笑意有点僵。 他拿出一块月饼递给吴家欢,沉声道:“这是供销社最近卖得最好的月饼,我家今年是遇到强敌了。 你也知道的,我们去年接了不少镇上厂子的月饼订单,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零售单子,卖了好几千斤月饼出去。 可今年陇上镇的三大国营厂,全都跑去定了这家的月饼,就连供销社柜台也在卖。 再这样下去,我们家今年的生意怕是要一泻千里了。” 吴家欢听着这番话,脸上顿时也染上了忧虑之色。 她伸手接过陈建华递过来的月饼,忽然间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家里看到过。 他爸在乡镇府武装巡防队上班,有时候也会从单位带点东西回家去,吴家欢也不清楚家里那月饼是不是跟陈建华给她的这个是同一家的。 她拿着月饼问陈建华:“建华,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生意还能抢回来吗?” “家欢,我先把这包月饼拿回去给我爸妈瞧瞧,饼铺的事情都是他们做主的,我现在也说不准。” 陈建华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了继续跟吴家欢寒暄的热情,挥挥手迈大步离开了。 吴家欢拿着月饼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心想着发记今年月饼生意被抢走了,得损失好几千块钱? 这钱虽然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可吴家欢也觉得心疼得厉害。 在她想来,发记饼铺的生意,陈建华父母将来是肯定要传给这个唯一的儿子的。 她将来要是嫁给了陈建华,这生意的好坏可不是跟自己也息息相关么? “这家横空出世的饼铺居然抢了发记的生意,太可恶了!” 吴家欢捏着月饼的手一紧,饼皮表面就被她的手指掐进去了深深的印子。 红豆沙的馅儿冒了出来,香甜的气息阵阵扑鼻。 吴家欢替陈建华生气,原本想扔掉的,可闻着那味儿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在街头吃东西到底不雅,她也是好面子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瞅自己,吴家欢这才将月饼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朱珠从供销社里出来,手上抱着上次借给许主任装月饼的那只木头箱子,准备一起带回去。 她把箱子绑在自行车后座,推着走了两步,还没骑上车呢,一道高大的身影晃到了自己跟前。 这人肩上扛着一个大箱子,手里还提着一只旅行袋,拦着朱珠正准备要问路,哪知道抬起头来一看,连他自个儿都惊着了。 “朱朱珠同志?哎呀妈呀,咋这样巧?”宋青峰简直要高兴坏了。 他找人问路原就是要找去清河村给朱珠送烤箱的,哪知道大街上随便拦下个人,竟是正主! “青峰同志,你们回来了?”朱珠问着,眼睛往四周扫了扫,却没有发现聂磊的身影。 宋青峰一看就知道朱珠是在找谁,他嘿嘿笑着说:“朱珠同志,别看了,就我一个人回来而已。 磊子在沪市那边上下完货,就把我给留下了。 他这趟不是要去京都么,还得抽空去趟大使馆问点事儿,怕时间耽误太久,就交代我带着烤箱自己坐车先回来,就怕你等得着急。” 朱珠听了这番话,没办法不感动。 聂磊这样事事为她考虑周到,急她所急,想她所想,这已经是超过普通朋友间的关心了。 朱珠此时此刻的内心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沾了蜜汁的面包,涨涨的,甜甜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满足感。 如果说升级男友的过程需要安上进度条,那朱珠想,聂磊再这样下去,真的离通关不远了。 “青峰同志,太感谢你了,让你特意为我跑回来一趟,辛苦了! 这台烤箱对我来说,真是一场及时雨,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太好了。” 朱珠表达完自己的感谢,又邀请宋青峰一块儿回家吃顿便饭。 宋青峰乐呵呵的应下了。 他想着自己兄弟聂磊怕是都没蹭上朱家的饭,他倒是跑聂磊前面去了,回头都够自己在他跟前吹一阵子牛逼了,这必须得去呀! 等二人一块儿回到了家里,李香兰才知道朱珠托了聂磊和宋青峰大老远的从沪市弄来了一台烤箱。 第59章 村里的风云人物 家里为了赶制月饼,忙成一片,宋青峰也不愿意给朱家人添麻烦,不肯让李香兰割肉杀鸡的张罗。 好在家里剩下七八个鸡蛋,还有一大块烟熏肉,又让朱璇去村头豆腐坊买了四块大豆腐。 李香兰煎了一大盘萝卜干鸡蛋饼,一盘大蒜炒烟熏肉,一盘醋溜大白菜,一盘小葱拌豆腐,又蒸了一锅大米饭,请宋青峰吃了顿便饭。 宋青峰来南方的时间长了,对于这边的饮食适应良好。 李香兰的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厨子都不差,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挺不好意思的说:“李阿姨,你做的饭菜实在太香了,瞧我吃的这肚子,让你们见笑了!” 李香兰忍俊不禁道:“青峰同志,你能吃好我就放心了,都是家常便饭,招待不周!” 宋青峰说了声‘哪里’,小嘴也挺能叨叨的,站在厨房门口陪着李香兰唠上了闲磕,偶尔提到聂磊,不忘替自己兄弟美言上两句,也是挺有心机的了。 朱珠没闲功夫听壁脚。 她吃过午饭后,就拿起了烤箱的说明书仔细阅读了一遍,准备下午就试着用烤箱来烤月饼了。 三个大灶仍然在蒸着月饼,有了张翠凤、江春杏和大姑朱志敏加入帮忙,人手上充裕了一些,朱珠也能暂时抽开身了。 第一次用烤箱,朱珠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她不敢一次性放太多月饼进去烤,生怕失败会白白浪费了。 果然,烤出来的月饼有些过火了,表皮有的地方还焦了。 朱珠忍着心疼,进行了第二次的尝试,这一次她调整了时间,还在月饼表层刷了一层薄薄的香油。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次还差一点,等到了第三次,烤箱出品的月饼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都要比大灶熏蒸出来的要更上一个层次。 看着风味具佳的月饼,朱珠忍不住激动,“就该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做的就是这样的月饼!” 吃着香喷喷的月饼,宋青峰觉得这只烤箱买得真特么的‘值’! 有了烤箱的加持,月饼的出炉效率大大的提高了。 朱珠果断停掉了江春杏和张翠凤两家的大灶,只自家的大灶还继续投入使用。 烤箱也不能全天侯不停歇的烤月饼,朱珠一个是担心电路负荷太大,一个也是怕过量的使用,烤箱持续运转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管是哪一种,朱珠都不敢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中秋节前的第十天,舅舅李松柏从厂子喊了几个同事一块儿上家里来提走了一千斤月饼。 中秋节前的第八天,肉联厂的采购也来家里提走了两百斤月饼。 中秋节前的第六天,机械厂的采购开着车来家里提走了六百斤月饼。 如今,几乎整个清河村的人都知道了,朱志勇家把自家做的月饼都倒卖到镇上几大国营厂去了,就连村长儿媳妇刘桂芬都在帮着他们家卖货。 “我可听说了,他们卖的月饼还不便宜,批发出去一斤都要一块多,这黑心肝的,一斤月饼比一斤猪肉还要贵!” “就是,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被下降头了还是怎的,镇上人家发记才卖九毛一斤。 他们国营厂工人那么多,一次批发几百上千的,能省不少,怎么就瞎了眼去跟朱志勇家买贵的。” “之前咱都看走眼了,谁知道朱志勇他婆娘竟是个这么厉害的。 她这回卖月饼怕是要赚疯了?” “能不赚疯吗?一斤月饼卖一块多,成本能有几个钱?别以为大家都算不出这个数,我们也不是没自个儿做过。” “那你说说,她一斤能挣多少啊?” 有妇女露出一脸又嫉妒又羡慕的表情,比划了一个手势。 有人发出倒吸气儿的声音,“一块钱一斤?这是白捡钱啊!早知道我也去做来卖了!” 听了这话,又有一妇女冷笑出声,“你也做来卖?谁跟你买?你以为销售门路那么好找?” “李香兰都能,我为啥不能了?” “凭她敢豁出去自己,你敢不?” “啊,你是说她” “我的天,这么不要脸,朱志勇这会儿就是死了也成了绿头鬼了” 村头清河村的大石牌下,几个长舌妇聚在一块儿议论着这阵子村子里的‘风云人物’。 因为震惊、意外、嫉妒和不甘,她们用自己最大的恶意揣测和诋毁着跟她们不曾有过矛盾冲突,甚至连平素交集都鲜少的人。 朱志勇虽然出事了,可他的小家没有从此变得不幸,没有一蹶不振,没有成为全村人说起来都可怜叹息的对象,反而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还凭着自家做的月饼,把生意做到了镇上去。 贫困人家怕过节,就因为每次过节意味着要花钱。 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一个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日子过得扣扣嗖嗖,紧紧巴巴。 可朱志勇家,就剩下几个娘们了,还能趁着过节发大财,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挣个一块两块的,人家这个节不定就挣出了个万元户,钞票大把大把的进了口袋,这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有几个人能不嫉妒,能不眼红的? 那种坏心眼的,恨人有笑人贫的,都忍不住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把这家冒出头来招人厌的给举报了。 农民不好好种地,做什么买卖啊?给弄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全家都得进去蹲号子。 因为议论说嘴的人多了,话自然也传到了朱鸿京耳中。 儿媳妇最近也在卖朱志勇家的月饼,这事他老人家知道,他能当清河村的村长十几二十年,就不是个没有城府的人。 朱志勇那媳妇儿拉长媳一起干,耍的那点儿心眼子,朱鸿京一清二楚。 但为何他不支声,默认了刘桂芬的行为,自然也是因为他和老友朱春生的情分。 朱鸿京知道现在清河村说酸话的人不少,人心浮动,怕出乱子,只能跑了趟乡政府,把几天前开会时领导发言的稿件借过来抄了一份。 村里要是让个别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丢的还是整个村的声誉,被看笑话的也是他这个当村长的。 趁着还没有人起刺干出什么丧良心的事儿,朱鸿京在村公社开了广播,传达了国家推动社会改革开放的核心价值观。 “国家现在正处于全面发展的时代,政府也支持个体户做生意了,鼓励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脚步” 随着村长朱鸿京的声音在广播里传荡开来,那些起了坏心思、蠢蠢欲动想要举报朱珠家投机倒把的人都傻眼了。 有人觉得村长在这个当口开这样一段广播,是故意偏袒朱志勇家。 也有的人家认为,村长说的那些打着官腔的话,听着挺是那么一回事儿的,村长大小是个官,有关国家的规定,应该是不敢瞎咧咧的。 第60章 朱永强要搞事 朱永强的妈刘老太在厨房里摔锅打碗的骂着人,全是带着当地方言俚语的脏话,带人体器官的那种,撕骂的对象,正是朱奶奶一家。 朱志勇出事了,到现在都没消没息的,刘老太还暗自笑话陈宝卿这个老货要没儿子送终了,骂她活该。 她们这对妯娌打年轻时候就不对付,从前没分家挤在老屋里住那会儿,她们俩就没少干仗,刘老太就盼着有朝一日能骑到朱奶上去。 哪知道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那老货一家子就又抖起来了。 儿子当倒爷捞偏门死外面了,儿媳非但没寻死觅活的,还接棒在家就干起了投机倒把的生意。 做月饼卖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天天进账挣大钱,眼红死她了! 刘老太原本还鼓杵儿子朱永强去举报朱珠家,可村长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广播,说什么政府鼓励老百姓做买卖了,把刘老太给气得够呛的。 “我才不信有这么巧,这京叔别是跟那老货有一腿,这都明目张胆的袒护上了。 真是缺德带冒烟的,给我那死鬼小叔子戴了顶大绿帽,他要在天有灵知道了,棺材板板都要压不住!” 躲在屋里养伤的大孙子朱文波听他奶奶叨叨了大半晌了,骂骂咧咧个没完,脑仁都快炸了。 他双手捂着裹着纱布的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奶奶,你别骂了,烦不烦!” 刘老太的声音一顿,随即又冲着大孙子房间的方向叉腰开起了火来。 乡下老太太骂人有时候真的很歹毒,刘老太对自己孙子也是无差别攻击,丝毫没有因为这是自己亲孙子而口下留情的。 骂完管不住身下二两肉的朱文波,她连着朱文波他妈廖育红也一起骂上了。 说起来,朱永强他们家最近日子是真的很不好过。 朱文波原本相亲处了个对象,因为朱永强打牌挪用了准备给儿子结婚的钱,家里拿不出女方要求的彩礼和四大件,结果谈崩了。 朱文波怨恨上了父母,在家闹了一场,还差点儿跟自己爹朱永强动了手。 家里上演了好大的一场‘打龙凤’,朱文波连夜离家出走,逃去了外公家避风头。 朱永强的老婆廖育红娘家在山区里,四面环山,条件比起清河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朱永强当年会娶廖育红,也是因为廖育红家不要彩礼,只需要给五十斤粗粮和五十斤细粮。 刘老太就是觉得这儿媳妇便宜,看着腚大也好生养,做主给娶进门了。 大山里现在还没通电,交通也闭塞,天黑后没啥别的娱乐,难免心思浮动,特别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 朱文波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他虽然处对象被女方嫌弃家里穷不肯嫁,可到了山区里,他就是山里姑娘们眼中的‘城里人’。 被外公邻居家的姑娘含情脉脉的看了几回,朱文波作为男人的自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他觉得在前面那处不成的对象那儿丢掉的面子,全部在邻居姑娘身上找回来了,忍不住有点飘,一时脑热没管好下半身,跟那姑娘无媒苟合了。 这不,一个月后,人姑娘怀孕了,可朱文波却是个没担当的,脚底抹油跑回了清河村。 那姑娘家人就去朱文波外公家里闹,逼着朱文波的外公和舅舅领着人来了朱永强家。 刘老太当初让儿子娶了山里的女人当老婆,已经后悔了半辈子,觉得儿媳妇没文化又粗野,脑子也蠢钝,连累她的孙辈个个是笨蛋。 她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大孙子娶个山沟沟里的女人进门了。 刘老太当着找上门来的那群山里人破口大骂,骂人家闺女恬不知耻,八辈子没见过男人,还说人家姑娘那地儿要实在痒得慌,干脆去当娼卖肉,既享受又有钱收。 这些恶毒诛心的话激得人家父母亲戚怒火上头,当场就抄起了扁担和笤帚,要打死刘老太和罪魁祸首朱文波。 当时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左邻右里全部被惊动。 大家伙哪里能让外村人欺负到本村人头上来?仗着人多的优势,把人家山里姑娘的亲人都给赶出门去了。 刘老太到底上了年纪,女方那边的亲人也怕真把她打出个好歹,就只是拿笤帚招呼了她几下。 朱文波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打得头破血流,全身青紫,额头缝了七八针,好些天都下不来床。 女方那边已经让廖育红的兄弟再次上门来给最后的通牒了,如果朱文波敢不负责,他们那边就要去派出所报案了,告朱文波一个qj罪,让他一辈子蹲监狱。 朱永强夫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送进去,所以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对方会负责到底。 然而女方那边现在狮子大开口,要朱永强家出三百块的彩礼钱,还要赠一辆自行车才肯罢休。 这钱朱永强家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女方那边又催得厉害,朱家二房这边愁云惨雾,朱家三房却大把挣钱,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刘老太那心气能平就奇了怪了。 刘老太骂儿媳妇廖育红是丧门星,拿她出来跟朱志勇的媳妇儿李香兰作对比,越骂越气,越气就越来劲。 被贬到泥地里的廖育红躲在里屋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把刘老太咒了一通后,抹着泪对蹲在地上抽烟的丈夫说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告qj不成? 朱志勇婆娘现在挣了钱了,你去问她借,咱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朱永强不用自己老婆提醒,他早就在琢磨着要如何从李香兰手里抠到钱的事儿了。 他闷闷的说:“开口借她是不可能借给我们的,上次撕破了脸,我那幺婶怕是连门都不会让我进。” “那怎么办?永强,你再想想法子啊!”廖育红一脸的愁苦。 朱永强烦躁的站起身,没好气地推开挡着道的妻子,沉着脸说:“就知道哭丧着脸。 我娘说的对,家里的好运道都叫你这张脸给苦丧没了,给老子滚一边去,晦气!” 朱永强撒完气,打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他在村道上晃悠了一圈后,脚步一拐,往罗汉家去了。 第61章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环境昏暗的电影院是时下许多处对象的男女们约会的天堂。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的掩饰,他们有时会勾勾小手,偷个香亲个嘴儿,在女孩儿身上摸摸索索,气氛旖旎又刺激。 当着售票员的吴家欢有时候也会透过小情侣们的互动回味她和陈建华相处的点点滴滴。 然而这些天她过得恍恍惚惚的,连偷偷瞄别人打情骂俏的心思都没有。 她那天下班回家后,旁敲侧击的问过自个儿妈朱志敏月饼的事情后,就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儿事儿了。 只是吴家欢怎么也没想到,抢走发记月饼生意的人,居然是她舅妈。 吴家欢心里揣着事儿,纠结矛盾一夜没有好眠。 对她来说,舅舅舅妈是亲人。 在舅舅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后,舅妈能振作起来撑起一个家,这不容易。 别的不说,就光这个品质,吴家欢都觉得挺佩服的。 然而陈建华是她认定了要嫁的人。 发记今年的生意遭遇滑铁卢,抢了他们生意的人是自己亲戚,这让吴家欢心里很不好受。 这事儿换做是别人做,她还能帮着陈建华家破口大骂出出气儿,可偏偏是自个儿舅妈,吴家欢觉得自己很难做。 偏她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再次与陈建华见面时,吴家欢没忍住,自个儿说漏嘴了,再被陈建华一逼,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儿都说了。 陈建华很生气,觉得自己遭遇到了吴家欢的欺骗,还为自己之前什么话都告诉对方,指定被对方当成傻子看笑话而懊恼愤慨。 两个人吵了一架,陈建华不顾吴家欢的挽留甩袖离开,吴家欢哭红了双眼,还不敢将委屈告诉自己的爸妈。 她和陈建华处对象的日子不长不短,她觉得陈建华还没有要带她见家长的意思,也没敢声张,这事儿一直没告诉家里人。 所以,吵架了,受委屈了,她连吱声吐吐苦水的权利都没有。 吴家欢觉得陈建华虽然当日没有发狠提分手,但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其实也跟分手没啥两样了。 揉着发涨的脑仁唉声叹息了好几回,连同事小李都忍不住出声问了她一句:“家欢,到底怎么了?跟你对象吵架了?” 之前陈建华隔上日就会来看场电影,说是支持支持吴家欢的工作,请吴家欢一起看上一场,顺带谈谈情说说爱啥的,同事也都知道,还帮着打过掩护。 可现在都快十天过去了,陈建华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再加上吴家欢总是这副提不起气力的样子,难免叫人猜测这俩人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吴家欢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儿被同事追问着,委屈袭上心头,话还没说出口,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她垂头抹泪,小李有些着急了,想要找纸巾给她擦擦泪。 这时,一方蓝色的带锁边的叠成方块的手帕送到了吴家欢的跟前。 修长白皙的手掌捧着帕子伸到眼前,吴家欢一眼就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来了。 “建华”吴家欢抬起来,苹果脸上泪眼含笑。 陈建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清贵公子哥模样,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温和:“擦擦泪,别哭了,之前是我不对!” 吴家欢破涕为笑,接过了陈建华的手帕仔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小李朝吴家欢使了个眼色,摆摆手让俩人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吴家欢和陈建华一前一后走出了电影院的大门,并肩站在影院门前的石阶上。 “建华,你你不生我的气了,不误会我了?”吴家欢抓住手中的蓝色帕子,小心翼翼的觑着陈建华脸上的表情。 陈建华双手插在西裤兜里,闻言回头看她一眼,平静道:“我对你生什么气呢?那天是我不对。 你是你,你舅妈是你舅妈,我对你发的哪门子火?是我不好。” “建华,你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事儿我舅妈她们做得不地道,可可我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们的不是。 我舅舅出了事,家里要是没人撑着,我外婆和我表妹她们,日子不定要过成什么样子。 建华,我听我妈说了的,我舅妈和表妹她们就做这一回生意。 等中秋这个节过了,她们就不折腾了,不会继续影响到发记的生意的,你们放心。”吴家欢上前拉着陈建华的胳膊,细声细气的解释起来。 陈建华心里忍不住冷笑。 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是比过去好了些,可也才刚混过温饱线多久? 除了逢年过节的,平日里普通百姓舍得花几个钱买饼饵当零嘴吃的能有多少? 他们发记是老字号了,平日里的生意也就够养家糊口,就指望着大年大节他们才能挣上一笔。 今年这挣钱的门道都被人提前一步抢走了,可恨的是,人家话还说得敞亮又好听,说什么过完节就不折腾了,钱挣够了,还折腾个p啊? 陈建华运着气,想着他妈的叮嘱,他才忍着没有甩开吴家欢的手。 “家欢,今年这事儿我们家不怪你舅妈表妹她们。” 吴家欢一听这话,感动得眼圈又湿润了。 “建华” 陈建华摆摆手,继续说:“你舅妈她们做的月饼,确实好,不仅样子特别、精致,就连里头的馅儿都花了很大的心思。 莲蓉馅儿、红豆沙馅儿、还有那个五仁馅儿,都很好吃。 说句实话,我们家从我爷爷那辈之后,就没继承好祖先们的手艺。 我家祖上是在御膳房给贵人们做点心的啊,可惜家里遭了难,名点名方全部都被烧毁了。 我爸跟我妈读书也少,靠他们自己琢磨,手艺上太过于守成,他们但凡有你舅妈的手艺,也不至于被抢走了生意” 吴家欢闷声不吭,她听着觉得挺难受的。 她听说过的,陈家以前是大户,在长兴街上光铺面就有七八间,家里曾经也是住的三进的大宅子,是出了名的有钱的大地主。 可越是风光,在过去就越是艰难。 要不是他父母咬牙扛着挺过来了,他们只怕都见不着今日的曙光。 第62章 一个不要脸的请求 见吴家欢一直没有吭声,陈建华忍不住回头瞅了她一眼。 “家欢,我把我们的事儿跟我爸妈说了。” 话题突转,吴家欢有点措手不及。 她猛地抬起了头,目光与陈建华的碰撞在一起,眸子里满是忐忑,“建华,那叔叔和婶子他们同不同意我俩啊?” 陈建华定定看着吴家欢,沉沉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他们没什么意见,可后来知道了你舅妈那事儿,就有些生气了。” 吴家欢脸色有点难看。 陈建华的父母因为舅妈家做月饼抢走生意的事情对她有了意见,那她和建华 “家欢,你别担心,我对你是没有其他看法的,也知道那些事儿都跟你无关。 就是我父母那里,请你给他们一点时间接受。”陈建华讪讪的说。 吴家欢张了张嘴,满心的苦涩。 她再次低下了头,心里有很多的情绪在不断的往上翻涌着,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决定一次问个明白。 吴家欢绞着帕子喃喃道:“建华,你来找我就只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来告诉她他不生她的气了,就是他父母对她有意见。 这是直接丢了个难题给她不是么? 父母对自个儿对象有意见,你当人男朋友的,不知道给护着,尝试着把这意见给消除了啊? 这是什么个意思嘛? 吴家欢今年十九岁了,不是大事小情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承认自己有时候看问题不如自个儿爸妈通透,但陈建华这话、这表情,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吴家欢不喜欢猜谜游戏,打小她就不乐意玩这个。 陈建华话里有话,她也寻思不明白,她就希望对方能干脆一点,说些她能直接听懂的话。 陈建华啊了一声,反问了一句:“家欢,你什么意思?” “建华,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清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俩处对象是我俩的事儿,本来也跟我舅舅舅妈他们无关,别借题发挥将他们扯进来。”吴家欢沉着脸看向陈建华。 陈建华也不乐意听这话了,顿时撂了脸。 “谁借题发挥了,吴家欢,你说话别太难听!” “我说话怎么难听了?你说你爸妈就是因为我舅妈那事儿对我有意见的,是不是,刚你就这么说的?” “那你舅妈她们确实截了我家生意,我爸妈有点意见也正常?”陈建华拔高了分贝。 吴家欢憋着气,叉腰再次问陈建华:“那你们家想怎么样,你倒是给我一句实话。 你觉得需要我怎么做,你爸妈才能没意见?” 陈建华终于等到了吴家欢主动问出口了。 可这会儿的氛围,说话的语气,两个人之间的情绪全然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陈建华转过身来,双手握住了吴家欢的肩膀,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和缓:“家欢,你刚刚说你舅妈和表妹只做这一次对不对?” 吴家欢点点头,“是,我妈是这么说。 这两日学校已经开始让报名了,我大表妹去年高考没考上理想的大学,今年还要再复读一年高三。 我另外三个小的表妹也要回学校上学,我舅妈一个人有手艺也做不来生意,确实没办法继续。” 陈建华嗯了一声,舔了舔唇道:“那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请求?”吴家欢疑惑的问陈建华,“什么请求?” “就是”作为一名知识分子,陈建华之所以觉得有点难为情,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明白,这个所谓的‘请求’有多么的‘不要脸’。 而他却不得不为了自己家的生意这么‘不要脸’一回! “就是能不能请你舅妈把她们做的那月饼的方子让给我们?” 见吴家欢一脸不敢置信,陈建华握着她肩膀的手也多了两分力度,“家欢,你别急,你听我说。” “陈建华,这是你一个当老师的能说出来的话吗?”吴家欢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她喜欢的那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人吗? 开口要别人的东西,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她只在农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那儿见识过。 “家欢,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是被逼的啊!”陈建华压抑的低吼了一声,“我爸妈拿这个作为条件逼着我,我能怎么办? 我不想放弃你,不想跟你分手,我只能来找你,求你帮这个忙! 家欢,我们俩要是成了,我和你舅舅舅妈也是亲人,他们的方子也不算给了外人,你说是不是? 你舅妈他们要是不做了,方子也是浪费了不是? 你想想,如今我爸妈他们是还没有调试出一模一样的来,可这镇上,那县里,做饼饵的何止我们一家? 你就能保证日后其他人不模仿么? 其他人能照着你舅妈做的那月饼仿出来,我们家也行的,就是早晚的问题,可为啥我要来求你,你晓得不?” 吴家欢扭头不想听。 陈建华却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继续说道:“是因为我想借这个方子,给你和我爸妈搭起一座沟通的桥梁,让他们看到你为了我们家的付出,让他们真真正正的接纳你! 家欢,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你能理解我的心意吗?” 吴家欢觉得陈建华在说歪理,可是她却可恶的想借此说服自己的内心,想自私的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为她的未来考虑。 她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外婆、舅舅、舅妈他们对自己那么好。 特别是舅舅,从前在外面干活回来,都会给她捎带点东西,有时候是一个书包,一双鞋子,有时候是扎头发的红头绳或者缠着蕾丝的发箍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不是白眼狼,她不可能没有感觉。 可人心也是长偏的,在面临取舍的时候,她心里的那座天枰,就会朝着她更在乎更看重的那一端倾斜。 帮着未来的婆家人算计自己的舅舅舅妈,吴家欢觉得这事不地道,可她却挣扎着矛盾着,犹豫着要不要去做。 吴家欢捂着脸流泪。 陈建华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说道:“家欢,我知道难为你,可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明天,你是愿意的对不对?” 第63章 半夜有鬼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正在算计朱珠一家的,可不止一个脑子叫‘爱情’那玩意儿灌了浆糊的吴家欢,还有一个被当成枪使的罗汉。 朱永强找上了表兄罗汉一块儿喝起了小酒,一边喝一边编排着朱珠家的八卦。 说到朱家那几个老少娘们最近挣到的钱,表兄弟俩就觉得喝进肚子的酒烧得慌。 怎么那些钱不是自家的呢? 招人眼还花不着,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朱永强知道罗汉一直都惦记着他堂嫂李香兰。 从前他们俩背着人的时候,罗汉这个人嘴里没门把子,好多回都拿李香兰开荤段。 朱志勇到现在都没回来,朱永强寻思他这堂哥八成是死在外头了。 酒借人胆,朱永强就鼓杵罗汉去干点‘人财两得’的美事儿。 他帮罗汉出主意,还搂着罗汉的脖子坏笑着说:“哥你要是成了,那娘们跟了你,心还能不向着你? 到时候,她的人是你的,家里挣到的钱也是你的。 等哥你过上好日子了,你可千万要记得你弟弟我。” 罗汉喝了一瓶白酒下肚,脑子本来就有点飘了,再被朱永强画的大饼、勾画的美好蓝图一激,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躺赢的好日子了,笑得一脸猥琐。 “哥要能睡了李香兰那娘们,再花她挣的钱,让她生的几个小娘皮叫声爹,那真是皇帝给我都不换。” 朱永强就拱着火继续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有贼心,你倒是行动啊!” “嘿,谁假把式了,老子今晚就行动给你看看!”罗汉哼哼唧唧的嘟囔起来。 朱永强就给他加油打气,把罗汉拱得蠢蠢欲动。 看他真准备要去翻人朱志勇家的墙头了,朱永强拉着罗汉给他支了个招,把从哪儿进去,藏哪儿不容易叫人发现都给讲清楚了。 罗汉感动得差点儿没落泪,这是真心替他考虑的兄弟啊! “永强,你放心,你哥我真过上好日子了,不会忘记你!” “哥,你也知道我家文波的事情,我也是烦得很。 我最近家里不凑手,你能不能先借点给我,帮你侄子度过这个难关?”朱永强趁机提出了要求。 罗汉酒意上头,再加上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念着表弟的好,能说出拒绝的话么? 必须不能啊! 用完就扔那还叫兄弟义气么? “你是我表弟,你娘是我小姨,我能不管你?你需要多少?”罗汉问道。 朱永强知道罗汉要是出事了,估摸着就得进去蹲一波,自然是有多少先抠多少呗。 要是罗汉成功得手了,李香兰那娘们要面子肯定不敢声张,到时候这还是一张长期饭票,他左右是稳赚不赔。 朱永强哭丧着脸道:“哥,你有多少先都给我成不? 你今晚成了,日后女人和钱都有,你先紧着兄弟,帮你侄子这一把,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罗汉晕晕乎乎的,看着朱永强真要给自己下跪,他忙拉着不让,一双被酒精熏得赤红的眼眯了起来,点点头答应了。 揣着二百三十块钱从罗汉家里出来后,朱永强的身影就像一滴墨水,迅速的钻入了黑暗里,很快就了无痕迹。 子夜时分,罗汉穿过了一条条巷道,凭着记忆摸到了朱珠家院墙下。 朱永强告诉过他怎么进去,他把步骤都记得清楚。 罗汉从小就攀墙爬树,这道院墙的高度难不倒他,他助跑借力,蹬蹬几下就翻到了墙头上了。 跳下院子,还有一道大门隔住了他的脚步,所以,罗汉按照朱永强说的,不下墙头,反而循着墙头爬上屋脊,到了里面顺着屋顶坡度跳进天井里更省事。 朱志勇家里黑乎乎的一片,各个房间都熄灯了,看来是都睡下了。 罗汉很高兴,都睡着了好,方便他干坏事。 他摸进了大厅,轻轻推了推东屋的门。 房门没有插梢,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就推开了。 罗汉摸黑进去。 如今这房屋的结构都一个样,东西两屋的屋顶有两个天窗。 月光透过天窗漏下如轻纱般的光晕,映照得屋里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罗汉赤红的双眼如同两簇鬼火,在昏暗中闪闪烁烁。 他脚步放得极轻,蹑手蹑脚的朝着雕花大床的方向摸过去。 大床上,李香兰平躺睡在外面,八岁的朱璇蜷着身子睡在里侧。 罗汉慢慢的撩开了床帐,借着微弱的光影,他囫囵能看见李香兰那张让他yy过无数次的漂亮脸蛋。 小肚子有火瞬间蹿了上来,罗汉的咽了咽口水,呼吸不自觉的变粗了。 他眼睛顺着李香兰的睡颜一点点往下移,滑过她露在外的脖颈,再一路蜿蜒往下,落在她微微起伏着的身形曲线上。 罗汉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他的全部专注力都放在了李香兰身上,甚至于连里侧还有一个朱璇都没注意到。 李香兰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羽毛一样,一阵一阵的喷在她脸上,那味道,有点难闻。 可是最近几天,她和女儿们为了赶制月饼,没日没夜的做着,实在是太累了。 眼皮子沉重得她想睁开来看一看都没了力气。 李香兰轻哼了一声,扭过头朝里翻了个身,躲开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儿。 罗汉还以为李香兰醒了,差点儿吓得从床边滚下去。 看李香兰只是翻了个身,他定了定神,贼心又起,视线落在她圆而大的腚上。 罗汉觉得这视觉冲击有点大,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急不可耐地叫嚣起来了。 他再也忍不住这刺激,三两下扒下了自己的衣裤,随后伸出他的恶魔之手,朝着李香兰的屁--股用力地抓了一把。 疼痛让李香兰尖叫出声。 她一个激灵彻底醒过身来,可是,没等她再次喊出声,一直大手就用力的捂住了她的嘴,一团黑乎乎的身影隔着一层薄被单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李香兰又惊又怕,她双手不断的拍打着身上的人,被压住了双腿无法动弹,她便用脚跟肌腱用力砸床板。 砰砰砰的响动把八岁的朱璇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喊了声‘妈’,睁开眼看见妈妈身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时,尖叫声瞬间穿透了房门。 “啊啊啊,有鬼啊,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快来救我和妈妈,有鬼!” 第64章 人赃并获 朱珠、朱玥和朱玲姐妹仨沉浸在梦乡里,睡得正熟。 倒是隔间八尺前屋里住着的朱奶奶,被尖叫声惊醒了。 她听到朱璇惊恐的喊声,说家里‘有鬼’,朱奶奶连衣裳都来不及披,住着拐杖摸着黑就往东屋去了。 朱珠是三姐妹中最先醒过来的。 她听到了妈妈的咒骂声和哭泣声,顿时打了个激灵,飞快的跳下大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东屋里,橙黄的灯光亮堂堂的。 妈妈李香兰头发披散着,脸上全是泪痕,一侧的脸颊高高肿起,脖子上也有一片红痕。 朱珠看见颤巍巍的奶奶半跪在地上,用她的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捅着躲在床底下的人。 再看散落在床边的男士大裤衩和背心,朱珠脑袋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耳畔炸开了花。 朱珠喊了声‘妈’,眼泪瞬间掉下。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是谁?” 欺负人欺负到没边了是? 跑到她们家里来欺辱她的妈妈,这个人不管是谁,她都要弄死他! 李香兰怕污了女儿们的眼,扯着哭泣的朱璇推着朱珠姐妹俩往房门口去,“去西屋待着,奶奶和妈自己能解决这件事!” 朱珠怎么可能放心让身体不好的奶奶和大受刺激的妈妈自己解决这件事? 她们中谁受到伤害,朱珠都无法接受。 她拦住了妈妈想要关门的动作,回头看了眼也跟着起床过来,却还是一脸懵圈的朱玥和朱玲道:“带着璇璇回西屋待着,璇璇受了惊吓,安抚好她。” 朱珠说完这话,直接进了东屋,把门关上后,拴上了门闩。 房门后面就放着一根竹竿,长长的竹竿是用来关靠近屋顶的那扇小窗的。 朱珠二话不说,抄起那根竹竿,直接打横使劲儿往床底下扫。 竹竿没长眼,它不懂得要如何避让,躲在床底下的罗汉被来回戳来回捅,痛得嗷嗷直叫。 朱奶奶又气又恨,她喘着气嘶声骂着,还得压抑着自己控制着音量。 她怕啊,她怕事情传出去了,儿媳妇受不住闲言碎语,要去寻了短见,那她这个家就全散了。 朱奶奶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香兰也是一副‘无脸见人’的绝望。 要不是怕自己一头碰死了,烂摊子还得婆婆和女儿们收拾,她肯定是不想活了。 就这对婆媳俩的战斗力,没有朱珠的话,要如何解决今晚的难题? 朱珠听到了罗汉的求饶声,认出了这个畜生是谁了。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恨不得提刀杀了这个猥琐的烂人。 朱珠继续戳继续捅着床底下的人,下手毫不留情,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八蛋,你个烂人怎么不叫雷劈死,你个丧良心的死全家的 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你个挨枪子的玩意儿,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t的畜生不如” 朱珠发誓,她把上辈子和这辈子学到的骂人最恶毒的话全都咒在了罗汉身上。 可她依然不解气。 罗汉终于还是扛不住了,他刚刚差点儿被朱珠一竿子捅个对穿,为了护住自己一条小命,他连滚带爬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赤条条的人影跪在朱奶奶跟前,朱珠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了,恶心得隔夜饭都快吐出来。 李香兰拉住朱珠避过身子去,她不敢去回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恐惧,屈辱、恶心,各种情绪纠结缠绕在一起,李香兰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她双手捂着胸口,开始一阵阵的干呕。 朱珠知道妈妈现在受不得刺激,她小声安抚着她,一遍一遍轻拍着李香兰的背,告诉她‘没事的’。 她也不会真的让妈妈有事的,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能这样传出去,她要治罗汉,得换个名目。 在朱奶奶的咒骂声中,罗汉套上了大裤衩和背心,卑微的跪在她老人家脚下,一个劲儿的磕着头求饶着。 “婶子,都是我的错,我喝了酒犯了迷糊,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回,我给您和弟妹道歉行不行?” 朱奶奶拿拐杖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罗汉,她心头也是一团乱麻,除了打罗汉一顿出气,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惩罚这个色胆包天的畜生。 事情闹大了,她儿媳妇香兰又要如何做人? 朱珠安抚好了李香兰后,回过身来,抄起了梳妆台上的一只玻璃花瓶照着罗汉的额头就敲了下去。 花瓶应声碎裂。 而罗汉也像被砸懵了一样,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一句,直到血顺着他的脸颊往脖子淌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抬手抹了一下,喃喃的说道:“血,我头被开、开瓢了,流血了” 朱奶奶和李香兰也猛地回过神来,吓得脸色发白,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珠珠,你怎么能”朱奶奶手在抖。 朱珠冷笑一声:“怎么不能?我们家里大半夜招了贼了,我打死入屋行窃的贼是正当防卫,打死都不算事。” 说完,朱珠又熟门熟路的从李香兰放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大叠的大团结,全部送到了罗汉跟前。 罗汉被砸得脑袋发昏,一只手还捂着额角,一只手却下意识的去接大团结。 “钱”罗汉眼睛发直,他还以为这是朱珠给他的赔偿,开了他一瓢给这么一大叠大团结,也算值。 然而,下一秒,他的美梦就破碎了。 罗汉听到朱珠粉润润的小嘴轻启,说出口的话又狠又毒:“罗汉知道我们家最近做月饼生意挣了点钱,半夜入屋行窃,被我们家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 妈,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我要敲锣打鼓,把街坊邻居都引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 待到天亮了,就把罗汉这个入室行窃的盗贼扭送到派出所去。” 罗汉拿着大团结的手一松,脑袋一沉,眼睛往上一翻,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随着朱珠做的这个决定,九曲巷一下灯火通明,热闹了起来。 前后两家邻居,朱顺和江春杏两口子,朱贵才和张翠凤两口子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凌晨时分,村长朱鸿京和长子长媳也都来到了朱珠家里。 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朱鸿京做主先将罗汉送去了村里的卫生院包扎伤口,等天亮就扭送去派出所。 第65章 以入室盗窃罪处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朱珠、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发生过的事。 特别是朱璇,她才八岁。 罗汉这个烂人企图对妈妈施暴的行为就在她眼前上演,她小小的心灵受到的冲击和创伤,是巨大的。 而这样的阴影,一直伴随到朱璇长大,直到她成年后,在遇到两性关系时表现出来的异常才被家人注意到。 这会儿大人们无暇去顾及她的心情。 作为大姐的朱珠忙着处理这件事的对家庭的影响。 而二姐朱玥,还有三姐朱玲,她们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那一幕,她们也没有参与到解决罗汉的后续问题中,她们难以想象和理解小妹的感受。 言语上的安抚是苍白的,也是无力的。 朱璇在哭泣后变得很安静,眼神也是木木的,直到罗汉被派出所羁押了,听说会以盗窃罪判刑的消息传回来时,她脸上才有了抹淡淡的笑模样。 说起来,罗汉被立案的事儿,村长朱鸿京在其中使了很大的力气。 朱珠的手段糊弄其他人行,可朱鸿京吃过得盐比朱珠吃过的米还多。 李香兰当时脸颊红肿,脖子上也有被啃咬过的痕迹,罗汉到底偷溜进门企图干什么坏事,朱鸿京一猜就一个准。 罗汉若是不肯自己改口,有不一样的声音流传出去,李香兰的名声同样要被八婆长舌妇们讲究。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为了朱志勇家里所有女眷的声誉,朱鸿京甚至不惜亲自跟罗汉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自己承认是‘盗窃’,而非‘qj未遂’。 罗汉自己说出口的,再加上李香兰她们最近做月饼确实挣了一些钱,村里的人大部分都相信这理由。 有人替罗汉惋惜,都摸进屋了还被抓现行,一个大老爷们还干不过几个女的,笑死个人。 有人觉得朱志勇一家就是太闹腾,挣钱挣那么高调,不偷她们家的,偷谁的?活该! 但也有替李香兰她们一家子女眷不平和难过的,都在骂罗汉不是个东西,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呢,居然连自家人都偷,太不是个东西了。 赶上要开学了,朱珠还要处理这些个糟心事,光镇上的派出所就跑了几趟。 好在背后有村长朱鸿京仗腰,再加上有外公来家里坐镇看顾着,朱顺和朱贵才两家邻居也尽到了守望相助的邻里之情,这件事对朱珠家的伤害,比意料中要弱许多。 宋青峰这些天一直留在镇上的招待所等待着聂磊回来。 朱珠之前给供销社送月饼,他还帮过忙,这次罗汉被送派出所,朱珠需要作证供录笔录,他陪过一次,只不过也是在外面候着。 对于罗汉这事儿的内情,宋青峰不太清楚,但事关未来嫂子的家事,宋青峰跟聂磊通电话的时候,自然要提上一嘴。 聂磊知道这里头肯定不对劲,却也没有在宋青峰面前说什么,只是说他马上就要到镇上了,回来再说,让宋青峰能搭把手的时候,尽量帮一帮朱珠。 邻近中秋,几个厂子的订单全部出完了,如今就剩下供销社和刘桂芬那些零散的订单需要做。 李香兰让几个女儿们都收拾好书包课本,让她们该回学校报名的报名,注册的注册。 表面上,妈妈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但李香兰内心的创伤,还是很深的。 时间或许能治愈一切,可如今,她还没能完全跨过自己内心的那道坎儿,她只能用忙碌来麻痹伤害。 朱珠看在眼里,却也知道,她妈妈需要一点时间,她们都尽量的不提或者少提罗汉这个烂人,让这件事慢慢的淡去就好。 朱玥和朱玲长大了,可以自己去学校报告注册,朱珠把上学的钱直接给了二妹和三妹。 朱璇还在上小学,朱珠不放心,特别陪着妹妹回学校注册交学费。 领了新发的书本后,朱珠带着朱璇往家里去。 大姑朱志敏和表姐吴家欢正好从大溪村那边过来,姑侄女几个在村头就碰上了。 朱璇大声喊着‘大姑’,见吴家欢也来了,又脆生生的叫了声‘欢欢姐’。 这是朱珠穿越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与吴家欢见面。 原主的记忆在脑中触发,朱珠对吴家欢的印象不再脸谱化。 这位表姐只比她大一岁,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就是上学后,朱珠聪明,成绩好,大姑爱拿女儿和侄女比较。 吴家欢慢慢的就不怎么喜欢往舅舅家跑了,跟她这个大表妹也疏远了关系。 对于吴家欢的这种情感上的转变,朱珠完全能够理解。 她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露出一抹亲热的笑意来,上前去帮着接过大姑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又温温柔柔的叫了一声‘欢欢姐’。 吴家欢的目光在朱珠身上打着转儿。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久没有见大表妹了还是大表妹的变化太大了,这次再见,总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很耀眼。 明明还是一样的衣着打扮,就是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变得比从前还要自信漂亮! “珠珠,璇璇,好久不见,外婆和舅妈,还有你们,都好?” 朱志敏听女儿这开场白,忍不住嗔了一句:“瞧你问的,你想问你外婆和舅妈,就到家里了,见着人了,好好关心关心。” 吴家欢觉得她妈还是这样烦人,每次总要当着别人下自己女儿面子。 她这问话哪里有问题了? 吴家欢忍着没冲自个儿妈喊,拉过朱璇的手抱她上了自行车后座,直接骑车往家里去了,一边骑一边问着朱璇家里的情况。 朱珠跟大姑朱志敏落后了几步,姑侄女俩小声说着家里的‘禁忌话题’。 朱志敏气得心肝疼,事情虽然过去了,可她还是觉得想起来就扎心扎肺的。 “你爸要是在家,给他罗汉吃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都不敢,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大姑,这事儿能用这样的方式压下去,对我妈来说是最好的了。 就是您一会儿到家里了,千万别再问,也别提。 璇璇那晚上也受惊了,我怕她有阴影,现在都跟我们姐妹仨挤一块儿睡了。” 第66章 难以启齿 朱志敏心疼孩子们,路上抹着眼泪,等到了家门口了,却换上了一副笑模样。 张翠凤在门口洗着潲水桶,看到朱志敏的身影咧嘴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大姑过来了?刚刚骑车载璇璇的是你家大闺女家欢?” 朱志敏笑盈盈的点头称是。 张翠凤就夸起来:“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俊了,瞧那气质身段好的哟! 呵呵呵,她大姑啊,你可得小心你家门槛,该加固加固,没得叫日后上门提亲的媒婆们给踏烂了!” 朱珠早就领教过张翠凤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了,比起江春杏的笨嘴拙腮,张翠凤简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让她出道去给人说亲做媒啥的,朱珠都觉得可行。 客厅里。 朱奶奶拉着吴家欢看个没够似的,嘘寒问暖的,把吴家欢都问得不好意思了。 她这是多久没上舅舅家的门了啊?看把她外婆给惦记得,哎,是她这个外孙女的不是! 吴家欢向朱奶奶保证,以后有空就多来看看她,这才把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的。 “外婆,怎么没见着我舅妈呢?”吴家欢主动问起了李香兰。 朱奶奶便笑着说:“你舅妈最近忙着做月饼卖呢。 咱村长儿媳,你得叫桂芬伯娘,她帮着咱家卖,最近这几日啊,她那单子比之前还多了些。 刚刚你舅妈送月饼去她家里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等会儿你和你妈回去,让你舅妈给你们包上一些。 你奶奶牙口不好,五仁的吃不了,就吃那莲蓉馅儿的还有红豆馅儿的,这俩软呼!” “外婆,我们自家人不用客气,月饼留着卖钱,我妈之前带回去的,我们都尝过了。 我们在家最近可没少听我妈提起,舅妈和表妹几个暑假就忙着做生意,能干的很。 我妈说珠珠打小就比我强,比我厉害,现在我真的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样样比我好!” 吴家欢说着,情绪莫名间跟着低落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承认了这一点,还是因为对自己抱着目的过来,动机不纯而感到悲哀。 朱奶奶她并不知道外孙女的内心,她只是觉得外孙女也好,亲孙女也好,都是自己的骨肉,她都是心疼的。 老人家摸摸吴家欢的头,笑得一脸慈祥:“你妈拿回去的都是之前做的不太好的瑕疵品,过节家里不得供月娘啊?这就得供好的才行! 还有欢欢呐,你也有自己的长处,你也有自己好的地方,外婆就咋看都觉得你好,不比谁差。” 吴家欢握着朱奶奶皱巴巴的、布满老人斑的手,脸上重新扬起了笑意。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李香兰也送完月饼回来了。 吴家欢迎出去喊了声‘舅妈’。 李香兰嗳了声,拉着吴家欢亲亲热热的进了屋。 家里来了客人,中午的饭菜这就得先准备上。 朱珠问了她妈李香兰的意思,决定中午就做戈饭。 戈饭是当地的饮食特色,比起后世的想吃就吃随时做,这会儿还真没那个条件。 一般人家平时里戈饭是不会做来随便造的,只有赶上端午节、中元节、冬至或者元宵这样的大节,才会做戈饭。 戈饭跟炒饭还是有区别的,戈饭不油腻,做法也简单,还特别好吃。 朱珠拿了钱给朱玥,让她跑一趟市场,割两斤猪肉,再买点土豆和胡萝卜。 因为朱志勇从小就只读书不种地,所以朱珠家在清河村的田地都是直接租给别人去种的。 没有种地,家里就连红薯和土豆都得去外面买。 葱和香菜这些还好,院里墙根边上,放了俩破水缸,边缘让朱志勇休整过,填了土,可以种点葱或者豆苗和香菜。 朱珠先去厨房淘洗大米,把白米饭先给闷上了。 家里还有香菇,还是上回朱志敏拿过来的。 朱珠倒了十几个出来泡热水,又去拔了几根大葱出来洗,放着一会儿备用。 等朱珠在厨房张罗一通出来,就见妈妈李香兰带着吴家欢走进了放月饼的小房里。 “舅妈其实最开始就是帮珠珠把她想的做法给弄出来,失败过好几次呢,后面才琢磨好了,能折腾出成品,也是不容易。” 听李香兰讲她们最开始尝试做月饼的过程,吴家欢觉得自己想要说的那些话,变得越发难以启齿了。 她凭什么要舅妈将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配方拱手让给自己呢? 不行,她不能这么不要脸! “妈,你和欢欢姐在说什么呢?”朱珠站在门口有点好奇。 吴家欢她是自己心虚,被朱珠这么一问,脸色卡白卡白的。 这让朱珠越发觉得有点古怪。 “欢欢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有点苍白。”朱珠看着她,语气还是关切的。 吴家欢忙摇头说没事,“我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不碍事的。” 说完,吴家欢就要往外面走,她也没注意,脚被门槛绊了一下,还好朱珠就站在门口,稳稳扶住了她。 “欢欢姐,你真没事吗?”朱珠再次问她。 吴家欢扯了下嘴角,“没事,我去客厅坐会儿喝杯水就好了。” 李香兰看吴家欢确实脸色有点苍白,担心她是低血糖引起的,一边往厨房去找白糖罐,一边念叨着: “你这孩子,是不是低血糖了?先去客厅坐着,舅妈给你冲杯糖盐水。” 朱珠陪着吴家欢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吴家欢也不想再问月饼生意的事儿,转而问朱珠:“你今年会复读一年高三对?打算还去镇上一中么?” 朱珠点点头。 原主高中三年就是在镇上一中上的,她原来成绩就挺不错的,再在一中复读一年,学校的校长和老师都很欢迎的。 “那珠珠你好好学习,今年开学了就把精力都放复读上,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 珠珠,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跳出农门,做真正的人上人。 做买卖虽然能挣到点钱,可社会地位太差了,走出去得不了人尊重,你可别犯糊涂,为了挣钱把学业落下了。”吴家欢劝道。 她辍学出来,开始的时候没找到工作,闲在家里,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跟她妈一样,一眼能望到头。 好在她爸帮她找到了在镇上电影院售票的工作,但进入社会的吴家欢明白,就算当上了售票员,拿着铁饭碗,可她的人生仍然不灿烂。 第67章 女人的两次投胎 吴家欢就算从前傻,不懂事,可在电影院这样的场所上班当售票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再加上从电影情节里学到点东西,思想也比从前成熟市侩了许多。 她知道女孩子这一生也就只有两次投胎的机会。 第一次是出生,这个没得选。 出生在什么家庭,有什么父母亲人,这个是天注定。 第二次就是嫁人了,这个可以选。 是嫁个乡下泥腿子,还是嫁到镇上城里,往后余生几十年大半辈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品质。 吴家欢想得很清楚,她不愿意像她妈那样的当个村妇,伺候婆婆男人孩子,完了还得伺候大地、操持家务,活得全然没有了自我。 她跟陈建华能彼此看对眼,他也没有嫌弃自己农村的出生,这让吴家欢很高兴,所以,她才想牢牢的抓住陈建华不放手。 然而现在她想继续维持他们俩男女朋友的关系,却有了额外的附加条件。 吴家欢心里在鄙视,鄙视陈家人,也鄙视自己。 她刚刚劝朱珠好好读书的那些话,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她希望朱珠别眼皮子太浅,钻钱眼里了,倒把比自己强的学业给荒废了。 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这是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且被验证过的真理! 朱珠也没想到吴家欢会忽然跟自己说这些,她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大学!” 吴家欢噗哧一声笑起来,“我放哪门子心?左右是你的人生,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中午的戈饭是李香兰做的。 肥瘦相间的猪肉切片靠油翻炒出来后,土豆削皮切成小方块过了一遍油。 胡萝卜抽丝儿,包菜切得细细的,香菇和葱切成丁。 把猪肉、土豆、胡萝卜、包菜、香菇和葱一块儿倒进锅里翻炒,放上盐调味儿,翻锅倒入闷好的白米饭里。 接下来就是搅拌了,将倒入锅里的食材和米饭搅拌均匀,直到米饭不会成团,食材与米饭完美融合为止。 除了戈饭,李香兰还做了一道紫菜蛋花汤。 紫菜是舅舅李松柏拿来的,他上个月陪纺织厂领导去市里,坐船过南奥岛,在那边买了四五斤,回来直接拎了一斤给姐姐家。 李香兰平时也没舍得拿出来做给孩子们吃,紫菜这东西只要风干放好了别受潮,不容易变质。 一家人围着餐桌开始吃午饭的时候,李香兰却不见人影。 朱志敏端着碗问朱玥:“玥玥,你妈干嘛去了?快去叫她来吃饭。” 朱玥笑笑:“大姑,没事,你和我欢欢姐先吃,我妈去给春杏婶子和翠凤婶子送戈饭去了。” 听了二姐的话,朱玲插嘴道:“红毛和大头他们俩嘴最馋了,我家做点啥好吃的,他们都能闻着味儿摸上门来。” 朱奶奶轻嗔了一句:“你妈都给了,你们几个可别说小话,大人做事有大人的道理。” 瞧,这就是李香兰日常的为人处事之道。 邻里间的守望相助,也是要付出努力去维系的。 不管是从前家里做的包子还是煮好的肉片,李香兰有多的,不会忘记邻里两家人。 今天中午做了戈饭,这香味儿肯定是飘到前后两家人去了,她听到红毛和大头在家里哭着吵着要妈妈做,李香兰做好了,就一家送了一小碗。 大人们可以不管,小孩子又能吃多少? 张翠凤和江春杏是从朱珠家占了不少便宜,可人家也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 他们俩家种红薯种柑橘,每到了收成的时候,也会念着她们。 一条巷子三家人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吵吵嚷嚷和睦相处,就顶好的了。 吴家欢下午还要上班,在朱珠家吃过午饭后稍坐一小会儿,就站起身来跟朱奶奶和李香兰告别。 李香兰让朱珠先把吴家欢拦着,跑去小房里捡了四个月饼,用油纸包着,塞给了吴家欢。 “带去上班的地方,跟同事们一起分享,尝一尝。”李香兰温柔的说。 朱志敏哪能同意?她要去把月饼拿回来,被李香兰扯住了。 “大姐,你别太小气。 欢欢大姑娘了,她们同事间也有要有交际的,这是我们自家做的,又不用去买,你较真啥?” 朱奶奶也出声附和:“欢欢拿着,你舅妈说得对,拿去跟同事一起吃。 她们要觉得行,让他们去供销社买,变相就是跟咱买,一样的。” 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都说朱奶奶算盘打得响。 吴家欢拿着月饼装进包里,骑上自行车往镇上去的路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晚上陈建华再来找她,她这一回,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他。 她可以不跟他处对象,可以不嫁入陈家,可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丢弃自己的人格! 陈家还不是她的什么人呢。外婆、舅舅还有舅妈,却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吴家欢咬了咬牙,似憋着一股子火,将自行车踩得跟风火轮似的。 下午,朱珠也要去趟供销社。 托大姑朱志敏上回送来的咸鸭蛋的福,朱珠把那些咸蛋黄一个个弄出来做成了特供礼盒,一盒两个,统共就做了十盒。 只加了个咸蛋黄,单个月饼的价格却翻了一倍,这还不算礼盒的钱,因为盒子是许主任找食品厂那边拿的。 所以说什么时候,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是要靠包装的。 这十盒带蛋黄的月饼,上了供销社的柜台,身价立马不一样了。 前天许主任就跟朱珠说了,礼盒要追加二十套,让朱珠今天送过去。 朱珠用棉布一层层地包裹着,生怕路上颠簸,把礼盒颠裂了。 等到了供销社门口,看着挤进挤出的人流,朱珠都忍不住震惊了一把。 她不由的在想,这年代供销社生意这样火,要是学大城市开百货商店,那能火成啥样? 私营企业现在还没兴起,但过两年,百货商店、百货大楼就会一步一步的取代掉供销社,私人个体户开商店的情形也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朱珠便觉得她拥有先知更应该走在前面领先别人一步。 要想当时代的弄潮儿,总不能被时代的洪流赶着往前走,她得学她爸朱志勇,当那个敢第一批尝试吃螃蟹人的人才行。 第68章 想买月饼方子 许主任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 梳着大背头,拿着公文包,一派干练的模样,看人带着三分笑,有点后世干销售的业务员的影子。 朱珠被许主任引见给对方认识,也从许主任的介绍中知道了中年男人的身份----阳光食品厂的销售经理周洪波。 周洪波刚刚才向许主任打听过‘花好月圆’这家月饼的经营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震惊,跟朱珠握手的时候还确认似的再次问了一句:“朱珠同志,‘花好月圆’这月饼,是你做出来的?” 朱珠知道以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敢出来做买卖,还能搭上供销社许主任这条线,确实让人很不敢置信。 但她也不会表现得畏畏缩缩的,这是她凭本事办到的事儿,又没有啥见不得人的,她为什么要害怕,又凭什么不自信? 朱珠落落大方点头笑道:“周经理你好,‘花好月圆’这个系列的月饼,确实是我们家做的。 但不是出自我的手,手艺人是我妈妈,我充其量也就是打打下手罢了。” 周洪波倒是比许主任更热情了几分。 他扬手请朱珠落座喝茶,又不吝夸赞,把‘花好月圆’三款月饼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朱珠要是脸皮薄一点,估计都得耳热脸红。 不过她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没有因为这通奇怪的彩虹屁而飘飘然,也没有像正常人乍一听了夸奖,就不好意思、谦逊的说‘没有啦’。 朱珠直觉这位周经理这般不遗余力的吹捧,多半是有什么目的。 她好整以暇的坐着,许主任让她喝茶,她便笑眯眯点点头,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小口品着。 周洪波是做销售的,他的嘴向来会说。 可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里吃不开。 他能说会道也得别人肯接招不是? 让他一个人叨叨个没完,对方就跟看表演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笑瞅着你,你还咋说下去? 周洪波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他呵呵轻笑了两声,说得口干,也端起一杯功夫茶小口小口喝起来。 许主任作为中间人,只好来圆场。 “朱珠,是这样的,周经理今日过来找我,是想通过我帮忙牵线,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听了许主任这话,朱珠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她抿唇微笑,目光从许主任带着和气的面庞滑过,最后落在了周洪波脸上。 “周经理想跟我谈合作?不知道是怎么个合作法呢?” 周洪波笑呵呵的,身子微微朝着朱珠所坐的方向倾斜着,态度上无可挑剔,“朱珠同志,是这样,我是代表我们阳光食品厂诚心诚意来跟你谈合作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食品厂看中了你们今年做的这个‘花好月圆’系列月饼的方子了。 朱珠同志,不知道你们家愿不愿意转卖方子给我们呢?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朱珠其实心里早有预料了。 她做月饼之前其实就有想过,今年她开了个头,如果市场反应好,其他做饼饵的铺子或者食品厂,也都不是傻子,明年一定会争相模仿。 朱珠也曾想过,若是有人要从她手里买走配方,她到底要不要卖?开多少价钱合适? 倒不是她见钱眼开,不拿自己妈妈的手艺经验当回事。 而是华国人从来就不缺乏模仿的本事和山寨的能力。 可能短时间内他们要做到品相味道俱佳不那么容易,但今年中秋是赶不及了,不还有明年么? 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研究尝试的。 但买方子,确实是最省事的一条捷径。 朱珠内心千回百转一翻计较,脸上却挺淡定。 她试探性的开口:“谢谢贵厂对我们的看重和信任。 不知道周经理想开多少钱买‘花好月圆’三款月饼的方子呢?” 周经理看了许主任一眼,笑着张开一只手:“五百块钱,朱珠同志你看合适么?” 五百块钱,在这个时代,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心里,都是一笔大数目了,确实不算少。 但朱珠觉得,这不是周经理的底价。 在商言商,如果能将利益最大化,把方子卖个更好的价钱,她又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圣母,为什么不争取更高点呢? “周经理,方子的买卖还有价格,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你看能不能让我回去先跟我妈妈商量一下再给贵厂回复呢?”朱珠礼貌的问道。 周洪波自然是说‘可以’。 他觉得这个价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农村人嘛,见识少,靠种田的话,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二百块,开五百块钱,真挺多了。 然而他没想到朱珠撇了他,转头就问起了许主任这几天月饼的反应。 许主任怎么说都算是个人精子,还能不明白朱珠挑这个当口问的小心思? 这两日月饼生意如何,朱珠还能不知道? 前后往他这供销社送来了多少斤月饼了,每次送来都记着数量呢,好不好卖朱珠心里能没个数? 这小妮子就是故意的! 许主任觉得挺好笑,却也没有戳穿,站起身来去办公桌上拿了记账的小本本过来,一笔一笔的跟朱珠对。 “前天卖了四十七斤,昨天有六十斤,今天的还没统计出来,但上午来买的人不少,估计也不比昨天差。 朱珠啊,这回儿我都不得不承认,是我看走眼了,低估了‘花好月圆’了。” 许主任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像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眼角余光瞅到了还坐在边上的周经理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讪笑着解释一句,“周经理,你们阳光食品厂的也不差,这可是我们供销社全体员工选出来的,呵呵” 这话简直就是多余的。 他们食品厂的月饼要是销量不差,他能纡尊降贵的跑来跟一个干个体的小姑娘谈合作? 这个许为民,老狐狸! 周洪波在心里暗骂了许主任一句后,也回过意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朱珠和许主任一眼,忍不住想笑。 哟,倒是他相差了呢,人家俩才是一国的! 老狐狸和小狐狸一唱一和的,不就是不满意他的开价么? 第69章 意外忽然出现 周洪波眼珠子转了转,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他单单从最近一周供销社卖出去的月饼数量粗略算了下销售额,顿时就觉不淡定了。 原本的五百块在他看来是挺多的了。 可人家这个中秋节,就凭卖月饼这一项,估摸着就挣了好几千,比他一整年的工资还要多得多! 周洪波有点担心朱珠家会因此看不上他开出来买方子的五百块钱。 虽然他也不傻,知道朱珠刚刚故意问许主任销售情况,就是做给他看的,但人家实时销售数据确实抗打,她就是有这个底气。 周洪波看朱珠起身准备走人了,忙开口唤住她:“朱珠同志,方子的价格你妈妈若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好好商量。 我们食品厂是真的带着诚意想跟你们合作的!” 朱珠笑容婉约,看起来越发娇俏动人了。 “好,谢谢周经理,我会跟我妈妈好好商量商量!” “嗳,那我就等朱珠同志你的好消息啊!”周洪波下意识的站起来,将朱珠送出了办公室。 等人离开后,他折过身走回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这姑娘别看年纪轻轻的,是个厉害的。” 许主任忙着冲茶,脸上始终带着笑。 “嗨,我说老许,咱虽然不是一个单位的,可都是公家人,吃的公家饭。 你刚刚怎么还跟那朱珠小姑娘唱起了双簧呢?不厚道啊你!” 许主任自己端起一杯茶小口小口喝着,放下茶杯后才不咸不淡的说:“周经理,我那是照事实说话,又没帮着人家弄虚作假糊弄你,怎么就不厚道了? 合着得帮着你占人家朱珠同志家的便宜就厚道了? 人家是农村的,能琢磨出一门好手艺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你是不晓得,那丫头之前跟我说过,为了做出这种月饼来,她们母女前前后后失败了多少回。 现在的成功是经历了多少次经验教训换来的? 你们想摘人家成功的果实,就得真真正正的拿出点诚意来。 大厂子,还是国营企业的,不能抠抠搜搜的太过小家子气!” 周洪波被许主任噼里啪啦的说得快没了脾气,他倒是耐着性子,向许主任请教道:“那许哥你说说,什么价格合适?” “我哪能出头帮你作这个主?”许主任可不做招人嫌的事儿。 周洪波嘿嘿笑,往他跟前端了一杯茶,“老许,你就当是给我提点意见呗,我参考参考,合适的话,我就跟厂里报备一声。 说白了,嘿,这钱也不是我个人出,厂子没问题,我也犯不着把着压价不是?” 许主任点点头,表示‘是这个理儿’。 “我摆在柜台上卖的礼盒你知道的?”许主任问周洪波。 周洪波能不知道吗?他太知道了。 那礼盒的包装,还是他们厂子的嘞! “装的是带咸蛋黄的‘花好月圆’,这加了一颗咸蛋黄,再加个包装,就是专供佳品,价钱往上翻两番!”许主任点着他。 周洪波还真挺佩服朱珠母女俩,“这朱珠同志的妈真是个人才啊,怎么能想到在月饼里加咸蛋黄这样的招? 老许,真有人买那咸蛋黄月饼?好吃么?” 许主任笑笑,“不好吃不好卖我今天还让朱珠送多二十盒? 这几天好些人买去送礼,这不比买散装的有面子的多啊?!” 周洪波心痒痒,他觉得他买方子还不够,要是能把做月饼的手艺人一起挖走弄到他们厂子里做事,那才是走了条正确的路。 许主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不住道:“人就别想撬了,可能性不大。 倒是那加了咸蛋黄的月饼方子,你可以一并买了。 价钱嘛,你回去跟你领导商量商量,加个几百块,凑个整数成不成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周洪波寻思,凑个整数不就是要一千的意思? 这钱,嘶,真不少! 他之前的底价大概就是八百块最多了,现在嘛 朱珠对许主任和周洪波的对话一无所知。 她从供销社出来后,顺带去了趟文具店。 马上开学了,她要给几个妹妹添置点文具。 中性笔和自动铅笔,现在还没有。 朱珠在店里转了一圈,买了转笔刀、铅笔、橡皮擦,还有几支黑色和蓝色的圆珠笔,修改纸,还有三个新笔袋。 付完钱出来,朱珠骑上自行车准备回村里。 然而路过电影院的门口,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朱珠原本没有看热闹的心思,是因为她记得表姐吴家欢就在这座电影院当售票员。 今日她们才刚见过面,吴家欢穿着黑红格子的衬衣,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所以朱珠一眼就认出来了。 吴家欢正在跟一个年轻的男人争吵,两个人拉拉扯扯的。 因为是在电影院门前的石阶上,高处总是显眼又吸人眼球的,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张望。 朱珠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她并不清楚状况,不晓得自己贸贸然出现,会不会让人尴尬。 朱珠犹豫之间,意外忽然出现。 吴家欢不知怎的,甩开陈建华的手要往电影院走的时候,身形一晃,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陈建华似乎也没有料到吴家欢会忽然往后倒,眼看着人就要摔下石阶,他忙伸手去拉,总算抓着了吴家欢的一条手臂,却因为惯性,两个人都被带着往下跌去。 朱珠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停好自行车就飞奔了过去。 “欢欢姐!”朱珠第一时间扶住了吴家欢。 吴家欢的额角有擦伤,脸色和嘴唇都泛白,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儿。 陈建华刚刚跟吴家欢一起栽下来,好在他意识是清醒的,人反应还算敏捷,没有摔着哪里,就是身上擦蹭了点皮外伤,看着有点狼狈而已。 陈建华卷起袖子仔细看了下手肘的擦伤,皱着眉头吹了吹气,这才撩起眼皮子去看吴家欢。 “你是怎么回事?故意的是?”陈建华的语气又冷又硬。 朱珠听着只觉刺耳,这个男人是有病? 她仰起头来目光不善的瞪着陈建华:“你脑子是被门夹过吗? 我表姐明显是身体不适忽然眩晕才会倒下来,你居然恶意的认为她是故意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是被你气太狠了才会站不稳倒下来的呢?” 第70章 这是流产了? 陈建华被朱珠质问得一噎,正想争辩两句,低头对上了朱珠的视线,话在口中卡壳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漂亮,就算是此刻怒目而视的样子,也叫人恨不起来。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只让人本能的生出几分想要去呵护怜惜的欲望。 这女孩儿是谁?长得竟这样好看! 陈建华眸色闪了闪,脖子和耳垂在不自觉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朱珠见对方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越发觉得这男的脑子有病。 “欢欢姐,你怎么样? 你脸色很难看,我带你去医院瞧瞧好不好?”朱珠低头轻声询问吴家欢。 吴家欢只觉下腹一阵阵的绞痛,眩晕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她的贝齿咬着苍白的唇瓣,忍不住疼的哼哼出了声。 朱珠见状不敢再拖,搀扶着吴家欢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走,起来,欢欢姐,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吴家欢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刚站起来,忽的,一股热流从双腿间涌了出来。 一瞬间,她的黑色裤子就浸湿了一大片,有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裤管滴答滴答的淌了下来。 朱珠吓坏了。 她脑袋轰的一声,有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间。 吴家欢,她表姐,这是流流产了? 朱珠上辈子拍过这种流产的戏,所以她很敏感,也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吴家欢真的未婚先孕,还流产了,她将会陷入怎样的舆论风暴里。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 古往今来,男人三妻四妾沾花惹草是风流韵事,女人要是行差踏错一步,就要被骂轻浮浪荡。 吴家欢若是真犯傻做了什么犯禁忌的事情,那她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欢欢姐,你坚持住,我载你去医院,别怕,没事的啊!” 朱珠说着,把自行车推过来,半抱半搂着吴家欢坐上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陈建华也是一脸惊恐的模样,他眼睛里映着一片血红的光,额角青筋暴突,低吼了一声:“吴家欢你有孩子了?” 吴家欢面色惨白,她牙关紧咬着,眼睛带着愤怒的火焰瞪着陈建华。 她气得想要骂人,可是她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怒意。 朱珠见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如此拎不清,一副要继续跟她表姐掰扯清楚说个明白的架势,气得朝他吼了一声:“你有病? 我姐都这个样子了,你不帮着我一起先将人送医院就算了,还堵着路继续吵吵是几个意思?” 这时候路过的行人看见了,有人帮着开口说了一句:“都这样子了,赶紧送医院。 要是一会儿连大人都有个好歹,就完了!” 听着这些话,陈建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运着气,有些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又觉得自己现在就走掉实在没有风度,只能硬着头皮跟朱珠一起,先将吴家欢送去了陇上镇人民医院。 吴家欢的情况确实有点糟糕,血流了一路,连自行车的后座都被染红了一大片,车轮和车架上,也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朱珠让陈建华看着她,自己着急忙慌的冲进了急诊室。 很快,就有医生和护士出来了。 他们推着笨重的老式滑轮床,手脚麻利的扶着吴家欢躺下,一边推着往急诊室的方向走,一边低头询问吴家欢的身体情况。 吴家欢唇瓣嗫喏着,声音太小了,医生俯下身子凑近才能听清。 朱珠和陈建华追着后面跑,根本就不明白状况。 等吴家欢进了急诊室大门,他们俩就被护士给拦了下来。 “医务急救重地,不得进入,家属在外面等。”护士说完,就将两扇木头边框的玻璃门给关上了。 隔着拉起的帘子,外面的人也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朱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发现自己双手沾满了干透了的血污,斑驳的一片,看着便觉触目惊心。 她全身汗毛竖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右看了一眼,朝着卫生间的方向飞奔而去。 陈建华瘫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黑色边框的眼镜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已经滑倒了鼻梁中间了,眼神凝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珠洗干净了双手走了回来,就在他对面靠墙的地方站着。 陈建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眼朱珠。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回这样近距离的看朱珠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被对方那张精致的小脸惊艳到了。 陈建华的理智一点一点的回笼,他想起来了。 这姑娘喊吴家欢表姐,所以,这就是吴家欢口中那个舅舅家的大表妹,那个做了‘花好月圆’系列月饼的正主! 陈建华做梦也没想到,吴家欢的表妹竟长得这样漂亮,是他前所未见的绝色。 这副美貌,这份气质,他只有在电影明星身上见识过。 “你是家欢的表妹?”陈建华主动跟朱珠搭话。 朱珠淡淡瞟了陈建华一眼,“你的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陈建华愣了一下,没听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珠对这个陈建华的第一眼印象真心挺差劲的。 但眼下吴家欢是什么情况,跟这男的到底是不是在处对象? 还有她表姐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是不是有关系,朱珠都一无所知。 这让朱珠不得不耐着性子,尝试着跟对方交谈,套套话,搞清楚状况。 “没什么,我的确是欢欢姐的表妹。 你呢?我能问一问你跟我欢欢姐的关系么? 你们是在处对象?”朱珠双手抱着胳膊,穿着黑色喇叭裤的双腿交叉而站,背靠着墙面,语气轻缓,姿态闲适大方。 陈建华只觉得朱珠不过是简单的换了个姿势,可那动作怎么就能做得那样好看呢? 就像电视剧里面演武打戏的台词说的那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不由觉得赏心悦目。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等反应过来后,忙解释道:“咳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偶尔会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所以,认识你表姐。” 第71章 这狗男人不值得 朱珠听了这话,顿时眸色一凉。 普通朋友? 神特么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在电影院门口拉拉扯扯?”朱珠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建华。 陈建华面露难堪。 他和吴家欢为什么会在电影院门口吵嚷起来闹得那样不愉快,还不是因为月饼方子的事儿? 是了,吴家欢直接拒绝了他,还说了很硬气的话,言语之间还质疑过陈建华对她的真心。 吴家欢说:“建华,若是你觉得没有月饼方子加持做砝码,你父母就不愿意接受我俩的关系,不许我嫁给你,那就算了。 我吴家欢不会不要脸到上赶着,像块狗皮膏药粘着你不放。 不如,我们俩就这样算了好了,我不耽误你找条件好的姑娘,你也不用夹在你父母和我之间为难,我们以后,各自安好!” 陈建华不能接受分手的话是从吴家欢嘴里说出来的事实。 他是知识分子,是一名体体面面的人民教师,还是拥有镇上户口的有为青年,居然被一个农村姑娘提分手了,这让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陈建华不同意分手。 就算他们真完蛋了,也该由他来说这句话。 他扯住吴家欢质问她:“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 你是另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想跟我分手? 吴家欢,你真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走关系当上了电影院售票员,不就是想借着职务的便利,在电影院勾搭镇上条件好的男人吗?” 吴家欢被这种恶毒诛心的话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承认,她当初确实有着这种隐晦的,不可对外人言的虚荣心理。 她承认,她最开始相中了陈建华,对他表露出好感,是因为看中了他的长相、他的工作,还有他的家庭环境。 她承认,她吴家欢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唯物主义者,她就是不想跟自己妈一样嫁在农村,过那种一辈子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可是这样就有错吗?就是奢望吗?就是不要脸吗? 自从她跟陈建华好上,背地里处上对象开始,她就从没有对其他的任何一位男同志释放过不应该有的信息。 她一心一意的讨好陈建华,想要让他更喜欢自己,想要跟他结婚,将来给他生孩子 结果,就因为一张月饼方子,她就被扣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屎盆子。 她愤怒、气恼、痛心,也认清了现实。 分手,必须得分手! 这狗男人,不值得! 然而吴家欢因为例假来得太汹涌了,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的,才会突发眩晕一头往后栽倒下去。 这后面,她还被陈建华误会是跟别人有了孩子,还流产了。 吴家欢心都凉透了。 躺在急救室里,吴家欢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医生和护士最开始也以为吴家欢是意外流产了,结果问了人姑娘,根本就不是。 吴家欢这两年来例假,量都特别多。 因为老思想都觉得这东西是‘污秽不祥’之物,所以,吴家欢愣是自己硬扛了小半年才跟她妈朱志敏说了这事。 朱志敏就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打听,什么白酒炖鸡蛋放红糖之类的偏方,前前后后弄了好几回给吴家欢吃过。 有几回量确实是少了一点,朱志敏问吴家欢,吴家欢说好了,朱志敏也就放心了。 但这俩月又是来势汹汹的,晚上睡觉床单都湿一大片。 朱志敏这段时间跑娘家勤,帮着李香兰和朱珠忙活做月饼,就没关心上女儿。 吴家欢也是暗地里给自己冲红糖水喝,想着硬挺几日,等过去了就好了,没曾想,今日跟陈建华大吵一架,情绪一激动,血崩了。 医生和护士在她身下一通忙活,终于是把血给止住了。 吴家欢失血过多,脑子昏沉,依稀听到医生在她耳畔说什么‘内膜太厚’,要做手术刮掉 医生见说完病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心知患者是流血过多犯迷糊着呢,也没再跟吴家欢说别的。 准备出来喊家属去缴费,顺便把情况说一说。 “吴家欢家属,在哪儿呢?”戴着口罩的医生出来喊了一嗓子。 正跟陈建华说话的朱珠听见了,忙快步走了过去,“医生,我是吴家欢的表妹,我表姐怎么样了?” 陈建华也起身赶了过来,没等医生说话就插嘴问道:“医生,刚刚吴家欢她她是流产了吗?” 医生是个年过四旬的妇产科大夫,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别胡说八道,人家女同志可还是个花黄大闺女,什么流产不流产的?” 朱珠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微微脸红,为自己刚刚的‘脑补过度’羞的。 她就说嘛,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都是淳朴又保守的,作风问题最是看重。 未婚先孕,先上车后补票这种事情,有是有,但也是极少数的。 医生都这样说了,陈建华还觉得不太相信呢,“怎怎么可能?不是流产,她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 这会儿轮到朱珠对这个狗男人翻白眼了。 这个王八蛋,是想坏了她表姐的名节吗? 医生上下打量陈建华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是患者什么人?这话问的,像是没安好心啊! 吴家欢同志是正常来例假,因为女同志子宫内膜太厚了,出血量太多引起了血崩。 什么流产?不懂就别乱说,坏了人姑娘的名节,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陈建华被骂了一通,脸色乍白乍红,像是开了染坊似的。 他讪讪扯了扯嘴角,被朱珠瞪了两眼后,往后退了几步。 朱珠就问医生该怎么治。 医生建议:“这种情况最好是做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小手术而已,但能一次性解决问题,日后也省事。” 朱珠觉得吴家欢今日的情况确实是太吓人了,能做个小手术一次性解决了问题,那最好不过了。 不过医生却另说了一个问题:“手术的话,有个小小的‘后遗症’要跟你们家属说明白,得你们同意了,觉得可以接受,我们才能帮患者做。” 朱珠一听有‘后遗症’,不由紧张起来,“医生,什么后遗症? 严重么?会影响我表姐日后生育么?” 第72章 聂磊受伤了 医生见朱珠紧张,笑着笑,拉着她往边上走了两步,避开后面那个不太靠谱的男同志,压低声音说道:“不影响生育的,放心。 就是,咳,做手术的时候,我们需要用仪器撑开下面,所以,这膜就会产生创伤性破裂,这点我们需要跟家属说清楚。” 朱珠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作为现代女性,朱珠的思想要比这个时代的女性开放许多。 有没有那一层膜,朱珠是觉得没什么关系,可现在的人不一样啊,这一层薄薄的膜很多时候,就被狭隘地定义为一个女性贞操的代表! 吴家欢是做了小手术导致那层膜创伤性破裂的,可她将来要结婚的对象不知道啊,就算告诉了对方,对方会相信么?能理解么? 朱珠觉得这问题有点棘手。 换做是别的,她可能这会儿就直接帮着拿主意了,但这涉及这样的隐私问题,她觉得自己不能越俎代庖瞎决定。 “医生,这事儿我不能帮我表姐作主,做不做这个手术,得等她本人确定。”朱珠说道。 医生是个明白人,点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得患者自己同意了,我们医院才会安排做这个手术。 现在,你可以先去把费用缴了。 吴家欢同志她失血过多,得补充一点营养液,吊瓶要打三组呢。 我们这里有护士会帮忙看着,你交完费用后,可以回家取换洗的衣服过来给患者换,一会儿吊瓶打完了,就能走。” 朱珠接过了缴费的单子,向医生道了声‘谢谢’后,脚步匆匆前往医院大堂的收费处缴费去了。 吴家欢的治疗费加上输液的费用,一起花了二十一块八毛钱。 朱珠从包里掏出钱来付完了,才听到身后陈建华的声音:“要不,还是我来付。” 朱珠轻嗤了一声,扭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既然是普通朋友,就不劳陈同志你操心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窗口收钱的女工作人员低头了了朱珠身后的陈建华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那脸上全是嘲讽的笑。 收钱的女同志腹诽着:想出钱,早点掏出来啊,等人家姑娘付完了再说这话,真是鸡贼,面子里子都得了实惠! 陈建华讪讪,却没有掉头就走,“朱珠同志,我能问一下家欢的情况吗?刚刚我只听到医生说要手术” “抱歉哈陈同志,事关我表姐个人的隐私,你这个普通朋友,还是不要打听了,男女有别,这不合适!” 朱珠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也不往急诊方向走,大步出了大堂,绕过了医院门前的大花坛,正要取自行车回趟家呢,迎面遇见了宋青峰。 “宋青峰同志,你怎么也来医院?”朱珠有点意外。 她上下打量了下宋青峰,关心问道:“你哪里不舒服么?还是上回的伤没好利索?” 宋青峰刚见着朱珠的面时,眼里的意外并不比朱珠少。 他还以为朱珠是知道聂磊回来了,跑来医院看他的,等她询问自己身体的情况,宋青峰才反应过来,这是纯属偶遇了。 “没事,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在这里?”宋青峰问道。 朱珠指了下急诊的方向,“我表姐有点小毛病,我送她来急诊看看,现在在挂水呢,我回去跟家里说一声,晚些再过来。 还有,别扯开话题哈,你没事你怎么跑医院来了?” 话问出口后,朱珠莫名就想到了聂磊。 她心头一紧,忍不住追着宋青峰问:“聂磊他回来了是不是?他生病了?” 被朱珠猜到了,宋青峰也没再瞒着,点点头道:“磊子凌晨到的,路上遇到了点事,受了点伤,我把他送医院来了,医生让住院。” 听起来情况还挺严重的,朱珠有些着急,催着宋青峰带她过去看看。 宋青峰也不好拒绝,虽然聂磊之前就吩咐过自己,不许将他受伤的消息告诉朱珠。 可这不是赶巧遇上了么? 他也是没说啥,都是朱珠自己猜出来,一会儿磊子可怪不上他! 带着朱珠往住院部去的时候,陈建华从医院大堂出来,看见朱珠去而复返,还跟着个年轻男人往医院后头去了。 他挺好奇的,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俩人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男人,不会是她对象?” 想到这么好看的‘花儿’将来要插在那样一坨‘牛粪’上,陈建华就忍不住心酸又嫉妒。 他刚刚在大堂里的时候,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因为闪的太快了,他一时还没能抓住。 现在被那‘牛粪’一样的男人一刺激,他倒瞬间想起来了。 对,他把处对象的目标换一个不就成了? 把吴家欢换成她表妹朱珠,他要娶了朱珠进门,那什么劳什子月饼方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成为他们家的囊中之物? 别觉得这样会委屈,他一点儿都不,朱珠那么好看,叫人一眼见了就难忘。 陈建华的心思早就从吴家欢身上转移到了朱珠那儿去了。 就是没有月饼方子当饵,在见识过更好的人之后,叫他再将就着跟吴家欢好,他的心也不答应。 陈建华一脸痴迷的看着朱珠走远的背影幻想着,越想越觉得这事件再两全其美不过的事儿了! 对于渣男的想法,朱珠一无所知。 她这会儿紧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聂磊。 在来住院部的路上,宋青峰就把事情简单跟朱珠讲述了一遍了。 聂磊是开车回来的路上,被路匪拦截了。 对方盯上聂磊有段时间了,这趟仗着人多,带着钢管和刀子,不仅要钱财货物,还要车,还要聂磊的命。 聂磊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就范。 他是在南洋格斗场拼过的,还拿了奖金的人,让他窝窝囊囊的给钱给货给车给命,抱歉,他下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聂磊敢一个人跑长途,随身防备的家伙什自然都有。 他的脑子也灵活好用,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下车被围在包围圈里,乱刀一顿砍,那是自寻死路。 聂磊利用大东风为保护壳,敢堵路打砸的,他就敢开车轧过去,敢钻车窗对他亮刀子的,他就敢削回去。 以一敌数十,他保住了钱、保住了货、保住了残破的车、也保住了自己。 “朱珠同志,我们家磊子,是这个!”宋青峰推开病房门之前,朝朱珠比了个大拇指。 第74章 幸福就像龙卷风 朱珠歪着脑袋,抿唇笑道:“往后余生?现在说这个还早呢,你还没过考核期!” 聂磊惊愕:“还有考核期?” “那当然了,人家机关单位上班的新人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呢。 一段关系,就像是鞋子和脚,到底合不合适,还得磨合看看。 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自然要谨慎些。”朱珠微扬着下巴一脸傲娇道。 聂磊顺势搂住了朱珠的腰,哑声询问她:“依你的意思,也要三个月的考核期?” 朱珠轻轻推开了他,“不一定,具体时长得我说了算。” 聂磊轻轻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被朱珠刚刚推了下扯到伤口了,还是在抗议朱珠的‘霸王条例’。 “怎么了?我刚刚弄疼你了?”朱珠僵硬的举着双手,生怕再不小心牵拉到聂磊身上的伤。 聂磊趁机将环着她腰肢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没有,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听他说得随意,可是朱珠却一点儿不觉得轻松。 她低声道:“你坐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不好?都伤到了哪里?” “不用看了,我不是说了么?没大碍!”聂磊不想让朱珠看到伤口上狰狞的缝线,怕吓着她。 然而他越是不让,朱珠就越坚持。 聂磊刚刚答应了对方要尊重、包容、理解、平等地对待这份感情,他拗不过朱珠,只好让朱珠看他身上的伤口。 朱珠刚刚只知道聂磊肩膀上缠着绷带,那里缝了八针。 没想到除了肩膀上的伤之外,他的肋下也被偷袭划到了一条四厘米长的口子,幸亏他及时握住了对方刺过来的刀子,没让那水果刀捅进去太深。 除了这两处刀伤之外,他的后背和手臂上,皮下组织毛细管破裂,布满了大片的青紫,应该是被水管之类的钝器击打造成的,斑驳一片,触目惊心。 朱珠都快哭了,她紧紧咬着牙,可是眼泪不听话,滴答滴答的掉落下来。 “没事了,就是样子看着有点吓人而已,不哭了,啊!”聂磊小声哄着,帮她擦拭着眼泪。 他刚刚就是怕朱珠会被吓到,现在一看,果然!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朱珠瞪他。 聂磊勾唇笑得一脸自得,“你在担心我?朱珠,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你傻不傻?”朱珠一副无语的样子,“我要是没喜欢上你,你觉得我会委屈自己跟你处对象?”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喜欢上了自己,聂磊简直兴奋得要飘起来了。 他眼神亮得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爱情,它就像是一阵龙卷风,聂磊希望它来了就不要再走,他想牢牢的抓住这一刻触手可及的幸福! “朱珠,你别动,再让我抱一抱,我觉得我幸福得像是在做梦!”聂磊再次伸手去圈朱珠的腰。 朱珠看聂磊那副抱着自己就像抱着整个世界的模样,还真不忍心推开他。 她虽然还没有对他上升到‘爱’的程度,但既然答应了聂磊要跟他处对象,那就得端正态度,以真心换真心,彼此不相负。 两个人安静的相拥着,虽然没有再说什么柔情蜜语,但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片刻后,朱珠瓮声翁气的对聂磊说道:“我得先走了,我表姐还在急诊室那边打着吊瓶,我得回家帮她收拾点东西过来,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聂磊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问道:“你表姐,她怎么了?严重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朱珠按着聂磊在病床上躺下,怕弄到他的伤口,动作尽量放得轻柔,“没什么事儿,你安心养好你的伤最重要。” 忽然想到开学在即,聂磊却受了伤,朱珠眼皮子跳了跳,忙问聂磊怎么办。 聂磊只能老实将自己的打算交代了:“我只能申请推迟到校报道了。 新生入学后,需要进行一个月的军训,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参加。” “学校能批准你的申请么?” 朱珠不知道现在的规定有多严格,她就担心华大若是不予批准,那聂磊错过了报到的时间,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聂磊脸上又露出了抹痞痞的笑,“批准就等伤好了再去上学,不批准的话” “不批准,你待如何?”朱珠眉毛都竖起来了,‘威胁’的意味十足。 聂磊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去拉朱珠让她别恼,又安抚道:“我是以总分第二的名次被华大录取进去的,现在受了伤也实属意外。 学校领导不会不近人情到因此取消我的入读资格的,放心!” “那万一呢?万一不批准,你打算怎么办?”朱珠仍然有些担心。 聂磊摸了下下巴,不以为意的样子,“那我就陪你再复读一年,到时候我们读一个班,考一个大学!” 朱珠翻了个白眼,骂他尽胡说。 聂磊也不逗朱珠玩了,只告诉朱珠,他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的,让她安心。 朱珠在住院部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回急诊的时候,吴家欢第二瓶吊瓶都快打完了。 见人还在昏睡,边上也有护士时不时照看两眼,朱珠忙匆匆骑上自行车回村里。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了,朱志敏早在半个小时前回大溪村去了。 朱珠将路遇吴家欢的情况简单跟李香兰和朱奶奶说完,就进了西屋打开了衣柜,找了一身自己穿的衣裳出来塞进包里,准备带去镇上给吴家欢换。 李香兰一脸担忧的对朱奶奶说:“妈,欢欢这事儿,得马上跟大姐和姐夫送个信。 晚点欢欢出院,姐夫要是能去接的话,也好一些,珠珠她一个人怕是没办法支应。” 朱奶奶刚刚净害怕担忧了,这会儿听了儿媳妇的提醒,也觉得是该如此。 “让玥玥跑一趟她大姑家,让汉良和大妹一块儿赶去镇上,接欢欢回家好好休养。”朱奶奶说道。 李香兰应下了。 原本这时候她自己跑一趟最好,可家里要做晚饭了,还有一些月饼没放进烤箱烤,她实在是撂不开手,只好让二女儿朱玥跑一趟大溪村了。 朱玥听到是表姐出了事在镇上医院治疗,也没敢耽误,跑去村长家找刘桂芬借了辆自行车,匆匆就往大姑家报信去了。 第75章 没有犯糊涂 月饼方子以及与聂磊处对象的事情朱珠都顾不上跟家里人说。 她匆匆忙忙赶到镇上的医院,急诊刚好在换班中,之前帮吴家欢急救止血的中年女大夫正好也准备下班了。 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朱珠后,朱珠没认出她来,倒是她先认出了朱珠。 “吴家欢同志最后一瓶吊瓶马上就要滴完了,回去后好好休息,暂时不能吃太补的东西,等那事儿走了后,再进补。”女大夫和和气气的嘱咐道。 朱珠表示感谢,一一应下了。 女大夫就又说道:“手术的事情,你们可以好好商量。 我的建议呢,就是尽快做,毕竟每个月都这么大量的出血,再好的身体底子,也经不住这么耗!” 朱珠认真点点头:“好的,我们一定会重视这个问题的,谢谢医生!” 女大夫就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在为患者考虑,但最终选择做不做手术,那是人家患者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强求。 交代完,女大夫就直接走人了。 朱珠背着包小跑着往急诊室的方向奔去。 吴家欢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 朱珠到了病床边喊了她几声,吴家欢才缓缓回过神来,“珠珠,你来了?” “嗯,欢欢姐,我回了趟家,拿了套我的衣裳,你一会儿将就着先换上。 怎么样?这会儿有没有感觉好一点?”珠珠关切的问道。 吴家欢眼角有泪水滚落。 朱珠还以为她是身上不舒服,忙站起来,要去找值班的医生过来。 吴家欢拉住了朱珠的手,“珠珠,不用找医生,我已经好多了。” “那你哭” 朱珠想问的是,你哭是因为听到要做手术,还是因为那个渣男啊? 吴家欢抬起手,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背随意地抹了下眼泪,哽咽道:“珠珠,今天这事儿发生得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就像是往我头上敲了一棒子,让我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 “欢欢姐,你是指那个姓陈的男人吗?”朱珠试探着问了一句。 吴家欢也没有否认,她转头看着朱珠,说:“他叫陈建华,是镇上一小的数学老师,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发记饼铺的少东家。 我是在电影院跟他认识的,前前后后算起来,约莫也有处了三个月的对象了?! 我俩是背着双方父母处上的,所以,我爸妈和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朱珠对于二人处对象的关系早有猜测,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发记的‘太子爷’。 想到自己今年和妈妈做了月饼生意,间接抢走了发记的一些生意,朱珠的神色不由变得有些微妙。 吴家欢看着朱珠,自嘲的笑起来,“珠珠,你从小就聪明,脑子也特别好使,是不是从对方的身份信息上就多少猜出了点什么了?” 朱珠扯了下嘴角,点点头,“他知道了你和我们家的关系,所以迁怒你了?” 吴家欢想到之前陈建华在开口要求她去问舅妈要月饼方子前刻意说的那些话,心里越发觉得嘲讽可笑。 她怎么那么蠢呢?当时就该看出来的。 陈建华哪里是不怪她?他是还想着利用自己,所以才伪装得那样通情达理。 可笑自己居然看不清,还抱着一起侥幸,还想昧着良心帮他 吴家欢咬了咬唇,不知道是气陈建华多一点还是恼恨自己多一些,脸色十分灰败难看,“他想撺掇我去找舅妈要月饼方子。 他拿他父母挑剔我农村出身这一点,向我施压,想用月饼方子作为交换的条件。 是我傻,是我自私,我居然被他说动了。 我今天跟着我妈去外婆家,其实就是带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去的。 珠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活得没点儿人味儿?” 说实话,知道真相,朱珠是觉得挺不高兴的。 她想起之前吴家欢跟妈妈一块儿进了放月饼的小房里,嘀嘀咕咕的问了许多的问题。 朱珠当时就觉得吴家欢的行为看着有些古怪,没曾想,那会儿她是披着‘间谍’的身份来家里做客的。 “但你最后也没有” 朱珠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人影像阵风似的冲了上来,见面二话不说,照着吴家欢的大腿就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在耳畔响起,把朱珠和吴家欢都给吓懵了。 朱珠定睛望去,发现刚刚朝吴家欢大腿拍了一巴掌的人,竟然是大姑朱志敏。 朱志敏什么到的,朱珠和吴家欢都不知道。 她到底听了多少? “大姑,你冷静一点,好好说话,别这样!”朱珠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拦住了朱志敏。 大姑父吴汉良很快也走了进来。 他脸色讪讪的,视线匆匆在女儿苍白的脸上扫过,随及上前去拉了下妻子的胳膊,劝道:“这是在医院呢,你冲欢欢发什么邪火?” 朱志敏刚刚差不多都听全乎了,她一把甩开了丈夫的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吴家欢的大腿上。 朱珠没想到自己严防死守的,她大姑居然还能抽着空档打她个措手不及。 吴家欢觉得这两巴掌更像是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她闷声不吭,只是默默落泪。 吴汉良却生气了,他用力拉开朱志敏,恼道:“越说越来劲是不是? 欢欢都这样了你不关心,还上手打她,你就是这样当娘的?” “我是这样当娘的,那你呢?你又是怎样当爹的?” 朱志敏眼圈通红,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女儿背着他们偷偷处上了对象不说,还被教坏了,帮着外人来坑自己亲人。 她都没脸面对自己的弟媳和侄女了。 吴汉良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孩子多一些,他拉着脸闷闷的说道:“等欢欢好了再说,她也是一时糊涂!” “大姑,姑父,你们不要吵,欢欢姐她没有犯糊涂,她没做错什么事,你们误会她了!”朱珠适时开口解释。 她知道光凭自己妈三言两语说的几句,根本就无法拼凑出一张完整的月饼方子。 吴家欢她应该也是想明白了的,她守住了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在亲情和粉饰的‘爱情’两者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所以,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第76章 住院做手术 听到了朱珠维护自己的话,吴家欢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闻声就冲了进来,黑着脸冲着朱志敏和吴汉良夫妻俩喊道: “干什么呢?病人现在得好好养着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不知道么? 好不容易血止住了,一会儿又崩了怎么办?你们是怎么当人家长的?” 朱志敏和吴汉良都被护士给喊懵了。 朱玥去家里传信的时候只说吴家欢晕倒了,刚好她姐朱珠路过发现了,被送进了医院。 夫妻俩还不知道吴家欢是例假引起的血崩被送来急救的,这会儿听了护士的话,可不就被吓懵了么? 血崩啊,这听着就吓人。 “欢欢,你咋回事?你这是例假又来太多了?” 朱志敏到底是当妈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道理? 她语气里满满都是急切和关爱。 吴汉良作为父亲,对于女孩子家这种事情向来是不过问的,但他也清楚‘血崩’的恐怖,这可是能死人的。 “我出去抽根烟,你好好问一问欢欢,一会儿再找医生问问要怎么治。” 说完这话,吴汉良就大步走出了急诊输液室。 朱珠对吴家欢的情况最清楚,她留下来,言简意赅的将之前那女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 朱志敏抹着眼泪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女儿泪痕斑驳的圆脸上,“做,这个手术得做。 欢欢,咱听医生的。 人女大夫说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一直拖着,总不是办法,早晚要把身子给熬坏了!” 吴家欢木然点点头。 朱志敏就问朱珠:“珠珠啊,那位女大夫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做?” 朱珠:“医生说了,经期也是可以做的,如果欢欢姐确定要做这个小手术,明天咱就能来办理住院手续。” 朱志敏搓了搓手,迟疑一下后,对朱珠说:“那就这样,我先出去跟你姑父说一声。 如果明天能做,欢欢就不来回折腾了,今晚就办理住院手续,晚上让欢欢留在医院,等明日做完了手术,再回家。” 朱珠也觉得大姑这想法挺好的,“行,那大姑你先去跟姑父说一说,我陪欢欢姐说会儿话。” 朱志敏拍了拍朱珠的胳膊,起身出去了。 朱珠就上前去拉着吴家欢的微凉的手,安慰道:“欢欢姐,你别怕,这是个小手术,打上麻药的话,一点都不疼的。” 吴家欢扯了扯嘴角,嗯了声,“谢谢你,珠珠。” “谢什么呀,我们是表姐妹,是一家人!”朱珠语气柔和。 走廊外,吴汉良听了朱志敏说的话,半点不带犹豫就应下了。 “既然医生都建议尽快做,那就做。 今晚就先住下,我我去缴费。”吴汉良说着,就要往大堂收费处的方向去。 朱志敏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还没找值班医生开条子呢,你缴哪门子费?” 朱志敏嗔骂了一句,拉着丈夫的胳膊时才发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表面看起来轻松镇定的吴汉良,这会儿手脚都是轻飘发软的。 他女儿要做手术,还是妇科那样的手术,他作为父亲,哪能不害怕不担心呢? 作为男人,他最了解男人了,他们对结婚的另一半是有根深蒂固的‘chu女''情结的。 新婚夜要是不见落红,女方多半要被认为是婚前失贞的。 遇上脾气不好的男人,当场就要翻脸把人打个半死,遇上愿意忍下的,当时不说,可日久天长的,憋着一股气过日子,那日子能过顺溜吗? 他们的女儿欢欢做了这个手术,就没有了那层膜,将来要是被另一半误会,靠一张嘴解释,能解释得清楚么? 吴汉良心里想很多,可他还是分得清楚轻重,这手术,是一定要做的。 “汉良,你这脸色难看的,是在担心欢欢?”朱志敏的声音低落下去。 吴汉良用双手揉了把脸,吸了吸气应道:“我是她爸,自己孩子能没心没肺不知道疼么?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先找医生开条子,等缴了费,一会儿我再去给你们娘俩买点吃的回来。 晚上你就留医院陪着欢欢,珠珠你也别担心,我送她回村里再回咱家,明早,我做了早饭给你们送医院来。” 朱志敏见丈夫都安排好了,也没有说别的,跟他一块儿去找了急诊的值班医生,要求开个条子办理住院。 值班医生看了医务档案了解了吴家欢的情况后,很快就帮着她写了住院的条子,让吴汉良去窗口那里缴费办理住院。 吴汉良摆手让朱志敏先去陪着吴家欢,自己就把费用缴了,又匆匆跑到医院外面去,准备给她们娘俩买点吃的,晚上这一顿对付对付。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了。 朱珠听朱志敏说姑父要送自己回村子就笑着给拒绝了。 “大姑,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镇上回村里的这条路,我走得再熟不过了,你和姑父不用担心我。 既然欢欢姐晚上不走要住下来,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过来。” 朱珠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背包背上,准备先走。 朱志敏拉着朱珠,一脸不放心,“白天大姑自然是不担心,可现在天黑了,你一个大姑娘的,大姑哪里放心?” “现在严打还没过去呢,我回村里也不会走小路,大姑你真的不用担心,别让姑父来回奔波的,太累了。” 朱珠坚持,朱志敏也只能由着她,仔细嘱咐了两句后,又交代朱珠:“明日不是要回学校报到了吗? 你好好上学,你姐这边有我和你姑父看着,没啥大问题,别来回跑!” 朱珠乖乖巧巧应下了,走下急诊的长廊后,站在花坛边上往楼上瞅了两眼。 天色已经晚了,她并不打算再上去看聂磊。 朱珠取了自行车刚推出医院大门,一束车头灯迎面照射过来。 朱珠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了下光。 黑色的雪铁龙轿车稳稳当当停在大门外面,随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朱珠眯着眼睛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花色雪纺长裙的年轻女人从车后座下来,目光在朱珠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后,随即迈大步朝着医院里走去。 第78章 ‘被\’见家长 朱珠和朱玥姐妹俩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后,决定去趟医院看看表姐吴家欢。 朱珠一会儿还想抽空去看看聂磊。 跟自己的二妹,她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把聂磊受伤住院以及自己昨天答应跟对方处处对象的事情都告诉了朱玥。 朱玥张了张嘴,意外之余又觉得这事儿的发展,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聂磊会帮着他们家打听爸爸的消息,不是因为瞧上了她姐,所以爱屋及乌又是因为什么? 可是她姐之前明明也是说得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现在谈恋爱处对象的,然而这才过了多久,就答应了对方。 好看的男人都有一张能骗鬼的嘴。 朱玥忍不住有点担心自己姐姐被哄骗了,皱着眉头问朱珠:“大姐,你自己想好了?” 朱珠抿了抿唇,语出惊人:“我只是顺从我当下的内心罢了,就先处处看呗。 合适的话就一直处着,反正离结婚还早着呢,我是不着急的。 要是相处的过程发现我俩性格各方面不合适的话,那就分手,也没啥了不起的。” 朱玥都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大姐说出来的,太颠覆她的印象了。 从前大姐可从没有发表过类似这样的,‘合则来不合则分’的大胆言论。 这也不怪朱玥,时下国人的恋爱观是非常保守且传统的。 大部分人解决婚姻大事都是通过别人介绍相亲,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接触,就决定是否看对眼要在一起。 有的等到了婚后才发现性格不合,成了一辈子的怨偶,可能怎么办呢?这会儿是不兴什么离婚的,嫌丢人。 没有生孩子的,寻思着生了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做二人关系的枢纽,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有了孩子的,那就更别折腾了,将就着过下去,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能忍就忍 朱珠这样开放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异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朱玥追问:“大姐,你什么时候主意这么正了?” 朱珠搂着朱玥的肩头,反问:“我什么时候主意不正了?” 朱玥想到爸爸出事后,家里的大事小情哪一样不是她姐在挑头,忍不住捂嘴笑起来,“也是。” “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奶奶和妈哦,等聂磊通过了我的考察期再说。”朱珠嘱咐了一句。 朱玥觉得她姐总是一套一套的,处对象就处对象,还弄出了个考核期来。 人聂磊能同意? 不过大姐这么说了,她就先帮着守住这个‘秘密’就是了。 姐妹二人到了人民医院后,最先去看的人自然是表姐吴家欢。 吴家欢上午已经被安排了手术,帮她做这个手术的,正是昨天的那位女大夫。 手术过程很顺利,吴家欢这会儿正在病房里打着点滴。 大姑朱志敏在一勺一勺的喂着女儿喝粥,大姑父没见着人影,问了才知道,他去替吴家欢请病假去了。 “看来欢欢姐的手术很顺利,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奶奶上午还说要来医院看表姐,我妈拦着没让她来,怕奶奶来了还得大姑和姑父分心照看。 我妈这两日又忙得走不开,没办法陪同前来,奶奶这才打消了念头。”朱珠叙叙说着。 朱志敏笑着点头,“拦着是对的,不是啥大事儿,哪能让你奶奶那这么大年纪来回颠簸? 欢欢下午就能出院了,医生说回家养上几日就好。 你们姐俩回去也跟你们奶奶和妈妈说一声,叫她们别担心。” 朱玥应下了,一边朝朱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姐要去看聂磊,就快去快回。 朱珠倒是不心虚,她又不是去做贼,干嘛要藏着掖着? 落落大方的对朱志敏道:“大姑,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也在住院,昨天碰上了,今日过来看欢欢姐,就顺带再去看看他。 玥玥就先留下来陪您和欢欢姐说会儿话,我一会儿来喊她一起回学校。” 朱志敏也不是那些八卦好信儿的人,没追着侄女刨根问底惹人厌烦,只让朱珠有事儿自去忙着。 朱珠从吴家欢的病房出来后,就熟门熟路的摸去了楼上的单间病房。 准备敲门之前,朱珠不忘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着。 瞧瞧,她说得轻巧像是玩票性质,可心底里,到底还是在乎的。 朱珠忽然发现自己是空着双手过来的,略有点不好意思,寻思着明日就给带两个月饼过来,聂磊上回就说想吃她做的月饼。 正好马上就要中秋了,送月饼给他也算应景。 敲门声响起,病房里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宋青峰看了眼刚刚还在小声争执的聂磊和聂娇,讪笑道:“有可能是医生过来了,我去开门。” 聂娇顺势拉了把椅子靠着椅背坐下来,扭头往病房门口望去,却见进来的不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是一个娇娇俏俏样貌出挑的年轻女孩儿。 朱珠也着实没想到会在聂磊的病房里看到昨晚那个衣品突出气质优雅的年轻女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上后,彼此都在第一时间将对方认了出来。 是她! 聂娇昨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朱珠的样貌长得比电影明星都不差,聂娇觉得女孩儿生得打眼,就是惦记弟弟的心情占了上风,也顾不上多看。 这会儿乍然在弟弟的病房里碰面了,聂娇要说半点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聂磊看见朱珠的身影,眼神里的光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就是担心朱珠猝不及防就被动见了‘家长’,会局促紧张,抢在聂娇开口询问之前,率先开了口。 “朱珠,你来了? 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姐姐聂娇。” 朱珠也没畏畏缩缩的,在第一眼的惊讶过后,她收起了不自觉间冒出来的些许紧张和忐忑,从容走进病房来,大大方方的与聂娇打了招呼。 “聂娇同志,你好,我是朱珠,是聂磊的朋友!” 刚刚已经听了聂磊介绍,知道自己是他的姐姐,这姑娘不热情的喊她一声‘姐’,反而称呼她为‘同志’,这倒是有点意思。 聂娇抿唇微笑,对朱珠表现出来的不卑不亢以及适当的‘尺度感’表示欣赏。 这女孩儿,明显就是当地镇上或者下面农村的人,衣着上看着干净朴素也没有补丁,但跟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城里姑娘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难得的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份自信和骄傲,可是个有韧性有主见的。 第80章 中秋拜月 中秋节这一天,朱珠一早往供销社送了最后二十斤月饼。 家里,李香兰则带着朱玥朱玲姐妹几个在进行扫尾工作。 历经小二十天的月饼生意,正式落下了帷幕。 朱珠从供销社回来的时候,顺带给村长朱鸿京带了一斤老水仙茶叶和一条大前门烟。 朱珠跟朱奶奶和妈妈说,这是买来感谢村长爷爷他老人家的。 之前村长特意开广播传达上级领导的讲话,是出于对她们家的保护,这份恩情,得领受。 朱奶奶也十分认同大孙女的行事作派,拍着朱珠的手背称赞她考虑周全。 茶叶、香烟还有带咸蛋黄的月饼礼盒,是朱珠陪着朱奶奶一块儿送去村长家的。 朱鸿京当着朱奶奶的面儿夸赞朱珠比男孩儿强。 朱奶奶笑中带泪,心底里对几个一夕间成长起来的孙女们,既有安慰也有心疼。 刘桂芬正在忙着对月饼账目呢,卖出去的款子全部都在她手上。 她前前后后从朱珠家拿走多少斤月饼,全部都是挂账的,一分钱还没给。 昨天是卖月饼的最后一天,今天过节了,朱珠家也收工了,这账目不得理出来,把钱归拢归拢扣除她挣的中间差价,给人送家里去么? 朱珠和朱奶奶来家里给公爹送礼,刘桂芬笑呵呵的陪着寒暄几句后,干脆就拉着朱珠往自个儿屋里去,一笔一笔跟朱珠对。 朱珠昨天晚上就已经拢过账了,心里对刘桂芬这边应该要给的货款是门儿清。 花了二十多分钟,俩人就把账目给理清楚了。 刘桂芬从朱珠家前后拿走了九百六十三斤月饼,按照说好的每斤二毛钱的差价。 刘桂芬自己拿出来一百九十二块六毛,其余的款子总金额是一千二百五十一块九毛钱,就得全部给朱珠。 朱珠做主把零头的一块九毛钱给抹了,原本是想说给刘桂芬‘喝茶’的,想了想,改成‘买肉吃’。 一块九毛可以割两斤猪肉了,想到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刘桂芬一下就馋了,听了果然很高兴。 因为刘桂芬收回来的钱不仅有大团结,还有各种金额不等的毛票,大团结容易数,这不是还有分和角的么? 两个人将毛票分门别类整理好,再点起数来就容易多了,最后用草绳扎起来。 朱珠这次过来没有背着包,一沓钱揣裤兜里鼓鼓囊囊的太显眼。 刘桂芬就借了个布袋子给朱珠拎着。 朱奶奶和朱珠从村长家离开后,刘桂芬就出来把这段时间帮着朱珠家卖月饼挣到的钱给老爷子交代了一遍。 “爸,朱珠刚刚从我这儿拿走了一千二百五十块钱,她这月饼至少能挣五毛钱一斤呢。 光我这里卖出去的,她们的利润就有四百八十块,这还没算上镇上供销社和几个国营厂子的订单。 志勇这个大闺女是个厉害的,这家里虽然没有志勇在,可有这么个女儿支撑着,他们日子就不会过差了!” 听大儿媳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朱鸿京只是怅然的叹息道:“朱珠这孩子要是个男娃,志勇这一房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可惜了!” 刘桂芬也觉得可惜。 不过她眼下更可惜的是,中秋就这么到了,她靠月饼生意挣点外快的好事儿,也到此为止了。 朝阳县辖下各地有中秋拜月的习俗。 主要是妇女和小孩。‘有男不圆月,女不祭灶’的俗谚。 晚上,皓月初升,妇女们便在院子里、天井内设案当空祷拜。 银烛高燃,香烟缭绕,桌上还摆满佳果和饼食作为祭礼。 当地还有中秋吃芋头的习惯,有俗谚:“河溪对嘴,芋仔食到“。 八月间,正是芋的收成时节,农民都习惯以芋头来祭拜祖先。这固然与农事有关。 朱珠有原主的记忆自然是知道这些传统习俗的,然而,真正参与其中,她还是觉得很有几分新鲜。 拜月后,一家人闲笑庭前,都坐在天井里吃糕饼,喝工夫茶,赏月谈天,难得的心旷神怡。 今年借着这个中秋节,朱珠也算是赚到了穿越后的第一桶金了。 她今天下午跟二妹一块儿清点了所有的款项和账目,刨除掉做月饼的成本和请人帮忙的开支,她们约莫挣到了三千块钱。 三千块在如今这个年代,购买力无疑是很恐怖的。 那些背地里猜测他们挣上万的无脑酸不提也罢,毕竟以他们的脑子连成本都算不清楚。 这三千块钱朱珠跟她妈李香兰商量后,决定拿去镇上邮电局储蓄存活期。 另外,周洪波代表的阳光食品厂打算买月饼方子的事情,朱珠也告诉她妈了。 李香兰听了朱珠的分析,也觉得现在能卖,多份收入也是好的,毕竟这东西,只要对做点心类熟悉的人多琢磨几回,也是能弄出来的。 不一定要跟自己的一模一样,能仿个卖相和口味就成了。 朱珠得了李香兰的首肯,心里也有了底。 她没着急去找许主任回话,太上赶着就显得急躁,这样反而被动。 母女俩站在厨房边上嘀嘀咕咕着,朱玥匆匆跑过来,喊了声‘大姐’,朝朱珠挤了下眼睛。 李香兰还以为姐妹几个是想结伴去清河边看烧塔,也没多问,由着她们去了。 中秋夜烧塔在清河村盛行多年了。 塔高1-3公尺不等,多用碎瓦片砌成,大的塔还要用砖块砌成,约占塔高的14,然后再用瓦片叠砌而成,顶端留一个塔口,供投放燃料用。 中秋晚上点火燃烧,燃料有木、竹、谷壳等,火旺时泼松香粉,引焰助威,极为壮观。 农村人夜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毕竟黑白电视机一台也要一千来块钱,一般人家买不起,有烧塔这样的景观可以看,自然都是一窝蜂都去凑热闹了。 朱玥拉着朱珠走出小巷口,嘿嘿笑着说:“大姐,你那对象聂磊大哥来了。” 朱珠忍不住惊了一下,聂磊不是还在住院么? 她早上去供销社送二十斤月饼的时候,顺带着还去了趟医院。 因为没办法陪他在医院过节,所以她提前给他和宋青峰送了两个月饼和一个柚子。 当时宋青峰就说晚上得在医院过节了,所以,朱珠乍一听聂磊来了村里,自是又惊又喜。 第81章 上缴存折 聂磊和宋青峰都来了,正在清河边看着村里人烧塔玩呢。 宋青峰是东北那边的农村的,他们中秋虽然也赏月,可远没有清河村这边热闹。 家家户户都在拜月,还有烧塔这样的娱乐游戏,整个村子热闹得就跟过年似的,还真挺有意思。 聂磊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敢上前跟其他人挤,他就在柳树下站着。 宋青峰也不稀得一会儿当他和朱珠俩人的电灯泡。 跟着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搭上了话,问了些烧塔的事情,给他们拿了两块钱,叫他们去买松香粉或者盐巴来。 朱珠随朱玥来到河堤边。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河水流光潋滟,像是铺着碎金。 聂磊傲然站立在柳树梢下,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半映着光,一半被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神秘又伟岸,还带着几分禁欲。 朱玥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大姐肯定会跟未来姐夫说点悄悄话。 她笑嘻嘻的拉了下朱珠的衣角,“大姐,我去找玲玲和璇璇,别让人挤着她们了,你和聂磊大哥好好聊。” 朱珠嗯了声,迈步朝着聂磊站着的方向走去。 “聂磊,你怎么跑我们村里来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朱珠先声夺人。 聂磊转过身来,深邃的眉眼沾染着微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鲜活。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看着那轮圆月,想你想得厉害!” 聂磊说着,朝朱珠走近了一步,想要抱抱她,可碍着河堤这里人来人往的,就怕被人瞧见了转头传朱珠的闲话。 朱珠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说得心里那叫一个甜。 她也知道聂磊在医院里过节肯定冷冷清清,倒也没忍心责怪他,只是担心他的伤口没养好。 “马上就能拆线了,现在都不疼了,反而有点痒。”聂磊特意扭了扭腰伸了伸胳膊,向朱珠展示自己身体恢复的情况。 朱珠还真怕他一会儿牵拉到了刚愈合起来的伤口,忙连声说:“好了,别一会儿扯到了,你伤口痒,这是好事,千万别去抓挠。” “我知道。陪我四处走走,嗯?”聂磊提了要求。 朱珠点头应下,领着他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闲庭信步地在村道上晃悠。 换作别的时候,这会儿没有路灯照明,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 可今晚不同,不仅有明月,还有各家各户拜月亮起来的灯和火烛,整个清河村,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聂磊就大胆的去拉朱珠的手。 朱珠也由着他。 两个人走着走着,牵手的方式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改成了十指相扣。 “朱珠,明年我们也一起赏月好不好?”聂磊低沉的嗓音在朱珠耳畔响起。 朱珠扭头看他,笑着点头:“好啊,如果明年我们还在一起的话。” 聂磊伸手捏了下朱珠的脸颊,语气还有点委屈,“什么叫‘如果明年我们还在一起的话’? 你这是打算不要我?” 瞧他紧张的样子,朱珠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是你想差了。 你想啊,今年我们能在一起过节,那是你受了伤留在镇子上治疗的缘故。 要是没有这次意外,你这会儿应该在京都华大上学,跟你的大学同学们一块儿过节呢!” 聂磊也回过味儿来,低着头吃吃笑着。 朱珠觉得他这反应也太奇怪了,皱眉追问:“怎么了?忽然间跟中了百万大奖似的。” “可不就是中了百万大奖了么?” 聂磊满脸笑意盯着朱珠看,漆黑深邃的瞳眸里映着朱珠的倒影:“这次受伤,挺好的。 能亲耳听到你承认喜欢我,愿意跟我处对象,我被砍多两刀,也值得!” 朱珠真是要败给他了。 她翻个白眼骂了他一声‘恋爱脑’。 聂磊追问朱珠什么是‘恋爱脑’,朱珠轻哼一声取笑他:“就是胸无大志,为了所谓的‘爱情’,连自己生死都不顾。” 聂磊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朱珠这形容还挺贴切,但他还是要解释一句:“朱珠,我只对你一个人‘恋爱脑’。 其他时候,我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 朱珠伸手扶额,觉得自己是不是间接摧毁掉了一个‘有为青年’啊? 两个人笑笑闹闹了一会儿,聂磊从牛仔裤后袋里摸出来一本折子递给了朱珠。 “干嘛?”朱珠没接,一看上面的字她就知道,那是一本存折。 “拿着,这是我昨天下午去镇上的邮电局办理的储蓄存折,存的活期。 这里面只是我的一部分存款,是这次来回倒货挣到的利润。 从前挣的那些钱,我拿了一部分给我姐姐了,剩下的,存在羊城那边的农业银行里,等下回我把折子带过来再交给你。”聂磊说道。 朱珠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聂磊,这是你自己挣的钱,给我做什么?” 聂磊拉过了朱珠的手,将折子塞到了她掌心里,脸上挂着慵懒随性的笑,仿佛他这样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们是什么关系?嗯? 你可是我对象,我挣的钱都上交给自个儿媳妇儿保管,那是天经地义。” 朱珠捧着聂磊给的存折就像是捧着一只烫手山芋。 她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聂磊真是个‘心机boy’,故意拿存折套牢她。 朱珠张了张嘴,说道:“聂磊,我们才刚确定关系没几天,而且你也还没通过我的考核期,我不能替你保管存折,你还是拿回去。” 聂磊却压根儿就不听,他十分潇洒且自信,认为自己绝对能通过朱珠的‘考核’。 还让朱珠尽管观察、检验,欢迎她各种挑刺,反正有不合格的地方,他一定都改正。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没得说了。 朱珠拒绝的理由都被他一一化解掉了,她拗不过聂磊,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 “说好了,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着。 你要是需要用到,随时来找我要回去!”朱珠强调道。 聂磊自是朱珠说什么都说好,绝对服从媳妇儿的指示。 “对了,我还有一事忘记跟你讲了。” 聂磊紧接着就提起了他这趟去京都苏国驻华国大使馆的事儿。 聂磊作为普通人,想要进大使馆不容易。 他没动用周家的人脉,全靠自己倒腾生意积累的那点儿人际往来的经验,跟大使馆守卫混了个脸熟。 第83章 跪求原谅 朱文波一脸受教的听着。 李香兰却瞧出了他眼中的不耐烦,出口打断了朱奶奶的话,笑着说道:“妈,文波明儿还要办喜事,你就别耽误他回去忙活了。” 朱文波忙说:“也没啥好忙活的,我这事儿,都是一切从简。” 朱奶奶心说,都闹到这份上了,不从简难道还要敲锣打鼓大操大办啊? 她都不稀得替刘老太教孙子,顺着儿媳李香兰的话头,简单敷衍了两句就把朱文波给打发走了。 “真是够丢人的,要不是看在‘自己人’的份上,我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朱奶奶叨叨着。 李香兰也记着朱永强带着人来家里闹的那些事儿呢,对这家人也是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 “妈,志勇不在家,我们俩明日给送十块钱份子钱意思意思就回来好了,席面什么的,咱家不缺那点吃的。”李香兰提议。 朱奶奶觉得这样也好,点头应下了。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人敲响。 李香兰刚刚送朱文波出去,顺手把院门栓上了,这会儿还以为是几个女儿看完热闹回来了。 她趿着拖鞋一边应着‘来了’,一边小跑着去开了门。 大门刚打开,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就噗通往李香兰跟前一跪,哭着求道:“香兰婶子,我爸是冤枉的。” 这嗓门嚎得李香兰一阵发懵。 待看清楚来人后,李香兰心口立马就升腾起了一股厌恶来。 这两个是罗汉的儿女,大的女孩今年十七,是家里的老二,老大也是女儿,已经嫁人了。 小的那个是儿子,今年十四,已经辍学,在外面跟人瞎混。 罗汉被以‘入室偷盗’罪立案起诉,这两日就要判了,李香兰恨不得这个猥琐恶心的恶臭男被判个终身监禁才好。 今晚的好心情在见到罗汉的儿女后,瞬间烟消云散。 李香兰心口堵得厉害,她脑中回旋着罗汉那晚上压在她身上,双手在她敏感的地方胡乱摸索着,还将那张臭嘴埋进她的肩窝里 她脸色煞白,听着罗汉的子女一声声的‘冤枉’,捂着嘴弯腰吐了起来。 朱奶奶在天井里听到动静,拄着拐杖出来了。 “香兰,你怎么了?” 李香兰吐得一塌糊涂,晚饭吃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吐干净了,鼻腔里,还有秽物残留着,堵着气管,难受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罗汉的两个孩子也是被李香兰的反应给吓坏了。 两个人还跪着,可却不敢再嚎着求李香兰原谅,说自己爸爸是冤枉的了 朱珠陪着聂磊两个人独处了快一个小时。 表盘已经九点半了,朱珠不可能收留聂磊他来家里住下,聂磊和宋青峰一会儿还得回镇上医院去,怕太晚路上不好走,朱珠赶聂磊快些回去。 聂磊撒娇也不好使,只能认命的往河堤的方向走,找到宋青峰后,跟朱珠挥手告别。 兄弟俩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宋青峰是玩烧塔玩得挺嗨,聂磊是舍不得跟朱珠独处的旖旎。 朱珠整理好心情后,找到朱玥、朱玲和朱璇姐妹几个,带着她们一块儿回家去。 朱玥拉着朱珠的手轻轻捏了捏,朱珠看她二妹挤眉弄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她有对象的事儿,迟早要被二妹给‘捅破’了。 不过真到了那会儿,朱珠也就顺势承认了呗。 四姐妹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一滩狼藉。 “这是谁呕吐过的秽物?”朱玥紧张的问。 朱璇朝着天井里跑,一边喊着‘妈’。 朱珠眉头一拧,也紧跟着朱璇进屋。 客厅里,朱奶奶绷着脸,语气也有些凶,“这是罗汉那龟孙说的?是不是他为了脱罪,故意攀咬的?” 罗汉的女儿忙摇头哭着辩解:“老婶儿,我爸这次真的没有攀咬谁,就是永强叔撺掇他来你们家的。 我爸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是喝糊涂了,又被永强叔拱着,才会胆大包天来扒你们家墙头。” “你说什么?”朱珠大步走进客厅,看着跪在朱奶奶跟前的女孩,冷冷问道:“你是说,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是朱永强?” 罗汉女儿泪眼婆娑,咬着嘴唇点点头,“我爸他是不对,可是他那天真的被永强叔灌了许多酒,头脑不清醒,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我爸说他本来是绝对不敢的,是永强叔教他怎么攀墙头,怎么进屋里的。 还有当天晚上,我爸还被永强叔哄着把家里剩下的两百多块钱全部给了他,连一分都不剩。 呜呜,珠珠姐,我爸是被骗了的,他是冤枉的,求你们原谅他这一回好不好? 罪魁祸首是朱永强,是他,你们报警抓他,求求你们给我爸一条活路,我爸不想一辈子坐牢!” 朱珠心头有股火蹭蹭直冒。 她还真不知道朱永强也在那件事里掺合了一脚。 如果罗汉女儿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朱永强还真是该死! 朱玥和朱玲听了这些话,也是气愤难当,当即就说要去朱永强家找他质问,要让警察去家里抓他。 朱珠拉着朱玥和朱玲,让她们俩别冲动。 “派出所抓人是要讲究证据的,无凭无据的,谁信?” “是真的,我可以作证!”罗汉女儿说道。 朱珠冷笑:“作证?你做哪门子证?你是亲眼见到还是亲耳听到朱永强撺掇你爸这么做了? 你们姐弟俩刚刚说得那些,全部都是你爸罗汉的一面之词。 说不定这是罗汉故意拉朱永强下水,想着俩人交情一贯好,又是表兄弟,平日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连坐牢也要带着他一起呢。” 罗汉女儿哑口无言,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罗汉儿子恨恨的瞪着朱珠,气恼道:“你特娘的真话不信,你还真以为朱永强对你家有亲人的情谊啊? 别特么的做美梦了,人家恨不得喝你家血吃你家肉呢,你个傻叉!” “你个死仔包,放肆!”朱奶奶用拐杖重重杵地上,喝道,“你跟谁大小声呢? 特么的特娘的,你跟谁喊呢?你个不学好的死崽子!” 罗汉儿子是被他二姐强拉过来的,他原本就觉得过来跪求朱奶奶一家原谅很丢人,可为了他爸罗汉,他忍了。 然而看现在的形势,朱奶奶和朱珠明显就不信他们的话,他还委屈自己跪着干啥? 第84章 你爸不冤枉 罗汉儿子蹭一下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喊道:“你们想放着真正的坏人不管,以后有你们受的。 我就给你们瞧着,看你们家怎么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喊完这话,罗汉儿子就跑出了朱珠家的大门,消失在了暮色里。 罗汉女儿哭哭啼啼的。 她继续来回说着车轱辘话,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朱永强身上,请求朱珠她们放过她爸罗汉。 朱奶奶气得直哆嗦,咬牙切齿的骂着罗汉。 “就是朱永强撺掇的,你那个不是东西的爹也是罪有应得。 他甘愿给人当枪使,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他就得进去吃牢饭,他不冤枉!” 罗汉女儿捂着脸呜呜哭泣。 朱珠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她信罗汉女儿说的这番话,朱永强肯定是撺掇过罗汉干坏事了。 要不然,以罗汉的尿性,多半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朱永强该死,罗汉也不无辜,两个人狼狈为奸,都是罪有应得! 然而现在入罪的人只有罗汉一个,朱永强还好好的,听说明儿家里还要办酒席,娶儿媳妇进门。 想到这么一个挨雷劈的混蛋还在逍遥法外活得滋润,朱珠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别哭了,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家有所保留。 除非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证朱永强。”朱珠敛容看着罗汉女儿。 罗汉女儿神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道:“我敢指证他,只要你们肯信我,肯信我爸是被冤枉的。” “你爸不冤枉! 你爸干的坏事被抓个正着,他有个屁的冤枉!”朱玥生气吼起来。 喊完这话,朱玥还恼怒的瞪了朱珠一眼,“大姐,你真信她的鬼话?” 朱珠唇角勾了勾,露出抹嘲讽的笑意,“她说朱永强是主谋,是朱永强骗了罗汉的钱并且撺掇他来我们家行窃。 那么她作为苦主的女儿,要找人算账,不得去找正主啊? 如果连找正主算账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要我们相信她的话?” 朱玥皱着眉头没想明白大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珠也没当着罗汉女儿的面说太多,拉着她起身后,对罗汉女儿道:“你明天先证明给我们看。 朱文波明天娶老婆办酒,你自己选个时间段过去闹,把你爸如何被朱永强利用欺骗的事情说清楚了。 至于你爸,他可以自己找警察陈情,只要警察相信他说的,自然会轻判他。 你想救你爸,就得有人承担罪名,朱永强不进去,你爸的罪名不可能跑掉,你自己看着办。” 朱珠说完就直接送客了。 打扫完院里的污秽,朱珠暂替了李香兰的角色,将拜月的元宝拿到河堤边去火化掉。 回来时间也不早了,与朱玥朱玲姐妹俩一块儿收拾了供品后,就该洗漱洗漱上床睡觉了。 朱珠想到奶奶晚上气得哆嗦的样子,不太放心,临睡前去朱奶奶屋里陪她说了会儿话。 朱奶奶确实气得睡不着觉,好在大孙女来了,安慰了她一番,她窝在心口的那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朱珠实话跟朱奶奶说:“没有确切的证据,朱永强被抓的几率很渺茫。 我让罗汉他女儿去闹,也只能败败他的名声,让他日后在村里混不开而已。 但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朱永强那个黑心烂肺的东西,他最好别让我有机会抓到把柄,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朱奶奶眸色沉沉,拍了拍朱珠的手背,心里恨不得撕了朱永强,嘴上却劝着大孙女别冲动,“这个王八犊子等天收,咱别脏了手。” 看着奶奶睡下后,朱珠关了灯,这才摸去了东屋。 李香兰也没睡着。 她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神色却有点木。 朱珠都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妈才好。 好不容易放下了,把那噩梦一般的遭遇给锁进了记忆里,今日罗汉的儿女上门这通跪求,又一次把李香兰的伤疤揭了开来了。 朱珠知道她妈这会儿一定很痛苦,很难受。 可是,她没有特效止疼药,她除了无声的陪伴,还能怎么做? “去睡,妈没事了!”李香兰说道。 朱珠握着李香兰的手,忽然开口问她:“妈,月饼咱不做了,我想做服装,咱要不要试一试?” 朱珠觉得她妈妈成天待在农村里,面对着都是那些八婆的碎嘴,生活过得憋屈,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去镇上做点小生意。 朱珠打算先在镇上摆摊卖服装试试水,看看反应。 服装行业是她目前能想到的,进入门槛最低,成本最小的一种投资了。 她们做月饼挣到了三千块钱,这笔钱可以用来做启动资金。 县城有个大广场,具体叫什么名字朱珠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个大广场周围都是铁皮屋店铺,是搞批发的,可以去那里打货下来卖。 如果镇上行,那就先在镇上做。 如果镇上反应一般,那朱珠再想别的办法,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朱珠觉得见招拆招就是了。 李香兰皱了下眉头,“做服装生意?” “对,卖服装,我们去县城拿货来卖。 妈,这个想法在做月饼那会儿我就有了,想着等挣到了钱就改卖服装。 上回镇上趁虚赶集时,我看到了路上也有人摆摊在卖。 生意怎么样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看他们卖的那些货,不是很有特色。 做服装跟月饼也是一样的,得有好的眼光和品味,才能选出好的款式。 我有自信能选好款,服装门槛也不高,妈,我们可以试试的。”朱珠说道。 李香兰有点担心自己做不了卖服装的事儿,毕竟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像这次卖月饼,也是女儿朱珠在找销售渠道。 她就负责动手调馅儿和做的活儿,卖货推销这些,她是半点不懂的。 “妈没经验,怕做不来,咱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别又亏没了!”李香兰迟疑道。 朱珠笑着搂住她妈的胳膊,“妈,你还有我啊,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教你的。” “你得给我好好复读考大学,别总操心做生意!”李香兰劝着。 朱珠嗯嗯两声,笑着应了,“我会的,聂磊给我的复习笔记很有用,学霸就是学霸,解题思路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妈,明年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你放心!” 第85章 朱奶奶被打了 李香兰听女儿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晚上她睡不着便在想朱珠的提议。 她跟朱志勇当了快二十年的夫妻了,丈夫的一些观念对她影响还是颇深的。 李香兰虽然嫁过来清河村这么多年,可她骨子里有股清高劲儿。 她从不跟村里那些个碎嘴八婆混一块儿东家长李家短说人闲话是非,背地里没少被人说‘装’。 朱志勇出事后,村里那些八婆表面同情她,背后又笑话她,编排她。 李香兰是听得够够的了,要是能去镇上做点小生意,手头有事儿忙活,她也没空闲‘悲春伤秋’的 想到这里,李香兰忽地明白过来长女提及做服装生意的用意了。 李香兰双手盖在脸上揉搓着,眼角不自觉湿润了。 她是当妈的人,却要让女儿反过来为自己操心。 李香兰觉得挺愧疚的。 她也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要坚强起来,要有个当妈的样子,给她的四个女儿做一个榜样,当她们的依靠! 次日朱珠姐妹四个照常上学去了。 朱奶奶用过了早饭后,从衣柜里取了套崭新的衣裳换上。 这套衣服还是朱志勇几个月前给她定做的,半截袖团花暗纹棉布料子,初秋穿正合适。 她对镜梳头,把半头花白的头发梳得纹丝不乱,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矮髻。 朱奶奶放下梳子刚站起身的时候,李香兰进来了。 她看了朱奶奶一眼,喊了一声‘妈’,知道婆婆这副装扮应该是要去朱永强家。 这是昨晚朱文波过来下帖子后,婆媳俩商量好今天去给份子钱的。 可是罗汉那对儿女过来哭诉后,李香兰心中对朱永强只有仇恨,哪里肯再上门去给那猪狗不如的东西送份子钱? 婆婆如果还想去,李香兰也不会拦着,但她脸色也不会很好看就是了。 李香兰是进来收拾朱奶奶屋里的‘马桶’的。 家里为了方便夜间如厕,每个房间床后面都有拉一道帘子,里头放着如厕的木桶。 每天早上李香兰都要提去村尾倒进化粪池里,再去河堤边把木桶洗刷干净提回来。 可今天,朱奶奶却拦着李香兰没让她把自己的木桶拿出去。 “我这边的今天不用倒。”朱奶奶只说这么一句。 李香兰还以为婆婆昨晚没起夜,应了一声,出去了。 朱奶奶晓得儿媳妇脸色不好是因为生自己闷气。 她也不着急解释。 她今天要去找朱永强那死仔包晦气,有什么事儿她自个儿担着,不会让儿媳妇和孙女们牵扯进来的。 中午放学了,朱珠和朱玥正准备要去学校食堂吃午饭,有同学跑过来告诉朱珠,说她们表姐来了,在校门口等着她们俩。 朱玥挺好奇的,“欢欢姐怎么会来找我们?”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朱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头有点异样。 姐妹俩来到校门口,就见吴家欢一脸焦灼的迎上来。 “珠珠、玥玥,快跟我走,外婆住院了!” 朱珠和朱玥听了这消息,脸色双双变白。 “欢欢姐,我奶奶怎么了?她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呢?”朱玥眼圈泛红,又急又悲。 吴家欢咬牙恨恨道:“是被朱永强打的。 外婆今天去了朱永强家,具体是怎么发生的矛盾口角,我也不知道。 我跟我妈听到消息赶到清河村的时候,外婆已经倒下了,满头的血。 额头上,这儿,被朱永强那个王八蛋砸破了一个大口子,人当场就昏过去了。” 朱珠听着这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她对自己有气。 昨晚她还以为劝住了奶奶了,如果她当时没有对奶奶说不放过朱永强的那些话,那她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自己去找朱永强算账呢? 朱珠内心充满了自责。 她问吴家欢:“朱永强人呢?他没跑掉?” “没有,他被村长叫的人给找到了,这会儿人在村长手里。 村长的意思是想问问咱家里人的意思,要不要报警,还是要私下协商解决?”吴家欢如实将朱鸿京的话转达给朱珠姐妹俩。 朱珠和朱玥这会儿都是一个意思,必须报警。 “奶奶现在在医院,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了解下情况先。 下午我会请假,一会儿就去派出所报警,把警察同志领村里去,把朱永强抓起来。”朱珠说。 朱玥也没办法安心呆在教室里上课,她也说:“下午我也请假,奶奶那里肯定要有人照看。” 朱珠想了下,同意了。 姐妹俩重新跑回教室里,取了书包写了请假条交给同学转交老师,连饭都顾不得吃,取了自行车就与吴家欢一道赶去了人民医院。 医院里,李香兰、朱志敏和吴汉良全部都在。 朱奶奶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完毕了,只是人还没有苏醒过来。 李香兰在小声哭泣,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婆婆。 朱志敏没有怪弟媳妇的意思,她就是气朱永强那个王八蛋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狠得下心对一个老人下手。 吴汉良绷着脸没说话,他其实就挺纳闷挺不解的。 你说老丈母娘好端端的,提着一桶尿上门去泼朱永强个兜头兜脸,是个人都会气得跳脚? 人家里办着喜事呢,你去给搅和了,这不是找事拆人场子么? 吴汉良压根儿不知道罗汉受了朱永强撺掇,半夜翻墙进屋,要强李香兰那起子遭心事。 朱志敏顾及自己弟媳妇的名声,连自个儿丈夫都瞒着,所以,吴汉良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朱珠朱玥还有吴家欢赶到的时候,朱志敏和李香兰正在商量报不报警的问题。 吴汉良就在边上插嘴说:“报警就彻底把事情闹大了,日后两家肯定是撕破脸做不成亲戚了,到底是同宗同脉,闹这么僵” 他话还没说完,朱志敏恨不得口水往他脸上吐:“我呸,吴汉良你个孬种! 我娘都叫那个白眼狼打得进了医院了,我们还跟他家做哪门子亲戚? 这仇结下了,我们三房跟他们老二房自此恩断义绝!” 吴汉良被妻子喷了一脸的口水也觉得很没面子。 他气得扬起手来,朱志敏眼睛一瞪,他气势立马又弱了下去,没什么底气的咧咧道:“你这人太不讲理,我不跟你一样的!” 第86章 报警处理 吴家欢其实也是才出院两天,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看起来很差。 她陪着朱珠朱玥姐妹过来看到他爸色厉内荏的跟她妈吵吵着,只觉尴尬,忍不住开口道:“爸、妈,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吵什么呢?” 朱志敏扭头见俩侄女都来了,也没功夫跟丈夫饶舌,快步过来拉住了朱珠的手,“珠珠,朱永强那王八蛋把你奶给打晕了。 你说说,这事儿要怎么办,按大姑的意思” “报警!”朱珠神色严肃,语气坚定。 朱玥也上前来,点头附和:“对,他上回打晕我姐,这次打晕我奶奶,下回还想打晕我家哪一个? 我们一次次退让,只会换来他的变本加厉!” 听到朱玥说起朱永强打晕原主的事儿,朱珠心口的怒意就越发如沸腾的油不断翻涌着。 他是个‘杀人凶手’,他不是只打晕了原主,而是把原主的魂儿直接打没了! 朱珠咬牙切齿道:“玥玥说的对,况且,罗汉那件事背后还有他在搞鬼策划,这次我们决定不能对他心慈手软!” 李香兰听到罗汉这个名字时,身子还会条件反射的哆嗦两下。 可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一样软弱退让,把问题全部抛给婆婆和女儿们解决。 她婆婆倒下了,就剩下四个女儿,如果她再不坚强些,又有谁能庇护她们呢? “大姐,我也是这个意思,报警!”李香兰说。 吴汉良真是觉得这群老少娘们一个个疯了,真够勇的,都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一样。 “弟妹,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如果选择报警闹大,你们一家在村里,可就要被人说嘴戳脊梁骨骂了。 毕竟你们可是同宗的叔伯兄弟,窝里斗,可是要叫人笑话的!”吴汉良以自己的看法和角度,多嘴劝了两句。 朱志敏一听就不乐意,张口要骂,却被李香兰拦住了。 “姐夫,我知道的,但就算被人说嘴笑话,我也要报警。 这不是看不看宗族面子的事情,光我们家顾念这些是没用的,只会让人抓着把柄,捏着软肋,一次次蹬鼻子上脸。 我相信是非公道自在心人,这件事你不用再劝了,我和孩子们都决定好了,报警处理!” 吴汉良见状点点头,也就不再多事了。 “那我一会儿陪弟妹你一块儿去趟派出所!”吴汉良说。 朱珠却道:“姑父,我陪我妈去就好,这事儿我比您知道的更清楚,到了派出所,我晓得该怎么说。” 吴汉良叹了一口气,应下了。 随着朱奶奶办理了住院,一家人转到了楼上住院部的病房里看护。 朱珠在床前看了看奶奶的伤。 朱奶上包着一圈纱布,额角缝针的位置,还有血水渗出,一张苍老的脸,血色尽失,看起来十分凄凉。 朱珠看着,心里堵得难受。 她没有哭,情绪反而拥堵在心口喉间,憋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去找医生问一问奶奶的情况!”她说完这话,就跑出了病房。 “老人家身子骨有点弱,毕竟上了年纪了,身体各脏器都衰弱了。 她还有些贫血,出院后可以适当吃点猪肝什么的补一补。 头上的伤看着是挺吓人的,缝了五针,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医生简单说了一遍。 “可是我奶奶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医生,她这样属于正常情况么?”朱珠红着眼眶问道。 医生说:“病人颅脑应该是没有出血的,昏迷多久醒来,这跟个人的身体状况有关,你们可以多跟病人说说话,把她唤醒!” 朱珠听说奶奶颅脑没有出血,多少放心了些。 可她一想到朱永强也可能因此轻判,就不太能咽下这口气。 她对医生说:“医生,我奶奶年纪大了,她这也不是自己摔跤磕的,而是被人给打了的。 我就想问一问医生,我奶奶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吓了一跳。 他刚刚帮老太太治疗的时候,还以为老人家是自己摔倒磕到额角的,毕竟这也挺正常,年纪大了,行动不利索,摔跤把自己摔断手脚的年年有。 乍一听老人家不是自己摔的,而是被打的,这可太让人震惊了。 “家里人给打的?”医生关注的重点有点偏。 朱珠摇头,“算是亲戚,按辈分是我奶奶的侄子。” 医生‘哦哦’应了一声,心里暗自唏嘘这侄子真不是个‘东西’,嘴上不忘回答朱珠的话:“后遗症多少有点。 就是刮风下雨啥的,可能会头疼之类的,但保养好了,还是没啥问题的。” 朱珠沉吟了一息,问道:“医生,我们两家现在因为我奶奶受伤的事情要协商解决问题,我能不能请你帮我奶奶开一张受伤证明? 在这张证明之中,我想请您帮忙写一下我奶奶受伤之后可能会引发的各种后遗症。 我想替我奶奶好好讨一个公道,她都这把年纪了,还叫一个晚辈打到昏迷入院,实在是太可怜了!” 朱珠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她本就长得美,这样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的落泪,看着我见犹怜,医生怎么可能不动恻隐之心?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呢? 医生被朱珠的美人落泪打动了,当即就得答应要给她开证明,尽量把自个儿能想到的后遗症都写了个遍。 等签了名,盖了印章,看着朱珠走远后,医生被飒爽的秋风一吹,发懵的脑袋一下清醒了过来,抬手拍了一记自个儿的脑门。 他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现在去追人家姑娘把证明拿回来重新开,合不合适啊? 唉 朱珠这边拿到了证明后,准备回病房带着妈妈李香兰一块儿去派出所报案。 走到楼道拐角的时候,她看到了聂磊。 显然,他就是特意在这儿等着她的。 “朱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聂磊走上前来,很自然的拉住了朱珠的手。 朱珠刚刚哭过,所以眼眶微红,眼角还有星星点点的泪痕。 聂磊低头帮她拢了拢耳畔的碎发,又抬手轻轻帮她擦了下眼角,“我不是摆设,朱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你告诉我,我来办!” 第100章 太扎眼了 揣着一千二百块钱,朱珠心情愉悦的走出了供销社大门。 就先拿这一千二百块钱来试试水,这周末,她就带着妈妈李香兰去趟县城。 因为张燕有偷摸翻过自己的书包的前例,所以,朱珠不敢让装着‘巨款’的书包离开自己的视线。 需要上厕所的时候,她宁愿背着上,也不愿意冒着有可能丢钱的风险把书包放教室里。 这让被当成‘贼’一样防范的张燕气得整个下午黑着脸,还幼稚的在俩人的课桌中央画了一条三八线。 朱珠懒得理会张燕作妖。 下午两节课是历史和政治,这两科是原主的加分科目。 朱珠听着老师在讲台上讲那些知识点的时候,她脑海里就会浮现一些画面,那是长时间背诵深入记忆里的条件反射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才,人们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智慧。 对这种说法,朱珠有所保留。 她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有时候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就能赶上。 这种差距,跟天赋有关,跟天才无关! 朱珠知道原主能有希望考上大学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默默付出的汗水和努力。 但有些时候,方式方法不对,也只能是事倍功半。 唔,朱珠眯着眼睛神游,她在想,聂磊这会儿到哪儿了呢? 从这里发车上羊城,至少要晚上七点多才能到,这还是路况顺畅的前提下,要是沿路停车收客,那得更晚! 朱珠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明明才分开两个小时,她竟开始想他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时间,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没有到高考前的冲刺,可自从这学期升上高三开始,紧迫感便袭上了每个高三学生的心头。 他们就跟头上被拧上了发条似的,一天到晚一刻不歇,都不敢太松懈。 因为你一松懈了,就容易被身边的其他同学赶超。 要不咋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呢? 他们不仅仅要跟身边的同学比,还要跟其他学校、其他地区的应考生厮杀,这是个很残酷的‘战场’。 但怎么说呢?上吊也得松口气对不对? 明天就是周六了,下课后,怎么着也给自己放松放松呗。 朱珠向来是到点就走的,她一般不喜欢留堂跟其他同学聊天打屁一块儿刷题。 对她来说,时间都挺宝贵的,她要做题刷卷子,回家里不能做么? 朱珠背上了书包,正准备离开教室呢,年级组的组长林主任过来了。 “朱珠同学,还没走呢? 正好,老师有话想跟你谈一谈。”林主任笑呵呵的说。 林主任叫林耀华,除了是高三年级组的组长,还是教导处的主任。 朱珠认识的人里,就有好几个名字里带‘华’字的了。 华国建国以来,有很多人为表爱国,都喜欢以‘华’字来取名。 像建华、耀华、爱华、德华、振华等等,听起来,真是年代感满满的。 朱珠乖巧上前,微笑着跟林主任打了招呼,随后就跟在他身后去了高三年级组的教师办公室。 高三班里面的其他学生,都好奇坏了。 有人问张燕,“嘿,林主任叫朱珠过去办公室干什么?” 张燕今天下午都不跟朱珠说话,她又哪里知道? “林主任刚过来,你们又不是没看见,你们不知道,我又能知道什么?”张燕撇撇嘴。 其他同学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那好信儿的,还想拉上一个同学一块儿往年级组办公室外面去探探消息。 朱珠这会儿随林主任进了年级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她看见了各科的老师。 朱珠一时没明白过来这些老师要见她的用意,一一打过招呼后,就一副‘以静制动’的态度,乖巧等着林主任说话。 林主任果然在朱珠疑惑的眼神中开口了。 “朱珠同学,你是我们高三年级唯二的两名复读生,这个你是知道的?” 朱珠认真点头,“我知道的林主任,我和一班的何卓尔同学都是复读生嘛。” 林主任点头,继续道:“你们去年高考的各科成绩,我们都看过了。 何卓尔同学总分比你高了十一分,上普通大学的话,其实也够了,只是何卓尔同学他自己想再复读一年,考个重点大学。” 朱珠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林主任就继续道:“你们本来就是我们这学期要重点培养的苗子。 只要你们这一年的复读,能攻克一些原本就薄弱的知识点,总分提升二十分,你们过本科线是妥妥的。” 朱珠微笑道:“林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考上重本!” 林主任脸上笑意放大,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朱珠同学,你如果到了明年高考的时候能保持住现在的水平,自然是没问题。 今日我特意叫你过来,其实就是想问一问你。” 朱珠眼神清亮灵动,十分认真的说道:“林主任想问什么,尽管问!” 林主任笑眯眯的说:“呵呵,是这样,咱们高三年级组最近不是开展了摸底小测么? 你数学、物理、化学、还有英语,四个科目全都是年级第一。 英语满分,其他三科也是拿了高分,这个成绩的提升,非常猛啊! 朱珠同学,请问你是有独特的学习方法还是请了家教开小灶?” 朱珠一副‘原来是问这个’的表情。 她笑笑,“林主任,请家教是不存在的,呵呵,您也知道我们家是农村的,这不太现实。 学习方法么?确实有一些。 我这个暑假有幸认识了粤东省高考状元聂磊,得了他的一些指点,受用匪浅。 像理科方面的一些解题思路,英语单词的记忆法之类的,给我很大的帮助。 我小测能拿到高分,也可能是这个原因。” 朱珠说实话,她没想到自己小测的成绩会引起学校年级组这么大的关注。 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下放得太开了,如果重来,她应该要结合原主原来的成绩一点点进步才更稳妥,现在,确实是太扎眼了! 第102章 上县城 朱珠周五晚上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梳理好了各科知识点的干货。 像化学这门功课,很多人丢分在于记不住那些化学元素的特点,朱珠就根据聂磊的笔记再加上自己的理解,给编了一个顺口溜。 比如:我是氢,我最轻,火箭靠我运卫星; 我是氦,我无赖,得失电子我最菜; 我是锂,密度低,遇水遇酸把泡起; 我是铍,耍赖皮,虽是金属难电离; 我是硼,有点红,论起电子我很穷 晚上朱玥看到她大姐伏案刷刷写写的,好奇过来看了看,一看这顺口溜,觉得太有意思了。 这要是他们授课的化学老师都用这种生动有趣又便于理解的方式来教他们,他们何至于苦哈哈的背什么化学元素周期表啊? “姐,你怎么想到用顺口溜来记这些化学元素的? 真的太棒了,你一会儿写完了借给我抄一份行不行?”朱玥对她姐简直佩服得要命。 朱珠能对别人大方,对自己的妹妹又怎可能吝啬? 她大手一挥,直接将写好的顺口溜连带着聂磊的那本化学笔记一块儿拿给了朱玥。 “我说过的,你要是需要,随时拿去看。 聂磊的笔记我不准备带去学校了,就晚上回家我们姐妹俩自个儿看。 上回我那同桌张燕,还翻过我的书包,我猜测她应该是想翻看我上次带去学校的那本笔记。”朱珠吐槽着。 朱玥拧着眉头,有些生气,“怎么有人这么没素质?” 朱珠耸耸肩,一脸无奈。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朱玥也担心打搅大姐学习,就自己拿着笔记本先上床去看了。 朱珠写完收拾好,交代朱玥明日照看好家里,她一早要带着妈妈去趟县城。 朱玥一口答应了,嘱咐大姐路上要小心。 次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过了中秋后,天气是一日凉过一日。 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赶早去田里忙活了,村道上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女在闲聊着。 朱珠和李香兰要去镇上坐汽车。 李香兰原本是打算二人徒步去镇上的,可朱珠说了,要骑自行车去,到了镇上,把自行车寄放到供销社就好。 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都是很淳朴的,就像李香兰。 她就会担心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毕竟,月饼生意也已经结束了。 朱珠觉得她妈妈还是太小心了。 月饼生意是告一段落了,可是生意不做了,不还有交情在么? 朱珠跟妈妈李香兰说,等回头她们把服装生意做起来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继续跟供销社合作呢! 李香兰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朱珠也没有跟她解释太多,左右现在还没走到那一步,等哪天真有合作的契机了,再跟她妈细说不迟。 跟坐长途的大巴车不同,去县城路途不算遥远,一般都是中号的巴士或者白色大面包收客。 因为各镇每日来回往返县城的人并不少,这一条路线揽客的车次还挺密集。 朱珠原本还以为需要进车站里面去买票,结果她和李香兰刚到车站,就有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在跟前停下来。 一名负责跑车揽客收钱的中年男人从车厢里跳下后,操着粗厚的大嗓门喊道:“到朝阳汽车站的喂,赶快上车,先上车先有座,人均2元,人均2元!” 随着他这一声喊,陆续有人朝着金杯面包车的方向跑来。 李香兰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朱珠机灵,拉着她妈的手臂就往面包车里钻。 跟朱珠想象中有着排排座位的情形大相径庭,金杯面包车车厢里,除了最后面两排是带车座的,已经被人占了,其他的座位全部都被拆掉了。 里面横七竖八的放着一张张小凳子,小凳子也是五花八门,有高有矮。 就这样的‘座位’,还要收两块钱一个人,朱珠简直想吐槽。 李香兰见女儿拉着自己堵车厢门前,也不进去,不由问了一句:“珠珠,怎么了?你不想坐这趟?” 司机见朱珠母女堵着,其他想上车的乘客也没法上车,就喊道:“喂,两位女同志,你们到底要不要上车啊? 要上车就赶紧的,后面还有乘客等着呢!” 朱珠深吸一口气,觉得等下趟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情况,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但让她和妈妈坐在车厢中间的矮凳子上,连个可以扶的地方都没有,万一路上来个急刹车什么的,人在惯性下不得甩出去? 这可是很危险的好不? 朱珠扭头看了眼车头,车头那里有个大油斗,上面放着两个热水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朱珠低声问司机:“同志,这油斗能坐人不?”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车厢一眼,里面虽然也坐了好几个人了,可不是还有凳子空着么? 这小姑娘有座位不坐,还非要坐油斗,真是奇怪。 不过他们这大油斗也是经常有找不到座位的乘客坐的,并不影响什么。 司机唔了声,“可以坐,不过我们是按人头收钱的哈,你坐油斗跟坐小凳子,都是一个价!” 朱珠笑着道好,拉着她妈妈李香兰背对着司机,在油斗上坐了下来。 后面陆陆续续有好几个跟着上了车,都是找的小凳子落座。 李香兰和朱珠反着坐,就跟其他的乘客面对面。 她有些尴尬,车上大多是男同志,面对面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点不舒服。 “珠珠,咱为啥不做凳子啊?”李香兰没想明白女儿的用意。 朱珠却小声在她耳畔道:“小凳子不稳当,一会儿一走一停的,容易扑出去。” 李香兰这才恍然大悟。 她们母女俩坐油斗上,边上有能抓扶的地方,的确比坐小凳子好许多。 连续进了五六个乘客后,加上原先就在的几个,车厢里算一下人头,得有十二个,一下就满满当当的了。 朱珠忍不住叹息,这是超载啊,严重的超载! 等乘客收完,面包车开始跑起来了,负责揽客的男人跳进车厢关着半个车门,开始吆喝刚刚上车的乘客准备好钱。 朱珠裤子口袋里提前备好了买票的钱,比起那些上车后才翻包拿钱的,要轻松多了。 这会儿的路道还不平坦,面包车一路遥遥晃晃。 因为没有红绿灯,路况复杂,司机时不时要踩一脚油门,再骂几声。 一路都在上客下客,有那晕车的,早就受不了吐得七荤八素了。 还有那坐不稳当没扶稳的,额头撞个包都是轻的。 第104章 诚信为本 这家商铺,唔,就是刚刚跟朱珠说西裤一打42块,花衬衣一件15块的那家。 老板娘三十出头,烫着这个时代流行的蓬蓬松松的小卷发,显得头特别大。 老板娘刚刚送走一位客户,见朱珠和李香兰又进来了,笑着对二人道: “小姑娘,大姐儿,我这里的货,不是我自夸,比其他家的都要好,你去对比过你就知道的,对?” 李香兰只是微笑没说话。 朱珠却把她方才看中的几个款式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老板娘,我们真的是拿批发的,不是买零售,你刚刚报的价位,确实高了点。 你这边价格能再调一下的话,我们还能长期合作的。” 老板娘这会儿也算看出来了,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 做买卖要的可不就是积累一群固定的客户,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么? 能长时间来店里走货,形成稳定的客源,这怎么也比宰上一刀就只做一次性的买卖强啊! 老板娘想了想,笑着问朱珠:“那你们打算怎么拿?一个款式拿多少货?” “有尺码的,我肯定是要尺码配齐的,没有尺码的,就看款式颜色选。 老板娘,你看我挑出来的这些款,如果都配齐尺码颜色的话,也不少? 一会儿,我还要再加点男装的衬衣和西裤。 我们爽快,你也爽快些,合作嘛,不就是讲究个诚意么?”朱珠面上含笑,语气不疾不徐,看着就很经验老到。 老板娘现在也明白了,这桩生意她今日要是不拿下,就会便宜其他商铺。 她就是宁愿少挣一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财神爷入了其他家的门! “行行行,姑娘,咱都是正经做生意的,诚信为本。 你要的货,我都给你算便宜,你在我家多选些款式,保证你货如轮转,卖得脱销!” 朱珠忍不住想要笑,这老板娘嘴巴倒是能说会道的很! 她悄悄望向有点惊讶的李香兰,朝她眨眨眼睛,随后,她就开始一款款问老板娘价钱,开始下单了。 “花色衬衣除了这个樱桃图案的,还有其他的没?” 朱珠一边问的时候,一边帮着手中的樱桃衬衣找搭配的下装。 老板娘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架子上翻出同款不同花色的衬衣来给朱珠看。 如今入秋了,衬衣都是长袖的,料子也比夏天的要稍微厚实一些。 樱桃衬衣的领子是有车一圈木耳边的,显得甜美又俏皮。 同款其他花色的,还有紫色丁香花的、黄色菠萝图案的,还有粉色圆点的,小细节稍有改动。 对比过另外三个花色后,朱珠还是觉得樱桃花纹的最好看。 她拿了四件,码数就按小码一、中码二、大码一的配比。 老板娘见朱珠只拿一个色,忍不住推销起另外三个颜色来,说都好卖的很。 朱珠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她最终选了紫色的丁香花的。 这个花色相对比较成熟一点,而且领子不是木耳边的领,就是常规的衬衣领。 年纪大点的,像她妈妈李香兰穿这个款式,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符合年龄。 尺码还是按照这个配比。 之后,朱珠就拿了两款可与这衬衣搭配的下装。 一条是红色的半身中长款a字裙,这裙子是百褶的,很正的红,而且裙长到小腿肚下一点。 这个长度是朱珠看中也最满意的地方,短一寸嫌轻飘,长一寸嫌累赘,这个就正正好。 另一条则是修身黑色裤子。 这裤子不是那种软软的带褶皱的面料,那种面料的健美裤过两年就会很流行,但说实话,朱珠真心有点欣赏不了。 那种褶皱软趴趴的面料上身是完全贴腿型的,笔直匀称大长腿的人穿上,自然是性感又吸睛的。 但事实上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居多啊,普通人哪有那么多的明星身材? 以至于,后来大街小巷老少女性都穿上风靡一时的健美裤时,就是各种各样的腿型在眼前乱晃。 萝卜腿、x型腿、大象腿、o型腿 看多了真是辣眼睛! 朱珠觉得能修饰腿型的裤子,一定要具有挺括的版型。 她看中的这款黑色女士长裤,版型比较修身,还是高腰的,这是一款闭眼入的百搭款。 朱珠问了价格,老板娘这次不敢宰客,报了个实惠价:十三块。 十三块这个报价,老板娘挣的可能也就两三块钱,朱珠也就没再讲价了,一口气要了六条,三个尺码各二。 “我这里还有一款薄风衣,你要不要? 刚到的货,我都没舍得挂出来!”老板娘问朱珠。 朱珠觉得老板年这嘴就是浮夸,做生意还能舍不得挂货出来卖?骗鬼去。 不过刚到的货,朱珠倒是信的,没挂上就是来不及呗,倒是让她赶上拿头批了。 老板娘将风衣取出一件样品,打开给朱珠看。 “这风衣是用尼龙防水面料做的,轻薄,但能保暖,还挡风,秋天穿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朱珠第一眼也看上了这风衣。 这款风衣的外型是休闲范儿那一卦的,领子里藏着兜帽。 喜欢带兜帽可以抽出来,不喜欢就叠平整塞进去,把隐形拉链拉上,领子看起来越发挺立有型。 “这风衣男女同款,设计简洁,看着就很大气,上档次。”老板娘笑眯眯的说。 朱珠问老板娘价格,老板娘报了三十二块。 李香兰皱起了眉头,这价格也太贵了。 三十二块钱拿货,回去他们得卖多少钱? 要知道如今镇上工人们的工薪也就差不多每个月四十多块钱,他们能花上一个月工资买一件风衣穿? 这也太奢侈了! “珠珠,这风衣太贵了。”李香兰轻轻拉了拉女儿的手臂。 朱珠也有点迟疑,她问老板娘:“还能再优惠一点不?” “真的优惠不了了。 不瞒你们,我这批货,其实是制衣厂做出口订单的。 要不是国外客人外汇有点问题,没办法来出这批货,我也拿不到出口订单这样的货。”老板娘说道。 朱珠摸着风衣外套的面料,品质做工确实是很好的。 但这种料子如今还没有在国内流行起来,所以大家还不知道这种料子的耐磨防风防水的好处。 第106章 带妈妈下馆子 朱珠拉着李香兰的手小声的说:“妈,聂磊回羊城了。 咱的护肤品,不用自个儿买,下回他指定能给咱带几瓶回来用用!” 李香兰还以为朱珠找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要东西了,一下紧张起来。 “你这妮子,你怎么能开口问聂磊要东西呢?” 朱珠哭笑不得,“妈,我什么时候找聂磊要东西了? 他这次回去正好是收护肤品那些货去了,之前没有这样的渠道货,我也没跟他处对象,他送我啥东西都不合适。 现在我俩正式处上了,他敢送我就敢收呗。 不过现在我也不好说,得看看聂磊有没有眼色了。” 李香兰被女儿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吓了一跳。 她寻思现在的社会背景和风气啊,当真是跟她们那会儿大不相同了。 想当初,朱志勇看上她了,也是不敢当面跟她表白的。 等到事后找了媒人上门提亲,两个人定下亲事确定下来了,他们见个面都要隔个一米远。 一块儿上街买东西,也是分前后走的,总觉得被人看见了臊得慌。 李香兰还记得那会儿,朱志勇要给她买东西,她都是一口拒绝的,就怕没结婚就花男方的钱,叫人知道了说嘴,哪里还敢主动提要求? 不过她也晓得时代在变,不能用自己过去那套老八股思想来要求女儿们。 “珠珠,聂磊要是主动送你,你也要客气推辞一下,别让人觉着你不矜持。”李香兰想了想,还是跟朱珠说教了两句。 朱珠知道她妈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没故意跟自己妈妈抬扛,满口应下了。 母女俩从护肤品柜台出来后,就去了卖烟酒的柜台转了转。 朱珠问了一下,茅台酒除了指定年月的是特供酒不能购买之外,其他的凭票限购两瓶。 朱珠觉得外公找了他堂弟李扬的关系帮忙打听她爸朱志勇的事儿,不管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总不能让外公替自己家贴钱搭人情关系? 她就对李香兰说:“妈,老堂叔李扬那边的人情礼,我们就买一瓶酒一条烟和一斤茶叶,托外公去送。 至于村长爷爷那边,最近前前后后也真是为咱家操了很多心,咱再给送一瓶酒和一条烟,您觉得怎么样?” 李香兰还挺汗颜的。 她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咋过的,自从丈夫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她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很多时候过得浑浑噩噩。 本来这些人情往来走礼的事儿,都应该是自己来操持的,现在反而要长女来提醒自己。 “你说得对,是妈妈没考虑周全,你老堂叔那边只怕你外公早就替咱把谢礼送过了。 可你外公不跟咱提,咱也不能装聋作哑,就按你刚刚决定的办!” 朱珠笑着道好。 李香兰想到刚刚售票员说要凭票购买,她就疑惑的问朱珠:“买酒还得收工业券?可咱没有呢!” 朱珠拍拍她妈的手臂,笑着说:“妈,你放心,我有,上回聂磊给我的。” 李香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跟着朱珠来到烟酒柜台,要了两瓶茅台酒,一瓶酒要十二块钱,两瓶花了二十四块钱并一张工业券。 至于香烟和茶叶,朱珠说等回镇上,到供销社里买就行了,省得路上带着还累赘,一方面还能给供销社创收,两全其美。 李香兰觉得女儿脑瓜子就是灵活机敏,换她,刚刚傻傻的就想在这儿一站式买齐全了。 买了酒后,其他的日用品什么的,李香兰觉得家里还有得用,不需要添置。 朱珠也觉得类似香皂洗洁精酱油之类的,都能在供销社买到,就不要为难自己大老远的背回去了。 母女过了一遍眼瘾,眼看着午饭时间就要到了,朱珠就提议先去找间小吃店啥的填饱肚子。 李香兰早上出门前还想做几个包子带着中午吃的,朱珠没让,说难得上趟县城,要带她见识一下,下下馆子。 李香兰原是能省则省的性子,但长女一双眼睛噙着笑意闪闪亮亮的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软,就答应了。 想到今天花出去那么多的钱,李香兰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小声对女儿说:“找便宜的路边摊随便吃点素面啥的就好!” 朱珠嘴上应着,可县城这地儿她也不熟,哪知道哪里有便宜的路边摊啊? 毕竟县城的市容管理比起下面镇子的要严格许多,走在街上,都能不时看到有带着被看章的巡防队的人经过。 朱珠带着李香兰,选择在明珠广场附近的一家小吃店里解决午餐。 这会儿正值饭点,小吃店里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 朱珠带着李香兰进来,店里负责收拾碗筷招待客人的大婶就忙迎上来。 “两位是要吃面还是吃饭?” “现在好像没位置哦。”朱珠往里面扫了一圈。 大婶笑呵呵的说:“稍等上片刻,里面有一桌马上就能收拾出来了。” 朱珠觉得在这样的小吃店吃饭遇到客满需要排队等候的情况是很常见的事情,就扭头跟李香兰说:“妈,要不咱就稍等一下? 您要是不喜欢这家,咱就去别处看看。” 李香兰觉得这家客人多,说不定就是人家做的吃食好吃又实惠,决定等一等。 大婶儿很高兴,拿了两张凳子出来让朱珠和李香兰在门口先坐一下,又随即从收银台那儿拿出一张手写的菜单给朱珠看。 这份菜单让朱珠瞧出了后世快餐饭店的雏形,米饭的配菜都是做好的,可以自己选荤素搭配,按照配菜多少来算价格。 除了米饭他们小吃店还有做面食,海鲜鱼丸面、猪肉猪杂面、还有粿条汤粉等等。 “加海鲜的面条粿条汤都是一块钱一碗。 不加海鲜的,一碗六毛钱。”大婶儿笑呵呵的说。 朱珠问李香兰想吃饭还是面汤。 李香兰要了一碗不带海鲜的素面,朱珠觉得这素面不顶饿,直接跟大婶儿说:“就要两碗猪肉猪杂面。” “好嘞,等二位坐下了,我马上安排做,不然面做早了容易坨。”大婶儿笑着说。 朱珠无所谓,看到收银台那里明明白白写着先付后吃,她就起身去把两碗面汤的钱给付了。 第107章 偶遇高老师 朱珠和李香兰也就等了七八分钟,里面就有一张桌子被收拾出来了。 大婶儿忙招呼朱珠和李香兰过去坐,又忙去后厨交代了一声,片刻后,就端上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猪杂面汤。 朱珠闻着面汤的香味儿吸了吸鼻子,从桌上的辣椒罐里挑出来一点辣椒酱,用来蘸猪肉片和猪杂吃,味道一绝。 李香兰是不敢吃辣的,她看闺女在家也没吃过辣椒,这会儿把肉蘸了红红的辣酱吃得喷香,还好奇她什么时候学会吃辣的了。 “妈,这个不是很辣那种辣酱,挺好吃的!” 朱珠说着,夹了一片肉蘸了一点点辣酱送到她妈嘴边。 李香兰半信半疑的张嘴吃下了,肉片刚入口,她秀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辣,还是很辣! 可吐掉,那是肉,多浪费? 李香兰只能硬着头皮吞了下去,喉咙里口腔里热乎乎的,感觉都要喷火了似的,忙用勺子舀汤喝。 “妈,你是真的一点点辣都吃不了啊?”朱珠有点不好意思。 李香兰摇头,她说自个儿一吃辣的,就要流眼泪流鼻水,是真吃不了这东西。 朱珠也就没有再勉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嘛。 母女二人吃着热乎乎的面条,额头都跟着冒出了一层热汗。 快吃完的时候,挨着她们这一桌的前面,坐下了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在温柔的询问女的要吃点什么。 女的好似刚跟他闹过脾气,黑着脸,语气里带着两分不屑。 “这种路边小店,能有什么好吃的?” 拿着菜单过来给二人点菜的大婶儿脸色有点僵,听人家这嫌弃的语气,她都不知道还要不好把菜单给人家看了。 男的伸手接过了大婶的菜单,态度和语气却十分的温和有礼,“不好意思,菜单我先看一看,一会儿选好了再叫你!” 大婶儿连忙道好,先收拾另一桌客人留下的碗筷去了。 朱珠刚开始的时候,看那男人的背影,觉得特别眼熟。 这会儿再听声音,她觉得不用看人正脸确定了,这男人是她的英语老师高建斌无疑了。 朱珠之前只知道高建斌是从县城这边的重点高中调到镇上去的,对于他结没结婚,住在县里还是镇上,那是全然不知。 毕竟这些都属于老师的个人隐私,学生也不可能刻意去打听。 这会儿跟高老师在小吃店里偶遇了,朱珠就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打声招呼。 装作看不见吃完直接走人,要是高老师没发现还好,发现了,显得自己多没礼貌? 要是上去打招呼,换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也没啥问题。 可这当口,高老师的对象明显是跟他闹别扭呢,她去打招呼,是不是显得很没有眼色?也叫高老师难堪呢? 朱珠正纠结着,忽然就听到前桌传来的动静。 高老师那对象忽然生气地推开了凳子,大步流星地朝着小吃店门口走了出去。 高建斌喊了声‘媛媛’,将菜单放在桌子上后,抬脚追出去了。 全程没有往后看一眼,所以,应该是没有发现他身后坐着自个儿的学生的。 朱珠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走了好啊,省得让自个儿纠结犯愁了。 李香兰也吃饱了,放下了筷子,看朱珠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朱珠压低声音凑过去对她妈说:“妈,刚刚背对着我们坐的那男同志,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 李香兰一脸吃惊,“就是你说的那个从县里调下去的那位?” 朱珠点点头,“他之前在县重点高中教书的,调到镇子上去,对他来说,待遇是比从前差了。 但对我们高三组的学生,那就是值得高兴的美事儿!” “那看来你们这位高老师还是把家安在了县里,这样就辛苦一点了,得周五周日两头跑。 对了,刚刚那位,是他老婆?”李香兰问。 朱珠笑着说:“妈,我们高老师结没结婚我不清楚,但刚刚那位应该是他对象没错。” 李香兰坐的位置正好能看清楚刚刚那位女同志的正脸,长得是还不错,可是脾气看着不太好。 全程黑脸,就跟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似的。 “你们高老师看着人长得斯文,说话也温和,对他那对象,也很耐心。” 朱珠嗯了声,她刚也看出来了,高老师一直在轻声的哄着那女的。 但两个人在公众场合说话小声,朱珠也不可能竖着耳朵听人八卦,就只看到女的气呼呼的丢下高建斌走人了。 母女俩都吃饱了,已经结完账,擦了下嘴就起身带着东西离开了小吃店。 然而,朱珠和李香兰走出小吃店没走多远,就又看见了高老师和他对象在街上拉拉扯扯的。 朱珠觉得这时候要是还凑上前去打招呼,那她不仅不是对高老师有礼貌,还是个白痴兼二百五。 可她们要去明珠广场那边等着取货,往这边街道走,是必经之路。 李香兰皱着眉头说:“珠珠,要不咱就在小吃店外面等等,等你那高老师跟他对象走了,咱再走。” 朱珠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听她妈的,让她舍近求远往反方向兜远路,还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她没那么傻。 朱珠问小吃店大婶儿要了两张小凳子,母女俩就搁小吃店门口坐着等。 哪知道,大型尴尬现场只有迟到,没有爽约的,高老师他哄好了他对象后,领着人又往小吃店这儿走了。 朱珠:“”今天真是左右逃不掉了呗。 高建斌牵着赵媛的手,好不容易将这大小姐给安抚住了,努力说着笑话逗趣,正要进小吃店,脚步忽然一顿。 朱珠知道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避不开了,只能从凳子上起身,落落大方的笑着跟高老师问好。 “朱珠?你怎么会在这儿?”高建斌很是意外。 赵媛的视线像雷达似的,上下扫视着朱珠,对方出色的脸蛋和身材,让她本能的生出了两分危机感。 她原本转晴的脸色一下又沉了下来,声音闷闷的:“建斌,这是谁?你也不介绍介绍。” 高建斌知道赵媛又小心眼醋上了,心里有一瞬的憋闷,可脸上却仍是温和大气的笑意,耐心道: “媛媛你没听到么?朱珠同学喊我高老师,她是我的学生啊!” 第113章 真正的开门红 朱珠将黑色休闲长裤和红色百褶裙往樱桃衬衣下面一放,就直观的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风格。 女孩被打动了。 她觉得搭配裤子和裙子穿都很好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取舍。 “刚刚还没问你,樱桃衬衣多少钱? 还有裤子和裙子,都多少钱来着?”女孩忽然想到还没问价格,她想如果价格便宜,她就一起要了。 李香兰听到女孩询问价格有点紧张,她刚刚都忘了跟女儿商量好定价呢。 朱珠却是半点都不心虚,拿货是什么价格,她了然于心,这会儿卖零售,最少也是翻倍了。 “樱桃衬衣是三十二一件,黑色高腰休闲裤三十,红色百折裙要三十九。” 朱珠报完价格,不仅是挑选衣服的母女俩,就是李香兰都是忍不住心口咚咚跳。 太高了,朱珠开这个价格,不是赶客么? 樱桃衬衣李香兰记得是十四块钱拿的货,朱珠卖三十二,翻了一倍不止呢,这也挣太多了 李香兰紧张得想去搓手,又怕露怯让这单生意跑掉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说服人家买下衣服。 “太贵了,供销社新上的衬衣一件才卖二十五。”女孩皱着眉头,想把衣服放下就走,可又不太舍得。 女孩的妈妈小声的对女儿说:“要是一样的话,咱就去供销社买!” 女孩哪里肯在妈妈跟前说实话? 恰好今日朱珠就是从供销社那边过来的,她买香烟和茶叶的时候顺带看了一眼。 服装柜台那儿是上了新款,可是采购服装的人眼光实在是太保守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款式。 像朱珠专门选的这种色彩明艳,稍带点花头带点设计感的,几乎没有。 朱珠一脸亲和的微笑,耐心解释道:“同志,供销社的衬衣是纯色的那种?纯色的价格确实是便宜许多。 但我们这款樱桃印花的,是活性印染的,不容易褪色。 而且版型非常修身板正,关键是镇上现在还没有,你买了穿,跟别人撞衫的几率不会太高。” 女孩明显有点意动了,她确实是缺这么一件颜色鲜亮又有点设计感的衣服,不管是上班还是出门穿,都十分合适。 “那如果我三件一起买的话,你能给我打折不?” 朱珠一听有戏,忙点头说:“可以,三件加起来是一百零一元,我给你优惠每件一元,收您九十八就好!” 九十八元相当于女孩两个月的工资了,还是太贵了。 女孩妈妈却想到女儿下个月就要结婚,以后有了家庭,花钱买衣服只怕不如现在自在了,便想着自己来给女儿出这个钱。 “姑娘,你再给我们便宜一点,我三件都要!”女孩妈妈开了口。 李香兰真没想到最后是女孩母亲购买的意愿更坚定一些。 她笑了笑,拉了下朱珠的手臂,“要不再给这位大姐优惠一点?” 李香兰刚刚已经在心里算过账了,三件衣服,樱桃衬衣进价十四,黑色长裤进价十六,红色裙子进价十九,一起加起来也就四十九块钱。 能再让步一点点,把货卖出去,钱收入兜里才是自己的啊! 朱珠笑盈盈的对母女俩说:“我妈妈都帮着两位同志来跟我施压了,看来,两位跟我妈是真投缘。 这样,我就按九十五给二位了,怎么样? 三件,不同搭配,不同风格,真的是超级划算了!” 女孩抿着唇说:“要是能再便宜点,九十块钱,我就要了。” 可朱珠说真的没办法再少了,她这货都是羊城里拿来的。 是因为今天她们才第一天摆出来,想挣个开门红才主动降价给她们,再少,她都要亏路费了。 这话说的真诚无比,要不是李香兰自己跟着去县城拿的货,都要信了女儿的‘鬼话’了。 那对母女一听货是羊城过来的,越发觉得衣服就是时髦,就是不一样。 “拿,三件都要了,给我包起来。”女孩妈妈拍板道。 朱珠嗳了一声,脸上都是笑意,按着女孩的身材拿了尺码。 三件,九十五块钱。 第一单生意,就这样开张了。 朱珠收过钱笑得脸上跟开了花一样,这是好兆头,真正的开门红啊! 等买衣服的母女俩走后,李香兰忍不住拍了拍心口。 “珠珠,吓死我了,我真怕这单生意成不了!” “不会的妈,咱卖货最重要的是要抓住消费者的心理。 讲价才是买货人,反复讲价,咱就适当让步一点,给别人一种买了就占了大便宜的感觉,但一定要拿捏好分寸。 比如刚刚我说九十五最低了,那姑娘还要再讲价,就不能让步了,要不然,人家得以为你挣大发了,觉得还能再往下压价。 做生意得跟自己定一个底线,守住底线,就不会被客人反拿捏住,牵着鼻子走,明白吗?”朱珠耐心的给李香兰分析。 李香兰还不太懂这里头的门道,朱珠就掰开了揉碎了给她打比方,用更加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讲给妈妈听。 李松柏早就出厂子大门了,因为看见自己姐姐和外甥女摊子前有人在买衣服,他就没敢过来。 这会儿走近了听见朱珠在跟她妈说做生意的门道,他也跟着听了俩耳朵。 说实在的,他很佩服的。 外甥女这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李松柏等朱珠现场教学讲完了,这才上前来。 “姐,珠珠,你们不声不响的把我给吓一跳!” 朱珠回头甜甜的喊了声‘舅舅’。 李香兰有点不好意思,拢着耳畔的碎发说道:“我和珠珠来你们厂子外面摆摊,不会影响到你?” 她就怕有人议论自家弟弟,给厂子领导班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是她弟觉得多少有点影响,她宁愿去别的地儿摆也不能来纺织厂这里摆。 李松柏忙摆摆手,“能对我有啥影响?姐你别多想。 你们也不是挂我的名字硬拉我们厂子的工人们过来消费,就是正常的做买卖,怕啥? 我担心的是,珠珠不得上学么?你这摊子,到时候怎么弄?” “舅舅,我不是正教着我妈么? 我妈现在还不熟,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摆摊,我想好了,周一到周五,我就趁午休和放学时间摆一摆,周末跟我妈一起摆。 等把我妈领上手了,以后我妈一个人出摊可行的话,就让我妈自己试试。” 第114章 无商不奸 李香兰也跟着点头道:“松柏,你姐夫没在家,我要是自己不立起来能怎么办? 孩子们还要读书,还要生活,就算存了家底天长日久的也要坐吃山空。 年轻时候,我还能去棉毛厂当工人挣工资。 可现在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别说人家厂子要不要我,就是要,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也不好总请假。 我就先跟着珠珠学,等上手了,我就自己做,让珠珠安心学习。” 李松柏听自家姐姐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姐,咱是姐弟,是一家人。 你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地方,一定告诉我,别一个人挺着扛着,你背后也是有后盾的。” 李香兰是个很感性的人,她弟这一句话,就把她的眼圈都招红了。 朱珠看着自家妈妈和舅舅的姐弟情,也有些感动。 随着叮铃铃一声长长的铃响,纺织厂的工人们到点下班了。 李松柏抬手看了下表盘,五点半了。 “老王那大嘴巴,去车间宣传了一通,一会儿肯定有人要过来看衣服,你们能应付得来吗?” 朱珠一听很高兴,心想那包烟倒是没有白给。 “能能能,舅舅你放心。 你该下班就下班回家去,我和我妈过会儿也要收摊回村里。”朱珠说。 李松柏看着这长长的铁架子皱了下眉,“你这玩意儿不会要扛回村里? 这架子看着就挺沉的,要不我跟老王交代一声,你们一会儿放门卫室里。” 朱珠忙说不用,“我一会儿放供销社那边,跟许主任说好了的,明天我和我妈不一定还在这儿摆摊。” 李松柏觉得外甥女心里有成算,也就没坚持。 眼看着有女工从厂子大门出来了,他就没敢耽误自家姐和外甥女做生意,跟朱珠和李香兰说了一声,就往回走。 “李工,下班了,再见!” “李工,走了!” 李松柏面带笑意跟女工们摆摆手。 那些女工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是结伴步行,从厂子大门出来后,就直奔朱珠母女俩的摊位来了。 她们之中有的人原先只是好奇想过来看一眼就走的。 有的则是带着挑剔的眼光,想看看李工外甥女卖的货比供销社的成色差还是好一点。 有的,则是真心想帮衬生意的,左右是要添置一两件秋装,要是李工外甥女卖的跟供销社差不多,那看在李工的面子上,肯定要帮衬一把。 七八个纺织厂的女工围了过来,直接把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呀,这衣服真漂亮啊,色多正呐! 秋丽,你不是说要买件鲜亮点的吗?这件我觉得适合你!” “我相中了那件紫色丁香花的衬衣了,朱珠同志,那件要多少钱啊? 我们是李工的同事,有没有优惠呀?” 女工们七手八脚的从架子上取下衣服看,又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价格。 李香兰都被问懵了,有点应付不过来。 朱珠难得还是镇定的。 那些一件看过一件,件件往身上比划的不见得是真心想买的。 那种拿一件衣服仔细看面料看车线,犹豫踌躇的人,反而是潜在的客户。 朱珠小声跟那些不断从架子上拿货去身上比的女工道:“谢谢几位姐姐喜欢我们家的衣服,你们先看,有喜欢的再问我价格。 麻烦各位把衣服挂回来的时候,稍微轻一些,有些上面钉了珠花,别刮了手。” 朱珠声音温和,态度看着也好,那些咋呼的女工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小心点放,不好意思啊!” 朱珠说了声‘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先去抓那些意向客户,争取把她们给说服拿下。 “姐,你眼光真好,这紫色的衬衣是这个季度的最新款,羊城那边上了杂志封面的,特别热销。 你看,下面搭一条米色的长裤,你要是想要走干练风,就把衣服收高腰裤里面。 你要是想走休闲舒适风,就把这下摆,这里,绑个结,最下面的扣在再扣上,就不容易散开了。 这穿法目前正流行着,港城那边明星的穿搭指南,我们也能学起来。” 刚刚一直拿着紫色丁香花衬衣犹豫不决的女工立刻就被说动了。 她平时也买衬衣穿的,但她基本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穿法。 朱珠刚刚展示给她看的两种穿搭风格,让她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一下就打开了一扇时尚的大门。 “朱珠小妹儿,这衬衣要多少钱?”女工问道。 李香兰想着这是弟弟的同事,闺女应该会给个优惠价了。 然而,自古以来存在着‘无商不奸’的说法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朱珠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说:“姐,刚刚我卖个别人是三十二一件,你是纺织厂的,我给你算三十就好。” “三十?”一旁另一名女工听了,好险没把后面的那句‘这么贵’脱口而出。 “是的,供销社纯棉纯色的衬衣要二十五六块钱一件的。 我们家的这花色衬衣是活性印染的,不容易褪色,而且是立体剪裁的,比较修身有型。”朱珠含笑道。 刚刚已经动心的那女工想了想,觉得添四块钱买件有印花的,还是划算的,就开口要了一件。 “好的,姐,你这身材穿中码就够了,我给您拿中码哈。” 朱珠话音刚落,李香兰已经把紫色丁香花衬衣的中码给拿出来了。 女工拆出来看了看,没有脱线没有瑕疵,笑咪咪的掏钱买了。 看有人买了,其他的人叽叽喳喳的商量着要不要也买一件。 “樱桃那个花色好看,你买樱桃的,这样不撞衫啊!” “我就喜欢那件紫色的,撞衫怎么了,我俩又不是天天都穿,能撞几回?” “朱珠妹子,给我拿件紫色丁香花衬衣,我也是穿中号就够了!” 李香兰嗳了一声,忙蹲下从袋子里取出衣服来。 又有一拨人过来,朱珠知道紫色丁香花衬衣的中号已经售罄,就尽量按着女工的身材和适合的款式来推荐衣服。 母女俩一个负责推荐搭配,一个负责找货,朱珠还连带收钱找零的,忙得脚打后脑勺。 等送走最后一个买衣服的女工,天色已经黑了。 架子上的衣服歪的歪,乱的乱,母女俩都觉得口干舌燥的,但心里头却兴奋得要命。 第116章 父子相遇 聂磊跟杨经理谈完生意,收了定金,走出百货大楼准备回出租屋休息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聂磊已经十几年未跟他见面了,可迎面遇上的这一刻,他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是聂卫国,他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面的冲击太大了,聂磊习惯性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容,瞬间僵硬到做不出表情。 而聂卫国,显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儿子----聂磊。 相比起聂磊的‘面无表情’,聂卫国则显得很激动。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遇见聂磊的。 自从他恢复职务回到单位工作那一天开始,他就四处托人打探他那一双儿女的下落。 知道他们从乡下父母那儿偷偷走了,去投奔了张家,聂卫国无比的痛心,对聂娇和聂磊姐弟还有些埋怨。 张雯丽那个女人为了自己,往他身上扣屎盆子,丝毫不顾当初的夫妻情分,这着实让聂卫国寒透了心,也看透了人性。 两个孩子也跟张雯丽一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聂卫国为此愤慨不平。 直到后来,他听到了一些‘实话’,知道了两个孩子在乡下老家遭遇了什么,他才觉得心疼和后悔。 聂卫国找到张家去,张家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些他都能忍。 只要张家愿意让他把聂娇和聂磊接走,需要给多少补偿,他都愿意。 可是张家却说,俩孩子不听话,不服管教,离家出走好多年,听人说是跑南洋去找他们亲妈了。 聂卫国差点儿把张家闹了个底朝天! 那么小的两个孩子,在没有大人陪同照顾的情况下,跑去南洋,还能有活路吗? 聂卫国觉得他这辈子能再见到一双儿女的机会,微乎其微。 聂家人都劝他重新找个年轻女人结婚成家,再生一两个孩子。 可是聂卫国并没有这么做。 这些年他的重心全部放到了工作上,因为他工作能力的出色,也是组织的信任,聂卫国如今的职务,已经又往上升了两级。 聂卫国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羊城,是因为他受邀去华大观光和演讲,在喜报上看到了‘聂磊’这个名字。 最开始的时候,聂卫国并没有将这个名字与自己的儿子划上等号。 他只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多嘴关切的询问了两句。 有领导关心,华大的教导主任十分高兴,马上调出了聂磊的个人档案给聂卫国过目。 学生档案上是贴着头像的,聂卫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儿子聂磊。 不只是同名同姓,这根本就是他的儿子! 聂卫国第一时间提出要见聂磊同学,可教导主任十分抱歉的对他说,聂磊同学因为身体的缘故,需要延迟回学校报到。 聂卫国十分的遗憾,同时又特别的担心儿子的身体。 他了解到聂磊是在羊城这边高中上学考上的华大,还是粤东省高考状元,他既骄傲又自豪。 聂卫国恨不得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飞来羊城,可是,到底是职务大,担子重,没办法说走就走。 今日其实是他来羊城的第二天。 他暂时住在东方宾馆那边,这会儿是出来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准备约一约羊城这边的同事,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帮他找到聂娇和聂磊姐弟的居住信息。 聂卫国真心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父子俩居然会走了个顶头碰。 这大概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磊子,磊子,你都长得这样高大了,爸爸都快认不出你了!”聂卫国眼眶通红,眼泪在眼底打转。 聂磊下巴微微抖动了一下,喉结也在上下滚动。 他喉头一片艰涩,提着手提袋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两步。 “抱歉,我想你认错了人了!”聂磊说完,脚步一拐,从聂卫国身边走了出去。 聂卫国没想到儿子居然会不认自己。 他眼袋处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手下意识地握紧。 在聂磊走出去几步远的时候,聂卫国转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聂磊,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你爸,难道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了吗?” 随着这声压抑的低吼,聂磊猛地转过身来。 “我确实是认不出来,出事的时候,我才三岁,我什么都记不得。 之后你们离婚,一个去垓造了,一个丢下亲生的儿女自己潇洒去了。 我和我姐成了人嫌鬼憎的存在,谁不高兴了都可以骂我们,踩我们一脚。 我三岁之后就没有了父母了。 我姐她又当爹又当妈的带着我,把我养大,我们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们都不要来打搅我们姐弟的生活!” 聂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段话的,他看到聂卫国眼底有忧伤和痛苦,他却觉得嘲讽可笑。 他们夫妻当初互相攀咬,互相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作为他们儿女的两个可怜的孩子,会受到两边家庭怎样的对待?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他和姐姐甚至被聂家同宗里的孩子捉弄,被挂上牌子压着跪在雪地里,被村里的孩子们拿雪球往身上砸。 他姐为了护着他,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替他挡着攻击,自己的脸却生生的被砸成了猪头 过去的悲与苦,聂磊不愿去回想。 他记得她姐说的,人要往前看,不要总回头。 当忍不住想要哭出来的时候,就仰头去望天,让眼泪倒流。 聂磊如今只想彻底跟过去划清楚界限,他不会接受聂卫国和聂家人,也不会再接受张雯丽和张家人。 “我们已经不联系十几年了,彼此都过得好好的,我觉得维持现状就好。” 聂磊说完这话,脚步没有迟疑,匆匆走下了百货大楼门前高高的石阶,长臂朝着路过的的士挥了挥,打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聂卫国僵立在石阶上,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聂磊躲瘟神一样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 他只觉得好似有一股气血冲上了头顶,聂卫国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着边上倒了下去。 刚好这时,买完东西的杨婷婷和李莉从百货大楼里走出来了。 眼看着聂卫国就要摔到地面上去,俩人惊呼一声,扔下手上的袋子跑了过去。 杨婷婷原是想将聂卫国扶住的,可是她错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被惯性一带,她连同昏倒的聂卫国一起摔到了地上。 第117章 聂卫国住院 杨婷婷摔了个瓷实的屁股蹲儿,腹部还被一个大脑袋重击,痛得她龇牙咧嘴。 这颗大脑袋自然不是别人的,就是聂卫国的。 李莉紧张的扑过来看情况。 而一直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也有一个男人从驾驶室上下来,直奔这边而来,口中着急的喊着‘领导’。 一行四个人,都上了轿车,直奔羊城的人民医院而去。 聂卫国被送进急诊室救治了,而杨婷婷,则是被送去照了个x光。 李莉提着刚刚买的几袋子东西,安静的站在楼道上等着消息。 她心里原本是有点牢骚的,可刚刚听斜对面那位开车送他们来医院的男人喊晕倒的老男人‘领导’,李莉也就不敢再多嘴说什么了。 很快,杨婷婷那边拍了片子出来了。 李莉忙迎上去问揉着腰皱眉的杨婷婷:“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骨头没事,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扭了一下,属于肌肉扭伤,过两天就好。”杨婷婷挺着胸脯,姿势有些别扭。 “你这还是疼得厉害么? 要不咱找医生给开个膏药什么的贴一下?”李莉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提了个建议。 杨婷婷正要说话,急诊室里出来一名医生,径直朝着她们二人走了过来。 “二位是聂卫国的家属对?” 司机听见了‘聂卫国’三个字,忙快走两步过来了。 “医生,我是聂卫国同志的司机,请问我家领导现在如何了?” 司机一口一个领导的喊着,又自称是病人的司机,这会儿就连医生的态度都跟着郑重了几分。 “哦,聂卫国同志他血压有些高,刚刚是受了什么刺激引发的晕厥?这种情况是挺危险的,下回一定要注意了。 现在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我建议是先住院观察两天,等血压稳定了再出院。 病人日后的饮食也要注意一下,尽量不要吃太咸了,饮食要清淡些,减少膳食脂肪的摄入,并且补充适量的优质蛋白。 每顿不要吃太饱,最好是少量多餐。 还有就是要保持心态的平和,避免情绪的激动,注意劳逸结合,保持充足的睡眠。”医生喋喋说道。 因为医生是当地羊城人,平日里基本都是说的粤语,碰到个讲国语的,他只能跟着切换语言频道,讲起了国语。 但粤东省这边的人讲国语会带着明显的口音,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塑料普通话,偏他说的语速又那么快,把司机给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好在杨婷婷国语说的还不错,在一旁帮医生做了翻译。 司机听明白了,连声说了‘感谢’。 司机要先去帮聂卫国办理住院手续,但他这边又不太熟,李莉就主动上前带着他去窗口办。 杨婷婷就在走廊上等着二人回来。 没过一会儿,坐在轮椅上的聂卫国被护士推出了急诊室。 他人已经清醒,手上打着吊瓶。 护士问聂卫国的家属,杨婷婷见司机和李莉都还没回来,就扶着腰上前去。 “护士,我” 没等杨婷婷把话说完,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护士就把挂着输液瓶的铁架子塞到杨婷婷手上。 “办理完手续后去一楼走道最边的那间病房,那里还有一个床位。”护士丢下这句话,就重新进了急诊室。 杨婷婷一脸懵逼的拿着架子傻站着。 聂卫国在被送来医院的路上,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司机和两个年轻女同志的对话了。 他知道自己晕倒的时候,是两个姑娘及时扶住了自己。 其中一个姑娘还被他带累一起摔到地上去了,聂卫国看杨婷婷这会儿还在用一只手揉腰,心知被自己带累的姑娘就是眼前这个了。 “同志,你好,刚刚在百货大楼外面,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这会儿估计不能坐着出急诊室,得躺着出来!”聂卫国语气十分真挚。 杨婷婷有点害羞的抿了抿唇,她一向不怎么跟陌生男人说话,特别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就会觉得紧张。 “不不用客气的,我也没扶稳。”杨婷婷小声道。 聂卫国觉得小姑娘还挺腼腆的,笑着问她是否还在上学。 杨婷婷今年并没有考上大学,她落榜了,家里也没同意她复读。 她爸给她找了份在报社实习的工作,她刚去上班一个礼拜。 “我不读书了,刚刚参加工作。” “哦,这么年轻不上大学,可惜了。”聂卫国淡淡笑道。 杨婷婷低下头,觉得口中苦涩。她是想复读考上京都那边的学校的,这样离聂磊近一些。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聂卫国又问了一句。 杨婷婷知道聂卫国是领导,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职务,但领导问话了,总不好不回答。 “我叫杨婷婷,今年二十岁,高中毕业,在羊城晚报上班。” “在报社工作啊,是个不错的单位!”聂卫国评价道。 杨婷婷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能进入报社工作,当然是不错,可得真正国家分配进去的,有编制的,那才是真的铁饭碗。 她这是靠关系加塞进去的,属于合同工,而且还是实习期没转正的临时工。 刚好,司机和李莉办理完手续过来了。 司机一看聂卫国人没事,好好的坐在轮椅上输着液,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似在笑又似在哭一般,“领导,您没事?刚刚把我吓坏了!” “小侯你跟我多久了,怎么还这样咋呼?我这不是好好的?”聂卫国语气嗔怪,可是脸上却带着笑。 司机叫侯亮,从聂卫国重返单位后,就一直跟着他办事。 侯亮夸张的用袖口抹眼角,过来推聂卫国的轮椅,一边向领导反应起情况。 聂卫国知道是杨婷婷救了他,另外一名女同志李莉也跟着忙前忙后的,他郑重向二人表示了感谢。 李莉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真是跟猫爪子在挠一样。 她很想知道聂卫国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可偏偏司机不提,聂卫国自己也没介绍。 等到了病房里,聂卫国才对杨婷婷和李莉说:“今日二位见义勇为,我感念在心。 杨婷婷同志是羊城晚报的员工,我已经知道了。李莉同志你又是那个单位的? 麻烦你告知,我明日一并给二位单位的领导写一封感谢信。” 第118章 早过了断奶的年纪 聂磊回到出租房的时候,脸色阴郁得厉害。 宋青峰原本在沙发上躺着,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坐起身来,正想问聂磊‘战绩’如何,结果被他的脸色给吓到了。 “磊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聂磊随后将手提包扔到宋青峰身上,修长的身体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瘫软的坐在单人沙发上。 他没有马上回答宋青峰的问题,伸手从茶几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送到嘴里,用火柴点燃后,猛吸了一大口。 缭绕的烟雾在眼前升腾而起,聂磊低沉如水的嗓音透了出来:“我遇见了一个人。” “谁?”宋青峰一脸紧张的看着聂磊。 “聂卫国!”聂磊冷冰冰道。 “聂卫国?谁?”宋青峰说着,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爸啊?你见着他了?今天?” “嗯!”聂磊吸着烟,暴躁压抑的情绪,慢慢随着烟草的释放得到了缓和。 “天呐,这是世纪会面啊!”宋青峰激动的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聂磊一记眼刀飞过去。 宋青峰这才意识到他们父子十几年未见,感情生疏,且聂磊似乎对自己的父母亲都很淡漠,基本不愿意提及。 宋青峰隐约知道一点点问题,但具体的内情,聂磊没有告诉过他,他也是模棱两可的,不太清楚。 “磊子,你很不高兴,看来,你对你爸的出现,很排斥?”宋青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和张雯丽都不配为人父母。 我和我姐,也早就过了断奶的年纪,不需要他的照顾!”聂磊冷漠的说道。 “嗯,那娇姐也是这个意思吗?她有没有见过你爸?”宋青峰问道。 被宋青峰这么一提醒,聂磊才想到,聂卫国既然能找到羊城来,今日见了他,难保明日不会去找上他姐。 他将烟蒂让烟灰缸里一按,站起身来,“我去我姐家一趟。 对了,杨经理那边,已经把需要的产品数量都定下来了,你去仓库把货配上,叫辆车送过去。” 宋青峰听完忙跟着站起身。 聂磊从牛仔裤的后口袋掏出来一份订单明细表丢给了宋青峰,一边道:“定金收取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你送货后,跟杨经理收尾款。 对了,刚刚杨经理付的定金,在手提袋里,你先收好。” 聂磊交代完,抓起挂在墙壁挂衣钩上面的自行车钥匙,直接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宋青峰展开订单明细表看起来,圆润的脸上漾起春风般的笑意:“行啊我的磊磊! 这单是个开门红,真是个好兆头!” 聂磊这会儿骑上了自行车,直奔聂娇和周少谦的小洋楼。 门卫见是聂少,朝他笑盈盈的挥挥手,上前帮忙拉开铁门。 “今日出来匆忙,没带烟,下回给你补上!”聂磊看着门卫说笑一句。 门卫哪里敢要聂磊补啊? 聂少给他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敢要聂少的‘孝敬’? “聂少说笑了,可不敢,呵呵” 聂磊笑笑,推着自行车进了铁门,到了聂娇别墅楼外面的绿化带,把自行车放好,就径直去按了门铃。 他这趟来得急,空着双手,也没有给姐姐带点东西。 不过聂娇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还是刘嫂来开的门,见是聂磊,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太太,聂少来了!”刘嫂一边给聂磊拿拖鞋换上,一边朝客厅喊了一声。 客厅里这会儿有客人在呢,是周少谦朋友圈里的太太们,今日来聂娇这里串门子,就是搞的太太团联谊的那一套。 各家的老公交好成了朋友和生意伙伴,老婆们也走动起来,互相联络下感情,偶尔约着一起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岂不美哉? 原本客厅里大家伙喝着咖啡吃着水果和蛋糕,有说有笑的进行着下午茶的美好时光,谁曾想,忽然来了个‘聂少’,这份惬意就被打断了。 “阿娇啊,是谁来了啊?”王太声音娇娇媚媚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客厅的入口。 聂娇笑盈盈的起身,对诸位太太说了声‘抱歉’,解释道:“是我弟弟来了。 我先失陪一下,诸位靓太你们继续好好享受下午茶。” 聂磊也刚从刘嫂嘴里得知家里来了好几位客人,都是女客,所以,他没有贸贸然的闯进去,站在玄关那儿等着她姐出来。 聂娇穿着布艺拖鞋小跑着过来了,脸上都是惊喜的笑意。 “磊子,你舍得回来的? 姐姐还以为你有了媳妇儿就忘了我呢!”聂娇的语气有点酸唧唧。 聂磊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被聂娇这么一打趣,莫名好了许多。 他笑了一下,问聂娇:“姐,你这儿有客人在,我这一来,打搅你们了?” 聂娇哪里肯让聂磊这么说自己? 她白了弟弟一眼,拉着他从客厅的另一侧绕去了书房。 “我自己的弟弟来我家,谁敢说打搅的,我以后绝对跟那人断交!”聂娇一副护犊子的语气。 聂磊被她姐逗乐了,伸手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聂娇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她弟弟捏。 自从她嫁给周少谦后,她弟聂磊就好似跟她生分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偶尔把她这个姐姐当妈妈一样依赖撒娇,偶尔欺负欺负她,捏捏她的脸,故意揉乱她的发 聂磊刚刚捏她了,就像她结婚前那样。 其实聂娇一直都知道,弟弟不是故意欺负她,弟弟也是想笨拙的当一当她的依靠,想自己也向他撒撒娇,当个可以让他保护的女孩子。 聂娇从小就是个极其敏感的女生,她的心思细腻,感情充沛,她的性格倔强却也脆弱。 弟弟一个动作,竟让她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磊子。”聂娇哽咽了一下。 聂磊收回手,眼底一下有了心疼,“姐,我捏疼你了?” “没有,不是!”聂娇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下眼角,没有想要多解释的意思。 聂磊刚要追问是不是她在周家受了什么委屈,恰好刘嫂送了茶水进来。 他笑着打趣一句:“别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刘嫂看了笑话你!” 第119章 相隔两地,各自努力 知道姐姐家里还有客人,聂磊决定长话短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今日在羊城百货大楼遇见聂卫国的事情说了一遍。 聂娇也是脸色骤变,眼里非但没有听见亲爹消息时的喜悦神采,反而满是排斥和厌恶。 “磊子,你说他来羊城是工作出差还是刻意来找咱的?”聂娇问弟弟。 聂磊:“不好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我觉得今日的见面是偶然,但如果他真是来找我们的,后面或许还会出现。” “没事的,我们都长大成人了,没有谁能替我们做决定。 现在选择权在我们自己手里,认不认他,是我们说了算。”聂娇安抚着聂磊。 聂磊点点头,被姐姐这一安抚,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你别想太多了,听姐的,把身体养好了,该去学校报到就去,好好学习,别被莫名其妙的人影响了心情。”聂娇又嘱咐了一句。 聂磊道好。 他没有跟聂娇说自己最近还从海关吃下一大批货的事儿,他姐知道了不会夸他聪明有魄力,反而会唠叨个没完。 聂磊不想被姐姐逮着就耳提面命一番,他将事儿还有自己的意思带到后,就准备先告辞走人了。 “要不你留在,晚上在姐这里吃完饭再走。” 聂娇说着,探头往客厅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告诉聂磊,“她们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会走。” 聂磊被他姐这样子给逗的差点儿没压制住笑出声来。 “不了,姐,你去陪她们。 峰子还在我出租屋那边,我们俩约好了晚上要出去外面吃烧烤,就不留下吃饭了。” 聂娇知道弟弟说的不过是个‘借口’,但她也没有戳穿他,点了点头,笑着道:“好,那你可要注意些,别喝太多啤酒。 那个对身体不好,你伤才刚好,不许乱来!” 聂磊乖乖应下了,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放下茶杯就对聂娇说:“那我先走了,姐,照顾好自己!” “好,我会的,别担心我!”聂娇说着,亲自送了弟弟出门。 “阿娇,你弟弟怎么就走了?” 王太可是听说聂娇的弟弟考上了华大的,还想趁机看看省状元长什么样? 如果长得好,又有才华,她还想给自己外甥女保个媒呢,这样一来,也算‘家族联姻’了嘛! 聂娇送了聂磊出来,回来时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我弟弟还有事儿要忙,先走了,下回有机会,我再介绍给诸位太太认识。” 刘太闻言就道:“阿娇,你弟弟今年不是考上了华大了么?” “是啊,按道理,这会儿该在学校读书才对。”李太跟着附和。 聂娇心里暗骂她们几个都是八婆,嘴上却笑着回答:“我弟前阵子刚好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跟学校请了假。 左右他们要军训一个月呢,我就让我弟先在羊城安心把身子养好了再去报到。” “阿娇你做的对,有好的身体才有好的未来。 对了,你弟现在身子没大碍了?” 王太就算要给自己外甥女保媒,那也得打听清楚对方的个人情况,要是个病痨鬼,那就是全国高考状元都不能嫁。 聂娇不知道王太打的主意,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弟弟,对她印象好了两分,一边为她倒着咖啡,一边说: “多谢王太关心,已经好多了,年轻人嘛,身体壮实,恢复快!” 王太得了答案,笑得越发真切了,“那就好。对了,阿娇,你弟弟有对象了没?” 李太一听,马上明白了王太的意图。 她也是忽的就想起来自己小姑子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了,虽然刚处了个对象,可那个对象是个穷县城里的,家里公婆是还不知道,知道了肯定是一百个反对。 若是她给介绍聂娇的弟弟,备不住公婆日后还要念她的好。 于是,李太也积极向聂娇打听起聂磊来。 对于这些因为‘高考状元’以及‘周少谦小舅子’的光环而打上他主意的阔太们,聂磊一无所知。 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出租屋,发现宋青峰不在,想来是去给杨经理送货了。 聂磊寻思着一会儿就先去火车站买两张卧铺票,再给朱珠和自个儿姐姐留下一些日常自用的,其余的,就清点好数量,直接拉火车站办理托运。 想到这里,他脸色不自觉有了抹清浅的温柔。 他想朱珠了,也不知道那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想他? 朱珠着实没时间去想聂磊,她周六下午带着李香兰在纺织厂外面卖那两个小时货,战绩斐然。 收摊后回家把收到的钱和货对了一遍,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笑意。 就那两个多小时,她和她妈打配合,卖了四百多块钱货出去。 按照她这种奸商属性,至少是对半利润的收益来粗略计算,她和她妈两个小时内净挣两百多块钱。 李香兰都被这收益数目给吓到了。 这钱也太好挣了? 丈夫朱志勇之前出去外面一趟回来,虽然也能往家里拿个几千块,可那得辛苦好长时间。 走南闯北的,钻绿皮火车,没座位的时候,一站二十多个小时。 挺不住的时候,就铺两张报纸,钻到别人座位下面对付着躺一躺。 去北方那边,齁冷,鼻涕能冻出冰溜子,就是挣了一万,那也不全是自己的,得跟合伙人一块儿分。 李香兰觉得,那钱挣得太累,一年到头的,她基本上至少得有大半年见不到丈夫的面。 如果能安安稳稳的在身边,就是摆个摊子,钱挣少些,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她也高兴,也乐意的。 朱珠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姐妹四个也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了半宿夜话。 第二天周日,朱玥说要跟着朱珠和李香兰一块儿出摊。 朱珠担心奶奶在家没人看顾,就没同意,留下朱玥在家做饭、看老人,带朱璇。 自己则带着三妹朱玲和李香兰一起骑车去了镇上。 把自行车寄放在供销社,又从许主任那儿取了‘家伙什’后,朱珠就跟妈妈和三妹一块儿出摊去了。 朱珠一定没有想到,她的三妹朱玲,日后那出色的经商本领,就是从跟着大姐和妈妈摆摊开始打下的基础的。 “大姐,我们去哪儿摆?”朱玲跃跃欲试的问道。 “去机械厂家属楼外面的大街上。”朱珠说。 第121章 换个销售策略 “这裙子真的跟叶茜茜的是同款吗?”说话的是位梳着精致的麻花编发,穿着浅粉色半截袖上衣,下搭亚麻色喇叭裤的年轻妇女。 从对方的衣服料子上看,这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差。 朱珠笑盈盈的点头:“是的,姐,这是叶茜茜同款。 除了这一款,我们还有另外三款红裙子,款式都很好看。” 说着,朱珠就从架子上取下来给这位麻花编发女同志看。 “百褶裙半裙这件也是非常热销的款式,搭配樱桃印花的衬衣穿,显得青春靓丽有朝气。 还有这款是连衣裙,中长款灯笼袖设计,细节就是领口上的花边,纯手工勾花,每一片都很精美。 腰两侧缝收腰带,可以往腰后面系成蝴蝶结,也可以往前面腰侧系,是两种不同的绑带风格。 另外这款红裙是娃娃款,相对就比较可爱一些。” 因为不适合已婚妇女穿,所以朱珠就没有多作介绍了。 麻花编发女同志摸着三款裙子,感觉都蛮喜欢的。 她扭头问邻居兼好友,“小雨,你有没有看中,我们一起买?” 那位叫小雨的女同志也很想买条红裙子穿,但她自己没工作,不挣工资,就没什么底气。 “晓莹你买,你不是说过几天你弟弟要结婚,你得去帮忙吗? 买条红裙子穿也喜庆。” 麻花编发女同志叫徐晓莹,她嗯了声,问朱珠价格。 朱珠将几款裙子的价格一一报了一遍。 徐晓莹倒是没有嫌弃贵,之前她未来弟媳妇要买新娘装,她可是陪着跑了趟县城的百货大楼的。 结婚肯定是要穿红色,那天买的那件款式看着还没人家地摊摆的好看呢,价格比朱珠刚刚报的要贵十块左右。 搭上来回路费一算,一条裙子至少贵了十五。 徐晓莹想了想,就对朱珠说:“我要那条叶茜茜的同款,我要穿什么码?” 朱珠笑着说:“姐,您身材好,高挑又纤细,穿小码就够了。” 被人夸身材好,徐晓莹喜滋滋的,“行,那你就帮我拿小码的。 哦,我身上没带钱,得回家里取。” 朱珠放心的将裙子直接给了徐晓莹,“没事,姐你把裙子先带回去,下来给我钱就好了。” 这做生意的态度让徐晓莹很高兴,不像自己上回跟未来弟媳妇上百货大楼,那售货员的鼻孔朝天的,服务态度叫她好生不爽。 “行,妹子你大气,我回去给你宣传一下,保准一会儿好些人来找你买裙子!” 徐晓莹接过裙子,对身边的邻居道:“小雨,你帮我看着丫丫,我去取钱,马上回来。” 小雨笑着道好,一个人看着俩孩子。 在等徐晓莹取钱回来的时候,朱珠就找那位小雨聊了几句套套话。 知道这边宿舍楼住着两百多户,一小半是双职工,经济条件都不错。 刚刚那位徐晓莹女同志,也不上班,专职带孩子,但娘家有钱,经常贴补,所以,花钱才敢大手大脚的。 这边徐晓莹拿着红裙子上了楼,遇到了住同一层的,就把裙子打开给对方看:“怎么样,好看?明星叶茜茜同款!” 这话就像在几个妇女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几个人围过来拉着裙子看,七嘴八舌的问徐晓莹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之类的。 徐晓莹指着外面,笑呵呵的说:“刚和小雨带丫丫和桃桃一块儿下楼散步,看到大街对面有人摆摊在卖。 我就好奇过去看了几眼,居然认出来这就是叶茜茜那款红裙子。 你们看哈,这裙子面料好,做工也好,比我上回带我未来弟媳妇去县城百货大楼买的便宜了足足十五块,我还不赶紧买下?” “便宜这么多?那真是太划算了。” “说便宜,是多少钱啊?”有人追问。 “我这条裙子四十五块买的,她那儿还有别的款,就这款最贵,叶茜茜的明星款,肯定要高一些! 我还没给人家钱呢,我去取钱,你们谁要买的,跟我一块儿下去看看。 今年红裙子肯定是要有一件的,没有的话,那都不叫时髦!” 徐晓莹喋喋说完,就拿着裙子飞奔回自己的家,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要不咱也去看看?我最近自己攒了攒,买条红裙子的钱,倒是不缺的。” “行,那就一起去看看,可不能总让晓莹一个人出风头,敢情整栋楼就只剩下她会赶时髦了?” 于是乎,在这种争相赶时髦的心理中,徐晓莹带着四十五元以及身后的好几名妇女同志,浩浩荡荡的杀到朱珠母女仨的摊位上来了。 徐晓莹笑呵呵的把钱给了朱珠,“没骗你?我真给你宣传带生意来了,一会儿你可得给我们都打个折!” 朱珠立马笑着应下,从收钱的包里拿出来两块钱还给徐晓莹,“姐,这是给您的优惠返现,谢谢你的支持哦! 下回有新款,您来买,我继续给您打折。 今天你带来的邻居朋友们,不管买多少钱,都照着给两元的优惠返现!” 徐晓莹真是觉得这次的购物体验太棒了,心理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她扬声对正在选货的邻居朋友们道:“听到没? 你们沾了我的光,人家小妹儿不管你们买多少钱,都给二元返现!” 那些跟风过来的买的邻居们也高兴啊,能优惠省钱,谁不乐意? 朱珠朱玲姐妹还有李香兰三人,服务一群中青年妇女,忙得不可开交。 这边的热闹也陆续引来了一些路人,买东西要的就是一个从众的跟风心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这是一种自然现象。 等第三波买到心仪衣服的客人离开后,朱珠发现,她们有的货已经完全断了。 “就剩下男装的还没卖出去,女装的风衣也没卖出去。 红裙子除了娃娃款的,基本也被抢的只剩下三两件了。”李香兰说道。 朱珠之前拿货有点拘谨,不敢一个尺码四五件的拿,基本都是中间码两件,小码大码各一,断货断码这种情况,真是太正常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面临‘无货可卖’的局面,朱珠看了眼梅花表盘上的时间,想了想压低声音对李香兰说:“妈,我马上去趟县城。 你和玲玲先在这里摆着,中午你们就去找间小吃店吃饭,别舍不得花钱。 女装要是码数断了,但客户实在喜欢的,就让她们预定,给个五块定金,下午取货。 还有,男装款式没动静,我们也得换个推销策略。 比如来看女装不买的,就推销男装,一般家庭妇女舍不得给自己花钱,给丈夫儿子花钱还是挺大方的。” 第122章 跑县城补货 李香兰也觉得现在不赶紧补货,明天都可以不用出摊了,没货卖了啊。 就是她觉得挺可惜的,那么贵的风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还有拿回来的男士衬衣和西裤,也没动过。 这年头,年轻女同志都只顾着给自己买的,就没一个是为家里男人考虑的? 就刚刚那三波来买衣服的女人,全是顾着给自己挑,男士的衣服,看都不看一眼。 这种做法,让李香兰觉得有点迷。 自己那一代的,家里有布料,都是紧着男人先做衣裳。 女人和孩子,有的还是拿男人不穿的来改一改尺寸,对付着穿一穿。 李香兰想到长女之前提到的主席讲的‘宣传语录’,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了,现在看来,她倒是有点明白了。 女性被社会重视了,不再以男人‘为天’,思想上自然也跟着解放了。 倒是她自己,还被传统的那一套束缚着。 李香兰在自省,也在丈夫和女儿的影响中,一步步的蜕变和进步着。 朱珠趁机开始清点剩下的货。 她这次是肯定要补一点热销款式回来的,但有些款式,她不准备再补。 镇上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自然也是不小。 但她不能因为一个款式是爆款,就一直拿来卖,这样,大街上撞衫的几率高了,就成了烂大街的货。 朱玲帮着大姐整理款式,一边听着朱珠的叮嘱。 “大姐,你放心,我和妈妈能应付的来的。” 朱珠拍了拍朱玲的肩膀,笑着说:“嗯,大姐相信你。 娃娃款那款裙子,我想了个办法,你一会儿找个地方去拿一件换上,你当小模特,一定能有效果!” 朱玲眼神亮晶晶,“姐,我能穿上吗?会不会把裙子弄坏了?” “说胡话,那么容易坏我们还怎么卖给客户? 你穿能起到打广告的作用,那些当妈妈的见你穿起来好看,说不定就动心买回去给自己女儿穿了!”朱珠说。 朱玲也觉得大姐说得很有道理,点头应道:“好,我一会儿就去换上。 那四条裙子,我争取大姐回来之前给推销出去!” 口气倒是不小,但朱珠觉得这样自信满满的妹妹,她太喜欢了。 “好样儿的!” 朱珠说完,把找零的小包拿给了李香兰,“妈,我从包里拿走了两千,剩下这些您收好。 我这次催着他们配货,尽快回来。” 李香兰应了声好,叮嘱朱珠自己路上要小心。 “放心妈,我能行的!”朱珠说完,把摊子交给了妈妈和三妹,自己匆匆赶去了客运站。 这会儿上午十点半,她到县城至少要十二点。 朱珠不敢耽误一丁点时间,到了客运站买了票,等了十几分钟后,上了中巴车直奔县城去了。 跟朱珠预算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县城客运站,十一点五十分。 朱珠辗转坐上公交车,等抵达明珠广场,已经是十二点二十分了。 之前朱珠第一家拿货的老板娘牛云大姐一看进来的客户是朱珠,还有点惊讶。 “朱珠小妹儿,你今儿又来县城啊!” “嗯,牛姐,我补一些货。”说完,朱珠瞄了一圈,问牛云,“还有新款么?” 牛云大姐很吃惊,昨天才拿了货回去卖,今天就来补货,这速度,吓死人咯。 “小妹儿,你昨儿拿的货,卖了?” 朱珠好笑,“怎么?我来拿货你还不高兴啊?” 牛云大姐拍了下手,“高兴,你是财神爷,我哪里能不高兴?” 朱珠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可牛云她自个儿猜到了,这姑娘说自己是刚入行的,可刚入行能这么生猛? 货才拿回去一天,就又跑来补货,这速度,都快赶上她批发的了。 牛云觉得朱珠可能是老手了,装新客来她这里拿货。 不过她也不怕什么,老客新客的,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绝对不会因为新客就给更多优惠,大家做生意,不挣钱光讲人情,那是傻子。 牛云大姐指着早上才挂出来的新款对朱珠道:“牛仔裙、牛仔衣、牛仔裤,刚到的。 还有这边,薄款的灯笼袖泡泡雪纺衣,中间这儿都是细细的小皮筋,弹力大,均码,六个色。” 朱珠看了眼那雪纺衣,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算不得太时尚,但这会儿,确实是挺有亮点的一款衣服了。 “六个色都给我看看。” 牛云大姐马上把颜色拿来给朱珠过目,朱珠没有准备拿齐色。 “白色、黑色、大红、玫瑰粉,就这四个色,每个色要四件。” 牛云大姐觉得朱珠这次拿货大胆了,忍不住了了她一眼。 朱珠没管她,继续选款。 牛仔外衣和牛仔裤,朱珠觉得这个可以多拿几件。 牛仔面料的兴起,从这会儿开始会一直持续到后世。 主要这这种丹宁布经纬四面弹,穿起来舒服挺括还有型。 朱珠自己也喜欢,她这具身子虽然才一米六四,骨架小,属于娇小玲珑型的。 但她比例超级好呀,腰细腿长,腰臀比也是让她自得的地方。 穿牛仔衣裤,娇美中有种酷飒的气质,非常适合。 朱珠让牛云大姐把几个款式的牛仔衣都拿下来,她一一试穿后,选了两个款式。 “这款收腰的,微长一点的,小码和中码各五件,大码两件。 这款短款蝙蝠袖设计的,小码五件,中码三件,大码不要。 牛仔裤,这款微喇叭的,只要深蓝和黑色,尺码小码和中码各三件,大码两件。 萝卜款的,三个色都要,小码和中码各两件,大码一件”朱珠一边挑一边说,牛云大姐运笔如飞,写个不停。 她心里乐开了花,这次数量比起第一次可多多了呀。 “红裙子,我这次还要再补十件。 有没有新款?”朱珠问道。 牛云大姐店里的红裙子上次都介绍给朱珠了,朱珠要新款,她这上货也没那么快啊。 “没有,过两天你再来就有了。” 朱珠点点头,把原先拿过的卖的最好的两款补了一手码,没多补。 “算下总共多少货款。”朱珠说。 牛云大姐高兴的应了一声,拿着计算器啪啪按起来。 看她的动作,朱珠才恍然想起来,她也得给妈妈配个计算器才行,要是人家一次性买多几件,她妈别手忙脚乱给算错账了。 第125章 跟聂磊有关 聂卫国出院的第二天,由司机侯亮载着去了聂磊在羊城的出租屋。 他在大门外敲了大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 聂卫国有些着恼,以为聂磊是故意给他难堪,连门都不让他进。 还是隔壁的阿婆听见了声响,打开了里面的木头门,隔着铁栏门往外看了一眼。 “你哋系咩人啊?磊仔佢唔系屋企吖!”阿婆的声音从铁栏门里传出来。 聂卫国听不懂羊城人说的粤语,皱着眉头往阿婆的家门走近两步。 “老人家,你好,请问这是聂磊的家吗?” 阿婆也听不太懂国语,他们属于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母语就是粤语,国语没学过,听不明白。 “唔明你讲咩!”阿婆摆摆手。 聂卫国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奈,只好用手指指着聂磊家的门连比划带说的放缓语调再问一遍。 他也是四十来岁快五十的人了,做这样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是有些滑稽。 阿婆知道他想问谁,但她说了对方听不懂啊! 她朝身后客厅里正看电视的孙子喊了一声,“彬仔!” 阿婆的孙子今年上初中。 目前羊城学校都要求老师和学生们讲国语。 阿婆的孙子虽然国语讲得马马虎虎,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塑料味’,但一般正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彬仔跑过来,听她奶奶说了一遍后,就对外面站着的聂卫国道:“磊哥他出门了,带着行李走的,你要找他,过几天再来。” “出门了?那你们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聂卫国问彬仔。 彬仔又问了自己奶奶。 聂磊跟他们住对门,跟阿婆家的关系处得很好。 聂磊成绩好,有时候还愿意帮彬仔讲讲题,阿婆拿他当半个孙子看,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遇上聂磊在家的时候,都会给他送一份。 聂磊有时候出远门遇见阿婆,也会跟阿婆交代一声。 但阿婆不会随随便便哪个人来找聂磊,就告诉对方聂磊的消息的。 “唔知啊,唔使同佢讲咁多!”阿婆对孙子道。 孙子彬仔正在看港片,周润发的江湖枪-战片子,一颗心都在客厅的电视机上,早就不耐烦来这儿给聂卫国当翻译了。 他也没思考,直接照着自己奶奶的话翻译成国语说给聂卫国听。 “不知道啊,不用跟他说太多!” 讲完这句话,彬仔朝客厅飞奔而去。 而阿婆,则挑起耷拉下来的眼皮子,认真瞅了聂卫国两眼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聂卫国碰了一鼻子灰,觉得好生没有面子。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沉着脸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后,径直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司机侯亮有点吃惊,领导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也不看好,难道父子俩没谈拢,又吵架了? “领导” “走,回宾馆!”聂卫国冷冷道。 侯亮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启动引擎,打着方向盘往东方宾馆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聂娇在家里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聂卫国打过来的。 听到对方自称是她的父亲,想要跟她见一面的邀请时,聂娇语气冰冷的回绝了。 “抱歉,我想你应该是打错了!” 聂娇准备挂电话,那边聂卫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传了过来,“娇娇,你就这么狠心?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认自己的亲爹?” 聂娇下意识的握紧了听筒,咬了咬牙,还是一把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 不用问,肯定还是聂卫国打来的。 聂娇任由它响了许久都没接听。 正好此时,周少谦从楼上下来,看聂娇坐在客厅电话机旁神思游离怔怔发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电话响了怎么不接?谁打来的?” 聂娇一下醒过神来,她扯了下嘴角,刚要去拿听筒,电话就断了。 她讪讪收回手,对周少谦说:“没什么,应该是打错了。 我刚已经回了一次,那人也是奇怪,还打过来。” 周少谦眼中闪过疑惑,对于聂娇的说法,他明显是不信的。 但既然她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他也就不过问就是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周少谦转移了话题。 聂娇打起精神,笑道:“你说。” “是关于聂磊的!”周少谦说着,扶了下金丝眼镜框。 聂娇一听跟自己弟弟有关,连腰背都在不经意间挺得笔直起来。 “磊子怎么了?” “你别紧张。” 周少谦先安抚了聂娇一句,随后才道,“我大嫂娘家侄子张子豪最近自己折腾着从海外走了一批货进来,在鹏城海关那边被查没了。 那批货要说价值多少也谈不上,就是他自己跟朋友合伙做的第一单生意。 没想到他那小子手续没办齐全,出了点事。 出事了也没敢第一时间找我大嫂说,自己瞎找人也没弄出来。 前天扛不住了,才找上我大嫂。 我大嫂向来是不敢拿这些小事儿去烦我大哥的,昨天下午就来找我帮忙处理。 我昨天晚上迟迟没回来陪你用晚饭,就是去了鹏城那边耽误了。” 听到这里,聂娇还没弄明白丈夫要表达的意思。 大嫂的娘家侄子张子豪跟她弟弟聂磊有什么关系? 见妻子一脸疑惑,周少谦笑着捏了下聂娇的下巴。 “你这个弟弟聂磊可真是够能耐的,鼻子比狗还灵!”周少谦打趣了一句。 聂娇不乐意了,打开丈夫的手,还不忘赏他一记白眼,“我弟能耐我这个姐姐的也为他自豪。 可你说他鼻子比狗还灵,我可不乐意了哈,这是什么形容?” “瞧你小气的,不就说了他一句么?就护上了!” 聂娇轻哼一声,催促他:“快说正题!” “我去了海关是想帮张子豪拿出那批货的,结果被告知,那批货已经被‘处理’掉了。 而从海关吃下那批处理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聂磊!”周少谦笑呵呵的说。 聂娇不信,拧着黛眉说:“磊子说开学后就停掉所有生意不折腾的,他怎么还可能去吃下那批货? 再说,他前两天还来家里看我,我可没听他提起这一茬!” “他现在长大了,哪会事事都告诉你这个姐姐?”周少谦揶揄道。 第126章 当一个参与者 聂娇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她只是担心。 聂磊在路上遇袭那事儿才过去没多久,这小子怎么回事儿,半点都没有吸取教训,转眼又倒腾上货物了。 万一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叫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办好? “不行,我要去他出租屋那边看看!”聂娇说着,猛地站起身来。 周少谦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只能是扑个空。 他吃下那一大批货,不得赶紧倒腾出去?” 聂娇瞪大眼,“少谦,你说磊子又开车去北方了?” “大东风还在维修中,他这次估计是走别的渠道。”周少谦说。 聂娇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少谦就安慰她:“别担心了,他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还能不懂么?” 聂娇情绪正焦躁着呢,周少谦这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有些着恼了。 “周少谦,你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因为磊子吃下的那批货,是你大嫂娘家侄子的,你就不高兴了? 你刚刚自己都说了,是张子豪自个儿办的手续不齐全。 他那批货进来就是不正当的,是走丝,是犯法的,海关缴没他的货,那是他活该! 磊子他能从海关拿到渠道货出来,那是他有本事,就算是大嫂也别想把这损失算到磊子头上去!” 周少谦觉得头大。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张子豪的损失算到聂磊头上去? 说白了,聂磊是他妻弟,张子豪不过是他大嫂娘家的侄子,论起亲疏远近,不是聂磊更亲一些么? 他有那么傻? 不过周少谦也明白,老婆聂娇明显是因为担心聂磊而迁怒上了自己。 作为老公,却被自己的女人排到弟弟后面,这家庭地位让周少谦忍不住都觉得有些委屈了。 “娇娇,老婆大人,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是坚决不承认的。 大嫂那边我今天会跟她说清楚,你放心,有关于聂磊在这里面的角色,我不会提一个字。 我告诉你这件事,也只是因为你是聂磊的姐姐,说一声,让你心中有个底罢了。 至于那批货,是聂磊凭本事正正经经拿到手的,谁都不能说三道四。”周少谦放软了语气,轻声哄着。 聂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样说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这会儿又被周少谦哄着,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对不起,是我胡乱发脾气,你别生气!”聂娇靠在周少谦的胸膛上喃喃道。 周少谦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我没生气。 倒是你,老婆,你心里要是不痛快就发泄出来,或者告诉我。 有问题,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好不好?” 聂娇点点头,仰起头来在周少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却仍然没有打算要把聂卫国的事情告诉周少谦。 周少谦一只手摩挲着聂娇的后背,抿着唇,神思游离。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又是一个新的周末来到了。 她和李香兰摆的服装摊子在陇上镇,算是站住脚了。 从上个周六做到本周五结束,她们的流动服装摊子,净收益有一千多块钱。 平均算下来,每天能挣一百四十多块,这在人均工资收入水平四十多块每月的八十年代,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恐怖高收入了。 很多没干过买卖的人不禁会想,钱就那么好赚么? 是的,八十年代,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敢想敢干敢拼敢闯的人,都能挣到钱。 后世用‘遍地是黄金’来形容八十年代。 可是对于真正身处这个时代里人来说,却是当局者迷。 改革开放,确切的说,也是领导们在带领着全国的人民群众在摸着石头过河。 连领导都不敢说‘百分之百’的话,老百姓们面对着并不明朗的政策,又有谁敢扔掉端在手中的铁饭碗,去走钢丝呢? 也因此,八十年代那些第一批致富的人,通常都是家庭条件差到日子都快过不下去的那些人。 因为他们没有国家包分配的工作单位,没有稳定的工资收入,如果再不拼一把,不闯一闯,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那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朱珠家不至于是这种程度,但她爸朱志勇是个有‘见识’的文化人。 他知道国家要发展,需要搞经济改革,所以,他凭着不认输的劲儿,凭着一腔热情和孤勇,走上了当倒爷的路。 而他的大女儿朱珠,继承了他的衣钵。 她从后世来到了这个特殊的年代,就算没有那本剧本上的几个字,她也要跻身历史的洪流,亲眼参与到八十年代这段波澜壮阔的诗篇里来。 朱珠她不想只当一个见证者,她还想当个参与者,如果有可能,她还想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财富的积累、事业的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朱珠现在虽然只跟妈妈和妹妹支起了流动摊子卖衣服,但她还是每天都很开心,很有冲劲儿,也有干劲儿。 她还想着再做多一阵子,如果服装的销售开始稳定,她再着手找店铺的事儿。 放学后,朱珠第一时间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 她今天跟妈妈李香兰约好了,还去纺织厂外面摆摊。 距离上次摆,已经过去一周了,想来那些想买衣服的女工们,这次应该是看好就下手了,不然,下回想买,还得再多等几天。 朱珠刚要出校门,门卫室的保安叫住了她。 “朱珠同学,有你的信!” “我的信?”朱珠有些意外。 门卫老高笑呵呵的拿了一封信走出来,递给了朱珠,“今天邮递员送来的,写着你的名字,还有高三二班,没错?” 朱珠点头,莹亮的水眸盛满了笑意。 “是我的,没错。” 她认出了信封上面的字了,是聂磊写给她的。 朱珠很想马上打开看看聂磊写给自己的信,可校门口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也不好。 忍着心头的蠢蠢欲动,朱珠把信封塞进书包里,准备先去纺织厂那边找妈妈李香兰。 “大姐。”身后传来了朱玥的声音。 朱珠回过头去,就看朱玥像是身后有鬼在撵她似的,推着新买的凤凰牌女士自行车朝她冲了过来。 第133章 抱团取暖,一致对外 陈建华被迫签名按了指印后,吴汉良这边也跟着签名按了指印。 这还没完,背面还有见证人这一项。 在场的包括村长、豆花嫂、围观的村民,以及刚刚被朱志敏发现的俩侄女,全部都在条陈的背面按下了一个红指印。 这下,陈建华再想离开,村长非但不拦着,还指了两个村民护送他出村子。 陈建华这次真是吃了好大的一个教训,他是暂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让他日后半点不报复,那真是不可能的。 等着! 闹剧落幕后,村长这才挥退了门口围观的村民。 “都散了,各家都管住自己的嘴,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你们不为家欢那孩子考虑,也得为整个村子的女孩儿考虑。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想清楚了!” 村长的话大家不能不听,嘴上是全都应下了,可背地里,哪有不加嚼舌的? 吴家欢如今的名声被陈建华这么一败坏,别说在大溪村可能找不到对象了,就是外村,估计也不好找了。 很多人都为吴家欢感到可惜,除此之外,他们也好奇。 “陈建华说得是真的么?” “吴家欢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年轻姑娘,怎么就做了妇科方面的手术呢?” “难道真的被人弄大肚子,所以背地里做了流产手术?” “那陈建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肯定是煞有介事啊。” “他说谁娶了吴家欢就是绿头王八,这不是明摆着呢嘛?!” 人们转头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 论人是非说人八卦,这是寻常人的劣根性,那真的不是碍于村长权威就能真的约束自己不去做的事儿。 村长也不能要求每个村民都做‘圣人’,他也仅仅只是站在村长的角度,尽可能帮助吴汉良家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就像现在,陈建华走了,村民们也离开了,可他还不能跟着甩袖子走人。 那个来给吴家欢做媒的豆花嫂,是隔壁村有名的媒婆。 就她这张嘴,如果不给封死了,吴家欢日后要愁的地方还多着呢! “豆花嫂,明人不说暗话,这回我们家欢的名声,真是得靠嫂子你帮忙兜着了。”村长笑呵呵的开了口。 豆花嫂大概都听清楚了。 朱志敏是个说话条理清晰的,来龙去脉被她那么一说,豆花嫂就全明白了。 那男的看着斯斯文文的,可心却是坏的。 勾着人姑娘谈恋爱,却不给公开,不给名分,这算怎么回事? 要人家舅妈的月饼方子,却不肯出钱买,非要人姑娘厚脸皮去问舅妈要,要不到就翻脸不认人,这一家子品行不端呐! 可怜吴家欢这姑娘,遇人不淑。 就是不知道那妇科手术究竟是因什么而做的。 那男的恶意戳破明显是心怀鬼胎,可她知道了这一茬,也不能再帮着吴家欢跟人年轻小伙谈论亲事了。 也罢,亲事不成仁义在,她自个儿也是女人,要有同理心。 豆花嫂站起身来,面带笑意:“村长您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听您的。 家欢姑娘这事儿,我肯定不会多嘴一句。 就是今儿我是来保媒的,这亲事不能谈下去了,女方这边我要怎么回,还得想个借口。” 村长就应道:“这个好说,我们家欢还小,父母还要留多两三年再说亲,麻烦豆花嫂子跟男方说一说就是了。” 豆花嫂笑着应好,心想着这村长真是没得说了。 刚听老头儿说他们大溪村唯心思想就是抱团取暖一致对外,换别人说这话,豆花嫂是不信的,但村长言行合一,她真是不得不服! 朱志敏也是好言好语跟豆花嫂说了一箩筐,学着大侄女朱珠之前的做法,从吴汉良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虽然拆了,但还有大半包,直接塞给了豆花嫂。 豆花嫂是媒人,平时是抽烟的,她也不客气,收下了香烟就施施然离开了。 村长见现在没有了外人,放下脸劈头盖脸把吴汉良骂了一顿。 “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有没有脑子? 打人能解决问题吗? 那小子真去你单位投诉你,你这好不容易才升上正队长,一下就得给撸到底儿。” 吴汉良揉着脸,任骂不还口。 还是吴老太在一旁听着很不服气,“我还觉得打太轻了呢。 这死崽子,把我好好的大孙女给祸害得,我恨不得咬下他一层皮!” “老嫂子你光说不练啊? 你能耐你别让汉良出手打人,你自个儿上呀! 你打人警察抓了你也是教育一顿,汉良不同,汉良好赖是名队长,还在乡镇府挂职,能随便揍人吗? 你自己脑子转不动,还鼓杵着儿子犯事,你下回还是少说两句,老嫂子!”村长冷嘲热讽毫不留情。 吴老太被训得脸色涨红。 她忽的伸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村长你说的是,你说我当时脑子怎么就没转过弯呢? 我自己动手打死那死崽子,不脏汉良的手,警察要抓就抓我一个,我不怕!” “好了,把那条陈收好,我能帮的就这些了,走了!”村长说完,背着手就要走人。 “村长爷爷!”朱玥忽的开口喊住了他。 她刚刚和朱璇姐妹俩呆呆的站在一旁看了全程,对于村长的手腕和魄力,处理事情的角度,都啧啧称奇,佩服不已。 她觉得对付坏人就得像大溪村的村长这样,要乱拳出击,不拘一格才好。 村长好,村民才能好,村长硬气,村子才能强大。 朱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间要叫住村长,还以爷爷相称。 她只是出于本心以及此刻的感恩,上前去,将手里提着的那只熏鸭递给了大溪村的村长。 “村长爷爷,这是我大姑父和大姑孝敬您的,谢谢您帮我表姐出头,帮我大姑父仗腰,帮了我们全家度过了一个难关!” 村长有些意外的看着朱玥,听着她的话,他扭头扫了眼后面站着的,同样目瞪口呆的吴汉良和朱志敏。 他心里明镜一般,回头对着朱玥露出了从出现在这院子里后的第一抹笑容。 “孩子,村长爷爷也谢谢你!这熏鸭,我就舔着脸收下了!” 村长从朱玥手里接过熏鸭,笑着点点头,气定神闲的离开了吴汉良家。 第142章 买皮衣被骗了 王玉叶对这些事情一贯是不会多过问的,闻言只是笑呵呵的说:“等会儿你爸来了,你自个儿跟他说。 就是智利,我听你弟媳说他弟最近也跟着几个朋友倒腾着做起了买卖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帮人做泥瓦匠,得问问看。” 李香兰闻言一脸错愕。 马智利一脸憨厚样,是块做买卖的料么? “妈,智利做多久买卖了?之前都没有听松柏说过。” 王玉叶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她平日里除了关心自家老头和儿子孙子,其他事情都是不理的。 要不咋说少操心的人老得慢呢? 王玉叶老太太就是这种万事不过心的慢性子,自己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幸福度其实是很高的。 女儿和外孙女有活计要找老头儿干,王玉叶就打发大孙子李泽宇去木工坊把李崇给喊回来。 李松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泽宇,今年十四岁,上初三了。 小儿子李泽锋,今年十一岁,上六年级。 “怎么没见着泽锋那臭小子?”李香兰问起了小侄子。 王玉叶说:“你弟媳妇带着回娘家去了,她妈今天过生日,他们娘俩一大早就过去了。 你弟今天还得上班,就等他下班回来了,再带泽宇去。 正好,一会儿你弟过去了,叫他顺便帮你问一问智利。” 李香兰点点头应下了。 朱珠看外婆放在客厅里有一摞摞的牛仔衣,不由有些好奇。 她走过去拿起牛仔衣看了看,发现上面都是一些绣花,绣花是机绣的,衣服内衬上垫着穙纸。 “外婆,你这是领回家撕掉牛仔衣上面的穙纸吗? 一天能有多少工钱?”朱珠笑着问王玉叶。 王玉叶没想到外孙女懂那么多,嗯呐一声解释道:“你舅妈上班那厂子最近收了不少外贸订单。 这些牛仔衣就是要做来出口的,上面这层穙纸需要手工撕干净。 他们厂子工人人手不足,就外派出来给人领回家做。 外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你舅妈载了一些回来给我打发时间。 撕一件一分钱,我有时候一天能挣一块钱。” 一件一分钱,十件一毛钱,一百件一块钱,这还真是‘辛苦钱’呢! 不过外婆要是纯粹打发时间的话,还是不错的。 李香兰和自己妈拉着家常,不多会儿,李崇就回来了。 朱珠笑盈盈的喊了声‘外公’,李崇笑着将手中提着的一个搪瓷盆递给了她。 “外公路上给你买的豆花,叫你外婆把家里的红糖罐子拿出来,再拿俩碗,跟你妈分着吃。” 朱珠眨巴着星星眼笑得很开心,这就是被外公捧着疼着惦记着的感觉啊,真好! 原主确实很喜欢吃豆花儿。 这个年代的豆花儿跟后世的豆腐脑还是有区别的。 具体做法上有什么不同,朱珠不清楚,但口感上,豆花儿豆香味更浓郁更绵密,软软的,撒上一层红糖,真的超级美味。 南方人吃豆腐脑喜欢甜口的,北方人则更喜欢咸口的,地方口味有着明显的差异。 王玉叶听了老头的话,很快就去厨房把红糖罐子取了来,顺带着拿了三只碗。 她最疼爱的大孙子李泽宇,也得给分上一碗。 在吃食上,李崇不跟自己老妻计较,反正他买的多,也够分就是了。 朱珠捧着一只竹叶碗,一边小口小口地用勺子挖着豆花吃,一边坐在妈妈身边听她跟外公讲店铺的事儿。 她不忙着插话,也是想让妈妈学着自己处事。 李香兰之前已经听长女提过要如何做店里的装修问题了,这会儿讲给自己父亲听,开始是有点磕巴,慢慢的,越说就越顺溜了。 李崇点点头应道:“货架还有收银台、桌椅这些都没问题,我明天去店里量下尺寸,很快就能落实伙计们买料来做。 至于隔间这个,珠珠有要求的图样,我们就照着图样来做。” “好,那爸你明天上午有空,咱就九点左右,在镇上供销社门口汇合。”李香兰说。 李崇嗯了声应下了。 朱珠一碗豆花下肚,说不出的满足。 她用纸巾抹了下嘴角,自己拿出了之前粗略画的图稿给李崇过目,一边讲解着自己的设计想法。 李崇觉得朱珠画的还真是挺像模像样的,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没过一会儿,李松柏下班到家了。 他见姐姐和外甥女都在家里,还有些意外。 李香兰招他过去坐,笑着问:“听妈说你小舅子做起买卖了?泥瓦匠这是打算不干了吗? 朱珠还打算让他去叫几个人一起装修下店铺呢!” 李松柏提到这个小舅子就直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李香兰忍不住追问:“这是什么表情?” “我看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去干泥瓦匠,智利那小子,哪里是做生意的料?”李松柏又一次摇头。 李香兰皱着眉头,疑惑问道:“做买卖亏了?” “哎,昨天我听冰洁说,他不知道打哪听说皮衣最近北方卖的火爆,跟人合伙整了两百多件皮衣,说得神神秘秘的,打算去北方发财。 结果,钱付了,货取回来,发现全是假的。 他自己攒的大几千的钱全部都投在这里面了,他那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合伙,这次真是钱没挣到,反倒叫人骗了个血本无归!” 李香兰脸色很不好看。 她刚说什么来着? 马智利天生一副憨厚模样,就不是那种机敏灵活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块干买卖的料啊! 朱珠在边上自然也听见了,她插话问道:“舅舅,你能说说具体情况吗?怎么就被骗了呢?” 李崇也还不知道这一茬,刚刚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马智利怎么好好的泥瓦匠不干了,还跟人合伙做什么皮衣生意。 这生意要是那么好做,早就个个发财了! “智利找的这家皮衣供应,是他一个朋友的朋友介绍的。 他们几个都去看过货,说是正宗牛皮的,款式也很不错,跟港城那边流行起来的款一样,当即就下了两百件的单。 下单前,几个人就凑了一笔定金给了人家,约好了前天提货付尾款。 前天智利跟他几个朋友前去提货,打开看了上面几件货都是没问题的,就直接付了尾款。 回来后,他们一件件拿出来,准备分摊落实任务,四个人一人准备分五十件,各自划分了区域准备买火车票去北方倒卖。 结果,分货的时候发现问题了。” 第143章 聂磊回来了 李松柏说,马智利定的那批皮衣,除了上面的五件是正宗牛皮的,剩下的一百九十五件,全是用猪皮假的。 猪皮的皮衣跟牛皮的皮衣质感上的差距非常大。 猪皮的毛孔非常粗,做成皮衣经纬韧度不够,且比较薄,容易裂,关键是保暖性能完全没办法跟牛皮的相比。 更可恶的是那猪皮造假的皮衣,作色还不牢靠,拿在手上揉一揉,手指头都要被染黑。 “就这个脑子,还要跟人跑北方做生意发财。 没被人骗得当裤子就够幸运的了!”李松柏嘲讽的摇摇头。 李崇叹道:“智利也是立场不坚定的。 他朋友明显是自己本钱不够强拉他入伙的,他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也敢把家底都投进去。” 李香兰十分同情马智利的遭遇,忍不住追问李松柏:“那他现在怎么办? 钱全投进去了,这批皮衣,还能卖么?” 李松柏扯了下嘴角,嗤笑一声:“姐,怎么卖?卖给谁呀? 继续拿到北方去倒卖,要是被人看出来他们‘以次充好’,拿人家当冤大头耍,分分钟要被重新教做人。” 李香兰从前也听丈夫说过,在外做生意跟人打交道不容易,有些客户,狡猾又难缠,很难剃头。 “那这批货,现在就砸手里了?”李香兰觉得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松柏嗯了声,也替小舅子愁得慌。 “除非他愿意赔本找人脱手,不然,想原价找到买家转出去,几乎没什么可能,谁能跟他一样傻?” 朱珠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她听到这样的事情,除了默默在心里为马智利他们点了一根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来帮忙解决问题。 关于装修铺面的活计,李松柏都没问过马智利的意思,就一口替他答应了。 朱珠笑着问:“舅舅,你不用先问下智利舅舅再回我么?” “问他做什么? 他现在还欠我小一千块呢,我可是他债主,让他接活他还能不干? 他老实干泥瓦匠,脚踏实地的,比他跟着朋友瞎闹腾强。”李松柏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朱珠忍俊不禁,对李松柏说:“好,那舅舅你一会儿过去你丈母娘家,顺便跟智利舅舅说一声。 明天让他九点左右,去镇上供销社门口找我们汇合。” 李松柏点点头,应下了。 他还要赶着去给丈母娘贺寿,跟自己姐姐赔了个不是,带着长子李泽宇先走了。 李崇想留李香兰和朱珠在家里吃晚饭,被李香兰婉拒了。 “爸,妈,家里还有我婆婆和三个小的在等着。 我今天和珠珠先是跑了趟县城,回来就直接来了咱家,也是时候回去了。 下回得空了,我再带孩子们来看您二老!” 王玉叶还是很心疼自己大女儿的,特别是女婿现在还没有消息。 但她怕提起朱志勇惹女儿伤心难过,今天也一直忍着没敢问。 这会儿听说女儿和外孙女要走了,忙拉着李香兰进了屋,想要给大女儿塞五十块钱。 李香兰哪里肯要自己老妈的钱? 老妈一天撕一百件牛仔衣的穙纸也才挣一块钱,这五十元,够她做一个多月了。 从前她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时候就不会要妈妈的钱,更别说现在她跟长女学着做起了生意了,就更不会要了。 “妈,您自个人留着花。 你看我都要在镇上开店铺了,我自个儿有钱的,您别担心了。”李香兰死活不肯收。 王玉叶见大女儿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坚持。 “你开店铺又要装修又要进货的,钱要是不趁手就跟你爸说。 他手里头有些钱。”王玉叶压低声音跟女儿透底。 李香兰抿着唇偷笑,“妈,我爸挣得也是辛苦钱,他挺不容易的。” “老头儿现在都没怎么自己干活了,都是下面的人做,他累什么呀?”王玉叶嘀咕一句。 李香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她爸是开木工坊的‘老板’,请了人来做事,给人发工资,哪里还要事事自己动手? 李香兰跟自己老妈闲聊了两句,嘱咐她照顾好‘老爸’和自个儿的身体后,就带着女儿朱珠离开了溪南村,回清河村去了。 朱珠和李香兰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快六点的时候了。 正值饭点,各家各户都在忙着烧饭,烟囱升腾的热气,将半个清河村的上空熏得雾蒙蒙的。 朱珠和李香兰说笑着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她刚要把自行车停好,抬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聂磊! 聂磊回来了! “阿姨,朱珠,你们回来了?”聂磊快步朝着二人走来。 李香兰也是一脸的惊喜,“聂磊,你今天回来的?什么时候到的?” 聂磊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没敢明目张胆的去牵朱珠的手,也不敢忽略丈母娘去找小媳妇儿亲亲我我。 他笔直的站在李香兰跟前,微笑道:“阿姨,我下午三点半到镇上,在招待所里休息了一会儿,才买了些吃食到家里来的。 我听奶奶和二妹说您今天和朱珠去县城签合同了,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顺利,都顺利!”李香兰笑容满面,上下打量着聂磊,“你这趟看着又瘦了一点,路上没有吃好休息好?” 聂磊扭头看着朱珠,一副确认似的表情问她:“阿姨说我瘦了,你觉得呢?” 朱珠还真没瞧出来聂磊瘦了没有。 反正她看着,聂磊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帅气!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一种瘦,叫长辈觉得你‘瘦了’。 今晚,你记得多吃两碗饭。”朱珠揶揄道。 聂磊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李香兰也被女儿给逗得忍俊不禁。 “对了,宋青峰同志可有与你一块儿来?”李香兰问聂磊。 聂磊点头说:“来了阿姨,在客厅陪奶奶看电视呢!” “好,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里看看玥玥做了什么,一会儿添多两个菜。” 李香兰说着,将空间留给了二人,自己在天井里洗了手,就往厨房去了。 院中这会儿只剩下聂磊和朱珠俩人了。 聂磊这才直勾勾的看着朱珠,走过去,一把将人给紧紧的搂住。 第147章 爱情这玩意儿 宋青峰被聂磊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他折回来,将水盆和毛巾往地上一放,一脸好奇的问:“那咱要张罗什么东西去苏国卖?” “朱珠爸爸张罗什么?咱就张罗什么!”聂磊说。 宋青峰觉得很有道理。 “有句话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磊子你这算不算借了你未来老丈人的光?” 聂磊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笑。 “峰子,你但凡多读点书,多看点时政,多了解点苏国的国情,你就不会说出这么肤浅的话了。 苏国是重工业国家,他们那边重工业发达,轻工业却是短板。 朱珠爸爸为什么会倒腾棉纺类的产品过去苏国,这是因为苏国那边的人不会栽种棉花,纺织产品都需要进口。 而咱华国,正好是纺织产品发达的国家,对口输送,才能挣到钱。” 宋青峰被聂磊说得脸有些红。 他倒也不是对苏国的环境一无所知,就是平素也不跟老毛子们打交道,没想那么多罢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自己肤浅短视,这不,磊哥你得多带带,我才能越来越上趟。” 聂磊切了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 抽出一根扔给了宋青峰,自己也拿一根叼在嘴里,眯着眼睛说:“上回我跟朱珠的舅舅接触过。 他好像是纺织厂的,明天我去找他谈一谈。 要是他们厂子那边有出口的纺织衣物库存没有清空的,我们干脆吃下来。” 宋青峰点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 我听说隔壁陇下镇还有一家服装厂,也是供出口的,我明天去看看。” “好,那咱就兵分两路。 要是能从服装厂弄到货,你明儿就顺带把样品带回来给我看看,价钱你也可以跟人家先谈一谈。”聂磊交代道。 宋青峰应了声‘行’,又问聂磊到时候要怎么出行。 聂磊想了想,提议道:“去京都这一路,我们就坐大巴回羊城,在羊城坐飞机飞京都。 去苏国边境的话,我们还要带货,只能钻国际列车了!” 宋青峰觉得这安排挺好的,想了想对聂磊说:“那咱就留一些钱采购棉纺货品,剩下的,还是尽快存银行里。 那么多的钱带在身上,我不放心!” 聂磊和宋青峰这趟倒腾护肤品和彩妆产品挣到的钱,加起来有四万多块。 这钱全部都码在一只不起眼的旅行袋里,就随意地扔在床底下。 聂磊这趟回来,除了卖护肤品和彩妆挣得这笔钱,还将自己放在羊城得存折也带了过来。 今天他顾着跟朱珠说朱志勇得事情,倒是忘了把存折交上去。 这会儿听了宋青峰的话,聂磊就点了下头,“留一万块钱采购货物。 剩下的,你那份你自己拿走存起来。 我的那份,明天交给我媳妇儿保管。” 宋青峰听聂磊一口一个‘媳妇儿’叫得贼自然,忍不住酸溜溜起来。 “就你有媳妇儿?得瑟!” “你不想看我一个人得瑟,那就加把劲儿,给自己也找个媳妇儿!”聂磊取笑道。 宋青峰轻哼一声:“你以为讨媳妇儿跟街上买颗大白菜那么简单?天真!” 宋青峰这会儿还不知道,讨媳妇儿不比上街买大白菜那么简单,但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有时候‘爱情’这玩意儿,还是得讲个缘分的。 第二天聂磊要去找朱珠交‘个人财产’,顺带还要去找李松柏谈一谈纺织产品的采购问题。 宋青峰则要去先去趟邮电局储蓄,把分到的一万多块钱存个整数进账户去,另外拿出一千块,电汇回老家给自己父母。 宋青峰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下面有个弟弟在上高中。 他自个儿读书不行,父母早早就让他辍学在家务农,全家勒紧了裤腰带,就想供他小弟读书出人头地。 宋青峰不愿意一辈子当个庄稼汉,当年不顾自己父母的阻拦,半夜离家出走,跑到了南方来找活干。 宋青峰发誓自己不混出个人样,就不回家。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回过东北老家看看家里人,但给家里电汇的钱,前前后后也有五六千了。 不是他抠门不愿意多汇点钱给父母,是他们那地方太小。 他的电汇单子到了家乡那边的邮电局,只怕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他给家里汇了钱的事儿。 钱多了有时候就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宋青峰也是为了自己的家里人着想,没敢汇太多。 宋青峰在邮电局储蓄开了个账户。 工作人员问宋青峰是不是要存定期,他一口就给拒绝了。 工作人员跟他说,存定期利息更高,可这并没有打动宋青峰。 对于跑一趟买卖就能挣下万把块钱的宋青峰而言,那点利息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坚持不要定期,只存活期后,工作人员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按着他的意愿给办理了活期储蓄。 从邮电局出来后,宋青峰准备去吃点东西,再去陇下镇那边的服装厂看看。 宋青峰刚解决完早餐走上大路没几步,忽然,一道急促的刹车声以及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小孩的哭啼。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马路边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摔倒在地上哭得很大声,而在小孩身后的,是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的车轮快要挨到小孩的后背了,骑自行车的姑娘,脸色煞白,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小孩正是刚刚宋青峰吃早餐的那家小吃店老板的孩子。 父母顾着做生意,这三四岁大的小孩就让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看着。 这俩孩子在店里晃来晃去的时候,宋青峰都怕他们被汤汤水水的烫到,一顿早餐,吃的他是战战兢兢的。 宋青峰猜测这小孩儿应该是自己忽然从店里跑出来的。 这姑娘骑自行车路过时,险些撞上了,但应该是没撞到人。 听见孩子大哭,小吃店老板娘跑出来。 她也不马上抱起孩子看一看有没有受伤,反而上前去一把抓住骑车姑娘的车龙头,大喊道: “你别跑!你怎么骑车的? 把我儿子撞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第157章 蠢得不可救药 见面后,一家子自是一番寒暄问候不提。 朱珠点明来意,马家人都既惊且喜。 马老太抹着眼泪哽咽对朱珠说:“珠珠啊,你智利舅舅就是个傻大个,他那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家里好不容易攒了那么多年的钱,一下全给他掏出去了,我和你舅公的棺材本,也都在里头。 你都不知道,老头子前阵子,都差点儿给气出了脑溢血!” 朱珠也是想到马家的不容易,才寻思着能帮就帮。 要不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她也没那么圣母。 朱珠没立即就把话给说死了,她微笑着安抚了马老太两句,提出要先看货。 马智利立马就让自己老婆把货拉出来。 两百件皮衣,加起来还是挺重的,马智利的老婆搬不动,在屋里嚷嚷着让他进去帮忙。 马智利笑着让朱珠和聂磊先喝茶,他起身匆匆进了屋。 两口子不知道在房间里嘀咕什么,朱珠听到马智利在骂自己老婆掉钱眼里了。 朱珠假装没听见。 马智利他老婆叫沈金丽,具体是哪个村的,朱珠不清楚,她只知道,沈金丽是个厉害的。 当年马智利要说亲了,因为他自己性子比较软和,没什么主见,属于老实憨厚那一卦的,马老太就决定要娶一个厉害些的儿媳妇。 结果娶进了门,厉害也是确实厉害,打理家务,下地干活都算一把好手,但性格也是个强势的。 沈金丽经常骑到马智利头上作威作福,就连婆婆马老太,她也是看不过眼就怼,婆媳俩吵吵闹闹的也是家常便饭。 但沈金丽也有忌惮的人,那就是大姑姐马冰洁。 马冰洁嫁得好,公爹是开木工坊的,手底下管着好几号人。 婆婆不管事,万事不过心,吃饭穿衣啥的,都是大姑姐自个儿做主,日子舒心的很。 丈夫在国营大厂当技术指导和采购,收入也高。 马冰洁在婆家娘家都很有地位,沈金丽不看别人的面子,却要讨好大姑姐。 马冰洁最近跑娘家勤快,也是因为她妈说弟媳妇三天两头在家作闹,弄得‘家无宁日’。 朱珠不以为意,继续喝茶。 马冰洁和马老太却是有些尴尬了。 马冰洁扬声喊道:“智利,你们夫妻有话回头说,珠珠和聂磊还在等着呢!” 屋里马智利忙应和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沈金丽,“你好意思总是把钱挂嘴里,我都不好意思听。 我这皮衣为啥砸手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几次都拒绝何庆说不做生意,不做生意,我不会做,还不是你鼓杵着我,骂着我不上进,有钱入袋都要掏出来? 这下家里钱全打水漂了,你满意了?” 沈金丽哪里肯背这个锅? 她狠狠白了马智利一眼,咬牙道:“你别赖我身上,是我让你做生意不假,可谁知道你竟是个窝囊废,干啥啥不行。 定皮衣你还能被人骗,你就不晓得全部验完货再给钱? 你自己孬还想把错处都推给我?” 马智利觉得跟沈金丽多说一句话都要被气得心肝疼,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行行行,你说啥都对,你厉害!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叨叨,你也别总钱钱钱的,珠珠要是不收这批货,我一个子都捞不回来!” 马智利说完,把箱子费力的拖出了房间门。 “珠珠,聂磊,你们来看看,就是这些!” 朱珠和聂磊起身上前,从马智利手里接过皮衣仔细看起来。 还别说,皮衣外面抛光还是做得不错的,就是不能仔细端详,一端详,就察觉出异样了。 猪皮的毛孔太过于明显了,而且皮子的手感和密度,跟小牛皮做出来的,差太多。 “智利舅舅,你们当初几个人去收货,怎么就只检查上面几件呢?”朱珠不解问道。 马智利叹气道:“当时我们交易的那个小屋隔壁,突然有人喊抓贼报警啥的。 我们也担心被发现了,扣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又听了那卖皮衣的人催促,就只验了上面的几件,匆匆离开了。” 聂磊忍不住笑着点破马智利:“智利叔,那什么抓贼报警的那一出,百分之百是卖皮衣那伙人做的戏。 你们从一开始就被他们算计上了!” 马智利到现在都没往那上面想,这会儿被点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原来那也是假的!” 聂磊还挺同情他的,寻思着他要是说出另外一个猜测,不知道会不会给马智利更大的打击。 聂磊才刚在心里腹诽,朱珠却是先一步对马智利道: “智利舅舅,虽然我现在这样说有点‘马后炮’的嫌疑,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提醒您一句。 那个给你们牵线做皮衣生意还有帮忙介绍订货渠道的那个人,你日后还是远着些好。 能这样算计你,背后捅你刀的人,不值得你深交当作朋友!” 聂磊刚刚也想说的话,朱珠说出来了。 他忍不住去看朱珠一眼,心里暗暗自得俩人的默契。 马智利却真的被打击到了。 他脸色发青,额角青筋凸现,觉得自己蠢得有些不可救药! “智利,是不是何庆那王八蛋?”马冰洁蹭一下站起来,语气夹着怒意。 马智利觉得现在不是找何庆算账的时候,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马冰洁说:“姐,这事儿过后再说。 我先和珠珠聂磊商量眼前的。” 马冰洁也怕耽误他们讨论皮衣的处理问题,不敢再插话,拉着自己妈去了厨房那边说悄悄话去了。 “妈,何庆那王八蛋把智利当成冤大头,他骗了这么大一笔钱,不能就这样让他轻松逍遥。 把沈金丽叫出来,倒要问一问她怎么说。 要不是因为她,智利也不会认识这个王八蛋。 这事儿摆明了是何庆坑了智利,难为智利最近还要在沈金丽跟前夹着尾巴做人,凭什么?”马冰洁气得脸都红了。 马老太担心事情一会儿闹大了,家里又是吵吵嚷嚷的,整一出大龙凤,叫街坊邻居们听见了,闹笑话。 “金丽她也不知道的,她难道不心疼钱么?”马老太和稀泥。 马冰洁就见不得她妈这副样子,气道:“你就是这样她才敢跟你叫板,妈你不敢质问她,让我来。 等珠珠和聂磊走了,我亲自问,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撕了她!” 第158章 我呵呵你大爷 朱珠这边,将写好的两个方案直接递给马智利看。 “智利舅舅,如果你选择直接卖货给我们,那么价格你要卖多少,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商量商量。 如果是第二个方案,那就简单,我们把货拉走,等我们回来了,卖了多少钱再跟你结算!”朱珠说。 一直躲在房间里偷听的沈金丽这会儿忍不住了,生怕丈夫选了第二个方案。 这货到了朱珠和聂磊二人手上,卖了多少钱又有谁知道? 万一到时候他们回来说就卖了千儿八百的,他们平白还要分走一半,那承受血亏的人不还是自个儿? 沈金丽觉得还是直接定个价,一次性卖断最好。 把风险转嫁出去,朱珠他们爱卖多少卖多少,出了事,也跟他们无关。 “选第一个! 朱珠啊,我们把这批货算便宜一点卖给你们好了,省得你们到时候回来还要跟你智利舅舅对账,麻烦!”沈金丽抢在马智利开口前回答了。 马智利眉头皱起来,想让沈金丽闭嘴回屋去,不想,这婆娘直接用屁股挤开了他,自己跟朱珠说上了。 “朱珠,丽舅妈谢谢你能主动帮我们,这对我们家来说,真的就跟雪中送炭一样。 你不知道我公爹因为你智利舅舅这事儿,都病倒了,现在还得天天喝着中药。 如今你智利舅舅也没活干,全家都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了。”说着,沈金丽就杵朱珠跟前抹起了眼泪。 朱珠真的尴尬得想抠脚丫子。 你说他们正商量着呢,你沈金丽掺和进来要代替马智利跟他们谈,朱珠也没觉得不行。 但你要谈就谈,扯些有的没的,朱珠她还能因为同情就自己当冤大头原价买下货不成? 亲戚是亲戚,生意是生意,二者朱珠是分得很清楚的。 “丽舅妈,那您选第一个方案,不知道价钱方面,您要怎么算呢?”朱珠直接了当问她。 沈金丽抹眼泪的动作一顿,沉吟了两息,试探着开口道:“朱珠啊,你看这样成不成? 我们按原价的八折给你,我们自己亏就亏点了,你看怎么样?” 朱珠:“”我呵呵你大爷! 聂磊没说话,但他表情跟朱珠没啥区别。 要是脸上能写字,他愿意紧跟媳妇儿的步调,一起对沈金丽说:我呵呵你大爷! 马智利脸色涨红,他都恨不得往地缝里钻。 他没好气地冲着沈金丽喊道:“你给我闭嘴,起来,滚边去!” 沈金丽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被丈夫这样呼喝,她觉得很没有面子,咬着唇扭头恶狠狠地剜了马智利一眼。 “给我滚去厨房做饭,我姐跟我妈在里面做饭呢,你个当儿媳妇当弟媳的还想擎等着吃现成的?”马智利这是给她台阶下了。 沈金丽想到马冰洁还在家里,到底没跟马智利吵吵起来,压着心口的一股火,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马智利一脸抱歉的对朱珠和聂磊说:“对不住了,我唉,家门不幸,珠珠还有聂磊你们俩,多担待!” 朱珠忙道:“智利舅舅,您别这样说,我能理解!” 马智利叹了一口气,对朱珠说道:“当初进价我们谈好的价格是一件一百零五元,说的是小牛皮的价钱。 我也找人打听过,这价格不算贵,就一口气定了两百件。 可猪皮一百零五元就绝对不值了,这货,我留在手里,只能贱价卖,不然,就只能烂着。 珠珠,按第一个方案走,我每件给你四十块钱,你看能不能帮我收? 要是你和聂磊觉得这价格还是高了点,那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找另外三个朋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四十块出货这个价格,是马智利和其他几个朋友之前商量好的处理价。 在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他们很是苦恼了一阵子,可这货你不卖,真的一分钱拿不回来。 他们就想着定四十块一件甩卖,只是他们到底都是刚准备‘做生意’的,基本没啥经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愿意吃下这批货的渠道,就一直拖着。 四十块这个价格,朱珠觉得挺合理的。 聂磊也看了眼朱珠,表示这个价钱可以收。 朱珠收到了聂磊的眼神,忙开口道:“智利舅舅,就按四十块钱,我们全收了。 钱我包里也带着,现在就能把钱付给你。 只是,为了给你那些合伙的朋友一个交易的凭证,我觉得我们还是写个协议字据,白纸黑字,双方签名落款,这样也一目了然,您觉得呢?” 马智利没想到朱珠和聂磊居然这样爽快就答应了收货。 他激动的站起来,眼底溢满了激动的情绪。 “真真的?你们全要了? 珠珠,聂磊,虽然你们能帮我把货盘走,我一下轻松了。 但舅舅还是要劝你们一句,全拿走风险太大了,你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聂磊觉得马智利老实,但也老实得挺可爱的。 他笑着说:“智利叔,您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 倒是你这里,需不需要先给你朋友们说一声?” 马智利忙摆手:“不用不用,都说过了的。 货是放我这里,但谁能先出货就出掉,反正就是四十块钱一件,我们还以为得零售一件件卖呢! 呵呵,这下可好,你们帮了我大忙了!” 朱珠见他一脸满足,确实是高兴坏了,也觉得自己真的帮到了人家,挺开心。 “那现在我写个协议字据,智利舅舅你过目完觉得没问题了,咱就签字!” 马智利嗳了声说好。 等朱珠把字据写好,聂磊先过一遍,点头后交给马智利看,双方都确认没问题后,聂磊对朱珠说:“我来签。” 朱珠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就明白了聂磊的意思。 朱珠嘴角弯弯,将笔给了聂磊。 聂磊在甲方处签下姓名后,马智利随后也在乙方的位置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等两张字据都签好之后,朱珠打开背包,拿出几扎大团结,现场给马智利点钱付清货款。 两百件皮衣,按理说应该是照每件四十元来算,一起付八千元给马智利就行。 但朱珠没有那么斤斤计较,她把五件小牛皮的照原价一百零五算的,其余的一百九十五件,就按四十元每件折算。 第160章 偷偷厉害,万事尽可期待 朱珠和聂磊这边将皮衣这档子事情处理完,也没有直接回清河村,而是去了镇上。 李香兰上午跟他们一块儿说完铺面装修的事情后,就留在镇上自己摆摊卖起了服装。 朱珠这会儿吃过了午饭,也没啥事儿,自然是要去镇上帮妈妈卖衣服的。 聂磊骑车载着朱珠到了机械厂外面的家属楼,远远就看到了手忙脚乱正在找货给客户的李香兰。 “阿姨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聂磊对车后座的朱珠说。 朱珠已经跳下了车,轻声对聂磊道:“今天收智利舅舅皮衣的货款,用的是你给我的两万现金。 这钱算我先借你的,回头我再还给你” 没等朱珠把话说完,聂磊就用手指压住了朱珠的唇瓣,“别说傻话,你要再跟我分那么清楚,我就生气了!” 朱珠轻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聂磊,认真而洒脱的说道:“聂磊,我之前说的不是假话。 在我们‘修成正果’真正成为彼此的‘肋骨’之前,你放在我这里的钱,我都只是当作帮你保管。 友谊当中有件事情很美好,我希望爱情当中也有,那就是尊重对方的自由,不要占有对方的思想。 我们彼此促进,共同进步,虽然我现在落在你后面,但我一定会加油的。” 嗯,偷偷厉害,万事尽可期待! 朱珠觉得她会努力追赶上聂磊的。 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有自信自己能与他齐头并进,而不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当一个他的贤内助。 朱珠眸底的光芒是如此的自信、如此的璀璨,聂磊多看一眼都要为之着迷。 他忽然意识到,他自认为的,所谓的能给朱珠的‘安全感’,其实某种意义上是在自我安慰。 他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财产’都交到朱珠手里呢? 聂磊换了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那就是,他才是真正需要朱珠给予安全感的人! 因为他‘环游’了整个星系,找不到比朱珠更亮的‘星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定’,想要从朱珠这里得到认可,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终于看清楚自己内心的聂磊,在这一刻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有些许的羞耻。 就在几秒钟之前,他竟然还可恶的‘威胁’朱珠‘他要生气了’。 唔,他真的是太坏了! 难为他媳妇儿还这般好心性,这般温柔的跟他说话。 聂磊顾不得这是在马路边,也顾不得是否会被未来丈母娘发现,单手搂过了朱珠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你想如何,我就如何。”聂磊声音暗哑,带着沉甸甸的情感。 朱珠惦着脚尖,将脸蛋搁在他的肩膀上,手在他后腰的位置轻轻拍了拍。 “嗯,乖!” 小鲜肉很好了,懂事乖巧又听话,她还想如何啊? 知足!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厮磨了片刻,终于还是在路过行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分别了。 “你先忙你的事情去,我和我妈妈这里你不用操心,晚上你和宋青峰回家里用饭。 记得,别再买什么熟食回去了,昨天你提来的那些东西,都还没吃完呢!”朱珠叮嘱道。 聂磊点头应下了,推着自行车走了。 朱珠等人走远了,才朝李香兰摆摊的位置小跑了过去。 李香兰刚刚就发现聂磊和女儿的身影了,只是两个人凑那么近的在说话,李香兰就没好意思开口叫人。 朱珠过来的时候,喊了声‘妈’,李香兰顾着给客户拿衣服,没应她。 倒是站在边上等着的一名中年妇女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朱珠两眼,八卦问道:“姑娘,刚刚那男的,是你的谁啊? 呵呵,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也太敢了,当街就靠那么近说话,还上手搂搂抱抱的。 哪像我们那一辈哟,啧,我们那会儿结婚了都不敢手牵着手上大街,影响多不好啊?” 李香兰拿着衣服起身的时候,就听到这妇女在对自个儿女儿说酸话,脸色微变。 朱珠还以为她妈会因此觉得面上无光什么的,不曾想,李香兰却赶在自己女儿开口前回怼了过去。 “大姐,瞧你问的,刚刚那男同志是我准女婿,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之前还出国留过洋的。 我们那一辈跟现在这一代的小年轻隔了几十年,时代背景不同,哪能比? 现在国家进步了,小年轻的思想也进步了,咱可不能再用自己那套老八股的眼光去看年轻人。 老一辈羞于启齿谈感情,觉得难为情。 你刚刚说他们敢,确实没错,他们年轻人可比咱勇敢。 连国家都倡导恋爱自由,反对包办婚姻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学着接受儿女们自己找对象谈恋爱? 男女同志不接触,哪能加深了解促进感情呢?您说是不是?” 这么长的一段话,李香兰说的行云流水,完全不磕巴。 这可跟她刚出来摆摊那会儿的畏畏缩缩大相径庭,就连朱珠这会儿看着,听着,都觉得出乎意料,不敢置信。 她妈,说是完全的脱胎换骨那太夸张,但她确实是进步神速! 中年妇女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心思,被李香兰的这番话一洗涤,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尴尬得哈哈笑了两声,附和道:“是是是,哎呀老妹儿你说的真对。 就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比咱勇敢,有见识多了! 呵呵,我要的衣服尺码拿了没?快给我瞧瞧!” 李香兰也不是真想跟人吵架。 要是遇上个不讲道理的极品,她这话出来,人家不买账,当场跟她撕起来的话,她也不见得能吵赢。 这妇女八卦是八卦,好在不难缠。 做生意和气生财,人家主动转移话题,她还能揪着不放么? “拿了,大姐,你穿大码就合适了。 你身材好,圆润匀称,有福气。”李香兰说着,把薄款风衣外套抖开给中年妇女看。 中年妇女被夸了后,脸上都是喜色,美滋滋的把衣服套上身试了试,点头说:“就要这件。 六十块是?不能再少点么?我还是头一回在路边摊买这么贵的衣服!” 第161章 生米煮成熟饭了 听到这话,朱珠笑着开了口:“同志,您现在买这衣服六十块钱很划算的了。 过阵子,您想买我们家衣服,可以直接去我们店里购买,就在供销社斜对面,还在装修,估计得等下个月才能开业。 不过,像这样的外套,到了店里买,可就要六十五元一件了。” “店里?你们准备开店铺了?”中年妇女还有些吃惊。 她这是第二回来李香兰的服装摊买衣服了。 上次是给自家丈夫买了件衬衣和一条西裤,价格不贵,丈夫说面料穿着还挺舒服。 虽然裤脚那里布色稍微有点不均匀,但西裤通常要往里卷一层压裤脚,这样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这回,中年妇女本来还是想给丈夫多带一条西裤的,结果过来就看中了架子上的新式风衣。 她自己喜欢这款风衣,咬咬牙就想给自己买一件。 没想到,李香兰摆摊这也没多长时间啊,居然都要开店铺了。 这个体户卖服装,得多好赚啊?店面说开就开了! “你们这也太能耐了,供销社斜对面那铺面,你们是咋拿下来的? 那铺面都锁好多年了,我之前有亲戚也想找店面开个裁缝店,也相中了那位置,可惜想租都不知道找谁!”中年妇女顺便就打听了起来。 朱珠怎么可能把个中经过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敷衍了两句,从妇女手中收下了风衣的钱款,顺手送了妇女一对发卡。 这小玩意儿是朱珠拿货时顺手定来当赠品送客户的,把人哄高兴将人给打发走了。 朱珠把六十块钱递给了李香兰,讨好的喊了声‘妈’。 李香兰用手指点了点长女的额头,忍不住还是说道了一句:“以后在街上还是注意点。 虽然妈知道你和聂磊都是好孩子,你们不会有什么越矩的行为,但咱镇上的人思想还是保守的,跟大城市不能比。” 朱珠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到底还是乖乖的应了声:“好,我记下了!” “妈,你还没吃午饭呢? 我来看着摊子,您先去把午饭解决了。 哦,不用管我,我刚刚和聂磊已经在舅婆家吃过了!”朱珠说。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李香兰忙着做生意的时候,肚子倒是不觉得饿,这会儿停下来了,确实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 她顺嘴问了朱珠几句在马家发生的事情后,将放在包里的搪瓷缸和筷子拿了出来。 这是之前李香兰出来摆摊做生意养成的习惯了,自己带着搪瓷缸和勺子筷子,去外面打饭吃也方便。 “那你先看着摊子,妈去买份汤粉回来吃。” 朱珠笑着说:“妈,您就去人摊子上吃就行了,搪瓷缸打回来,在这儿吃也不舒服。” “妈都习惯了,回来吃一会儿有客人买衣服,我能帮上忙!”李香兰说着,拿着搪瓷缸就走了。 朱珠见状也就不多劝了,她妈现在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挺好! 朱珠将架子上被人买走的衣服重新补上来挂上,又蹲下身去把放在蛇皮袋里散开的货品归拢了一遍。 马路牙子的另一边,高建斌板着一张扑克脸,陪着赵媛出来轧马路。 高建斌这周以备课的借口给赵媛打电话说走不开。 结果赵媛周六就坐车来镇上找他了,昨晚还是在高建斌的单人宿舍过夜的。 赵媛来了之后,就主动找高建斌办那事儿,高建斌到现在都有些怀疑人生,他甚至有种‘一失足就成千古恨’的错觉。 高建斌想到早上到公用的洗漱间刷牙洗脸时,住隔壁的钟老师用那种既羡慕又暧昧的、‘原来你是这样的高老师’的眼神看他的样子,就觉得臊得慌。 他们住的这种单人宿舍不隔音,赵媛那叫声,他自个儿听见还好,传到别人耳中,高建斌就有种被围观的感觉,让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媛媛,以后你还是不要来镇上找我了。 我答应你,只要有时间,我就回县城陪你,好不好?”高建斌忍不住还是将喉间翻滚的话说了出来。 赵媛掏了掏耳朵,拧着眉头问他:“你说什么? 建斌,我觉得我是为了谁才来这破镇子的? 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嫌弃我!” “媛媛,我不是嫌弃你。 我住的那是单人宿舍,整层楼安排的都是学校里面的男老师。 你来了,进进出出还有公共卫生间使用什么的,不太方便,我这也是不想你受委屈。”高建斌解释道。 赵媛这才笑了笑,伸手一边帮高建斌捋平胸口衬衣上的褶皱,一边说:“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这样,要不你出来租房子住,这样我来这边住就方便了。” 高建斌摇头道:“这不太合适,镇上的房子基本都是职工宿舍和单位分房,自建房出租的,少之又少。 再说,我的工资每个月加上补贴也就七十多块钱。 我除了日常的开销,还得给家里汇生活费,租房这项不必要的开销,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高建斌,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在你的计划之中的? 我在不在? 我们现在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什么时候要跟我一起去找我爸妈摊牌说清楚?”赵媛瞪着大眼睛质问他。 高建斌忙伸手去捂赵媛的嘴,生怕那句‘生米煮成熟饭’被人听了去,惹来旁人的非议。 自从那天意乱情迷清醒过来后,他就清楚自己迟早需要面对这件事。 高建斌咬了咬牙,痛苦的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开口道:“媛媛,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 等国庆好不好? 国庆那时候,你爸妈他们都放假在家休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家,向叔叔阿姨表示我们俩的决心,你看如何?” 赵媛觉得这个时间卡点还是可以的,欣然接受了高建斌的提议。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现在你就给我高兴点儿,说好是出来陪我逛街的,可你全程黑脸,就跟谁欠了你钱似的。” 高建斌点点头,强颜欢笑的样子,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赵媛翻个白眼,扭头看见马路另一边有个服装摊,隔着一些距离,衣服质量不清楚,但颜色还有搭配,还蛮吸引人的。 “建斌,看,那儿有卖衣服的,我们去看看!”赵媛说完,拉着高建斌的手,朝马路对面冲了过去。 第162章 二百五 “衣服还挺好看的,建斌,你看我穿这条红裙子怎么样?” 赵媛从架子上拿下一条红裙子,直接放在身前比划,询问着高建斌的意见。 朱珠听这声音还觉得挺熟悉的,站起身来,正好跟赵媛打了个照面。 “赵姐,是你啊?!呵呵,还有,高老师,好巧哦!” 高建斌和赵媛都没想到,这个服装摊子居然是朱珠的。 高建斌尴尬的笑了笑,点了下头,“挺巧!朱珠同学周末就自己摆摊卖衣服吗?” 朱珠落落大方回道:“是啊,跟我妈妈一起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 朱珠几次跟赵媛接触,也看出来赵媛是那种小心眼的,不敢当着她的面跟高建斌多说话,反而招呼起她来。 “赵姐,你有喜欢的款式么?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不?” 赵媛这会儿注意力放在衣服上面,倒是没顾得上吃醋。 她晃了晃手上的红裙子,问朱珠:“这裙子看着还不错,多少钱?” 朱珠笑着说:“赵姐你是城里人,见惯了好东西,眼光就是好。 今年特别流行红裙子,你手上这条,是明星同款,上过大众电影封面的。 现在这个季节单穿可以,等过阵子凉了,你可以在红裙子外面罩一件蝙蝠袖的牛仔外套,时尚又洋气。” 说完,朱珠就把架子上挂着的一件蝙蝠袖牛仔外套取出来,罩在红裙子外面给赵媛看整体效果。 赵媛果然眼底放光,一脸惊喜道:“果然很好看。 朱珠同学,你眼光也不错哦。 本来这牛仔外套我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出彩的,但跟这红裙子一搭,还真的特别有味道,显得很洋气呢!” 朱珠呵呵笑了笑,“赵姐你喜欢的话,可以把外套试一试。 裙子的话,我这里就不太方便。 等以后我们店铺开起来了,有了试衣间,你再来就能直接上身试效果了。” 赵媛哦了一声,一边把牛仔外套穿上身试,一边问朱珠:“你们还准备开店铺了?” “是的,铺面要开始装修了,到时候赵姐来买衣服,我给你折扣!”朱珠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赵媛原本还挺好奇朱珠开店的事情,可一听朱珠自觉要给她折扣价,心里优越感十足,也挺满意对方的识趣。 她抿唇笑着说:“行啊,你开店了,我肯定帮衬你。 这条红裙子还有这件牛仔衣一起多少钱,我都要了!” 朱珠高兴道:“那可太谢谢赵姐了。 衣服是四十五块钱,裙子是四十九块,两件是九十四块钱。” 这衣服的价钱对高建斌来说很贵,他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七十多块钱,赵媛买两件衣服就花了九十四,这能不让他心疼么? 可赵媛作为官家千金,又是从小过惯了好日子的人,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九十四块钱,她还没怎么看在眼里。 要知道,去年她在县城百货大楼买一件毛呢大衣,就要花一百三十块钱呢! 赵媛一边从包里掏钱,一边笑着问朱珠:“卖这价格,你不亏?可别为了讨好你高老师,故意不挣我钱啊!” 说着,她还刻意瞥了眼高建斌的表情。 高建斌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朱珠则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钱接过来,找了零给赵媛,笑着说:“赵姐说笑了,没有这回事。” 赵媛轻哼一声,不软不硬的说:“那就好,我可不喜欢欠人情。” 说完,赵媛就带着刚买的新衣服,手挽着高建斌的胳膊,扭着腰跟朱珠说了声‘走了’。 朱珠礼貌性的跟财神爷道了声‘再见’,心里忍不住想笑。 赵媛这会儿在朱珠心里除了拈酸吃醋小心眼,还多了个‘二百五’的标签。 宋青峰下午从陇下镇回来了,还扛着一只大蛇皮袋。 他回来时还是坐的人力自行车,可好巧不巧的,自行车在路过电影院门前时,爆胎了。 载客的车夫一脸歉意的对宋青峰说:“对不住了同志,你看我这轮胎没气了,也没办法把你送招待所门口了” “没事,就在这儿下。 你后轮车胎估计是扎到玻璃碴子了,内胎破了,得找个修理铺补一补。”宋青峰说着,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车夫之前开价是一块五毛钱,他正准备摸裤兜给宋青峰找零,宋青峰直接爽快道:“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补胎!” 车夫不知道自己脑补到了什么,脸色有一阵的古怪,旋即又忙道了谢。 宋青峰不在意的摆摆手,将蛇皮袋扛在肩头,准备步行回招待所,却忽然被人从边上塞了一张宣传单到手里来。 “同志看看哈,咱今天有新电影《月光下的凤尾竹》上线放映,喜欢可以先购票哦!” 宋青峰的脸被蛇皮袋挡着,发放宣传单的吴家欢也没看见,就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却让宋青峰觉得声音一阵耳熟。 他将蛇皮袋换了另一边肩膀扛着,总算看清楚了眼前姑娘的长相了。 “是你啊?真巧啊,原来你是电影院的售票员啊!”宋青峰笑起来,嘴角边隐隐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吴家欢也怔了一下。 早上差点儿撞到那个孩子的姑娘,正是吴家欢没错。 俩人一天之内遇见了两次,还真是挺巧的。 “啊,又是你啊!”吴家欢讪笑着。 宋青峰索性将蛇皮袋放下来,好好看起了宣传单上面的电影剧情简介。 “《月光下的凤尾竹》,这是爱情片电影?”宋青峰问道。 吴家欢嗯了声,“是爱情片的,刚上线,你有对象的话,可以带对象一起来看。” 宋青峰闻言忙把宣传单塞回去给吴家欢,摆手道:“哈哈,我没有对象,爱情片这电影,不适合我。” 吴家欢自然也不可能强推,她就是电影院一售票员,卖多少电影票出去,她都领一样的工资。 “没事,同志你要想看武打片,我们也有排片的,接凤尾竹这片子后面,主演有元虎。” “元虎啊,这个演员我喜欢,几点开始放映啊?”宋青峰来了兴趣。 吴家欢就指着电影院售票窗口,笑着说:“同志自己过来看看,那儿有电影影片剧情介绍。” 第165章 我晚上请你看电影啊 宋青峰自己也是农民的儿子,自然不可能嫌弃吴家欢家是农村的出身。 他笑呵呵的说:“我也是泥腿子出身。 没事,这年头,只要踏实肯干,日子都能越过越好。” 这话让吴家欢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只能看到他厚实的背以及那抹了药膏后油光珵亮的后脑勺,但吴家欢却莫名的觉得这人接地气。 快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吴家欢从自行车后座跳了下来。 宋青峰刹车停下,用脚支地。 “你咋跳这么急?你脚刚刚差点扭了呢!”宋青峰担心的回头看着吴家欢。 吴家欢却没有顾得上回宋青峰的话。 她刚刚看见了陈建华。 陈建华带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姑娘在电影院的售票窗口买电影票。 吴家欢虽然已经看清楚了陈建华的人品,但这个人确实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想要让他的身影在心底深处彻底的磨灭,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陈建华这么快就交了新的女朋友,还带着来她上班的电影院看电影,这是故意来显摆,来刺激她的? 吴家欢心里暗自冷笑。 这个渣男,不仅人品不好,还花心。 她是幸好早发现早分手了,要不然,等她嫁过去才发现,有自己哭的时候! “宋青峰同志,我没事。 你自把自行车给我,我自己推进去停车场停放就行。”吴家欢回过神来对宋青峰说。 宋青峰看出来吴家欢有些魂不守舍,却也没有多想。 应了声好,把自行车还了回去,便先往售票窗口那里去了。 正带着新女友来买电影票的陈建华在售票窗口没看见吴家欢的身影,还特意询问了小李。 小李一脸古怪的扫了对方一眼,不软不硬的说:“陈建华同志,你找家欢做什么,你俩可是分手了的。 要看电影,我卖票给你就是了,何必故意找家欢服务,这不是诚心要找她不痛快吗?” “这位小李同志,麻烦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吴家欢她是这儿的售票员,我找她服务怎么了? 我是诚心诚意来看电影,来给你们电影院创收的,怎么到了你这里,成了我是来不痛快的?” 陈建华语气咄咄逼人,甚至还用手去拍打窗口的玻璃。 小李看着那玻璃窗口被拍得砰砰响,还挺害怕它经不起连番的摧残,一会儿真的爆开了。 宋青峰刚好走上来,就听到了陈建华说的那后半段。 他扫了眼对方,见是个穿着干净体面,长相也斯文的男人,就是这说话的语气态度,怎么瞧着有些欠揍是咋回事? 恰在此时,停好了自行车的吴家欢回来了。 “小李,让我来,客人点名要我服务,我为陈建华同志服务就是了!” 吴家欢说着,挺直脊背,目不斜视,从陈建华身边走了过去。 陈建华轻嗤一声,温柔跟身边的女人说话:“你刚说想看什么电影来着?” “《月光下的凤尾竹》这个是爱情片,建华我们就看这一部好不好?” 女人声音矫矫柔柔的,最后面那句‘好不好’,还打着转儿,听得人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宋青峰觉得恶寒,视线淡淡往那姑娘脸上扫了扫。 唔,抹得白里透红的,一股子风尘味道,这种扮相,他在羊城老城区的发廊时常见到。 每次他从那些地方经过的时候,发廊女们就跑出来拉胳膊扯腿的,一个劲儿的招呼他: “哥哥仔,洗头按摩来不来?妹妹我还会马杀鸡,包你满意啦!” 难为宋青峰在这样的诱惑下还能保持冷静,没有被发廊女勾了魂,丢了最宝贵的童子身! 售票室里,吴家欢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月光下的凤尾竹》今晚七点开映,第一场现在还有第一排第二排和最后一排有位置。 第二场是八点十分,这场次的位置多一些,你们要哪个场次和位置,可以自己选。” 女人就说要看第二场的。 陈建华当着吴家欢的面捏了捏女人的鼻子,笑着说:“好,听你的,那就八点十分那一场,你选位置。” 吴家欢耐着性子帮他们出了票,收了钱,在册子上划掉两个位置,才将找零的钱和电影票一起递给了陈建华。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哼,你服务态度好,我们下次还找你啊!”陈建华嘲讽道。 吴家欢抬眼看他,又扫了眼挑衅看着自己的女人,轻蔑一笑,觉得她之前迷上这样的男人,真是脑子有病。 “家欢,我也想买两张《月光下的凤尾竹》,位置,就他们俩刚定的那俩位置的前一排。”宋青峰忽然开口插话。 陈建华和吴家欢齐齐望向他。 宋青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直接递了过去。 “八点十分的票,两张,谢谢!” 吴家欢还有些疑惑。 宋青峰之前说他没有对象,也不喜欢看爱情片的,怎么忽然又要定两张电影票,还故意选了陈建华前一排的位置。 “你要带朋友来看?”吴家欢试探着问了一句。 宋青峰一脸神秘,催着她先给自己出票。 售票本就是吴家欢的本职工作,客人要买一张还是两张,要看爱情片还是看武打片,都是人家的自由。 她也没多想,很快就把两张电影票出给了宋青峰,并且在场次册子上做了记号。 “你今天上的早班对不对?所以,你今天六点半就能下班了?”宋青峰问道。 吴家欢一脸奇怪的反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建华也死死的盯着宋青峰看,他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很有些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宋青峰懒得搭理陈建华,他笑着指了指吴家欢身后的值班表,“这不是都写着排班时间么?呵呵! 家欢,我晚上请你看电影啊,你看票我都买好了,你不跟我一起看,可就浪费了。” 小李这会儿也觉得得给自己同事壮壮胆气,不能叫陈建华这个无耻的渣男太得瑟。 “看呗,家欢,反正你下班了,时间自由,你们俩去看,我给你们送个爆米花助兴!” 吴家欢眼角的余光扫到陈建华扭曲的脸,心里却觉得一阵快慰。 她本该拒绝宋青峰的,但又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拆台让陈建华看扁,硬着头皮就答应下来了。 第166章 大不了就赔钱 看到吴家欢要跟别的男人看电影,还故意选他们前一排的位置,陈建华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咬着牙冷笑着对吴家欢道:“你果然是水性杨花,跟县上那个当工人的相亲不成,转头就又搭上了一个。 啧,吴家欢,你可真是厉害啊! 都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连你表妹的对象都撬,你真是贱啊!” 陈建华刚刚忽然想起来了,这个有点壮实有点敦的男人,可不就是他上回在人民医院见着的,跟朱珠走在一块儿的男人么? 这男人也是脑子有坑的,都泡上朱珠那样的尤物了,不好好供着哄着,居然转头又勾搭上了吴家欢。 不过也是,女人如衣服嘛,常常穿同一件,再好看的衣服,也会腻味。 陈建华这话就像是一记闷雷,在吴家欢和宋青峰头顶炸响。 吴家欢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宋青峰。 宋青峰则是一脸的懵逼。 “家欢同志,我是单身,我还没对象的,这人满口喷粪,简直可恶!” 陈建华像是早就料到宋青峰会矢口否认一般,冷笑道:“你还挺能装啊! 要是我不是亲眼所见,都要被你这副老实外表给欺骗了。 前段时间,就在人民医院,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跟吴家欢的表妹朱珠在一起的。” “朱珠?”吴家欢和宋青峰同时喊出这个名字。 陈建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呵呵笑道:“想起来了?” 宋青峰是想起来了。 那回是磊子受伤住院,他在医院门口遇见了朱珠。 当时朱珠好像跟他说过,陪她表姐来看病的,现在看来,这个表姐就是吴家欢啊! 宋青峰望向吴家欢,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原来,他们俩的缘分早就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啊! “家欢同志” 吴家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副要跟宋青峰保持距离的样子。 宋青峰站在售票窗口外面,也没法再进一步,只能讪讪收回伸进窗口里的那只手。 陈建华觉得自己终于是看了出好戏,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宋青峰觉得这个陈建华嘴巴太臭了,说他跟朱珠有什么首尾,这不仅是侮辱了他和未来嫂子,还侮辱了他兄弟。 宋青峰觉得手痒。 在陈建华再次挑衅的骂他和吴家欢是‘狗男女’的时候,蓦地转身挥拳,照着陈建华的脸就砸了过去。 陈建华一拳就被击倒在地,痛得在地上哀嚎起来。 他那新交的女朋友吓得尖叫,却不敢过去扶陈建华起身。 宋青峰蹲下身去,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给打了个对称。 售票室里的小李和吴家欢都吓坏了,忙喊着‘住手’,匆匆打开门从里面冲出来。 宋青峰一连打了陈建华三拳才被小李和吴家欢拉开。 吴家欢忍着怒气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打人呢?” 宋青峰指着在地上哀嚎的陈建华道:“这个人他抹黑我也就算了,居然抹黑你,还抹黑我未来嫂子和兄弟,我打他三拳都算轻的了。 家欢你还不知道? 朱珠是我兄弟磊子的对象。 这人这样胡说八道,要是叫我兄弟知道了,腿都能给他打折了!” 吴家欢脑子晕乎乎的,被这关系给绕得,有点茫然。 她没听说朱珠有对象的事儿啊?! 宋青峰说的是真的么? “我没听朱珠说过,你兄弟跟我表妹” 宋青峰点点头说道:“可能是女同志面皮薄,他们也是刚处上没多久,就没告诉所有人。 刚刚那王八蛋不是说在医院看见我和朱珠同志走一起吗? 那会儿就是我兄弟受伤住院,我刚好碰见了朱珠同志,所以就领她去住院部那边。” 这下话说明白了,吴家欢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十分气恼陈建华这张无的放矢的臭嘴,走过去朝着他呸了一声,“你活该,叫你造谣宋青峰同志和我表妹!” 陈建华脸肿起来了,宋青峰一边一拳打得他腮帮子肿得老高。 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宋青峰和吴家欢两人道:“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你们蓄意殴打人民教师,我对象看着,她就是人证,你们别走,要不然,今儿这事没完!” 陈建华那女朋友这会儿总算知道上前去扶他一把了。 “走,我们去报案,瞧你这脸被打得,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陈建华对象抽着气儿说。 陈建华其实也特别在乎自己的这张脸,他要不是靠这张脸,也不会有女人主动靠上来。 他咬着牙喘着气对他女朋友说:“先去报案,一会儿再去医院拿点药。” 吴家欢眼见着这二人要去派出所报案,着急起来了,忙对宋青峰说: “你先走,一会儿陈建华要真是带着警察过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宋青峰满不在乎的说:“我需要怕他? 他自己嘴贱乱说话在前,我打他全是因为他挑衅。 警察同志过来了,也要问一问因由的,大不了就是赔钱咯,我有钱啊!” 小李在边上听着,忍不住多看了宋青峰几眼。 这位男同志口气挺大的哈,看衣着也不像是暴发户或者大财主,但态度上,却是挺狂的。 吴家欢愁得不行,她也没什么立场说宋青峰的不是。 毕竟,陈建华确实是说话难听,还污蔑朱珠和他兄弟。 别说他要动手打人,就是她自己,都想给陈建华几个大嘴巴子。 宋青峰虽然表面看着淡定,可是这会儿心里也在打鼓呢。 他刚刚冲动打人,这事儿要是在马路边上,他倒是不怕的,可偏偏挑在吴家欢的工作岗位上,这不是给人姑娘惹麻烦么? 这个陈建华若是公报私仇,到家欢同志的领导那儿投诉她说她坏话,会不会连累了她呀? 宋青峰心里七上八下的,寻思着要不要趁机找找聂磊。 上回派出所那边他有认识的人,打声招呼什么的,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也不知道聂磊回招待所了没有?” 宋青峰喃喃说了一句,到底还是起身来,对吴家欢说:“家欢同志,我先把货扛回招待所去,顺便看看我兄弟在不在。 你放心,我不会跑掉让你独自解决麻烦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第176章 苏国布市医院 在遥远的苏国布市某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护士将挂完水的吊瓶收了下去。 病床上光着脑门的朱志勇眼神迷茫的望着天花板,眉头紧拧着,一言不发。 隔壁床的病人今天已经出院了,俱说苏国边境负责事故后续事宜的干员会即刻安排出院的病友乘坐列车返回华国。 这间病房如今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华国女人住着。 朱志勇在列车爆炸事故中被炸飞的碎片伤到了头。 经过抢救后,万幸捡回了一条命,却因颅内尚有淤血未散,压迫了颅脑内的海马体,导致记忆缺失,连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处都忘记了。 朱志勇目前的外伤基本上都养好了,可他失去了记忆,连该回哪里都不清楚。 他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隔壁病床的华国女人做完检查回来了。 这女人跟朱志勇他们不一样,并不是来苏国当倒爷的。 女人名字叫苏明华,来苏国是单位公派她来学习技术的。 只是她也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倒霉,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前来苏国进修学习的列车,结果竟遭遇了这样一场一辈子都无法面对的,惊心动魄、犹如噩梦一般的恐怖袭击。 苏明华今年二十八岁,在沪市的机床厂上班,是厂子刚提上来的技术人才。 为了得到厂子领导的重视,为了事业的晋升,苏明华这些年拒绝了许多追求者,生生把自己从十八岁的一朵花拖成了二十八的老菜瓜。 二十八岁在这个年代,属于大龄女青年了,要是再不抓紧定下,年纪上了三十,到时候除了嫁二婚头或者老鳏夫,谁要娶这么大年纪的? 苏明华被父母逼得没办法,在前来苏国前,刚刚相过亲,把亲事定下了,打算今年过年前就结婚。 然而,命运向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苏明华守身如玉二十八载,最被她自己看重的‘清白’,都毁在了这趟来苏国的列车上了。 苏明华因为长相漂亮,身上还有一股东方女子的优雅气质,却成了那些匪徒们眼中的诱惑的原罪。 她在列车的车厢里,被好几个穷凶极恶的坏蛋给轮番糟蹋了,被从列车抬下去的时候,苏明华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后来她在救治下醒过来了,人却好悬没有疯掉。 是同在一个病房里的朱志勇发现了割腕自杀的她,及时喊了医生过来,她才再一次被救回来了。 朱志勇还有病房里的另外一个病友一直在鼓励她,开解她,帮助她走出那段噩梦一般无法面对的日子。 后来,苏明华也慢慢想开了。 死了两回她都没有死成,看来是阎王爷不肯收留她,她要坚强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苏明华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身体上的伤,已经慢慢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今日去做检查,照的是宫腔b超。 之前她一直持续出血,医生还担心她日后生育方面会有困难,好在今日的检查,让苏明华吃了一颗定心丸。 虽然她如今成了残花败柳,定下亲事的对象也未必会再要她,但苏明华还是渴望自己能做一回母亲的。 如果连生育的能力也失去了,苏明华都不知道自己奋斗的目标,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了。 “朝伟哥,你吊瓶打完了?”苏明华笑着问朱志勇。 朱志勇睁开眼看了对方一眼,苦笑道:“都跟你说了别叫我这名字了,你怎么还老这样叫我?” 苏明华笑嘻嘻的说:“那你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 叫你朝伟哥我看挺合适的啊,你就是长得跟港城那个梁朝伟很像啊!” 朱志勇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看苏明华面上带着笑,寻思她这次检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恭喜你啊,你身体状况应该没问题了?什么时候准备出院回国?”朱志勇问道。 苏明华被问起这一茬,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了,眼底的光彩也暗淡下来。 “我我不着急回去。 朝伟哥,你还是没能想起来你的家庭信息吗? 我要是也走了,这病房就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不放心你啊!”苏明华眼巴巴的望着朱志勇,一脸关切。 朱志勇压下心口的苦涩笑着摆手,“你千万别因为我故意留下。 月是故乡明,心安是归途! 咱们在列车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人肯定都着急坏了。 你不像我,没有失忆,你得为你的家里人考虑考虑,要是能出院了,就赶紧回去。” 苏明华现在有种逃避面对的心理。 朱志勇说的话她都明白,可她就是害怕回去,害怕被家人问起这段噩梦一般的经历,害怕被指指点点,被嘲笑议论 “朝伟哥,你说的我心里有数。 你放心,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若是在苏国逗留,不全是因为怕留你一个人孤单,我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苏明华补充道。 朱志勇还想再劝她两句,可忽然想到她在列车上的遭遇,带着同理心,他多少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了。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双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门,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早些,再早一些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三日后,苏国医院住院部的护士长给朱志勇和苏明华送来了最新的伤情评估证明。 朱志勇是听不懂也看不懂。 但苏明华来苏国学习前,特意找老师刻苦的学过苏语,简单的交流基本不成问题。 等护士长离开后,苏明华红着眼眶对朱志勇道:“朝伟哥,我们最多还能在医院逗留三天时间。 两张伤情评估证明我们的伤已经痊愈了,不能继续再医院待下去了。 怎么办?我们要被遣送回华国的话,你能去哪里?” 看到朱志勇神色黯然下来的模样,苏明华咬了咬唇,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要不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沪市。 反正你现在也想不起自己的身份和家人,你跟我回沪市,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他针灸很厉害的。 说不定能帮你清除颅脑内的淤血,能帮你唤起记忆来。” 第177章 当一回国际倒爷 苏明华的话让朱志勇有一瞬的意动。 他唇瓣嗫喏着,眼底有纠结矛盾的情绪在涌动。 “明华,你让我再想想,我再好好想一想!” 苏明华点点头,她没有催促他。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此刻已经踏上了苏国国际列车的朱珠并不知道,她要是慢一点,迟一些,这一趟很可能就要白跑了。 他们已经在列车上度过了将近四天的时间了,距离苏国最终的停站点,已经越来越近。 然而,朱珠和聂磊还有宋青峰三个人,都无暇欣赏沿途风光。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几节车厢,基本都被从华国来苏国倒货的倒爷们包揽了。 国际列车的爆炸事故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一小部分倒爷们前来淘金的勇气,但大部分的倒爷为了钱,他们还是选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干,还是得继续干! 少了一些人来抢生意,那不更好? 生意自己做,还能多挣俩卢布! 列车马上就要靠站了,最近两次临时靠站的时间约莫有十分钟,倒爷们要想卖货,就得抓紧时间在这十分钟内把货物推销出去。 广播在车厢内响起,整个车厢又跟着躁动起来了。 整货的整货,挂货打板的忙活,一个个的都没闲着。 聂磊和宋青峰在上一站第一次跟着国际倒爷们卖货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俩人没能配合默契,弄得是手忙脚乱的。 好在朱珠一起帮忙,多少还能起些作用。 上一站,他们把从纺织厂和制衣厂淘弄过来的衣服和纺织品卖出去了大半,如今,聂磊那腰包里,已经团进来了一大卷的卢布了,只是还没有时间去清点。 回想起在第一站倒货的情景,概括起来就俩字:混乱。 朱珠、聂磊和宋青峰,他们真被蜂涌而至的苏国人吓到了。 货物一件件的从袋子里掏出去,钱从谁手里抓进来的,基本没看清。 苏国大爷大妈负责抢货,聂磊和宋青峰负责‘抢钱’。 聂磊目标挺明确的:“谁手上的拿的卢布多,货就卖给谁。” 基本上是聂磊从谁的手中拿了钱,宋青峰就往谁手里塞货。 朱珠则负责把衣服一件件送到宋青峰手里。 到了第二站,聂磊的意思是先把纺织品和老头衫全部卖出去,皮衣等下一站再脱手。 下一站有一个类似批发市场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能交易倒货的黄金口岸。 “这一次不能像刚刚那么卖货了,太累,嗓子眼都喊哑了。 要是有大客能全部吃下的,便宜点全出手,下一站,咱就专心倒皮衣了,那才是大头!”聂磊说道。 “行,都听磊子你的!” 宋青峰跟着聂磊一起倒货那么长时间,还真没有一次是这样交易的。 那些苏国大爷跟大妈们,简直是吓死个人了,冲上来直接扒衣服,嘴里叽里呱啦的叫嚷着,一手扬着卢布,一手扯着货。 宋青峰第一站卖货好悬没被一位穿着布拉吉的苏国大妈连人带货一起从窗口给扒拉走,吓得他半晌没有回过神。 聂磊故意打趣他说,“苏国大妈八成是看上你了,想把你一起拐回家当上门女婿!” 宋青峰气得呸了好几口,“哥已经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谁也别惦记我!” 朱珠激动紧张的心情被这对活宝一调剂,缓和了不少。 她一直在观察,在看别人是如何交易的,她还跟同个车厢的倒爷学到了一些简单的苏语,关于买卖的报价什么的,她能简单说一点了。 聂磊夸她聪明,朱珠心花怒放的。 在她看来,聂磊才是顶顶聪明的那一个。 他也是第一次钻国际列车,也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可他冷静、有洞察力,也有领导策划的能力。 列车在第二个站慢慢停下后,一大波守在列车站点等着收购货物的苏国二道贩子们再次如同潮水一般冲了上来。 宋青峰挥动着手上的衣物和纺织品,用蹩脚的苏语掺合着华国话喊道:“五十五卢布一件,全部一个价,五十五卢布一件” 一名肥胖的苏国大妈脚步出人意料的轻盈灵活,她跑得比很多人都要快,一把扯住了宋青峰手里的衣服,喊着:“一口价,四十卢布,全包!” 宋青峰没听明白其他的,但字数他敏感,四十卢布他听出来了。 宋青峰觉得四十卢布赚少了,他喊得嗓子眼冒烟就挣这点? “五十卢布,全给你!”聂磊说着,把剩下的货搁窗口拍了拍。 朱珠马上拿出计算机按了个五十的数字递给苏国大妈看,苏国大妈叽里呱啦的要讲价。 聂磊摆手,把货放下,直接扭头招呼其他人。 那苏国大妈也怕到时候货被别人抢走了,这些跟她来火车站点守着的,全是她的竞争者。 她费劲巴拉跑最前面,这是为了什么? “五十卢布,全要!”苏国大妈叽里呱啦。 朱珠听到她说的话,眼神晶亮的看着聂磊,“快给她报价。” 苏国大妈紧抓着窗口装货的袋子,生怕一会儿钱给了,货没拿上,腾出一只手来,从胸口里摸出一大卷卢布递了上来。 朱珠忙把钱接上。 聂磊也顾不得等朱珠点款,就这点靠站的时间,拉锯讲讲价格,要是谈不拢,列车开走了,双方都是损失。 “把货给人家,就这样!”聂磊拍板。 宋青峰就松了手,苏国大妈抱着一大包货,笑着回头给他抛了个媚眼,又颠颠跑远了。 列车启动了,车厢里从热火朝天的卖货现场切换成了点款现场。 朱珠也低下了头,点清了钱款后把卢布塞进聂磊的腰包里,笑着说:“苏国大妈少给了五十卢布。” “什么?”宋青峰觉得苏国大妈真是不讲信用,怪不得抱着货走的时候,笑得跟二百五似的。 聂磊却觉得挺正常的,能两站之内把尾货全部甩出手,这就是多挣的了,还能要求再多么? 聂磊从腰包里掏出来十几张五十块钱币值的卢布,递给了宋青峰。 宋青峰问道:“这是做什么?” “不是给你。”聂磊扬了扬下巴,示意宋青峰把钱送去给他们这节车厢的列车员。 “下一站黄金口岸,如果他能行个方便,让客人上车厢来看货,咱争取把两百件皮衣都出掉!” 第178章 黄金口岸 黄金口岸之后的下一个站点,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布市了。 如果两百件皮衣能在这里一次性脱手卖出去,他们就不用背着货在这里逗留,能顺着这趟列车继续前行。 聂磊虽然年轻,但在‘人际交往’这一块儿,他比同龄人老练通达许多。 宋青峰原本就是扮演着聂磊‘小弟’的角色,听他这么说,也不迟疑了,忙猫着腰往列车车厢的连接处走去,找列车员套近乎去了。 这趟列车是从华国发往苏国的,列车员自然是华国人。 宋青峰又是香烟又是卢布的,人家列车员本来也就拿几个工资,能额外从宋青峰这里拿一笔,也得给人行行方便不是? “行,一会儿靠站了,你带着货往前面走两个车厢去。 那边上一站基本走空了,有位置,更宽敞一些!”列车员压低声音跟宋青峰说。 宋青峰当即眼神都亮了,忙道了谢,乐颠颠的猫腰回来,压低声音把列车员说的话转述给聂磊和朱珠听。 聂磊抿唇一笑,觉得那点钱给得真特么值! “行,那就按着列车员的意思,等会儿峰子你把箱子先拉过去,别弄出太大动静。”聂磊嘱咐道。 宋青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朱珠也是双眼亮晶晶的,寻思着一会儿到站了要怎么推销皮衣。 车厢短暂的恢复了平静。 倒爷们一路折腾,这会儿也是身心俱疲的。 能瞅着空档自然要先合眼休息上一会儿。 下一站可是真正倒货的黄金站点,他们有的人在前面两站不舍得甩货,很大部分原因是苏国的大买家都聚集在黄金口岸这一站,这里才是大头。 聂磊伸手搂住了朱珠的一边肩膀,让她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先闭上眼睛眯一会儿。”聂磊轻声哄着她,又帮她掖了掖身上的棉大衣,低声询问:“冷不冷?” 朱珠摇头:“不冷,这棉大衣挺暖和的。” 朱珠从家里是带着厚外套和棉袜出门的,可是她生活的地方地处南方,虽然冬天湿冷,可到底是不能跟北方相比的。 朱珠御寒的衣物聂磊觉得太薄了些,他们下了飞机之后,聂磊就带着朱珠去了趟京都市的百货大楼。 聂磊给朱珠添置了厚实的棉服外套、棉裤、棉鞋,就连围脖帽子和手套,都给考虑到了。 朱珠暗自感叹他的细心周到,心里对聂磊的好感值又默默地上升了好几度。 朱珠也确实是有些疲累了,靠在聂磊身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磊轻声唤醒了她。 朱珠睁开惺忪地睡眼,梦呓似的低低呢喃一句:“到站了?” “还有十几分钟,我们可以准备一下,先过去。”聂磊说。 朱珠嗯了一声,坐直身子,从聂磊手上接过一只水壶,用杯盖接水喝了几口润润喉。 这会儿车厢里已经陆续有人开始准备起来了。 朱珠和聂磊二人刚起身,隔壁一个卖玩具的中年男人伸手拉了聂磊一下。 聂磊警觉的回头看他一眼。 卖玩具那倒爷怯怯收回手,露出一脸和善的笑意,开口道:“小兄弟,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呵呵,咱都是华国人,出门在外守望相助嘛。 我之前就看你有一小兄弟找列车员那啥去了。 呵呵,我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跟朋友出来干这个,经验不足,看兄弟你挺厉害的,能不能带一带我?” 聂磊上下打量对方几眼。 他对这人多少有些印象的。 这个人是从热河上车的,上车那会儿估计是买不到票,就一路站着,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拿着报纸垫在座位底下,钻进去睡觉。 聂磊原本是想要买卧铺的,可他们没能提前预定,别说卧铺了,就是硬座都差点儿没赶上。 跟这么多的倒爷们挤在一节车厢里,那各种味儿乱窜的,聂磊都忍不住有些心疼自己的娇娇小媳妇儿。 开口请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小伙子带一带自己,中年倒爷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颠了颠自己手上的两只蛇皮袋,低声说:“前面两站我一件都没能卖出去。 这一趟要是不能把这些玩意儿都卖完,我回去就得拉饥荒了!” 聂磊也不是圣父,不可能因为对方这些说辞就帮忙卖货。 但这人刚刚有一句话说动了他,同是华国人,出门在外,要是能帮一把就搭把手,守望相助,不能互相看死。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自己的生意,要怎么做,还得你自个儿学着来,我们没有义务帮助你。 至于你想去哪节车厢卖货,那是你的自由!” 中年倒爷也是聪明人,不聪明他就不可能学别人钻国际列车跑到苏国来。 他听明白了聂磊的话,咧嘴笑了笑,只是他这估摸着是好几日没刷牙了,那口牙埋汰的,简直没眼看。 聂磊皱着眉头提醒他一句:“卖货前你去列车卫生间把你牙洗洗,你这样一张口,老毛子都不敢靠近你!” 中年倒爷老脸一红,忙点头称是。 内心寻思,难道前面两站,就是他这牙太脏了才没人来买他的货? 中年倒爷越琢磨越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要不然明明有人看他手上的小玩意儿挺喜欢的,可后面愣是不上前,这就明摆着了! 得了聂磊的指点,中年倒爷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他提溜着两只蛇皮袋去了趟卫生间,先用手捂着嘴呵气,再细细一闻,自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是顾不得水太凉牙齿受不住了,在水龙头捧着水往嘴里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将那口牙用手指搓了一遍。 聂磊和朱珠到了另外一节车厢的时候,宋青峰将五件小牛皮的样衣全部挂上来了。 衣架还是找列车员借的。 “磊子,嫂子,你们看,挂起来真不错?” 宋青峰瞧着那抛光埕亮皮质细腻的皮衣夹克,忍不住都有点动心了,想给自己留一件。 朱珠也觉得很不错,但她觉得挂四件就够了,直接将另一件挂着的样衣收了起来。 “嫂子,你这是” 聂磊却跟朱珠心有灵犀似的,一下明白了她的用意,扬唇对宋青峰说:“就听你嫂子的!” 第179章 打响最后一炮 朱珠和聂磊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相视一笑。 宋青峰没弄明白,但聂磊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呗。 朱珠将那件小牛皮的夹克重新包装好放回箱子里去。 她刚刚特意在袋子上做了记号,一会儿她要做戏给老毛子看,就拿这一件来抽检。 倒卖皮衣这一场,才是大头,也是考验她演技的时候了。 就在列车广播提醒乘客五分钟后列车就要进站的时候,刚刚那名中年倒爷提着两只蛇皮袋进车厢来了。 宋青峰一脸纳闷的望着他,没好气的说:“你谁呀?” 聂磊轻咳了一声,唤了声‘峰子’,示意他不要为难人家。 中年倒爷堆着一脸笑,上前依次跟朱珠他们打招呼,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三位同志你们好,我叫郭益民,辽省的,第一次钻国际列车干倒爷,多多指教!” 聂磊轻轻点了下头,自报姓名:“聂磊。” 宋青峰见状也主动报上大名:“我叫宋青峰。” 朱珠她则是含笑跟对方点了点头,没告诉人家她的姓名。 郭益民看了眼挂在行李架上的皮衣,眼睛都亮了。 “三位这次倒的是皮衣啊? 哎呀,这个可挣钱了,这本钱就得不老少?” 聂磊嗯了声,才刚认识,不可能什么话都跟人家说。 宋青峰则是好奇的反问郭益民:“那你倒卖的是啥东西?” 郭益民立马打开一只蛇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几人看。 宋青峰看到玩具小汽车,硅胶制作的芭比娃娃什么的,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你这大老远的钻国际列车,就卖这玩意儿?” 宋青峰用一副‘你脑袋被门板夹了’的表情看着郭益民。 郭益民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没啥经验,问了朋友苏国缺啥东西。 我那朋友说,棉纺物资是倒爷们的首选。 我寻思着要所有倒爷都倒这些,我这没经验的,哪有什么竞争力? 我就问玩具这些东西苏国有没有生产,我朋友说小玩意儿他们不稀的做,都是进口的,我就想着倒些玩具试一试。” 聂磊认同的点点头,笑道:“你这思路没错的。 都有的东西,你要是没经验,嘴皮子不利索,想不被压价,想挣多点卢布,怕是不容易。 你倒腾玩具,倒也算是另辟蹊径,可以尝试。” 郭益民听了聂磊这话,就忍不住高兴的咧嘴笑。 “聂磊兄弟,有你这话,我就安心多了。 我也不是全都卖这些小孩儿的玩具,老毛子喜欢的‘玩具’我也有。” 说完这话,郭益民还冲聂磊和宋青峰眨眨眼。 聂磊和宋青峰这俩愣头青没多想,倒是朱珠这个带着后世灵魂的老阿姨,思绪一偏,想到了那啥成人玩具上面去了。 她脸色一阵古怪,耳尖微微泛红。 倒是宋青峰一脸好奇的追着郭益民问:“啥玩具是老毛子喜欢的啊,拿出来瞧瞧!” 朱珠真怕这个郭益民拿出来什么‘伤眼睛’的玩具,正寻思着要不要避一避的时候,宋青峰惊呼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朱珠立马背过身去,用手捂住了眼。 聂磊也看见了宋青峰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惊奇,可他察觉到了朱珠的异样,第一时间自然是先去关心自个儿媳妇儿去了。 “珠珠,怎么了?吓到了? 郭同志说了那是‘玩具’,是假的!”聂磊轻笑道。 朱珠还是不敢回头去看,她怕尴尬啊! “嫂子,你别怕,这就是仿真的,还别说,跟真的似的!”宋青峰将手中的‘玩具’抛了抛,冲着朱珠的方向道。 朱珠慢慢把手放下来,她隐隐觉得,宋青峰能这么说,应该不是她想的那种‘玩具’。 “真吓到了?”聂磊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朱珠的鼻子,让宋青峰把东西拿过来。 宋青峰在空中一抛,聂磊伸手稳稳接住。 朱珠慢慢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聂磊匀称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而在他的掌心上面,是一把黑色的‘手抢’。 当然,这把手抢是仿真的。 朱珠脸色微微泛红,为自己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黄色废料感到羞耻。 聂磊并没有读心术,自然不可能知道朱珠这一刻的心情。 他将玩具枪拿在手心里颠了颠,递给朱珠把玩。 “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没准,还真有市场!” 郭益民一听忍不住激动了一下,“是?聂磊兄弟你这话给我一颗定心丸了!” 宋青峰着实是挺喜欢这玩具枪的,对郭益民说:“要不你卖两把给我们呗,就当时给你开门红了!” 聂磊也觉得宋青峰这提议不错。 这玩具枪其实是打火机,他在华国自然不可能用这玩意儿来点烟,可这会儿不是在苏国么? 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带个这玩具仿真抢,估计能唬一唬人。 郭益民没有不同意的,还说两把玩具抢不算什么,送聂磊和宋青峰玩都没问题。 聂磊自然不会白要对方的东西,坚持要给钱。 郭益民意思意思的,折合华币收了三十块钱。 两把三十块,这不便宜,但确实做得很好,外壳太像了,聂磊还是觉得挺值的。 随着列车停站,后面两节车厢的倒爷们再次躁动起来,吆喝声,叫卖声,喊话声,此起彼伏。 朱珠也紧忙收拾好心情,准备打响最后一炮,争取一次性把两百件皮衣都卖出去。 聂磊和宋青峰准备下车寻找目标客户,他们已经商量好,各带一件样品下车,谈生意的话,最好能把客户带上列车来。 朱珠叮嘱聂磊和宋青峰二人小心,她自己,现在先守着‘大本营’。 郭益民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跟着聂磊和宋青峰下车推销,还是等着顾客上车厢来。 朱珠见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犹豫不觉,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你学聂磊他们俩,带着样品下去,有意向客户最好带上来。 你的货,我帮你盯着。” 郭益民冲着朱珠感激一笑,忙用一只小袋装上一些样品,跟在宋青峰身后出了车厢了。 站台上乌泱泱的全是人。 有从列车上下去兜售货物的倒爷,也有等待在这里准备大批收购的苏国商贩。 聂磊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从一个个苏国商贩身上扫过,他要从中挑选出最有可能吃下一整批皮衣的实力大客。 第183章 清醒点,把持住 聂磊被朱珠‘扫地出门’了。 朱珠将门关上的那一刹,背靠在门板上,双手贴着烧红的脸颊,抿着微微肿痛的唇瓣,无声笑了。 刚刚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彼此的气息不稳,可聂磊那双深邃动人的眼睛看着她的样子,有种勾魂摄魄的魅惑。 朱珠在那一刹,心跳急速跳动,有种自己快要‘没了’的感觉。 作为影后的朱珠,前世在娱乐圈‘阅人’无数,跟她合作过对手戏的男演员,不乏大腕男神。 可朱珠在他们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溢出荧幕的张力,而聂磊身上,却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性感。 明明他才二十一岁,年轻、稚嫩,也没有所谓的经验之谈,可偏偏就是有种该死的魅力,让朱珠靠近之后,忍不住就要被他吸引。 朱珠知道,这趟苏国之旅,她和聂磊的感情可能会升温,会往前更进一步。 可她没有想到,她的心,会沦陷得这样快。 “唔清醒点,把持住!”朱珠自己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着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 等情绪调节过来后,朱珠就紧忙抓紧时间去洗手间洗漱。 苏国的天气本身就比华国要冷得多,再加上早晚温差大,很多人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是正常的。 宋青峰没朱珠那么爱干净,他甫一回到房间,就脱了外衣裤,连脸都不洗就钻进了被窝里睡觉去了。 聂磊带着甜蜜蜜的心情回到他和宋青峰房间里,看到他就这样睡下了,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你不去洗洗?” 宋青峰闭着眼睛嘟囔一句:“洗什么洗?多晚了,瞎爱干净!” 聂磊觉得宋青峰找不到对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勉强宋青峰起来洗澡,但他自个儿,却是一定要保持干爽整洁的,不然,他媳妇儿嫌弃他身上味儿大,不让他靠近怎么办? 聂磊也是行动派,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从头到脚给洗干净了。 只是他裹着浴巾出来外面穿衣裳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朱珠那边。 她洗头了,这天气要是不赶紧将头发搽干,很容易感冒的。 聂磊想着,将外面的大衣套上后,顺手又把装钱的袋子一并提上,重新往朱珠的房间去了。 朱珠刚洗完头洗完澡出来,正坐在床边擦拭着头发。 骤然听到敲门声,她还吓了一跳。 “谁呀?”朱珠走到房门边上,试探着问了一句。 朱珠这会儿也没想到聂磊会再过来的,所以,对于外面敲门的人,她的警觉性和防备心理还是很高的。 “珠珠,是我!” 朱珠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聂磊飞快地钻了进来。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朱珠语气里透着抹紧张。 聂磊知道他之前没克制住,有些吓着了朱珠,所以他忙解释道:“别怕,我不会干坏事的。 我就是想着你洗了头,头发湿湿的容易着凉,过来帮你擦头发。” 朱珠笑起来,听他这么说就顺手把毛巾递给了聂磊。 聂磊把外衣和包一并扔到椅子上,真的认真给朱珠擦起了头发。 朱珠的发质柔软顺滑,聂磊都不敢太用力擦,生怕不小心就把她的发丝给扯断了。 他一边用手劲儿压着毛巾,一边跟朱珠说:“明天咱们要去医院找叔叔,钱都得随身携带着,不能放在酒店房间里。” 朱珠嗯了声,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几千块钱的美金在后世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在八十年代,真的是挺大一笔巨款了。 这还是朱珠第一次跟聂磊和宋青峰合作投机赚到的一笔快钱,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把钱分成几个地方藏,把钱垫在棉鞋里头当鞋垫子踩着也行,或者,我一会儿在秋衣上缝俩口袋。”朱珠说。 聂磊笑着说不用太麻烦。 他和宋青峰做生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这一趟出门,他们俩把特制的腰封也都一并带上了。 聂磊起身将腰封递给朱珠看。 朱珠就看到腰封里头藏着暗格,她和聂磊将美金分成几部分,全部都一卷一卷的团起来,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特制的腰封里。 这个腰封是贴身扣在里衣外面的,钱就塞在腰封夹层里,比起缝在衣服里或者踩在脚底,确实比较稳妥些。 聂磊将美金全部藏进去后,将腰封往腰上一扣,套上毛衣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你们俩当初是怎么想到的?有这个腰封确实方便!”朱珠忍不住夸了一句。 聂磊说:“开始是因为长途开车一直坐着,腰背不太舒服,后面就找人定做了两条腰封。 你也知道,现在道路管制方面还存在着一些安全隐患,我便让人在腰封里加夹层。 不过这也藏不了太多钱,藏多了,就容易被看出来。” 朱珠点点头。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聂磊的手指就有一下没一下的穿过朱珠的发丝,轻轻的拨动着,这样,也是为了头发能快些晾干。 聂磊大概不知道,在一个人疲累的时候,他这样的动作,会让人多么的舒服。 朱珠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spa馆,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眼睛慢慢就闭上了。 聂磊说着说着,发现朱珠没有回应自己,低头一看,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眼下浅浅的青影,聂磊知道她这阵子真的是累着了,有些心疼。 虽然头发还没有彻底干透,可聂磊已经舍不得叫醒朱珠了。 他搂着她,轻轻靠在床头,伸手拉过被子盖在朱珠身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伸手将丢在一旁的毛巾捡起来,继续给她揉头发。 宋青峰是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的。 他睁开迷蒙的睡眼,发现房间的灯还亮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都几点了,磊子你还没洗完呐?”宋青峰嘟喃着,眯着眼看了眼墙面的时钟,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宋青峰看向边上另一张床,发现被褥还整齐叠放着,再去厕所看了看,都没发现聂磊的身影。 他打了个呵欠,一边放水一边喃喃自语:“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冲了厕所开了门出来,宋青峰被凉意一激,瞌睡都跑不见了。 “好家伙,磊子这是不是太猛了点? 朱珠同志才十八岁,你丫也太猴急了,真下得去手!” 第184章 共处一室 朱珠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枕在聂磊的腿上,也是吓了一跳。 聂磊仍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靠坐在床屏上,身上反套着一件棉衣。 朱珠心疼坏了,问他是不是傻? 聂磊伸了伸腰,扭了扭脖子,笑道:“还好,除了腿有点麻,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在国际列车上坐了四五天,都已经适应了!” 朱珠知道他一整晚都在身边陪着她,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怕她在异国他乡会不适应,会害怕。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朱珠都懂。 她心里是有感动的,漂亮的杏眼里闪着微光,凑过去,在聂磊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 聂磊顺势拥住了朱珠的腰肢,也在她的下颚上亲了一口。 两个彼此吸引着对方的年轻男女,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不发生点什么,好像都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再炽烈的情感,也不能越过内心那道自我约束的道德防线。 聂磊不像朱珠,芯子里是后世的灵魂,他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这个时代里的人,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大男孩。 在两个人没有结婚之前,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渴望,也不应该越过雷池半步。 有些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要珍而重之的对待。 聂磊不舍得占着‘对象’的名分,就让冲动支配了自己的行为,肆意而随便的在朱珠还迷糊的时候就‘欺负’了她。 表白是为了表达心意而不是索取关系。 他的女孩儿很好,聂磊很珍惜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那种因为一个人而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感觉,就像人类想要航天,想要征服星辰大海一样美妙! 在酒店餐厅里吃早餐的时候,宋青峰探究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聂磊和朱珠身上。 朱珠发现了,她有点尴尬。 虽然她和聂磊没有越界,但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这是事实。 她虽然不心虚,但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假装没看见,用刀叉把大列巴面包切成片,就着牛奶吃了起来。 聂磊对自个儿兄弟这‘没眼色’的样儿着实有点不满了。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宋青峰一脚,眯眼警告的神色,不加掩饰。 宋青峰就知道聂磊不高兴了,讪笑着说:“嫂子,这面包夹着好多坚果和葡萄干,吃着还挺香的哦!” 朱珠听出来宋青峰是在没话找话化解尴尬,也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里面掺了黄油,新鲜出炉的时候,味道确实香。 你喜欢吃多吃点,我这么一大个吃不完呢!” 朱珠说完,就把自己跟前的盘子推到了宋青峰那边去。 宋青峰扯了下嘴角,虽然他已经吃了一整个下去了,这会儿还真挺饱的,可嫂子给的,他不能不吃啊! “磊子,你也多吃点。”宋青峰讨好的往聂磊餐盘叉了两片面包。 聂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将剩下的牛奶喝完,就对朱珠说:“吃完我们就出发。 布市医院就在这里附近,我们自己找过去。” 朱珠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起身将外套穿上后,背着双肩包,被聂磊拉着就往酒店外面走。 宋青峰见状忙将手中剩下的面包塞嘴里,急急忙忙的抓了放在一旁的外套边走边套上,大步追了上去。 这会儿约莫早晨八点钟,医院这边挺安静的,零星见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走道上穿梭。 聂磊走到了一处导医台,先是用英语跟对方打了招呼,可惜的是对方并不能用英语跟他流畅的沟通。 好在聂磊另有准备,从棉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和一张照片来向中年女护士展示。 这张纸上面写的都是苏文,这是聂磊早上下楼之后,找了昨晚为他们办理入住手续的冷白皮苏国前台妹子帮忙写的。 这是聂磊来苏国后遇到的第一个能用英语跟他无障碍沟通的苏国女孩,聂磊便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对方,请那女孩帮自己用苏语写了一封寻人启事。 当然,苏国妹子也不会白帮忙,聂磊给了对方一百卢布的报酬,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笔意外的‘横财’了。 朱珠当时没少用崇拜的眼神看聂磊。 聂磊被自个儿媳妇儿用亮晶晶的眼神瞅着,也是有些心花怒放的。 这会儿,也真得亏有了这张‘寻人启事’,中年女护士看了上面的内容,再看了朱志勇的照片后,忙用苏语说了声‘稍等’。 宋青峰瞧那护士的表情忍不住猜测道:“这女毛子护士是不是认出来叔叔了?” 朱珠也在紧张。 如果这一趟能让她在医院里顺利的找到她爸朱志勇,将人平平安安的带回家,那她就真的不虚此行了。 那三年后的那场家庭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聂磊能感受到朱珠翻涌的情绪,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轻声安抚道:“放轻松,之前就已经确定过的,叔叔应该就是在这间医院治疗没错的。” 朱珠嗯了声,点点头,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中年女护士带着另外一名年轻些的黑色头发的护士小姐过来了。 这名护士小姐看起来应该是混血的,隐约带着几分东方轮廓的美。 没等聂磊开口问,对方居然用华语先跟他们三人打了招呼了。 “你们是从华国来的?想要找列车事故受伤的患者吗?” 黑发护士小姐虽然华语说得不是很地道,但能在异国他乡听见能说自己国家语言的苏国妹子,绝对是意外的惊喜了。 “哎呀,姑娘,你居然会说华语?!”宋青峰简直是吃惊不已。 黑发护士小姐笑着解释:“我爸爸是苏国人,我妈妈是华国人,所以,我也算是半个华国人,会说一些华语,能简单的交流。” 朱珠忙伸手过去跟黑发护士小姐握手:“你好护士小姐,我是朱珠,这位是我的对象聂磊,还有我的朋友宋青峰。 我们这次过来,的确是来找一名列车事故受伤的患者的,他是我爸爸,叫朱志勇。 护士小姐,这是我爸爸的照片,请问他是不是在这里接受治疗?我能见到他吗?” 第185章 遇上了苏国混混 十五分钟后,朱珠、聂磊还有宋青峰走出了医院大门。 三个人的情绪都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刚刚那名叫凯琳娜的黑发护士小姐告诉他们,照片上的华国男子与一名叫苏明华的华国女人于昨天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医院。 朱珠还从凯琳娜口中得知,她爸朱志勇外伤是已经痊愈了,就是颅脑创伤引发失忆的后遗症,如今还没有恢复正常。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姓名的那一行,是空白的,只补充说明填写了一串他所在病房的床位号码。 聂磊刚刚询问凯琳娜是否知道苏明华和朱志勇的去向。 凯琳娜说,他们是随一名负责列车事故后续事宜的干员走的,那边的人应该会尽快安排他们返回华国。 “磊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宋青峰抓了抓头发问道。 朱珠这会儿脑中想的全是有关于朱志勇的剧情。 穿越过来后,那本剧本上的剧情,她根本都来不及看,只知道上面提到朱志勇是三年后回家的,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刚出生的男孩儿。 她这会儿就猜测着,三年后被朱志勇带回家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凯琳娜口中提到的那个叫苏明华的华国女人呢? 这个人毫无疑问,应该也是这次列车事故中的受害者。 这个苏明华跟她爸朱志勇同住一间病房,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朝夕相处,再加上朱志勇如今又是失忆的状态,两个人有了什么感情上的羁绊,也不是不可能的。 之前朱珠一直以为,朱志勇是在苏国医治伤情逗留了三年才回国的,为了防止剧本上的剧情上演,她这才抓紧时间赶来了苏国,就为了早一些接她爸回家。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乐观了。 你看,就算她这一趟没有跑到苏国来寻找他,朱志勇也会像现在这样,说不准这一刻已经启程踏上了回国的列车。 可是朱珠想不明白。 朱志勇回国后,为什么他不去警察局寻求帮助呢? 他是失忆了,可他的智商还在的? 为什么在不确定自己的身份和家庭环境的情况下,就跟这个叫苏明华的女人在异地他乡过起了日子,还有了孩子呢? 朱珠一直觉得像她爸这样一个对自己宗族亲眷都有着强烈观念和责任感的男人,不应该是那种抛妻弃女的渣男的。 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看到朱珠情绪低落,脸色苍白,聂磊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 “珠珠,我们虽然跟叔叔错过了,但至少我们确认了一点,那就是叔叔他还好好的,人没事,这点最重要。” 朱珠轻轻点了点头,对聂磊说:“凯琳娜说我爸和那个苏明华是被列车事故的负责人带走的。 聂磊,你觉得他们现在有没有可能还在布市的列车站?” 聂磊也觉得朱志勇和那个苏明华属于列车事故的受害者,他们要返回华国,不可能就这样被简简单单的遣送回去,可能还需要办理一些手续。 而能办理这些手续的地方,一个是当地的zf办事处,一个是铁路局办事处。 相对来说,聂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再一个,他们还能去列车站点查一查发车的趟次。 如果朱志勇和苏明华已经上了列车的话,他们就记下列车的班次,到时候回了华国,他可以找人打听,这要比在人生地不熟的苏国容易许多。 聂磊一通劝慰,总算把朱珠心头的挫败感都打退了。 她重拾信心,面露微笑,认真点了点头。 “走,现在我们就去趟铁路局,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好的消息!”聂磊说道。 朱珠嗯了声,招呼着宋青峰一块儿走。 布市的火车站也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 这两年来苏国倒卖货物的倒爷多了,当地的一些地痞流氓混混们,自然也就拿这些倒爷们当肥羊一样盯上了。 有多人结伴同行的,他们想动手的话需要掂量掂量,要是遇上一两个落单的,被这些地痞流氓当成目标盯上了的,那真只能自认倒霉了。 所以,有很多成功把货脱手卖出去的倒爷们,宁愿忍受着舟车劳顿的辛苦,当场订票跟着返回,也不愿意在人生地不熟的苏国多做逗留就是这个原因。 出了事,就算是报了警也没用的,语言不通,什么话都说不清楚,警察又能帮他们什么? 聂磊牵着朱珠的手走在前面,宋青峰落后他们一步跟在后面。 三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商量着什么。 几个藏在隧道角落里的混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搜索了一圈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聂磊三人身上。 他们发现聂磊三人的穿着,比很多华国倒爷们穿得好。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三人经济条件更好一些,说不定就是一条大鱼。 再一个,他们看中了朱珠这位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的东方姑娘。 她在人群里就像是个发光体,这个姑娘比他们苏国刚刚当选上选美冠军的女选手还要漂亮。 这样好看的女孩,要是能弄到手,尝尝滋味儿,想想都觉得爽。 几个混子对好眼神后,在聂磊和朱珠走进隧道的时候,就从两边角落里围了上来。 聂磊最先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本能的握紧了朱珠的手,将人往身后拉,用自己的身体护着。 “聂磊,他们是想拦路抢劫?”朱珠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害怕。 宋青峰这会儿也是紧张害怕的。 可他兄弟说过,在外面遇到了麻烦,输人不能输阵,气势上不能矮人半截,否则,最后肯定会很惨。 他虚张声势的比划着手脚,一副‘小爷我身手很好,不怕死的,就上来’的姿态。 混子们手中拿着水管等武器,看到宋青峰象在耍猴戏,一个个的都哄笑着叫嚣着,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聂磊察觉到了为首那个留着络腮胡,带着银项链的苏国混混看向自己媳妇儿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儿的笑意和亵渎的意味。 他知道,这些人的目标不仅仅是打劫抢钱这么简单。 他们居然敢打他媳妇儿的主意,他要是还软弱退让,朱珠会遭受怎样的伤害?他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186章 把混混开了瓢 聂磊被对方淫邪的眼神激怒了。 他头也不回的对宋青峰说:“峰子,保护好你嫂子,剩下的,交给我!” 交代完这话,聂磊将身上背着的双肩包扔在了宋青峰脚下,紧接着,便是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随后往地上一扔。 朱珠见这阵仗,都快吓懵了。 对方有七八个人,手上全都带有武器,不是铁管就是小刀子。 聂磊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去跟人硬碰硬,太危险了。 “聂磊,你一定要小心啊!”朱珠声音有些发飘,手脚因为紧张而微微的颤抖着。 她生活成长的后世是一个法治社会,像现在这种突发的街头血拼状况,她只在拍戏的时候体验过。 现实生活里,这样的事情离她太过于遥远了,遥远到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这一刻的真实感。 宋青峰也是手脚都要哆嗦了。 对方亮出刀子了,要是他们在这里被这群混混捅死了,估计也是白白死了。 这年头,刑侦技术太落后了,又是在异国他乡的,杀了人找个地儿随便一埋,华国警方还能因为他们仨跨国追凶不成? 想到这一点,宋青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聂磊却没有宋青峰想的那么多。 他这会儿内心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擒贼先擒王! 聂磊他是在南洋格斗场拿过奖的人,一对一近身格斗,他没在怕的。 但那个络腮胡混子躲在最后面,他想过去拿住对方,就得把跟前的几个先料理掉。 聂磊握紧了拳头,骨节瞬间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些挥舞着铁管的混混有些意外了,他们之前还真没瞧出来这小白脸会有两下子。 不过,他们不仅有武器,还占着人数多的优势,怕个华国弱鸡什么啊? 有两个混子率先发制人,朝着聂磊冲了过去。 聂磊在他们动作的时候就预判了他们袭击的方向,轻松躲过他们的攻击不说,抬脚就踹翻了一个。 另一个见同伴被踢倒,发狠挥舞着铁管朝着聂磊的面门就要砸下。 朱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儿就要喊出声。 然而,聂磊的上半身往后倾斜避开,手往后腰一摸,飞快地掏出了那把花了十五块钱买来的仿真抢。 黑洞洞的抢口下一秒就对准了准备袭击自己的混子,那混子一下就被吓住了。 就在混子迟疑的一瞬间,聂磊瞅准时机手腕翻转,扭住了对方的胳膊,反手一拧,夺过那人手中的铁管,并狠狠的一棒子削在了那混子的脑袋上。 他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这一棒并没有留情,直接将那混子脑袋开了瓢,随着那混子一声惨叫,血喷溅了出来。 朱珠白着一张脸努力稳住气息。 她看到有人从聂磊背后偷袭他,忙开口喊道:“后面有人,小心!” 聂磊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在朱珠喊话的时候,他就一个后旋踢,将那个准备偷袭他的混混踢得撞向了隧道的墙面上。 那人捂着肚子,顺着墙根坐到了地上,嘴里叽里呱啦一阵嚎叫。 聂磊知道,他们剩下的几个要一起上了。 聂磊趁机将仿真抢丢给了宋青峰,让他拿好了,保护好朱珠。 他担心这些个混混见打不过他,就去对宋青峰和朱珠下手,有这把仿真抢当幌子,多少能吓住这些人。 但接下来,也必须速战速决了。 聂磊飞快地出手,再次将一名混混打翻在地后,迅速冲向了为首的络腮胡。 络腮胡也是没想到一个华国小白脸居然这么能打,把他几个弟兄接连干翻在地。 他自己是有点身手,可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能对付得了聂磊? 他大声对躺在地上哀嚎的弟兄喊话,命他们挡住聂磊替他‘护驾’,可聂磊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就冲到了他的跟前。 一棍子重重的砸在他的肚子上,痛得络腮胡惨叫一声,抱着肚子蜷到了地上去。 聂磊又是一棍子砸在他身上,络腮胡嗷嗷喊着‘住手’,举着双手表示投降。 聂磊一想到这个混蛋用色迷迷的眼神看自个儿媳妇儿,无名火就蹿上了头顶,这会儿落他手里了,举白旗都不好使。 聂磊眼底有股摄人的戾气,抬脚踩在络腮胡的胸口上,握着铁棍的手,青筋突显。 他举起铁棍,对着络腮胡的脑袋就要狠狠的敲下去。 可是朱珠喊住了他。 “聂磊,不要!”朱珠有些害怕,冲着聂磊摇摇头。 她不是担心那个络腮胡的死活,他死了无妨,可是聂磊要是在苏国杀了人,他的人生就要毁了。 他那么的优秀,还有锦绣的前程在前面等着他。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一刻的愤怒支配了情绪失去了理智呢? 朱珠推开了宋青峰的手跑上来,拉住了聂磊的手臂。 她发现聂磊漆黑深邃的眼底似乎积聚着一片风暴,身上的气息也不稳,这样的他,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看起来有点危险。 聂磊知道他动怒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吓人。 就像他第一次为朱珠解围,帮她制服那个想欺辱她的二流子一样,她那会儿看他的眼神,就有种被吓到了。 聂磊点了点头,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 他刚想要去拉朱珠的手,被聂磊踩着的络腮胡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冲着聂磊的脚脖子就要割下去。 朱珠惊呼一声,完全是身体的自我条件反射,她想都没想,飞快的直起一脚,朝着络腮胡胯下踹了上去。 杀猪一般的惨叫在隧道里响起,络腮胡手中的刀子还来不及割破聂磊的裤管就已经握不住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同伙们看着他们的老大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双手紧紧捂着x部,痛得在地上直翻滚,一个个的都吓傻了。 因为紧张和害怕,朱珠这一脚几乎用上了全力。 而亲眼见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除了聂磊,都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两腿处也凉飕飕的,骇得慌。 朱珠一脸后怕,她想起了刚刚那络腮胡拿出刀子要割断聂磊脚筋的动作,就忍不住涌起一股怒意。 她踢了对方一脚还不觉得解气,在聂磊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铁管,双手握着,朝着那哀嚎不止的络腮胡脑袋上砸了下去。 第187章 被抓进警察局 砰的一声,络腮胡脑袋就被朱珠开了瓢,血瞬间就从他额角涌了出来。 这一棒打下去后,朱珠才脱力的松开了手,铁管就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手脚有些发软,可她脸上却没有害怕的表情。 她回头看着聂磊,清亮乌黑的瞳仁里氤氲着水光。 聂磊走上前抱住朱珠,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沉声说:“嗯,别怕,一切有我担着!” 朱珠嗯了声,双手紧紧地环住了聂磊的腰。 地上,两个被开了瞟的混混已经躺在那儿昏迷不醒了,另外几个被打伤的,都在哀嚎。 宋青峰看着这场面,有些抓瞎,“磊子,咱现在咋办啊?是不是得赶紧跑路哇?” 聂磊安慰好了朱珠后,扭头看了宋青峰一眼,见他手上还握着那把仿真抢,忙提醒他把东西收起来。 这地方虽然是一处隧道,但也有人来往的,说不定刚刚他们打斗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了警了。 聂磊冷静道:“我们不能现在一走了之。 如果有人报了警,一会儿苏国警察过来,我们跑了就成了畏罪潜逃,身上多少张嘴都说不清。” 宋青峰一脸纠结道:“那警察要抓我们怎么办? 我们语言不通,一样跟他们掰扯不清楚!” 朱珠觉得宋青峰说的也有道理,正犹豫着要不要劝聂磊一句,三个人赶紧离开隧道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口哨的鸣音。 紧接着,三名穿着制服带着警棍的苏国警察就从隧道口冲进来了。 几个人用苏语发出口令,虽然朱珠他们没听懂,但大概的意思,却是理解的。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站到了边上没动,宋青峰也是一副憨憨的样子,扯着嘴角微笑,双手举起来放在脑后。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连同那几个混子,都被带到了苏国的警察局。 面对着苏国警察的盘问,聂磊拿出一般华国倒爷被抓的那一套出来,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最后,三个人被暂时关进了羁押室里。 宋青峰有些担忧的问聂磊:“磊子,他们不会就这样把我们关在这儿了?” 聂磊轻笑一声:“你想什么美事儿?他们关押咱还得管饭。 咱先耐心等一等,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先去审问那几个混子了。 那些人在火车站一带出没,我就不相信他们身上干净到哪里去。 苏国警察估计也在盯着他们,所以,这一次才会来得这样快。” 听了聂磊的分析,宋青峰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唉,吓死个人了。 磊子,你都不知道我刚看你和那几个混混对打的时候,有多害怕。 那些瘪犊子都带水管和刀子,你是赤手空拳,我就怕一个不小心,咱仨都要折这里了。”宋青峰喋喋叨咕着。 朱珠也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凶险了。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这次苏国之行聂磊没有陪同她一起来,她一个人面对这群恶臭的流氓,只怕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场还不定怎么凄惨呢! 聂磊一直都牵着朱珠的手没松开过,这会儿也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忙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头。 “珠珠,你之前很勇敢,特别棒,我为你感到骄傲!”聂磊赞许道。 宋青峰也忙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嫂子,你那两下子,真的太厉害了,特帅!” 朱珠掩下心头复杂纷乱的情绪,笑着对二人说了一声‘谢谢’。 半个小时后,一名苏国警察来开了门。 聂磊拉着朱珠率先跟他走了出去。 宋青峰忙提着包包紧跟在后面。 三个人再次来到审讯室里的时候,发现室内多了一名华国中年妇女。 这妇女衣着干练得体,带着黑框眼镜,剪着齐耳短发,看着他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们几个,都进来。 我是华国驻布市办事处的,你们可以叫我贺干事。 恰好我来警察局交接一些事情,听说了有一起涉及华国人与苏国人街头殴斗的案子,来帮忙做个翻译的。 现在你们几个把自己的情况说一说。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苏国?过来这边做什么的?”贺干事说道。 聂磊忙伸手过去先于那贺干事握了握手,这才作了自我介绍。 “贺干事,我叫聂磊,这位是我的对象朱珠,我的朋友宋青峰。 我们是昨天下午抵达布什的,过来的苏国的目的是为了寻亲。” “寻亲?”贺干事皱着眉头看他们,“寻什么亲?” “是这样的贺干事,我爸爸叫朱志勇,是上次列车爆炸事故中的受害者。 我们一直等不到我爸爸回家,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我爸爸可能受伤后被安置在布市医院接受治疗。 我家里人实在是担心我爸爸的安危,所以,商量过后,我就和我对象还有朋友一起来苏国寻找我的爸爸了。”朱珠开口解释。 贺干事露出了然的神色,忙追问朱珠:“那你找到你爸爸了吗?” “还没有,很不巧,我们今天找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那边说我爸爸昨天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贺干事,刚刚我听您说您是华国驻布市办事处的干事,那您是否负责相关的后续事宜呢? 我爸爸他虽然外伤已经痊愈了,可他失去了记忆。 一个人没有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家在何方,又该何去何从,我实在是担心他。”朱珠眉眼之间透着抹愁绪。 贺干事看的真切,也很同情。 但她很遗憾的表示,列车事故后续的事宜,并不是他们办事处在负责。 “铁路局那边你们去打听过了没有? 如果受伤的华国人伤愈要被遣送回国的话,一般都是安排坐国际列车送回去。 我建议你们去铁路局那边问一问。”贺干事说完,话锋一转,又绕回了正题。 “现在你们好好交代一下,为什么会在隧道中与那些个苏国人发生冲突,继而发生了打斗的?” 聂磊知道这位贺干事不会叫他们三人吃了亏,也没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将当时的情况都告诉了对方。 “贺干事,这些人显然都是惯犯了。 今日若是他们打劫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华国倒爷,那他们辛辛苦苦来这一趟,挣点血汗钱全都要被洗劫一空,更有甚者,性命都可能不保。 我不后悔我今天的举动,我们的所为都是为了自卫!” 第188章 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这两年华国倒爷来苏国倒货讨生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在这样一群倒爷群体中,不乏有人因此发家致富挣得盆满钵满的,可也有一部分的人,慢慢就在这个群体中消失了。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运气不好。 就像这次,遇上了不法分子,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丢货丢钱事小,严重的,还有丢命的。 贺干事在这里工作,她看得明白,也能理解聂磊的心情。 她了然道:“你说的我知道了,这次你们也算是命大了。 这伙人在火车站为非作歹不是一日两日,苏国警方也正准备收拾他们,你们也算是阴差阳错帮了大忙。 你们先等一等,我来跟他们沟通沟通,一会儿你们在文件上签个名按个手印,我直接领你们出去。” 有了贺干事这话,聂磊朱珠还有宋青峰三个人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贺干事找了负责案件的苏国警察交流了一番后,很快就跟对方一起拿着一份文件过来了。 “你们签了名就可以走,这个案子,你们是属于自卫,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贺干事笑道。 聂磊忙开口致谢,拿起笔在贺干事指定的位置上写下姓名。 “聂磊?”贺干事念着这个名字,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聂卫国?” 聂磊一怔,抬眸望向贺干事,“您认识聂卫国?” 贺干事笑着点头,“多年前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如今他的级别可比我高多了。 你是聂卫国的儿子?瞧着有几分像。” 在异国他乡遇到聂卫国的老同事,这是聂磊没有想过的。 但他也没有否认,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是的,我是聂卫国的儿子。”聂磊噙着礼貌得体的微笑回答道。 贺干事看聂磊的眼神又亲切了几分,笑着问聂磊:“你爸身体还不错?我们也是许多年没见了!” 聂磊淡然一笑,说:“贺干事,我和他除了有父子间的血缘之外,没什么关系了,在我三岁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 贺干事神色微凝,她忽然想到了聂卫国和张雯丽忽然相继出事后,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妻离子散的事情。 想来,聂磊就是那会儿跟聂卫国分开了? “可是你爸后来不是” 聂磊一脸‘不想多谈这个人’的表情,勉强笑道:“贺干事,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我之前一直在南洋那边生活,也是刚回来华国不久。” 贺干事虽然很想知道聂卫国的近况,但聂磊不想多说,她也不便强人所难了。 “好。”贺干事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在朱珠和宋青峰都签好了姓名后,贺干事就把文件交回给了苏国警察,领着聂磊一行人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聂磊在警察局门口向贺干事再次表示了感谢后,歉然道:“抱歉了贺干事,您帮了我们几个这么大的忙,本来我们应该请您吃顿饭致谢的。 可是,我对象的爸爸那事儿,我们实在是着急,想现在就赶去铁路局那边打听一下情况。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请您吃饭。” 贺干事笑着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办事处的联系地址,上面有电话,有事可以联系我。 吃饭就不用客气了,我也不是特意过来帮你们的,只是恰逢其会,举手之劳罢了!” 贺干事说完这话,优雅的与朱珠和宋青峰点了个头,就从容的离开了。 宋青峰憋了半天话,终于瞅着机会问出口了。 “磊子,敢情那贺干事,还是你们家熟人啊? 都能被公派到苏国办事处工作的干部,这老牛逼了! 嗳,她说你爸比她级别高,那得是什么位置?” 聂磊将名片收好,讪笑道:“跟我可没关系。” 朱珠知道聂磊跟他爸妈关系都很紧张,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笑道:“撇开别的不提,就这一次,我们确实是要记下贺干事的人情。 等回国前,要是咱能找到机会,就请贺干事出来吃顿饭!” 聂磊是个听媳妇儿话的主儿,朱珠这么说,他就答应了。 三个人也没敢再磨叽下去,已经耽误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了,朱志勇到底上没上回华国的列车,这可真是不好说了。 他们打了个车,直奔火车站。 铁路局办事处就在火车站附近,明明是寒冷的天气,聂磊和朱珠还有宋青峰三个人,愣是找的浑身冒汗。 好不容易他们摸到了铁路局的门,可遇上了饭点,里面上班的工作人员全部都下班吃饭去了。 朱珠看着紧闭的大门,颓丧极了。 宋青峰也觉得这一上午,简直是处处碰壁,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在这里找到朱志勇的概率,可能也不高。 说不准,嫂子她爸已经上了列车了呢! 可这话宋青峰不敢说出来,怕打击到了朱珠。 聂磊安慰着朱珠:“好事多磨,我们别沮丧。” 朱珠打起精神笑着点点头。 比起那些寻找被拐儿童父母们的大海捞针,这点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至少已经确定过了朱志勇的足迹,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跟她爸擦肩而过,回华国后重新找人么? 总有办法的! “辛苦你们一直陪着我奔波了。 等回家了,我一定要让我妈妈做一顿大餐好好的犒劳你们!”朱珠笑着对二人说。 宋青峰也不客气,笑道:“那敢情好,李阿姨那手艺,真是杠杠的。 上次我可听磊子说了,你们那晚吃的酸菜鱼有多好吃,我错过了,没吃上,下回可得请阿姨再做一次酸菜鱼。” 朱珠没有不应的,“行啊,你想吃多少,管够!” 三个人说起了吃的,肚子就跟条件发射一样,咕咕叫了起来。 聂磊问朱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朱珠摇头,“包里有饼干,我吃点饼干就好。” 她是想守在这里等着吃完饭的工作人员回来。 聂磊就坐下来陪着她一起啃饼干。 宋青峰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外面吃,索性也坐了下来,舍命陪君子,一起啃饼干。 第189章 站台重逢 此时,布市火车站的站台上,朱志勇和苏明华并排坐在冰凉的长条椅上,等待着即将进站的列车。 朱志勇光秃秃的脑门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羊毛帽,身上裹着一件旧棉衣,身上的棉裤和棉鞋,基本都是办事处的人给他淘弄的,并不是他自己的。 朱志勇眼神透着一股茫然,一种不知道路在何方的愁绪爬上他的眉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充斥着一股子颓败的气息。 苏明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是近乡情怯。 来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意气风发,这会儿就有多么的忐忑悲苦。 她揪着棉衣的衣襟下摆,眼底有泪光在涌动。 “朝伟哥,你说我那对象,应该是不可能再接受我了? 哈,我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不嫌弃我嘛!”苏明华自问自答着。 朱志勇收回漫射的视线,哑声应道:“你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你那对象要是因此嫌弃你,这样的人,不嫁也罢!” 苏明华眼泪掉下来,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嗯,你说得对,不嫁也罢。 我原本也不是特别的钟意他,都是我爸妈逼得紧,我才勉强答应跟他相亲,同意跟他结婚的。” 朱志勇叹道:“婚姻大事,关乎自己的一辈子,不能勉强。 回去后,你再好好想一想,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能跟你过到一块去的,一个人也没啥。” 苏明华嗯了声,用袖子随意的抹了下眼角,扭头看朱志勇:“朝伟哥,你也别想太多了,等回去了,我就带你去找那个老中医。 他的针灸很有名的,听说他祖上还曾在太医院供职过,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一定能治好你的失忆症。” 朱志勇闷闷的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耐心等待着列车进站。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广播响了几回,列车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说下午一点半进站么? 现在都两点半了都还没有动静?”有乘客在站台上来回焦急的踱步,一边抱怨着。 朱志勇也浑噩的回过神来,他也想知道怎么列车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苏明华之前是走神了,后面她听了广播的内容,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低声对朱志勇说:“朝伟哥,你别急,刚刚广播通知了,列车遇到了故障在维修,可能需要延迟发车的时间。 我们再耐心等等。” 朱志勇嗯了一声,似乎坐的有些久了,不太舒服,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四下张望着。 朱珠、聂磊还有宋青峰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火车站站台的。 他们从铁路局办事处那儿得知了朱志勇和苏明华的列车趟次和发车时间后,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原本他们以为会来不及的,可能是老天爷他体谅到了几个孩子的不容易,也听到了朱珠祈求的声音了,列车因为故障需要维修,所以晚点了。 朱珠在往来的人群里挤得满身大汗,原本盘起来的丸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松散了,可是她顾不上形象了。 她从站台上一节一节的往下找,眼睛几乎都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她还将朱志勇的照片拿给聂磊和宋青峰看,以便他们寻找的时候可以辨认。 三个人,形色匆匆,脚步不停的穿过人流,在热闹、熙攘,混乱复杂的站台上寻寻觅觅着。 朱志勇一开始一直坐着,朱珠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了。 然而,他忽然站起身来,朱珠的视线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过去,这才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尽管只是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可是朱珠的心一下就滚烫了起来。 虽然她是穿过来的,但这具身体跟朱志勇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女,父亲的形象深刻入骨。 如果有一种东西叫心电感知的话,那朱珠这会儿完全确定,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眼圈忽然就通红一片,朱珠唇瓣颤抖着,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爸爸!” 一声‘爸爸’,让聂磊和宋青峰蓦然停住了脚步。 也让还在茫然四顾的朱志勇猛地转过了头。 父女二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朱珠眼中含泪,喜极而泣。 朱志勇瞳孔收缩,鼻头泛酸,胸腔里有股暖流在汹涌地激荡着。 他想不起来他是谁。 可他看见了朱珠这张脸的时候,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股鲜活的力量,让他迷茫无措的心,有了想要停留驻足的地方。 “爸,我终于找到你了!”朱珠眼泪掉了下来,朝着朱志勇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 朱志勇自然的搂住了朱珠,轻轻拍打着闺女的后背,哽咽道:“孩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爸,你和明德叔出事的消息传回家里的时候,奶奶和妈妈都吓坏了。 家里人都很担心你,可是苏国太远了,我们又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一直托人打听着。 直到这一次,聂磊找到了京都苏国驻华大使馆,我们才知道你被安排在布市医院接受治疗。 这一次,我说服了奶奶和妈妈,她们总算同意我和聂磊还有青峰一起跑来苏国找你。 爸,我们差点儿就错过了你知道吗? 我们上午刚去过布市,可是凯琳娜护士告诉我们,你昨天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 我好担心我会错过你,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苏国的铁路局办事处,拿到了您回国的列车趟次。 我们马不停蹄赶过来,原以为爸你已经踏上了回国的列车,还好,列车晚点了,这才让我们父女重逢了”朱珠一边喋喋说着,一边擦拭着不争气的眼泪。 朱志勇心头一阵温暖,看着委屈掉泪的女儿,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朱珠的头,哑声道:“是爸爸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爸这次虽然没有危及性命,可也受了很重的伤,爸” 朱珠知道朱志勇想说什么,她明了的点点头,安慰道:“爸,您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不要紧的,我们回国后,慢慢治。 等你回到我们家里,见着了奶奶,见到了妈妈,玥玥、玲玲和璇璇,就会慢慢想起来的。” 第190章 吾心安处是吾乡 朱志勇之前从未想过,他的女儿会不远千里跨国寻亲,来接他回家。 这一刻,他心里不再荒芜,也一扫颓唐失落,用力的抱了抱女儿。 “好,爸爸跟你一起回家!” 父女相认,场面感人又让人唏嘘。 聂磊和宋青峰迟迟不敢上前,是怕打搅了朱志勇和朱珠父女诉说衷肠。 而在一旁愣愣看完这一幕的苏明华,却莫名有种心慌灰败的愁绪。 在听见朱志勇对朱珠说要跟她回家的时候,苏明华才走了过来,僵硬笑着喊了声‘朝伟哥’。 朱珠听见这称呼,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朝伟哥?这是她爸的新名字? 朱志勇回过神来,冲苏明华露出抹喜悦的微笑,点了下头说:“明华妹子,你快别这么叫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说完,又扭头对朱珠道:“闺女,爸自个儿名字都忘记了,所以你苏阿姨就胡乱给我取了个外号。” 朱珠明白了,笑着冲苏明华挥挥手,落落大方道:“苏阿姨你好,我叫朱珠,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爸爸。 他的名字叫朱志勇,我们是粤东省羊城辖下县城朝阳县农村的。 这些日子,我爸多亏有您帮着照应,谢谢您了!” 苏明华本身也是厂子里的技术骨干,从前她待人接物也是落落大方游刃有余的。 是这一次的惨痛遭遇揉碎了她骨子里的傲气,也打击了她的自信,让她变得怯懦而自卑,觉得抬不起头来做人。 苏明华抿唇朝朱珠笑了笑,目光在女孩儿自信张扬的笑颜上一闪而过,内心一阵刺痛,随即,她就撇开了视线。 “朱珠小同志你好,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些日子朝伟,额,我是说志勇哥他对我也有诸多的照应。 在异国他乡,我们同为华国同胞,互相帮助,这也是应该的,你不用向我道谢!” 朱志勇也顺着苏明华的话附和道:“相识一场就是缘分。 明华妹子,珠珠,你们俩就不要谢来谢去了。 以后,我们就当作朋友来走动。” 朱珠不知道她爸朱志勇这会儿跟苏明华有没有发生什么感情上的牵扯,刚刚见面,她不好妄下判断。 但就算是有,在回国之前,她也会想办法帮他们俩给掐断了。 当朋友来往,这姑且当作是客套话,朱珠觉得听听就好。 朱志勇介绍了苏明华,朱珠也不能把自个儿对象和朋友扔一边晾着。 她简单的向朱志勇介绍了一下聂磊和宋青峰的身份后,便提道:“爸,我们都还没有买车票,这趟列车也晚点了,要不,咱把票退了。 我们今天先在苏国逗留住上一晚,等明日,我们再买票一块儿回华国好不好?” 朱志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之前觉得自己像浮萍,前路茫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是苏明华说服了他,他才同意随她一起回沪市的。 如今,女儿找过来了,来接他回家,他心里有了归属,就像应了那句老话‘吾心安处是吾乡’。 他心定下来了,多逗留一晚上,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就是苏明华,毕竟跟他也算是朋友了,他得问一问对方的意思,要是她也想留下来明天跟他们一起走,那也不能扔下人家不管。 “明华妹子,你要不要也换明天的火车?”朱志勇问道。 苏明华抿了抿唇,最终点头应下了。 “好,志勇哥,我听你的!” 朱珠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面上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笑盈盈的对聂磊说:“先带我爸和苏阿姨回酒店,我们晚上就在酒店餐厅吃顿丰盛的,明天再买火车票回华国。” 聂磊觉得要买票得趁早买,交代宋青峰先带朱珠和朱志勇他们去火车站外面等着他,他去把明日要回去的车票先定下。 朱志勇就顺势将他手中的还有苏明华的火车票一起递给了聂磊。 “也不知道能不能改签,如果可以,就省下两张票钱。” 聂磊接过来,笑着说:“好的叔叔,我去问问看。 您先和珠珠、峰子他们去外面等着,这里人多,一会儿别被赶着上车的人给挤着了!” 朱志勇淡淡的应下了。 他刚刚从女儿朱珠口中得知了这小伙子的身份。 没想到他闺女都交上男朋友处上对象了。 这会儿他还失忆着,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老丈人那种对毛脚女婿的挑剔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朱志勇多少对聂磊还是有些抗拒。 朱珠对自个儿的爸爸的心思是一无所知的。 她一路挽着朱志勇的胳膊,跟他讲着家里发生的事情,希望一点一点的加深他的印象,多少能刺激一下他的记忆。 朱志勇安静的听着,不时问上两句。 “对了,爸,你和明德叔是一起来的苏国。 你们受伤后,没有被安置到一个医院么?”朱珠想到张明德,这才有此一问。 朱志勇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对方的样子,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布市的医院里,记忆是一片空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朱志勇说完,把戴在头上的羊毛帽子摘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 他之前做过颅脑手术,所以,脑袋一侧有一刀疤痕。 这条疤痕还带着一丝紫红色,看起来让人不由觉得心疼难过。 “爸,你辛苦了。 我们家现在也在镇上开起了服装店当起了个体户,以后,你不用再冒着风险钻国际列车了。 只要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钱挣多挣少,都没有关系!”朱珠说道。 朱志勇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说:“没事,已经好了,不疼的。 来苏国当倒爷,确实是能挣钱,可是也有意料不到的风险,爸这次过后,怕也是不敢再来了!” 宋青峰原先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儿,忍不住插话道:“叔叔,咱现在国内在搞经济改革。 您要想做生意,不用跑这么远,国内也有大把的机会。 等您身体慢慢恢复了,彻底好了,您可以跟朱珠还有我兄弟聂磊一起探讨一下,他们俩说不定还能给您出出主意。” 第191章 ‘祸水东引\’ 苏明华默默的跟在三人后面,听着朱珠和宋青峰叽叽喳喳的跟朱志勇说个不停,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完全插不进去。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也没有留意脚下。 下台阶的时候,苏明华一不留神踩空了,尖叫一声后,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朱志勇走在前面,听到声音马上回头,发现苏明华摔倒在地上,形容狼狈,忙快步走回来,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明华妹子,你怎么样?摔倒哪儿了?” 苏明华觉得很丢人,不用抬头去看,她也知道朱珠和宋青峰二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没事,志勇哥,我没事。” “你别总是心事重重的,走路得看着点路啊!”朱志勇教训了她一句。 苏明华红着眼眶点点头。 朱珠并不知道苏明华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会儿见她总是低着个头,神色哀怨,凄楚可怜的模样就觉得不喜。 但人家刚刚摔跤了,她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苏阿姨,你摔倒哪儿了?要不要紧? 抱歉,刚刚我只顾着跟我爸爸说话,忘了提醒你这儿有台阶了。”朱珠到底是影后,面子工程还是能做到位的。 苏明华作为女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志勇哥的女儿朱珠并不喜欢她。 但她抬头去看朱珠的表情,发现这姑娘面上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一点儿也让人瞧不出端倪。 苏明华就觉得朱珠这姑娘不简单。 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就敢跟俩年轻小伙钻国际列车跑到千里之外的苏国来寻亲,这份勇气和果决,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没事,是我自己没看清楚脚下的路,怎么能怨你没提醒呢? 走,我们去前面等,站这里挡着人!”苏明华说。 朱珠嗯了声,陪着苏明华一起走。 一行人在火车站外面等了二十来分钟后,聂磊终于回来了。 “买到票了吗?”朱珠上前一步,眉目间噙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聂磊嗯了声,将票拿给朱珠看,“明日下午一点半的列车趟次,我们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候车就行了。” “太好了,辛苦你了!”朱珠望着聂磊的眼神亮晶晶的。 要不是这会儿她爸也在,还有宋青峰和苏明华看着,她真该给聂磊一个亲亲作为奖励。 聂磊刮了一下朱珠的鼻子,手还没放下,忽然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朝他望过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就与朱志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聂磊条件发射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笑着喊了声‘叔叔’。 朱志勇嗯了声,说:“那我们现在先回酒店。” “好。”聂磊应了一声,扭头对宋青峰道:“峰子,我们得分成两辆车。 你和苏阿姨坐一辆,我和珠珠还有叔叔坐一辆,咱们在酒店前台会合。” 宋青峰刚应下,朱志勇便说道:“挤一挤应该能坐下的,坐两辆车费钱还麻烦。” 宋青峰看了眼聂磊。 朱珠知道她爸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的人,所以,他这想法也没错。 再一个,如今交警查车也没有那么严格,不会管什么超载不超载的问题。 “那就听我爸的。”朱珠对聂磊说。 老丈人和媳妇儿都这么说,聂磊还能反对不成? 一行人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聂磊将地图上酒店地址指给司机看。 司机用苏语说了声‘没问题’。 聂磊就想把副驾驶座的位置让给朱志勇,可朱志勇不肯占着前面的位置,聂磊就叫朱珠去前面坐。 朱珠知道聂磊是怕自己坐后面挤着了,但她觉得自己个子娇小,坐后面不会占太多位置,这样后面四个人也能忪泛一些。 一番谦让后,最后还是朱志勇被劝到了前面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了。 宋青峰、聂磊、朱珠还有苏明华就将就记在车后座。 宋青峰和苏明华坐两边,朱珠和聂磊就坐中间。 这一路,朱珠几乎是靠坐在聂磊身上的,也是没办法,四个人确实是有些挤了,宋青峰本来就壮实一些,自然要占多了一些位置。 好在路程不长,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酒店。 聂磊到了前台后,就立马帮朱志勇和苏明华开了两间房。 刚好朱珠他们住的二楼今天有房客退房了,朱志勇和苏明华能跟他们一块儿安排到同一层。 将行李等东西放进房间后,聂磊就带着宋青峰先去了餐厅那边点餐安排晚饭去了。 朱珠陪着朱志勇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提到苏明华时,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她爸的神色。 朱志勇知道苏明华很在意自己被毁清白的遭遇,当着女儿的面,他到底没有说出‘真相’,只说了苏明华也是列车事故的受害者,是被公派来苏国学习技术的。 “她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性格的,这次列车被歹徒劫持,又发生了爆炸事故,对她造成的心理影响也是巨大的。 她之前曾经在医院有过轻生的念头,是我发现了,叫来了医生为她进行抢救,她才活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这样,她对我有些依赖。 等回华国了,我们都各自回归家庭,重新开启新生活,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了。” 朱珠诧异的看了朱志勇一眼。 朱志勇笑笑,轻嗔一句:“你以为爸爸看不出来你不喜欢她么? 爸跟她就是病友加同胞的关系,没别的了。” 朱珠嘴角抽了抽。 难道她的演技退步得这么厉害么? 不然她爸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和试探的? 朱志勇看女儿尴尬,也不逗她了,转移了话题:“你跟那个聂磊,是什么时候处的对象? 那小伙子长得是不错,精神,也帅气。 他是哪里人?又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朱珠没想到她爸话题那么跳跃的,原本是在说他和苏明华,怎么一下又转移到她和聂磊身上来了? 这招‘祸水东引’,也用得太六了? 朱珠敛容正色道:“爸,我跟聂磊确定恋爱关系也是月前的事儿。 他是京都人,在南洋生活,三年前回华国,在羊城上的高中。 今年高考,他考上了华大,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大学生。” 第192章 讨好未来岳父 毛脚女婿居然是一名华大的大学生,这是朱志勇没有想到的。 “那那他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课么?” 朱珠神秘笑笑:“爸,他除了是一名大学生,还有另一层身份。” 朱志勇迫不及待的追问是什么身份。 朱珠也没再卖关子,将聂磊一边上学一边倒卖货物的事情告诉了朱志勇。 “他临近开学那段时间在路上遇到了路匪,受了点伤,就向学校请假了。 本来他伤愈后就该回学校报道的,可正好他又从京都苏国驻华大使馆打听到了您这边的消息。 我想来苏国寻找您,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就陪着我一块儿来了。”朱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告诉了爸爸。 朱志勇听完便沉默了。 聂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居然能在国内倒腾出一番成绩来,他自己当初又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非要折腾到苏国来倒货呢?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朱志勇只能承认,是他自己不够聪明,脑子没有年轻人灵光。 父女俩虽然还有很多话要说,可聂磊和宋青峰已经在楼下餐厅等着了,他们也不好让人久等。 俩人收拾了一下,都各自洗了把脸后,就去隔壁房间叫苏明华一起下楼了。 苏明华这一晚没怎么说话,只在他们都吃饱准备上楼的时候,才主动跟朱珠说:“朱珠啊,你爸颅脑里有一块淤血没有散开,压迫到海马体了。 这血块散开了,你爸的记忆才能恢复。 我本来是提议你爸跟我一起回沪市的,我们那儿有位老中医,针灸很厉害的,或许能帮到他。” 朱珠眸子灵动的转了转,想着,原剧情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爸才会跟这个苏明华去了沪市,接受那位老中医的治疗的? 然而,他们是三年后才回的清河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那位所谓的老中医也没苏明华说的那么厉害,反而让朱志勇在那段时间里,跟她朝夕相处的,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 朱珠笑了笑,淡淡说道:“多谢苏阿姨的好意。 我想熟悉的环境更能触动我爸的记忆,而且我们那儿也有好的医院和大夫。 等我爸回到家了,我们再慢慢打听,总有法子能唤起我爸爸的记忆,驱散他颅脑内的淤血的。” 苏明华这下完全明白了,朱志勇是不可能再跟她一起回沪市了。 所以,明日一别,她和志勇哥,就要天各一方了么? 苏明华有些不舍的朝朱志勇望去。 朱志勇倒是没往男女感情上面多想。 苏明华之前一口一个朝伟哥的叫着,他也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毕竟他们俩年龄差距上也着实有些大。 “珠珠说的是,明华妹子,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朱志勇说道。 苏明华只是讪讪笑了笑,嗯了声,没再多言。 回到楼上后,苏明华就一个人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朱志勇有家人来寻,有母亲和妻女在惦记着他,盼着他回去。 可她呢? 在知道她发生了列车爆炸事故后,她的父母有没有担心过她的死活? 有没有找过厂子的领导,有没有想过要来苏国找她呢? 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从小到大要得到什么,都要比她弟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能争取到。 为了得到上学的机会,从六岁开始,她得一个人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为了能上高中,她还要被迫签下一份供养父母,供养弟弟的卖身契。 她为什么要为了事业,拒绝那些年追在自个儿身后的追求者啊? 是因为她知道,只有事业拼上去了,她才能在家里有地位,有话语权。 她的父母才会尊重她,不会在她面前指手画脚,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卖个高价,随随便便嫁出去。 她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想要过上有尊严高品质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她? 她苏明华又做错了什么? 苏明华抽抽噎噎的哭了大半晌,直到哭累了,她才瘫倒在床上,品尝着咸涩的泪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朱珠这一天经历了许多,她着实累坏了。 回到房间后,她锁好了门窗,在浴室里洗漱完,就回到床上躺下了。 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朱珠以为自己会很快就睡着的,结果,她莫名就想到了昨晚聂磊跟她独处一室的画面。 明明开始的时候聂磊是在帮她擦拭头发,梳理发丝的,自个儿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她这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为什么就那么笃定聂磊不会乘人之危,对她做点什么呢? 唔,应该是聂磊的人品够硬,她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就像今天早上,他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可他愣是能忍着,除了亲吻和摸摸,就再不敢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了。 朱珠忽然觉得聂磊很可爱,也很‘规矩’。 一个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知道考虑另一半的感受,真的很好很好。 在朱珠看来,真正亲密关系的前提是,能分开、独立以及保持一些距离,在这个距离之下,彼此相爱与尊重。 说到底,就是一个尺度的问题。 朱珠抱着被子,把自个儿裹得像熊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累了,她就会周公去了。 至于聂磊,在未来岳父朱志勇也入住这家酒店后,他自然是不敢再半夜钻朱珠的房间‘陪睡’了。 他躺下后就问宋青峰:“峰子,你看珠珠他爸爸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呢?” 宋青峰嘿嘿直乐,“你要跟他抢闺女,哪个当爹的能乐意?” 聂磊笑了笑,想到了自己姐姐聂娇要嫁给周少谦那会儿,他也是对周少谦一肚子意见和不满,一下就理解了朱志勇的心情了。 他原本以为搞定了未来丈母娘,又博得了朱珠外公和舅舅的好感,把朱珠娶回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未来岳父,看来,他还得加把劲儿努把力,争取后面讨得岳父大人的欢心,得到他的认可才行! “峰子,如果我以后把咱倒货的那条路子给珠珠她爸爸做,你愿意跟着他一起干吗?” 第193章 回家的路 聂磊的话让宋青峰有短暂的怔忪,但很快他就回过味儿来了。 磊子这是想把他们趟熟的那条挣钱的路子让给未来老丈人啊! 这可真够会讨好的! 宋青峰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又解锁了一个新招,这可得好好学着点,备不住以后讨好老丈人,能用得上。 “本来咱就讨论过了不是? 你回学校上学后,咱这生意就得停。 但你要是想把这生意给叔叔,而叔叔也同意接手的话,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我愿意跟着叔叔继续干下去!”宋青峰笑道。 聂磊嗯了声,应了一声‘行’,将被子盖好,准备睡觉。 宋青峰想到了苏明华这个人,忍不住心中的八卦,翻过身来对着聂磊的床位,低声道:“磊子,你说那位苏同志跟嫂子她爸有没有啥关系啊?” 聂磊本来已经闭上了双眼,听了宋青峰这话又睁开了。 他皱了皱眉,没好气道:“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有八婆的潜质了? 叔叔能跟人有什么关系,你这话千万别在珠珠跟前乱说。” 宋青峰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真不怪他多想啊,就今天他看到的,明显那位苏明华对朱志勇就是很依赖,很亲密的样子嘛。 “嘿,我怎么可能在我嫂子跟前乱讲? 我这不是背地里暗自跟你讲究讲究么? 有句老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局外人,总感觉那苏明华对嫂子她爸有点意思。” 聂磊正处于感情的升温期,对于男女间的事儿,也敏感着呢! 宋青峰就算不点破,他自己也能看出点什么。 然而感情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只要朱志勇对苏明华没有什么心思,不给予什么回应的话,对方还能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明天咱就回华国,到时候苏同志回她的沪市,珠珠和她爸爸回清河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聂磊沉吟道。 宋青峰觉得是这个理儿。 “你说得对,行,睡觉!” 翌日一早,聂磊跟朱珠交代一声后,就带着宋青峰出门去把剩下的卢布兑换成了美金。 朱珠跟自己父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这趟他们来苏国顺带倒货的事情都告诉了朱志勇。 朱志勇真的有被震撼到。 特别是在听朱珠说从马智利手中收了一批假皮衣来苏国倒卖,转手就挣了两万多块钱的事情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四十块钱一件收的,这个价钱小牛皮是别想的,但用猪皮去假的话,大概也是差不多要这个价的,工艺和五金配件方面,都费钱。 朱志勇是没想到自个儿闺女行事这么野,胆子这么肥,敢想也敢干。 这事儿搁他身上,他都不一定有这个魄力。 “珠珠,你以后比爸强!”朱志勇不得不承认。 朱珠笑眯眯的奉承自己老爸:“日后要是我们姐妹几个青出于蓝,那也是爸爸你的基因好!” 朱志勇给逗乐了,老父亲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和肯定,一个劲儿点点头,“是得比爸强才好!爸就盼着你们个个有出息!” 父女俩叙叙说着家里的事情,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正好聂磊和宋青峰换了钱回来了,一行人就下了楼,先办理了退房手续后,又去了酒店餐厅用完午饭,就浩浩荡荡的前往火车站了。 朱珠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从出发那天开始,到今日返程,前后用了九天的时间。 这跟她开始时预测的时间差不多,算是比较顺利的情况了。 朱珠在站台上等列车进站的时候,挽着朱志勇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笑盈盈的说:“爸,真好,这趟苏国之旅总算不虚此行,让我们顺利找到了你。” 朱志勇摸了摸女儿的头,微笑道:“嗯,我们这就回去团圆!” 远在清河村的朱家人,并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等待着的亲人已经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她们觉得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在焦虑和期盼中煎熬着、等待着。 朱奶奶每天早晚都要带着香出门去给土地公公上香,祈求她大孙女和聂磊、宋青峰这俩小伙子出门在外,一切平安顺遂。 又暗自许愿祈祷着,愿意用自个儿的寿命来换回她小儿子的平安归来。 这事儿慢慢就在村里传开了,好些人都知道朱珠这大闺女,居然跑去了苏国寻亲。 有好信儿的,还跑来朱珠家找朱奶奶和李香兰问个究竟。 朱永强他娘刘老太因为儿子被抓去坐牢这事儿,恨不得朱志勇死在了外面永远回不来才好。 听说朱珠跑苏国去找她爸去了,就颠颠地跑到朱珠家里来诅咒他们父女俩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都得死在外面。 朱奶奶被这个老虔婆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等缓过劲儿后,就提着拐杖上去跟刘老太干仗了。 这对老妯娌年轻时候就不对付,以前没分家住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吵闹过多少回。 但撕打到一块儿去的事情,还真没有过。 朱奶奶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这次要不是真被刘老太给气狠了,也不会忍不住动起手来。 刘老太没防备朱奶奶会突然‘暴起’,结结实实的被甩了一个大耳刮子。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朱奶奶用拐杖直接敲在了刘老太的腿弯上,刘老太嗷的惨叫了一声,腿一软跌到地上去。 朱奶奶趁机坐到了她身上,对着刘老太的脸左右开弓猛扇巴掌,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个天杀的老贱人,黑了心肝烂了肠子,敢诅咒我儿子我孙女,我打死你!” 刘老太也不是吃素的,她被朱奶奶占了上风是因为她没有防备。 这会儿就算是被压着打,可她手上也没吃亏,把朱奶奶的脸抓了两道血痕出来,还想去掐朱奶奶的脖子。 朱奶奶若是跟刘老太单挑的话,还真不是对手。 可李香兰在家里呢,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婆婆被打。 刘老太这样咒朱志勇和朱珠,朱奶奶生气,李香兰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第194章 神秘的第一名 她冲了上去,先是掰开了刘老太掐朱奶奶脖子的手,随后,脱下脚上的拖鞋,照着刘老太的嘴就狠狠的扇了下去。 李香兰也是气狠了,一边扇一边骂:“你个黑心肝的老虔婆,我们家志勇和珠珠要是有个好歹,我撕了你。” 朱奶奶喘着气,对刘老太是恨得牙痒痒。 “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既然这老贱人不做个人,要做那满口喷粪的东西,我怎能不让她如意?” 朱奶奶说完,抢过了李香兰手中的拖鞋继续打她的脸,嘴上指挥着儿媳妇去她屋里把尿桶给提出来。 李香兰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婆婆是什么意思了。 她虽然善良软弱,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呢。 刘老太这次真是触到朱奶奶和李香兰婆媳俩的逆鳞了,不给她来次狠的,都消不了心口的这股恶气。 李香兰没有迟疑,马上起身去了婆婆那屋,把她的尿桶给提了出来。 刘老太知道了这对婆媳的想法,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 她向来都是嘴皮子厉害的,骂人全部都是带人体器官的,怎么恶心怎么骂,怎么恶毒怎么来。 朱奶奶咬着牙死死的压着她,也顾不得自己靠那么近一会儿会不会再被刘老太挠上一抓子,嚷嚷着让李香兰快一点。 李香兰上去捏住了刘老太的嘴巴,刘老太狡猾得很,脑袋左右摇摆,还想趁机去咬李香兰的手指。 朱奶奶这会儿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只手,只能冲儿媳喊:“捏她鼻子。” 李香兰反应过来,忙按着婆婆的提醒照做。 就这样,婆媳俩联手,将刘老太死死压在了地上。 朱奶奶按着她的上半身,李香兰捏着刘老太的鼻子,直接将尿桶里的两泡尿都灌到了刘老太的嘴巴里。 看着刘老太被呛得皱成一团的猪头脸,朱奶奶尤不解恨道:“今天没喂你吃屎是老娘还没来得及拉。 你个老贱人要是嘴里再不干不净的,老娘下回就去公厕弄泡大的喂你吃。” 刘老太在不断的干呕,她想骂人,可是嘴里那股味儿冲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头发蓬乱,在朱奶奶起身后,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天井的水缸旁,想要舀水去漱口。 朱奶奶哪里会让她用自家的水,李香兰也不会。 婆媳俩一左一右像拉破麻袋似的,抓起刘老太的两条胳膊就往院外拖。 刘老太打不过婆媳俩,就开始大声哭喊撒泼,凄厉的哭喊声把隔壁左右的邻居都招了出来。 江春杏和张翠凤都跑出来问怎么回事儿,一看到刘老太那凄惨样,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香兰,刘婶子是跑你家来闹了?”张翠凤上前询问,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儿,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李香兰面无表情嗯了一声:“这个老虔婆,知道珠珠去苏国找她爸去了,就来我家诅咒他们父女俩死在外面回不来。 我要是还能容她,也白活几十年了。” 张翠凤一听也气得不轻。 “怎么会有这种人?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居然造这种口孽!” 江春杏上前安抚了朱奶奶和李香兰两句,又主动跑了一趟朱永强家,把廖育红给拉了过来。 廖育红最近也被刘老太搓磨得厉害,朱永强被抓后,刘老太怨天怨地,在家天天找事怼人,廖育红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 这回看恶婆婆被老婶儿和堂嫂李香兰收拾了,心里其实也是一阵快慰。 她上前来二话不说就要带刘老太回家。 可刘老太却撒泼打滚的不肯走,哭天抢地的要死在这儿给朱奶奶收尸。 朱奶奶指着自家院墙,中气十足骂道:“你现在就撞死在我眼前,我给你收尸。 我出钱给你买副好点的棺材,只要你敢死,我就敢负责埋。” 刘老太被呛得哭声都噎住了,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又要去找朱奶奶拼命。 好在廖育红和张翠凤俩都是有把子力气的,死死拉住了她。 这通闹剧直到把村长朱鸿京给招来后,才落下了帷幕。 同宗同源的两家人闹成这样,够村里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说上十天半个月了。 然而朱奶奶和李香兰婆媳俩现在也顾不上名声不名声的了。 随着国庆假期的到来,华大大一新生们为期一个月的入学军训也宣告结束了。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同出同行。 一起流过汗,一起挨过训,一起熬过教官们的魔鬼训练,一起笑过,也一起哭过,足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莘莘学子们互相认识,建立起g命般的友情了。 能顺利考进华大的,基本上都是学霸,然而这群学霸里有一个人是最瞩目的,那就是聂磊。 聂磊是以全国高考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被华大录取的。 全国高考总分的第一名,选择入读的是与华大并排称为华国最高学府的另一所大学----京大。 如此一来,聂磊就是今年华大新生中的第一名。 然而,这个第一名很神秘,从开学第一天就不见身影,如今已经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这位新生第一名,还是没有露面。 这可是太让大一新生们好奇了,大家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位‘第一名’为什么没有来学校报到。 说的人多了,后面不知道为何,竟传出来第一名是‘作弊’考上华大的。 还说这事儿内部已经核查了,这位聂磊同学被取消了录取资格,自然也就进不了华大报到了。 校方听到谣言后,虽然在军训结束后澄清了这件事,为聂磊正名了,可聂磊迟迟不回归,校长多少也有些不满了。 聂娇接到校方电话的时候,也愣了好半晌。 聂磊之前就跟她说过,伤好后就回学校报到的。 上回刘嫂跟她说聂磊给她来过电话,她还以为是他去要去学校了,有心想要给弟弟去个电话,可惜聂磊没有留下号码。 这个时候学校问她聂磊为什么没回,聂娇也是懵的,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聂娇电话才刚放下不久,聂卫国的电话也进跟着打进来了。 第195章 我们不像一家人 聂卫国上次来羊城,就是奔着一双儿女来的。 结果儿子不认他,女儿也不愿意见他,这让他生了好大的闷气。 由于工作的原因,聂卫国不可能在羊城耽搁太长的时间,只能先回了京都。 知道聂磊考上了华大,聂卫国一直让人留意着聂磊在华大的动向,想要找机会慢慢修复自己与聂磊的父子情。 然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了,聂磊却迟迟没有回校报到,后来,司机侯亮又跟他提了华大校园那边的传闻,聂卫国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给聂娇打这通电话,是因为聂卫国只知道聂娇的联系方式。 他还是很渴望能与一双儿女修复好关系,所以,在与聂娇通话的时候,他完全放下了架子,低声和气地向聂娇表达了一个父亲对儿女的关怀。 “娇娇,我是听说了华大校园那边有了这样的传闻出来,担心会损害到磊子的名誉,这才给你来了这通电话。 磊子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这会儿都不来学校报到? 你们俩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爸爸,爸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 没等聂卫国把话说完,聂娇就打断了他。 “多谢你对聂磊的关心,我们姐弟俩都很好,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聂磊就是在忙一些自个儿的私事,国庆假期结束后,他一定会回学校报道的。 我们俩都过得很好,不劳您挂心了!” 听到女儿硬邦邦的回话,聂卫国心梗得厉害,只能自己对自己说,是亲生的,是聂家亏欠他们姐弟在先,不能怪聂娇。 聂卫国怕女儿再一次挂线,忙道:“娇娇,我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不是我现在要弥补就能弥补得了的。 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聂家也对不住你们姐弟,可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和磊子难道就不能再给爸爸一次机会么?” “一家人?你觉得我们像么? 有哪一家人是像我们这样的? 父母反目成仇,互相推卸责任,错误全都落在了我和聂磊姐弟身上。 在聂家,我们是从张雯丽这个丧门星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带累了你,带累了聂家的罪人,我们俩活该受冻挨打,当牛做马! 在张家,我们是你聂卫国的种,是毁了张雯丽一辈子幸福,污了他们张家门楣的存在,是谁都能冷眼冷语当成出气筒的拖油瓶。 凭什么你们自己造的孽要落在我们头上? 凭什么我们小小年纪要承受这一些?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我和聂磊没有办法选择我们自己的出身,所以,投胎成为你和张雯丽的儿女,我们姐弟俩也只能认命了。 但除了血缘这一层关系,我们再没有别的了。 不单是你和聂家,张雯丽和张家也一样,是你们先抛弃我和聂磊的。 现如今,我和聂磊都过得很好,也不再需要什么亲人。 以后请你不要再打着我们父亲的旗号以关心之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 你要实在想当爹了,我们都不介意你再找个女人结婚生一个的。” 说完这话,聂娇不再给聂卫国说话的机会,直接啪一声挂了电话。 聂卫国在电话那头气得脸色涨红,血压飙升,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都在颤。 好在龚秘书发现了,紧忙过来帮他顺气,给他倒了水递上了药。 “长,您得保重好自个儿的身体啊,医生说过的,您有高血压,不能着急,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聂卫国在几次深呼吸后,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他面沉如水,心里对聂娇聂磊姐弟俩虽有意见,却远不及他此时对父母以及弟弟一家的不满了。 他当年出事后,一双儿女无人照料,但凡他父母和弟弟能伸把手,把俩孩子照顾好,他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儿女都不认他的地步。 可恨的是,他恢复那会儿,他的父母兄弟亲人们,都刻意隐瞒着事实。 还将污水往两个孩子身上泼,让他以为是俩孩子嫌贫爱富,不愿意留在聂家,对聂娇和聂磊姐弟生了很大的气。 想到前阵子弟弟聂卫民还想让求他帮忙,调到京都来工作的事儿,眸底闪过一抹寒意。 正巧龚秘书问聂卫国,说办那边有个空缺出来,是个挺不错的闲职,清闲又体面的,也适合养老,是不是把聂卫民给安排进去。 聂卫国连忙摆摆手:“就他的能力,也只能在农村干基层,办他哪能胜任?” 秘书一听就明白了聂卫国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再帮着张罗这事儿了。 聂娇这边,却是急火上头。 她找来刘嫂询问,“聂磊那天是否还有提到别的?” 刘嫂很肯定的摇头:“聂少开始确实是想说什么来着,可后面他又说了声‘没事’,就挂了。” 聂娇问不出什么,想到朱珠那里,可她也没人家的联系方式,除非自己跑一趟陇上镇。 等到了晚上,周少谦回家里了,聂娇跟他说起这事儿,周少谦才对聂娇说了实话。 “磊子去苏国了,他之前回过羊城一趟,用我公司的名义买了三张机票飞去了京都。 后来,他在京都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跟我说他要去苏国一趟,大概国庆假期结束就能回来。 因为怕你担心,他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我就没提。” 聂娇又气又急,上去拧了周少谦的胳膊,嗔道:“磊子怎么好端端的跑去苏国?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也帮着他隐瞒我,你们俩现在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啊!” 周少谦忍俊不禁,他反手将聂娇搂进怀里,笑着说:“我怎么就成了跟磊子一个鼻孔出气了? 我帮他瞒着你也是不想你知道了吃不好睡不香的,成天为他担心罢了。 磊子都二十一了,是大人了,不是时时刻刻需要你看顾的小孩子。 他去苏国做什么,他没告诉我。 我猜测有可能是学人钻国际列车去倒货了,等他回来了,你再好好问一问就是了。” 聂娇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苏国列车之前出过事,聂磊怎么好端端的想到去苏国倒货呢? 第196章 就地分开 被惦记着的聂磊和朱珠一行人,终于在十月六日这天下午抵达了京都火车站。 从列车上下来,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朱志勇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月是故乡明,心安是归途! 在异国他乡漂零的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 现在,终于,他又重新站在了华国的国土上,他终于回家了! 相比起朱志勇的喜悦,苏明华则是近乡情怯,无限惆怅。 今日在站台一别,相见不知会在何时。 苏明华矛盾挣扎了许久,还是鼓起了勇气向朱志勇索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志勇哥,你把你家里的联系地址给我。 我没有兄长,只有一个弟弟,你当我大哥,我们以后就当兄妹来往联系,可好?” 朱志勇看着苏明华含泪的眼眸,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叫了朱珠一声。 朱珠心中暗叹了一声。 对于影后朱珠来说,‘哥哥’‘妹妹’这种狗血的感情戏码真是见过不少,编剧最喜欢这种套路了。 希望是她自个儿想多了。 这个苏明华长得也不错,应该是不愁嫁的,可别再惦记着她爸这个有妇之夫才好。 朱珠从包里拿出小本本,写下了家里的地址后,将纸撕下来,递给了苏明华。 “谢谢你了,珠珠。 苏阿姨就在沪市的国营单位机床厂上班,日后你要是有机会来沪市玩,可以来找阿姨,阿姨给你当向导!”苏明华带着泪雾的眼睛闪烁着,噙着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珠自然也是待苏明华客客气气的,祝她回沪市一路平安顺遂。 双方就地在火车站台上分开了。 等出了京都火车站后,朱珠这才对聂磊说:“今天十月六日了,八号你就得回学校报到,可千万不能再拖着了。 所以,聂磊,你就直接留在京都,不用再陪着我和爸爸回村里了。” 朱志勇也早就知道聂磊这趟是特意陪闺女去苏国找他的,心里自是有感动的,也着实担心会耽误了聂磊的学业。 听长女这样说,朱志勇也忙应道:“是这个理儿。 聂磊啊,你就听珠珠的。 咱都回了国门,到了自家家门口了,剩下的路,叔叔和珠珠自己能走,你不必来回倒腾,时间上也不允许。” 聂磊心里自然是希望能将朱珠和朱志勇安全送到家的,可确实像未来岳父说的,时间上不允许,就算是坐飞机也不行。 他沉吟了片刻后,欣然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聂磊带着朱珠、朱志勇还有宋青峰一起去了全聚德吃烤鸭。 未来女婿表示自己不能跟大家伙一起为老丈人办一场接风洗尘宴,只能将就着先请这一顿。 在礼节上面,聂磊向来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饶是对觊觎自家闺女的臭小子百般挑剔的朱志勇,也真心说不出半点聂磊的不字。 回羊城的火车票买的是第二天上午八点的,当晚,他们就近住在了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 聂磊身上还带着从苏国倒货挣到的美金,因为时间匆忙,他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兑换成华币。 聂磊在饭后找了个与朱珠独处的时间,将他的打算告诉了她。 “这钱先放在我这里,我明日去银行兑换成华币后,给你电汇过去。 峰子应该分的钱,你不必操心,我会单独给他汇款的。” 朱珠虽然上次收购马智利两百件皮衣的时候,曾对聂磊说八千块钱算是她借的。 当时她这么说,其实并不是想自己一个人独吞倒货挣到的钱,而是担心这货万一砸手里了,倒让聂磊跟着赔钱。 可这会儿她就不能再理所当然的说皮衣挣到的钱,全部是她自个儿的了。 她忙对聂磊说:“聂磊,钱是咱们三个一起挣的,就分成三份。 该你和青峰他拿的,你们都得收下,你要是多汇给我,就是看轻我了。” 聂磊早就知道朱珠会这样说,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嗯了声应下了,“好,都听你的。” 说完了分钱的事儿,两个人就抓紧时间腻歪了一会儿。 聂磊要留在京都上学了,俩人一南一北,天各一方,会很长时间无法见面,聂磊真的有些舍不得。 朱珠这段时间也一直跟聂磊朝夕相处,对他的感情,不敢说一日千里,也是有了很大的升温的。 从前有人说要看两个相恋的人合不合适婚姻,就一起出去旅行一次看看就知道了。 人在旅途,有很多事情就能从生活和相处里的点点滴滴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有的人旅行回来感情得到了升华,更上一层楼。 有的人旅行回来,直接宣告分手,只留一地鸡毛。 在朱珠看来,她和聂磊当属前者。 人这一生不会一直都那么幸运,偶然遇到了一个有话可说,能让自己喜欢欣赏的人不容易。 朱珠觉得她要牢牢把握,好好珍惜。 “聂磊,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成长成更好的自己!” 聂磊紧紧拥着她,低声应和道:“好。” 翌日一早,聂磊就送朱珠、朱志勇和宋青峰上了回羊城的火车。 宋青峰这趟除了替聂磊路上照应好朱珠和朱志勇之外,还得帮聂磊再跑一趟羊城,帮他收拾点东西带来京都。 一行人抵达羊城火车站后,朱珠拒绝了宋青峰陪着她和爸爸一起回清河村的提议。 “青峰,这一路多谢有你相陪,辛苦你了。 你还得帮聂磊收拾衣物带回京都,来回奔波受累了。 你就好好歇息一晚,我和我爸又不是不认识道儿的三岁孩子,就不用麻烦你了。” 宋青峰挠了挠头笑道:“磊子可是交代了我要把你和叔叔平安送到家的,我这半道撂挑子,回头他不得收拾我啊?” 朱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敢收拾你,回头我就收拾他!” 宋青峰乐了,搓着手对朱珠暗搓搓道:“嫂子,我没别的地方求你,就是你表姐那儿,要是可能的话,您给我美言两句!” 朱珠之前没怎么跟宋青峰接触过,这趟出行,也算是对他有了全面的认识和了解。 对于宋青峰的为人,朱珠是放心的,人品不错,心眼没聂磊那么多,是个实在人,吴家欢嫁他,也是不吃亏的。 “行,要是有机会,我肯定为你美言。” “谢谢嫂子了!”宋青峰笑眯了眼。 第197章 一家人齐齐整整 第二次站在羊城火车站这片土地上,朱珠的心蠢蠢欲动。 她很想趁机去逛一逛服装批发市场,顺便选一些货带回去卖。 可到底还是记挂着家里望眼欲穿等待着他们回家的亲人,朱珠压下了心中的念头,跟爸爸转去了汽车客运站,买了车票,直接坐车回了朝阳县。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装修,新盘下来的门店已经焕然一新了。 新店还没有开张,就惹来了镇上许多居民的关注。 好些人在打听这家店要做什么生意,是国有单位开的,还是私人个体户。 现如今,镇上开店做个体的,也有好些人家,大家伙表面上瞧不起个体户,可背地里也没少羡慕人家挣钱。 李香兰这些天没什么心情摆摊,但店里正在装修,她总是要出来看一看的。 这天,供销社的许主任也过来店里转悠了一圈。 李香兰笑着上前跟许主任打招乎。 许主任点着头说:“这门面改造装修后,我都快认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真是不错,你这店开起来后,生意应该差不了。” 李香兰笑道:“承许主任您吉言了。 这装修上都是我们家珠珠的主意,许主任您都说不错,我这就放心了!” 许主任是真心羡慕李香兰有个这么厉害的闺女呀,夸了几句后,又问道:“这阵子都没瞧见她,是在忙学业么?” 李香兰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许主任瞧见了,忙追问她是怎么了。 闺女去苏国找丈夫这事儿,李香兰不可能大嘴巴逢人就讲。 这会儿也是许主任主动问起了,她就顺嘴说了一句。 许主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国多远呐? 这妮儿居然敢钻国际列车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嫂子你倒是能放心,这都半个多月了,可有消息传回来?” 许主任自个儿都不敢想,他闺女平时自个儿要去县上他都不允许,就怕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李香兰就是一直等不到消息回来才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再加上刘老太来家里闹腾说了那些话,她心里就跟长了一根刺似的,戳得心窝子疼得厉害,人肉眼可见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她眼眶微微泛红,摇头道:“还没呢,我这心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嗓音在远处响起。 “妈,我们回来了!” 李香兰对自个儿女儿的声音还能不熟悉? 她飞快地转过了头,打眼就瞧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丈夫和长女。 冲击感太强了,李香兰一下没忍住,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志勇,你回来了?珠珠真把你给找回来了?” 随着李香兰呜咽出了声,朱志勇也觉得鼻头一阵酸楚。 朱珠拉着她爸的胳膊一起跑过了马路。 此时,带着工人在店里收尾的马智利听见声音也跑了出来。 李香兰跟朱志勇做了近二十年夫妻,她向来是内敛自持的性子,本来在外人面前,她是绝对不会跟丈夫有什么亲密举动的。 然而朱志勇出了这样的事情,再一次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就跟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她哪里还能顾得上旁人的看法? 李香兰扑在丈夫的怀里,呜呜哭着,从事情发生以来,她的担忧、悲伤、还有痛苦和委屈,都在见到朱志勇的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朱珠也跟着掉眼泪,只是她的脸始终带着笑。 嗯,爸爸回家了,他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总算是团圆了。 许主任虽然不是太了解内情,但看着这一幕,也是心头戚戚焉。 他拍了拍朱珠的肩膀,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朱珠笑着说:“许主任,我还欠着您一顿饭。” 许主任乐呵呵的说:“不着急,回头你再请,我肯定去!” 朱珠应了声好,跟马智利聊了几句,又安抚了自己妈妈两句,一家人就推着自行车,先回村里去了。 马智利趁着空档跑了趟纺织厂,把朱志勇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李松柏。 李松柏精神大振,第一时间去向领导请假,跑了趟溪南村,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李崇和王玉叶。 清河村里,朱志勇的身影刚出现在村道口,就有许多人不敢置信的上前来确认、打招呼。 原本都认为死在外面的人忽然就回来了,大家伙都十分好奇。 有好信儿的,还一路跟在朱珠一家人后面,追着打听细节。 村长朱鸿京得到消息了,也第一时间往朱珠家去了。 街坊邻居,同宗的叔伯兄弟,这下全都往家里来了。 朱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在天井里,看着儿子走进家门的那一刹,蓄着泪水的眼睛放出矍铄的光芒。 听到朱志勇喊出口的那声‘娘’,朱奶奶也没忍住,脚步踉跄的上前去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在说着‘恭喜’,‘回来就好’。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姐妹三个也哭着叫‘爸爸’。 朱珠看着眼前的情景,恍惚间只觉好像做了一场梦。 这一天,家里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李香兰跟回娘家来的大姑朱志敏商量后决定,明日张罗办上几桌,请这段日子一直给予他们家帮助的村里人来家里吃饭。 弟弟平安回来,朱志敏也算是抱开了压在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就是弟弟失忆这会儿,让她有点上火。 “香兰,明儿不行,等后日,你带志勇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他脑中那血块一直不散,我这心里不踏实。”朱志敏嘱咐道。 李香兰今天哭过好几回了,眼睛肿得厉害。 她点点头,应下了。 因为朱志勇失去了记忆,自个儿老娘和妻儿都忘了,在相处的时候,李香兰能明显的感觉到丈夫的生疏。 这种落差,作为枕边人的感受是最深刻也最直接的。 李香兰心里绝对比朱志敏更担心朱志勇的情况。 晚上,夫妻俩睡在一张床上。 李香兰用手摸了摸朱志勇头上的疤,心疼得一揪一揪的。 朱志勇拿下李香兰的手,说:“不疼了,没事。 这些日子苦了你们娘几个了,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 李香兰躺下来,靠近丈夫,叙叙的说了起来。 第198章 学霸中的学霸 在朱珠一家团聚的时候,聂磊走进了华大的校门,正式回学校报到了。 原本像聂磊这样的新生,华大的校长就算是看重,想要当成好苗子用心栽培,也不会说亲自‘召见’的。 但聂磊不同,这个尚未出现就已经成为校园里风云人物,又是聂卫国这样的领导过问过的学生,早早就在校长这里挂了号。 在办公室里看报的校长听见教导主任说聂磊同学来报到了,轻哼一声,交代教导主任将人叫过来。 教导主任将聂磊带进来校长的办公室后就出来了,里头孙校长跟聂磊具体说了什么,外人也都不知道。 聂磊报考华大填写的第一志愿是经管系,同时,他还在志愿上面勾了服从调剂这个选项。 经管系是华大今年才成立起来的学系。 相比起建筑系、土木工程系,水电工程系等其他学系的成熟和积累的底蕴,这个新成立起来的学系,其学术性和理论研究,都是刚刚前步,前景如何,谁也说不准。 孙校长挺好奇聂磊为什么会选择个学系,在问完聂磊为何会延迟报到的因由后,俩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探讨。 在后世,‘一流学生学财经’这说法广为流传,即使是最拔尖的学生,对经管类的专业也是颇为青睐的。 聂磊跟同龄人相比,多了许多的社会经验,对于孙校长所提问的经济、金融和管理类的问题,都能提出一番自己的见解和对未来发展前景的看法。 孙校长原本是带着一丝‘挑剔’的眼光来看聂磊的,但一个小时的畅谈之后,他的那点偏见已经全数消失不见了。 孙校长有些庆幸这样的人才报考了华大。 如果说能考上华大的学生都是学霸的话,那聂磊,无疑就是学霸中的学霸了。 经管系学术上的问题讨论完之后,孙校长才对聂磊说起了他缺席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引发的一系列的猜测和谣言。 “虽然校方已经为你澄清,但你自己的名誉,得靠你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明日新生第一堂课,将在操场举行。 聂磊同学,我希望你能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也不用多说别的,就今日我们畅聊的这个主题就好。 你回去后就做好准备,写好演讲稿,希望你好好努力,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期望!”孙校长含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聂磊的肩膀。 聂磊自是没有想到孙校长会给他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 他欣然应下后,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国庆长假结束了,当天下午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回了学校。 聂磊办理的是住宿,由于他是最后一名回学校报到的,床位自是没得选择。 他从宿管阿姨那里拿了钥匙后,就按着房卡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六个人住一间宿舍,床位分为上下铺。 聂磊看了一圈,发现其他五个床位上都有铺着床单,显然已经是被别人占了的。 聂磊见靠近卫生间的那张床的上铺还空着,他也没得选,只能认领那一张了。 刚将全新的床单被褥铺好后,宿舍里就有同学回来了。 率先回来的是一个穿着十分质朴的二十出头的同学,带着一副黑框眼睛,背上背着一只残旧的双肩包,手上还提着两卷厚棉被和褥子。 “你是新来的?” 聂磊看他一脸错愕的模样,笑着点了下头,“你好同学,我叫聂磊,经管系的,请多多指教。” 戴眼镜的同学忙将手中的被褥放在聂磊的下铺,这才笑着握住聂磊的手。 “你好聂磊同学,我叫吕洋,是你的下铺,我是学建筑系的。” 聂磊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是同系的分到一个宿舍住,没想到竟然是打散的。 吕洋听聂磊这么说,就解释道:“也不是全部打散的,其他宿舍基本是按学系来分宿舍的,可人数不可能都正好分完嘛。 咱这间宿舍是个例外。 这里面,你是经管系的,我和高海峰是建筑系的,另外程绍名是土木工程系的,张玉斌和王鑫锡是水利工程系的。” 聂磊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这宿舍还是真是‘人才’全面,听起来还不错。 吕洋提到的另外几位同学还没到,聂磊就跟吕洋先聊了起来,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其他几个宿友的基本情况。 吕洋这个人,性格还不错,家里是豫北省那边农村的,能考上华大很不容易,复读了两年才考上。 去年他考的是普通的大学,过了本科线了,可是他不愿意去就读普通大学,软磨硬泡着家里同意让他继续复读了一年。 今年他如愿以偿考上了华大,成了他们那十里八乡唯一一个考上首都华大的学生。 吕洋很自豪的说:“我这是带着全村人的期望来上的大学,一定要好好学,混出个名堂来。” 聂磊饶有兴致地问他:“怎样才叫混出个名堂?你有没有什么标准?” 吕洋在来华大上学前,连县城都没怎么去过,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只能拿自己知道的来举例了。 “我就羡慕工程院那些能拿高工资的建筑大拿们。 梦想着有一天,我也能设计出一个地标性的建筑,能向他们一样成为学术界上能被人叫得出名号的人,能每个月拿上两百的工资,我就满足了。” 聂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吕洋,你的梦想一定能实现的,两百块的工资你就满足了?不多想点儿?” 吕洋觉得很满足,点头说:“两百就挺多了,我都是往多里想了。” 聂磊觉得吕洋人不错,挺踏实,没有好高鹜远。 很快的,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回来了。 见到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高海峰、程绍名、张玉斌和王鑫锡都很兴奋。 几个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张玉斌就问聂磊怎么不来参加军训。 “身体上有点问题,所以也是没办法。”聂磊也没说谎,神色坦然。 程绍名就上下打量起聂磊,摇头道:“看你这气色,也不像啊!” 高海峰帮着聂磊说话:“聂磊肯定是有事情才没能来参加的。 咱宿舍好不容易人齐了,今晚,一起去食堂吃一顿庆祝?” 第199章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高海峰是京都本地的,家里条件还不错。 他说去食堂庆祝一下,已经是顾及着其他同学的经济能力了,没敢提去外面下馆子。 聂磊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在同学面前摆阔,微笑道:“好啊,今晚我请客,你们可都别客气。” 吕洋虽然是几个同学里家庭条件最差的,可他绝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让聂磊请客,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忙说几个人一起凑一凑,有点aa的意思。 聂磊说了要请客,肯定不会让同学掏钱。 他的爽利也让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对他有了很好的印象,一顿饭下来,彼此间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 翌日,新生第一堂如期举行。 大一新生多个系全数聚在操场上听学校领导讲话。 经管系是新设立的学系,也因此,聂磊所在的这个系的学生是最少的,统共就招了三个班,一个班四十人。 随着聂磊今日的露面,华大系草和校草的名号,毫无疑问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大家都是穿着清一色的校服,可是聂磊就像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在学生群体中自带光环,无比耀眼。 随着孙校长讲话结束,聂磊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的一系列动作,原本肃静的操场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聂磊的大名新生们早就如雷贯耳,但基本上除了跟他同宿舍的五个人同学,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聂磊居然被委派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了,一个连军训都没有参加的新生,有资格代表他们新生讲话么? 这事让对他好奇的人越发想要知道聂磊是什么来路。 原本有很多人对此事抱有些看法,特别是凭借军训在新生中崭露头角的那几个,对聂磊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难免要用有色眼镜看人。 然而,随着聂磊在台上讲话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很多人不自觉间就被他稳健的台风,从容的语速,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可以说,考上了华大的经管系,就基本相当于拿到了金融、咨询等经济贸易行业的通行证,提前预订了‘食物链’最顶端的席位。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华大经管系就能为华国经济学研究领域、金融市场以及政府机构服务输出大量的人才” 随着聂磊脱稿式的侃侃而谈,已经分配到建筑系、水电工程等其他系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开始动摇了最初的选择。 经管系的未来前景一片光明,应用经济学和工商管理学都是国企单位最稀缺的人才。 从华大毕业出去的高材生,肯定是香饽饽抢手货,待遇薪资,自然也是不低的 聂磊压根儿不知道,今日自己这番话,会引起一小波的转系风潮。 他讲完话后,操场上瞬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随着这些掌声而来的,还有各系女同学们的青睐和注目礼。 聂磊风云人物的标签,一时半会儿怕是摘不下去了。 适应能力极强的聂磊在华大混得风生水起,回归校园的朱珠也不甘落后。 在朱珠请假前去苏国寻亲之前,她刚刚参加过一次小考。 等她回来的时候,小考的成绩早就出来了。 朱珠以总分第一的好成绩,登上了学校的荣誉榜。 各科老师发卷子的时候,都想当着朱珠的面狠狠的夸赞她一番,奈何正主不在,表彰环节变成了对全班同学的鞭策。 老师希望同学们都能以朱珠同学为榜样,争取更大的进步。 班上有羡慕佩服朱珠的同学,也有嫉妒讨厌朱珠的人。 其中对朱珠意见最大的,要数她的同桌张燕了。 她觉得朱珠不老实,藏私,之前分享出来的学习方法肯定是藏了一手了。 要不然,省状元聂磊的学习办法那么行之有效,能让朱珠进步神速,为何他们这些人,就只有提高那么一点点呢? 张燕可还惦记着朱珠的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呢,她候着脸皮主动问朱珠借,可却被朱珠一口拒绝了。 张燕由此越发肯定,朱珠就是怕被其他同学超越,为了保住自己第一名的成绩,故意不分享更好的学习方法。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其他同学,很快,高三组的同学慢慢都对朱珠有了看法,说小话的不在少数,原本得了学习方法提高了一些成绩的人,也从感激变成了不满。 大家都认为张燕说的有道理,觉得朱珠就是自私,要是能把学习方法全部共享,那他们今年考大学的梦想,不就更进一步了么? 何卓亮也听说了此事,特意来找朱珠,想安慰安慰她,让她别放在心上。 可朱珠哪有空啊?她现在还是很忙的好? 服装店已经全部装完了,因为油漆味道比较重,这些天还在散味儿。 李香兰这几日也顾不上去街上摆流动摊子,要陪着朱志勇去医院看脑中残存的血块。 店里要加装一盏大的水晶灯,还有衣服的进货,千头万绪的,全部都得朱珠自己张罗。 水晶灯倒是可以托宋青峰在羊城那边定,就是价格着实不便宜,一盏中号的水晶灯,要五百多块钱。 不过朱珠没有在这方面省钱。 她觉得店里装修大头都花了,水晶灯加上的话,能一下把服装店的档次拉高好几档,咬咬牙就决定买了。 赶上周五,朱珠决定放学后,就简单收拾一下,坐车赶去羊城。 她决定还是去趟羊城的服装批发市场挑一些货回来卖,这样,价格上会有更大的优势。 何卓亮特意来朱珠教室外面等着她,想要跟她说几句话,可朱珠压根儿就没给人家开口的机会。 她风风火火的,在何卓亮叫住自己名字的时候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脚步不停,直接下了楼。 何卓亮追了两步没赶上她,只能垂头丧气的回自己班去了。 张燕看着这一幕,简直是酸得要命。 朱珠就那么好?不就是长了张妖精脸么?不就是学习成绩好一点么? 家里不过是当个体的,哪有端公家饭碗有正经工作的人体面? 何卓亮怎么就不能看看她呢? 第200章 临时起意 朱珠要去羊城,这是她下午临时起意的。 朱志勇要陪长女一起出门,朱珠没让。 她爸最近在接受治疗,每天都需要针灸,不能中断。 她妈朱珠倒是想带着一起去打货,可家里需要她照看,朱珠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下次。 “妈,我先去市场探探路,等有固定合作的批发商家了,我再带您一块儿去。”朱珠说。 李香兰皱着眉头:“可你一个人出门,妈不放心啊!” 朱珠笑着说:“宋青峰还在羊城呢,他会去汽车客运站接我,陪我一起去逛市场,您就放心。” “要不,让玥玥陪你一起去,路上你们姐妹俩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李香兰提议道。 朱珠有了她妈这个提醒,再加上宋青峰托付她在表姐吴家欢跟前美言的事儿,她一下就有了主意。 “妈,玥玥要帮忙看着家里还要学习,就不要耽误她了。 我去找欢欢姐,让她请假陪我去趟羊城。 上次那事儿之后,她情绪总是不高,闷闷的,趁这次机会,我带她去羊城散散心。”朱珠说。 李香兰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忙说:“那得让玥玥跑一趟跟你大姑说一声。 可时间上能来得及吗?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我这饭都来不及给你做” 朱珠忙安抚道:“妈,来得及来得及,我们晚上坐夜车就行了,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到羊城了,不耽误时间。” 把这事儿敲定后,李香兰打发朱玥去吴家告诉了朱志敏一声,自个儿也忙钻进厨房里,提前先把晚饭做出来。 朱珠在家洗了个澡,又简单收拾了一身换洗的衣裳,刚准备坐下吃晚饭,朱志敏就陪着吴家欢随朱玥一起过来了。 吴家欢来得这样快,朱珠还挺意外的。 “今天正好排休,在家正无聊呢。 玥玥说你让我陪着你去趟羊城,我这不就巴巴跟过来了么?” 朱珠道了声‘谢谢’,起身去拿了碗筷过来,给吴家欢盛了饭。 “欢欢姐肯定还没吃饭?我妈提前把晚饭做好了,我们俩吃完,就去镇上坐车。 我估摸着得坐十点那一班了,明儿一早到羊城。” 吴家欢还没正儿八经的出过远门,她最远也就去过一趟县里,还是随她爸一块儿去的。 这次能跟朱珠去省城开开眼界,她也是挺兴奋的。 表姐妹俩边说边吃,把一旁巴巴听着的朱玥朱玲还有朱璇三姐妹给羡慕得不行不行的。 “大姐,你下次带我去成不成? 我学习任务没有二姐重,作业也没有二姐那么多。 你带我去,我还能帮着你提提货啥的!”朱玲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问朱珠。 朱珠也看好朱玲,觉得她将来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既然她感兴趣,朱珠也愿意培养她,便一口答应了。 “行,下次大姐带你去!” 朱玲高兴得在原地蹦了起来。 朱璇委屈巴巴的揉着鼻子:“大姐,你别忘了我呀,我也想去。” “去去去,璇璇你能帮上忙么?你去凑什么热闹?”朱玲嫌弃道。 朱璇眼眶红红的,倔强反驳:“我也能帮忙的,我帮大姐选款式。” 朱珠看俩小的互怼,还挺乐呵的。 她拍了拍朱璇肩膀,笑着说:“打货没什么好玩的,等放假了,大姐带你去省城的动物园和游乐场玩。” 这话很好的安抚了朱璇的情绪,她马上又高兴起来了,手舞足蹈的,一点儿也不嫉妒三姐下回能跟着大姐去打货的事儿了。 朱志敏跟朱奶奶和李香兰聊了几句后,也过来叮嘱朱珠和吴家欢,让她们出门在外要小心什么的。 朱珠表示自己都记着呢! 朱志敏便笑着点头,“大姑也是白嘱咐一句,你比欢欢小,可行事比你欢欢姐成熟稳重的多了。” 朱珠心说自个儿的芯子已经三十了啊,能不成熟稳重么? 哎,就因着这点心理包袱,她每每想到跟自个儿处对象的聂磊,总觉得她占了小鲜肉好大的便宜。 唔,她以后要对聂磊再好一点才是! 毕竟小鲜肉的青春也是很宝贵的。 等吃完饭,折腾到镇上的客运站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朱志勇去给女儿和外甥女买票去了。 朱珠就让吴家欢先在候车厅等等她,她自个儿跑去了共话亭,给宋青峰打了一通电话。 聂磊出租房里是没有装电话的,宋青峰给的电话,是他们附近的一处公话亭的号码。 朱珠打过去,跟接线员说找宋青峰,人家得去聂磊出租屋楼下喊人。 等宋青峰下楼接上电话,至少都过了十分钟了。 这年头电话还没有普及,着实是有些不方便。 有的人或许会说,啊,你挣钱了怎么不接个电话呢? 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会儿的电话线路都是有限的,你有钱,能报装了,也得看看你居住的地方附近有没有富余的线路可以拉过去。 很多时候,电话线路都是紧着国营单位这些地方,要不就是得有权或者像周少谦那样有钱的人家,普通人民群众是想都不要想了。 接上电话,宋青峰一脸惊喜。 等听到朱珠说要带吴家欢一起来羊城的时候,宋青峰简直要乐疯了。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明日要怎么招待嫂子和自个儿未来媳妇儿了。 朱珠挂了电话回来的时候,吴家欢问她去了哪里。 她笑盈盈的说:“给一个朋友打了通电话,让他明天去车站接咱。” 吴家欢自然没想到宋青峰身上去,她还以为朱珠说的朋友,是聂磊呢。 说来也巧,朱珠的电话刚放下一会儿,宋青峰还没回出租房呢,聂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共话亭接线员刚刚跟宋青峰吹了一会儿水,抽了人家两根烟,这会儿听到又是找宋青峰的,挑了下眉,喊了声‘你的’。 宋青峰叼着烟接过话筒,喂了声,听见听筒那边的声音,嘿嘿笑道:“磊子,你挺会赶巧啊,我这才刚接完嫂子的电话,你的就进来了。 咋样?有何指示啊?” 第202章 撮合 宋青峰很是热情,每一道茶点上桌,都要为吴家欢和朱珠姐妹俩介绍一番。 吴家欢边吃还得边回应他两句,无形间,两个人的交流慢慢就多了起来。 朱珠就没这个包袱了,她自顾自的享受着美食,微眯的眼眸里,全是满足。 混演艺圈那些年,朱珠从未放纵过自己的胃,对好吃的食物,也是浅尝辄止,有时候控制不住多吃了两口热量高的,还得被经纪人逼着跑上几公里。 现在好了,她的胃她做主! 茶点很美味,配着茶水喝,解腻又舒服。 朱珠问吴家欢和宋青峰二人是否都吃饱了,吃饱了就结账走人了。 吴家欢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吃饱。 宋青峰就乐颠颠的拿着菜单去前台结账去了。 吴家欢小声问朱珠:“今天吃了这么多,这一顿怕是不便宜?” 朱珠笑了笑,“表姐你是担心我们俩把宋青峰给吃穷了啊? 你就放心,百八十块钱的,他能承担,这小子积蓄不菲!” 吴家欢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顿早茶就吃掉了百八十块钱,这都赶上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珠珠,你处的那对象,跟青峰同志是好朋友?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俩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瞧她表姐这话问的,朱珠都没好意思直接挑明了说,表姐你想问宋青峰的情况直说好了。 从这点上看,朱珠也瞧出来了,吴家欢对宋青峰多少有些意思的。 这倒是个好的开始。 “欢欢姐,我当然知道呀,你有啥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朱珠眸中含着两分揶揄打趣道。 吴家欢脸色微微有点红,抬手轻轻拍了朱珠一下,嗔道:“我没啥想问的,跟我也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聂磊可是你未来表妹夫,你当表姐的关心下我这个表妹也很正常啊!”朱珠眨了眨眼,调侃意味很明显。 吴家欢脸更红了。 她要是亲姐姐问了也就问了,倒也没啥,只是表姐,问那么细,未免有手伸得太长了嫌疑。 她瞪了朱珠一眼,轻哼道:“你主意正得很,我能给你什么参考意见?” 朱珠哈哈笑了两声,见吴家欢被自己逗得差不多了,这才拉过吴家欢的手,低声告诉她:“聂磊情况你都听说了的。 他现在暂时把手头的生意都停掉了,安心在华大上学呢。 宋青峰么?之前就一直跟着他来回跑着倒货,现在聂磊暂时停掉生意了,他就还没有寻摸好其他门路。 从我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和了解,宋青峰这个人,挺敦厚老实的,性格也不错,讲义气。 你看我要去苏国,聂磊跟我是男女朋友关系,他陪我去不出奇。 可宋青峰也愿意跟着我俩去冒险,义气和人品这方面,确实是没得讲的。” 吴家欢认同的点点头,从第一次宋青峰替自己解围的那次,吴家欢就觉得他是挺义气挺不错的一个人。 “欢欢姐,我看出来宋青峰对你有好感,你如果不排斥他不讨厌他,就给他一个机会。 感情的事情,得处一处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 我不是帮谁当说客,我只是觉得你很好,他也不错,你们俩人又是之前就认识了的,还挺有缘分。 现在又有我们这层关系在,也算是知根知底,你觉得呢?”朱珠见缝插针的说了几句。 她倒不是全然因为宋青峰的拜托才这样撮合他们俩的。 首先宋青峰得是个好的,靠谱的,要不然,就算是给朱珠再多好处,她也不可能推自己表姐入火坑。 吴家欢脸红得跟煮透的红苹果似的。 她有些难为情的用双手捂住脸,嘴上嗔着朱珠胡说八道。 朱珠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她还能看不出来吴家欢这是也有些意动了么? 感情这种事情啊,它半点不由人,就算意志上能克制住一时,等它遇到强势的进攻时,内部也会先自我瓦解。 诚如朱珠自己,不也曾信誓旦旦的说不谈恋爱事业为先么? 打脸真是不好来得太快哦! 正好宋青峰结完账回来了,目光在吴家欢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脸蛋红扑扑的,漂亮得就跟枝头上的月季花似的,眼睛都亮了。 压着心口的火热,他笑着问二人:“嫂子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朱珠挑眉看了宋青峰一眼,宋青峰这会儿倒是不迟钝,一下就意会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 “走,先去开间招待所,把房间定下来了,再去批发市场。”朱珠说道。 宋青峰立马道好,引着二人下了楼,上了大路。 “嫂子,磊子昨晚给我打电话了,你们俩一前一后进来的电话,真是够巧的啊! 呵呵,他说晚上九点左右还会打过来,我就寻思着,找我们那附近的招待所,这样你回去不用跑太远。” 朱珠一听自然也很高兴,上了车后,忙追问聂磊在学校那边的情况。 宋青峰坐在副驾驶座扭头对朱珠说:“嫂子,你要知道晚上直接问磊子不就清楚了? 他那性子,在哪儿都是吃得开的,你就不用替他担心了。”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朱珠对聂磊的人格魅力那是相当的有自信的。 听宋青峰的安排,朱珠和吴家欢在聂磊出租屋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这招待所比较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环境也一般,但朱珠她也不是要住多长时间,凑合着住一晚,也就不挑剔了。 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了招待所的房间里,朱珠就带着吴家欢一起下了楼。 宋青峰叫了出租车在楼下等着了,冲二人招招手,俩人紧忙上去了。 “之前磊子原本想买辆车的,后面我寻思着他就要去华大上学了,车子放着吃尘,就拦着他没让买。 要是之前买了,咱这会儿自个儿开车过去,也方便许多。”宋青峰对朱珠说道。 一旁的吴家欢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朱珠那对象聂磊条件这么好的么? 四个轱辘的车子,说买就能买?这也太有钱了? 吴家欢扭头去看表妹。 朱珠却是半点不吃惊,聂磊家当有多少,她门清呢。 之前存折都放在她这里,上回赶着要去苏国,聂磊担心路上带着不安全,还交给她保管着呢。 第210章 店铺随时都能开张 虽然聂磊刚说让朱珠住家里,但今天招待所的房间已经开好了。 而且朱珠和吴家欢也在招待所休息了一个下午,也就没有再折腾了,当晚在简陋的招待所对付过去。 第二天一早,宋青峰就去周家的运输部开来了一辆金杯面包车。 三个人简单的吃过了早餐后,把货物装上了车厢,绕去了灯饰店提了提前定好的水晶灯。 因为是长途运输,水晶灯装得非常细致,外箱全部都打上了木托。 朱珠是查过货的,确定没有问题,就让宋青峰先把货款给垫付了。 她这也是没办法,身上就三百块不到,水晶灯五百多,加上打包费用,掏光了也不够。 宋青峰开车上路的时候,还说朱珠跟他太见外了。 按照他的想法,新店要开张了,得恭贺恭贺?这盏灯他就当作贺礼送了。 可朱珠不肯收下,说开业送花篮就行,其他的,全部不用。 宋青峰也只能作罢了。 有宋青峰自己开车,回去的车程满打满算至少快了一个多小时。 等抵达陇上镇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半。 朱珠直接让宋青峰把货和灯拉到店里去。 正好马智利在检查电路,灯一到,他招呼着工人把箱子拆了,马上就安排起了安装事宜。 “你妈妈刚出去摆摊去了,上午她和你二妹和三妹来店里收拾,你看全都打扫干净了。”马智利说。 朱珠瞧着干净整洁的店面,也是欣喜不已。 “等散多两日味儿,就差不多能开门营业了。”朱珠说。 “店铺名起好了没?你舅舅把营业执照给你办好了,就是商标还没落实。”马智利道。 朱珠真是忙昏了头,把商标注册这块给忘记了。 但现在商标注册倒是不急于一时,有了营业执照,他们这店随时都能开业,就是店铺得给取个名字啊! 朱珠脑中闪过好几个都是英文的,但她很快就给否了。 这英文名的店铺是很拉风,可在八十年代,在镇子上,估计有些水土不服。 朱珠决定晚上回去再跟妹妹们好好商量商量。 把货全部都弄到隔间里面后,朱珠打开了灯,开始理货。 吴家欢和宋青峰也进来帮忙了。 朱珠邀请他们俩晚上一起回家里吃饭。 吴家欢说:“我就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里吃就好。” 朱珠哪里能同意,“欢欢姐你别说笑了。 我要是这样让你回去,得让奶奶和我妈念叨死。 你晚上到家里吃完饭,青峰送你回去就好啦。” 宋青峰精:“没问题,家欢同志,我送你回去。” “额那就谢谢青峰同志了。”吴家欢嘴角勾了勾。 朱珠抿唇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同志来同志去的了,直叫名字就行了。” 宋青峰嗯嗯两声,说:“嫂子说得对,我听你的!” 朱珠翻个白眼,心说你得了! 三个人边说话边忙活,倒是很快就把货物都分门别类的理出来了。 木架有五层,边缘可以贴标签。 朱珠将外套、上衣、裤子、衬衣、毛衣等东西按种类分好,每个款式都贴上货号,这样找衣服容易,盘点库存也方便。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四点半。 等朱珠三人把所有货都上架后,发现马智利已经把水晶灯都组装好了。 莹亮璀璨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柔和梦幻又唯美。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直了眼,觉得太美了。 朱珠一脸开心。 效果很不错,唔,这就是她坚持要装水晶吊灯的原因了。 这盏灯,为整个店铺加分好多,特别是天花板四周贴的一圈水银玻璃,让整个格局和空间感都得到了一个大大的升华。 “太美了!”吴家欢由衷道。 朱珠点点头,跟马智利几个道了谢。 “智利舅舅,你们的工钱我今天就结算给你们。” 马智利腼腆的笑笑:“不着急不着急。” “智利舅舅,你就别客气了,你也要给下面的人发工钱的嘛,咱该多少就多少。 你直接给我说多少钱,我身上带着点,不够还能去邮电局取。” 在场有几个工人听见了这话,都眼巴巴的看着马智利。 他们也做了半个多月了,能尽快拿到钱,这不挺好的么? 马智利把放在西裤后袋的小本本拿出来,上面记在出工的人数和天数。 进货买材料的钱,都是李松柏负责的,马智利不用插手,这让他觉得挺省事的。 就是工人,按照市场行情,每人一天三块钱,包中午一顿饭。 马智利是总工,一天五块钱,一起算十七天,统共八十五块钱。 另外还有五个是一天三块钱,加起来是二百五十五块钱。 “珠珠,你看一起三百四十块钱,对不对?”马智利把算好的单子拿给朱珠看。 朱珠点点头,把包拿起来,搜了下还差六十。 马智利忙说先欠着没事。 朱珠不肯,工钱这个不能拖欠,她让宋青峰垫付了,左右回家了,她就能拿钱还宋青峰。 马智利收了工钱,也没拖着不给其他人,把忙活完的几个都叫了过来,一个个发了工钱。 工人们都笑盈盈的向朱珠道谢。 朱珠也谢谢他们用心装修了店面,她表示很满意。 “听说朱珠姑娘你把智利哥那皮衣弄去苏国卖了。 卖不少钱?呵呵,没别的意思哈,就是挺佩服你一小姑娘的。”其中一名工人龇牙笑道。 朱珠觉得他这话不像没意思的样子,挑了下眉,也不遮掩,点头说:“是啊,我收购了智利舅舅的货,在苏国列车上转手卖出去了。 挣了点钱不假,但也着实冒着风险!” 马智利一脸尴尬的笑着说:“就是,之前我都替珠珠担心。 倒卖货物风险太大了,不是人人能做的。” 其他人原本还想帮这马智利开腔,管朱珠多要点好处什么的,可马智利本人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就没再费口舌了。 要了好处也不是自己,算了! 马智利晓得肯定是沈金丽那婆娘在这班工友面前说什么了。 这娘们,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马智利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强忍着,陪着笑,跟朱珠寒暄几句后,就带着工友们离开了。 第211章 婆娘看不上他,也是有原因的 当晚,马智利回到家里就质问沈金梅,质问她想干什么。 沈金梅原本就不太满意马智利以最低的价格把那批皮衣卖给朱珠。 可马智利就是个憨傻的,那批货他们自家就亏了三四千块钱。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攒到这笔钱可真心不容易。 沈金梅上次听见自己大姑姐跟婆婆咬耳朵说漏了嘴,知道朱珠靠卖这批皮衣,分到手几千块钱,这一下就戳到她的心窝子了。 他们家亏几千,朱珠倒手就挣几千,她心里太难受了。 沈金梅觉得这钱朱珠是踏着他们家血肉挣的,回娘家的时候好一番哭诉,又跟马智利手下的几个工人也讲了,找他们评理。 一般的人都有怜弱的心理,大家不由就会想,朱珠拿这货挣了那么多钱,回来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太不应该了,还是亲戚呢,抠搜成这样。 有人被沈金梅洗脑,答应帮她说两句‘公道话’。 于是就有了今天在店铺里的那一幕。 马智利觉得没脸见人了,见沈金梅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振振有词的说她是为了这个家。 马智利没忍住,上去照着沈金梅的脸扇了一巴掌。 沈金梅结婚这么多年,只有她上手欺负马智利的份,马智利还没打过她一个指头,今日居然对她动了手,她一下就炸了。 “马智利,你敢打我?”沈金梅嗷的叫了一嗓子,跳起来朝着马智利扑了过去。 夫妻俩扭打在一起。 最后马智利被他老婆按着骑在身下,一阵捶打抓挠,脸都抓花了。 马老太被儿子儿媳气得晚上一口饭都吃不下去,直接撂床上去了。 马冰洁大晚上的喊上了丈夫李松柏,骑自行车回去看家里的情况。 得知马智利夫妻因为什么吵架继而动起手来之后,李松柏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本来作为姑丈他不该多嘴说什么,可这会儿李松柏在气头上,他着实也是忍不住了。 兜头把沈金丽怒斥了一遍,骂她掉钱眼里了,脑袋里装的不是脑仁,而是豆腐渣。 “你介绍的那个什么烂人朋友给智利认识,要不是你,智利能被坑这么惨? 这回要不是我外甥女真金白银的掏出钱来把那批货包圆了,你自个儿能耐能卖出去? 你要是能,我李松柏搁你面前五体投地佩服你,你要不能,你特么的给我把嘴给闭上。” 沈金梅一句话都不敢应,低着头抹眼泪。 马冰洁则把动手打老婆的弟弟给骂了一通,最后也是怒其不争,觉得她弟真是夫纲不振,太不堪了。 “你一个大男人能被自个儿媳妇打成这样,你也是个人才啊,姐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马冰洁摇了摇头。 马智利心里也是窝囊憋屈。 他知道沈金丽撺掇他做生意,是想过上好日子,可他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他做不了生意,挣不了钱,还把家底也赔进去了。 马智利伸手抓拉着头发,闷声不吭。 “上回朱珠不是提议你们弄个队伍,去鹏城那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么? 你要不就去试试看,那边刚被划为特区,到处都在盖楼房,你们去那边想找到工作,也不难。”李松柏过来,在马智利对面坐下来。 马智利之前听朱珠提这个建议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意动。 就是鹏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去了四顾茫然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找活。 李松柏看妻弟这副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样子就来气。 “你看你,一个男人,处事就不能爽利点?就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你想想珠珠,她一个姑娘家,才十八岁,就有勇气钻国际列车去异国他乡找她爸。 你要去的地方不过是区区鹏城,也就离家几百公里,你害怕什么? 到了之后,就算不懂不知道的,你也有嘴,还有眼睛,不晓得问不晓得看啊?” 被姐夫用这样鄙夷的语气质问,马智利也觉得羞耻。 他嗯了声,瓮声瓮气的说:“姐夫你说的是,我明天就找他们几个人问一问,看有没有要跟我一起出去看看的。” 李松柏道:“没人跟你走,你也自己出去看看。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别跟乌龟似的总缩在壳里,你不去探索,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马智利点点头,应下了。 李松柏觉得有空还是得跟这个小舅子多做点思想工作,这人的性子一旦养成了,在惯有思维的影响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要去外头闯荡,聪明人无需多说也能一点就透。 榆木脑袋的,那就得多点拨点拨,给点实用性的指导才行。 李松柏叹口气,对马智利说:“有空过来家里坐,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今日也晚了,我和你姐得回去了。 你们也都自个检讨下,都吵吵嚷嚷个什么劲儿,真是!” 李松柏扔下这话,去了马老太房间外面喊马冰洁。 马冰洁只能安慰了自己老娘两句,让她起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也没久留,就随李松柏回家去了。 路上,李松柏骑车驮着马冰洁,没好气的训了一句,“你别什么话都跟你娘家说。 就你那个搅家精弟媳妇,心眼比针尖还小,知道了珠珠赚了钱,就找全家不痛快,这都什么东西?” 马冰洁不太乐意了,伸手掐了下李松柏的后腰肉。 “什么意思啊你?我自己娘家说话还藏着掖着的?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哈,合着你跟你大姐是亲的,我跟我弟就不是亲的呀?” “别胡搅蛮缠哈,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弟媳妇是什么货色你当姑姐的不清楚啊? 我这不也是变相夸你么? 你看你也是当我姐弟媳妇的人,你做的跟你弟媳妇儿做的,那不是相差老大了么?”李松柏前后来了个对比,一下就把马冰洁的不快给压了下去了。 马冰洁搂着丈夫的腰轻嗔了一句:“算你有良心!” “唉,这做人做事不都是相互的吗? 你看你对我家里人好,我也得对你家里人好不是? 你弟弟也真的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一个大老爷们没个正经工作,成天窝家里,他婆娘看不上他,那也是有原因的。 等明日他过来了,我再费点心,好好说教几句!”李松柏叹道。 马冰洁这脸上不自觉间就爬上了笑意,嗯了声,把丈夫的腰搂得更紧了。 第213章 生意火爆 促销活动只有开业前三天有,所以,那些早就留意到朱珠这家服装店,暗戳戳等着新店开张的人都一窝蜂涌过来了。 来服装店选购的大多数都是年轻女性,开始参加工作了,还没结婚的,这个年龄段的最多。 已经结婚了,还没生小孩的轻熟女性,也是朱珠的目标消费群体。 嘉人服装开业的第一天,就在陇上镇刮起了一股时尚风潮。 朱珠的这间门店,装潢高档,这是镇上一片灰色建筑色调里唯一的一抹亮点。 光可鉴人的黑白格地板,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橱窗上穿着搭配时尚的泡沫模特,墙壁上错落有致的衣服,落地架上的陈列齐整的裙子和裤子。 不管是装修还是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太抓人眼球了。 进了这店面,购买消费的欲望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倍。 朱珠特意装了三个试衣间,结果根本就不够用,一个出来,另一个马上进去,外面还有拿着衣服排队的。 李香兰和朱珠一边要为客人介绍搭配,一边还要帮忙找尺码给客人上身试,忙得脚打后脑勺。 朱志敏有些应付不过来,她对衣服款式还有些生疏,有时候拿货给客户试,客户一看不是自己要的,她又得匆匆跑去里间货架上重新翻找。 朱志勇和许主任几个男的看到这架势,早就去店铺外面了,把空间留给买衣服的客人们。 再说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杵在店里,也不是很自在,客人们选衣服,也放不开,索性到外面去了。 许主任招呼朱志勇去他办公室那边聊聊天。 朱志勇拿出烟盒递烟给许主任和周经理,笑着说,中午赏脸让他请二位吃顿饭。 许主任现在跟朱珠家真的是很熟了,朱志勇回来后,他们也有走动往来,现在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周洪波接触得少,但之前从朱珠手里买了月饼方子,也是有过合作的人,一起吃饭,也没什么。 许主任不跟朱志勇客气,三人说说笑笑先回供销社那边去了。 朱玥和朱玲发完传单回来店里,都吓了一大跳。 姐妹俩反应倒也快,马上过去帮忙。 朱玥在柜台打计算器收款,朱玲则去帮忙介绍卖衣服。 同样拿错了款式给客人试的事情发生后,朱玲的处理方式就让朱珠小丫头聪明又机敏。 朱玲她嘴巴叭叭的很会讲,衣服拿错了,就劝说客户先试试,反正试了也不一定就买,不试白不试。 等客人被她说服了进去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去重新拿客户喜欢的衣服送过来。 有些客人被她的彩虹屁吹着,忽然觉得拿错的那件衣服穿起来,也很好看呀。 有那意志不坚定的,就被朱玲的小嘴给忽悠得又多买了一件。 朱志敏看得汗颜,觉得自己一个大人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儿有本事。 从上午开业后,朱珠姐妹三个,连同李香兰和朱志敏,就没有坐下来休息过。 别说午饭了,就是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好在她们自己不吃,客户们也得吃,一点半左右,店里客人少了一些,朱珠忙先安排朱玥和朱玲还有大姑朱志敏先去吃饭。 她和李香兰先看着店面,一会儿朱玥几个吃完了,过来换她们去吃。 朱玥她们都没有带碗筷,今天出门也没有准备午饭带出来。 朱珠建议她们去下馆子,长兴街那边开了家小吃店,也是私人个体户,不需要额外收粮票。 朱玥朱玲领着朱志敏先过去吃午饭了。 朱珠和李香兰趁机将店面里被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归拢起来,重新挂上原位。 送走了刚买完单离开的客人,母女俩相视彼此一眼,都累得说不出话来了,但脸上全是满足的笑。 朱珠灌了一小杯水后,就抓紧时间把抽屉里的钱款理了一遍。 从上午截至到刚刚,统共卖了两千二百三十六块钱的货款。 李香兰觉得这数额很恐怖了。 虽然开业大酬宾有优惠,可朱珠这个黑心奸商可不会不挣钱赚吆喝,平均每件衣服也就优惠两三元出去,挣得还是不少。 两千两百多块钱的货款,毛利就有一千多,这还是上午的战绩,下午两点后到晚上八九点,她们还能做好多个小时。 不过朱珠也跟李香兰说了,现在刚开业,前面三天营业额肯定是比较多的,等新鲜劲儿过了后,销售额就会慢慢回落,这个都是正常的。 李香兰自然清楚这些,要是天天生意都这样火爆,那大家伙还不一窝蜂的上赶着做买卖啊? 这一天,朱珠一家忙到了晚上九点才收了店铺回家。 开业第一天的总营业额,快五千元了,这让全家人都振奋不已。 朱志敏同样觉得手脚轻飘飘的,但她不敢对婆家人说实话。 吴老太问她情况,她就说还不错,比上班挣工资强一些。 因为朱珠之前就跟朱志敏说要给她分股,吴老太看他们服装店开业了,自然要多问一句。 她可是听村里的人跑去买衣服的回来说了,生意很火爆,吴老太也觉得儿媳妇娘家人够意思的,知道拉拔自己人。 朱志敏要是自个儿什么钱都没掏的话,她是不可能要朱珠股份的。 过去上班帮忙的时候,朱志敏就已经跟李香兰和朱珠深谈过一番了,如果要给她分股,那她就回家凑点钱投进来,要不然,她就只当普通销售,每个月开工资给她就行。 朱珠开这家店面,光买材料和装修的费用就投入了近五千块钱,还有前期的铺货,零零总总小两万。 朱志敏开业前送了两千块钱当作入股钱,股份比例上占一成。 不过朱珠给她额外开了工资,不只是朱志敏,她妈李香兰也有工资。 店铺主要也是她们俩看着,她们付出的劳动和精力更多,朱珠觉得每个月的工资不能省,所以,给她们每人开了一百块钱的工资。 接下来的两天,销售营业额都稳定在四千块钱左右,主要前三天的开业酬宾吸引人,还有别的镇子的人特别骑车过来买衣服的。 等开业酬宾优惠结束后,营业额就慢慢回落,但每天也都有一千上下。 第214章 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服装店的生意还算红火,李香兰需要看店有时候没办法赶回去家里给朱奶奶做饭吃。 最近朱奶奶都是自己随便在家对付着做,她身体不好,长时间自己做饭操持家里的家务,肯定不行的。 朱珠就跟她爸妈商量着是否招两个女销售来店里卖货。 这样一来,李香兰下午就能先撂下店里的生意买菜回去做饭。 朱玥朱玲虽然有时候会来店里帮忙,但这个是不稳定的,朱珠长远上考虑是觉得先培养两个销售人才,很有必要。 反正工资的话,按照普通工人来算,一个月底薪四十元,再加销售提成。 卖得多拿得多,还能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这番话得到了朱志勇的很大认同,他觉得长女眼光长远,这一点让他觉得很欣慰。 “可以,爸支持你!”朱志勇笑着说。 因为有了自己爸爸的支持,朱珠就在店面外面贴出了招工启示。 这告示贴上去没半天,镇上就有好几个年轻姑娘来应聘了。 李香兰和朱志敏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合适,就让她们等五点后朱珠放学过来了再来。 朱珠来了后,询问了几个人一些销售上的问题。 说实话,几个人都是一张白纸,对于服装的搭配,销售的技巧,基本一窍不通。 既然都不太懂,那朱珠就留了两个长相出挑一点的下来了。 “你们俩明天过来上班,试用期是一个月,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们这一个月内的表现。 明天中午还有下午我放学后这段时间,我亲自过来指导你们销售和搭配的技巧。 白天你们就帮忙打下手,看老板娘怎么卖货的,多学多看。”朱珠对留下来的两个女孩说道。 这俩姑娘,一个十八岁,跟朱珠一样大,叫杨芳芳,另一个二十岁,叫周蕙。 朱珠打量了她们的衣着后,从货架上找了两身衣服出来,按着她们的尺码,一人给了一套。 朱志敏心疼死了,人还没来上班呢,就给先衣服,这珠珠怎么想的? 朱珠给的这两身,是作为上班的工服给她们穿的。 虽然这俩姑娘长相可以,但衣着不行,特别是周蕙,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站在店里显得十分突兀,跟整个店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衣服先发给你们,每天穿这身上班,你们要争取能转正,不然,这身衣服给了你们到时候要扣试用期的工资。”朱珠说道。 杨芳芳和周蕙都不敢相信,小老板居然会给她们这么好的衣服。 想想,如果她们俩能转正的话,不仅能白得一套衣服,还能拿到试用期的工资。 就是不能转正,也只扣试用期工资,这一套衣服肯定不止四十块钱呀,条件待遇这么好的工作,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杨芳芳和周蕙都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俩人从第二天开始来店里上班,因为都想争取被留下,所以,俩人表现积极,十分勤快。 杨芳芳蹲着身子擦地板,周蕙就整理橱窗,用报纸擦拭橱窗玻璃。 上午,李香兰和朱志敏给客户介绍衣服,卖货的时候,她们俩就帮忙找衣服,打打下手。 等到了中午了,朱珠放学过来,就抓紧给她们‘上课’培训。 朱珠希望她们俩能早日上手,这样,李香兰和朱志敏若是家里有事需要抽身的时候,也不会走不开。 时间一转眼,朱志勇平安回来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里,朱珠帮着妈妈李香兰开起了服装店。 嘉人女装服饰以它高档的装修、独特新颖的款式吸人眼球,征服了许多追求时尚的年轻女性,渐渐在周边城镇有了口碑和影响力。 有的客户在嘉人服装店买过衣服后,还会介绍朋友亲戚过来买。 大家口口相传的,就慢慢在当地打开了名气。 朱珠一个月时间就跑了两趟羊城进货,好在这两次都是宋青峰亲自开面包车接送,在服装批发店打完货后,直接回陇上镇,所以并没有机会再跟张子豪碰上。 李香兰的事业开始崭露头角,朱志勇在高兴自豪的同时,心理上多少也有失落和自卑。 但作为一个男人,让他从此就放弃追求自己的事业,甘心当一个靠老婆养的‘废物’,朱志勇是无法接受的。 他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所以,在听到他想继续寻摸着做点什么生意的时候,朱奶奶和李香兰,乃至朱志敏全都表示反对。 朱志勇就有些憋闷了,他在生自己的气。 朱珠也知道她爸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坐。 他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对他来说不是享福,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禁锢和压抑。 她开始琢磨聂磊之前给她的提议了,考虑着是否要让她爸真的接手聂磊之前跑的那条线,倒腾倒腾呢?! 朱珠还没有想好,暂时就没有对她爸提。 她觉得陇上镇的医院既然看了,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不如趁着周六,跟她爸去趟县里的医院看看。 有时候看病也讲究一个医生缘的。 朱珠把这个提议跟朱志勇说了,朱志勇一口拒绝,表示不用,也不想浪费钱看病了。 朱珠就劝他:“爸,我知道你想重新琢磨自己做生意的事情。 可你颅脑内的血块一日不散,记忆一日不恢复,奶奶和妈妈,还有我们姐妹几个都不放心您出去做生意的。 您想像从前那样出去外面倒货,就得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行。 而且,现在大环境比从前更好了,你可以选择的事业范围,也更广。 不一定还要走从前的路子,我觉得,等您好了,可以去鹏城看看,那边划为特区了,有很多的机会。” 长女的话让朱志勇觉得熨贴又感动。 他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心思,长女都猜到了,也理解了他,这让他很欣慰。 “好,爸听你的,周六就去县里医院看看。”朱志勇说。 “嗯,宋青峰他打听过了,周六朝阳县的第一人民医院有位颅脑科的专家开诊,号不多,我们要早些出发才行。”朱珠说。 朱志勇点点头,笑着应下了。 第215章 先给爸爸画个大饼 虽然是周六,但县医院的人流丝毫不比平时少。 朱珠和朱志勇坐着宋青峰开来的面包车,赶早出门,八点钟左右就到了医院,挂了三号。 专家还没有上班,朱珠就陪着朱志勇在诊室外面的候诊椅上等着。 朱志勇看宋青峰出去外面抽烟了,这才压低声音对朱珠说:“青峰这小伙子,这段时间总是鞍前马后地帮你提货送货的,你自个儿合计合计,该补给人家车钱油钱什么的,要给到位。 他跟聂磊是好朋友是一回事,帮咱又是另一回事,晓得不?” 朱珠笑着点头,说:“爸,你放心,我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么? 我上次跟聂磊打电话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这个事儿了。 聂磊虽然说不用,但我想的跟您刚刚说的是一个意思。 他跟宋青峰可以不计较,但咱家不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白使唤他还让他倒贴钱。 我已经想好了,每趟羊城来回,我给他三百块钱的油钱和劳务费用。 至于其他小的方面,像载咱来医院看病什么的,就不用了,算太清楚,青峰他可能会觉得我们对他太见外。” 朱志勇点点头,他觉得长女心里有成算,也清楚为人处世上的分寸,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朱珠看朱志勇沉默下来了,就凑过去用脑袋靠着她爸的肩膀,低声说:“爸,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的。” 朱志勇抬头摸了摸朱珠的头,嗯了声,“你说!” “鹏城现在开始发展起来了,虽然目前那边还是一个个的小渔村,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一定会高速发展,不比羊城差的。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留意到报纸的消息,港城那边有开发商去鹏城拿地盖楼了。 他们要盖的是商品楼,虽然这第一批的商品楼建成后,基本会卖给港城人,但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多人去鹏城投资发展的。 我觉得现在鹏城处处有机遇,如果爸您想重新干一番事业,鹏城是我建议您去闯荡的黄金站。” 朱志勇平素就有看新闻的习惯,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他都是准点就打开。 虽然不是什么国家干部,但最基本的国家大事以及发展政策问题,也得了解一下的不是? 朱珠刚说的消息,朱志勇也在电视上看到了报道。 这会儿长女再这么说,朱志勇顿时就有些意动了。 “爸,建楼房肯定需要用到沙石、红砖、混泥土还有钢筋建材。 我们要是能找到厂家摸到直供货源,到时候,咱去鹏城挣一条出路也不是不可行啊!”朱珠说道。 朱志勇被长女这么一点拨,骤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和格局还不如女儿通透,总想着倒货挣快钱。 如果站在长远发展的角度来考虑,发展实业,规划好发展的方向和进取的脚步,确实是现阶段需要好好思索的问题了。 “好,珠珠,你说得对,反而是爸爸想的东西太过于狭隘了。 你的提议,爸有空会好好琢磨,趁着年前有时间,到时候让青峰开车载我去鹏城转一转,看一看能一起干点什么。”朱志勇精神一下好了,连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朱珠看她爸一扫愁容,也跟着展颜一笑。 虽然她清楚,以他们家现如今挣到的那点家底,还不足以让朱志勇去鹏城开创什么新基业,但梦想总是要有的。 先给她爸画个大饼,有了钻研的方向和为之努力的动力,才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朱珠相信,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天总会有安排的。 宋青峰抽完烟回来,看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多嘴问了一句:“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呢?” 朱志勇招手让宋青峰坐下,三言两语将朱珠方才的建议跟宋青峰说了。 他其实也是看好宋青峰这个后生的,觉得他人品不错,踏实肯干,要是到时候要拉人入伙,宋青峰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青峰听完眼睛都亮了。 他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去鹏城那边找找机会,现如今那边都围起来了,要用正常手续过去得办边防证,没有边防证就只能钻铁丝网。 宋青峰钻过一回,鹏城现在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到处在盖房子。 宋青峰在大大小小的工地上转了一圈后,最终没想好要做什么生意,就回羊城去了。 这下听见了朱珠的提议后,宋青峰忽然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鹏城那边在盖房子,基础建材肯定必不可少的。 就是有个问题,这能进场去碰这些的,肯定不是啥普通人,咱想去争一席之地,怕也不是太容易。 但事在人为嘛,我们要是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也活该挣不到钱不是?呵呵~” 朱志勇见他笑得有些忘形,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小点声。 “这事儿等回去了,我们再商量商量。 我脑子里那血块,等专家看完听听他怎么说的,若是允许,我想年前就去鹏城转一转。” 宋青峰用力点点头,心头有股热乎劲儿。 聂磊之前就让他能找到什么工作就先做着,不然,就跟着朱珠她爸朱志勇。 宋青峰自己也在默默憋着一口气,想等着看朱志勇会有什么动作,一直没见他有再出江湖的举动,他还觉得挺可惜的。 这会儿总算听到透出来的口风了,他怎么能不激动? 哎,等下回磊子给他电话了,得把这事儿跟他说一说,也听听他的意见。 半个小时后,专家来了,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夫。 医生开始给人看诊后,排第一号的病人很快就进去了。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一号出来了,里头护士开始叫了二号进去。 然而,二号迟迟没有到场,护士就出来问:“谁是二号啊?来了没?” 见走廊上没有人回答,护士拿笔在本子上做了记号,直接喊了三号。 朱志勇忙起身应了声‘在’。 朱珠要陪着进去,朱志勇说不用,自己拿着病例册子,跟着护士进诊室去了。 第219章 想把她弄来当弟媳妇 赵德才听着,却半晌都没有开口回应赵媛。 赵媛见他爸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也有几分心虚了。 “爸,我知道您肯定又要说我了,可是我也是担心我妈才会着急的。”赵媛努力给自己找着借口。 赵德才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赵媛一眼,淡淡道:“你这脾气还是得好好改一改,你也不小了,不能跟你弟一样不懂事。” 说起赵硕,赵德才又是一阵的失落。 现如今外头的人说起他,哪一个不羡慕他? 爬到了这个位置,他也算是有权有势了。 家里老婆是个贤内助,儿女双全,谁听了都要夸赞一声‘人生赢家’。 可现实里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这个位置上,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 他是一把手没错,可县里的各项发展规划,还不是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目前而言,还有个二把手在虎视眈眈,处处跟他唱着反调。 工作上,他是不敢松懈的。 生活上,也不全是顺遂畅快。 赵媛这姑娘,打小就被他们夫妻娇养着长大,本领没有,脾气倒是挺大。 赵德才这个当爹的原本有心要培养她,可惜赵媛打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成绩一塌糊涂。 磕磕绊绊的读完了高中,大学是没指望的,被他逼着读了个中专后,安排进了一家国营单位,工作压力也不大,也就混混日子罢了。 原本女孩子家家的,赵德才倒也没有非要她在工作上取得多大成就。 只要她老老实实的,肯听他这个当爹的安排,将来嫁个出身工作各项都不错的人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奈何赵媛眼瞎看中了高建斌那个穷教书的。 赵德才找人调过高建斌的档案查过,高建斌虽然是正经考出来的师范学院的大学生,可是他家里是大山的,穷乡僻壤,祖辈几代都是连大山都没有出过的穷庄稼汉。 赵德才觉得双方的家世背景悬殊太大了。 女儿要是嫁了这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他赵德才还不叫人背地里笑话? 赵德才和妻子秦日暖都是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更不允许他们继续处对象来往。 为了打压高建斌让他知难而退,赵德才不惜动用职权,把高建斌调派到陇上镇去教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儿居然不肯放弃,还暗自跟高建斌来往,更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国庆放假那时候,高建斌提着礼物随赵媛来家里拜访他,赵德才对他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哪知道赵媛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丢给他一个石破天惊的炸弹。 赵德才险些没被赵媛气个仰倒,情急之下,拿起桌子上的陶瓷烟灰缸就朝高建斌砸去。 高建斌被砸中了额角,当场就见血。 赵媛为此还跟赵德才大吵了一架。 秦日暖出来骂女儿不知廉耻,还放话说要去高建斌单位闹,告他耍流氓。 好好的假期,因为这件事闹得乌烟瘴气的。 高建斌在医院缝了针后,就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回老家去了。 赵媛找不到高建斌,回家又跟父母大闹一场。 秦日暖的头疼病就是那两回被赵媛给气出来的。 不过到底是他们自己亲生的女儿,赵媛死心眼的认准了那个高建斌非他不嫁,赵德才和秦日暖最终也不得不妥协了。 上周末,高建斌再次被赵媛逼着蹬了赵家的门。 因为已经知道没办法阻止俩人在一起了,赵德才和秦日暖的态度比国庆那会儿好上了许多。 高建斌原本已经做好了再次被训成孙子的准备,没想到,赵德才和秦日暖倒是和气跟他说话了,这让他受宠若惊。 高建斌从赵德才口中得了准信儿,等高三年级这一届高考完,就会把他调回来县城一中。 这让高建斌很高兴。 至于俩人什么时候结婚,赵德才说婚礼等一等,结婚证可以先领。 这也是为了他女儿赵媛的名声考虑,毕竟俩人都有了夫妻之实了,要是突然怀孕了,肚子大起来了,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有了结婚证,到时有人问起就有底气些了。 至于婚礼,赵德才早就跟妻子商量过,等赵硕物色好了媳妇儿人选了,到时候一起办就行了。 反正以高建斌家里的那条件,想让他们家掏钱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迎娶他闺女进门,是想都不要想了。 所以,虽然赵媛和高建斌领证的消息没有公开,但他们俩现如今,也算是法律关系上的夫妻了。 赵媛这会儿听到父亲提起弟弟时那落寞的眼神,忍不住也有些心酸。 “爸,你别这样,小硕以后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他还是很善良懂事的。 等以后给他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儿娶进门,又有您和妈帮衬着,他将来日子不会过差了的。”赵媛安慰道。 赵德才伤感的摇了摇头。 最近确实是有托人在给赵硕物色好姑娘,但媒人介绍的那些个姑娘,秦日暖一个都没相中。 有的不是长得太丑就是家里情况太复杂的。 长得丑这一条就不能忍了,他们家这样的条件,娶进门来就是代表着赵家的门面。 儿媳妇要是太丑,根本拿不出手。 再说他们将来还想着要抱孙子呢,要是生下来也是个丑唧唧的,看着多伤眼睛? 家里条件差的也没事,就怕那种不识大体胡搅蛮缠的,仗着他们赵家的威势在乡里横行霸道的,那肯定不行的。 总而言之,秦日暖偷偷跟着媒婆跑了好多家相看,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也不是没有那条件好长得好的,可人家长得好家庭条件好的,也不会为了得什么物质上的好处就同意女儿嫁给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傻子啊! 看来看去都没合适的,赵德才和秦日暖夫妻俩就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赵媛刚刚使唤朱珠,让她跑跑腿什么的,看她手脚麻利,做事高效,学习又好,还是自己老公的学生,就生出了想要将她弄来给自己当弟媳妇的小心思。 这时候看她爸叹气,她就拍了拍她爸的后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爸,你刚留意到我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孩儿了没?” 第220章 心里的小九九 赵德才刚刚是有留意到赵媛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但那姑娘长得如何,他倒没有细看。 在外面的时候,赵德才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 那种看见漂亮女同志就走不动道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赵德才微微颔首,问道:“有注意到,怎么了?” “那女孩儿叫朱珠,陇上镇下面农村的,是建斌班上的一个学生。 家里条件一般般,她妈自个儿在摆摊干个体卖衣服,听说家里没有男孩,一溜的娘子军。 爸,我寻思着这个朱珠长相出挑,办事能力也挺强的,还有她聪明,读书也厉害,基因肯定不错。 要是能把她弄到手嫁给小硕的话,那您和妈下半辈子肯定就不用愁了。 要是这姑娘再争气一点,能给小硕跟您二老生下个大胖孙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凭她的长相和智商,将来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差了,咱家也算是后继有人!” 赵媛跟她爸说这话的时候,越说越觉得这是一桩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美事儿,到了后面,整个人都跟着眉飞色舞起来。 赵德才却没有女儿那么天真。 他嘴角抽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的再好,夸得再天花乱坠,也得人家愿意。 他们家是干个体的,现在愿意舍下面子去当个体户做生意的,生活条件不比工人差。 你说的这个朱珠,家里肯定不是那种困难的。 她还会读书,还很聪明,一旦她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跳出农门就是迟早的事儿,他们家怎么肯让女儿嫁给你弟弟这样的。” 赵媛仔细一琢磨,也觉得她爸说的在理。 不过朱珠是她觉得最适合当她弟媳妇的人选了,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一时半会儿的,赵媛还挺不甘心的。 “爸,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 朱珠不是建斌的学生么?我让建斌帮忙出力,要是真的能成,那他也算是咱家的功臣。”赵媛说道。 赵德才唔了一声,没有说行,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的表情也算是默认了女儿的说法。 在他看来,让高建斌帮忙出面说合说合,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成,那也不勉强人家,左右没有什么损失,就让女儿去试试也好。 赵媛见父亲没反对,心想着这一次一定要说动高建斌,让他好好办好这件事。 只要这事成了,朱珠进了她家的们,成了她弟媳妇,高建斌就算对朱珠有什么心思也得就此打消了。 再一个,她也算是煞费苦心的为自己男人在父亲这里卯足劲儿刷了波好感度,就盼着她爸以后能多多提拔高建斌。 当一名高中老师,赵媛自然是不满意的,但她爸要是愿意提拔栽培高建斌,他日后肯定不会只止步于当一名普通的老师。 学校的主任、校长,甚至是县里的教育局,这些单位上的职务,也不是不可以肖想一二的。 赵德才自是不清楚女儿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他也不可能一直在医院陪着妻子。 简单交代了赵媛两句,让她照顾好秦日暖后,赵德才就起身出了病房。 秘书伍岳和司机经纬都在走廊外面等着他,见赵德才出来,都迎上来喊了声‘领导’。 赵德才点了下头,只说了一句‘回去’,便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朱志勇这边,刚刚做完了头部的ct,这会儿正在给甄教授看片子。 甄教授表示颅脑内的血块有变小的趋势,他会先开一些药给朱志勇先吃着,下周六再来复查。 如果血块持续有变小,那就不用再配合针疗,如果没变化,就要一周三次过来医院做针疗了。 朱志勇认真听着医嘱,又主动向甄教授打听饮食上的禁忌问题。 甄教授该交代的都跟朱志勇说了一遍,把收费的单子开好后,递给了他。 “去缴费拿药,保持好的心情,不要焦虑,越着急越是好得慢。 脑子这东西啊,它也是有情绪感应的,你怎么对待自己的身体,它就用什么形式反馈出来。 所以说有事没事别生气,别忧愁,这都对身体不好。 身体一不好,哪哪都出毛病。 好了,就这样了,下周六我还是这个时间来坐诊,记得提前挂号!” 朱志勇感激的向甄教授道谢,这才拿着缴费单子出来。 朱珠起身迎上去,笑着询问:“爸,甄教授怎么说?” “ct上显示的血块是比之前的小了一点。 甄教授先给我开了药,吃一周,下周六还得来复查。 如果血块有持续变小,那就坚持吃药就行,如果没变化,还要加针疗!”朱志勇如是说道。 朱珠点点头,“好,那咱就听他的。 爸,你把单子给我,我去缴费!” 朱志勇把缴费单子刚递给朱珠,宋青峰就忙上前来,“给我,我去排队,叔叔你们俩先在这儿等一等。” 没等朱珠说什么,宋青峰就抢过单子风风火火的走了。 朱珠轻笑了一声,拉着朱志勇一边往医院大堂的方向走,一边说:“爸,青峰对欢欢姐有意思,您看出来没?” 朱志勇怎么看不出来? 宋青峰在吴家欢跟前那叫一个殷勤,朱志勇又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哪能不明白这小子的心思? 但朱志勇觉得宋青峰人不错的,要是吴家欢也相中了他,俩人能成也是好事一桩。 “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让他们自个儿谈,我跟你大姑说了,别干涉太多了。 等家欢自己觉得合适了,再说其他问题。”朱志勇说。 朱珠觉得她爸这思想态度还是很开明很先进的。 不过想想也是,当年她爸也是拒绝媒人说亲那一套的,他对她妈李香兰也算是一见钟情后,厚着脸皮自己找人上门提亲求娶的。 在对待感情的事情上,朱志勇比大多数男人有追求得多。 也正是因为他爸这积极进取的心态,所以,他才会走在大多数人的前面,有了之前的那一番造化。 “爸,谢谢你!”朱珠笑着说。 朱志勇疑惑的看女儿一眼,“谢爸做什么?” 朱珠说:“谢谢你这样的开明啊! 也谢谢你挣钱养育我们长大。 虽然在农村,但我们姐妹不用下地干农活,不用穿带补丁的衣服,还能一直有书读。 爸你真的很了不起!” 第287章 狐媚子怀孕了 赵德才这会儿并没有像秦日暖猜测的那般,在外面风花雪夜的找狐媚子。 女儿都要坐牢了,他还能有花花肠子找女人,那他还算是个人么? 赵德才没有在家里见律师,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 在一间茶室里约了受理赵媛这个案子的王律师讨论完案子的细节后,赵德才脸色并不轻松。 王律师就赵媛的案子分析了许多,他觉得光对方提供的证据就足够定赵媛的罪了。 若是没有那卷录音带,他们还能想办法说服张燕那边扛下大部分的责任,这样,还能替赵媛想办法脱罪。 现在,就目前这样的情况,上法庭的话,基本毫无胜算。 王律师的建议是,让赵媛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之后,再让赵德才这边出面活动活动,把量刑定到最低程度的那一档。 如果运作得好的话,可以争取监外劳改,让赵媛以‘扫大街’、‘清洗公厕’等做社会服务令的方式来洗心革面的改造自己。 赵德才垂眸问王律师:“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是吗?” 王律师认真点头道:“是的,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其实如果正常走法律程序的话,赵媛这个案子,情节有点严重,要是被树立成典型来判的话,有可能要十年左右的。 我提议的这个办法,很大程度上还得仰仗您的面子。” 赵德才捏了捏发涨的眉心,点了下头,应道:“我知道了,行,赵媛这个案子就拜托王律师你了。 麻烦你今天就带着资料过去陇上镇,亲自跟赵媛好好谈一谈,给她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乖乖配合你的工作。” 王律师一脸正气的应了声是,跟赵德才握了握手,收拾好东西,提着公文包起身离开了茶室。 赵德才没有马上走,他继续坐在座位上,神色十分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沉思。 他这会儿并没有发现,斜对面有个男人一直在观察着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忠强。 何忠强之前给秦日暖送了一些洗出来的照片,原本还想着赵家会有什么动荡,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 何忠强差点儿都要坐不住了,有心想要做点什么,可又怕一击不中被发现了,他自己要遭受赵德才那边的报复,有种投鼠忌器的心理。 这不,何忠强就想多收集点赵德才的黑料。 他就寻思着,如果自己小胳膊掰不过大腿,至少要拿捏到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到时候顺利跟季春红离了婚,顺便能向赵德才讨要一些好处。 头顶上的绿帽子不能白戴了不是? 赵德才在茶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了,司机经纬开车来接的他,何忠强想要跟着,没拦到的士,自然也得作罢了。 他将照相机收好放回包里,准备先回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包裹得跟粽子似的季春红正要出门。 何忠强眸底暗了暗,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季春红这几天胃里总是不太舒服,而且例假也迟来了一周了。 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刚想趁着丈夫不在家,偷偷去趟医院检查一下的。 没想到何忠强会忽然回来。 她脸色有点僵,扯了扯嘴角说:“我头有点疼,想去医院看一看。” “哦,那我陪你去,正好我今天休息。”何忠强说。 季春红忙摇头说不用:“你难得休息,在家好好放松下,我闺蜜冬雪要跟我一起去,你不用陪着。” 季春红搬出葛冬雪,就是想阻止何忠强跟着,所以,何忠强也就识趣的没有坚持要一起去。 等季春红前脚下楼,何忠强后脚就跟踪上去了。 一路看着季春红进了第一人民医院,直奔妇产科而去,何忠强脸上露出了抹玩味儿的笑意。 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能看见季春红的身影,但又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季春红挂了号后,妇产科的医生问了她经期和一些症状,心里其实就判断她是怀孕了。 不过还是开了单子让季春红去做了个尿检。 等待检验结果的时间里,季春红一直在搓着手,她是既期待又担心的。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赵德才的。 何忠强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现在更是找借口跟她分房睡。 这个孩子要是让何忠强知道了,他绝对清楚这不是他的种。 季春红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办才好,是先跟何忠强摊牌还是等跟赵德才商议后才决定 很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季春红看着上面的加号,脸上满是激动。 她内心本能的反应是高兴的。 有了这个孩子,她跟赵德才的这段关系,才算是有了一定的保障了。 何忠强一看季春红那表情,就猜出了个大概。 他心里暗恨着这对狗男女,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间已经紧握成拳了。 季春红把单子给了医生后,医生看完说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给她讲了一些孕期饮食的禁忌后,没开其他药,只说多休息就让季春红走了。 季春红出了医院,何忠强也跟了上去。 他猜测季春红会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德才,果然,季春红走到一处公话亭,就拿起了电话筒,开始打电话 第二天恰逢周六,朱志勇要去县城复查脑中的血块。 朱珠放假了,就陪着一块儿来了。 黄莺现在也跟着一起,宋青峰开车,出行倒是很方便。 路上,朱珠对爸爸朱志勇说:“爸,要不咱家也买辆车。 您学一学,到时候从鹏城回来也能开车往返,挺方便的。” 宋青峰一听也凑趣道:“是啊叔叔,磊子在海关那边认识人,让他帮忙叫人留意下,买一辆,比正常入关的要便宜得多。” 朱志勇觉得眼下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买车不太现实,一口拒绝了。 他鹏城那边的烟酒小档口要再开两家的话,得再投入一笔钱。 另外就是女儿要去沙汕市拿店铺,也得几万块投资,车这种非刚需的代步工具,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车不着急,以后再说!”朱志勇笑道。 第288章 居然是假的 朱珠也猜到了爸爸朱志勇是在考虑生意扩大的问题,于是她也默契的点了下头,将这个话题先揭过去了。 这一次朱志勇的复诊情况十分良好。 甄教授看了检查单的结果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血块小了许多,再吃上一段时间药,慢慢改善,后面就等血块自己消融就好了。” “可是甄教授,我的记忆还是模模糊糊的。 有时候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但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很不真切。”朱志勇说。 甄教授再次点点头,“这个是正常的现象,会慢慢改善的。 别着急,心态放轻松些,不要焦虑,顺其自然。” 朱志勇听甄教授这么说,也安心了,起身谢过对方,等缴费后拿了药,就随女儿朱珠、黄莺以及宋青峰一起出了医院。 这次来县城,朱珠还带着几束塑料仿真花过来。 她是准备陪爸爸朱志勇看完病后,就去县城的百货大楼找那边的采购经理谈一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刚好朱志勇今天复查耗时较短,这会儿才上午十一点左右,还没有到饭点,人家估计也没下班。 宋青峰开着面包车直接送朱珠、朱志勇和黄莺到了百货大楼。 他自个儿找了处地方停好车后,才匆匆追上走在前面的朱珠他们。 此时,朱珠已经问上了百货大楼的收银员了。 因为朱珠出示的是羊城风行贸易公司的名片,所以,收银员并没有细问太多,直接告诉了采购部经理在三楼的办公室。 朱珠他们直接上了三楼。 百货大楼的采购经理叫秦正丰,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呢。 这么大个商场,品类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他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采购部是一个独立的部门,秦正丰主要掌舵好方向,拍板各个商品的报价以及进货渠道的问题,剩下的就是下面的人在负责了。 人家在开内部会议,朱珠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去打扰,朱志勇看会议一时半会儿不会散,就和宋青峰一去逛了逛百货大楼的烟酒柜台去了。 等到里面的会议散了后,朱珠这才在走出来的人群里寻找最有可能是经理的那个人。 这会儿朱珠还不知道,秦正丰跟赵媛的母亲秦日暖是表姐弟的关系。 她只是从对方的衣着和形态举止上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采购部的经理无疑。 朱珠含笑上前与对方打了招呼,礼貌询问道:“你好同志,请问您是百货大楼的采购部经理么?” 秦正丰眯着眼打量了下朱珠,眼神微微发亮,心说这女孩儿长得可真是漂亮,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被这么个漂亮的姑娘笑着打招呼,秦正丰原本还有点倨傲的神色瞬间变得亲和不少。 “我就是采购部的经理秦正丰。 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珠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才开口说明了来意。 “不知道秦经理有没有听说过米国采购团来华国订购奥运捧花和运动服以及宣传标语等物料的事情?”朱珠眉眼含笑,语气自信从容。 秦正丰当然有听说过了。 当时他还没少得意,觉得米国老吹得自己牛逼哄哄的,结果怎么着? 办个奥运会,还得跑到华国来订购物料,他们国家连个塑料花都造不好,还真有脸吹自己是世界第一。 秦正丰挺好奇朱珠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朱珠同志,你有话直说。 呵呵,我这人是个大老粗,脑筋直,你别绕弯子。” 朱珠被秦正丰的‘自黑’逗笑了。 她说了声好,示意黄莺把装在布袋子里的仿真塑料花拿出来。 秦正丰看着朱珠送到自己跟前来的花时,还以为是真的。 刚想问小姑娘给他送花是几个意思啊,上手一摸才发现,这花它居然是假的。 “这是假的啊?看着还真挺像啊!” 朱珠笑着说:“是的,这是仿真塑料花。 刚跟您提了一嘴米国代表团来华国订购物料的事情,他们在京都找了经贸部门办了一个招标会。 我们公司正好去参加竞标了,很荣幸,我们也中标了。 您手上这个,就是竞标成功的花束。 明年这些花束就会在奥运赛场上出现,除了妆点赛场之外,还会成为恭贺奥运健儿获奖的捧花。 秦经理,你商场里面卖的塑料花我看过了,唔,怎么说呢,有点缺乏新意了,花束看着十分假。 我此次过来找您,主要也是想跟您谈一谈,看看我们接下来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秦正丰对于朱珠的话很吃惊。 他虽然心里对米国这个自诩世界第一的大佬很是看不习惯,但扪心来说,人家确实是各方面都挺牛的科技大国。 朱珠公司的产品能让米国采购团看中,这就挺不简单了。 只看手里的这捧花,做的真够以假乱真的,可见技术也是过硬的。 但说到合作上面,秦正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朱珠同志,你这产品确实好。 但我们百货大楼卖塑料花这些东西,也就是个添头,带着卖一卖而已。 十天半个月的,也卖不了几束,我都寻思着等仓库里剩下的卖完了,就不进货了呢!” 朱珠知道秦正丰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她觉得百货大楼的塑料花卖得少,一个是花的品质不大好,塑料感十足,太假。 一个是他们本身就没把这一块儿当回事。 塑料花要不是人家特意去找去问,基本都看不到,就扔在角落里。 朱珠说:“秦经理,我知道您有您的顾忌。 这样,我给您出个主意,您先试一试。 如果有效果,到时候您再考虑要不要从我们公司拿一些货来卖卖看。 如果没效果,那到时候把样品返还给我们就好,您看行不行?” 秦正丰沉吟片刻问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主意,我琢磨下行不行再说。” 朱珠点了下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正丰,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布置一下,不收任何费用。 秦正丰觉得朱珠这办法听着不错,关键是不需要自己出任何的费用,他就欣然应允了。 “朱珠同志,那你跟我来,辛苦你布置一下了,至于有没有效果,这个就得看后面了。” 朱珠抿唇笑着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第301章 让他进去好好改造 一个小时后,朱志勇和聂磊回宾馆来了。 哭得眼睛红肿,面容愁苦的李美竹也随他们一块儿来了宾馆。 李香兰看到妹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拉着李美竹的手在床边坐下,嘘寒问暖一番后,才问起了派出所那边的情况。 “大姐,今天高鑫那事儿,真的多亏姐夫还有朱珠、聂磊他们了。 你说我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不晓得早点去报警。 我真的白活了一把岁数还不如朱珠一个小姑娘通透呢。”李美竹一脸苦笑,神色落寞。 朱珠被cue了,也没不好意思,笑着安抚道:“小姨你别这么说,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你也不是没想过,可能你还是顾忌小姨夫多一些才没想过去报警的。” 人性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的,高鑫再怎么着,跟小姨也是十几年的夫妻。 报警了,就像今日这一番,高鑫参赌也是犯罪,李美竹之前确实是不忍心看他去蹲局子的。 被朱珠说中了心事的李美竹讪笑着点了下头。 她年轻时候之所以能相中高鑫,就是因为他长得俊,个子高,性子瞧着也温和,能听她的话。 对这个丈夫,李美竹其实一直都挺自得的。 可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高鑫居然会染上了赌博,还差点儿把他们家输得倾家荡产。 这一次,她真的是咬咬牙狠狠心不想去管高鑫了。 李香兰问妹妹:“美竹,那警察是怎么处理这个案子的?” 李美竹应道:“刀疤强他开地下赌场,肯定是要进去蹲上几年的。 高鑫他参与赌博,也是违法的,所以,估摸着也要被拘留关上一阵子。 具体需不需要判刑,我现在也不清楚。 大姐,我想好了,高鑫他要是不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出来也是连累我们一家。 与其让他将家底败光,不如让他进去好好劳改。 等他以后出来了,要是他还想好好过,我会给他一个机会继续跟他过日子。 如果他不想做个人了,那就散了,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李香兰一听妹夫要被拘留关起来,忍不住就替李美竹母女几个担心起来。 “美竹,你可想好了? 要是高鑫真的要被判坐牢的话,你一个人要养一家子,你能支撑得起来吗?” 李美竹是个要强的,从前是,现在也不可能改掉早就镌刻进骨子里的个性。 她抹了下眼泪说道:“可以啊,我不是在海滨饭店当着服务员呢吗? 还有我妈她现在在海边帮人收渔货,一天有一块五毛钱工钱,包一餐午饭,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到了年底,我们本地的村民都有分红的,按照人口分,我家每年能得到两百块钱呢。 大姐,你不用替我担心,回去后,你也别把这事儿告诉舅舅和舅妈,别叫他们为我操心。” 李美竹自从过继给李婵后,也就改口不再喊李崇和王玉叶爸妈了,直接叫舅舅和舅妈。 虽然称呼上变了,但李崇和王玉叶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个小女儿。 逢年过节李美竹回娘家去走亲戚,王玉叶都会亲自下厨做一桌李美竹喜欢的饭菜。 李崇也会给她打家具或者变着名目给俩外孙塞钱补贴李美竹。 李美竹对于自己的生父生母,那也是有感情的。 她一向都是对他们报喜不报忧,这一次丈夫高鑫闹出来的这一出,在南奥那边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但再丢人也不能丢到家里去。 所以,李美竹这才会叮嘱李香兰,别把这事儿传回去。 李香兰作为她的大姐,还能不晓得她这是好面子? “好,我不告诉爸妈,但你这边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要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要告诉大姐。 咱们自己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李香兰拍着李美竹的说。 李美竹嗯了声,说自己晓得了。 看大家都挤在一间房看着自己,李美竹也不太自在。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站起来对李香兰和朱志勇道:“大姐,姐夫,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回南奥那边了,欣欣和小伟都在家呢,我得回去做晚饭。” 李香兰忙道:“你要赶时间,那我叫聂磊送你。” 聂磊被丈母娘点了名,也忙表态:“是啊小姨,我们自己开车来的,挺方便,我送你。” 李美竹摆摆手拒绝了,笑道:“不用,我走几步路到渡口去坐两毛钱渡轮过岸就行了,不麻烦聂磊小伙了。” “行,那美竹你自个儿路上小心。 明日我和你大姐过去探望姑母,你回去跟她老人家说一声。”朱志勇开口道。 李美竹脸色有点潮红。 她知道朱志勇这么说,显然是识破了她中午扯的谎了。 李美竹尴尬的点了下头:“好,我回去就跟我妈说一声,让她明日别去海滩,在家里等着你们。” 等李美竹离开后,李香兰才问朱志勇有关于高鑫的事情。 朱志勇敛容道:“美竹刚刚不是说了,会怎么判现在也不清楚。 估摸着最少也得进去蹲上一年半载的。” “啊,那他欠的那些钱” 朱志勇没等妻子把话说完就直接道:“什么钱不钱的,那都是犯法的事情,警察还要追究查没那个刀疤强开赌场的赌资呢。 高鑫接受了国家的教育,进去好好改造,出来好好做人就还能翻身,要是出来死性不改的,也别劝美竹,该离就得离。” 李香兰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晚饭朱珠一家人在一家大排档吃了海鲜,吃完饭后,聂磊就开车送朱志勇和李香兰他们去了市里最大的一间百货大楼逛。 朱珠和聂磊这对小情侣则征得朱志勇和李香兰的同意,俩人手牵着手,在市区最繁华的街市轧起了马路。 俩人一边走一边聊,说的都是最近一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情。 聂磊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赵媛设计陷害朱珠的这件事。 朱珠说:“赵媛的案子在走程序中,她那边的王律师主张让她认罪。 我是猜到他们想要最后量刑那一步做点手脚的。 但这一切还是得在赵德才还能稳居现在这个位置的前提下” 第411章 前妻给他下了结婚请柬 此时此刻,朱珠并不知道,她差点儿就成了预言之子! 张雯丽在父亲去世二十七天后,打算趁着热孝跟欧文在京都登记结婚了。 她和聂卫国原本早就离婚,没有了任何关系了。 可她要结婚,居然还特意给聂卫国送了一张请柬。 这前妻要嫁人了,居然跑来聂家炫耀式的下帖子, 邀请前夫去参加婚礼喝喜酒。 张雯丽的脑回路也是够奇葩,够侮辱人的啊! 聂卫国接到请柬的时候,冷笑了好几声。 这个女人,不会以为自己这些年一直未婚,就是放不下她,还在等着她? 聂卫国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请柬是送到聂家那边的极品窝去的,所以, 聂家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聂老头嗒嗒抽着水烟, 一言不发。 聂老太气得在院子里跳脚,叉着腰对着空气,不带重样的咒骂起了张雯丽这个臭三八。 聂卫民摇头表示可惜。 前大嫂他上次在医院见过了,变得越来越有韵味,这种女人曾经属于他二哥,可现在,却要嫁给其他的男人了。 同为男人,聂卫民自认为自己很能理解他二哥的心情。 看他二哥那副黑口黑面的模样,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后的憋屈么? 哎,不容易啊,当了十几年和尚守着不肯找别的女人。 结果,张雯丽回来后,还给他带回来个情夫,换了自己也要吐血。 赵春如用肩膀撞了撞丈夫的身子。 聂卫民低声问道:“你想说啥?” “张雯丽都要结婚了,你二哥是没戏了。 可恶的是张雯丽还要邀请你二哥去参加婚礼,咱要不劝一劝二哥, 帮着给二哥也找个人怎么样? 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方案, 这次倒是个好时机呢。”赵春如窸窸窣窣的压低声音说话。 聂卫民眼睛一亮,表示认同。 “那你去找娘说, 让娘开口去。 就说为了不给张雯丽那个小贱人看扁,咱也给二哥张罗个新人,让二哥带着一起去,刺激刺激张雯丽也行啊!”赵春如说。 聂卫民嗯嗯两声,看他老娘还在院里铿锵有力的咒骂着张雯丽,老爷子也没阻止,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想借着老太太的咒骂宣泄宣泄。 他溜过去,拉住聂老太的胳膊,将人往边上带了带。 “小民,你干啥?我还没骂完呢!”聂老太被打断了节奏,很是不满的立起了眼睛。 聂卫民低声说:“娘,我有个主意,这样” 聂老太立马来了精神,连连点头,也不骂了,颠着小脚就往屋里去。 “老头子,大国,你们俩进屋来,我有话跟你们爷俩说。” 被聂老太催着,聂老头和聂卫国不情不愿的跟了进去。 聂卫民和赵春如夫妻俩缩着脖子就在外面贴着门板偷听。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聂卫国的声音:“不用,娘你别给我整这一套。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聂老太嚷嚷道:“你别拿你身份说事。 大国,你都这把年纪了,身边要是一直没有个可心人照顾着,我跟你爹又怎能放心? 万一下回你那啥血压又犯了,小侯和龚秘书都没能及时发现的话,那多危险? 你得听我们老两口的劝,我们可是你爹妈啊,谁都能害你,就我们不会!” 聂老头这一次很挺自家老婆子,一脸认同的说:“你娘说得没错。 大国,你看张雯丽都要嫁人了,人家还故意给你下帖子打你的脸。 你要是想要挣回面子,就带着个新人去踩她场子。 儿子,脸面是自己挣回来的。 你要是真要去的话,就得给点颜色给那小娼妇瞧瞧,要不然,就别去自讨没趣了。” 聂老头的这番话,多少还是刺激到了聂卫国。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我到时候会带婷婷一起去,你们就不用替我操心找什么新人了。” “婷婷?就是你说认作干女儿的那个女滴?”聂老太皱眉。 她上次在聂卫国家见过这个杨婷婷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原因,聂老太对这个能经常出入大院的杨婷婷很是不喜。 开始,聂老太以为杨婷婷是聂卫国新找的对象。 用婆婆的眼光来看杨婷婷,就是诸多的挑剔。 总觉得这个死丫头片子面无二两肉,没胸没屁股的,长得单薄,没有福气,她半拉眼珠子都瞧不上。 后来,杨婷婷自我介绍是聂卫国的干女儿,还自来熟的挽住她胳膊叫她奶奶的时候,聂老太仍然是嫌弃的不行。 不是他老聂家的人,还上赶着来认亲戚,这分明就是想从他们家大国身上蹭资源拿好处嘛。 他们聂家的孙子孙女还没得到啥切实的好处呢,一个外人,脸咋那么大,居然想凭一个‘干女儿’的身份来跟自己家孩子争? 呸,凭她也配? 聂老太对杨婷婷的态度十分冷淡,她在聂卫国跟前说了很多这个姑娘的坏话。 奈何她这个儿子的眼睛就跟被眼屎糊住了一般,任她说得口干舌燥的,都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居然开口说要带她去参加婚礼。 这种场合,可是大大可以露脸的机会。 大国带着杨婷婷,不是白白让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赔钱货’出风头得好处么? 而且带着个‘干女儿’去参加前妻的婚礼,这画风怎么看怎么诡异好么? 聂老太表示强烈反对。 聂卫国被她吵得脑仁疼,气恼反问道:“那娘你要我怎么做? 难道你已经有合适的人选让我带去? 这个人选是咱屯子里的哪一位村姑? 我带着村姑去就能找回什么面子场子了?” 聂老太被自己这个糟心儿子顶得哑口无言。 她气呼呼的说:“行了行了,我不管了,你爱咋地咋地。” 聂老头也觉得如儿子所言,带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去参加张雯丽婚礼,可能反而被对方拿来当作取笑的笑柄。 杨婷婷是聂卫国干女儿这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 别人不清楚的话,可能会误以为这是聂卫国新处的对象。 甭管外人心里是如何腹诽猜测的,关键是能让儿子找回一些面子。 张雯丽那个小娼妇别太得意,再嫁又如何,不还是嫁了个老男人? 聂卫国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愿意,黄花大闺女也娶得! 第412章 收入578900 聂磊回京都的时候,就听说他那个妈要再婚了。 婚礼在京都大饭店举行。 张雯丽还托人给他这个儿子也送了一张请柬。 聂磊的心情,难以形容。 他看着那张精致的请柬,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了轻笑。 聂磊将请柬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收拾好心情后,正常上课。 隔天,单俊杰来学校找他。 聂磊放学后就跟他一块儿去了外面吃了顿晚饭。 单俊杰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聂磊看。 聂磊笑着问他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 然后告诉我你是啥心情。”单俊杰点了点下巴。 聂磊将原本反着的照片翻过来,入目便是杨婷婷亲密挽着聂卫国手臂,打扮得的光鲜亮丽,笑容可掬的模样。 “聂卫国带着杨婷婷去参加张雯丽的婚礼了? 俊杰,这照片,你哪儿来得?” 聂磊的情绪并没有单俊杰想象中激动,反而很是平静,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磊子, 你就一点都不意外?” “我当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跟我没啥关系,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有其他的情绪?”聂磊无所谓的笑了笑。 单俊杰给聂磊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随即又道:“说来也巧,我姑夫跟张家人居然认识,这一次也收到了请柬,去参加了张阿姨的婚礼。 这照片,是他帮着拍照冲洗照片时,我看到的。 我当时看到杨婷婷和聂伯伯这一张照片时,真的是意外死了。 杨婷婷这女的,真是好手段啊,居然有本事勾搭上聂伯伯。” “上次我在医院遇到过她一次,她跟我说,她现在是聂卫国的干女儿。”聂磊不屑的说道。 单俊杰吃惊道:“真的假的? 我怎么听外面的人都在传,咳咳,说她是聂伯伯的‘新欢’呢!” 单俊杰最后那句话是刻意压低声音说的。 好歹八卦的对象是好朋友的亲爹,怎么着他也得注意点。 聂磊懒得理这些流言。 不管是‘新欢’还是‘干女儿’,都跟他没有关系。 现在这样挺不错的, 张雯丽再嫁,聂卫国要是再娶, 都各自成家,谁都别来搅扰他和他姐的生活最好。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 聂磊掐着点得回宿舍,单俊杰现在倒是自由一些。 “磊子,我已经申请到了单身宿舍了。 下回你可以直接来宿舍找我,就在我们电视台后面那栋刷蓝油漆的员工福利楼里。 我住二楼202室。”单俊杰笑道。 聂磊点点头记下了,“行,下次有空过去找你吹啤酒。” “得嘞,记得带酒上门啊!”单俊杰嘿嘿笑着。 聂磊比了个ok的手势,双手揣在衣兜里,直接进校门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后,朱珠这边的运动服订单基本上都能出货了。 黄莺这阵子让朱珠送到制衣厂里去充当qc,确保品质、包装,以及装箱规格等事项,都是按照客户的订单要求来操作的。 黄莺非常的上心尽职,做事一丝不苟,这让朱珠觉得非常的满意。 货物要直接发到羊城去托运出国,靠宋青峰的金杯面包车一趟趟送当然是不行的。 朱珠直接打电话联系了聂娇,在她的帮助下,周家运输部出了两辆超级大货车下来陇下镇制衣厂装货。 为了确保顺利托运,将后续的款项结算清楚,朱珠带着黄莺亲自跟车去了羊城。 当天并非周末,朱珠是特意请了假的。 在羊城忙了两天,查询到所有货物都顺利抵达鹏城港口,正在清关后,朱珠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货款是半个月前客户就打进了风行贸易公司的外汇账号上的。 风行公司扣除托运的费用后,剩下的尾款,在结算清楚后,会直接打进朱珠的个人账号里。 聂娇笑眯眯的对挣钱小能手未来弟媳妇说:“珠珠,外汇进来需要等多两天才能兑换成华币。 钱到账后,我会第一时间电汇给你。” “好的聂娇姐,谢谢。”朱珠一脸感激。 本来这个运动服的订单,应该属于风行公司所有的,但聂娇和聂磊都不愿意占她便宜。 索性,朱珠也应下了,但无论聂磊后面要怎么塞给她公司股份,朱珠都不肯要了。 他们财产自由,各自为政,这样也挺好的。 她现在就等着收了尾款,把欠陇下镇制衣厂的尾款结算清楚了,大概就知道自己这笔生意挣了多少钱了。 因为朱珠还要上学,所以,并未在羊城多留。 当天下午,她就带着黄莺一块儿返回了镇上。 黄莺现在还是嘉人服装店的仓库主管,市里和镇上的服装店,配货的明细,全都要从她手上经手。 目前两个服装店的生意都还不错,虽然没有特别的火爆,但日营业额,还是相当稳定可观的。 周五这天,聂娇的汇款就到账了。 朱珠欢欢喜喜的跑了趟邮电局,将应该支付给陇下镇制衣厂的货款直接转汇到制衣厂的账号上去,剩下的,朱珠就存进了个人账户的存折里。 看着折子上刚刚写上去盖了印章的的数字,朱珠觉得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值得。 她说过的,这笔钱要拿出来给她爸在鹏城开一间建材店,现在资金有了,是时候可以行动了。 朱珠从邮电局出来后,就回了店里,在店里用自家的电话给她爸朱志勇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卓成接的。 卓成说老板出去跟朋友吃饭去了,朱珠就笑着说没事,让她爸有空了给自己回个电话就好。 卓成干脆利落应下了。 朱珠就又问他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卓成嘿嘿笑着说:“生意好着呢,现在好些人都认准咱家的店买烟和酒,说咱家的东西顶尖正宗。” 朱珠抿唇笑了笑,心想着这年头其实卖假烟假酒的都还比较少,基本上都是正宗的货源。 但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买过多次了,服务好,品质又好,就会一直认准了这一家。 就像来他们嘉人服装店消费过的客户一样,穿过了他们家的衣服,其他家的便宜的,就入不了眼了。 第425章 为家乡添砖加瓦 三天的流水席办完后,家里总算是安静了一些。 不过,还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叔伯远亲天天上门来做客。 看着这一幕,朱奶奶心头也不由感慨起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们家现在看着比从前好了,小儿子小儿媳也都自己做起了生意。 大儿子也从海外回来了,这些人, 就跟蚂蚁闻到了蜜糖似的,都黏上来了。 有些脸皮厚点的,都直接讨要上了好处。 朱志国倒是没有一口拒绝,他能重回故土,也是祖先庇佑。 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适当的为家乡做点贡献, 他觉得是应该的。 朱志国闲下来就找弟弟朱志勇商量, 说他打算要给清河村修路,把村里的泥石子路铺上水泥。 朱志勇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他自己是觉得现在还没挣到什么钱,没那么大的本领,但修路这是有利于民的,是在做功德,他表示赞同。 朱珠是从店里回来的时候,听朱奶奶说的。 朱珠觉得她大伯胸襟广,与其拿钱给那些厚脸皮上门讨好处的远亲,倒不如把钱拿出来用在修路上。 从前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 想要富,先修路! 朱志国听说大侄女也赞成,便笑着点头说:“那志勇,你明天就把村长叔请到家里来,咱把修路这事落实下去。” 朱志勇点头,“那行,混泥土这些,我现在鹏城那边的建材店就在做这个,货源充足。 工程队,就找聂磊他姐公司的, 都是自己人,咱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朱志国都听弟弟的,第二天上午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告诉了村长朱鸿京。 朱鸿京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志国,你真的要给全村的路都修成水泥路?” 朱志国点头,笑道:“叔,这些天我总在想着要怎么回馈养育我的这方故土,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修路这上面来了。 不仅咱村子的大路,通往镇上的那条路,我也要修起来。 另外,村里办的小学,我还要另外捐一栋教学楼。 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咱们村的小孩想要出人头地,首先就得有文化知识。 我也只是尽我的一片绵薄之力,尽量为建设家乡添砖加瓦,希望我们清河村,越来越好!” 朱鸿京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他心情十分激动,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你爸在天有灵知道你为村里做的这些事,也会感到欣慰的。”朱鸿京哽咽道。 想到自己那个带着遗憾离世的父亲,朱志国也是眼圈通红, 自责不已。 有了朱鸿京这个村长牵头,向镇上相关部门报备的材料很快就得到了批复。 乡镇府那边,镇长和几名干事都过来清河村视察,并且与朱志国这个海外华侨进行了一次会晤。 很快,十里八乡附近的村落,都知道了清河村即将要修水泥路,还要盖教学楼的好消息了。 就连溪南村李香兰的娘家和大溪村朱志敏的婆家那边,也都听说了。 李崇很是高兴的说:“志勇这个大哥有胸襟有魄力,这修路耗费不小,估计全村的路修下来,都得花上八九万。” “爸,我估摸着不止,姐夫说志国大哥还要修一条通往镇上的路呢,还要盖教学楼,我估摸着,这么大的工程下来,估计要三十万了。”李松柏说。 “天啊,居然要花这么多?”马冰洁吃惊不已。 大姑姐的这位大伯哥花三十万建设家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家底得多丰厚? 马冰洁不敢想。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三十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挣到? 王玉叶倒是对三十万没什么概念。 她一边撕着穙纸一边笑道:“志国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忠厚的,现在自己好了,也不忘家乡,心地是真的好啊!” 大溪村那边,吴老太现在走路都带风。 无他,她儿媳娘家现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带着自己这个当亲家的,都面上有光。 孙子孙女们的大舅回来了,每个人见面礼就给了一块一两重的金佛,说是南洋那边流行戴这个。 赤金的金佛,这礼物可是很贵重了。 吴老太也有份,还有一个八百块钱的大红包,这可把老人家给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自己熬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拿过这么多的钱啊! 现在村里哪个不羡慕她娶了一个好儿媳? 不过也有一部分的村民又酸又嫉妒的,语气刻薄的说朱志国那么有钱,怎么不把大溪村这边的路也铺成水泥路? 吴老太就说朱志国是清河村的人,又不是他们大溪村的,怎么可能帮别的村修路? 有那故意挑拨就笑话:“你儿媳不是清河村嫁过来的?说到底,她那个大哥对自己妹子也就是面子情罢了。 要是真的对妹妹好,咱村就该一起修了。” 吴老太虽然也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可三观还是挺端正的。 像这种满嘴歪理的挑拨,她一眼就看穿别人的心思。 当即就跟那些没事找事的人吵吵起来。 后来还是大溪村的村长出来说话,将那些‘脸比牛屁股’还大的人训斥了一遍,才将事情压了下去。 不过大溪村的村长也是羡慕清河村出了个华侨的。 他也盼着大溪村的孩子们能好好学习,不说别的,能出一两个大学生,也能给全村争光不是? 清河村这边从暑假开始就动工开始修路了。 虽然修路的工程队请的是聂娇名下领航装饰的工人。 不过大面积修路,还要盖教学楼,人手需求量也比较多。 清河村本身就有许多的壮劳力,除了聂娇公司下来的十几名能看懂图纸的工头和工人们,剩下的,全是招的本地汉子。 清河村的村民们得了实惠,还有工钱拿,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喜气洋洋的。 朱奶奶现在精神抖擞,身子骨比从前硬朗多了,三不五时就要出门去铺好水泥路的路段走一走。 如今,她也沾了儿子的光,走哪都被人尊着敬着。 朱奶奶一路笑盈盈的跟人点头打招呼,眼角隐隐有湿润的水光。 她想着,要是大孙女考上了大学,那她这辈子,值了,也圆满了,将来到了地下,也能给老头子一个交代了。 第434章 还真不好厚此薄彼 朱珠把他们准备启动的新项目跟外公和舅舅他们说了后,她瞧出来舅舅有了一丝心动。 这件事李香兰还不知道。 朱珠回来后,家人们的关注点都在她的高考成绩上,且新项目也才在着手规划准备之中,就没特意拿出来说。 这会儿李香兰嗔了朱珠一句:“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没跟我说一声。” 朱珠讨好的笑了笑:“妈, 这个项目我跟聂磊才跟爸和大伯他们商量过。 具体操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实施起来的,所以,就没着急跟您说。 刚好舅舅有考虑要出来做生意,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契机。 咱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舅舅要是能来一起做,到时候门店管理这块, 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李香兰一听女儿这样分析,也觉得拉着弟弟一起做挺好。 弟弟李松柏在纺织厂干了那么多年了, 管理经验自然是有的,而且他处理人际关系这块,也游刃有余。 门店到时候开起来,聂磊和朱珠自然是没办法一直去守着的。 大伯朱志国那边,就更不可能。 他们最多也是雇有销售经验的人去店里看着。 而朱志勇,有三个士多店要管,还有一个建材店要看顾,也是分身乏术。 装饰五金店要是没个自己人镇着,李香兰觉得有些不够放心, 要是弟弟能参上一股加入一起做,以他的能力,管理一个店面不成问题,总比去倒货四处跑强啊! “松柏,你就听珠珠的,好好考虑一下。 姐觉得这对你来说,比自己倒买倒卖更强些。”李香兰温柔的说。 李崇知道这是闺女和外孙女有意拉拔自己儿子。 他心里觉得温暖熨帖, 看着李香兰和朱珠的眼神,分外慈祥温和。 “大姐,珠珠,你们这样带着我做,是我占大便宜了。”李松柏觉得不好意思。 “舅舅,你别这样说,我们是自己人,本就应该守望相助的。 舅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我爸失踪的那段时间,外公、外婆和舅舅你们是怎么照顾我们一家的。”朱珠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有些动容。 李香兰也微微红了眼眶。 李松柏只觉得又是感动又是安慰。 “傻丫头,净说傻话,你们又不是外人。 我自己的大姐和外甥女们有困难,当外公当舅舅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是啊舅舅,我们不是外人,你和外公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外人。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哈, 你回去跟舅妈也说一说。 明儿我就打电话跟我爸说一声,等舅舅你这边辞职后, 就直接去鹏城找我爸。 装饰商城要做起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到时候,少不得舅舅你跟着一起辛苦张罗的。”朱珠说道。 李松柏见状也就没有再客套推辞了。 他点了点头,对李香兰和朱珠道:“大姐、珠珠,这份情我记下了。” “刚还听你说珠珠在说傻话,你这会儿也傻了。”李香兰嗔了一句。 谷摿 李松柏失笑。 一家人在客厅喝了两巡茶,看时间不早了,李崇和李松柏起身告辞。 朱奶奶刚刚陪坐着没开口,等亲家走后,她才寻思着是不是也替女婿吴汉良说两句。 吴汉良在乡里的武装巡防队当队长,在乡里是有点小权,以前这工作看着是铁饭碗,很不错的。 可现在,挣得的那点工资比闺女朱志敏少得多。 今天她看女婿和闺女两个人面左左的,像是闹了不愉快。 朱奶奶瞅着空档问了朱志敏,朱志敏才说两口子在家里吵架了。 按道理,家里条件好了,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这可是好事。 然而,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从前自己挣一份工资养全家,在家庭地位上自是毋庸置疑。 现在,媳妇儿挣得多,女儿在市里帮李香兰看服装店,工资待遇也特别好,吴汉良反而成了三个主力军里挣钱最少的那一个,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同个队里有人揶揄调侃他以后可以靠老婆吃软饭,生活无忧的那些话,刺激到了吴汉良大男子主义的那颗心。 所以,他回到家因为一点小事,就跟朱志敏大小声,吵了起来。 朱奶奶记在了心里,这会儿听到孙女和儿媳要拉李松柏入伙做什么装饰商城,就想着,要不要拉下脸也替自己女婿说一声。 她刚刚都听见了,这生意是孙女、聂磊还有铭泽三个人合作的。 说白了,就是两个儿子和聂磊这个未来孙女婿合伙,现在加个李松柏,再塞个吴汉良,都是自己人,应该问题不大。 朱奶奶摸着拐杖,话在心里过了三遍后,这才开口对朱珠说:“珠珠,奶奶能不能跟你说个事?” 朱珠原本正在跟李香兰说装饰商城的构思,听见朱奶奶喊自己,忙回头:“奶奶,您说。” “你刚拉你舅舅入伙的这个生意,能不能也让你大姑父一起做?”朱奶奶道。 这话直接让李香兰和朱珠都怔了怔。 聂磊微微挑了下眉梢,作为还没正式持证上岗的‘孙女婿’,他不好发表任何言论,只能爱莫能助的看了朱珠一眼。 朱珠抿唇笑了笑,问道:“奶奶,您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这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大姑和大姑父的意思?” 朱奶奶对自己的亲孙女,也没啥好难为情的。 她叙叙的把吴汉良跟朱志敏在家闹的小矛盾跟朱珠他们讲了。 “你大姑父那个人心地是好的,就是跟你爸一样,好面子。 你大姑和表姐现在挣钱都比他多,他估计心里也不得劲。 又被队里那些个嘴巴臭的胡咧咧的编排,受了点刺激,回去就跟你大姑吵架了。 奶奶是寻思,他在武装巡防队,顶天也就是队长了,要再往上升,也困难。 要是你这边那什么新项目,能让你大姑父也参一股,他有个好去处。 有了挣钱的门路,那队长不干就不干了,也省得跟你大姑闹心。”朱奶奶解释道。 朱珠真不知道咋接话。 一边是自己舅舅,一边是大姑父,作为都跟自己家关系亲密的亲人,还真不好厚此薄彼。 朱珠看了眼妈妈,李香兰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第443章 年华大好 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 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 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 书友福利福利来啦!快来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 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 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 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 第455章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制衣厂这边的事情,朱珠并不知情。 拿到样品后,她次日就坐车回了羊城。 有了上次的拍摄经验,朱珠这一次摄影搭配都是自己上。 按照她的想法,等嘉人服装做上轨道了,她要正经找个代言人来拍摄服装制作宣传手册。 虽然自己拍照可能比请明星演员代言更上镜。 但这一次,朱珠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年代复制上一世的老路, 更不想以姿色博出头。 毕竟这个年代,除了内地的演艺明星相对安全一些之外,港城那边的明星,背后的资本多少都有涩黑的成分。 当明星表面是光鲜亮丽,可实际上,也不是资本操控的赚钱工具人而已。 朱珠自己的这张脸有多好看,她再清楚不过。 她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和是非,更不愿自己沦为任何一个人的玩物。 吴家欢在贸易展会即将拉开序幕的前三天也来了羊城帮忙。 朱珠心里惦记着西单的新店, 趁着这个空档,让吴家欢帮忙看着贸易会的展位的陈设布置,自己买了张机票飞回了京都。 西单商场这边,李香兰已经带着陈嘉华和招聘上来的几个店员在挂板了。 还没正式营业,商店门外挂着红布,外面的行人顾客,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红布上面还有几个醒目的大字,上面写着:距离嘉人服装盛大开业还有2天,敬请期待。 从开始倒计时的五天开始,神秘的氛围感就拉起来了。 来西单逛过商场的人,都十分好奇这是一家什么店,走过路过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上两眼。 朱珠刚到西单商城的广场入口,就被塞了一张精美的宣传单。 她低头一看,发现宣传单居然是自家的。 “请问这家店现在就营业了吗?我想去看看。”朱珠特意这样说。 发传单的年轻姑娘并没有认出朱珠。 事实上,这个女孩子也是临时被雇佣来派发传单的,并不是李香兰培训出来的售货员。 “你好,这家店还有两天才开业,同志有兴趣的话, 大后天一定要来看一看哦。 凭着这章宣传单进店消费的客人,所有的商品,一律都能打九折,还有精美礼品赠送,同志不要错过哦!” 朱珠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拿了宣传单后,她就直接上了二楼。 朱珠挑了红色的幕布进店,差点儿被不知头尾的陈嘉华给赶出来。 “看清楚再赶人啊喂!”朱珠委屈巴巴的说。 陈嘉华哈了一声,一脸错愕:“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要忙羊城贸易会那边的事情吗?” “还有三天才正式开幕,我见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就买了飞机赶回来看一看。” 朱珠说完,转一圈没发现自己老妈的身影,忍不住问了陈嘉华一句。 “我妈呢?” “干妈去买饭,不过她不知道你回来啊,一会儿你可能没饭吃!”陈嘉华挤眉弄眼的说。 朱珠倒是不饿,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看陈嘉华她们在挂板,索性留下跟她们一起忙活。 “传单派了几天了?”朱珠一边做事一边问。 “已经派了三天了, 这几天有好些人拿着传单过来,还有不少跟你刚才一样, 扒红布想进来一探究竟的。 我猜这些人,估摸着还可能是同行呢!”陈嘉华说。 朱珠觉得陈嘉华的猜测不无道理。 但生意都是各有各做,西单商场卖服装的店铺不少,到时候就看谁的产品、谁的服务能留住客户罢了。 朱珠并不太担心这些,挂板的时候,不忘考校一番新手售货员们的搭配技巧。 李香兰买了饭回来的时候,发现长女朱珠回来了,也很意外。 她没有买长女的那一份,便打算将自己的那一份给女儿吃。 “妈,你吃,我不饿。” “你一早起来赶飞机,肯定连早餐都没有好好吃,又怎么可能不饿呢?”李香兰说着,将自己的碗和筷子塞到朱珠手中。 “妈,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外面吃?” 朱珠说着,扭头对陈嘉华道,“嘉华,一起,我们去一楼的咖啡厅吃点东西。” 陈嘉华摆摆手,用筷子夹了一块酱油鸡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我就不去了,你和干妈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去就行。 一会儿干妈那份饭,我们几个分了,你们不用担心浪费。” 朱珠见状也没勉强,跟陈嘉华说回来给她带汽水,就拉着妈妈李香兰下楼去了。 母女二人在咖啡厅各点了一份西餐。 李香兰学过用刀叉,这会儿用刀叉切牛排,也是有模有样了。 “回去有跟你爸见过面?”李香兰问道。 朱珠锯着牛扒,笑道:“当然了,爸最近也是很忙,跟几个工程谈好了供应合作,我过去鹏城也只跟他吃了一顿饭。 另外装饰商城那边,也一切顺利,年底马上就要盘账分花红了。 妈我先跟你悄悄透个底,我的两成股份,按照账面计算,可以分到这个数。” 李香兰看到闺女比了一个六的手势,心里就清楚了。 装饰商城从开业至今,前期的一应资金投入基本都是周铭泽在垫资。 两个月前装饰商城就盘过一次账,账面盈利分到个人,基本拿不了多少钱。 因为要扣除前期投入的资金。 朱珠是看好这项实业未来的前景的,所以,就算能分到几千块,也动议其他股东不要将钱拿出来。 公帐要有流动资金才是健康的状态,不能什么时候都让大股东周铭泽直接垫资,这明显就是占人便宜。 所以,这一次虽然能分到六万块钱花红,朱珠也不会让周铭泽一次性将盈利都分出去。 公帐仍然要保留至少十万的流动资金,剩下的,再按照持股比例分红。 “珠珠,从去年到现在,我们家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妈有时候还觉得这一切来得有点不真实,咱家现在的好日子,我真的想都不敢想。”李香兰十分感慨的说。 朱珠能理解妈妈的心态。 她鼓励道:“妈,事在人为。 只要我们都努力积极的追求生活,追求事业,寻求突破,命运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改变的。” 第462章 提名赞助 朱珠的思绪一时之间千回百转。 她觉得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八十年代内地的都市剧,剧情品质基本都不错,但硬伤多少也有,都是在演员的服化道上。 如果她能为姜导的这部剧提供服装赞助,到时候,片尾署名本剧演员刘晓青的服装由‘嘉人服饰有限公司’独家赞助,也是一波宣传不是? 想到这里, 朱珠也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导演,这是我的工作室名片。 虽然我现在是华大的学生,但也已经开始创业做自己的服装品牌设计工作室了。 刚刚听您说新剧是都市剧,女主又是刘晓青,我这才忍不住献丑毛遂自荐。” 姜导一脸愕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居然还是一位高校人才。 他低头看着朱珠的名片,对一个高校大学生一边上学一边创业的壮举,心头隐隐感到几分震撼。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朱珠, 笑了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导演,我个人十分喜欢晓青姐,她的演技非常好,形象气质也十分符合我们嘉人服装的品牌定位。 实不相瞒,在您先与我打招呼之前,我就一直酝酿着要如何开口向您打听晓青姐的联系方式。”朱珠有些狡黠却不失坦诚的笑了笑。 姜导也露出了一脸‘原来如此’的笑意。 “我很有诚意想要邀请她来担任我们嘉人服装的代言人。 不过,您刚刚对我说的那番话,也让我感受到了导演您的爱才惜才之心。 这样,不知道我们可否换个方式合作” 说着,朱珠便把自己愿意为姜导的新剧无条件提供女性的服装赞助,只为了获得嘉人服装在片头或者片尾的提名,以及到时候新剧上映后,嘉人服装的门店使用电视剧海报的宣传资格讲了一遍。 姜导一脸佩服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丫头不简单呐! 这样一个有心计有谋略, 眼光长远的女孩子,将来的路子,肯定不会差。 而同时, 姜导也越发的坚定了要说服朱珠来参演那个重要配角的决心。 原因无他,他觉得那个有着一身傲气,不屈、勇敢、坚强的绝丽女孩,由朱珠来饰演,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姜导将自己已经准备开机,就差这个重要配角还没敲定的意思告诉了朱珠。 他说:“朱珠同志,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却不知道你是否也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如果你愿意来演这个角色,你提的要求,我都没有问题。 甚至,我还能帮你说服晓青答应担任你服装品牌的代言人,就算你将来有需要到电视台去投放广告,我也能帮你打招呼。” 不得不说,姜导许的这些好处,切切实实的打动了朱珠。 她有些动心了。 但考虑到自己暑假的任务并不轻,九月份又要回华大读大二了,时间上是否有冲突还未可知, 并不敢贸然答应。 姜导知道朱珠是个大学生后, 也体晾她时间上的顾虑, 便对朱珠说:“这个月底我们就准备开机了。 你如果答应来参演, 我到时候可以优先安排你的戏份。” 朱珠抿唇一笑,说:“导演已经决定月底开机,那想来,服装方面已经都准备好了?” 姜导笑道:“女主刘晓青还有你扮演角色的服装,如果你的嘉人服装确实合适,我们可以签订一个赞助协议。” 朱珠得了允诺,没再多说什么,只对姜导道:“我能不能演,现在怕不能马上给导演回复。 您可否给我一份剧本,让我研究一下,我看完后,再给导演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姜导应了声好,将自己包里的那份剧本拿出来,递给了朱珠。 两个人在飞机上各自交换了联系方式,等飞机抵达羊城机场,就分头走了。 朱珠和聂磊在羊城的房子,气味散了半年,已经能住人了。 朱珠上回和妈妈李香兰一起添置了一些家居用品,将家居里里外外整理布置一番,现在正经是一个温馨的家的模样了。 朱珠将家里的钥匙也给了爸爸妈妈一套,这样他们来羊城的时候,可以直接住进来,不用去外面住宾馆或者招待所。 朱珠回来洗了个澡后,就躺在沙发上看剧本。 越看,朱珠就越觉得这部都市剧有意思。 剧情有点狗血,但起伏转折很多,这样的剧情设计,是很能调动观众的热情的。 朱珠觉得这部戏收视率应该不会太低的。 只要看得人多了,再加上有刘晓青这个家喻户晓的女演员背书,嘉人服装慢慢就能走进更多观众的视野。 朱珠打算接了这个角色。 不过她挺能沉得住气的,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姜导回电话。 姜导这次来羊城,主要是为了来张罗沟通选景取景等拍摄问题的。 他在招待所住了两天,打算等朱珠主动回复自己,可愣是等得有点心焦了,这丫头还没打过来。 就在姜导想着要拉下面子给朱珠打电话的时候,朱珠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俩人约了在东方宾馆的餐厅见面吃饭。 朱珠这次来,还将准备好的一套相册以及几件嘉人服装的成衣样品一并带了过来。 见面一番寒暄后,朱珠先喊了服务员来点了菜,这才步入主题,松口回复了自己愿意尝试饰演王婧这个角色。 姜导一脸高兴,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份协议合同递给朱珠过目。 “导演,薪酬和约束条款这些我觉得没问题。 但我觉得有关于服装的赞助提名还有电视剧上映后的海报宣传等附加条款,需要作个补充,写进合同里比较好。 您觉得呢?”朱珠礼貌又不失坚定的问道。 姜导还能说什么? 这小妮子是个精明人,真真是不好糊弄。 他当即就同意了,在合同中加了两条附加条例。 双方签约后,朱珠拿出准备好的相册以及几件成衣样品给姜导看。 当看完朱珠打算暂住的款式和衣服的面料后,姜导震惊无言。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这相册里的服装,应该是朱珠看完剧本后,潜心为角色甄选出来的。 这份用心,委实难能可贵! 第464章 聂磊在米国做的事,你知不知情? “秀水街的铺面还没装修好呢,你就这么快帮我计算上了!”朱珠哭笑不得。 周铭泽抿唇一笑,说:“说实话,珠珠,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子中最厉害的一个。” 朱珠汗颜:“铭泽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李松柏却觉得周铭泽说得分明就是大实话。 他附和道:“可不是铭泽一个人这么认为的,舅舅也觉得我大外甥女,就是最厉害的。” 朱珠捂脸,“你们这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就到了现场。 朱珠看过了周铭泽的选址后,肯定的点点头:“铭泽哥,这个选址,我看出你是下了功夫的,我觉得很合适。 舅舅,你怎么看?” 李松柏也觉得位置不错,跟现在的第一家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两边的客源都能不漏掉,确实挺好。 “我也觉得很合适。”李松柏说。 周铭泽看二人都赞同,便道:“那我让秘书去准备文件,明天签署。” 中午在大排档吃饭的时候,周铭泽问了朱珠一个问题。 “你觉得秀水街那边开一家装饰商城有没有得做?” 朱珠吃饭的筷子一顿,仔细想了想后,说:“可以的。 不过现在那边好的位置基本拿不到,除非有人让出来。 我正在装修的这家服装店,是找了关系才转到手的,喝茶费就花了两千块。” “这个没问题,下回珠珠你找人问问,有好的位置帮咱留意着。 最好是位置好又大的那种大铺。”周铭泽说。 朱珠也是明珠装饰的股东之一,大股东发话了,她肯定是要尽心尽力去做的。 “放心,交给我。” 吃过午饭,朱珠准备开车上路回陇上镇。 李松柏有东西要寄回去家里,见朱珠开车,顺便让她捎带过去。 大包小包的,零零总总攒了不少。 朱珠笑着说:“舅舅真是一等一的好丈夫,好爸爸。” “你以为只有给你舅妈和俩表弟的? 错!这里有两条烟和两瓶酒是给你外公的,你外婆则是两套杭城产的真丝半截袖套装。”李松柏笑眯眯的说。 朱珠只能补充道:“舅舅还是二十四孝的好儿子!” 舅甥说笑几句,朱珠准备开车去建材店接妈妈李香兰。 想到马冰洁就问李松柏:“舅舅,你有没有想过要把舅妈接过来?” 夫妻长期分开两地,多少会影响感情。 李松柏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 就像你爸妈俩人一样,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一个月见个两面,感情一样很好。 女人要是没有事业,反而会胡思乱想,整天疑神疑鬼。 特别是舅舅现在时不时有应酬,要陪客户喝酒什么的,你舅妈要是跟过来,疑心病会更重。” 朱珠原本想说,就算让舅妈马冰洁过来鹏城这边,她也可以安排马冰洁一份工作。 到时候,不会闲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舅舅身边却能多个贴心人照顾。 可后面听到李松柏说马冰洁会因为他应酬多而生疑心,就决定咽下了后面的话。 舅舅跟舅妈夫妻十多年了,彼此是什么性格的人,只有对方对清楚。 朱珠决定尊重舅舅的意愿。 “舅妈现在能继续留在厂里上班也挺好的。 我现在就缺个自己人在厂子里帮我看着产品的生产。”朱珠换个说法。 李松柏认同道:“可不是么? 你舅妈前天跟我说,她现在被提上来当车间主任了,都是多得你这个外甥女的提拔。” “说得哪里话? 也是舅妈自己有能力胜任,要不然,我说话也不好使的。”朱珠道。 李松柏不跟外甥女争这个。 事实是怎样的,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叮嘱朱珠路上开车小心后,他就回装饰城去了。 朱珠去了建材店接上了李香兰,母女一路风驰电掣的开回陇上镇,总算在晚上八点钟左右,平安抵达了。 这边,朱珠回来陇上镇后,就开始着手安排新一季的新品设计款打板。 另一边,从公司回到家里的聂娇,却再一次接到了来自聂卫国的电话。 这半年多来,聂卫国打过来打搅聂娇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是没有傲气,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人,女儿儿子的态度,也是让他有些心寒的。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是之父母。 他又没有杀人放火,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呢? 原本,聂卫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给聂娇打电话,实在是,他着实太过于心焦忧虑了。 聂磊在米国做的那些事,聂娇这个当姐姐的,究竟清不清楚?知不知情? 这个小子是在玩火知道吗? 华大送他出国留学,是希望他能在国外学习到先进的知识带回来,结果呢,这个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要不是杨婷婷打电话回来告诉自己,聂卫国还不清楚聂磊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电话接通后,聂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聂卫国靠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个吐息后,才开口:“是我。” “你又打电话过来做什么?”聂娇听出来是聂卫国的声音,语气冷冰冰。 聂卫国额头青筋突突跳,忍着没发火,只是平静的问道:“聂磊在米国做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聂娇心口一揪,呼吸因为情绪的变化也变粗了几分。 “你在说什么? 聂磊在米国读书,能做出什么事情?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聂卫国叹气。 聂娇直觉聂卫国知道了一些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想到聂磊前后让宋青峰汇到海外账号里的那一大笔钱,聂娇心口砰砰直跳。 “我确实不知道。 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想来是清楚他做了什么? 我恳请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可以吗?”聂娇忍着小腹一抽一抽的疼痛,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对方。 聂卫国感受到了女儿语气的变化,心里忍不住自嘲和酸楚。 自己在娇娇的心目中,完全没有一点的位置啊! 要不是她想从自己口中探知聂磊那混账的消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请求他。 聂卫国揉了揉眉心,深叹一口气,说:“这件事是婷婷打电话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