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未婚妻算命超准的》 第1章 你看看我是谁 今日春光正好,玄武大街上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摊主坐在打着补丁的小木凳上,面前是张缺了腿拿石头垫着的小桌,旁边立了个“神机妙算”挂幅。那挂幅也不是什么好挂幅,白布上有洗不干净的油污,不过挂幅上的字不错,很有风骨。 看起来像是垃圾堆里淘来的一身。 玄武大街上算命的江湖骗子其实不少,但从没看见过摊主这样长相精致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旁边卖豆腐脑的大娘从这小姑娘来摆摊的第一天就在注意她了,见小姑娘百无聊赖的掏出木头雕刻,大娘终于开口套近乎“小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做这个啊?” 这小姑娘也奇怪,摆摊摆了十天,第一天算命要一文,然后一天涨一文,不管有没有人来算。 小姑娘其实生意不错,但都是图她姿色来的,没几个人相信她。 生意上门,顾元鸢视线离开木雕抬起头,望着大娘正色道“嬢嬢,我不小了。而且除了算命,别的我都不会。嬢嬢要不要算一卦,十文钱一卦,不准就退钱。” 嬢嬢是什么古怪叫法,大娘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呀主要是想好奇问问,姑娘你是不是逃婚出来的啊。大娘没什么坏心思,就是问一问。” 她呀,想替她家那个对这姑娘一见倾心的傻小子问一问。 顾元鸢笑道“嬢嬢说笑了,我是出家人,怎么会有未婚夫,更别说逃婚了。” 纵然她这么说,大娘却觉得她一点也不像一个出家人。别的不说,她可没少看见这小姑娘吃肉。但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小姑娘还没吃早饭,大娘请你吃碗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 出家人?真不像啊。 顾元鸢笑吟吟的还未答话,一位穿黑衣服的蒙面男子一屁股坐在她面前。 顾元鸢扫了一眼这蒙面人,笑道:“我来生意了,嬢嬢你给我先打一碗甜的凉着,我不爱吃咸的。” “施主,你算什么东西?” 顾元鸢对每一个来客都这样问,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蒙面男子听来就好像是在骂他一般,有些动怒,又只是哼了一声。 蒙面黑衣男子朝她伸出一只手,手指纤长白皙,连一丝薄茧也无。 他压低了声音道:“算姻缘。” “好嘞,算过去还是未来,算过去十文,算未来要加价的。” “未来。” 顾元鸢将雕一半的木头扔桌上,只是扫了一眼来客的手相,就入了神,站起身凑近去看人家手,只见纹路交错……她看不懂,只觉得手真好看。 但她真的能算。 顾元鸢一副认真的做派,坐回小凳子上,一只手缩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掐诀算命。 是她学艺不精了,只会掐诀算,不会看手相不会看面相也不会算八字。 蒙面男子继续压低了声音问她:“如何?” 顾元鸢觉得不如何。 不应当,怎么会有她算不出来的人。但往好了说肯定没错,世人不都爱这个吗? 皱着眉的顾元鸢换了一副笑脸,她笑靥如花夸道:“公子了不得啊,将来可娇妻美妾成群,坐享齐人之福。” 蒙面男子却不见半点欣喜,抿了抿唇,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来。 “顾元鸢,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第2章 修个鬼的仙 顾元鸢闻言有些挑剔的打量他,长得好看是好看,但她不认识。 “你应该是个有钱人?有钱人我要涨价的,有钱人算一次十两,不能赖账。你要是觉得我算的不满意,我再给你算算事业。” 顾元鸢在桌子底下掐了掐诀,奇道“你这孩子将来可了不得啊,有星相庇佑的,将来少说都能官拜二品。” “顾元鸢,你还在装蒜。”凤修文勾出一抹邪气凛然的笑容“装什么不认识啊,我可是你的未丶婚丶夫丶啊。” 他父亲是一品国公,他是嫡子,不出什么意外,他会继承父亲的爵位,世袭爵位会降一品,可不就是官居二品。 他那帮狐朋狗友说顾元鸢算命很准,还撺掇他也来看看,结果也不过如此。 顾元鸢咦了一声拱手道:“你就是我未婚夫啊,我听说过你,久仰久仰。不过对不起,我不记得了,退婚。” 她不知道怎么和面前这个痛失未婚妻的男人讲,她不是顾元鸢。 起码不是原来的顾元鸢啦,她是九重天上的小仙女,真仙女。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司命一脚踹了下来。那是十天前的事情了,什么错她不记得了,照理来说她应该什么都忘了才对,可是司命似乎对她网开一面,她还记得前世。 最重要的是她应该重新投胎从零开始,谁知道竟然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十三岁了。 不出所料她应该是不小心夺舍了人家了。 这具身体仿佛有毒,顾元鸢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原主的灵魂也找不到。 这不算正统的历劫,顾元鸢搜肠刮肚发现自己想回天宫的方法只有一个,修炼飞升。只能短暂的对不起原主的家人什么的了,等她成仙她一定会找到原主然后重塑一具凡人身体给原主再将时间线拉回十天前的。 而修行呢,感情是大忌,这也是顾元鸢不怀疑原主其实就是自己的原因。 她醒来之后听说了原主如何痴恋自己未婚夫,身为小仙女,是一定不会爱上凡人的。 她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凤修文不装什么邪魅大少了。他皱着眉:“你有毛病?当初是你死皮赖脸粘着小爷,好不容易小爷打算和你凑活着过日子了,你把小爷甩了?装什么失忆,你又玩我?” 顾元鸢只能道歉:“对不起,我失忆了,现在的我一心向道,你说说你对谁有好感,我帮你算算你们有几分可能。” 凤修文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误会了她的意思:“离家出走十天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句我喜欢你?顾元鸢,你可真是没出息。听好了,我对你有意思,好了赶紧,你离家出走十天伯父伯母都快找疯了。” 顾元鸢皱了皱眉“我们没有可能的,我对你没意思,你回,就和他们说我修仙去了。” 顾元鸢低下头继续搞自己的木雕,隐约能看出人形了,真不错。 来到一个新世界,重新修仙,她要雕个代表好运的神仙来庇佑自己,譬如司命,譬如昊天上帝。也许她多拜一拜就能提前上去了也说不定。 “闹什么。”凤修文可不了解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掀翻了桌子扛起顾元鸢。“修个鬼的仙,仙是什么东西你没学过啊,回去别说你修仙去了,不然伯母他们腿都给你打断。” 第3章 仙是什么东西 仙是什么东西?顾元鸢听的莫名其妙,听凤修文的语气,仙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卖豆腐脑的大娘发出一声惊呼,顾元鸢不在意此刻自己和凤修文的奇怪姿势,将刻刀和木雕都揣进自己袖子里,趴在凤修文肩头小心翼翼的打听:“你们不拜神仙啊?” “什么神仙,你怎么把这两个东西混为一谈了。”凤修文大步流星,将顾元鸢甩进一辆马车中,嫌弃的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我知道先天是神,后天是仙,但仙也可修成神,两者除了出身外又没什么差距,怎么不能混为一谈。”顾元鸢振振有词,身为小仙女的她,也有一个成神梦哒! 凤修文翻了个白眼“历史没好好学?神只有一位,仙是神的背弃者,怎么能混为一谈,更别提仙成神了。” 咦? 顾元鸢从马车的窗户探头出去,又被凤修文一把拽了回来。 他急道:“你做什么,又想跑?你到底什么毛病,我都说了喜欢你了也向你提亲了,你还闹腾什么。” “我没闹腾啊。”顾元鸢又瞥了一眼窗外,认真道“听说你也不学无术,历史怎么可能好好上,我问问别人去。” 什么只有一个神啊,还仙是背弃者,搞得跟西方崇拜那个头戴月桂冠的神一样。要不是衣裳和建筑风格的风格是古代的,她还以为自己被司命一脚踹错了地方,来到了那位神的地盘。 她熟知的昊天上帝,东皇太一,女娲少昊祝融这些神呢?别不把神当神啊。 “你真失忆了?”凤修文摸了摸顾元鸢的额头,“连龙神也不记得了?” “什么龙神?”顾元鸢瞪大了眼,要是凤修文没说错,那她是不是来错世界了,她飞升后还能回到仙界吗? 顾元鸢想知道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到底有没有什么牵扯“女娲呢,女娲造人你记得吗?还有女娲补天。” 凤修文皱眉“什么女娲造人,神话分明是龙造万物。我知道你不爱学习,可你总不能连这个也不知道。” 顾元鸢急了:“昊天上帝,昊天上帝你总知道,天道化神昊天上帝,简称老天爷,平时祭天祭的就是他。” 顾元鸢记得自己的飞升雷劫就是昊天上帝劈的,这个世界总不可能昊天上帝都没有。 她来这个世界都十天了,竟还没有去了解过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 凤修文不想理这个故意装蒜只为和他搭话的未婚妻了,闭上眼靠在马车上淡淡道:“回府后我去宫里给你找几个太医看看。” 真来错世界了? 顾元鸢掐指大着胆子去窥伺此界天道,簌而吐出一口血来,正吐在凤修文的袍子上,好在是黑色看不出来。 顾元鸢仿佛是白成了个仙,竟然在这个普普通通的世界什么都算不出来,还受伤了。她突然慌张起来,她原先是想摆摊算命换了个钱然后去找个道观潜心修仙的,这个世界竟然是这样的,那她还能成仙吗? 不应该啊,这个世界是有灵气的,有灵气的,有灵气就该有修仙者,她算这方面的东西竟然一个修仙者都没看到,只有一团迷雾,是那个奇怪的神吗? 凤修文感觉下摆一热,他原以为是顾元鸢在摸,反正这种事她也没少做。但感觉有些不一样。 他睁开眼,只见顾元鸢脸色煞白,神色凄惶空洞的跪在马车中央。 第4章 给你打折 “你怎么了?”顾不得男大女防,凤修文俯下身抱起跪坐在地上的顾元鸢。“你得了绝症才跑的?没事的,我又不在乎这个,你走什么,给我留个克妻的名声不好吗,我还不用娶妻了,反正我也不想娶老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顾元鸢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你才得了绝症。对不起,我没有咒你的意思,我骂你而已。”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她可能已经没有言出法随的能力了。 “你变得奇怪了。”凤修文也许是安慰“到底是怎么了?说给我听听,让我高兴高兴。” 顾元鸢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能成仙的哪个心性不过关。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指着凤修文道:“死什么死,我不会死的。” 她在人间混了五百年成仙,在仙界又待了两千多年,她绝对会活的比这个世界的谁都长。 说自己不会死,指着凤修文做什么,弄得感觉他要死了一样。 “你们这个世界的神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 “神经病。” 凤修文轻声骂了一句,“你还是先回家,我找几个太医给你看看。” 至于吗,和他订个婚就高兴疯了。 顾元鸢瞪大了眼,还未接话,驾车的车夫朗声道:“世子,到顾府了。” 她挣开凤修文的怀抱,跑下了马车。 分明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十天,她却像新来这个世界一样。 分明建筑风格都是一样的,就是华夏古代的风格啊,顾元鸢想不通,只有西方才信仰唯一的真神,大华夏搞得都是天地不仁,逆天弑神戏码。 顾夫人收到凤修文的消息,早就等在大门口,一见顾元鸢就冲上去搂紧了她:“元元,元元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去侍奉龙神了,这十天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在外面穿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元元,你瘦了。” 至于顾大人,他还在朝中没下班。 完全被忽视的凤修文摸了摸鼻子“顾伯母,元鸢已经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他去给顾元鸢找几个太医和龙神的使者看一看,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别是冲撞了什么。 “好,谢谢修文去接我们家元元回来。” 顾夫人心不在焉的送走了凤修文,带着顾元鸢回府,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小心翼翼问道:“元元,你没遇到什么意外。” 顾元鸢不知道原主没了算不算,如果不算的话那就是“没有。”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侍奉龙神去了,她分明是在府里醒来的,但她上道的很,也没有拆穿。 “那就好那就好。”顾夫人抿唇“元元,我们对外说的是你这十日去侍奉龙神去了,你可千万不要说漏嘴。” “啊……”顾元鸢掐指算了算“瞒不住的,似乎已经有些和你敌对的人知道我去玄武大街摆摊算命了。” “什么!”顾夫人震惊的将顾元鸢的脸捧在手上左看右看“我以为你这十日是去找修文了,你竟然是跑出去抛头露面摆地摊算命?你有没有被谁欺负了去,没事没事,玄武大街都是平民百姓,你只要不承认就好。” “不是摆地摊。”顾元鸢道“我带了桌子板凳,我算命很准的,夫人,嗯,娘,要不要算一卦,我算卦很便宜的,还能给你打折。” 至于不收钱,那是万万不行的。 顾夫人气急“你还知道我是你娘,算卦算卦算什么卦,我还不了解你有个几斤几两,捧着本书看个两眼就说自己会了。” 顾元鸢撇嘴,看来只有拿出真本事了。 第5章 你是不是我女儿 顾元鸢掐指一算,一声娘叫的无比顺口“娘,我算到爹藏了私房钱,就在他书房平时办公的桌子下面的地砖里,您不信可以去看看。” 喋喋不休训斥她的顾夫人顿了顿,虽然诚实的让下人去看看,还是不相信顾元鸢会算命。 “定是你什么时候偷看到的,你这孩子能不能让我少操些心,成天到处乱跑。也是幸好没有出事,要是出事了那该怎么办?你后悔都来不及!” 顾元鸢歪了歪头,掐指算什么是现在的顾夫人最在意的,即将发生的事情也行。 她真的能掐会算,不唬人。 顾元鸢算了算:“娘,我算到你过去的一些事情诶,你小时候第一次见我爹的时候把他打了一顿。” “……” 这件事情顾夫人相信没有人敢提起,这什么算命的能力可真是直击人心。 “娘,我还算到……” “不要说了。”顾夫人捂住顾元鸢的嘴,“瞧瞧你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娘带你去换衣裳。” 顾夫人捂着顾元鸢的嘴一路拖到她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间屋子里头,才松开她的嘴按着她她坐在榻上正色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顾元鸢没有扮演另一个人的打算,没什么所谓的,将来成仙了将时间拉回去就好。她正要解释,顾夫人也不等她回应,就拉起顾元鸢的手翻看,在看到她左手食指上一道陈年旧疤,上手搓了搓才安下心来。 顾元鸢实在是表现得不像是她女儿,至于哪里不像,她可不信一个人消失了十天就能这么精通数算。 顾夫人眼神殷切,要说出真相的顾元鸢突然心软了一霎。她自小父母双亡,还没享受过父爱母爱。 没关系的,成仙后往前拉时间就行。 虽说她下凡历劫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上一次经历过什么她回到天上就记不得了。这是第一次带着记忆享受母爱,回到天上应该也不会忘记。 “娘,是这样的,我失忆了。”顾元鸢趁机还为仙洗了一波。“十天前我遇到一个仙人,她朝我额头上轻轻一点我就会算命了,但是是有代价的,我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 “仙人似乎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怖。” 顾夫人松开她,转身背对着她,轻轻哼了一声“原来是仙搞的鬼,元元不用怕,此事你不要跟别人说,娘过几天带你去龙神殿里看看。” 龙神到底是个什么鬼,顾元鸢觉着袭自己需要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了。 不过当务之急,顾元鸢道:“娘,我和凤修文的婚约可以退了吗?” 她十三,凤修文二十了,凤修文就等着她及笄娶她进门。她顾元鸢不需要爱情,她是不会嫁的。不能耽误人家呀,顾元鸢是注定了要成仙的女人,要是对这个世界有羁绊,她就不好走也会舍不得将原主找回来再和凤修文在一起了。 顾元鸢清楚的知道,爱情是自私的,所以这个世界的男人她碰谁都可以,不能碰原主的。 本身占了人家身子就已经对不起人家了,还抢人家男人,顾元鸢要脸。 顾夫人回头,有些诧异:“虽说你失忆了,我可是还记得你当初有多喜欢修文那孩子,现在说要退婚,你就不怕将来后悔?” 第6章 有缘人啊你在哪里 “再缓缓。”顾夫人按着额角,“哪有说订婚就订婚,说退婚就退婚的。 更何况你失踪了十日,此刻退婚别人岂不乱嚼舌头根子说什么你婚前失德的鬼话。你好好歇着,我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娘诶,我以前很喜欢凤修文吗?”顾元鸢摸了摸下巴“我为啥喜欢他啊,对了,娘,我算过了,今天我的有缘人会来找我算命,我能不能再回去摆会摊。” 顾夫人简直要气死了,指了指顾元鸢,手指发颤“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人家修文。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哇,哪有女子去抛头露面的道理。你好好歇着,我去叫大夫。” “暮寒,明霁,好好看着你们小姐,若是小姐再跑了,便将你们都发卖了。” 顾夫人指了两个丫鬟看着顾元鸢就夺门而出,两个丫鬟虎视眈眈看犯人似得生怕顾元鸢跑了。 顾元鸢也不恼,拉过其中一个丫鬟的手,沾了丝气息在手里笑吟吟的发问:“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算一卦。” “奴婢明霁,听说小姐失忆了,可还记得什么。”明霁瞧着似乎有些雀跃,又被她压了下来。 顾元鸢捕捉到了这抹稍纵即逝的喜色,随手算了算就不以为意。 偷东西的丫鬟而已,只要能够改过自新就好。 明霁已经被算过了,不是有缘人,顾元鸢又去摸暮寒。 不要以为她是个色中饿鬼,只不过是因为有了那人的气息再推算会容易些罢了。 虽然顾元鸢算出来,会助她成仙的有缘人会找她算命,但她主动去找人算也是一样的,可行,不改变结局,也许有缘人就在府里。 命运就喜欢玩文字游戏。 暮寒的过去让顾元鸢稍稍侧目,但有缘人也不是她。 “我以前是什么性子?”松开这两个丫鬟的手,顾元鸢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失忆了,你们说给我听听,也许我就想起来了。再向我介绍一下家中情况” 明霁双臂一展拦在顾元鸢面前,暮寒趁机赶紧将门关上,生怕顾元鸢再偷跑出去。防贼似得。顾元鸢真要跑谁拦得住啊。 明霁道:“小姐先前的性子和现在并无什么差别……非要说的话,就是现在更跳脱一些。小姐,其实你装失忆也不是头一回了。” 顾元鸢诶了一声“那我之前装失忆是什么时候?” 原主前途无量啊。 也许是顾元鸢的眼神诚恳,明霁嘴角抽了抽“上回是小姐八岁和十二岁的时候,八岁对凤世子一见钟情,装失忆非要赖上人家。十二岁是为什么奴婢倒不知道了,总之没过多久就恢复了记忆。” 果真前途无量,顾元鸢也更确信原主和自己毫无瓜葛,只是碰巧重名。装失忆缠上心上人的戏码,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她要脸的很。 顾元鸢捂脸:“我这次真的失忆了,你快同我说说,我家里的情况。” 明霁一副看穿但不拆穿的模样,“小姐是家中独女,有两个嫡亲兄长,还有一个素来与小姐不合的表小姐暂时住在府里。” “不错。”听起来家庭情况并不复杂,顾元鸢拍了拍明霁的小肩膀,绕过她去开门。“我出去走走。” 暮寒背抵在门上,望着顾元鸢:“小姐,你不能走。你再跑了夫人不会放过我和明霁的,你不疼我们了吗?” 第7章 清汤挂面的好看 “不疼。” 顾元鸢觉得这两个丫鬟说话挺奇怪的的,什么疼不疼的,弄得她像个负心男子一般。 “我就在府里走走不乱跑,暮寒,让开。”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名字,倒挺会起名的。 暮寒依旧寸步不让“小姐,在府里转转可以,您先换身衣裳!” 顾元鸢抬袖看了看,觉得自己身上这身灰扑扑的衣裳没毛病。她算了两天命算出来的钱买的呢,两天的劳动成果,劳动最光荣。 直到明霁捧了件天蓝色的衣裳出来叫顾元鸢换上,顾元鸢才明白了她的险恶用心。 好生华丽繁重的衣裳,又兼顾了优雅,一点也不适合翻墙和跑步,歹毒,好生歹毒啊。而据明霁说,这竟然还只是日常穿着,顾元鸢昔日在天宫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一帮干实事的女仙,都只有参加什么重要的宴会才会穿繁复一点。 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顾元鸢臭美的照了照镜子,原主是清汤寡水那一挂的清秀小佳人,长得虽不及顾元鸢,却也不错,隐隐约约还有些面熟呢。 不论怎么说,长着一张叫人赏心悦目的脸总是叫人高兴的。 顾元鸢乐滋滋的总算被允许出了房门,但还是有两个丫鬟在身边虎视眈眈。 她第一个造访的是原身大哥,顾元朗。 这人今年十八,放在现代也就刚成年的年纪,长得是相貌堂堂,面如冠玉,有弱柳扶风之姿。但人端的不正经,顾元鸢没让下人通报跑他院子里去,一去就看见一名侍女压在顾元朗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天为被,地为床,女上男下。顾元鸢不由暗暗惊叹,好家伙,白日宣淫啊,玩的还挺开。 “大哥?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再见。” 顾元鸢嘴上如此说着,脚下却未动一丝一毫。顾元朗原本惊恐的瞪大了眼,一听见顾元鸢来了,那五大三粗的侍女一慌。顾元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一把将这侍女推开。 侍女跌坐在地上,露出一张满脸横肉长了胎记痦子还长了麻子的脸来。顾元鸢先前只看见她的背影,没看见长相,一见她这磕碜长相不由轻轻嘶了口气。 搁这叠debuff呢。 她不歧视长得丑的人,但她歧视面前这个脸上油光发亮的侍女。 好歹,好歹要把自己打理干净。 顾元朗起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吓死他了,险些被这侍女占了便宜,险些就不干净了。 此时周遭没有旁人,只有顾元朗,顾元鸢和她的两个丫鬟在,先前压着顾元朗那个侍女爬起身逃跑。 顾元鸢眉毛微微一挑,几步跟了上去将那侍女踹倒在地,踩在她背上。 即便是繁复又华丽的衣裳,即便险些脚下打滑摔倒,但她可是小仙女啊,衣裳限制不住她的。 其实顾元鸢本来想踩脸,但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即便这张脸再丑,到底是个女孩子。不过脚下这身肌肉真结实。 “怎么回事?”将人踩在脚下还碾了碾,顾元鸢抬头去打量原身这位病恹恹的大哥。 这些小事她是不会浪费花精力去算的,费力不讨好。 她算命必须得拿走对方一样东西才算得准,她不要东西主动算只能模模糊糊算个大概,想再算详细点就得花灵气了。 不过这大哥长得倒真不错,和原身一样的清汤挂面的好看。 第9章 又被认出来了 顾元朗一听不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笑归笑,顾元鸢站起身,俯视着这丑陋的侍女。 “别傻了,人家不过一时好心才救了你,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以为人家喜欢你?你怎么不觉得我喜欢你呢,毕竟在场的谁我都没踩,就踩了你啊,这不正说明我对你是不一样的吗?” 侍女一愣,低声问道:“你喜欢我?” 顾元鸢没想到开个玩笑这侍女还当真了,她朝还愣着的暮寒使了个眼色:“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去,总不能叫我一直踩着她。” 侍女却被顾元鸢这一说不依不饶了起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顾元鸢觉得晦气。 但这侍女小心求证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是那和顾元鸢有什么关系呢,她笑眯眯哄道:“对我喜欢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鼓励你来玷污的大哥的呢?” “不是玷污。”侍女红着脸闭上眼,睫毛微闪有些挣扎要不要告诉顾元鸢。“阿霞说这会让元朗更爱我。” 顾元朗并不会爱上她,只觉得恶心。她爱就爱,关他什么事,偏偏还想毁了他,难道不知道此事对顾元朗有多大影响吗。别的不说,他已经有婚约了,还和未婚妻两情相悦,此事一出,岳家那边会如何看待他。 顾元鸢笑道:“那么好姑娘,你能告诉我在告诉我为什么大少爷院子里会一个人都没有吗?” “跟阿霞没有关系的!是我求的她,你们不要牵连阿霞。” 侍女急着撇清她口中的阿霞,却不打自招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问到了顾元鸢也就不再逼迫自己委曲求全,脚下猛然使力踩断了这傻姑娘的肋骨,让人短时间内爬不起来。 踩得她都累死了。 “问出来了,阿霞是谁,你院子里有没有叫阿霞的人,自个处理了。” 傻侍女吃痛,呜呜哭了起来,顾元鸢轻轻踹了她一脚“安静些,会找人给你治的,别哭。” 她真心觉着自己有圣母的潜质。 顾元朗喃喃自语,不可置信:“我院子里只有一个名字里有霞字的,怎么会是阿霞,怎么会是她。” 这幅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模样顾元鸢见得多了,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顾元朗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想开一点,万一那个叫阿霞的人就是别人派来的卧底,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人呢。这样一想是不是就没有被背叛的感觉了。” “不。”与之相反,顾元鸢这样一安慰,顾元朗更难过了。“元元你实在是没有安慰人的天赋在。” 这傻侍女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顾元朗让人打断了腿脚扔出府去,指使人去抓阿霞。 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问过顾元鸢要不要先回去,今天他这里有些乱,可能招待不了她,但顾元鸢不在乎什么招待不招待,笑吟吟的拒绝了,说是要看大哥的热闹。 她做客从来不在乎主家如何待客的,反正招待的再好能有天宫的蟠桃宴好吗? 顾元朗在前厅与顾元鸢言笑晏晏,谈得正欢,找了几个借口支开所有下人,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元元什么时候去学的这么好的功夫。” 第10章 少年,来一卦 又被认出来了,顾元鸢摸了摸鼻子继续吹仙。 “是仙人教给我的,有仙人朝我额间一点,我就什么都知道,但是忘却前尘了。” “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元朗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来。 这话顾元鸢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面前就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仙。 “大哥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记得了仙人做过什么吗,被这样唾骂?。” 顾元朗讲了一出神与背叛者仙人的故事,上古时期龙神统治大地,仙人为了权利背叛了龙神。 什么奇怪东西,待她多做些准备,就去拜访拜访这个自称龙神的家伙。 顾元朗又道:“所谓的仙,在以前抓到了都是要烧死的。” 顾元鸢秒懂,形势所迫当即就没了什么骨气:“我知道了,以后我就自称是龙神赐福我才会算命的。” 顾元鸢若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也活不到现在。 “少爷!” 顾元朗犹豫夸不夸顾元鸢时,奉他的命去抓捕他贴身侍女阿霞的侍卫回来了,他大步流星而来,俯身行了个礼:“禀少爷,红霞不见了。” 顾元鸢道:“理所应当的结果,没有人当下事等着被抓不跑的。” 顾元朗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脸色更白了些。 他没有叫侍卫起身,侍卫也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 这位侍卫长得很俊朗又乖巧,顾元鸢心下一动,站起身凑过去热心发问:“少年,算命吗?” 侍卫只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脸一红,被顾元鸢吓得后退了小半步。他连忙拱手道:“小姐,属下失仪了。” 顾元鸢猜他是想说男女有别,却又不敢明说。她笑眯眯的接着哄骗:“十文一次,少年,算一卦。” 二十岁的年纪,可不就是个小少年么。 侍卫是顾元朗的人,他抿了抿唇不敢答话,垂了垂眸,抬头征询的看着自己主子。 顾元朗其实是不相信顾元鸢会算命的,他更倾向于她离家出走这几天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混淆了记忆,才有了那一通神仙之说。 顾元朗道:“元元别闹了你若是真会算命,不如就算算红霞背后是何人。” “不算。算了有什么用,我空口无凭的每个证据让别人怎么相信我,你倒不如自己去查证。”顾元鸢撇了撇嘴继续哄这俊俏的侍卫少年,“小少年,你就让我给你算一卦,十文钱又不贵。我能掐会算,知过去晓未来,家庭事业我都能给你算。” 顾元朗有时候觉得顾元鸢清醒,有时候又觉得她不清醒。上半截话还挺清醒的,下半截就发起疯来了。 “少爷,红霞住的房间我们正在搜。”一面说着,侍卫殷切的盯着顾元朗,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围。 顾元朗也是被缠得不耐烦了:“算算算,就让我看看你能算出个什么东西来,松子你自己说说要算什么,钱我替你出了。” 待到顾元鸢什么都算不出来又或者是胡诌一通再拆穿她,大概人就能清醒了。 第11章 少年,吃饭了吗 “不能要你的钱。”顾元鸢连连摆手,谁料那小侍卫也道“属下自己给钱。” 还挺有默契的,顾元鸢露齿一笑摊手:“先给钱。” 这种事情确实不能让顾元朗给钱,别小看了钱,这种东西也和命数息息相关的,顾元朗他要谁给了,那顾元鸢算的到底是谁的。 征得了顾元朗同意,侍卫也不拿乔,干脆的掏出了一锭银子双手奉上。 他本来颇为犹豫算什么的,顾元朗使了个眼色他就明白了少爷的意思。 “算过去。” 顾元鸢就喜欢算过去,未来虚无缥缈有千万条道路,难算的很还容易吃力不讨好。 她翻荷包给侍卫找补,嘴中念念有词:“一锭银子多了,算过去的话我再给你打一下折,算你八文钱好了,你算过去的什么?” 这个大少爷没给指示,侍卫接过沉甸甸的一摞铜板,随口说了个:“算属下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算这种东西简直是在侮辱顾元鸢,她磨了磨牙:“我给你算算昨天晚上吃的什么,来给我看看手相。” 算昨天晚上吃的什么可比算早上吃的什么有挑战性多了。 侍卫犹豫的伸出一只带着厚重茧疤的手,根据顾元鸢的经验这人多半是使剑的,常年练武手指都有些变形。 顾元鸢沾了丝气息在手里,眉毛一挑好心叮嘱道:“昨天晚上的晚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啊少年,赶紧吃饭去。大哥咱们家啥家庭啊,还能让人吃不上饭。” 但可惜的是,他也不是有缘人。 少年不太会说话,求助般盯着顾元朗。 “我们家不穷。”顾元朗从没想到自己还会问一个侍卫这种客套问题:“松子,吃早膳了吗,还有昨天晚上?” 他从来不关心这些小问题,爱吃不吃,不影响当值不失职就好。 松子低头:“没,属下不想吃。” 顾元朗揉了揉额头,他还以为府中苛待下人了,但顾元鸢这十日都不在府中,能准确说出侍卫两顿饭没吃,也算是算的准了。 顾元朗挥挥手:“你和榛子换班,先下去用膳,叫我小厨房给你做。” 松子双眸一亮告退,顾元鸢突然想起来自己也还没吃,叮嘱告退的松子也给她做一份。 吩咐完了顾元鸢才想起来顾元朗这个主人家,讨好道:“大哥不会介意我在你这里吃顿饭。” 顾元朗拿食指轻轻敲了敲椅背:“你这回失忆和上回失忆相比,倒是真实了很多。” 他还是不相信顾元鸢,也许是原主装失忆的次数太多了。 顾元鸢摸了摸鼻子:“大哥还是不信我。不过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大哥相信,反正就算大哥不相信我,我也想不起来。” 这样倒有几分可信度了,顾元朗含笑道:“元元怎么不给我算一卦,偏要给侍卫算。” 顾元鸢一脸为难,虽然她的确是故意不给顾元朗算的,主要是顾元朗太不符合自己审美,她生怕有缘人就是他。顾元鸢只欣赏强大的能打的男人,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有缘人这么弱。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明说,顾元鸢辩解道:“我算这个也是讲究缘分的,大哥,我们今天没有缘分,我不能给你算。” 第12章 初见表小姐 顾元朗不置可否:“那何时才有缘分?” 顾元鸢抿唇微笑,这个大哥可真是人菜话又多,她已经明摆着不想算了还想做什么。 “缘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这个东西又强求不来。大哥,我先走了,我去看看二哥在做什么。” 她起身走了几步,又被顾元朗叫住,顾元朗神色恳切,好似只是一个思念妹妹的哥哥:“顾元渊一早就出府了,你到哪里去看他?小妹,你我二人很久不曾亲近过了,不如兄长留你在院中用膳如何。” 顾元鸢哪还能不明白,说了半天就是怀疑她不是顾元鸢。 也许她给顾元朗算上一卦他就老实了,可怎么办,她就是不想给他算。 仙女小脾气上头揶揄道:“大哥,与其留我用午膳倒不如仔细去找找阿霞。” 被提到伤心事的顾元朗面色一僵,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得一道轻快活泼的嗓音骤然响起: “兄长!” 顾元鸢望向门口,人还没瞧见,倒闻到了一鼻子的香味。 一只粉色的鞋履踏过门槛,脚上还栓了一串叮叮当当作响的小铃铛。 娇妍粉嫩的少女提着裙摆跑了进来。少女通身清贵气派,拿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去形容她可谓恰到好处。 她一见顾元鸢,笑容滞涩了一瞬,点了点头招呼道: “鸢妹妹也在。” 叫她妹妹,想必这人就是那位寄居在这里的表小姐。 顾元鸢又重新坐了下来,算算这位表小姐也好,省的她再专程去找。 她得先摸到这位表小姐或是拿到她的什么东西,不然凭空算她代价高昂,算过一次天命的顾元鸢是算不起了。 少女也不管顾元鸢,她明显又是顾元朗的烂桃花,坐在顾元朗右边兀自缠着顾元朗说东说西。顾元鸢手指曲了曲,犹豫如何接近这表小姐才不突兀。 总不能去握个手,这可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礼仪。 也就是这一犹豫,先前那叫松子的侍卫又来了,这次他进门就就跪:“少爷,我不小心把厨房点着了。” 顾元鸢瞟了一眼顾元朗,他竟有些欣喜的起身。 “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言罢,也不用人带,他自个跑的就比谁都快。 表小姐扯了扯帕子站起身欲要跟上,顾元鸢趁她路过自己的时候拉住了她,顺势起身。 本来只是想沾沾气息,但顾元鸢不知怎的腿一麻扑了表小姐个满怀。表小姐身上的香味浓郁到顾元鸢快要溺死过去。 顾元鸢只是想和美女贴贴,但这个美女好像香的太过分了些。 “不好意思,腿麻了。” “没关系。”表小姐微微笑了笑,扶着顾元鸢站好。 顾元鸢双手拉着这表小姐的手直接就问了出来:“姐妹,算一卦吗?” 表小姐脸色一变,眼见四下无人,低声道:“顾元鸢,你又想怎么整治我。这可是在大哥院子里,你我二人在旁人眼中还是姊妹和谐的,你难道要破坏这份和谐不成。” 原主似乎在一人眼中一个形象,可惜了顾元鸢刚摸到手的美人。 表小姐直接甩手离去,顾元鸢揣着手跟出了门,竟见自己那两个丫鬟背贴着墙一言不发的等着自己。 第13章 他笑出了声 原来是凤修文请的太医到了,在前厅等着自己。 顾元鸢对那个初见就把自己抗肩膀上的人有印象,提起裙子抛下两个丫鬟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路。 她放缓脚步示意明霁带路,风风火火跑进前厅,打量一眼在座三人也不犹疑,跑到凤修文面前摊开手。 凤修文哪还有什么不懂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个。又是吸引他注意的方式。 凤修文道:“先给你看看脑子再来缠着我。” 顾元鸢眨了眨眼非常坦诚:“我不是缠着你,我只是想麻烦你结一下账,你今早在我摊位上算了一卦还没给钱。我这边有钱人是要涨价的,你给十两就好。” 被请来的太医太懂了,眉毛一皱转头望向顾夫人,言辞恳切:“令千金这癔症有多久了?” “大概十天了。”顾夫人抿了抿唇担忧道。“能治吗?” 是顾元鸢太嚣张了些,她痛定思痛,伸出一只胳膊在太医面前。 “先生替我诊个脉,瞧瞧我有什么病?” 太医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逐渐皱起眉头。“令千金十分康健,胡言乱语应当是心思郁结了,稍后我写剂方子,煎了服个两三日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 没病才是正常的,还偏要全自己脸面说个什么心思郁结。为了显得自己医术精湛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吗。 顾元鸢手一收,这老头给她把了脉,她替他算一卦也算是互不相欠。 “老先生,你替我诊治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替你算一卦。诶你要当心啊,你儿子近日有血光之灾呀,你可要看好了他。” 顾夫人觉着自家女儿的癔症愈发严重了,顾元鸢也不在意,一副高人做派背着手出了门。 凤修文起身大步流星追了过去,手撑在墙上,将顾元鸢圈在怀中拦住了她去路。 “你到底……” 顾元鸢抬头扫了她一眼,若非自己矮了些,这倒还是挺唯美的一幕。不过她没空陪凤修文玩这么老套的壁咚戏码,稍稍一弯腰就要钻出去。 凤修文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压着顾元鸢的脸将她按在墙壁上。 一面是这小兔崽子温热的大手,一面是冰凉的墙壁,顾元鸢从未面对过这么奇怪的场面。 顾元鸢声音冷了下来:“撒开。” 仙女不要脸啊? 可怕的是凤修文似乎意识不到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不妥,坚持不松手,保持这个姿势同顾元鸢搭话。 “你同我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以为你是生病亦或者是中毒了,没想到你竟然没病,到底是怎的了才让你如此?” 这个奇怪的姿势顾让元鸢没什么心情同他讲废话,抓住他的胳膊利落的来了个过肩摔。 凤修文眼中利芒一闪,坐在地上摸着背哎哟哎哟叫唤。 “顾元鸢你谋杀亲夫啊,我这是在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 顾元鸢蹲下来瞧他,指着自己被压在墙上凹凸不平的脸,侧着脸生怕凤修文看不清。她气愤不堪:“那有你这么对未婚妻的么?你瞧瞧这都成什么样了。” 她脸上印下了墙上的砖块,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沟壑交错的粉红纹路让凤修文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挺规整。 第14章 还是得逮着有钱人薅 顾元鸢真是不理解原主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死直男,眉毛一皱凶道:“笑什么笑。” 只是她脸上的红痕让她看起来像是刚睡醒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威慑力。 凤修文笑道:“顾元鸢,你此刻倒是比往日里做作不堪的样子可爱了些。” 明霁和暮雪笑吟吟的在旁边咬耳朵,说的是什么,在耳清目明的顾元鸢面前就相当于是凑在她耳边说的一样清楚。 明霁说:“小姐和世子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谁和这人感情好了,顾元鸢也不知道这些小丫头是哪里看出来他们感情好的了。 顾元鸢扯了扯凤修文头发:“喂,我们现在也见过我娘了,什么时候能退婚啊。” 只可惜顾元鸢虽是真心实意要退婚,在凤修文眼中还是在想方设法引起他注意。 凤修文起身,和顾元鸢相对而蹲,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劝她:“好了,我问过我那些朋友,懂你是什么意思了,不就是觉得我和白小姐走的近了吗,我往后注意些分寸就是了。” “不过那位白小姐确实是位很好的姑娘,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带你去看看她。” 合着在当她是为了一位姓白的姑娘吃醋?顾元鸢来了兴致,撮合这凤修文和那位姓白的姑娘相好,应当就能退婚了。 也不知这白姑娘是何许人士,顾元鸢应得干脆,五指曲成拳和凤修文碰了碰拳头。 “行,什么时候见上一面?你来玄武大街叫我就行。” 凤修文就不理解了,怎么他低头了顾元鸢还是不正常。“你还想去摆摊?就你那点小伎俩迟早会被人拆穿的。” 顾元鸢知道自己其实业余,但一个凡人这么说她就不依了,凡事都是比较出来的,她在这个世界说第二绝对无人敢认第一。 顾元鸢捏紧了拳头:“你是第一个说我卦象不准的,来我再给你算一卦怎么样,包准的,这次只收你十文。” “你怕是缺钱缺疯了,拿着,别再去抛头露面的了。”凤修文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顾元鸢后,还不待顾元鸢回话,就起身重新回了前厅。 他走的潇潇洒洒,蹲在原地的顾元鸢觉得自己好像个乞丐。但她诚实的数了数,这一叠足足有一千两。 这个世界的银钱和上辈子的钱差不多,一文是一块钱,一两是一百块。这足足一千两换算过来就是十万块钱。 凤修文随身带一千两也不怕被人抢劫咯。 顾元鸢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她……算了,她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年头神仙也穷啊。 顾元鸢着难了,这可让她怎么还啊,去掉她替凤修文算的那一次姻缘,还欠着九百九十两银钱。 得为这金主算把大的,至于还钱她倒没有想过,毕竟她是真的缺钱。这笔钱顾元鸢决定就弄个凤修文的金身出来拜一拜,这位使她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的财神爷保佑她接着赚大钱。 顾元鸢又摸了摸手里的银票,感觉眼角有些湿润。毕竟她摆摊整整摆了九天也才只赚到三四两银钱。 想钱还是得逮着有钱人使劲薅。 第15章 失态,失态 让顾元鸢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下午她的第一单生意就上了门。 听到丫鬟找自己,她原以为是凤修文要带着她去见白姑娘了,不曾想竟是昨日被顾元鸢提醒注意儿子的那个太医又上了门。 太医脸色瞧起来有些苍白,眼下也有着浓重的乌青。应该一宿没睡。 身着黑色常服续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精神饱满,与他成了鲜明对比。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与他相谈甚欢,他却心不在焉一直向门口瞟。 一见顾元鸢来了,太医仿佛遇见了救星一般起身朝着顾元鸢趔趄了几步,跪在地上。 太医纳头便拜,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颤抖:“顾小姐,求求顾小姐救救我儿子。” 想必是昨天晚上遇见了什么。 顾元鸢穿过他,坐在他先前的位置上扭头先向那穿黑衣服的中年男子打招呼:“爹,早啊。” “没大没小。”顾崇明笑骂,顾元鸢昨天晚上就和他打过招呼了,说是自己受到了神明眷顾,已经和从前那个自己不一样了,她现在是钮钴禄元鸢。 奇怪的是顾崇明一点也不奇怪,还说她从小就不凡,如今有此际遇也是正常。 张太医以为她是在拿乔,转过来又拜了拜:“顾小姐,求求顾小姐救救我儿,我张守成愿以千金奉上。” 谁叫她这张嘴一说,回去他儿子就出问题了呢。 千金,顾元鸢心动了。顾崇明却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张大人哪里的话,你我同僚一场,何必如此破费。” 那是,顾元鸢也明白人情比金钱要贵重多了,这个张太医在好赖算个太医,应该也有不少人脉。 现在是人脉,将来就是钱。 顾元鸢含笑同意了:“父亲说的是,张太医先带我去瞧瞧贵公子。” 张太医也住在青龙大街,路程并不远。 他儿子的问题似乎比顾元鸢想象的要严重一些,他躺在密不透风的房间当中,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不算,还挂了好几层密密的帘布挡住了光。 铁定有病,没病像这样不见光日子久了也会憋出病来。 张太医似乎看出顾元鸢心中所想,关上门从地上捡起一根烛台,点上递给顾元鸢。 “顾小姐拿着去看看我儿,小儿昨日都还好端端的,傍晚就开始疯癫了起来,今日一早更是疯狂,连一丝光也见不得,见了光就撕咬自已,莫不是中邪了。” 这么一说倒有点意思,顾元鸢没仔细算,她只算到这位公子哥喝花酒回家会在路边摔跤,没想到还有些旁的。 顾元鸢只是端着烛台稍稍接近了一点,这位闭着眼睛的张公子就睁开眼睛后退,死命往墙角缩去。 看起来真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仅仅是这么一会,顾元鸢也看清了张公子消瘦的脸庞。瘦的皮包骨仿佛骷髅一般。 顾元鸢吹熄烛台,伸手向附身在这人身上的阴影一掐,这小问题就解决了。 这一瞬间她甚至为自己想好了广告词,你永远可以相信顾元鸢,算命斗法她都行。 这阴影被顾元鸢捏随后,钻入了她的身体中,使她瞬间打了个饱嗝。 顾元鸢后知后觉的捂着嘴致歉:“我失态了。” 第16章 你咋糊弄到我爹头上了 张太医连连点头,在漆黑的房间里他什么也看不清,不敢乱说什么:“我儿……” “解决了。”顾元鸢拍了拍手,从床上捡起熄灭的烛台在手中晃了晃,火焰霎时又冒了出来。 张太医看不清顾元鸢的动作,只当她是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他有些不可置信,昨日他儿子发疯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就这么简单?缠上我儿的是什么东西。” 他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儿子就已经乖乖的躺在床上不疯了。 “拿着,马上你就能看见了。”顾元鸢将烛台塞张太医手里,抓起张公子瘦骨嶙峋的胳膊拿指甲轻轻一划,便有黑色的血珠子冒了出来。 黑色的血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张太医端着烛台欲言又止,生怕打扰了顾元鸢。他还以为是鬼,但怎么看着不太像,更像是中毒了。 “马上你就能看见了,再借你点血。”顾元鸢示意张太医将手伸过来,划破皮肤,血液溅落在张公子胳膊上。 很快,他瘦骨嶙峋的胳膊上就出现了几个蠕动的凸起,像是虫子一般。 黑黢黢的蛊虫闻着血味,从刚刚顾元鸢划开的创口缓缓爬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顾元鸢踩死了三四条。 顾元鸢生平最讨厌两种东西,一种是没有脚的,一种是全是脚的。 “蛊虫。”张太医也是有几分见识的,下意识的就蹲下身去观察蛊虫。 他一走,顾元鸢眼前顿时昏暗了起来。 “你做什么,快起来,接着给我照亮,我看不见了。” 张太医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给顾元鸢照亮:“顾小姐,不如我去把窗帘子揭开,这烛台也看不清个什么东西。” “不行,这东西不能见阳光。”顾元鸢取下头上的银簪子在在烛台上烧了烧,捏着簪子在张公子身上连刺几针。 张太医被她这粗暴的施针吓得不轻,端着烛台的手一颤,正要阻止,他可怜的宝贝儿子却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不自觉的,张太医对顾元鸢的称呼都变了:“神了,神了!老朽甚至连顾大师扎的哪个穴位都不知道。” 顾元鸢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乱扎的,只是灌了点仙力进去直接杀灭了蛊虫。她谦虚道:“张太医谬赞了。” “爹。”张公子说一个字咳嗽一声,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他两颊凹陷,脸色枯黄瞧起来简直就像个将死之人。“我,我到底怎么了。” 张太医放下烛台捉住儿子的两只手捏在手中:“你中了蛊虫,多亏顾大师救了你啊。” 张公子勉强睁着两只眼睛,瞥见顾元鸢,咳嗽着叫出了她的名字:“顾……顾咳咳咳顾元鸢……” 不曾想还是原主的熟人,顾元鸢没什么表示,张太医生怕顾元鸢生气,连连道歉:“对不起顾大师,小儿愚钝,顾大师千万不要和他见气。” “爹咳……”张公子也是个妙人,现如今这个状态还在说着玩笑话“顾元鸢,你咋糊弄到我爹头上了。” 顾元鸢估摸着这姓张的身上的蛊虫就是自己嘴贱得来的。 第17章 藩国姑娘 “说什么呢,快跟顾大师道歉!”张太医做的一副凶狠模样。 张公子哪还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嘴上凶凶自己,真上手打肯定是舍不得的。 “爹咳,别顾着生气……我昨天去长春楼喝的酒,点了一桌子姑娘就一个是藩国来的,肯定是他,你快去抓人,我好累啊我要睡会。” 说罢,他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急得张太医以为他死了,连忙去探鼻息。 “他没事,你让他睡会就好了。”顾元鸢愈发认为他是个妙人,她从未见过有人说完话再昏迷的。见张太医还抱着自己儿子,她一笑“还愣着做什么,去长春楼抓人啊。” 张太医颇有些不好意思:“蛊虫这东西早已绝迹,老朽和手下人都无能为力啊,还是得靠顾大师。” 抓虫和抓人是两回事,顾元鸢满口应下:“没问题,不过我心里也打怵的慌,得加钱。” 张太医先前就给顾元鸢跪过了,此时再跪也毫无压力。“加加加,若是顾大师原因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龙都以皇城为中心分做了四等分,其中玄武和朱雀大街是住宅区,青龙大街是官宅区,白虎大街是商业区。 长春楼就走白虎大街当中,他是一家颇受达官贵人喜爱的勾栏院,张太医让下人出去给顾元鸢买了身男装和斗笠,领着顾元鸢去了长春楼。 为了全自己脸面,他也带了斗笠。 顾元鸢瞧他也轻车熟路的很打趣他,他却只说自己是来抓儿子的次数多了。 “姚大人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大人了,可想死我了。”轻轻摇着扇子,脸上涂着淡淡脂粉的女人本百无聊赖的在二楼发呆,一见张太医就迫不及待的跑了下来。她脸上带着嗔怪和看见情人的小女儿娇媚,让张太医的谎言不攻自破。 张太医脚步一顿,不自在的拉了拉头上的斗笠。 “你认错人了,鄙人姓李。” 女人毫不在意,搂着张太医隔着斗笠就唧一口亲在张太医脸上:“哎呀姓什么不都一样,反正都是假的,我是你的小心肝是真的就行了,今个你儿子可没来。” 张太医面子里子都丢了个个干净,顾元鸢也不拆穿他,轻咳几声让那女子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女人放开张太医,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来做男子扮相的顾元鸢是个女人,语气轻佻试图压上顾元鸢一头。 “哟,这是哪位姐妹。” 顾元鸢仗着自己年纪小,小嘴一张一口一个姐姐:“姐姐长得真漂亮,实不相瞒我和姚大人来这里也不为别的,可否让我们见见他儿子昨日在楼里见过何人,我们是来找人的。” 不论如何,夸人的话总比损人的话听起来叫人开心,特别是顾元鸢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真挚。 “不是来找我的啊,嘁,没劲。”嘴上这样说着,女人却没了敌意,轻轻扬起了眉毛。“你儿子动心了想替谁赎身啊?” 她这么以为也好,就免得她欺瞒。 张太医在这女人面前是支支吾吾三棒子打不出来个屁的唯诺模样,推了推顾元鸢示意她说。 第18章 不认识二哥了? 顾元鸢反正没什么所谓的:“找个昨天陪过他儿子的异域女子,他儿子瞧上人家又不敢过来,只好我们来了。” “你来为你儿子的情儿赎身,都不舍得为我赎身。”女人佯作嗔怒,手中的扇子扇了扇引路。“算你来的巧了,还没开业呢,姑娘们都歇着。你们说的异域姑娘是哪国的,我这楼里异国姑娘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这个问题张公子没说,顾元鸢和张太医隔着斗笠对视一眼。 顾元鸢只好掐指再算了算,隐隐算出蛊虫来自龙都以南。 “南部小国的姑娘有多少?” “南边来的那可就只有一个了。”女人打了个呵欠,领着他们上了四楼,推开一扇紧闭的大门。 “若若,别睡了,有人找你。” 几乎是在推开大门的同时,就有一股腐臭味道铺面而来。女人皱了皱眉,嘀咕一声她又在搞什么东西。 那是蛊虫的腥臭,女人似乎对这股味道已经熟悉了,顾元鸢抬脚跨过门槛去找臭味的来源,速度之快让女人来不及说上一句话。 寻着臭味,顾元鸢来到了床铺前,猛然撩起帘子扫了一眼又放下。 女人不明白顾元鸢为何会如此,心情颇好的掀起床帘正要挂起,瞥到床上的场景手一颤,松开帘子吐了起来。张太医来得晚,掀开帘子来了一出与女人同步的动作。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本命蛊死了牵连主人罢了。 “报官。”顾元鸢揣起手轻描淡写,“张大人结一下账,给我二十两就行了。” 这也不赖她,她是真没想到会有人的本命蛊这么弱,就是可惜不能知道她为什么会害张公子了。 女人报了官,顾元鸢和张太医都去做了证,证明在白老鸨进去之前那个叫做若若的女人已经死了才被放回来。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老鸨,还姓白,不知道和凤修文口中的白姑娘有没有关系,如果就是的话顾元鸢就打算放弃撮合他们了。 出了衙门,张太医就果断的结了账。 顾元鸢拿到二十两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家金店买金子,一千多两金子竟只买了几块小小的金砖。 也不知何时才能搞个金财神凤修文拜一拜。 顾元鸢想再去玄武大街摆摊赚两个钱,不过此刻想再去摆摊似乎有些来不及了,顾元鸢又不想回那个家,索性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想拿余下的银钱再买些什么。 两个丫鬟命有跟来,她也没逛多久,便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的名字。顾元鸢扭头,来人穿着绿袄子,身量颇高,画着浓妆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英气。 “元元,你怎么在这里。” 顾元鸢就知道即便是穿男装戴斗笠也没什么用,照样会被人认出来。 叫的这么亲密,应当是熟人。 “出来逛逛。”顾元鸢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绿袄美人揉了揉顾元鸢的头,“你什么时候回的家,想逛怎么一个人就出来逛了,明霁他们呢?” “府里。” 兴许是顾元鸢看绿袄美人的视线太过陌生了些,他疑惑道:“怎么了,一副不认识二哥的样子。” 第19章 那姑娘姓白吧 分明说出口的是女子声线,却说他是这身子的二哥? 顾元明? 顾元鸢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古人也玩的很开嘛。 “二姐。” 顾元明皱了皱眉,揽着顾元鸢的肩膀并排走着。“叫什么二姐,我只是觉得女子的衣裳好看,若是我穿女子衣裳再开口一副大嗓门不就被人当成变态了吗。我又不是想做你姐姐。我看你闲逛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就跟二哥一道逛,想要什么二哥都给你买。” 顾元鸢打量他几眼,美人不分性别,光看骨相他可真是个漂亮哥哥。 “二哥,算命吗。” 顾元鸢对美人从来是双标的。 顾元明可就比鸡贼大哥顾元朗好说话的多,哈哈一笑随意的伸出手。 “你怎么还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看手相,面相我今天画的妆太浓了可能看不清。” 顾元明的手与他表面的精致不同,竟布满了茧子,应当是长期使长枪留下的。 那老茧厚的完全足矣让人忘记他才十六岁,顾元鸢果然没有感觉错,她最喜欢的习武之人。 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这个二哥打一架。 至于要钱倒没那么必要了,顾元鸢难得遇到顺眼的人。 “二哥你要算啥?” 她顿时就搂着顾元朗的肩跟他哥俩好了起来,顾元明想了想,摸了摸下巴又甩了甩手中粘上的厚重脂粉。 “我最近认识了个姑娘,诶呀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想让你算算那个姑娘最近会不会倒霉,我跟你说她可太讨厌了。也许是把我当成女的了,我和我朋友搂着着肩膀在大街上散步,她看见就贴了上来。”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诶呦我的娘诶,她对我那个朋友说:这是你喜欢女子吗?然后我就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她有说什么吗?” 顾元鸢摇头,顾元朗嗲着声音有模有样的学道:“她当时眼眶子就红了,说好羡慕这位姐姐,能如此恣意,不似她,必须得规规矩矩的什么都得顺着旁人心意,她也想如此自由。掩饰什么不就是说我没教养。” 顾元鸢一副我懂的笑容。她对古代版绿茶没什么意见,毕竟不是她遇到。 “二哥我给你算算那姑娘最近会不会倒霉啊。” “最好让她倒大霉。”顾元明是个嘴碎的,一说上头就没完没了。“她要是缠着个普通男子我也懒得管她,可我朋友都有未婚妻了,她一见面就叫我我朋友未婚妻的名字,我说不是之后她还说对不起她没想到哥哥身边还有别的女子,这什么意思啊真是的。” 顾元明瞧着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若他朋友那个未婚妻跟他无关,他应该会是一笑了之。 这么大的火气,再加上那个姓白的鸨母使顾元鸢想起了白姑娘,她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猜测。 “那姑娘是不是姓白啊。” 喋喋不休的顾二哥一下子就扭捏了起来,嗯了一声说你咋知道。 顾元鸢不止知道那姑娘姓白,还知道顾元明的朋友姓凤。 她要和白姑娘见面还要撮合她和凤修文的事情就不告诉这啰嗦二哥了,省得他担心。 第21章 赛过碧螺春的好绿茶 瞧这白姑娘,杏脸桃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专注的看着你时,让人觉得拒绝她都是种错误。 确实长得有些像那位白鸨母。 顾元明欣赏不到她的美,他眼一瞪桌子一拍站起身。“你自己喝茶敬我妹妹酒是什么意思,还有,叫什么嫂子,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妹妹还要不要名声了。” 张天佑又扔了个酒杯去拉顾元明,顾元明其实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毕竟纨绔子弟的接受能力要高一些,他们都是知道顾元明的男儿身的。 “明姑娘明姑娘,你怎么还没喝就醉了,白姑娘她没有恶意的,我们也就开开玩笑,我们不叫了还不成吗。” 被顾元明一吓,白清涟微微红了眼,浑身散发着绿茶的清香,低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不知道嫂,姐姐能不能喝酒,文哥哥千杯不醉,我还以为姐姐也是如此。” “不过这位明姐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咦,上次我在白虎街那边瞧见和文哥哥一起逛街的就是姐姐,我记得当时姐姐还骗我说你是文哥哥未婚妻呢。我先自罚一杯,两位姐姐勿怪。” 她喝杯茶喝出了慷慨就义的气势,仿佛茶里边放了毒药,谁逼着她喝一般。 顾元鸢还什么都没作,就赏了一出好戏。好茶啊,赛过西湖龙井,赛过洞庭湖碧螺春的顶级好绿茶。 顾元鸢将她说这几句话翻译成人话就是:凤修文千杯不醉,你是他未婚妻竟然一点都不能喝,你算什么未婚妻。 这个姐姐我上次见她和你未婚夫逛街,还说是你未婚夫的未婚妻呢,你不要搞我,快去搞他,他瞒着你和你未婚夫有暧昧。 就凭这几句话,顾元鸢能看出来白清涟对凤修文有意思,还想挑拨离间,玩坐山观虎斗。 可惜了,她这两个假想敌一个是男人,一个对凤修文毫无兴趣,甚至还想撮合他俩。 “没事,姐姐你坐。”顾元鸢拉顾元明坐下,她本想和千杯不醉的凤修文拼酒,但不好驳二哥面子,只能下回了。 顾元明虽坐,嘴却不肯歇着:“白姑娘还是不要自称姐姐妹妹的了,我妹妹比你小你叫姐姐先不说,你是哪家的小姐,也敢和我们称姐道妹。” 顾元鸢这下指着自己脑袋发誓说自己要撮合凤修文与白清涟怕是都没人相信。 白清涟眼中顿时就有了泪珠打转:“我自知身份低微,诸位不曾摒弃我我已经感恩载德,是不配再与两位姐姐相提并论。” 在场的也就凤修文看不破她的路数,心疼的安慰了起来。 一位穿黄衣的小少爷没忍住笑了一声,掏出一两银子扔给白清涟,见众人纷纷望过来,他笑道:“都瞧我做什么,白姑娘哭的也是辛苦不是?我打赏银钱怎的了?” “白鹤,过分了。” 凤修文悉心安慰起白清涟来,这姑娘咬着唇将白鹤扔桌上的银子拂在地上,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 “清涟别哭,白鹤他不是故意的。” 叫做白鹤的少年撇嘴指使下人捡起银子:“真是的,白姑娘你不要也不能扔地上啊,赖上凤大哥也不能不把一两银子当成钱了不是。” 第22章 再哭妆都花了 顾元鸢鼓了鼓掌,除了凤修文,他这伙兄弟都挺妙的。不过也是,没见哪个富家子弟见识的绿茶少了。 “看我做什么,我就鼓鼓掌。”顾元鸢缓缓放下手努力缓和一下场面,“今天不是叫我来认识一下白姑娘的么,我还一句话都没对白姑娘说呢。” “别哭了白姑娘,再哭妆都花了,你今天上的妆应该不防水。头也抬起来,妆蹭花了也不好看。” 顾元鸢先前就仔细瞧过了,这白姑娘脸上的妆容看着淡,其实和她旁边浓妆艳抹的二哥差不多。 白清涟果然哭声渐止,缓缓抬起头,可别提那张微微发红,腮边还挂着泪的小脸有多可爱了。 悉心安慰的凤修文登时顿住,似乎是没想到女孩子这么好哄,顾元鸢一句话就能让哭啼不止的白清涟止住眼泪。他望向顾元鸢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这不就对了么,姑娘家还是要笑起来才好看。” 顾元明望向顾元鸢的眼神有些钦佩,总觉得她此刻比自己这些狐朋狗友还要讨女子喜欢。但他不明白讨这姓白的喜欢做什么。 顾元鸢含笑:“只听说白姑娘姓白,叫什么名字?” 白清涟怯怯含泪,欲说还休:“白清涟。” 她好像生怕顾元鸢欺负她,怎么会呢,顾元鸢是真的巴不得她和凤修文在一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白姑娘取了个好名字。” 白清涟神色微怔,那叫做白鹤的少年接嘴道:“可不是,野鸡叫这个名字也像正经人家的小姐,是白姐姐。” 顾元鸢快笑不下去,她只是想将白清涟拉到同一战线,这碍事的似乎有点多。 白清涟原本有些和缓的态度霎时恢复原状,顾元鸢能理解。谁被骂野鸡不急啊。她也昧不了良心跟她那没长脑子的未婚夫似得说白鹤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元鸢正寻思着怎么圆过去,白鹤又道: “顾小姐的意思是说你这名字真好,怎么能取得和人毫不相关不说,甚至完全相反。” 这拆顾元鸢台拆的她完全不知如何拉拢白清涟了,白清涟也趴在桌上呜呜又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出身不好,可那是我能选择的吗,要是可以谁不想身家清白,不从那腌臜地方出来……” 她这番言论还是第一次说给众人听,说的一直挤兑她的少年都有些心软。顾元鸢更加期待白清涟能做出什么表演。 凤修文幽幽一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也许是因为你上辈子没积德,白姑娘这辈子多做善事兴许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 欢声笑语霎时一顿,一直饮酒作乐的红衣男子与绿衣男子对视一眼看起热闹来。 这番话如果叫那位叫白鹤的少年说出来,顾元鸢不会诧异。叫顾元明说出来也是顺理成章,凤修文说出来她就更怀疑他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这白姑娘不是他的红颜知己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清涟也愣住了,呆呆的叫“文哥哥……” 第23章 你舍得我美好的身子吗 白清涟破涕为笑:“文哥哥说的对,出身是不能选择,应把握当下才是。” 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顾元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元鸢一拍桌子,别人还当她要做什么,哪知道她只是起身敬了白清涟杯茶。 不论她如何,顾元鸢是单方面认了这个姐妹了。能为了钱出卖自己又不霍霍别人的都是她的好姐妹。 “我认了你这个朋友了。” 白清涟回敬一杯,虽不明所以却本能的接着茶:“顾小姐好生豪爽,不像我……” 这茶一喝,顾元鸢就看向了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的凤修文。 “凤世子,你的口味真不错,我能改口叫白姑娘嫂子吗。” 说直白点就是她要退婚,这句话她已经说倦了。 “说什么呢,阴阳怪气的。”凤修文自顾自斟酒“我只拿白姑娘当做妹妹。” 顾元鸢一脸的我懂你:“白天叫妹妹,晚上妹妹叫。都懂都懂。”她和凤修文勾肩搭背,凑到耳边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退婚。 自从去玄武大街摆过摊后她每一回见自己都提退婚,凤修文终于意识到那么一点不对劲,问了个傻子一样的问题:“你不喜欢我了?你真失忆了?” 顾元鸢嘿嘿一笑“这不是废话吗,你从哪里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啊?这姓白的姑娘我看也不错,是我将来嫂子吗?” 他俩的谈话没避着人,凤修文眼神也不知是和谁对视了一眼,那些个狐朋狗友中一位穿红衣的公子拿胳膊撞了撞顾元明打趣道:“顾元鸢也会玩欲擒故纵了啊,不错不错明姑娘,你妹妹有进步啊。” 顾元明捞起桌上的杯子泼了过去“就你齐知正嘴贱,我妹不喜欢骚凤凰了不行啊,什么欲擒故纵,我顾家姑娘才不会玩那么低劣的把戏。” 齐知正抄起茶壶,摸了摸是温的,兜头倒在了顾元明头顶。“敢泼我,明姑娘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信不信我去你爹面前编排你小时候开始就带你妹妹逛窑子。” 顾元明索性与他撕打起来,在地上滚做一团。 “你编随便编,我也去你爹面前告状,你告假的我可有真的告。” 张天佑蹲在他俩旁边为他们两个呐喊助威,另外两个公子压起了赌局,各自压了一人胜。 一看就是轻车熟路,顾元鸢回头喊了一声五百两压顾元明赢。 除了白清涟,是无人再关注他们两个了。 凤修文抓了抓头发,神色间有些烦躁。 “白姑娘你也看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还要听我说我喜欢你吗,想听几声。” 他有些脸红,顾元鸢突然意识到这厮兴许是在哄自己。她之前一直以为这桩婚事是原主死皮赖脸求来的,凤修文一点也不喜欢她。 和原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真是可惜了顾元鸢的出现。 “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不跟你开玩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你喜欢我。”顾元鸢言辞恳切的再补了句“我要出家去了,感情只是我修行的累赘。” “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又抽风了。”凤修文顿时放松下来,将顾元鸢脑袋按自己怀里。 一股男性气息铺面而来,熏得顾元鸢脸色微微发红。 “你还是不肯放下那个梦啊,来抱抱你未婚夫,这么美好的身子你舍得放弃了去出家吗。” 第24章 你也想打吗 顾元鸢就差脱口一句卧槽,凤修文又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腰间捏了捏。 硬邦邦的小细腰。 不能拿这个考验人啊。 凤修文挑了挑眉有些得意:“怎么样,舍不得,硬不硬。” 这这这,顾元鸢几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红透了脸。她的老天爷啊,这是她不给钱能摸,不给钱能听的话吗。 这个时代有这么开放的吗,顾元鸢活了两千多年连男人的小手都没牵过,今天直接上了手摸腰。 不论如何,输人不输阵。顾元鸢又掐了一把,夸他:“真细。” 凤修文坏笑的掐回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身子,真软。” 顾元鸢的手微微发抖,觉得自己真是要沉湎在美色里。不行,不可以。 顾元鸢努力去回想自己从前看见的那些肌肉美男,告诉自己,她最讨厌的就是凤修文这样的白斩鸡。 可是万一他脱衣有肉呢?顾元鸢脑海中忍不住这样问自己,最终狠狠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手掌劈碎桌子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不就是肉,她自己也有。 她找了个着力点给了凤修文一拳,原本看齐知正和顾元明打架的纨绔子弟没忍住将视线放在了这两个同样打作一团的人身上。 顾元鸢边打,嘴中还嘟囔着什么,凤修文仔细去听,听见什么“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凤修文自然不可能欺负女子,顾元鸢打的又狠丝毫没留分寸,他被顾元鸢压着打。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好!” 顾元鸢也循声望去,瘦猴一般还在拍着手的张天佑连忙扭头看着旁边的弟兄,捧起他的脸含情脉脉。 “老余,我怎么平时没发现呢,你长这么好看咋长的,传授一下兄弟。” 被他捧着脸的少年黑着脸:“天生的,滚。” 顾元鸢甩了甩震麻的手,犹豫片刻俯下身接着打人。打都打了,不如干脆就打个爽。 顾元鸢拳拳到肉,凤修文眼睛挨了一拳招架的有些吃力“我知道你害羞,你打我出出气也就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别打了别打了你还是像之前似得扯我头发。” 白清涟终于醒过神来,惊叫一声去拉顾元鸢,顾元鸢解了气甩了甩手迅速起身。 爽了爽了,想打他很久了。就是可惜他不还手。顾元鸢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能感觉到他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强上一些。 “顾小姐想做什么,文哥哥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了。”白清涟扶起凤修文,可别提有多心疼了。 顾元鸢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尘,挑眉故作惊讶:“你也想打不敢打,妒忌了?没事你打,他那么喜欢你不会记恨你的。” 白清涟知道此时不是害羞的时候,咬了咬唇询问凤修文要不要给他找大夫。 凤修文顶着熊猫眼摇了摇头,顾元鸢蹭过去问那另外两个打架的人谁赢了,她那五百两有没有的赚。 顾元明和齐知正只是衣裳乱了些,下手都有分寸着。见顾元鸢不打了,他俩也停了下来。 “没出结果,要不你俩接着打呗。”张天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第25章 卖你了 凤修文除了挨了顿打,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彻底。白清涟还在小心翼翼的问他:“原来大户小姐都是这样的吗?” 他非常确定的说是。 在众人的鼓励下,齐知正和顾元明又打了起来。 张天佑趁此机会偷摸着问顾元鸢:“你怎么回事,连凤哥都舍得打了。吃醋吃这么狠啊。” 顾元鸢回忆起手上和腰间的触感都觉得头皮发麻,一本正经的说是凤修文欠的。 似乎无论如何别人都以为她喜欢凤修文,原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元鸢嘀嘀咕咕的和张天佑闲聊,凤修文走了过来,趴在顾元鸢肩上扯她头发。“欠什么。” 顾元鸢打完人神清气爽,随手揉了揉这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说你欠。” 凤修文还是第一次被人摸头,身体有些僵直还没反应过来,顾元鸢就捞起他随手一扔接着看戏。 凤修文还能忍,白清涟却有些遭不住了。似乎一切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凤修文又蹭了过去,这次规规矩矩的说是压顾元明胜,顾元鸢也就没有再摔他。 和谁想象的都不一样,谁也没想到分明是介绍情敌相互认识的场面会因为顾元明跑过来变成了所有人看顾元明和齐知正打架,还压胜负。 齐知正平日是个极看中形象的人,此刻和顾元明在地上滚来滚去,还高声叫道:“老余,谁压的多我要打假赛了。” 顾元鸢在来之前特意打听过了,还以为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没想到只是一群孩子似得高官家的傻儿子。就这还龙都五杰,六个人天天在龙都横跳。 为什么五杰有六个人自然是因为某个神奇的明姑娘。 “压明姑娘的多。” “听到没,明姑娘。”齐知正拿脚踹了顾元明,他立即翻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装起死。 不得不说,顾元鸢差点就被逗乐了,假如她没有押顾元明胜的话。 她要是不欠五百两她都要忘了自己来意了。 “你们使诈,二哥,我真是你妹妹,这些人不是你亲兄弟?” 顾元明捂着脸还是躺在地上,声音闷闷:“对不起,都怪齐知正,待会我一定要套他的麻袋揍他一顿。” 齐知正拉了拉身上扯破的衣裳:“骚凤凰只叫了顾元鸢,谁让你跟来的。” 顾元明仍旧装死,嘴上也不闲着。 “我呸,你们五个都在不叫我好意思吗。” 顾元鸢深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搂着呆立的白清涟去了一旁。 “你跟凤修文卖了,不是,认识多久了啊?” 白清涟不解其意,瞧她看这伙人震惊的模样就知道认识绝不超过一月,果然她说出来也是如此。 “认识二十来天,怎么了,我只拿文哥哥当哥哥的。” 顾元鸢啧了一声,什么哥哥妹妹的没有血缘关系她都默认是情哥哥情妹妹。 “我不跟你说别的,五百两我就把凤修文卖给你了,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你要是自己争气能博个上位的价值可比银子值钱多了。” 白清涟觉得自己隐隐约约能跟得上这群高官子弟的思路了“你只是压输了没钱?” 第26章 来算个命? 顾元鸢点头:“不错,很有资质。” “其实是这样的,我根本就于凤修文无意,不要钱怕你不信,这不你花钱要个心安么。正好你也对凤修文有意思不如花钱让我离开。你想啊,我拿了钱肯定不好意思再接近凤修文了,将来你也可以拿这事威胁我。” 白清涟都快被顾元鸢忽悠瘸了,两眼迷茫之际凤修文提着顾元鸢后领将她拖出了房间。 但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正巧有人路过,他只好将顾元鸢又带回了包间。这饭动作使得原本打打闹闹没注意他们三人的所有人将视线重新放在了他们身上,凤修文下意识的拉着顾元鸢的手又想将人带出去。 顾元鸢甩开他的手,她早就不耐烦了不如就挑明白直接说。 “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果断了,凤修文犹豫了“要不再叫个桌子上来,再点上几个菜吃着说。” “别别扭扭的做什么,想说什么直接说,反正大家都在。这次宴会只是介绍我和白姑娘认识对,我们已经认识了,你还想做什么。” 是这样没错,这结局却有些出乎意料,凤修文也不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或许选择交上这些狐朋狗友开始就不对。 凤修文的视线求助一般,齐知正这个小贴心向前跨了一步。 “骚凤凰的意思是,怎么没看到你吃醋,和白姑娘这么友好,还说什么五百两就把他卖了,他起码值一千两。值一千两的话是我自己加的,不用介意继续继续。” 顾元鸢有些意外,她有那么大声么“你们都听见了?” 众人齐齐点头,可算想出来哪里不对了,他们分明是来活跃气氛的,这几个当事人之间怎么一点也不剑拔弩张。 “元元,分明是个醋坛子。”顾元明张开了双臂“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没事啊,哥在呢,难受你就抱抱哥。” “哥?”白清涟捂嘴震惊,好在除了她,其他姑娘早就走了。那位叫做白鹤的少年将她拖去了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没再回来。 “我不吃醋。”顾元鸢要退婚这句话已经说的快要麻木。她在心里对所谓的龙神说了声抱歉。 “大家都在,我就什么都说明白了。我是龙神派下来的使者,我什么都忘了,无心情爱。凤修文,我要和你退婚。” 顾元鸢一边在心里扇自己嘴巴子一边想凤修文小腰是真挺细。 “开什么玩笑,龙神?那东西存在吗?”齐知正和好兄弟们对视一眼笑起来。“顾元鸢你可能不知道,信仰不过是统治者欺骗底层人的手段罢了。” 顾元鸢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信仰会是这样,但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 “来算个命吗,龙神教我的。二十两一次包准。” 也不知是起哄还是怎么的,除了凤修文之外,所以人都来算了一卦。什么过去未来信手拈来,凤修文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最后一个算的白鹤有些特殊,顾元鸢摸了摸他柔嫩的小手,惊讶道:“最近要小心啊,半年内有血光之灾的。” 第27章 你收回去 “顾元鸢。”凤修文叫她的名字,面色沉静瞧不出什么情绪。 “我说过,无论你遇到什么我都不介意。你到底是为何坚持要退婚。” 顾元鸢苦笑:“我说这话说的都要倦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要出家的。” 他那些狐朋狗友连忙安慰他:“骚凤凰,顾元鸢和你开玩笑呢,她那么喜欢你我们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是啊凤大哥,肯定是白姑娘让顾小姐不高兴了,你以后不跟她联系,顾小姐肯定就原谅你了。” 凤修文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我真的和白清涟没什么的,我怕你误会人也带给你见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他烦顾元鸢也烦,无论她怎么说这些人都以为她这闹脾气是。 仙女和凡人是不可能的,见识过流光星辰大海怎么甘心偏安一偶。凤修文这辈子怕是龙都都没出过。 顾元鸢指着自己:“我不是这闹脾气不是在吃醋,我就是不爱了,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凤修文有些迟疑:“你喜欢女人?你是不是对白清涟一见钟情了?” 顾元鸢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原本想留几分情面的,凤世子,你该去看看脑袋了。既然我说我无欲无求你不信,那我就挑明白了说,我就是嫌弃你知道不,我嫌弃你是个纨绔子弟不能给我幸福,这个理由可以吗。” 凤修文试图在眉目中找出几分违心的影子,可惜就连熟悉的影子都没有。 “行,这个理由我接受了。”凤修文偏过头鼻子有些发酸。“三个月后你来我家退婚,我去退婚对你名声有影响。到时候理由随便你编。” 太久没在人间混,顾元鸢已经有些不了解人情世故了,犹疑道:“今天不可以吗?” 凤修文微微发颤,闭了闭眼流下一滴眼泪。 “今日退婚太快了,我们订婚不过才十几日,对伯父伯母和你名声有影响。” 即便这句话说出来不太妥当,顾元鸢还是想说,由衷的想说。 她拉着顾元明说完就开溜。 “凤修文,你真是个好人。” “滚!” 屋内碰的关上门,凤修文也嚎啕大哭了起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带着哭腔的为什么。 可不是个好人,顾元鸢扪心自问。假如,假如她喜欢凤修文,然后凤修文要退婚,她应该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也不会这么顾及对方名声。 这哭的顾元鸢心里也有些发闷,顾元明终于想明白了,甩开顾元鸢的手安慰自己兄弟去了。 顾元鸢耸了耸肩,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门边贴了个站面色复杂的白衣女子。 是白清涟。 一见顾元鸢看见她,她直起腰走过来,轻轻咬了咬唇。 “你喜欢我?” 退了婚一身轻松的顾元鸢:? 顾元鸢不知道她在门口都偷听到了什么,但她现在的心情介于难过和不难过之间,拍了拍白清涟的肩膀和她擦身而过。 “对,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死心塌地。” 白清涟深吸口气:“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想成全我和文哥哥才退婚的吗?喂,我不要你的成全!你收回去。” 第28章 谁拦得住我 顾元鸢脚步加快,逐渐起飞。 收回去,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她才没有婚约的束缚能自由自在的和男人打架。 她有婚约的时候稍微和教二哥学武的师傅走进了一点,那师傅都不肯和她打架。 顾元鸢回家照了照镜子,没看出来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女孩子喜欢后抡起袖子和教她二哥学武的男人干架去了。 她从练武场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柄剑,边说边就冲了上去。 “霍师傅,我退婚了,能和我打架了么。” 霍师傅正在练武,一杆长枪耍的虎虎生风。见顾元鸢动手,他后退一步拿枪去挡,枪身在他惊惶的视线中寸寸迸裂。 顾元鸢收住手,脚尖在他手腕上一踩落在地上。她一言不发的扔掉剑没了刚来的斗志昂扬,重新回到了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这不是她该有的情绪。顾元鸢理智的很,她和凤修文见面也不过两三次。 这是原主的情绪。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一点也不后悔,就是心口密密麻麻的疼。这种情况应当想办法转移自己注意力。 她脱掉鞋子往床上一坐,闭上眼在身体中寻找第二个的人踪迹。顾元鸢既然能被影响,那那人应该就在体内才是。或者距离很近。 现在将原主找回来还来得及,婚还没退完。 可惜顾元鸢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原主,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念了一遍清心咒,顾元鸢吸了口气往后一仰盖上被子睡觉。 也不知道原主到底在哪里,顾元鸢竟然梦见了凤修文和原主小时候。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缩小版的原主去凤修文家里做客迷路了,遇到了哭泣的凤修文。 他说他之所以哭是因为母亲死了,别的就记不太清了。顾元鸢醒来后就只记得原主和凤修文拉钩说什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元鸢估摸着做这个梦是原主的功劳,想她去挽回凤修文么?哪有这样上赶着让自己被绿的人啊,快把顾元鸢整无语了。 她尝试性的对着空气道:“喂,想挽回凤修文还来得及,你出现啊,我又对你身子没兴趣,我只想回天上的。” 如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顾元鸢索性闭上眼接着睡。 还是她和凤修文拉钩上吊的梦,上次是旁观。这次顾元鸢就是梦里的顾元鸢本人,可惜她还是没什么感觉。 睡是睡不着了,顾元鸢披上一件外袍去床边坐着挨到天亮才恍恍惚惚的睡了一会。 她是真弄不懂原主在想什么东西,不想解除婚约就出现啊,非搞什么暗示她的戏码,弄得人觉都睡不好。 “当。” 明霁放下装着热水的铜盆,殷勤的拧干了帕子来为顾元鸢擦脸。 “小姐今日起好早啊。” 暮寒仔细瞧了瞧神情恍惚的顾元鸢,摇头道:“早什么早,我瞧小姐倒像一宿没睡。” “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顾元鸢强打精神摇头,“给我找件男装,我要出门。” 暮寒:“夫人那边……” “她不同意,我要跑谁也拦不住,她会同意的。” 第29章 做个客 顾元鸢也不做什么,就是重新回到了玄武大街摆摊。还有两个小尾巴。 明霁也以为顾元鸢只是会些骗人把戏,低声道:“小姐,你这样骗人不太好。” 顾元鸢专心刻木头也不理她,她现在心里可烦着呢,最烦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念清心咒都不管用,只好找些事情转移自己注意力。 她专注的刻了没多久,发觉隐隐约约能瞧出来凤修文的神情。她撇了撇嘴正要扔进垃圾堆里头,一个人飞扑到了她的桌上,险些压塌了顾元鸢捡的小木桌。 那人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抬头咧着嘴笑说抱歉。瞧五官长得还是挺俊的,可惜牙缝里还带着血丝儿呢,顾元鸢嫌弃的将他的头压了回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开一条缝来,一个撸着袖子的彪形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嘴里骂骂咧咧去掉脏话就是:“挺能跑啊,遛了伙计们十条街,你再跑,再跑啊?赌场都敢出老千,活腻歪了你。” 顾元鸢摊位前那男人抬头,陪着笑脸指着顾元鸢道:“是是是,我下次不敢了。川哥,这是我妹妹,我拿她抵债怎么样。” 川哥真就仔细去打量顾元鸢,觉得顾元鸢长得不错。顾元鸢也觉得挺有意思,一刀铲平了木雕的脸。算个命而已,还有无妄之灾。 也就趁着他打量顾元鸢之际,说顾元鸢是他妹妹的那男人站起身,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他在大街上狂奔不过几步,顾元鸢面无表情将手里的刻刀甩了出去,正插进那男人左小腿。奔跑的男人摔倒在地,捂着中刀的小腿在地上打滚。 川哥捞起那男人扛在肩上,拱了拱手:“多谢老妹仗义出手,要不是你,俺肯定跑死也撵不上这个家伙。” 顾元鸢淡淡应了这声谢谢,川哥又道:“不过大街伤人有违律法,老妹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快走。” 顾元鸢终于没有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抬头看看自己身后的两位丫鬟,这两位已经自发的帮她收拾起东西来了。 “是啊小姐,咱们快走,要是被逮着了告诉老爷咱三都没有好果子吃,你也别想再出门了。” 顾元鸢无所谓吃什么果子,限制她出门才是真的要命,当即果断的抄起桌凳打算走人,行水流云的动作看的川哥目瞪口呆。 川哥一手稳住肩膀上的人,一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老妹,俺抓这个人连累你了,反正你今天也做不了生意了,要不要去俺们赌场做个客,老板很好客的,也喜欢你这种能人异士。老妹,你算命准不准啊。” 顾元鸢扯了扯嘴角,哪有邀请人去赌场做客的,还质疑她算命的水平。 此世第一,顾元鸢说的。 “谢谢,不过不必了,我不缺钱。” “别介,真的,我们老板听说最近遇到些事情了,你武功高肯定算命也厉害,我们老板让长得俊钱又多人还好……” 顾元鸢耳朵里只有钱多这两个字听进去了,让明霁找个地方将桌凳放好,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川哥嘴里的老板。 那她就去做个客。 第31章 叫我张三 顾元鸢还没见过发觉自己死了这么乐呵的小东西,老板人也傻了,靠在贵妃榻上咽了口唾沫。 “死死死人?死人怎么还会说话。” 顾元鸢弹了弹这乐不可支的小鬼,安抚老板道:“鬼而已,你不要这么害怕,我能解决。” 老板更害怕了。 康康摸着自己的小身体,意识到他现在不是人之后他好像无比满意,看准了窗户想要钻出去又被顾元鸢一把拽了回来。 康康顿时大哭,挣扎着想要摆脱顾元鸢的桎梏“坏人,你是坏人。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小苗。” 顾元鸢敲了敲他的头,为了让他冷静下来,直接从怀里掏出绳子绑好再塞上了嘴扔在一旁随便他哭。 这下老板敢下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踩在软绵绵的塌上感觉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他那边惊悸未消,顾元鸢也不在意。 “怎么样,看这张小脸,你认识不?”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东西。”老板试探性的踢了踢康康,见他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顿时放松下来,下了死手又踹一脚。“原来就是他让我睡不好觉,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是他打小孩,是但凡一个人两个月没睡好觉,白天晚上还总看见奇怪的东西都要疯了。眼下罪魁祸首落网,他揣上一脚还是轻的。 踹完了,老板也就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塌上,扯过大裘正要给自己盖上,突然发觉自己不冷了。“我怎么不冷了?” “送去轮回。”顾元鸢又不养鬼。“你之前冷就是因为阴盛阳衰,现在这鬼被我收服了自然就不冷了。” 老板点了点头,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东西。 “什么是鬼,送去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顾元鸢跟他好一番沟通才解释明白鬼是什么,他仍有些似懂非懂,像是从来不知道世上有鬼。 见到康康第一眼他叫的是妖物,说明他也是知道这些阴沟里的东西的却不知道鬼。顾元鸢咂了咂嘴感觉找到事做了。 “既然你不认识他,他缠着你应该只是想和你玩。” 顾元鸢惊觉还没谈好价钱自己就给解决问题了,下次不能这样了。都怪这小男孩好巧不巧突然出现,顾元鸢只是随手摸了摸就被发现了。 还没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顾元鸢竭力把这小小的一团夸的厉害一点“价钱咱们怎么算?你别看这东西小小一只,再留他几个月成了气候可不得了。害你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老板怎么能不懂顾元鸢的意思,拿起桌上的算盘拨弄,恭恭敬敬推过去一张银票。 “愿以千两相赠。” “两清了,告辞。” 或许这就是仙人碾压凡人的速度,顾元鸢揣好银票提上小男孩告辞。 她没有留下来过年的打算,老板却还想和她寒暄个一两句。 “未曾请教大师姓名。” 顾元鸢啧了一声有些想现在就揭开老板面具,都是熟人装什么不认识。她钱都收了可不会打折。 “叫我张三就好。” “张三……” 扔下这个名字,顾元鸢提着孩子走出了门。 “要是还做噩梦就去玄武大街找我,一般我都会在那里摆摊,不收你钱。” 第33章 早就病死了 顾元鸢一路从玄武大街穿到了朱雀大街,这传说中的龙都贫民窟。 她从未来过这里,还以为这里只是房价比玄武大街便宜一些,倒也不是真的穷。 直到由康康引路进了一件明显废弃的宅子。宅子很破,大门早已腐朽,只剩下半扇门颤颤巍巍的吊在门上,墙壁四面也漏着风。 很适合演鬼片。 顾元鸢正打算进门,听得脚下咔嚓一声。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脚陷进了腐朽的门框。 这种地方也能住人?可角落里挂着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顾元鸢轻轻将脚拔出来,像只大老鼠一样窜进了低矮破旧房屋的康康又窜了出来,满脸的泪痕怪吓人。 顾元鸢拿他的衣服给他擦了擦眼泪,让他好歹看起来顺眼那么一点。“咋了,哭成这样,这里还有人住,你苗苗应该还活着。” 从晾着的衣服来看,男女老少都有呢。顾元鸢只好往最好的方面去想。 康康匍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见了,小苗不见了。” 顾元鸢配合的蹲在地上,戳了戳康康正要发挥自己祖传的安慰手法,一道女声诧异的问道:“你是谁?” 顾元鸢抬头,只见一个挎着竹篮子的妙龄女子正诧异的盯着她。 少女虽正值十五六岁的青春妙龄,却不施粉黛装点,穿着也破旧不堪,打着补丁洗的发白。 康康爬了起来,抱住少女的小腿大喊“安姐姐!” 可惜少女看不见他,微微动了动脚只觉发冷。顾元鸢索性站起身,微微笑了笑“你是这家院子里的人么,我找个人,应该也是这个院子的。” 少女并没有因为顾元鸢长相柔弱就看轻了她。恰恰相反,少女微微后退了半步,做出了准备逃跑的姿势。 “找谁?” “找个叫小苗的人。” 少女眼眶微微发红,又后退半步更警惕了起来“小苗早就死了,你是什么人?” 顾元鸢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假如小苗生的急病,迟了两个月这个结果也正常。 “是这样的……”顾元鸢正要解释,视线一错看见了风尘仆仆的赵四。 赵四没披狐裘没捧暖炉,只带了个面具束着发,瞧着颇有几分长身玉立。 见顾元鸢注意到他,他点了点头。 少女见来了两个人,神色顿时惊惶起来,篮子一丢向外跑去,野菜撒了一地。但她跑不过顾元鸢,顾元鸢跟着跑了几步就抓住了她。 顾元鸢也是不懂这少女怎么回事,松开手正要说话被那少女看准时机又跑了,她只好将少女抓着不放。 少女梗着脖子视死如归,赵四体贴的捡起篮子和野菜交换给她。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只是问一问小苗而已。”顾元鸢着实不理解这少女为什么将他们看做洪水猛兽一般,她瞧过了,自己长得挺和蔼可亲的。 她再瞥了一眼赵四,觉得他也不吓人。 少女啜泣一声“小苗早就病死了,有什么好问的,二叔早就把小苗埋城外头了。是康康借了你们钱,他有一个半月没有回来过了,你们找不着他找我也没有用,我们没钱还。” 第35章 谁也没有权利 顾元鸢神情高高在上,端的悲天悯人:“你们那所谓二叔给那两个小兔崽子喂的药,是你给的。”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喂药,你在胡说什么!” 少女被揭穿了心事想要逃遁,却被顾元鸢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胡说?我可没有胡说,没什么东西能瞒过我。”顾元鸢叹了口气也有些感慨“本来你也是个受害者,可你偏偏选择为虎作伥。康康那孩子挺喜欢你的。” 有什么东西是她算不出来的呢……顾元鸢突然想起前几天算到吐血。虽然话不能说太死,但起码她大部分都算的出来。 少女浑身颤栗,微微张着嘴。 “我,我……”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顾元鸢微微笑了笑也不知如何去劝慰,一手压着少女肩膀,一手摸了摸少女的脸,说出了自己所算的和对少女的猜测。 “你口中的二叔收养了你们,然后呢,在你们还小的时候逼你们去大街上乞讨,长大一点了就卖掉。男的卖去做黑工,女的卖进窑子当中。” “你比较机灵,爬上了二叔的床。即便二叔再如何虐待你你也甘之若饴,只要不被卖进那个地方怎么样都好。” “有一点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给二叔送药害死小苗和康康。小苗不知道,康康应该和你关系不错,他好像喜欢叫你安姐姐。都是二叔逼得?” 少女浑身发冷,瞪大眼,眼泪夺眶而出。 “小苗那么痛苦,我帮她解脱有什么错。我怎么知道康康会看见,他自己倒霉啊!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要他们解脱,我没有错。” 顾元鸢还是在修仙界混习惯了的思维,假如在这个世界杀人不犯法,她会选择一下拧掉少女的头。 她竭力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太暴力了,一点也不仙女。 顾元鸢微微抿唇,掐着少女的脸。少女吃痛,微微嘶了一声,顾元鸢在发现自己的指甲在少女光洁的脸上留下印痕后一怔,微微松手。 “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解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别人解脱。生病了就该死,我看你也该死,你活的也挺痛苦的你怎么不去死。” 少女眼泪滚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崩溃道:“你以为我不想死吗,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弟弟妹妹,除了我,二叔不会管他们的。” 真是越说越让顾元鸢恨不得掐死她,什么人啊这是,自己不能死,别人就该死。怎么不想想别人不想死,直接就替别人做了决定。 “你要是为了小苗好你直接和二叔对着干啊,你倒好直接口口声声让他们解脱,给二叔送了药。你比你最恨的二叔还狠。” 少女呜咽一声:“难道要让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吗,受苦不说,小苗病恹恹的已经讨不到钱了,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吃白饭。大家都要过日子啊,我是为了大家好。” 神特么为了大家好,顾元鸢无比确定自己今天就是遇到神经病了,一脚踹翻了她。 “给和我同行那个男人下药又是为了谁好?省省,你就是自私。” 第36章 到我家做什么 少女蜷缩起来,纵使杀过人,她的心理状态也着实堪忧,边哭边喃呢:“我没有错,没有,众生皆苦,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顾元鸢气笑了,这是自个悟成活菩萨了?这活菩萨算是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她只好掐指算了算。 好在只是普通的迷药,可惜顾元鸢只能算少女做了什么,算不出少女到底是什么心态对第一次见面的他们下迷药,中了药后又打算做些什么。 少女一直匍匐在地上哭泣,顾元鸢试探性的摇了摇没能摇醒赵四,只好摘了面具下狠手啪啪两巴掌往人脸上招呼。 赵四幽幽转醒,顾元鸢松手重新给人盖上面具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不知道赵四是谁。 有些事情,说开了不好骗钱。 赵四一醒,隔着面具摸了摸脸觉得脸有些发疼。顾元鸢错开他的视线不敢和他对视,他有些茫然“我这是……睡着了?” “不是,这姑娘给你下迷药了。” 顾元鸢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情况,赵四感叹自己就是个来走过场的,人张大师都把事情解决完了。 顾元鸢很欣赏他的自知之明。 赵四问:“那将这姑娘送去官府,还是?” 顾元鸢觉得赵四的想法也挺可怕的,皱了皱眉“当然送去官府,别的还能怎么弄?杀人犯法。” 古代的律法已经很完善了,顾元鸢无意在危险的边缘走钢丝,她是个好人。 “是。”赵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分明是问要不要惩罚这姑娘,怎么被顾元鸢理解成了要不要杀了这姑娘。 少女虽然哭着,耳朵也不聋,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她分明是个疯子,眼中却一派清明之色,甚至有些清澈的过分。 “你们竟然不是官府的人?走,快走二叔要回来了。” 顾元鸢不解其意,又算了算也没算出来这姑娘在想什么,有一只脚踩了进来。 中年男人不修边幅,脸上胡茬横生,穿着灰蓝布衣,手里还提着一个葫芦。一见院子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少女还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中年男人也不多废话,一葫芦向顾元鸢砸去。 顾元鸢侧身躲过,葫芦砸在墙上碎开,清澈的液体流了出来,散发出阵阵醉人的酒味。 顾元鸢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中年男人趁这个机会跑到她身旁,一拳砸了过来。 也许是看顾元鸢长得柔柔弱弱好欺负想抓了做人质。 他的动作在顾元鸢眼中仿佛是放慢了无数倍,她微微向后一弯腰就躲过了中年男人这一拳。她扭正身子正要开口,中年男人追过来又是一拳轰出。 毫无技巧的蛮力想要制服再轻松不过,顾元鸢轻轻跃起躲过这一拳,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臂,借力利落的来了一个过肩摔。 中年男人吃痛,想要起身却被顾元鸢一脚踩住了脊背。 假如你力气大的话,踩人是很好用的一招。 赵四鼓了鼓掌:“好功夫。” 顾元鸢被人夸也不脸红,摆了摆手谦虚道:“一般,一般。” 眼见打不过,中年男人眼珠一转“你们是谁,到我家来来做什么?” 第37章 更像坏人 顾元鸢也不懂什么审问技巧,直截了当:“来你家找个人,情绪那么激动做什么。你就是这姑娘说的二叔,听这姑娘说你杀人了,真的假的?” 二叔瞳孔猛的一缩,大声叫嚣,仿佛那样能让他更有底气一些。 “什么跟什么,私闯我家还有理了,报官,我要报官。” 顾元鸢抬眼一瞧站在原地的赵四。 “愣着做什么,报官去啊。” 木木愣愣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赵四哦了一声跑出了门,这个叫什么二叔的男人就不是个省心的,趁顾元鸢和赵四说话的间隙也要挣扎一番。 顾元鸢无奈拧断了他的胳膊让他老实一些,谁料这也是个狠角色,咔嚓一声接上骨头就往外跑。 看来不捆起来是老实不了了,顾元鸢只好取出绳子将人捆了个结实,堵上嘴扔在角落和康康作伴。 康康的嘴顾元鸢没堵,他嗷呜一口咬在二叔腿上,使二叔倒吸了口凉气,不知道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顾元鸢知道了将人绑起来有多方便,再进来人是进一个绑一个,进两个绑一双,很快墙角就扔了一堆人。 她坐在屋檐下思索如何改正自己太暴力的毛病之际,突然抓了抓自己头发。 又想起凤修文了,原主真是毛病。想就出来啊,躲躲藏藏藏头露尾偷偷摸摸影响她思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是这里吗?” “对,就是此处。” 顾元鸢正在心中编排原主,被门口的动静吸引,掏了根绳子出来。又来活了。 她叹了口气绳子还没理清,就有一杆子长枪支到她面前,穿着捕快服饰的青年疾言厉色:“不许动,快束手就擒!” 当顾元鸢觉得迷惑,她是真的迷惑。 “你抓我?” “错了错了。”赵四跟在后头跑了进来,抓住捕快手里的长枪。“是我们报的案,你抓她做……怎么这么多人被捆着。” 赵四正解释着,一见墙角被捆着的十几个小孩顿时哑了声。 的确是顾元鸢看起来更像坏人。 “这些人一见我就害怕,我怕他们做出什么傻事才捆起来的。”顾元鸢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耸了耸肩“我可以解释。” 捕快小哥一点也不近人情:“跟我去衙门里解释。” 顾元鸢真就不敢进衙门,怕被人发现她早些时候闹市行凶。 她站起来后退几步“我很忙的,你看那个最老的,看见了吗,他杀人了,你让我给你找一下证据。” 捕快以为她是要逃跑,喝道:“不准动。” 顾元鸢认命指了指身后“不让我去你就自己去找找,里面只有一张床就在那床下面。” 捕快就是往里面瞥了一眼的功夫,顾元鸢几步跳上墙,蹲在墙上俯视下面这一帮人。捕快很快反应过来,长枪一转追了过来。 他追上了墙,顾元鸢上蹿下跳边逃边解释她真的是个好人。 没了,她仙女的包袱彻底没了。 顾元鸢用科学的方式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情况,赵四前几天和人打赌去乱葬岗睡一晚上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濒临死亡之际求赵四帮他报仇,他们查了好久才查到罪证,然后选择了报官。 第38章 齐知正的大表哥 捕快手中提着一杆长枪穷追不舍“若是当真你跑什么?小贼,休走。” 顾元鸢跑什么?她不跑等着被认出来自己在大街伤人然后被抓起来?顾元鸢没那么高的觉悟,更何况是那人不义在先。 顾元鸢遛了捕快一会,从墙沿一跃而下“赵兄,我不留了,祝你好运。” 顾元鸢算过了,只要赵四顺着她方才的话说,问题不大。 可惜这捕快真是个死脑筋,顾元鸢已经跑到了自己能承受的最快速度了他还是咬的紧紧的。难道要她当街飞起来不成! 顾元鸢认真考虑要不要起飞,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帘子被风拂起露出的脸无比熟悉。 在捕快即将追上来的紧要关头,她哪想的了那么多,只顾着这人身份高贵捕快应该不敢搜,弯腰就钻了进去。 权当是赌一把了,赌赢了这关就过去了,赌输了顾元鸢就去大牢吃几天牢饭。 齐知正怀中搂着美人,温香软玉在怀,看着这窜进来的大黑耗子一脸惊诧“你……” 顾元鸢动作极快,外面驾车的人只感觉是一阵风吹过,然后马车里面一沉。 车夫叫了一声“公子?”齐知正只道无事,他也就没有再问。 “别废话借我躲躲。”顾元鸢边说边取下了头上的发带,顺手把齐知正怀里的美人头上的发簪也取了插在自己头上。“衣服也借我穿一下,快快快他要来了。” 反正现在才开春还冷着,美人也穿的不少。 美人直到被扒了衣裳还是愣的,顾元鸢脱下自己的黑灰外套揉成一团踩在脚下用下摆盖住,穿上了漂亮姐姐的胭红色外袍,倒也不突兀。 齐知正看这个她这套行水流云的动作做完,学着自己先前搂着那个女子一样举止轻浮的靠着自己的胳膊,默默抱着自己的小美人挪开了些许。 顾元鸢挤了过去“有人在追我,帮一下忙啦好兄弟,你还和我哥一起打过架的。” 齐知正一笑,这笑容虚假无比,还隐含着恶意。 “我为什么要帮助一个抛弃我兄弟的女人?我可是你最讨厌的纨绔子弟。” 顾元鸢还未回话,马车就停了下来。她连忙把头埋进齐知正怀里,听见有人一把撩开了帘子。 她头发乱糟糟的正好装作睡眼惺忪,她在齐知正怀里蹭了蹭:“唔,齐公子,到地方了么?” “到咦……” 齐知正想骂她不知廉耻,却被她一把掐在腰上变了声调。 捕快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移开了眼。 顾元鸢拧着齐知正的腰不放,他也不是个客气的,手向下一伸搭上顾元鸢的手腕,捏着肉多的地方拧了起来。 他用力顾元鸢也用力,僵持着谁也不肯放手。 一面下死手拧着,齐知正开口问道:“表哥在找什么?” 没想到这俩人还是表兄弟关系,顾元鸢估摸着自己是要被卖了,视死如归正要抬起头,又被齐知正按了下去。 “找个人,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进你这马车了,小齐可方便让我看看?” 齐知正又将顾元鸢脑袋按下去了些,应得爽快:“方便,表哥只管找就是了。” 第39章 拖延时间 顾元鸢耳朵听见捕快走上马车将马车内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将裙子底下的外套又踩严实了些。 幸好没乱藏,不然肯定被找出来了。她就不信这捕快还敢掀她裙底,要是真敢那她输的也不冤。 没搜出什么东西,捕快就将视线落在了顾元鸢和另一位小美人身上。 顾元鸢不敢抬头,好在捕快也是个正人君子之类的人,只是看了看她们,没有做些别的什么。 “多谢知正。”捕快拱了拱手,跳下马车。 顾元鸢出于谨慎,多等了一会。果不其然,捕快等了一会之后又撩开帘子,目光如炬。 然后道歉。 “失礼了。” 马车摇晃起来,顾元鸢才敢确定他是真的走了,抬起头瞥了一眼出口。 齐知正额上挂着冷汗,掐着顾元鸢的手有些发颤。他低声道:“松手。” “你先撒手。” “你先。” “你先。” 一人一句,都是一句话出口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顾元鸢和他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同时松开了手。 顾元鸢甩着手,齐知正揉着腰互相瞪了一眼。 顾元鸢看了看,自己的手被他掐的发紫。看不见他腰,也不知道自己吃亏了没。顾元鸢心中暗骂,拆起头上的簪子, “你做什么了,我表哥追你做什么。”齐知正淡淡瞥了她一眼,与他淡然语气不符的是他一直揉着自己的腰。 顾元鸢不由开口道:“你的腰好像没有凤修文的细。” 齐知正还没被人说过这样轻浮的话,顿时脸色有些涨红,一句“不知廉耻!”脱口而出。 顾元鸢凑近去看,发觉何止是脸啊,他耳朵尖都红了。这么害羞,掐她的时候可没留一点情。反正她是不信这群纨绔子弟脸皮这么薄,大抵是装的。 齐知正红着脸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些。” 贴那姑娘那么近都没感觉,顾元鸢一句话就脸红。不是她说,这演技确实不行啊,不注意细节。 “好好好离你远些。”顾元鸢将胭红的外袍还给人家姑娘,穿上自己的黑灰外套。“虽然我掐你了但你也掐回来了,咱们这事两不相欠。你借个地儿给我躲这事我逮着机会会报答你的,谢了啊,先走了。” 她穿上衣服披头散发的就走,觉得自己好像个穿上衣服就不认人渣男。 假如齐知正没有在她刚走两步的时候就出脚绊倒她的话。 顾元鸢从地上爬起来,她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和齐知正据理力争“你这样会显得我不太聪明你知道吗?” 哪有仙女平地摔的。 齐知正腿一翘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多聪明?聪明还会被宋天赐追着撵。你走啊,你走我现在就叫他来追你。” 宋天赐应该就是他那表哥的名字。 他要是不揉腰,那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不过他揉腰也不影响顾元鸢重新坐了回去。 顾元鸢拿手拢着散乱的头发,穿上自己衣服的小美人看不过眼,犹豫了下,递过来一把梳子。 “给你用。” 有梳子顾元鸢也就不委屈自己用手梳头了,她接过来道了声谢,边梳头边拿斜眼看齐知正“说,要我做什么?” 她只需要拖延拖延时间,确定宋天赐走远了就行。即便齐知正叫人来也逮不住她。 第42章 长公主之邀 顾元鸢揭开自己脸上的布让自己透透气:“不然呢?我该以为你是谁?” 顾元朗看着她那张俊朗帅气的脸但还能看出来顾元鸢影子的脸,憋了半天也只说出来一句“你武功挺好,什么时候发现我是你哥的。” “一早就发现了。”说这个顾元鸢可就困了。“好好休息你,我回去了。” 顾元朗追了两步,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等等,你为什么要救我。” “赵四没户籍,说你是顾大人的儿子又太丢人了你应该不会说,我怕你进牢里就出不来了。” 瞧她是个多贴心的妹妹。 顾元鸢蹲在墙上往下看顾元朗,犹豫的伸出一只手:“要感谢我吗。” 顾元朗从怀里掏出一千两的银票塞了过去,他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顾元鸢,谁知道她收了钱就站起身融入夜色不知所踪。 康康不见了。 顾元鸢又回到了白天那个小院子,康康分明被她绑好了丢在墙角,应该没人能看见他,他也没有能力挣脱顾元鸢的束缚才是。 怕他为祸世间,顾元鸢掐指算了算,可惜她再怎么算都只能算出来康康彻彻底底的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杳无踪迹。 谁做的? 顾元鸢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个大半夜穿白衣满大街乱逛的人。在所有她接触过的人当中,只有他可能有这个实力。 她咬了咬唇,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第二日夜里,她穿上夜行衣又跑了出去,满龙都的乱逛。 第三日。 第四日。 …… 全都一无所获。 一大清早的,把她叫起来为她梳头时明霁就打趣她:“小姐怎么这幅脸色,莫不是害了相思病想凤世子了。” 顾元鸢照照镜子,她有十多日不曾照过镜子了,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不说,眼下还有这大片乌青。 得亏顾元鸢长得好,看起来是美人憔悴和烟熏妆,不然就像挨了打一样。 自从遇着那个白衣人她后是天天夜里往外跑,气色能好才怪了。 顾元鸢打了个呵欠,脑子有些迷糊:“别梳头了,我回去睡会。” 明霁一下一下的为她梳着头,抿唇微微笑了笑:“睡什么睡呀,小姐不记得了吗,今日要去参见赏春宴的。” 顾元鸢迷迷瞪瞪的说了一声“啥。” 明霁提醒道:“十日前,长乐长公主向小姐递了帖子的,小姐不是收了压在首饰盒子下面的吗。” 顾元鸢真是丝毫印象也无,长乐长公主是谁她也不知道,她连忙翻开首饰盒子,底下果然压着一封烫金的请柬。 烫金的红帖子,顾元鸢举起它对着光看了看,毫无印象。 也许是这几天精神太恍惚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原主接的!万一呢。 顾元鸢不会放弃任何找到原主的希望,她问道:“长乐长公主是谁,我什么时候接的帖子。” 明霁抿着嘴边笑边给顾元鸢插上一根莲花簪子“长乐长公主是当今圣上长姐,圣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凤世子的母亲。小姐别矜持了,想见凤世子就赶紧去!” 人人都以为顾元鸢对凤修文死心塌地,她已经不想解释了。 顾元鸢一点也不想见凤修文,她有些犹豫的明知故问:“不去的话有什么影响吗?” 第43章 长乐长公主 明霁哎呦一声:“小姐要是不去,就是落了长公主的面子,长公主虽不会介怀,却难保想要讨好长公主的人趋炎附势针对小姐。我说的对不对呀小姐。” 丫鬟都懂的道理顾元鸢没道理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让暮寒去给她找她最喜欢的那件蓝衣裳,让明霁又是好一阵调笑,说她真是迫不及待想以最漂亮的姿态站在凤世子面前。 顾元鸢撇了撇嘴懒得反驳,她想穿的漂漂亮亮是穿给自己看的,关臭男人什么事。 顾元鸢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铺点粉把这个盖一下。” 明霁转过来瞧了瞧她的黑眼圈犯了难:“小姐待会去马车上睡一会,这眼圈太重了,盖过去要施极重的粉,小姐脸皮子嫩,捂着怕是晚上就要长疮的。” 顾元鸢知道她说的其实是痘痘。但即便是痘痘,她想了想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一个漂漂亮亮的大美人脸上长痘,只好做了罢。 说来这个朝代的化妆品竟然不是铅粉,也不知道是哪位穿越者跑到这里发明了不含重金属的化妆品。 套上衣服施了淡淡的妆,顾元鸢掐指算了算这一去有没有什么劫难,发现没有,也就淡然上了马车。 表小姐竟也在马车里头,一见顾元鸢就有些紧张的退到角落。 顾元鸢来到这个家里除了第一天在顾元朗那里见过她,统共还没和这位表小姐说过几句话,她对这位表小姐起了兴趣,登时就不困了。 赖她,她好美色,一见漂亮男人女人都欢喜。 顾元鸢笑吟吟的:“你叫什么名字?” 她失忆已经不是秘密了,但表小姐仍旧本能的怕她,紧抿着唇捏紧了裙摆:“楚娇娇。” “好名字,娇娇,我一直很不懂你为什么怕我。”顾元鸢挨过去几厘米,楚娇娇挺直脊背紧贴着马车壁。 “此次赏春宴我不会捣乱的,你不必如此吓唬我。” 顾元鸢有些无奈“我都对你做过什么啊,这么怕我。” 楚娇娇闭口不言,她觉得没意思,正想自己算,一伸手见楚娇娇害怕的神情顿时作罢。 算了。 长乐长公主与凤侯爷早已和离,长公主独居公主府。到了长公主府,顾元鸢才了解到原主的人缘到底是有多差,几乎人人见了她都避之不及。 她摸了摸鼻子,反正她一个人也不认识,也不在乎她们疏离的态度。 她进了公主府还未落座,就有人来请她,说是长公主相邀。 公主府处处摆着应季盛开的花,人比花娇的小姐们一个个的赏着花聊着天,聊到好笑处纷纷捂着嘴唇笑起来。 顾元鸢只是路过,就见她们一个个的收敛的笑容,别开身去不看她。 天宫交际花顾元鸢都不敢相信还有人的人缘能差到这个地步。 长乐公主穿着雍容华贵,一张脸也是贵气逼人,不见老态,只有摄人的美丽。 她性子与外貌颇为不符,一见顾元鸢就笑容满面的招了招手,那笑颇有几分傻气:“元元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本宫都有一两月不曾见你了。” “自你和修文订婚就不来找本宫了,你呀,有了未婚夫就忘了本宫这个媒人!” 第44章 前任见面 顾元鸢心道:何止忘了这个媒人啊,我连未婚夫都忘了。 长公主紧紧将顾元鸢搂在怀里,搂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不知道原主是如何称呼她的,顾元鸢道:“长公主见谅,一月前我遇到一些意外失忆了。” 长公主神色一变,松开顾元鸢,将她看了又看,嘘寒问暖问她是什么意外,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丢了记忆而已。”顾元鸢都被问的不自在了,长公主又说是让她等等,找个太医来给她看看。 经过不靠谱的张太医之后,顾元鸢没对太医报什么希望,但长公主盛情难却,她也实在是不好拒绝。 直到凤修文踏过门槛,顾元鸢才知道长公主留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和前任见面总归是尴尬的,即便凤修文并不是顾元鸢真正意义上的前任。 她缩进椅子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凤修文也没瞧见他,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行了个礼:“母亲,叫儿子前来所谓何事?” 先前搂着顾元鸢时,长公主虽说语气热络但到底有些生疏,对自己儿子说话时,长公主语气中带着亲昵,她微微俯身看着凤修文:“没事就不能叫你?快瞧瞧是谁来了。” 凤修文视线落在顾元鸢身上后就停在她身上没有再说话,顾元鸢偷偷摸摸抬起头,正巧对上他那双上挑的丹凤眼。 他紧抿着唇故作平静,唯有和他对视的顾元鸢才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波涛汹涌。十几天不见,不见他平静下来,只见他想生撕了顾元鸢。 相顾无言两尴尬,顾元鸢清咳一声,赶紧错开视线。 凤修文狠狠剜了她一眼,也挪开了视线。 这气氛尴尬的长公主一下就觉出来不对。长公主轻轻皱眉,她倒不会责怪已经招了自己失忆的顾元鸢,而是问起了凤修文:“修文,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凤修文咬了咬牙,一把拽起顾元鸢往外拉“母亲,我和顾元鸢出去一下,都别跟过来。” 顾元鸢被拉的趔趔趄趄,长公主也不阻止,乐见其成只是叮嘱顾元鸢待会回来看看太医。 凤修文好似在气头上,拉着她没走多远就将她压在了假山上。 顾元鸢和他深情对视,有点想表达自己的欣赏,但不太确定自己的话说出口会不会得罪他。 他这次做的很好,手按在假山上,而不是在顾元鸢脸上,让她总算有了那么一丝被壁咚的感觉。 不过她正想冒着挨打的风险夸一夸凤修文,就被他一拉扯进了假山当中。 他动作粗鲁,顾元鸢还以为自己会撞到假山上,谁料只磕到了一个软软的事物。她睁眼一看,看见凤修文的手护在自己后脑勺上。 还挺体贴的,她好像能理解一点原主为什么会喜欢凤修文了。 只是他的另一只手捂住了顾元鸢的嘴,这样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她总觉得凤修文想拧了自己脖子。 顾元鸢瞪着他,凤修文紧紧搂着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就是不松手。 想闷死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顾元鸢张开嘴狠狠一咬,凤修文瞪大了眼睛看她,不知道她怎么能做出来这番动作。 第45章 她见不得人哭 不知道凤修文摸过什么,顾元鸢咬着他的掌心竟然感觉微微的甜。 他身上也有一股奶甜的香味。 这味道闻的顾元鸢可耻的饿了,她牙齿磨了磨凤修文的手心,他簌而红了脸,尴尬的别过脸去。 就这都脸红?顾元鸢又想摸他腰了,细是真细。 只是他还是紧紧捂着顾元鸢的唇也不出声,她正要上手掰开,耳朵一动望向假山出口。 从外头传来了声音,好像是顾元鸢那位表姐的。 楚娇娇感激道:“今日多谢郡主替我解围。” 被楚娇娇称作郡主的女子笑声爽朗:“小事而已,更何况我也是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嘛,你知道谢我就行。诶,我倒还没问过你是哪家的小姐,叫什么名字呢?” 楚娇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为情:“我是,我是……我是顾大学士家的。” 顾元鸢还以为是怎么的,原来就是这俩人路过。她没有听墙角的喜好,拍了拍凤修文的手让他赶紧撒手。 凤修文松开手,朝她比了一个让她安静的手势。 从他眼中,顾元鸢看出了他的意思。此时不太方便出去,也不太方便吱声,让人发觉了他们孤男寡女躲在此处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凤修文就不该拉她进来,大大方方的别人反倒不会说什么。 现在出去不行,呆在这里也容易被发现,毕竟长公主邀了那么多人来参加赏春宴,总有几个逛到后院来的。 “我先出去,你等会再出来。”顾元鸢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凤修文和她对视一眼,选择拽着她又往里面藏了藏。 “待会再出去。”凤修文瞧着有些嫌弃和顾元鸢待在一处,“等他们走了。” 顾元鸢除了答应,还能选择怎么办。 凤修文视线也不知道在何处游移,就是不肯看顾元鸢。他问道:“聊聊?” 顾元鸢也是服了他:“会被发现?” 凤修文转过来和她对视,顾元鸢看了他一眼接着偷听外面的动静。 楚娇娇不知道怎么的哭起来了,另一个女子低声安慰,看来一时半会确实走不了了。 顾元鸢掏出一两银子塞凤修文怀里:“来,咱俩聊一两银子的天。” “你做什么。”凤修文也不知道她塞了什么,自从她去摆过摊之后他就再也理解不了她了。 顾元鸢拍了拍他肩膀道:“我这个人分的很清,咱俩没什么关系,不能和你白聊。” 凤修文又压了上来,一张放大的俊颜凑了过来,那双凤目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氤氲着雾气:“我们怎么就没关系了?我答应了你退婚,我们至少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 顾元鸢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 看的顾元鸢怪心疼的,她比凤修文大了两千多岁,自动就代入了他长辈。 这小可怜,毕竟是自己害得他没有了未婚妻,现如今还把人给逼哭了。 “是朋友是朋友,你别哭啊,我最看不得人哭了。”顾元鸢轻轻摸了摸凤修文的眼角,果然摸到了一抹湿意。 被她揉出眼泪的凤修文眨了眨眼。 第46章 揉的 他,哭? 凤修文闻言摸了摸自己眼角,确实是润了。他哭个屁哭!他这是被谁揉出来的眼泪谁心里没数吗。 他气极反笑,突然笑了一声,俯身向顾元鸢凑了过来。 他微微启唇,是想咬她脸?这个顾元鸢可不许,当即抬手挡在凤修文唇上。 凤修文意识到不对,猛然睁开眼。 见顾元鸢挡在两人唇间的手,他猛然张口一咬,吓的顾元鸢倒吸一口凉气。现如今能安慰她的只有自己没亏,她被咬了手背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咬了凤修文的手心。 凤修文只是轻轻一咬就松开了嘴,保持着这个有些危险的距离凝视着顾元鸢,眸光深深。 一般这么看顾元鸢的,她都默认是想打架又怕打不过她。 正当她要问是不是想打架时,凤修文突然退远了些。 “在我母亲和那些长辈面前,装作从前一样,没问题?” 顾元鸢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给钱吗?” “不是说我们是朋友,这你也好意思向朋友要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过顾元鸢心中有愧疚,也就答应了他。“行,你先把手拿开别压我身上了。” 凤修文从来不是什么和顺性子,露齿一笑:“我不。顾元鸢,怎么突然嫌我是纨绔子弟了,你从前都不在乎这个,是不是看上哪个年少有成的公子哥了。” 说起年少有成,顾元鸢就想起了那个追着她跑了几条街的宋天赐。见她走神,凤修文更确定了心中所想,一下松开手。 “你先出去,我在这里待会。” 果然是个体贴的好孩子。顾元鸢点了点头,将有牙印的手背藏进袖子里“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连咬人都是轻轻一咬,可惜这是别人家的男人。 凤修文目送她离开假山。她似乎是第二次说他是个好人,这样可不行。 离开假山,顾元鸢立即检查起身上有没有沾上什么草叶子,直到确认没有,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去找长公主。 “站住。” 只可惜天总不遂人愿,有人一把拽住了她。 顾元鸢回头,瞧见了穿着常服的宋天赐,下意识的想挣开手窜上房顶直接开溜。 长公主怎么连他也请了,他不是个捕快吗。 是了,宋天赐是齐知正表哥,齐知正身份不俗,他肯定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捕快那么简单,被邀请也不奇怪。 不行,她此时在长公主府里,直接逃跑肯定会被认出来的。一个男的追着大家小姐跑,要是原主回来了口口相传她还怎么在龙都做人。 顾元鸢此刻还做不到时间回溯,不能让原主丢人。 “你是?”顾元鸢装不认识。 宋天赐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你是叫张三,怎么,那日我追了你五条街你给忘了?我倒是不曾想你如此大胆,还混进了长乐公主的宴会。” 他抓着顾元鸢的手向空中一提,展示给顾元鸢瞧“抓到你了,这次你还想跑?” 顾元鸢面带愠怒,猛然一挣却没挣脱他的手:“什么张三,我是顾府小姐顾元鸢,男女授受不亲,撒开。我可是有婚约的人,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少不得以为你我私囊相授,届时我该如何做人。” 第47章 陆神医 什么张三,和她顾学士的嫡女顾元鸢有什么关系。 宋天赐果然迷瞪了,望着顾元鸢不松手,视线紧锁在顾元鸢脸上。脸是一样的不错,身段也差不多。 “分明就是你,你那同伙赵四是你救的,他现在何处?” “什么张三什么赵四,你若再不松手我就叫人说你非礼了。”顾元鸢做的一手好表面功夫,紧皱着眉真像那么一回事“三,二……” 宋天赐不想被人当做登徒浪子,顾元鸢数到二时他立即松开了手:“抱歉,是我认……” 他紧盯着顾元鸢手背上被凤修文咬出来的齿痕。这有什么好看的,趁着他放松力道,顾元鸢迅速缩回手。 她现在只希望有人看见凤修文手掌上的咬痕,和她做一对难兄难弟。不过手背到底比手掌明显,是她吃亏了。 下次咬他脸。 也不知道宋天赐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还是想揪出顾元鸢就是张三的证据,他上一刻还在问张三,下一刻就问起了顾元鸢的手“顾小姐的手是怎么回事?” 顾元鸢说谎从来不脸红“我闲着无聊自己咬的。” “自己,咬?”宋天赐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了,会有正常人谁闲着无聊咬自己吗。 “嗯,有时会心思烦闷。”顾元鸢幽幽一叹开始装病,“只有咬着自己觉着疼了,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宋天赐正色道:“顾小姐,我认识一个对这方面颇有建树的明医。” “不必叫我顾小姐了,叫我顾元鸢便好。家父早已访遍明医,皆对我这病束手无策。”看了很多明医这点顾元鸢并没有撒谎,顾大人和顾夫人为了治好她的失忆给她请的大夫都能组一个足球队了。 他们开的药顾元鸢也从来没有喝过,全倒门口浇花了,短短十几天画都淋死了三株。 宋天赐顿时就对她同情了起来,和她交换了名字,认认真真的道了歉。 凤修文坐在假山上翘着腿将一切收进眼底。他听不见顾元鸢和宋天赐说了什么,但他能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然后相谈甚欢。 宋天赐是,似乎是齐知正的表哥,下午他就去打一顿齐知正。 “原来喜欢他。” 而在顾元鸢心里头,她已经有了怎么戏耍宋天赐的想法。 和这个头铁捕头道了别,顾元鸢回去找了长乐公主。别的不说,她那两个丫鬟还在公主那儿没带回来。 长乐公主处,她所说的神医已经到了。 有一点不得不提,长公主找的大夫一看就比凤修文找的靠谱。这神医满脸褶皱,发须皆白,眼神却清明的过分。一副高人姿态,颇像顾元鸢从前做凡人时的师尊。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像,兴许是给她的感觉。 “元元,这位是陆神医,神医谷出身。”长公主淡淡一笑,介绍道。“也是元元运气好,陆神医游历诸国,正巧到了咱们天龙。” 神医谷? 一听就高大上的名字。 同时也很土,不是顾元鸢说,她以前看话本的时候十本有八本里面有个神秘避世组织叫神医谷,里面盛产医术高明又长得好看的神医。 这个世界的神医谷也同样子避世,只是这陆神医长相不太符合顾元鸢的幻想。 第48章 想和他打架 看这陆神医现在的长相,年轻时应该也是不错的。 美人迟暮哇。 顾元鸢伸出那只没被咬的手,陆神医掏出一方帕子搭在她手上才摸上来,让顾元鸢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陆神医的手泛着凉意,顾元鸢正想着他可能有体寒之症,医者不自医,突然警惕的抬头看向陆神医。 陆神医没看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只是笑中没了笑意。 有一股暖流顺着陆神医的手涌了进来,顺着经脉游走,最后涌入脑海。 修行之人。 顾元鸢不敢轻举妄动,赌这陆神医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出手,也赌就算她站着让这人打也打不动她。 她是真的强,不止能打还抗揍。 陆神医轻轻皱眉,道:“后脑有淤血,小姐怕是什么时候摔过。” 顾元鸢还没说话,长公主开口问道:“淤血?可会造成失忆?” 陆神医点了点头:“会,而且此症喝药无益,只有施针方能解决。” 顾元鸢不可能任由陌生的修行之人往自己身上扎针,她心中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给她扎针是,她直接把针弄断。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失忆?她根本没有失忆,她和原主就不是一个人,有记忆才奇怪。 “好好好。”长公主乐不可支,顾元鸢失忆能治是再好不过了,任谁也不想要一个失忆的儿媳“陆神医打算什么时候施针,现在可否。” 陆神医摇了摇头道:“公主请我请的匆忙,我用惯的那套银针不曾带来,明日我去小姐家中登门拜访时再施针就是。” 顾元鸢懂他,都是借口,什么没带银针,怕是没带法器,打算明日带了法器再来会一会她。就是图啥啊,顾元鸢和他无冤无仇的。 顾元鸢道一声谢:“那就多谢陆神医了。” 她也要回家准备准备。 陆神医摆了摆手“不必道谢,都是我分内之事。小姐气色不佳,也要多注意休息。长公主殿下,我回家做做准备,就不叨扰了。” 长乐长公主叫丫鬟送一送陆神医,站起身牵起顾元鸢的手说着体己话“你放心,伯母一定会叫你想起来的。” 顾元鸢假笑:“那就多谢伯母了。” 长公主摸到顾元鸢手上的牙印,不出意料也问了问怎么来的。对她,顾元鸢就没有再用糊弄宋天赐那套说辞,直截了当的说是他儿子咬的,还抱怨他儿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听得长公主以为就算顾元鸢失忆了他们也感情颇好,抿唇直笑“我待会见了他定好好说道说道他,都及冠的人了还这般幼稚。” 两千多岁先咬人的顾元鸢摸了摸鼻子,反正在长辈面前演他们感情好她应该算是做到了。 长公主带着路“咱们走,时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宴了。” 赏春宴,其实也相当于变相的相亲宴,男客女客分开坐着,中间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屏风,然后长公主出题,宾客作诗。 顾元鸢不擅长这个,撑在桌上透过半透明的的屏风光明正大看对面的男性客人。 对面有个客人身量高大,一看就好能打啊。 想和他打架。 第49章 但她会打人 顾元鸢到底是一品官员嫡女,即便人缘不好也有人凑上来搭话。 有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子和旁边的姐妹说了几句话,站起身一看就是朝着顾元鸢而来。 顾元鸢似有所觉,转头望去。 一看她就知道自己想岔了,来人穿着华贵,长得还和长公主有些像,怎么也不可能是来趋炎附势的。 她又看看先前和这位姑娘说话的小姐妹,她当是谁,原来是那个生怕被顾元鸢欺负的表小姐楚娇娇。 她不由对这位姑娘的来意起了兴趣,装作只是无意一瞥,继续看着那位身形高大的男宾客等着被叫。 真的好想和他打架。 鹅黄衣裳的女子拍了拍顾元鸢旁边那位小姐的肩膀,那位小姐识趣起身,她一屁股坐在了顾元鸢旁边。 坐在她旁边后,黄衣女子同样趴在桌上,笑吟吟的看着顾元鸢,然后伸出手戳了戳她。 顾元鸢转过头和她对视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等这姑娘先说话找茬。 她一直对打脸剧情很有兴趣,终于轮到她了吗。 黄衣女子有些自来熟“你在看谁?” 顾元鸢自然不会给她可乘之机说自己是在看对面那位鹤立鸡群惹人注目的壮汉,她微微笑了笑“我哥哥也来了,我在瞧他在哪里呢。” 看陌生男子是孟浪,看未婚夫肯定也会被说是不过才订婚就这么挂念。顾元鸢说是看哥哥肯定没问题了,来,挑她毛病。 让顾元鸢属实是没想到,黄衣女子这都能挑她的毛病:“看哥哥,亲哥哥还是情哥哥?” 不过这女子的声音她也听出来了,之前在假山里听的那位和楚娇娇说话的郡主。 顾元鸢笑容骤然消失,来打她脸就来,光明正大的来,侮辱她那个蠢货哥做什么“郡主何出此言来挤兑我?我瞧我的哥哥顾元明,怎么就情哥哥了。” 这番动静自然瞒不过旁人,爱看热闹的小姐都瞧了过来,有位认认真真想着长公主题目的小姐都被好友拿胳膊一撞,看了过来。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世家小姐也不能免俗。 郡主微微笑了笑。 “原来是亲哥哥,我还以为是情哥哥,倒是抱歉,是我唐突了。”顾元鸢还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道歉,谁知道她又道:“瞧你那眼神,我还以为是在瞧野男人呢。” 什么叫她这样的人,顾元鸢觉得她好讨厌。“郡主是什么意思,不如挑明了说,这样含沙射影有个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失踪十日你以为能瞒过谁?说不定就是和哪位公子哥约好了私奔,只是被家里人抓回来了呢。”郡主笑起来,分明是明眸善睐,还带着些天真的脸,话语却恶毒无比“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心疼修文哥哥,要娶一个破鞋回家呀。” 骂她,破鞋?太高看她这个单身两千五百多年的老神仙了。 顾元鸢不太会骂人,张了张嘴想回敬,却什么都骂不出来。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了解她,该怎么骂。 即便是算眼前这人,也得先碰到她,顾元鸢不想为这种人浪费心力。 但她会打人。 顾元鸢啪的一声扇在郡主脸上,顿时神清气爽。 第50章 你自己心虚罢了 “果然是信口雌黄不需要讲证据,人们便都喜欢瞎编乱造了。”顾元鸢笑起来“乱说也是要负责的。” “果然和娇娇说的那般刁蛮任性。”郡主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一看就是没领教过外面的风吹雨打。“竟敢打我。” 刁蛮任性?刁蛮任性就刁蛮任性,总比挨了骂还什么都不敢说逼着自己忍气吞声的好。 再说顾元鸢凭什么委屈自己,她是这郡主的爹还是郡主的娘? 要是郡主叫她一声爹,她绝对不和她计较,还夸她一句爸爸的好大儿。不过这话让顾元鸢说出来,她是不敢的。她只敢逗逗小孩子,大人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这个郡主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神色一厉抬手就向顾元鸢扇去。 顾元鸢即便是站着让郡主打,郡主也打不疼她,可她为什么要站着挨打。 顾元鸢轻轻抬手就将郡主的手抓在手中,正想向下一掰,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女孩子。 大多数女孩子都是越打越恨你,不能像男人那样打服他。 顾元鸢捏着她的手没做什么动作,郡主也是个样子货,见挣不开她的钳制,另一只手又呼了上来。 何必呢,她有两只手,顾元鸢也有两只。 将这小郡主两只手都抓在手中,顾元鸢朝她一笑:“谁叫郡主嘴欠呢,我也不想动手的。” 将她向旁边一扔,顾元鸢冷了脸色。 “年纪轻轻的什么不学,非学人乱嚼舌头根子。” 这郡主平日里行事颇为嚣张跋扈,顾元鸢也不反驳直接打的行为有些大快人心,但看热闹的小姐们除了几个身份和郡主差不多的,都有些不太敢看。 第一次瞧见郡主这么狼狈,再看下去就是等着被郡主事后追责了。 楚娇娇是个机灵的,一见郡主被顾元鸢扇了一巴掌就有了过来的意思,这下过来刚好接住郡主。 她眸光闪闪,低头瞥了一眼顾元鸢的手。 楚娇娇一副为顾元鸢说话的模样,“郡主,没事。鸢妹妹素来跋扈,还请郡主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怪她。” 郡主被楚娇娇扶起来后甩开了她的手,神色愠怒“你还在为她说话,我可算明白你平日里为什么总被她欺负了。年纪小,年纪小就是理由?她十三岁明年就嫁人了还小。” 郡主招呼自己丫鬟“阿钟,让她跪着给我道歉。” 阿钟应了一声是,她是个长了张清秀脸庞但膀大腰圆的丫鬟,从走路的姿势能看出来应当是学过武功的。可惜郡主寄予厚望的阿钟也不是个能打的,被顾元鸢三两招就制服了。 这两人的身份都是惹不起的,有眼见的小姐已经支会自己丫鬟去叫长公主了。 将阿钟推了回去,顾元鸢冷笑“郡主拿年龄说事,也不说是自己先挑的事。” 顾元鸢看了一眼劝架的楚娇娇,好像有些明白原身为什么人缘不好了。她做的一副害怕原主的模样应当也是这个目的。她不好奇楚娇娇目的,只在乎自己这一回是吃亏了。 她鼓了鼓掌“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的干净,郡主也是好口才。” 郡主知道打是打不过顾元鸢了,便执着的要从言语抹黑她“你说我挑事,我分明是说了实话,你自己心虚罢了。” 第51章 旧事重提 说顾元鸢心虚?笑话,她从来问心无愧。 顾元鸢逼近几步,郡主咽了口唾沫后退了半步,她突然笑了起来。“郡主说我是心虚了,我怎么看着郡主像是更心虚的样子?” “证据呢?如此抹黑我的证据可有?若是说话不需要证据,我可不可以说郡主昨日与谁谁谁私会呢。” 郡主瞳孔微缩,谁能料到顾元鸢不过随口乱说的话竟然是真的呢。 她算是讨着顾元鸢厌了,她勉为其难借着她刚刚扇郡主那一巴掌的气息算了算这人的短板。 想到自己做的谨慎,顾元鸢一定是随口胡说,郡主抿了抿唇挺直腰板拿出气势。“你这事还需要什么证据,谁不知道你半月前失踪了十日,还在玄武大街乞讨,最后被修文哥哥扛了回来。” 这声修文哥哥叫的有些微妙,顾元鸢挑了挑眉,她那便宜未婚夫那种幼稚鬼还有人喜欢呢,还是被个三心二意的女子喜欢。他的皮囊也没那么勾人。 顾元鸢没有反驳自己失踪那十日,那是事实瞒不住的“郡主殿下,你哪只眼瞧见我是在乞讨了。” 她分明是在凭自己手艺赚钱,怎么的,看不起手艺人呀。 郡主当她心虚,头一扬趾高气昂“还需我瞧见?你就问问这些小姐哪个没看见你可怜巴巴像条狗似得蹲在那里乞讨,是被和你私奔那个小白脸抛弃了没办法。” 这般污蔑,一位穿绿衣裳小姐的看不过眼了。她瞧着年纪不大,比顾元鸢还要小些,但很有勇气上前几步站在两人中间:“好了,别说了,李承瑞你收些声,天天惹事。” 李承瑞是郡主的名字,她瞧起来很听那位小姑娘的话,冷哼一声语气没之前那么尖锐,但仍然针对顾元鸢。“我没有惹事,要不是我说的这样,那顾元鸢你说呀,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摆摊算命。”顾元鸢歪头一笑,笑容看着还有几分天真。她知道不能说自己是仙女下凡,拿这个世界的神来说事。“龙神看我根骨奇佳,特意赐给了我算命的本事,我去摆摊试试。怎么样,你要不要来上一卦,只要十文。” 这郡主身上一点贵气都没有,也没必要让她给有钱人的价钱。不是顾元鸢说,这郡主怕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家里就破落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说给她听呢。 承瑞郡主不信她的把戏,可她想起顾元鸢方才说的她深夜与人私会,宁可信其有,不敢让顾元鸢给她算上一卦。 “你可真是穷疯了,还算命,就你?”郡主掏出一锭金子扔在地上羞辱顾元鸢“本郡主仁善的紧,你向我要十个铜板,我给你一两金子。捡起来,够你算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位绿衣裳的小姐急忙打圆场,弯腰捡起金子还给郡主。 她规劝郡主“好了好了,一直针对顾小姐做什么,大家无冤无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郡主瞪着顾元鸢道:“她打我。” 顾元鸢微笑:“你先嘴欠。” 也不知道郡主多大,还有些天真“那你骂回来,我打回来。” 绿衣裳的小姐头疼,特别头疼。 第53章 打道回府 长公主问她怎么了,顾元鸢连说无事,心中将凤修文骂了无数遍。 长公主没读出来凤修文真正的意思,明看是夸她长得好看赛过所有的春日光景,把每一句诗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是骂她有眼无珠。 说着讨喜的话敷衍长公主,顾元鸢没再扎进人堆,这春日宴也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唯一叫人没想到的是,最后夺魁的竟是那位十二岁的绿衣郡主,她以稚子之龄胜过了无数年长她的公子小姐。 也不知道楚娇娇是哪里来的胆子,还敢跟顾元鸢坐一辆马车回顾府。 顾元鸢在马车上,把腿一翘,叫这位寄住在顾府,若不是她带着都进不了长公主府的表小姐的名字。 “楚娇娇。” 她要秋后算账了,楚娇娇被她放出的实质冷气冻的打了个冷颤。 楚娇娇勉强笑了笑,心中暗道奇怪,顾元鸢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气势。“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她还以为顾元鸢失忆后更好欺负了呢。 顾元鸢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她:“叫一叫你,好姐姐,我先前是不是每一次参加什么宴会都带着你。” 楚娇娇的手轻轻发颤,她捏住自己的裙摆道:“是,得承蒙妹妹不弃。” 姐姐妹妹的听的顾元鸢恶心,看楚娇娇今天的表现她就能估摸出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她在假山里虽说和凤修文聊天,也听了一些楚娇娇和承瑞郡主的聊天片段。那位可怜的郡主是被楚娇娇做枪使了。 顾元鸢听自己两个丫鬟说过,原身每次和楚娇娇一起参加什么宴会之后都会作弄一番她,这也是她为什么怕原主的原因。不过顾元鸢能感觉到,她的害怕只是表面上。 顾元鸢会让她这恐惧作假成真的。 原主作弄她,她就挑拨人来败坏原主名声,原主又是个脑子笨的,只知道私底下做些不痛不痒的恶作剧来报复楚娇娇,矛盾也就这样越积越深。 这种人要不是顾夫人逼着,顾元鸢也不会带着她。 顾元鸢眯起眼睛笑了笑“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表姐不是,照顾表姐是应当的。” 楚娇娇警惕起来,也还了一个笑容。 “表姐这几天要小心,可不要太接近水了。” 顾元鸢背着手下了马车,瞥了一眼门口。顾夫人又等在门口,只可惜不是来接她的。 顾夫人问她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顾元鸢一声不吭背着手踏进了顾府大门。顾夫人也没管她,拉住了后下马车的楚娇娇。 顾夫人关切道:“我听说春日宴出了些事,怎么样,和你无关。” 楚娇娇摇了摇头说无事,也没说出来那事和顾元鸢有关,让顾夫人连叹还好还好。 她心偏的有些过分,这也是楚娇娇胆子这么大的原因。顾元鸢没什么所谓,毕竟不是她亲娘。 早在第一次见顾夫人时,顾夫人只顾着问她清白时她就应该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可惜当时只顾着感动了。 顾元鸢一路回了自己院子,与正打算出门的顾元朗打了个照面。 互相点了点头,有些失神的顾元鸢没注意到大哥一路跟随她的目光。 第54章 当做没有发生 顾元鸢原来的打算是今晚好好休息,养养神也淡一淡自己的眼圈,但真叫她早睡她反倒睡不着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几圈,顾元鸢起身去摸枕头下面的暗格。 摸索着扣开暗格,她取出一个漆黑的薄盒子。 顾元鸢的床靠窗,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漆黑的盒子上泛着冷冷的光。啪嗒一声,顾元鸢抠开了盒子。 盒子中盛放着有些发黑的药液,药液中浸泡着一张人脸,在药水中沉沉浮浮,显得有些骇人。 特别是那张脸还和顾元鸢现在的脸相差无几,顾元鸢和那黑洞洞的眼睛对视自己都觉得渗人。 其实不过是她找顾元朗定做的人皮面具罢了,还特意嘱咐了要照着她的脸做个男版。泡在药水中也只是为了保持面具的柔软湿润罢了。 没惊动任何人,顾元鸢换上一身男装戴上人皮面具又跑了出去。 马甲,算命大师张三上线。 至于为什么要做的和现在这张脸相似,是因为她已经被人见过了。不如干脆弄得相似,将来说不定还有别的妙用。 她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将来再做个十几张人皮面具,一张脸一个身份,一个人演一家子。 顾元鸢跳出顾府走几步,发觉有人跟着自己,先是放缓了步子,又猛然加速甩脱。 甩脱后,她折返回去,蹲在屋顶看着同样一身黑衣左顾右盼的追踪者撇了撇嘴。看样子是个青年男子,顾元鸢掂了掂手里的石头一把扔了过去。 石块引起的破空声使跟踪她的人闻声抬头,躲过石块后他定定看了一眼顾元鸢,后退几步转身遁逃。 顾元鸢在房顶上跟随着他,她轻功好,比那人逃跑的速度要快得多。 轻轻一跃,顾元鸢就将跟踪她的人堵了个正着,黑衣人转身还想继续跑,顾元鸢伸手一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抓住了他腰带。 她下意识的想松手道歉,谁料黑衣人不逃跑了,出手与顾元鸢抢夺起自己的腰带来,让顾元鸢拉他腰带拉的越发的紧。 怪尴尬的,两个人大街争抢裤腰带。 这样拉拉扯扯的谁也放不开,顾元鸢心中道了声歉,直接下狠手一把扯断了黑衣人的腰带,他顿时紧张的去提自己裤子,顾元鸢也趁此机会扯掉了他的蒙脸布。 脸上的遮罩一失去,黑衣人和她对视一眼,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迅速挡脸,迅速跳上房顶消失在顾元鸢眼前。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鬼鬼祟祟跟着她然后被她扯断了腰带的黑衣人,竟然是她那便宜未婚夫。 顾元鸢看看手里捏着的半根腰带,犹豫要不要继续追,最终决定给这孩子留个面子,默默目送他远去。 得亏现在是大半夜,街上也只有他们两人,要不然凤修文的脸都丢完了,不止他的,还有长公主的和侯爷的。 顾元鸢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过即便有她放不开手脚的缘故,能和顾元鸢打的有来有回,凤修文的武功也算不错了,看来他并非表面上那么不堪和喜欢哭。 催促自己赶紧忘记这件事,顾元鸢潜入宋天赐开,撬开了他的窗户。 第59章 想放鸽子 顾元鸢后脑勺抵在柱子上,额头被人用手压着,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人真是闲得慌,顾元鸢上回才夸过他有进步,知道怎么壁咚了,这回又按着她额头俯身瞧着她。 为了给他留几分面子,顾元鸢没提昨晚上的事情,瞪大一双熊猫眼看他。 “做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凤修文咬牙切齿的问道,“神色这么憔悴,你夜里连着往外边跑多少天了。” “你没资格问。”顾元鸢抬手去拉他按着自己额头的手,按的她头都疼了。“都说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资格问我的事情。” 顾元鸢暗自吐槽,让他知道了是能报销路费咋的。 凤修文眸光深深:“你昨晚上找宋天赐去了。” 他看起来又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离得近了,顾元鸢突然注意到他今天身上的味道是桃子味。 顾元鸢想摸他头,但她稍稍一动脑袋就被凤修文按了回去,当的一声使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狗男人。 她对这个便宜未婚夫跟踪她的行为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好奇他分明被她扯断了裤腰带,难道是提着裤子跟的。 想想一个大男人提着裤子蹑手蹑脚的跟着她在房顶上跳来跳去,再翻个墙什么的,顾元鸢都快笑出声了。 她的想法几乎是写在脸上了,凤修文又颇为了解她的不着调,冷哼一声没有解释他回家换了一套衣服。 也没有解释他其实早就跟丢了,但想起她白日里和宋天赐拉拉扯扯的,就直接去了宋家,刚好撞见顾元鸢翻窗出来。 顾元鸢“找他有事”四个字敷衍过去,让凤修文赶紧松手,别按着她了,怪惹人注目的。 凤修文不以为意,我行我素接着按着顾元鸢“你我还没退婚,亲近一些又谁敢置喙。” 是没人置喙,但顾元鸢在乎,推了推他听到他又问“你大半夜的找宋天赐,是私会。” 他声音放的有些轻,顾元鸢容不得这等污蔑,当即解释道:“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和他私会,真找他有事,白天我娘看的紧没办法我才半夜去的。” 凤修文微微笑了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顾元鸢只知道他心情好似好了不少。 他叫顾元鸢的名字:“顾元鸢,我们还是朋友吗?” 顾元鸢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这里去了,肯定道:“自然。” 也只能做朋友。 顾元鸢不知道是不是凤修文得知了自己今天要去找宋天赐的缘故,他无比准确的问道:“下午有个宴会,你会去。你不会拒绝我这个朋友对吗。” 他和宋天赐注定有一个人要被放鸽子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顾元鸢小嘴一张:“没空。” “我知道你要重新学规矩,我去和你娘说,她不会拒绝我的。”凤修文松开按着顾元鸢的手,一路下滑牵起她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相扣。 根本不给顾元鸢拒绝的机会。 顾元鸢觉得这已经超出朋友的范畴了,更何况她打算放鸽子的是凤修文不是宋天赐。 她试图掰开凤修文的手,他却扣的越发的紧。 第60章 懂了没? 说好的要向顾夫人解释,凤修文拉着顾元鸢就走顾夫人也没阻拦。长公主之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得罪不起。 顾元鸢被他拽的趔趄了一阵,凤修文干脆直接拉着她跑了起来。 两人在闹市飞奔,顾元鸢试了试挣脱不了,也不问要去哪里,只是心中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如果此时凤修文问她有没有想起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疑的甩开他的手,然后迅速从这奇异的熟悉感中醒来。可他没有问。 和宋天赐的约定顾元鸢原本以为自己要失约了,谁知道凤修文拉着她见的竟然就是宋天赐。 宋天赐,齐知正,和他们两个。 四方小桌,顾元鸢旁边坐着齐知正和凤修文,对面就是宋天赐。 顾元鸢被按着坐下,她有些想摸自己腰间的软剑了。“这是做什么?” 凤修文胳膊支在桌上撑着脸,含笑看着诸人。宋天赐左眼淤青,像是被谁揍过一般,顾元鸢觉得奇怪,她昨晚才见过他,那时他还是好端端的。 凤修文向顾元鸢介绍道:“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一下,这是老齐的表哥宋天赐。” 顾元鸢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和宋天赐两只熊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你好。” 介绍到顾元鸢时,她好像明白了凤修文的用意,但不太确定。他道:“这是我未婚妻顾元鸢。” 是宣示主权吗? 宋天赐嗯了一声“我听小齐说起过,修文今日约我来此定然不是只有这个目的。” 顾元鸢手指动了动,如果是现代,那顾元鸢应该意思意思和他握个手。但现在是古代,凤修文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目的也存疑。 “你说错了,我还真是只有这个用意。”凤修文一拍桌子,挺直脊背拿出了往日从不在顾元鸢面前展露的气势。他神色淡淡“我就把话都挑明白了讲,昨天是怎么回事。” 顾元鸢不懂他生什么气,她将昨天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就记得她夜访宋天赐。这件事发生在凤修文逃跑之后,他不该知道才对。 “什么昨天。” “昨天你和宋天赐在院子里拉拉扯扯的,你喜欢他?” 顾元鸢懂了,这是感觉自己尊严被挑衅了是,她非要和凤修文退婚却和宋天赐拉拉扯扯的,搁她她也气。 但不管气不气,千年单身狗顾元鸢受不得此等污蔑:“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和白清涟不也不清不楚的吗?” 她看白清涟对凤修文很有好感的样子,原本说好的撮合她俩,最近都记挂着那个白影,倒是叫她忘记了这回事。 凤修文好不容易拿出来的威严又绷不住了,嘴角微微一弯。 他懂了,还在赌气。 宋天赐就是个局外人,他好像明白是什么给自己招了一顿打了“我和顾小姐什么都没有,昨日不过是觉得她像我一个朋友罢了才拦住她。至于拉拉扯扯,只是我看见顾小姐手背上的牙印以为出了什么事罢了。” “懂了,姓凤的。” 凤修文傻笑:“懂了。” “懂了就好。”宋天赐站起身脱掉外袍。“昨晚不由分说来打我,轮到我打回来了。” 第61章 世子藏拙 他们两个真就打了起来,一直反应淡淡的顾元鸢顿时兴奋了起来。她对纨绔子弟不感兴趣,但打架是有的。 特别是宋天赐和凤修文货真价实的在打,不是那一日她看见这伙人的扯头发互撕。 自以为看破一切的齐知正捧着茶抿了一口,那一日宋天赐追着顾元鸢逼得她躲进他马车里这件事,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这位好友。 他还在犹豫,顾元鸢扭过头敲了敲桌子,双眸亮晶晶的问他:“诶,齐知正,你觉得谁赢?” 齐知正没什么表情:“宋天赐。” “我压凤修文。”顾元鸢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狡黠。“赌不赌一下?” 齐知正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推过去。 “缺钱直说。” 顾元鸢摸了一下沾沾钱气,将银票推了回去。凤修文的朋友和他一个样,又有钱又上道,可惜白来的钱不能要。 齐知正诧异的看她一眼,将银票又推了过去。他是六人中最有钱的,丝毫不在乎自己这随手推过去的五千两。 顾元鸢尽量不看银票,免得自己心动不想还了。“我就和你随便赌赌,掏钱做什么。” 齐知正嗯了一声也不推诿,将银票收了回去,瞥着那两个打架的人问顾元鸢:“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告诉骚凤凰那天姓宋的在我这里找你。” 脸上还挂着笑的顾元鸢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张三和顾元鸢是一个人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虽然只要这些人一交流就知道。 瞒的越久被发现的概率就越低。 仔细想了想,顾元鸢有些不大自在“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齐知正捧着茶杯,语气颇为平淡:“我知道了。” 顾元鸢觉得他有些怪异,不似前两次见面那么吊儿郎当的。下意识的掐诀算了算,刚一动手她就醒悟,她太依赖算命了,连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都算。反正和齐知正不熟,她不以为意接着看热闹。 越看她眉毛皱的越紧,怎么回事,能和她打的有来有回的凤修文居然被宋天赐压着打。宋天赐是武功不错,便宜未婚夫也不至于这么弱。 她低语:“怎么不认真打。” 齐知正解释道:“藏拙。” 顾元鸢向来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以凤修文的身份,也不知道武功好有什么可藏的。她撑着下巴等他们打完,揣度是不是因为他叫修文所以不习武。 凤修文委实是一个爱脸面的人,分明节节败退示弱,给宋天赐的另一只眼睛也来了一拳,却将自己的脸保护的好端端的。 顾元鸢先入为主对他的偏见总算有些改观,认为他是值得打一架的人。 凤修文主动认输,分明打输了,却是神清气爽,看起来一点伤都没受。至于那个胜者,两眼淤青更像败者。 凤修文像是专程再来打他一顿。 “走咯,我请你吃饭去。”凤修文拍了拍手,他没说是谁,顾元鸢却知道叫的是自己。 抛下那两人,顾元鸢跟了上去,双眸泛着兴奋的光:“凤世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凤修文瞥她一眼,“别叫那么生疏,叫我名字。” 第62章 听戏 离了茶楼,两人走在大街上,距离颇近,但谁也没在乎避嫌。 凤修文无比果断的拒绝了顾元鸢打一架的要求。 直接上手打别人看见了容易乱传,凤修文也不一定肯用全力。顾元鸢决定半夜去找一趟他。 想好了接下来如何做,顾元鸢有些轻松的环顾四周,她有许久不曾逛街了,先前摆摊的时候没钱她也不敢逛“你要请我吃什么。” 凤修文道:“听你的。” 听你的,不就是高级一点的随便。 难得大白天出来,也没丫鬟跟着,顾元鸢拉着凤修文往小摊贩上逛。“还没到饭点,去玩点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嘎嘎的鹅叫。 她说的有意思的就是套环,摊主给个圈,五文钱三次,套着什么都能拿走。 不知道套着了摊主能不能拿走,但顾元鸢无意去试。 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最远处去一两银子,越是近就越是不好套的玩意,最近的居然是只乖乖蹲在那里的大鹅。 顾元鸢就是被这只大鹅吸引了目光,叫未婚夫先垫着钱,她连套了这只大鹅六次,都被这只大鹅伸长脖子躲了过去。 她竟套不住一只大鹅,有些意思。 再让摊主给了自己六个圈,顾元鸢正跃跃欲试,凤修文拿过去一个扔出,套在了店主头上。 他做了顾元鸢不敢做的事情,凤修文也非常礼貌的问摊主套中他了算不算数。 这怎么可能算数,但顾元鸢来了兴趣,帮着凤修文据理力争,最后要来了那只大鹅。 提着大鹅翅膀,顾元鸢估摸着这只鹅怕是有十多斤重,让凤修文补了些银子,她捏着大鹅的嘴看着大鹅张不开嘴叫不出声笑的乐不可支。 凤修文没眼看她跟个傻子一般的动作:“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 “我不喜欢啊。”顾元鸢有些惊讶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大鹅“只是觉得有趣罢了,今晚吃烤鹅,要不要一起。” 吩咐人将大鹅送回去,凤修文揉了揉额头问顾元鸢去不去听戏。 顾元鸢对这些东西看过了也就没多大兴趣,和她从前看过的也差不了多少,对凤修文的提议一口应下。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戏是什么样子的。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痴男怨女的戏,顾元鸢坐在包间认真听着,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是原主?不过顾元鸢对原主有着些怨气,动不动出来给她传达些什么情绪,找她却又躲着,好好给她看着,她非得晾她一段时间不可。 顾元鸢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戏,凤修文则一直偷着看她。 主角退场休息,配角在台上争执,凤修文趁此机会问顾元鸢觉得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戏,富家小姐看上了落魄书生,花银子送他来龙都赶考,台上正演着两位考官争执是否要讲落魄书生的文章列为榜首。 接下来的剧情还有什么好说的,顾元鸢下意识的就要说出书生背叛商户小姐,娶了身份更为高贵的官家小姐。 但既然凤修文这么问,其中肯定有诈。可若是平平淡淡的爱情故事应该没多少人爱看。 第102章 求你别说了 凤修文却说的起了兴,脱下外袍给顾元鸢披着,对他们年少时的初遇高谈论阔。 顾元鸢只想求他给自己留点面子,就算事情不是她做的,凤修文说的也跟是她做出来的一样,她真的尴尬到脚抠地板。 可惜现在足下只是空气,不然顾元鸢会试图抠一栋三室一厅小洋楼转移自己注意力。 “你小时候特别好色,第一次见到老齐的时候还特别郑重的告诉你不喜欢我了,齐知正比我更好看。”凤修文当年恨死了顾元鸢,现在说起来却觉得十分可笑。“结果被老齐戏弄了一翻,又哭着回来找我。” 顾元鸢倒在他身上,她现在也快哭了。她拍拍凤修文的肩膀,语气哽咽:“留点面子,别说了。都是当初少不更事做出来的幼稚事。” 凤修文搂住她的腰,当真没有再说话。顾元鸢沉浸在悲伤当中,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没有在意,又不会少块肉。 凤修文笑道:“不幼稚,很可爱。” 他还说! 顾元鸢脸都抬不起来了,闷闷道:“闭嘴闭嘴,长大了听真的尴尬死了,你记性怎么那么好。” 凤修文搂紧了些,比顾元鸢更高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她索性倒在这位朋友腿上,明亮的双眸映照着月光,眼波粼粼,星辰与夜月仿佛都在其中,她和凤修文对视,让他怔然了一瞬。 只对视了一眼,顾元鸢瞬间就从他腿上抬起来,凤修文还以为怎么了,就听顾元鸢道:“不行,这个角度看你实在是太丑了,我看不下去。” 凤修文:我满脑子星河璀璨不及你眼眸,你跟我说这个? 他扶正顾元鸢,然后倒在她腿上,故意气她道:“我躺着看你你也好丑啊。” 他的体温隔着布料温暖了顾元鸢有些发寒的腿,她晃了晃试图把人甩下去。 “起来,沉死了,不好看你就像我一样别看。” “但我看得下去。”时机到了,凤修文发现情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就是这情话说的跟骂顾元鸢似得。“你就算再丑我也不会嫌弃。” 死直男。 “你骂我丑。”顾元鸢气到纠正,“如果你是想说你怎么看我都觉得我好看,那你应该说,我无论怎么看都好看,你要夸就直接夸,非得说我丑。” 凤修文眨了眨眼:“但这样看你,你真的不好看。” 顾元鸢瞪大了眼不再犹豫,伸手把他推了下去。她有分寸,这个高度摔不死人,最多受一点教训。凤修文这个混蛋活该。 顾元鸢下手快准狠,凤修文也不是吃素的,在空中一个转身,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然后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在头上遮住了眼睛。 凤修文拽下来一看,是自己刚刚脱下来给顾元鸢披上的外袍。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抬头一看,树上那个把他推下来的坏女人又不知所踪,大概是回去了。 躺着看顾元鸢确实是不好看,她也这样说他了,他都不生气,顾元鸢怎么直接气跑了。 她是不是嫌弃躺着看他不好看?他都还没嫌弃躺着看她不好看。 第103章 装什么不认识 六圈是只警觉的大鹅,在顾元鸢接近它的那一刻它就睁开了绿豆似得眼,可爱无比。 顾元鸢捏住它的嘴,却发现它只是看着并不打算叫。 “不错,识趣了。” “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顾元鸢取出那条缴获的虫子,刚一拿出,六圈直接低头将那条虫吞入腹中,让她微微一愣,继而推它一把。 “机灵鬼。” 以后再多找点东西喂一喂,说不定这鹅还能通人性。 这是个不太安稳的夜晚,顾元鸢梦中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象,她一觉睡到次日傍晚才醒过来,神色茫然全然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梦。 守在床边的明霁拍着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小姐可算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可吓死我们了。” 晃了晃脑袋,顾元鸢望一眼窗外,旭日初升。 “太阳才刚升起来,你着什么急。” “哎呦我的小姐。”明霁说“什么刚升起来,太阳都落下去了!” 顾元鸢翻身起床,站在窗口抬头。金色的晚霞遍布,她竟以为是旭日初升。 竟然这个点了,可怜的宋天赐又被她放鸽子了。 反正鸨母已经死了,顾元鸢索性缩回被子里接着睡觉,休息几天不再去掺和那些事。 几天后,她穿上男装又跑去玄武大街摆摊算命。 凑巧遇到了之前那位摆摊卖豆腐脑的大娘,她觉着顾元鸢眼熟,一直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他。 直到顾元鸢支起摊位算命,她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这小伙子像谁。像那次她请了碗豆腐脑那姑娘。 大娘走过来轻声喊:“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是啊。”顾元鸢知道她说的是谁,朗声笑道“大娘见过她?” 大娘不迭点头:“见过见过,小伙子,你算命的能力和你妹妹比怎么样啊?除了算命,你还会不会点别的。” 顾元鸢微微挑眉,会这样问她,多半是遇到什么事了。“大娘有事直说,我能解决的我都可以帮忙。” “你妹妹上回说我儿子这段日子会有血光之灾,我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是前些日子他真就出事了。”大娘忧心忡忡,“一行十几个人啊,就他遇着事儿了,脚一滑把腿摔断了,这些日子天天喊着别杀我别杀我。别是被什么妖精给缠上了。” 然后大娘想起顾元鸢说过的话,天天在这一带转悠,豆腐脑也不卖了,就指望能遇着顾元鸢。 顾元鸢笑容稍淡,这个大娘是个好人,只是他儿子没干什么好事情。盗墓这种缺德事死了也只能说是活该。 可他儿子那情况似乎是被鬼缠着了,顾元鸢摸摸下巴决定应承下来。 人可以不管,鬼不能不管啊。 她当即收了摊位跟大娘去她家,她也没几样东西,一会就能收拾好,只是她刚收好一抬头就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凤修文笑着俯下身看她,然后问:“你收不收徒弟?” 虽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顾元鸢还是看见凤修文就觉得尴尬。她觉着自己应该没那么好认,有些没理解他对一个陌生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修文又重复了一遍,大娘也催促了一两句。 “你是?” “装什么不认识。” 第104章 心病 得嘞,原来是认出来了,顾元鸢估摸着说只是长得像骗不过他,索性让他直接跟着一起去。权当是多个打手。 凤修文问她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去,大娘支支吾吾说是自己儿子出了事,他看她的神色转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怎么不去龙神殿里找人。” 龙神殿是每一座城城外都会有的龙神信徒集聚地,不仅地位等同于和尚道士,能力也是。 他们有些霸道的笼络着全国上上下下的能人异士。 大娘摇了摇头,神情间投着难为情:“贵啊,那些人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请得起的,我就想着请一请这位小伙子,死马当活马医,不行我再卖了棺材本去请那些老爷们。” 凤修文虽说出身富贵,却也能理解她。他早就觉得那里已经成为了借着信仰敛财的龃龉之地。 顾元鸢也有些唏嘘,这就是没有竞争对手,垄断带来的后果。 “对了,还没问过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呢。”大娘强打起精神,从悲伤中挣脱开来。 顾元鸢道:“叫我张三就好。” 大娘点了点头说贱名好养活,凤修文突然呵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张天佑说的张三?” 顾元鸢点点头踮起脚和他勾肩搭背,吹嘘道:“你可以叫我法外狂徒张三。” 凤修文虽说接不上顾元鸢的话茬子,却也明白法外狂徒的意思,嘲道:“就你还法外狂徒张三,是杀人了怎么的,这么吹自己。” “那可不,死在我剑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顾元鸢简单吹了吹自己,问起了张天佑“张天佑怎么样了,能下床了不。” 凤修文和张天佑也就一般的感情,他根本没去看过。他道:“老齐说能说话了,一个劲的吹一个叫张三的人,还说张三和你长得像,我和老齐都估摸着就是你。” 也就张天佑那个傻子才看不出来。 “别告诉他。” “嗯。” 一路无话,大娘推开自家院子的大门。她家还蛮大的,养了鸡鸭和一条黑狗。 顾元鸢多看了那条狗一眼,黑狗蔫蔫趴在墙角,大娘推开了自己儿子的房门。 “我儿子就在里面了,我不敢进去。” 顾元鸢嗯了一声踱步进去,凤修文想进也被她拦在了外面。 万一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把人吓坏了就不好了。 大娘的儿子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高声喊着别过来。 顾元鸢从不惯着任何人,一把掀开他被子,发现他健康的很,只是神色癫狂的趴跪在床上缩成一团。 顾元鸢低语:“吓疯了?” 他身上只有人气,顾元鸢摸了摸他高耸的脊梁骨,然后接着这缕气机掐指算了算,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 就是单单纯的人挤人摔了一跤,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再算了算他下的是什么墓穴,顾元鸢愈发的不理解。 千年的前朝古墓这种墓穴里头竟然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厉鬼缠着大娘的儿子甚至一丝鬼气也没有,让顾元鸢十分不解。 好歹……拿出千年的气势? 大娘的儿子这是心病,顾元鸢打晕他,走出去对大娘道:“已经好了。你去守着他等他醒了跟说病根除了就行。” 第105章 前朝的一点东西 大娘连连道谢,迫不及待的进去看自己儿子。 顾元鸢抬脚就走,凤修文有些诧异的跟上:“你不是缺钱么,怎么不要钱了。” 顾元鸢解释道:“我根本没做什么,他儿子就是心病罢了,哄一哄就好。” “原来如此。”凤修文就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妖之事。 顾元鸢摸着下巴问他:“你对前朝的事情了解多少?” 凤修文:“前朝?前朝国姓为玉,代代君王都不信仰神明,就被天龙打着奉神明旨意的旗号覆灭了。” 有些东西对底层来说是信仰,高层来说只是工具。 凤修文道:“其实谁都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神。” 顾元鸢咦了一声,哪个时代都会有聪明人。但神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她上次试图算神,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完。 还是自身的硬实力不过关,要是全盛时期的顾元鸢,倒是有个几分笃定自己能够屠神。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顾元鸢和他也不是那么熟,没有选择告诉他,只是说突然想起来才问上一问。 凤修文还算识趣,没有多问。 顾元鸢心不在焉的摆了一天的摊位,没有同凤修文说上一句话,好在也没有人来照顾她的生意。 到了傍晚时,顾元鸢一边走神一边刻着木雕,凤修文一直看着她手中的木雕终于看出了雕的是谁。 凤修文问:“雕的我?” 顾元鸢骤然回神,一低头发现手中的木雕确实是像凤修文。她哼了一声将这木雕扔进环城河的水中。 她回去就收拾起东西来,打算夜探古墓。 黑驴蹄子,符咒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顾元鸢这个新时代的神仙都没准备,就拿了一柄钢剑和几套备换的衣服。 刚一出窗她就看见一个倒挂的人头,把她吓得不轻,人也一下子精神了。 “卧槽。” “怎么了?”凤修文似是不理解顾元鸢的惊恐,他从屋顶上下来顾元鸢才知道他是理解的,他挂着恶作剧成功一般的笑容“被我吓到了?” “有点。”顾元鸢坦诚道。 凤修文问道:“打算做什么去,白天看你从那大娘儿子的房间里出来就心不在焉的。” 顾元鸢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做点法外狂徒该做的。” 不去看看为什么千年的墓穴没有鬼,顾元鸢放不下心。 凤修文含笑问她:“杀人?还是去采花?” 顾元鸢呸他:“别想那么多,要不要一起。” 她也就随便问问,没想到凤修文欣然答应,那就走呗。 有些事情是顾元鸢没有想到的,比如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和凤修文跑到荒郊野地寻找前朝古墓,凤修文恍然大悟。 凤修文笑容有些冷了:“你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他似乎知道这下面有什么,顾元鸢坦然道:“找前朝的一点东西。” 凤修文没说话,顾元鸢突然拉着他蹲下。 荒郊野地的草深,他俩一蹲下就没入草丛之中,隔着草丛,凤修文听到了脚步声,听起来有两个人。 不会又是盗墓的? 顾元鸢探出头看了看,看见两个身披黑袍的男人。 应该不是,盗墓的不会穿的这么傻。 第106章 别知道太多 她还没看仔细,就被凤修文按着脑袋压了下去,然后他探出了头。 也许是关心,但顾元鸢并不喜欢这样式的,她喜欢温柔的。 草丛窸窸窣窣,好在那俩黑袍人没有在意,野外么,又一两只夜猫野狗野鸡也算正常。 顾元鸢正想再看看,凤修文蹲下了身,那两人中的一人突然道:“舅舅,我们真的要支持妹妹么。” 另一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沧桑:“不然呢?绝尘,你又无意那个位置。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我已经老了,而你妹妹又还小。不如就扶持你妹妹,殊死一搏为你妹妹争一争,左右不过一个死罢了。” “我会保护她的。” “她我懂着呢,心野得很,怎么会甘心让你保护。” 一般来说,用“那个位置”代表的都是了不得的东西,再加上那中年男人说殊死一搏,这里又是前朝的地方。 顾元鸢心一跳,她直觉一向准,该不会是前朝人想反天龙复前朝。 她抬起头盯着凤修文,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他竟然笑了。 那两个人很快打开了什么机关钻入地下消失不见,凤修文站起身问顾元鸢:“有没有猜到什么?” 顾元鸢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他笑的像即将杀人灭口的反派。 不过他打不过顾元鸢的,她放心大胆的问:“是前朝余孽,想改朝换代么。” “聪明。”凤修文先是一夸,然后威胁她,“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对。” “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顾元鸢原本就没打算说,这些东西和她无关不需要在乎。“你是前朝的人?” “你猜?” 凤修文摸了摸她的头。 “别想太多了,回去,早些睡,明天把这些东西都忘了。” 顾元鸢几乎确定了他就是前朝的人,张了张口想不出说些什么。 局势似乎从小打小闹变得复杂了起来。 想到她之前算过的凤修文的父亲两年内会死,她隐隐有些明白了。 顾元鸢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不猜了。” 除非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知道。 被凤修文送回屋的路上,顾元鸢偷偷摸摸的试图算算天下大势,无论如何,顾大人和顾二哥她还是想保住,起码告诉他们别站错队。 这样想着,顾元鸢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凤修文把她直接扛到了陆神医的居所。 陆神医自从给顾元鸢施过针后,就没再提要走的话,买了间宅子在龙都定居了起来。 陆神医早已经歇了,听到砰砰的敲门声猛然惊醒,贴好面具从房梁上翻身下来,打开了门。 凤修文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将顾元鸢搁在榻上,让陆神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神医愣了愣,去把顾元鸢的脉搏,强劲有力。 翻翻眼皮也很正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陆神医有些迟疑的问:“睡着了?” 凤修文急道:“是吐血晕过去了。” 陆神医有些明悟,告诉凤修文:“没事,等一会她就醒了。” “等等等,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吐血了还跟我说没事!” 顾元鸢昏迷不醒,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第107章 真是麻烦 这倒是个极好的杀人的机会。 陆神医慢悠悠的掏出一根银针,狠狠朝顾元鸢扎去。 分明是昏迷不醒的人,却还是抓住了他的手,狠狠一掰借着这个力道将银针插进了陆神医的脖颈。 然后她松开手继续躺下。 陆神医取下后颈上扎着的针,后颈上的伤口缓缓愈合,他嫌恶道:“真是麻烦。” “我知道了!” 顾元鸢觉得自己这个血吐的值,她坐起身瞪大眼想要和人分享自己到底算出了什么东西,入眼的人却让她微微皱眉放弃了这个打算。 “陆神医。” 她打量周遭陌生的陈设,下意识的做出了动手的准备。 “我怎么会在这里,凤修文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顾小姐早啊,是凤世子送你来此处的。”发须皆白的陆神医含笑撸了撸胡子。“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还是忘了的好。” 不该知道的? 陆神医也是前朝的人?对的,他和凤修文的母亲亲近……不对,凤修文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顾元鸢有些糊涂了,自家人针对自家人? 陆神医道:“我去叫凤世子,他守了你一宿,才被我赶去休息。” 顾元鸢掐指想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又是一口血喷在地上,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凤修文大步过来扶住她,痛心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没。”顾元鸢擦了擦嘴角,红色的血液有些刺目,“没什么,小毛病而已。” 算了不该算的东西的后遗症,要是寻常人说不定就交代了,不过顾元鸢是谁,她休息一阵就好了。 “是小毛病。”陆神医笑呵呵的,他很懂。“凤世子不必惊惶,养个一阵就好了,小姐可不是寻常人。” 凤修文打横抱起顾元鸢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寻常人,我只知道她是顾元鸢。既然你看不出什么,我就带她另请高明了。” 陆神医让出一条道来:“请便。” 凤修文先是走,慢慢的跑了起来,他突然问顾元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元鸢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而且当街被他抱着跑真的很丢人:“你放我下来,我没事,真的!” 凤修文信她才怪了,牢牢抱着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他的急躁顾元鸢都看在眼里,凤修文一路冲进皇宫太医院,她的心好像跳快了些。 应该没人看见她脸,她真的不想丢满城的人。 能被凤修文抓的御医他都抓来给顾元鸢号脉,可即便是太医院的首席也说:“她没事。” 凤修文是亲眼看着顾元鸢吐的血,无论御医再怎么说,顾元鸢再怎么解释他也不听,首席和其他几个御医对视一眼,问凤修文要不要给他号一下脉。 凤修文哪还能不动他们的意思,气急道:“我没病。” 首席道:“没病没病,世子没病,我们只是号一下平安脉。” 顾元鸢哼笑一声,忽的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明黄服饰的少年,他拽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那个少女是个熟面孔。 李承意郡主,而少年,看他那身衣服就知道是谁了,唯二有资格穿明黄的太子殿下。 第108章 欢迎欢迎 太子道:“孤就说怎么不见太医,原来都在此处。” 众人纷纷行礼,李承意虽是笑着,甚至口中语气软糯,眼中却一片冷意。是针对太子的,顾元鸢察觉的到,就是有些不解李承意为什么讨厌太子。 瞧这小太子,剑眉星目的,额间还生了一颗朱砂痣,如同谪仙一般,这种长相在天宫都难觅。 凤修文嬉皮笑脸道:“表弟怎么来了,元元病了我有些急,倒是叫表弟不方便了。” 顾元鸢抬头看一眼凤修文,突然就理解了。这玩意长得也不差,但她就是不喜欢。 李承意娇滴滴道:“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伤只是蹭了一下,你非要拽我来这里。快松手,拽的我痛死了。” 太子面皮发红,松开了手道:“孤只是一时急切,你们快给她看看胳膊,千万不要留疤。” “是不是留疤你就不喜欢我了?” “不是,你,你怎样孤都欢喜。” 如果不是看得懂李承意眼中的厌恶,顾元鸢倒还觉得这一对挺不错的。 顾元鸢指指点点道:“你瞧瞧人家,还记得你那晚说我丑不?” 凤修文一经提醒就想起来了,他坦诚道:“但是那样看你真的丑。” 行了说不通,顾元鸢搡了他一把,去和李承意打招呼。 李承意笑容甜甜,和之前没有太子时见她完全不同。她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眼中仿佛有星点子在闪。 太子盯着太医给李承意包扎手臂,盯得人家手心都在发汗,李承意看着顾元鸢笑道:“我刚刚还没看见你呢,元元家里有府医,怎么跑到宫里头来了?是生了什么病?” “我哪有什么病。”在宫女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下,顾元鸢笑道:“是修文太担心了,疑心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非要送我来。” 在有外人时,个个都是做戏的高手。 宫女知道李承意是个好脾气的,所以对她八卦道:“郡主不知道,顾小姐还是凤世子抱来的呢,听说一路从宫外头抱下来都没松手让顾小姐下过地呢。” 顾元鸢要是早知道会被这样八卦,就不该任由凤修文把自己抱进来。她现在出宫再自己走进来还来得及吗。 李承意突然敛目,然后恢复天真的笑容:“他关心你是好事,怕是好事将近了。” 太子盯着太医,口中道:“孤也关心你。” 李承意不看他,嗔道:“谁要你关心。” 太子没说话了,顾元鸢总觉得李承意笑起来和什么人很像,却想不出来。照理说她记性不该这么差才是,兴许是血吐多了脑子都糊涂了。 哪有什么好事,顾元鸢随口敷衍:“快了快了。” 她就快去退婚了,再等一阵子,等到时机合适就去。 “到时候我可得去讨杯喜酒喝。” “欢迎欢迎。” 觉察到顾元鸢的敷衍,李承意也不说话了,其实她们本来就不是很熟悉。 怕冷场,顾元鸢道:“我看你和太子殿下也不一般啊。” “什么呀。”李承意似乎极为厌恶太子,语气却极为羞赧“你不要乱说,我和太子哥哥没什么的。” 太子也正色道:“休要败坏承意名声。” 第109章 气数将尽 挺讨喜的小男孩,就是不知道李承意为什么讨厌,不过那和顾元鸢有什么关系。 顾元鸢还挺喜欢李承意的,只是懒得去拜访她。 再一次见她是在几日后的百花节,这个节日在神话传说中是龙神觉得世间万物太单调所以创造花卉的日子。 其实成天有这个宴那个宴的给顾府送帖子,只是顾夫人一贯带着楚娇娇参加,这一次是皇宫设宴,依楚娇娇的身份不能去,不得不带着顾元鸢。 顾夫人对顾元鸢是越看越不满意,只想拿她换了楚娇娇来。 顾夫人语气鄙夷:“若是叫我丢了脸子,你可仔细你的皮。” 顾元鸢散漫的慌,坐在马车上也翘着腿。 “丢不了你的脸。” 顾夫人仍不放心,叮嘱道:“你人缘不好,定然有人激你去给陛下表演个才艺,或者想方设法叫陛下点你名字,平日里你弹得琵琶虽然难听但也算入耳,你这些日子练习了么?” 顾元鸢可谓是刀枪剑戟,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样样不会。 但她不想听顾夫人唠叨。 “新学了跳舞。” 她舞剑超会的。 “那就好。”只要不给自己丢脸,顾夫人就不想管她,低声道“若是娇娇在就好了,娇娇琴棋书画皆通,只可惜身份低微。” 同在一辆马车的顾大人听到厌烦,他坐这辆马车就是为了防顾夫人拿楚娇娇挤兑顾元鸢,前头还好好的,后头又提起来了。 “少惦记你那侄女儿。” 她满脑子都是楚娇娇,顾大人甚至疑心到底谁才是她女儿。 顾元鸢心态很好,只要不在意呢,就不会受伤。 皇宫富丽堂皇,雕栏玉砌,只是这些东西顾元鸢司空见惯,她只对无处不在的龙纹多注意了几眼。 特别是首座,那个位置上盘旋着一条完整的龙。 其实举国上下随处可见龙纹,顾元鸢遐想有多少人是叶公好龙。 皇帝只邀请了二品以上的官员,顾家人的身份不低,只坐在几位异姓王和国公侯之后,顾元鸢在一位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旁边瞧见了李承意。她神色倦怠,注意到顾元鸢的目光,转眼见了她,朝她一笑。 顾元鸢回以笑容,打量她旁边那位异姓王,准确的说是亲王,他与当朝天子是拜把子兄弟,被赐国姓李。 那就是李承意的父亲,即便坐着也像一坨小山似得,顾元鸢估摸着他足足有一米九。 很难想象这样五大三粗的壮汉会生出来一个像李承意那样娇娇小小又可爱的小姑娘。 那位承瑞郡主不满和她说着话的李承意转脸看向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一皱有些轻视。 顾夫人拧她一把:“别乱看。” 顾元鸢只是收敛住表情,搜寻起凤修文的位置来。 只是人还没找着,就有人凑到她耳边邀请她去凤修文那一桌坐。 她果断拒绝,这一去就相当于是打上了凤修文的标签,还让不让人退婚了。 等人陆陆续续的来齐,皇帝和帝后才姗姗来迟。 顾元鸢最不喜欢的就是古代的礼节,但她可以容忍,行完礼后,她装作不经意般瞥了一眼皇帝。 一眼就能看出来皇帝身上的帝气没多少了。 气数将尽哇。 第110章 幸好她没上 改朝换代是一定会改的,就是不知道新帝在何处,说不定就在这场宴会当中。 说不定还会有人渔翁得利。 命运到底不是一成不变的。 只希望顾大人和顾二哥不要出事,没有不流血的政变,只希望流的不是他们的血。 顾元朗的话,随意。 皇帝讲了些客套的场面话,年年都是这话,听的几位王爷有些不耐烦,听的下面的官员一个个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都在做戏罢了。 顾元鸢以为这只是场无聊至极的宴会,却没想到皇帝突然提了她一嘴。 “说起来修文似乎快要成婚了?” 凤修文看一眼顾元鸢,见她低着头就心中明了。但此刻也不是退婚的机会,他笑嘻嘻的让皇帝舅舅来给他做证婚人。 皇帝笑骂他:“你呀,从小就皮实,也不知道成了家会不会多几分务实。” 顾元鸢低声道:“家都成不了还务实。” 凤修文语气散漫,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要务实做什么,我爹的家产几辈子我都败不完,将来我生个儿子让他努力去。” 皇帝对他的纨绔很满意,却还是口头训斥:“堕了你爹威名!” 凤修文的父亲是几十年前一步步打上国公侯这个位置的,然后被皇帝封侯,收了兵权。 不答应又能如何,这个皇帝出奇的冷血,手刃发妻,屠戮亲族,也就这几年才性子好了些。在当年就两个选择,要么交兵权锦衣玉食,要么死。 别说是凤修文的父亲,前面那几个王侯除了李承瑞的父亲都是交了兵权留得一命的存在。 李承瑞的父亲特殊就特殊在她父亲实在是太怂,或者说是聪明。当时争皇位争的头破血流时他自觉讨了个封地远遁,当今皇帝手刃了自己所有兄弟姐妹唯留一个长公主时他不顾反对前来龙都投诚,交出封地做了一个闲散王爷。 没多少人看得懂他的睿智,他任由当初支持他的那些人肆意抹黑,渐渐的就没多少人再提起他的名字。 皇帝最讨厌功高盖主,凤修文深谙这点,犯了忌讳别说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他是长公主也不管用。 长公主都是靠人才求得一条命。 “我爹哪有什么威名。”二十岁还一事无成靠家里养着的小世子笑中只有对现状的享受,毫无更高一些的追求“不过是个糟老头子,承蒙舅舅不弃而已。” 叫人听的就心酸。 顾元鸢叹了口气撑着脸不想再听,很快就走到了世家小姐登台献艺的步骤。 弹琴的弹琴,弹琵琶的弹琵琶,顾元鸢想出去走走顾夫人也不让。 直到那位承瑞郡主提着二胡自告奋勇时,顾元鸢才有了一点兴趣。 是二泉映月还是空山鸟语。 坐她身侧的顾元明默默递给她一对耳塞,顾元鸢正诧异着,承瑞郡主拉开了弦。 欲断又连,仿佛细细密密的雨点子,倒也不难听。 顾元明如释重负的取下耳塞,顾元鸢观察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搞什么? 顾元明低声解释道:“我们防的是承意郡主,她年年回回都和承瑞郡主一起上台,她吹唢呐,承瑞郡主拉二胡。幸好没上去。” 第111章 合奏 也许是跟张天佑接触久了,顾元鸢脑子里现在想的居然是将来承瑞郡主家道中落了能去拉二胡卖艺,甚至她喷火,李承意吹唢呐还能组个戏班子。 怎么世家小姐会的竟然是这些啊,特别是看起来冷漠忧郁的李承意,竟然会吹唢呐。 顾元鸢笑的嚣张了些,承瑞郡主一曲终了她还在笑,信心满满的承瑞郡主先是看看微笑的凤修文,心中收到些许鼓舞,再看见顾元鸢的笑,越看越烦,索性立即拉下了脸。 承瑞郡主问道:“不知道顾家小姐在笑什么?” 顾元鸢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承瑞郡主道:“你老……不知道是什么高兴的事情,才让顾小姐笑成这样,不如说给我们听听?” 顾元鸢觉得这个场合场合不太合适说,帝后开口调笑:“顾小姐兴许是想起自己即将嫁给修文心中欢喜。” 承瑞郡主更气了。 顾元鸢点头,对其他人是敷衍,对皇后是认真敷衍:“叫皇后娘娘猜中了。” 承瑞郡主咄咄相逼:“听说顾小姐琵琶是一绝?承瑞斗胆想请顾小姐合奏一曲可否。” 是想让她弹琵琶出丑?扭扭捏捏没什么意思,顾元鸢不怕丢人,干脆一口应下拉她一起丢人,她乱弹就不信乱不了承瑞郡主的节奏。 凤修文先她抢白道:“哪里听说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其实顾元鸢年年上去弹琵琶,大家对她会不会都心里清楚。 维护顾元鸢的情意她先记下了。 皇帝作壁上观,不至一言。 李承意和承瑞郡主关系好,她尤为不理解她为什么死死追逐一个男人。她道:“承瑞……算了。” 承瑞郡主佯作没有听见,再次邀请,顾元鸢叫明霁去拿琵琶来。 顾夫人给她带了。 “我琵琶自然没有郡主弹得好,若是出了丑郡主可不要介意。” 要是她琵琶弹得好,承瑞郡主就不会请她了。 郡主点头高傲:“无妨。” 路过顾大人身旁时,顾元鸢低声道:“我去丢脸了,爹你别怪我。” 顾大人:? 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人,顾元鸢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她抱着琵琶鼓励自己。 丢人好,丢人就不用出门也不用再去做客,装作把自己关起来,换个身份接着浪。 戴上指套,顾元鸢手指轻轻拨弄琵琶弦试试音,又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承瑞郡主不等她,吸了口气就开始拉弦。 听不懂,但好听,接不上。 不就是丢个人!顾元鸢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神仙,更何况她原本也没打算接上承瑞郡主的节奏。 她表情一变,手稳下来,和承瑞郡主各弹各的。 她弹了一曲现代流行的抽曲子,基本上只要常上网的人都听过,承瑞郡主拉的入神竟跟着顾元鸢的调子走了,还试图拉快些抢节奏打顾元鸢个措手不及。 二胡的弦猛然崩断,回过神来,她俩对视一眼都变了脸色。 卧槽,竟然是老乡。 顾元鸢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皇后笑道:“瞧你俩配合的这般默契,私底下定是偷偷排演过得。” 皇帝若有所思:“这是什么曲子,倒不曾听过。” 第112章 倒是巧了 他要是听过才吓人了,承瑞郡主答道:“此曲无名,是我偶然所做,倒不知道顾小姐怎么也会了。” 皇帝哦了一声,皇后道:“你们两个不曾演练过?那倒是巧了。” 承瑞郡主想咬死顾元鸢偷盗她的曲子。 顾元鸢只是有些想弄明白她眼中的杀意是为什么,并不像她那么无耻要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她解释道:“此曲是我从家中古书翻阅得来的,郡主若是想要谱子,明日便双手奉上。” 她说的言之凿凿,承瑞郡主有些信了。即便这话让她丢大了脸,她身上竟没了方才那么重的杀意。 其实也就是造个假的事情,难不倒顾元鸢。 这杀意的来源顾元鸢顿时有了揣测,想杀她是因为同为穿越者。 为什么?她倒更不解了,还开始怀疑她分明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为什么要死黏着别人未婚夫不放。 也许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傻子。 承瑞郡主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当自己天赋异禀创出了此等神曲,原来是小时候瞧见过长大了想起来了,倒是误会一场了。” 皇帝看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不多言,只道:“赏。” 这是惯例,表演完了皇帝随便赏些什么金银珠宝,跟这些世家小姐是登台卖艺似得。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是看表演的人身份更高贵一些,才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所谓的赏也小气的很,就是个红封拆着什么全靠运气,据说这是前朝的规矩,叫什么盲盒。 顾元鸢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快被穿成筛子了。 皇帝发话了意思就是此事过去了,顾元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才想起来自己是上去丢脸的,顾夫人见她没丢脸也颇为满意,少有的关心她。 “什么时候学的这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顾元鸢道:“大概是您跟楚娇娇一起出门拜客的时候。” 不提还好,一提顾夫人又气起来了,觉得还是自己的娇娇好。不就偏疼几分楚娇娇吗,这都是应该的呀,她父母双亡,家世和容貌都不如顾元鸢,她也不识趣的让着些娇娇。 顾大人看在眼里,给自己儿子递了个眼神,顾元明立即明了,让他撒娇转移走了顾夫人的注意力。也就对自己这两个儿子,她看的比楚娇娇重要些。 顾元鸢借口出去走走,顾夫人总算没有再拦。 发觉有人跟踪,顾元鸢一路转到了皇宫的花园子里头,正要悄悄绕到那人身后,她听到了扑通一声落水的声响。 顾元鸢走到池水边一瞧,发现水里头的竟然是李承意,而不是她料想的那位承瑞郡主。 好在李承意会游泳,自己浮了上来。 她一见顾元鸢就笑:“让你见笑了,我自幼与水有缘,一年到头总要落下去个那么几回。” 这不是有缘,这是倒霉。 顾元鸢伸出手把她拽上来:“这不是有缘,这是倒霉,你有地换衣服么。” 借着顾元鸢的手上来,李承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子:“有的,但我没带丫鬟,能麻烦顾小姐跟我走一趟帮我看着么。” 没带丫鬟,还想独处。 八成是想跟顾元鸢说些什么。 第113章 诈 顾元鸢自恃武力出不了什么事,更何况这位郡主给她的感觉并不讨厌,当即应了下来:“好啊。” 李承意带着她东拐西拐去到一处偏远的宫殿,四处都是小孩子的摆设,虽然一尘不染,却还是能看出很久没人住过了。 看她自然的翻衣柜,顾元鸢随口问道:“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李承意隔着屏风换衣服,随口答道:“对。我从前是六公主伴读,跟着他住在这儿。” 顾元鸢随手拿起一个发黄的竹蚂蚱:“怎么似乎许久不住人了?” 李承意道:“六公主一年前就没了。” 顾元鸢试图拆开这个蚂蚱看看怎么编的学一学。 “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李承意笑道:“早就过去了。” 噢了一声,顾元鸢将拆不开的蚂蚱放回原处,等李承意开口。 里头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顾元鸢听了一会,李承意突然道:“其实你也是穿越者,对么。” 要么是李承瑞告诉她的,要么就是她也是,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人会告诉别人,顾元鸢更倾向于她也是。 顾元鸢装着傻,李承意又道:“你不必害怕,其实我也是个穿越者。” 这么轻易就自报家门?顾元鸢被吓着了,觉得她不该是这样没有心机的人。 李承意尤为主动:“你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是一月前对不对?我听说你那个时候莫名失踪了,回来的时候还失忆了,应该就是那时候。” 顾元鸢不动声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承意笑道:“不必装了,我穿越前是个学生,读的历史系,对这个时代还算是了解,你穿越前是做什么的?” 顾元鸢和她互相套话:“你是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历史,你从未来来的么?” 李承意道:“是的,我来自未来。” “未来多少年?” “六千年后。”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装的有模有样的,但顾元鸢仍旧怀疑:“老子是谁?” 李承意根本不知道老子是谁,她将这个当成了自称道:“你当然是顾元鸢,起码现在是,至于你从前是谁我怎么知道。” 起码能确定不是同一个世界,顾元鸢掏出了杀手锏:“我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李承意走了出来,笑道:“我不怎么混音乐圈子,只记得听过,叫不出来名字。” 不对,不对。 “你家那地出行限号吗?” 李承意的回答终于有了局限性:“不知道,我是小地方的。” 都说自己是历史系的上大学了还说不知道限号。 “别骗我了,你根本不是穿越者。”顾元鸢笑道,“真正的穿越者是承瑞郡主,你是替她来诈我的?” 倒是顾元鸢小瞧了她们的关系,连这种秘密也能轻易告知。 李承意拉下了脸玩问道:“我哪里说的不对?” “大概是因为你说话有龙都口音。”顾元鸢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不瞒你,我不是穿越者,只是见过几个而已,对你那个小姐妹构不成威胁。” 李承意半点不信她的话,她道:“穿越一遭,你难道不想做些什么成就流芳千古?” 第114章 我摆地摊的 李承意曾听一个人讲过,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一定要做些什么大事,便以为人人都是如此。 顾元鸢问道:“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顾元鸢从李承意眼中看不出来几分真心,她道:“你是以前是做什么的?” 她不信顾元鸢的说辞。 顾元鸢随口胡说:“我父母双亡从小没钱上学,长大了只能摆地摊,像我这种人桥下面要多少有多少,就卖些小饰品什么的。” 这个还有几分可信度,只是李承意却气狠了。 李承意道:“你这种废物也配穿越到我天龙。” 顾元鸢点头道:“是啊,你这种美人才配重活一世。” 李承意变了脸色。 顾元鸢道:“转世投胎没喝孟婆汤而已,小事情,噢你们没有转世投胎的概念。我的意思是,你也和李承瑞也差不多,一觉醒来就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种时候不算上几卦,那这个能力是拿来做摆设的么。 李承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元鸢笑道:“我摆地摊总要有点绝活揽客么,比如算命什么的。” 李承意紧抿着唇,沉默了片刻伸手朝顾元鸢脖颈抓去,被她弯腰躲掉。 顾元鸢边躲边道:“你想杀我?别介啊,咱们无冤无仇的,你的秘密我不往外说就是。” 最终促使李承意收手的是她根本抓不住滑不溜丢的顾元鸢,她恨恨放下手,顾元鸢嬉皮笑脸,同时脑中突然想起了那个蝴蝶精。 他说什么不该存在的。 她,李承意,李承瑞,似乎都是不该存在的,不过那两个要好一点,他们这一辈子都是从出生开始,不像她半路出家。 李承意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顾元鸢道:“郡主,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咱们互相保守秘密不挺好的。” 李承意呵呵两声:“你还算有点用,我不杀你。” 谁能想到顾元鸢的武功会这么好,李承意见过的都是废物。 顾元鸢得寸进尺道:“怕不怕我杀你灭口?” 李承意道:“我有暗卫在,你杀不了我。” 顾元鸢咦了声,她在周围可没感觉到人:“有暗卫你还敢说这些?要我帮你把你暗卫解决了不。” 分明没有暗卫,李承意却说的有模有样:“用不着你帮忙,他是聋子。” “和我合作,既然名声你不想要,钱你要不要。” “……” 顾元鸢道:“你们这些聪明人我都很喜欢,说,怎么合作,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干。” 她缺钱可缺死了。 叫人惊讶的是,李承意竟然只是要顾元鸢脑中的点子让她拿去做生意,超越时代的东西永远赚钱。 顾元鸢有些奇怪她怎么不去问承瑞郡主,李承意却让她不要多问。 咂了咂嘴,顾元鸢想起承瑞郡主对穿越者的杀意。能对不怎么熟的她瞬间起了杀心,杀意知道在她不是穿越者后迅速消散…… 顾元鸢问道:“喂,你拿这一套骗过李承瑞没有。” 李承意道:“没有。” 难道是想让自己是唯一一个穿越者,成为这个朝代最特殊的存在? 她经常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让李承意先走,顾元鸢一个人在凉亭吹着冷风,凤修文见她迟迟未归,找了过来。 第115章 好样的大鹅 凤修文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元鸢失神道:“我在想世界的本质。” 她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凤修文有些烦躁,顾元鸢清醒过来,抬头看着俊的能和谪仙一较高下的男人。 好端端的孩子,可惜长了嘴。 “你找我?” 凤修文嗤道:“你去太久了,我爹逼我出来找你。” 顾元鸢向后一靠:“这样啊,说起来咱们的三月之期还剩两个月多一点了。” 凤修文更烦了:“迫不及待想退婚?” 顾元鸢点点头:“我说过我不喜欢纨绔子弟,好我是不喜欢你。你放心,退了婚咱俩还是朋友。” 凤修文道:“你在我们初遇的亭子里和我说这个?” 顾元鸢打量了一眼这个亭子,好像是在梦里见过。 顾元鸢道:“我不记得了。” 凤修文道:“我知道你失忆了,我希望这样的话你不要说第二次。” 言罢,不给顾元鸢说话的机会,他就转身离去。 顾元鸢挠了挠头,天空突然一个霹雳打下,让她想起来不知道谁说的话。 晴空霹雳,专打渣男。 渣女也通用,但她确确实实不是顾元鸢,还是别给人希望的好哟。 她站起身回到宴会,这会皇帝已经走了,宴会接近尾声,群臣却推杯换盏仿佛这一刻宴会才开始。 像极了现代的领导在不敢说话。 顾大人领着顾元明敬酒去了,顾夫人和朋友寒暄,顾元鸢和李承意相视一笑。 方才打那个雷并不是晴天霹雳,宴会结束群臣要回家时,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元鸢担忧起六圈来,它一直睡在外面没给他搭窝,会不会淋雨感冒了。 好在六圈机灵,顾元鸢回到小院发现六圈蹲在走廊下蜷缩成一团避雨,一见她回来了顿时迎了过来,嘴在她脚下乱啄。 以为她带什么吃的回来了? 顾元鸢不管它,兀自进屋,六圈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 顾元鸢饮了口茶叫它:“进来。” 六圈还是蹲着。 明霁笑道:“小姐叫鹅呐?这鹅可机灵着,上回进屋被我打出去后就再也不敢就来了。” 明霁只把它当畜生,它也确实是畜生。 “今后不许再打它。” 顾元鸢站起身提着它翅膀把它提进屋搁在角落里头,上楼睡觉。 外面雨大,走廊也会感冒的。 她怎么会对一只鹅这么关心,顾元鸢自己也不知道,兴许是小时候养过的鹅死了。 第二日,顾元鸢又是被吵醒的。 楼下吵吵嚷嚷的,有女子的尖叫声。 “我草,顾元鸢养的什么玩意鹅。” 听声音能猜出来情况,有人拜访顾元鸢,被六圈啄了。自从吃过那条金色的虫子之后六圈越来越听话了。 穿上外袍,让丫鬟慢条斯理的替自己梳妆,有人踩着木梯咚咚上了楼。 承瑞郡主身上沾着鹅毛,头发散乱,与神清气爽的顾元鸢相较顿时被比了下去。 六个圈,好样的。 承瑞郡主破口大骂:“你这么晚起来你猪变得啊,还有你养的什么破鹅,一看见我就咬我给你炖了不用感谢我。” 炖了? 顾元鸢以迅雷不及掩耳一巴掌扇她脸上,从窗户翻出去找鹅。 第116章 扔出去 六圈被一群人撵的嘎嘎叫,一见顾元鸢跳下来迅速扑入她怀中。 抓鹅抓的手忙脚乱的丫鬟们顿时神气起来,他们都是郡主的丫鬟。 “顾小姐,麻烦把鹅交给我们。” 顾元鸢本来一大清早家中被人闯入就生气,现如今这些人还叫她把六圈交出去? 顾元鸢嗤道:“交你个头。” 这是她家。 她抱着瑟瑟发抖的鹅上了楼,只见那承瑞郡主坐在刚刚顾元鸢的位置上叫明霁给她梳头,跟这是她家一般。 六圈见了承瑞郡主就跟见了仇人似得,扑腾翅膀从顾元鸢怀中飞离,扑向李承瑞。 承瑞郡主尖叫一声大叫救命,顾元鸢啪的关上门让想上来的丫鬟们堵在门口。 “六圈,回来。” 六圈听话,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到顾元鸢脚边蹲下。 承瑞郡主胸口剧烈起伏,迟迟平静不下来。 顾元鸢道:“滚出去。” 承瑞郡主气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说这话。” 顾元鸢管她是什么身份,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闯她闺房。 她制住承瑞郡主,将她拖到窗口出压了她半个身子出去。 承瑞郡主大笑:“这点高度也想吓我!” “行,吓不到是。”顾元鸢狠狠一推,在承瑞郡主失声尖叫时提住了她的脚。 窗户下面的侍女看见承瑞郡主的模样,纷纷惊呼一声围了过来。 承瑞郡主知道顾元鸢这是威胁,根本不敢动她,但被这么多丫鬟看着她觉得十分丢脸。 承瑞郡主道:“得了,我身份比你高,你根本不敢动我!” 什么身份高不高的,顾元鸢只是心善罢了。 她确定好位置,将人往下一扔,落在人群当中并未受什么伤,只是吓得不轻。 承瑞郡主压在一帮子丫鬟中,瞪大眼看着从窗户中探出身子的顾元鸢,没有想到她真的敢扔她下来。 “你竟敢,竟敢!” 顾元鸢俯视着她笑起来:“郡主怎么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随即,她面色一冷,道:“郡主尽管去告状,看看到底是谁有理,想再上来就得老老实实的给我通报敲门。” 她转身回屋,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 “谁放郡主进来不知会我的?” 暮寒面色平静,明霁哆哆嗦嗦的嘴唇说明了一切。 她猛然跪下:“我是为了小姐着想,小姐身份地位不如郡主,若是将郡主拒之门外……” 顾元鸢揉了揉发胀的脑瓜子:“还轮到你叫我做事了?你怕她你不知道叫我?直接就把她放进来了要不是六圈机敏,是不是得她亲手来掀我被子?” 明霁为自己辩解道:“小姐,我不是……” “我不想听,自己滚。”顾元鸢道,“去哪里都好,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明霁有些失神,她分明是为了小姐着想啊! “小姐。” “你也想被扔出去?” 明霁识趣了,暮寒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还在明霁出去后顺道锁上了门。 将六圈抱在怀中当成大猫撸了两把,顾元鸢心情才逐渐平复。 正当此时,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顾元鸢,我知道你在里面!” 第117章 你礼貌吗 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承瑞郡主说的这不是废话么,顾元鸢才把她扔出去。 顾元鸢道:“礼貌呢?” 承瑞郡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敲了敲门。 “开门,拜访。” 顾元鸢将六圈放下,示意暮寒去开门。 承瑞郡主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后面带着一大帮子丫鬟。她坐上顾元鸢平日里梳妆的地方,毫无顾忌的叫丫鬟用她的东西替自己梳妆。 六圈想冲过去,被顾元鸢用脚拦住,她坐在床上看着承瑞郡主,也不说话,承瑞郡主想骂些什么,想起她把自己扔下楼的壮举只得冷静下来。 她没好气道:“氢氦锂铍硼。” 得,又是一个来认亲的。 对她没什么好感,顾元鸢不动声色,故作不解道:“什么东西,一大清早扰人安眠还胡言乱语,你疯了?” 承瑞郡主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优越感,轻嗤一声又道:“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个橘子。” 顾元鸢:…… 她吃两个就够,剩下的都是承瑞郡主的。 比起李承意来,承瑞郡主就很有现代生活气息,假使没有看见她的杀意,顾元鸢承认下来也无妨。 顾元鸢嫌恶道:“什么橘子,你可是闲得慌?” 承瑞郡主呵了声,对顾元鸢颇为鄙夷:“原来只是个土着。” 看懂了她意思的顾元鸢无心敷衍这种莫名其妙自以为凌驾于本地人之上的穿越者。不过是受过些高等教育,穿到古代就看不起古人了。 说不准她将来就是因为此时吃亏。 顾元鸢拿脚蹭着鹅,口中呵了声:“找我到底干什么的。” 承瑞郡主道:“自然是来拿谱子的,我拿到那本谱子的时候别人可和我说是孤本。” 即便顾元鸢滴水不漏,承瑞郡主也不相信她,她只能是这个朝代最特殊的人,不要做之一。 鬼才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 顾元鸢扔过去一本曲谱,连夜给她做的,也不知道她满不满意。 宫宫徽徽羽羽徽…… 是熟悉的调子,承瑞郡主又往后翻了几页,果然有顾元鸢昨天弹的曲子。可是除了那首,其他的都是儿歌!敷衍她? 承瑞郡主将这本书翻来覆去,没有署名,但草纸有些发黄,应该是这几年的作品。 虽然顾元鸢不是,但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她恨恨咬牙:“你从何处得来的这本书。” 顾元鸢笑道:“捡的,郡主喜欢就拿走,不二价二百两。” 承瑞郡主将书扔回去:“就这破书值二百两,抢钱?” 她这一扔本是看准了顾元鸢的脸扔过去的,谁知道砸在了她旁边的烛台上,砸翻了烛台,两样东西一齐落在地上,火苗一下子就吞噬了书籍。 毁尸灭迹了。 暮寒想去救书却被顾元鸢拦住,她眼尖,分明看见书上写的就是昨晚小姐叫自己写的东西。 她这个人好就好在听话和嘴严实。 顾元鸢哇哦一声,这位郡主不愧是倒霉的代言人:“郡主赔吗?” 承瑞郡主显然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扔会把书给毁了,她暗骂起自己的不小心来,书她还没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丝缕作者的线索。 “你自己不接住反倒要我赔?” 第118章 轮到她叫救命 顾元鸢呵了声:“摔倒反怪路不平,今天这二百两你是说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承瑞郡主气急反笑道:“方才是我没有防备这些下人都不在才叫你扔出了窗去,现在这里就你和你丫鬟两个人,也敢威胁我?” 她捻起顾元鸢首饰盒里一根簪子,上了头。 “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年年,拿着这根顾小姐的簪子去划花顾小姐的脸。” “大不了我就是被训斥一顿,罚几个月例银,有皇叔做靠山谁又敢动我,顾小姐一辈子可就是毁了,不知道修文哥哥还会不会喜欢一个丑八怪,我可真是值得很。” 找上门来划花主人家的脸,承瑞郡主真是出奇的硬气,可惜明霁放人进了院子,家丁又都在楼下,即便顾元鸢现在叫人也来不及了。 承瑞郡主是知道划花顾元鸢的脸没有什么好处,可是爽啊。 顾元鸢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小姑娘,只是觊觎自己那未婚夫,才一直针对自己。知道她是穿越者也只是担忧自己不是最特殊的了才想杀她,顾元鸢故作一问三不知之后又想划花她脸? 可惜他们碰到的顾元鸢是个无比硬的硬茬子。 暗叹一声上天有好生之德,顾元鸢只是把这位郡主带来的帮凶都揍趴下了。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主谋。承瑞郡主目睹一切,瞬间就萎靡了,缩在角落哆哆嗦嗦的看着顾元鸢。 世家小姐怎么会出这种狠人。 爹,爹救命啊。 别说是喊爹,喊娘都没用。 顾元鸢笑吟吟的:“肯赔钱了么。” “我赔,我赔。” 承瑞郡主被吓得不轻,慌乱点头,递过去二百两银子。 “还有呢。”被她碰过的东西顾元鸢都不打算要了,“你用我东西怎么算,都脏了得换新的,踩脏的地板怎么办,我的六圈还为你掉了不少毛。” 承瑞郡主算是怕了她了,在身上快速摸索,突然神色一变取出一柄匕首向顾元鸢捅去。她也是练过两手的,方才只是被顾元鸢吓住了而已。 顾元鸢踹倒她,深觉吓人没有打人好使,同时教了她一个道理,准备动手的时候不要变脸色。 承瑞郡主爬起身捡起匕首,对着正说教的顾元鸢脸部划了过去。顾元鸢轻声一叹,都摆明了打不过她还打。 三两下制服这位小郡主,顾元鸢用她的匕首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伤疤权当教训,省的她脑子再不清楚。 果然么,人一疼脑子就清楚多了,承瑞郡主跪在地上嘴唇翕动,不知道场面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顾元鸢被她划花了脸才是正常走向啊。 顾元鸢嬉笑:“付钱,还要再加一个我动手的钱,我可是伤筋动骨受了内伤了,不多不多,看在你是郡主的份上要你个一千两。” 一千两,她抢钱?就她这样还敢说自己收了内伤?承瑞郡主挣了挣挣不脱她的手,双眸含泪决心不要脸了。 现代人总是比古代人更加能屈能伸一些,承瑞郡主大叫道:“救命啊!” 她原本有信心顾元鸢喊救命也在人来之前把她脸划花咯,没想到现在叫救命的竟成了自己。 第119章 谁都别要 顾元鸢愣了,没想到先前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叫起了救命。 她哼了声,也不知道承瑞郡主这一嗓子会引来什么妖魔鬼怪。 “倒是能屈能伸。” 承瑞郡主似乎真的被她吓到了,不敢接话。顾元鸢自顾自的在她身上摸索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 不想竟真在她身上摸到了,顾元鸢从她腰间系着的香囊里摸出一块玉来。 玉是蝴蝶样式,镂空雕的,玉质通透,应该能值个几百两。说实话,这种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顾元鸢一般不会动,但她翻了个面在蝴蝶翅膀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凤字,让她有点牙疼。 凤修文的东西,这两人竟然暗通款曲了?她替原主不值。 暮寒凑了过来,奇道:“这不是小姐的玉佩吗?” 顾元鸢咦了一声,将玉佩拿给她让她好好看看。原主的东西怎么会在李承瑞手上,偷的抢的?终归不是正经得来。 她的东西可不会反倒给承瑞郡主算钱,她又想摸摸看她身上带银子银票没。 暮寒肯定道:“是小姐的,这个角曾经磕过因此有些裂痕。奴婢还记得这是凤世子送小姐的定情信物,小姐珍藏了许久,一月前不知所踪,小姐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承瑞郡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顾元鸢,对着暮寒扑了上去:“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顾元鸢嘲讽道:“抢别人的东西还说是你自己的,你要不要脸。” “就是我的。” 承瑞郡主压在暮寒身上,非要把蝴蝶玉佩抢过来,也不想想她即便是抢走了,顾元鸢在此处也不会让她带走。 暮寒有些受不住,蝴蝶玉佩从她手中滑落,承瑞郡主瞪大了眼生怕那玉佩落在地上碎了。 近了,就快磕烂了! 一只小手接住了玉佩,让承瑞郡主松了口气。 顾元鸢将这块玉佩捏在手里,可没有给承瑞郡主的意思,只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让她暗暗咬牙。 “这是在做什么!” 顾夫人来的好巧不巧,她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身后跟着楚娇娇。 顾夫人甩开暮寒,扶着承瑞郡主关切道:“郡主没事。” 承瑞郡主突然笑了,任由顾夫人扶着,靠在她身上:“我也不知怎的了,我好心好意来找顾妹妹叙旧,顾妹妹就要杀我。” 她撩起袖子,给顾夫人展示她手上新鲜的口子道:“你看那些倒着的就是我的丫鬟,若不是伯母来了,还不知道我会如何。还有她手上的那个玉佩,也是抢我的!” 她朝顾元鸢笑的挑衅无比,顾元鸢是能打,有本事就对她自己的母亲动手啊,她记得以前顾元鸢最看中自己母亲了,她母亲一闹就会乖乖服软。 顾夫人眉头紧皱,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顾元鸢就让她道歉:“还不快把玉佩还给郡主,然后跪下来道歉!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对郡主动手。你什么时候能像娇娇一样乖一些,别让我操心!” 她操过心吗? 顾元鸢沉默,顾夫人催促,她拿着玉佩那只手突然扬起,啪一声摔碎玉佩。 顾元鸢笑道:“来呗,不是想要吗,这下谁都别要。” 第120章 我自己去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选择摔碎玉佩。 尤其是承瑞郡主,万分不解那不是她和凤修文得定情信物?她竟然摔了?她反应过来后,迅速雀跃起来,死无对证了,任她怎么说。 她不知道在顾元鸢眼中,凤修文就仅仅是朋友,也不知道她玩了一手偷龙转凤,玉佩扔空间随意摸了个不值钱的出来扔。 她和凤修文没有,和钱有么。 承瑞郡主虽然骂着,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控制不住了:“顾元鸢,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的东西都敢摔!” 顾夫人吸了口气,怒气陡然冲上全身道:“顾元鸢,你真是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顾元鸢耸了耸肩还有脸笑:“母亲怎么连听我解释一句也不肯。” 顾夫人怒道:“你还有脸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摔了承瑞郡主的玉佩?你的理由就是你如此对待一位郡主的理由?” 顾元鸢听的牙疼,真牙疼。 站在原主的角度讲句不留礼貌的话,郡主算个屁啊,又不是公主。她爹和她爹见了都是要互相行礼的,怎么郡主就高她这个世家小姐一头。 顾元鸢笑了:“我原以为您更是在乎楚娇娇呢,现在才明白你只是不在乎我。” “我如何不在乎你?”顾夫人没什么耐心,“是你自己一再忤逆我,若要我我在乎你,怪怪跪下向郡主道歉。” 承瑞郡主补充道:“就跪在那堆玉佩上。” 顾元鸢都觉得气,要是原主在又得气成什么样子。是原主的娘不是她的,她扯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来,问郡主道:“我道歉,郡主就会原谅我么?” 郡主高昂着头,顾夫人如此帮她,她有些飘了:“自然,只要你跪下再舔干净本郡主的鞋底子,本郡主就原谅你。” 古人不是最看中尊严么,她偏要碾碎顾元鸢的尊严,折断她的骨头。 顾元鸢微微曲了曲膝,即便是一直和顾元鸢作对的楚娇娇都觉得不妥,张了张口想为她求情,但看见点头的顾夫人,她到底选择噤声,只是心凉了几分。 但顾元鸢并未同他们所想的那般跪下,她屈膝只是为了跃起,然后一巴掌扇在承瑞郡主脸上。 “谁要你的原谅。” 她突然的出手将顾夫人看愣了,直到顾元鸢将郡主踹的跪倒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抬手扇在顾元鸢脸上。 顾元鸢也不躲,就直直迎了这一巴掌。 掌声清脆,她眼中有些酸胀,朦朦胧胧的雾气漫了上来。 顾元鸢指了指另外半张脸,意思很明显,顾夫人的手顿在半空竟有些不敢打下去了。 “你怎么不躲。” 严苛的来说,她虽说一直对顾元鸢不好,打她还是第一回。 顾元鸢不回她,一脚踹在承瑞郡主肚子上,她脸色发白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虽说这样的局面离不开楚娇娇的一手促成,但她也心塞。 “鸢妹妹……” “把小姐关进祠堂!”顾夫人突然盛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看望,谁也不许替她求情,谁求谁跟她一起进去。” 顾元鸢没有反抗,甚至有些轻松。 “诶,用不着,我自己去。” 第122章 送出去的东西 两块蝴蝶玉佩是一块玉雕琢而成,顾元鸢拿的那块上头写了一个凤字,凤修文拿的写了个顾字。 将玉佩拿在手中摩挲片刻,凤修文把这当成个不值钱的玩意一般扔在顾元鸢跪着的大蒲团上。 凤修文道:“收着,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你不爱要扔了也别还给我。” 顾元鸢期盼已久的救兵终于在夜里凤修文走后来了,顾大人打卡下班听说了今日府里的情况,推开了祠堂的门。 顾大人推开门,身后跟着神情古怪的顾夫人。 “元元。” 顾大人笑容和蔼,却让顾元鸢心中骤然起了疑心。他对两个哥哥反倒没有对顾元鸢好,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比如两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但随即顾元鸢就打消了这分疑心,兴许顾大人只是个女儿奴罢了。 顾大人道:“白日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是你娘做得不对,华霜,向元元道歉。” 顾夫人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哪有娘向女儿道歉的,更何况我做错什么了?我不想让咱家得罪郡主得罪王爷我还做错了不成,再说本来就是顾元鸢有错,郡主只是娇蛮了些而已。行了放她出去就行了。” “糊涂。” 顾大人恨恨训斥了一通顾夫人,从她眼皮子短浅再到连顾元鸢一句话的解释都不肯听。 最终他道:“你才该在这儿好好跪着,你愧对我顾家列祖列宗。” 顾夫人和顾大人索性吵了起来,他们只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内地里早就吵的不可开交。 丫鬟都不敢管此事,顾元鸢听不下去,起身上前分开两人。 感情方面的问题,她一向是劝分的。 “吵什么吵,不如干脆和离。” “好啊和离!我真是受够你了顾崇明!” 顾大人似乎就在等她提出和离,一口就应了下来,这下轮到顾夫人傻眼了,好说歹说才将顾大人劝住,连顾元鸢这个罪魁祸首她也只是瞪了一眼没有开骂。 顾夫人在祠堂跪了一晚上。 在顾大人书房,他连连叹气,对顾元鸢道:“竟叫女儿看了笑话。” 顾元鸢看他可怜,安慰道:“无妨,年少无知瞎了眼爱上不良人谁都有过。” 奈何她安慰人的手段着实不过关,顾大人摇了摇头。 “哎,我想和他和离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忧心你没了娘亲将来对我生出怨怼。谁知道竟是个祸害。” “下一回,下一回她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心软了。” 无人意料到,顾大人口中的下一回竟很快就来了。 顾夫人害怕和离,乖乖跪在祠堂一晚一事只外传了后半截,外头个个赞叹他们娘俩孝顺。 只有看透了家宅纷争的夫人才知道顾夫人是失了顾大人心了,朝她递贴子的夫人少了很多。 这些高门大户的夫人互相结交,本就是为了自家夫婿拉关系,叫他们知道顾大人不再站在顾夫人身后,谁还会去搭理一个即将和夫君和离的女人。 若是顾夫人母家有几分势力他们到会勉为其难结交一番,可顾夫人母家只不过区区的九品芝麻小官,那——还是算了,也不嫌晦气的慌。 第124章 换个人吧 王麒眨了眨眼:“你是说那个穿绿衣裳的?不会,我就说怎么她叭叭的你也不说她,原来她不是丫鬟。” 其实那绿衣服的也还好,就是气质不如顾元鸢,一下子就被衬进了泥巴里。 顾元鸢被他逗乐了,由着顾夫人的疼爱,楚娇娇身上穿的衣裳比顾元鸢还要好上一些,他竟然说楚娇娇是丫鬟。 顾元鸢笑道:“你成功的逗笑我了。” 王麒问勇敢追爱:“顾小姐,谁要害你,打算怎么害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需要我帮忙吗?说真的顾小姐,我看你比那个绿衣服的顺眼多了,你看我怎么样。” 别的不说,有婚约拒绝人还是很方便。 顾元鸢虽然和王麟聊的还算开心,却对他没什么意思。 顾元鸢婉拒道:“抱歉,我已经有婚约了,还有,我建议你去泡泡凉水。” 王麟听出顾元鸢的拒绝之意,只觉得惋惜也不纠缠,他只是觉得顾元鸢很合适罢了。 王麟问道:“为何要跑凉水?” 顾元鸢移开视线,毕竟那香炉里头烧的房中药不是,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她道:“你低头。” 王麟面红耳赤告退,顾元鸢腿搭在石桌上等着有人来抓自己的把柄。她和凤修文倒是挺像,都喜欢这样没规矩的坐着。 只过了一炷香时间不到就热闹起来了,楚娇娇人未至声先闻:“鸢妹妹和王三公子相谈甚欢,非要叫我先走,也是奇怪。” 她是领着人来抓奸的,一见好端端坐在亭子里的顾元鸢瞪大了眼。 王三公子呢,怎么那么不顶用,人呢! 没在自己府中出事,王夫人松了口气,笑着来寒暄。 “顾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我家王三在何处?” 顾元鸢随口道:“有事,先走了。” 楚娇娇眼睛尖,一眼看见了原先王麟脚下被踹翻的香炉。她不相信是顾元鸢看破了她的计划,咬了咬牙,没事她还有计划二。 楚娇娇的计划二就是在王夫人留他们吃饭时不小心将汤泼在了顾元鸢身上,让她不得不去换身衣服。 这剧情就熟悉起来了,顾元鸢有些鄙夷楚娇娇手段老套,抬脚听她的去换衣服。 别的不说,衣服还是要换的,好在她也带了备用的。 丫鬟领着顾元鸢去到一处空旷的房间,果不其然,香又有问题。 踹翻香炉,顾元鸢是不懂了,楚娇娇能不能有些新鲜手段,放过香炉。 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换完衣服,顾元鸢正要出去,正撞上了脸色红彤彤的王麟。 她在先前要求放过香炉的后面又补了一句,放过王麟,怎么又是他。 王麟神色迷蒙,但还能勉强认出人,笑哈哈的向顾元鸢打招呼:“哈,顾小姐早啊,你怎么在这里。” 双重保险,怕里头的药不够先给王麟灌了药是么,顾元鸢甚至想夸夸她们想的周到。 王麟神智有些不清,顾元鸢提着他扔进他家的湖里头,神清气爽的抬步接着去吃饭。 王麟没过一会就被路过的家丁救了起来,看着平安回来的顾元鸢,楚娇娇和顾夫人神色惊疑不定,唯有王夫人,又松了口气,幸好没出事,原来是她想多了么。 第125章 结束了 王麟算是退场,只是楚娇娇仍然没有放弃。 她抿了抿唇,约着顾元鸢去往湖边,不咸不淡的聊着天,瞥见有王家庶子时猛然一推,然后被顾元鸢含笑一起拽了下去。 想坑她? 两个人都是会游泳的,王四庶子一惊正要来救人,就看见那两人朝岸边游来。 楚娇娇发了狠,拽住顾元鸢的后腿往下拉,然后死命一踩,自己反倒往前。 顾元鸢没料到她有这手,呛了一口水,凝眸抓住她往下拽,这叫礼尚往来。 这俩人的小动作怎么瞒的过岸上的人,王四庶子沉吟片刻,后退,转身。此事不宜参与。 拖拖拽拽的谁也上不了岸,顾元鸢索性按着楚娇娇的头往下压,待到她昏厥过去才拽着她往岸边游去。 早有丫鬟去通知顾夫人,她赶到时正巧顾元鸢压着楚娇娇的脑袋瓜子,顾元鸢一上岸她猝不及防就一巴掌呼了过来。 抓住她的手扔向一旁,顾元鸢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朝我发什么火,我要是不弄晕她谁也上不来。” 顾夫人派人将楚娇娇送回顾府,叫顾元鸢去换身衣服,她以为这回事就算是完了,岂料自己换衣裳时又有王二庶子前来。一脚踹晕,顾元鸢没了耐性,索性就坐在此处等人捉奸。 推开房门的果不其然就是顾夫人,她微微张着嘴,做出一副惊讶和痛惜的神色来。 顾夫人怒道:“元元,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和王家庶子私会,这等事你如何做得出来……你对得起凤世子吗!?” 看戏的王夫人拉着脸,什么也没说。 顾元鸢踹一脚王二,也怪这些人对她的武力没什么估量。 顾元鸢道:“我好端端的换身衣裳,王二公子擅闯被我打晕,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她是没错,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夫人非就一口咬死了顾元鸢和王二私会,她踹醒王二叫他来解释也没什么用,顾夫人说他替顾元鸢包庇。 王夫人和王二公子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哪有这样的母亲。 “啪。” 顾夫人脸上出现一道鲜红的掌印。 最后这件事怎么处理的无人知晓,但一个下午这件事就沸沸扬扬的传遍了龙都,凤世子的未婚妻和王家二公子私会,叫顾夫人逮了个正着。 傍晚时分,顾夫人脸上又是一巴掌,对称了起来。 顾大人无比痛心,顾元鸢对凤修文如何深情他一直看在眼里,谁传出去的消息他也一查便知,毁自己女儿名节,她倒也真想得出来。 顾大人气的有些结巴:“你到底有没有把元元当成你的女儿,你真是,真是。” “和离,一定要和离。” 顾夫人嘴巴端的厉害:“我不许,顾崇明,你别忘了你是靠的谁才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你想抛弃糟糠之妻,你休啊,你休了我我就去御前告状,告你个家破人亡。” 这话竟是总自己夫人嘴巴里说出来的,这如何忍得。 一纸休书当即砸在了顾夫人头上,无论她再怎么哭闹,顾大人也不会再心软了。 两人相互扶持,亦或者说是顾大人单方面的宠妻无度,结束了。 第126章 拉拢 顾夫人当真去告了御状,而圣上的反应……怎么说呢,也许该说不愧是灭自己满门的狠人。 顾元鸢坐在自家花园子里头听着凤修文带来的第一八卦。 顾夫人告御状,皇帝嫌吵斩于殿前。 即便和顾夫人颇有过节,顾元鸢还是道:“陛下心太狠了。” 即便狠是登上皇位的基本要求,但狠是一回事,嗜杀成性又是一回事。 顾元鸢突然有些八卦,问凤修文长公主和陛下感情如何,怎么当初就留了长公主一个。 这倒没什么可忌讳的。提起这话题,凤修文摸了摸下巴道:“可巧了,我有些印象,这事你也就问问我,我同你说说你知道也便罢了,不要问别人也不要告诉别人。” 那时他不过五六岁,圣上登基,年号嘉元,称嘉元帝。嘉元帝登基后大肆屠戮亲族,男女老少皆不放过,长公主和凤修文被他召见,看见他轻轻擦着剑,以为自己的命要结果了时,当时的淑妃娘娘推开殿门,拦在他们二人面前。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嘉元帝皆没什么反应,直到那位娘娘跪下来求他时才笑开了颜,叫他们二人赶紧滚。 顾元鸢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噢,虐恋情深。” 凤修文摇头:“没那么简单。” 后来那位娘娘全族被圣上所杀,她被打入冷宫,在冷宫自缢,在冷宫生下的女儿被新的淑妃娘娘抱养,那位娘娘死在六年前,也是自缢。而那位公主一年前淹死了,估计都是嘉元帝动的手。 可笑嘉元帝的皇位都是淑妃娘娘一手扶持。 端的无情。顾元鸢咂舌,叫这人去修无情道应当是极为合适的。 凤修文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表露皇帝的无情,顾元鸢突然担心起李承意来。不知道太子遗传了几分嘉元帝。 凤修文给自己倒了盏茶,四下无人,他也就胆大:“顾元鸢,说真的,和我们一起篡位,来?” 如此直白的邀请,让顾元鸢舔了舔唇。 “你支持前朝吗?” “当然。” 前朝不信仰神,这是叫顾元鸢最为心动的地方。她对这个世界的神有了些许琢磨,估摸着搞得是信仰成神那一套,只要没人相信就不存在。 顾元鸢被回家的诱惑一勾,倏然兴奋了起来,但也没有立即同意。 “你们的首领是谁?” 凤修文慢腾腾道:“一位王爷。” 王爷?不知道是哪位被削了兵权的将领,顾元鸢猜测绝不是李承瑞的父亲。她身上没有丝毫贵气不似作假。 顾元鸢起身踱步回屋:“容我想想。” 她想支持,但从前学的东西告诉她修真之人不能涉足世间。 可这个世界宗门都没有,谁还去守这个规矩。弄死龙神才是当务之急,顾元鸢只想回家,万一弄死了就能回去了。 成仙和谋朝篡位哪个简单?自然是谋朝篡位。对不住原主了,她成仙的计划要搁置了。 可当她要去答应时,又做了难。 如果暴露了就会牵连到顾家人,看来只能以别的身份加入。 张三的如何?顾元鸢实在是很喜欢张三这个名字,叫让忽视自己长相的本事她也不是没有。 第127章 纠结的蝴蝶 戴上定制的和张三七分像的脸,顾元鸢先去拜访了一通宋天赐。 宋天赐正忙的焦头烂额,一见张三,将册子递给了她。 宋天赐道:“快算算,凶手是谁。” 顾元鸢算命的手段实在是太方便了,他要忏悔,他上瘾了,这种不用思考只等着被带飞的快感委实是上头。 掐诀算出凶手,顾元鸢问宋天赐觉不觉得今日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宋天赐迟疑道:“和昨天穿的衣服不一样?” 顾元鸢一笑,在宋天赐不解时告辞,主动找上了凤修文,叫他引荐。 凤修文只说不用,知道她是支持自己的就行,让顾元鸢咬牙,摸了他一把去算他的领导是谁。 仍旧遮遮掩掩的算不清楚,但顾元鸢深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病灶,杀了龙神就好。 她静心修炼,龙都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什么大日子。 直到一日似乎又是什么节日,李承意上门,问她是否愿意和自己一道去龙神殿烧香。 羊入虎口的事情顾元鸢断然不能干,只是她有些好奇李承意怎么不和承瑞郡主一道,他们不是一贯形影不离么。 李承意哂笑一声:“我和她决裂了。” 顾元鸢愈发好奇:“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没见过龙神殿,我带你瞧瞧去。” 她将顾元鸢拽上了马车,为她的面子着想顾元鸢也没怎么拒绝,只是在马车行驶之后掀开帘子告辞。 不去就是不去。 李承意也是习过舞的,一下就拽住了她。 顾元鸢不对朋友下手,一路到了龙神殿脚下才混迹进人群当中,叫李承意躲了跺脚。 龙神殿脚下有不少的算命先生,顾元鸢倏然起了交流职业心得的念头。 只是她正打算开口,视线向旁边一瞥,便移不开目光了。 她又遇见了那个白衣蝴蝶精怪。 顾元鸢一路追了过去。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化蝶而去,被顾元鸢逮了个正着。 顾元鸢有些奇怪,她还以为这蝴蝶精不敢在阳光底下出现,也不敢出现在人前,谁料竟然是能的。 顾元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蝴蝶精想了想,说话仍旧有气无力:“我跟一个朋友一起来的。” 顾元鸢奇道:“你朋友,是谁?也是和你一样的东西?” 蝴蝶精摇头,他倒是坦诚:“我朋友是个很漂亮的人类姑娘。” 看多了话本的顾元鸢又悟了,人妖恋。 顾元鸢的神色有些严肃,说她守旧也好老顽固也罢,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严禁人妖相恋。 “你喜欢她?” 蝴蝶精摇头,天真无邪的面庞说出来的话倒教人不寒而栗:“她,她也是不该存在的。但我舍不得杀她。” 顾元鸢道:“你心软了。” 蝴蝶精点头,拉着顾元鸢的手一道坐在上龙神殿的台阶上,用非常苦恼的语气道:“我想杀了她。” 顾元鸢对做个人生导师倒也不排斥,她拍了拍蝴蝶精的肩膀:“顺从本心,你的心告诉你,你到底想不想杀她。” 蝴蝶精拧着眉毛,最终狠狠点头。 “我想杀了她。” 然后又补了一句: “但是我舍不得。” 第128章 不该存在 看着这蝴蝶精纠结了又纠结,顾元鸢随口问了句话将他解脱出来。 顾元鸢问道:“那不该存在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蝴蝶精可怜巴巴道:“李承意。” 顾元鸢豁然起身,蝴蝶精问她怎么了,她连说没事坐下。 不该存在的?李承意在骗她,其实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不应该,不应该啊。她到底为什么不该存在。 顾元鸢指指自己:“我是不是不该存在的?” 蝴蝶精点了点头,道:“你也是,但我杀不了你。” 顾元鸢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又问他龙都当中有没有其他不该存在的人。这下蝴蝶精没有再说话,他不想回答。 顾元鸢抿唇有些焦灼,犹豫要不要再问,蝴蝶精却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道:“要不然你去,杀你太难了。” 揉了揉这天真孩子的脑袋瓜子,告诉他叫顾元鸢自杀绝无可能,让他神情低落好一番失望。 也是此时,凤修文一巴掌拍掉了顾元鸢的手。 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元鸢想起今早李承意说的今日是个什么节。 凤修文气红了眼:“我去你府中找你,都说你和李承意一道走了,我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你竟和旁人离得如此之近。” 蝴蝶精凑在顾元鸢耳边低语了一句,凤修文拽着顾元鸢拉到自己身后,问他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震惊陆扶桑凑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顾元鸢久久平静不下来。 蝴蝶精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也让顾元鸢恍然,她还没有问过这人名字。 蝴蝶精认真道:“我叫陆扶桑,名字取自传说中的扶桑神树。你听说过我吗,我来自昆仑山……” 什么神不神的,看他神色,凤修文突然意识到他怕是智力方面有什么问题,拉着顾元鸢走了上了前往龙神殿的道路。 “昆仑山……” 咀嚼着这个名字,顾元鸢猛然挣开他的手,往下跑去。龙神殿不能上不说,她也一定要问个清楚,陆扶桑说的那个昆仑山,通不通异界! 凤修文追了两步,侍卫虽是规劝,言语中却暗含威胁:“世子,别忘了今日我们是来见谁的!” 陆扶桑却笑容纯真的告诉她,昆仑早就泯灭了。 顾元鸢唇瓣轻颤,希望落空的她突然就颓丧了起来,让陆扶桑好奇她到底怎么了。 她穿着不俗,又是长了张好骗的脸,有江湖骗子缠了上来问她要不要算上一卦。 班门弄斧也算好笑,顾元鸢勉强笑了笑道::“算,你看我的什么算,反正生辰八字不给。” 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摇头:“生辰八字不要,想必小姐和旁边这位公子是为了婚事着恼,老人家这里有巩固二人婚姻,叫家人怎么也拆不散的法门,小姐可愿一试。” 这话说的半分水准也无,顾元鸢笑了声,叫他再看仔细些,譬如自己多少岁能遇见真爱。 江湖骗子还是说的没什么水准,说今年就能遇到,更可谓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叫顾元鸢和陆扶桑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就是身边人,顾元鸢的爱怎么可能是这见过几面的蝴蝶精。 第129章 没有昆仑 怕李承意出什么事,顾元鸢拽着这叫陆扶桑的蝴蝶精去逛龙都的玄武大街,正好她也有些问题要问。 陆扶桑被拉着走,皱着眉突然问道:“你喜欢我?” 不清楚他怎么会这样问,顾元鸢哈了一声,问他怎么会这样想。 陆扶桑问道:“你看结伴的男男女女多么?” 顾元鸢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去注意之前自己没有注意的细节。往山上爬的人大多成群结队,多是男女,再联系到李承意说今天是个什么节,她心里有打算了。 不会是七夕节。 陆扶桑道:“今天是神话中龙神迎娶龙后的日子,嗯,宜嫁娶。” 顾元鸢拍拍他的肩膀,说自己懂了。大概是懂了为什么凤修文是那个态度,有些想去道歉。 一些些,等她有空就去。 顾元鸢宽慰他不妨事,正好不惹人注目。然后向他打听龙神是否真的存在。 陆扶桑说自己生的晚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然后他扭扭捏捏的恳求:“你去找个包间好不好,我怕被承意的人发现。” 有求于人,顾元鸢一口应下,去酒楼开了个包间,再次询问陆扶桑关于龙神的事情。 陆扶桑点了几个全素的菜,然后摇头:“我没见过,没人见过,应该只是传说而已,或者已经死了。” 顾元鸢估摸着是这爬虫不敢见人,问起了昆仑山,她能不能去。 陆扶桑摇头:“不能,那里已经毁灭了。” 顾元鸢呼吸一窒,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等到他离去,坐在包间久久回不过神。 陆扶桑的话几乎全盘否定了顾元鸢之前的努力,他说昆仑是连通上界的阶梯,飞升成仙这种事情无异于白日做梦。 而且此界灵气会越来越稀薄,供不起仙人飞升,一但有人飞升就会世界崩塌。 顾元鸢想要回家,潜心修炼这条路如果想看见生灵涂炭,可以一试。陆扶桑将会和他的朋友不尽余力的追杀她,不死不休。 她想回家只有一条路走,信仰成仙。 这路难走,但要是搭上新朝,说服他们供奉顾元鸢,倒也不是不行。 顾元鸢叹了口气,决定完全放弃寻找原主。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顾大人,和他商量退婚。 本来和凤修文约好的三月之期就是为了找原主,现在她完全放弃找了,这个约定也就没有意义。 顾大人还沉浸在失去顾夫人的悲伤当中,絮絮叨叨的和顾元鸢讲起他和顾夫人的相遇。 他没想到,他只是想给顾夫人一个教训,没想到她竟然去告了御状。人死之后,他想起年少的心动,即便现在再是厌烦,曾经的心动不是假的。 而且顾夫人是被他宠成这样的,他现在才意识到。顾元鸢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也许这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待到顾大人勉勉强强镇静下来,顾元鸢这才提起要和凤修文解除婚约一事。 顾大人一连告了十日的假,神色恹恹。但他一听顾元鸢的话就精神了起来,告诫顾元鸢不要像他一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但人死不能复生,只有追悔莫及。 顾元鸢嗤了声。 第130章 退婚 顾元鸢承认,她是对凤修文有朦朦胧胧的好感,就是有好感,才要及时掐灭。 当初说好的理由随便她选,顾元鸢张口说了句顾大人最不能接受的话。 顾元鸢道:“爹啊,我自然是心悦凤世子的,但凤世子有龙阳之好。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顾大人缓了缓才接受过来,惊疑不定问:“此话当真?” 顾元鸢连连点头,说当真当真,姘头就是齐知正。 齐知正和凤修文走的向来近,顾大人倒也有几分相信。他的嘴是张了又闭,闭了又涨,不知道该如何向顾元鸢说道。 “可有什么证据?” 顾元鸢想着反正都是要退婚的人了,信口雌黄道:“我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我昨日出门闲逛看见凤修文和齐知正手挽手逛街。” 顾大人正舒了口气,正要宽慰顾元鸢此事再正常不过,便又听顾元鸢道昨日她一路尾随,听见这两人夫妇相称。 顾夫人有些不确定了,迟疑道:“也许是游戏。” 顾元鸢摇头:“他俩亲上了,这也能说是游戏吗。” 这再说是游戏,与傻子何异了!顾大人被说动了,狠狠一拍桌,直说退婚,叫顾元鸢去找他们昔日订婚的信物。 信物是一对龙纹玉扣,顾元鸢算出方位叫暮寒找着,打开盒子在手中摩挲,突然犹豫了起来。她倒是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玉扣里头有灵气。 暮寒不解其意,小声问道:“小姐叫我把这个找出来做什么?” 顾元鸢揣起玉扣,倒也不瞒她:“我要退婚了。” 暮寒一向话少,顿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也不敢去问,沉默了下来。 凤修文不在府中,凤侯爷细细打量着顾元鸢,神色间似乎有些满意。顾元鸢也扫了几眼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侯爷,他身上一股子武者气势,与文文弱弱的凤修文对比鲜明。他脸上那道贯穿了半张脸的刀疤尤为瞩目。 甚至那道伤口还划瞎了他的眼睛,顾元鸢也是后面问了顾大人才知道那是当今圣上砍得,感叹果真残暴不仁,这等暴君怎么还没有人推翻。 凤侯爷笑呵呵的,忽视他脸上那道疤倒也和气:“亲家带元元来找修文?他一早就出去找元元了,没遇到不成?” 顾大人沉着脸:“他哪里舍得来瞧我家元元,哼。” 凤侯爷笑容慢慢消失:“亲家这是什么意思?” 顾元鸢掏出订婚的信物双手奉上。虽然一言不发,意思倒也明确。凤侯爷顿时拉下了脸:“这是什么意思?” 顾大人哼一声,道:“退婚。” 凤侯爷不接信物,只道:“为何?” 顾大人道:“我为你儿子留几分薄面,叫他自己来同你说道。” 凤侯爷十分不解,招手叫下仆去找世子,竭力向顾大人拉家常,非要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顾大人嘴巴严实,非要凤修文来了才肯说怎么回事。 凤侯爷转头问较为好哄骗的顾元鸢:“元元,到底是怎么回事,修文他可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了?你只管向伯父说,伯父也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定然不会包庇于他!” 第132章 赶紧滚 凤侯爷道:“你好生糊涂哇!你今后不许再和齐知正往来。” 和齐知正有什么关系? 自己放出的话一定要做到,凤修文道:“我知道了。” 凤侯爷闭眼,不想看着儿子这幅凄惨模样。他叹道:“把你和元元订婚的信物拿出来。” 退婚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容易,就是对不起凤修文挨了两巴掌。回了顾府,顾元鸢才知道两巴掌还算是轻的,听说他被凤侯爷打断了腿。 他们两个退婚这件事在一天内传遍了龙都大街小巷,几个纨绔子弟嘲笑道:“当初刚订婚的时候顾元鸢逃婚摆地摊齐哥就知道他们两个成不了,齐哥,你说是。” 同坐的齐知正有些恍惚,他听说退婚和他有关,是怎么和他沾上边的?顾元鸢不会喜欢他? 他恍恍惚惚不影响被人吹捧,有纨绔子弟捧着一杯酒上前道:“齐哥,您当初说的真准!” 当初?是,齐知正回想起来,他当初听说顾元鸢跑没影了上说过这话。他举杯碰了碰,回忆这件事当中到底是怎么扯上的他。 害得凤修文被打断腿一事让顾元鸢连叹罪过,带上面具改变身形在夜里为他送了一粒神药过去。 顾元鸢窗户撬到一半,窗户被人从里打开。凤修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神色古井无波,他仍能认出来她是谁,只是不想理会了。 他也不说话,顾元鸢觉得尴尬,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世子好像胖了点?” 凤修文也不说话,拉下窗户,窸窸窣窣几声,听起来像是窗户从里面被锁上了。 顾元鸢敲窗,低声道:“世子,世子我是来送药的。” 可惜里面毫无动静,顾元鸢一连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应答,索性起身回家。 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凤修文打开窗户四下望了一眼,见空无一人,正想笑,顾元鸢的脑袋从上至下探了出来。 她勾着房顶倒挂金钩,这是个极考验技术的姿势。 顾元鸢轻声道:“有人叫我来道歉,说是对不起。” “用不着。” 凤修文啪的关上窗,顾元鸢挠了挠头,好在他家大业大窗户多,后面还有一个窗户能叫她摸一摸。 过了许久外面没有动静,凤修文再次打开窗户时,顾元鸢站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凤修文反应迅速,抓住顾元鸢的手毫不留情正要一扭,却被她反手攥住。他向后一拽,顾元鸢也接的上他的招数,一时间打的有来有回,顾元鸢都眼神也是愈发的亮。 只可惜他的腿确实被包扎了起来,凤修文对切磋这种东西好像真是的没什么兴趣,顾元鸢束手束脚生怕出手太重,他却招招致命。 凤修文倏然松开手后退几步:“不打了,滚。” 他太不近人情了些,知道是自己有错,顾元鸢仍心有不甘,态度转变这么大,她有些难以接受。 顾元鸢犹犹豫豫的递了粒药丸子过去:“听说你腿断了,我给你送颗药,对治腿有些效果。” 凤修文接过药丸子塞进嘴里,其实他腿只是包着,根本没病。 “无非就是为了减轻你的愧疚感罢了,现在我吃了,赶紧滚。” 第133章 算你有四个 顾元鸢也不含糊,说滚就滚,凤修文怔了怔垂下眼眸。 顾元鸢说不清楚自个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拿上自己新买的胭脂,抱着六圈给它的小脸上涂上了两团殷红的腮红。六圈晃着脑袋,可可爱爱的模样却也逗不乐她。 她叹了口气,摸不准自己对凤修文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边,齐知正莫名其妙被自己父亲关了起来,撑着下巴倚在窗边半晌,偷摸出了齐府。 李承意也在听说顾元鸢和凤修文退婚的次日赶来了顾家。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顾元鸢,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退婚了。” 顾元鸢也不避讳,屏退下人直言道:“我又不是原来那个顾元鸢,占了别人身子再抢了别人的男人像个什么话。” 李承意对她这个念头颇为欣赏,她说她见过一个穿越者,心心念念着那具身体原来的男人,最后逼疯了自己。 顾元鸢摸了摸下巴,问她到底见过几个攻略者。 李承意掰掰手指算了算,道:“算上你,一共有四个。” 顾元鸢问道:“我算一个,李承瑞算一个,逼疯自己的算一个,还有一个怎么样了。” 李承意眼中有些追忆的神色:“还有一个她人挺好的,只是遇人不淑,死了。” 她今年不过才十二岁,若是这些穿越者都是她亲眼所见那就很可怕了,如果成规律的话,估摸着四年内怕是会出现第五个穿越者。 而且穿越者的的结局都不太好。 感谢李承意的解惑,再送走了她,顾元鸢在房间内打着转,最终释然。只要不是天降陨石,顾元鸢自信自己死不了,就算落魄了想发家也不过是小事。 对了,顾元鸢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追究承瑞郡主偷她的玉佩一事。 “算了。” 顾元鸢低声嘀嘀咕咕,念在她将来的结局不太好的份上放过她。 有些平淡的日子终归只是假象,有一日,顾元鸢正要睡觉,耳边传来喀嚓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是她给宋天赐送的紧急联系玉扣,一碎她马上就能知道。 躺在床上睁着眼盯了一会天蓝色的帐子,顾元鸢贴上人皮面具认命起床。那玉扣给宋天赐已经半个月了,他现在才摔碎,想来是遇到了什么事。 玉扣太贵了。 顾元鸢一面赶路一面遐想,今后还是要换个东西,不能太脆也不能太硬,太脆的放在身上可能一压就坏了,太硬摔不碎。 换成陶瓷。 一路追逐,顾元鸢来到了一个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地方。 李承意的家,好家伙,宋天赐来这里做什么。 躲过夜巡的侍卫,顾元鸢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李承意家里头的人武功都挺高。差不多都是宋天赐那个水准。 顾元鸢低头望了一眼,玉扣碎裂的地方似乎是在脚下。 不知道李承意家里的地牢在何处,顾元鸢决心离去,第二日白天再来拜访。来得及晚一天也不妨事,来得晚早一天无济于事。 悄悄离开,归家时顾元鸢摸了摸墙角的六圈,次日出发也摸了摸。 这个叫做,好大鹅保佑。 第134章 地牢 李承意对顾元鸢的拜访尤为惊喜,她身旁的丫鬟看出顾元鸢的迷惑,解释道:“顾小姐还是除了承瑞郡主之外第一个来拜访我家小姐的人。” 顾元鸢咦了声,不太明平日里见李承意人缘也不差,怎么没人来拜访。 李承意嘁了声,道:“皆惧我父王名声罢了。” 这些异性王侯都曾是武将,个个凶名在外,当年的大将军,李承意的父亲为其中佼佼者。让他凶名远扬的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他割了敌军将领的头颅穿成一串拖在马后进龙都,吓傻了龙都的一干贵女。 这便叫顾元鸢好奇起李承意的母亲是何许人了,李承意却只道自己生母生她的时候难产早逝,父亲鲜少提起,她也不知道。 顾元鸢点头,想起自己的来意,含蓄的打听起李承意家的地牢来,却叫她一下挑破。李承意惊讶万分,她的惊讶不似作假:“地下打洞,谁有那个闲工夫,莫不是闲得慌。” 顾元鸢含笑:“我只是随意问上一问。” 人老成精,顾元鸢听得出来李承意的装模作样,却并不愿意和她撕破脸皮,只好约着她在府中闲逛。 说着自家没有什么好看的,李承意还是带顾元鸢去了她家的花园子。 顾元鸢有些惊讶:“好多鸢尾花?咦,牡丹这个季节不该开。” 李承意眉目温润:“我母亲爱花,我父王也落了个栽培花的喜好,他最喜欢的就是叫这些花反季。” 顾元鸢点点头,谁不喜欢一年四季常开不败的花骨朵儿。 顾元鸢附和道:“你父王和你母亲一定很相爱。” 李承意不置可否,笑道:“谁知道呢。” 一路闲谈着,顾元鸢几乎踏遍了所有能走的的地方,确定了离宋天赐最近的地方,在夜里带上铁锹在花园挖土。 地牢离地面足足有一米,用铁锹不知道要挖到何时,顾元鸢带着它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随便挖了几下,她手按在地上,泥土自觉四散,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怎么会忘记自己是个神仙呢,移山填海暂时不能,弄个坑来倒是不错。 下道一定距离就不行了,顾元鸢摸到了冰冰凉凉的砖块。 顾元鸢侧耳倾听有没有什么响动,取下了砖块,正对上一双向上仰望的眼眸。 不能犹豫,顾元鸢跳下去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有多么高大。一米九高,肌肉发达,她怕是得废好大一番气力。 是李承意的父王,崇亲王! 庆幸自己带了面具,一手五指成爪迅速向他脖子抓去,顾元鸢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软剑。 她只想打晕他,奈何这位亲王实在是皮厚的过分,顾元鸢仗着灵活躲躲闪闪,手里的剑反倒成了累赘。 崇亲王也是个武痴,见猎心喜,大笑道:“你的剑是拿来做什么的,捅我啊,别让它成了你的拖累,要么扔了和我光明正大的打,要么你倒是叫它落在我身上啊!” 他这一说话让顾元鸢一阵恍惚,一迟疑间就被崇亲王打掉了剑,反手制住。 第135章 反水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顾元鸢在城外听过,那对前朝的甥舅! 黑暗中地牢走廊中走出一个矮小的人影,如顾元鸢所想,是李承意。 她歪了歪头,开口问道:“我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顾元鸢是你什么人?来我家里做什么。” “真叫人好奇你是怎的躲过了守夜人的。” 顾元鸢装傻一贯是把好手,更别提还会口技,她不再挣扎,乖乖束手就擒。 “我只是来找我朋友的。” 李承意含笑,此时她的表情不再天真,笑容中透出的只有残忍。她道:“父王,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 崇亲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他想了想道:“这孩子根骨不错,是个好苗子,你还缺不缺近卫,我灌了药调教一阵子给你送过去。” “好啊。” 李承意一口应下,她只是为了吓一吓这人,谁知道她竟丁点脸色也不变,让她微微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顾元鸢微微调整了个姿势叫自己舒服些,然后道:“鄙人张三。” 崇亲王道:“嘿,这名字真不错。” 李承意没有崇亲王好糊弄,她凑近来和顾元鸢对视,掐着她的下巴道:“我要真名,看见我后面那些刑具了吗,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我一个个的用在你身上。” 顾元鸢容不得别人污蔑张三这个唯独大名字。 “我真叫张三。” “行。”李承意微微一笑,“你是如何得知你朋友在此的?” 顾元鸢正要解释,突然反身挣开崇亲王的桎梏,去找宋天赐的所在地,她一把扯断了门口的锁链,让崇亲王大声夸道:“好气力。” 她本就是为了确定宋天赐的具体方位才耽搁这这么久的。 顾元鸢的动作让对面牢房的人看到了希望,趴在铁门上大喊:“少侠,少侠救命!我愿以千金相赠。” “救命,少侠!我也会一点武功。” 很明显的异国腔调。 顾元鸢不管他,俯身捞起昏迷不醒的宋天赐,崇亲王高大的身形已经堵在了门口。 “原来是救这崽子的。”崇亲王皮笑肉不笑,在得知顾元鸢要救的是宋天赐后顿时对她起了杀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着了这尊大佛。 对面起了杀心,顾元鸢便也不再保留,扔下宋天赐,徒手撕下一根铁棍同崇亲王比斗起来。 李承意似乎是对崇亲王信心十足,朝他道:“留他一命。” 打起架来,谁束手束脚的谁就输了。顾元鸢压着这位亲王打,她一个人想出去自然不成问题,但是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宋天赐就麻烦了。 她抽空踹了一脚,灵气递过去一丝,宋天赐总算幽幽转醒。 崇亲王看见他醒了,却不以为意,反倒招揽起顾元鸢来:“小崽子,你这武功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宋天赐给你多少银子,我给你双倍。” 顾元鸢答道:“三十两一个月。” “这么便宜?”崇王简直是不可置信,三十两能请到这么一个绝世高手,“我出三十两黄金聘你一个月干不干?” 顾元鸢瞬间扔掉了铁棍。 第136章 打个蝴蝶结 崇亲王没想到自己的策反竟能成功。就算经常心软,顾元鸢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干什么好人:“我答应了。” 反正她都要投奔前朝的势力,自然不介意卖个好。 就算觉得顾元鸢反水反的蹊跷,崇亲王也十分高兴,宋天赐却是惊“喜”万分。 他暂时起不来,顾元鸢和崇亲王一道退出这间牢房,拉好门,拿被她撕下的铁棍锁住,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这操作看的对面叫顾元鸢救命那人有些失神,顿时也不敢再叫。 地牢尽头有一方木桌和一张躺椅,一个刑具架,一个十字架,崇亲王躺在椅子上,顾元鸢和李承意相对坐着。 顾元鸢笑的人畜无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承意冷冷道:“你有些太识时务了。” 顾元鸢耸肩:“反正都是为了钱,我为什么不选择更多的呢,不过三十两黄金太多了,一个月一两就行。” 李承意嗤了声:“你还真敢要。” 崇亲王摇晃躺椅,闭着眼睛,笑容满面。周围逐渐出现了一些黑衣的蒙面人。 有这些人在,顾元鸢想跑都难。不过只是难,倒不是不行。 李承意盘问了一通顾元鸢的身世来历,和宋天赐是什么关系,顾元鸢不爱搞弯弯绕绕,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索性直接王炸。 顾元鸢含笑:“我投奔你们当然是有除了黄金以外的目的的。这些暗卫都是你们自己的人没内奸么?” 李承意道:“都是我父王亲手培养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元鸢道:“实不相瞒,鄙人有个一技之长,俗称算命。我之前算到当今圣上残暴不仁,终有一日会被推翻,便有心投奔于想要推翻圣上的势力。” 姿态惬意的李承意突然绷直脊背,摇晃着的躺椅也缓缓停了下来。 “先前我一直不知道是何方势力,一见你们父女我心中便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就是你们。” 崇王突然笑了声:“圣上勤政爱民,你竟说他残暴不仁,你一个草民觊觎那个位子何不直说?” “草民怎敢。”顾元鸢敲敲桌子,“我向来不会无的放矢,说是会算命就是会,亲王何必蒙蔽于我。” 算命可是大本事,崇王不相信一两黄金就能叫她干上一个月,问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想回家的顾元鸢能有什么坏心思,只道自己想做国师,如果成事之后能让他做国师,为他金身塑像,他就肯跟着崇王干。 “这件事对你怕是好处不小。”李承意摸着自己下巴道。 顾元鸢点头:“自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师门和龙神有矛盾。” 和神有矛盾?这怎么可能? 李承意有些相信龙神的存在,她缄默下来,回想起前几天怎么拽都拽不去龙神殿中的顾元鸢。 “你有没有同门,姓顾的?” 顾元鸢为的就是今日一问,她点头也不否认:“师妹顾元鸢。” 过几日她再叫顾元朗做个老人面具,充当自己师傅。 李承意有些信了,但最主要的还是看崇亲王的意思。 崇亲王问道:“你既然这么想投奔我们,可是算到了我们最终会成事?” 第137章 没兴趣 若是算到了他们最终能成事,不就是说顾元鸢加入他们什么用都没有? 顾元鸢难得忽悠人,忽悠起来也头头是道的,崇亲王眼神越来越亮就差把她捧到天上去。 李承意垂眸,还是觉得多一个顾元鸢没什么用,只要有老父亲的帮助,她就有把握称帝。不需要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不过给顾元鸢面子,她也肯了下来。 顾元鸢含笑告辞,补上地牢上的大窟窿,笑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真想就此扔下宋天赐不管,但顾元鸢还是得救。 “麻烦。” 得想办法支走崇亲王,又不能叫李承意发现是她做的。 崇亲王暂时没有杀了宋天赐的意思,顾元鸢耐心等待机会,日日往李承意家中跑。 李承意似乎看出什么端倪,待她也没有往日里亲近。 顾元鸢终于有一日听说南方水患,崇亲王和凤修文一并跟了去,李承意突然问起了她刚醒过来时去摆地摊一事。 她和张三的关系仔细想想,处处透着奇怪。顾元鸢不是穿越过来的吗,怎么和张三长相相似又是同门的,没听说过原来的顾元鸢会算命啊。 她问顾元鸢算上上辈子的年纪今年多大了,顾元鸢笑了笑抹掉两个零道:“二十五。” 她在说谎。 李承意套话的同时也提防着被顾元鸢套话,顾元鸢倦了,索性让她想问什么赶紧问。 李承意伸出胳膊道:“替我算上一卦,让我瞧瞧你算不算的明白。” 顾元鸢依她所言算了算,微微变了神色。 遮遮掩掩的天机突然不瞒着她了,李承意的年龄不止表面上的十二岁。 顾元鸢眉头跳了跳,宁愿自己什么也没算出来。 什么都知道的滋味并不好受。 顾元鸢迟疑道:“上官长欢?” 李承意嗤了声:“你实力倒是比你师兄更胜一筹。” 瞧,算的太准李承意就起了杀心。顾元鸢唉声叹气。 “你只管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 不就是重生吗,重生前是当今皇帝的妃子,然后进宫再杀了自己的女儿。说来倒是一样点叫顾元鸢诧异,当初救了凤修文和长乐长公主的就是李承意。 她现在瞧着倒是跟长公主并不亲近。 李承意默了片刻,让顾元鸢替她遮掩着让别人算不出来,然后问道:“你在进入这句身体之前是什么身份?” 没记错的话,她已经问过一次了。顾元鸢笑嘻嘻道:“摆地摊的。” 这话胡弄鬼还差不多,但李承意也不纠结,她问顾元鸢要不要一起算计李承瑞和她身后的睿王。 轮到顾元鸢惊讶了,她们似乎是好朋友?她算到承瑞郡主家中会破落,没想到竟是李承意动的手。 一个个的都是狠人,顾元鸢吹了声口哨,回想起那位早逝的六公主,她生母就是李承意,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死在李承意手上的。 “你自己弄,我对算计人没什么兴趣,看热闹可以叫我。” 顾元鸢随即转了个话题:“你和太子进展如何,我看你们两个似乎郎有情妾有意的。” 第138章 “郎有情妾有意?”李承意真是不知道顾元鸢从哪里看出来的。“也许,他挺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他的。” 这话她说的嘲讽,顾元鸢笑道:“你爹跟着他去治水不会是为了杀他?” 李承意以为张三将一切都告知了顾元鸢,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反问:“南方水患严重,死一两个人难道不正常?” 顾元鸢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为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惋惜,他人看着挺乖巧的。 惋惜归惋惜,顾元鸢哂笑一声倒也不打算救人,和她又无甚关系。 “正常,再正常不过,祝你们手脚干净。” 李承意衷心感谢她的祝福,邀她入伙。毫不犹豫的拒绝,顾元鸢承载着这份祝福,戴上一张从未展示在人前的面具在半夜撬开了她家的地牢。 地牢空空荡荡,宋天赐跟没骨头似得躺在墙角。一身经脉都被挑断了。 悄无声息的将人救出去,李承意屏住呼吸旁观的清清楚楚。宋天赐能引出来这么多东西,倒是有些可查。 接筋骨要花的灵气有些多,顾元鸢只打算最后来消除他的后遗症,抱着他寻找医馆。 宋天赐簌而睁开了眼,眼前陌生的人让他凝眸。他虽一声不吭,但睡着的人呼吸和醒着的人是截然不同的。顾元鸢用张三的声音打着招呼:“哟,醒了。” “是你,你不是投奔崇亲王了吗!”宋天赐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顾元鸢让他安静些,龙都有宵禁,引来了夜巡的城卫就不好了。更何况他经脉俱断,扭来扭去的也不怕再受什么伤。 顾元鸢吊儿郎当的问他怎么混成这样了,他却记恨着她拿铁棍锁门的景象不肯开口。 顾元鸢道:“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是和他们虚与委蛇,我能逃出去吗。” 宋天赐注意到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张三那张脸也不是你本来的面目。” “你在怀疑三十两给你打了个两个月工的人吗?对了这个月的工资结一下,我要去亲王那边卧底了。” 宋天赐分明从来没有相信过张三,此时却有被背弃之感。 宋天赐咬牙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被崇亲王抓住的,他为什么要抓我?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个。” 顾元鸢觉得有必要让他清醒一点:“当初分明是你自己请我的。至于崇亲王抓你,也许是看上了你的美色。” 她分明都知道,却不肯说个明白。 “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带你找个医馆给你看看病,带你回家也姓,不过你现在敢回家吗?” 怕是一回家就被崇亲王发现了。宋天赐摇头:“带我去你家,我现在不能被人发现。” 分明已经不是雇主了还这么大爷,顾元鸢撇嘴,她哪有家给宋天赐躲避。 “有医馆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宋天赐态度强硬“去你家,我躲在医馆会害了别人。” 所以说顾元鸢绝觉得他很奇怪。 “躲我家不会害了我吗?” 第139章 “你不愿意去坑害素不相识的医师,却来害我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我也是和家人一起住的,别嚯嚯我。” 宋天赐不说话了,顾元鸢又道:“你放心,我待会把你托付给医馆之前会问他要不要收容有仇人的人的。” “……” “不要说。” “你也知道说了别人不会收容你呀?你放心,崇亲王人不坏,不相干的人他不会动。” 宋天赐安静下来,顾元鸢总算找着了医馆,跳进院中,啪啪啪的敲起门。 “别吵醒了人。” 宋天赐还弄不清楚状况,顾元鸢告诉他如果他想要在外面待到天亮,那她随意,他又不吭声了。 大半夜的敲门,又十分急促,屋内亮起了烛光,又被迅速吹熄。 大门口敲门他们倒还愿意理会理会,院子里敲门……那可就不得了了,保不齐是什么人呢。 顾元鸢道:“开门,有急病,我着急翻墙进来的,不要害怕,不是坏人。” 屋内的老者犹豫片刻作势要去开门,被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拉住。 少年摇头道:“不要开。” 老者点了点头,若是顾元鸢在房里,就能瞧见这俩人分别是陆神医与陆扶桑。 闭着眼的宋天赐睁开双眼:“再去找一家。” 顾元鸢懒得再去找医师,反正宋天赐有钱,大不了赔就是,她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颤颤巍巍的陆神医坐直身子作势正要下床,床头停着一只白色的凤尾蝶。顾元鸢的惊讶转瞬即逝,她瞥了一眼床头的凤尾蝶,将宋天赐扔在陆神医旁边。 “巧了不是,又见面了陆神医。来治个人不成问题。” 陆神医瞥了一眼床头的蝴蝶,下床穿鞋道:“好,你将他抬去客房。” 这个房间若是被占了他睡哪里,总不可能让他去睡客房。 顾元鸢应了声,再次抱起宋天赐,由陆神医引路,那只白色的凤尾蝶扑闪扑闪跟了过来,停在顾元鸢肩上。 都姓陆,这关系倒也好解释。眉清目秀的老祖宗和老徒弟? 陆神医看了眼宋天赐的状态,暗自咂舌:“怎么这么严重。” 顾元鸢敷衍无比:“摔的。” 人怎么可能摔成这样。陆神医也不质疑,顾元鸢说是摔的就是摔得,替陆扶桑包扎起来。 顾元鸢带着这凤尾蝶出了房间,他顿时化作人型,险些压趴了顾元鸢。 “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也不知道飞旁边去变!” 顾元鸢推开他,陆扶桑趔趄了几步稳住身形道:“忘记了,你和方才那人是什么关系。” 顾元鸢拍拍灰尘道:“合作者,你呢,和陆神医又是什么关系。” 顾元鸢知道他有问必答,不会撒谎,但他这次罕见的沉默了起来,显然是不想说。 顾元鸢试探性的问道:“爷孙?” 陆扶桑连连点头道:“他是我爷爷。” 敷衍的可以,但顾元鸢无意戳破,陆扶桑螚修炼成人怎么也要个几千几百年,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小的爷爷。 陆扶桑应下之后眼巴巴的看着顾元鸢,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第140章 顾元鸢让他只管说,他才问道:“你是不是和上次那个人退婚了?” “嗯。”顾元鸢哈了声,“我记得你上次说他也是不该存在的,你怎么不去杀了他?” 陆扶桑道:“他已经被同化了。” 具体是如何同化,顾元鸢怎么问他也不肯说了。 向他告辞,顾元鸢回了家,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她才朦朦胧胧的睡了片刻,暮寒端着一个小方盒子走了进来,顾元鸢刹那间睁开眼,眼中杀机毕露。 暮寒脚步顿了顿,顾元鸢眨了眨眼看见是暮寒,收敛起来,一双清澈的双眼泛着盈盈水光。 顾元鸢视线落在那个小方盒子上,抬了抬下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暮寒低着头双手奉上:“楚小姐送的东。” 暮寒不敢打开看,心中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搭档明霁。要是她在肯定回偷偷摸摸的打开看看。 楚娇娇因为无处可去,被顾大人收留在府中这事,顾大人征询过顾元鸢的意见,这也是她同意的。 大概是为了感谢她让楚娇娇留在府里,和讨好她送的礼物把,毕竟现在的她没有顾夫人撑腰了。 百无聊赖得打开盒子,顾元鸢顿时嫌弃了起来。 一个葫芦吊坠,虽然没见楚娇娇带过,但上面有生人气息,有些重,怕是两天内有人戴过。别人用过的东西顾元鸢是最嫌弃的。 顾元鸢捻起吊坠仔细瞧了瞧,纯金的链子上串着一个红澄澄的葫芦,葫芦颜色清透,似乎是玉石一类。 要真是玉那就有些贵重了。 顾元鸢摸了摸,葫芦的温度比她枕头下面的玉佩要高一些。难道还是暖玉不成? 顾元鸢嗤笑一声,指甲刮了刮葫芦,输了道灵气进去试试。颜色清透的葫芦内顿时浑浊了起来。 猛然扔开项链,葫芦在地上逐渐变成了红色的蠕虫。 恶心至极。 暮寒呼吸一窒,顾元鸢走到窗边向下招手,一只雪白的大鹅飞了上来。 通人性的六圈在顾元鸢脚边蹭了蹭,绿豆大的小眼一闪,冲向那条红彤彤的虫子,一口叼入吞噬入腹。 吊坠没了,金链子却不能浪费。顾元鸢蹲下身捡起金链子套在六圈脖子上,权当是嘉奖。 暮寒有些犹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小姐,那虫子……” 顾元鸢摸了摸六圈的脑袋瓜子“你当不知道就行,你会保密的,对。” 暮寒点了点头,她比明霁听话的多。 顾元鸢抱起六圈,出门去赵楚娇娇算账。 这事必须有个交代,楚娇娇可不是会玩蛊虫的人,她应该也没什么能力联络到这种人才。应该是旁人主动找上的她,是白清涟,还是白清涟那个神秘的弟弟。 顾元鸢想到这一层,停下来感受了一番,确定给张天佑的玉扣没什么动静。他应该没什么事。怎么不去找张天佑,反倒来找她。 六圈伸长脖子似乎是饿了,顾元鸢拍了拍它的头,它顿时老实起来了。 暮寒道:“六圈越来越通人性了。” 顾元鸢虽然没说什么,嘴角却勾了勾。也不看看主人是谁。 第141章 特意送去与顾元鸢交好的项链明晃晃的吊在六圈脖子上,楚娇娇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样轻贱,揪着帕子抿唇。 “鸢妹妹看不起我也不该这样轻慢于我。” 顾元鸢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她不介意更轻慢一些。 “这项链是哪里来的。” “我买的,觉得很衬鸢妹妹的气色。” “说谎。” 顾元鸢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楚娇娇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口咬死自己就是看见这项链好看就买了。 顾元鸢咄咄逼人:“哪家店,什么时候买的。” 楚娇娇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元鸢和缓下神色,道:“我也不问多了,是一位少年送你的吗?” 楚娇娇被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你怎么知道。” 顾元鸢慢条斯理的摸着六圈,问出是在哪里碰到的那位少年,犹豫片刻抱着六圈出门遛弯。 楚娇娇和那位少年相遇是在桥上,他不由分说的塞给楚娇娇一个项链,她莫名其妙就觉得要把这个项链给顾元鸢。 顾元鸢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打了声招呼,“哟,你也遛弯。” 不止遛弯,凤修文也带着只鹅。 凤修文带的那只鹅一见顾元鸢就依偎在了她脚边,轻轻的踹了踹,它反倒靠的更紧了。 “它叫八蛋,还你。” 凤修文转身就走。 “诶?” 六圈从顾元鸢怀中离开,扑腾着去啄八蛋。 还是暮寒好,她解释道:“这是小姐从前养的鹅,因为是小姐亲手孵化出的鹅,到第八个蛋时才出生,所以叫八蛋。” 王八蛋? 顾元鸢提着八蛋的脖子,让它别欺负六圈,然后将它塞给了暮寒。 “带回去。” 她吩咐道,暮寒也不犹豫,抱着鹅转身就走。 顾元鸢正要抱起六圈,六圈突然撒腿跑了起来。它对蛊虫的气息敏感,大概是寻到蛊虫了。 六圈奔着一个方向跑着,一个大娘突然提起了乱跑的六圈,惊讶道:“谁家的鹅。” “我的我的。” 顾元鸢抱过鹅,不再放它下来了。六圈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位大娘,一口屌住她的袖口。 应该不是报那提脖子之仇。她都提过多少回了。她警惕起来,那大娘有问题。 大娘动作粗鲁的将鹅脑袋推开“你这鹅怎么回事,还咬人啊。要我说你就该把它炖了。” 六圈仿佛听懂了一般松口,狠狠朝着大娘手啄去。 大娘哎呦一声,手竟被啄出了个口子,口子当中,白白的东西一闪而过。 顾元鸢嘶了声,捏住了大娘的手。 大娘想要甩开,顾元鸢出门的时候换了男装,她也就将她当成了男子,她道:“现在的小伙子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喜欢摸人手。” 都? 顾元鸢捏紧了不放手,她道:“大娘,你最近是不是胃口特别好。” “我最近食不下咽。” “您最近是不是精神恍惚。” 大娘道:“我最近沾床就睡,起床精神的很。你是卖什么所谓神药的,龙都真该好好政治一番了。” 第142章 没想到自己一个都没说中,顾元鸢略微有些尴尬。她干脆用事实来证明。 拿指甲划开大娘的手臂,大娘惊呼一声正要叫人报官,被密密麻麻涌出来的虫子吓傻了。 “戏法,变戏法……” “对,我是变戏法的。”大庭广众之下,顾元鸢也不否认,给这大娘逼完蛊虫,问明白之前那位少年那里去了,留下一句自己叫张三,顾元鸢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大娘被下蛊只是一炷香之前的事情,是他当时就在顾元鸢附近,笃定顾元鸢一定会救大娘才下蛊拖延时间么。 可惜了,顾元鸢会算命。 少年待在一家酒馆二楼,半个身子在窗外看着顾元鸢,她倒是没见过这么胆大的贼人,闯进酒馆坐在少年身旁。 少年眉目清秀,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元鸢。 少年问道:“就是你杀了我娘?” 顾元鸢拿筷子戳死桌上蠕动着,和桌面融为一体的虫子,坦然道:“是我。” 少年提起桌上的酒壶浇在被顾元鸢戳死的蛊虫上,蛊虫霎时不见。他问道:“你想在这里还是在外面。” 打架么,顾元鸢还是喜欢没有旁观者的地方。 她指指酒馆下:“那个巷子就不错。” 少年点头叫小二过来结账,小二扫了一眼桌上的两壶酒:“一两银子。” 少年摸了摸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他窘迫道:“我姐今天没给我银子,麻烦结一下账,等你死了你的钱就是我的,我想提前用一下。” 顾元鸢递给小二一两银子,搭上少年的肩膀,权当是这一两银子买了他的命。 在那狭窄的巷道中,顾元鸢道:“你自信过头了。” 少年比他娘的话少了许多,一言不发的将大拇指咬破,在脸上画了个妖异的血色符文。 往后看了看确定没人,顾元鸢指尖燃起一缕橙红的火焰扔过去。少年瞪大了眼,很快化为灰烬。 拍了拍手,顾元鸢再次回头时却发现身后站了人了。 她只能赌凤修文没看见自己从手指尖扔出火焰的动作,她嘻嘻笑道:“凤世子有何贵干?” 凤修文有些恍然:“你不是人。” 懂他的意思,顾元鸢装着糊涂。 “别骂人。” “你不是顾元鸢。” 顾元鸢一下顿住,都糊涂三个月了,这人一下子清醒了。 凤修文迅速靠了过来,掐住顾元鸢的脖子将她抵在墙边。 凤修文似乎发了狠:“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是顾元鸢。” 顾元鸢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掰开。 “对,我不是。” “她去哪里了?你把她还给我!” 顾元鸢哂笑,道歉。 “还不了,她早死了。”顾元鸢和陆扶桑交流过,这个世界根本不应该有鬼的存在,所有人死后都是魂飞魄散,原主应该也一样。顾元鸢自以为原主在暗示她,应该只是身体留下的记忆。 凤修文咬牙,不相信顾元鸢的说辞,顾元鸢专往他心口扎刀子,她道:“我听说她是为了你自缢的,你现在对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啊,弄得跟我是自愿来这身体里的一样。” 第170章 王夫人眼神微闪,顾家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似乎没有放过顾家小姐进来。 顾元鸢怕她叫出名字,俯身行礼:“夫人安,晚辈张三,这是我徒弟王二。” 狗。 王夫人笑自己想多了,无非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我听我家老爷提起过你,他说你很是有几分本事,没想到如此年轻,能否露个几手给我这个妇道人家瞧瞧。” 这就是没什么名气的坏处,无论你本事再大,没名气别人都不会相信你,非要你表现一番取芯他。 顾元鸢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能。你只管同我说这几日你看见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就是,我会替你解决了的。” 高人的怪癖?这样本来质疑张三年轻的王夫人顿时对他相信了几分。 王夫人便将这件事情从头叙述了起来。 王大人有一个外室怀了孕,被王大人逼着打掉之后又抛弃。于是在六日前的晚上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个外室买通了门房混了进来。由于夜深了,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王夫人门口。 再然后她将白绫往房梁上一搭。下人起床时都快吓得失魂,连忙将人救下来,可惜已经迟了。到王夫人醒的时候已经只听说了这件事,痕迹已经被下人处理干净了。 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觉得晦气,岂料第二日夜里有人听见了小声的啜泣声,第三日夜里有人说自己见到了那名外室,到第四日就死了人,王大人搜遍府邸也没什么异样,下令将此事守口如瓶。 昨日倒是还好,只是疯了两个。 王夫人笑了一声:“要劳烦小先生了,揪出是何人在我王府作祟。”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鬼的传说,顾元鸢神色凝重的点头。第四日就开始死人了,不得了啊。 顾元鸢安抚她一番,让她早些歇着,和凤修文小补了一觉,在夜里的王府中闲逛。 子夜时分,果然响起了滴滴的啜泣声。 为了让凤修文好歹学些东西,顾元鸢解释道:“听到了吗,这就是鬼哭。难听?咱们前世有一个词汇叫做鬼哭狼嚎,专门用来形容难听的声音。” 凤修文若有所思:“很贴切。” 顾元鸢笑了笑,叫他待在此地不要走动,冲出去擒住了那只鬼,五花大绑了拖到凤修文面前。 给他开了眼,顾元鸢扒拉开鬼的头发道:“看见她的红眼珠子了吗,白眼的鬼你不用理会,红眼的就是杀过人的,挺难对付了,黑眼的比红眼还厉害,你见着了只管跑。” 嘴上说着挺难对付,却只用了一会就将红眼珠子的鬼逮了,凤修文对顾元鸢实力的估量更上一层楼:“那你呢?” “我给你不一样,金眼珠子的鬼见了我都得闪,等你恢复记忆了应该也和我差不多。”顾元鸢安慰他一句,兴致勃勃的指着鬼的各处和凤修文科普。 凤修文听的愣神,被捆住的鬼姑娘张口朝顾元鸢咬去。 还没咬着,就被一阵耀眼的金光逼退。 第173章 听说这个世界上最难的问题就是证明你娘是你娘,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顾元鸢看向凤修文,凤侯爷现在一心认定他是被自己哄骗了,肯定任他怎么说都不会相信。 “我没有再骗你的必要。”顾元鸢哭笑不得,“我方才只是一时间起了玩心。” 她又解释了一通自己其实一直偷摸练功的说辞,凤侯爷终于勉强肯信她,只是也没什么好脸色。“你都和修文解除婚约了,还来我家做什么?” “修文你也是,既然已经解除了婚约,就要保持距离。” 顾元鸢咂舌,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和凤修文和好了。 顾元鸢腼腆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凤侯爷一惊,“找我切磋?” 顾元鸢摇头“找你给你算个命,我先前靠着修文给你算过,算到侯爷两年后会身陨,他想找到破局之法。” 凤侯爷对这说辞嗤之以鼻:“我从来不信命,对了,把你削断的扇子赔给我。” 顾元鸢不想赔扇子,笑了笑道:“侯爷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死,然后我给你一算便知。” 希望不要和顾元鸢有太大的关系,比如他实际上是死在顾元鸢手上,那就算不出来了。 凤侯爷将信将疑不肯算,顾元鸢直接将话挑明:“侯爷不妨相信我一回,我也是站在前朝那边的。” 凤侯爷的脸色变了,他望向凤修文:“是你告诉她的?” 凤侯爷的语气不太好,这哪是能随便说出来的事情,他儿子真是不堪大用。 凤修文苦笑解释:“爹,你误会我了。都是元元自己知道的。” “胡说,她一个小姑娘要不是你告诉她怎么可能自己知道。”凤侯爷无比懊悔没有真打断凤修文的腿,“元元,你听我说,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牵扯进来的,如果你想和修文和好我同意,不要牵扯这些东西来找我答应。” 顾元鸢无奈道:“侯爷,你真觉得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你刚才还在怀疑我是别人假冒的,你尽管放心,我也是替群主做事的。” 侯爷这才相信了她,顾元鸢替他算了,发觉这几乎是个必死之局。 “长公主身中剧毒要你命去换解药,你救是不救?” 凤侯爷一楞,转瞬间也明白了,哈哈笑道:“就知道狗皇帝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狼心狗肺混账东西,枉费了长乐待他那一番心意。” “救,当然得救。”凤侯爷冷笑,“既然早知道已经中了毒,为何我不直接去偷去抢去找那留在龙都中的陆神医。” “……” 顾元鸢有些震惊,草率了,居然没有想到这茬。那将会改变很多东西,这份因果是不是都得他来担?也罢,担了就担了。 一开始就不该沾染算命几个坏东西,但这玩意儿实在太方便了,顾元鸢叹了口气,还是得算。 “我知道陆神医在哪儿,我替你找神医。” 凤侯爷矜持的点了点头:“多谢。” “不必。”正好顾元鸢也想知道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东西该怎么办。 第178章 没有恢复记忆的凤修文t不到顾元鸢的点,他更加疑惑。 “我现在就能带你飞。” 使用轻功的物理带飞,顾元鸢无奈,谁叫凤修文是她的小娇妻。她在夜深人静时带他出城,让他领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真正的飞。 御剑飞行,顾元鸢坐在剑上,凤修文在她身后抱着他。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夜幕收进眼底,凤修文眼中满是惊艳。他从来没有在这个视角看过龙都。 “我以后也能飞吗?” “能。” 顾元鸢笑容温柔无比:“以后你还能腾云驾雾,可惜了我修为还没恢复,不然我一定要带你飞上一飞。” 他们在天空转悠,一个男人突然踩着另一把飞剑从龙神殿的方向而来。 是白天遇到的那个面具人。 他脚下踩着一道虚虚的剑影,和顾元鸢对视一眼,掉头就走。 顾元鸢:? 她忙追上去,只是面具人的速度实在是快,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正龙神殿她是不敢去的,她叹了口气靠在凤修文怀里。 “你说你要是恢复记忆多好,你恢复记忆了我也就没这么累了。” 凤修文垂眸坦言:“我不想恢复记忆。” “为什么。”顾元鸢扭头看向他,他面上沉寂如水,低声道:“你恢复记忆的时候把我忘了,我不想像你忘记我一样忘记你。” “啊。” 顾元鸢不知道如何去讲,她分明可以想起来的,只是她自己不想想起来罢了。 风声呼啸,顾元鸢问道:“你对前世的记忆好奇吗?” 凤修文微微一笑:“不好奇。” 有很多时候没必要想那么多东西。 顾元鸢咂咂嘴,也不劝说他。反正她自己也不想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有一说一抵着人家脑瓜子说你是我的人了这种事情,顾仙女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嘛! 夜色渐渐的深了,底下的灯也一盏盏熄灭,顾元鸢将凤修文送回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去找了陆扶桑。 陆扶桑变作一只蝴蝶趴在房顶扇着翅膀,顾元鸢落在他旁边,他以蝴蝶的模样开口问道。 “又来找我做什么?” “龙神殿里面有个带颜色面具的男人你认识吗?” 陆扶桑摇头:“不认识,我和你一样都不敢去龙神殿,怕被抓起来。” 难办。顾元鸢抿了抿唇,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好像面对天帝一般。他应该就是龙神,但他为什么否认呢。 顾元鸢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要跟你说一下,你最好看好陆长欢,他知道自己接近不了李承意动了歪心思了。” 蝴蝶轻轻煽动着翅膀,道:“我知道了,我会看好他的。” 顾元鸢道:“要不然你直接告诉他李承意就是上官长欢,我看他那那小模样真不好受。” 蝴蝶叹了口气,顾元鸢往旁边树上打出一道灵气,捆住了偷听的陆长欢。 她跳过去,方才要不是他的情绪波动大了些,她还没发现他躲在那里。 陆长欢听了个完完整整,他原本只是晒着月光,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李承意就是长欢?” 第182章 哥哥? 顾元鸢没有李承瑞那么龌龊,张口闭口情哥哥。等等,她似有所觉的算了算。 之前她说过的,李承瑞半夜私会男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人。 顾元朗并未否认他和李承瑞的关系,直言她第一次见面勾引自己,自己问过了李承意,在她的意思下顺水推舟。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顾元朗说,“总说自己是天命之女,理应坐拥三夫四侍,天下美男。嗤,还说我是王爷,她还缺神医,武林盟主,还有太子。她最遗憾的就是太子,说暂时让给承意,反正承意注定活不了多久。” 顾元鸢笑弯了腰,李承瑞绝对年纪不大,可能两辈子加起来还没她的鞋码大。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面上这两人看起来这么要好,李承意还要置李承瑞于死地了。 顾元朗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对了,她曾经说过喜欢凤修文的原因,你要听听吗?” “听听听。” 就让顾元鸢听一听小孩子是怎么想的让她学学。 顾元朗好似从李承瑞那里听来了很多东西,他说李承瑞无比确定凤修文只是装的纨绔,是在藏拙,总有一天会一鸣惊人。估计是话本子看多了,不过倒是误打误撞揭开了真相。 凤修文要玩把大的,他要做开国功臣。 顾元鸢也想,想做国师。 顾元鸢尤为佩服顾元朗:“你敷衍她那么久也不容易。” 而且顾元朗还勾起了她的玩心,她想女扮男装勾引李承瑞。就扮她想要的武林盟主,不过没有武林盟。 她扮个少侠。 说干就干,和李承意商议一阵,顾元鸢怕露出什么破绽,直接变作男子,佯作受伤倒在了李承瑞的闺房。 李承瑞被重物落地的声音一惊,从床上爬起,燃起蜡烛走了过来。 一照到顾元鸢俊美苍白的面皮,她就心神一阵恍惚,眸如星月,唇似丹朱。 这可是顾元鸢前世见过最俊美的仙君。 李承瑞柔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顾元鸢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眸光冷冽,一柄钢剑直指李承瑞。 “不许过来。” 但她身上有几个窟窿眼,正汩汩流着血。李承瑞担忧道:“你受伤了。” “与你无关。” 顾元鸢执剑缓缓起身,正要离去,倒地晕了过去。 小女孩拒绝不了一个陌生,高贵,清冷男人诱惑的,李承瑞蹲下身,摸了摸她身上流血的伤口。 她一咬牙,将人搬到了自己床上。 俊美受伤的刺客落到哪里不好,到她的闺房,一定是她的后宫之一,得救,说不定醒了还能给她介绍她心心念念的武林盟主。 还有,这么帅的刺客,主子应该也不一般,一石三鸟啊,不愧是她,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可惜顾元鸢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然说不定会装不下去直接笑出声。 李承瑞替顾元鸢包扎好了伤口,手还不老实的摸了摸,最后趴在床边睡着了。 顾元鸢睁开眼等候天亮,估摸着李承瑞快醒了,她起身拿剑指着人脖子,冰凉的剑锋贴着人脖子,李承瑞生生吓醒。 古早剧情 顾元鸢拿来冰西瓜的冷气端的冻人,李承瑞打了个冷颤,对顾元鸢倒是更满意了。不愧是她男人,拿剑都这么有气势。 李承瑞理直气壮:“你干嘛!” 顾元鸢冷着脸,问出李承瑞想听到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李承瑞嘟嘴,天真烂漫道:“当然是因为本姑娘心善咯,把你的剑拿开,我可是你的恩人!” 顾元鸢戒备心无比的重,起身正要离开,李承瑞叫住她道:“你还没穿衣服!” 顾元鸢突然红了脸,扯被子盖住身体:“我衣服呢?” 她倒也不是真的在意,反正是变化出来的身躯,李承瑞爱看就看。她只是要立个纯情少年的人设。 李承瑞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好像听到她吸了声口水。“咳咳,你衣服都坏了,本姑娘帮你烧了。” 她才不会说是自己怕眼前这个少年跑了呢! 见顾元鸢披床布都要走,她叫住了她,道:“现在大白天的你就要出去?也不怕人追杀你。” 有一说一,这少年身材可是真好。 顾元鸢神情一厉,看惯了话本的她能精准踩中这些少女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有人追杀我。” “你浑身是伤,难道还能是你自己捅的不成。”李承瑞连连叹气,“喂,叫什么名字。” “邀夜。” 顾元鸢把那位仙君的名字拿来一用,让李承瑞愈发心神荡漾。这名字真好听。 “我叫李承瑞,你伤还没好,再留一阵子。” 邀夜的神情似乎有些触动:“为什么救我?” “都说了本姑娘心地善良。”李承瑞叉腰,“你快去床上躺着,你这一动伤口都裂开了,又得重新上药包扎。” “……” 邀夜的神情多了一丝羞赧:“药给我,我自己上。” 李承瑞嗤之以鼻:“背后的药你也能自己上?” 最终邀夜还是没能抵得过这位盛情难却的少女,李承瑞借上药的名义在遥远身上揩油,让顾元鸢大呼刺激。 在上药途中,邀夜也知道了李承瑞的名字和她的身份。第一天是个良好的开始,第二天开始就折磨了起来。 李承瑞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邀夜,一直在道歉。 傻白甜天真美少女么,顾元鸢曾经也很喜欢这一挂,不过现在她更喜欢李承意那样的黑莲花,谁不喜欢又美又飒又心狠的小漂亮美人呢。 不知道李承意前世是什么样子,顾元鸢这段日子听李承瑞讲上官长欢的故事都听麻了。 她说上官长欢一定是穿越者,或者主角,因为她爹醉酒时叫过这个名字,骂过皇帝得到了不珍惜,还叫了几个名字,说那群人都是废物,想为长欢报仇又没那个胆子,她爹还寻思着为那个臭女人报仇,说着她是如何如何的好。 呷,这是什么绝世白莲花,幸好死了。 “邀夜,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 邀夜其实只不过是一具傀儡,李承瑞不在时,顾元鸢就收回上面的意志,换自己清醒。 第197章 顾元鸢听着,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又是哪一方放出来的流言蜚语。 照理来说皇子们都还小,最大的太子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怎么就一个个的想起争权夺位来了。 只有李承意那边,她根本没往那边想。她低调的要命呢。 “净胡说。” 暮寒正色道:“我可没有胡说,外头大街小巷都在传呢。” 顾元鸢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若是大街小巷都在传,那就不简单了。这种流言蜚语要大面积的传播背后一定了不得的人在支持,而且这么快就传到了她家也没人压制。 或许这个以旧换新说的不是皇子要取代皇帝,是新朝要取代旧朝。这……有人在针对李承意? 顾元鸢嘴唇紧抿,叫暮寒给自己快些梳头。 …… 李承意那边也才刚起,她昨夜似乎睡得很晚,现在脸上还挂着几个眼圈。 她打了个哈欠:“你好像很着急。” “外面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我知道。” 李承意半点不慌,她点了点头“是皇后放出来的流言蜚语,你只管放宽心,我能解决。” 顾元鸢欲言又止,她再次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对皇帝下手。” 李承意默了默,摸了摸裙边,犹豫道:“等我杀了卫首辅。” 顾元鸢的白狐狸将一切都告诉她了,毕竟没有人会防备一只白狐狸,李承意根本就没打算动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 “舍不得卫首辅还是嘉元帝?” “……” 李承意没再接话,顾元鸢叹了口气去找凤修文一起研究龙尸,但龙尸还没研究透彻,顾元鸢就已经快及笄了。 她心血来潮绣个花都会被人打趣说是想绣嫁衣了。 顾元鸢张了张口,要不是被提醒她都不知道自己快及笄了。她喜欢凤修文是真的,不想嫁人也是真的,她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 她迟疑的时间,顾元明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小的一点,现在都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 顾元鸢嬉笑:“二哥说的哪跟哪,即便我嫁人了也是你的妹妹,二哥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女子了?” 顾元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轻松,好似并不在意:“有啊,不过已经死了。” “啊,对不起,说到二哥的伤心事了。” “没事,我已经释然了。” 顾元鸢觉得细思极恐,顾元明喜欢的不会就是李承瑞。算了,不细思就不会极恐,想那么多干什么,兴许那人自己不认识呢。 在顾元鸢还没有想到如何拒绝之时,在她的及笄礼之前,城中突然涌入了大批灾民。 都是北方大旱,逃难过来的。 也算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顾元鸢记得上半年的时候南方还在治理洪灾,这下半年临近年关的时候,北方又大旱了。 城中支起了不少摊位接济难民,顾府也有。顾元鸢身着男装站在一旁,打量着逃难来的难民,眼中有些痛惜。 即便她再是心狠手辣也仅仅是针对仇人的,她很喜欢世人。 也不知道南方旱了多久,甚至龙都附近也隐隐有干旱的迹象。 应该和她抽水填湖没有关系,她抽的都是河水,河水只是降了一些。 她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旱魃。传说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世界,神话体系都不一样,怎么会有旱魃。 但龙主管水应该是一样的,竟然龙神享受了黎民百姓的供奉,为什么又毫不在意百姓的生死。 难道说都是命数不成。 难民一个个的接了粥感恩载德的弯腰鞠躬,至于闹事的,刚刚才被顾元鸢打断了骨头。 对顾大人,她是说自己手下没留意力气使大了,但其实她是看见那难民身上有了人气。他吃了人的意思。 被顾元鸢打断腿的难民抱着腿在墙角哎呦哎呦的叫唤,嘴中控诉着顾元鸢的罪行,顾大人皱了皱眉,低声对顾元鸢道:“你拿些银子去看看他,咱们只是立个威,又不是真要杀人,他叫的我都听不下去。” 那是顾大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顾元鸢甚至都打算在晚上时去砍了他的狗头,要怪就怪自己嗅觉太敏锐。 顾元鸢没有告诉他,乖乖应是,拿了银子去看墙角那脏兮兮的难民。 他三角眼,厚嘴唇,髋骨高耸,一看就是刻薄长相,事实也的确如此。 见打断他骨头的顾元鸢来了,手里还拿着银子,他顿时气焰高涨。 “来给爷爷道歉来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跪下给爷爷道歉,爷爷就收下你的破银子。” 顾元鸢发觉,蹬鼻子上脸这一回事真是很多人都会,尤其是恶人。 先不说她会不会低头,今天这形式要是她低头了,就是助长了这堆难民的气焰,保不齐他们以后会做什么。 但顾元鸢确确实实是来道歉的。 恶劣一笑,顾元鸢上前一步弯腰,逼她道歉那难民无端就有些心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骂骂咧咧道:“要跪是,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大老爷打断了我的腿要跟我道歉了。”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元鸢在上前几步,踩在他完好的那条腿上,稍稍用了些许的力气。 “咔嚓。” 恭喜他,之前还能一蹦一跳,现在只能爬了。 顾元鸢笑道:“对,我是来道歉的,真不好意思啊,弄断了你两条腿呢,诺,这是银子。” 她将银子往地上一扔,立即有人冲了过去抢走了银子。 “这可没有办法了,我道歉了,银子也给你了,可惜叫别人给抢走了。这不怪我?” 顾元鸢将脚悬在人家双腿之间问问题,他就算再怎么嚣张也只能乖乖的说:“不怪,不怪大老爷。” 所以说呢,人还是要打的好。 顾元鸢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去向他爹复命,顾大人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只知道她道歉了,那也就算了。 可那难民并不是一个人,他在墙角哎呀了半天,几个同样的难民凑了过来,见他这幅惨样,连忙问他是怎么了。 “叫个富家公子给踩得。” 那难民一五一十的将顾元鸢如何拿他立威如何在道歉的时候又踩断了他一条腿如何威胁他全部说了出来。 领头的人一听觉得当中有可操作的机会,他惯是个心狠手辣的,叫几个弟兄挡着,拧断了这断了两条腿的人的脖子。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大哥……” 领头人叫一人报官,另外两人随他抬着尸体去了顾元鸢所在的摊位。 自那人一指自己,顾元鸢就注意着这一伙人,见有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了,她抬步离开摊位免得打起架来粥遭了殃。 顾元鸢嘴角一咧端的嚣张,那些人倒没直接闹事,就是将他们的同伙往地上一放,大哭大闹了起来。 “兄弟,我的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兄弟啊,都怪我们是难民啊,龙都的人都不把咱们当人看啊……” 凑的近了,顾元鸢都能闻到他们身上如出一辙的人气,都是吃过人的。 围观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顾元鸢紧抿着唇,不想在人前发作。 “要钱?” 她不是个没脑子的,只想这些人赶紧走了,她晚上再去收拾人。 见她这么配合,那些混混们倒是惊了,试探性的要了个高价。 顾元鸢:“……” 这他妈的。 她要是答应了就是给那些难民开了个头,一个个的都学着该怎么办。 罢了,名声从来不是顾元鸢在意的,至于顾大人那边,晚点在解释,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十全十美的。 她吸了口气,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这些闹事的难民都被她打晕了过去。 “讹钱讹到我头上了,来人,把他们扒光了衣服扔到城外去。” 她端的无情,倒也哄住了不少人。 几个家丁也听话的上前,探了探还有气之后松了口气拉人去城外,扒衣服倒是没有。 姗姗来迟的捕快大喝一声:“住手!”随行的人立即控制住了家丁,报官的难民也匍匐在地上哭嚎起来。 “大哥二哥,四弟,你们要是死了,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啊。” 他只是干嚎,脸上的笑容只有低头才挡得住没有叫人看见。天啊,全死了,要是赔钱的话赔款可不都得落到他头上了。 顾元鸢没好气的说道:“哭什么哭,还没死呢。” 啊?难民愣了愣,随即真心实意的哭了起来“大哥二哥四弟啊,大哥啊……”你们为啥没死啊。 新上任的捕头一指顾元鸢:“当街杀人,就是他了,抓起来!” 顾元鸢很无辜,一起来的捕头都不太敢动,眼前这人长得太像张三了,不会就是那捕快界的传奇张三。 当街拒捕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顾元鸢手往前一伸任由他们给自己上镣铐。 顾大人到底是个一品大官,走了过来呵斥这些捕快,拿出来强横的气势,难民也有些怕了。 他妈的,一品大官都能见皇上了,那么大的官儿会有那么好心给他们饭吃吗。 顾大人皱着眉:“放了我侄儿。” 他亮出身份之后,捕头也有些慌,所以说做捕快的最害怕的就是高官了,他们的亲人犯罪,上面的人喊放,他们抓也不是放了也不是。 顾元鸢还有空安抚他,叫他别管自己,自己能解决。 “你能解决个屁。”顾大人半点不相信莽莽撞撞的顾元鸢,在她二话不说弄断难民脚的时候他就知道吃枣会出事。 他有条有理的分析他侄儿只是折断了难民的一条腿,然后他叫自己侄儿去道歉,从此再无瓜葛,难民却突然带着那人来找茬,这就是赤裸裸的阴谋。 他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周围的难民缺说,“这个当大官的说瞎话呢,我们看的真真的他侄儿去道歉的时候分明又踩断了那兄弟一条腿。” 顾大人:…… 管不住自己的坑爹货。 顾元鸢表情有些无辜,所以她才叫顾大人不要管,现在好了,自己也掺和进来了。 她一开始就叫顾大人做好事可以,不要自己来,结果顾大人偏要来,她也就只有舍命陪君子跟着来了,凤修文那边也在看着他心软的娘呢,谁叫凤侯爷不方便直接露面,叫顾元鸢说直接像自己这样戴个面具多方便。 顾元鸢道:“我承认我是踩断了他一条腿,但我走的时候他分明还活着,这估摸着是在装死,可能是嫌我我踩断他腿给的赔偿不够。” 好事难民蹲下身一探鼻息,惊声大叫“他死了。” 啊。 顾元鸢立即改口:“我跟你们走,你们找个人看看他的致命伤到底在哪里没问题,绝对不是我杀的。” 都怪看见的人太多,顾大人也在,不然顾元鸢此刻就能悄声无息的跑了,然后抛弃了这张脸就是。 虽然被送进了牢房,顾元鸢也半点不慌,甚至怡然自乐,谁杀的人一验伤就能一目了然。 直到她看见对面的狱友。 凤修文和顾元鸢大眼瞪小眼,他并不认识易容的顾元鸢,他没见过这张脸。 还是顾元鸢主动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凤修文没有回答,毕竟他不认识。 顾元鸢提高声调:“骚凤凰。” 凤修文这下有反应了,他很明显的一愣。“老齐?你怎么进来了。” 毕竟也就只有齐知正才会叫他骚凤凰,顾元鸢讪讪笑了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谁,索性默认。 两个人都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都是被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难民送进来的。 不过他娘到底是长公主,他没待多久就被带出去了,临走时还在顾元鸢牢房门口站了一会,深情款款:“老齐,你再撑会。” 顾元鸢点了点头还是没告诉他自己是谁,她一直等到很晚才有人送了一顿饭来。 有些发霉还没煮熟的米饭,菜是两片青菜叶,拿这东西喂六圈,六圈都不吃。 顾元鸢瞥了一眼饭菜就收回眼神,问送饭的捕头道:“还没有人给拿灾民验伤吗?” 捕快没什么好气:“衙门里最近忙得很呢。” 第198章 顾元鸢仔细打听一二,发觉他们的乱竟然跟自己有一些关联。 因为张三的叛逃,衙门人心惶惶,不少人辞职了。当然,更多的人去维持秩序去了,毕竟难民人数众多,还是得有官兵维持秩序。 这也是他们无暇顾及顾元鸢的原因。 淦! 凤修文都走了,定然是上面有人打招呼,顾大人难道没有打招呼不成。 顾元鸢勉为其难算了算,也就是图个心里安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向来难算。不过她有些猜测,应该是她误会顾大人了,衙门之所以不放人,就是觉得她像张三。原本就是拿来玩闹的马甲,竟然坑到了自己,顾元鸢也是哭笑不得。 而她的转机在—— “张三?” 诺,来了。 顾元鸢走到牢房边,也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你回来了?” 来人不是宋天赐还能是谁,自从顾元鸢把他从李承意家里捞出来就没有再见过他。 宋天赐的表情也说不出是是喜是悲,反正顾元鸢看着有些像幸灾乐祸。他直接了当的问顾元鸢怎么不跑。 她倒是想直接跑,但她这次可和之前不一样,之前别人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大家可都知道她是顾大人的侄子了。这张脸是真不能再用了。 她要是一跑,不由分说就会牵连到老父亲身上。 宋天赐有些沉吟,他问道:“你说我是救你呢还是不管你呢?” 顾元鸢根本就没想他救自己,刚要摆手拒绝,她突然反应过来。宋天赐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她说的救应该是光明正大的捞他出去,不是自己所想的劫狱。 话说到一半,顾元鸢给改了口,也不好奇宋天赐是怎么确认自己身份的。。 “救我,就当是还我救你的人情了。” 宋天赐略略笑了笑;“不救。” 顾元鸢:? 那问她做什么,很好玩。 逗了逗张三,怕她真的生气,宋天赐才说出自己真正的来意。他说只要顾元鸢肯告诉他自己身后的人是谁他就救她。 顾元鸢有些疑惑,他不是都知道是谁了吗,他亲眼看着自己投奔崇王的。 “不是他,他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走好不送。” 见她是真的送客而不是欲拒还迎,宋天赐放了猛料:“我是打算投奔你们的。” 他说他悟了,他没必要再为皇帝做事。要怪就怪李承意下手太干净,把他顶头上司都血洗了一遍,他探口风发现上司让自己不要再查了,似乎是倒戈了,他不甘心做弃子,也跟过来想分一杯羹。 糊弄鬼一样。 顾元鸢笑容甜甜:“你不是见识过我算命的本事吗,还妄图来骗我。” 其实她根本没算,也就炸一炸。谁叫她知道他其实是为谁做事呢,他可是卫首辅的人,那个男人倔强的要死,满脑子忠君爱国,叫宋天赐来也只是叫他来做内奸的。 宋天赐被拆穿后还在倔强的死撑,说顾元鸢算的不准,自己是真心投奔他们的。 顾元鸢叹了口气,所以说做事还是不要当着熟人的面。“不要装了,我和你也算相识一场,你并不是那种惜命的人,被看你不顺眼的逼着做这事的。” 宋天赐默了。 顾元鸢劝慰道:“你走,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你知道的,以我的实力想要打开囚笼取你性命有多容易。” 听了她的话,宋天赐低头望向那放在墙角丝毫没有动过的饭菜,顾元鸢好心解释道:“太难吃了我不想吃,说真的,你要给我下药也要给我上盘好些的饭菜,这发霉的饭菜放在我家连鹅都不吃。” “你要是担心我觉得好酒好菜很奇怪,你就以我身份不俗为借口,这是别人嘱咐要给我加餐才吃这么好的也行嘛。” 不过顾元鸢还是能闻到当中不同寻常的味道,谁叫她……她在俗世好说歹说也混了五百年呢,那五百年又不是闭关什么也不干。 宋天赐喉头动了动,被顾元鸢看破心中所想后他就不再掩饰:“那么顾大人呢。” 顾元鸢好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宋天赐重复道:“顾大人。” 顾元鸢咧开嘴笑了起来:“你威胁我,凭什么以为我会在乎他呢。” 都是她的错,她一开始就不该选用和自己这么像的面具,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打游戏的时候开小号都和大号名字如出一辙,大号叫天下无敌,小号就一定要叫无敌天下,再来个天上来敌。 说的远了。 宋天赐笑道:“对,我在威胁你。我和你也算共事了一段时间,你有些习惯我还是知道的。若是你不在乎顾大人,你就不会说这么多。” 顾元鸢地上嘟囔了一句什么,宋天赐没有听清,同样问了她一句“什么。” 一只素白的手搭在牢门的锁上,顾元鸢轻声道:“没什么,我说你变了,都会威胁人了,你还是死了好。”果然啊,只要强大到了一定地步,便无所谓对方如何威胁了。 没有想到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宋天赐后退了几步:“我是变了,那你呢,你是乱臣贼子的身份,你爹知道吗?” 诈她的? 顾元鸢反应迅速,扯开嘴角笑着“我自小父母双亡,是我舅舅养大的,谈何我爹知道,你要替我给他烧纸?你是什么身份,要认我做爹认我爹做爷爷的意思?真叫人难以想象,宋大人竞对认贼作父有几分意思。” 即便变化再大,宋天赐还是丢不掉那副正经的面具:“休得胡言。” 顾元鸢轻笑:“我不胡言,出家人不打妄语。” 但她的谎言已经说了一个又一个了,即便再不愿意承认,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变了很多,最多的就是有了家人,和爱人。她这样的人竟然会有人爱,顾元鸢不由露出一抹柔软的神色。 她这走神走的实在是不逢时,这抹柔软并没有躲开宋天赐的眼睛,不过他将这一抹柔软归咎到了顾大人身上。宋天赐心道他果然十分在乎自己的亲人,他也忽的想起了上一次看见的那位手上有牙印的姑娘,他记得她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疤。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不过是一晃而过,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张三其实是个女子的。听说张三斩了他的左膀右臂。宋天赐道:“你大可以像杀了赵唯一样杀了我,但你杀不完要对顾大人下手的人。” 赵唯是谁?顾元鸢很快就反应过来,大概是赵捕头的名字。即便是现在这个场面,她也要解释,她把手从锁上放下,好声好气的解释“我杀他是原因的,他收了一个杀人犯的银子放走了他。” 从未看清自己好助手的宋天赐语气有些沉痛:“所以你杀了他。” 顾元鸢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理直气壮答对的同时还顺带解释了那个杀人犯有多罪大恶极,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将话题重新拉回顾大人的上,宋天赐却执着着上一个话题。“无论是他做了什么,那个杀人犯做了什么,你都应该禀报官府,然后由官府秉公处理。” 顾元鸢都快被他气笑了,要是官府有所作为她还用得着杀了这两人?“反正最后都是会死的,你就当我替官府行刑了。接着和我聊顾大人行不行。”她就不该觉得宋天赐变了,还是这幅死板样儿。 宋天赐一脸的正色,就是死拗着这个话题不放:“不是,赵唯罪不至死,至多流放,你这样与杀人犯又有何异。” 顾元鸢听见自己笑了一声。她说过,她对赵捕头说过那店家是什么样的人,赵捕头也亲眼看见了那一地窖的尸体,他明知道放走了店家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还是放了,他就是该死。 宋天赐和顾元鸢的想法迥然不同:“就算他该死也该交由官府,毕竟他是官府的人,你这样将官府的面子置于何地。” 他是真的,真的把顾元鸢的火气挑起来了。她从不轻贱任何一条生命,她杀人都是有缘由的。她真要杀人没有人拦得住,制约她杀人的从来不是律法,从来不是人言可畏,两千年前根本就没有律法这个东西——她说自己活了两千五百岁,其实是凡界五百年和天上的两千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从来不是传言,认真的说她就是活了七十多万年,为了好计数才说自己两千五百岁。 在七十万年前,哪有什么律法,人族连国家的概念都没有,她是真真实实从世间百族中走出的人仙,但她从不滥杀无辜,她心中自有一柄衡量生灵是否该死的称。 律法,或者是朝廷,算个什么东西。 顾元鸢此刻的气势极为骇人,全龙都的人心头都萦绕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她已经收敛了,可牢房的人还是晕倒的只剩下宋天赐一个。 宋天赐只知道牢房的人突然全部晕倒了,他推测应该和顾元鸢脱不了干系“你,你做了什么。” “我真要做什么。全天龙的命都不够我塞牙缝。”顾元鸢勉强平复心中的情绪,她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从前她不愿意归顺天庭的事情。“现在,继续和我聊顾大人,我不想开杀戒。” 宋天赐并不听话:“你是神?龙眼湖的冰冻果然和你脱不了干系。” 顾元鸢咬着牙,身体有些撑不住灵魂的重量,可她不敢抛下这具身体,这个世界本不该有灵魂的存在,都是顾元鸢的到来才改变了命数,要是她一死,这个世界的天道绝不会放过她,她是无比丰沛的养分,吃了她,说不定这个世界都能直接开启修仙的时代。 她一直在隐忍,在所有人面前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人。 她不想覆灭这个世界。 静,静,静。 默默在心中背诵了一遍静心咒,她才平复下心情,而宋天赐,只当她是发了个呆,同时也是默认了自己是神这件事。 顾元鸢确实有在尝试冲击神位,当她半全盛时,什么也瞒不过她。她隔空一点宋天赐眉头,他只觉脑中一片清凉“忘了。” 忘了赵唯,也忘了顾元鸢被他气的开大。要不是她想起了自己被逼加入天庭的事情,她也不会这么生气。 宋天赐的记忆落回到之前顾元鸢和他刚见面的时候,顾元鸢也给自己套了个虚弱buff接着做自己的普通仙人。 只是这动静怕是瞒不过那位殿主了。 说实话,那位殿主身上有天道的气息,他也许是天道的棋子。都推给凤修文,极端清醒的顾元鸢无情到可怕。 然后她心中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不行,这是她惹出来的祸端,必须自己扛,更何况是她心爱的男人。 “男人算个球,要多少有多少,能为你而死是凤修文至高无上的荣耀,男人果然影响了你拔剑的速度。” 顾元鸢在心中直接自己和自己吵了起来,最终还是保护凤修文的念头占了上风,凤修文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要怪就怪他未婚妻实在是强横的过分。 宋天赐的记忆回落到那时,他也就以为牢房的人只是睡着了,毕竟此时天色已晚。他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还是拿顾大人威胁顾元鸢。 顾元鸢笑笑正要接话,有人来了。 来人身披斗篷,宋天赐在觉察到脚步声的一瞬间就溜到了暗处,那人也就不知道除了顾元鸢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 来人轻笑:“你怎么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听声音就晓得是李承意,就算她压低了声音顾元鸢也听了出来。果然还是姐妹靠谱,说好的救她出去,凤修文现在也不见人影,估计是发现她不是齐知正了。怕李承意看这里的人都睡着了说些有的没的,又怕她看不懂口型,顾元鸢直接传音过去: “闲话少说,暗处躲着人,不是咱们的。” 对于顾元鸢神神秘秘的手段,李承意一直有些敬畏,听她传音过来,李承意点了点头,意思是问她怎么不直接杀了。 至于面上,顾元鸢就瘪着嘴撒娇了“你怎么才来看我。” 活脱脱一个向小姑娘撒娇的小奶狗,顾元鸢给自己点了个赞,李承意吓得不轻。她真的想象力丰富,顾元鸢不会真的喜欢她。 第199章 难道说顾元鸢其实叫顾元渊,本是个男子,只是一直被家中当女儿养大? 真不怪李承意多想,她也指导组自己身上有些诡异之处,经常能收获旁人莫名其妙的喜欢。 更重要的是,都是真心的。她曾经不相信,一个个的试探过去发现是真心时都惶惶不安,自己那么坏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 要是要顾元鸢说,一定会告诉她这个叫做女主光环,还是玛丽苏型的。 自然,顾元鸢根本没学读心术,也就不知道李承意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身上散发的味道突然有些迷茫。 见李承意好像在发呆,顾元鸢提醒道:“我能出去了么。” “哦哦……”李承意傻里傻气的哦了两声,像是才反应过来。顾元鸢觉得还是这样的她可爱,这样才像一个孩子,虽然他本来就不是孩子。 “能,都替你打点好了。” 顾元鸢吹捧道:“欢欢真棒。” 怎么叫她前世的名字?李承意突然抬起手,手上有些变化,像是凭空大了几岁,那么脸?她诧异的摸向自己的脸,也不一样了。 这可真是……神仙手段。李承意原本以为顾元鸢那神奇的术法只能改变自己,没想到连旁人也能改变。 在李承意惊惧的目光当中,顾元鸢抬步直接穿过了牢门。有的时候顾元鸢就觉得世界观碾压怪没有意思的。 “你是如何,如何……” 顾元鸢抬手掀开李承意的面具,看着她巧丽无比的脸庞满意道:“这么好看的脸干嘛遮起来。” 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叫躲在暗处的宋天赐看了个明明白白,他在脑中迅速搜索这这张脸的信息,然后脸色一白。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见过这张脸。 来,要玩就玩把大的,顾元鸢就希望他将李承意现在这张牢牢记在脑子里,然后转达给上司老板。顾元鸢心里如同明镜一般,当年的上官长欢可以说是全龙都的白月光,大概这就是活生生的女主。 他上司卫首辅可就是追求者之一。 万人迷真好啊,顾元鸢看着李承意这张似乎是老天爷精雕细琢的脸庞感慨无比。不过这张脸和她比还是要差点味,顾元鸢前世的那张脸那才叫绝。 离了牢房,李承意摸着自己的脸结结巴巴道:“我是不是,我是不是那张脸,你可有镜子给我照照,我要看看,看看。” 毕竟那张脸才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脸,李承意从来不当自己是李承意,只当自己是长欢。 顾元鸢递过去一面镜子,李承意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嘴角往下一抿直接哭了出来,进了马车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哭哭,好姑娘,你只管哭个尽兴。” 顾元鸢拍着李承意的背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驾车的马夫和暗卫隐隐有些担忧,还是李承意一位叫做莲子的婢女掀开了帘子。 “主子怎么了?” 听称呼就晓得是李承意的心腹,顾元鸢还没说话,李承意就挥手让她下去“我无事,你出去。”她只是想再看看自己这张脸,莲子却担忧了起来,连连打量了顾元鸢好几眼。 这就是未来的郡马爷么,长得倒算是一表人才,就是矮了些。 李承意哭的尽兴了,拿起镜子一看,当即皱起了眉。“怎么变回去了。” 顾元鸢好声好气的解释说是自己的术法沾不得水,情绪波动也不能太大,李承意听懂后也没有再纠缠,擦干了眼泪叫马夫换地方,去了一处别苑处。 莲子更加确定顾元鸢就是未来的郡马爷,她其实并不被李承意相信,准确的说李承意不相信任何人,只是顾元鸢强行撕下来她的面具才显得和她有几分亲近,她也知道李承意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再看看自己的脸罢了。 不得不说,她曾经的脸可比现在要好看的多。 宋天赐见这几人离去,松了口气同样离开地牢,外面蒙蒙亮的天让他的脚步顿了顿。分明他进去找张三的时候,外面是一片漆黑的,他竟然耽搁了这么久只和他说了几句话? 李承意照着镜子,镜中那张脸端的貌美。 顾元鸢的目光十足的欣赏,李承意嘴角翘起,期待的问她“我能不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顾元鸢理解她,任谁突然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都会想要多保留一会。 但是“打咩。” “什么?” 顾元鸢摇头:“我说不行,你一直这幅样子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李承意不舍的摸了摸镜中的自己,还是听了顾元鸢的。她前世那副样子确实不适合摆在人前。“你呢,你前世又长什么样子?” 顾元鸢忍不住摸了摸脸“不给你看。” 李承意抿了抿唇,终于从欣喜若狂当中清醒过来,问顾元鸢怎么知道她前世长什么样子,她到底为什么要突然把自己变成这样。 顾元鸢眨了眨眼:“我要玩把大的,你叫你的人做好准备给我伪造个身份,就我爹的侄儿,最近可能有人会调查我。” 李承意虽然应了下来,但她必须知道顾元鸢想玩什么把戏:“玩什么?我对你没有秘密,你对我就要隐瞒吗?” 顾元鸢将食指竖在唇畔,“这是一个秘密。”她知道她和李承意逐渐的有些离心,但她的目的又不是交一个闺中密友。“这次灾民进都城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有你在后面主使吗?” “嗯,我爹的主意。”李承意嗯了一声,叫顾元鸢把自己变回去了。 顾元鸢又问起最近的流言蜚语,李承意摇头,说最近龙都谣言四起不是她的主意,是皇后的主意。 “为什么?” 因为这两个女人都在觊觎皇位。 顾元鸢觉得这皇后和李承意还颇为般配。“那你是准备趁乱夺位还是引蛇出洞?” “自然是引蛇出洞,皇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李承意摊开一张白纸,在纸上画了一根弯曲的黑线后突然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遍了,每一次顾元鸢的回答都是可以。 “皇后逼宫的计划大概会在十日后,你的任务就是救驾,皇宫底下有一条暗道……” 她的意思是,让顾元鸢去冒充皇帝,理由是她的变化之术足矣偷天换日。 但十天后的日子有些巧了,顾元鸢摆手“这不行,这不好。十日后我及笄礼了,虽然肯定是办不起,但我爹不会让我走远的。” 向上次那样化身前往也不是不行,但是顾元鸢在这场政变当中只能做一个辅助者,大事不能参与其中,参与了世界就会将她同化。 “你就像上次戏耍李承瑞一般不可吗?” 李承意听不懂,与顾元鸢的嫌隙又生多了几分。 顾元鸢耸肩:“我可以帮你杀了皇帝,但我真不能冒充他,我没那个空。这样,我带个人一起去,皇帝的面具你有准备,我觉得你不会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的。” 李承意郑重的点头:“准备了,你带人进去也行,届时你将皇帝带出来给我。你先走,我去看看我手下何人能够胜任此职。” 顾元鸢提了个人选,她确实觉得玉绝凌的伪装还算不错:“你哥怎么样?” “他装不来中年男人。”李承意毫不留情的拒绝,“我自有人选,过几天我给你递消息你来这里和那人回合。” …… 事情就快要结束了,顾元鸢难得的在家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连楚娇娇都被她赏了个笑,看的楚娇娇脊背发寒,看的暮寒啧啧称奇,说果然是要嫁人的人了,不一样了。 “什么跟什么啊。”顾元鸢笑着摆了摆手,暮寒最近胆子愈发的大了,连她都敢打趣了。“我爹呢?还没回来?” 他这几日分明请了假的,一大清早吃饭的时候竟然没有看见他。 提起顾大人,暮寒神色就有些怨怼,在顾元鸢耳边低声道:“也不知道老爷哪来的侄子,在大街上杀了人,老爷去打点关系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不知道哪来的侄子…… 顾元鸢一搁碗就要走人“没胃口,不吃了。” 顾元明诧异的看着她“三妹,你最爱吃的冬笋都不吃了?” 别说冬笋了,就算龙肝凤髓在眼前顾元鸢也食不下咽。她摆了摆手回自个院子里换衣服,犹豫着给自己贴上了一张老者的面具。她这个身量要冒充中年人委实是不够格。 暮寒守在外面,她从来不敢管顾元鸢的事情。她打开窗户正要一跃而下,门口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声音。 是楚娇娇,她语气有些生硬:“我想见见你家小姐。” 暮寒尽职尽责的拦在门口:“我家小姐不方便见人。” “都是女人有什么不方便的。”楚娇娇从来不听劝,一把推开门,见顾元鸢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头发,她面色转怒为喜,扭头对暮寒道,“你看看你家小姐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顾元鸢确实不太好见人,临时被她扯下来的面具还被她压在屁股下面,头发也是一把扯掉了发冠乱的要死,至于衣裳就好解决的多,外袍一拖塞进床底就解决了。 她只着单薄的中衣,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头发,镜子映着她清丽的面容。 顾元鸢问道:“来找我做什么。” 楚娇娇也不废话,该跪就跪。 顾元鸢:?气势汹汹的推开门,一来就跪下?搞什么呢。 楚娇娇道:“救救我。” 顾元鸢愈发的迷惑了,楚娇娇说出自己真正的来意,她说是她家里人没死完,找她来了,现在没有顾夫人了,顾大人也不会管她,她只有求到顾元鸢头上来了。 求顾元鸢开口替她回绝了这门亲事。 楚娇娇苦苦哀求:“我只有求求你了,我会死的,我嫁到那家里去我真的会死的。” 把顾元鸢给整不会了,她有些迟疑的问道:“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好像跟你有仇,你求我我更大的可能不是落井下石吗?” 楚娇娇豁出去了:“你不会的,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是个好人。” 真把顾元鸢给整不会了,她向暮寒招手让她给自己拿件斗篷来披上,她为了离开打开的窗户现在还开着呢,别把她冷着了。 披上一件狐裘过后,顾元鸢身上逐渐暖和起来,她俯身看着楚娇娇,歪了歪头迟疑的问:“嗯……谢谢你夸我善良?” 这下轮到楚娇娇不会了,这不对,她这么蹦跶顾元鸢都没有管她,连作弄都没有了,不是心善是什么,为什么她求到她头上是这幅漫不经心的反应,甚至……无视,顾元鸢那个表情是在觉得她浪费时间?是这个意思? 她的想法很好猜,顾元鸢看着她连意思意思红一下都不肯的眼睛,好心道:“求我没用,我不是心善,我只是觉得你都不配入我的眼睛。” “你不配让我替你分神,这是浪费我的时间。你要求就去求我大哥,你不是喜欢他吗?” 楚娇娇张着嫣红的小嘴:“你怎么……” 她怎么知道? 顾元鸢不解,这很难猜吗。 此刻的楚娇娇真是和丧家之犬一般无二,顾元鸢轻声哄道:“乖,求我大哥去,顺道替我那替你做事还忠心耿耿惦记着我的婢女一道求个恩典,她也喜欢我大哥呢。” 说别的事情楚娇娇反应没这么快,但一提到顾元朗,她就反应过来:“也?” 明霁站在门口遍体生寒,她说出来了,她竟然说出来了,她怎么能。顾元鸢颇为好心的点头招手叫她过来,别在门口傻站着了,怪冷的。 “嗯呐,明霁也过来。你跟着表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嫁给我大哥后你跟着陪嫁能做个通房丫鬟或者更上一层楼被提拔身份做个妾吗,或者你生下的儿子争气,我大哥会提拔你做个平妻也说不定。你是这么想的,说不定表姐自己不争气我大哥宠妾灭妻呢。” 顾元鸢以最天真的语气撕掉了暮寒脸上那层面具,若是问为什么,约摸是她喜欢看狗咬狗。 第200章 楚娇娇嘴唇颤了颤,狠狠剜了明霁一眼,奇迹般没有现场发作。 今天顾元鸢一定有什么喜事,见谁都笑,想求人就得趁这个机会。 “求表妹帮帮我。” 她这样子就算是再好的心情也会被整坏咯,更何况顾元鸢现在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美妙。 “和明霁一起求我大哥去,乖。”顾元鸢拍了拍楚娇娇的脸,“别挨着我出门。”但她要走楚娇娇也阻拦着,二话不说的直接抱住了她的小腿。 “求他没有用,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有你了,我只有求你了,元元,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多要好吗。” 顾元鸢试图把自己的腿给拔出来,可惜楚娇娇抱的死死的,根本挣扎不动。顾元鸢没什么好气:“既然你明知道他对你没意思你还留在府里做什么?不如直接远嫁省的看见我还不高兴。” 楚娇娇执拗的要死:“你不一样的,你对大哥是不一样的,只要你开口求大哥,他一定会答应纳我为妾的。” 顾元鸢是真理解不了这些上赶着做妾的女人到底是图什么,楚娇娇老老实实嫁人不好吗,要是夫家磋磨她就不和他过呗。 她使了使力,楚娇娇被她踹的摔倒在地,她裹紧着狐裘神色冷漠无比。 “求我大哥去。” 浪费她时间,还叫她担心自己屁股下面的面具有没有坐坏。 楚娇娇神色楚楚可怜就是不走,顾元鸢起身刻意带倒板凳,让面具被自己的狐裘压住后一脚踹在楚娇娇身上。 “滚。” 这一脚直接把楚娇娇踹出了门,明霁将明霁推出去,啪的带上房门。 她总是能准确的揣度顾元鸢的心意,她松了口气掀开狐裘去看面具,果然已经被坐坏了。 “可恶。” 顾元鸢嘟囔一声将面具揉成一团扔进床底,去翻自己现有的面具。 三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一张少年,一张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算是没什么用,改变自己的身形要花的精力有些多,顾元鸢给自己贴上那张少年的面具。 新的名字,顾沉渊。 以后她就是顾大人的侄子顾沉渊了。 即便再想将闹事的灾民解决,顾元鸢也不能这么做。事情闹得有些麻烦,她要是把人弄死了少不得怀疑到她身上,再让他们过些逍遥日子。 顾元鸢寻着顾大人的踪迹找去,彻夜未归的顾大人果然遇到了难处。他满脸苦笑和人说什么我答应你便是。 多半是为了顾元鸢才答应的旁人。 顾元鸢趴在房顶忽然出声“舅舅答应了这人什么?” 屋内聊了一个通宵的两人一下警惕起来,将桌上的些许资料塞进衣服里“什么人?” 顾元鸢揭开瓦片,一束阳光照了进去,那两人同时抬起头。 她又叫了一声“舅舅。” 顾大人手一颤,站起身仰头看这顾元鸢“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他以为顾元鸢是逃狱出来的。顾元鸢摇了摇头“有人让我出来找你的,舅舅,咱们回家。” 和顾大人议事并且已经答应了他一些事情的人不乐意了,他府上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这位大人正好顾元鸢也见过几面,正是她帮过几回的金主之一王大人。不过无论如何,趁人之危叫顾大人答应他什么要求都是让顾元鸢不屑的。 她觉得,可以趁人之危,但那个危一定要是自己造成的才能趁。 顾元鸢盖上瓦片,从窗户翻了进去“我舅舅答应了你什么让你救我?” 王大人总觉得顾元鸢有几分眼熟,但这眼熟微不足道。王大人道:“小孩子不要管,别打扰我和你舅舅议事。我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怎么还任你在我府里乱窜。” 怕他苛责他的侍卫,顾元鸢解释“你的侍卫还是很尽责的,你别怪他们,只是他们都被我打晕了而已。” 王大人:…… 这种武力值他好像只见过一个。 到底还是个聪明人,王大人皱眉问道:“张三?” “诶呀。”顾元鸢惊呼一声,“王大人认识我朋友?” 王大人转怒为喜:“都是朋友就好说了,你认识张三,能不能叫张三来见我,我也是张三的朋友,我联络不到他了。” 顾元鸢打哈哈敷衍过去,王大人也没再阻拦她和顾大人离去,顾大人问道:“张三……是谁?” 顾元鸢眨了眨眼,总不能说是自己,自己托自己的面子,感觉还怪不错的。 “一个和我颇为要好的朋友,爹你不要问那么多嘛,我和他没什么的,嗯嗯我心里只有修文不会喜欢上旁人的。” 总算将爹敷衍过去,顾元鸢松了口气,顾大人又问起她是如何出来的,拖了谁的关系。 这个没什么瞒头,顾元鸢直言不讳“托了李承意的福,哎,多交些朋友是没有错。你呢,爹你又答应了王大人什么?” 顾大人“小孩子不要问。” 顾元鸢:? 她不小,她只是看起来小。 不肯告诉她她就自己算。顾元鸢掐指一算,神色几番变化。“你就当你没有答应过,爹,答应我。” 顾大人嘶了一声“你知道我答应了什么?你听了多久?” 顾元鸢摇头将一切挑的明明白白“我没听我算的,你听我说,十日之后你不能去。” …… 顾大人沉默,让她先出去,自己好好想上一想。 顾元鸢叹了口气,事情对他来说是有些大,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她转头去大哥那里看热闹,楚娇娇果然如她所说的求顾元朗去了,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但可惜 她去晚了,事情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只碰到顾元朗说了一句“你走,我有未婚妻了。” 见顾元鸢来了,楚娇娇也不敢再多说,双眸含泪的看着顾元朗,见他不为所动还转头招待起顾元鸢,垂下头走了。 顾元鸢自然无比的坐下,然后翘起腿。 “怎么不答应她?” 玉绝凌失笑“你想太多了。” 顾元鸢噢了一声,觉得他这里也没什么热闹可看,还是杀人去了。 那几个难民实在是该死。 剑身染血,墙角躺了几具尸体,顾元鸢头也不回。 …… 这十日委实是不太太平,灾民频频暴动,龙都大多数的兵力都拿去赈灾了。 这也就造成了龙都内部防守空缺,李承意知道是时候了,盛装打扮,和旁边站着的人一道在府里等侯顾元鸢的到来。 顾元鸢还是惯例走墙,突然就落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一见那人,顾元鸢就嚯了一声。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和皇帝一模一样。 “你好。” 扮演皇帝的人不说话,顾元鸢逗他“你说句话让我听听像不像。” 得到李承意的许可,那人才说了一句你好,和顾元鸢听过的一般无二。 顾元鸢鼓了鼓掌,“你手下的能人异士倒是不少。” 李承意惯例吹捧:“你是最优秀的。” 顾元鸢被夸满意了,问皇帝的面具能不能撕下来给他看看底下长什么样。 “你看这个做什么?”李承意罕见的没有多想,她攥紧拳头有些失神。 这关系到顾元鸢以什么方式带他进去。 长得好看就公主抱,长得不好看就自己努力努力。 听了顾元鸢的理由,李承意露出一丝笑来,她确确实实觉得好笑。 “他会武功,你带路清扫障碍就好。” 顾元鸢瘪嘴,行。 “跟我来。” 顾元鸢带他在皇宫乱窜,她真正的任务是带皇帝回来。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他们此刻在地下。地上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大概是皇后的人进宫了。 听声音能听见皇宫乱了,这是最好的机会,守卫皇宫的只有几个人。 地道最终连接的地方在冷宫当中,顾元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根本不管后面的人,抱着皇帝就跑,皇帝在她怀中悄无声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的。 这个皇帝出乎意料的轻,顾元鸢抱在手里没有丝毫触感。 将皇帝扔在李承意面前,顾元鸢说自己要去皇宫看热闹去了。 顾元鸢轻轻抚摸着皇帝的脸让她只管去。 顾元鸢趴在墙上,往日和善的皇后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带领着铁骑踏破了宫门。 挺有意思的。 所到之处没有任何人抗拒,如入无人之境,直到来到了紧闭大门的皇帝宫中。 皇后嘱咐左右:“将皇帝抓出来。” 左右两人应是,正要下马,门从里面打开,不知道由谁冒充的皇帝中气十足。 “朕才知道与朕同床共枕十余年的皇后如此狼子野心。” “你不是皇帝?”不愧是和皇帝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女人,皇后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对劲,顾元鸢也不知道是那人那句话说的不对。 不过这无伤大雅,皇帝苦笑一声掩饰过去。“你连朕都认不出来了,可见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 皇后惊疑不定“闲话少啊,退位诏书是你自己写还是我逼你写,念在我们夫妻十年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皇后倒是晓得心疼我。”皇帝怪笑,正当此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一群人包围住了皇后。 “原来你早有准备?”皇后一脸被背叛的表情“你竟从未相信过我。” 她跳下马,拿剑抵着皇帝的脖子。 “别过来,你们谁过来我就杀了他。” 事情走到这一步才算有些兴趣,顾元鸢掏出冰镇西瓜快乐的吃瓜。 皇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被反将一军,拿皇帝当人质博取一线生机。 而皇帝呢,飞快的躲过剑反刺死了皇后,然后叫人杀了所有的叛军和参与到这件事的大臣。 顾大人听说这件事后整个心都狠狠地跳了跳,庆幸自己听了女儿的,不过那已经是是后话了,顾元鸢吃瓜是真吃爽了。 带队包围皇后的就是崇王,借这件事他们算是把龙都洗干净了一部分,剩下的只有以卫首辅一派的保皇党,但皇帝和太子都已经是前朝的人了,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胜券在握。 崇王清扫完战场后,朝着顾元鸢笑了笑。 “瓜给我一片。” 顾元鸢飞身下去送瓜,她只改变外貌不改变气息的变化之法瞒不过高手的。 “甜,哈哈哈哈。”崇王的剑插在地上,一手捧着瓜,一手拍着顾元鸢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里,承意来了没。” 他似乎并不知道李承意的所作所为。顾元鸢浅笑“我来看看热闹,王叔叔今日当真是威风。” 崇王拍她肩膀但笑不语。“看什么热闹,不好看不好看,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记得你会算命是?” 顾元鸢“嗯?” 她心中揣测崇王到底要做什么,崇王低声道:“我也觉得这个皇帝不对头,你算算他是不是原来那个,原来那个去哪里了。李千秋不该这么心软才是。” 顾元鸢不明所以“什么心软?”他不是叫把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杀干净了吗,还有什么心软的。 “他该叫我去诛皇后九族才是。”崇王丢掉瓜皮摸着下巴。“或者别那么干脆的结果了皇后,他应该一刀一刀的剐。” 听的顾元鸢都觉得恶寒,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折磨人。 而这个皇帝自然不是原装的,顾元鸢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对崇王说是,就是原装正版的皇帝。 但其实正版的在李承意那里,这对父女也有嫌隙,李承意从未告诉过父亲自己的前世。 也不可能告诉。 顾元鸢觉得李承意是真惨,她全家都被爱人屠了,抄刀的还是自己这辈子的爹,报仇都不能。 或许能,但顾元鸢觉得她不会。 “是就好。”崇王将手压在顾元鸢的脑袋上,四周都是他的人,他也就放心大胆的说“我记得你会易容对,能不能做张皇帝的面具。” 顾元鸢突然就警惕了起来:“你要干嘛?” “不干嘛。”崇王笑了笑“来个狸猫换皇帝,我看我家囡囡好像挺讨厌皇帝的,偷个皇帝回去给她玩。” 现在就是偷人的最好机会。 顾元鸢该说不愧是父女么,都想到一块去了,都想着狸猫换皇帝,而李承意实施的要早一些,已经换了,崇王要是再换就是狸猫换狸猫。 第201章 顾元鸢试图劝服李承意他爹打消这个想法,他这用替身换替身把李承意的人送回去给她折磨,叫个什么事啊。 崇王也很好劝服,他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看过了别人家的热闹,顾元鸢没想到还能看见自己家的热闹。 事情发生在她离开皇宫往家中去的时候,她路过一家茶楼突然感觉到了玉绝凌的气息。 只是他的话顾元鸢是不会管的,可惜他身边还有另一道气息。楚娇娇,都是老熟人了,顾元鸢也就没有客气,直接翻了窗户。 屋内的场景让她的笑容硬生生的一僵,然后面无表情的走近。 玉绝凌神志不清,楚娇娇压在他身上解自己的衣裳。顾元鸢脚步轻轻,走到二人身旁的时候楚娇娇还没有发现她,她抬起脚,猛然一踹。 楚娇娇翻了几滚撞在包间的柱子上,吃痛蜷缩的如同虾米。 顾元鸢轻声道:“我说的让你求我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个求法,你这求法倒挺别致的。” “楚娇娇,要点脸。” 楚娇娇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大眼蓄满眼泪。“你要我怎么办!我都跪下来求你们了你们还是那副态度,我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了啊!” 她就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么。 顾元鸢幽幽一叹,戳了戳玉绝凌把他弄醒,叫他一起来看小姑娘哭。 这两个人真就一起蹲在楚娇娇旁边看她哭,哭的楚娇娇嗓子都哑了也不说话,还是楚娇娇先憋不住叫“元朗。” 玉绝凌和楚娇娇本来就不怎么熟,被这声元朗叫的头皮发麻,顾元鸢倒是想起了之前那位大哥,王四大哥,好久没见过了。他身体是真的弱,听说是死了。 楚娇娇说着喜欢顾元朗,连之前的顾元朗和现在的区别这么大也看不出来。之前那位口口声声都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好似也是真的爱自己的未婚妻。 顾元鸢说:“别叫了,叫的人头皮发麻。你到底是多喜欢顾元朗啊,非要在这棵树上吊死,要是我来晚一些我哥清白就不保了。” 楚娇娇容色悲戚:“自然是喜欢极了,元朗,大哥,若是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大哥纳了我,为妾,为奴为婢只要跟着大哥我都心甘情愿。” “但我不愿。”一个简单的道理非要玉绝凌再三重复,他记得顾元朗本尊似乎和楚娇娇没什么交集才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喜欢,到底是喜欢人还是喜欢顾府的富贵可真不一定。 楚娇娇咬牙,心一横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吓得顾元朗和玉绝凌都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玉绝凌正色道:“你不要乱来。” “迟了!”楚娇娇说“谁都看见我们两个进了一间屋子了,只要我现在跑出去说你非礼我,你以为你未婚妻还会嫁给你?元朗,只要你答应纳我为妾,我不会为难你的。” 顾元鸢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出这话,她笑:“你这就在为难,听我一句劝,你要点脸。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走出去么?” 一拳打晕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玉绝凌叹为观止:“多谢。” “不谢。”顾元鸢摆了摆手“你带她回去就把她关起来别让她露面了,直到她家里人李家接她。” 玉绝凌嗯了声“她可真是个麻烦。” 他的人不久前刚调查出来,这个疯子几个月前竟然鼓动另一个疯子猥亵顾元朗,真是把人恶心的不轻,就是为了让他失去清白叫他未婚妻厌弃。 听完故事的顾元鸢竖起大拇指觉得这姑娘真心是厉害,或许喜欢顾元朗是喜欢的,就是用的方法实在是太偏颇了,偏的没边儿了。 “一起回去么?” “不了。” 谢绝掉玉绝凌,顾元鸢这次去找了凤修文一起研究那句尸体。 一条小小的龙尸被搁在凤修文家中,藏的无比的深。 漆黑的龙尸体,根据他们这几日的研究只研究出了这具尸体是死的。 别的都是传说当中推断的,这条龙可能就是神话传说当中从天上掉下来那一个,和龙神殿里龙神脚底下那个也长得像,可能就是为此怨恨龙神才叫他们屠神。更深层的就没有。 凤修文今日总算得出了结论:“你觉得这条龙有没有可能不是龙神殿里龙神脚底下踩那条。” 真是可惜,那条龙顾元鸢没有仔细看。 她揣摩半晌摇了摇头。“不熟悉的龙本体的区别我不大看得清。”熟悉的就是化成灰都能认识,比如说被顾元鸢曾经冒充过的那位邀夜君,他的本体就是条龙。 “你还有熟悉的龙?” 顾元鸢点头:“有啊,在我们原先那个世界上龙和这个世界的龙也算是一般无二,我认识一条蓝眼白龙,长得是清俊无比,比你还好看。” 一说起长相不如人,凤修文就醋了。“那你喜欢他去。” 这也能醋是顾元鸢没想到的,听不得她夸别的男人是。她倒也并未欺瞒,直言不讳:“我对他没有感觉。” 这样的实话就是凤修文最想听的,很快他就被顺好了毛,顾元鸢觉得他身上那股子幼稚的感觉又来了。 她抬手抚摸上龙,冰冷的黑色鳞片触手的感觉无比的坚硬。她突然想起在神话传说中龙神就是一条金眼黑龙。 她掰开翻了无数次的龙眼睛,浑浊的蓝色到底是带了几分金。她突发奇想:“修文,这条龙不会就是龙神?” 即便是凤修文也要为她的脑洞折服,竟然觉得这条龙是龙神,怎么可能。 “神话传说当中龙神脚踏祥云在天上的样子遮天蔽日,怎么可能是这条小小的黑龙。” 就算不是龙神,也有可能是龙神的儿子哇。 顾元鸢觉得还是去问那神秘殿主靠谱,不过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躲着,免得命都丢人家手里去了。 凤修文对神神道道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摸了摸她的脑瓜子,说一定会查出来的。 “明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早些回去准备。” “对啊,明天是我的及笄礼。”顾元鸢才想起来这回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记得你说明天要抬聘礼来我家?” 凤修文还当这是个惊喜,没想到顾元鸢却婉拒了他。 她说自己没准备那么早嫁人,凤修文却说嫁给他挺好的,就当是换一个地方住,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动他。 不是这么回事,谈恋爱和嫁人在顾元鸢心中完全是两回事,她从来就没有嫁人的打算。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到家之后顾元鸢抚摸着六圈的羽毛有些茫然今后,怎么这么快就及笄了,不想嫁人。 …… 顾元鸢的及笄礼无比的盛大,只是昨日才屠杀过那么多人,来客都有些兴致阑珊。除了李承意一家,看这些人的神色就能看出来派系,归顺了他们的面色虽然忧愁,但仔细看会发现那就是个表象,甚至还有按捺不住互相道喜的。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顾元鸢这个主角反倒有些被忽略了,好在她也不在意,安心的走着过场,不过凤修文没来还是让她有些心慌,玉绝凌也是,做口型问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顾元鸢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和凤修文吵了一架,让他不许带聘礼来。 来道贺的宾客多是向顾大人道喜,一同庆贺昨天没去。 到最后甚至才经历过那场风波的皇帝都来了,他盛装出席,来给顾元鸢撑面子。 多半是李承意主使的。 顾元鸢望向李承意,她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向她眨了眨眼睛。 果然,顾元鸢也有些憋不住笑意。 有皇帝屈尊为她主持,这场不合时宜的及笄礼倒是办的热热闹闹,大家都送上了珍贵的贺礼,甚至还有人嫌弃自己的礼轻了叫下人再回去取的。 顾元鸢:收礼收的手软。 这一上午收的就比她辛辛苦苦赚了大半年的银子都多,可惜及笄礼一声只能办一次,下次想收礼或许得等到成婚的时候。 什么成婚!顾元鸢赶紧将这个念头甩出去,她不想成婚。 但凤修文久久不来,她心底到底是有些发慌,特别是他和顾元鸢自身一样属于算不了的人,这就很烦知道,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顾元鸢战战兢兢的等到及笄礼都快结束了才等到凤修文带着聘礼上门,让她悬在嗓子眼的心反倒是掉了下来,不用担心凤修文什么时候来了。 皇帝不知道顾元鸢的心意,说这是双喜临门,当场为他们定下了婚期,就在明年。 顾元鸢心中有一种再次退婚的念头被她压下,或许这是婚前恐惧症,当真是可怕。 皇帝赐婚就得跪在皇帝面前谢恩,顾元鸢双膝一弯听到凤修文传音:“我昨夜回去想了半宿才想明白你是害羞,你可吓死我了。” 顾元鸢一开始没听明白话是什么意思,还在为凤修文学会了传音感到欣慰,细思一番理解了话是什么意思之后她面色有些发苦。 她才不是害羞,她就是不想嫁人。 不过木已成舟,她抗拒的心思倒并不强烈。 顾元鸢磕头谢恩:“谢圣龙陛下赐婚。” 瞧瞧这些虚伪的人,还叫百姓称呼他为圣龙陛下,自称是真龙天子。 皇帝笑着让他们免礼后告了辞,其实今日本不该办着及笄礼,但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办。龙都本该全程缟素三月纪念皇后。 …… 李承意还是第一回来顾元鸢家中,人走的七七八八后她面色关切的凑了过来:“我瞧你脸色不大好看,你是不想嫁人么?” 顾元鸢叹了口气:“叫你猜对了,不想嫁人又不好推诿啊。” 凤修文本就耳聪目明,修行过后更甚,将这俩人的话收入耳中,他面色晦暗不明。 “……” 齐知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说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问,怎么样,你找到冒充我的人了吗?” 他说的是前些日子在牢房里面凤修文遇到的那人,凤修文本以为是齐知正,出去后却发现正是齐知正捞他出来,她先是摇头又点头。 “找到了。” 齐知正不悦的问:“是谁?”谁冒充他。 “不告诉你。”凤修文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发笑,齐知正顺着视线看过去,突然有些诧异。 他低声问:“你是真栽了?” 凤修文不说话,齐知正又压低了声音说:“那我们那个赌局就当是作废。” 赌局? 与凤修文一样,顾元鸢也耳聪目明的紧,甚至远超凤修文。她耳朵微微一动,面上继续和李承意说话,心神却沉浸在了他们的言语当中。 “不。”凤修文说“继续。” 什么赌约什么继续,顾元鸢真是感觉抓心挠肝的难受想知道,她好奇心本来不怎么强烈,可偏偏这件事似乎是和她有关。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李承意有些不快,她连着叫了两声顾元鸢才回过神来。 李承意问:“你在想什么,和我说话都能走神?” 顾元鸢觉得李承意挺懂男人的应该,起码比她更懂,她拉着李承意在走近自家的花园子里,这个距离足以让凤修文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她问:“你觉得几个男人拿你打赌应该是打的什么赌?” 李承意的眸光有些可怕。 她打量着顾元鸢,说:“我经历过这种赌约,曾经有一个姓齐的人和他朋友打赌,赌三个月内俘获我的,心。” 凤修文和齐知正的赌约又该是什么样子? 其实顾元鸢不怕凤修文拿她打赌,她就怕凤修文不是真心的。 有一句话说的让现在的顾元鸢觉得很对,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应该……只是错觉,听错了,或者凤修文的赌约根本不是顾元鸢想的这么回事。 顾元鸢勉强安慰着自己,她看中的人不会是那样的人。 李承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真的很懂男人,除了她自己的男人她看不懂,不过这是当局者迷。 她说:“我知道现在的你喜欢凤修文,我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 第202章 李承意言辞恳切:“不要相信男人。” 顾元鸢:…… 顾元鸢默了默,知道不能和女人吵架,捧哏道:“你说的有道理极了。” 她知道李承意因为相信男人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但没必要这样因为就说所有的人男人都不能相信了。 虽然要是她被骗了她可能更偏激,直接抄剑屠尽天下渣男,但被骗的到底不是她,无论李承意怎么苦口婆心的劝都不管用。 顾元鸢转移话题:“你和你家皇帝怎么样了?” “就那样。”李承意被打断话头有些不悦,“他也是不要脸,还说着爱我的假话,我不爱听就把他舌头割了。” 是个狠人。 顾元鸢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有摇摇晃晃的六圈出来卖萌,李承意看见鹅的眼神也很是欢欣。 李承意蹲下来抚摸着鹅:“这只就是你一直提起的六圈啊。” 六圈后面还跟了一只鹅,那只鹅也乖顺的紧,高高扬起脖子贴在李承意脚边蹭着。 李承意咯咯的笑:“真乖,这只小点的就是八蛋,你也是会起名字,两只鹅的名字都这么奇怪。” “都是有典故的。”顾元鸢提起两只鹅就有说不完的话,她先是说两只鹅名字的由来,再是说两只鹅平日里有爱的互动。 人家是猫奴,顾元鸢就是个赤裸裸的鹅奴。 李承意道:“别人养的宠物都是猫猫狗狗,只要你偏生喜欢养鹅。你可知道龙都的小姐都是怎么说你的。” 顾元鸢蹲下身抱起六圈:“我管别人怎么说我,我只等你了,你还等吗?” 李承意意味深长的总算是下定了最后期限:“给我一个月。” 那还好说,顾元鸢点了点头,只是一个月而已,她等得。 “提前祝你得偿所愿了。” “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聊鹅,李承意摸着六圈光洁的羽毛有些羡慕:“你是怎么把鹅养这么好的,我日日听你说你的鹅都听馋了,也学着你养了鹅,却没有你养的好,也没有你养的通人性,平日里老是叫。” 顾元鸢笑道:“这个好解决,拿灵物喂就是了,我的鹅吃的比我都好。” 李承意不由咋舌:“比不来,你可真是个鹅奴,我觉着你喜欢鹅都要胜过凤修文。” 顾元鸢微笑:“那是,谁叫我的小鹅那么可爱呢。” …… 这一个月顾元鸢算是彻彻底底的放开了在玩,直到有一日金店送来消息,顾元鸢叫做的金像做好了。 当时恰巧李承意也在,顾元鸢索性邀她一起去看凤修文的金身塑像。 金像和凤修文本人就是一比一的比例,李承意看的都不由得佩服她财大气粗。她虽然也有这个实力,却不会为了男人花这么多。 李承意像是夸赞又像是无语:“你的爱好可真是够奇怪的。” 顾元鸢笑容灿烂:“做个纪念。” 她原定的打算就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和凤修文桥归桥路归路,这个东西哪来做个纪念刚刚好,摆在自己殿里有人来问就说是拜的财神。 李承意不懂,只觉得她爱好奇怪。顾元鸢踮起脚摸了摸金像的脸颊叮嘱店家道:“这个地方有些瑕疵,修小一点。” 店家笑:“这么点小问题顾姑娘都能看出来不一样,真是行家。” 顾元鸢笑了笑让店家好好做,再精修一下,她给得起银子,拉着李承意出门逛街。 一起出门本就有顺道逛个街的意思。 李承意逛街的时候笑容多了些,她说自己很少逛街,缺什么都有专人送到自己府邸。 顾元鸢倒还听的怪羡慕的,说说笑笑之间面前站了个人,如同铁塔一般寸步不让。 “哟,好巧啊。” 顾元鸢抬眼一看,是齐流海。 估摸着是找李承意的,顾元鸢识趣松开李承意的手推开半步。 李承意抿着唇,拉起顾元鸢的手绕开齐流海,不想和他说话。 齐流海轻轻挪了几步又挡在她们面前“见着我就跑干什么。今天的事和你无关,你先走。” 他指的是顾元鸢,要是他不说这话兴许顾元鸢就走了,但他说了。顾元鸢挡在李承意面前。 “什么时候啊和我无关。”顾元鸢猜测多半是李承意吊着齐流海之类的事情,她既然看见了还是替她挡一挡。 果不其然,李承意以极快的速度变了脸,这不是顾元鸢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了,要不是直接了当的撕下了她的面具,她也会被这样对待。 李承意茶里茶气:“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哥哥。” 顾元鸢:? 怎么办,觉得更带劲了,她有点想听见李承意说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齐流海果然十分伤心,甚至不顾顾元鸢的存在,直接推开了她抱住李承意。 “你说你只把我当成哥哥我就是你哥哥?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妹妹。” 顾元鸢:热闹,瓜真好吃。 要不是顾及这大街上人多顾元鸢甚至现在就能掏出瓜来。她竭力将这两人分开,“齐流海,无论你做什么都别在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你想置承意何地。” 街边的茶楼随处可见,顾元鸢选了一家开了个包间要了点瓜子,齐流海发火气已经稍稍散了一些,但还是生着气,听见顾元鸢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就更气。 他一把打翻瓜子盘,顾元鸢几文钱买的瓜子倾刻间都倒在了地上。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 他倒是精准踩了顾元鸢的雷,念在李承意的面子上,顾元鸢并未直接生气。 她好声好气的问:“我吃我的,你说你的,我碍着你了?小齐啊,我记得秋猎的时候你还向我求过婚来着,人不能这么健忘,之前求婚现在打翻我瓜子碟。” 齐流海笑了一声他并未丧失理智,只是顾元鸢咔嚓咔嚓嗑瓜子的真的烦到他了,他还有心情道歉:“对不起,我并没有对你一见钟情,先前求婚不过是为了试探你罢了。” 顾元鸢笑了一笑,既然齐流海道歉她也不为难,只是让他请客再叫了一碟子瓜子。 “咔嚓咔嚓。” 顾元鸢还是边吃瓜子边看热闹,齐流海也不复之前的暴躁,反倒是有些伤感的问李承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元鸢一直听着,也是这时她才知道李承意的段数有多高。先前那个卫家公子和这齐流海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关系,卫公子和齐流海也都是李承意的裙下之臣,听齐流海说,他一直以为李承意和卫家公子两情相悦才没有竞争。 现在卫公子死了,他没想到李承意还是没有选他,而是和太子订婚不说,也一直躲着他。 顾元鸢:哇哦,海王翻船。 其实并没有翻船,李承意一番软语安慰下来,齐流海就平复了心情,还开玩笑一般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私奔。 顾元鸢的手离开瓜子,她提醒道:“我还在,你们别说些有的没的。” 齐流海凶她,“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顾元鸢:“我好怕怕哦。” 齐流海见没有吓住人,索性就不再管她,接着和李承意说话,直至最后开开心心的被哄走,顾元鸢真是看了好厉害一出戏。 齐流海一走,李承意的笑容就垮了下来,脸上也有些疲惫的神色。 李承意叹息:“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轻松,不必强逼着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 那是不必吗,那分明是顾元鸢撕皮撕的好。 顾元鸢笑着没有反驳“这齐流海你好像对他有点感情?我以为照你的做风会在他一走的时候就叫我杀了他。” 李承意问道“我在你眼里成什么人了?” 顾元鸢耸肩,这还不明显么,嗜杀成性的人。 “对了,说起来之前有一次我差点就杀了他。” 李承意示意她说,顾元鸢说出自己莫名其妙被齐流海跟踪的事情,她还以为是李承意主使,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李承意发誓自己不可能叫齐流海监视她,她比谁都清楚顾元鸢的实力,怎么可能派人监视。 “好啦你不必赌咒,我相信你。”顾元鸢安慰李承意一句,反客为主,问要不要做了齐流海。 李承意:“你好霸道。” 顾元鸢歪嘴一笑,自信无比:“喜欢吗?” 她只是开个玩笑,李承意也知道,拧了她一把说喜欢喜欢,最喜欢你这个小机灵鬼了。 齐流海还是做了的好,毕竟他和卫家公子自小就走得近,跟卫首辅自然也是。 想起卫首辅,顾元鸢颇有些羡慕李承意了,她桃花运是真的旺。 李承意被她一大趣就不高兴了,顾元鸢连忙改口哄了她好久才哄过来,两个姑娘又开开心心的结伴去买胭脂。 胭脂铺子的胭脂竟还能试用,顾元鸢也是第一回来买,没想到古代的思想也如此新潮。 她分明没提供过这个点子,还是李承意主动说起这是李承瑞的点子。 提起李承瑞,李承意到底还是有些惘然。人就是这样,活的时候巴不得她死,真要死了又开始念起她的好。 顾元鸢也没告诉她李承瑞没死,开了个绿色冰裂的盒子嗅了嗅。 李承意被她的动作吸引了眼神:“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元鸢神色凝重“我记得这家胭脂铺子是你的。这盒子胭脂有问题。” 李承意看着盒子里雪白的面饼也嗅了嗅,可能是她的鼻子没有顾元鸢的灵敏,什么也没嗅出来。 她抬起头满眼茫然,顾元鸢道:“这绿盒子里的都不对,里面有铅粉的味道你没闻出来?” 李承意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向她解释他们从小到大用的粉底就是掺了铅粉的。 迟早铅中毒。 顾元鸢如此说,李承意反问:“李承瑞也如此说,那该如何做呢?” 是啊,嫌弃古代粉底掺铅粉倒是说说该怎么改良。 顾元鸢没干过这行,她还真想不出个办法,总不能去问天道说:天道天道,在古代怎么做不含铅粉的粉底。 顾元鸢只是在心底这样想了想,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岂料过了一会她神色一变。 她的老天鹅呀,天道还真回消息了,真真切切的说了怎么制造粉底。 天道老爷,永远的神。 甚至顾元鸢开玩笑一般问了该如何制造玻璃,天道也问了。 除了不回答顾元鸢的怎么回家的问题,其他的都有问必答。 怕自己后来就忘了这事,顾元鸢将怎么做都告诉了李承意,她神色复杂,不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怎么什么都会。 她问:“你真的是摆地摊的么?” “我是。” 顾元鸢兴趣来了,问李承意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摆地摊。 这从未有过的新奇经历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李承意,她让顾元鸢等等,她先把她告诉她的化妆品制作方法写下来。 写下来交给掌柜的之后,李承意又找掌柜的拿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李承意道:“你的报酬。” 顾元鸢确实付出了劳动,坦然收下这一万两,顺道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沫子。 没什么,看天道老爷有问必答就问的多了点,比如问那具尸体是是谁,就被反噬了,小问题罢了。 顾元鸢和李承意手挽手离开殿门,她原先是笑着的,却突然沉下脸推开李承意。 李承意跌坐在地上,晴空一道霹雳炸响,原本他们两个所站的位置被雷劈出了一道大坑。 顾元鸢能理解天道老爷不让自己知道太多秘密,可她还啥都不知道呢就急着来灭口吗,还带了李承意一起。 李承意也是倒霉,本来算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后来所遇非人艰难重生后属于不该存在的存在,所以那道雷霆其实是想将两个人都劈死。 李承意跌坐在地上,她被那道晴空霹雳吓得起不来了。那道雷霆正好劈在她们两个方才站立的地方,要不是顾元鸢推开她,她就栽了。 顾元鸢朝李承意伸出手将她拽起来,幽幽叹了口气。 “快走,等会别人都围过来了不好解释。” 李承意也想走,只是双腿一直打颤,顾元鸢心一横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李承意抓着顾元鸢的领口大口吸气,也是这是顾元鸢才反应过来,她前世死的时候就是雷雨天。 这应该算是应激反应。 第203章 很久以前的过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顾元鸢还是一个凡人时的故事。 她是天下第一大宗门的大少宗主,年仅二十岁的元婴,因为家世,天资和容貌在整个修真界大名远扬。 那时候她可能是话本子看多了,最大的梦想就是拯救世界,但做过最大的事情是纵火烧了自己宗门的药园子。而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哪来的世界给她拯救。 唯一支持她这个梦想的只有自幼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凤修文。噢,还有个未婚夫齐知正。他存在感低,顾元鸢老是不记得他。 也许这日子就会被她闹腾着闹腾着这么过去,毕竟现在天下太平不说,和上界相连的天梯也被打碎了足足有万年。 平静的日子从那一日,顾元鸢去外门围观外门弟子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内门的大比时终结。 凤修文像是在人群当中寻找着什么,顾元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要找谁呀?” 凤修文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是随便看看。” 顾元鸢哦了一声不以为意,现在想来,要是她谨慎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情,她或许也早就老死了。 她专心看着擂台上的比斗,现在是八进四的决赛了,虽说不分胜负都能加入内门,但有一个好的名次更方便拜一个好师傅,擂台上的弟子还是十分的努力。 白衣飘飘的少年手执长剑严阵以待,对面赤手空拳的小姑娘睁大眼睛,手发着颤, 直到裁判说开始,小姑娘食指和中指并拢低声念咒,在自己身前竖起一道薄薄的壁障。但少年很明显的技高一筹,脚踏七星步法长剑如虹抵在小姑娘的壁障上,壁障寸寸龟裂再是轰然倒塌。 泛着冷光的冰凌从破碎的壁障当中飞出,少年紧抿着唇继续踩着步法,却没有躲过密密麻麻的冰凌,原本光洁的俊脸上出现了道道血痕。 “这个少年的步法踏的不对啊,他走第二步的时候就错了,应该向左一些,第三步就因为错误的第二步有些慢,后面的四五六七也是步步都有错漏。不过也算是像模像样,我要是那个师妹应该会选择进攻而不是防守,这个师妹分明实力更强,却有些畏首畏尾。”顾元鸢兴致勃勃的拉了拉凤修文的袖子,让他也点评一下,让她看看自己这个跟班的眼力有没有落下。 凤修文却并没有回答,向前走了几步钻入人群。 顾元鸢诶了一声垫脚看了看,还是选择继续看两位师弟师妹的争斗。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点评:“这个师妹实在是立不起来呀,我要是她就不会给那师弟起势的机会。” 站在她前面的人闻言笑道:“说的跟你是瑜师妹你就能赢一样。” 顾元鸢点头:“能啊。” “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人回头看看是谁的口气这么大,又这么大口气却连擂台都没上去,丢不丢人呀。只是当他回头,一见顾元鸢身上内门弟子的服饰他就不敢吱声了。 “对不起,师姐。” 顾元鸢招了招手,她不是个喜欢和人起争斗的:“无妨,师弟继续看比赛,我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也不赖她话多,只是上面那个那个师妹,是真立不起来呀。 凤修文那边,他拉住了一个姑娘的袖子。那姑娘回头一见是他,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口中却道:“见过师兄。” 他嗯了一声,领着这姑娘去找顾元鸢了。 “师妹。” 顾元鸢回头,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跟着凤修文回来的这位姑娘身上:“这姑娘是谁?” 倒不是她吃醋,她只是随便的问问。 “我一个亲戚。”说这话时凤修文的脸色颇有些不自然,顾元鸢也没有在意,噢了一声直截了当的问他领着自己亲戚给她看做什么。 她从来就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也不喜欢别人和她玩什么弯弯绕绕。 凤修文是个很合她心意的,他将顾元鸢的心思揣度的很准。凤修文也就直接的说了想让自己这个亲戚走顾元鸢的后门进内门,毕竟顾元鸢是宗主的女儿,谁都会给她面子。 顾元鸢像是第一回认识凤修文一般打量着他,确认自己这个朋友有没有被掉包。他应该知道自己虽然跳脱,却不喜欢玩这些有的没的才对。 顾元鸢身份地位都远高于凤修文,合该他哄着自己,她布下一道结界叫周围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然后肆无忌惮道:“你叫我给她走后门?怎么走,她是自己修为不行才求到你头上的么?我就说个最简单的,她不是考核进去的,能适应内门的生活么?” 那姑娘甜甜一笑:“我能的,只要能让我加入内门,便是为奴为婢我也甘愿的。” 闻言,顾元鸢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这位姑娘,容貌不俗,修为也还算不错,努力一把明年说不定也是能加入内门的,为什么要求到她头上平白惹了厌恶。 她好心劝慰姑娘:“不要自我轻贱说什么为奴为婢,你修为也算是不错了,明年好好比试也能加入内门的,不必求我。” 她婉拒了,那姑娘拉了拉凤修文的袖子,双目幽幽。 凤修文连忙道:“她就是想进内门,就是做个扫地的也无所谓。” 那姑娘听到凤修文的话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对的,只要能进入内门,我即便做个扫地丫鬟也无所谓。” 这简直是把自己贬低到了什么地步,好好的仙途不要甘心去做奴隶。 顾元鸢叹了口气,只是带个奴婢进去倒不是什么难事。她打趣凤修文:“这真是你一个亲戚,不是你喜欢的人?”要不怎么死皮赖脸都要进内门呢,说不定就是为了陪着凤修文。 不愧是跟了顾元鸢许久的跟班,凤修文一下子就意识到顾元鸢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他连忙解释“不是……” 那姑娘打断他,抢白道:“师姐的眼睛真尖,我和师兄确实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轮到顾元鸢不解了,她茫然的神色有些过于明显,凤修文将错就错也没有再解释。她只是愣了愣,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白清涟。” 顾元鸢点了点头:“挺好听的,让师兄带着你去内门登记。” 白清涟谢过顾元鸢,凤修文御剑带她去了内门。顾元鸢抬手撤了结界接着看比赛。 就她和这俩人交谈的时间,那位白衣少年已经取胜了。顾元鸢有些遗憾没有见到他是如何击败那位少女的。 裁判宣布少年胜,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那位少年叫做楚江,挺好听的名字。 楚江打那一场已经是八进四的最后一场比试,角逐第一的比试也紧锣密鼓的拉开了帷幕。 第一场还是那个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正打坐调息的他睁开眼。方才他才下场,怎么又唱他的名字。 这些东西顾元鸢也算是明白,黑幕罢了,看来是楚江的表现优秀,得罪人了。 顾元鸢笑吟吟的看热闹,不怪她没有同情心,只是她是权利下的既得利益者,现在出去管还不是以势压势,还显得假惺惺了。 楚江在这次的比试中使出了剑意才勉强取胜,一身的伤痕累累不说灵气也耗得一干二净,这样的看来最多只能止步第二了。那位叫人暗箱操作的少年也是可怜,全盛时期还斗不过还没恢复过来的楚江,不过楚江也确确实实被他坑到了。好在有顾元鸢在,在她眼中少年算是以惨胜证明了自己。她走到少年打坐调息的地方,只是放出一丝剑的气息,楚江刷的就睁开了眼。 不错,顾元鸢修习的也是剑法,倒不是因为热爱什么的,只是因为她爹修剑,她也就跟着学罢了,没什么好说道的。 楚江抬起头看着这位这位陌生的从来没有见过的师姐,她笑吟吟的弯腰递了一个小瓷瓶过来。 “诺,给你的。” 算她惜才。 楚江不明所以,但不能佛了内门师姐的面子,他接过瓷瓶谨慎的看着顾元鸢。他虽然涉世未深,却也知道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个东西。 顾元鸢只要看的顺眼一个人就是自然而然的对他好。她又取出一个瓷瓶。“刚给你那瓶是疗伤药,这瓶是恢复灵气的丹药。”顾元鸢端的财大气粗。 楚江喉头动了动,以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他谨慎无比。 “我并不认识师姐。” “你收着就是,我对你好为什么非要认识你。”顾元鸢直起腰,她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戒备心强的小东西,虽然她可能也就大个五六岁。“我帮你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要这次大比第一的奖励,能不能给我。当然,我只要奖励的灵器不要什么灵石。” 第一的奖励是什么破铜烂铁顾元鸢都不知道,但她总得有个由头是。 楚江穷,穷极了,别看他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模样,但他说的好听是两袖清风,说的不好听就是穷的叮当响。从他从擂台上下来二话不说就是打坐没有丹药吃就能管中窥豹。 他咬牙应了,第一的灵石和第二相比翻了一番,不过是个灵器罢了,进了内门在想办法。 瞧,他这不就放心打开了顾元鸢给的丹药瓶么,他还是太年轻了些,就这么相信了陌生师姐,也不想想万一顾元鸢是对面那人派来的人,刻意要给他吃有问题的丹药该怎么办。 也算楚江幸运,顾元鸢并不是什么坏人。 丹药一入口,他就瞪大了眼珠子。不是丹药不好,是丹药太好了。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能瞬间恢复自己灵气的丹药不是凡品,更何况他还隐隐有突破的趋势。 这样的一颗丹药都能换一件灵器了。 那边擂台上的比斗已经要结束了,没有时间给楚江多想,他赶紧闭目调,还顺带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这般动作,顾元鸢怕麻烦,替他遮掩了,没有引起什么骚动,楚江上台的时候斗志昂扬倒叫他的对手有些诧异。 擂台不是给人胡思乱想的地方,楚江的对手向他点了点头。 顾元鸢摸了摸下巴,楚江的七星步法实在是辣眼睛到她不想看,好在那剑意纯粹无比。方才暴了之后他再遮掩也没有必要了。 他的剑意是金剑一脉的,主张攻伐,锐利无比。顾元鸢看的有些羡慕。她也想要剑意,可惜她不知道怎的就是修不出来,就算剑法再是高超卓越也悟不出剑意。 楚江一个小小的筑基就完成了元婴都做不到的事情。顾元鸢叹了口气,可能是她不适合学剑,但是不学剑她学什么呢?她将来是一定要继承她父亲那把剑的,那把剑她父亲说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一把剑而已,能有多重要? 有楚江锐利无比的剑意在,即便是境界比他高一个大阶的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他,更何况是实力相差无几的对手。对手苦苦支撑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落败了。 当裁判宣布楚江胜的时候,他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不知怎的就在人群当中寻觅起了顾元鸢的身影。 要不是师姐的丹药,他肯定拿不了第一的。 顾元鸢朝他笑了笑,楚江上一刻还见到了她,下一刻拿着灵器兴冲冲的去找顾元鸢时却找不到人了。 “师姐!” 楚江茫然的叫了几声,就算不要灵器,他没吃完的丹药还没还。他大声叫着师姐,旁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哪来的师姐。 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那位师姐?要不是手中瓷瓶的触感如此真实,他还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了。 顾元鸢御剑飞行回自己家中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屁股底下的剑,她感慨道:“剑啊剑,为什么我就生不出来剑意呢。” 可能是她真的不适合学剑,听父亲说,自己这柄剑是有剑灵的,可它从来没有出来和自己交流过不说,也没有半点表露自己有灵性的样子,无论是顾元鸢拿它切瓜劈柴它都一声不吭的。 连剑都嫌她愚笨。 第204章 没见过的功法 话又说回凤修文,他领着白清涟,借用顾元鸢的名头把她记在了主峰。 管人事的弟子怕出什么错漏,再次确认了一遍:“真是顾师姐要的人?” 白清涟娇俏的脸上浮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双目深深有如漩涡一般叫人一望就移不开眼神:“是是是,就是顾师姐点名要的我,没有错。” 管人事的弟子面露怔然的神色,低头在簿子上写下白清涟的名字,介绍人顾元鸢。 凤修文忍了忍还是开口道:“你没必要这种小事也动手,我可以说服他。” 白清涟神色冷冷,这幅模样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不屑道:“懒得花那么多时间,带我去宗主住的地方转一圈。” “宗主没有传唤我没有资格。” “那谁有?我要最好处理的。” “顾元鸢。” 顾元鸢惊讶的发现白清涟扭扭捏捏的站在自己屋前,见自己来了。她露出一张清纯的笑颜,“师姐好。” 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抬步径直回了自己屋。 白清涟拉住她的袖子,声音温软:“师姐,我修炼遇到了问题,能否问问师姐?” “不能。” 顾元鸢把自己的袖子扯出来,神情冷的要命。 她提醒过白清涟不要做杂役弟子的,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觉得在什么地位就做什么事情,杂役就该好好做自己的活。如果白清涟还是外面弟子,那么她应当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进屋了,白清涟的脸顿时拉下来,这什么人啊,面对一个一心向学的师妹竟然这种态度? …… 顾元鸢只是在屋里呆了一会就走了出来,她好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凤修文习惯性的跟在她身后“师妹这是要去哪里?” 顾元鸢:“下个秘境,我爹突然叫我带队去新出现的秘境。” 凤修文心下一动:“能不能叫上白清涟?” 顾元鸢:“去秘境的名额不是我定的,最多就带个你。” 凤修文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怕东西:“我不去,你带白清涟去。” 顾元鸢扭头看他,觉得他无比的不对劲。他只是回了一趟家,期间不过三两天,回来之后就念叨着白清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他提过这个名字。 不过她并不怎么关心旁人的事情,她用无比正式的理由拒绝:“你要我带一个杂役弟子去下精英弟子的秘境?” 她的目光十分质疑,凤修文却道:“不可以吗?” “自查心神。” 顾元鸢扔下这句话不再理他,凤修文又不是第一天来剑宗,他们两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连规矩都晓不得了? 多半是被迷了心智。 凤修文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奇怪,不过他从小到大都是顾元鸢的跟班,习惯了听话,在顾元鸢的飞剑上坐下,盘腿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心神有没有被异物入侵。 没有。 他这句话说的无比坦诚,顾元鸢不怎么相信,原本盘腿打坐的她站起身将手按在他的脑海当中,替他检查着问题。 没有问题。 那也许是爱上了白清涟,听说爱情叫人昏头。 只可惜修太上忘情道的顾元鸢体会不到这种情绪,宗里的人说她曾经爱过凤修文,但她丝毫感觉也无,把自己和凤修文从小到大的记忆翻遍也不觉得凤修文有什么可爱的。 太上忘情,动情即忘情。 顾元鸢现如今唯一的执念就只有拯救世界。 既然他没有问题,顾元鸢也就放任她跟着自己,只是要叫上白清涟,没门。尊卑不能忘。 “顾师姐。” “凤师兄。” 认识他们两个的一个个的打着招呼,远离了白清涟之后,凤修文好似正常了一些,含笑和这些师弟们打招呼,只是两个说悄悄话的师弟谈论的内容让他刹那间白了脸。 “这位师兄是谁啊,分明和咱们实力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咱们,怎么也要叫师兄。”内门除了同一个师傅的,都以实力为尊,这位师弟很是不解为什么要叫实力不如自己的做师兄。 “谁叫人家拜了个好师傅,又有个好师妹。要是我像他那样修为进程缓慢我早就没脸待在内门了。” “多慢呀?” “入门二十几年了还是个金丹。” “也不慢啊。” “都是比出来的,你看顾师姐,二十岁的元婴呢,她大师兄更是了不得,百岁化神!” “要不是仙门关了,大师兄肯定早就成仙了,哎别说了,凤师兄看过来了。” 这些师弟肆意谈论着他。凤修文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地攥紧了。 顾元鸢瞥他一眼,也许是修太上忘情道的缘故,她对旁人的情绪感知还算敏感。她面无表情道:“静心” 静心,要如何静心? 他们谈论的不是顾元鸢,她当然无所谓的叫凤修文静心! 凤修文的情绪波动有些奇怪。顾元鸢从袖子里掏出一粒丹药递过去。清心丹,算是剑宗的标配了。 “谢谢。” 凤修文也觉得自己不对劲,这些话他分明听过无数遍了从来不曾在意的。他一口将丹药送入口中,心境好歹是平静点了,终于将这一路的议论纷纷隐忍过去,到了秘境门口。 秘境大门立在中州与北域交接处,无数宗门林立等候天下第一的宗门,顾元鸢所在的沧澜剑宗。 一道剑光在空中划过,直直飞入开着的青铜大门。 “那是什么人?大家都在等剑宗怎么他们先跑了?” “那就是剑宗,好了他们到了,我们能进去了,走。” “怎么那么傲气,连下来打声招呼都不肯。” “行了,人家怎么说都是天下第一宗门,是你们能非议的?噤声。” 一踏进秘境,就有天旋地转之感,顾元鸢是习惯了的,很快就稳稳站在了地上,可怜这些第一回进秘境的精英弟子,一个个的扶着树木呕吐。 这也是顾元鸢非要走的最快的缘故,只要他们吐了,就没人和自己搭话。 “自行离去,遇到危险捏碎玉牌。” 顾元鸢挥手撒出玉牌,这些玉牌纷纷落在那些弟子的脚边,唯有凤修文没有。 先前议论过凤修文的弟子正要开口嘲笑,却发现凤修文抬步离去,顾元鸢和他并肩而行。 “我靠,凭什么他就能跟着师姐?” 凭什么?大概是凭他和顾元鸢师出同门。 凤修文忍不住想,要是他没有拜入宗主门下,顾元鸢是不是会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他不敢想,可能是的。 他们两个就这么在危机重重的秘境里漫步,凤修文开路,顾元鸢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这是他们在秘境里面的常态,顾元鸢走后门把他带进了,任他自己历练。谁叫凤修文的修为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不给他走些后门,顾元鸢怕自己这个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摸摸的老死了。 先前就是,因为一些事情,凤修文的寿命所剩无几,迟迟没有突破金丹增寿的他真的像一个凡人般即将老死。怕顾元鸢看到他的丑态,他躲了起来。 顾元鸢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也没说别的,就是修为强行灌输硬生生的把他推上元婴。 自那以后,顾元鸢觉得是凤修文跟着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老是把他往秘境里丢,不是快死了根本不管。 凤修文手持长剑,树林里的荆棘仿佛活了一般躲着他的剑,却趁机一下下的抽在他身上。 连荆棘都在欺软怕硬,顾元鸢有如闲庭漫步一般,荆棘根本不敢靠近她分毫。 这么诡异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同样在荆棘密林当中前行的人目光。有人高声问道:“那位师姐,能否问问荆棘为什么不攻击你吗?”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顾元鸢目不斜视的放出自己的威压,方才问话的师弟顿时不敢再问,低声嘟囔“不告诉就不告诉嘛,放什么威压。” 其实顾元鸢告诉他了,就是只要自身实力过硬,荆棘就不会攻击她。 与她同样闲适的还有另一个人,他觉得这威压很是熟悉,往这边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过来与顾元鸢并肩而行。 是顾元鸢的未婚夫齐知正。 他们两个实力相差无几,想必他也是被叫来保护弟子安全的。 顾元鸢朝他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齐知正双手背在身后,用嫌弃的目光打量着凤修文,发现他的剑法还是那么滞涩。 “你带你师兄下了不少秘境了,怎么还是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和你根本不能比。” “很不错了。”顾元鸢失笑,齐知正只是以元婴的眼光在要求凤修文罢了,其实他的剑在金丹期已经算不错了。“你别拿我们的标准去要求他,他只是天才而已。” 凤修文只能说是天才,他们两个各自宗门的少宗主却是天骄。如果不是天骄,他们根本就坐不稳少宗主这个位置。 其实订婚的只是少宗主和少宗主,不是顾元鸢和齐知正,只要他们有任何过错,未婚夫妻随时随时都会换人。顾元鸢还好些,有宗主亲爹兜底,一步一个脚印自己爬上来的齐知正却是真真切切体会过实力低微的坏处。 齐知正摇了摇头:“你要是喜欢跟班,还是去找个能跟得上你脚步的,他这么久了还停留在金丹二层,而你却是总金丹八层到了元婴三层,恐怕等你化神他还停留在元婴。” 他们两个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进入凤修文的眼中,他平白生出一股戾气,他难道就不想自己是他们那样的天骄么? 可他能做的只有努力,努力斩开前方的荆棘。 齐知正忽然皱了皱眉,有人捏碎了他的玉牌。怎么这么快,进秘境也不过是半天?顾元鸢也看了看手臂上闪烁的绿色手环,和齐知正对视了一眼,以同样的速度朝一个方向赶去。 凤修文无比可悲的认识到,他们才是一类人。无论自己如何跟追逐不上他们的脚步。 顾元鸢到了之后才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们宗门的弟子和齐知正宗门的打起来了,打的难舍难分之际被另一个宗门捡漏追杀。 都不觉得自己丢人的么? 自然,顾元鸢是指捡漏那个宗门的弟子。往年都没有弟子互相争斗到要杀人的,现如今海晏河清,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历练秘境,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行吗。他们自己宗门的人也丢人,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境界普遍比他们低上不少。 大宗弟子分明历练的不少,怎么还打不过这些一看就是小宗门出来的弟子。 顾元鸢扶额,而看见他们两个来了,追杀人的宗门也识趣退开,藏入丛林。 顾元鸢训斥:“没出息。”人竟然都死了一个,人家齐知正那边都没出现什么人员伤亡。 他们可是天下第一的宗门,不如小宗门也不如第二的齐知正家,要是她她都没脸待在内门。小宗门的弟子境界低人也少,他们是怎么输得! “不是的顾师姐。”那弟子连忙解释“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很奇怪,他们所使用的功法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好像不是正当的功法。” 齐知正宗门的人也附和说是从未见过,齐知正道:“你们就全天下的功法都识得?” 这话确实不错,自己见识不行就说人家的功法不正当,有些不要脸了。 顾元鸢倒是颇为认真,她不相信自己宗门的人会打不过普普通通的小宗门人,说是不正当,也许真的不正当。她瞥了一眼那些人离开的位置,“你们仔细说说他们的功法是各模样。” “禀师姐,他们所使用的功法特别难缠,是一种火焰,落在人的身上就像附骨之疽似得怎么也灭不掉,非得把人烧死。” 齐知正则问起了他们两个宗门的人为什么打架,他们宗门的人说“是为了一株我们从未见过的灵果。” 奇怪的火焰,没见过的灵果。 顾元鸢若有所思,她倒是听过有一种火焰,叫做什么红莲业火,能焚尽一个人身上的所有罪孽,直到罪孽烧完了火焰才会熄灭。 齐知正显然也想起了红莲业火的传说,他问道:“那火焰是什么颜色?”若是红色那件八九不离十了。 沧澜剑宗的弟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黑色。” 第205章 没事 又问了那株灵果长什么样子,顾元鸢和齐知正对视了一眼。 这些弟子不认识很正常,但就连他们也对这灵果和黑色的火焰没什么印象的话,就很可怕了。 顾元鸢的父亲教得好,一切都可以往阴谋上去想。 顾元鸢传音问道:“你听说过吗?” “你也没有?” 都不知道。 安抚好这些弟子后,顾元鸢和齐知正一道去追捕那个莫名其妙的宗门。虽说规矩是谁的玉牌碎了就得滚出秘境,但他们很聪明,捏碎的是死掉那位同门的玉牌,倒用不着撵他们出去了。 齐知正道:“你听说过什么宗门使得这么奇怪的术法么?我疑心那些师弟师妹看到那个奇怪的灵果也是他们抛出来的诱饵,故意使他们互相残杀的。” “也许。” 顾元鸢不置可否,但在心中也认可了齐知正的说法。五彩,一看就不凡的灵果,这种灵果第一波探索秘境确认这个秘境没有危险的人不会将这种东西留给后来人。 他们并未追踪多久,那些人留下的气息就消失不见,再也不能追踪。 该死,有隐匿的法宝。 办法总比困难多。 顾元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罗盘,摘来即将消散的气息注入这罗盘当中,指针转了转指向一个方向。她正要追上去,手上绿莹莹的镯子亮了亮。 他们宗门的人又在求援了。 顾元鸢咬了咬牙把罗盘递给齐知正,朝着指引跑去。 刚一挨近,就有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顾元鸢松了口气,这种气息她熟悉,是一种火系灵兽,只要不是那个奇怪的小宗门就好。 “顾师姐!” 她一来,对抗着灵兽的那位宗门弟子就喜不自胜。 他是孤身一人在秘境当中历险的,遇到危险就只有指望这次历练的带队者了。早知道就不招惹这位火系领主了,要不然他还能在这秘境当中混个几天。 顾元鸢嗯了一声抽出剑,这个灵兽只是元婴一层的实力,这也是第一次探索秘境的人留下给这次进入秘境这些人越阶挑战的小玩具,这个师弟实力不行啊,金丹九层居然不能削元婴一层的畜生。 “你退远些,我收拾了这畜生就送你出去。” 顾元鸢手中的剑闪烁着摄人心魄的银光,她跳起身一剑刺入这畜生的眼珠子。 火系灵兽张开嘴嘶鸣一声,顾元鸢看准机会一剑掷入它的喉咙,轻而易举结果了它的性命,这个小山一般浑身赤色火焰的畜生轰然倒塌,它身上那些火焰迅速燃起将自己的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亮晶晶的红色内丹。 顾元鸢弯腰捡起内丹扔给那位叫她来救的师弟,这也是这些师弟师妹特别喜欢她带队的原因,她来救人的时候从来不要战利品,甚至有个师妹专门招惹厉害的灵兽然后叫顾元鸢来救。这个暂且不提,收获了这个内丹的师弟自然是千恩万谢的道谢,顾元鸢叫他不必多说,送他出去后径直去找了凤修文。 虽然和齐知正相处不多,但顾元鸢相信他的实力,一个人也能解决那莫名其妙的小宗门。 毕竟身为大宗子弟,底牌都是少不了的。 凤修文那边已经出了荆棘密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顾元鸢坐在他旁边晃着腿,在不救人的时候她一向是跟在凤修文旁边。凤修文坐下身盘腿打坐,她 为他护法,没过多久,他站起身。 “我休息好了,走。” 顾元鸢跳下石柱,和凤修文一道往密林尽头的宫殿走去。二十来米高的宫殿墙上刻着繁复华丽的铭文,顾元鸢看了几眼是自己认识的文字,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是加固墙壁的铭文。 宫殿大门外有一尊穿黑袍的雕像,从雕像上散发出元婴的威压,不少人顶着压力前行,然后坐在自己不能接受的位置打坐。 这也是老套路了,顾元鸢知道这里之前还有几尊雕像,不过被第一次探索的人毁掉了,不然这些金丹和金丹以下的弟子根本禁受不住。 凤修文步履维艰,顾元鸢闲庭漫步一般,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元鸢也不催他,只是遗憾他为什么只是个普通的天才,根本跟不上他们这群各个宗门天骄的步伐。她有的时候都羞于把凤修文带出去见人,那群人总会嘲笑她。 就算她分明知道不是凤修文的错,他已经足够努力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走的并不快。别的宗门却有比他还要低上一小阶的人顶着元婴的压力健步如飞。 顾元鸢只能安慰自己凤修文已经足够努力了,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还是艳羡的看向那个健步如飞的弟子。假如凤修文也能这样就好了。 凤修文自幼和顾元鸢一起长大,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看自己身后的人逐渐超越自己他就知道顾元鸢肯定又在对他不满了。 他压下心头那一缕无力感,顶着压力加快了速度。 他可以的,他可以的,顾元鸢常常用自己的威压训练他,他可以的。 凤修文喉中突然一甜。这股猩甜无比的味道他自然是无比的熟悉,他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到极限的感觉。 只要他放慢速度慢慢走,自然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他咽下喉间的鲜血,强撑着继续往前。他知道顾元鸢对他期望,他不能辜负。 到了极限又如何,只要挨过去了就好,向死而生,不破不立,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家常便饭。 他其实连天才都不是,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能勉强与天才相提并论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离那尊雕像还有十米,只是这十米的距离都有如天堑一般。 顾元鸢站在雕像下看着凤修文,他吞咽的动作自然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这么快就到极限了么?顾元鸢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略微勾了勾手指,凤修文身上的压力骤减。 他仰头茫然的看着顾元鸢,这时顾元鸢才看清他整个人好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因为失去压力,他晃了晃好像要倒。 他摇了摇头,示意顾元鸢不要帮他。 顾元鸢依他的,逐渐放开威压。 凤修文一步一个汗水铸就的脚印,走到终点线压力骤减他险些晕了过去,扑倒在顾元鸢身上。好在他早就不食五谷,身上只是黏糊糊的并没有汗液的异味,顾元鸢才没有把他推开。 “不错。” 顾元鸢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帮助他恢复,突然想起了那位叫做楚江的少年。他的剑意顾元鸢真是无比的眼馋,凤修文也是,这些天分不如她的少年却都早早的悟出了自己的剑意。 为什么她不能呢? 是因为她修的太上忘情道所以不能全心全意的和剑产生共鸣的缘故么?顾元鸢不知道,但也没有深究的习惯。 服用过丹药后,凤修文盘腿坐下调息,同样也在这个试炼地点的宗门弟子犹豫着上来打招呼。 “见过顾师姐。” 顾元鸢点了点头,那两个弟子得到回应后结伴踏进了宫殿当中。 凤修文皱着眉,浑身灵气有些混乱,这是突破的征兆。顾元鸢搜集附近的灵气拉过来给凤修文吸收,觉察到自己身侧的灵气较之前更为浓郁,凤修文展开了眉眼。 其他打坐的道友们身侧的灵气则是更淡了些,他们一个个的睁开眼,看到是有人突破,也没有多说什么,纷纷进入了宫殿。 凤修文这场突破持续的时间有些久,也许过了十几个时辰他才睁开眼,具体顾元鸢也不知道,此方小世界当中并没有白天和黑夜的概念,她只是看着这个雕像下的人走了一茬又一茬大致估算的罢了。 凤修文吐出一口浊气,对顾元鸢还守着自己并不感到奇怪。 “我此次突破用了多久。” “十几个时辰。” 顾元鸢从不撒谎,凤修文眉头皱了皱,起身和她一并踏进宫殿当中。 这个秘境应该是先人传承之地,宫殿就是传承的中心,进去之后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大殿,摆着一尊香炉,香炉前有一个泛着白光的传送阵。 各自在传送阵上坐下,为了不分散,顾元鸢和凤修文十指交握。 也许在凡尘当中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亲密举动,但在顾元鸢眼中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为了防止师兄走失的措施罢了。 顾元鸢希望外面的弟子不要出事,免得她撕开空间去救人。小世界的空间并不牢固,元婴都能够撕碎,肆意穿梭,只是她怕正和凤修文遇着什么历练就不得不撕碎空间去救人罢了。 好在并没有让她遇到这种情况,直到她陪着凤修文取出了给传承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秘境中的人气似乎有些少。 都出去了? 顾元鸢继续跟着凤修文走,期间碰见了不少其他宗门的人,都是遥遥点过头算是打了招呼,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竟然一个自己宗门的都没有看到, 她皱起好看的眉毛,分明没有人向她求救,没她带着都是怎么出去的,齐知正呢? 顾元鸢放出神识在秘境当中扫荡,这本是个极不礼貌的行为,但做这种事的是剑宗的少主,觉察到自己被神识扫过的元婴同阶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当她的神识一遍又一遍的扫过秘境,她才觉得应该是出大事了,不止是剑宗的人没了生息,齐知正也没了踪迹。 不可能都出去了,没有她,剑宗的人该拜托谁送他们出去?齐知正呢,他们宗门的人还在秘境当中,他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既然自己宗门的人都没了,顾元鸢也就不再犹豫,她扭头看向凤修文,问他是跟着自己出去还是留在秘境接着历练,直到十日之期结束再出去。 凤修文是跟惯了顾元鸢的,他毫不犹豫的要跟着顾元鸢出去,顾元鸢说了声好,撕开空间走出了秘境。 秘境外站着各个宗门接应的人,顾元鸢径直走到自己宗门前来接应的人处询问情况。 她还没开口,那位师兄先诧异的问她怎么出来了。 “大家都出来了我还留着做什么。”顾元鸢三言两语解释自己在秘境当中没有看见一个剑宗人的事情,那位师兄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除了第一日出来那些人,我并未看见有任何出来。不过齐知正倒是出来了,出来时身负重伤。” 问题大了。 顾元鸢和那位师兄对视一眼,对方的眼中都这么写着。 顾元鸢是不会骗人的,这三个人踩上飞剑迅速回到宗门,翻看记录弟子性命的命牌。 跟着顾元鸢进入秘境当中的人除了第一日出来那几人,命牌都灭了。 顾元鸢轻轻嘶了一口气,迅速将这件事告诉了宗主亲爹。 “你是说你带着凤修文一直在传承之地根本没有理会外面等你出来外面的人弟子就都死了?”宗主连声说顾元鸢糊涂“你分明是修太上忘情道的,怎么还心心念念着凤修文?” 顾元鸢摇头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她有一股直觉,应该是那诡秘莫测的小宗门干的,或许她留在外面会和宗门的人一起死去。 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应该会迅速就在宗门当中发酵起来,说顾元鸢偏心凤修文,可能她这个少宗主的地位都有些保不住。 宗主长叹一声让顾元鸢先闭关,这件事他来处理。 顾元鸢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说了那个小宗门的诡异。 提起黑色的火焰,宗主瞬间变了脸色“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黑色的火焰,那是御魂宗的手笔。” 什么御魂宗?顾元鸢剑宗当中的典籍也算反的不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御魂宗的名号。 宗主着手在房间当中转着圈,最终还是决定让顾元鸢闭关一年,借口是她对抗御魂宗受了重伤,要闭关一年养伤。 顾元鸢一向听话,说要出去给凤修文留些东西她就闭关。毕竟一年时间可不短,她要是不为凤修文留东西她怕自己出来凤修文的修为没有丝毫进展。 宗主提起凤修文到没有之前那么生气,苦口婆心的规劝“你还去见他?你不怕宗门的人看见你并未受伤么?” 顾元鸢欲言又止,可她本来就没有受伤。 第206章 不是一类人 父亲常常教授一些叫顾元鸢不齿的东西,但她又必须得听,父亲都是为了她好。 她没有再见凤修文,任他被宗门之人欺凌了一整年。是啊,为什么去了那么多人就只有他毫发无损呢? 待到一年过去,顾元鸢破关而出,她在闭关当中连破两阶,已经有了元婴五阶的实力。至于凤修文,他金丹三阶。 他修为的进展简直是慢的可怕。 顾元鸢怒其不争,却又没有办法,能做的她都做过了。顾元鸢长叹一声,瞥一眼下面两个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第一次闭关出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凤修文强行灌输修炼心得。 也许是她做错了,对凤修文来说,和心上人漫步比修炼更重要,只要他说一句自己不想修炼,顾元鸢先前也不会那么逼他。 她操纵飞剑一路离开宗门,去找了齐知正。 一年不见,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白清涟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空,质问道:“你不是说顾元鸢闭关出来一定会第一个来找你吗,她怎么不下来?” 凤修文眼底青黑,眼瞳中氤氲着浓重的乌云。 “那个方向,是去找齐知正的。” 白清涟眉心跳了跳,难得安慰他“你别想那么多,顾元鸢修太上忘情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齐知正只是普通朋友。”情绪波动可不能大了,容易冲破她的咒法。 好在齐知正并无大碍,顾元鸢去看他,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反倒更强了几分。真不怪顾元鸢鄙夷凤修文,是她身旁的人除了他都是天之骄子,他的天资实在是堪忧,也不知道他那样的天资父亲怎么会收他为徒。 顾元鸢压下心头这个奇怪的想法,询问起齐知正到底是遇到了什么,直到现在伤还没有好全。 齐知正抬手布下一道结界,低声道: 那一日他拿着顾元鸢的罗盘追了上去,没想到他们早就布下了阵法只等鱼儿咬钩,幸好顾元鸢没有去,那诡秘莫测的手段若非齐知正有保命的法门,他是断然走不出来的。 “还真有人跟踪咱们。” 正道的人行事都有一套章法,齐知正终于追上这群奇怪的小宗门弟子,自报家门自己是术宗少主,问眼前这些黑袍人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怎么不知道秘境当中不能自相残杀的规矩。 黑袍人桀桀怪笑并不回答,齐知正突然发觉脚下燃起了熊熊黑火,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人家的埋伏了。 杀弟子便也罢了,竟然连领队都不放过。 齐知正听弟子说过这火焰的可怕,迅速后退想要摆脱这奇怪的黑色火焰,但这火焰已经附着在他的脚上,无论他使出什么法子也灭不掉。 他的靴子无恙,这火好像直接燃在他的灵魂上。埋伏他的人满心以为胜券在握,齐知正忍着痛,既然解决不了火焰就去解决火焰的主人。他掐出一道法诀,漫天的火星子从天幕落下,落在黑袍人的身上,刹那间将他们全部烧成了一缕黑烟。 不对,不该如此脆弱。 齐知正被火焰灼烧的神智有些迷蒙,却还是本能的觉察出异样。 “就这种小手段也想对付我们。” 那些黑烟在空气中聚集,重新凝结成了与先前别无二样的黑袍人。 关键时刻,还是齐知正神魂当中宗主设下的禁制起了作用,一道灵气裹挟着凤修文转瞬之间出了秘境。 听起来,宗主好像对这个奇怪的宗门知道什么。 顾元鸢问道:“你们宗主为什么要对你下禁制?” 齐知正道:“我出生的比你早。” 顾元鸢嗯了一声,这个她知道,在她年少无知的时候她曾经管他叫做老东西,后来仿佛一夕悟道之后她正经了许多,再也没有叫过。 在顾元鸢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御魂宗的巨型宗门,专门修习灵魂。 那是剑宗之前的第一宗门。 原本大家都相安无事,但几千年前,御魂宗突然发现吞噬旁人的灵魂能代替自己修炼许久。 或许早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才动手。 世上宗门被屠戮的所剩无几,修仙界正道宗门岌岌可危,付出了关闭修仙界从此再也不能进入的代价,才请来仙人剿灭了御魂宗。 但是这段历史并没有被计入史册,有关御魂宗的事情也全部被删除了。 顾元鸢有些迟疑的问:“你多大?”不是说没记,删除了么,他怎么对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脑海中还有专门针对御魂宗的禁制。 齐知正失笑:“你难道以为我有几千岁了?都是宗主告诉我的罢了,禁制也只是凑巧。” 顾元鸢点点头,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是父亲委实是不厚道,竟然从来没有告知过自己这件事。 齐知正劝慰她说她父亲也是为了她好,顾元鸢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她知道父亲是为了她好,但是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那御魂宗的事情解决了么?” 齐知正诧异的挑眉:“你不会是一闭关出来就找我的罢。” 竟叫他猜出来了。顾元鸢也没有否认,把自己一出关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齐知正神色略有些诡异,反倒为凤修文说话。 “你也不必太过于强求他跟上你我的步伐,他也不容易。” 这说的叫个什么话,分明以为两个人是一起叹息凤修文实力不济也不够努力的。 仿佛这样,顾元鸢就能骗到旁人,凤修文的资质没有那么差。 他不是不努力,是真的资质不济这种事情不需要齐知正来提醒。无论如何,凤修文都是她的人,她只许齐知正说他没那么努力,不许说他资质差。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齐知正十分的无奈,顾元鸢怎么就是不肯相信凤修文自身资质不行。 他甚至连天才都不是。 这样的话旁人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只是顾元鸢从来都不在意,她非说凤修文其实是个天才。 “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胡说。” 顾元鸢面色十分的不善,齐知正哂笑,说什么太上忘情的,还不是死死挂念着凤修文。 “如果他资质不行,我父亲为什么会收他为徒。”顾元鸢有理有据的为凤修文辩驳“我那几个师兄的天资只是稍逊于我,没理由凤修文差的如此可怕。” 那自然是有一段往事的,只是齐知正不敢和顾元鸢说。他随意的附和几句识趣没有接嘴。 见他没什么事,顾元鸢自顾自回了宗门,她也算是被齐知正踩着尾巴了。 有什么办法,是能提升资质的。 而且是她没有试过的。 顾元鸢真真是为凤修文伤透了脑筋,这人的资质怎么就差到了尘土里。 要是没她帮衬说不定凤修文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可她要是不管,除了她,宗门里根本没人在乎凤修文死活,就连她师傅也是。 真是个倒霉的幸运儿,遇到了顾元鸢。 白清涟和凤修文还是并肩走着。 回到宗门的顾元鸢不敢打扰这对相亲相爱的小两口,仗着身份迅速的钻入藏书阁最高层。 这里记载着种种禁术,也包括提升资质的。 她已经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想要提升资质是何等的艰难,有记录的只有去杀死要提升者的亲族,以鲜血为祭。 他大刺刺的放在藏书阁,仿佛是嘲弄一般。 什么,你想提升自己的资质?可以的呀,你去杀人,去屠杀你的亲族,你忍心吗? 或许真的有人忍心,但顾元鸢是不忍的。她从来不敢揣度人心,也从未把这个方法告诉过凤修文。为什么就没有别的法子呢? 顾元鸢合拢书页,向天空抛去,书籍化作流光嵌入天花板。 能怎么办呢…… 顾元鸢苦笑一声离开了藏书阁,原本闲适平静的生活怕是不能再维系下去了,御魂宗,依靠上界仙人才能够杀死的厉害宗门。 为什么他们只杀剑宗的人? 但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宗门其他弟子,免得引起恐慌。 她一直想着拯救世界,当真发生困难时,她还是希望自己这辈子碌碌无为,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少宗主。已经没有仙人了,还能拿什么换仙人出手。 “速来议事厅。” 顾元鸢耳边突然响起她父亲的传音,她眸色一深,迅速赶往议事厅。 那里已经坐满了长老,在父亲身旁留着一个给她的位置。 顾元鸢走过去,撩起后摆坐下,父亲脚踩在她后摆上,隐秘的传音:“你知道该怎么说的。” 顾元鸢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身为少宗主,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也包括话术。同一件事用不同的话语稍加润色后说出来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大长老道:“少宗主,可否将你在秘境当中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顾元鸢点头,坦诚无比:“我进入秘境之后,让宗门弟子分散自行历练。没过多久,有弟子捏碎玉牌,我赶过去时……” 她只是改变了最后的情节,御魂宗袭击凤修文,她拼死阻拦。 死去的弟子当中有四长老的亲人,他仔细想想的听完了顾元鸢的证词后问道:“少宗主,他们没有叫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就不知道放出神识查探,任他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顾元鸢接不上话。 她要如何说,自己跟着凤修文在秘境的小世界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宗门弟子的传讯。 她心猛然一跳,或许传讯了,只是被小世界阻拦。 四长老步步紧逼:“少宗主如此失职……” 宗主打断他:“我儿为了救宗门弟子也受了重伤,四长老说我儿失职未免也太过言重了,谁能时时刻刻用神识注意历练弟子。” 顾元鸢闷哼一声,宗主往她身体里打了一道灵气,瞬间她的经脉就断了几根。 父亲心狠,她是习惯了的。谁叫他们父女二人修的都是太上忘情道。 宗主长老们据理力争,主题就是顾元鸢有没有失职。 最终还是以宗主又打了一道灵气,顾元鸢吐血昏迷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论。 “我儿,我儿旧伤复发,长老们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她在床上躺了足足七日,宗主才出手替她医治,就是他造成的伤,治疗起来无比的简单。 顾元鸢:“多谢父亲。” 宗主收回搭在顾元鸢胳膊上输送灵气的手,抬起眼皮看她。 “我儿,为父也是无奈之举。” “我知道父亲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顾元鸢的神色看不出来丝毫的怨怼,这也许是修习太上忘情道的妙处,永远不会为他人的薄情感到失望,本就从未期待过。 宗主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客套话,拂袖离去。 顾元鸢呆呆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 凤修文推门进来,神情无比的关切。“宗主出手为你治伤了么。” 顾元鸢点了点头,凤修文神色突然有些落寞。 她曾经对宗主提过帮忙提升凤修文的资质,可惜宗主拒绝了。 顾元鸢道:“对不起。” 凤修文:“?” 凤修文不解其意,顾元鸢淡淡道:“是我往日里对你的要求太高了,往后我不会再逼迫你了。” 这话顾元鸢说的真心实意,她决定不再逼迫凤修文了,凤修文横听竖听,听出她不要自己的意思。 虽然顾元鸢对他再三逼迫,他只是有时候会失落,但从来没有怨怼过。他发现,比起顾元鸢逼他进步,他更害怕顾元鸢不要他。 凤修文喉头动了动:“是因为……齐知正吗?” “你怎么知道?”顾元鸢微微一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他同我说,不要给你太大的压力,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因为感情淡漠,她这话说的无比伤人。 凤修文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的意思是,你和齐知正才是一类人?” 为什么这么问?但说的确实没错,顾元鸢点了点头。 “我和齐知正才是一类人,不过你和白清涟有些不合适,毕竟她是杂役弟子,与你身份不配,你要是想与她相配的话,还是要多督促她修炼。” 凤修文眼中突然燃起希望的小火苗,顾元鸢难道,难道是在吃醋吗。 第207章 但很快,他自己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顾元鸢言辞恳切,认真的替他筹谋自己和白清涟的未来。他和那姑娘有什么未来,分明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都会心软罢了。 凤修文道:“我和白清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顾元鸢闻言有些诧异,她恭喜道:“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亲了,是我的过错,我闭关一年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是这种关系啊。 凤修文还要说些什么,顾元鸢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她好好对人家姑娘,她能看的出来凤修文有多喜欢那姑娘。 “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顾元鸢不认可的看着他,难道这是想不认账么。 凤修文无论如何去解释,顾元鸢都当成是他不想承认自己心悦人家。她规劝凤修文,口是心非会将自己喜欢的姑娘推远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凤修文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他先是惶恐自己怎么将这句话说出来了,再是欣喜万分不知道顾元鸢作何反应。顾元鸢冷下了脸,她不知道凤修文话中有几分真实性,只知道自己不想听到这个话。 “气话?” 凤修文低声道:“不是,我诚心实意的。” 顾元鸢冷着一张俏脸:“你把白清涟放在了什么位置?我和你没有可能。一,我已经和齐知正定下了婚约。你配不上我,我不可能为了你推掉和齐知正的婚约。二,我只把你当做我的师兄。我常常逼迫你压榨自己的潜力,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你糊涂了,自己去面壁思过。” 果然是这个回答。凤修文心里泛着酸,忍不住去想要是没有齐知正就好了,他咬了咬牙没忍住把这个话问出了口,要是没有齐知正她会不会喜欢自己。 这个问题无比的好回答,也没有可假设性。 顾元鸢抬起手,一掌扇在凤修文脸上。“我不过半年不在,你就被心魔迷了心窍?你自幼与我一起长大,我是你师妹,也只把你当做兄长。” 对自己师妹生了念头,畜生。 顾元鸢领了任务下山诛魔,权当是没有听过凤修文这番胡话。 只是她难免有些恍惚,想起自己不知道听谁说过的,她的太上忘情道是借着师兄修成的。既然师兄也对她动了心,为什么不也去修太上忘情道。 他这般多情之人修习此道应该是事半功倍。 忍不住又为他着想了,顾元鸢扶额。她师兄和白清涟这对小鸳鸯日子过得好好的,她避一避,师兄应该就能收束心神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 顾元鸢抬脚踏进客栈,见她这一身修者的装束,有店小二过来点头哈腰问道:“仙长打尖还是住店,要是住店我们这儿最好的房间已经没了……” “开间地字的,一晚就好。” 店小二说了价钱,顾元鸢递过去一两银子,抬脚上楼。 “道友留步!” 顾元鸢回头,大堂坐着许多人,都是猎户打扮,唯一一桌修仙者的修为参差不齐,像是散修。也就是那桌子散修叫的自己。 散修和名门正派的弟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顾元鸢打量着他们,冷冷道:“何事?” 她打量这些人时,他们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年轻貌美的正派精英。 年龄较小的女修低声问着旁边的人:“我们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真的要和这些装模作样的宗门弟子分享吗?” 他身旁那人神色也有些郁郁“谁叫我们对付不了那东西。” 连传音都不会,更是说明他们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仙途,甚至连传音都不会都幸运儿。 顾元鸢站在原地不动,先前那位出声叫住她的中年人模样的修者道“道友,我又一笔生意想和你谈,你可有意思。” 结合之前她听到的那两句话,顾元鸢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雏,她冷淡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扭头接着上楼。有好事怎么会叫她,多半是看上她身上什么东西了,也许是骗自己做打手。 那位修为最高的中年人也不过是金丹修为。 顾元鸢要降服的妖只在夜间出没,她关上门上床打坐。 绝对的实力可以带来很多东西,她甚至都不用去打听这药物有什么手段,只需要入了夜,寻着气息去屠妖就是了。 她只想安稳等到入夜,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先前在下面叫住顾元鸢的那位中年男人坐在桌上往上瞥了好几眼,只想上去说服这位傲气的年轻人。 先前开口抱怨那个少女好奇道:“叔,你怎么就那么想拉那姑娘入伙,我看她也就是长得漂亮了些,看着嫩生生的,兴许实力还不如我呢。” 有人附和“是啊,名门正派的弟子咱们又不是没打过交道,也就比咱们多了几道保命的手段而已。” “你们懂什么。”中年男人训斥道“不能以貌取人,再说了,长得嫩不是更好哄骗,我们要的只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而已。” 他上去敲了敲顾元鸢的门。 坐在床上打坐的顾元鸢睁开眼,收敛眼中锋芒,起身打开了门,对门外是那个叫过自己的中年人没有丝毫的诧异。 她又重复了一句:“没有兴趣。” “诶。”中年男人笑道“道友连我们的话都没听说过就急着赶人是不是不好,想必道友也是为了杀镇子上的妖孽来的。” 顾元鸢一言不发,哐的关上了门。 虽然能看出中年男人不怀好意,但可惜的是顾元鸢并不擅长和人交流,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由凤修文来做的。 顾元鸢闭目打坐,这次任由门外如何动静她都没有再睁开过眼睛。她不喜欢多管闲事,直至入了夜才从窗口一跃而下,一张罗盘乖乖躺在她手中指引着方向。 身为一宗少主,她不缺钱,这种东西多的是。 指针晃晃悠悠,顾元鸢一路疾走,巡夜的士兵发现了她“什么人!有宵禁你不知道吗?” 顾元鸢回头一瞥,姣好的容颜让士兵呼吸一窒,随即反应过来,齐齐拿手里的兵器冲了进来。 大概是把她当成她要杀的妖怪了,顾元鸢要杀的是一个狐妖,而狐妖都容颜姣好。 顾元鸢从不向无辜之人动手,莲步轻移正要飞身而去,先前在客栈遇到过的那一伙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连声说着误会。 “什么误会?”为首的士兵很明显是认识他的,手里的剑稍稍往下放了放,这是安心的表现。 顾元鸢没有说话,那中年男人介绍说他们是一起的,只是她话少一些,希望巡逻的士兵不要见怪。 一听她也是个修仙者,那群士兵顿时恭敬起来,放下兵刃连声道歉。他们离去后,顾元鸢才开口问道: “跟踪我?” 她早就发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跳了出来。 中年人连连点头说自己没有恶意“我看我们和道友似乎也是同一个目的,便向和道友同行。” 顾元鸢拒绝的无比果断:“不可。” 一个娇俏的少女跺了跺脚问道:“怎么跟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怕你们拖我后腿。” 顾元鸢留下这一句话,跳上房顶顺着罗盘的方向一路追踪,突然,罗盘传了一圈朝着和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指去。 罗盘不可能出问题,顾元鸢原路折返。 指针指着先前那一伙人。这怎么可能,顾元鸢与他们擦身而过,却发现罗盘随着她的动作变换了方向。见顾元鸢折返回来,娇俏的少女笑道“怎么样,我这招有效。” 顾元鸢:…… 顾元鸢不欲多言,冷冷看着这群散修,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她要是再掏一个罗盘出来,怕是也会被这些人的手段弄废。 中年男人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怕道友一个人应付不了妖狐,想着棒棒道友罢了。” 顾元鸢不相信有这么简单,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小心散修,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心里会藏着什么歪心思。 顾元鸢“谢谢,我一个人应付的过来。” 说着,她放出元婴的威压。这威压真是比什么都好使,几个散修都煞白了脸。 中年男人还好,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快要瘫软在地上,这已经是顾元鸢收敛之后的威压,她并不想取这些人的性命,只是想摆脱他们。 娇俏少女强撑着开口道:“前辈何必如此绝情,本来就是我们先来对付狐妖的,眼下我们愿意分前辈一杯羹前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不成还想要霸占狐妖的尸身不成。” “不要当我们散修好欺负,这话说出去前辈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顾元鸢总算是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自己远离散修了,都是一群神经病,这个少女难道不知道自己把她杀了无比的容易吗。她不算是个圣母,但也颇为善良,面对同族愿意宽待几分“我接了任务来的,我只要内丹。其他待我杀了狐妖你们自己去找。” 墙上的人算是看了好一通热闹,他轻笑了一声。 顾元鸢瞬间抬头,男子耳朵上毛茸茸的耳朵让她心中一喜,抽出剑二话不说直接近了男子的身。 男子迅速后退“你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任务单上那只狐妖。” 他退,顾元鸢就进。 男子那折扇挡着顾元鸢的剑,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是那只狐妖,我也是为了杀她来的。” “我知道。”顾元鸢淡淡应了声,她当然知道自己该杀得妖狐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女性,但这和她要杀了眼前这妖有什么关系。即便不在任务当中,他也是妖。 凡是妖,都该杀。 不为什么,问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妖物的实力非同一般,一旦作乱将会造成难以言喻的恐怖后果,顾元鸢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不,也不算,这妖物身上有人气,他是杀过人的。 她这样想,那妖物却不,他逐渐的被这不听劝的女人打出了真火,可惜两人算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顾元鸢死死追着他,狐妖心一横硬生生受了一剑迅速遁逃。 顾元鸢不会给妖孽逃跑的机会,她执剑追了上去。 男子试图讲道理:“别追着我了行不行,我真的不是一只坏妖,我是和人类宗门签订过协议的妖,我是来追捕我族中这只犯错的狐妖的。” 顾元鸢有些信了,毕竟这个妖物跟她纠纠缠缠的没有毁坏一栋人类的建筑。但她不敢停下,她怕她停下了就叫这只妖狐跑掉了。 “你站住我就不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最终还是追的难舍难分,天都快亮了。 妖狐没忍住开口问道:“喂,你灵气都不会空的吗?” 顾元鸢嗯了一声,直到妖狐立誓说只要顾元鸢不追他就不跑,她才勉强停下。 妖狐和眼前这个疯子保持着安全距离道:“我真的是来追杀那只狐妖的……” 顾元鸢轻抚着自己的剑说她知道,妖狐一喜以为能讲通,又听见她说:“你身上有杀过人的气息,在可杀的妖物范畴当中。” 妖狐无语反问:“难道你没杀过妖?” “不能一概而论。”顾元鸢认真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妖。” 妖狐觉得自己和顾元鸢说不通道理“你怎么知道我杀的不是该杀的人?” 顾元鸢想了想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仅仅是可能。她的剑还是没有半步退让,不论如何,杀过人的妖不能留。 她不能为世人留着隐患。 妖狐呸了一声,一边逃跑一边骂她强盗逻辑,她自己难道对世人不是一个隐患吗,万一她走火入魔了呢。 “不会有那么一天。” 顾元鸢无比果决,她没有执念,就不会生痴,也就不会走火入魔。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不会抗拒来自同门的剑,本就是她做错了。 妖狐笑了两声,他突然对顾元鸢感兴趣起来了,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的出来这种神经病。 他先前为了逃跑,硬生生挨了顾元鸢一剑,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 看出他的疲态,顾元鸢劝说道:“别跑了,我会给你一剑痛快的。” 第210章 摇溪的摇光老祖啊,他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竟然会有女子邀请爱自己的男人和自己一道修习太上忘情道。 他憋着笑,顾元鸢却义正言辞的和凤修文说包教包会。 凤修文的脸色说不清有多难过,只知道顾元鸢的面色无比平静,仿佛一切都是出自她的真心实意。 若是从来没有爱过也就罢了,但凤修文时常念着她忘情道没有大成那段岁月。若是没有得到便也罢了,人一旦得到了,失去便会尤为的不甘心。 顾元鸢问道:“师兄可愿?” 怎么可能会愿意。 凤修文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着颤“多谢师妹如此为我着想,只是我修习原本的大道已经习惯了,还是算了。” 顾元鸢微微点头,直白的告诉他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自己退下去找白清涟,不要辜负了旁人对自己的心意。 可她分明自己就在辜负。凤修文拉开凳子自己坐下,勉强笑道:“我和白姑娘只是朋友,师妹误会了。师妹可是接了宗门任务来此的,不如我和师妹一道。” “师兄……”顾元鸢并不感动,反倒委婉的提醒凤修文的实力只会拖后腿。 摇溪这下是真没憋住,直接就笑出了声,凤修文好像是才注意到她,瞬间将矛头对准了他。“师妹肯与这来路不明的妖狐同行,怎的就不能与我同行。” 摇溪听到他说自己的坏话,登时就不乐意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摇光先祖的后辈,怎么就来路不明了。” “谁知道是真是假。” 凤修文冷着脸,摇溪也拉下来脸,顾元鸢更是面无表情,这一桌人不像是故人相会,反倒是仇人见面。 顾元鸢先前已经提过摇溪是摇光前辈的人了,便没有再次解释:“摇溪与我要诛杀的妖孽是同族,也实力可观,我与他同行有何不可。” 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这个师兄实力不行,凤修文确确实实被戳到了痛脚,他天资不如自己这个师妹,可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也天资出众,是剑宗的未来。 然后,宗族将顾元鸢带到了她的面前。 她是那么小,那么的软,就好似他从前在家中养过,后来被嫡兄掐死的兔子一般。他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资也和顾元鸢有关,只是他从来舍不得将这件事告诉她,免得叫她愧疚。 就如同现在一般,他也只是觉得自己废物,从未动过将这件事告诉顾元鸢的心思。 凤修文道:“我也跟着师妹,权当是历练,涨涨见识。” 果不其然,一说是历练,顾元鸢就没有再推辞。 她叫摇溪给凤修文介绍一下摇依依,摇溪瞬间瞪大了眼,她高高在上指示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明显。 “您把我当下人啦?” 可顾元鸢冷冷的一眼瞥去,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解释了自己这个奇怪的族人。 重新听了一遍,顾元鸢有了新的发现。“她白天到底是如何不见的,躲起来了还是怎的,你们白天找她怎么找的。” “一开始是去她洞里和常去的地方,最后把整座山都翻了一番也没找着,我们山外有结界,能确定她没有离开,奇怪就奇怪在翻遍了山也没找着。” 顾元鸢食指轻轻点着桌子,眼眸深邃无比,显然是在分析这件事的奇怪之处。 昨夜见摇依依的时候,她附身在一个女人身上,问题就在她是什么时候附上这个女人的身的,如果是白天,那就能证明她上人身的时候能收敛好妖气。要是晚上,那就证明她有特殊的手段。 无论是哪一个都很难缠,为今之计就只有守株待兔。 突然,她思绪一转,问桌上两人:“她在山中没有逃出来时有没有可能是附在了自己同族身上。” 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但她已经不能用常理揣度了。照理来说,对于活物没有附身这种说法,只有控制心神,还是有自己的肉身存在的。一族之力还找不到肉体不大可能,解释就是她已经死了,没有肉体。 转修了御魂宗的法门。 这个宗门一开始研究的本就是如何让灵魂存在,让修真者也能转生,只是后来逐渐的偏离了。 顾元鸢点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还有那几个散修,那么想要内丹也很课可疑,父亲教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凤修文见她点头,忙问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御魂宗以免恐慌不能外传,所以顾元鸢摇了摇头,说没想到什么。 夜晚才是大头戏。 顾元鸢手持罗盘,收敛了一身气势,寻找着摇依依的踪迹,身后还有三个小尾巴。摇溪,凤修文,和那群散修。 他们不近不远的跟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叫顾元鸢即便是发作都不好发作,毕竟她是讲道理的,也没有确定这些人和御魂宗有关联,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罗盘剧烈的转动,先是指向一个方向,然后又突然变换了方向。 这次应当不是那些散修在耍什么把戏,顾元鸢神识一扫就知道他们只是老老实实的跟踪着,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顾元鸢觉得有些奇怪,不管这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照着罗盘之前所指的位置飞奔。 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异样,直到顾元鸢看见一间眼熟的宅子,是昨晚那个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男主人。 顾元鸢落在他们院中。他们熄了灯,不知道是生是死。 身为修者,都是耳聪目明之人,顾元鸢自然在外就听到了房内浅浅的呼吸声,两道。 她好似个歹人一般戳破了人家的窗户纸,透过小孔观察着人家。房内躺着一对男女,的确是昨晚那对。顾元鸢放宽了心,没死就好。 看来昨晚摇依依只是用了些掩人耳目的法子欺骗了她和摇溪,并没有离开这具身子。 顾元鸢凌空画符,落在这对男女的身上。也不是什么厉害法术,只不过是叫摇依依再想附身得花几分功夫罢了。 身为修仙之人,画符只不过是基本功罢了。 摇溪姗姗来迟,见顾元鸢偷窥的动作,难免说了她一句好像个贼人。 顾元鸢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掏出罗盘接着追踪,只是奇怪的紧,罗盘乱转,仿佛是坏掉了一般。奇怪,无比的奇怪。 这倒也难不倒顾元鸢,无非是掏个更厉害的罗盘罢了。 更厉害的罗盘定定指着一个方向,顾元鸢不敢延误,追着那个方向找去,险险救下了即将死去的男人。女人阴着脸,似乎是有些不甘,但没有多说什么,二话不说又是昨日里那一套。 同样的伎俩想用第二遍,除非没有被发现。 顾元鸢手中长剑一扬就抵在了昏迷过去的女主人的脖颈,冷声道:“不必再骗我,你并没有走。” 女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要醒来,但还是紧闭着试图蒙混过去。她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黄毛丫头拆穿了骗术。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见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顾元鸢手里的长剑进了一分,割入女人的脖颈当中,殷红的鲜血沾到剑上,又顺着剑尖滚落在地。 再装下去不识趣了不是,摇依依睁开眼睛肆意笑道:“不错,我是摇依依,哪有如何,你只敢威胁我,敢直接杀了我吗?我不会死,但我附身的这个凡人会死,你该怎么办呢?” 一个两难的问题,顾元鸢确实不能对这个凡人女子动手。身为名门正派,若无底线,又与邪魔外道何异。 可她没有对付灵魂的办法。 不,不对。摇依依为什么只在夜晚才出现,展露妖气,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顾元鸢脑子迅速转着,还是凤修文脑子灵光,他迅速一张阳符贴在摇依依的脑门。这是一种补充阳气的符咒,她白日里不显露身形,一定是白天有她惧怕的东西,凤修文也只是随便一试。 摇依依抖了抖,似乎有些反应,但她到底稳住了身形。 “你们倒是机灵,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的弱点,但你们还是来晚了,要是你们早些来,说不定我还会害怕,但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摇依依半点不惧阳气,只是有些不适。 顾元鸢觉得她真真就是话本子当中的鬼。不可能不怕的,摇依依还有反应,说明剂量不够。 顾元鸢从善如流,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炉鼎模样的法器。她叮嘱凤修文和摇溪退远些,凤修文识得这个法器,二话不说扯着摇溪推上墙。 顾元鸢将炉鼎的盖子打开,向下倾倒。 身为一宗少主,总是要有些神器在身上的。这就是顾元鸢的本命神器,天地熔炉。名字取的霸气无双,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只不过是当中的火焰有些特殊,号称能焚尽天下不洁之物。 顾元鸢生的特殊,是传说中的无垢之体,属于这火不能烧的行列。 熊熊大火瞬间朝着摇依依卷去,顾元鸢拿灵气护着她,也不烧,就是烤。 摇依依发出痛苦的哀嚎,但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只要一出来就是个死,龟缩在这具身体当中就是不出来。 呵,有本事她就杀了这个女人。 顾元鸢歪了歪头,这个女人实在是让她碍手碍脚的。好在她时间很足,只要确定摇依依在这里不会死人,她就有很充足的时间烤狐狸。 她不急,自然有人急。那些个散修也上了墙头,一道金针从他们手中离开,射向摇依依。 散修们低估了摇依依身上的火焰,它瞬间就将金针烧的渣都不剩。 顾元鸢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瞥着那些散修。 “诸位当着我的面杀人,将我置于何地。” 散修比她这个正道翘楚还要义正言辞:“道友此言差矣,妖狐附身在这个女子身上就是她的命数,只有杀了这个女子才能逼出妖狐。” 道貌岸然的,不就是图谋狐妖的内丹。 顾元鸢冷哼一声,叫这些散修不要在她面前做戏,图谋妖狐内丹就光明正大的从她手上来抢。 她这话叫散修们为难了,要是打得过谁还和她虚与委蛇。散修当中那位领头的中年男子笑道:“道友此言差矣,我们不过是看道友心慈手软舍不得杀了这妖狐俯身的妇人,想着帮一把道友罢了。” 顾元鸢呵了一声:“不必在我面前伪装,你们若是说出为什么要这妖狐内丹的理由,说不定我就将内丹让给道友了。” 年纪最小的散修女子一喜“真的吗?” 顾元鸢正要应答,那位年纪最大的中年散修连忙抢白:“道友是名门正派弟子,不知我们散修生活苦乏,我们只是为了拿内丹去换些灵石花销。” 很不错的理由,但顾元鸢觉得再不识趣也不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一位元婴。 她抬眼打量墙上站这几个人,最终开口道:“既然不愿意说实话,就不要说话了。” 凤修文懂得很,他的弱只是相对来说,对付这些最高修为不过金丹的散修,除了那个比他告高上一阶的金丹要废些神,并不麻烦。 他随然和顾元鸢是同门,同为剑修,当即拔剑朝那几人而去。 他是一条好狗,这是摇溪的评价。 凤修文一剑先斩那个修为最低的女子,等到那位中年散修回过神来,散修当中竟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将惊呼压回肚中,其实他和这几个散修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散修跳下房檐,凤修文跟着跳下去,顾元鸢只听到了些许的响动,没过多久,凤修文就提着鲜血淋漓的剑回来了。 “解决了?” “嗯。” 顾元鸢噢了一声,从炉中分出火焰去焚烧血液。让人看见烧黑的墙,到底是比染了血的墙好看。 她的控火之术颇为不凡,只是熏黑了墙体并未损伤一点墙体。即便如此,凤修文看这火的时候眼中还是暗含着厌恶,就算隐藏的好极也瞒不过顾元鸢的眼睛。 这涉及到以前的一些经历,顾元鸢火烧剑宗的药园就是这个火,不过顾元鸢记得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是她刚拿到这个神器的时候。 第211章 那时候她颇为新鲜这件神器,忘情道也没有大成,如现在一般沉稳。 为什么去药园子已经忘了,她只记得那场席卷天际的大火,和最后凤修文替她顶了罪。 想到此处,顾元鸢的神色难免柔和了些。她只是对感情淡漠,并不是不知恩,凤修文对她有恩是不能忘得。 如此,便只剩下了院中这个冥顽不灵的摇依依。 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些人杀戮起自己的同族也毫不手软,突然抛弃了这具人类女性的身躯飞快的逃窜起来。 只要熬到白天,熬到白天就没有事了,白天她一定逃的远远的,再也不碍这些人的眼。 只可惜顾元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赤色的火焰落在她身上,触之即燃,顷刻间就将黑色的狐影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宗少主手里拿的岂能是凡品,也怪这摇依依没有眼力见。 而用神器之火焚烧她的弊端也显现出来,她只是化作了毫无任何气息的黑烟散去,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遗物,比如三方人马争抢的内丹。 火星子好像大了点。 这也算是好事,不用和摇溪争论这内丹到底归属于谁的问题,可她也没办法证明这只狐妖是死于自己之手,这个任务算是白接了。 身为一宗少主也不会缺那一星半点的贡献,只要能除了邪祟,平定一方顾元鸢就颇为满足。 她收起火焰,合上天地熔炉的盖子,作壁上观的两人才敢下来。 凤修文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摇溪好奇问道:“你这是什么火,怎生的如此厉害。”他方才看见了,摇依依不曾留下内丹,也就识趣没有再过问省的讨嫌。 他和摇依依是同族,勉强算是一起长大,分明是把自己当成杀死摇依依的主力军的,可谁料一个法器就将问题解决了,这便是富婆的快乐么。 他并不知道顾元鸢若非不得已并不会动用法器,若是有的选她肯定要选依靠自己的实力杀死摇依依,可不能。 “神火。” 顾元鸢言简意赅,收起火炉子突然向摇溪行了个礼。 “感谢摇道友一路帮助,现如今妖孽已除,我当回宗门复命了。摇道友就此别过,师兄也珍重,早些回宗。” 她当凤修文这一次出来真真是为了历练,不是为了她来的。 摇溪也识趣的很,行礼道:“顾道友,别过。” 他一走,就只剩了凤修文和顾元鸢。顾元鸢点了点头,正要抽出剑,却见凤修文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 顾元鸢放下要去取剑的手,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师兄作甚。” 凤修文也不知道自己要作甚,只是突然喉头有些发痒,想亲亲她。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她只会更加的厌恶他。 “师妹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顾元鸢提起的笑容有些温柔,也有些疏离。或许是修炼太上忘情道的缘故,她对小时候的记忆都是迷迷糊糊,大多从旁人耳中听说。 “师兄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情,谁会将幼时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顾元鸢一点点,毫不留情的拂开他仅仅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师兄,莫要沉湎过去而忽视现在的修行。” 她觉察到了,师兄的道心有瑕疵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不想知道了,他虽然还是一样的得顾元鸢心意,但他们已经疏远了。 顾元鸢道:“师兄,你道心有瑕,不如闭关一段时间。” 扔下这句话,她毫不留情的脚踩飞剑回宗门。 至于镇上那些人还不知道邪祟已除,没关系,过个十天半个月他们的胆子又会大起来。当务之急,是回宗找父亲检查火炉子当中有没有残存一些摇依依的东西。 毕竟天地熔炉是父亲给自己的,父亲自然会比她更为了解炉子。 宗主接过了炉子,一边摆弄一边问道:“你说的一字一句都当真无半分虚假?” 顾元鸢嗯了一声,拿道心发誓自己说的没有作假,若是她说的有半分作伪将再无缘仙途。他们父女也就是看着亲近,两人都是同样的太上忘情道修者,对对方更多的还是合作利益的关系。 她发了这般狠毒的誓言,宗主再是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他将炉子放在桌上,轻声道:“死灰复燃。” 数千年前可是依靠天上仙人才剿灭的御魂宗,现如今天界大门已封,已经请不下来仙人了,要是让御魂宗的火燃起来可不得了。 什么暴露不暴露御魂宗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大不了就再次改写历史,待到几百年后一代新人换旧人,就会再也没有人记得御魂宗。 宗主这一次召开了宗门大会,凡是二流以上宗门都必须得要赶来参加议会,这是独属于四大顶级宗门的特殊权利。 有些地方偏远的宗门来人要晚上一些,顾元鸢由于要做证人暂时不能离开宗门,她也无心闭门修炼,破天荒的在宗门里闲逛了起来。 竟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闲适。 她并未收敛自己的气势,剑宗以实力为尊,擦肩而过的人无不行礼口称师姐,顾元鸢点点头算是应了,突然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叫道:“师姐,我又见到你了。” 熟人?顾元鸢偏头望去,确实是个熟人。 她记性还算不错,自然记得她在一年前的给过两瓶子丹药的外门师弟。不,不对,他在那次大比当中斩获第一,已经是内门师弟了。 “师弟。” 顾元鸢微微颔首,见她还记得自己,容貌清秀的少年脸上的喜色更甚。 “师姐还记得我?” “记得,上次走的匆忙,还未恭贺师弟斩获第一。”她记得自己曾经艳羡过这个少年的天资,小小年纪就已经悟出了自己的剑意,而自己迄今没有悟出剑意。 是因为对剑没有感情不能做到人剑合一么?谁知道呢。 其实送丹药对她来说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楚江却以为她是时隔一年还记挂着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挚,真挚的顾元鸢不知道怎么只是一年过去他就变得这么热情。 楚江小嘴叭叭道:“我找了师姐一年,一直想将灵器还给师姐。” 她还记得自己给这个少年送药,自己随口扯得叫楚江放心吞服丹药的借口却记不得了。 “还?” 楚江连忙解释自己一直记着她当年说要第一名的灵器,他见师姐一直没有来取也一直为她保留着没有动用。 这番真心实意难免叫顾元鸢有些动容,她问道:“那你自己平日里用的是什么法器?” “自然也是灵器,师姐不必担心我,我师傅对我极好。” 顾元鸢道:“难怪你脸上的笑容多了,那便将灵器给我。” 虽说她拿来也只能放着落灰,但总归是旁人的一番心意,怎好辜负。更何况楚江已经有灵器使了。 楚江笑着说自己没有储物袋,能否请顾元鸢和他一起去自己住的地方取。 终归是离不了宗门的,顾元鸢点头应允,倒没有多想些什么。 直至到了楚江所居山峰,她才大概算是明白了楚江的意思。有不少的弟子来打探消息,问楚江“这位就是你常常提起的师姐?” “是的。”楚江笑容明朗的说顾元鸢是如何帮了他,看不出丝毫从前谨小慎微的模样。 直至周围没什么人了,顾元鸢才笃定的开口:“你利用我。” 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楚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跪下道歉:“抱歉,师姐,只是我如今处境艰难,唯有借一借师姐的势才好艰难度日。” “起来说话。” 顾元鸢其实并不介意楚江冒用自己的名头,与之相反,她觉得楚江很聪明,知道借势。 宗门毕竟弟子众多,普通的弟子为了挣一分资源都是挤破了头的,楚江天资出众,在没有出头之前迎接他的只会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压。他上去了,为数不多的资源又要少了。 顾元鸢曾经有心改变这种情况,但一,她是这种规则下的既得利益者。她必须承认,自己只在大是大非之前保持着坚定不移的态度。二,资源平均分配,天才是否会满意。凭什么自己天纵奇才要和普通人享受一样的待遇。 长此以往下去,会造成天才弟子离心,因为旁的宗门给得起更好的资源,就算不是最好,肯定也比和剑宗的普通人均分的好。 只要脑子清楚,不作奸犯科搞什么小动作,宗门内也是鼓励明争暗斗这种东西存在的。 唯一的要求,只有心向宗门。 “师姐原谅我我才敢起来。” 顾元鸢先前的话说的不对,楚江哪里是活泼开朗了,分明是身上那股子谨小慎微的气儿愈发的严重了。 “我从未怪过你,你要我如何原谅。”顾元鸢虽然冷着脸,说出的话却不冷。“我只觉得你聪慧。” 楚江将信将疑的不敢起身,直到顾元鸢扶他起来他仍有些恍惚,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虽说顾元鸢看起来很年轻,楚江还是忍不住将她比作了自己的母亲。 顾元鸢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江站起来继续引路说不知道。“我只能揣测师姐修为不凡,我告诉他们说的是我有一个元婴师姐,也不知是否……妥当。” 不知道是否高看了顾元鸢。 答案当然是没有,顾元鸢本就是个元婴。她先与楚江谈论了一番近况之后也没明说自己的身份,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说出来炫耀的,既然楚江不知道,那就接着不知道。 说实在话,楚江的天资实在是不凡,距离顾元鸢上次见他,他已经突破了四个小阶。虽说修真本就是从易到难的过程,这样的天资在天骄眼中不足为谋。 但他是个上等天才。 顾元鸢在楚江的峰头露了一圈脸,拿了灵器告别时,她突然道:“不要拜师,待你金丹,我送你一场机缘。” 她突然起了收徒传承衣钵的念头,也许是少年楚江实在是讨喜。待他金丹,脾性已经定型,她再考核一番就能决定能不能将这人收入门下,若是不能,顾元鸢也不会断了他,自会为他介绍一个良师。 剑宗的弟子没有金丹之前都是不拜师上大学堂的,这没有什么难度,楚江本就打算金丹之后再拜师。 他再三谢过顾元鸢,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惊的寝食难安。他到底是什么地方讨了这个师姐的喜欢,对了,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顾元鸢已经远去了,他只有下回再问了。楚江攥紧小拳头,都在剑宗,过不了多久会再见的。 宗门大会定在次日,无比的急切,剑宗的天空一夜都有流星闪烁。 顾元鸢立在自己的窗前仰头看着天中划过的诸位前辈,还不到她出场的时候。 她的舞台……在明日。 …… 那位顾元鸢的未婚夫所在的宗门宗主无比迫切的向顾元鸢求证:“顾师侄此话当真?” 众目睽睽之下,顾元鸢没有拿自己的道心发誓,她提供了一份自己杀死那妖狐的录像。这种誓言,只能在自己的上位者面前发,父亲教的。 若是你在自己的低位者面前发誓,将来就会失了威仪。 留影石摆在桌上,做不了假,在场的一百三十二位宗门宗主有不少是在那场险些屠灭修真界的浩劫之后出生的,由于各大宗门对御魂宗的事情忌讳莫深,并不知道御魂宗的恐怖,还夸赞着顾元鸢的控火之术老道。 顾元鸢扯着嘴角笑了笑,心中为这位贸然开口的蠢货记了一笔。 只有真正晓得御魂宗恐怖的人才一个个的缄口不言,同时希望顾元鸢拿出更充分的证据来,不然安逸惯了的他们是走不出自己的舒适圈的。 现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表象是所有的宗门一手缔造的,没有人愿意打破。 顾元鸢旧事重提,当着所有人都面提起了自己宗门的伤疤,去年一次秘境之行,他们宗门基本全军覆没。 当年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选择对这件事密而不发,现如今还要继续装作什么都晓不得么。 第212章 不论是知道御魂宗的,还是不是御魂宗的,这个消息都掀起了轩然大波。种种证据都已经摆在了各宗宗主面前,顾元鸢款款在父亲身旁落座,安心的做背景板。 她需要做的已经做过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听宗主们商议办法。 这次会议一连持续了八日才终于散去,宗主极其罕见的打了个哈切,问有没有什么感悟。 顾元鸢面露沉沉吟之色,她确实从这一连八日的会议当中看到了不少东西,推卸责任,拉踩旁人。自然,这都是底下那些二流宗门才会干的事情。 若说感悟,那也是有的。 顾元鸢叹了口气道:“一定要将御魂宗扼杀在摇篮当中,若是成长起来,正道宗门不堪一击。” 他们或许曾是猛虎,但已经在安逸的日子中被日子渐渐的拔去了爪牙。 “是啊。”宗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腿交叠,双手交叉,面色古井无波。“这千年来无外忧,无内患,已经将他们养的安逸了。” 顾元鸢突然问道:“千年前是什么样子?” “千年前?” 她问的是千年前的那次御魂宗来袭,那时候人与妖还没有和平共处等,人族修士一个个战意十足。即便如此,在实力强劲的御魂宗面前,他们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 说起来还得感谢御魂宗,若非他们对人与妖都赶尽杀绝,人妖之间也不会达成同盟。 御魂宗变态就变态在,他们能够依靠灵魂修炼。灵魂从哪里来?死了人就有灵魂。也就是说,哪怕是去围剿御魂宗弟子,只要死几个人,就能让御魂宗弟子重回巅峰,并且越来越强。 顾元鸢突然插嘴:“这种方式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宗主笑了一声说“谁说不是呢。” 御魂宗的存在本就是一群登仙无门又大限将至的人逆天而行研究了几万年几十代人研究出来的逆天之物,有不少的强者甚至打着打着就加入了御魂宗,针对起曾经的同道。 因为他们的修习方式变强极快,甚至能增加寿元。 那是一场浩劫,修真界若不是宗主临时突破飞升,从上界把自己的接引仙君拖下来,天下万族说不定已经只剩下御魂宗门人。 曾经那群修仙者都这样没有心气,更何况这群养安逸了的。 原来自己的父亲就是那位生薅仙人的猛人。顾元鸢的眼神突然炽热了起来:“父亲,你好像没有说起那位仙人上界了没。” “他回不去了。”宗主淡淡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界门被他压碎了。你也不要打他的主意,我当年是欺骗他我能修复界门让他回去才骗得他出手,千年前他就已经因为寿元所限故去了。” 仙人本该万寿五疆,但那是在仙界才有的待遇,人间界的灵气不足以支持仙人永生。 顾元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宗主又道:“即日起,你离开宗门历练去。” 顾元鸢有些不明所以:“啊?” 怎么突然要她历练去了,难不成是宗门要没了,叫她远走带走宗门里的好苗子,等着什么时候再光复吗? 宗主默了默,点头说是。 顾元鸢摇了摇头:“父亲,我自幼在宗门长大,誓与宗门共存亡。更何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宗门没了,即便孩儿能领着宗门弟子东躲西藏,又能躲得了多久。” 御魂宗可不是只针对剑宗,他们是无差别杀戮天下不修行御魂宗功法的所有人。 “我执念了。”宗主喃喃自语,挥手叫顾元鸢先下去。 “罢了,你努力修习便是,御魂宗所有的弱点我都在一回上说了,你还记得吗?” 嘴里说着记得,顾元鸢躬身行了个立走出大殿,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恍如隔世。她抬头仰望了一眼太阳,提下头往自己洞府走去。 “师妹。” 突然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顾元鸢回首望去,凤修文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定定看着她,她方才有些失神,竟连他也没有看见。 顾元鸢点了点头,看出她表情不太对,凤修文问道:“你们议事说了些什么?” 顾元鸢抿了抿唇也不答话,转身离去。凤修文急切的追了上来,动作神情竟有些女气。他问道:“师妹连我也要瞒吗?” 顾元鸢顿住,她不是连凤修文也要瞒着,只是不想说。这件事之大瞒不住的,全天下的宗门都要彻查一番自己宗门有没有御魂宗的奸细,然后下达围剿御魂宗门的任务。 正要说出会议内容,瞥见凤修文眉目中的娇嗔,顾元鸢狠狠皱了皱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自己自信不会走漏消息,凤修文就不一定了。他也许会告诉那位白师妹,也许白师妹会将这件事广而告之,就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虽然来的都是宗门宗主,但这件事对各宗的弟子是保密的。 凤修文是如何得知的,顾元鸢不知道,但她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好心劝诫:“其实师兄不妨离那位白师妹远些,或许是和她走的近了,师兄现如今的神态动作都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自然,若师兄并不在意,当我没说也是可以的。” 望着顾元鸢远去的背影,凤修文神色阴晴不定,忘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没有选择发作。 顾元鸢去了宗门当中接取任务的大厅,主管任务的弟子认得她,朝她点了点头兀自开口:“师姐来了,可是来交那个狐妖的任务的。”说着,他直接在眼前的光幕上调出那个任务,点了个完成。 顾元鸢:…… 她倒是想交,可她已经把内丹毁去了。 顾元鸢据实相告,主管任务的弟子笑笑:“这也不碍事,顾师姐的信誉我们是相信的,更何况只有师姐一人接了那个任务,我这边也接到了狐妖已经死的消息。” 这都是为了防止不想做任务的弟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内丹冒充自己杀了目标作弊。 在没有利益交集的时候,宗门弟子都是这样的一派和睦。顾元鸢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点头说多谢,她喜欢宗门弟子内部竞争,也喜欢一团和气。 最好能相互竞争但不妨碍友谊,内卷致死,可惜不大可能。有竞争,就一定有人不服气。 顾元鸢笑容突然淡了淡,让主管任务的弟子把所有的任务都调给她看看。 摇依依就是她在任务名单上看见的,她在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妖邪需要去除。主管任务的弟子连忙转过光幕给她使用。 散修为祸一方,人鬼相恋,某地干旱三年…… 顾元鸢将所有的任务都翻了一遍,平平无奇,没什么特殊的。她的手最终落在开头那个散修为祸一方上,既然没有什么奇怪的,那她不如把这个接了。元婴境的散修,刚好够给凤修文历练用。 接好了任务,顾元鸢扭头一笑正要说些什么,但她身后只有长长的队伍,都是来接任务的。 顾元鸢笑容顿时收敛,她的不悦十分明显,后面排队的弟子很明显都不认识她,一把将她推开。“我要接78号任务。” 旁人都是看好了任务来接的,唯有顾元鸢是来接任务的地方看有哪些任务。晓得她身份的弟子豁然站起身“顾师姐,没事?” 顾元鸢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无妨,是她不该在交接任务的地方看有那些任务。 见她态度良好,也没有人刁难她,都叫那弟子赶紧坐下,他们还要交接任务。 顾元鸢慢悠悠的踱步,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她对和凤修文将渐行渐远并没有什么感觉,习惯却习惯了凤修文的存在。 她突然决定给凤修文一个机会。 但凤修文没有抓住。顾元鸢和他本就是同门,住在同一座山峰之上。她站在凤修文的门前,神识一扫就知道里面没人。 走到练功房也不见他,演武场,闭关的洞窟,通通不见人影。 回到凤修文的屋前还是没见他回来,顾元鸢突然担忧起了他。议事的大殿就在山中,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大殿,而他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照理来说是不会离开山峰的。 她正要不顾宗门规矩散开神识寻找他的踪迹,凤修文和和白清涟有说有笑的肩并肩走了回来。 顾元鸢颤了颤,突然对着这两人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表情,甚至双眼都惬意的眯起。无疑,这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凤修文只在从前的的顾元鸢脸上见过这幅笑容,自她忘情道大成,就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不过凤修文并不惊艳,反倒心头突然狂跳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忐忑不安:“师,师妹,你找我?” 顾元鸢笑容收敛成微笑,她点了点头:“嗯,找你。不过看起来你有事,那就算了。” 她抬脚就走,凤修文有预感,她这一走自己会后悔,他拽住了顾元鸢的胳膊正要开口,顾元鸢冷着脸甩开他的手,自顾自踩上飞剑走了。 她这是醋了么? 凤修文突然抑制不住的狂喜,但这不合时宜的喜悦瞬间被他压下。不可能,师妹不是那样的人。 “我去追她。” 白清涟也乐得凤修文和顾元鸢纠缠,她点了点头叫他努把力。 顾元鸢坐着飞剑停在半空出神,凤修文神情迫切“师妹,师妹你找我什么事?” 虽然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去期盼,万一,万一呢,万一顾元鸢她记起被她遗忘的记忆了呢。 她的记忆本就不全,这件事除了宗主凤修文没有任何人知道,宗主封印时他就在一旁看着。他也是想阻拦的,可他怎么能向师傅动手,更何况他不是对手。 顾元鸢神情有些茫然,她觉得她失态了,本不该如此的。她很快就将这层迷茫压下,漠然道:“我决心给你一个机会,继续帮你修行,但看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和白清涟一起让他很轻松,她能感觉的出来。凤修文在自己身旁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她不要自己一般。 听到顾元鸢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凤修文先是狂喜,在知道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后,他收敛情绪,道:“多谢师妹,我还是想努力修行的,师妹没有自作多情!” 他想起自己从前那个念头,只要他努力,他也是能配得上师妹的。凤修文忍不住暗暗咂舌,废除师妹大道除去她道基教她成为一个凡人这样的念头他是怎么冒出来的,他的师妹是遨游九天的凤,在天空中的姿态才是最美的。 他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好配得上师妹。 他这番心理动作顾元鸢一概不知,见凤修文愿意继续跟着自己修行,她突然满意起来。没有渐行渐远,捡回来了。 白清涟轻轻皱了皱眉,突然望向那两人的方向。“松动了……区区一个抛弃他的师妹,对她的执念竟然这么深?离谱……” …… 为祸一方的散修很好对付,顾元鸢只需要握紧手里的剑就能若无人之境一般闯进散修腹地,一剑斩了散修。 但顾元鸢要的是凤修文的成长,无论是那一方面的,她要做的只是保护他的安全。 变强,直至追上她,直至在未来的大战中能够保全自己。不论是顾元鸢的元婴境还是凤修文的金丹境都远远不够。 散修盘踞在一座城池当中,霸占了城主府邸,将城主一家人囚而不杀,同时限制了所有金丹以上的修士出入。 顾元鸢戴上面纱,收敛起自己一身不似凡人的气息和境界,佯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站在凤修文的身侧。他不会收殓气息,也没有那种法宝,一身金丹的气息难以遮掩。 顾元鸢道:“我好了,你打算如何进去,必须带上我。” 凤修文真真是被她逼得什么都要学,他一身月明风清的气息不曾掩盖,直接步入了城门。 顾元鸢虽说对他有诸多不满意,但极为相信他,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打算看他如何不动声色的带自己进去。 第213章 守卫自然不会任由一个金丹闯入他们驻地,特别是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一身的正气,凤修文一开口就是大的:“诸位道友,我是来投奔李先生的。” 李先生就是人们对那个散修的尊称,凤修文这么一说守卫竟有些相信,毕竟往日里来刺杀他们的不是元婴就是元婴之上的境界,还从来没有过金丹期的人自不量力。 “那你身旁这位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要投奔李先生?” 凤修文思量片刻苦笑道:“我也不瞒诸位,这位是我的道侣。” 他编了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和他逃婚,然后为了摆脱宗门自废修为的故事。顾元鸢的听的感觉有些奇怪,他心中该不会就是这么想的? 应当不是,她还是相信自己师兄,也相信自己眼光的。 “现如今我与我道侣无路可走,听闻李先生仁善,便想投奔李先生。” 这个现编的故事让守卫信以为真,交头接耳一阵,收走了凤修文的武器,领着他们两个去见李先生。 这位元婴期散修李先生是凡人出身,是最近突然声名鹊起的,让他成名的事件就是他霸占了这座城池。然后他声称名门正派都是暗地里藏污纳垢的肮脏之地,大肆招揽散修。 这种事情名门正派之间早已习惯,在无内忧外患时有的就是散修和宗门之间的争斗。剑宗发布这个任务的目的也不是针对散修,是针对散修李先生霸占了剑宗所属的城池。 散修和宗门之间势同水火的同时也维护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表象。 “慢点。” 凤修文扶着顾元鸢,似乎真当她是修为被废后弱不禁风的女子。顾元鸢瞥他几眼也没有给他捣乱增加难度,她培养人,又不是考核人。 甚至顾元鸢配合的做出了一副虚弱模样。 在那位李先生面前,凤修文也是一副说辞,认真的说自己要投奔李先生。 李先生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书生模样,他扇着上书月明风清的纸扇,也不说相不相信,叫凤修文发个大道誓言来听听。混进来不算什么,这才是大头。 如何在实力不如李先生的实话杀了李先生,再全身而退。这个大道誓言更是考验人的紧。 凤修文一笑试探道:“我知道先生的规矩,我可立誓在先生打我的主意之前绝不打先生的主意,先生以为如何。” 顾元鸢交叉着手静静坐着,等这个先生回应。 这个问题果然让先生满意,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介散修,大宗门的弟子向来心高气傲,能甘心屈居自己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不错了。李先生装模作样的推诿,突然转圜了话题问他们是哪个宗门的。 凤修文遮遮掩掩的说是一个小宗门,宗主是元婴期的实力,就是他这幅遮遮掩掩的态度才取信了李先生,要是他真的事无巨细一条条罗列出来,那大概率是有鬼的。 李先生事无巨细,将自己怀疑的点都问了出来:“请问道友如何称呼,我瞧道友年岁甚轻已然是金丹境,怎么宗门有眼无珠不晓得道友前途无量,逼得你们二人逃出宗门。” “实不相瞒,我大限将至了,只不过是驻颜有术。” 凤修文信口胡诌,李先生突然对顾元鸢起了兴趣,视线在她倾国倾城的眉目上打转,叫她拆下面纱看看。 顾元鸢看向凤修文,他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立即取下了面纱,姣好的容颜暴露在空气当中,李先生突然合拢了扇面在手上一拍,指着顾元鸢道:“我算是知道道友为何如此情不自禁了,如此天姿国色,难怪道友动心。” 原本谈的好好的,李青山突然起了异心。散修本就是这般喜怒无常,行事无端。 “就连我也有些情难自禁了。” 凤修文:! 顾元鸢脸色不变,她这张脸所引起的祸端也在凤修文要处理的范围内。 凤修文假笑“道友是在说玩笑话。” 李先生索性起身,俯视着这并排坐着的两人。“如你所言,你大限将至,又修为远不如我,我留你何用?这位姑娘又自废修为,手无缚鸡之力,道友,你说我当如何对你们二人?” 他这个意思就是凤修文的话术没有修炼过关,若是说的好,他就算对顾元鸢起了色心也不会当成发作。 顾元鸢淡淡道:“这一次你失败了。”不过还好,起码见到了李先生,不用打进来。 凤修文认真检讨自己的问题,他的问题在于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师妹是一对:“师妹说的是。” 顾元鸢起身,布下一道结界后将自己的剑交给凤修文道:“打出去。”但是要打出去。 “是。” 凤修文也不是第一回使顾元鸢的剑了,他摸了摸剑身,甚至觉得这柄剑很喜欢和自己的合作。 “请李先生赐教了。” 自从顾元鸢暴露自己元婴的修为起,李先生就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麻烦了。这对男女果然是心怀歹意的,那个女子虽然是元婴,但很明显是和自己这种根基虚浮的元婴不一样,人家是实打实的。 李先生当即就笑道:“年轻人怎么那么大的火气,我只是开个玩笑,大家同为散修何必相互争斗,要是叫正道的走狗捡了漏子该怎么办。” 凤修文不接话茬,手中的剑舞的虎虎生风,李先生眉目一厉选择躲闪,他哪里怕这么个金丹,他怕的是他背后的顾元鸢。 他走眼了,怪不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不像弃子“你们两个是正道派来杀我的?你们对原先那城主的寿命不管不顾了吗,他们一家子的命可都握在我手里。” 顾元鸢扯扯裙子乖巧的坐下哦了一声,她布下结界防的就是李先生的法门。要是防不住那就是城主那一家子的运气,反正顾元鸢又不认识他们。 凤修文朗声道:“只要你死便可以了。”言罢,一剑向李先生刺去。 李先生被刺中的部位顿时冒出一股灰色的烟雾,然后瞬间恢复如初。 顾元鸢不曾错过这场战斗的任何细节,她突然站起身仔细看着李先生身上冒出的烟雾。 是邪恶的气息,但不是御魂宗。更像是早已覆灭的血魔道。血魔道不足为虑,好对付的多,御魂宗才是重中之重的。 一下子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李先生拿手里的纸扇抵挡着凤修文的剑,分明是木质的扇骨,两者相撞却发出兵刃相交的声音。 两个人有来有回,虽然李先生修为更高,但到底根基不稳,更比不了凤修文战斗经验丰富。 李先生手中的纸扇其实是法器,他后退数步猛然煽动扇子刮出猛烈的罡风,凤修文闪身躲过,李先生趁此机会迅速逃遁,却一头撞在了早已设立好的结界上。 李先生合拢扇骨,扇子尽头刺出一排厉刺,他手持折扇猛然一扎—— 结界竟然纹丝不动。怎么回事,这不可能。李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凤修文已经再度追了来。他打开扇面再次一扇,这次扇出去的是风沙迷眼。 凤修文眯了眯眼,李先生没有再趁此机会倒腾结界,反倒是主动向凤修文扑去,两人又打了起来。 即便再水的元婴也是元婴,李先生打落凤修文的剑,扇子抵在凤修文喉间紧盯着顾元鸢道“放了我,否则……” 就是趁他说话的机会,凤修文向后一踹李先生,迅速的将剑召回手中,刺入他的丹田。 这一下无疑是致命的,李先生瞬间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凤修文拔出剑刃正要补刀,顾元鸢突然喊道:“住手。” 虽说不明所以,但凤修文一向相信顾元鸢,正如她相信自己一般相信她。 顾元鸢道:“你这身功法是从何处得来,说出来我可饶你一命。” 李先生嘲讽的笑了笑:“我丹田已毁,就算能活下来又能如何,如同废人一般苟活于世有什么意思,杀了我。” “我可以治好你,甚至叫你的实力恢复如初。”顾元鸢慢腾腾的走到他身旁哄骗她,凤修文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直勾勾的盯着她。 李先生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狐疑的看着顾元鸢。 顾元鸢淡定发誓,自己是真的有恢复丹田的办法,也会在李先生说出来之后就放过他,违背誓言就五雷轰顶。 李先生视线一转看着凤修文:“还有这个男人。” 凤修文不等顾元鸢提醒,直接发誓了和顾元鸢一样的话。他对什么都不看中,只要顾元鸢说好那就行了。 修真界的誓言都是实打实的,李先生最终没有抵御住修复丹田的诱惑,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别看他文质彬彬的仿佛是个书生,其实他不过是这城主府里的一个普通家奴,只是有一天被同僚推进湖里,遇到了一个机遇。 湖底有一个传承。 这是一个根据实力逐渐解锁的传承,他还未完全获取就不能离开城主府,索性就趁自己元婴期的修为霸占了城主府直接做这整座城的主人。 李先生面露期待之色:“我知道的我都说完了,能帮我修复丹田了么?” 顾元鸢噢了声,张开右手,凤修文手里抓着的剑迅速飞入她的手中。她面色平静的手持长剑,刺入李先生胸膛。 李先生怒目圆睁,不可置信怎么发了誓言的人还出尔反尔“你!”但他很快咽了气,甚至死不瞑目。 他身上突然燃起一簇火焰,将他整个人都焚做灰烬。 顾元鸢嗤笑一声,不过是五雷轰顶的誓言,她被雷劈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天上乌云密布,她叫凤修文站远些,不要影响她受天打五雷轰之刑罚。 她早已悟出了雷电大道,雷劈下来不痛不痒不说,反倒会成为她的助力。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雷云翻滚着细碎的金色电光,一道碗口粗细的雷从雷云中降下,瞬间砸在顾元鸢身上。 顾元鸢颤了颤,这道雷不痛不痒。 第二三四道雷也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五脏六腑受了些轻伤,吃一两颗丹药就能补回来。 最后一道雷,顾元鸢直接直直的迎了上去。 凤修文有些自傲,这就是他师妹。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同他师妹一般,能将违背誓言的天罚之雷当渡劫雷一般主动迎上去。 或许是觉察到顾元鸢的不屑一顾,最后一道雷足足有脸盆粗细,就算是远观的凤修文也能觉察到天雷中的厚厚天威。 “轰——” 顾元鸢浑身经脉都涌进了雷电之力,噼里啪啦的电光肆意破坏着她的经脉,她所领悟的雷电大道自助运行,缓缓吸收着险些将她整个人塞满的雷电。 顾元鸢坐下身调息,天空中的劫雷逐渐散去,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说五雷轰顶就是五道雷,天道不会徇私枉法多劈的。 凤修文站在雨中,这雷来的奇怪,有不少人循声而来打算找李先生探探口风。 可李先生已经死在了他们手下,凤修文从顾元鸢手中取出剑,心头兴奋的嗜血欲望不再压抑。 无论来了多少人,他都毫无例外的将人斩于剑下。 …… 顾元鸢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夜半时分,凤修文睁着一双格外纯真的眼睛问她:“师妹,你说你有修复丹田之法?” 顾元鸢揉了揉脑袋,嗯了一声道:“我骗李先生的。” 都被雷劈了,还不知道她只是在撒谎吗。 凤修文手中的剑当啷落地,顾元鸢这才看清他一身雨水也冲刷不走的血迹和周遭密密麻麻的尸体。 因为雨水的缘故,血水已经快要流到顾元鸢身下。 她望了一眼,起身教育道:“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过来看情况的人都被你杀了?你太鲁莽了,下回……” 凤修文红了眼珠子,顾元鸢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好好的男子汉,怎么看起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元鸢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凤修文摇头,顾元鸢是不会懂希望落空的感觉的。 他也不想想,他不说,顾元鸢就连知道也不知道,更谈何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