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之狸猫后传》 引: “轰——” “哗啦——” 晴天霹雳! 襄州之巅,正在练剑的弟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吓得三魂出体,倏然间,律令阁燃起大火。 众弟子茫然,有人惊呼:“完了,真武遭天谴了,要被天灭了!” 练剑大弟子听罢怒上眉梢,呵斥道:“闭嘴,你再妖言惑众,便将你终身监禁无涯峰!”说完广场上的嘈杂声确小了下去。 “你过来。”大弟子指向左手边的小道士,不过那小道士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两腿直打颤,是啊,大晴天的一道闪电直接把律令阁烧了,谁不怕? 大弟子不以为意,走过去拍了那小道士:“你去叫掌门过来。”又转过身对众弟子,“大家跟我一起去律令阁,控制火势,别让火烧其他地方,晴天闪电,毁了律令阁。或许此事上天有意,我们控制住,但不要灭火,一切待掌门过来定夺。” “是!”众人收剑,那小道士逃一般赶往了大殿。 …… 半盏茶后,张真人便来到律令阁,他在大殿也听到那声霹雳,突觉心头有一丝烦乱,正要起身,便见小道士前扑后滚地冲进大殿。 “不好了!不好了!掌门,闪电把——把律令阁烧了,陈师兄已经带着其他人过去了。” 张真人听后眉头一紧,微提真气,夹着小道士赶往律令阁。 瞧见律令阁熊熊之焰,浸透了半边天,“陈着。” “弟子在。”练剑大弟子拱手行礼。 “里面还有人吗?” “回掌门,律令阁的重箴师叔在律令阁燃烧后,召集师弟们来他身边,师叔以离渊将真气外放保护了众人不被雷火之毒附体,无人死伤,只是师叔有些力竭。” “恩”张真人将真武令交予陈着,“你去丹阁取两颗凝雾丹给你重箴师叔带过去,雷火之毒他以真气直接接触,怕是不好受,去。” “是。” 不过众弟子惊讶了一声,有些个别见识多的暗道:“凝雾丹啊,那可是好东西,襄州之巅的云雾在每月十五的子时,在极阴真气的引导下能形成一颗凝雾丹,在治疗阳毒时还能增长内力,不过这种丹药只有文香院的重毓师叔能炼制,只有她的极阴真气是最纯粹的,每个月全真武也才产一颗,掌门一下子拿出两颗,手笔夸张啊。” 张真人站在律令阁前两天两夜,这场大火才熄灭,不是他不救火,只是修道之人向来讲究缘法,这次律令阁无端端起火不是人为而是天意,既是天意张真人也不妄加干预,只好等火灭了之后再去看看究竟。 律令阁毁烧殆尽,梁柱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张真人看了半晌,卜了一挂: 大道之武量无边, 慧中烬下半云闲。 移魂补魄天魔子, 廿载江湖血夜劫。 第二章 二妹黎心怜 毒医在苗疆 翌日 韩师业微微醒来。 “你醒了。”一声动听的嗓音让韩师业转过头去。就瞧见黎心児刚拧过一把毛巾走过来,坐在床头擦拭着韩师业的脸,“我觉得你好奇怪啊?” “奇怪?”韩师业摸不着头脑。 “明明你受了重伤,可是脸上一点也不显病态,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脸皮黑啊。”说完黎心児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 “黎师妹还是挺漂亮的。”韩师业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嘴倒是很甜,不过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先休息。”黎心児也不感冒,若无其事就要走开。 “慢着!”韩师业用手肘撑起身子,叫住了黎心児。 “怎么了?”黎心児站在门口望着他。 黎心児正疑惑,突然韩师业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丢给了黎心児:“这是聘礼,你拿去,我继续睡会儿。” “这是?”黎心児打开一看,“水心玉!看不出来啊,韩师兄的本领还真是多呢?”黎心児调侃道。 韩师业躺在床上自顾自的说着:“哪有,昨天跌下擂台时那苗洛掉了出来的,我见到了,当时没力气说话了,谁想到苗洛直接走了,害得我都没机会还给他。” 黎心児语气拉长了好多,走到韩师业跟前杏眼盯着他:“真的吗?” “真的,我神威堡岂会做那勾当。”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说完黎心児趁韩师业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待他反应,立马溜了出去。 韩师业摸摸脸上被亲的地方,一副猪哥相地放鼻子闻闻:“确实香,容貌或许比玲儿差点,不过比玲儿更有女人味儿。”黎心児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会让韩师业再受伤一次。 …… 襄阳城北一处竹林 “怜儿,怜儿!”黎心児在一个竹屋前叫着。 “来了,阿姐。” 竹屋的门慢慢打开。 天仙!里面住着一位天仙! “怜儿,你真的很漂亮,阿姐我好嫉妒啊。”黎心児向妹妹跑过去,抱着她,两个脸蛋在蹭着,感情很要好。 “阿姐,皮都破掉了。” 怜儿受不了,每次心児来都会抱着她的脸蹭,她七岁那年突然病倒,黎世琛到处寻访名医,都治不好身上的病,甚至连什么病都没有查出来。后来黎世琛在相国寺外求了三天三夜,住持被感动,让黎世琛将她隐藏在城北的竹林中,并告诉他:让世人都忘记黎二小姐,她才能活命,但也只是活十年,十年之后,一切自有天定。 黎心怜被黎世琛藏到这个竹林后,黎心怜在三天后真的醒来,而且气色不错,黎世琛便又将她带了出来,结果当天黄昏又病倒了。别无他法,黎世琛只能将二女儿藏在这竹林中,一藏便藏了十年。也就在那时候,大女儿心児发誓要救妹妹,到天香谷学医。而黎世琛也不断地做善事,希望能积阴德让二女儿好起来。 或许上天有好生之德,十年间,黎家越做越大,黎世琛也顺利突破到七品之列,大女儿也天香谷得名师传艺,二女儿在竹林里也在没有病倒过,不过黎世琛也不再怀疑老住持的话了,让世人忘记他黎世琛还有一个二女儿。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黎心怜的身体突然一天比一天差,黎世琛想起来相国寺主持的话,便传讯让黎心児回来想办法。 黎心児虽然化名容心,被世人称为天医,更有知情者知晓她是为先帝仁宗续命的恩人,可是对妹妹的病毫无头绪,不得已才出此招亲下策广罗天下英杰求药。 “阿姐!阿姐!”黎心怜发现黎心児发愣了,就在她耳边大叫了两声。 “啊!”黎心児被吓一跳,转头看到妹妹脸上病态的白,心里一阵难受,抓起黎心怜的手。 察觉到了姐姐的异样,黎心怜反倒安慰起姐姐:“没事的,老住持不是说一切自有天定吗?或许我明天就好了呢。” “是吗?”黎心児心底一万个不信,“不说了,怜儿,我今天拿了一块玉,特别适合你,你带上去试试看!” 黎心児拿出锦盒,正是那块水心玉,可以用来延年益寿,缓解百病百毒的水心玉。 黎心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块玉,带起来,只觉得体内涌起一丝热量,连力气也大了几分。“姐,这东西很贵。”黎心怜知道自己的状态,连这种病都能缓解,这东西的贵重程度可想而知。 “没花钱,这东西人家送的。”黎心児不禁想起韩师业那黝黑的脸。 黎心怜看着黎心児又愣住了,很是诧异,便随口问了一句:“姐夫送的?” “嗯。”黎心児正发呆呢,黎心怜冷不丁的一个问题,黎心児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了,不过黎心児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不对,不对,好啊,坏怜儿,你敢欺负我。”黎心児双手齐下挠着妹妹,得亏韩师业那猪哥不在,要不然又得受伤了。 …… 云滇怒河洲 一处山涧 山涧深处有一个山洞,一位青年站在洞口。 “师傅。”青年喊道。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你师傅,你走。”山洞内传出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透着怨恨与无奈。 “师傅,干娘那边都为我准备妥当了,这次我要去中原看看,或许有机会能到师傅的师门去看看,也是我的师门。”青年继续说道。 “哼——”山洞里就回了一声。 青年见师傅不说话了,便叹了口气,走了。 半刻钟后,山洞里传来抽泣声:“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徒儿对不起你啊!” …… 云滇五毒教 一个胖子搂着青年:“小师弟,听说你马上就要去中原。” “嗯,这次是我自己向师傅请求去中原的,一是游历,二是去看看干娘。”青年揪着胖子的脸,扯着肉,“不过三师兄,你这是吃啥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把把脉?怎么这么胖!” “唉,五年前一场大病,醒来我就成这样,别提了,刚进五毒教我还想着娶圣女呢,现在,看看就好了。”胖子一脸无奈。 “圣女吗?”青年想到蓝晨,微微一笑,暗想:去跟她也说一声。 “掌门在吗,弟子赵跖求见。”撇开胖子,行至教主房前,不待里面答应自顾开门。 赵跖看到一位丽人,笑道:“蓝圣女也在。” “你怎么来了?” 蓝晨似乎有点不欢迎赵跖,八年前掌门跟大家说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还说是个大人物的亲戚。大家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弟弟都欢喜得紧,蓝晨那年才十五岁,掌门看两人年纪相仿,便让他俩一起学艺。 不过三年前掌门突然对赵跖好的有点过分了,蓝晨虽是圣女,但见掌门的次数远不及赵跖,事出反常必有妖,蓝晨也就开始疏远赵跖,赵跖丝毫不在意,但是蓝晨从赵跖的眼中看出一丝压抑。 五毒掌教方玉蜂问道:“跖儿,你来干什么?” “回掌教,下午我便动身去中原了,特来向掌门和蓝师姐告别。” 五毒掌教丝毫不惊讶:“此去一路小心。” “念在往日情分,还请手下留情。”掌教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谨遵掌教教诲。对了,我房间枕下的东西短时间内应该够用了,掌教尽可放心。”赵跖退出了房间。 赵趾走后,蓝晨赌气的跟掌教说道:“师傅,你为什么对他感觉比对我还好。” “晨儿,”掌教抚摸着蓝晨的脸,“晨儿,苦了你了。”说着说着掌教竟然落下泪来。 …… 饮玉镇 客栈内,赵跖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十三年前。 …… “爹!” 一声孩童的啼哭穿透整个山谷。 一个中年人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我都已经放弃了啊!” “不为什么,因为你投错了胎。” 一个蒙面人刀一横,身旁的一位老妇人身首异处。 “娘!”中年人已经喊得声音沙哑,看着眼前身首两分的母亲,无能为力。 中年人悲愤交加:“你可知道你刚杀的是谁?她可是……” “你们一家子什么来头我清清楚楚,那又怎样?”走到他妻子的面前,又是一刀。 “啊!”中年人彻底疯了,拿起一把柴刀,胡乱向蒙面人砍去。 蒙面人觉得中年人很聒噪,刀在手上转了三圈,连砍中年人三刀。就见中年人胸前被削去一大块肉,鲜血直喷,喷的蒙面人脸上一阵鲜红。岂料中年人真的疯了,抓住蒙面人的刀,柴刀蹭了蒙面人的脸一下。 蒙面人顿感生气,他堂堂八品高手被一个凡夫俗子砍伤,一脚踹在中年人腹部,中年人顿感腹部一股巨力,内脏都从嘴里吐出来。 可是中年人恨,他好恨,恨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恨自己的懦弱当初为什么?更恨这个世界和那个人!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所有的痛苦,家破人亡的惨烈,他只能扑上去狠狠的咬住蒙面人的手臂,狠狠地咬! 人临死前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蒙面人可是感受到了,顿感一阵钻心的疼痛,又是一脚踹在中年人身上。“嘭——”整面墙都倒塌,中年人飞出墙外。 中年人趴在地上,眼神模糊地看到蒙面人朝着他的孩子走去,“不,不要,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放过他。”中年人呢喃着,可是声音太小谁也听不见。 忽的从林中跳出一个老伯:“你敢!” 蒙面人回头看了看,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老伯快步走到中年人身边,关切的问:“撑得住吗嘛?” 中年人用尽最后一口气,朝老伯脸上啐了一口血沫:“虚伪!”说完便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老伯怒火中烧;“你是谁?你可知道这家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奉那个人的命来杀他们的。” “你放屁!”老伯一喝,右手抄起中年人手边的柴刀,脚尖一点,就向蒙面人攻去。 老伯刀舞的飞快,可是蒙面人技高一筹。正瞧这老伯柴刀挡住自己的攻势后,手上劲气喷发,完全就是不顾消耗的打法,蒙面人岂能如他所愿?腰马一沉,左手伸至老伯颈边,就要斩去。老伯也是身经百战,身体反而加速一下子冲到蒙面人眼前,几乎脸对脸。 “喝!” 这手音波功打了蒙面人一个措手不及,脑中一阵混乱,不过反应及时,左手已经回撤横在胸前,老伯的一声大叫消耗更是恐怖,一改之前搏命打法后跳一步,顺便回气。 两人各站一边紧张地对峙着。 “沙沙沙。”林子中传来一阵声响。 “还有别人?”蒙面人一惊,不清楚来人实力,暗想:今日恐怕再无机会了,不过就剩一个孩子,想来翻不出什么浪,就算将来立志复仇,十多年后事情也已经盖棺定论,再无变数,可以说此次任务已经完成,而且等自己恢复好了之后仍有无数机会来刺杀这个孩子,今天暂且放过他,十多年,长着呢。 一个纵身,蒙面人便翻过这个山涧,在黑夜中没了踪影。 五个呼吸后,林子中又窜出一个人影:“大哥,怎么样?” 老伯见兄弟来了,直接往地上一坐,一身汗显然累的不行。完全不顾消耗的打就是要短时间压制住蒙面人,拖到兄弟来救援,但是自己也吃不消这持久消耗,如果当时蒙面人继续缠斗,自己可能已经在阎王殿了。 “死了,都死了。”老伯一脸颓丧。 “哇——爹——”一个孩子的哭声在火光中响起。 “二弟,快去,还活着。”老伯赶紧催促。 两人很快就找到藏在缸里的孩子,满脸漆黑,眼睛被烟熏得通红,脑袋上的头发也被烧掉一半,头上还有一个红斑估计也是被烫伤。 “可怜的孩子。”老伯抱起孩子,因为一直在山里的缘故,孩子虽然七岁了,但也就是外面孩子五岁的大小,没有多少营养。 “二弟,你回去请示一下接下来怎么办,还有,刚刚那个蒙面人说是奉了那个人的命令,你也一并阐明,我先带着孩子出去躲躲,估计那蒙面人可能还会回来。” “恩,好,大哥我先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 “爹——”一声喊叫,声音很刺耳,但又让人心疼。 房间里一个侍女跑了出去:“夫人,那小孩子醒了!”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美妇人,身后跟着那两位老伯。 “孩子,你醒了。”美妇坐在床边,抓起孩子的手询问道,“好点了吗?” “我的爹呢?”孩子突然记起那个晚上,那个蒙面人,那个林子,那把火,转头看向老伯,“老伯伯,是你救了我对不对,那你一定能救我爹,我爹在哪儿,还有我娘和奶奶呢?我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老伯惭愧得低下头。 “孩子,苦了你了。”美妇抱着孩子,留下了泪。 “孩子,你爹和你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也是我的亲人,他们还让你跟着干娘一起生活。” “干娘?”孩子一脸诧异。 “是啊。”美妇抚摸着孩子的头,“我跟你爹的关系非常好,你没出生的时候你爹娘就同意你认我做干娘了。”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爹娘?为什么要杀?”孩子低着头嘀咕。 美妇忍不住又是一阵泪水:“孩子,你爹娘没死,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真的,干娘不骗你。”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美妇问着。 “我叫赵跖,爹说要叫我踏踏实实做人,便取名叫跖。” “赵跖?”美妇身后的两位老伯听后又是一阵痛心,看来人家真的放弃了,可是却依旧要斩尽杀绝,难道自古都是这样吗?谁都无法免俗? 赵跖心里堵得慌,哭好一阵又昏了过去。 美妇将身后二人喊到偏厅,行了一礼:“李大哥,李二哥。” “不不不,夫人客气了。”两人顿时侧身去扶住美妇,她的礼天下间可是没几人能承受得了的。 “李大哥,这孩子也是命苦,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于这孩子多接近,两位大哥跟了我近十年,我们三人像亲兄妹一样,我想收这孩子为义子,你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个什么说法混过去。”美妇真心地问这两兄弟。 “夫人宅心仁厚,我到有个办法。”李二走到门口关上门,“我与大哥早年一心醉武,如今都已年过半百,幸得十年前夫人从仇家手中救了我俩。” 李大跟美妇也是怀念起来,不过更想听听他下面说什么。 “我跟大哥已无心成家,不过没有子嗣却始终是遗憾。”李二的话也让李大点头认同,李二继续说道,“我们对外就说这孩子是我跟李大在外出任务的时候捡到的,夫人高德准许我们将孩子在府上寄养,时间久了夫人也喜欢这孩子便收为义子,给孩子取名为跖,不与人争。” “这主意不错。”李大立马认同了。 “嗯,也只好这样了。”美妇也觉得甚好,“不过这孩子心里创伤太严重,得找个幽静的地方让他静静,这样,暂时现住在我这个庄子,过段时间再说。” 就这样赵跖在山庄里住了三年,期间李大李二也只是单人出去做事,留下一人陪着赵跖,而他的干娘也会时不时地来看他,不过赵跖觉得干娘每次来的时候都很小心,他年纪小也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只知道干娘不是一般人。 一晃又是一年大雪。 赵跖知道每年的腊月初十美妇都会来看他,而那个时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干娘!” 赵跖老早就起来站在门口等着,不多久就看到李二伯带着干娘过来了。 赵跖扑进美妇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努力回忆着那个记忆深处母亲的怀抱。他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懂,只是,泪已经干了。 美妇抿着嘴微微一笑:“跖儿这么高了,都到我肩膀了。” 赵跖也不假思索地说道:“干娘又漂亮了!” “什么漂亮啊,明明又老了才对。”美妇与赵跖打趣的场景每次都让李二很惊讶,毕竟美妇很少有这种姿态出现在人前了。 庄子很大,可是除了两个丫鬟一个管家就剩下李大李二和赵跖三人,一旦李大李二有任务只剩下四人更显冷清了。每年这个时候,丫鬟都会准备一大桌菜。 三人入座。 席上,赵跖看着美妇,意有所图:“干娘,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美妇第一次看到干儿子这么认真,有些愣神。 “我想出去学本事,将来报答干娘!” 美妇疑惑:“跖儿,是这里不好吗?” “不,李大伯前些日子找了一个先生,先生告诉我人的三纲五常,更说人要懂得感恩才能成大气候,所以我想出去学本事回报干娘。” “傻孩子,干娘没有指望你报恩,你只要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干娘也就安心了。” “不,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李大伯李二伯经常跟我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刀光剑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听得我如痴如醉,而且李大伯还跟我讲李二伯跟隔壁家小翠的故事……” 赵跖话没说完,李二一根筷子运上真气射向李大,李大听到赵跖话说到一半情知不妙,早就起身准备闪开了。 “好你个老匹夫,在孩子面前落我面子是!” “老匹夫有种你别跑。”李二穷追不舍,院子里顿时雪花飞扬。 “好了,李二哥,快坐下。”美妇看着这俩兄弟哭笑不得,“李大哥你也是,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李二哥的糗事啊。” 李大如大赦一般躲在美妇身旁,李二坐在桌子的对面瞪着李大。 “跖儿真的准备出去吗?”美妇看向赵跖。 “嗯,我都想好了。” “既然这样,干娘就帮你找个好老师。”美妇对着身旁的李大,很是无奈,“李大哥,我看李二哥这气得过段时间了才消,你不如带着跖儿去一趟云滇。” 李大高兴极了,正想办法怎么躲他这个二弟呢。 “我待会儿修书一封给云滇五毒掌教,多年前我与她有过一段缘分,便让她教跖儿一些本事。”美妇已经确定。 “好是好,只是跖儿就是从……”李大声音越说越小。 是啊,跖儿一家当初就是在云滇的一个山谷里遇难,这几年后再回去恐怕?估计是夫人舍不得跖儿,想让跖儿知难而退,李二心里这样揣摩。 “我就去云滇,先生说,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就要从云滇开始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赵跖的话坚定不移。 …… 赵跖的思绪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八年了,在五毒学艺已经八年了,赵跖的刻苦是在门派里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掌教的赏识。八年里,赵跖内心的苦闷没有人倾诉。 十三年了,赵跖一家遇难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来,内心的疼痛丝毫不减,他无法对旁人笑,他笑不出来,尤其是在云滇这个地方,恍惚间不禁又想起李大伯、李二伯和干娘。 “去看看爹娘。”赵跖起身跃出窗外。 …… 一处山谷中 赵跖站在衣冠冢前,看着那块墓碑。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时间和立墓之人。 赵跖心中苦笑:我连爹娘和奶奶的名字都不记得。 不过这却将他心中恨和愤怒点燃,他不知道仇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仇人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他要复仇,他永远也忘不了七岁那年被娘藏在水缸中,娘亲从眼中滴在他额头上的眼泪,那种感觉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尽管娘亲的面容已经记不起来,可是那滴眼泪的炽热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内心。 父亲的无助,父亲的不甘,父亲的呐喊每个晚上都在耳畔响起,他心里也在重复着父亲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你放弃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帮你要回来,我这次去中原就是要将你的名字找到。我要让我们家的仇人——血!债!血!偿!”赵跖咬牙,拳头紧握,面目狰狞。 三日后,赵跖跪在草屋前。 这个草屋是他凭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建造的,很多地方都记不清了,只是一个大概的形状,这个草屋是他所有的童年,这个草屋也封印了他所有的感情。 又是七天,赵跖睁开眼。慢慢地站了起来。 “爹!娘!奶奶!我走了。希望你们冥冥之中保佑孩儿能报仇雪恨。” 赵跖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去一番,我要让全天下都对我赵跖闻声色变,我要让所有人都忌惮我,甚至害怕我!” “那个蒙面人,还有你口中的那个人,希望你们没死!不,你们肯定没死,因为你们会活的好好的,等着我上门去讨债!” “我虽名为赵跖,但是我这‘跖’,是他人顶上之‘跖’!” 第四章 灵逍遇毒医 结伴巴蜀行 “哎呀,好累啊,好想回去啊。” 灵逍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带着他走,随便马儿去哪儿,“姑姑,我想你了,张老头,我不坐你脑袋上了,我想回去。” 早上放出的豪言壮语,这还没到一天呢,就被灵逍忘得一干二净。 “咕咕——”肚子还不争气的响了两声。 “肚子也好饿啊,我想姑姑做的桂花糕了。” “臭马儿,你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咕咕咕。”不远处几声鹧鸪飞起。 灵逍浑身一个激灵:“啊,不会真的有鬼。” “嗯?好香。”灵逍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儿。 都说饥饿的人嗅觉十分灵敏,这下终于眼见为实了。 “马儿,你闻到了吗?好香,你快带我去找吃的。”灵逍拍拍马儿的肚皮。 马儿从路边咬起一口青草,鼻子呼哧着热气,仿佛在说:“我不饿啊,而且你说的香味我感觉不到,感觉到了也不喜欢。” …… 树林外的悬崖边,有一个人正在烤东西,有鱼、有兔子、有鸟,竟然还有一条大蟒蛇!那么大的蟒蛇也能烤来吃? 灵逍蹑手蹑脚的偷摸过去,看到烧烤的是一个青年,那青年长得很是俊美,正闭眼养神,也不知睡了没有。从青年身上的气势来看,灵逍觉得这青年也是一个七品高手。这么年轻的七品高手来头肯定不小,不过灵逍却不管他,他只想把鱼、兔子、鸟拿走。至于蛇吗,没吃过,也不敢吃。 “啊,熟了熟了。”灵逍把鱼放到嘴边,吹了两口,就要吃的时候。 “啊,我的牙,疼死我了。”灵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鱼,就剩一根烧烤的棍子,上面还有自己的牙印。 不明有他,灵逍朝青年看去,青年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鱼。 “好男不跟‘女’斗。”灵逍的手又向那只兔子伸去。 “唰——”兔子又被青年用内力卷走了。 “喂,你怎么回事儿。”灵逍很气愤。 “我在吃我自己烤的东西啊?”青年很是无辜。 “你——我——”灵逍理亏,别过头去,不看青年。 这青年就是赵跖,一路北上至巴蜀,便在这悬崖边休息一晚。 “唉”赵跖对灵逍喊道,“这兔子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吃不吃。”灵逍一听又开心了,“吃吃吃。给我几个兔腿就行了,不多,四五个就好。” “你还真不要脸。”赵跖没好气的说,将兔子分成两半扔了一半过去。 “啊,真香。”灵逍脸皮厚习惯了,一个劲的猛吃。不过吃了没两口,肚子疼得厉害,兔子也不要了,扔在地上,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赵跖笑道:“你是谁家的?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别乱吃吗?” 灵逍肚子疼得难受,整个脸都扭曲:“你是不是下毒了?” “下了。”赵跖语气平淡,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 “我跟你没仇啊,就算我想吃你烤的东西,可是我一口都没吃到,你干嘛害我啊。呜呜呜,姑姑啊,侄儿出门第一天就没了啊,我想回家!”灵逍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出来,把赵跖吓了一跳。 “你哭啥?又不是没有解药。” “有解药?在哪儿?”灵逍一听有解药,来了神气。 “你把那蛇吃了就能解毒了。”赵跖说完闭上眼睛。 “啊?”灵逍一听要吃蛇,顿时又蔫儿了,可腹中疼痛实在难忍,“不就是一条蛇吗,我吃。” 灵逍抓着蛇就啃,满嘴的腥味差点把去年吃的桂花糕都吐出来,不过没办法啊。好在吃了四五口之后肚子不痛了,立马把蛇丢了,不啃了。 “啊呀,怎么这么热啊。”灵逍坐了没多久,浑身出汗,便脱去外衣,“不行还是热。”灵逍最后拖得赤膊也还是觉得热。 灵逍意识到不对,对着赵跖吼道:“你是不是又下毒了。” “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谁家的,你家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吗?”赵跖觉得这个活宝挺有意思,他的毒其实用内功逼一下就出来了,可是这小子偏偏不这么做,真不知道脑子是用来干嘛的。 灵逍一边拿衣服擦汗,一边向赵跖恳求。“好哥哥,求你了,你别玩儿我了行不行。” “唉,算了,放过你了。那边还有一只鸟,吃了就行了。” 灵逍看着那只都烤焦了的鸟,乌黑乌黑的,这是人吃的吗? “再不吃就烧没了。”赵跖补充了一句。 灵逍立马下了决定,抓着那烤的乌黑的鸟,一口咬掉一半。哪有什么肉味,跟吃了一口木炭一样,把这鸟吃完了身上的灼热才退下去。 “你不会在鸟里又下毒了?”灵逍转头一想。 “对啊。” 灵逍真的快哭了! 赵跖轻笑:“你到底是谁家的?你家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吗?不过这次不是毒,只是痒痒粉,水里泡泡就行了。” 赵跖刚说完,灵逍身上开始起红点点,瘙痒难忍,灵逍抓起自己的衣服,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噗通”一声钻进下面的河。 “这真的是一个七品高手?”赵跖继续闭目养神,灵逍只是一个小插曲,不用在意,“自己得先在江湖上打出名气,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干娘,另一方面,只有自己的名气大了之后,十三年前的那个蒙面人才会来找自己。而且自己也需要培养自己的班底才行,现在还不知道父亲当初放弃了什么,但是能让八品高手都效命,这东西来头肯定不小,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赵跖笃定了这个计划。 灵逍在河里一直泡到第二天早上,身上的红点才消去,抬头看着悬崖顶,也不知道赵跖走了没有,不过这并不妨碍灵逍恨恨地看着。 “唉,马也丢了,这下怎么办才好。”灵逍叹息,“反正也没有目标。到处转转,走的时候姑姑说可以先来唐门找人谈谈天魔子的事儿。可是唐门在哪儿呢?” 灵逍无拘无束惯了,索性三根大树捆成一个简单的筏子,自己抱着剑往上面一躺,就睡了过去,随便这筏子往哪儿漂。 …… 双月湾的河边 几个妇人正在浣洗。 “你们看!河里是不是有个人啊。”几个妇人顺着说话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是个人啊,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知道,也看不清楚。”有一个妇人对着码头喊,“船家!河里有个人在漂,你去看看呗。” 码头的蓬头船里,有个老汉戴着斗笠闻言把船摇过去。 “小伙子?”老汉靠近后看这青年模样清秀,胸口微微起伏,是个活人,“小伙子没事儿。” 灵逍觉得有人在叫他,手揉了揉眼睛,阳光有点刺眼,一会儿就适应了,看到一个老汉在船上看着自己:“老汉,没事儿。这是哪儿?” “这里是双月湾。” “双月湾,没听说过。”灵逍摇了摇头,“那你知道唐门怎么走吗?” “唐门啊,知道,就是太高了我们上不去。不过三天后唐门的弟子会到镇上来购买食物,你可以去试试看。”老汉一脸淳朴,不像在骗他。 “三天啊,也行,反正没什么急事儿,就等三天。老汉,能先带我去镇上吗?” “好咧。”灵逍轻松跳到船上,老汉晃晃悠悠地向岸边靠过去。 …… 迎宾客栈 迎宾客栈是双月湾最大的客栈,赵跖正在里面吃着午饭。 大门口进来一个青年,背着藏剑,一身道袍,不是灵逍是谁?赵跖余光瞟到他,想起昨晚的事儿,微微一笑。 灵逍进来就看见赵跖在最里面的一张桌上,径直地跑过去,手一拍桌子大叫道:“好啊,你也在这儿。” 客栈一下子安静了,店小二看着灵逍背着一把剑,心想这可能是武林中人,也不敢去管。 “这位道友,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赵跖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吃着东西。 “没有。” 灵逍的回答倒是让赵跖一愣,旋即便想明白了:他昨晚出大糗,自己不好意思承认,立马想到自己说的“你到底是谁家的?你家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吗?”这句话,还连说三次。 “相见是缘,道友请坐。”赵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并给灵逍倒了一杯茶。客栈众人看没什么事,又恢复刚才的喧闹。 看着跟前的茶,灵逍连碰都不敢碰。 “喝,没毒,我想下毒的话你现在早躺在地上了。” “我才不是怕你毒,我不渴,不需要喝茶。”死鸭子嘴硬就是现在灵逍的样子。 “不渴,那吃口菜,赵跖又把一盘青菜推到灵逍面前。” “我也不饿。”灵逍是真的不敢吃。 “那你就是来投宿的啊。小二,生意来了,这客人是来住店的。”赵跖大喊一声。 “来了!来了!”店小二一听有生意跑得飞快,“客官想住店啊?”小二直奔灵逍,作为一个市井之人,谁是顾客这最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小二,他是我朋友,刚刚你带我去看的天字二号房不是没人住吗,就给他了,算我头上。”赵跖立马给灵逍做了决定。 灵逍真的想哭,感觉这次出来太不顺了。 赵跖首先介绍了自己:“我姓赵,单名一个跖。” “李灵逍。”灵逍自己躲不掉赵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过来找他,不过转念又想,既来之则安之,正如他所说,要下毒早下了。想通立马放开胃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昨晚就没吃好。 “李兄真的是好胃口啊。”赵跖丝毫不在意,心想:这家伙虽然笨了点,但是身手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倒是值得结交一番。 “李兄,年纪轻轻,身手已至七品高手之列,不知师承何门?” “真武。”灵逍看赵跖真没下毒,较为坦然地说道。 “师承何人?”赵跖一看是八荒同门,追问道。 “赵兄不知道吗?真武弟子都是练功阁重阳真人传道受业解惑,所以我是重阳真人的弟子。”灵逍没有将他的姑姑说出来,直说张梦白下的第一高手重阳真人。 “哦?”赵跖想想也是,“那你得叫哥哥了,我可是五毒教方掌门的关门弟子。” “咳——咳——咳——”灵逍刚喝一口茶,一听这话剧烈咳嗽起来。也不与赵跖较真,上楼去了。 …… 下午,平静的双月湾突然乱了起来。 镇口的牌坊下聚集了一大批人。 “告示啊,林员外出告示了。” “林员外,怎么了,希望他别出什么事儿啊,他人老好的。” “告示:小女病重,不得其因,难明其症,特发此通告,寻天下名医为小女治病,若能治小女之病,林某感激涕零,奉千两白银为谢。”一位老学究眯着眼将告示念了出来。 “生病了啊,找不到原因,也没有什么症结,这是什么病啊,没听过。” “跛郎中,你知道吗?” 跛郎中在这镇上算是有名的了,可他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去林府看过了。 “李兄,下面有热闹看,去不去啊。”赵跖在灵逍房门口问。 没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赵跖纳了闷不过也不管他。 “你看你看,有人揭告示了!” 灵逍觉得无聊,在镇上转转,看到那张告示,就揭了下来。倒不是灵逍会治病啥的,在他看来,他体内的纯阴真气对女子的好处是甚大的,不管什么疑难杂症,他的真气转一圈基本就差不多了,唐门的人得三天后才来,左右无事,就当发善心了。 赵跖看灵逍揭了告示,也没料到这家伙真的是一刻也不消停。跳下窗来到街上,一把拉住了他;“李兄,你会治病?” “不会!”李灵逍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也敢接?”赵跖苦笑。 “我觉得能接,去试试看,万一成了呢,再说那么多人失败了,我失败了也没啥丢人的。” 这话倒是得到了众人的理解,人家也没说一定治好啊,于是纷纷簇拥着灵逍往林府赶去。 …… “老爷老爷,有人揭告示了。”林管家跑到大厅。 林员外正在大厅愁眉苦脸,女儿一个月前晕倒了,到现在也没有醒,整个巴蜀的名医几乎快被他请了个遍也无济于事,头发愁白了好多。这时管家说有人揭告示了,喜上心头:“真的,神医在哪儿?” “就在门外,好多人在外面。”林管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快快快,随我出门请神医。”林员外朝院子里的几个杂役招呼了一声。 …… “神医,神医在哪儿?” 林员外走出林府,在人群中寻找着“神医”。 “林老头,这告示是我揭的。”灵逍大大咧咧的,“我是真武的李灵逍,有把握治你女儿的病。” 林员外第一次被人叫做老头儿,心里不悦,不过又听这位是真武的高人,武林人士对老百姓来讲飞檐走壁就是神话一般了,更何况是真武那种大门派,怒气全消:“原来是张真人门下,失敬失敬,里面请。” “怎么所有人都知道张老头啊,真不知道那老头有什么好。”灵逍心里编排一下张梦白。 灵逍跟着林员外来到一个女子的闺房。 闺房有淡淡的兰花香味,布置得很精致,屋子里的东西很少,妆台上的首饰也并不是太奢华,躺在牙床上的人也仅是淡妆,完完全全是南方姑娘小家碧玉的类型。 灵逍走过去,也不把脉,抓着姑娘的手就输送纯阴真气。 林员外有些不解,但一想到人家是真武弟子,也不敢多话。 灵逍脑门儿上出了汗,心里奇怪:怎么回事,我的真气怎么转着转着就没有了?刚开始以为是自己控制不当,可是连续三次都没有了,感觉好像被吸收了一样。 半晌,灵逍无奈放弃。 “林员外,我也无能为力。”灵逍愧疚地向林员外说。 “唉。”林员外倒也不意外。 “林员外,小姐一般喜欢什么花?”赵跖跟着灵逍进来后一直不说话,此刻问了一句。 “小女喜欢兰花。这位是?”林员外看着灵逍,以为只是灵逍的跟班,刚刚没仔细看,现在看起来这青年相貌比灵逍更加俊美,气质也是不俗。 “他是我小弟,昨天我救了他,他死活赖着我不走了。”灵逍脸一点不红。 林员外显然不信,却没没有继续追问。 “那这朵是什么时候的?”赵跖指了指妆台铜镜旁的那盆深粉色的花。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小姐一个月前抱回来的。”丫鬟灵机一闪,“对了,小姐就是在第二天突然晕倒的。” 林员外和灵逍来了兴趣,难不成是这花? “赵老弟,你认为是这花?”灵逍凑到那兰花跟前。 “小心!”赵跖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对着灵逍那个方向扔了出去。 “砰——” 茶杯四分五裂。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只拇指头大小的漆黑虫子。 “啊!”丫鬟被吓得大叫一声,躲在了林员外的背后。 “这是?”灵逍也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着那黑色小虫,“这明明是个小乌龟啊。” 这虫子长了一个壳,这壳对这虫子来讲比较笨重,被赵跖用茶被打倒之后翻在妆台上,四只脚从壳里伸出来,张牙舞爪地想要翻过来,模样很搞笑,那样子真的很像一个要翻过身来的乌龟。 “赵跖,这是个什么东西。” 赵跖倒了杯茶,自己喝了起来:“药王蛊。” “药王蛊?那是个什么东西?唉,你别喝了,快说清楚。”灵逍把赵跖手上的茶杯夺了过来。 赵跖又拿过两个茶杯,倒上茶,给林员外也倒了一杯:“我估摸着以你的智商我可能要多费点口舌,所以想喝两口茶再说。” “药王蛊,这得从这花说起。李兄,这不是兰花,你知道它名字吗?” “不知道,叫什么?”灵逍在赵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一点都不尴尬,这话倒是把林员外憋得一阵咳嗽。 “这叫风雨兰。” “你不是说这不是兰花吗?怎么又叫风雨兰?” “太白还用剑呢,那你为什么是真武的啊?你咋不用刀啊?” 灵逍振振有词:“神刀才用刀啊,我干嘛还用刀?” 赵跖也不与灵逍在刀剑的事上拉扯,继续刚才的话题:“这种花不开花的时候跟兰花很像,但是开花了之后,花朵太过密集,与兰花截然不同。” “风雨兰的风雨二字由来是有一段故事,不过这根小姐病情无关我也不赘述了。” “前朝大医药王孙思邈发现,此花可用来治病,但是必须配合苗疆的蛊毒一道才可以。治病的道理很简单,豢养一蛊毒为母蛊,母蛊平日会寄居在风雨兰的根部,这只母蛊正是如此。母蛊被林小姐抱回来之后,在林小姐体内种植子蛊。子蛊一旦进入体内,林小姐便会晕倒,不能说是晕倒,应该是身体不听使唤,但是林小姐的思维依旧在。”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咱们说的话林小姐也能听见,而且脑子非常清晰?”灵逍这才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神奇。 “不错!” “女儿啊!”林员外一听女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饱受折磨,心里难受,一把老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随即跪在赵跖和灵逍面前,“两位高人,救救我女儿,我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灵逍赶紧将林员外搀起来:“林员外快请起,你这不是折我俩的寿吗。” “林员外,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赵跖看着风雨兰的花骨朵说道,“药王蛊,花开即蛊熟,现在风雨兰并未完全开放,还有转机。” “赵跖,你不是说药王蛊治病的吗?那为什么林小姐会这样?”灵逍想到关键地方才觉得不对。 “母蛊的确是用来治病的,母蛊会在林小姐体内植入两个子蛊,其中一个子蛊会在当天孵化并吸食林小姐的生机,另一个子蛊会在第二天孵化,吸食由林小姐身体转化后的纯正药力,没有任何杂质的纯正药力。每日子时母蛊会将一个吸收了两天的子蛊吞噬,子蛊的生命力刚好是两天,母蛊轮流种植两种子蛊即可。” 赵跖似乎真的说的有点累,喝了口茶:“由于母蛊体内尽是林小姐的生命力和纯正药力,所以母蛊也很难杀死,当然也不能杀死,一旦杀死,母蛊体内的一切都会消失,那样林小姐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母蛊成熟,让林小姐将母蛊服下,林小姐自然会不药而愈。也正是母蛊体内强大的生命力,它的粪便灌养风雨兰会加速风雨兰开花,花开即蛊熟。” “不过,当年孙思邈发现此方法要救一人必要害一人,有违医道初衷,便将此法销毁,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药王蛊。”赵跖内心也很惊讶。 林员外听女儿有救了很高兴:“那我们现在就等母蛊成熟就行了。” 赵跖摇了摇头:“林员外现在高兴得太早了。” 灵逍倒也不傻,立马想通了个中关键:“是啊,林员外,刚刚赵跖说这药王蛊已经被孙思邈亲自销毁,而现在犹存于世,可见豢养母蛊的人来头不小啊,母蛊成熟,也是那豢养之人取蛊之时,一旦林小姐体内的生命力和药力被那人服用,林小姐依旧会……” “女儿啊。”林员外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女儿床前,老泪纵横。 “既然女儿不能活命,那我就将母蛊烧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林员外下了决定,就要将母蛊投入火盆,不过却被赵跖拉住了。 “林员外,我刚不是说事情还有转机吗。” “大侠,你不是说那人来头不小嘛?” “是又怎样?既然他要用药王蛊来治病,那么我猜那人肯定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药王蛊,他的实力怎么样也无从得知,但是林员外别忘了,这里是巴蜀,这儿不但有我们两个,还有唐门!” “李兄,这几天得麻烦你了,你用纯阴真气渡入林小姐体内,让母蛊养得更肥一点,我们这次不但要争夺母蛊,还要替天行道。如果我估计不错,这风雨兰应该就在五日开完全开花。” “好说。”灵逍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药王蛊的效果逆天,而且所需之人受伤严重,需要他人的生机才能治疗,那么这个是不是必死不死之人?这个人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天魔子啊。 第五章 唐门相助战 大悲赋一式 这两天,林员外与灵逍赵跖三人一直躲在闺房内,看到每晚子时,那乌龟状的药王蛊飞到林小姐身上吞噬子蛊并产下相对应的卵,都真正大开眼界。好在灵逍这几天一直都在以纯阴真气帮林小姐调理,林小姐也并未呈现萎靡状。 …… 第三天 “师兄,这次下山要买些什么东西啊?” “师弟啊,你是第一次下山,不过下山可是个美差啊。” “师兄,这话怎么说?” “下山虽然购买一些日常所需,但是我们可有整整两天的时间啊,晚上师兄带你去快活快活。” “真的啊!” “那是,不过到时候你可要管住你这嘴,别乱说?” 这二人是负责这个月下山采购物品的唐门弟子。 “正主来了。”赵跖在迎宾客栈楼上看着两个在集市上大摇大摆的唐门弟子,不过这俩人模样真是搞笑,那个又胖又高的是师弟,又瘦又小的是师兄,两人在集市上很引人注目。 灵逍直接从客房里跳了下去。 “你是谁?”高胖师弟吓了一跳。 “两位可是唐门的师兄师弟?” “是,不知你是?”瘦小师兄不是刚出江湖,看眼前这人气势比自己强,自己是六品中级,那么眼前这人就是六品高级甚至是七品,年级比自己还小,定然来头不小。一看之下就有了门路,拦住了正要说话的师弟。 “赵跖,下来。”灵逍对着楼上一喊,赵跖也翻窗而下,“我是真武弟子李灵逍,师承重阳真人,这位是赵跖,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 “原来是八荒同门。”瘦小师兄放下心来,“不知两位找我师兄弟二人何事?” “我俩有要事与唐门相商,我这还有一封重逸师叔的亲笔书信……”灵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突然发现信笺已经皱的的不像样子了,这才想起前几天被赵跖下痒粉跳水解毒的悲剧,连重逸的信都被水打皱了。不过好在里面的字依稀可见。 瘦小师兄将信将疑,心里其实不愿意遇到这两人,这次下山还没开始呢就得回唐门,一来一回半天没了,唉。不过怠慢八荒同门的罪名可不小,只能跟师弟说了一声:“师弟,你先去集市总管那里,每个月集市总管都会将必要品备好我们去取就行了。” 高胖师弟便向集市跑去。“两位随我来。”瘦小师兄领着二人原路返回。 三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很快来到一处山崖下。 这处山崖很奇怪。 山崖很滑,但是每个两丈就会有一处突起,看起来是用轻功上去,可是这突起是分两边交错向上延伸的,且两侧又是相隔两三丈,受地形影响有基础远到四丈。这可就有难度了。灵逍自认跳到一半是没有问题,可是在第一处四丈处会很吃力,勉强能过去,第二处是绝对过不去了,这不仅仅是长度的问题了,人在用内气的时候,每一次吐纳,每一次张弛都是有节奏的,由于距离的不断变动会导致自身内气使用的幅度忽大忽小,控制力不强的话会直接将自己搞成内气不顺,甚至重伤。 灵逍这正在想办法呢,赵跖直接腿稍弯曲,平地一跳,整个人像飞鸟一般不断地踩住石头借力,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就上了崖顶。 “这么厉害?!”灵逍震惊了。 瘦小师兄也很惊讶,不过想到五毒轻功在中原武林中的名气,也很了然。瘦小师兄的方法就很有唐门特色了,右手袖中一道丝线射出,定在崖壁上的突起处,一用力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左手如法炮制又是一道丝线,依次交替,不一会儿也上了崖顶。 “唐门的傀儡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五毒的轻功果然是当世之最啊。” 崖顶上瘦小师兄和赵跖对于商业互吹这基本功还真是扎实!那灵逍怎么办呢? 灵逍的方法太粗暴了,双手握剑,一道剑气扔了出去,“啪”顿时崖壁上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灵逍正要运气炸第二个洞口,瘦小师兄急忙叫停:“李道兄赶紧住手,你要是再来这几下,这唐门山门就成了人人都能上的了,我这就顺根绳子下去。” 灵逍这才收回了剑,双手借助绳子,微微提气,几个呼吸间也上了崖顶。 “两位在此等候,我这就去通报一声。”说完瘦小师兄便去了主殿。 “赵跖,这地方还真不错,就是门有点高,上不来。”灵逍环顾一周,见这唐门虽处山顶,但是整个大殿浑然一体,建筑技艺至高令人嗟吁。 “确实不错。”赵跖过去的八年都是在五毒教内,虽然五毒教也是在高山之上,但是五毒建筑主要以阁楼、树屋、寨子为主,土石建筑很少,这也的确算是赵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壮观的建筑了。 “两位,里面请。”瘦小师兄不一会儿便出来请两人进大殿。 大殿之上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大椅上。 “这就是王郅君前辈?”赵跖听过掌教讲的故事,这位老太太是目前唐门辈分最高的人,师承天香谷,而且也是“师傅”的师姐,与神威堡老夫人、天香现传功大长老和绝智轩轩主轩辕十四共五人并称天香五秀,而且王郅君更是五秀之首,实力深不可测。 “见过前辈。”灵逍和赵跖也不敢任性而为,连忙行礼。 “两个都是七品,看来真武、五毒二派年青一代也是如此优秀啊。”王郅君对于这两派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交集不多,只是表面称赞了一声。 赵跖倒是听出了王郅君语气中的平淡,内心略有不快。赵跖内心本就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再加上童年时家中的惨剧,他的自尊感比一般更重,突然有个人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多少不好受。 反倒是灵逍丝毫不在意:“前辈,我们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派与十八年前推衍出不久的将来武林会有一场浩劫,八荒首当其冲,所以邀请唐门能去襄州商谈此事,这是重逸师叔的亲笔信,还请过目。” “说第二件事。”王郅君大袖一挥,灵逍手中的信便到了自己手中。 “第二件事还是赵跖说的比较清楚。”灵逍没有反感王郅君的态度,一来两派虽份属八荒,但两派的交情自己还是知根知底的,二来自己说的事当初自己也不信,到现在自己还是不信,连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别人?所有人都觉得灵逍的话有些耸人听闻,三吗,人家王郅君也犯不着来讨好两位晚辈。 “前辈,不知您是否听过药王蛊?”赵跖语气略硬,王郅君虽然见识广泛,但是药王蛊这个东西还是自己了解的多。 “药王蛊?”王郅君师承天香,这个传说中的药中之王自己年轻时在野史上看到过,具体怎么样自己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个药王蛊是一命换一命的药物,“老身知之甚少,不知五毒教有何见解?” “这老太婆,正眼看一下我会死吗?”赵跖听王郅君只说五毒教而不说自己,心里本来想回一个他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忍了一口气,“药王蛊一个月前在巴蜀出现了。” 王郅君是个老江湖,灵逍和赵跖两个人仅弱冠之年就达到了七品的境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两人初出江湖难免心浮气躁,便在语气上打压了二人一番,希望二人能知晓人外有人的道理。灵逍那二皮脸的个性遇谁都在笑,不过赵跖这个人,王郅君觉得在年轻一辈中比较危险,他整个人锐利的有些过分,所以王郅君觉得他能忍住气也很惊讶。 “双月湾的林员外,他女儿一个月前得到一盆风雨兰,却不知风雨兰中有人豢养了药王蛊,林小姐中了药王蛊的子蛊,已经昏迷一个月,我推测明晚子时是风雨兰完全绽放的时间,豢养药王蛊之人会来取蛊。” “药王蛊是前朝孙思邈发现的,中子蛊之人会被吞噬掉生命力,子蛊也会将这股生命力反馈给母蛊,现今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在母蛊成熟的时候让林小姐将母蛊服下,但能豢养药王蛊的人来头定然不小,我俩恐不是对手。” 王郅君听明白了,自己地盘上的大户人家被高人设计陷害,人家把原因查出来了,还准确到明晚子时那个高人会现身,人家提前告知这事儿是来希望唐门能出面将这个高人解决。而且这个林员外王郅君有所耳闻,是双月湾的一个大善人,没有什么架子,受百姓爱戴。对唐门来讲这是好事,平民百姓对武林人士向来视为洪水猛兽,如果救了双月湾的林大善人一家,那么唐门在巴蜀一带的影响会更进一步。想到这里,王郅君为自己之前的种种有些抱歉。 “两位少侠有如此见识,倒是让老身有些汗颜,来人!带两位少侠去客房休息!好好招待。对于这两件事儿我唐门需考究考究,两位这两天先暂住这里。”王郅君说完就向偏殿走去。 …… 偏殿中 王郅君看向他们三人,她已将两件事悉数言明:“你们有什么看法。” 这三人是唐门高层里话语权较大的,唐天纵、唐天英、唐天豪,就是指天纵英豪之意。唐天纵为老大,八品中级境界,其余二人均是八品初级。 “老夫人,我觉得真武所说之事暂可不看,药王蛊应该是真的,您出自天香,而这药王蛊是五毒的人看出来的,应该假不了,而且林小姐昏倒之事我也听弟子们说过。”唐天纵心里一下就有了数。 “我认同大哥的意见,药王蛊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应不遗余力救治林小姐,要的是林员外的影响力,这对唐门的好处是巨大的,而且听夫人您说他两小子是七品,他们没有把握对付应该是七品巅峰,甚至可能是八品高手,也只有这个级别的高手才能弄到药王蛊的豢养方法,而整个唐门七品巅峰以上也才堪堪两掌之数。” “老三,你怎么看?”王郅君看了看唐天豪。 “夫人我就不问了,大哥二哥,我问你,你们觉得真武张真人是什么样的人?” 唐天豪一句话就把两个哥哥问住了。 “张真人功参造化,虽然我们兄弟三人与张真人同级均是八品,但我肯定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张真人一合之敌。”唐天豪的话虽涨他人志气,但也确实是现实。张梦白与独孤飞云风无痕是至交好友,独孤飞云或许不不知,但是风无痕是实打实的武学宗师,他传了弟子一招,弟子就用那一招将七品巅峰的苗洛击败,能想到他自身是多么强大,其他不说,唐天纵虽是八品中级,他也能做到一招秒杀七品巅峰,但是他的弟子却没有一个能做到这一点,这就是同为八品的差距。 “张真人说此浩劫将近,那么他却并未召开英雄大会来商议此事,证明他也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么一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时刻放在心上,足以证明这种事的严重性,天意难料啊。” “既然天意难料,那这事说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唐天英反驳道。 “纵使天意难料,我们也要准备一下。”唐天豪丝毫不退让。 “好了,不要争了,我认同天豪的看法。”王郅君的声音不骄不躁,“天豪,明日你独自去一趟真武,带上拜帖,看一下具体是什么样的。” “是。”唐天豪说完就离开了。 “天英,林员外这件事你去负责,天字一辈中还有唐天娇和唐天华两人是七品,你们三人共同去林府处理此事,务必要救活林小姐。天娇最是年幼,跟了我学了不少药理,让她去也更有把握。” “天纵,浩劫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现在加强对子们的训练,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在这场浩劫中唐门才有一线生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觉得我的大限也快了,或许会应在那场浩劫中。” 唐天纵对老妇人的话深信不疑,下去着手操办。 …… 客房内,赵跖和灵逍正在喝茶。 唐天英领着两个女子进门,一个女子显得很沉稳,年龄看上去已过三十,另一个较为年轻,灵逍感觉她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 “两位贤侄,我是唐天英,这两位是天字一辈中的唐天华、唐天娇,主要负责这次林员外一家之事。”唐天英说完对灵逍单独说,“三弟唐天豪已经赶往襄州拜访张真人去了。” “唐前辈。”两人也行了一礼。 “若无它事,两位在此休息即可,明日我等五人便去林府将此贼擒拿。” 唐天娇凑到跟前,笑着对赵跖道:“小弟弟!你长得好俊哦,我还缺一个傀儡,你有没有兴趣啊?” “我体内蛊毒太多,我怕在制作的时候唐小姐会发生意外。” “这样啊,那确实很麻烦,那你呢?”唐天娇又看向灵逍。 “我?还是不要,我很丑的。”灵逍佯装紧张。 “真不识逗。”唐天娇跳着出了门。 一夜无话 翌日未时 赵跖、灵逍五人已在林府 “林员外,麻烦你将府中所有的下人都撤离,到时候有恐伤及无辜。”唐天英在整个巴蜀都是有名字的,知道的人不少,见过的倒不是很多。林员外此时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很震撼。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唐门高人能下山救我小女,我林某感激不尽。” “天华、天娇。你们俩可事先准备一些,这次应付的人至少是七品巅峰,八品也说不定,确保万无一失。” “是,二哥。” “不知两位少侠有什么意见没有?”唐天英虽是八品,但这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两位后生晚辈依然保持谦逊的态度。 “其他没什么,全凭前辈做主,我这里有几颗丹药,既然那人对药王蛊知晓甚多,难保不会其他药理,我这药吃进去之后可在体内保正三个时辰不融化,而且此药对蛊毒有致命的吸引力,一旦有人中蛊,此丹药可暂做蛊毒的宿主,事后用内力将丹药逼出即可,这样就能防止在打斗时受蛊毒影响。” “嗯,这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唐天英听赵跖一番话,一身冷汗,这点若不是赵跖点醒,怕是今晚有可能要吃大亏。 赵跖每人分发了一颗,众人各自做准备去了,灵逍回到林小姐闺房内,输送最后一次纯阴真气,保证她身体的活力,以备不时之需。 …… 是夜,子时 整个双月湾都静的可怕。 林员外早就将半个镇子的人都清空,防止无辜之人受伤。 林小姐闺房内,那盆风雨兰无声无息的绽放,完全的绽放! 那些花开的很密,丝毫没有兰花的高傲,簇拥着,“喧闹”着,林员外这些天也知道了那些花开的这么好,完全是女儿的生命力的缘故,看着房内躺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眼里满是担忧。 正在这时,风雨兰一声尖锐的叫声,很刺耳。 “那就是成熟后的母蛊。不好,母蛊要逃!快追上去。”赵跖大叫。 母蛊似乎也知道自己成熟的时候会遭人惦记,它窜向高空,对着茫茫黑夜逃去。 “哈哈哈,林员外,谢谢了。” 黑夜中一声大笑,这必然就是那个豢养药王蛊的人,可是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人竟是八品中级?!! 唐天英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看得起对手了,结果还是看轻了。 “唐前辈不必惊慌,他虽然是八品中级,但是他却急需药王蛊治伤,一身功力不是巅峰,切不能被他影响心神。”灵逍实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或许也有初出牛犊不怕虎的成分,但这话也给唐天英一根定海神针,稳住心神。 “来者何人?身为武者,不除魔卫道,竟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宵小之辈可敢报上名来?”唐天英嘴上说着,手上射出十五颗追魂钉,在黑夜中划出十五道银光直奔黑衣人而去。 “叮叮叮——”黑衣人知道自己的状态,虽然现在功力大减,但是依旧可以完胜八品初级的唐天英,但他不想恋战,也不能恋战。一把短刀舞的飞起,将追魂钉尽数挡下。 “哈哈,唐门的暗器不过如此。” “是吗,那你再来试试?”这个时候唐天英怎么可能被他一句话就吓住,“天娇天华,一起上。” “暴!雨!梨!花!——” “哗——” 整个黑夜,漫天飞针,数不清的暗器。 在唐天英三人的内力加持下交织成一片银色的光幕。 唐门的绝技暴雨梨花! “拉!”唐天英突然爆喝一声。 六个人!不对,是三人三傀儡,三傀儡也在施放暗器,竟丝毫不比真人的少。暴雨梨花的密度再翻一倍! 灵逍、赵跖在外围看得头皮发麻:这就是唐门,没有任何攻击死角的唐门?只要有丝毫机会就会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灵逍,你用剑气骚扰,不可冲进去,暗器无眼。”赵跖对着灵逍说。 “正有此意。” “雕虫小技。”黑衣人见密密麻麻的飞针,丝毫不慌,不知用了什么,众人发现漫天飞针竟无法伤他。 “是磁衣!”赵跖一眼就看出黑衣人的使用方法。 “变!漫天花雨!”唐门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磁石能大幅度降低唐门暗器的杀伤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唐天英是老江湖。 唐天英突然变化。这漫天花雨并不是金属暗器,而是木质暗器,由于木质杀伤力有限,所有要求在用出暗器的同时通过手的动作和内力的推动将暗器进行高速的旋转。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旋转依旧没有足够的杀伤力,那如果木质暗器里面装有火药呢? 飞速的旋转,漫天花雨暗器之间彼此的碰撞造成的大量的热,火药那种东西是一个爆,个个爆,顿时黑衣人周边形成一片火海。 “啊——”黑衣人吃亏,一股强大的劲气迸发出来,将周边的火焰吹散。 “变,金莲葬魂!” 唐天英三人再次变招。 只见唐天英三人每人摸出八根五寸长的钢针,夹于指间。 “咻咻咻” 二十四根钢针交汇处一朵巨大的莲花,莲心位置正是那黑衣人。 “欺人太甚!”黑衣人真的不想动手,一动手伤势会变得更加严重,到时就算有了药王蛊能不能治好还是两说,就怕落下不治的病根,可是现在不得不动手,在这样下去就被这三个刺猬玩儿死了。 “大悲赋!!!”黑衣人大叫。 大悲赋? 所有人一惊! 大悲赋可传说中的武学,没人见过什么样子,但是没有人不知道这门武学,唐天英这种老江湖更是闻之色变,“撤!”对着唐天娇和唐天华两人喊道。 “噗——”唐天英一口老血喷出,是被气的。 哪有什么大悲赋?那黑衣人叫了一声大悲赋之后立马冲出包围圈就要逃出莲花的绞杀圈。唐天英那个气啊,你一个八品武学宗师竟然——竟然这么无耻! “哪里走!”唐天娇驱动傀儡向黑衣人撞过去。 就在傀儡撞到黑衣人的一刹那,唐天娇刚想引爆傀儡,可是黑衣人身形一闪,在傀儡后一手虚抓,抓住了控制傀儡的丝线,手一提,唐天娇便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向黑衣人扯去。 “嘭——” 唐天娇被黑衣人当胸一掌,砸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天娇?”唐天华跟这个妹妹很要好,看到天娇直接不省人事,生死未卜的惨状后,愤怒燃烧了所有的理智。 “住手,天华回来!”唐天英着急,可是唐天华连带着唐天娇的傀儡共三个“人”冲向黑衣人。 “住手!”唐天英赶忙上前抱住又被黑衣人一掌打下的唐天华,两只傀儡被轰的粉碎。 “唐天英,我本无意与唐门结仇,何苦断人生路?”黑衣人现在是这场面的绝对霸主,八品中级底子太厚,就算受伤了,唐天英一个八品初级想杀他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赵跖灵逍二人直接被黑衣人忽视掉了,刚刚两个七品巅峰帮衬都无济于事,现在两个七品初级又有什么用? 唐天英现在已经在想如何带着这两个妹妹逃走了。 第七章 西夏国震怒 汉江口伤情 西夏王宫 “混账!” 高座之上一魁梧男子怒发冲冠,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王上息怒。”西夏王右手边的一个秀才对国王的震怒一清二楚,不过心里确是不痛不痒地说道。 西夏国王闻言愈发狂怒:“息怒?我怎么息怒?” “国王,我认为——”此时国王面前还有一人正跪在地上。 “你给我闭嘴!”国王现在真的是状若癫狂。 这跪下之人是苗洛,苗洛此去中原,是为了在招亲擂台上把黎心児替西夏王娶回来,这样可以狠狠地扇大宋一巴掌,可是苗洛一个七品巅峰数年的高手不但被人家七品初级打了个平手,还把国宝水心玉丢了,宝贝事小,可西夏王直接丢脸丢到家了,最关键的是,又是韩师业!韩师业这个名字西夏王恨之入骨,三番两次坏自己好事。 “韩师业!我立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西夏王咆哮,整个王宫仿佛都在颤抖,众下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不解气,西夏王走到苗洛跟前,一脚把苗洛踹倒在地,指着他鼻子骂,“废物!给我滚!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太白山门,你个废物!” “国师,你笑什么?”西夏王看到国师用折扇挡着,不过脸上明显的笑意还是很刺眼,对于国师西夏王可不敢像对苗洛那样。 西夏国如今的国师是张胜良,或许此人名气不大,但是他父亲是张元,张元可是天下人皆知的人物,虽然是个秀才出身,但是为人功利而且野心极大,在宋朝不受待见,便来到西夏。来西夏的时候自诩李斯在世,要辅佐明君一统天下。而张元的确有真本事,在好水川大败宋军,并题诗嘲讽当朝宰相韩琦,张元的名声是踩着宋人的尸体上传开的。 张胜良为张元独子,对父亲的观点奉若经典,而且此人自负才能比楚汉时期的张良军师更优秀,便以胜良为名。 “王上,你的愤怒无非就是两点,第一点是韩师业,第二点是水心玉,但是这两点可以算作是一点。”张胜良平淡说道。 西夏王一听来了兴趣:“哦?国师有何见解?” “这水心玉是韩师业偷得。”张胜良肯定地说,如果韩师业在场也会吓一跳,没想到张胜良这么肯定是自己拿的水心玉。 “国师怎么知道是韩师业偷得?” “这重要吗?”张胜良又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水心玉谁偷的,连苗洛自己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 西夏王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 “王上想通了?”张胜良自然知道为臣之道,有些事情点拨得差不多了,主子自己领悟比自己说出去,效果要好得多。 “那这事儿具体怎么办?”西夏王虽有灵光,可还是没有想到好主意。 “此事不难,宋朝仁宗驾崩,现皇帝继位与太后不和,所以大宋皇宫内部很不稳定,这时候我们一定要向宋朝多次发难,让他们内忧外患,把自己拖垮就行了。”张胜良喝了口茶。 “王上,你可以现在对大宋发出声音,罗列韩师业的几条大罪,让大宋交出他们的新王爷。” “嗯,此计甚好。”西夏王一下子就明白了,先不管水心玉是谁偷的,反正苗洛说是在大宋遗失的,那么就是宋人偷得,我不需要知道究竟是哪个宋人偷的,反正都是韩师业偷的。二来,韩师业随手屠杀别国重要官员,向大宋要个说法,至于脸面吗,那是宋人在乎的东西。 当天,西夏国对外罗列韩师业在西夏犯得十八条大罪,至于什么诱拐良家妇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随谣言传,不过有一条很值得人深思,那就是武林人士参与两国之争。 天下武林不成文的规定,朝廷不会参与太多武林纷争,武林人士也不能因为自己武功高强介入战争,这个言论传出去韩师业甚至神威堡都会受到牵连。再加上韩师业在西夏竟然干一些鸡鸣狗盗之事,更会千夫所指。神威堡常年安身燕云,见惯了西夏和宋朝的战斗,就算是堡中有心怀天下的热血青年,但是他们都必须在神威堡除名才能进入朝廷为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身不由己。 百姓都是愚昧的,宋朝的百姓更是如此,一时间纷纷对韩师业的“恶性”谴责。 —————————————— “七天了。”韩师业躺在黎府七天,心里想到那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那个人对自己真的很看重,韩师业心中都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门外黎心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韩师兄,我能进来吗?” “进来。” “韩师兄,你还真是悠闲啊。” “怎么了,师妹这是下逐客令啊!”韩师业盯着黎心児。 “韩师兄,请你明白一件事,打擂你还没赢呢!”黎心児被看的不好意思。 “聘礼都收了,还需要打擂吗?” “韩师兄,能跟我说说为什么那天会上台吗?” 黎心児不是那种崇拜英雄的小女生,虽然同为八荒,但是那天在场的八荒同门肯定还有,但偏偏韩师业站了出来。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一半家产?还是真的喜欢自己?黎心児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韩师业心中的真实想法,而且水心玉对妹妹来说也很重要,至于自己? 黎心児对将来真的嫁入神威堡一点不反感,虽然自己是天医容心,但是现在这个时期医者地位不是太好,而且神威堡老夫人也是自己的同门前辈,更何况韩师业是神威堡二弟子,自己在天香只是一个医道高的弟子,武道上并无建树,嫁给韩师业倒是自己高攀了。 “心児。”韩师业这次没有用尊称,“对于江湖儿女,或许我们俩缘分尚浅,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除了本身的那份喜欢,还掺杂了一份承诺,这个承诺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事关重大,甚至有关你天香谷和整个江湖的动荡,我保证时机一到自会跟你详说。” 黎心児听到这句话,心里其实隐隐不快的,毕竟韩师业有可能受制于那份承诺来喜欢自己,但是韩师业的那句承诺竟然牵扯天香谷的存亡,又让黎心児很惊讶。 要知道,天香门人虽是女子,只有皇甫璇的外家弟子孙兆是男性,但是以医入武的先决条件,让天香很多女子都很漂亮,所以有很多弟子都选择了嫁入其他势力,这就造成了全天下近乎一半的江湖势力都跟天香有牵连,而且是血脉牵连,还有,又有不少江湖人士遭遇病痛来天香谷求医,这让天香谷累积的人情数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如果说八荒只有一个门派能存活,那最大可能是天香,天香是最没有野心的门派,本身没有威胁,而且人脉广啊。 “师兄,真的不能说吗?” “心児,不能说,这件事我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稍有不慎,我怕到时候整个大宋都会陷入空前危机。” 黎心児不觉得韩师业会骗她,既然他不说,就有不说的道理。 韩师业为缓解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心児,襄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去汉江。”黎心児也在天香十年,也想念家乡的汉水之景了。 …… 汉江,长江最大支流,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江淮河汉,自古以来便是南北商人、文人雅客聚会地。从先秦时代开始就有记载:《诗经·周南·汉广》里就有“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楚辞·九章》中也有“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此外,整个民族的起源都是源于汉江。两汉时期,刘邦发迹于汉中,刘秀兴于枣阳,汉人、汉字、汉服种种文化都起源于汉江,黄河是整个华夏的摇篮,那么汉江就是整个汉族的摇篮。 韩师业自幼在燕云长大,这种水泽见过的实在不多,看到汉水的宽广心里头也很震惊,反而黎心児一脸陶醉的模样。 “心児,你说这整个汉江都是你家的?” “这么说倒也不错,不过只是码头是,凡是南北水路客商,凡是要经过汉江口,就必须我黎家点头。” “那你家岂不是山大王?专门收买路财的?” “什么山大王,说的这么难听。”黎心児反驳道,“我爹当初弄这么大产业时,我还在天香谷,听我爹说,当时他只是一家码头的老板,也只有六品的境界,在俗世中这境界很不错了,因此人缘也可以。后来来了一窝水寇,从北方沿着汉水源头来到襄阳,看到这里水路繁华便要当这里的土皇帝。我爹他们自然不干,码头老板便以我爹为首向水寇宣战。” 黎心児一脸自豪的说着,看着这汉江水,眼中尽是情义。 韩师业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爹他们虽然是本土的,但是那群水口异常强大,水寇的大当家已经是七品初级了,官府也不敢管。可是谁想到,我爹在那段期间几乎一天一个步伐,不到一个月,从六品中级跳到了七品,与大当家在前面不远处的汉江口决战。我爹后来赢了他,大当家也被官府抓进了大牢,但是那群小水寇却逃了不少。” “那群小水寇竟然还不安分,各自为营,专门来劫掠往来商家。没办法,大家都尊爹为首,将所有的码头合并,变成一个联盟,我爹就是盟主,我爹专门给各码头负责安全,久而久之,这一方水路黑白两道都响起了我爹的名讳,从那个时候开始黎家在汉江口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南北往来的商船上面只要有黎家的人,水寇就不敢动,要不然就会被劫!” “水寇这么严重,官府就没想过要抓吗?”韩师业很疑惑? “韩师兄,你觉得人心怎么样?”黎心児反问韩师业。 “人心?”韩师业想了想,正要回答,便被黎心児抢过话去。 “人心都是贪婪的,虽然眼下是太平盛世,但是大宋强敌环伺,襄阳城虽处大宋内部,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有敌国军打到这里,所以很多人都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来快速积累财富,那些当官的也是这样,不断地欺负百姓获取利益,要不然这些水寇官府一抓就抓了近十年还没抓完。” “那黎老爷为什么不告诫所有水寇汉江口不许作乱?”韩师业渐渐佩服起黎世琛这个人,当官的不作为,自己与强敌斗争了这么多年。 “我也问过我爹,我爹说,这么些年,有一些码头已经暗中与水寇勾结在一起。” “这么无耻?”韩师业讶然。 “所以人心都是贪婪的。而且来往客商随便乱用我爹的名讳运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爹也难辞其咎,所以后来我爹对所有水商说,凡是向经过汉江口的,都可以来黎府报到,黎府查探清楚货物之后,专门派人护送离开汉江。” “是啊,人心!都是贪婪的!令尊如果什么事都要管反而变相触怒了某些官府的利益,唉!”韩师业对于这不争的事实很愤慨,却也无能为力。虽然黎家在汉江口一带算是土皇帝,但是黎家也的确尽责任了,水寇怎么可能除的干净,今天没了,明天又有人落草了。 “心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我有个妹妹。”黎心児决定不再对韩师业隐瞒这件事。 “我知道?” “你知道?” “嗯,那天欧阳辩不是猜出来了吗?” “原来是这样。”黎心児吓一跳,她还以为妹妹被天下人熟知了,原来是那天欧阳辩说的,不过欧阳辩也是猜测而已。 “我妹妹是黎心怜,十年前突然病倒,查不到病因,开封相国寺的住持让爹把妹妹藏起来让世人忘记才能活下去。不过前些日子病情突然复发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网罗天下良药。” “那你是因为你妹妹才迫不得已跟我在一起的?”韩师业心里一堵。 “韩师兄我——”黎心児捏着衣角,她自己也认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相识不过几天,如果韩师业当初在擂台胜出也就罢了,但是韩师业与苗洛齐下擂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黎心児自己很糊涂。但是水心玉能延缓妹妹的病,她真的很需要。 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相见是缘,但能不能相伴谁都说不清。 韩师业和黎心児此刻正是如此,江湖儿女,有一个知心的人是毕生财富,可是真的有缘分吗?韩师业本身不也是为了一个黎心児所不知道的承诺才接近黎心児的嘛?黎心児又是为了治好妹妹黎心怜的病接近的韩师业,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较多的外在因素,他们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甚至觉得对方都存在着一种很强的功利性。 汉江口的那双背影,明明已经有些靠近,此刻竟开始疏远。 黎心児内心对韩师业不反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义务,在她看来这事儿是两全其美的,自己找一个良人,妹妹的病情起码能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不过韩师业的心中更复杂了。那份承诺他不容有失,他也是江湖人,希望江湖没有纷争,他也是宋人,神威堡的风格让他有着浓浓的爱国情怀,所以自己与黎心児是否还是真心?如果当日摆擂台的不是黎心児而是其他天香门人,自己是一定会去帮忙,但是仍然会向她表露内心吗?韩师业也不清楚,或许为了承诺自己依然会向另一个天香弟子表示爱意,也许仅仅为了接近天香。 就这样,韩师业一句话让黎心児无法回答,气氛很是尴尬。 “黎师妹,我早年燕云游历的时候看到过一株草你还记得吗?”韩师业转开话题,不过称呼又变回了黎师妹。 “嗯,寒阳草,你说的是寒阳草。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黎心児对韩师业称呼改变的原因也心知肚明,自己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会去强求一个男子来喜欢自己,也不会将自己倒贴上去,但是心中对韩师业的好感却是挥之不去的,只是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她多么希望韩师业这时候说一句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七八年前,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燕云沙漠的风沙很大,具体的方位我不记得了,但是大概的位置还是记得住的。”韩师业回忆道。 “三天后怎么样?”黎心児觉得寒阳草很重要,不管还在不在,都要去看看,寒阳草可以使人体内阴阳平衡,如果说水心玉是延缓,那么寒阳草是真的有治愈的可能性。当初擂台下有人说的蟠桃王、九品紫芝,依旧是大补药,根除不了病根,在有了水心玉之后那些药物不是太需要了。 “什么三天?”韩师业没弄明白黎心児说的是什么。 “三天后咱们一起出发去找寒阳草怎么样?”黎心児似乎决定了一般,她也不想与韩师业搞得太僵,“水心玉我已经给我妹妹了,可以撑一段时间,不过相国寺住持说的十年之期到了,一切看天意,但我也得尽最大努力去救治妹妹,不能依赖天做决定,尽可能地找到能治愈美美的一切可能。” “嗯,好……”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韩师业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家仆奔着黎心児来,嘴里喊道,“大小姐,老爷说大事不好,让你们赶紧回去。” “什么事?”黎心児连忙问道。 “老也没有对小的说,直说让你赶紧回去。”家仆气喘吁吁的。 “那就先回去。”韩师业也不多话,抓着黎心児就往回赶,黎心児手被韩师业一抓,又不禁乱想起来,好在片刻时间就到了家,思绪便也稳定了。 黎府内,黎世琛正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显得很急躁。 “爹,这么着急找我们回来有什么事?是妹妹又昏倒了吗?”黎心児觉得能让爹这么着急的事应该就是妹妹了。 黎世琛听到女儿当着韩师业的面说怜儿的事,转头看着韩师业,又看看黎心児? “我已经把怜儿的事跟他说了。”黎心児看出了黎世琛的疑惑,连忙解释。 黎世琛听在耳朵里变了味道,黎心怜的事心児第一次跟外人说,难不成他俩关系已经很好了?不禁又开始打量韩师业:这小伙子挺精神,神威堡二弟子,又是皇帝钦封的王爷,虽然自己女儿出落得不如怜儿那般,但也不是庸脂俗粉能比的,不过黎家说到底也只是一介草莽,心児嫁给韩师业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爹,你快说什么事?”黎心児哪里不知道黎世琛内心的想法,赶紧催促着爹说事,把这场面带过去。 “哦,对了,不是你妹妹昏倒了,是关于韩少侠的。” “黎伯父抬举小子了,叫我师业就行了。” “那我就叫你贤侄。”黎世琛对称呼什么的也不在意,江湖人不拘谨。 黎世琛让两人坐下:“此事还得从韩贤侄逼退西夏兵说起,先坐。” “韩贤侄数月前孤军深入西夏内部,用文官的性命来威胁西夏王退兵,此事可是天下皆欢,连圣上都龙颜大悦。不过西夏似乎也因为这件事彻底暴怒。五日前宣告天下,定要将韩贤侄碎尸万段。” “啊!”黎府一些下人听到这么严重,惊呼一声。黎世琛看了他们一眼,那些下人低下头,退了出去。 “我当初这样做早就想到了这个后果,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韩师业觉得西夏王的一句狠话不至于将数千里之遥的黎世琛吓到。 “贤侄你有所不知。”黎世琛摆摆手,“西夏王已经知道水心玉是你偷得了。” “啊!”这次惊呼的黎心児,没想到西夏那边的动作这么迅速。 “不仅如此,西夏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怒。更是罗列了贤侄在西夏国所犯的十八条罪状,直接再次兴军十万进犯边境,扬言要大宋交出国宝水心玉和韩贤侄你才能罢休啊。”黎世琛也感到无力。 国太强大了,韩师业现在开始担心起来。 “韩师兄,这回——这回是我黎家连累你了,要不你将水心玉还回去暂解燃眉之急,让大宋有机会斡旋?”黎心児心里满是担忧。 “不必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西夏这次纯粹是针对我来,之前我杀了他们不少文官,几天前又让苗洛失利,西夏王完完全全不想放过我。”韩师业早有料到,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 “那贤侄有何打算?” “黎师妹。”韩师业并未直接回答黎世琛,反而看向黎心児,“三天后,我们一同赶往燕云去寻找寒阳草,等取到寒阳草再说。” “不好了,老爷。”正说着,又有一家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又有消息传来,西夏大王说带韩将军人头可到西夏受封并肩王,但是生擒韩将军带到西夏的人可受封平等王,国主不在,可受理一切事务。” 韩师业闻言不怒反笑:“哈哈哈,我这个人头还真值钱啊?” 平等王!这可把屋里的人都吓一跳!西夏疯了吗?为了一个韩师业西夏国甘愿送出半壁江山? 对,西夏国疯了,不止西夏国疯了,整个江湖都疯了!整个大宋都疯了!整个天下都疯了!!! 平等王!至高无上的权力,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在外交上连当朝宰相欧阳修、韩琦等人见到你都得行礼,行君主礼! 疯了!整个天下都沸腾了。 白道黑道,在这至高无上的诱惑面前没有人能免俗,西夏国与神威堡相距并不远,但是到现在神威堡都没有在江湖上发出声音,可见对于这次的事情神威堡选择了沉默,这意味着,神威堡放弃了韩师业,放弃了他们引以为豪的二弟子,只为自保,否则在这场漩涡中神威堡也会永远湮灭。 神威堡放弃了,那么朝廷呢? 朝廷第三天昭告天下:不会交出安湖王。 “哈哈哈。”西夏王当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开怀大笑,“那些宋人也不管了,终于能出这口恶气了,我现在只要静静地等韩师业的人头就行了。” “恭喜王上,韩师业这次必死无疑,无人敢救。” 文官的文字游戏道道很多。 确实,朝廷的意思是不会交出安湖王,但是并没有说不会放弃安湖王,所以一旦韩师业身陷囹圄,整个大宋将再无一人站在韩师业这边,韩师业这次举世皆敌!得韩师业者得天下! “韩师兄!”黎心児诺诺的哭了,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因为水心玉,让西夏对韩师业大动肝火,整个江湖都再无韩师业的容身之地。 黎世琛对着韩师业拜了一礼:“韩贤侄,我黎家对不起你啊。” “黎伯父言重了,水心玉只是巧合,那西夏王早已恨我入骨,况且我也不能看先帝的恩人嫁入西夏受辱。”韩师业连将黎世琛搀起。 黎世琛在大堂前喊了一声:“来人。” “老爷,我俩在。”说完便有两人翻墙而入,正是六品巅峰的荆棘剑客二人,“老爷,有何吩咐?” “昭告全城,韩师业于后天早晨离开襄阳。”黎世琛吩咐了下去。 黎世琛此举也是舍命陪君子,西夏国放出消息这么久,得到消息早的估计已经在襄阳城外了。黎世琛仅仅是个七品高手,在平时或许能吓住不少人,但现在,他的分量还不够。 黎世琛对外宣布此事,一来给韩师业一个缓冲,也是给神威堡和朝廷一个缓冲,希望他们能及时支援韩师业,二来,虽然有不少人已经在襄阳了,不过他们都跑了一路,身竭力乏,不宜作战,贸然出手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第三吗也是觉得现在这些人黎世琛自认还算压得住,毕竟他才是这里的地头蛇,不过人再多就不好了。 入夜,韩师业接到两封信飞鸽传书。 第一封是神威堡寄来的:业儿,此次遭难,神威堡不便出手,但是堡主实在不忍心看你出事,已经让玲儿过去助你一臂之力,希望你能尽快平安回到燕云,我们在燕云就不惧任何人,一切珍重。 第二封是朝廷传来的:贤弟,你孤身深入西夏为大宋解围,建立不世之功勖,但此次西夏国主的筹码太大,连带大宋内部都有不少叛乱突起。我已安排亲信打通襄阳到燕云的关卡,望弟一切安好。 韩师业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次回燕云的茫茫途中,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能收到这两封信,韩师业已是莫大慰藉。 襄州真武大殿 “掌门,这次的事你看?”重阳真人听弟子说了此事便到大殿汇报给掌门。 “重逸,你思维一向活跃。”张真人反而看向重逸。 “掌门,我觉得此事应该与所谓的天魔子有关。”重逸想了想。 真武众人对天魔子动乱江湖的预言信七疑三,只有重箴是坚信不疑:“师弟你的意思是是天魔子导演了这件事?” “不一定是天魔子导演的,但一定跟天魔子有关!” “你这么确定?”重阳真人也不禁怀疑了。 “我也是推测罢了,但是不管是不是天魔子,这场动乱必须要阻止,因为这件事就是一根引线,不管西夏是有心还是无心,都将中原武林这桶火药引爆了。”重逸担忧地说。 “师兄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借此机会清洗江湖?”重毓听出来了。 “不错,过去十年里,江湖太过于平静,前些日子,韩琦宰相发难医者导致天香谷自危,灵逍在巴蜀传来消息前朝药王蛊现世,我还听说大悲赋出现在巴蜀,而且这事你可以跟你新收的徒弟林巧儿验证。” “嗯。”张真人点点头,“不但如此,朝廷那边一直都没有平静,此刻西夏再次出兵进犯,神威堡都可能付之一炬。而且这十年里多少恩仇?或许都将在这段时间内一起算了。” 张梦白看着远方的云雾:“灵逍,真武之劫应在你身上,辛苦你了。” …… 云滇五毒教 “师傅,这件事?”圣女蓝晨坐在掌教身旁问着。 “孩子,有些事情我不敢跟你讲,有些人的名字注定要流传天下。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掌教想起了那天的噩梦。 巴蜀迎宾客栈 灵逍赵跖逗留巴蜀许久,此刻正在吃晚饭,听到不少桌上都在谈论此事。 “赵跖,这是可真有意思?听说神威堡都不敢保他们的二弟子。” “李兄,经过之前的事,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或许明天我就要离开,你接下来要去哪儿?”赵跖故意不答灵逍的问题。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是个机会,很大的机会,不过这件事他必须得跟干娘商量,如果能得到两位伯伯的帮助就更好了。 “我接下来继续去寻找天魔子,不过反正也没有头绪,就到那个襄阳去看看。”灵逍到底没有包袱,想法很简单。 山庄内 一美妇正在与两位老人,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两位年近花甲,但是眼光却比青年人都闪烁。八年过去了,美妇的皱纹明显多了不少,但是气质却更胜从前,让人望而生畏。 “两位哥哥,此事怎么看?” “夫人,西夏那个破王没什么好的,不过这倒是跖儿的一个机会。这些年你也不好过啊。”李大说道。 “唉,前些日子的事情都知道吗?我很生气。”美妇杏目怒睁,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只是跖儿他真的合适吗?对跖儿我本就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的心愿罢了,现在看来,只能下狠招了。” …… 从黎世琛放出那句话的时候,江湖,平静了十年的江湖,又开始了暗潮。 第九章 随君战襄阳 无悔共黄泉(下) “我敬你一声前辈,我兄弟三人放弃。”路南中气不过,又不敢发作。 “我觉得你们的悯霜剑法还有欠缺,我可以指点你们一下。”八品显然是不想放他们走,他得杀鸡儆猴,那么刚刚多人混战胜出的路南中三人是最好的猴子,制住他们加上自身八品的威势,定能到西夏获取功名。 路南中三人也不是笨蛋,知道八品高手打的什么主意,三人相互对望一眼,与其被人耻笑,倒不如拼一把,既然八品高手这么做,那么肯定还有别的八品,他们三人就赌八品不敢出全力被其他人吃掉。 “既然这样,那我等三人便向前辈请教一番。” 语罢,路南中三人再次施展悯霜剑,不过比之前对敌钟岁的时候要慎重的许多。 不消片刻,路南中三人就交手了数十招,这期间连八品的衣角都没摸到,路南中心里退意越来越重。反而躲在暗处的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路南中三人真的很强,竟然跟八品交手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八品与七品之间不是简单的一个品阶,除了内功的增长之外,更重要的是一个悟字,想要成为武学宗师就必须要有自己对武道的见解,这种见解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自创一门武学,除非传承武学,例如各大门派,否则散人只有自创武学才能成功晋级到八品。这也就是当初秦齐枫力保吴人归的原因,吴人归自创斩风刀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除此之外,大门派的武学基本都是定型的,所以大门派的弟子都是通过不断的实战来推演出属于自己的功法路数,一样的只是内功心法和一些简单的招式罢了。 路南中三人并无师傅,所以这悯霜剑乃是他们三人合创的武学,这位八品前辈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在七品中级就能自创武学,悟性已经很高了,吴人归那种六品就自创武学的已经被天魔教重点关注了。饶是韩师业作为神威堡二弟子,在自创武学上也没有一点头绪,有的也仅仅是对狂龙真气的应用比较熟练而已。 当然还有一种,抛开外功形式,苦练内家功法,当内力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量变引起质变,自会对一些武学看得比较通透,这种通透主要取决于能感觉到他人运功的内气行经路数,也能成为宗师级别,眼前这位就是这样,臻至八品依然没有自己的武学,外功路数欠缺,但胜在内功深厚。 路南中三人上下翻飞,就是刺不中八品高手。 又是一次七品初级的引剑,已经习惯了被他人躲闪,谁知,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剑直接脱手飞去。 “看来这悯霜剑真的不行,七品初级实力较低,容易让人轻视,让人主观以为你们三人乃是布局之人又或是绝杀之人为主导,其实引剑才是纽带核心,之前只是躲闪看看你们的路数,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一个七品的杀招?”八品仅仅十几招就将路南中三人的功法看透了,连破解之法一并说出。 的确,引剑一丢,布局剑绝杀剑联系不在一起,单个看就像两个人一个在对着空气瞎舞,一个站在外面扭手扭脚害怕不已。 “砰砰”又是两声,路南中和另一位七品中级的胸口被八品结结实实的拍了一掌,谈笑间悯霜剑被破,这就是八品高手的厉害之处。 韩师业心里一惊,感到今日之事怕是得付出惨痛代价了。 “和老鬼,欺负小辈算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此八品已经能得到王位的时候,又是一声爆喝。就见两个黑衣中年人站定在八品高手面前,只是这两人仅是七品巅峰,但一身气势过于锋利,完全都不敢直视两人。 “天山鹰?”路南中一眼看出两人来历,又转过头看向那位八品,“你是与天山鹰斗了十年的和为笑?” “你们两个秃鹰也想来找事?”和为笑倒是一点不慌。 这三人原本都是天山雪谷的弟子,后来被谷主丢了出来,具体原因江湖上鲜有人知,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天山鹰便于和为笑争斗了八年。和为笑因为率先一步到达八品,天山鹰暂时不敌,借着轻功超绝逃得一命。和为笑的实力仅仅是内功上有优势,外家武学没有拿的出手的,他是那种勤能补拙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炼内功终达八品,而天山鹰就是完完全全在武学上碾压了和为笑,两人一手飞鹰步法冠绝武林,又使得一把弯刀如鹰爪一般狠厉。 “你们两人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和为笑丝毫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和老鬼,当初你可是我俩赶得到处跑啊。”天山鹰没有名字,江湖上传出的消息是叫他们左鹰、右鹰,此刻说话的正是左鹰,因为左鹰脸上有道明显的疤痕。 “也不知道是谁被我打的落荒而逃。我也不与你俩争口舌之快,我带韩师业走,从此以后我在西夏快活自不与你俩争。”显然彼此双方都是知根知底,和为笑也知道天山鹰敢在这时候出现必然是有所依仗,但是和为笑也不怕,看得出来他俩依旧是七品巅峰。 “你想去西夏快活,我们偏不让你好过!”右鹰一脸嘲弄地说。 “你们两只破鸟,别不识好歹!”和为笑明显有点生气。 “只要是你想干成的事,我们俩就不让你做成!哈哈哈。” 和为笑知道今天必须得拔一下这两鸟的毛了,此去西夏仍有千里之遥,有必要再干趴一点有名气的人物。倒不是和为笑不想杀了他俩,问题是这俩人轻功太好,自己追不上,八品高手对两个七品无可奈何,估计整个武林也就天山鹰有这个本事。 天山鹰也不多说,单纯的就是来磕碜和为笑而已,两人提刀就上。和为笑见这两个平生大敌,早就气运于身。两边一个眨眼便碰撞在了一起。 天山鹰的速度的确快,两人各使的弯刀如死神般一直缠绕在和为笑的脖子旁,和为笑虽然见过不少武学,但是没有一个是他中意的,自己又创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使出简单的拳、掌之类的,用高强的内功硬撼二鹰。 天山鹰到底境界不够,招式精妙固然不错,相对的消耗的内力也比和为笑要多,时间一长,他二人依旧不是和为笑的对手,可是,和为笑真的能撑很长时间吗? 众人看得入神,天山鹰招式突变,与之前简单地攻击不同,二人一前一后进攻,轮番而至,两柄弯刀犹如旋风一般试图将和为笑拦腰斩断。有的时候略微交错,攻对手的中路下路,又或是中路上路,每一次和为笑都得花全力去抵挡二鹰的弯刀。 天山鹰虽说是七品,但是这种打法比和为笑省力得多,无奈和为笑内气的量大。那么和为笑作为一个八品高手竟如此不堪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和为笑趁机抓住一个契机,强提真气,一脚踢在左鹰的小腿,对左鹰的步法造成了影响,和为笑乘势手起劈山掌要夺取左鹰的刀,这一掌要是劈实了,左鹰拿刀的手得粉碎。 右鹰顿感左鹰步法受阻,围魏救赵,弯刀脱手划出一道弧线砍向和为笑左肩,如果和为笑不收力,那么左肩会被右鹰整条削断,和为笑就废了。和为笑当然不去赌,手上劲力回收立马又是一掌劈向右鹰,右鹰无奈手作爪状,弯刀还在半空中回旋,不过七品跟八品正面肉搏?这结果想都不用想,右鹰双手被打得脱臼,暂时无力战斗。 左鹰看右鹰被和为笑反攻,毫不犹豫的接住右鹰的刀,双刀正面厮杀,就算和为笑手掌再硬,也不可能与刀剑争锋。 尽管战斗只在一瞬间,但双方已在生死边缘交手多次了。和为笑的劣势众人也看明白了,简单招式,没有过多的变化,天山鹰的刀法多变,双人进攻威力倍增,一时间难解难分。 韩师业显然也看出来和为笑的短处,不过他丝毫不大意,像和为笑这种没有自己武学的人,内功极其深厚,所以更容易看透别人的武学,更何况天山鹰是七品是铁打的事实,刀法的优势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小。 右鹰退出去一个转身,手撑在地上,“咔嚓”一声,脱臼的手就恢复原位并且飞向和为笑。和为笑看到右鹰飞来,庞大内气毫无花招的拍在左鹰身上,左鹰被和为笑拍飞后,脚踩迅步,不断扭转着身体卸力,落地后受伤不是太严重。右鹰也不在意,一心一意不带半点防御对和为笑出手。 和为笑对这二人的车轮战露出一丝微笑。 为什么?和为笑自从将二鹰打伤后,走遍各地寻求武学,虽无一适合,但终究是取百家之长,凝练出了自己的一套打法,此刻左鹰被自己打退,右鹰孤身进攻,不慌不忙。左脚踏前一步,扎小马步,手化微掌,在右鹰暂时撤不了力的右手腕上连拍两次,右鹰吃痛,左脚尖点地一个转身,右腿抽向和为笑的前胸,和为笑提膝格掉右鹰的腿,双手拉住右鹰的右腕,朝自己一拉,右鹰本就是一只脚站地,重心极其不稳定,此刻直接整个人被拉得前倾失去了平衡,和为笑突然后撤半步,瞬间小换半口气,右脚踢在右鹰的胸膛。 右鹰喷出一口鲜血,左鹰赶忙过去搀扶着右鹰。和为笑可是得理不饶人,趁胜追击,可是心里却有一丝警觉,暗想:难不成这二人还有杀招?可是自己已经破了他二人的合击,之前都是这样,这二人是万万打不过我的,不过要是他们俩现在立马逃,自己绝对追不上,那这警觉是怎么回事? 天山鹰见和为笑逼过来,再透潜力提上一口真气,两人与和为笑一左一右对上了掌,双鹰与和为笑拼内力绝对拼不过,好在二人齐心,相互之间合掌将内力相连。眼下三人内里形成一个圈子,到了现在谁也不好动了,只有耗下去才行,谁耗得过谁就赢了。 “不好,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和为笑再一次感受了那种不祥的预感,来自左边。“在那边!”和为笑暗喝,不顾掌力反噬,毅然向右侧闪身,仅仅是一瞬间,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从和为笑眼前划过。 “怎么可能?” 这话是路南中说的,他明明自己控制住的,怎么能动?就算真气霸道,可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啊,怎么可能? 对,没错,韩师业动手了。 那道红色的影子是狂龙真气,刚刚和为笑与天山鹰对掌,三人都不能动弹所以韩师业抓住了这个时机,全力一击。到底是八品啊,对死亡的感应超乎常人,和为笑果断的以自己受伤为代价,强行撤掌,在那种情况下,就当与二鹰加上自己的内力全部反噬在自己身上,和为笑一阵萎靡,不过却躲过了韩师业那致命的一击。 “你不是被点穴了吗?怎么还能动?”路南中不解的问。 可韩师业丝毫不理睬他,提气聚于枪尖,一枪将路南中钉死在不远处的树上。路南中之前被和为笑打的重伤,一身实力早已去的七七八八,此刻韩师业正是全盛状态,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韩师业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他看来,此地都不是好人,都是贪图荣华富贵来向他索命的,不共戴天,包括那个逃走的段无仇,水空楼和木河州也是一样。 和为笑见韩师业此刻来势汹汹,自己被反噬重伤,但他肯定,韩师业不会对自己发难,起码自己有盏茶时间是安全的,毕竟他是八品,韩师业没理由现将实力最高的人杀死,那样他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 果然,韩师业拔出定在路南中身上的银枪,整个枪尖滴血未占,甚至翻出隐隐的蓝光。韩师业径直朝着天山鹰走过去。 天山鹰也的确冤枉,他们本来是想打搅和为笑的好事的,当初他俩是和为笑的师弟,在雪谷倒也无忧无虑,可是和为笑那家伙竟然偷了谷中的重宝内功典籍,可能和为笑下流的行径天都看不惯,那个内功是不完善的,所以和为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能创出武学,可是他的内功太深厚了,导致整个人的内气很粘稠,能调用的太少,所以不管什么武学在和为笑手里都发挥不出什么威力,反倒是普通的拳脚更实用,所以和为笑也是个苦命的人,整个身体内功深厚的可怕,就是用不了,搞得整个人就跟个沙包一样,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天山鹰二人正是和为笑偷秘籍时巡逻的人,和为笑偷出秘籍后逃离雪谷,可他二人直接被谷主扔了出来,要想回谷,只有带和为笑的人头才行。这么多年,他二人知晓和为笑的弱点,不断地跟进武学造诣,甚至在天山悟出了独步武林的飞鹰步法,他二人现在距离八品也只是一朝顿悟的事。 “韩兄,我兄弟二人来此只为和为笑,并无针对你之意。”左鹰在刚刚拼掌中倒没受什么伤,只是内力全空,整个人脱力罢了,韩师业一个七品初级同时逼得两个七品巅峰委曲求全、一个八品初级不敢言语,这事传出去韩师业可真的让人咋舌了。 到现在为止,躲在一旁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毕竟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而且谁也保不清这次追杀韩师业万一失败后会遭到神威堡和朝廷怎样的报复,所以能来这么些高手已经是看得起韩师业了。 韩师业也是人精,神威堡的天龙真气有一个特性,将真气遍于全身,在受到外力入侵的时候会抵挡很多负面效果,之前路南中三人点穴,韩师业的任督二脉影响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没想到的是路南中连周身关节大穴也点了,导致他冲穴花了点时间。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路南中也没想到来这么多强者,黎世琛的那句话真是帮了大忙啊。 韩师业在和为笑对掌时冲穴完成,便立马矛头指向和为笑,此地只有和为笑的威胁最大,至少得让他重伤。 “韩兄,我二人如今内力全失,需要休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右鹰见韩师业听到左鹰的话无动于衷,只能割爱了,“我二人愿将飞鹰步法教与你,这样以后我二人将在无法对你构成威胁,如何?” “可以。”韩师业幼时听同门弟子听说过天山鹰,这二人从出道时就一直在与和为笑争斗,也从来没有过其他恶闻,韩师业既然得到了飞鹰步法,也不想再去添这两个生平大敌,毕竟对于天山鹰来讲,此生与韩师业的交集甚少,就算两边都会飞鹰步法,也斗不到一起去,将步法传给韩师业没什么损失。 一张虎皮从左鹰怀里掏出放在地上,韩师业用枪挑起,虎皮便飘至手中,天山鹰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此地,天山鹰其实不用担心太多,他俩虽然内力全失,但是两人合击仍有七品初级的实力,自保足够了,更何况他俩江湖成名已久,的确没有仇人。 和为笑就不同了,强行掠取他人武学,不少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偏偏他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知道练的什么功法。韩师业慢慢地走近和为笑:“和前辈,像您这样的高人怎么会被权力诱惑呢?您这样的实力,相信做皇上的御前侍卫都算屈才,怎么会被西夏的边隅小国诱惑呢?” 和为笑不回答话,默默地调理自身。 “和前辈,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到时候朝廷发难,让西夏交出杀死大宋王爷的罪魁祸首,你觉得西夏会怎么做呢?”韩师业倒也不急。 “和前辈,难不成晚辈有什么地方是哪儿得罪你了?” “韩小子,你真以为吃定我了不成?”和为笑睁开依旧很精明的眼。 “难不成和前辈还有后手不成?”韩师业虽然说这话,但还是感受了一下周边,发现暗处也仅仅剩下几个六品的而已,不成气候。 “那我可不知道。”和为笑突然跳起,一个正拳砸向韩师业的面门,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和为笑这个八品的招式真的是太朴实了,没有什么套路,纯粹的基础拳脚,但是你还不能迎接,他内功太深厚。 韩师业早有准备,一个后仰躲过这一拳,长枪撑地,随后左腿向和为笑腰眼鞭去。和为笑大马一扎,不动如山,韩师业感觉踢在了一块铁板上。左腿借力一屈,双手用力,整个人借长枪后翻一下,站定后,长枪舞出一条巨龙,向和为笑胸膛冲过去。 和为笑冷笑,强压伤势,庞大的内气尽显,深深地挡住巨龙枪意。韩师业想抽出长枪,发现长枪竟然纹丝不动。 “阵起!”和为笑大喝一声。 “什么?”韩师业发现这四人时,心里立马慌了。 这四人正是段无仇那四名蒙面女子,此刻又将花魂剑阵布在韩师业身边。 “和前辈,合作愉快!哈哈哈!”段无仇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和为笑用内气将韩师业内气所凝的巨龙完全吞没,韩师业功法被破,一口鲜血喷出,和为笑将长枪震回给韩师业,韩师业胸口被长枪狠砸,伤上加伤。 六人围着韩师业,开怀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西夏王对他们的加封。 昨天夜里,和为笑找到了段无仇,突发奇想,如果将自己的内力加持到花魂剑阵中,是不是能提高剑阵的威力?段无仇本来对和为笑的到来如临大敌,生怕和为笑想在事先清理争夺之人,不过听到和为笑的建议后,心中也有所冲动,当即便试验了一番,发现花魂剑阵威力大增,和为笑估摸了一下,能毫不费力的绞杀一个八品初级,两人一拍即合。 段无仇已经露面,如果不能将韩师业带回西夏,那么他必然万劫不复,便假装退走,让和为笑出来把剩下的几人清清,自己变成了和为笑的一张暗牌,在和为笑将韩师业押到西夏的路上,暗暗跟随以防有变数。在这个掌门不出的时代,拥有能轻易斩杀八品初级的能力已经是当世之巅了。 “杀!”段无仇不想再出变数,不是活人,而是想直接杀了韩师业。 顿时四周又是剑影纷纷,与水空楼二人不同,此刻的剑阵有了和为笑这个八品高手的内力加持,威力顿时无两,如果水空楼二人再次入阵,不消片刻就会魂下九泉。 韩师业被和为笑打的重伤,此时被花魂剑包围,只能用内气固守自身,顽强的将飞剑挡在外头,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无限扩大伤势,甚至以后武功再无寸进,但他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透支自己的生命潜力来抵挡。 飞剑顿时一滞,随后立马加速过来。 “怎么回事?飞剑怎么会突然一滞?”韩师业的内气是与飞剑直接接触,所以飞剑刚刚细微的停顿他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飞剑会停滞?原因有三点,其一是和为笑被韩师业偷袭,自己受伤严重,此刻剑阵也仅仅是相当于七品巅峰的层次;其二和为笑的八品内力对于剑阵外围的四位女子来说太过于沉重,四位女子的负担可能比韩师业还大;最后就是和为笑到底是刚刚接触这花魂阵,不熟悉也很正常,内力输送的大小频率没有娴熟。这三点就是飞剑略微停滞的原因。 “又一次停滞?”韩师业心里不断思考:一次停滞或许是不熟悉,两次为什么?和为笑是八品宗师,熟悉一个七品都不到的人组合的剑阵也应该不需要花多少时间,难道是和为笑现在做不到内力操控整个剑阵? 韩师业现在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那么他只能再运一口气,一口心血喷出,落在地上鲜红鲜红。韩师业整个人却精神一振,只是顷刻间头上多了几丝白发。他现在在赌,如果和为笑还没有跟剑阵完全熟练配合,那么一旦这个裂缝扩大的话,他还有机会。 阵中段无仇操练了剑阵十几年了,飞剑刚刚两次停滞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一清二楚,“不能拖了,和为笑本就身受重伤,加上不娴熟,拖下去我那四位女婢都会有身死的可能。这四位女子是四胞胎,心有灵犀,天下间可不好找。” “疾!”段无仇主动加速了飞剑的速度,韩师业的内力不足以维持,再次强喷一口心血,头上白发已近半数。不能再透支了,再来一次透支我必死无疑,不用那几人动手了。 “和前辈,这小子不能透支了,我觉得可以暂时收回剑阵,我是七品中级的境界,跟他单打!也好让你和我的女婢都休息,以防万一。”段无仇看出韩师业是黔驴技穷,为防止困兽犹斗,段无仇的计策很好。 “嗯,不过神威堡的天龙真气不可小觑。”和为笑也同意了,他自己受伤再重也比现在的韩师业轻,只是再拖下去也不好,不仅自己的仇人很多,而且他对段无仇也是八成的不信任,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韩师业,我来领教你神威堡的高招。”段无仇之前两次大战,内气也消耗了不少,韩师业借助天龙真气的优势,又强行透支寿元,此刻仍有余力,不过这余力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在他看来,韩师业已经是掌中之物无虞。 “你还不配!”韩师业可是能跟七品巅峰的苗洛一较高下的,虽然最后输了,但也不是段无仇这个七品中级能霍霍的,不过他也不多说,自古成为王败者寇,群殴能解决的事为什么单挑? “那待会儿就看我配不配了。”韩师业一个必死之人,段无仇犯不着跟一个尸体过不去。 段无仇嘴上说着,整个人反而站那儿不动了,他在等,等下去的结果韩师业会将这次透支的元气全部消耗光,而他会越来越好,此消彼长,他自然不着急。可韩师业急啊!无奈,长枪再横,犹如握着神威的魂:我就算死,也要让你知道神威的怒火! 长枪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悲愤,嗡嗡作响。韩师业速度一快,竟丝毫不逊于巅峰时期,长枪不点的点、挑、刺、抽,一招快过一招,一式强过一式,放在平时,这行云流水般的枪舞会让天下人觉得神威堡招式的强悍,可现在,映衬出的只是韩师业英雄末路的悲凉。 “这小子这么强!”段无仇心里更是震撼,放在平时,别看他比韩师业高一个等级,如果放在平时绝不敢跟韩师业斗,韩师业带着五十个人就敢闯西夏王城,还终得凯旋,这证明韩师业此人不但武艺高强,还有着惊人的智慧,一个莽夫给你五万人你都打不到西夏都城。 “韩兄却是人中之龙!”江湖中人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赏,包括敌人,段无仇看到韩师业一瞬间的威势,不免赞叹,也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不过今日你必将死,成为我加官封爵的垫脚石。” 段无仇左右手各执一把剑,双剑一守一攻,心里清明得很,重防轻攻,在顺利的当掉一次进攻后一把剑跟着长枪回去,韩师业防御不及胸口被这一剑刺穿。长枪挥舞的在密集,总会有漏洞,段无仇抓住了一个漏洞,直接将韩师业的胸膛穿透,韩师业再无力打斗,直直的向后栽去。 韩师业双目无神,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画面。 “我要死了吗?玲儿,影子,我先走了。” “这一生好短啊,我被师傅捡回来已经二十年了。” “我好累,我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啊?” “我好累,被大家叫二师兄,可是修为跟玲儿差了两个级别,压力好大。” “黎心児。”韩师业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想起她,“心児,你身上好香,在神威堡的时候就觉天医很厉害,我是个孤儿,我不想让其他人跟我一样痛苦,所以我崇拜你,因为你能救死扶伤,给太多人希望。” “一个月前听到你要在襄阳招亲,我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我那时候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想娶你的人都必须过我这一关。” “心児,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承诺才接近的你,我是想接近你才以承诺作为借口的,心児我……”韩师业呢喃着昏死过去。 和为笑忙对这段无仇说:“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可段无仇身边的一个蒙面女子突然插话:“公子,奴婢有句话想说。” “怎么了?”段无仇与四女子相伴十多年,感情深厚,段无仇甚至有点宠四人。 “公子,刚刚布阵之时,我隐隐问道一丝香味,不太清楚,公子是男人心思没有我们细微,我也询问过姐妹们,她们也闻到了,而且肯定地说这香味是牡丹花的香味。” “牡丹花?”段无仇疑惑,现在也不是牡丹的季节啊。 “是天香!”和为笑当即想出来了。 “和前辈果然见多识广。” 一阵笑声迭起,城楼上,一位女子跃下,那正是声音的主人——黎心児。 黎心児在天山鹰走前就来了,看到韩师业没事儿,便躲在暗处,谁想段无仇竟然杀了个回马枪,与和为笑一起几乎将韩师业逼死,但是她只能隐忍,她仅仅是六品,下面那四位女子她都没有把握完胜,更何况还有段无仇、和为笑在一旁,她只能等,顺便布局。 天香的牡丹散会让人虚弱一阵子,并无害,这种药粉是天香救人时让病人内心放松的一种药物,无毒,只有淡淡的牡丹香味。但是这虚弱在此时确实让眼前的形势逆转。 黎心児心思透明,得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先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拖拖时间,顺便让牡丹散的作用再大一点:“敢问为你们要辱我八荒?” 段无仇的四个女婢修为太低,率先支撑不住,一个个在地上打坐。段无仇也慢慢的感觉到四肢乏力,以为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和为笑对江湖之事了解的更多一些,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不会想到黎心児竟然用出毫无杀伤力的东西,也没往牡丹散上去想。 “没想到八荒中人竟然用下毒这种卑劣手段。”和为笑对于自己欺负后辈甚至还以多打少的事情只字不提。 “原来和前辈也是一个不屑用卑劣手段的人啊,心児着实佩服得紧呢。” “哼。”和为笑不多话。 “生为天香人,天香门人见八荒同门不可不救。他日若有缘再见,韩师兄定报今日之仇。”黎心児一根飘带裹着韩师业赶紧逃离此地。 “可恶,解药怎么办?”段无仇已经跟四位女婢一样四肢无力,盘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毒,应为天香创派以来根本没有毒药传出来。 “唉,这哪是什么毒,我也是当局者迷啊。”和为笑运功一圈后,当即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是天香的牡丹散,只是让人虚弱一阵子罢了,没想到啊,今天被一个女娃娃坑了一回。”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段无仇听和为笑说不是毒,也不再多说,又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路。 “把这消息放出去,天香谷的黎心児用毒迷倒众人,已经俘虏了韩师业。”和为笑决定先把消息放出去,让更多的江湖人争,他们就可以再一次找机会得到韩师业的人头,和为笑必须要在西夏站住脚,因为他需要一个东西。 第十章 生死两不忘 备战小天峡 襄阳城北一站,一天时间内传遍各地,各方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西夏国都城王宫 “报,大王,据可靠消息,韩师业在襄阳城北连遇路南中、段无仇、钟岁及和为笑四波截杀,最后透支寿元来逃离,现已被天香门人控制,目前整个大宋江湖仍有不少人在追捕韩师业。” “哈哈哈哈,第一天,这才是第一天,那个韩师业就得透支寿元来逃命,再来几天,他自己就油尽灯枯了。”西夏王开怀大笑。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台下一众大臣闻大王开心,连忙吹捧。 张胜良却摇了摇头:“大王,现在开心为时甚早。” “哦?国师不知有何见解?”张胜良对面也是个高官,见张胜良竟然敢让龙颜不悦,自然要数落张胜良一番,而且他早就看不惯这个弱不禁风的人在西夏只手遮天。这位高官是负责都城安全的,前些日子韩师业大闹,虽说让他面子挂不住,但是也让大王重新看重他,知道了他的重要性。 “大王。”张胜良丝毫不理睬那人,“韩师业一日未死,就会增一分变数,更何况他身边现在是有一个天香,我觉得可以将都城的五千禁卫分出两千。” “国师,你是想置大王于不利吗?”张胜良的话还没说完,那位高官再次出言辩驳张胜良的观点。 “国师,还请细说。”西夏王听到张胜良的话有些不悦,自古很少有将王城禁卫派出办事的。 “大王,我这么做有两点,其一,敢问大王您的王城禁卫上一次战斗是在什么时候?”张胜良反问西夏王。 西夏王真的细细想,越想额头惊出冷汗,看向张胜良:“国师教训的是,禁卫的确养尊处优惯了,我一直在想为何韩师业入我西夏都城如入无人之境,原来其中的问题竟是如此严重,多谢国师。” 之前那位反对张胜良的高官也哑口了。 “第二点,我是在为大王练兵。” “国师,此话怎讲?” “禁卫代表的西夏国最高精锐,而这支精锐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惯了,那么此时派出去一来能震慑宵小,犯我西夏者定要付出代价,禁卫代表了西夏国强硬的态度。二来此次大王的奖赏是加官进爵,禁卫军的激情定会高涨,能一扫之前韩师业带来的颓势。” “嗯,国师所言不错,两千太少,就派出三千。”西夏王指了指那位禁卫军统领,“你,回去挑三千人听张胜良的安排。” “是。”那位高官唯唯诺诺。 “文人真的狠啊,这国师两句话直接就削去统领一大半兵权,五千变两千,少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底下还有不少大臣在议论此事。 “不知国师对这三千人有何安排?”西夏王又问道。 “我觉得至少要两千人留在神威堡外,时刻关注着神威的动向,只守不攻,剩余小半数,每四十人为一组,分二十五组,这一组人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寻找韩师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二就是代表西夏网罗中原武林的好手。相信韩师业这次让大王意识到武林高手的战略性,他们可以代表大王向各势力递交诚意,这以后对大王争霸天下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嗯,不错,如果中原武林能为我所用,那么开封府就一日都不得安宁了。国师此计甚妙!哈哈哈。”西夏王当即便下大了这个命令。 …… 襄阳城北三十里处的一个破庙 黎心児背着韩师业,片刻不敢停留,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前路会是无休止的截杀,后路将会是无穷尽的追捕,可是她不后悔,决然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黎心児将韩师业扶坐起来,处理一下他胸前的伤口,随机盘坐起来给韩师业输一点真气。 “没想到这么严重!”黎心児行医近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伤势。整个人经脉破碎不堪,到处都是淤血块。如果仅是这样天医也有绝对的把握治好,可是每处断裂的经脉里都有天龙真气,如果处理不当,将会直接把韩师业整个人撕碎,或许天医能处理一处断脉,那两处呢?三处呢?任何一处失误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黎心児想象不出,也不敢去想。 “对不起,韩师兄。”黎心児摸着韩师业满脸的血痂,揉了揉他头上近乎一半的白发,不禁落下泪来。 韩师业整个人现在处于深沉的昏迷中,他没有意识,不会动弹。 “此地不宜久留。”黎心児简单的收拾一下韩师业的伤势,继续带着韩师业向北逃去,她现在只能尽快的将韩师业带到雁门关处即可。黎世琛为韩师业多争取了一天,同时也为黎心児多争取了一天。就在那天,黎心児主动向她师傅请命愿与韩师业共生死。远在天香的皇甫璇,只得叹息一声,飞鸽传书与神威堡商量韩师业的营救,她不相信神威堡会舍弃韩师业。 现在黎心児还在等天香的回信,她很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时至黄昏,黎心児察觉到韩师业无法进食,只能再次输送真气防止他身体的机能因为饥饿而衰竭。而黎心児心一横,返回襄阳城,因为她很清楚,襄阳城去雁门关一路北上即可,但是这样做无疑会遇到数不清的截杀,所以只能绕路走,才会有一线生机。 当即黎心児又背着韩师业回到城北,但是她没有进城,而是来到了妹妹黎心怜的竹林里。 “咚咚咚——” “谁啊?”竹林里传来黎心怜慵懒的声音。 “妹妹,是阿姐。”黎心児气喘吁吁地说道。 只听见屋内一阵稀嗦声后,门开了。 “啊!阿姐!”黎心怜刚惊呼一声,就被黎心児堵住了嘴。 “妹妹,这就是韩师兄,他现在不省人事,受伤十分严重,我只能暂避在你这里。”黎心児说道。 “快进来快进来。”黎心怜说着将脖子上的水心玉摘下塞进韩师业的手里。水心玉发出淡淡的蓝光,韩师业整个人的脸也略微舒坦下来。 “阿姐,他就是姐夫吗?”黎心怜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犹自打趣。 黎心児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知道。” “啊?!那你?”黎心怜不解。 “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八荒同门,这次更是因为我们让西夏彻底震怒,才让韩师兄天下皆敌的。”黎心児找了一个借口。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还在等师傅那边的消息。”黎心児心里也是乱的很。 黎心怜按着脑门儿想了一会儿:“阿姐,我觉得你们得向西往北再到燕云去。这样会比较安全。” “我也想过绕路,我本来打算先带他回天香再想其他办法的。” “不,阿姐,你听我的,从西边走。” 黎心児看着妹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阿姐,你会天香固然是好,但是从这里去天香跟去燕云的危险其实差不了多少,而且我觉得回天香的危险更大!你想啊,现在估计人人都知道是你最后救走了韩师业,所以天香这条路会很艰难。你从西边走,一来要渡江,你背着一个伤员,很多人会以为你渡江的可能性不大,不希望骗过所有人,只希望骗过一部分人,你也能轻松一点。” “嗯,谢谢你。妹妹。”黎心児了黎心怜的观点,从西面绕。 “好了,阿姐,你先去休息,我来看着他就行了,明天阿姐你就很辛苦了。” 黎心児也不知道这次会怎样,但不管怎样,她都会走下去。 天很快就亮了,黎心児将韩师业扶坐在竹屋前。 “韩师兄,你能不能好,心児也没有把握。不过你放心,心児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救治你的。” “韩师兄,你知道吗,天香的日出是最漂亮的,每天太阳从花海上慢慢升起来,感觉阳光都浸着芬芳,很暖很暖。” 韩师业闭着眼,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走,韩师兄,我带你回家。”黎心児将韩师业扶起来,并没有对妹妹告别,将水心玉挂在门上,离开了,继续往北。 …… 襄阳城北三十里破庙 “和前辈,看来他们俩人的确来过。” 破庙里正是段无仇和和为笑二人,他二人猜测黎心児会一路往北,不过为了周全,段无仇还是将四名女婢派遣去天香。 “韩师业重伤,就算是天医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治好他,所以他们一定走不远,不过现在人海茫茫,也不好找。”和为笑肯定地说,“对了,之前让你散布的消息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四名女婢散布出去了,这一路上,估计会有不少人来争夺韩师业,而且很多都是些山贼土匪、亡命之徒,就跟虱子一样多。” “这倒不急,只要没让韩师业回到燕云,我们就有机会。” “和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段无仇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说!” “前辈是八品高手,权利名誉那些可以说是张口就来,为什么还是要通过韩师业来得到那些呢?” “这里面有个秘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而我必须要做西夏的王爷,我要得到西夏的一件东西。” “不知能否告诉晚辈。”段无仇来了兴趣。 “告诉你也无妨,我需要水心玉。” “水心玉?那不是被韩师业偷走了吗?”段无仇不解。 “这话你也信?咱们跟韩师业交手时间不说长,但也不是几招几息,你觉得他身上有水心玉吗?这只是西夏要报复韩师业的借口罢了。” 如果让和为笑知道水心玉真的是韩师业拿的,而且就在黎府的二小姐身上,不知道这个八品高手会不会气的吐血三升。 ———————————————— 黎心児将自己乔装了一下,特地将自己身上的香味抹淡,也改成了梅花的香味,粗略一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姑而已,韩师业被他弄得更老了,头发全白,一身弄得其臭无比。 黎心児先带着韩师业往北走着,虽然向西安全一点,不过她心里还是存有一点侥幸,先向北走一段距离在转向西。 “你,对就是你,过来。” 黎心児路过一个茶棚,里面几乎都是些武林人士,体内有明显的内气波动,不过都是些五品二流人物。里面当中一个看到黎心児,叫过来拿出一张画像。 黎心児看着画像就是韩师业,心里有点紧张,不过倒也没有表露出来,毕竟这些人五品,她这个六品对付这群人不是难事。 “不知大哥叫我有什么事?”黎心児假装问道。 喝茶的人起初并不在意,不过黎心児一开口,这声音太好听了,要不是黎心児面瘦肌黄,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人有想法。 “大哥,我没见过。”黎心児摇了摇头。 “我说二狗啊,你还真以为咱们能找到韩师业?我们跟在和为笑和段无仇后面这么远,要发现也是那些高人先发现,咱们也就是趁这段时间出来快活快活。等风声过去了,回去跟师傅说没找到就行了。”同桌上有个人说着。 “你后面是什么人?”那个被叫做二狗的问黎心児。 “那是我爹,我爹得了重病,听说襄阳城的黎家老爷是个大善人,便进城想请他帮帮忙,可是郎中说,我爹昏迷不醒,世上无药能治。”说着说着黎心児哭了出来。 二狗就走过去,掀开马车看看,顿时里面传出一股恶臭,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捂住鼻子,看了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走走走,这么臭,赶紧滚,影响我们心情。” 黎心児如蒙大赦,连忙驾着马车离开此地。 “真扫兴,怎么这么臭啊。”二狗又坐回桌子上狠狠地说。 “我就说你想多了,而且韩师业昨天上午就被黎心児救走了,现在估计都快到襄州了,怎么可能还在襄阳城北二十里地。” “怎么了大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二狗桌上还有一人,此人境界五品巅峰,不算高,不过心思缜密。 “你们待会儿出去找,我有事情要办。”那位大师兄说完便离开众人。 大师兄走后,剩下的人连忙问二狗,大师兄不在,二狗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二狗,你说大师兄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啊。”二狗是知道他这个师兄的,天赋不错,但是就是不用心练功,要不然现在起码是六品了,“走,咱们远远的跟着,我觉得大师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讲不清在襄阳城找了个小情人呢。” “真的啊?这可是稀罕事,咱们得过去瞧瞧。小二!结账!” 众人纷纷离开茶棚,尾随着大师兄,不过距离拉得很远。 黎心児离开茶棚后,见到众人没有发现自己,心里放松了:“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碎星谷的弟子。”转头看了看还在沉睡昏迷的韩师业,“韩师业,希望我们能平安到达雁门关。”可是黎心児不知道,有一个人远远地跟在马车后面,就是刚刚那桌上的大师兄。 他为什么跟着黎心児? 二狗一行人跟着大师兄后面,有人问道:“他为什么跟着那个村姑?” “我也不知道,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二狗皱眉,“先看看。” 黎心児心系韩师业,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不能再往北走了,慢慢朝西驾车,由于韩师业受重伤,不能太过点颠簸,所以尽管有马车,不过两人的速度不快。 —————————————————— 另一边,段无仇往北又走了五十里地,心里开始觉得不对:“和前辈,你觉得你是黎心児你会怎么逃?” “我觉得会往北或者往东,一个去神威,一个去天香。”和为笑也觉得不对了。 “我们花了点时间驱除牡丹散,但是我们的确在那破庙里看到了有用药的痕迹,血迹没有干透,应该就是帮韩师业处理伤口留下的。从黎心児带韩师业走再到破庙修整疗伤,用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黎心児虽然是个六品,自己赶路可能不会慢,但是带上一个伤员,还是一个男性,赶路的速度会慢上不少,而从破庙里出来到现在,我们几乎都是用七品初级的赶路速度,为什么还没有遇到她?”段无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走山路?”和为笑有猜出一个可能性。 “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从破庙到这里前辈可曾见过比较高的山?” “这……”和为笑的确没看到过较高的山,甚至连土坡都很少,“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她往西走了。离开破庙后往西走了。” “往西走了?” “对,往西走虽然会绕很多路,但是现在对韩师业有想法的人都集中在东和北两个方向,西面或许有,但也绝对不多。” “那你觉得往西会去哪儿?” “真武!而且据我所知,从襄阳去真武的路上,不管她怎么走,都会经过小天峡,襄州不同于襄阳,襄州大山居多,所以必须要经过小天峡。”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一定会去真武的。” “因为韩师业的伤,韩师业的上不能长途跋涉,所以定然会在真武修整再出发。” “那你说真武会不会派人接应他们两人?” “这个真不好说,但是我敢肯定,真武如果派人,那么此人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天下英雄不会放过韩师业这个馅儿饼,连神威堡都没把握在这千里途中保住韩师业,而且,西夏那边我估计不错的话,不会让神威堡轻易出动救援。” “好,我们现在就去小天峡,不过我觉得你还得派人找一下北上的路。尤其是各个地方的药房。” “这是一定,我这就让两名女婢在北上的路上寻找。” ———————————— 小天峡一侧山顶上,有两名道士。 “大师兄,咱们来小天峡干嘛?”一位道士问另外一个。 “虎子,师傅说神威堡的韩师业与天香谷的天医容心会从小天峡经过,让我俩在此接应。” “可是我感觉不大对劲啊。”虎子心里有点发毛。 “师傅能推测出八荒的师弟师妹从小天峡经过,自然其他人也能推测出来,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这位被虎子叫做大师兄的自然就是与灵逍不对付的陈着,可见真武对于这次的救援却是用心,战力先放一边,就凭陈着的身份,若有人敢杀陈着,那么真武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真武对这次救援势在必得。 “师兄你看下面来了一波人。”虎子指向峡谷内。 “先躲起来。”陈着对虎子说了一句,两人隐藏在一处巨石下。 黎心児就这样带着韩师业往西走,一路上时不时停下来照看韩师业,顺带输送点真气给他维持部分身体机能,不至于匮乏而死,也没有察觉到身后跟着两拨人。 “再走二十里就是小天峡了,希望能顺利过去。”黎心児心里很慌,她敏锐的觉察到前方小天峡会有一场恶战,但她已无退路,往北或者往东的危险只会更多,到时候就算神威堡驰援,估计没走到一半自己就与韩师业共赴黄泉了。 碎星谷的大师兄一直在后面吊着,尽量不让黎心児发现自己,不过不同的是他发现了自己身后的一群人,好在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他还是小心为上,先把后面那群人弄清楚再说。 “二狗,咱们跟了半天了,都出襄阳了,再往前就是襄州地界。” “再往前跟着,我怀疑大师兄有事没跟我们说,很可能是重要的事。”二狗能做到一派之中的二师兄,别看所有人都叫他二狗,但是人却不蠢。 “哟,原来是师弟你们啊!”大师兄从树上跃下。 二狗几人吓一跳,不过一听声音是大师兄就放下心来。 “几位师弟为何跟我到此?” “吴师兄,”原来这个大师兄姓吴,二狗说道,“现在很多势力都在找韩师业,江湖上鱼龙混杂,我们牢记师父的教诲,师兄弟之间守望相助,不放心你一个人,又怕你生气我们没有听你的话,就自作主张跟来了,以防师兄你有什么不测。”二狗这话说的真真切切,吴大师兄也反对不了。 “师弟们上心了,多谢。” “那师兄你为什么跟着那个村姑?”二狗追问道。 “直觉。” “直觉?” “嗯,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这只觉觉得这村姑是个好人。” 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二狗和几位师弟腹诽:好人?你觉得是好人你跟人家半天?你想当坏人? 大师兄并不是信任这几位师弟,满嘴胡话。 “这样,既然师弟们来了,那我也不好推辞,就一起走。”虽然大师兄不欢迎师弟们到来,但是他表面上不能明说,他从见到村姑起,就知道这村姑是黎心児了,所以才避开众人一个人跟在后面。不过他看到黎心児突然从往北变成往西,本来疑惑,不过立马就想通了,可此刻看到远处的小天峡,他心里又开慌起来。 …… “师兄,你看又有两拨人进了小天峡了,那神威的师兄一定会从这儿走吗?”虎子看着下面已经到来的三波人,心里有点紧张。 “师傅说会来,就一定会来。”陈着也紧张起来。 小天峡下,三波人相互遇头。 先来的一波里出来一个人看起来是领头的。 “在下峡州追日剑教首席弟子贺追星,不知你们?” 追日剑教?这可是大门派,仅次于八荒的大门派,而且他们创派祖师追日剑客可是武林的一代传奇,自创武学追日剑罡,听说是在太阳的热风中领悟出的,威力练到极致能与太白的无痕剑法媲美。 “夔州小林庄刘任。” “达州镇兵楼王钺。” “哦。”贺追星听都没听过这两个门派,自然懒得搭理。 “你!”王钺看贺追星如此狂妄,就要动手,好在刘任及时拦住了他:“王兄,大事要紧。” “哼!”王越知道镇兵楼远远不是追日剑教的对手,不过心里就是气不过。 “不知贵教有何打算?”刘任还是一副恭敬地样子。 “韩师业重伤,黎心児只是个六品,我一人足矣。”贺追星是七品中级,自然比较狂妄些。 “不知所谓。”王钺嘲讽了一句,多的也不敢说,虽然他跟刘任也是七品,但是武学招式上相差较多。贺追星丝毫不在乎他俩的看法,大事要紧,犯不着为一口气让大事办不成。 “师兄,看来下面都不是简单角色啊。”虎子有点胆怯。 “虎子,习武之人切不可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怯弱,你可以失败,但不能失去变为强者的心。”陈着因为灵逍离开后,可能静下心来的缘故,顺利突破到七级高级,他是上一届的大弟子,如今突破到七品高级只能算得上天赋一般,不过他最让张梦白看中的是他的心性,人如其名,沉着冷静。 黎心児驾着车停在小天峡入口处,叹息一声,随后便进入峡谷内,她知道:“前面一定会有人阻截,可是她必须铤而走险,过了小天峡才能去真武给韩师业简单的治疗,要不然此去雁门关一路上,韩师业定撑不住。” 第十二章 诀别小天峡 赴死游汉江(下) 王钺的剑无限贴近黎心児的脑袋,刘任和王钺也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西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耀,他俩的心忍不住颤抖着、极度兴奋着。 “叮——” 王越的剑瞬间粉碎,一声凄厉的剑鸣,伴随着王钺整个人向后飞去,空中留下了王钺吐出的血线,脸色惨白一片。 “谁?”饶是刘任这样心境较好的也愤怒起来。 “真武,重均!” 简单的四个字,直接把刘任的脑袋炸蒙了。 一身道袍,一脸刚毅,一眼清高,一代宗师,真武刑狱之主!重均真人! “天香弟子黎心児见过师伯!”黎心児挺着伤势站起来向重均行礼。 重均点了一下头,便走到陈着虎子二人前查探一番。 “师叔,我不要紧,先看看虎子,他被追日剑教的七品直接将剑罡打入体内,我怕拖不了太久。”陈着向重均说道。 “唉。”重均简单的看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虎子整个胸腔内的经脉被剑罡焚毁,就算治好了,这辈子也是个废人,而且还是个短命的废人,掏出一颗凝雾丹给陈着,“你即刻带他回去找重明,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他的伤真的很重。” 陈着心里一痛,哪里不明白重均的话,不仅如此,他身旁的可是天医啊,这是天医当着世人第一次没有说出治病方法,是犹豫?还是无能为力? “你们先走,这边的事情需要解决一下。”重均对着黎心児几人说,“黎师侄,你最好不要去真武。” 黎心児本以为重均的意思是真武不欢迎他们,可是重均连忙补充道:“真武并不是不欢迎你们,其一,小天峡的战斗还没传远,西行的堵截依然只是少数,兵贵神速,你们若是在真武逗留,那么一旦离开真武,你们将会遇到的困难会更多;其二,昨日神威堡传信,西夏国派出三千禁卫军堵着神威堡的大门,神威堡不敢救援,毕竟门派再大终究敌不过一国之力,所以你们在真武等神威救援也行不通;其三,掌门师兄让我给韩师业带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愿遵师伯教诲。”黎心児也觉得留在真武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除非自己与韩师业一辈子留在真武,那样,神威和天香就被天下英雄耻笑了。 “陈着,你迅速带你师弟回去,不得久留,刚刚我遇到追日剑教的那群弟子了,他们看到我直接四个弟子上来把内气点爆,至于你和贺追星的仇,你自己去报。” “是,师叔。”陈着将凝雾丹吸收后伤势好了些,便背起虎子回山。 “对了,陈着,你刚刚吃的凝雾丹是灵逍炼的一个半成品。” “啊?”陈着一个踉跄,差点把虎子摔下来,心里恶心的不行,欲哭无泪。 “王钺,你怎么样?”刘任扶起躺在地上的王钺,渡了一道真气过去。 “刘任,我感觉我们都走不掉了,甚至连门派都会被波及。”王钺看到重均的强势后,眼睛里神采全无,竟萌生出死志。 “唉。”刘任也是如此,八品太强了,如果能果断一点迅速斩杀追日剑教不让他们放信号,如果自己也能出手·在王钺杀死碎星谷那人的时候自己能将黎心児杀死,如果……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 “哈哈哈,重均真人还真是有风骨啊,竟然欺负后生晚辈!” “和为笑,你真觉得你是我的对手?”重均早就察觉到还有八品高手在此窥探,而且此人的内功深厚,但是却给人一种内力粘稠的感觉,天下间这种怪人只有一个,雪谷叛徒和为笑。 和为笑的确不是重均的对手,重均是谁?真武战力前三名绝不夸张,要不然镇不住无涯峰的那些魔头,他和为笑凭什么跟人家打? 和为笑需要跟他打吗?他只需要拖住就行了,黎心児那种六品货色,绝对不是段无仇的对手,他只需要拖住重均,那么黎心児必死。 “重均真人,不如咱俩坐下来叙叙旧如何?”和为笑算是彻底赖上重均了。 “和为笑,本座没什么好跟你聊的。”重均转身便要离开。 “唉?!急什么啊?”和为笑一个闪身挡在重均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曾经抓过一个真武的弟子,想问问他真武的武学路数。” “和为笑!你是在玩儿火!”重均有点怒了,不管和为笑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已经成功的挑衅到了重均。 “那个真武弟子骨头还挺硬,我把的关节一节节拆下来他都没说半个字,真羡慕你们真武能找出这么出色的弟子啊。”和为笑摇头苦笑。 “我说重均啊,你无涯峰里面黑不黑啊?我前天打算偷偷溜进去把里面的那些人都放出来,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重均啊,听说你有个小师妹还未婚配,你觉得我怎么样?” “重均啊,我觉得真武没有高手坐镇不行啊,你跟张梦白说说让我去做掌门,以后可以罩着你。” “重均啊……” 重均整个人一沉,如闪电般一掌拍过来,今天他要废了和为笑 ,将他永禁无涯峰不得翻身。 “来得好!”和为笑目的已经达到,强大的内力让他自信能与重均周旋一二,不要很久,段无仇就能杀死黎心児,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 穿过小天峡后,黎心児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人在追,不过不管有没有人追,她都必须坚持下去,至于什么时候才是头,她也不清楚。 段无仇背上三把剑,仔细的找寻黎心児的踪迹。 黎心児虽然是六品,但是逃命的心思倒是敏锐,一路上用各种香味来迷惑追踪的人,之前她自信易容不会那么快被发现,没想连六品的小蜈蚣都发现她了,让她对自己的易容术不自信了。想到小蜈蚣,黎心児心里一阵酸楚,记得那个时候小蜈蚣老是喜欢哭鼻子,每次都是自己安慰他,时间久了小蜈蚣就叫自己心児娘,可现在小蜈蚣他—— “韩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才是第二天,心児感觉自己已经快崩溃了。”望着马车里依旧昏迷不醒的韩师业,一阵感慨。 “不行。”黎心児走了不到半刻钟后,暗自说道,“这里已经是襄州地界了,大山林立,只有这个一条大路,我堂而皇之的走一定不行。”说着便停下来环顾四周,见西南不远处有地势较低的一处峡谷,就是不知道这个峡谷的出口是在哪儿,但是进入群山之中就隐蔽得多,当即决断,黎心児背着韩师业向那处峡谷走去,走的时候不忘用石子打一下马肚子,马吃痛,沿着大路往前飞奔而去。 段无仇找到黎心児的马车的时候,正是黎心児弃车之后不久,他发现马车里面空无一人,暗叫黎心児太狡猾了,立马回头去找,茫茫大山,又有黎心児各种香味干扰,一时间毫无头绪,便端坐下来。 …… 小天峡内,重均已经连续攻了和为笑三十多招,现在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恢复着,不由心惊:这和为笑跟传闻一样,内力深厚,招式太过简陋,也无法自创武学。 和为笑就不行了,重均实打实的八品初级顶峰,随时都可以进入八品中级的境界,重均又是将真武路数发挥到极致,不断地阴阳二气轮番攻在和为笑身上,打得他体内的内气一阵翻涌。 “真结实啊。”重均不免唏嘘。 “过奖了。”和为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色也红润了几分,给人感觉刚刚重均打的不是自己一样。 “和为笑,你到底练的什么鬼功法?属乌龟的吗?”重均愤愤的说了一句。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功法让内力无比浑厚,可是我自己却无法调用,你以为我想掠夺天下武学吗?” “不管怎样,明天早上你就在无涯峰看日出。”重均恢复少许再次攻来。 “没用的,重均,咱俩谁也奈何不了谁!”和为笑丝毫不慌。 重均虽是真武,但是不需藏剑仍可以将阴阳武学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见重均左掌凝气不发,右手捏作剑诀,道道剑气凌厉无比。和为笑的速度并不是太快,躲得过去就躲,躲不过去就用内气硬扛下来。这不,三道剑气同时飞来,和为笑气作屏障,双手推出,“啪啪”两声,挡住了两道剑气,第三道剑气眼看着抵挡不了,将内气布于左肩,一肩撞碎。 “等的就是你!”重均左手聚的气瞬间便将散去的剑气包裹,顿时又化作五道不弱于之前的剑气轮番击打在和为笑身上。和为笑见重均这手防不胜防,内气布满背骨躬身来抵挡这招。 重均不愧是真武的顶尖战力之一,和为笑正是全防守的动作,一个瞬步赶至和为笑身边,右脚从下面踢中和为笑的胸口,徒然发力打了和为笑一个措手不及。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和为笑整个人被重均踢飞三尺,而这时候剑气刚刚落在他背上。 “不管你多耐打,我只攻其一点,不断地累积,以点破面!”重均大喝。 五道剑气集中在和为笑的背心,从第二道开始,和为笑就不堪打击,第五道剑气结束后和为笑口吐鲜血。 “还没完!”重均左阴右阳将二气凝于在掌,双手不断地推动,和为笑此刻依旧人在半空,没有发力点,只能不断的承受重均如海浪一般的进攻。和为笑整个人被重均推动的剧烈旋转,重均突然变招,将原本旋转的二气拆散,上为阴下为阳,阴阳二气本就是相互吸引,被拆散之后阴气立刻暴躁起来,向阳气冲去,所有阻拦阴气的都会被阴气冲击。阴阳二气之间形成的巨大引力完完全全轰击在和为笑的背上。 “镇!”重均此刻释放离渊真气,浓郁的内功修为让整个离渊阵泛起幽幽蓝光,并且释放过后重均不断地压缩。压力越大,阴阳二气反弹的越大,这压力又是施加在和为笑身上。 和为笑先是被三道剑气攻击,而后五道剑气攻背心一点,当胸被重均踹了一脚,还被阴阳二气折磨,现在又被阴阳二气反弹的压力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咔嚓——”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又是两声,随后传来一阵。 可怜的和为笑,本以为只要用内力将自身包裹,重均招式再精妙也无法伤他,可重均对真武阴阳的理解之强骇人听闻,直接通过挤压旋转将和为笑体内的关节骨一一粉碎,和为笑经此一战,将会被重均永禁在无涯峰。 “和为笑,你的内功深厚不假,但你不配使用你那一身内功,你很弱!” 和为笑此刻只能干瞪着眼,连下巴都被压得粉碎,他整个人体内都是骨头碎块,可那内力依旧在维持着各处机能,还在修复他的骨头。 “咔嚓——”又是一声,重均又碾碎了他的骨头。和为笑直接昏死过去。 …… “对了。”段无仇徒然一喜,“我真是笨啊,黎心児用香味混乱我跟踪的目的性,但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深山里的香味不是很突兀吗?我不需要知道哪个香味是黎心児,因为不管什么香味都是黎心児发出来的。”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指的就是现在的黎心児。 段无仇仔细查探一下,目光看向西南方向的峡谷:“找到你了。” 黎心児本身六品巅峰,江湖上也算是小有所成,背起韩师业这个人倒不是太困难,不过她现在仍在不断的挥洒各种花香,当局者迷啊。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怎么可能?”黎心児感觉到了,身后较远处有一道十分明显的敌意,黎心児立刻加速,她不清楚身后之人是谁,但是从内气上来看,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只有跑才行。 段无仇现在已经不需要分辨是哪种花香了,只要哪有香味往哪走就行了,期间能明显的感觉得黎心児在跟自己绕圈子,段无仇暗想自己得加速了,要不然黎心児真的无意识的情况下绕了一个圈子与之前的香味混合我又得好找了。 黎心児心里越来越慌,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她本身就有伤,如今背着韩师业在密林里体力渐渐不支。“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黎心児停了下来,观察四周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躲藏的。 那边有个山洞?不行,太明显了。那边一处灌木?不行,两个人目标太大了。那边有一地落叶?不行,着装很容易暴露。怎么办?身后那人越来越近。什么地方是他绝对不会查看的? 黎心児不断按着头,看到了地上黑黑的土壤,“有了!” 黎心児取来五颗较大的石块,将其内部掏空,放在五个不同的方位,迅速做完之后先将韩师业藏在灌木里面,自己则抓了五个实心的小石子,然后隐藏在一个较为浓密的树冠内。 几个呼吸后,段无仇跟着香味来到这里。 “是段无仇?”黎心児怎么可能忘记刚见过没多久的人,不过看着这个天已经未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酉时,到时候天黑了自己掏出的可能性更大。 段无仇准确无误的走到黎心児沉思的地方,暗想:香味的确是到这里就停止了,那么她会藏在哪儿呢?段无仇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黎心児在树上掏出一个实心石子,将第一个方位的空心石块打碎。 “啪——”惊起四周的鸟儿。 “在那儿!”段无仇正要从山洞里出来,立马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追了过去,大概走了几十丈,感觉不对劲,“不可能啊,难道只是巧合?按照刚刚那个距离,一个六品再怎么跑我追了这么多路也能看见了啊?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段无仇越想越不对,心知不妙,立马回到了山洞前。 黎心児此时不能动,几十丈对于段无仇来讲等于没有,一旦这边沉不住气的话,段无仇立马掉头,到时候难逃一死。 段无仇现在确定了山洞里没有人,继续查看四周,可是他没有看到山洞入口一丈处那颗空心的石子。 “那边有个灌木?但是两个人藏有点勉强,我还是去看看。”段无仇慢慢走到灌木前,那正是韩师业藏得地方!难道韩师业要被发现了? “不能乱,黎心児,你不能乱。”黎心児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暗示。看到段无仇正要拨开灌木丛,黎心児将第二个石子打出,山洞内又是“啪——”的一声,回音不断。 “山洞里?”段无仇又赶回了山洞,一路走一路用手拍这山壁,看有没有暗道之类的。 黎心児第三次绝对要快,不能像前两次一样等段无仇查完了再丢,待段无仇查到山洞一半的时候,将韩师业那处灌木丛旁不远处的空心石子打爆。 “啪——”第三声在外面响起。 段无仇蒙了,连忙放下这个山洞赶去灌木丛那边,黎心児趁着段无仇的注意力集中在灌木丛,一个纵身飘进了山洞,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现在这个山洞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段无仇已经查过两遍了。 段无仇来到灌木旁,大体看了看,完全不像能藏两个人的样子,段无仇还是准备去拨开灌木,正在此时黎心児打碎了在落叶堆那个空心石子。 “在落叶里面?可是黎心児的衣着与落叶不合,选择藏在落叶里?”段无仇还是向落叶堆走去,他心里给自己的解释是不可能的往往是最有可能的。 现在这个山洞段无仇查了两遍,韩师业的那处灌木段无仇也看了两遍,虽然没有拨开,但是在他心里那处灌木藏人的可能已经很小了。段无仇来到落叶堆,内力轻轻一扫,落叶漫天飞舞,半个人都没有。 “没有?那会在哪儿呢?”段无仇站着不动,暗暗思考刚刚的过程,“第一次在林子深处,飞鸟只有受到惊吓才会起飞,可是我没有找到人,之后回来第一时间去了山洞里,然后是灌木丛,而且这两处我看过了两次,现在又一次声音声音在落叶堆里,难不倒这几处其实都没有人故意发出声音来扰乱我的注意力?那么能同时让四个点发出声音的。” “受死!”段无仇一道剑气将黎心児之前呆的树冠砍断,“没有?”段无仇就奇怪了。“受死!”又是一道剑气将旁边一处树冠砍断。“还没有?怎么可能。”段无仇闻了闻,树冠上的确有若有若无的香味,黎心児的确在树冠上呆过,那么现在会在哪儿呢? 黎心児趁着树冠落地的响声,从山洞将最后射出石子将最后的石块打碎,那个石块是在与落叶堆完全相反的方向,相聚约四十丈,这次使用了全力也不用担心段无仇会听出来,因为树冠落地的声音太大了,而且掩盖了石子飞行的声音,“啪——”最后一个空心石块碎开来,段无仇忍无可忍,直接向着最后一处声响冲去。 黎心児看到段无仇冲过去之后,立马出了山洞跑到灌木丛里背上韩师业向段无仇的反方向跑。可是——可是黎心児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最大失误,她依旧在挥洒花粉来扰乱段无仇的追踪方向。 “不对!还是不对!”段无仇追了二里路,发现根本没有人走的踪迹,也没有香味了。一开始段无仇以为黎心児意识到自己是跟着香味来找的,可是走了一会儿发现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着力点的痕迹,黎心児一个六品,还背着一个人,能一口气跳二里不止吗?段无仇心里一万个不相信。 “可是刚刚在哪里我明明已经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找遍了啊?”段无仇第一次感到头大,自己一个七品竟然连一个受伤的六品都抓不住。 “我得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段无仇又原路返回,不过返回的速度较慢,他试图找到黎心児在这一路上的着力点或者隐藏点。 盏茶过后,段无仇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山洞、灌木、落叶堆、被他砍掉的两截树冠,还有——黎心児挥洒出的浓浓的花香味。 “可恶!”段无仇整个人气得都快疯了,“好你个黎心児,竟然将我耍的团团转!”段无仇现在哪里不知道之前黎心児就在这里,只要自己再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出来,现在一来一回,她又逃远了,“你等着,日落之前,我定要抓到你!”段无仇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峡谷。 黎心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声咆哮,只顾拼命地往前跑,不过女人的心思很细致,黎心児明显的感觉到了树木的密度开始慢慢变淡,“难道快出峡谷了?”黎心児又为难了,到底出不出峡谷呢? “又来了!”寒冷,极度的寒冷,来路上一股浓浓的杀气,将黎心児跑热的身子瞬间凉透,“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跑——跑——拼命地跑!!! 黎心児不顾了,咬起牙关,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可是背后那股杀气越来越近,那可是七品高手对六品的杀气啊,整整跨越了一个大品阶的杀气。 嚯!一个人影冲出了峡谷! 黎心児跑出了峡谷,发现后面的杀意更进了,刚想往前走继续跑。 “韩师兄,天要亡我们啊!”黎心児抱着依旧昏迷的韩师业,呆呆地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 “黎心児,你跑不掉了!”段无仇冲出了峡谷,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黎心児,还有令他们的绝望的悬崖,哗哗的水声从悬崖下面传来,正是那湍急的汉江,仿佛一张巨口在等待着它的猎物从天而降。 “跑啊!在跑啊!”段无仇疯狂地笑着,“怎么不跑了?” “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黎心児的心彻底失去希望,仿佛死了一样,不过她还是想在死前弄清楚为什么段无仇追踪术这么高。 “哈哈哈,原来你不知道?”段无仇看着眼前的女子,模样可笑,“那我就告诉你,是花香。你之前在大路上用花香干扰我我的判断,我的确很为难,我得谢谢我那四个女婢,她们四个喜欢花香,我也因此对各种花香有一定的判断能力,我只要找到那种香味最淡,就是你想要隐去的香味。” “可是你也不可能这么快!”黎心児依旧坚信自己。 “不错,大路两旁野花太多,香味太杂,我追的很慢很慢,可是你选择进入峡谷这么久,你可曾看见过一朵花?” “花?原来是这样。” 懂了,懂了。黎心児聪明反被聪明误,进入峡谷后自己不需要散花香来迷惑段无仇,林子里水气重,自己身上的香味不一会儿就会淡下来,可是自己多此一举不断地洒花香,反而让香味浓郁不淡。致命的是,满眼尽绿的林子传来花香,那么不管什么花香,都是自己撒出去的。 “韩师兄,心児犯傻了呢!”黎心児抱着韩师业,下巴抵在韩师业的脑袋上,闭着眼轻轻地说。这一刻,生死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能跟韩师业死在一起在她看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仔细想想,韩师兄咱们才见过几天还不足半月!”黎心児看着昏睡的韩师业,满眼尽是情义,“韩师兄,你那天在擂台上的做法让我感动,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承诺是什么,但是在全天下英雄面前挽救了整个黎家,如果那天你没有上来,黎家会成为天下人耻笑的对象,甚至憎恶的对象。或许那个西夏的苗洛会上来,但是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西夏王的。” “韩师兄,你还没有见过我妹妹,她很漂亮,比我漂亮一百倍呢!”黎心児有手顺了顺韩师业耳边杂乱的头发,“我妹妹是个可怜的人,十年与世隔绝,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死了,说起来,你是她这十年中见过除了我和我爹唯一一个外人呢。” “韩师兄,对不起,是我们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黎心児的泪滴落在韩师业的眼睑上,“韩师兄,下辈子我再报答你的恩情的。”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上路!”段无仇拔出背后的一把剑,不急不缓的走向黎心児二人。 “我就算死也不会如你所愿。”黎心児跳起来,瞪着段无仇恨恨地说道。说完用丝带将韩师业与自己绑在一起,跌入了悬崖下的汉江。 第十五章 遇难假师门 计逃柳荫镇 黎心児出来行走,得知此地是汉江支流旁的镇子,名为柳荫镇,是官道上的一个重镇,来往过客较多,颇为繁华。 “那是?”黎心児看到墙角有一个标记,那个标记很简单,准确的说是两个字——三个,“这是天香谷三代弟子的标记,难道有姐妹也在这个镇子?镇上最大的酒楼就是悦客楼,我可以去那边看一看。” 悦客楼,地处镇中心,十分繁华,不论白昼黑夜都营业,且晚上的客人比白天更多,建立十五年来从未打烊。 黎心児走了进去,点了一叠青菜,叫了壶茶,坐到一个角落里。 “听说了吗?天香谷已经有三波人被杀了。” “可不是吗,而且死相很凄惨,听说死前还被那个了……” “住口!”从另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厉喝。 只见酒楼中央多了四个粉衣姑娘,这四个姑娘个个长得跟花儿一样好看,不但好看,还很香,而且一身牡丹花香无不张扬着天香谷的身份。 “呃,原来是天香谷的姐姐们。我说错话了,我该死。”之前那说话之人见正主来了,连忙点头哈腰,连声道歉,众人见这家伙服软的样,哈哈大笑。 “哼——”天香谷四女也不再纠缠自然也没了心情继续吃饭,上楼去了。 “刚刚那几位是姐妹是六品巅峰的实力,与我相仿,不知是哪个师叔伯的弟子。”黎心児在角落里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急着上前。 “对了,你们刚说的天香谷死人怎么回事。”见四女走后,酒楼里又有人问起了之前那事儿,黎心児也竖着耳朵听,想知道来龙去脉。 “既然你们问,那我就继续说。”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了看天香四人在不在,“就前几天啊,天香谷在外游历的人,有三波被人打死了,而且都是一掌拍死的,尸体整整齐齐地陈列在天香谷门口,这可是打脸啊,偏偏天香找不到一点线索,只能被动地召回还在外面的弟子。” “那估计这四人有可能就是要回去的。” “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来找韩师业的。”又有人说出了推测。 “韩师业在咱们镇?”悦客楼不少人来了兴致。 “我哪知道在不在,不过段无仇、木河州、水空楼都死了,而且是满门尽灭,无一活口,西夏兵仍然堵着神威堡,我感觉韩师业并没有死。” “段无仇死了?”黎心児喃喃道,想起前几天逼得自己跳崖的大仇人竟然被灭门了,心里倒是痛快不少,可是这是谁干的呢? “之前小天峡那一战已经传开了,小林庄已经举家搬到西域去了,镇兵楼倒是安然无恙,毕竟镇兵楼内也有一个八品初级坐镇,相比较小林庄底气确实要强横不少。” “而且江湖有消息传来,段无仇亲口说出并未得到韩师业的人头,而是跳下了一处山崖,很多人都抱着侥幸心理,沿着那水路不断地找,万一找到韩师业的尸体呢?白捡的王爷干嘛不当?” “是啊,不知这柳荫镇,各路豪杰都在往汉江两边赶,就看谁运气好先找到韩师业的尸体。” “你们说韩师业真的死了吗?” “真不好说,当日襄阳城北韩师业被打得奄奄一息是有目共睹的,听江湖前辈们说韩师业那是透支寿元的办法,对自身有极大的损害,就算不死,武功境界也会一落千丈,也就比普通大妈强壮一点而已,好对付得很。” “那这么说我明天也得到河边找找,万一找个王爷当当呢?” “就你,我估计你找到韩师业也活不过一天。哈哈哈哈!”四周传来嘲讽声,不过笑归笑,这里很多人都有到河边捡韩师业的打算。 “看来有人不想我跟韩师兄好过啊。”黎心児想通了个中关键,如果段无仇不死,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段无仇抓到了韩师业,段无仇的剑阵号称八品以下绝无敌手肯定不好对付,至少敢追杀的人会少很多,但是现在段无仇死透了,一家全死了,韩师业呢?立马传来一个消息韩师业跳进汉江了,那天下英雄就全来汉江边上找,想碰碰运气。 黎心児只想到一半,如果再仔细想下去的话怕是会更惊讶。 “看来得跟那几个师姐碰个头,至少得看一下天香谷出了什么事?”黎心児心里有了打算,便先返回医馆。 医馆内,韩师业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十天过去,襄阳城北一战的后遗症完全显露出来:韩师业头发雪白,满脸的皱纹,皮肤也很松弛,完全就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若非整个人看上去仍有一丝精壮,恐怕没有人能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黎心児又渡了半个时辰的真气给韩师业,仔细想想有什么能回报以下郎中小哥的救命之恩,想了一会儿,将自己行医的部分心得写下,寥寥千字,却在日后培养出了一个柳荫镇的神医。 月上三竿,黎心児背着韩师业在镇子外找到一个破屋,将韩师业藏在里面之后自己单独去找那几位师姐,为保险起见,黎心児不敢把韩师业推到人前。 悦客楼的一处客房。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被楼下的喧嚣声覆盖,没有人觉得异常。 “谁?”一声轻柔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落尽残红始吐芳。”黎心児用了一个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回道。 “佳名唤作百花王。不知是哪位师姐妹?”屋内再一次响起,带有一丝疑惑和惊讶。 “皇天在上。”黎心児不疑有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啊!你是!师妹快请进!”屋内的人将黎心児请进屋内。 刚进屋,开门那人搂住黎心児。 “师妹,没事,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 黎心児表示歉意:“师姐我没事,听说谷内出了大事,能说说嘛?” “师妹啊,这事不是新鲜事,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谷内有十多位外出游历的弟子惨遭横死,都是被内家高手一掌拍死的,现在谷内人人自危。如果那人站出来划个道,我天香倒也不惧任何人,只是那人谨慎的很,卢长老都看不出踪迹来路,只知道是前朝的功法致死,就像一只隐形的手掐着天香谷,连谷主也操心不已。” “有没有什么猜测?” “现在谷内大多数声音是说朝廷,因为医难事故,天香谷被针对,不过也有小部分声音是说师妹你,想以此来逼你交出那人。” “那师姐是哪个声音?”黎心児饶有笑意的问着? “啊?我——我是——我只是一个中层罢了,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这女子被黎心児突然的一问楞了一下,不过后面的回答倒是将这个问题完美的敷衍过去。 不过黎心児到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知道带着韩师业逃会惹出不少事情,甚至师门都会受到牵连,但是不管怎样,八荒弟子守望相助,于公于私她都放不下韩师业。 “师妹,你带的那个人死了没有?” “唉,快死了。”黎心児叹了口气。 “快死了?什么意思?”那天香半疑半惑。 “不说了,师姐们是准备做什么?”黎心児也觉得自己现在要谨慎为好。 “我们四个是奉长老之命来接应师妹你,这次一共有二十多位师姐妹一起出来寻找师妹,分成五组,应该都在汉江两侧寻找,毕竟师妹你可是咱们天香谷的一块招牌,不得不说,你于先帝有恩,只有找到你,暗中的人才会有一丝忌惮,不敢轻犯我天香。” 黎心児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也不再怀疑其他什么,不过韩师业的事她仍旧只字未提,便去楼下也在悦客楼开了一间客房。 “大姐,你觉得她信了几分?”黎心児走后,这闺房内又走出两人。 “可能也就半分,这种情况下她遇到自己的门人,竟然都不随意出口求助,这个黎心児还真不是一般的精。”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那两人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我们杀她做什么?难道你想背弃少主去做一个西夏王?” “可是不杀那少主让我们找他们做什么?” “小妮子,我看你是见了一次少主魂都丢了,脑袋都成浆糊了。”大姐用食指顶了顶她的脑袋嗔道,“少主需要韩师业这条线一直存在,至少要短时间内存在,不能让他们逃得太舒服,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那么快就死,一旦江湖上的目光都集中在韩师业身上,少主才能更好的谋划他的事。” “哦,原来少主这么机智啊。”此女一脸桃花样,眼看是没救了。 “别多说了,黎心児我们还是要跟,韩师业应该真的是快死了,你让姐妹们小范围里扩散消息说韩师业在柳荫镇,咱们得知道那些武林人士的动向,好好地帮黎心児躲躲。” “是。” …… 两日后 “韩师业在柳荫镇!” “韩师业在柳荫镇!” 顿时整个江湖再一次喧闹起来,无数豪杰赶赴柳荫镇。 “师妹不好了,你们的消息暴露了。”天香的师姐连拍黎心児的房门,显得非常急切。 “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会不会是她们?”黎心児觉得那位师姐不对,可是又很快把这个念头取消,她们对出了暗号,应该是天香门人。 “师姐,怎么了?”黎心児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起身开门。 “师妹,不好了,你的行踪被发现了,现在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韩师业在柳荫镇,赶紧收拾收拾先逃。”师姐拉着黎心児的手便要带她逃走。 “师姐,我觉得我们不现在走。”黎心児先不管其他,至少知道眼前这位师姐对自己没有坏处,如果想抓住自己逼问韩师业的下落,早就行动了,也不会蠢到让天下皆知。 “为什么?” “师姐,不知其他三位在哪儿?”黎心児问道。 “哦,你看我,我先去叫她们三个过来。” 不一会,四人都来到黎心児的客房内。 “我们四人一直在花坪,我叫吟莲。”天香的师姐介绍道,“这几位是忧兰、咏梅、采菊。” “哦,四位师姐叫我心児就行了,多的我也不多说,现在不少人都来到柳荫镇,那么我们暂时不能走。” “这是为何?”这是忧兰的声音,也是前天晚上被吟莲顶脑袋的女子,出落得倒是很漂亮,至少相貌上尤甚黎心児一筹,不过黎心児被人尊做天医,气质上远比此四女高贵得多。 “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集结过来,那么我么不管从哪路走,都会遇到至少一波人,我们几个都是六品,万一遇到两个七品就是一番苦战,所以我们得静静地等他们来,柳荫镇这趟水乱了我们才能逃出去。” “有道理,不知师妹具体有什么想法吗?” “师姐,咱们得换身衣裳先,然后就可以这样……”黎心児在吟莲耳边轻轻说起她的计划。 “师妹,这个方法好,如果能成功,甚至不会再有人追你了。”吟莲不禁称赞道黎心児的机智。 当天晚上,柳荫镇各大客栈爆满,都是往来的江湖人士,六品高手比比皆是,七品也有十多个,八品倒是没有,不过相信明天还会有大量的人聚集在柳荫镇。 子时,吟莲偷偷地来到柳荫镇的外面,见一个老人。 “大人。”吟莲行了一礼。 “嗯,你们为何要停留在柳荫镇?”那老人回头看了看吟莲,语气略微不满,这老人竟是李大? “大人,黎心児她说有妙计可以应对这次的危机,所以停留在柳荫镇想要一劳永逸。”吟莲如实回答,“而且黎心児似乎笃定了她的计划能成功,所以万一我们只顾带她离开可能会打草惊蛇。” “什么计划?”李大问道。 “黎心児说,她留在柳荫镇就是在暗处,可以操作,一旦离开,就成明处变成众矢之的,柳荫镇的水井只有两个,黎心児说在其中一个水井投入药物让众人的内气涨上一点,相信很快就会被人查出来是水的问题。” “让众人内力上涨?这黎心児要干什么?”李大也疑惑,“继续说。” “内力上涨之后,不少人都会有膨胀的心思,会想着将柳荫镇占为己用,一方面将众人的注意力略为分散,二来,可以稍加事端,一般人在功力上涨之后信心都会膨胀,会让有些人争斗起来。第三,另一个水井里面下毒药,但是这毒药只是起虚弱作用,那么以两口井为中心,会形成两个阵营,到时候自会有人争斗。黎心児让我们传出天香弟子的身份,分四路走,黎心児则会往北行进,到时候众人似是非是,定然会分四个方向追捕,黎心児躲在暗中,让我们在明即可。万一不小心不抓,则直接表明天香谷身份,一般的江湖草莽不敢轻易追杀天香门人。” “嗯,计策不错,这黎心児首先将众人的目标从自己身上分散,然后将众人的阵营分散,最后躲在暗处将众人的力量分散,而且抓捕失败的人还有不少因为此次事情结了仇,黎心児对人心的把控有一手啊。” “那大人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吟莲询问。 “将计就计,看来,我得找一下吐蕃那边出来找韩师业的那波人了。” …… 辰时,整个柳荫镇透露着剑拔弩张的气势。 黎心児于昨夜将两种药分别放在两口井内,过了午时,药效自会显现出来,这种药只对六品以上的高手有效果,毕竟五品才能练出内气,没有内气则感觉不出药的效果,普通人更不用说。 午时正是酒楼白天里最热闹的时间,黎心児与四女早已换了服装,分两桌呆在酒楼的角落里。 “师兄啊,我感觉不太对劲啊。”一桌上开始谈论起来,“我感觉我的内气有点活跃,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师弟,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还以为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呢。”这桌上的师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小二,小二!”这时候,又有一桌上叫了起来。 “来了,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擦擦脑门上的汗,笑着走过来。 “啪——”一巴掌拍在小二脸上:“你这黑店,竟然放迷药?” “客官!”小二惹不起这些武林人士,立马跪了下来,“客官啊,小店只是小本经营,怎么敢得罪大爷您啊,莫说下迷药了,就是口味都不敢出半点差错,您可千万别冤枉好人啊。” “还嘴硬,我师弟吃了你的菜,萎靡不振,你还要狡辩,难不成是我自己下的毒吗?”那人显然非常生气,不由分说,直接飞起一脚,就要踹死小二。 “喝!”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人,拦下了这一脚。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此毒手,有辱侠客名声!” “侠客名声?我师弟被这家黑店下迷药,整个人没力气,内气虚迷,我连为此事讨个说法都不行吗?” “你说你师弟中了迷药,谁知道是不是混淆视听搬弄是非?我吃了这家店的菜感到精神抖擞,根本没你说的下迷药这事!”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此时又有人站了出来,“这家店的菜确实可以令精神振奋,完全不像是下了迷药。” “难不成迷药是你们下的?”之前那人依旧不依不饶,抬头对着楼上喊道,“老二,把菜端下来!” 很快,一盘青菜便呈至众人面前。 “既然你们说这家酒楼的菜没有问题,那好,现在你们两个有胆子吃这青菜吗?” “这……”虽然自己吃的没事,但是毕竟人家说有事,万一他那菜真的有毒,自己岂不是没事找事?而且韩师业才是正经事,所以为小二辩护的两个人顿时没了声音。 “原来是两个假侠客。”那人冷笑一声,走到小二跟前,“你说没毒,那你敢把这菜吃了吗?” “客官,我为您换一道菜,饶命饶命!”小二吓得整个人如同抖糠。 “老板,我师弟在你店里出事了,现在用你的人验一下毒没意见。”此人转过头去对躲在柜台里的老板说道。 “饶命啊饶命,大爷我为您换到菜,您可——”小二一见掌柜的都不吭声了,只能不断的求饶,可是这人不由分说,捏着小二的嘴把菜往里灌。 “咳咳咳——”小二硬生生地被灌了半盘子青菜,嗓子噎的难受,连忙找水来喝。“咕咚咕咚——”一茶壶得水被喝的干干净净,小二才想起自己吃了有毒的青菜,又忙着口嗓子眼儿想把青菜吐出来。 整个酒楼听到这里的争吵都在往小二身上看,一盏茶过去了,小二都没把青菜吐出来。又是一盏茶过去了,小二依旧没有半点萎靡的样子,倒是把角落里黎心児五人逗乐了,吟莲四人也不得不佩服黎心児在药理上的造诣之高。 “难不成是分量不够?”看到小二没事儿,闹事之人抢过盘子将汤汁也要灌到小二肚子里。 “够了!侠以武乱禁,凡事总要有个限度!”帮小二的两人见小二没事儿立马又来了底气。 “老板,你给我出来!”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老板与小二被冤枉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酒楼中央又有一个壮年愤怒地抓着躺在地上的小二,一把摔在掌柜的柜台上:“可以啊,竟然敢开黑店,在饭菜里下毒?我师弟吃了你们这儿炒的萝卜后脸色发白,双眼无神,说,你下了什么毒?” “师妹,你不是说只会虚弱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吟莲听到那人的的状况与黎心児说的不一样有些担心。 “师姐!”黎心児脸上一阵通红,“他昨天夜里行过那事,体力欠缺,这也只是正常现象,休息两天就没事儿了。” 黎心児把这话一说,吟莲四人也不免一阵羞红。 “这位兄台,你们也有这种情况?”之前闹事的语气又壮了起来。 “老板,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此时又有人从楼上下来,把一碗白菜拍在掌柜的脸上,“你这菜有毒,吃了之后人没有精神,说,是不是韩师业指使你干的,把我们都毒倒然后逃跑?” 三人成虎。 这下悦客楼是再也说不清了,而且更是扯上了韩师业,有事儿的没事儿的全都在语戈酒楼掌柜。不一会儿,整个悦客楼被砸的面目全非。 “众位,此事尚有蹊跷,不如听我一言。”此时乱糟糟的声音中,有一个非常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此人一袭白袍,束冠面粉,颧骨突起,红唇剑眉,端的是翩翩公子。 “小子金玉山庄柯一笑,对于今日之事我倒是略有看法。” “原来是金玉山庄少庄主,不知少庄主有何见解?” 众人听到金玉山庄四个字都是一震,金玉山庄的庄主柯幽是个狠角色,一手断玉功连神兵都得避让三分,众人也乐得给柯一笑一个面子。 “之前你们三位说酒楼下毒,我不知有没有此事,但是我吃了这家酒楼的菜的确如之前那两位所说,精神振奋,没有什么问题,连内气都活跃起来。但是我觉得你们三位不会无的放矢,吃了一份跟你们相似的菜,半盏茶后,的确出现一丝萎靡的症状。” “这怎么可能?”众人惊讶了,“是不是有什么混合毒之类的?” “这个倒也是有可能,不过我觉得能用混合毒的人不会兜这么大圈子,直接把整个酒楼撒一把毒粉岂不是更迅速?” “那有没有可能这三位有什么仇家?” “这个也有可能,但是三人共同的仇家这世上几乎没有,况且,刚刚我也感觉到了那意思虚弱感,难道是我们四人的共同仇家?这几率是多少?” “那柯少庄主的意思是?” “不知你们发现没有,中毒之人吃的都是素菜,而兴奋之人吃的都是荤菜肉类?”柯一笑一语惊醒梦中众人。 “是了,定是这样。” “老板,这素菜荤菜都是从哪里购来的?” “回各位客官。”掌柜的觉得现在老老实实的说出去自己的酒楼还是能保住的,“素菜都是镇南的几户老农家中的,而荤腥肉类都是镇北的猎户贩卖来的,但是刚刚小二也吃了一些饭菜,并没有中毒的症状啊。” “是啊,为什么小二吃了没事?”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只有六品以上的高手才有效果,因为这毒是作用在内气上的。” “原来是这样,为何镇南镇北会不同呢?”众人现在竟然都下意识的以柯一笑为中心了,连柯一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得到了这么多友谊。 “师妹,看来你的计策失败了呢,现在众人不但没有打起来,反而以柯一笑为核心空前凝聚。”吟莲知道了黎心児的计划无法继续实施下去。 “唉,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识破,看来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师姐,我们立马实施第二阶段,再晚就来不及了。” “嗯,姐妹们,按照计划行事。”吟莲五人默默地离开了酒楼。 “镇南镇北不同,如果我猜猜的不错的话。”柯一笑走到掌柜身边,“掌柜的,不知这柳荫镇有几口水井?” “回少侠,有两口,镇南一口,镇北一口。” “那就对了,咱们现在只要往镇南镇北一看就知道是不是水的原因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查啊?”中毒的三方势力赶紧派人去查明是不是水的原因了。 “那柯公子知不知道何人所为?” “其实这不是毒,只是让人有一阵子虚弱而已,而且只对六品以上高手有效,可见下毒之人药理的感悟极深,结合当下,有如此造诣的应该是带着韩师业逃跑的天医姑娘做的,不过天医姑娘倒也真是宅心仁厚,她完全可以下剧毒手段来让咱们全部饮恨于此,但是她却没有赶尽杀绝,希望大家在追捕的时候看在我金玉山庄的面子上,饶天医姑娘一命。”柯一笑朝四周拜了一礼。 不消片刻,两拨人马就回来了:“的确是这样,镇南的水井让人萎靡,镇北的水让人振奋。” 至此,黎心児想让各路人马争斗的算盘彻底打空。 …… “有天香弟子跑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柳荫镇瞬间沸腾了。 “从那个方向跑的?” “我在西面看到一个身着粉衣的天香门人迅速跑远。” “不对,我在东面看到的。” “你们都不对,我在北面看到一个粉衣姑娘背着一个人逃跑。不过我是五品所以没追上。” “这怎么可能,我在南面也看到一个粉衣女子背着一个人逃跑。” “这……”悦客楼的众人又是一阵头大,这天医姑娘倒是真的不安分啊。 “柯公子,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说的,四个方向全部找啊!”柯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第十六章 小弥勒大阵 虎女韩师玲 黎心児往北走了吗?当然没有,她并没有告诉吟莲内心的真实想法,看到武林人士浩浩荡荡的往四个方向同时追捕,回到破屋看到韩师业还在沉睡,又渡了半个时辰的真气,跟在武林人士的后面继续往西,她决定绕完汉江,从汉江尽头西元府再转向东北去雁门关。 “这丫头,还真是机灵啊。”李大将黎心児的动向捕捉的清清楚楚。 这四个逃跑的粉衣女子自然是吟莲四人,她们四人一开始的确拼命地跑,不过半天后速度降得厉害,显然是想被追上来告诉其他人黎心児的真正方向。不多久南、东两个方向被众人追上,直接说自己天香弟子并非黎心児,也对黎心児在水里下毒的事情丝毫不知,众人都是些小门派,自然不敢去随便杀天香谷的弟子,无奈传信西、北两面务必抓住黎心児。 此时向南追逐的众人转向西,向东追逐的转向北,对前面已经搜寻过的地带进行第二次搜寻,黎心児此刻被两波人夹在中间,背着韩师业,拼命地在想办法怎么逃离。 “不行,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黎心児仿佛看到众人奔跑追来的尘土漫天飞舞,毅然决然的再次背着韩师业跳入了汉江,她只能祈祷这条母亲河能再次救她一命。 “噗通——”一道水花,黎心児背着韩师业跳进汉江,立马用内气帮韩师业封住各大窍穴,同时不断地渡着内气,因为韩师业经过上一次溺水,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必须得到良好的救治,黎心児的境界、武学对韩师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只能简单地渡气来维持韩师业脆弱的身体机能。 此时,柳荫镇外来了一位少女。 少女肤色麦黄,较之一般少女体型较为高大,但是五官确实绝对的美人,高挑的身材更是让人食指大动,背后竟然也是一把长枪,与韩师业不同的是这是一把纯木枪。 少女头发不长,精悍的发尾只到颈下三寸,牵着一匹骏马,整个人散发着那种戈壁大漠特有的苍茫。 众武林人士刚走不久,柳荫镇也完全不似刚才的喧闹感,静静地走在街道上,真真切切的有一种柳荫下的宁静。 “小二,来壶酒!”少女走到悦客楼,看到这里的桌椅碎镫,碗碟残碎,丝毫不在意,走到一个还算是完整的桌子旁,扶起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椅子就坐了上去,大咧咧的把长枪竖直插在青砖内。 “这位女侠客官,本店今天打烊了。”小二刚刚缓过气来,见又来了一位女侠,一时间唯唯诺诺,生怕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主,想到之前像死狗一样被人抓过来丢过去,这语气就跟见了奶奶一样恳求着。 “不是说你这酒楼从来没打烊过吗?” “客官,你看这样子,就算不打烊,也要收拾收拾啊!”小二真的快哭了,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躺一会儿,将今天这事儿当一个梦做过去。 “既然没打烊,那就来壶酒,你们收拾你们的,我吃我的,对了,再来一盘羊肉,牛肉味儿淡,吃了没意思,太监才喜欢吃牛肉。” “噗——”楼上传来一声喷水的声音。 “楼上还有人啊,你们不是说打烊了吗?”这少女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虎地很。 “客官我——”小二正要回答,掌柜的连忙过来推开小二,“你真是的,咱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外的?” 说着掌柜的抢过小二肩膀上的毛巾麻利地擦完桌子,从角落里找来一张完好的椅子让少女坐下。 “不用了,你们把酒肉送到楼上去。”少女抓起长枪,一个跳跃就来到楼上,看到并未随众人一同离去的柯一笑。 “姑娘请坐。”柯一笑知道此人定是神威堡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神威堡不可能放弃韩师业,而且柯一笑已是七品中级的水准,却仍然对少女感到一丝害怕,这让柯一笑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这小子长得挺白,跟姑娘家一样还抹了粉,哪儿人啊?” 柯一笑被这少女的话堵的脸上的肉都在打颤,也不知是郁闷还是郁闷,又或是十分郁闷。 “在下是金玉山庄的柯一笑,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你的确是在下,大名不敢当,尊姓还是能接受的,我叫韩师玲。” 柯一笑感觉遇到自己命里的克星,这少女的话句句都是虎里虎气的,整个人感觉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样,柯一笑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要爆发了,可是一想到少女的境界比自己要高,只能忍下这口气。 “韩师玲,不知姑娘你跟韩师业什么关系。” “我是他大姐。” “啊?”柯一笑嘴张得老大,太奇葩了,“韩师业江湖上说已经二十多岁,而姑娘你虽然比一般女子要‘优秀’,可是也才十八九,为什么你是韩师业的大姐?” “韩师业那混小子打不过我,有问题吗?”韩师玲一口干了一碗酒,抓起一块羊肉大口咀嚼,或许还是觉得不过瘾,“小二,来碟辣油!” “对了,你为什么不去抓韩师业?”韩师玲完全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韩姑娘很想我去抓‘令弟’?”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义弟,我弟弟韩师影才十三岁。” “我金玉山庄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是来此想看看天医姑娘的风采。”柯一笑不跟她扯东扯西,这女子就是个愣头青,偏偏实力高的吓人。 “原来是思春了,好,我帮你把天医抓回来。”韩师玲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不是神威堡的吗?怎么帮我抓韩师业?” “谁说我要抓那混小子?我只是说帮你抓天医,用绳子捆起来送到你面前来,韩师业我可不给你。” “你跟天医小姐有仇?” “当然有仇,那混小子十年前说过将来要娶我的,我就不让他出去把他困在神威堡里十多年,谁知接到了一个命令出来了,出来才几天啊,就学人家上台打擂去讨媳妇儿,都怪那个该死的天医,那么缺男人嘛?还想让全天下的男人都聚在一起让她一个一个挑?还什么大家闺秀呢!”韩师玲一番话把柯一笑的三观尽毁,果然是个大虎妞。 “对了你要让我把天医捆成什么样子的,我跟西夏官兵学过捆绑,可以捆成各种姿势,你随便挑一个。” “咳咳——”柯一笑呛了一口,“不用了,只是家父多年的暗疾发作,疼痛难忍,在下只是想请天医姑娘为家父减轻痛苦。” “哦,这样啊,你知道韩师业往哪儿走了吗?”韩师玲似乎是吃完了,将油腻腻的手在柯一笑的袖子上擦了两下,随即问道。 “呃——”柯一笑心里早已对韩师玲麻木了,丝毫不介意,“我觉得应该是往西走了。” “你怎么知道?”韩师玲在武学上的天赋极高,十八岁便已是七品巅峰境界,应该算是这一辈武学最顶尖的人,真武大弟子陈着估计在她手上走不过三招,可是脑子却不是太好用,应该说她懒得想那些东西。 “现在东南两个方向已经确认没有黎心児的踪迹,但我不觉得往北是一条明智的路。诚然,往北的确能更快地到达,但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北方向遇到的敌人更多。”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怎么知道天医不会铤而走险往北走呢?或许所有人都自认聪明往西呢?” “这?”柯一笑没想到韩师玲冒出这么一句,自己回答不上来? “黎心児不在西面,也不再北面。”韩师玲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轻玩着长枪上的红缨,很悠闲地说这句话。 “那不可能,东西南北都没有,难道天医能上天不成?” “上天自然不可能,下海呢?”韩师玲一双眼睛很有神,灼灼地盯着柯一笑,“黎心児在汉江里。” “不可能,你这也是猜测,韩师业重伤怎么可能进水呢?那岂不是早死了吗?估摸着这会儿都臭了。”柯一笑完全不相信韩师玲的猜测。 “你们都不懂神威堡的天龙真气,遇到水,只会更强!” 说完这话,韩师玲便提枪要走:“谢谢你的款待,走了两天,身上又没钱,肚子遭不住饿,吃饱了才能去找人。我已经能闻到黎心児身上的骚味儿了。” …… 汉江水,越往北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黄色,这是水里的黄沙越来越多,现在汉江边上已经明显的浑浊了不少,不过水中央还是清澈无比。 黎心児带着韩师业不断地往西元府游去,不断地输送真气以免韩师业的伤势加重,连黎心児自己也不清楚,自从韩师业进入汉江水后,体内仿佛传出了些许力量,这是天龙真气自行运转的效果,上一次被段无仇逼得跳崖黎心児自己也昏了过去,并没有察觉到韩师业的变化,现在她输送真气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韩师业天龙真气也会有一丝反哺,黎心児会好受许多,体能也不会下降得那么厉害。 “又快黄昏了,已经三个时辰,韩师兄的伤口不能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看来还是得天黑一点找个机会上岸休整。” …… 汉江边上,一群喇嘛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国师,您说刚刚那人能相信吗?”其中一个身着黄衣的年轻喇嘛问。 “为什么不相信呢?”这是黄衣口中的国师回道。这国师头戴高高的喇嘛帽,右手单手合十,一串佛珠挂在右手拇指上,左手却不断地转着左大拇指上的扳指,整个人身着红色的喇嘛袍子,腰系一根裘带,两只耳垂上挂着两个金色钢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果决的味道。 这国师就是吐蕃王的亲信阿伯陇赞,他自发组成一个宗教团队,深的吐蕃大王的信赖。阿伯陇赞在吐蕃国内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前朝末年吐蕃在一次战争中失了地,吐蕃国内的矛盾瞬间爆发,直接将吐蕃分裂成几百年前的部落的样子,现大王对此仍有心病。 阿伯陇赞一身武功为七品巅峰,与苗洛不同,阿伯陇赞是随时都可以突破到八品的,只是在他看来境界越高会让大王有所猜忌,而且距离百姓就会变得遥远,所以阿伯陇赞便以整个吐蕃为重自斩一脉,永不突破到八品,更好地为君为民做事,一旦人站在了高处,便再也看不到山脚下的凄凉,阿伯陇赞觉得自己站在山腰上就足够了。 “这次韩师业的人头我们一定要得到,不求西夏国的王位,只求与西夏国交好足矣,我们吐蕃终有一天会定鼎中原,完成高祖都未完成的宏愿!”阿伯陇赞左手不禁捏起拳头。 “国师,咱们还要走多久?” “急不得,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韩师业真的能遇到,自然不能放弃,如果当真捉不到,咱们这次就来给大宋添点柴火,或许能在这场混乱中收取点好处,不过最主要的是得到西夏的友谊。”国师目光凝视远方。 “呼——”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见见那个朋友。”阿伯陇赞对弟子们说,话落便随着那阵风离开了。 大约出了五里地,两道人影落至树林中央。 “国师虽是七品,但是我依旧觉得你比一般的八品还要厉害得多。” “朋友谬赞了,相信你也定知道我的名号,不过你的名字我不想知道,我不需要知道,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韩师业不是你们大宋的王爷吗?而且据我所知韩师业初出江湖,应该不会惹得八品高手都对他恨之入骨,能告诉我原因吗?”阿伯陇赞虽然很想得到韩师业的人头来获取西夏的友谊,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甘愿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任人驱使。 “国师不是说知道太多不好吗?” “难道真正想要韩师业死的是朝廷?” “嘭——”阿伯陇赞背后的大树顿时被一道掌风震碎。 “国师,有些话不能乱说!小心横死他乡!” “我明白了。”阿伯陇赞便转身离开。 “东北方向二十五里,黎心児在那儿休息。”这八品高手就是李大,李大见阿伯陇赞离开了,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运上内力吼一声。 阿伯陇赞很快便回到了弟子身边,有人看到师父回来了,上前询问。 “师傅,接下来怎么办?” “东北方向,二十五里。” “那里有什么嘛?” “那里有韩师业!” 一行人又静静地向东北方向走去。 …… 黎心児趁着夜色,偷偷上岸,将韩师业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又一次给韩师业渡真气。半个时辰后,黎心児找来一些柴火,毕竟是一个女子,在水里呆的时间太长,身体感到一丝寒冷,得用火来驱寒。 “韩师兄,你真让我为难。”黎心児让韩师业靠在自己身上,“我想了很久,你现在的伤根本无法治愈,治好你的唯一办法就是你口中的寒阳草,可是如果你见到的不是寒阳草,或者你看错了的话,唉。就算你看到的真的是寒阳草,你对我的心意又是怎样的呢?” 韩师业一点都听不到黎心児的担心,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连精壮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消瘦下去。 “拉啊——拉啊——拉啊——” 正在黎心児忧虑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不过黎心児却分辨不出是什么? 黎心児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而且这次比段无仇那次更危险,这声音断然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这次或许就是黎心児逃亡路上最后的一晚了。 但是黎心児不认命,她默默地在手中攥了一把黄色的粉末,她很不想用这种手段,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阿弥陀佛!”阿伯陇赞从林子里信步走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黄袍弟子,这声音就是从他们口中传来的,不过黎心児听不懂。 “黎姑娘,我是吐蕃国师阿伯陇赞,我们只想要韩师业,你可自行离开,我们绝不阻拦。”阿伯陇赞双手合十,一副高僧模样。 “你做梦,吐蕃国师竟然在大宋捉拿朝廷的王爷,难道你就不怕两国开战吗?”黎心児义正言辞,想要喝退阿伯陇赞。 “黎姑娘有心了,不过就算没有韩师业,吐蕃与大宋就不会开战了吗?” “你……”黎心児被这句话堵得无话可说。 “黎姑娘,你可以有半个时辰考虑一下,你放下韩师业,我们绝不为难你任你离去。” 阿伯陇赞在吐蕃是好人,但不代表他就是全天下的好人,他很清楚地知道黎心児的师门是天香,天香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就好比大宋的皇后娘娘,几乎大半个武林势力都与天香血脉相连,杀了黎心児反而会弄巧成拙。或许只要事情做得干净利索就没有人知道,真的没有人知道吗?真的没有人知道阿伯陇赞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黎心児? 所以思前想后,黎心児他不能杀,一旦杀了就相当于惹怒天香谷,天香谷最近几波弟子惨死已经是乌云遍天,这个时候阿伯陇赞杀了黎心児会给天香谷一个发泄的对象,搞不好整个武林都会在天香谷的振臂之下无比团结,给大宋平添一股莫大助力,到时对吐蕃来讲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那黎姑娘,小僧得罪了。”阿伯陇赞当然也不可能因为黎心児就投鼠忌器,只要不杀她,其他一切好说。 “小弥勒阵!”阿伯陇赞振臂一挥,众弟子将黎心児围在中央,围了两个圈,里面圈五个人,外面一圈八个人,两个圈按不同方向旋转,这是吐蕃藏教的小弥勒阵。 “黎姑娘,我不想难为你,如果你能破了我的小弥勒阵,今日我可以放你和韩师业一条生路!而且,我可以不出手。”阿伯陇赞站在外围,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不限制我的手段吗?”黎心児心里萌生出一股拼搏的念头,既然还有一丝希望,哪怕再小,自己也要拼。 “当然不限制。” “看招!”黎心児抖起一根彩带,砸向正前方的一人。 谁知,那人突然间速度猛地一快,黎心児的绸带击在空处不说,还被外圈人将绸带打了回去,小弥勒阵的众弟子依旧在念着黎心児听不懂的经。 “喝!哈!”黎心児又是两根绸带飞了出去,这次确实以缠为主,将小弥勒阵的布阵之人扯过来。 依然是速度加快,不过这一次两个圈同时加快,将黎心児的绸带撕扯的粉碎,小弥勒阵到现在为止完全没有展现它的攻击性,黎心児现在突破防守都做不到,更谈什么破阵?黎心児现在心里一筹莫展,难道真的要用那招?可是这里的状况,一旦用了那招自己跑不掉那岂不是? “黎姑娘,既然你没有办法破此阵何不就放弃韩师业?我们保证你平安无事。”阿伯陇赞仍旧在劝说。 “不可能,我不可能将韩师兄交给你们!”黎心児宛若一只癫狂的母狮子。 黎心児现在跟着圈子一起加速跑动,保证与其中一人速度一样将其击倒就可以了,可是事与愿违,黎心児加速跑动,圈子所有人不动了,任凭黎心児在圈子里面瞎跑,以不变应万变。黎心児跑了几圈,发现这几人的神情动作完全一样,似乎都在嘲笑自己一般,口中依旧念着“呜哇呜哇”的鬼经,搞得黎心児心烦意乱。 冲不开!根本冲不开! 黎心児在里面耗了盏茶时间,这圈子极其灵活,围而不杀,不断的消磨人的意志,黎心児心里越来越急躁,再加上布阵众人嘴上念念有词,黎心児的思绪彻底被打乱,只能退守在韩师业身边。 “嘭——”汉江水突然化作一条巨龙,带着九天怒火砸向小弥勒阵。 巨龙很大,五丈长的龙身藐视着众人,阿伯陇赞一心思都放在黎心児身上就忽视了周围,此刻这条水龙凝而不散,来者定然是高手,至少七品巅峰。 “嗷——”水龙大吼一声,直接着阿伯陇赞而去,小弥勒阵里的弟子被水龙攻击后重新在水龙周围布阵,要为阿伯陇赞解围,不过这次小弥勒阵展现了他本有的杀意,之间两个圈不断地旋转,圈子越来越小,不断地攻击着水龙。到最后,小弥勒阵仿佛一个金箍牢牢地将水龙锁死。 阿伯陇赞双手合十,指尖佛珠被内气鼓的悬在空中,一身武功绝对超越了传统意义上七品巅峰,霎时间,狂风四起,联合众人的内气引出了一头巨虎,金黄色的巨虎狂吼目露凶光,扑到水龙身上,狠狠地撕咬。 “一条可以打,再来一条呢?”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话音一落,汉江水上又腾空起一条比之前更大的水龙,龙身已经达到了七丈!龙爪直接盖住巨虎的头颅,便要抓碎巨虎。 “合阵!弥勒金身!”阿伯陇赞喝到。 小弥勒阵演化的金箍主动松开,环绕在阿伯陇赞周边,只见到巨虎慢慢消散,随之一缕金色气息化作一尊弥勒佛,憨厚的肚子似乎可以吞噬天下一切,满脸的笑容是对两条水龙的蔑视。 “有点意思,吐蕃国师这阵法果然不错!”这是褒奖吗?阿伯陇赞却从话中听到了那股雄厚的战意,两条水龙也在谈笑间融合成一条,巨大的龙像体长十丈,这一刻那巨大的弥勒竟也在形态上稍逊一筹。 “这真的是七品之间的对决吗?”黎心児已经彻底傻了。 震撼!一边是高大的金色弥勒,一边更像是远古凶兽,两者仿佛占据了这片天地般,若非现在,这两个异象定能在整个武林博得一席之地。 弥勒缓缓地探出一掌,那不是慢,是速度太快而形成的影子造成的假象,水龙上下翻飞,高傲的飞向苍穹,对着弥勒一阵俯冲。两者毫无任何花甲,直接就是硬碰硬。 “哄——”一声巨响,这片林子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雨就是水龙身上的汉江水被打得四散。大弥勒也不好受,一只手变得虚无起来,被阿伯陇赞勉强维持住形态,不过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弥勒的状态也必不好受。 有了一开始的交锋,两者便如同仇人见面,水龙缠绕着金色弥勒,龙头正视着弥勒的笑脸,一张嘴,一道水柱砸向弥勒,弥勒里的众人好几个脸色惨白口吐鲜血。金色弥勒不堪示弱,在阿伯陇赞的引导下缓缓地转身,用巨大的额头顶开水龙,另一只完好的手掐住了水龙的脖子。 水龙仿佛吃痛,龙身不自主的松开了,不断地鞭打着弥勒的肚子,两者就这么不断地消耗着,弥勒里的人在水龙的鞭打下,已经近半数快不行了。阿伯陇赞徒然发力,将之前被水龙撞的快散的打手强行凝聚,吐出一口鲜血抓住龙身要将这条水龙撕成两截,“吼——”水龙的声音显得更加愤怒!慢慢地,整条龙被一股真气包裹,水龙也被染上了一层火红色,仿佛一条火龙。 火红色的水龙宛若脱胎换骨一般,只需几下便挣脱了弥勒的束缚,再一次翱翔九天。盘旋的身躯翻涌着,仿佛已经胜利了一样,直冲而下,这一次的俯冲伴随着狂风暴雨,而那雨水,竟然都是热的!雨水不断地腐蚀着金色弥勒,拍打着,困锁着,撕咬着,仿佛这弥勒就是它的猎物。 阿伯陇赞不堪重负,却不想带着一帮弟子惨死大宋,拼命透支着潜力,将弥勒散去,聚集最后一点气息,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巨龙一掌掀飞老远,没有了巨龙的威势,众人才觉得好受一点。 “国师,神威堡的武学可有指点之处?”巨龙消散,在黎心児面前一个身材高挑的精瘦女子自傲的说道。 “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阿伯陇赞在吐蕃一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本身对自己的武学不放在心上,可是今日竟然被同级后辈打败,心中那颗名为强者的枯木再一次焕发生机,他回去定要想尽办法修补自碎的经脉突破到八品,来向世人证明吐蕃藏教武学的精妙。 “韩师玲!” “韩姑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承蒙国师美誉,我要将这两人带走,国师可有意见?” “韩姑娘请便。” 韩师玲头也不回,走到黎心児面前:“小狐狸,能走?” 黎心児不明白为什么韩师玲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毕竟眼前的女子救了自己与韩师业,而且听名字应该韩师业的姐姐或者妹妹,倒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只能点点头承认自己没什么事儿。 “韩师业那小子呢?”韩师玲四处找着韩师业,嘴里问着,自己却自顾地找了起来,终于在一个石头后面找到了满头白发的韩师业。 “你这个混小子,就是让人不省心。”韩师玲抚摸着韩师业的脸颊。 败阵的众人神色颓废,呆坐一旁。 “师傅,我们?” 一黄衣喇嘛不甘心,自己这帮人竟然还斗不过比自己小的姑娘家,很不服气。 “走,技不如人,就算咱们胜了又怎样?韩姑娘敢单枪匹马破我的弥勒阵,这点上我们已经输了,看来为师这几年荒废的太多了啊。”阿伯陇赞到底是个人物,拿的起放的下,丝毫不拖沓,“韩姑娘,来日必当赴燕云一趟讨教一番,以报今日。” 黎心児看着已经走远的吐蕃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正要去看看韩师业的状况,突然发现韩师玲脸色血色全无,整个人身上全是汗,已经晕倒了。 “是啊,以一敌众还能取胜,自身怎么可能如此轻松?这韩师玲不知道跟韩师兄什么关系?关系好不好?嗯——长得比我高,武功也比我好,不过黑黑的长相应该不如我?”黎心児这念头真是让人失笑。 第十七章 西园遭西夏 韩师业苏醒 山庄内 “跖儿,吐蕃那边失败了,不过对咱们来说无所谓,要不要继续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你的计划还差什么?”李大正坐在书房内,书桌对面赵跖穿着一身汗衫,显然是刚练完功。 “大伯,韩师业那个棋子没什么用了,吐蕃国师都拿不下他,看起来神威堡去救援的必是一个狠角色,索性对咱们没什么影响,我觉得现在应该可以动神威堡了,我们的目的不是灭了神威堡,只要让他们损失些什么就够了,我还是觉得我们得先做掉天香才行。” “嗯,的确,天香在武林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不少势力跟天香都有姻亲关系,这根纽带倒是调节了近年来不少纷争,如果这时候天香出事,相信中原武林会乱成一锅粥。” “我就是这样想的,神威堡只是牵制住就可以了,神威堡虽然地处燕云,是宋、辽、夏三不管的地带,但是神威堡先祖毕竟与高祖有袍泽之义,辽、夏更是对神威堡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咱们可以煽动一些小门派绊住神威堡,然后以最快速度打击天香谷,神威堡自然有大辽、西夏帮我们处理。” “你是想两处同时进行?”李大很认同赵跖的观点。 “咱们得先在神威造势,假传信给天香一脉去神威驰援,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拿下天香。就是不知干娘能对我们有多少支持助我拿下天香。” “这个好说,夫人说了,到时候会派出八百精锐来协助我们,此波人里领头人是两个八品,七品巅峰十人,七品初级到七品高级六十人,余下大半数都是六品中级以上,这是咱们这几年网罗的九成精锐了,加上我与你二伯,合计八品四人,比之江湖上的一般门派也强,就是八荒我们也敢说能拿下大半。” “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样煽动武林中人讨伐神威堡呢?”李大这点上不知道赵跖有什么好的想法。 “大伯,你觉得金玉山庄怎么样?” “金玉山庄?”李大眼前一亮。 “柯幽前辈暗疾布身,咱们大宋朝当真就无能为力?况且神威堡之事的确天怒人怨,动辄就灭人满门,维护武林公正秩序是每个江湖人都应该恪守的准则,咱们允诺金玉山庄一些好处就行了,就算失败了,金玉山庄也是站在舆论这边,神威堡要是敢拿金玉山庄开刀必会万劫不复,相信凭两位伯伯拿下可有那老匹夫应该不难。” “好主意,就这么办。对了跖儿,你练的究竟是什么功法,你刚回来那会儿还是七品初级,回来两天就是中级了,我跟李二以为你是水到渠成,可是这才十多天你就到七品高级了,我怕你贪功冒进,走火入魔啊。” “谢伯伯关心,其实我本就是七品中级,只是行走江湖得留个心眼便压制到了七品初级,这回来了心情放松了自然便很快的突破到了高级,要不然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打败贺追星啊。” “这样啊,武功这事你急不得,欲速则不达。”李大也没怀疑。 “知道了,谢大伯关心,跖儿会注意的。” …… 汉江尽头是怎样的,说实话,黎心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 “谢谢你。”黎心児掬起一捧汉江水,红唇轻轻吻了一下手中的汉江水,从襄阳一路上,自己的逃亡几次都是靠汉江,黎心児本就是汉江儿女,此刻对这汉江的感恩之情已经十分浓厚。 黎心児自从那晚韩师玲来救援昏倒之后,砍了四根树做了一个简单的筏子漂在水上,黎心児一路撑着筏子漂到西元府,汉江的尽头,幸运的是,柳荫镇出来的那群武林中人真的没有意料到黎心児从水路逃跑,这三天以来黎心児并未遇到什么拦截的人,只是,韩师业的情况越来越差了,随时都可能—— “嗯——”一声娇嫩的嘤-咛,透着一丝倔强。 “你醒了。”黎心児看到韩师玲从昏迷中醒来,赶忙跑过去扶着她的头并送上一个水壶让她喝口水缓一下。 “这是哪儿了?”韩师玲喝了一口水,发现自己在水上漂着,也不知晕过去了多久,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腹中饥饿感让自己没有力气。 “我想再过一会儿就到西元府了。” “西元府吗?倒是个能呆一会儿的地方,或许还有人来堵我们。” “还有人?你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西夏!你一路从襄阳逃到小天峡,到柳荫镇,现在又在西元府只要拿地图比对一下就知道你的逃跑路线了,只是西元府靠近秦川了,这里有太白山门,江湖势力不多,至少不必担心宵小阻拦,唯一可能阻拦的只有西夏官兵了。” “可是这里是大宋啊,西夏兵怎么进的来?” “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说起话来傻乎乎的?西夏兵就不会乔装一下吗?” “哦。”黎心児低着头,好像自己做错事儿了一般。 “得赶紧找个地方修整,混小子快撑不住了。”韩师玲一眼看出韩师业现在的状态,真的是极其糟糕。本身透支寿元,长期风餐露宿得不到休养,几度进水伤口恶化已经开始溃烂,这也幸亏黎心児这个医生在一旁照料,换作其他人,韩师业估计胎都投了。 “你能治好他?”黎心児学了十年的药理自问没有一种办法能救活他,除了寒阳草,可是韩师业昏迷不醒,没有他的引路黎心児不可能在漫漫黄沙中找到寒阳草,这是一个死循环,必须要寒阳草才能救醒韩师业,韩师业不醒没有办法得到寒阳草。 “我也治不好他,不过我却能先将他弄醒。”韩师玲一边打坐一边说道。 “真的!”黎心児听到韩师业可以苏醒,顿时开心,力气也大了几分,撑着筏子快速向西元府城中去。 晌午过后,黎心児三人便来到一家客栈。 “我待会儿写个方子给你,你去准备一些药材,另外,你先让小二被一个很大的澡盆,倒上热水,我先去休息一会儿,这几天一直昏迷,精神不好,对了,让小二送点菜到我房里。” “哦。”黎心児丝毫不管韩师玲,听到韩师业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开心。 韩师玲看着躺在床上萎靡的韩师业,脸上一阵无奈,不过转瞬间便笑了起来,轻轻走到韩师业的床头,用很小的声音说着:“混小子,你知道吗?你武功真的很差啊,一个八品就把你逼成这个样子,要是我,看我不把和为笑打得满地找牙。” “混小子,你知道?听到西夏王说要用平等王的报酬换取你的人头,爹爹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影子还小,我又只是一个女儿家,将来几年只有你才能做神威堡的代言人,你一下子把自己整成了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韩师玲顺着韩师业头上的头发,满眼尽是温柔。 “混小子,影子前几天还问我你去哪儿了呢?几个月都没回来,他还等着你一起去戈壁探险呢。那小子习武的天赋比你还差,到现在了还只是个五品初级,虽然现在才十三岁,可是到了二十岁能不能到七品爹爹都没有把握,二十岁以前到不了七品,基本上终身都没有可能到达八品宗师境界,燕云那种情况下,神威堡那种环境下,又怎么可能尊一个七品为堡主呢。” “你真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韩师玲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你知道我求了爹多少次派人去救你吗?我好几次偷偷地想出去找你都没成功,起初西夏只是并肩王,爹说你完全可以应付,谁想到西夏这么狠。” “混小子你知道吗?神威堡现在被西夏军围着,我们出不去啊,最后爹实在放心不下,派出三个八品掩护我冲出西夏军的包围,你知道吗?为了你,最疼我们三个的二爷爷被西夏第一高手一掌打死了。” “混小子,你之前不是带了五十人就敢冲西夏王城吗?那么多精兵都抓不住你,怎么去了襄阳一趟你就不行了?你的智慧呢?”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韩师玲立马换了一张面孔问道。 “客官,您要的东西我找人送过来了。”原来是店小二送东西过来了。 “好,进来。” “客官,您要的热水,澡盆每个房间都有。”店小二笑着弓着腰,手上还端着几个小菜,顺便招呼着后面的人将热水倒入澡盆。 “不用太多,先到一半就行了,倒完了就出去,我要休息了。” “好咧客官。”店小二指使着人倒完热水后就离开了房间。 “师玲!”黎心児抱着一堆药材回来了,“师玲,现在这些药做什么,我看这些药的作用比较大,直接吃的话韩师兄会撑不住啊。”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跟你还没那么熟,你这天医太名不副实,不能吃难道不能泡嘛?”韩师玲见黎心児就来气,老是言语上针对她。 “哦。”黎心児委屈的低头,捏着袖口,“那我去叫人来帮忙。” “等等,你叫什么人?”韩师玲现在真的服了黎心児,西元府就是安全了吗?非要把韩师业在这儿的事搞得人尽皆知? “你不是说要泡吗,我这叫人来帮忙处理韩师兄的衣物。”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韩师玲面无表情的说,不过黎心児却惊臊的满脸通红。 “你来?你们不是?”黎心児这会儿像个赌气的小猫。 “这混小子十年前就说要娶我的,我不介意。”韩师玲说完,便在黎心児面前脱去了身上的革袍,诱人的身材在轻纱后若隐若现,“而且混小子的伤只有天龙真气才能将他体内散乱的真气理顺,气顺了剩下的只是药石。” “你!呜呜——不理你们了。”黎心児蒙着脸跑了出去。 “别走太远,在门口等着!”韩师玲还不忘使唤一下黎心児。 “哼——”黎心児狠狠地关上了门,嗔道,“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韩师玲将黎心児买来的药材一股脑儿倒入木桶里,用真气不断加速药力的扩散,整个人身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不一会儿,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很刺鼻。 “混小子,你以后可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啊!”韩师玲扶起韩师业,褪去全身衣物,到底是男女有别,韩师玲性格再大方也会羞的脸红,黎心児在门口的窗纸上偷偷戳了个洞,气得直跺脚。 韩师业整个人身无一物,被韩师玲扶进木桶,韩师玲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也一并褪下,两条麦黄色的细腿先后趟入水中,精致的短发湿哒哒的贴在后背,叹息一声,与韩师业两人四掌相抵在桶内打坐,不过是韩师玲的手托着韩师业的手,韩师业现在整个人都没意识。 “黎心児!记得每半个时辰就在给我们添一次热水,保证水温!” “哼——”面对韩师玲的话,黎心児扭头装作没听见。 “吼——”一声低沉的龙吟声传来,韩师业整个人身体一震,两只手臂上顿时血肉不断地翻涌,似乎有两条真龙在体内游窜。整个木桶的水开始沸腾,“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儿,药材更是被水煮的起起伏伏。 药材的药力太大,韩师玲只能先将药材在自己体内过一遍,将药力输送到韩师业体内,韩师玲用真气开路,不断地吸收韩师业体内散乱不堪各自为营的天龙真气,药力尾随这股真气不断的修补着韩师业受损的经脉,整个过程十分消耗心神。就这样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黎心児!愣着干什么,倒水啊!想看我们两个全都死吗?”韩师玲感觉身体莫名降温,立刻意识到了黎心児没加水,赶紧叫她。 “啊!来了来了!”黎心児将一缕头发遮在眼前,不想看木桶里的情景,拎起一桶热水倒进木桶,随后又出了房间,气鼓鼓地说,“凶什么凶!” 身体的温度又上来了,韩师业的周身窍穴开始慢慢的打开,自行吸收这药力并排除体内的淤血,木桶里的水开始慢慢发红,那是被血染红的。 韩师玲整个人大汗淋漓,脸上也因为流汗过多导致脸蛋慢慢变干,不再像之前那样红润,可是就算在难,治疗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韩师玲依旧重复着之前的过程,不断将韩师业体内散乱的真气重新聚集起来,现在八条经脉才只修复一条,也就是说要四个时辰韩师玲才能将八条经脉全部修复。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黎心児在门口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天龙真气让她与韩师业二人分开,就算她进去了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已经是第五次加水了,快三个时辰了!”黎心児见韩师业二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韩师玲就算再强,维持这个动作已经三个时辰了,手臂慢慢开始抽搐,明显是太过吃力肌肉产生了痉挛。 韩师业的伤黎心児无能为力,不过韩师玲这个问题她有办法,作为天医,她有太多种方法在不影响人运功的前提下减轻人体的肌肉疲劳。拿出两根银针分别在韩师玲肩胛骨下一指处,轻轻扎入寸许,果然效果立竿见影,韩师玲手臂的抽搐缓解了很多。 韩师玲闭着眼也是微微一笑,她也是第一次这样救人,之前听堡里的长老们说过天龙真气之间是可以相互引导的,不同人之间的天龙真气也可以叠加到一个人身上,只是被叠加的那个人身体素质必须撑得住,现任堡主韩学信虽然是个八品中级,但也最多再叠加三个八品初级的真气短暂时间进入八品高级的境界,而且时间极短。韩师玲现在就是用这种方法处理韩师业体内杂碎不堪的经脉,一旦手臂有丝毫的抖动都会影响真气的输出大小,稍有不慎,韩师业就会直接变成废人再无醒来的可能。现在黎心児帮她缓解了手臂的酸胀感,可谓是雪中送炭。 黎心児第七次倒入水后,天已经黑了,韩师玲脸色惨白,长时间耗费心神处理韩师业的经脉,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动作,现在黎心児再怎么扎针缓解也骗不了韩师玲手臂的肌肉了,一个劲儿抖动,体能心神双重过度消耗,让韩师玲这个七品巅峰也扛不住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最后一脉,这是最后一脉,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韩师玲知道,这也是最困难的一脉。因为现在韩师业破碎的经脉已经被韩师玲重新打通,体内淤血也排除了体外,但是韩师业透支的寿元消耗了太多的生命元气,不少内脏因此枯竭,韩师玲在打通最后一脉的同时,得想办法唤醒韩师业体内残留不多的生机,重新激活身体机能,可以说,连黎心児都没有把握能完成这件事,重新唤醒生机,那是起死回生啊。 “黎心児,我现在问你,如果我把体内的精血渡一点给混小子,有几成把握?”韩师玲显然早就做好这个打算了。 “这——我也不清楚,但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获取他人的精血来续命的确存在这样的办法,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可能不足一成的收益。” “你的意思是我给一年的寿元给这混小子,他只能多活一个月?” “差不多是这样,代价太大了,人的生命活动有精气神三方面共同提供,韩师兄精气神三方面损失都很严重。真气倒还好说,你们都是天龙真气相互共通,神需要长时间休息,精血太难不充了,而且精血这种东西普通人身上连一滴都很难淬炼出来,我是六品巅峰,可能全身淬炼下来也就几滴。” “那行,我来帮他!”韩师玲丝毫不犹豫。 “师玲你?” “黎心児,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混小子,我也不知道这混小子哪点好被你看上了,不过我想这混小子一定是喜欢你的,他从小都是孤儿,被我父亲捡回来,所以从小特别崇拜医者,可是我跟他相识二十年,整个神威堡都认可了我跟他之间的将来,我不会放弃,你懂吗?” 黎心児感到很震惊,第一是韩师玲竟然跟她说出这样的话,第二竟然是韩师兄对自己的职业很崇拜,这让她很兴奋,不过这话还是韩师业本人来说更加有说服力。 “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从一边协助我,先把他就醒再说!” 韩师玲面色突然一阵潮红,两个鼻孔流出了血,眼睛都是红红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了那种属于生命的芬芳,两只手各逼出两滴心头精血打入韩师业的体内。黎心児此刻看到一种奇怪的现象,韩师业整个人的皮肤开始变得饱满,头发慢慢地变成了灰色,不再是雪白,反观韩师玲,皮肤到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变得跟韩师业之前一样,雪白一片。 “师玲,你才十九岁啊!”黎心児哭了,她现在不得不正视韩师玲与韩师业之间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重,一个女子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来救活自己心爱的人,这种爱又岂是那个小小的擂台能压下去的?不过黎心児有着属于江湖儿女的那份倔强,她不会放弃,错开现在,如果能与韩师玲互换,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与韩师玲一样的事情,而且,韩师玲是七品巅峰,领先黎心児整整一个大品级,如果黎心児献出四滴精血,那可就不是头发花白这么简单的了,甚至会有性命之虞。 “值了,能让这混小子多活一年。”韩师玲的四滴精血,那是整整十年的寿命啊,人活七十古来稀,十年可是人生的六分之一啊!不仅如此,在十九岁这个年龄就要顶着那满头的白发,天下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承受。 终于,在四滴精血的滋润下,韩师业脆弱的心脏迎来了半月以来第一次强有力的跳动,黎心児高兴坏了,他终于醒了,不过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先帮韩师玲维持住身体,她体能消耗太大了。 “玲——儿——”一声细小的声音,撞击在两个女子的心灵上,这是韩师业醒了,“谢谢你。” “以后你要敢负我,我会亲手杀了你!”韩师玲会心一笑,昏迷了过去。 …… 翌日清晨 韩师业坐在屋顶上打坐,半个月的昏迷,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腹中早已一空,昨晚喝了一点粥后便在此打坐恢复。天龙真气同根同源,韩师业现在在韩师玲的帮助下,基本恢复到八成实力,可是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因为韩师玲的几滴精血强行催发的生机,不能持久,一年半载之后就魂归九泉了,他很无奈,很烦心,自己现在在西元府,西元府距襄阳城近乎千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黎心児是吃了多少苦才将自己背到这儿,糟糕的是他与韩师玲赤身在木桶里呆了四五个时辰,有了肌肤之亲。恍惚间听到楼下两个女子静静地鼾息声,一声苦笑,自己竟然欠了别人这么多。 日上三竿,黎心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觉了,缓缓地撑起身子,看到身边依旧疲乏的韩师玲,真的没有办法对她生出一丝厌恶的心思和争夺的念头,可是这也不能成为她放弃的理由。 “韩师兄?”黎心児看到坐在桌子旁的韩师业,整个人已经好很多了,只是那一头灰发还在提醒着所有人韩师业短暂的生命。 韩师业清楚地感受到了黎心児内心的焦虑,走到床前,轻轻地拥抱住可人儿,只觉得她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便安静下来,慢慢地韩师业感觉到胸口的潮湿。黎心児想到这半个月里数次的追杀与逃亡,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带着韩师业三次逃入汉江之中,从襄阳城北到小天峡,柳荫镇斗智斗勇,汉江河边遇到吐蕃国师截杀,险死还生,如今终于能稍微安心下来,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心中的不安与担忧,以及无人倾诉的疲惫。 “韩师兄,放开我,师玲还在一边呢。”黎心児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推开了韩师业。 “我没事儿,你俩继续,不过你俩想的话最好换个房间,我还要休息,还有你,混小子,再有一次我可不救你了。”韩师玲闭着眼睛说。 “啊!”黎心児哪里知道韩师玲醒了过来,飞奔着逃出房间。 “玲儿,这次也谢谢你了。”韩师业也不知道韩师玲醒了,见黎心児早就没影了,便来安慰安慰韩师玲,他现在两边都不好得罪,头大!只能抓着韩师玲的手聊表心意。 “混小子!”韩师玲抽出了被韩师业抓住的手,一脸严肃的说着:“混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哪怕一年之后你没有办法痊愈,那么在我爹的影响下你也只会是我韩师玲的丈夫,你毕竟姓韩,除非影子将来能突破到八品,否则你定然会是神威的主人,哪怕你的实力因此突破不了了,但是我绝对可以到八品,我丈夫做神威堡主人没人敢有异议。但是,黎心児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处理好,奶奶也是天香人,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你要是有一点马虎,我爹都保不住你,说小了这是你个人的私事,说大了却是两个门派的事,更何况黎心児还是先帝的恩人,你处理不好被有心人利用,带来的灾难你比我清楚。” 韩师业当然知道这个中的关键,可是让他拒绝黎心児?违背自己的内心,违背自己的承诺,更违背了那个人对自己的信任!那放弃韩师玲,可能吗?自己二十年来吃的穿的全是神威堡的,现在身体里流的都是韩师玲的血,这份感情他扔的掉吗?他很为难。 “唉,混小子,叫你用点心思花在武艺上,出去了一趟成了这个样子。”韩师玲也知道韩师业心中的为难,也不在逼问他了,一年之后能不能活还是两说呢,“混小子,二爷爷死了。” 韩师业突然瞠住了眼睛,不敢相信:“二爷爷可是八品,谁有这么大本事杀了他?” “是西夏。而且现在西夏还有三千禁卫军包围着神威堡,爹爹就是不放心你让二爷爷掩护我冲出包围,结果不敌而死,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韩师业嘴唇煽动着,双拳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他愤怒,他恨不得现在就去西夏都城砍了西夏大王的头来祭奠二爷爷!想到这儿,袖子一挥便要出去。此时黎心児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里痒痒的便要回来找韩师业,不知道他会不会取笑自己,一进来便看到韩师业红着眼睛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吓坏了她。 “嘭——”韩师玲内力一挥,将房门关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宰了西夏大王!”韩师业咆哮着,丝毫没有顾忌,愤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镇,连桌上的茶壶都被一声怒吼震裂。 “就凭你,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第二次闯西夏都城?你真当那是神威堡吗?你能来去自如?”韩师玲也不顾其他,身着一袭轻裳便一个闪身来到韩师业跟前,一头白发无风自动,内气爆放,七品巅峰的威势这一瞬间死死地压住了韩师业,韩师业全盛时期都不是韩师玲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实力只有八成?估计打赢黎心児都够呛! “有关系吗?我能闯进去第一次就能闯第二次!”韩师业便要推开韩师玲继续朝前走,整个人已经完全愤怒了,丧失了理智。韩师业从小就没了爹娘,就算在神威堡也只会有堡主、韩师玲和韩师影姐弟俩,还有一个二爷爷看重自己,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亲情,现在听到二爷爷的噩耗,他的心很痛,痛的可以燃烧自己残生的所有! “你混蛋!”韩师玲一掌拍在韩师业的胸口,韩师业的伤并未痊愈,又被打了一掌,稍红的脸再一次惨白,吐出一口鲜血。黎心児赶忙过去搀扶住韩师业,整个人不明所以,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变了样? “你以为你能活着是你自己命大吗?”韩师玲现在就是一条母暴龙,还是发怒的,谁都惹不得,所有的火气都冲着韩师业发去,“你的命现在是属于我的!是属于黎心児的!我们两个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就算过了奈何桥,我们俩不同意,你也得给我跳到黄泉里游回来!” 韩师业冲着韩师玲直瞪眼,没办法,韩师玲从小到大一直比他强,而他也从来没有认真花功夫在武功上,在他看来神威堡让影子去更名正言顺,他只要默默的守护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四个人就行了。种种原因导致现在自己不是韩师玲的对手,被她制住一点办法都没有。 黎心児夹在中间干啥都不好,两头难。 “哈哈哈哈!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杀我们大王?”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还有不少拔刀的声音。 第十九章 烽火起燕云 神威堡大劫(下) “呜——”沉重的号角声从西夏营中传来。 “咚——咚——咚——”撤去马障,西夏两千兵马成五个方阵出击。左右前翼为重骑兵,左右后翼为少部分轻骑兵加弓箭手,四个方阵人数不多,每个方阵约两百人。中军最为宏大,九百人,前八排清一色枪兵,后两排皆是赤膊大汉,都是来操纵各种大型器械,此外剩余皆是盾牌兵,标准的正规军编制,这阵势,试问哪个武林高手敢闯? “全军都有!出!击!”李含笑剑指神威堡。 “呜——”又是一阵号角声。 神威堡的哨楼上,韩学信举起一杯酒:“唐兄,多谢前来相助,江湖人士相信对于这种战争场面见识的不多,今日你可得好好开开眼界!” “哈哈哈,北周名将后裔此话当真?那我拭目以待!”唐天豪一饮而尽。 “神威堡所属!苍龙大阵!” “吼——吼——吼——”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寥寥五百人,但是这气势丝毫不比西夏军差,肃杀之气在神威堡上空宛如凝结出了一条巨龙! 沉重的脚步声,多而不乱,粗鲁的喘息声,杂而不慌,清脆的皮甲声,更是悦耳,直冲心灵。在这种场面下,每一个男人都不会退缩,在这个场面下,没有懦夫,兄弟的血让自己愤怒,敌人的血让自己兴奋。 待到敌首尽飞扬,再与兄弟论酒香! 神灵莫惹燕云众,威震九天好儿郎。 韩学信很满意这些弟子的面貌,这些都是神威堡立足于世的根本啊!不过随即愁上眉梢,今日之后,这些人又能有多少活着呢?神威堡是一个异常团结的门派,军队般的纪律,战友一样的情感,总是这样,依然没有对他们的二师兄韩师业有半点怨言,因为换做他们,也一样会去做。二长老的仇不能不报。 “今日,就用西夏二王爷的人头来祭奠神威堡死去的二长老!”天营长抓着一杆两丈长枪,韩师业的丈五银枪已经是罕见了,这天营长的长枪竟然长达两丈,作为八品高手,没有人会怀疑它的利害。 “哈——”众弟子听到二长老被西夏兵杀死,个个眼中燃起怒火。 “今日,就用西夏兵展现我八荒神威堡的辉煌!” “哈——” “今日,我们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在天营长的鼓舞下,众弟子的热血被点燃,不见半分恐惧,或许他们之中仅有两成活下来,但是经此一役,如果神威堡能安然度过去,那么神威堡的气焰将直取天下第一!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确是考验一个势力成功与否的最佳方法。 辰时已过,空气中不再有早晨的凉爽,大漠的炎热开始吞噬这片天地。黄沙飞扬,旌旗猎猎,一边是五大方阵西夏正规军,另一边是布下苍龙大阵的神威儿郎,在单人作战能力上,神威弟子的强势毋庸置疑,但是论兵种配合上,西夏军领先的太多太多。 “库嗤——”炎热让战马不断地喘着,这场交锋一触即发。 “呜——”西夏军中传来号角。号角声落,从中军后方突然飞起十多块巨大土石,惹得空中的黄沙一阵退散,直奔神威军阵。 “掷!”天营长一声令下,顿时两百根黝黑铁枪从神威军阵中飞了出来,一根铁枪当然不能打碎土石,但是十根?二十根呢?铁枪胜在数量的优势,直接将十块土石在空中打碎。不过人毕竟是人,仍然有两块土石完好无损的砸至神威军阵上空。 “喝!”只见天营长胯下一用力,整个人从马身上纵向高空,两丈长枪舞的哗哗作响,整个人在两块巨石中间来回借力,不断地抽打,手肘、手腕、腰部三处肌肉青筋暴涨。燕云的土石不像中原地带,这里雨水量少,土石内部结构较为松软,没有中原那么坚硬,因此在天营长不断地打几下,两块土石在快要到军阵的时候,碎成指头大小的土块,砸在神威革衣上乒乒乓乓。 同样,这边也有十数根铁枪从石块中间飞过去,分散在各个军阵上空,西夏军中高手有限,不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这四散的铁枪,幸亏前面的盾牌兵眼疾手快,即使举起盾牌抵挡,但仍有几名盾牌兵被铁枪穿透钉在黄沙之上。 “掷!”天营长再次大吼一声。不同的时候,代表神威的旗帜摇了两次。这一次又是两百根铁枪如乌云一般冲天飞起,飞起后,神威这边又是两百根铁枪追着前面的乌云共计四百根黑压压的一片,快速飞向西夏军。 铁枪不是弓箭,这可是有神威堡六品弟子射出的铁枪,力道之大不是西夏这边体格强壮就能抗住的。铁枪落地,西夏军中升腾起一片血雾,哀嚎四起,顷刻间便有一百多人被永远的钉在战场上。 “呜——”西夏那边似乎没有看见伤亡一样,两边后翼的轻骑兵开始行动包围神威堡,同时马上还载着一位弓箭手,“咚咚咚”与此同时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中军在盾牌兵的的抵挡下慢慢前进,而左右前翼更是猖狂,直接冲杀神威军阵。 “咚咚咚”神威这边响起比西夏更急促的战鼓声,众弟子快速分成两小队迎接左右翼,中军速度减慢暂时不管,也没有精力去管。左右后翼由于是轻骑兵的缘故,马背上的弓箭手率先进入有效射程,不待指令,“唰——”一片箭雨快速穿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将神威军阵淹没。 这个时候神威单兵能力就是最好的显现,弟子都是五品左右,六品弟子自然不用说,躲这种箭雨不在话下,五品弟子将长枪舞出一道屏障来抵挡,只有部分中箭,但是近乎一半的四品弟子不少都躲闪不及,一旦中了一箭,身体疼痛导致躲闪动作变慢,便等于宣告死亡,这一波箭雨下来直接让神威堡弟子死伤半成。 李含笑的中军就真的没有作用吗?只见神威弟子在躲闪箭雨的同时,立刻下令将剩下所有的土石先后投出,给实力较高的弟子施加压力。 “哗哗哗——”不断有土石破空的声音,六品弟子合力才能抵挡一个土石的攻击,因此不少弟子之间便相互合作,这也是天营长变阵的由来,五品的三人一阵,六品的携带一个四品弟子再加一个五品组成一阵,六品弟子纵身抵御土石进攻,五品弟子已抵御箭雨为主。 土石数量有限,毕竟准备时间过少,也不可能花过多的人力去运输,但是箭雨却是一轮接着一轮,没完没了。 作为大漠男儿,对马的弱点了然于胸。一开始连躲箭雨都很吃力的四品弟子,见西夏的轻骑兵靠近了,迅速弓着腰低头快速在五品六品的保护冲向轻骑兵,而他们各自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此刻起,弓箭兵、砸土石、扔铁枪已经不能用了,短兵交接拼的就是硬实力,这一点神威弟子在此刻优势大显。 由于之前几轮箭雨,神威弟子共五百人死伤近两百,此伤亡数字近四成,不可谓不大。李含笑也想过一直用土石消耗和弓箭远程射杀,但是一个军队只会远程有什么用呢?神威弟子见西夏只会在远处挠痒痒,直接躲回神威堡就行了,想要在一群建筑里杀死神威弟子?天方夜谭。 神威堡的四品弟子用短刀不断削断马腿,虽然这种情况下会有不少弟子被乱马踩死,但比起西夏的死伤,这点完全可以接受,一匹马跌倒,受伤只是马上的轻骑兵和弓箭兵吗?肯定不止,一匹马倒了,后续的嘛因此绊腿,如此循环下去,轻骑兵在刚接触神威堡弟子的时候就出现了一阵混乱,把李含笑看的直心疼,赶紧吹号角让轻骑兵回来。 在轻骑兵开始撤退的时候,重骑兵冲到了神威的两条龙阵前。重骑兵一身重甲重达一百多斤,不但人如此,马也如此,因此战马走得比较慢,每走一步都会在黄沙上踏出四个深坑。相对的,这种重骑兵的冲击力之强令人胆寒。 “四品追,五品跳,六品直接搏斗近身。”天营长面对重骑兵不慌不忙,让四品继续追逐逃散的轻骑兵,这一次轮到角色互换,四品的臂力远超常人,从背后拿出神威特有的硬弓,边跑边射向前面逃跑的敌人。 “啪——”神威的硬弓射出的弓箭响起阵阵破空声,直直的一箭将马上的二人穿透,战场上,各处都在上演这种景象。毕竟弓箭兵的甲胄不如骑兵,如果这种箭射在重骑兵身上,重骑兵最多只会行动一滞,但绝对是毫发无伤,但是如果射在弓箭兵身上,直接穿透,连前面的轻骑兵也会被这股大力推下马,运气不好的直接被自己的马踩死。 神威堡到底是江湖势力,五品六品弟子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实力的确远高于普通士兵,而且之前几轮消耗这些精英并未死伤过多,现在一个个找准目标翻身上马,要么戳马眼,要么直接把重骑兵打下马,西夏重骑兵除了刚开始冲击的时候造成了一些伤亡,之后又被神威堡把局势稳住了,造成的伤亡还不如之前轻骑兵加弓箭手。弓箭手现在被四品的穷追猛赶,远离了主战场,又不可能再回头射箭,自家重骑兵进去了,弓箭射进去人家找重骑兵做掩体,叮叮当当的打不死意义不大。 表面上看神威堡目前伤亡已达两百多,西夏兵已经多余五百了,但是神威堡人数太少了,神威堡现在弟子已经伤亡半数了,看的韩学信心里滴血,经此一役,神威堡注定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了,否则中坚实力会出现断层。 步兵,作为各种战争中最普通的兵种,但确实必不可少的兵种,同时也是天营长最为头疼的兵种,而李含笑很清楚这一点,在重骑兵承受了不少的损失后,步兵终于赶了上来,从现在开始,是真刀真枪的打斗,不但士兵要打,连高端实力也要打。 西夏大供奉一掌便想要拍死天营长,毕竟比天营长高一个等级,韩学信岂容二长老的惨事在发生,一枪飞出格开大供奉的掌势。西夏深知想要获胜就要在数量上学习田忌赛马,这不,抛开大供奉与韩学信,神威堡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出战,那么神威三大营长一马当先,西夏也不糊涂,五个七品巅峰拦住一个八品,三个七品高级拦住一个神威的七品巅峰,以此类推,最后变成六品弟子深陷一群普通士兵中,突围不得。 “唐兄,今日一战,全仰仗你了!”韩学信隔空请唐天豪出手。 “韩兄放心!”唐天豪也是八品初级,不过平时为人低调,大供奉不以为意,唐天豪就在众人眼前,双手虚空一抓,顿时八根十寸长拇指粗细的钢针从手上射出。 “当当当”不断的金属碰撞声音传来,钢针在八品高手的催动下形成巨大的冲力,一连穿透四个人后才在第五个人的喉咙上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唐天豪周围顿时死去近三十人,周边竟然一空。 “休得再动手!”李洪立刻发现了唐天豪,觉得此人不除,西夏军一定会损失惨重,当下拍马前来,抓住了唐天豪第二轮射出的五枚钢针。 “西夏二王爷,你的名气在中原武林可不小啊,据说能将金钟罩这门基本武学练到这种地步。”唐天豪完全不把他放心上,他的首要目标是尽可能多的斩杀西夏军中的三品四品,这样神威堡才有希望,要不然就靠现在的两百多人硬打西夏中军八百多人,完全是扯淡。 说归说,唐天豪立马拉住自己的两个傀儡,那傀儡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专门来扰乱敌人的视线,在此时此景,作用十分明显。 “流星赶月!”不得不说,唐门武学的名字真好听,唐天豪两个傀儡一左一右,手上不断射出飞针,在人群中急剧穿梭,每一次停留都会有五六个西夏兵应声栽倒,这可把李洪急红了眼。 李洪双脚压地,整个人看着挺壮硕,速度之快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唐天豪每一次停留都会让李洪与他的距离更近一点。终于,在唐天豪又一次停下的时候,终于进了李洪的进攻范围,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近百西夏兵死在唐天豪手上了,这比例不可谓不大。 “你找死!”李洪见唐天豪如此托大,看到自己了竟然还只顾着屠杀西夏兵,心中燃起滔天之怒。小腿猛地用力,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快速接近唐天豪。李洪一把抓住唐天豪的双手腕,一拧便听到咔嚓一声,手腕尽断,而唐天豪似乎不痛不痒,直接冲到李洪怀里,把李洪吓了一跳。 “嘭——”一声巨响,李洪怀中的“唐天豪”竟然炸了。 原来唐天豪早就用换位之术将自己与傀儡互换,此刻李洪抱的傀儡温度剧烈上升,唐天豪引爆了傀儡内部的火药,便不再理睬他,在他看来,李洪这下子不死也得重伤, 李洪真不愧是皮糙肉厚,被傀儡炸了之后,整个人虽然黑了点,但愣是半点事儿都没有,不过耳朵被炸的嗡嗡只想,眼冒金星一阵晕眩。唐天豪信手扔出几个钢针,发现李洪再不刻意运功的情况下,十寸钢针仍然只能扎进表面皮肤,唐天豪对这乌龟立马没了兴趣,又使出了漫天花雨炸了两下就不管他了。 李洪回过神来,看见面前几个木头飞镖,一掌拍碎,“嘭——”又是一声巨响,好在这次及时运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咬着牙将胸前几根钢针拔下来,可这钢针是有倒刺的,拔出来的时候痛的他直咬牙,不过更多的是兴奋:“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感受到疼痛的感觉了。” 唐天豪带着剩下的一个傀儡,不管李洪,继续在人群穿梭,唐天豪已经杀了西夏兵近一百五了,反观地营长和人营长,同为八品,长枪更是大开大合,到现在依旧被那五个七品巅峰围着,杀敌数也不过才刚满十人而已,相比较而言,唐天豪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看你这次往哪儿跑?”李洪又一次抓住了“唐天豪”,不出意外,这个“唐天豪”又炸了,李洪身上衣服被炸的破破烂烂,整个人宛如从煤矿里出来一样,唐天豪不管这人,继续游走。 “你个刺猬,有种停下,欺负小兵算什么英雄好汉!”李洪暴跳如雷,在他手上已经有超过两百的西夏兵死亡了,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大供奉被韩学信拦着,剩下那十几位七品巅峰与天地人三位营长打得难解难分,只有自己能挡得住唐天豪,可是唐天豪一个唐门弟子,自然懂得如何在团战中将自己的优势扩大,不会与李洪硬碰硬。 此刻战场上形式已经开始明朗,神威堡弟子仍有两百之数,而且已经自发的寻找战友轮番进攻休息,反观西夏,人数上仍有很大优势,是神威堡的两倍之多,但是单兵素质相差太大。 唐天豪纵是八品,在李洪的不断阻拦下,内气消耗极大,而且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傀儡了,要提起一万个心思,稍有不慎,他可不是李洪的对手,李洪的金钟罩算是天生克制唐门武学。 慢慢地,两边开始退散,神威堡最终只有一百八十人左右活了下来,西夏那边惨不忍睹,加上之前各个兵种死伤的,共计一千多人留在了战场上,只从伤亡比例来看,神威堡无疑是大获全胜。但是神威堡家业不比西夏,西夏死去的这点士兵一天就可以征回来,神威堡得休养好几年才能恢复元气。 战场中只剩下李洪还在不断的抓着到处跳的唐天豪,唐天豪没有了傀儡,但是战场上尸体多啊,不断地运出傀儡丝将一个又一个尸体扔向李洪,左躲右闪,时不时在射出钢针、魂钉、火镖各类暗器,李洪空有力气无处使,一味地防守偏偏抓不住人。 “我说二王爷,现在两边都不打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干嘛?”唐天豪苦笑,“不同阵营,立场不同,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洪完全听不进去,反而将唐天豪这话当成了嘲讽,整个人扎了一个大马步,“喝!”一声大吼,内气将周身烧黑的驱除干净。 “哈哈哈。”顿时不论西夏还是神威这边,响起了大笑声。 “二王爷。你这从吐蕃来的?哈哈!”唐天豪也忍不住了。 李洪被两次傀儡炸了,又不断地被唐天豪用火器偷袭,虽然整个人练到铜皮铁骨的层次,但是头发胡子那些没这么好的运气,李洪整个人头变得光溜溜的,头发、胡子、眉毛全被烧光了,或许其他地方也会? “啊——”李洪摸了摸头顶,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出丑,脸被气得通红,将内气完全放开,“砰——”战场竟然被李洪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发泄之后也不再管唐天豪,闷着头逃回了西夏军营。 与此同时,共有十三位七品巅峰合攻天地人三位营长,这是一场质与量的较量,两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十三位七品巅峰绝对不与对方硬来,以牵扯为主,但凡一人被针对,其他几人立刻攻敌所必救,让三位营长不得不放弃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轮番消耗,场面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胶着着。 大供奉那边与韩学信都是八品中级,你来我往打了几百招了,境界相仿的高手火拼打几天几夜都算正常,估计这两人分出胜负还要一段时间。 “大供奉,咱们再拼一招,一招之后,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韩学信后跳一大步,拉开了距离。韩学信知道在这样拼下去,神威堡的中流弟子会拼个干净,到时候神威堡可以说算是被除名了,今日西夏也损失惨重,如果这两千禁军都死在这儿,大供奉也不好交代。 “可以,那韩堡主可要接好了!”大供奉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神威堡死三百,自己这边死一千,伤亡太大了,而且神威堡现在剩下的可不是之前死掉的三百,剩下两百人里最低都是五品,反倒西夏这边依旧是普通士兵,如果再拼都下去,讨不了好,况且大供奉知道神威还有一次劫难。 韩学信体内真气传出一阵龙吟,这可是天龙真气当世之巅。大供奉同为八品中级,将内气化作一只猛虎,与韩学信的内气相争上演一场龙-虎-斗。大供奉手作虎爪,双膝半蹲,手臂外张,似乎能将一切敌人都擒在手下撕扯。韩学信手抓枪头下一尺处,整个人略微前倾,双方都在酝酿着一次交锋。 这一次是两人绝对实力的展现,毫无花假。空气中充斥着狂野的味道,弥漫着将对方撕碎的欲望,就连神威堡弟子和西夏兵两个阵营内,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天地人三营长与十三位七品巅峰已经停下手,今日的战斗将由两位领军人的比拼画上句号。 突然,韩学信率先奔出,一道天龙真气凝成一条火龙,目露凶光冲向大供奉,大供奉双臂青筋暴起,“喝!”一招平平无奇的虎扑将这条龙打散。 “叮——”的一声,龙头虽散,但韩学信的枪头紧随其后,整个人仿佛都与长枪合成一体,无往不利,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这次攻势哪怕一个瞬间都不能。 大供奉深知这一枪的厉害,韩学信整个人精气神都融于枪尖,大供奉深谙狭路相逢勇者胜,侧身便将全身内气聚于爪中,向韩学信腹部抓去。哪怕实力再低微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凶险,如果两人都不做任何闪躲,那么势必会两败俱伤,但是如果躲闪了而对方不躲闪那么躲闪一方必定会魂下九泉。所以两人现在都不允许收招,一旦收招,那么死的必定会是自己。 近了近了!韩学信的的枪尖已经划破了大供奉的衣服,大供奉的虎爪也接触到了韩学信的皮甲。现在,不管你想不想收招躲闪也来不及了躲闪了。 整个战场不复刚才的喧嚣,在千百人的注视下,两个八品中级上演了这一场触目惊心的生死之斗。 “嘭——”两人的内气碰撞出夺目的光芒,巨大的碰撞声将中间地带的风沙吹散,韩学信和大供奉立刻闪回原地,一动不动。 “谁赢了?”不只是谁第一个问出来,两人在刚刚那次碰撞之后一个瞬间便回到各自阵营前,连三大营长都没有看清刚刚的结果究竟怎样。 “撤!”大供奉率先支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韩堡主,下次我一定将兵器带上,后会有期。” 李洪过来扶住大供奉,不让他跌到,并度一道真气过去帮忙治疗,李洪能明显的感觉到大供奉整个人的虚弱,左肩胛骨被震碎,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连心肺都受到了影响。 “呜——”号角声再一次响起,李含笑下令收兵,这一次攻打神威堡,虽然让神威堡损失了不少弟子,但是精英高层却没有损伤,刚刚大供奉与韩学信对拼,表面上看上去韩学信赢了,但是直觉告诉他韩学信也受了重伤,而且这次比斗,韩学信的确占了兵器上的优势,他不认为大供奉真的不如韩学信。 “吁——”相比西夏的败逃,神威堡众弟子中响起一阵嘘声,毕竟韩学信到现在都还没有事,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而已。 西夏军开始走远了,韩学信终于撑不住,口吐鲜血,只能抱着长枪勉强支撑不倒。三大营长立刻过来搀扶,天龙真气另一个优点就是所练之人之间真气传度的效果极佳。 天营长将手掌按在韩学信的腹部,也能感受到韩学信腹部的五道爪痕,最深的一道将韩学信的内肠都抓破了,好在天龙真气强硬的特性,受伤的内脏并没有移位,看着伤口挺深,其实也只是皮肉伤,相比较大供奉的心肺伤,这一次对拼,韩学信赢了。 “大家清点伤亡,不出三日,神威堡仍有大难。回堡,今晚让大家痛快一晚,不醉不归!”天营长在韩学信倒下,无疑成了此时最有话语权的人。 “哦——哦——哦——”不少弟子以为堡主只是虚脱而已,并不在意,此时听到天营长发话,立马欢呼起来。 神威堡内,孟老夫人给韩学信把脉,孟老夫人一把年纪,皮肤上的皱纹却并不是太多,给人的感觉也就是一个中年妇女而已,其实孟老夫人年级只比唐门王郅君小一点,而且也是天香五秀之一。 “学信已经没事了,只需要休养就好,我那两个师侄应该也快到了,这次神威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老夫人心事重重地说道。 “夫人,这天下人难道真的不讲理吗?”天营长知道马上金玉山庄会联合武林人士到神威堡来讨公道,可是这事明明不是神威堡做的,但就是百口莫辩。 “唉,江湖啊江湖。”孟老夫人凝视着远方。 第二十一章 七赌定输赢 女儿担千斤(上) “我神威堡怎么训练弟子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来说三道四。” “谁?” 断海很是生气,现在追日剑教的弟子的心理都极其扭曲,一贯的自傲被真武撕碎,换谁都不好受,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半点不是。 “叮——”回答他的是一杆长枪。 一位白发女子飘飘而落,此女子与往日的皮革装不同,身着丝衫,虽肤色不与南方女子一样白皙,却更显健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女子特有的清香,眉间的一缕傲气让男子都自惭形秽。 身体修长,整个人透着玲珑之感。体态轻盈,翩若鸿毛,足尖轻点在长枪上,面目清秀,与黄沙漫漫的燕云形成强烈对比,腰细如拳,却隐忍了巨龙的咆哮。 “韩师兄,令爱出落得真是俊俏。”殷松雪忍不住赞叹一声,天香谷内都是典型的南方女子,水灵水灵的,给人以柔弱之感,但是韩师玲的骄傲却让她觉得女子的另一种高贵气质,配合上现在穿的长体丝衫,让同为女子的她都惊叹不已。 韩学信也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这样穿着,以前都是穿的跟其他人一样轻甲,韩学信就当她是一个假小子,这一次让她出去了一阵子,倒是学会打扮了,让韩学信开始舍不得这么随便就把女儿许配给韩师业。 但那白发却是如此显眼,韩学信关切的问:“玲儿,你的头发?” “爹,我没事,只是为了救那个混小子而已。” 韩学信也担心义子韩师业:“业儿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想到韩师业,韩师玲眼神里泛起忧愁:“他目前还好,只是,最多再活一年?” 韩学信叹息:“唉。” 韩学信对韩师业视如己出,自己的小儿子武学天赋堪忧,天龙真气迟迟不得入门,将来神威堡的担子会落在韩师业与韩师玲二人身上,现在听到韩师业的遭遇,一阵神伤。 韩师影走过来安慰:“爹,放心,二哥一定会没事儿,我也会更加努力。” 同样关心韩师玲的还有一人。 柯一笑自从在柳荫镇上见过韩师玲之后便被她的豪爽折服,韩师玲与他先前见过的女子太不同,往往这种强烈的对比冲击更能让人难忘,不可否认,柯一笑是陷进去了。 “韩姑娘,你——” 韩师玲并没有给柯一笑好脸色,直接打断他的话:“柯公子,今日只有立场,我与你是敌人,也只会是敌人。” 柯一笑看着她决然的模样,心头酸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有人伤感,也有人恼怒,断海鼓着内气高喊一声:“你就是韩师玲?” 断海好歹也是七品巅峰,此女先是嘲讽,而后对他视而不见,他扭曲的心理变得极为愤怒,他现在只想将此女烧成灰烬。 韩师玲跃下长枪,用的依旧是那杆木制长枪,似乎眼前的人还不值得她用出全力,话语轻浮:“我就是。” 面对多般轻视,断海脆弱的自尊崩塌了理智,隐隐内心深处有一丝惧怕,却依旧逞强:“既如此,那你就受死!” 断海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逼一下韩学信,或许韩学信扛不住压力就会随便派出一个七品巅峰来跟自己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至少断海对自己的武艺有十足的信心。 断海握住剑,将剑鞘直接震碎,与贺追星不同,他的追日剑罡已经不仅仅是附着在剑身上,而是超脱了剑本身,火红色的剑气以剑为根本凝聚出了一把九尺长剑,滔天的气焰直接燃烧了空气中仅有的凉意。 “我不管你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同级,追日剑罡无敌,我的极限是五十招,好好享受这五十招!哈哈哈。” 断海将体内的真气也化作一道道剑罡,随时准备冲出体外,炙热的剑罡将断海整个上半身的衣物都烧毁。 面对断海的挑衅,韩师玲断然无惧:“那你应该知道,比霸道,天龙真气不输任何人!” 韩师玲慢慢将真气盘旋起来,凝聚在手上,此刻连步法也越发的沉重,那杆长枪仿佛不再是木头,而是万斤沉铁。 剑法讲究的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当年追日剑客在烈日下悟出的剑罡,讲究的是速度,不是剑的速度,而是内气的循环速度,以此来加热经脉,同时喷发出灼热的剑气,因此对经脉的负荷极大。 追日剑罡为什么强?关键就在这仅有的几十招之内,这几十招,每一招都是巅峰实力。 众所周知,没有人可以长期保持巅峰状态,九品也不行,一口气用完,一道力用尽,都会有换气换力的过程。而追日剑罡却打破了这层桎梏,通过加速内气的循环来强行让自己保持在巅峰,而用来加速内气循环的法门,普天之下也只有追日剑教能做到。 神威堡的天龙真气,很霸道。他的霸道在于每一次冲击力都极为强悍,当初韩师业低苗洛三个等级在比拼内力一样可以把苗洛震得全身发麻,就是凭借了天龙真气的霸道,而此刻,韩师玲将这份霸道体现的淋漓尽致。 韩师玲用真气裹住长枪,握住枪尾,一个横扫未中,右手不断抖动,再辅之以挑刺,很基础的枪法。可是再后一招,韩师玲不再将长枪作枪,而是当成了一把巨斧狠狠地砸在断海的剑上,天龙真气宛若九天之龙昂扬怒冲而下。 普通人看上去只觉得韩师玲的力道大而已,但是身在其中的断海却深有体会,这并不是普通的力道,而是将真气聚于枪尖,他很清楚的感觉到枪尖轻易的划破剑气凝成的剑身。 断海领略到了韩师玲的霸道,稳下心态,不卑不亢,习武之人就是要有必胜的信念。尽管韩师玲看起来很刚猛,但是断海依旧觉得剩下的四十招内依旧是自己的主场。 断海得到一丝空隙迅速后撤,重整攻势,不再轻视,理智占了上风:“你很不错,但是,你必须正视我的剑法!” 音落,断海速度猛的加快,长枪的优势长度,而剑的优势在于近身。 瞄准一个缝隙,断海从韩师玲密集的攻击中钻了出来,双手握住剑沿着枪身横劈。 韩师玲的实战是从不断地战争中领悟得来的,见断海的攻击恰好抓住长枪的弱点,不慌不忙,全身真气聚与手腕,想用长枪挑开断海的剑。 断海也是七品巅峰,力道哪里会比不上韩师玲一个女人?压着长枪逼韩师玲就范,韩师玲无可奈何,以攻对攻,长枪沿着剑身斜向上抽去。 此刻兵器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断海的剑更加锋利,长时间的接触,木质长枪开始变得乌黑,随时都会被燃烧。 “喝!”韩师玲见长枪坚持不住,索性不再担心长枪的负荷,霸道的真气直接将长枪粉碎,碎屑纷飞击打在断海身上,外衣被震碎,断海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韩师玲也不好受,连忙后退卸力,刚刚情急之下用双手来挡剑气,现在两手的手指头都流出了鲜血,显然受创了。 但此刻才仅仅过去二十招,断海依旧有余力。 断海忍住了喉咙中的腥甜,同时也在慢慢回气。“你的武器都被我打碎了,还不认输?” 韩师玲冷笑:“你需知道一件事,那杆长枪,我不让它碎,没有人能打碎。” “哼,神威堡的人嘴硬的本事倒是不错!” “是吗?” 韩师玲内气暂时压制住手上的伤势,做了一个收起的动作,走到天营长跟前,抓起了天营长那杆两丈长枪,“还是这种枪用的更顺手。” 韩师玲握着是自己身高三倍多的长枪,整个人与之前完全不同。 “哼!”断海也不多话,重新凝聚剑气,不过表情却更加沉重。 “看来你害怕了。”韩师玲微微一笑,错非现在,这英俊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女子脸上,会让不少人为之倾倒,现在却让人钦佩。 长枪虽然长度长了一倍余,但是重量却提高不止十倍,连成年男子能轻松拿起的都只在少数,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那纤弱的身躯下为何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断海尝试性的挥着剑碰撞一下,长枪纹丝不动,倒是自己的剑气差点被震散,被这韩师玲无赖的兵器搞得有点头大。 “看来你真的害怕了。” 韩师玲却不管断海是什么想法,如此长枪,再精妙的招式也是白搭,韩师玲只是七品而已,自然不可能将这长枪舞的像天营长那样干脆利落,不过面对断海之流完全够了。 韩师玲不再用虚招,直接硬碰硬,运起天龙真气直接砸,每一下都在地上留下一尺深的痕迹,彻底颠覆了女子的定义。 “笑儿,你看上的这个女子,真不是一般人啊。” 柯幽作为一个八品前辈也出来调侃一句,搞得柯一笑无奈苦笑。 “砰——砰——”韩师玲就在这不断地拍打中消磨着断海的真气,一旦五十招一过,断海就会进入虚弱期,现在只剩下十几招了。 又是一次被打退,断海的剑已是残破:“不能再这样了,与其这样不如孤注一掷。” 断海也学着贺追星将余力积蓄起来,不同的是断海给自己留了余地。 “蓄力?”韩师玲一眼就看出断海的招式,“你蓄我也蓄。” 韩师玲不断积蓄着剩余的真气,这种长枪对于七品来说还是显得沉重,虽然断海的真气不断被磨损,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消耗? “他们俩准备拼最后一招了。”重逸真人说道,一如既往地沉稳安静。 断海率先完成,双眼喷薄着火焰,整个人嘴唇也有些干裂,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该有的速度。 剑气划破原本就燥热的空气,一道火色光幕笼罩在韩师玲的上空,一旦被罩住,韩师玲整个人会被这道光幕瞬间灼伤。 惊心之际,韩师玲也完成蓄势,长枪舞出的龙吟声嘶吼不断,天龙真气包裹住了钢枪,化作一条巨龙,这一刻,两丈长枪已然凝成巨龙的筋骨,让这条龙更加有力。 巨龙抬着头,望着笼罩在头顶的光幕,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兴奋。 很快,巨龙与光幕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嘭——”气爆声不断传来,这是一场七品巅峰的较量,断海所布的的光幕尽是由剑气组成,不断地击在巨龙的额头上。巨龙顽强地顶开一道道剑气,在韩师玲内气的加持下,摇摆着强劲的身躯,发出震耳的怒吼。 神威堡众人都捏紧了拳头,到现在为止,韩师玲的实力折服了所有人。 要知道韩师玲今年才十九,若是多修炼十年,断海绝不是韩师玲的对手,现在他们都在祈祷韩师玲平安无事,只要韩师玲没事,神威堡就不会灭亡。 柯幽那边则是毫不关心,只有柯一笑一人在紧张,不过紧张地也是韩师玲,若是让断海知道他的心理,估计会直接气得晕死过去。 终于,光幕开始变淡,剑气的数量开始减少,为了保证剑气的强度,断海一股脑儿将剩余剑气全部砸了下来,剑气穿透了龙头,砸在长枪上叮叮当当,长枪被烤的隐隐发红,同时也砸在韩师玲的真气上,韩师玲的脸色越来越白。 “嘭——”最后一道剑气消弭在了空气中,断海不堪重负,从天空中往下坠落,反观韩师玲,两丈巨龙变淡,但仍有形状,显然在这场比拼中,韩师玲赢了。 韩师玲看到正在下坠的断海,眼中闪过一丝果决,跃然起身,抓住长枪,蓄力对准了断海。 “贱婢敢尔!”人群中窜出一条火蛇剑意。 追日剑教的贺长老自然不会任由韩师玲屠杀自己边的七品巅峰,一切都以救人为先,他也不建议顺手宰了韩师玲。想到这儿,贺长老冲了出去,强大的威压压迫的韩师玲脸色半红半白,连手上的伤势也压制不住。 “贺老头,你这就不道义了。”一道冰寒斩碎火蛇。 岳武看到追日剑教的长老不顾颜面公然对一个晚辈出手,针锋相对,而且眼中尽是兴奋,突破八品后,他还从来没有正经地战斗过,此时追日剑罡的长老正好可以用来试试身手。 岳武尽得无痕剑法的精髓。这一剑,角度极为刁钻,看上去针对了贺长老,但是贺长老偏偏不能躲,不是说贺长老躲不掉,而是贺长老躲了便杀不到韩师玲,不但杀不到,有心人还会发现这招的末路正是断海,所以这招下去,要么贺长老、韩师玲、断海三人一起死,要么断海一人死,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贺长老为了断海硬接此招,断海不会死,但是贺长老必定会受伤。 无奈抉择之下,贺长老选择了直接避开此招,在他看来,今日的敌人不只是神威堡,还有金玉山庄,甚至是小林庄、镇兵楼都是,别看现在表面上和和气气,一旦神威沦陷,论功之时追日剑教会遭到其他门派联手打压,毕竟八荒之下第一派的势头还在那儿。为了保全大局,贺长老牺牲了断海。 “噗嗤——” 断海的身躯倒下,不过脑袋缺依旧留在空中,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着贺长老,似乎在问:我为追日剑教舍生忘死,连名字都不曾有过一个,贺长老竟然直接背弃自己而逃遁。他在质问,死有不甘。 “贺休老头。”原来贺长老名叫贺休,岳武收剑回鞘,“你这一手躲得太漂亮了,世人都说无痕剑法和追日剑罡是当世最强悍的两种剑法,今日一见,是我无痕剑法高攀了。” “你——”贺休喘着粗气,胡子被厚重的鼻息吹得不断抖动,却转过头对柯幽说,“柯庄主,第二场由我来战,第一场没打好,我追日剑教自然有罪,第二场我就给你带个八品的人头回来!” 柯幽坦然,毫无顾虑:“贺长老说笑了!” 柯幽本来也准备让贺休上的,今日不管神威堡同意不同意,他都输定了,若是在比斗中趁机削弱一下追日剑教的总体实力,到时候金玉山庄的号召力会更上一层楼,“贺长老既然有心,那柯某便静等长老凯旋,来人,煮酒!” “柯庄主尽可放心。”贺休现在只想杀了岳武,“太白的,贺某人剑下没有无名之辈。” “太白护剑阁阁主岳武!” “我当是谁,原来是被苗洛打败的那个废物啊。” 贺休也知道当初岳武还是七品巅峰的时候,被同级的苗洛逼得经脉寸断才堪堪险胜。 “贺老头,你这招对我没用,苗洛现在在我面前活不过一招,若不是打碎他给我的阴影,我又怎么能顺利突破障壁到达八品?” “哼,多说无益,但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无痕剑法与我追日剑罡相比,确实是你们太白高攀了!” 贺长老说完薄剑轻挥,“嗡——”薄剑便有所响应发出一阵剑鸣,慢慢地变成了紫红色,与断海大不相同,这份紫红,更加凝实,更加内敛,更加阴森,威力自然也更加强大。 “不要试图揣测我的极限,追日剑罡在八品手中是没有极限的!”贺休说完整个人如同脱弦的箭飞射而出,甚至留下了一道道紫红色的残影。 岳武自然不会退缩,意之所在,剑之所至,剑随意动,人剑合一。 无痕剑法单从无痕二字便知,此剑法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不过更快的是那份剑意,一旦被那份剑意击中,便会对心神有所打击,剑乃百兵之君,君王的意念不可谓不强大,那是一种冷漠而锋利但又不可阻挡的。 高手之间,短暂是心神失守便会万劫不复。 岳武在经脉寸断的几年中,默默地将无痕剑法融汇贯通,虽然现在对无痕剑法最后一式的施展仍有所勉强,但是正是因为那一式的困难,让岳武更好地从整体上看到了无痕剑法的强大。 岳武与贺休一次又一次的交锋,速度奇快无比,在他们两人手中,一招不过是一个眨眼瞬间,半盏茶过去,两人之间已经交手了百招,这在平时,是不能想象的事情。试想一下,你使出一招,对面不但已经挡掉了你的一招,甚至紧随其后再出一招,这也是剑的最大优势,攻如流水,势如破竹。 两人上下翻飞,武功路数截然不同。 岳武的剑法不断地利用刺,随着不断地滑剑,仿佛这把剑就贴在你的命门上,稍有不慎便会被刺伤一剑直接毙命,这样的剑法有着不可阻挡的破坏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那是一种极致的暴力,摧毁与杀戮也可以变得很美。 而贺休的剑法则少了些凌厉,多了份圆润,行云流水般的连贯动作让人看了更加赏心悦目,这样的剑法攻守兼备,只要对手失误了一下,迎接他的便会是源源不断的攻击。 “看来岳武的无痕剑法威力更大一点。”柯幽在两人对攻到两百招时慢慢看清局势。 “不过岳武的剑法却依旧没有逼出贺休的底牌,贺休现在是以单纯的剑法与岳武相斗,虽然也掺杂了部分追日剑罡在内,但杀伤力有限,应该是贺休先用内气保护住了经脉,以少许内气加速循环。”韩学信也看出了两人现在的局势,他和柯幽是八品中级,比其他人高一个等级,自然更快的看出蹊跷。 “叮——”又一次剑与剑的交锋,片刻后两人同时倒退三步翻滚几下拉开了距离。静谧的场中只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两盏茶过去了,两人交手了将近三百招,岳武倒还好,只是贺休让有些人不解,追日剑罡真的能够持久作战的话,追日剑教怎么还会没落呢? “原来追日剑罡的威力不过尔尔。”岳武猜出了贺休并没有全力施展。 “无痕剑法的威力全力施展出来威力倒也还行。”贺休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无痕剑法的机会。 “是吗,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当初我与苗洛想斗处在绝对的下风还能将苗洛打退?” “是有些好奇,不过到也没放在心上,苗洛那种废物也只敢欺负太白。” “你会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岳武觉得没有必要与贺休再耗下去了。 贺休将包裹住经脉的内气撤掉,整个人气势徒然一变,从刚才的阴沉变到现在的极为暴躁,而他的剑气没有暴涨,反而变得更小,而且颜色也从紫红色演变成深紫色。尽管变小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杀伤力。 “能到八品的有几个是庸才?”重逸真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贺长老在压缩,将内气演化的剑罡压缩凝聚,这爆发出来的攻势,我真武的离渊也挡不住,岳武这次真的要小心了。” “呼——”一股热风从场中吹出,贺休右臂上的衣物尽数焚毁,连带整个右臂都在发紫,还能看到真气如利剑一般源源不断地、翻滚着向剑尖汇聚。 岳武在一旁气定神闲,双手握剑,剑身贴于眉心,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看起来极其不稳定,这次所有都没有看出岳武的招数究竟是什么,反倒是贺休压缩后剑罡让众人心中一凛。 “就是这个感觉。”岳武停下了试探,将内气稳定在一个中等水平,剑尖贴地,慢慢前行,仅仅走了三步,便全身是汗,不知究竟做了什么。 “准备好了就受死!”贺休将内气凝聚到一个顶端,整个剑紫色过重竟开始呈现黑色,贺休的右臂现在已经开始麻木了,手臂坚持不住这么多剑罡的压缩。不过贺休却咬着牙,一个挥砍,一个紫黑色的剑罡慢悠悠的滑向岳武。 “嘭——”只见剑罡还未到岳武身边,岳武连忙后退舞出一朵剑花挡住了,随后一声巨响,黄沙被炸起五丈高,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好强!”在场不少人真正认识到了追日剑罡的强大之处,刚刚那道剑罡并不是慢,而是速度极快引发了视觉错误,使人看起来慢,还好岳武的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提前躲开。 “下一次你不这么好运了。”确实,长时间的压缩导致贺休的动作变慢,不过现在被压缩的剑罡有了宣泄口,便不再对贺休的右臂有太多的负担,整个右臂开始慢慢变红。 岳武在躲过一次之后,立马跟上,丝毫不给贺休喘息时间。 岳武不断挥舞着,一如既往地贯彻了之前不断破碎的剑术,不同的是,他现在只有出招没有收招。众所周知,招式有发有收,有起手有收招才算是一个完整的招数,岳武现在却与一般意义上的剑法不同,没有收招意味着第二招是第一招意义上的延续。 平常人的招式起手收招,哪怕出招的速度再快,但是第一招出完必须收招才可以使出第二招,高手都会用一些简单的动作来弥补这个空缺,简单的动作不会消耗内气,给了内气一个转换的时间。而岳武现在用另一个招数来应对你普通动作,效果不言而喻。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你收招的速度足够快,依然能在他第二招的时候你也是出第二招,但人力有穷时,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恰巧赶上,只要有一次失误,你就是死。 不过,连续出招不回气对自身的伤害也很大,所以刚刚岳武不断地调整内气的输放大小,来保证自己的内气能尽可能地延长,上一次与苗洛对拼,自己的内气欠缺的太厉害导致自己经脉寸断,这一次与上次相比有了长足的长进。 所谓无痕,不光是一种剑意的名字,不只是速度上的优势,更是整个剑法一气呵成,无懈可击,从第一式的起手开始,整套剑法不再有断层,这才是无痕的真谛。 贺休也感觉到了岳武的不对劲,仅仅五招下来,身上便中了三剑,惹得剑罡一阵乱窜,差点玩火自焚。不过贺休到底是老江湖,五招下来也明悟了岳武的招数,却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肉身抗剑,来给自己回气的时间。 又是五招,贺休身上有了七道血痕,血肉外翻,甚是恐怖。 “小子欺人太甚!”贺休面对岳武这种不依不饶很乏力,便立刻下了一个决定。 岳武也不清楚自己一口气能持续多久,这口气岳武强行撑着不散,他知道一散的话就再也提不起来了,尽管现在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却只能撑着。 “噗——”又是一剑刺中贺休,贺休红着眼放下手中的剑,两手抓住岳武的剑,不让他抽回自己的剑。 剑招剑招,无剑谈何成剑招?岳武的剑被贺休制住,气势猛地一断,脏腑不断翻涌一口鲜血立马喷了出来。 贺休知道机会难得将自己剩余的剑罡重新汇聚在手上,这一次他要以岳武的剑为媒介,将剑罡打进岳武体内。 “啊——”贺休不断地输送剑罡,满嘴都是血,他的经脉终于承受不住了开始断裂,“小子,记住,今日杀你的是追日剑罡!” 岳武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迅速靠近,一咬牙,强提真气,整个人横过来剧烈地旋转着,可是贺休死死地抓住剑身,整把剑被扭成了一个麻花状,在贺休追日剑罡的烘烤下变成了火红色。 “叮——”这是金属的破碎声,岳武的长剑终于承受不住两边的压力,生生的断成两截,岳武看到剑一断,立马跳了回去。而贺休的剑罡已经凝聚,此刻剑一断,顿时又没了宣泄口,只好返回或在原地不动,与后面再次输送来的剑罡形成剧烈的碰撞。 “嘭——”剑罡在断剑上炸开了,贺休整个胸膛都被炸出了一个血坑。 岳武单手拄着断剑,半跪在地上,整个人不断的颤抖着,眼睛却死死盯在不远处的贺休,见贺休不再动弹,良久:“看来,是我赢了呢。” “贺兄啊贺兄!你的厉害我们的确见到了,追日剑罡的确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剑法,可惜了,你还是输了。”柯幽端起煮好的酒,洒在了贺休的尸体前,虽说并不在意赌斗的输赢,但若是连输三场怕不免被天下英雄耻笑,“韩堡主,连拿两场,实在是有些实力,不过第三场你可要小心了。” “柯庄主,能连赢两场着实运气不错,不知第三场你要怎么决定?”韩学信这边连赢两场,语气上也自信了起来。 “天香有两位长老,虽不是亲姐妹,却默契非凡。”李二觉得自己该出手了,李大那边也在行动,这两位长老还是别走了。 “柯庄主!”李二向柯幽抱拳行礼,“第三场由我领队,带着镇兵楼主和追日剑教另一位长老迎战。” 柯幽见李二主动请缨,一扫阴霾:“呵呵呵,那我先在此恭贺李二爷了。” 唐天豪询问众人:“此人是谁?不过八品初级,柯幽竟对他如此恭维?” 韩学信对眼前三人请求道:“不曾见过此人,不过既然柯幽准备八品初级三对三,那么这一场就劳烦唐兄和两位师妹了。” “韩师兄多礼了,八荒本就要守望相助,以防宵小之辈为祸江湖。”容念倒是对任何人都很和气,“唐师兄,请。” “哈哈哈,能与两位师妹携手作战,实乃三生有幸啊。”唐天豪一步当先跨出人群来到场中央,“不知柯庄主派何人出战?” 柯幽将唐天豪的嘲讽还击了回去:“唐天豪,莫要自大,小心万劫不复。” “唐天豪,叫你大哥过来,你的话,小心回不去。”李二第一个站了出来,不过又在柯幽耳边嘀咕了一声,“柯庄主,有些事情可要准备好,你的势力还很杂。” 柯幽不明白李二什么意思,不过可有知道李大李二兄弟俩都是狠人,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能慢慢揣摩。 第二十三章 风雨落无情 芳华尽白首(上) 赵跖与李大正在等候消息。 一个黑衣的七品巅峰快步上前,恭敬地向赵跖汇报:“少主,二爷已经传信过来,神威堡退守大漠深处,在八荒中除名。” 赵跖听到神威失势后大笑一声:“好,八荒已去其一,我们今晚务必拿下天香,斩断武林中的这根纽带,这样才能将纷争扩大到最大。” 面对天香,赵跖精英尽出,连带李大一个八品中级,一个八品初级,七品巅峰十人全部出动,余下的七品、六品合计也有三百之数,对天香谷势在必得。 “不知伤亡怎样?” 黑衣人回复:“信中说,唐门的唐天豪阵亡,天香谷的容念和殷松雪两位长老身受重伤,难以持剑,神威堡在此前与西夏一战,中层弟子损伤过半,元气大伤,此时被逼入大漠深处,与世隔绝,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现人才凋零的状况。” 赵跖很满意这个结果,昂胸阔步:“就让他们先躲着,等忙完了这阵,我再将剩余的人剿灭,寸草不生,一个不留。” 攻打天香的这帮高手都是李大、李二在曹夫人的帮助下帮赵跖网罗的。 前些日子赵跖刚刚接手这帮人,难以服众,赵跖以自己七品高级的实力连败十位七品巅峰,得到了这群人的认可。只是看到赵跖的进度是如此之快,李大眼里有一丝担忧,甚至是恐惧。 赵跖很关心这次行动,向黑衣人问道:“这次进攻天香谷的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主,一切都准备妥当。” “那就好,丑时行动!去把贺追星叫过来。” “是!” 黑衣人弯着腰退出房间。 很快,贺追星到场,自上次斩杀水木二人后,贺追星便突破了七品中级的障壁,达到了七品高级,不过贺追星不没有急于在内气上修炼,而是加强了自身对剑法的感悟,小有所成,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 “赵跖,有事?” 贺追星并没有称呼赵跖为少主,赵跖也不介意,毕竟他还是很看好此人的,将来或成大器,与他兄弟相称无伤大雅。 赵跖英俊的笑容充满着自信。“贺追星,今日之战,咱俩去会会天香传功长老卢文锦如何?” “八品宗师吗?” 贺追星有点犹豫,毕竟重阳真人还笼罩在心头,那阴影除非真正打败重阳,否则贺追星就会对八品有所恐惧。 “怎么?怕了?阳光再小,依旧不是漫天黑夜所能框住的,你的追日剑法还有所欠缺啊!” 赵跖只是想试试大悲赋的威力,贺追星见识较浅,两人合力与卢文锦想斗不至于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怕?到时候别拖我后腿就行了!” 贺追星功力大进后,将自尊看得更重,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赵跖不行,八品不行,哪怕九品也不行。 贺追星走后,赵跖喃喃自语:“大悲赋啊大悲赋,你究竟又怎样的威力呢?” ———————————————— 天香谷 谷内终年花香四溢,月光下的花海别有一番亮丽,仿佛镀上银装,花儿在微风中尽情摇摆,吐露芬芳,喧闹在这静谧的夜晚。 可这美景却被残忍打破。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花瓣开始弯曲,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好了,花海失火了!花海失火了!” 巡逻弟子的呼喊打破了众人的沉睡,卢文锦第一时间来到正堂,气运丹田:“所有人,传功大殿集合!” 卢文锦的声音传遍了天香谷大部分角落,原本黑漆漆的夜闪出了不少烛火。 很快,半数众弟子赶至大堂,另外一半正在救火。 卢文锦左右踱着,思绪万千:“不寻常,不寻常,虽然现在气候炎热,但是东越地带雨水较多,不可能会有天干物燥的现象,这不寻常,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文锦,可有什么发现?” 说话之人是梁知音,梁知音已是八品中级的境界,此刻也来到传功阁,看到卢文锦一脸愁容。 “谷主,现在容念和松雪不在谷内,谷中八品只有四人,我怕——” “谷主,卢长老!”两声传来。 商榷间,另外两个长老也到了,一位是黎心児的师傅皇甫璇,一位是天香阵法大师黄玉袖,二人分别掌管天阁和相阁。 “你们来了,今晚的失火有蹊跷,你们去看好弟子,不可轻举妄动,连上前几日死去的三波弟子,容念二人不在我们更得提起十二万分小心。” “谷主!”卢文锦对梁知音是毕恭毕敬,“今晚还烦老人家照拂,对方既然敢来闹事,想必有所依仗。” 梁知音极力压抑着愤怒:“我省得。” 梁知音已经很久没有发怒了,今日对方既然公然挑衅天香谷,她必须要讨个说道:“真当我天香是一群女子好欺负不成?” “玉袖,你先去带人控制火势,遇到敌人先传信,皇甫,你带众弟子将疗伤药都拿出来,今晚恐会有恶战。”卢文锦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谷主,我们俩便去谷口迎接贵客。” 奔走间,梁知音问道:“文锦,你说会是使用翻龙掌的那群人吗?” “我也不清楚,翻龙掌到不担心,只怕对面的手段远不止这些,一旦天香被破,门人弟子的下场怎样?江湖又会怎样?谷主,我不敢想。” “唉。” 梁知音一声轻叹,卢文锦的话她岂会不知?一旦阶下囚尽是女子的话,死亡便成了奢望,而天香虽与世无争,多年来却是不断缓和着武林之中的纷争,天香一灭,武林各派多年积压的恩怨一并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卢文锦虽是女子,却有着男儿一样的气概,深得大义:“所以我们要竭尽所能,阻止这场灾难,也不知神威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容念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黄玉袖深知此事不同一般,控制火势的同时,直接让弟子以大阵之势行动以防有什么不测,皇甫璇那边,很快就将所有的都准备好了,严阵以待。 另一边,赵跖站在一处山崖上,看着顿时变得混乱的天香谷,右手一挥,一个前进的动作,身后便有十五位七品高手趁着夜色潜入谷内,个个都拿着短刀,他们的目的是斩杀尽可能多的六品。 七品高手取六品首级,还是偷袭,天时地利人和三位俱全,很快便有不少六品天香弟子被斩杀,尸体快速丢在火海之中。 随着尸体变多,很快就被发现,黄玉袖拉起一道信号冲上夜空。 “嗤——嘭——” 众天香弟子早有约定,一旦信号响起,至信号处集合,黑衣人见天香弟子开始聚拢没有了太多的机会,将手上的天香弟子的尸体又补了几刀之后飞速离去,此去偷袭,短短两盏茶时间,天香之中六品弟子的死亡数竟然直接突破百位! “啊——” 整队之际,火海中窜出来一个人影,痛苦地哀嚎着,想要冲出来。或许还有少许意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奔跑到众人面前,吓得天香弟子一阵乱窜。 黄玉袖用内气帮她把火吹散,不过为时已晚,此人面目全非,只看得出来是一个女子。 “啊!她是?”其中一个女子惊呼,“她是我师妹!她身上的玉佩是我送给她的,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说着这女子便哭了出来。 “她是你师妹!”黄玉袖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灭火!快灭火!大家别用水了!用剑气将这些花草全部斩断堆到一起。” 众人连忙照做,很快便清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零零散散全是女性被烧糊的尸体,不疑有他,这些全是天香弟子的尸体。 天香弟子一共也就六百之数,除去其他,黄玉袖一共带了五百弟子来稳住局势,此刻集合之后发现人数一下少了两成,内心不由得焦躁起来。 “噗——”黄玉袖气急攻心,承受不住,喷出一口心血,晕了过去。 此时天香谷口,早有李大带着一位八品初级在此等候。 “梁谷主,年逾古稀,相貌却和二八少女无异,今日一见,惊为天人啊。”李大也不禁对梁知音的驻颜之术感到钦佩。 “不知阁下深夜造访天香谷有何要事,天香谷有要事,不便接客。” 梁知音岂会对他好脸色?突逢大火,偏偏此刻又来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在这深夜里,到底是什么目的?正所谓来者不善。 “梁谷主见笑了,我一直都渴望能见上一见谷主,想请教一下如何才能习得这冻龄妙术?” 李大只管拖住就行了,至于其他人,交给赵跖就行了,只要这把火成功烧了起来,那么天香谷今晚算是完了,估计现在天香谷已经死了不少精锐了。 “阁下深夜来访,见主人却并未透露姓名,有违做客之道。”卢文锦找了个话题,想探探这个家伙的底。 李大佯对卢文锦不悦,想看看梁知音的态度:“哼——我与天香谷主说话,哪轮到你放肆!” “文锦,既然贵客不喜我天香人,送客。”梁知音也不管李大是谁,直接让人送他离开了。 这边几人正在争执着,谷内一弟子奔走而来:“谷主,不好了,已经有一百多个姐妹被杀害了,而且死去的皆是六品,黄师叔已经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梁知音声音顿时提高,愤怒异常,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大,“今日不管你是谁,都给我留下来。” “文锦,这三名七品巅峰留下,你回谷内掌控大局,记住,优先保证弟子的生命安全。”梁知音转头对卢文锦安排到。 “是。”卢文锦深明大局,毫不拖沓,直接回身谷内。 李大对身边的八品初级使了一个眼色,那八品会意,起身欲拦住卢文锦,谁想那剩下的三位七品巅峰直接迎上来,八品高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文锦越走越远。 其中一个七品巅峰说道:“你别不服气,你是八品高手,我不清楚你是谁,但你一定不是卢长老的对手,你应该谢谢我们救了你一命。” 这位八品气炸了,被一个七品鄙视:“好,原来天香谷的弟子都这么目中无人吗?七品而已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叫嚣?” “梁谷主,不知有何见教?” 李大见梁知音将气息锁定在他身上,也不好妄动,毕竟他俩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索性两边搁那儿耗着,李大一点不急,拖下去天香谷只会灭亡,他对赵跖充满信心。 “有我在这儿你别想过去。” “既然如此,我们就看看,这天香谷的景色倒还真不错,明天我就把这儿送给夫人,她一定会喜欢。” 李大说着说着便坐在了地上,靠在树干上假寐。与之同来的八品见李大不动,也不便出手,陪李大一同坐着,假装护法。 其中一个七品巅峰担心谷内的情况:“谷主,我们?” “我们就在这儿,陪客人看看月亮。”梁知音也担心,可是她不能动,一旦她让这个八品中级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谷口六人平静地对峙,谷内早已经翻了天。 皇甫璇将黄玉袖救醒后,带着弟子与面前的黑衣人对峙。 皇甫璇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跖反言讥讽:“皇甫长老,您的徒弟害死了先帝,你说呢?” “哼——我派为先帝续命,你们竟然颠倒黑白说我们谋害先帝,你们肯定不是朝廷的人,朝廷要动我们,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皇甫璇依旧想把对方的底挖出来,二来也是在等,等卢文锦和梁知音的消息,她知道,谷主出去了未回,定然是遇到强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不能贸然对敌,已经死了一百多个弟子,不能再有什么损伤,否则天香谷只会败亡,就算今晚能赢,衰落也会是必然之势。 紧要关头,卢文锦终于赶回:“皇甫,你那边怎么样?” “卢长老!谷主呢?”皇甫璇见梁知音不在,有点担忧。 “这群贼子还有一个八品中级的领头人,谷主将他看住了。” 皇甫璇哭诉:“卢长老,刚刚这群贼子趁着混乱砍杀了我们一百多个姑娘的性命,而且将尸体扔进了火海,被烧的面目全非,甚至尸骨无存。” 卢文锦内气爆放,面目狰狞,厉声质问:“可恶,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天香谷自问创派以来不曾与任何一方势力有过生死大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好好!”赵跖鼓掌称道,“卢长老,你可知你天香谷近年来犯了多少大罪?你可知道你天香谷早已是罪孽深重!” “小子,你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 卢文锦现在将自身的威势完全炸开,无限逼近于八品中级,已经完全超过了寻常八品初级,八品中级以下第一人名不虚传。 “卢大长老,你真的觉得你天香功劳很大吗?” 赵跖自小家破人亡,对待世事的观察角度与天香截然不同,他看的更加多。 “诚然,天香近年来因为联姻的关系,与江湖上不势力都有着血肉相关的联系,江湖上更是有天香是整个江湖的娘家这个说法,可是,你们低估了人心的邪恶!” 赵跖的话是所有天香谷的人都不曾听过的,她们都想知道赵跖接下来想说什么,连两个长老也竖着耳朵想听听天香在江湖上的地位。 “卢长老,你破坏了两方面的利益。” 赵跖上前一步,他要从心理上打败天香,面对如此多的莺莺燕燕,作为一个男人,总是心再狠,也有恻隐之心,能不杀就不杀,只要她们服从自己就行了。 “第一,江湖势力彼此争斗本就是因果循环,但是每次纷争你们天香都摆出娘家人的架子来干预,你们问过当事人了吗?你们清楚事情的经过吗?其他不说,八年前,天火镖局与巴蜀的正心门火拼,闹起的风风雨雨,你们天香凭什么横加干预两派之争? 是,不错,天火镖局的三当家的弟妹是天香人,正心门的副门主是天香弟子的结拜大哥,但那又怎样?你可知道那天火镖局的的二当家将正心门的门主夫人凌辱致死!这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们天香盛气凌人,以八荒的莫大身份强压,你可知道因为你们正心门副门主无颜面对自己的大哥而自断经脉,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在维护和平吗?” “你胡说,明明就是那两派为争夺宝藏!”这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站了出来跟赵跖对峙,“我就是当年正心门副门主的义妹,而我的结拜哥哥是在于天火镖局争斗时才受伤的。” “哈哈哈!争斗时受伤?是你的哥哥亲口告诉你的吗?”赵跖嘲讽道。 “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 “哈哈哈,你们兄妹倒是情深义重啊,八年来,你可曾去探望过你那结拜哥哥?”赵跖丝毫不留余地的斥责。 “我?”那名女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根本就不懂两派的仇怨,就算他们两派跟天香算是扯上了关系,但是你们天香凭什么以正义的身份出现?不论青红皂白,只要两派不听劝,你们天香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你们倒是喜欢做好人啊,对外就宣布又一次阻止了纷争,你们天香是不是每次都这样陶醉在自我幻想中?” “再说我,跟你们说句实话,我的武功也有一半来自天香!” 赵跖又抛出一个炸弹,把整个天香雷的晕头转向。 赵跖依旧向卢文锦行了一礼:“卢长老,我应该称你为卢师伯!” “你什么意思?” “我有一半的本事是来自与我师父秦白露!” “轰——”卢文锦双目直瞪:“你见过小师妹?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听到秦白露的名字,卢文锦发疯一样冲向赵跖,癫狂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找了她二十年,我们都以为她死了,难道她还活着?” “你们天香,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自诩武林正义使者,不许武林纷争,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孙兆得死,孙兆满门抄斩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出手相救,那怕就是救出一个丫鬟?因为有太多的势力都恨你们天香,要不是你们,恩怨了了,要不是你们,又怎么会让那么多刽子手逍遥法外,而真正的受害者却只能日夜哭诉,报仇无望!因为你们,他们不敢报仇!” “你胡说!那是因为朝廷!” 皇甫璇是孙兆的师傅,对于这个俗家弟子的死亡,她也悲痛万分。 赵跖语气又重了几分:“朝廷,对,你们得罪的第二个势力就是朝廷!” “安湖王韩师业为何如此功劳,朝廷都不敢出言相救!因为现在的武林势力太大了,侠以武乱禁,一旦武林势力太大,皇帝怎能安然兴寐?自古以来朝廷与武林互不相干,武林有他自己的规矩,而且势力有限,朝廷将之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你们一味地宣告和平,武林中的势力越来越多,一旦你们天香控制不住,武林会爆发出一场空前的灾难,会动摇国之根本!你们天香就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你——” 赵跖的一阵言辞,将卢文锦说的哑口无言,心性不稳,气血一阵乱窜。 “那你现在如此对我天香,岂不是让灾难提前?”皇甫璇仍旧辩驳。 赵跖仰天大笑:“哈哈哈,说得好,灭了你们天香之后,我要将天下不正之事通通赶尽杀绝,武林乱不起来,因为我会将他们全部杀光!” “你个疯子!”卢文锦知道了赵跖的目的,“今日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你斩杀,我不容许你活着出去玷污我师妹的声誉!” “众弟子听令,结群芳大阵,给我将这些通通困死在此。”卢文锦今日要将赵跖等人全部斩杀,“黄玉袖,没死就给我站起来,你来主持大阵,要是今天跑了一个,我就废了你!” “是,卢长老!”黄玉袖在皇甫璇的调理下将气息缓了过来,也听到了赵跖的言论,心有余悸。 卢文锦很快便稳定心神:“众弟子,不要相信此人的言辞,这么些年来,我们可曾问心有愧?仇恨只会使人蒙蔽双眼,如果我们做错了,为何八荒其他教派不指出来?我们济世行医,救了多少无辜之人,又岂是这小子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 有的时候人都是盲目的,需要寻找一个依靠。 天香弟子被卢文锦的话惊醒了,所有六品以上的弟子都靠近黄玉袖自觉结成群芳大阵,这大阵是天香的第一杀阵,阵中蕴涵春夏秋冬四季,赋以百花之名,花瓣凋零的同时带走生生性命。 赵跖也不藏着,从四周又钻出了不少黑衣人,已经有近三百之数,而且最低都是六品,在明面上天香谷的战力水平显现出了劣势,不过却有卢文锦三位八品坐镇,依旧可以一战。 赵跖与贺追星两人踏前一步,直面卢文锦,蓄势待发:“卢师伯,我二人想挑战你,不知师伯能否指教一番?”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可就别怪师伯心狠了!”卢文锦丝毫不将眼前两个七品放在眼里,“玉袖、皇甫,你二人结伴控制大阵,记住,优先保证好弟子的性命,天香不能再损失弟子了。” 黄玉袖率领六品以上的弟子,共计两百,而赵跖带领的那群黑衣人有近三百,却并没有领头人,而且不成阵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你是谁?”卢文锦并不认识赵跖身边的贺追星。 “卢长老,小子追日剑教贺追星,特来请教。” “哼,多说无益,今日犯我天香者,必须全部留下。”卢文锦这边说着,却引着赵跖而人离开此地,追日剑教的弟子可不能靠近人群,那种破坏力必须要约束控制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卢文锦这边刚走,黄玉袖、皇甫璇带着弟子冲杀,黑衣人中的八名五名七品巅峰自觉上来缠斗围绕着两位八品,这个时候天香弟子杀伐之力不足的弱点就显现出来了。换做平时,至少要六位以上的七品巅峰才能跟两位八品打平,而现在只需要五名就可以了。 剩余天香弟子,以四个方位列阵,每个方位四十四人,剩余之人在中间游斗,群芳大阵是江湖上少有的百人大阵,此刻大阵正在一点一点的压缩着。反观黑衣人那边倒也不是各自为战,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主攻一面,佯攻两面,利用人数的优势将大阵冲开。 “起!”四个方向的领头人大喝一声,顿时天香弟子身上升腾起青绿黄白四种颜色的真气,对应春夏秋冬四季。 真气不断地在黑衣人周围旋绕着,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竟形成了飓风,风势之大撕扯着脸庞,连视力都有所受阻。飓风一起,周围的一百多人不能动弹,只能打坐运气来维持飓风,剩下的交给中间游斗的几十人即可。 “看来,你们今晚失败了!” 卢文锦看到群芳大阵的飓风已成,知道那边是不用自己担心,但是现在的群芳大阵不能受到外力打扰,所以自己一定要看住这两人,当然能击杀是更好了,不过这两人上来指明挑战自己,保不清有什么底牌,卢文锦很稳重,丝毫没有轻视敌人。 “不,卢师伯今晚是我们赢了。”赵跖看到大阵已起,知道今晚拿下天香再无悬念。 “哼,你们现在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卢文锦不再多话,提剑在手,攻向赵跖二人。 第二十六章 逃离雁门关 黄沙遁地宫 这一次苗洛志在必得,手中的短斧上下飞舞,斧迹如流水般编织出银白色的六芒,丝丝贴住韩师业的长枪,整个人的动作透露着身为八品之下第一人的骄傲,内气绵延,攻势如水幕般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韩师业本就是重伤初愈,五脏六腑还有不少未完全恢复,此刻在苗洛的步步紧逼之下不过十招便已招架不住,左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无奈全力后撤。 苗洛似乎并不想那么快杀死韩师业,看到韩师业全力后退之后也不再追,跳了回来慢慢回气:“韩小子,疼不疼啊!哈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哼——”韩师业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是大漠男儿在任何时刻都不会放弃对活下去的渴望,更何况身后还有黎心児,他不忍看到黎心児跟着他一起遭难,那样他会死不瞑目。 “韩师兄。”黎心児这个时候走到韩师业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待会儿看我的,我有办法暂时逃离此地。你有办法轰碎那块石头吗?” 黎心児身体不敢妄动,只是眼神斜着向上瞥了那块比较凸起的石头。 韩师业完全相信:“我试试,需要怎么做?” “在苗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 黎心児在韩师业耳边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简单说完后韩师业觉得十分可行,不过韩师业觉得黎心児再狠一点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在人数、武力上都处于绝对劣势,有什么办法能反败为胜呢?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毒! 黎心児心肠太好,身上不可能带毒,但是却不并代表对毒一无所知,恰恰相反,作为天医,在毒药上的造诣十分高,而且天下间每一种药方也是毒方,只需要改动一点点便能毒倒一片。 雁门关处漫山遍野,有一种覆盖面极其广的药材——黄岑,这种药材较为常见,也是一些小郎中的最爱,但是黄岑有一个禁忌,那就是杏仁。 黎心児想到过在去雁门关的路上会遭到截杀,早在西元府的时候身上备了一点杏仁粉,以备不时之需。 韩师业不明药理,此刻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在不露声色的情况击碎那块巨石来配合黎心児的行动。 苗洛自顾一笑:“怎么样?休息好了没有?”说完将斧头在手上翻了两下,晃了晃斧刃一个闪身再向着韩师业攻来。 “小心!” 韩师业连忙推开黎心児,提起长枪挡住苗洛。由于韩师业的长枪当初在襄阳城外就被黎心児遗弃了,此刻韩师业手中的只是在西元府买的简单地铁枪。 苗洛宛如猫戏老鼠一般,每次能必杀韩师业的时候都偏了几寸,虽然每一斧头都结结实实砍在韩师业身上,却不致命,又是十招过后,韩师业整个人上下的伤口超过了十处,都是血肉外翻,甚是吓人。 “韩小子,这些痛苦都是我之前所受的!现在该你还了!” 苗洛速度变得更快,全盛时期的韩师业都只是借着擂台的规则取巧打平,现在雁门关外没有那么多限制,韩师业完全被单方面虐杀。 又是一次交锋,苗洛的快斧轻松地削断了长枪的枪头,一阵火星过后,整个枪杆被砍成三段,苗洛一脚踹在韩师业的胸口,将韩师业踹翻在黎心児跟前,口吐血块,受了重伤。 韩师业心中默念:“我得忍住。”他在寻找机会。 “韩小子,如果你能把你们大宋的玉玺偷过来献给我们西夏,我能考虑饶你一命,你看天医姑娘貌美如花,你死了她该有多心疼啊。”苗洛不断地嘲讽着韩师业,杀人诛心,他要韩师业在无尽的悔恨中死去才能解气。 “呼——呼——”韩师业不断地喘着粗气,尽可能多的回复天龙真气,绝对不能因为苗洛的话乱了分寸。 黎心児也很无奈,她只是六品,如果贸然将怀里的杏仁粉洒出会被苗洛一行人察觉,那样就前功尽弃了,只有让韩师业造成一定混乱才能出其不意,所以说两人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得不慎重。 韩师业眼睛死死盯住苗洛,觉得时机已到,将断掉的两部分枪杆一手一根,横在胸前向前冲去,又一次与苗洛硬碰硬。苗洛的斧子砸在枪杆上,又是两个豁口,而这一次韩师业强行止住了后退的步伐,随着一大口鲜血吐在苗洛脸上,借着斧子的力道向上跃起。 苗洛感觉得到韩师业没有被自己打退有点惊讶,不过依旧不放在心上,正准备在斧子上灌注内气,不料韩师业吐了一口鲜血在脸上,视线进入短暂的模糊,为避免意外,大叫一声:“看住他们!” 一众六品本来觉得苗洛单杀韩师业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对于苗洛戏耍韩师业的做法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换谁在这种情况下都想狠狠地报复一下,以解心头之气,可韩师业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所以众人仍然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此刻苗洛一声大叫,众人立马紧随其后。 韩师业短暂的模糊了苗洛的视线,几下翻身跳到那块巨石上,用手里的枪杆砸着巨石,一下,两下,很快巨石便出了裂缝。 众人不明白韩师业这么做的目的,难道他想砸死我们?心里对韩师业更是一阵鄙视,更怕夜长梦多,其中两个六品快速上前对着韩师业的两个肩胛骨狠狠地一拳。 韩师业的双臂明显的产生痉挛,可是他却红着眼,拼命地继续砸着巨石。众人不知道韩师业的目的,但是能阻止就行了,又有三人一起出手,三脚踹在韩师业的背上,两声骨裂的声音传来。 “啊——”韩师业两只手牢牢地抓住枪杆,“砰砰”又是两下砸在巨石上,此时韩师业整个人早已成了血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连六品高手都不免掩鼻,两眼逼得滴出了血,五脏六腑几乎都已经移位,只是靠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双手砸石头。 就这样,五名六品轮流击打了十多下,韩师业终于撑不住,整个人往石头上一趴,不再动弹。而此刻,苗洛也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双眼恢复了清明。 或许是上天怜见,韩师业最后趴倒在巨石上,那块巨石终于支撑不住,变成诸多碎块掉了下来,石头上的五名六品从旁轻身下跳,石头下盯住黎心児的一群人,连忙躲闪掉下来的碎石。 谁也不会想到,一直被人忽视的黎心児会突然暴起,与此同时,洒出了铺天盖地黄色粉末,那便是杏仁粉。 由于碎石落下的灰尘较多,而且加上黎心児铺撒的黄色粉末,视线又一次模糊不清。黎心児早有准备,一根绸带飘然飞出,牢牢地困住了快速下坠的韩师业,迅速上马,带着韩师业冲出了人群。 苗洛看到黎心児骑马冲出雁门关,不怒反喜:“你以为你们能跑的掉?哈哈哈!这样才有意思嘛!要是跑都不跑,杀掉你们又有什么意思?” “一干人等,速速上马,咱们追老鼠去!” “哈哈哈!”众人似乎已经吃定了韩师业,若是几天以前,还真不敢就这样放韩师业通过雁门关,毕竟至今还没有小团体敢说在燕云杀神威堡弟子,不过现在吗,神威都已经跑了,自然没有顾忌。 黎心児的马上是两个人,速度自然要慢一点,冲出雁门关后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苗洛等人追击的马蹄声。 “看来黄岑的药效太低了,这反应没那么快,韩师兄,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黎心児已经能听到苗洛等人的戏谑。 “天医姑娘,为何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我家大王哪点比不上这小子,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不快哉!” “天医姑娘,若是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到时候我这一帮兄弟抓到你之后控制不住,我都没办法保你啊,放心,我不可能看着未来的西夏王妃死在我的面前的,哈哈哈!” 苗洛毫不掩饰着自己的猖狂。 很快,黎心児便被追上了,苗洛等人将她围在中央。 “天医姑娘,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说完苗洛示意众人让开一个缺口又狠狠地抽了下黎心児的马,马儿吃痛,飞一般地逃开,也不在乎背上韩师业那个伤员,剧烈的颠簸让韩师业嘴里不住的流血,流了一路。 “哈哈哈!弟兄们,天医姑娘真有韧性啊,咱们继续追!哈哈哈!” 黎心児就这么被苗洛追上了三次,又戏弄了三次,她再也撑不住了,与其这样受无尽的屈辱,倒不如死了实在。想着想着,便强行聚集真气,想要自断心脉,免得被活捉了去遭受侮辱。 “想死?没这么容易!” 苗洛看到黎心児不对劲,自然察觉到她要自尽的意图,将手里的马鞭扔了出去砸在黎心児的背上。顿时黎心児刚刚聚集的真气被这一鞭打散。 “天医姑娘,你死了我这帮兄弟找谁快活去啊!”苗洛率着众人又一次将黎心児团团围住。这些六品高手早就对中原武林天香弟子蠢蠢欲动,难得这么一次机会啊,而且还是大宋皇帝的恩人,这份成就感! 正在众人考虑如何品尝黎心児的时候,其中一个六品看了看天边说道:“头儿,那儿不对劲!” 在天边,一道灰色若隐若现,来回抖动着。 沙漠少雨,所以沙漠一直都很炎热,众人追了许久,都未注意到周围气温的下降,此时看到那股灰色气流心中突升起强大的恐惧。 不知是谁惊恐喊道:“是沙——沙——沙暴!快跑!” 苗洛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燕云最恐怖的东西,你在大漠迷失了方向尚有一线生机,倘若你遇上了沙暴,必死无疑,八品高级都不行,这等天威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黎心児没见过沙暴,但是从苗洛等人的变化来看,这一定是很可怕的,不同的是,她很平静:“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韩师兄,不如我们随着这风沙一同遨游一下这广袤沙漠如何?” 黎心児亲吻韩师业的额头,闭上双眼紧紧地搂住他。 “头儿,韩师业我们不管了?” “管个屁啊!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苗洛带着众人丢下黎心児与韩师业,头也不回地逃离沙暴。 沙暴是怎样的?黎心児只见到眼前那个灰色气旋越来越大,庞大的身躯连接着天地,肃清沙漠中的一切,枯树、干草、碎石,所有的无根之物都被这沙暴撕碎,飞扬在空中。 沙暴十分暴躁的将太阳遮住,似乎在宣示着这片天地现在的主人是它。 黄沙漫天,吹在黎心児的脸上点点生疼,有块较大一点的石头直接划破了黎心児脸,眼睛直接睁不开,黎心児虽然没遇到过这种天气,但也知道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绸带将韩师业与自己绑在一起,牢牢地抓紧马的缰绳,只希望能度过这一次劫难,能活着谁又想死呢?黎心児还有妹妹,还有爹。 “头儿,来不及了,马儿太慢,沙暴快追来了。” “格娘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苗洛看着身后的沙暴,明显感觉到整个人轻飘飘的,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 苗洛做下决定:“所有人,斩马!” “吁——”马儿有灵性,但是主人要你死,它们似乎也不愿再反抗,都哀叫一声,眼神无助,苗洛身下的那匹马甚至眼睛都开始湿润了。很快,漫漫黄沙上有一条血红色的小河,那是马儿的血。 “所有人,带上一个马头,将马的尸体捆在一起,我们牢牢抓住这些尸体,能不能活全看命了。”苗洛的计策最为有效,将众人与所有的马的尸体连在一起,增加重量,在这场沙暴中你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事实真的这样吗? 黎心児两人一马在沙暴的肆虐下没撑过两个呼吸就被卷上了天,韩师业依旧昏迷着,好在黎心児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马儿从地上飞起的时候就在口吐白沫,黎心児闭塞了自己的七窍,免得飞沙进入口鼻,本能地抓紧韩师业,一切都交给了天意。 一个六品将马肚子切开,整个人都蜷曲在马肚子里面,漏了一个头,看到了一身粉衣的黎心児,悻悻道:“头儿,你看,那是韩师业二人!” 苗洛冷言讥讽:“的确是他们,他们被卷那么高,估计活不成了,我们抓紧了,只要你松手就会和他们一样,不想死的就给我抓紧了!” 沙暴的恐怖不是人力所能了解的,这仿佛是上天的怒火,将沙漠中的一切毁灭,一个直径近百丈的巨大灰色旋风来到了苗洛众人的头顶,耳膜都被生生撕裂,一个瞬间,几个武功低的直接七窍流血,被这股气压直接压碎内腔而死。 苗洛最后一次下达清晰的命令:“大——家——抓——紧——” 呼——呼—— 沙暴好像察觉到了苗洛等人的顽强,很是愤怒,力道明显再一次加大。天不逢时,一块石头甩了下来,砸在中间一人的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整条手臂被砸断。最不幸的是,那人是所处位置为链的中间,若是中间的人出了问题,那么苗洛组织的这血肉长城顷刻间断为两截,每一边的重量都缩减一半,众人直感觉吸力突然增加了一倍。 苗洛是在场武功最高的,两手往地上一探,整条手臂都扎在黄沙之中,想要抵抗这天威。 惨叫徒起:“啊!”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被这股吸力拉扯上半空中,随着沙暴一起旋转,那血肉长城的分量又一次减轻,随后第二个,第三个……整个沙暴还没过半,就有一小半人坚持不住,这还没到沙暴正中心啊! 苗洛的手臂被拉扯的直接变形,手臂传来寸寸断裂的痛感,此刻也仅靠着一股毅力在支撑着,他很无奈,看着那几十个六品一个接着一个被吹上天空,他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沙暴靠近正中心的位置,一股无法用人力形容的撕扯,残酷地吞噬着苗洛众人,无法抵挡,也不可抵挡! 置身于沙暴中央,强风呼啸声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轰鸣。 苗洛耳朵都是血,嘴里咬碎了牙强撑着,就是不想认命:“啊——我不会认输的!” 可人力有穷时,苗洛撑不住了,双手被沙暴从黄沙中拔了出来,尽是血污,好不狰狞。苗洛都撑不住,其他人更坚持不住,满天的人、马、飞石、黄沙还有枯木,在沙暴的裹挟下去向未知的远方。 —————————————————— 沙暴肆虐许久,平息了怒火,黄沙依旧,纵大的沙暴也未在广袤的沙漠上留下半点存在的痕迹。 “嗯——”一道呻-吟,黎心児从昏迷中醒来。 黎心児揉了揉额头,恢复一下神志,呢喃着:“这里是哪里?” 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光滑的肌肤从破洞里露了出来,若隐若现,让人意动。 “韩师兄!韩师兄——” 黎心児挣扎起来,立刻想到韩师业,连忙起身寻找他的身影。 黎心児站选了身边的一个较高的沙坡,举目四望,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头,黎心児赶忙过去看看,正是韩师业。 韩师业整个身子被埋在黄沙之中,只留下一个头在外面,而且左半边脸会飞石划得不像样子,左头骨好像还裂了,不过已经结痂,幸运的是,韩师业还有呼吸。 黎心児举起无力到痉挛的双手,挖着沙子,将近半个时辰,才将韩师业挖了出来,搭脉细查,发现韩师业状况比襄阳那次还要糟糕,若不及时救治,韩师业绝对活不过三天时间。 “韩师兄。”黎心児抱着韩师业,感到一丝绝望,大声痛哭,“为什么我们这么苦?韩师兄,这一次,心児真的无能为力了——” 纵是绝望,黎心児亦是个倔强的女子,就算韩师业死了,也要把韩师业的尸骨带回神威堡,落叶归根。 于是,漫漫燕云,悠悠大漠,炎炎烈日,踽踽独行,黎心児再一次背起沉重的韩师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行至黄昏,黎心児倒在一处沙丘上,她很累。 一路上,身上的半壶水,都被喂进韩师业嘴里,自己的嘴唇干到开裂也舍不得沾上一滴湿润。 累到意识有些模糊,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决定暂时先放下韩师业,上前查看:“这是那些西夏兵!” 这西夏兵就是苗洛那群人,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好运,在这场沙暴中,全身骨骼尽断,整个胸腔没有一块骨头完整,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涣散,没有任何光彩。 腰间还系着一个马头,一把短刀,一个水袋,幸运的是水袋还剩下半袋水。 黎心児将这些东西都拿上,又搜了搜有没有其他东西,却一无所获,刚想拿起水袋喝水,却停下了手,将水袋别在腰间。黎心児看着那个马头,咽了咽口水,似乎犹豫不决。 人在饥饿的时候,将不能称作人,因为人体内那份野兽的本质会被唤醒。 黎心児痛下决心,将刀狠狠地扎在马头上,剧烈的摇晃着马头,然后打开那块头骨,将马的脑浆“咕咕”的一饮而尽。 “呕——”喝完之后满嘴腥味,黎心児脸色被腥得煞白,不断的呕吐,但不得不承认,肚子好受了许多。黎心児将马头上的肉削下来,这种情况下顾不得其他,捏起两片,直接往嘴里塞,又是一阵腥味儿,黎心児强行忍住不吐。 到底是女子,只吃了两片黎心児就再也不想张口了,回到韩师业身边,用那半袋水轻轻擦拭着韩师业的脸,看上去清爽了不少,再一次背着他行走在黄沙之中,漫无目的的前行着,只能靠日落依稀地判断方向。 沙漠中的气候不比中原,黄昏时刻没有一丝凉意,黎心児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靠在一根枯树根上,脸上的汗水干成了盐巴,头发也不再是往日那般飘逸,干巴巴的绑在脸上,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汗味儿。 就这样,黎心児一直坐到了晚上,直到满天的星光,沙漠缺少水汽,没有云朵,这沙漠的夜晚倒是漂亮,星星多了许多,明灭可见,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安慰黎心児疲惫的身心。 黎心児盘膝打坐,运行内气,慢慢恢复自己的状态,这些日子,长时间的压力与透支,黎心児发现自己的内气慢慢蜕变。 是的,黎心児经过这大半个月的劳累,在这一刻终于从六品巅峰进入了七品行列,这一刻,身心的疲惫扫去不少,她抬头大喊一声,这是一种想要解脱的渴望,这一声呐喊,挥散了多日的忧虑。 “韩师兄。”黎心児抓住了韩师业的手,韩师业的呼吸越来越弱了,黎心児赶紧给他输送真气,能多活一刻,就多一分希望。 世间痴心的女子有很多,但是能做到黎心児这般的太少太少,韩师业欠黎心児的永远都无法还清了。 达到七品,黎心児明显感觉到在安抚韩师业内伤上更加的得心应手,在这漫天星光下,尽管狼狈,一双佳人仍在此共浴良宵。 清晨,经过一晚上的降温,沙漠凉了许多,干燥的清晨,催促着还在懒散的人快速行动。黎心児这一个晚上,总算将韩师业的内伤安稳了下来,可是依旧是那个问题,韩师业的生机没有了,现在体内的生机仅仅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但那样有什么用呢? 无奈,黎心児只好再次背起韩师业,踏上了道路。 由于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黎心児认准了太阳,朝着南方走,燕云之南就能看到中原,一直向南,肯定能都出沙漠。黎心児将袋中的水微抿一口,又吃了几片开始变质的生马肉,背着韩师业,沙漠中刻出了一道长长的足迹。 “啊——” 黎心児突然脚下踩空,整个人不慎倒在沙子上,只以为是太累了才跌倒,可是刚要爬起来,才发现脚踩不到着力点,而且整个沙子在慢慢地下陷。 “流沙!” 黎心児的心彻底失去了希望,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流沙,十死无生,而且让她抛弃韩师业她做不到。相反,黎心児在这一刻终于放下了,不再挣扎,就这样抱着昏迷的韩师业,两个脸蛋贴在一起,笑着。 “韩师兄,这次心児可以一直陪着你了,咱们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追杀了,这些日子,心児真的好累,不想动了。” “爹,对不起,我回不去了,我会保佑怜儿的病不会那么早病发的,呵呵呵,也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灵魂。爹,好好保重。” “怜儿,姐姐到最后还是没能帮到你,不过姐姐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且永远的跟他在一起,你也要努力啊。” 黎心児抱着韩师业,缓缓地、缓缓地,沉入这片黄沙中。 …… “咳咳咳——” 苗洛从昏迷中醒来,吐出了嘴里的沙子,鼻子里,耳朵里全是风沙,最要命的是两只手臂疼的要命,常伴身边的斧子也丢了。 强忍着疼痛从腰间掏出水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真倒霉,几十年不遇的沙暴让我碰到了,这是哪儿啊?唉,先休息休息。不过韩小子应该是死了,这么大的风沙不死就太没天理了。” “唉,弟兄们估计活下来的没几个了。” 休息了一会儿,苗洛稍微缓解一下伤痛,起码两只手臂能做简单地动作,但还是不能抬起来,仅仅两只手腕能动。 走了两步,苗洛看到了一只马的尸体,宛如疯了一般,直接扑上去,咬住马尸的喉管,不断吸吮着马血,苗洛喝的满嘴血污,不过还是畅快一番。 接着苗洛又用嘴撕咬着,生生的吃着马肉,那模样,与野兽无异。 这茫茫大漠,迷失了方向,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既然这里有吃的,苗洛自然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再上路。 又是一个时辰,苗洛足足吃掉了马的半只前腿才停了下来,打坐恢复着内气,不断滋养着受伤的手臂,好在没受什么内伤:“估计再有两三天,手臂就能动了,但是还是不能运气,唉,总好比死了强。” “咦?那是什么?” 苗洛走着走着,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凉亭孤单的矗立在沙漠中。 苗洛在亭子周围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实在看不出这个凉亭是什么来头:“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凉亭,看样子,应该有四五十年了,谁没事儿做会在这里留下一个亭子?” “进去看看。” 苗洛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径直走进凉亭。 凉亭较一般亭子大一点,整个亭子虽然造型普通,通体浑然,好像是一块巨石雕刻而成的,而不是普通亭子用砖块堆砌那样简单,尽管遭受的风沙的侵蚀,仍能看出造功的精湛,甚至,有可能是一位绝世高手雕刻而成的。 苗洛很快就看出了来头:“若这亭子是一位高手雕刻而成的,那价值就大了,其中的棱角就是那高手的意境啊,完全有可能演变成招数,我现在七品巅峰多年了,说不定能从中获得机遇,一举突破八品也说不定。” 擦了擦边缘的石凳,便要打坐:“咦?有字?” 苗洛看到石凳上一串字,均是用剑刻出来的,而且剑意之高,几十年后仍能震慑一位七品巅峰的心灵,可以想象这座亭子的主人是何等境界,至少也是八品巅峰。 天地造化待后人,心有灵犀束乾坤。 阴阳相合苦中苦,平静风雨人上人。 “这是什么意思?”苗洛念了两句,“天地造化待后人,难不成这亭子是个宝贝?可是这谁拿的动啊。” 苗洛本能地以为这凉亭是个宝贝,就不断地在亭子里转悠,一会儿趴到地上看头顶,一会儿站在栏杆上看柱子,是不是敲敲地板,看一下是否有暗格,不过愣是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任何发现。 苗洛没好气腹诽一句:“难不成是个高手逗后人玩儿的?谁这么没事儿干,闲的蛋疼啊。” 苗洛又找了一个时辰,还是毫无头绪,不由气上心头,腿上一用力,将中间的石桌子踹得粉碎。 就在此时,石桌子迸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意,十分之快,苗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中招了,瞬间便失去意识。 凉亭仿佛活了一般,发出轰隆巨响,周围的沙子不断下陷,伴随着凉亭陷进地下,苗洛就在凉亭之上伴随这凉亭沉入地底。 第三十一章 灵鸟报恩情 天魔子终现 “是你?” 灵逍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只鸟,正是他用计放走的那只,仔细看看,它的羽毛整齐匀称,双眼清澈,仿佛能净化人的心灵,实在想不出世上竟有如此神秀的鸟儿,难怪会被那世家公子一眼看上。 “叽叽——喳喳——” 鸟儿衔起灵逍的一缕头发,不断扯着往一个方向走,翅膀扑棱棱地往前飞,而灵逍却一动不动,都快急死它了。 灵逍还从来没见过能听懂人话的鸟儿,尝试性地问:“你让我跟你走?” 鸟儿还是扑棱棱地飞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灵逍自嘲一声:“是我想多了,鸟儿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呢。”便准备偷摸着墙边从一个小巷子逃出去。 刚弯下腰,那只鸟又揪起灵逍的头发,拉着他不让他走。 灵逍算是无语了,想着要不要拍晕它,不过这想法很快就放下:“小家伙,你到底要干嘛?” 小鸟揪头发,把灵逍往城西带,灵逍实在搞不懂,只好随它:“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往哪儿跑,我倒看看你这家伙搞什么花样?” 小鸟看到灵逍跟在自己的后面,放开他的头发,叫得更欢,不断地上下移动,显得极其兴奋。 很快,一人一鸟来到城西,此时西城门口已经有不少官兵在此等候,一个一个盘查出入之人,毕竟灵逍的藏剑太好认了,而让灵逍扔掉藏剑是不现实的,这个时候扔掉武器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灵逍没好气道:“这就是你带的路?”看来今天被这小鸟害死了。 叽叽——喳喳—— 小鸟在灵逍面前不断地上下飞着,打着圈,灵逍实在不明白它到底在表达什么? 小鸟叫声更急了,好像在骂灵逍是个白痴,索性就直直地往城楼冲去,那速度快的让灵逍汗颜。 城门官兵立刻注意到:“快看,那只不是少爷让我们找的鸟儿吗?” “在哪儿在哪儿?” “真的是!快快!兄弟们快来抓鸟!抓住了少爷大大有赏啊!” 忽然间,整个城西的官兵都在抓鸟,那鸟似乎在逗他们,一会儿飞在城楼上,一会儿跳到城墙下,一会儿站在一个妙龄少女的发簪上让众官兵一拥而上惹得女子一阵娇嗔,一会儿有躲进六旬大妈的菜篮子里,众官兵如见猛鬼一般避而远之,又舍不得鸟儿嘴里就不断地吹着口哨引它出来。 “这?”灵逍被这鸟的本事吓了一跳,“这是鸟神?世上还有这么聪明的鸟?” 不过惊讶归惊讶,灵逍看出了鸟的意图,它在扰乱官兵的视线,而且还成功了,整个西门一顿鸡飞狗跳,痛呼声更是连成一片,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灵逍顺手在路边抄起一个渔夫帽,顺来一块布将藏剑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渔夫进城卖鱼然后将钱买了一匹麻布一样,趁着官兵捉鸟的功夫,沿着城墙边,露出一副很恐惧又很好笑的样子出了城门。 “啊——” 灵逍长舒口气,终于逃出来,可转刻又迷茫起来,本来这次是来找那什么天魔子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襄阳城是不能进了,至少在自己伤好之前不能进来。 “叽叽——” 正当灵逍没有方向的时候,那只小鸟又来到灵逍的头顶。灵逍手轻轻抓住小鸟,另一只手慢慢顺着它头顶的羽毛,而小鸟也用它那小脑袋紧紧地靠着灵逍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显得十分依赖。 想起那群官兵的窘状,灵逍感慨:“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机灵啊!” 一个官兵眼见,看到灵逍手中的鸟儿:“那鸟跑出去了!” “那个人是谁?怎么他能抓到鸟?”另一个官兵看着眼熟,猛地一震,拿出怀里的画像,“快抓住他!他就是打伤少爷的那个人!” 这一声直接把西城门点炸,所有的官兵都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出来追着灵逍,若是在平时,灵逍对这些普通人的三品四品毫不在意,不过现在身上有伤就不宜与他们作斗争,只好暂时远离他们,慌忙逃窜。 逃归逃,灵逍速度还是不慢的,这些官兵嘴上吆喝声不小,就是追不上,只能看着灵逍越跑越远。 不知不觉,灵逍饶了小半个襄阳城,从城西一路跑到城北,而且已经是未时,时近黄昏,灵逍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得先找个住的地方调理伤口啊,不能一直这么跑。” 灵逍本打算好好玩玩襄阳城的,这下也是没戏了。倒是这只鸟好像赖着自己了,就站在自己肩膀上,不断叽叽喳喳地叫着,也不清楚叫些什么。 刚休息不久,官兵便寻来:“大家仔细找找,有人看到一个背着大剑的人往这边走了,一定要找到,要是找不到,城主大人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大家眼睛睁大了,他身受重伤一定跑不远。” “遭了,没想到都追到这儿来了。”灵逍心里一阵紧张,不清楚对面有没有七品,若是暴露了,哪怕只有几个六品都是麻烦事。 “叽叽——”小鸟似乎很清楚灵逍现在的处境,犹豫片刻,点了点脑袋,又揪着灵逍的头发继续往城北走。 “还往北走?” 灵逍虽然知道小鸟做这个动作是想让他跟着它走的意思,可是面对眼前的茫茫树林,灵逍犹豫了,倘若平时,灵逍自然不会像这般胆怯,但现在身受重伤,若是遇到了猛兽之类,必死无疑。 所以灵逍下不了决心,他原本还想着趁着天黑再入襄阳弄点简单地药材处理一下伤口。 小鸟见到灵逍又不动了,使劲揪着头发,头发都快揪断了,好像生着气,责怪灵逍不照自己的话去做,两只小爪子抓着头发站在灵逍的额头上,用那短小的喙啄了灵逍一口。 “哎呀——你在干嘛?”灵逍吃痛,揉了揉都发红的额头,“可这马上就天黑了,往林子里钻反而不好。” “叽叽——”小鸟不断地啄着灵逍的额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叽叽——” “好了好了,我服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灵逍很憋屈,事到如今除了进林子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虽然林子里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险,但晚上折回襄阳也不一定就是良策,索性灵逍个性如此,对世事没什么太大的喜好,一切都遵从本心。 灵逍便在鸟儿的带领下往林子里钻,幸亏走得及时,灵逍刚走不到盏茶时间,他之前躲藏的地方就有官兵寻觅过来。 ———————————— “吼——” “嗷呜——”天色渐晚,树林里传来阵阵兽吼。 黄昏的树林是比较恐怖的,在这原始树林里,人类也不过是食物链中的一环,纵是七品高手,也难逃这群猛兽的爪牙。 “我咋就这么倒霉。” 灵逍按着胸口的伤,伤口虽然已止血,但是那口子依就撕裂得疼,灵逍稍微一用力就会牵动伤口,疼得嘶牙咧嘴,胸口还好,背心那个口子才是要命,由于长期地奔跑,汗水腌渍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若是不能救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也全靠离渊真气的硬度,将那位七品的力道缓冲了不少,否则那剑气一入体,灵逍这半天逃下来早就晕倒了。 “我说小家伙,还要走多远啊?” 灵逍感受到背心那钻心的痛,整张脸煞白一片,嘴唇不断煽动着,连说话的力气都小了。 叽叽—— 灵逍蹙着眉头,有气无力地问:“你说啥?” 叽叽—— “唉,你说我这脑子,我跟你说什么话啊。”灵逍埋头叹气,看到不远处有个树根,费力的挪过去屁股往上一坐,“小家伙,你把我害惨了,我不走了,我这再往前走也是死,倒不如躺在这儿舒服一点。” 小鸟看劝不动灵逍,又是站在灵逍脑袋上乱啄,可灵逍这次说啥都不起来了,脑门都被啄紫了,就是不起来。 小鸟见没有效果,不知哪里来的坏心思,跳到灵逍胸口的,对着胸前的伤口狠狠地来了一下。 “哎哟——”灵逍整个人都疼得痉挛,好不容易止的血又流了出来,对着眼前这灵动的小鸟又爱又恨。 你能干嘛?堂堂七品高手气不过一只小鸟,一巴掌拍死泄愤?灵逍丢不起这人,更何况这鸟是自己救出来的。 小鸟见灵逍还是不站起来,抬起头又准备来一下,灵逍哪敢继续让小鸟蹦跶,叫苦地撑起身子,继续向林子里走去。 灵逍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天已经完全变黑,到这个时候灵逍也无所谓了:“小家伙,你为什么老是要让我往里走啊?” 叽叽—— 听到小鸟的回答灵逍拍了拍额头:“得,你看我这蠢得。” …… “前面有个竹林?这树林深处为什么会有竹林?” 灵逍继续走了近半个时辰,发现树林深处突兀的有一处竹林,其实树林里有竹子并不奇怪,但是竹林就很稀奇了,而且这竹子并不像随便长得那样一簇一簇的,而是根根分明,这密度也比一般竹林要密很多。 小鸟见到这竹林变得异常兴奋,在灵逍肩膀上、头顶上来回的蹦,更夸张的是竟然头顶着灵逍的背,做了一个推灵逍的动作。 灵逍不清楚林子里有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鸟要自己进去。 “既然你让我进去,那我就进去,不过小家伙,你可别害我啊!” 叽叽—— 竹,不偏不倚,不蔓不枝,而这突兀的竹林更是宛如天地的风骨,刺穿着尘世间的迷雾,直指青云,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高尚。 “这竹林好奇怪,不但林子奇怪,我感觉我的内气都在隐隐躁动,这是为什么啊?难不成是伤势严重了。” 叽叽—— 小鸟一头扎进了竹林里,这一刻连灵逍也不管了。 “唉!小家伙,你把我带进来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灵逍看到小鸟急速飞行,便提气追赶,一来身上还有伤,二来自己对这竹林显然没有小鸟熟悉,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襄阳城克我不成?早上刚进城就被市民追,逃到了西市本来救一只鸟儿结果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好不容易又逃了出来结果只能被逼的往林子钻,得亏得遇到豺狼虎豹,还没坐稳呢又进了这么个奇怪的林子,唉。”灵逍低着头漫无目的的晃悠,嘴里还念叨着,“竹子大仙,晚辈不小心误入宝地,还请指条明路啊。” …… 竹林深处,黎心怜呆坐在院子里,正闷闷不乐,突然发觉有东西在啄着自己的手,细看竟是那只灵逍救得鸟,愁容尽散:“小灵儿?你回来了?这一天你跑去哪儿了?” 叽叽—— “你说你被人抓了?那你受伤没?” 叽叽—— “有个人救了你?那你受伤没?” 叽叽—— “没受伤就好,以后别乱跑了,我都担心死了。” 叽叽—— “什么?你说你把就你的那个人带进来了!就在林子里?” 黎心怜吓了一跳,不过灵逍若是在场,会被这一人一鸟吓一跳,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跟鸟对话?还说地这没清楚? 黎心怜有点生气:“小灵儿,你怎么能带人进来呢?你不知道这竹林必须要熟人,否则就连我都会在竹林里迷失,你这不是害了他吗?”不过她的内心对着十年不变的竹林早已经厌烦,她竟有些期待这外来之人。 “这可咋办啊,若是那人因为小灵儿的缘故而困死在竹林里,这岂不是天大罪过。”黎心怜开始焦虑,“小灵儿,你能找到他吗?” 叽叽—— 小鸟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低着头,在黎心怜手上不断蹭着脑袋撒着娇,模样可爱的让黎心怜把气话又憋了回去。 “这可怎么办啊?爹爹说竹林里有许多巧匠设置的机关,如果不能正确找准方向,凶险万分啊,可我又没出去过,我也不知道出路在哪儿?” 黎心怜现在十分担心灵逍,毕竟一个能救治小灵儿的人,心肠定不会坏,这样一个人被小灵儿害死了,作为小灵儿的主人她感到自己的罪过很大。 …… 一声咆哮:“这什么鬼地方?” 灵逍在竹林里绕了半天,戌时已过,他已经绕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幸运的是灵逍并未触发黎心怜所说的那些机关:“那小家伙也找不到了,唉,难不成我灵逍就要困死在这竹林不成?姑姑——我想你了!” “啊!我快疯了!” 灵逍又转了半个时辰,根本出不去,脾气再好地人也都被这竹林气疯了。 灵逍强压住伤势,不顾其他,从背后抓起藏剑,运足内气划出一道道剑气,剑气肆虐着竹林,顷刻间灵逍周围五丈内竟被他划出了一个空地:“既然我找不到路,那我就把你全部砍掉,到时自然能出去了!” “我砍!我砍!” 灵逍一骑无尘,不断地在竹林挥舞着剑,如果从高处看的话,尽管灵逍的前进路线十分杂乱,但如果不加以遏制,整片竹林估计明天日落前就能被他砍光,方法虽然笨了点,但确实有效。 “唰——”正当灵逍砍得兴起,一根枯黄的竹子从未知的深处射向灵逍。 灵逍虽然疯狂,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在竹子快要近身的瞬间,横身以一种奇怪的角度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这让本已经疯狂的灵逍惊出一身冷汗。 还没等灵逍破口大骂,又是一根枯竹飞了过来。 灵逍一剑将枯竹劈成两半,额头上惊出一身冷汗:“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但说归说,灵逍提起十二分警惕,他决不容许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咔嚓——”灵逍脚下不注意踩到一处响板,暗道不妙,提气轻身一跃五丈,攀附到身边的一根竹子上,刚稳下身子,脚下五根竹子划破空气发出呼啸声从未知处来到未知处去。 灵逍刚喘一口气发现自己攀附的这根竹子咔嚓一断,显然这竹子在幼小时期就被人做过手脚了,尽管长了如此高大,可设局之人似乎算准了灵逍会跳到这根竹子上。 这竹子一断,从四面八方有无数根枯竹朝着灵逍射来,那密度高得三岁孩童都无法从缝隙偷钻过去。 灵逍将真气外放,他很清楚光靠这样是躲不开的,便推动真气在体外旋转,同时身体不断向上攀升,手中的藏剑在格挡掉枯竹的同时划出剑气来击飞紧随其后的攻击。 借着竹子的外力,灵逍很快旋转到距离地面七丈的高度,这个高度是他目前不凭借外力所能承受的最大高度,一旦超过这个高度,不凭借外力的话,灵逍会摔下来造成气息不顺。好在从竹子的包围圈中飞了出来后竹子的攻击并没有说达到十丈的高度,堪堪能过。 “前辈!晚辈无意间闯入贵地,若是不喜小子,还请指点让小子离去,晚辈师承襄州真武,绝不是奸邪狡诈之徒。” 灵逍向四周恭敬地抱拳行礼。可四周却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灵逍见无人应答,再次摸准了一个方向向前走,不过这一次是用剑气开路,也正是如此灵逍躲过不少偷袭。 “这小子有点路子啊,也是七品初级,跟我一样,看来不等小瞧他。”在竹林的隐蔽之处,一个一身紫袍的壮年人露出凶狠的目光,而且灵逍完全没有发现此人,“看来一般的偷袭没用了,我得拿点狠招了。” …… 院内,黎心怜焦躁不安:“小灵儿,你告诉我怎么办?” 黎心怜生怕那个陌生人出事,在院子里一个劲的盘问小鸟,可这小鸟又能知道什么啊,还以为黎心怜在怪他乱跑。 黎心怜看着小鸟突然有了主意:“啊!有了!” 竹林很大,而且有各种机关陷阱,找不对方向就会死,可是鸟能知道方向,那么怎呢才能让鸟给灵逍指引方向呢?黎心怜想到了小灵儿当初被自己吸引的时候。 黎心怜想到这儿立马行动,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小灵儿站在她肩膀上歪着脑袋不明白黎心怜要做什么。 “啊~~~” 黎心怜调整了状态,嗓子里发出天籁般的声音,自成一调,没有词,有的只有黎心怜说不出的孤单和对外界的向往,夹杂着少女对感情的渴望共同交织出的声音,这种声音最能打动人心,这种声音干净、纯真,好似云端净土,不含一丝杂质凡尘。 小灵儿听到黎心怜的声音顿时如同陶醉一般,惬意地闭上眼睛,倾听着属于自然的宁静。 不但小灵儿,林子里越来越多的飞鸟仿佛都被这声音唤醒,本该沉寂的竹林开始有了一丝喧闹。 灵逍隔得比较远,听不到这种声音,倒也没有放弃,他虽然没找到有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竹林里一定有别人在窥视着他。 灵逍依旧采用剑气开路,只是剑气不似之前那么狂暴,毕竟动的太多会拉扯伤口,不利于伤口的愈合,这透体伤说来也怪,严重又不严重,不伤及脏腑的话只能算是皮肉伤,可是这一旦过度运动会让伤口难以愈合,皮肉之痛难以忍受。 这一次灵逍一道剑气飞了出去,迎面飞来了两根枯竹。现在的灵逍基本已经无视这种偷袭了,对准两根枯竹,两道剑气划出,准确无比的劈在枯竹上,为保险起见灵逍又补了两道剑气。 “啪——”枯竹立马破碎,可是破碎的同时枯竹里爆出一些液体,灵逍也没想到竹子里竟然暗藏玄机,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 “这是?蜂蜜!”灵逍闻了闻,“这里怎么会有蜂蜜?” “咻咻咻”又是三根枯竹的破空声,这一次灵逍没有打碎竹子,任由竹子从自己的脚下滑过,可这攻击的角度也太随意了?灵逍抬抬脚就把这三根竹子躲了过去,“这也太简单了? ”这三根竹子的耿直让灵逍有些不适应。 事实真的这样吗?只见那三根竹子的尾部各自吊着一个椭球状物体,由于夜晚光线较暗,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咦?那是什么?”灵逍也注意到那三个大球,上面有好多的洞,“这东西看上去有点眼熟啊!”灵逍蹲下身子,抖了抖其中一个。 “嗡——”不知从何处传来奇怪的声音。 “啊!这声音是蜜蜂!”灵逍终于反应了过来,“那我这满身的蜂蜜?” “跑啊!” 灵逍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可这时候已经晚了,三窝蜜蜂都已经被惊动,蜜蜂一看自己的巢穴被搬到这儿来,出来看看什么状况,立马嗅到灵逍身上浓浓的蜂蜜的味道。蜜蜂可不会听灵逍的解释,有一只个儿较大的上来就直接嘬了灵逍一口,灵逍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包。 “我滴妈呀!姑姑!快救我!”灵逍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候藏剑都被他直接扔了,哪顾得上其他,拔腿就跑。 灵逍连外衣都脱了,身上的蜂蜜是淡了,但头上的蜂蜜怎么办,总不至于把头发都扯下来!而且这蜜蜂就跟死了灵逍,纵然灵逍跑得快又如何,总不能一直这么跑啊,只要稍微停下来喘口气这些蜜蜂就飞了过来,逮住了就是一大口。 叽叽—— 小灵儿仿佛跟着黎心怜的歌声不断地跳舞,翅膀做着人性化的动作,扑扇着十分灵动可爱。与此同时,林子里其他的鸟儿也开始朝黎心怜这边汇聚过来,在她头顶盘旋成了一个圆圈。 “啊!这可恶的蜜蜂!”灵逍速度一慢下来,就被蜜蜂蛰到了。这还不够,灵逍甚至在躲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不断的有枯竹偷袭,力道之大一个分神就会横死当场。 灵逍在林子里左闪右跳,渐渐体力不支了,可他不想放弃。 正此时,一大群鸟从林子里飞起。 灵逍见此异象不解:“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鸟叫声?” 飞鸟大多数都是夜伏昼出的,现在已经接近亥时,这些飞鸟突然成群结队地飞起必有蹊跷。 蜜蜂也是有天敌的,再狠的人蜜蜂都敢蛰两口,可是这群飞鸟蜜蜂是万万不敢招惹。 蜜蜂也是记仇的,它们接收到的命令是赶跑入侵者,灵逍身上的蜂蜜的香味太浓了,它们依旧有不少在顽强地追着灵逍。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飞鸟看到这些嗡嗡的蜜蜂,毫不客气将这些点心收下,起初黎心怜也并不知道自己竟然帮了灵逍这么大的忙,不过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用纯净的歌声继续呼唤飞鸟,在林子里形成一个奇景,来为灵逍指明前路,以防不测。 “这是二小姐?”紫衣人看到本快放弃的灵逍在这群飞鸟的支援下又有了希望,“看来得加快速度,不能让他看到二小姐。” “咻咻咻——” 更多、更快、更密的枯竹飞向灵逍,而这些枯竹的力道竟然又增加了,一根枯竹偷袭灵逍不成,去势不减,连续撞断三根翠竹才止住了前进,这把灵逍吓得一身冷汗。 “他在阻止我?似乎是不让跟着飞鸟一起走。” 灵逍敏锐地察觉到这次枯竹不是主要想杀他,而是在逼他,不断地逼他远离飞鸟,“我就偏不如你的意愿!”灵逍硬着头皮对抗一次又一次的偷袭。 用枯竹偷袭也是一个体力活,一个人连续掷出上百根枯竹,就算是八品也受不了如此消耗。 这也不怪紫衣人,这竹林十年没来过一个生人,而这里的陷阱机关多数是以竹子为主,长久的风化导致很多机关不能用了,灵逍的突然闯入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在不露脸的情况下试着赶走灵逍。而这个期间自己不能露面,要保持神秘感,这样可以让灵逍无法判断自己的真实实力,从而有所顾忌,一旦自己露脸了,灵逍很可能会一鼓作气将自己打败,毕竟两人同级。 “二小姐啊,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紫衣人看到这飞鸟的洪流越来越壮大,都快哭出来了,本来灵逍稳死的局面,被她拉了回来,竟然用这种让人悦心的方式给拉了回来。 “那是什么?”灵逍看到不远处飞鸟在天上不断盘旋,“难道有什么宝贝不成?发动如此天地异象?” 灵逍一下子来了兴趣,加快速度。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再往前走他就发现二小姐的存在了!”紫衣人再顾不得其他,“不能藏下去了。” 想罢便放下手中的枯竹,捡了一根粗细差不多的翠竹,直取三尺做剑,冲了出去。 “有歌声?”灵逍又走近了一点,这时候传来黎心怜那清脆的歌喉,声音纯净悦耳,似乎抚平了灵逍身上的创伤,本来浮躁的心也被这天籁安慰下来,“这世上竟有如此歌声,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子!你再敢往前走一步!必死无疑!” 正当灵逍要追寻歌声的时候,一声威吓从林深处传出。 语落,一位身着紫衣的人站在灵逍跟前,这人年级比灵逍稍大,通身紫袍,相貌平平,眼神却很执着。 “你就是那个躲在林子里的人?”灵逍一直觉得竹林里是有人的,此刻紫衣人证实了灵逍的猜测,“不过看上去你并不厉害,跟我实力差不多。” “哼——”紫衣人是五年前被黎世琛带到竹林来的,之前负责看守的原本黎府的一位追随者,是七品中级的实力,后来自己突破到了七品,黎世琛也想到五年过去了,世人都对黎心怜淡忘得差不多了,就派自己这个新晋七品来看守黎心怜。 五年里,紫衣人看到天真的黎心怜,心里产生浓浓的爱慕之意,可是面对如此纯真的黎心怜,他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就默默地守了她五年,对他而言,哪怕只是一天天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能平安就是莫大的幸福,而他又怎么能让灵逍将这打破? 二话不说,紫衣人拿起三尺翠竹直取灵逍面门,来势汹汹,但招式却生硬得很,明显实战经验不足。这也难怪,从突破到七品之后不久就被安排到这片竹林里,哪有什么机会与他人争斗,这也是紫衣人没有注意到陷阱已经失效的原因。 “你这?”灵逍的实力有很大程度上是重毓真人用药喂出来的,但真武武学重意不重形,重气不重力,讲究任你变化三千,我自阴阳互补,所以灵逍的实战经验相对于同级来讲也不够,可这并不影响他真武武学的发挥。 灵逍面对紫衣人的攻击,尽管藏剑已失,却仍以手作剑,释放出纯阴真气。 “这是?”灵逍感到自身的纯阴真气不受自己的控制,似乎被什么东西深深地牵扯住了。而灵逍的错愕在紫衣人眼里却是莫大的破绽,紫衣人也不讲究君子之道,看到灵逍心不在焉,那根翠竹直接点在灵逍的心口处,内气在一瞬间冲入灵逍的体内。 “噗——”灵逍被这一下打成重伤,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连离渊都放不出来,因为纯阴真气完全在体内乱窜,不听使唤,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不远处那歌声的发源地。 灵逍不禁联想起张梦白的话,挺着重伤向里走去,将紫衣人无视。 “小子,你还想跑!”紫衣人本来看到一击将灵逍打成重伤,面露喜色,可发现灵逍对自己不管不顾,转头以更快的速度奔着黎心怜的所在地,直接暴怒,也提气高速追赶灵逍。 可灵逍会让他追上吗? 每走近一步,纯阴真气便会活跃一分,他笃定里面之人定是天魔子。 第三十二章 心怜护灵逍 道长入情关 “灵逍,你此次出去寻找,困难重重,一是天魔子的身份,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儿,是不是中原人?是不是西域人?我们都不清楚。但是不管什么人,必死不死之人身上阴气重,真武武学对阴气感知较强,而且你体内是你姑姑的纯阴之血,练的也是纯阴真气,真武上下除了你就只有你姑姑能担此重任。” 灵逍对张梦白的话记忆犹新,每天他都会回想张梦白的这段话,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找到天魔子,那么除了重毓真人就只有他灵逍,或许有其他方法也能找到,但就现在而言,他灵逍找到了。 这种纯阴真气的躁动极不正常,在这陌生的襄阳城,如果说不是天魔子,很难有其他解释来说明这纯阴真气的不平常。所以灵逍不顾紫衣人的阻拦,哪怕紫衣人对他有必杀之心,可是灵逍的眼里只有天魔子。 “啊~~~~~~”黎心怜高展歌喉,沉醉在这忘我的境界,丝毫不知紫衣人与灵逍之间的的斗争。 灵逍冲进院中,眼前的场景让他登时痴了:那是什么?绝美的脸庞,满头青丝没有任何束缚,静静垂到脚跟,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眉是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那仙子双手抱拳紧贴胸口,圆润的口中发出这令人沉醉的歌声,歌声的忧愁让人心疼,歌声的纯净让人羡慕,哪有什么超凡脱俗,真的仙子从来就不会出现在尘埃之中。 院中的黎心怜伸着雪白的脖颈,微闭双眼,天上数不清的飞鸟都来为她欢呼喝彩,希望能留住这一段纯洁的旋律。 “小子,我让你站住!” 紫衣人生怕灵逍会对黎心怜产生不利,一掌拍向发愣的灵逍,他知道是黎心怜的歌声引出了这罕见的飞鸟群指引灵逍正确的方向。 黎心怜听到声音后才反应过来有人来到小院子内,这也是黎心怜十年后第一次见到陌生人。 灵逍站在院子口,整个人一动不动,挨了一掌,身上的伤口被撕裂,嘴角被紫衣人打出鲜血,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恐怖。 就算这样,灵逍醉了,醉在这歌声,醉在这位跌落凡尘的仙子出尘里。 “臭小子,今天你得死!”紫衣人将三尺翠竹直接扔了,顺手抄起一根一丈长的枯竹,他认为,注视黎心怜是对二小姐的最大亵渎,是对他这个护卫最大的侮辱,所以今日必须要用灵逍的血来洗刷这个污点。 灵逍虽然被黎心怜的模样所痴迷,不过这次紫衣人的下死手还是让他从沉醉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强行安抚躁动的纯阴真气结成离渊,但这匆忙运行的真气又怎会是紫衣人蓄力一击的对手? 只见灵逍的离渊真气仅仅支撑住了一个呼吸,便被狠狠地砸飞,整个人都被这一击镶在地面上,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叽叽——”小灵儿也从痴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刚一定神,就看到灵逍整个人飞进院子,原本还吓了一跳,一双翅膀匆忙扇动飞起,等尘埃落下就认出了灵逍,连忙跳到灵逍的脸上,那只小脑袋亲昵地蹭着灵逍的脸。 “住手!”黎心怜此时也明白灵逍就是就小灵儿的那个人,连忙挡在灵逍身前,“紫宇哥,他是好人!放过他!” 紫衣人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黎心怜竟然认识他。 紫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黎心怜:“二小姐,你认识我?” 黎心怜面含微笑:“呵呵——小时候我和姐姐还有小蜈蚣被欺负了,不都是紫宇哥你帮我们的吗?我还记得有一次你过火了,被紫荆叔叔打了一顿。” 原来此人名叫紫宇,是黎世琛府上荆棘剑客中紫荆的儿子,年幼时期曾不止一次保护了黎心児黎心怜姐妹俩不被他人欺负,而紫宇因为身份则将那份纯真的喜欢埋藏在心底。 五年前被黎世琛带到竹林里,他真的很开心,十年前紫荆告诉他黎心怜逝世的消息,也曾因此一蹶不振,可五年前黎世琛亲自告诉他了原因,自此他暗下誓言要一辈子守护黎心怜的安全。 很多时候,对人来讲,活着的价值就是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每天开心地生活着,喜汝所喜,忧汝所忧。 “怜——怜儿?” 紫宇声音颤颤巍巍地喊着黎心怜的名字,似乎是在试探,不,应该说是在尝试。 黎心怜头一歪,眉眼弯成了一出新月:“嗯!” 虽然黎世琛与荆棘剑客称兄道弟,但不可否认,没有黎世琛就没有荆棘剑客的今天,更没有他紫宇,所以黎家对于他们来讲是恩人,甚至是主人,而他紫宇也是黎心怜的仆人。 紫宇比黎心児姐妹俩年长八九岁,在她俩是七岁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内心情愫萌发的时候,紫宇对黎心怜情根深种,可是他害怕,因为他知道如果对黎心怜产生不好的想法,他父亲一定会惩罚他,甚至废了他,而且连带他紫姓三人都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所以他一直都忍着。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这五年紫宇每天都会在暗处偷偷地看着黎心怜,看着她日出时候拨弄竹林间的花;看着她雨过天晴后坐在屋顶上数着彩虹有几种颜色;看着她在秋天对万物萧条的伤感;又看着她在寒天那双小手冻得红彤彤的可爱模样。 这五年,紫宇不止一次想要上前去,希望能跟黎心怜一起玩笑,可是他每次鼓起勇气的时候都想起紫荆的警告:二小姐身患怪病,不能与世人相见,否则就会晕倒,甚至死去。 就这样,紫宇傻傻地看了五年。 而今天,当他听到黎心怜竟然一眼认出了他的时候,一个七尺儿郎,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一刻,紫宇觉得这些年的枯寂是值得的,因为黎心怜对他笑了,而且依旧是那声熟悉的紫宇哥哥。 “哈哈哈!” 紫宇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眼睛里有泪,嘴里却哈哈大笑,只有有心人才能知道他此时的心境。 紫宇此刻也不管灵逍了,一步一跳地蹦出了小院子,他竟然手舞足蹈?而且同手同脚…… 小灵儿用翅膀拍了拍脑袋,看着神经质一样的紫宇慢慢走远,一双明亮的眼睛写满了疑惑:这个人类是不是疯了?以后得离他远点。 “紫宇哥!”黎心怜喊了紫宇一声,发现紫宇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能看着他同手同脚地走远,就跟小傻子一样,看到这样子的紫宇哥哥,黎心怜也忍不住捂嘴一笑。 “又来一个伤员。”黎心怜看着院子中伤痕累累的灵逍,“怎么我这儿倒成了医馆了,那个不应该阿姐该干的事吗?” 说归说,黎心児还是将灵逍拖到了屋内,有一次不小心,没扶稳,灵逍的头撞在门框上,起了一个大包,把黎心怜紧张地又气又笑,最后强忍着笑用手揉了揉。 灵逍虽是男子,倒也算是清秀的那种,在女子眼中比普通的五大三粗的壮汉要好看不少。可尽管如此,黎心怜将灵逍扶至房中也使得她累的够呛。拧了把毛巾替灵逍擦了擦脸上的血瘀,至于身上的上黎心怜实在是放不下脸来替一个陌生男子宽衣解带。 “看上去还挺好看,比紫宇哥强一点。”黎心怜看着脸上擦净后的灵逍还是觉得挺耐看的,“上次阿姐带姐夫过来疗伤,还有一些草药,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说完黎心怜转身去院内抓了一些被她晒干的草药。 约莫一个时辰,黎心怜端着一碗药走到床前,一口一口的将药喂给灵逍。灵逍身受重伤,只靠着模糊的意识来进行简单的动作,也幸亏如此,要是灵逍连药都喝不进去,黎心怜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心怜拍拍累的有些红润的脸,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嗯,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上次姐夫那么重的伤阿姐就是这么做的,那么他的伤比姐夫轻,应该很快就能织好了。” 可是没过多久,灵逍整个人都满头大汗,连被褥都湿透了。 “啊!?怎么会这样?”黎心怜也看出了灵逍的不正常,“这与姐夫的症状不一样啊?” 黎心怜面对这样的状况不知所措。 这不奇怪,灵逍的伤与韩师业的相比要轻太多了,如果将治韩师业的药同样的灌给灵逍,药效就会有剩余,这剩余的药效无处发泄会在体内不断地乱窜从而导致气血循环加快。 毒用对了就是药,药用过了就是毒,现在灵逍的状况可以说很危险,先是白天在茶楼里被七品高手一剑贯穿,只是简单的止血并没有系统地救治,随后又是不断地催动内气,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就在刚才,被紫宇用三尺翠竹一道猛攻,紧接着一丈枯竹猛砸,内伤极其严重。而现在黎心怜有用过量的药物冲击受损的脏腑,气血的循环速度远远超过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此时不能缓解,灵逍必定回天乏术。 “对了!水心玉!”黎心怜慌乱时刻不断拍着胸脯,便感受到了胸口那一丝冰凉,“上次姐夫也用过这块玉,希望这一次一样有效。” 黎心怜从脖子上摘下水心玉,放至灵逍手中。由于水心玉的独特功效,灵逍的症状缓解不少,能明显感觉到灵逍的体温在迅速下降。 “有效就好!”黎心怜将水心玉放好后,想将手抽回来,可是却发现灵逍在这种状况下将黎心怜的手攥的很紧,黎心怜无论是多大力都抽不出来。 而且灵逍使得力确实很大,把黎心怜的手腕都抓红了,黎心怜有些吃痛。 “哼,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黎心怜看到灵逍抓着自己手不放,只以为是灵逍醒了故意占自己便宜的,可是看到灵逍脸上依旧痛苦的表情,而且确实还在昏迷着,就随他去了,“这次就放过你了,就当回报你救了小灵儿。” 其实这不怪灵逍,黎心怜就是张梦白预言的天魔子,身上阴气较重,真武武学窥伺天地阴阳大道,灵逍体内的纯阴真气对这种阴气十分喜欢。当然这种阴气并不是指妖魔鬼怪身上的阴煞之气,这是人体内阴阳失衡的一种表态,黎心怜体内阴盛阳衰,导致这种天地至臻的阴气外泄,而这份阴气对灵逍的武功精进有不可估量的好处。所以灵逍手抓住黎心怜是纯粹的本能。 水心玉的功效是无可争议的,有效减缓伤痛而且能延缓衰老,灵逍体内多余的药力被玉中和,整个人不再发烫,恢复到正常体温。 尽管这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却并不漫长。 当屋内的蜡烛开始晃动,挣扎着不甘耗尽的生命,可最后一滴蜡的湮灭打碎了烛光的幻想。紧接着东方从深沉的黑夜开始泛蓝,渐渐地转化为红色。 天亮了。 灵逍在药物和水心玉的治疗下,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剩下的只是内气自发的循环修复,灵逍的伤仍是重伤,黎心怜不知道他需要昏迷多久才醒。 恍惚间,紫宇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怜儿!我能进来吗?” 紫宇回去之后难以入睡,他没想到能再次跟黎心怜说上话,而且黎心怜记忆深处依然有他,这让他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所以一大早就不顾唐突地过来找黎心怜。 黎心怜昨天一天都在担心小灵儿,晚上为了救灵逍嗓子哼了很久,结果床又被灵逍这个伤者霸占了,这一晚上没得到较好的休息。 灵逍在昏迷中只是抓住了黎心怜的手而已,并未在做出任何出格举动,黎心怜倒也随他得意,后半夜美目实在睁不开,趴在床头睡着了,还在沉睡的她对紫宇的话当然没听见。 “怜儿?我进来了?” 紫宇又扣了两下门,还是决定进去,毕竟他不放心灵逍,虽然灵逍昨晚重伤昏迷,难保这一晚上过去伤势不会有所好转从而对黎心怜不利,“先进去看看,若是不方便再立马出来。”紫宇心中打定主意。 这一开门,紫宇就发现让他火爆的一幕:灵逍躺在床上,还是躺在黎心怜的床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缓,也不知是真的昏迷还是假的睡着,而黎心怜竟然趴在床头睡着了,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发觉,最恼火的是,灵逍竟然抓着黎心怜的手,而且很有可能是抓了一宿,这紫宇怎么能忍受? 或许是清晨的光比较刺眼,黎心怜感觉到有一道亮光要钻进眼睛,立马意识到天亮了,嘤-咛一声,揉了揉惺忪的眼,就看到紫宇站在门口,整张脸都气红了,连呼吸都不稳了。 紫宇看了看黎心怜,丝毫没有见到他的喜悦感,因为床上的灵逍正握着她的手,直接运起真气,双眼通红:“啊——我要杀了他!” “紫宇哥你干什么?”黎心怜当然知道紫宇要杀灵逍,可是她坚决不许灵逍死去,便要起身拦住紫宇,偏偏忘记了手还被灵逍抓着。无巧不成书,黎心怜因为手的缘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失衡被灵逍一带,整个人都趴在了灵逍身上。 “遭了!”黎心怜暗道不妙。 紫宇看到这一幕,直接暴起十二成真气,指作剑诀一道凌厉的剑芒刺向昏迷中的灵逍。 “住手!”黎心怜看到紫宇来势汹汹,也不顾及与灵逍男女之别,直接躺在灵逍胸膛之上,张开双手护住灵逍,那模样就像是护崽的母亲,一双俊眉怒成一道,“要杀他就先杀我!” 紫宇见黎心怜竟然以身挡剑来救灵逍,可是他真的忍心因为自己的愤怒杀了黎心怜? 他只好收住剑芒。屋子本就不大,就算紫宇及时收住攻势,仍有一丝内气波及到了黎心怜,一缕淡淡的白光滑过黎心怜的耳际,耳鬓的青丝被斩断一丝,在晨风的吹拂下飘飘而落,一同落地的还有紫宇嘴角的血和眼中的泪。 “紫宇哥!”黎心怜看到紫宇的不对劲,连忙起身,好在灵逍松开了抓住黎心怜的手,让黎心怜顺利地从床上爬起。黎心怜用手帕想为紫宇擦拭嘴角的血,可手还没到紫宇嘴角,紫宇整个人连退三步。 “二小姐,早安!” 紫宇行了一礼就退出了屋子,遁入竹林之中。 “唉。”黎心怜十年未入尘世,怎么可能知道紫宇的内心呢?她只以为紫宇厌恶灵逍,可是黎心怜的心地太过于纯真,灵逍肯救助一只小鸟的行为获得了她的好感,在她看来,他是一个好人,好人就应该好好的活着。 黎心怜被怪病缠身,谁也说不清楚能活几天,对生命的高贵黎心怜始终保持着一颗崇敬的心,若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就这样,灵逍一直昏迷着,这段时间内,黎心怜一直照料着灵逍,很多时候黎心怜都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灵逍,看着那跟自己一样稚嫩的脸,看着眉宇间那世间最令人羡慕的与缅怀的天真。 黎心怜已经将灵逍归为了与自己是同一类人,而紫宇恰恰不被黎心怜看成是一类人,黎心怜能从紫宇的眼中看到很重的戾气,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那种气势。 三天,灵逍终于在第三天清晨醒了过来,这三天里,紫宇一直都在院子五丈处看守着,一旦黎心怜有所异动,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救出来。 “你醒了!” 黎心怜看到床上的灵逍眼睛睁开了,瞪得很大,一副惊喜,连忙将手中的湿毛巾递了过去,很熟练地擦拭着他的脸。 “你是?” 灵逍对之前的事记忆不是很深刻,从见到黎心怜到被紫宇打伤前后一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此刻看到一个天仙正在照拂自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或许是灵逍身上的纯阴真气与黎心怜身上的极阴之气相互感应,两人自己都没有发觉对彼此没有太多的生分。 内气的躁动提醒了灵逍:“你是?天魔子!” 灵逍腾地一起身,将黎心怜手中的湿毛巾打飞,一把推开了黎心怜,面对黎心怜竟然有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态,甚至是带有一丝恐惧。 紫宇听到屋内有水盆落地的响声,抓住一根翠竹,手肘猛地一股寸劲,折断了一根五尺长的家伙,冲进竹屋:“怜儿?你没事!我看这家伙心术不正,你让开我杀了他!” 紫宇一把将门撞开,本以为能看到灵逍正在欺负黎心怜,哪想到这眼前所见完全相反,黎心怜一点事情没有,反倒是灵逍躲在床角整个人窝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害怕。 张梦白自己也不清楚天魔子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所有都先入为主的认为天魔子既然能够搅乱江湖,必定有通天彻底的本事,生吃活人都不为过,灵逍在黎心怜身上的感觉不到一丝内气,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恐惧,他认为黎心怜的本事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最起码都是传说中的九品,才会造成这种感觉不出任何内气的假象。 “怜儿,你对他做了什么?”不光是紫宇,任何一个人看到现在这景象都会想多,紫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黎心怜,不过完全的信任却让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灵逍,“小子,既然怜儿不让我杀你,我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想法,但是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就请你现在立刻滚出这片竹林,并且保守这里的秘密,你受了我家小姐的恩情,希望你别丢了张梦白的脸,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面对紫宇毫不客气的逐客令,灵逍眼神收起一丝慌乱,暗中查探一下自身的伤势后,真的恢复了七七八八,简直是不可想象! 想到此,灵逍鼓起勇气,开始正视黎心怜。“难不成我错怪她了?而且这么漂亮的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杀我?” 不得不说,黎心怜的相貌天下间无人能比,灵逍初出江湖,所见美女之数不算多,但他肯定,今后再见不到任何一女子记得上黎心怜分毫。极阴之气对女子是最好的补药,黎心怜也因为这点,生的比天下间九成九的女子都漂亮,自古有言红颜薄命,越是漂亮的女子身上的先天阴气就越重,就会阴阳失衡,这话是有理有据的。 “臭小子,眼睛看什么呢!再看怜儿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紫宇发现自从灵逍来了,他不管做什么都会惹得自己大动肝火,这一点与陈着有的拼,两人都对灵逍看不惯,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咳咳——”灵逍想通个中关键,决定先与天魔子接触一下,不过得先把这紫衣男给弄走,“我说紫大个儿,你不是这位仙子的仆人吗?主人还没说话你怎么就扯上嘴了?此其一。其二我好歹算是客人,主人还在招待着呢,你上来就赶我走,你这不是不合规矩吗?你不要紧,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你的主子这么不懂规矩,那可就是你的过错了。” 灵逍从来都没在言语上输过人。 紫宇整个人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灵逍既然知道天魔子不会让自己死,那么自然可以放肆一点:“我说什么?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说你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怜儿?” 紫宇整个人将真气全部释放出来,不顾自己的是否承受得住,脸都憋的通红,如果灵逍承认了要将黎心怜告知天下的想法,那么倾其所有紫宇都会将他诛之在此。 “那又怎样?” 灵逍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说了两句紫宇直接爆了,难道这家伙沸点就这么低吗?说归说,让灵逍害怕或许大有人在,但是同级之内却没有人可以做到,好歹也是真武弟子,若是对同级高手怯战灵逍干脆撞死得了。 “哼——承认就好。”紫宇现在两条胳膊的青筋被气血撑得鼓胀,似乎在用一点力血管就会承受不住血液喷涌而出,“怜儿,你也知道你的情况,现在我必须要杀了他,这是黎伯伯的命令。现在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今日,他必须死!” 紫宇推开拦在灵逍床前的黎心怜,很强硬地违抗着黎心怜的意愿。 “我说什么了我?”灵逍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家活了,似乎是这家伙从自己进竹林开始就喊打喊杀的,自己没找他算账呢,还一个劲儿找自己的麻烦,“既然你执意要战,那我真武儿郎也不会怕了你!” “很好,希望你不要再躲在女人后面了!” 紫宇说完双手紧握五尺翠竹,一击硬劈直接将黎心怜的牙床劈成两半,碎屑四散,伴随着扬起的尘土,顿时屋内狼藉一片,黎心怜也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紫宇没有开玩笑。 “紫大个!你够了!”灵逍脾气不错,不过面对紫宇的步步挑衅,三番两次的要置自己于死地,也不再假意欢笑,一身真气牢牢的包裹住全身,“竟然提升到了七品中级?”灵逍运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突破了一个等级,那对付紫宇自然是手到擒来! “你突破了?”紫宇也不敢相信灵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突破,可现实就是如此,“那又怎样?你敢对怜儿不利,就得从我身上跨过去!” 很显然,紫宇现在没有了必胜的信念,多了一丝愤恨与赴死的味道。 灵逍迅速从喜悦中脱离,气运足下,一个瞬身,手刀就砍在紫宇的手腕,紫宇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以及麻痹感,却没有退缩,相反顶住了这份痛楚将手中的翠竹横扫。 灵逍自然不会硬碰硬,可翠竹长达五尺,这时候想要后退已然来不及,翻身腾空躲避会让自己失去着力点,只能下腰躲过,却清晰的看到翠竹擦着自己的鼻头滑过。 “哼——”紫宇冷哼一声,翠竹刚过灵逍左肩又强行把竹子拉回来,斜向下砍向灵逍的脖颈。灵逍早有预料,继续反弓腰,双手撑在地上,左脚借着紫宇的扎着马步的膝盖,右脚踢在他的手腕处。 一直来都有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说法,灵逍这一脚不可谓不重,直接将紫宇的左手踢到脱臼。 结束了吗?没有! 灵逍右手一用力,整个人旋转了起来,两条腿一条攻下盘,一条攻心口,猛地踹力,紫宇还没从那股疼痛中走出来,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踹的横飞,手中的翠竹也被灵逍一把抢过。 紫宇的弱点太过于明显,实力达到七品过后,便常住在这竹林,此时看到灵逍握着那根翠竹点在自己的喉咙,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苦涩,由于长期地与世隔绝,实战经验低到可怜,七品实力也仅仅是发挥出了六品巅峰的层次而已,更别说灵逍此刻还更进一步。 屋内从紫宇打碎牙床开始,前后相差不过五个呼吸,尘埃落定,灵逍几乎将紫宇瞬间秒杀,不过灵逍并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尽管紫宇曾多次想要灵逍的命,但并未直接下死手。 “住手!” 黎心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从未习武,不清楚两人之间争斗的怎样,她只知道她不允许任何人死在这间屋子内,看到灵逍指着紫宇的脖子,赶忙跑去,玉手按在灵逍的腕上,尝试着轻轻压下。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们得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灵逍也确实郁闷,被一只小鸟带到这个地方来,什么都没干,差点连命都丢了,要不是黎心怜阻止紫宇,可能现在都过奈何桥了。 紫宇认输,语气并未缓和:“你还是杀了我,我不会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的!” 紫宇受恩于黎世琛,答应他要保护好黎心怜,现在技不如人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他心里还是觉得灵逍不是什么好人,倒还不如将他困在这竹林里,免得他出去张扬,而且他相信黎心怜不让他杀了自己。 灵逍略微昂首,眉间那股俊秀压抑着紫宇:“看来你挺会琢磨人的心思的,你确定不说?” 紫宇毫不退缩:“你能杀我不成?” “我当然不杀你。” 灵逍左手抓住黎心怜,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黎心怜被这份突然吓了一跳,身体自然跌进了灵逍手臂之内,刚想抬头质问灵逍,突然唇上一阵温热。 黎心怜眼睛瞪得老大,茫然、慌张、羞赧、愠怒还有一丝好奇和甜蜜,灵逍竟然在这个时候强行吻了黎心怜。 灵逍只觉得噙住了一丝带有温热的冰凉,很嫩很小巧,心中也激起一阵涟漪。 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在晨曦中,竹窗下,一双璧人相互亲吻着彼此,似乎在表达对彼此的爱意。对彼此的爱意?可能没有,食髓知味,灵逍内心有一股冲动,想要获取更多,血液里翻涌着男人对女人的那份最原始的冲动,他要侵略、要占有、要永远地得到眼前之人。 黎心怜被灵逍这一下搞得恍惚,整个大脑瞬间空白,原本推开灵逍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抓紧了灵逍的手臂与胸口。 可是在感到灵逍又一次对自己的齿间发起攻势的时候,女儿家的羞臊迫使自己从这份美好中清醒,一把推开他。 灵逍被黎心怜推开后,不禁舔了舔嘴唇,一副登徒子的样子,黎心怜面色通红,又想到了这几天灵逍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而且此时不单单是两人,还有紫宇这个老大哥在这儿,越想越觉得生气,一跺脚,不管两人,直接冲门离去。 “啊——”紫宇也被灵逍的突然惊得目瞪口呆,一张嘴张得老大。 “看什么看?”灵逍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黎心怜产生如此冲动。 “小子!我要杀了你!” 紫宇又一次向灵逍冲过来。 第三十六章 追日还巨蟒 重建神威堡 万字大章,这一章我写了一天,太难了o(╥﹏╥)o —————————————— 这个江湖从来都没有真正平静过。 天香被灭的消息虽被人压着,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终白于天下,远至西域、苗疆都有所震动。 武林各派在缺少天香这个和事佬之后,硝烟顿起,新仇旧怨一并爆发,每一天都有势力湮灭,每一天都有门派消亡。 “我亲眼看到吉州九离门的门主五火道人被人斩杀在酒楼。” “你那不算什么,你知道泸州的药王阁吗?那可是孙思邈的嫡系子孙,所有孙姓弟子被斩草除根。” “你们俩说的很可能是内斗,泉州龙沙和福州海砂两教,当初天香在时没有什么行动,这天香被灭的消息属实后,直接就是开干,他们都想要沿海的巨大利润,谁都不让。” “对对对,这两教我也听说了,直接就在东越火拼,把花海又烧了一次,看来两派对天香的积怨很深啊。” “岂止是怨恨,天香这种不顾对错一味求和的方式很多人都痛恨,世间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对错,天香真当自己天王老子吗?” “还行了,最惨的就是建州的玉楼,玉楼跟天香一样,弟子也尽是女子,天香这个庞然大物没了,玉楼不出七天也遭了殃,现在中原的东南武林势力,哪个门主的房里没有藏玉楼的弟子?真的是惨啊,这玉楼一夜之间成了青楼。” “是啊,那些女子,与世无争,只求偏安一隅,谁想到竟祸从天降,现在乱世,很多人把玉楼当成发泄对象,发泄对天香的不满。” 这是峡州城闹市中的一处酒楼,江湖上的大事早已传遍天下,韩师业与黎心児静静地听着众人所说的一切。 黎心児为免引起纠纷,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自从在寒阳宫修炼了大悲赋阴式之后,一改之前容貌,与黎心怜一样堪称绝色,而习武之人身上本就一种傲气,让黎心児变得比黎心怜更加气质。 韩师业也担心先前事未平息,万一还有人觊觎自己的人头,虽然现在两人合力能抗衡八品宗师不败,不过少一事总好过多一事,加之神威堡现在势单力薄,在武林中的声望连一些年代久的二流势力都不如,以防万一,带上黑色斗笠,压得很低。 黎心児有些担心:“韩师兄,是不是修炼了大悲赋的原因,我感觉我的心现在好冷,天香被灭我的内心也仅仅是有所惊讶,连天香的姊妹派玉楼的落魄我都没有感到一丝伤痛,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变得冷血啊。” “心児,你不是心变冷了,而是因为我们变得更加强大了,很多时候我们的情感会被压制住,因为我们知道光靠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要做的是将世间恶人铲尽。” 韩师业渐渐明白了八荒各派的存在意义: 神威地处三国交界,起安邦之用; 真武位于八荒正中央,起镇定四方之用; 五毒地处苗疆,能有效地控制苗荒的散人,防止兴风作乱; 神刀位于西域交接,一来防范天魔教入侵中原,二来也能看守西域恶人,不过这一次天魔教却与神刀守望相助,看来天魔教也意识到了武林的纷乱,这个时候需要强强联合才能生存下去; 巴蜀地处西南,平定八荒西南一带,天香作为整个武林的重要纽带,另一方面也在安抚着吴越的武林势力,太白、丐帮亦是如此。 八荒不单单指的是一个门派,他们身上更是肩负了一种责任,安定一方,使得武林能在和平中发展,甚至,安定了大宋国运。 这八荒不只是荣耀那么简单,如果八荒动乱,那么整个天下祸事纷纷。 抽丝剥茧,韩师业甚至发现为何八荒的重要人物都曾与朝廷有过关系,不是捕头捕快就是文臣大官,八荒难道是设的一场大局? 峡州此地武林势力驳杂,中小门派不知凡几,最有声望的便是那追日剑教。 黎心児与韩师业两人来此便是为了归还巨蟒。 尽管这是追日剑客的遗嘱,不过在寒阳宫内就与巨蟒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且巨蟒已经通灵,不是嗜杀恶流,万物有灵,黎心児真的挺舍不得巨蟒的:“韩师兄,我么真的要把巨蟒前辈送回到追日剑教吗?” “心児,我也一样舍不得巨蟒前辈,受人之托,承人恩惠,我们又怎么能任一己之私呢。”韩师业拍了拍黎心児的手,安慰道,“不过追日前辈说把巨蟒送回到教内,留不留还要看巨蟒前辈自己的意愿,或许他并不喜欢呢?别伤感了,事情还未定论。” “嗯,好。” 韩师业与黎心児坐在角落里,听着江湖上各种事迹,但大都是一些拼的你死我活的争斗,诚然,天香强压争斗或许有违天道,但这种大家搞得鱼死网破的世道就是好事吗?若是放任下去,恐怕会难以收拾。 静坐一个时辰,过了饭点,酒楼里人陆续离开,二人见听不到消息,结了账朝着追日剑教赶去。 —————————————— 追日剑教建在城西四十里处,依山傍水,倒也有不错的景致。 行至剑碑处,追日剑客留下的剑气依旧凌厉,经久不消,不过几十年后,其后人仅剩下这份吹资,引人惭愧。 二人行远,路上未见弟子巡守,看来当日重阳真人给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再往前走,韩师业有些感慨:“没想到这追日剑教的山门还是挺不错的。” 神威堡的山门只是普通的寨门,在大漠那种气候下用巨石堆砌不现实,看到追日的山门那两块五丈高的汉白玉,玉上有巧匠雕刻出的薄剑,薄剑分别向左右两边有一定斜角,巧的是这两把剑分别指着东方和西方,对应着巳时和未时的太阳,很是气派。 穿过这两个剑柱,便是一条斜向上的青砖大道,大道约莫十丈宽,却有一里长度,能清楚的看到青砖路尽头的追日大殿。大殿前的雕像隐约可见,正是八十年前叱咤风云的追日剑客。 韩师业实力无限逼近八品,此刻踏上追日剑教的山门,心中的愤恨不由袭来:“心児,咱们虽然承了追日前辈天大的恩惠,不过这江湖人本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追日剑教的大弟子贺追星曾在小天峡阻击我们,我们还是得来讨个说法,如何?” 不待黎心児回话,韩师业转头询问巨蟒:“巨蟒前辈,你不介意?” 巨蟒对这山门没什么感情,他只是来遵从老伙计的意思看看他的徒子徒孙过得怎么样,此时韩师业问他,自然也没什么表示,韩师业就当他默许了。 “好。” 仅有一字,黎心児在面纱下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积压在心中小蜈蚣身死的恨,总要有人来偿还。 两人的方法十分简单,韩师业胸前凝出一团紫红色的真气,黎心児也凝聚出一团淡蓝色的气流,这股气流慢慢裹住紫红色的真气,不停的压缩着,在压缩到一个极点后,黎心児放开了对真气的束缚,一掌将这团真气推进山门。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直接将青砖路的正中央炸一个丈许直径的大坑,碎石漫天,路旁不少树叶都被这巨大的爆炸所振落,而沉寂的追日剑教也被声爆炸惊醒。 大殿之中传出一声厉吼,声音极其愤怒:“何人敢对本教不敬!”说话之人气力中足,必是八品高手无疑。 韩师业运气回应,毫不怯弱:“神威堡韩师业携妻黎心児前来讨债!” 出乎意料的是追日剑教的高人并没有再次回话,这让韩师业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常来说就算不立马还击,起码气势上不能落入下乘。 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可直直等了一盏茶也没动静。 “走,心児,我们上去看看!”韩师业拉着黎心児坐在巨蟒的头上,“前辈,前面就是当年追日剑客建立的山门,那正中央的雕像便是追日前辈。” 巨蟒一听能看到老朋友,一里的路程扭了几次身子就到了,速度比韩师业还要快。 踏上大殿这才看清大殿全貌,竟然有一大批弟子已经集结到大殿前的广场,来的弟子也尽是七品,八品的也有一个。 韩师业看到追日剑教教主呆了近二十位七品弟子来迎接自己,自嘲一笑:“我韩师业还是这么值钱!” 可是追日的弟子不这么想,他们并没有看到韩师业,看到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蟒高昂着头颅,眼睛与孩童一样大小,吐着有一丈长的蛇信,不过奇怪的是并有很重的蛇腥味儿,反而有股清甜的感觉。 一位七品初级的哪里见过这种庞然大物,两腿已然不稳,声音也颤抖得厉害:“教——教主——这——?” “韩小子,贺追星当初阻杀你固然不对,但是人在江湖,纷争斗杀本就天经地义,我不觉得我们追日剑教欠你什么债。 今天你带了一个怪物过来,若是我等不敌,虽死无憾,但你如果不能将我教中一百七十口人尽数杀死,那么活下来的弟子,终其所有,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教主别怕,我只是来找当初就我的虎子兄弟,我与内子好当面答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 韩师业的嘴也不是一般的毒啊,明知道这是重阳真人带给追日剑教一辈子的耻辱,还偏要提起。 “你——!” 追日教主目露凶光,要不是摸不清巨蟒的底细,他定会不顾颜面哪怕以大欺小也要将韩师业斩杀此地。 说曹操曹操到,虎子也听到了这声巨响,赶至大殿:“唉,韩兄客气了!” 他的一身武功算是废了,可是被重阳真人这么一搞,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要什么有什么,他说想吃秦川的土产,追日教主直接派两名七品弟子累死了六匹马从秦川那边买了土产,他说想吃南海的海螺,追日教主又是马不停蹄的从泉州出海抓海螺,这不,虎子出来的同时手上拎着云滇特有的荔枝。 “黎师妹,来,试试这个荔枝!”虎子撕下一小串儿荔枝送到黎心児手上,黎心児笑语接下,当初要不是这位真武的师兄,也就没有现在的她。 黎心児轻声道谢,声音如同天籁:“谢师兄!” “唉,黎师妹,你这声音又更好听了!看来你最近吃了了不起的东西啊,你这面纱应该是你变漂亮的缘故。哈哈哈!啥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虎子果然是人如其名,直接把黎心児的脸问的通红滚烫。 韩师业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知道吃了什么东西?” 虎子拍拍韩师业的肩膀,撕了一小串荔枝,连壳扔进嘴里嚼:“哈哈哈,你当全天下人是傻子不成?韩兄,当初你在小天峡那副鬼样子不少人看见,跟一百岁的老头没什么两样。你看你现在?壮的跟什么似的,难不成你告诉我自个儿靠神威堡的底蕴恢复的?我虎某人一万个不信!” 虎子虎到家,放下韩师业去拍了拍巨蟒的鼻子:“大块头,我虽然武功尽失,但是好歹也练了十多年的真武武学,对一些气息感应还是比较准确的,我看你没什么戾气,要不你也试试这荔枝?”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虎子见巨蟒不吭声,只是喘气,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两手抬起巨蟒的上颚,抬起一个缝,托住把剩下的一大串荔枝全部扔进巨蟒的口中。 不少追日弟子刚开始都还心惊胆战的看着巨蟒,生怕巨蟒一口把虎子给吞了,这要是真被吞了那重阳真人会不会发疯,不过后来又有些希望巨蟒把虎子吞了,这可是韩师业带来的巨蟒,完全不关追日剑教的事情,重阳那老匹夫来了也占不到理,而且还能把虎子这个刺儿头解决掉,痛快啊。 不少弟子在心中默念:“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巨蟒对虎子扔过来的荔枝,在口中嚼了嚼,感到一丝甘甜,吃完后张大嘴,喘着气。 “你是在笑?”虎子也吓了一跳,“韩兄,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大块头啊,太灵性了,他竟然会学着人的动作大笑?” “行了,虎子,这巨蟒不是我的,我来干正事儿,正事儿办完了再跟你聊其他的。” 韩师业还是以大事为主,他不准备在追日剑教停留太长时间,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完成圣上的任务,还要去看看韩师玲,提早商量重建神威堡一事。 韩师业右手内气突然出手:“剑来!” 不远处一名七品弟子的配剑被韩师业吸到手上,平视追日剑教之主:“教主,我们公平些,你可以出三名七品巅峰合击,我一人应付即可,巨蟒前辈绝不出手,若是我胜了,我需要你追日剑教服从我神威,我想你们追日剑罡应该不会讨厌大漠的炎热才对。” “韩师业,你也太狂了!” 追日教主现在真想一剑杀了韩师业,可是刚有一点杀气,直接被巨蟒一个眼神看中,心中的凉意不可遏制的涌起。 “怎么?难道号称八荒下第一的追日剑教连一个七品的挑战都不敢接?” 多番压迫,众弟子中一位七品巅峰站了出来:“教主,让我来!” 此景,追日教主也难在推脱:“韩师业,你保证只有你一个人应付?你要知道,你现在连枪都没有,神威弟子要用剑比斗吗?” “那你就不用管了,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输了,我要你追日剑教臣服于我神威!” “对付一个后生,我一个人就够了!”出来的七品巅峰不待教主答应,直接应战,“我是追日剑教的侍卫长,代号长空,我兄弟断海就是在与韩师玲的比斗中丧生,今日就从你身上讨回来!” 黎心児紧了紧韩师业的手,又松开了:“韩师兄,一切小心。”她对韩师业的做法很认同,追日剑教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江湖。 “看招!” 长空一上来架势全开,整个人仿佛升腾起了火焰,面色也瞬间鲜红,整个人的燥热连一旁的树木都被烤的枯黄。 追日剑客留下的遗章韩师业领悟颇多,现在看到的东西也比之前更多:“看来你也快到八品了!你的剑与其他人的薄剑不同,你的剑比较硬,我很期待你给我的惊喜。” “如你所愿。” 长空的剑的确比其他追日弟子硬,众所周知,七品要成功突破到八品,必须要有自己的武道感悟才可。长空觉得,剑罡不仅仅是靠薄剑快速传热的过程,他的观念与林子武相同,剑罡是一个慢热的过程,第一个是适应对手的节奏,第二个也是要让对手适应自己的节奏,区别就是八品长老慢热的是环境,而长空的慢热是自己。 韩师业的目的很明了,他这次来就是想收服追日剑教的,而且他有信心,他所施展的招致的追日剑客弥留之际所留下的日月同辉,韩师业自然不会追日的心诀法门,不过他体内的极阳真气一样可以起到与剑罡异曲同工的作用。 长空与韩师业就在相互试探中第一次碰撞! 韩师业的剑与长空一样,呈现出紫红色,也是极度的炽热,尽管长空有所疑窦,但这生死决斗中容不得半点迟疑,否则就会魂丧九幽。长空的应对可圈可点,坚守本心,你可以蔑视对手,但不能轻视对手,尤其是当这个对手跟你同级的时候。 一招触及分,韩师业就像是一个武学宗师一样指点起长空:“你的剑法练得不错。” 日月同辉是追日剑客用来弥补剑罡的最后一招,在这一招里,有着对前面所有招式的领悟,而韩师业继承了这些领悟,长空的招式哪怕再精妙,再有新意,仍然改变不了本质,韩师业能将他的破绽看的一清二楚。 长空在第一次碰撞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气不可遏制地加速了,虽然不知道韩师业如何也会剑罡窍门,可他不会相信他浸淫了二十多年的剑罡还比不上韩师业这个初学者。 又是一次碰撞,这一次,长空特意找了一个角度,前半招平平无奇,后半招猛然将剑回拉,韩师业的薄剑的劣势骤现,被长空逼得弯曲,剑气无法集聚自然抗衡不了。 不少弟子认了出来:“来了!长空侍卫长的硬剑罡!” 长空的剑罡比之一般剑罡更加厚重与霸道,薄剑催发出来的剑罡,爆发的速度快,而且剑罡的弹性十足,比较容易拉扯,而长空的剑罡完全不是这种风格,他的剑罡没有爆发力,催发的速度也比较慢,可是每一道剑罡中气过人,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曾与断海比试的时候一剑砍断他的佩剑,而这种方式运行经脉能更好地适应频率,相对应的也更持久一些。 韩师业被这一手吓了一跳,薄剑突然不受自己控制,被一股巨力打断了原本的招式路数,可是并不惊慌,将计就计,直接将宝剑脱手,以一种奇怪的动作让薄剑贴着长空的剑不断旋转,每一次旋转都会消弭长空的攻势,不出三息,便将长空的剑罡瓦解。 追日教主愣在当场:“追日剑罡还能这么破解?用剑从旁侧击?这小子怎么会对我教武学研究的这么透彻?” “长空,该我发招了!” 韩师业抬手轻挥收回薄剑,一道紫光冲出,直逼长空面门,长空对自己依旧很自信,双脚稳扎,双手握剑横档剑罡,谁料这剑气竟然没有挡住,不,不对,是韩师业让剑罡抬了一下头。 “到底是年轻!”长空心中嘲讽:如果是自己与韩师业对换,那么他有信心这一击后韩师业的薄剑会断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剑罡向上拉,这样既不能有效杀敌也浪费了内气。 韩师业当然清楚,不过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长空很轻松的格挡掉后,是要反击,却被那道剑罡吓住了。韩师业又甩出了一道剑罡与之前的完美融合,这一手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想过让较弱的剑罡合并为较强的剑罡。 “剑罡还可以这么用?”追日教主觉得今天的惊讶太多了,如此的惊讶尽是一个神威弟子带来,而这神威弟子竟然用着追日剑罡在狠狠地教育己方。 长空无奈继续抵挡,韩师业却如法炮制,又一次加持三道剑罡进去,并没有释放第六道,第六道却是整个人欺身而上。 长空作为当事人,对韩师业的进攻是感触最深的,他只感觉自周身的防御起初被一个小虫子叮了一下,随后是一个小石头,而后大石头,利剑,千钧,力道一次比一次大,直到韩师业本人攻至眼前,长剑应声而断。 追日教众尽数无声:“这——” 追日的七品弟子无法相信,七品巅峰的长空竟然败了,而打败他的是一个神威弟子用本教武学打败,顿时不少人面无神采,这个打击太大,教主看在眼里,如果处理不好,追日剑教的教心恐会涣散。 韩师业并没有对长空痛下杀手,但不代表怨恨已消:“行了,你们还有一次机会,这一次你们可以派出两名七品巅峰。” 追日教主亲自出战:“韩师业,我来会一会你。” 他今日必须要搞清楚韩师业身上的秘密,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八品,眼界较高,也更能看清楚韩师业手中的精妙,他觉得韩师业给他开了一扇门,门内的东西能让追日剑教一飞冲天:“我将实力压制到与你同级,我也不需要你赢我,只要你能和我交手五十招,若是五十招后你仍有余力,今日我教自当认你为君!” “哈哈哈,痛快!” 韩师业没想到追日教主会来这么一手,他也很清楚为什么招式限定为五十招,不过韩师业有把握赢,这赢不是撑过五十招,而是彻底击败对方,只要他信守承诺将实力压制到与韩师业同级。 不需要说什么战斗经验,追日教主所有招式的破绽都在韩师业的脑子里写得明明白白。 追日教主是教内最强的人,薄剑的颜色竟然变成了蓝色,极阳生阴,这蓝色便是要形成阴火的标识,追日教主之所以能突破八品,便是自悟出了将剑罡用寒冷的方式打入他人体内。 人在受到炎热的时候本能会对寒冷有所期望和依赖,这时候若是有一团冷火,对敌人的伤害会事半功倍。 “教主大才,竟然不惜自身承受热量,我原本以为你设定的五十招是为我考虑,没想到你的极限才是五十招!” 韩师业一眼看穿他的伎俩。追日教主强行将剑罡的热引入自己的体内,留下了剑罡的本质,这很难做到,想来是借助了某样东西,至于是什么,韩师业没心思去猜,因为不需要。 “韩师业,刀剑无眼,你自求多福!”追日教主的方式可谓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打法,他这样让剑罡一冷一热的交替进行的确会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可是这样自身经脉的负担会加重一倍。 韩师业要让追日剑教的所有人彻底臣服,必须得拿出一点东西来:“教主有意,我又怎么能不回敬一点东西呢?那我只出一招!” “狂妄!”追日教主竖剑在前,长剑一半紫红,一半深蓝,两者竟然再一把长剑上严丝分明,没有半点搅乱。 “追日剑罡最后一式——日月同辉!” 韩师业大喝,顿时与追日教主一样出现了两个颜色,同样是红色与蓝色,不过,这两种剑罡并没有附着在剑上,而是可以超脱剑的依存。 望着那两色圆轮,虽有差殊,但剑罡的本质未变,追日教主彻底傻了:“这不可能!”自己研究了大半辈子,韩师业一个小辈就算悟性通天,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级将追日剑罡领悟到如此地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日月同辉,追日剑客晚年所创最后一式,追日剑客晚年长留燕云荒漠,白天的炽热与深夜的极寒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这两者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太阳。 人体内也有太阳。追日剑罡之前的招式是将内气循环加速,这只是单纯的一种片面理解一样。 人体内八条经脉,内含两个循环,众所周知,八脉指的是阴海任脉接阴跷、阴维,阳海督脉贯阳跷、阳维,冲脉与带脉,环于周身,上达咽喉唇腔,下至足少阴经,调和阴阳,阴阳二气,或盛或衰一目了然。 追日剑客将内气一分为二,阳性循环与阴性循环,遵循天日东起西落,这才是真正的追日剑罡。 韩师业此刻即是如此,阳盛出阳罡,阴盛转阴罡,阴阳共济,才可问鼎天下武学至尊。 “教主,看好了,这才是追日剑罡最强的样子!” 韩师业直接用大悲赋的的极阳之气催发阳罡,极阳之气过带脉倒入任脉化作阴罡,此时不断加速,只要经脉负荷的住,两种剑罡均可爆发强大威力。 “教主,全力防御!” 韩师业将身上的内气全部催化,两团罡风化作一枪一剑,直直地射向追日教主。追日教主哪敢托大,内气循环加速到极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尽管韩师业招式威能如此强大,追日教主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以攻对攻,这是属于他八品强者的尊严!不容许退让! “轰——” 两者的攻击碰撞,发出强烈的白光,刺眼,炎热,寒冷,狂暴且凛厉。 场中绽放的气爆轰向四周,声势浩大。 尘埃落定,韩师业手上的薄剑成了粉末,嘴角溢出鲜血,耳朵、眼睛、鼻子七窍都留下了血迹,看样子受伤不轻。 追日教主的蓝色剑罡对自身负荷本就更大,此刻由于韩师业正面冲击,早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虎子被两个人的对招吓得爆了粗口:“韩兄,你爆了!” 当初贺追星给了他内心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他只能以命换伤来救下陈着,现在眼前的比斗让虎子更加觉得追日可比太白的传闻是真真确确的。 韩师业靠在巨蟒的鼻子上:“虎子,带我找个地方休息。”说完便晕了过去。 …… 韩师业醒来已经是第三天午时。 第一眼便看到床边一脸柔情的黎心児:“心児,我——”韩师业心里满怀歉意,自己似乎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劳烦她照顾自己,这刚好了没几天,又把自己整成了一个重伤昏迷的架势。 “行了,我都习惯了!”黎心児在只有两人的时候摘去了面纱,此刻莞尔一笑,倾城之貌可颠倒众生,祸国殃民。 韩师业意识回归,才发觉门外有不少人嘈杂:“外面怎么这么吵?” “你还说,人家教主虽然昏迷,可是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你这撑到最后的人反而晕了三天,我都不好意思说是你赢了!” “师妹!师妹!” 虎子的大嗓门从门外响起,不出意外,冲门而入,黎心児听到虎子的声音,连忙带起面纱。 “虎子,这些天麻烦你了!”韩师业半撑着身子,有些吃力地说。 “韩兄,你醒了!”虎子看到韩师业醒过来,松了口气,“韩兄,你不知道啊,现在不少追日的弟子都崇拜你啊,尤其是女弟子,他们对于门派感情不像男弟子那样深厚,对你可是五体投地,你这家伙要不要在这里发展一波艳福啊?” 虎子不管韩师业的身体,坐下来使劲拍着他的肩膀。 黎心児听这话不给虎子好脸色,也不说话,只是单纯的用眼神刺激虎子,虎子一个武功尽失的人那受得了一个七品巅峰的敌视?傻笑走开。 “我们先出去,正事要紧。”韩师业昏迷的三天里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醒来还是先把追日的事情办妥。 一阵稀嗦穿戴整齐,对门外的追日弟子大声喊道:“让你们掌教去大殿,我有要事跟他谈谈。” 众弟子一听有大事,不再逗留,如受惊的麻雀一样集体散去。 追日的大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当日韩师业与教主的大战竟然没有对大殿造成一丝伤害,巨蟒就盘着身子呆在追日剑客的雕像下的水塘里,不过不少弟子还是很害怕,生怕他把自己吞了。 幸运的是巨蟒对他们没兴趣,只是每天都挂在雕像上,无所事事,看上去有些呆。 追日教主早已在大殿之中等候,前日的伤势也已恢复八九,此刻见韩师业进来,不再以前辈身份自居,武林之中,强者为尊:“韩少侠,伤势如何?” “有劳教主费心,已无大碍,教主不愧是一代宗师。” “韩少侠不必调侃了,当日我没有遵守承诺,在最后一刹那,用了八品的实力才堪堪抵住,韩少侠,能否容我问一个问题?” “教主,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追日教主请韩师业坐下:“洗耳恭听。” 韩师业想到不日前的遭遇,叹一口气,缓缓说来:“教主,我当初被西夏王所逼,遭受诸多苦难,九死一生,不惜透支寿元来寻觅活路,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嗯,这武林中人尽皆知。” “当日,内子带我避难燕云,不幸遭遇西夏追兵,天时不幸,几十年不遇的沙暴不期而遇,我俩堕入寒阳地宫,而这寒阳地宫,竟是八十年前的一代天骄追日剑客前辈所留。” “什么?” 追日教主登得起身,对韩师业带来的消息无比震撼。 “教主莫要激动,前辈早已逝世,而外头的巨蟒便是追日前辈晚年留在身边的伙伴,如今也有百岁之龄,早已通灵。”韩师业顿了顿,缓口气,“我俩在寒阳地宫有所机遇,这机遇的确是追日前辈所留,不过所牵之广,我不便多说,但是追日前辈却留下了追日剑罡的最后一招,这一招据前辈所说,能有效的缓解过度使用的后遗症,练到极致,定是威力最大的一招。” “就是当日你使用的日月同辉?” 韩师业坦然道:“正是!” “那韩少侠可否将此招式归还我教?”追日教主有些底气不足。 “如果我说不还呢?” “那——”追日教主心中有了杀心。武林之中人人都对功法视若珍宝,更何况是八品巅峰的追日剑客留下来的绝世武学?如果韩师业不打算归还,那么今天就算是把全教弟子拼光也要留下韩师业。 “教主多心了,不过教主可还记得前日的赌约?” “韩少侠,你真的要如此辱我追日剑教?你真要辱没你恩人之后?” 追日剑教问鼎八荒的雄心尚存,自然不甘心臣服神威堡,又想起如今神威堡名存实亡的窘状,语气也硬了不少。 “教主,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想金玉山庄,多年来一直被你教势压一头,如今却成了新的八荒,你们想着能否分一杯羹,可是却付出了众多高手的惨痛代价,有没有得到柯幽的一句好话?” 韩师业见追日教主不答话,继续说着:“既然如此,我们两派何不学着神刀门与天魔教,强强联合?教主也是过来人,如今贵教与真武闹得不合,将来在江湖上多少会吃亏,但是如果此时追日剑教与神威堡唇齿相依,手足相抵,那么追日剑教会获得快速的成长。我神威堡虽遭受大难,但老夫人与唐门老夫人是生死之交,当年也是一代佳话,我神威堡定会有再起之日。教主,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 “教主,你们大可放心,我义父并没有对外宣布我是神威堡少堡主,我也仅仅只是建议,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可以不臣服与神威堡,但必须要做到与神威堡生死与共,我谨遵恩人遗命,归还日月同辉。” 正所谓坐地起价落地换钱,说的就是现在的韩师业。 追日教主有些动摇,再考虑一番:“韩少侠,不如你先去用膳,我再考虑考虑,日落之前给你答案如何?” “那我恭候佳音。”韩师业拉着黎心児的手离开大殿。 韩师业走后,追日教主坐在椅上,撑着额头,一脸忧郁。 “子武,你怎么看?”追日教主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教主,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是吗?”林子武从偏门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个林子武,不过却憔悴了许多。 这也难怪,当日两名长老,两名侍卫长,这几乎是追日剑教高层的三一指数,竟然折损一半在神威堡,损失惨重。 “教主。”林子武想了想,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你的境界应该离中级不远了,可除了当年追日老祖宗达到了八品高级之上,二代、三代不都是止步八品中级吗?我们也看到了,韩师业所施展的最后一式,完全没有我们用的那种后遗症,想来定是老祖宗逝世前留给我们的财富,我们凭什么不要。而且我气不过柯幽那老贼,我们与真武与神威有仇吗?没有!纵然当初贺追星打伤黎心児,打伤虎子,但那是江湖之争,贺追星失利后并没有寻求师门庇护,那痴儿想独自承担这后果,重阳真人就算做的不厚道,却也并没有大开杀戒。这是江湖规矩!所以我们犯不着为了过去而放弃这大好机会。” “子武,我在想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追日教主从腰间取出一个只有一半的玉佩,玉佩的成色很好,若是另一半齐全,定是稀世之物。 “子武,追星那小子,是我的亲生儿子啊。” “这?”林子武被这消息炸蒙了。 “教主,你不是叫萧镇吗?怎么?” “当初我尊师命入江湖历练,在玉楼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次日离开之时将此玉佩扳成两半,一半给了追星的母亲,并告诉她若是此间事发,可带着这半块玉佩来找我。” 萧镇说着眼中的泪水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当年贺休实力臻至八品,我准许他回乡探望双亲,三个月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脖子上就是带的这另外半块玉佩。我不顾你们所有人的反对,收这孩子为入室弟子。后来我问贺休这孩子是哪儿来的?贺休说是他贺家村于两年前来了一位美丽的村姑,村姑当初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狼狈地跑进贺家村,村民们见她一个妇人,心生怜悯收留了她,可是不久村子里遭到了一伙山贼的洗劫,贺休回去的时候看到家乡的破旧不堪,无法忍受,一个人将那伙山贼杀了干净,也就在那地宫里,看到两岁的追星与凄惨的她,贺休膝下无子,到了八品之后也没了什么情欲之念,便将那对母子救了出来。” 萧镇已经泣不成声,林子武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教主,背后竟然有如此的幸酸。 “贺休看到那对母子可怜,带他们出来,可是不久,她就病逝了。当年贺休告诉我,她患的是梅毒。” 萧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在地上,趴在茶桌上失声痛哭,不知情的人谁又能想到是什么让如此好汉伤情? 林子武终于知道为什么教主犹豫不决,一旦决定与神威堡统一战线,就意味着他否定了贺追星的一切,这是十分残酷的事,换作他自己,他一定会被逼疯,可是身居掌教之位,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 “韩师兄,你没必要这么累的。”黎心児亲自给韩师业倒了一杯酒,奇怪的是,在韩师业的对面的酒杯也倒满了酒,自己却坐在韩师业的身边依偎着。 “不联合实力,我神威堡谈何东山再起?唐门吗?根本不可能,我只有获得了追日剑教,才能有资格跟金玉山庄叫板,才能将玲儿接回来,只有玲儿回来了,神威堡才能重建。”韩师业对追日剑教威逼利诱,用心良苦。 黎心児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了萧镇的声音。 “韩少侠,吃完了吗?” 韩师业右手一抬,门便打开:“教主,韩某这多了两杯酒,不嫌弃就请进来。” “看来韩少侠似乎吃定我了。” 萧镇一扫情绪,信步走进。 第三十八章 扬州才子会 天下一棋局 水寒霜坦言问道:“赵公子,你对这些人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或许我可以借用他们了解一下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另一边,欧阳辩俨然成为众人中心。 “既然大家如此赏脸,我欧阳定不负家父所望,与诸位把酒言欢。”欧阳辩对自己的语气拿捏得十分准确,“不过既然是才子会,那么众位可不能舍本逐末啊!” “四公子。”有一位秀才模样抱拳行书生礼,“我等刚刚目睹林公子与楚公子斗师,楚公子的细腻温秀,林公子的大气磅礴,尽是吾道楷模,然事物好与坏没有一个标准实在不行,不知欧阳四公子可否指点?” 欧阳辩哈哈一笑:“楚兄与林兄倒是不能闲着,竟然先比上了。” “公子莫要取笑我等。” 林楚二人自然在这种场合下不能太过张扬,这是给欧阳面子,当然也并没有贬低自己的作品,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那我可否攀读二位的佳作?” “四公子,我早已书下林楚二位工资的佳作,静等四公子点评一二。” 说这话的人也是一位才子,不过他的才是书法,在此地也只有他一人可以记下今日才子会的作品,其他人皆不配,他就是冠绝东方年青一代,颜真卿第九代传人颜一,能让此人亲自书写的作品,那林楚二人即兴所作,定是佳品。 “原来是颜一公子。”欧阳辩因欧阳修所好颜卿书法,对颜氏后人还是比较推崇,“那我便拜读三位共谱之佳作。” “哗——” 颜一的书法铺开,堪称奇观,欧阳辩自叹不如,字体间看似柔和,可每一笔都凝神聚骨,入木三分,仿佛是不屈的勇士在竞相搏斗,每一招棱角都是进攻的方式,进攻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视觉。纵使再刚,犹归损折,通篇字体却以一种诡异的柔和将之串联,看这两幅字是一种享受。 “字柔盛颜,笔刚如玉,颜公子的书法真正做到刚柔并济,已经不输于老辈盛才之人,而且我观颜公子的字中隐隐含有房相的问鼎天下之意,看来在书法一途上颜公子的野心很大啊!”欧阳辩对颜一的字极为欣赏,褒奖之词毫不吝啬。 颜一也是不骄不躁:“欧阳公子谬赞,比之令尊仍有一段差距。” 欧阳辩先看了第一幅字,是那首诗,赞道:“楚兄,你的诗真美!” 众人细阅三番,仿佛扬州美景就在眼前,清水明月,古巷绿杨,花柳人船,神仙难忘。 “而此诗也只有在扬州久居之客才能做到如此细腻,楚兄用心了。”欧阳辩显然对楚公子的诗十分赞赏,不过本着公平的原则,还是看了一下林公子的词。 初读那首词,欧阳辩心中猛地一颤:“这是?” 再读一遍,被林公子的词所折服:“林兄,你这词堪称大家之风啊。江水何其汹涌,林兄一曲飞燕衔梅竟有染天之意,如此浩瀚大气的场景,实属震撼,下部格调峰回路转,一改澎湃波涛,居安思危,能看清美好事物终归飘零的本质,更直指当世武林草莽只顾内斗的丑态,林兄,欧阳服了。” 林楚相斗,胜负已出,欧阳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林公子的词技高一筹,楚公子仅限于事物美好的表象,毕竟他是一家富商,与官宦世家的林公子不同,他感觉不到世道的纷争,天下的荒乱,亦不知自身的现在的背后是怎样的惨痛。 楚公子并没有因为欧阳的话而恼怒,相反却十分平静:“林兄,楚某今日得林兄指点,铭感五内。” 这也不怪,商贾之流为人善辩,察言观色只是最基本的,此地露出愤怒之感,一来会让大家觉得自己很小气,二来得罪礼部,三来更是让欧阳辩难堪,况且本就是技不如人,又有何面目诽论抗争? “楚兄客气了,林某与扬州时日不多,不知楚兄可否将此诗赠予我,我好对这千古名城有所认识?”林公子给了一个台阶,此地之会只论才华文采,结亲交友,怎么能让楚公子下不来台呢? 颜一佯怒:“林兄这可是我写的,你就不问问我吗?” “哈哈哈。”几人的争论又惹出一阵笑声。 “欧阳四公子,今日才子会可是来了两位大人物,你可别恼了人家。”林公子说的自然是赵跖和水寒霜二人。 “哦?我倒要看看,我欧阳的薄面竟有何等人物赏光?” “四公子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林公子伸向赵跖的方向。 欧阳辩见到水寒霜轻挽赵跖的臂弯,黛眉如翠,桃眼含春,青丝飞舞,体态婀娜,是个十足的美人。而赵跖的体骨稍高,却给人一稳重之感,折扇紧阖,锦缎绕身,素面神眼,春秋半分。不过欧阳辩再看赵跖第二眼的时候有一种朦胧感,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拦住了。 “人中龙凤!” 欧阳辩上前先询问水寒霜:“姑娘可是天香弟子?” 水寒霜有点惊讶:今天怎会都是如此?我就这么好认?谁都能看透? 而赵跖也是惊讶,欧阳辩自然不可能专门派人调查水寒霜,今日水寒霜来到此地本就是一个意外,那么欧阳辩是怎么猜到的呢? “哦,姑娘别多心,姑娘的相貌如仙子出尘,并无杂质,这种东西说来比较难懂,这种感觉是女子长时间自然独处之后才有的特种感觉,一旦女子与男子接触,这种感觉会慢慢的消失,准确的说这是一种情愫萌动的样子。”欧阳辩说一些较为晦涩的话,“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只有天香才有,哪怕她的姊妹派玉楼都不会有。此外,姑娘这等相貌在天香内我想也人上之姿,二是姑娘身上有隐隐的药味儿,我对药物涉猎不广并不能判断出是什么药,但肯定姑娘是天香的这份猜测却是足够了。” “欧阳公子想来定是阅女无数。”水寒霜一开始对欧阳辩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可是听欧阳将女子的这种特点说的头头是道,不免对欧阳辩的为人有了一些不好的判断,怀疑他是留恋万花丛中的薄幸之人。 “呃——”欧阳辩被水寒霜这一句话给说蒙了:这是什么意思?水寒霜竟然说自己与市井的登徒子无异,单纯的好色下流之徒?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此言一出,周围的才子佳人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露出怒色,欧阳辩是好色之徒,那他们来与会的人又是什么? 水寒霜做惯了江湖人士,对达官显贵之间避讳的字眼完全不知,这一句话把欧阳辩弄得尴尬下不来台。 赵跖折扇拍了一下水寒霜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自己抱拳一笑:“欧阳公子,我这朋友长年避居世外,并不是天香弟子,至于身上的药味儿只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需要每日一帖药,时日久之便是如此。所以此次是她第一次真正入世,对我等托辞研究甚少,还请见谅,” “赵兄,你也太看轻吾辈了,不过既然赵兄有心为美人开脱,这红口白牙可说不过去啊。”楚公子也不想两边都闹僵,欧阳公子势力庞大,可是对上小五庄也讨不了好,索性做个和事佬对两边都好。 赵跖对文人笔墨的学习时间仅有四年,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徒增笑话:“楚兄难为我了,我可不会吟诗作对。” “那赵兄今日可不是那么好脱身啊。”楚公子对赵跖的话并不觉得奇怪,林才子的词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场冲击,吟诗作对在心境上极为讲究,要是赵跖今日在林才子的压力下仍能有佳作出手,那才惹人怀疑。 赵跖也不是一个自鄙之人,对于这些文人的假把式,虽不屑一顾,但有一个却是拿得出手的:“不过既然欧阳四公子号称天下智妖,我倒有一物向四公子请教。” 欧阳辩也来了兴趣:“哦?赵兄,虽然你出身小五庄,但可不代表我会让着你啊。” 欧阳辩五岁开始熟读各大兵法,通晓古今知名战役,稔悉至深可达一兵一卒,又对史料各谋士了然于胸,兵法、政治、商贾乃至于结交朋党都有着过人的手段,欧阳辩也觉得赵跖竟然要与他比智有些狂妄了。 “不知哪位兄台今日带有棋盘,可否借用?”赵跖的声音极其洪亮,响彻整个甲子亭,欧阳辩听到这声音眉头皱了一下。 “我的天,赵公子要跟欧阳公子下棋?”众人对赵跖的比试内容虽有震惊却也赞同。这场比试若是赵跖胜了,那么他大可以救水寒霜为由,若是赵跖输了,那么欧阳辩必定要有胜者的骄傲,而且是在已智谋为主导的比试中,都不会再与赵跖有所计较,赵跖这一招恰到好处,对欧阳辩来说也是中肯。 说到下棋,他欧阳辩倒还从未惧怕过:“哈哈哈,既然赵兄有此兴致,那我怎可推辞?” 此地之人皆是显贵之人,一副围棋不过盏茶时间便送至赵跖面前。 欧阳辩与赵跖各自端坐,欧阳辩率先说话:“赵兄可先选子!” “这欧阳兄好称天下智妖,那我也不推脱,执黑子先行。” 赵跖深知欧阳辩的厉害之处,不敢托大,执黑子,二人头两手较为规矩,各占两处星位。 而赵跖第三手竟然没有选择进攻白字,而是选在炉位防守。 “赵兄对棋艺一道果真有独特见地。”欧阳辩的一句话,让人听不出是褒奖还是嘲讽,不过既然赵跖选择了防守,那么欧阳辩在没有摸清楚对面的目的之前,也不敢率先动手,但心却更大,摆在泉位。 三手下去,众人不免疑窦,如果说赵跖第三手防御是为了稳妥,那么第四手鼎位是什么意思?不进攻了?要知道黑子先行就是因为能在前期掌控主动权,需知道围棋共三百六十一个点,黑子若赢只需多抢三子即可,白棋想赢要多抢四子,赵跖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辩看了两手也觉得赵跖有些保守了,只好先发动攻击,占了芬位。赵跖不慌不忙,又是一手水位,接下来声位,舒位,欧阳辩却进攻的不亦乐乎,语位,负位,贤位。 二人各自十八手过后,棋盘左上角全部被赵跖牢牢掌控,第十九手赵跖棋风突变,直接占下天元位,欧阳修不惊不慌,五五位紧跟,随后局位,不位,金位,不需片刻,两人已经五十手下去了。 从大局来看,欧阳辩的地盘要多一些,赵跖的地盘少,但是却无懈可击,欧阳辩此刻会面临战线较长的问题。 果不其然,赵跖第五十一手后,接位,湘味,呀位,很快便在左下角占据了一块小地盘。 欧阳辩完全没有看见,继续在右半边蚕食着赵跖右上角的十五手落子。 可第七十手,欧阳辩停了下来:“赵兄,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你?”赵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欧阳辩,内心的惊骇无比:八品高手,欧阳辩竟然是八品高手!为何一个文官之子竟有如此内力,因为这句话是欧阳辩内力传音到赵跖耳中的。 赵跖也只好用逼音成线:“欧阳公子,你给我的惊讶着实太大。” “先不说我了,你真的是来自小五庄吗?” “我说我前天才第一次知道小五庄这个名字你相信吗?” “我相信。”欧阳辩又说出了一句让赵跖惊讶的话。 “那么欧阳公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叫小五庄吗?小五庄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跖的确很想知道为什么李大要赵跖用小五庄这个身份来参加这个才子会。 “既然你上边没跟你说,那么我也不便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过今日之后,你小五庄少庄主的身份会在整个大宋卷起风暴,这场风暴祸及之广,我也无法想象,但我知道,处理不慎,满巢倾覆。” 欧阳辩与赵跖都没有继续下棋,二人的传音之术由于在场其他人的境界无法达到,最高的水寒霜也就只是七品初级,要偷听八品的传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就形成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两人各自拿着棋子不动了。 赵跖心有不甘:“欧阳公子,一点都不能说嘛?” “不能说,如果说了,我活不过三天,好好努力,将来你一定会在我之上,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对了,赵兄,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跖,跖足之跖。” “赵跖?”欧阳辩听到这个名字起初有些不解,随后稍加思考,脸上惊骇之意与赵跖之前一模一样,“你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赵跖听到欧阳辩这种语气,直接站起身来,愤怒非凡,连带周身的空气都有点扭曲。 欧阳辩并没有乱了分寸,传音喝到:“赵兄,你先坐下!” 众人看到赵跖突然起身,愤怒出声,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欧阳辩迟迟不落子惹到了赵跖,毕竟两人传音先后已经过去了一盏茶。 不但是对赵跖,对欧阳辩也是不解,眼前局势继续行子,定然是欧阳辩的白字赢面更大,可为何欧阳辩不落子呢?只有水寒霜一人感受到了赵跖身上有一丝内气的波动,下意识的以为赵跖只是一个五品的三流人物。 赵跖不顾他人,愤然道:“欧阳辩!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死?你给我一个解释!” “赵兄,你的实力应该是七品巅峰,但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杀不死我,就算我终日与孔孟为伍,没有多少对战经验,但我想走你留不住,何必呢?”欧阳辩还是觉得可以先透露一点,“赵兄,有些事可能在二十年前已经注定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 赵跖被欧阳辩说的有点懵:“你也知道我父亲?”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给了天下人一份安定,当然,我并不是说你父亲是个大善之人,只是他的觉悟令人钦佩,但有些人注定要排除异己,所以你父亲必须死,斩草除根。据我了解,他们之中并没有你这个名字,联想到跖的含义,只有可能是你父亲的关系。” “父亲,你到底是谁?” 赵跖觉得想从欧阳辩这里找答案是不太现实了。 欧阳辩虽然眯着眼,却将赵跖看透:“赵兄,这天下的乱应该是你造成的?” 赵跖并未回答,欧阳辩撇笑一声:“你的大悲赋练到什么地步了?” 赵跖再一次看向欧阳辩,这一次,眼里布满恐惧: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知道自己所练武学是大悲赋?不是说世人对大悲赋皆一无所知吗? 赵跖在欧阳辩面前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起身一脚踩烂了棋盘,一把抓住欧阳辩的领口,大吼:“欧阳辩,你到底是谁?” 赵跖的话来得突然,更是蹊跷。 “这赵兄是不是傻了?”林才子低语,重复着赵跖的话,“欧阳辩,你到底是谁?他是欧阳辩啊!” 林才子的话不少人哄笑,的确,赵跖的话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很有意思,这就好像“张兄,你贵姓啊?”这种问题有点愚蠢。 欧阳辩轻松压下赵跖的手:“赵兄,莫要生气。” 赵跖内心彻底无法平静,自己已经尽了全力,抓起了欧阳辩也顺带试了一下他的实力,可没想到,欧阳辩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压下,显而易见,若是今日赵跖与欧阳辩比拼斗狠,赵跖必死无疑! “诸位!我与赵兄一见如故,刚才那盘棋我俩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我决定与赵兄平局论处。”欧阳辩又抱拳对赵跖还礼,“赵兄意下如何?” “多谢欧阳公子的美意,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哈哈哈,看来智妖的欧阳四公子,今日也是遇到了对手啊!”众人不好深究,只得调侃。 水寒霜将赵跖拉出了人群,看到他脸色有点不对:“你没事?” “我没事!只是我本以为我将一切都弄清楚了,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跟几年前一样,一样无知,一样弱小。” 赵跖将手中的折扇攥紧,水寒霜能听到扇骨被捏的断裂的声音,她知道,赵跖现在的心情极度糟糕。 “你觉得我是天香的嘛?”水寒霜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她到现在依旧在试探赵跖,如果赵跖说是,那么就证明赵跖对她还有利用价值。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天香不是没了吗?”赵跖一把甩开水寒霜。 水寒霜对赵跖没来由的推搡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跖不死心,对在场的众才子名媛一一询问,想要知道小五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众人绝大多数对小五庄一无所知,余下的一些扬州本土对小五庄也只是知之甚少,给赵跖的回答也只是说小五庄被众世家告诫绝对不能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或许是赵跖的执着感染欧阳辩,欧阳辩对身后之人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随从淡出了人群。 欧阳辩上前与赵跖攀谈:“赵兄,不用再问了,有些事不必过于强求,过程其实比答案更有乐趣,我最多再告诉你一句,多年后,小五庄会更名为小六庄。” “噗——”水寒霜听到忍不住笑意,欧阳辩这话虽然有点用,但是答疑的程度几乎没有,什么小五庄小六庄的,赵跖都快疯了。 怔愣间,之前那名侍从在欧阳辩身后躬身答话:“公子,一切准备好了。” “好,赵兄,我们进去再谈。” 欧阳辩带着赵跖穿过甲子亭,甲子亭建筑宏大,能容纳百人的一处奇景,甲子亭位处瘦西湖边上,此间共计六十处大小景观,便得名甲子。欧阳辩现在带赵跖所看到的是甲子亭后的景观,甲子亭后是湖边小墅,硕大的屋顶高低起伏,朱甍碧瓦,庭前载有各色飞花,时值初夏,不少残花仍在绽放,却挡不住荷苞的锋芒。颇有辉辉赫赫浮玉云,宣华池上月华新之感。 一间小墅内,欧阳辩早已派人煮好茶,这间小墅别有风味,四面迎风,却用两层轻纱遮住内外。 欧阳辩点上檀香,端坐茶席:“请!” 水寒霜觉得这两人有要事相商,以防尴尬问了一句:“我回避。” “姑娘不必见外,天香于此间事情无关,你听了到也无妨。” “欧阳公子,我并不是天香门人!”水寒霜重复道,换来的确实欧阳辩一笑,他半点不信。 欧阳辩开门见山:“赵兄,这天下你现在可满意?” “欧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天下岂是我等能议论的?”赵跖岔开话题。 “赵兄,这里就我们三人,你说说也无妨。” “欧阳兄,你莫要强人所难了。” “好,既然赵兄不肯说,那我就直接一点,赵兄,天下这么乱是你干的?”欧阳辩早已经将赵跖看透。 “从段无仇开始,每一步应该都有你或多或少的干预。” “什么?”没等赵跖说话,水寒霜起先爆了,抓着赵跖的领口,“你是说我天香被灭也是因为你?” “姑娘,你不是说你不是天香门人吗?为何会如此激动?”欧阳辩一脸嘲弄,轻品一口香茗。 “我——?” “姑娘,天香虽然济世救人,但是她在无欲无求了,一旦无欲无求就代表了天香不会被任何利益所控制,也就是说她有可能独立于天下之外。”欧阳辩看到水寒霜一脸茫然,换个方式,“一个不被控制的势力,若是东越一带各处势力以天香为主,那么州府的控制力会下降的极其厉害,这对掌权者来说是一个不好的苗头,所以天香注定了不会长久,或者说该此一劫,你懂了吗?” “可是这凭什么?”水寒霜依旧不能原谅赵跖的做法。 “行了,这种事情女子不能理解很正常,言归正传。”欧阳辩也觉得水寒霜不可理喻,不再理睬她,“赵兄,你将天下搅乱,难道不是为了得到这天下吗?” “不是,我是为了复仇!”赵跖将茶一口喝光,杯子重重地砸在茶几上。 “你这么说也对,不过你要是想复仇,你就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力量,这个力量将八荒绑在一起都不配,你要做到更大!” “可是有人告诉我只需要做了武林之主就可以了。” 水寒霜看向赵跖,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现在听到的似乎是十分大的秘密,大到连天香覆灭也只是蝇头小事。 “武林之主这个位子太容易,谁都能坐,你不是不明白为何你会在这才子会上吗?今日才子会,若是你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那么天下江湖势力便任你宰割,当然,武力一样可使人屈服,但你不可能杀了所有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继续你现在的路,你背后的那个人过得也不好,既然她为你铺好了路,你照走就是了,她不会害你的。” “你也知道我干娘?” “你叫她干娘?嗯,也不错。” “欧阳,你真的一点都不肯告诉我吗?” “赵兄,你的将来比我大的多,今日尽好的与这些才人接触,就算做了武林之主,也要学会中庸之道,学会平衡。天下,就好比咱们刚刚的那盘棋,看起来很平静,其实还没有落子的时候就已经在相互争斗了。现在的乱,仅仅是过于十余年积怨的爆发,真正的乱还没有开始。” “赵兄,应天府的那步棋你走的很好,如果能成,会省去很大的力。”欧阳辩此时又从袖口里都出了两颗白色棋子,“之前我迟迟没有落下的子,是在权衡城位和战位,这两位你一定没有考虑过,因为你的布局已经开始起色了,尽管你的心很大,尽管你在高歌前行的时候注意了很多细节,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两位就是你整盘棋局的漏洞。” “欧阳公子是说我算漏了两个人?”赵跖揣测。 “是漏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亦是芸芸棋子中的。” “能否告知!”赵跖对欧阳辩的称呼已经变了,变得很恭敬,连水寒霜都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 “安湖王!”欧阳辩眯着双眼,“从一开始你布局借他二人扰乱江湖,从中作梗拔掉了神威,神威堡的沦陷是的雁门关外也开始动荡起来,圣上也开始操心起边关战事。他二人一开始被你利用,就跟那两处棋位一样,你自认为一切在你掌控之中,实则却并没有真正控制住,或者说你本有无数次机会控住他们,但或许因为别的事情一次次将他二人的事情延后。” “那可有补救之法?” “没有。”欧阳辩老实地摇了摇头,“一切尽是天意,我也不知他二人会用什么办法来阻拦你,但他们一定会找到你。朝廷不少人都在打探你的消息,很多人不明白为何西夏王一纸封赏扰的大宋如此动荡。” 赵志陷入了沉思,的确如欧阳辩所说,韩黎二人从一开始就被自己利用,神威天香覆灭之后自己也失去了这两人的消息,可是赵跖想不明白一个七品加上一个六品真的会给自己造成困扰吗? “赵兄,好好努力,虽然你将来有可能做我的主子,但是你现在的阅历、处世以及身份地位还不配让我尊敬你,希望你能理解。如果,我说如果,你将来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请不要来找我,我会第一个杀死你,真到那个时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谁?是我干娘吗?” “不是,救你的人普天之下只有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 “包大人?这是为何?” “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欧阳辩起身便走,“一切尽在这壶茶中!整个天下就是这壶茶,天意难违!” 欧阳辩走的潇洒,留下赵跖满脸疑惑。 赵跖问道:“霜儿,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水寒霜这才有功夫端起茶杯,依旧跟之前一样一口喝干净:“不知道!” “噗——”赵跖听到这个答案,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吐在水寒霜脸上,还有一片茶叶无巧不巧地粘在水寒霜的红唇之上。 “你还会让我走嘛?你早就知道我了对不对?赵公子?”水寒霜却不愠不恼擦去唇上的茶叶,反问赵跖。 “你觉得呢?水寒霜?”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了!”水寒霜并没有露出焦躁神色,“我不清楚你找我是什么目的,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但是,你得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说皇天阁?” “不,还有黎心児!” “好,我答应你,帮你成为皇天阁主,并亲手将黎心児送到你手上,如何?”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啪——”赵跖与水寒霜击掌互誓。 “霜儿,我们回去好好接近接近这些才子佳人,或许以后真的会有大用处。” 赵跖走后,欧阳辩再次回到凉亭,吹着凉风:“师傅,你要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可是这是为何?辩儿不懂。” 第三十九章 天魔出真武 天医寻心怜 扬州才子会仅仅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准确的说有资格知道的人不多。 圈内的人让赵跖开拓了眼界,知晓世上相比于武林还有很多精彩的地方,世上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去追究,赵跖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在得到整个武林之后。 两天内,中秋盛会时日尚早,反倒是天魔子的预言愈演愈烈。 就在今日,水寒霜得到赵跖的支持后,再无所顾忌,宣告出天香弟子和皇天阁直系门人的身份,向真武讨要祸灭天香的罪人,也就是天魔子黎心怜,并且宣告世人天魔子就是黎心児的嫡亲妹妹。 —————————————————— 真武山门,文香院内。 皇甫璇在文香主院内异常气愤:“谷主,你让我出去,我要杀了这个逆徒!” 卢文锦劝住她:“皇甫,你现在出去于事无补,你还看不清事态吗?” 拉扯间,卢文锦因无力瘫坐在地,面色惨白,这些日子每天都会遭受大悲赋残余气息的侵袭,这些日子受尽折磨,这道真气连张梦白都摇头无奈,毫无办法。 “是啊。”梁知音到能理解水寒霜的做法,“璇儿,寒霜是你一手带大的,这些年你一心都在心児身上,疏忽了对寒霜的照拂。人都是有私心的,当初寒霜是我们几个一起挑出来继承医道,谁知后来的心児在医术上的天赋这么高,少许教导,竟然靠着自己研读医书将不治之症治好。唉,说来,自那以后,我们这些长辈对寒霜确有不公。” 皇甫璇依旧不解:“谷主,但就算这样,她就不念半点同门之谊吗?要知道,我们能活着出来,十有八九占了心児的面子,心児有仁宗这个人情,对面才有所顾忌,她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张真人,你怎么看?”梁知音话题抛给了张梦白。 “掌门师兄,梁谷主,我有个观点。”重毓真人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寒霜那孩子心地不错,只是她对黎心児有所嫉妒,女人的嫉妒可是要命的,依我所见,黎心児那孩子对皇天阁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我觉得寒霜没有威胁,这件事情皇甫若能提早知道,或许就能避免这一次的闹剧。然而事情的关键不是在这里,我猜测寒霜那孩子被人蛊惑了。” “蛊惑?”皇甫璇先前一脸气愤,听到她有可能有危险,转而为其担心。 “你们想,寒霜之前虽然散布了黎心怜的事情,可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能造成如此效应吗?这个谣言可是将真武与天香拉到两个对立上,世上没有任何门派能做到,寒霜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重毓的疑问让所有人重新深思起来。 皇甫璇隐隐有些担忧:“你是说有人在利用寒霜?” 重毓顺着自己的猜想继续说下去:“这个关键还是在皇天阁上,寒霜现在是在造势,她将皇天阁拉了出来,而她本就是皇天阁的直系传人这无可厚非,那么之前跟天香关系要好的不少门派会根据寒霜而与真武作斗争,普天之下,如果一流势力想要晋升新的八荒,真武这一关绝对要过,与其获得真武的认可,不如将真武直接打散来的更快!” “重毓说的不错。”张梦白也肯定了重毓真人的话,“真武之事已迫在眉睫,我们一定要提前准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些一流门派,而是帮助寒霜造势的那群人,他们也许就是这次动荡的罪魁祸首!” “那现在如何是好?”皇甫璇不忍看到水寒霜遭难,更不会看黎心怜白白受苦,一时间难有两全之法。 “要不——”黎心怜也听明白了大家的难处,低着头,“要不我就离开这里,这样寒霜师姐就算知道我是天魔子,可天魔子不在真武了,大家也就不用担心了。” “怜儿,这不是你的错。”灵逍不舍黎心怜受到委屈,横在她面前,“姑姑,张老头,怜儿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她的极阴之气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现在离开真武岂不是让她?我不同意!” “灵逍,我们怎么会让怜儿出去招引恶狼呢?”重毓真人最是舍不得灵逍的,而且黎心怜的极阴之体对她的裨益也很大,假日时日,借着这极阴之气能顺利突破八品也说不定。 “那这可如何是好?唉——”梁知音苦叹,安稳了半辈子,没想到晚年竟遭遇这等事。 张梦白却做出一个让所有人不解的决定:“灵逍,你带着心怜离开真武。” 灵逍最是不依:“张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偌大真武难道连一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吗?她什么都不会,十年来与世隔绝,连好人坏人都难以分清,你让她出去还不如一刀杀了她实在!” “灵逍,我知道你的想法。”张梦白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耐心解释,“心怜一个人出去我们自然不放心,这不还有你吗?你跟她一起出去。” “我——”灵逍顿感迷茫。 “寒霜虽然说天魔子在真武,但是谁也没见过天魔子,她说黎心児有个妹妹,此时在江湖上也只是传言,襄阳黎家不是说心怜十年前就病逝了吗?突然冒出来不相信的人还是有很多的,那么一定会有不少人来真武探查此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百密尚有一疏,除非心怜不在真武。” 张梦白换了换气:“怜儿的极阴之气我这些日子看了,她体内的生机消耗的速度被水心玉遏制许多,至少两年内不用担心病情复发,你不是说她被软禁了十年吗?你也可以趁这次机会带她出去看看。” 灵逍下不了做这个决定的决心,一脸为难地看着重毓:“姑姑,我?” “不如你就听掌门师兄的!”重毓真人还是有点不放心,看向张梦白,“师兄,不如在找一个弟子陪灵逍一起,我怕现在的世道他一个七品中级应付不过来啊。” “若是这样,我倒有一个人选。”卢文锦想到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一件事,转头盯着梁知音,希望能得到梁知音的肯定。 果不其然,梁知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我觉得让相天阁的传人,也是我天香三代弟子梦小清与心怜一起出去。梦小清实力是七品中级,之前是黄长老看重的,现在黄长老死了她心情难免受挫,不如一起出去转转,若是派一个真武弟子跟着,反而会让有心人怀疑到怜儿身上。” 重毓看着灵逍:“灵逍,你觉得呢?” 灵逍有些丧气:“姑姑,这种事情,我一个小辈又能做什么主呢?” 张梦白托着拂尘,劝道:“灵逍,你的宿命找到了,你的劫难还未到。” 重毓心里一怔:“劫难?掌门师兄,灵逍会有危险吗?” “我也不知,但既然真武的劫难应在灵逍,我想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去,毕竟真武的劫难还没有开始,我也不清楚灵逍在这场劫难中扮演的什么角色,什么样的结局,一切还是要看灵逍自己的抉择。”张梦白关切地看着灵逍,“灵逍,我跟你姑姑这一辈,只有你姑姑有你这么一个侄子,我们几位平日对你管教甚少,待你更是视如己出,若是你姑姑将来老去,你必定是文香院之主,这对真武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内定的不争事实,也是我们几个不说破的事,还有一事灵逍你要切记,你先跟我出来。” 灵逍随着张梦白至一处拐角,不明白张梦白为何会如此神秘兮兮的:“张老头,你叫我出来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嘛?” “灵逍,我劝你放弃心怜,别对她太过于痴情。”张梦白说的时候也是一脸愁容,又不忍,有感慨,更多的是怜悯。 “灵逍,极阴之女容貌冠绝古今,那是因为她的极阴之气,这种气息虽然严重影响了人体阴阳平衡,可是却让她短暂的生命最奢华地绽放,自古以来就有红颜薄命这一说法,根本缘由即是如此。心怜的病我没有办法,她是落入凡尘的仙女,你留不住,也不配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梦白手搭在灵逍的肩上。 “最重要的一点?”灵逍对张梦白的话有所顾忌,他可以顽皮捣蛋,但对张梦白的话一直都奉若经典。 “若你舍弃不掉,你可以陪她共度余生,但是你们必须守住底线,切不可行周公之礼,一旦怜儿精元外泄,她的病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她现在全靠水心玉吊着几道生命精元,若是一旦泄露了,回天乏术!灵逍,我并不是在吓唬你,及时放手,我怕你会伤得很重!” 灵逍并没有回答。 “灵逍,人力有穷时。” 张梦白也不多说,离开文香院,谁人不少年? 张梦白也知道这对灵逍是很不公平的,对黎心怜更加不公平,可天魔子的宿命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屋内,重毓见张梦白带灵逍出去有一段时间,正欲寻找,刚一出门就看到灵逍一个人蹲在墙角,目光呆滞,心思重重,靠在门墙,与灵逍并排而坐:“灵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掌门师兄呢?” “姑姑,我跟怜儿不能在一起吗?” “傻孩子。”重毓不知道张梦白说了什么,但灵逍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她自己也曾受过情伤,知道个中厉害,抱紧了灵逍,“灵逍,想开点,事在人为,做自己想要做的,你喜欢怜儿就去好好陪着她,她的病到底什么时候发作,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明天就会恶化。世事无常,去用有限的生命领略一下无限的风光不是更好吗?” “姑姑,张老头让我去云滇的陨星湖,他说那里有天外星陨落,或许会起到屏蔽天机的作用,对怜儿的病有所帮助。” “或许。”重毓真人并不看好陨星湖,黎心怜的病被水心玉压制,水心玉是什么?极寒之玉,虽然能延缓病发,却让病魔植入骨髓,越往后拖能治好的可能性就少一分,可不戴呢?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摒弃杂念,重毓安慰灵逍:“那你们就去,正好带怜儿看看外面的风景,你这次出去也没有好好转转。” 灵逍与姑姑四目相对,真武也是他的家。 —————————————————————— 文香院一处别院 “小清,你过来。” 卢文锦对眼前的这半大的孩子十分喜欢,卢文锦更偏向于武道,对皇天阁的事情并不是太上心,她一向主张要让弟子弃医从武,天香或许能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作为一方大派,必要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当初能多一点时间钻研武道,也许—— “师伯,你找我?”梦小清也是七品高手,年记比韩师玲还要小,估摸也是豆蔻之龄,可见其武道天赋非同一般。 梦小清正是由于年纪较小,情感经历较浅,天香的惨剧在她心里的创伤不算太重,仍有着活泼的一面。 “小清,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小清保证完成,让师伯师叔还有谷主开心一点。” “小清啊。”卢文锦拉着梦小清坐下,“你秦师叔可能没有死,当初我们初代弟子尽得谷主老人家的喜爱,长大后也是各自各自的路,可是你秦师叔确实在二十年前不慎失踪于云滇,此次你将与真武的灵逍一起前往云滇,到时候你可以寻找一下她的踪迹,二十年来,她一直是我和谷主的心病。” “嗯,好,我一定能找到秦师叔的。”梦小清天性率直,“可是师伯,那个什么灵逍的会不会欺负我啊。” 卢文锦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有怜惜,不管怎么说,梦小清也是一个七品高手了,不比灵逍差,看来还是个孩子啊,索性摸着梦小清的脑袋:“小清啊,那个灵逍不是坏人,你要是看不惯就叫他叔叔,叫他身边的那位是漂亮姐姐,臊着他,他就拿你没辙了。” “那他岂不是太可怜了?” “行了,我知道这些天把你们关在真武山不自在,这次出去你们三人还是要守望相助,处处小心,以你们的实力只要不是遇到有心人阻击,一般的毛头小贼是拿你们没有办法的。快回去准备准备。” “嘻嘻——还是卢姐姐最疼我!”梦小清调皮地在卢文锦脸上亲了一口。 “这小妮子。”看着活泼佻达的梦小清,卢文锦多日来的郁闷也消减不少,天香的希望全在梦小清身上,下一代弟子中只有她是能到达八品中级的境界的,其他人除非有所奇遇,终其一生也只能是八品初级,就像自己一样,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还是不够。 —————————————— 翌日,在又一次晨曦中,灵逍驾着马车下了真武。 这一次,灵逍的活泼少了很多,经历的事情多了,见过的事情多了,计划的事情多了,人变得也就多了。 “李叔叔,啥时候到云滇啊?”梦小清比灵逍小五六岁,从一上车开始就一直不断地叫灵逍叫叔叔,看到灵逍不说话,转头抱着黎心怜,“黎姐姐,他怎么不说话?” 这个梦小清真是的,好好说话就是了,还噙着黎心怜的耳垂呢喃着,呼出的热气让黎心怜心里痒痒的。 “好了。”黎心怜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丫头也是没有办法,一直以来都是黎世琛和黎心児宠着她,哪想到竟然有一天轮到她来哄其他人,“或许他不开心。” 黎心怜看着灵逍没落无力的肩,心里也不是滋味。 梦小清挠头:“为什么不开心呢?我感觉他现在跟心児姐姐一样。” “心児姐姐?是天医黎心児吗?”黎心怜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 “是啊,心児姐姐可厉害了,刚进谷中的时候,我跟她由于太小,不到十岁,两个人年龄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人年龄大,心児姐姐每次都挺身帮我,后来我去相天阁,心児姐姐去了皇天阁,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了,不过每次见面我俩都是无话不说。她是一个好姐姐!” “是啊,她是一个好姐姐!”黎心怜在真武也没有得到黎心児的具体消息,只知道韩师业后来还在西元府闹翻了天,不可那个传言里并没有黎心児,她最后出现的时间是柳荫镇。 “小清。”黎心怜也想知道一些黎心児的事情,“能跟我说说心児姐姐的一些事情吗?我告诉你啊,她也是我的姐姐呢,我跟她是亲姐妹!” “真的吗?”梦小清的印象中黎心児的容貌虽然远在庸脂俗粉之上,却也达不到黎心怜这种程度,两人是亲姐妹的事实让人难以相信。 “当然是真的,她叫黎心児,我叫黎心怜,怎么不是亲姐妹?快,小清妹妹,跟我说说心児姐姐的事情。” “嗯,好。” 梦小清两手反扳着手掌,两脚轻轻晃着,整个人完全靠在黎心怜身上,回忆起黎心児在天香的所有,从刚进门派受人欺负,两人手拉手与众师姐竞争,每一个深夜两人都在互相擦拭着彼此的伤口,不同的是,梦小清在哭,而黎心児在安慰。 后来黎心児超高医道天赋,仅靠着看了几本医书,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治好了令皇天阁中好手无可奈何的病症,此事惊动了皇甫璇,自此黎心児才脱离寻常弟子的范畴。 同样的,梦小清虽然起步较晚,但也后来者居上,仅仅五年时间就达到了六品,刷新六品最小的年龄记录。在一次师姐们寻衅挑事的时候,梦小清竟以一人之力破了三名师姐联合的回香阵,相天阁的长老破格将其收为关门弟子,而这时候,黎心児与梦小清来天香已经是七年了。 七年里,二人无数次彼此相互支撑着,黎心児抗住太多的压力,梦小清一直躲在黎心児的保护下,才使得天性能够保存。 梦小清最不解的就是黎心児为什么总是经常发呆,就跟现在灵逍的神态一模一样。 三人的离开并未惊动其他人,黎心怜是天魔子的消息并未在真武传开,有的也仅仅只是几位高层,不少弟子甚至还在耻笑外界那谣言太过飘渺,认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天魔子能祸乱真武的笑话太好笑。 “叽叽——”就在灵逍赶车的途中,熟悉的叫声传至耳边。 “小灵儿?”灵逍看着站在自己左肩上的小灵儿,才想起来当初只有它跟着自己和黎心怜走出竹林,在无涯峰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它了,由于黎心怜的事情忙里忙外,加之武林中的传言,一时间竟然忘了这天灵之物。 灵逍转过身将车帘拉起来:“唉,你这叽叽喳喳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怜儿就在里边,你自己进去找。” “小灵儿?你还在这儿?” 黎心怜看到小灵儿也是一阵欢喜,揉着小灵儿的脑袋:“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叽叽——”小灵儿眼睛闭着很享受黎心怜地爱抚。 “你是说这山太高了,你飞不上去?”黎心怜到是没想到这个原因。 “哇,这只鸟好可爱,我能摸摸嘛?” 天性活泼的梦小清看到小灵儿的灵动,眼睛就离不开。不待黎心怜答应直接伸手去抓,小灵儿可不是一般的鸟,虽然感觉得到梦小清不是坏人,身上没有戾气,可是刚找到黎心怜并不想这么快离开主人的掌心。 于是小灵儿就在黎心怜的肩膀上左躲右闪,梦小清就不断趴在马车的坐凳上扒拉着黎心怜想捉住小灵儿,几下过后,黎心怜的衣衫都被梦小清弄得不再整齐,可梦小清丝毫不顾,偏偏空间不大就是抓不住小灵儿。 灵逍听到马车内的各种声音,有小灵儿得意的叫声,梦小清赌气的呼呼声和黎心怜被推搡的娇嗔声,一时间心中的雾霾竟散了几分:“或许真的是我太执着了。当初不是答应带怜儿游遍天下的吗?真武虽大,比起这天下尤是沧海一粟。”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酒狂人吵闹,贪嗔痴爱唱逍遥,我不放管他几世浮屠颠颠倒倒,终究不过一场说笑——”想通的灵逍又哼起那首歌。 ———————— 追日剑教,韩师业与黎心児停留多日,不觉间到了离别之时。 黎心児对巨蟒不舍:“巨蟒前辈,你愿意留在这儿吗?” 韩师业与黎心児在追日剑教逗留的这段时间,与萧镇将合作之事商榷完毕,韩师业也如实将日月同辉的心法口诀如数奉还。 果然是追日剑客的正统传人,比起韩师业这种半吊子的剑客好太多,长空在修炼了日月同辉之后竟然与韩师业不相上下,韩师业最后也是靠着大悲赋的极阳,以刚对刚才将长空生生逼退,而众弟子在日月同辉的口诀影响下,不少人成功将内气分为阴循环与阳循环,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也不再受剑罡的反噬。 主殿内,韩师业向萧镇告别:“掌教,我二人要离开了,武林中现在盛传的黎心怜乃是心児的嫡亲妹妹,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得出去将此事查个明白。” “贤侄一切小心,我追日剑教之前损失惨重,此际得到贤侄的功法相赠,若是能完全融会贯通,定可以在贤侄复辟神威之时起到定鼎乾坤的作用,我决定在你走后封山一年,一年后,我追日剑教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而且我们和金玉山庄这个老对头的架终于可以打完了。” 萧镇郑重承诺。 “那教主一切小心,这一年武林可不平静。”韩师业哈哈大笑,转过头去看着虎子,“虎子,感觉怎么样? ”韩师业与黎心児尝试着阴阳共济来修复着虎子受伤的经脉,经过七天的修复,大悲赋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剩下来的只能靠虎子自己,若是真当如此,也无能为力了,黎心児可是天医,连大悲赋都治不好的病,世上再无解药。 “感觉好多了,八条经脉里只通了一半,通的的任脉阴维阴跷的循环,阳循环还是没有起色,不过也很不错了,靠着真武的武学经验和日月同辉的阴循环,说不定我能开辟一条新的武学之路呢,别看我现在才四品,比之前废人一般要好很多了。” 虎子对自己还能恢复到四品的实力已经很满足了。 韩师业对虎子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谢意:“那就好,不管怎样,我二人还是要谢谢你。” “行了,同是江湖人,别整那些虚的,既然这追日剑教决定封山,与你神威的关系也缓和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行叨扰。” “虎子,我也这么叫你。”萧镇现在倒想留下虎子,借此缓和与真武的关系,“你可以继续留下来,不为别的,为了给真武留一条香火。现在的江湖不是一个月前的江湖了,短短几十天,八荒其三,非死即残,对江湖的震撼太大了,而且不少暗流仍在涌动,就为应天府的中秋大会,大内高手亲手鉴定过的大悲赋,真武何去何从?你虽然武功十去八九,但心法口诀熟记于心,若是他日真武不幸覆灭,你仍然可以重新开派,我追日剑教一样可以为你撑腰!” “多谢萧掌教了!我真武死则死矣,为苍生殉命抛却残躯,百死无悔。如果我能帮其他弟子挡住哪怕一刀,也好过苟且偷生。” “虎贤侄,你?”萧镇没想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竟然能说出这等慷慨豪放的话,心中惊叹不已,“萧某终于知道我教与八荒大派的差距何在了。” “韩师兄?巨蟒前辈真的丢在这儿吗?”黎心児看巨蟒不理睬她,她又舍不得巨蟒,便想问问韩师业有没有什么办法。 “巨蟒前辈本就是追日前辈遗言交付追日剑教,看来追日前辈也知道功法的致命弱点,留下巨蟒为追日剑教留一条后路,巨蟒前辈的实力差不多相当于八品中级,高级我没见过,也不敢揣测。” “韩贤侄尽可一试。”萧镇对巨蟒没有什么感情,尽管确信了巨蟒的确是祖师的伙伴,可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号令它,它也懒得理睬自己,毕竟一条蛇你拿什么跟它沟通?酒?它喝醉了一样不会理你。色?找一条母蛇?他萧镇还真没那闲工夫。财气啥的更不用说了。 最重要的一点,萧镇绝不能将门派的后路都寄望于一个畜牲身上,门下弟子实力才是硬道理,这一年,必是追日剑教奋起的一年。 “那我试试。”韩师业心里对巨蟒的感激之情最重,是巨蟒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才有了大悲赋,才有了韩师业的现在,“前辈,我跟心児要走了,您是跟我们一起走吗?” 见巨蟒没动静,韩师业走近池边,手搭在巨蟒的大鼻子上:“前辈,您被关在地宫几十年,到了外面何不好好转一转?” 巨蟒睁开了眼,看了看韩师业,绕开了他,直直地来到黎心児面前,蛇信舔了舔黎心児的脸,竟然在她面前留下了一滴泪。 “前辈你?”黎心児不明白为什么巨蟒会这样,这滴泪滴落在黎心児的手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冰凉,与之相反有跟手一样的温度。 巨蟒没有其他动作,游回了水池,继续盘在雕像下面,闭上眼睛。 见此,韩师业劝道:“心児,走,巨蟒前辈有它自己的想法,我们强求不来,缘分这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不再多话,二人与萧镇等人拜别下山。 韩师业走后,萧镇下令:“长空!放出消息,追日剑教自此封山。” “掌教,封山,那追星怎么办,他还在外面啊。” “那个逆徒,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我们谁都没有怪他,他竟然躲起来连山门都不要了。哼——” 萧镇甩手离开,贺追星的命是命,那门下弟子呢?他虽为人父,但也是一教之主。 犹豫了很久,长空接下了萧镇的命令:“是,掌教。” ———————— 韩师业与黎心児来到山脚。 “韩师兄,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心児,我知道你担心心怜,如果真的像传言那样心怜在真武,那我们倒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我想先去巴蜀看看。不久前巴蜀有大悲赋的消息传出,我有点不放心,正好也把唐叔的骨灰带回去,让他落叶归根。” “韩师兄,咱俩现在都算是无根之人了。” “傻丫头,只要有人牵挂着,就不是无根之人,若是整个天下都无可信之人,那我们就成为彼此的根,更何况,你还有你父亲和妹妹。”韩师业揉了揉黎心児的脸颊。 “那我们就先去巴蜀看看?正好前些日子流出一个毒医的传闻,我正好去见见。” 第四十七章 三计破真武 黎府遭横祸 无乐庄,一美妇静坐在床边,一脸愁容。 赵跖在唐门与韩师业二人对拼后,强撑到回庄,当看到无乐庄的牌匾时,心神方才懈怠,晕阙过去,这一晕便是半月。 水寒霜自知眼前的夫人地位之高,且身上隐约透露出高贵之气,必不是常人:“夫人!要不您歇息一下?” “不用了,老大说跖儿今日便会醒来,我在此守候一下。”曹夫人一双秀目盯着赵跖,满是关切,“或许我本不该让跖儿承受这么多,他只想报他的父母之仇,而我也能够替他报,可能是我自私了。” “夫人你?” 水寒霜不明白为何赵跖的干娘会这么说? “丫头,跖儿很有魅力对不对?”曹夫人拉着水寒霜的手,眼中尽是温柔,“跖儿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他父母的死亡,我夫君也有一定责任,但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些年,我也猜测出跖儿的杀父仇人是谁,可是跖儿与他的地位差的何止天地,我帮助跖儿或许也有自己的私心。” “那夫人为何不直接帮他报仇呢?” “为了天下,为了夫君的愿望!”曹夫人望着窗外的天,“丫头,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利益等着被人争取,有太多人死在这条路上,跖儿的身世十分曲折,我不会与你多说,但是我还是请求你,丫头,我不管你是否在利用跖儿,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企图什么,你一定要好好待他,跖儿的心一直都被仇恨压抑着,这种感觉很痛苦,丫头,试着从心里去接受他。” 水寒霜想说自己与赵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夫人,我?我跟赵跖之间——” “丫头,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们呢?两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有变化的。”曹夫人说着说着站起身来,“或许真的是我心急了,我出去走走,跖儿醒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是,夫人。” 看着曹夫人离开房间,水寒霜寻了张凳子,翻起一个茶杯,倒上一杯水:“你早就醒了,为什么非要等夫人走了?” “你知道?”赵跖见瞒不住水寒霜,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我们两个依旧是合作关系,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当上武林之主,然后将皇天阁交给我。” “呵呵,你还真是势利。” “这不是势利,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同样,希望你当上武林之主后,能放过天香的众姐妹。毕竟这也是你大伯的要求。” “再说,霜儿,我问你,你觉得干娘的想法是什么?” “我哪知道,夫人的脸上永远都是祥和的表情,没有任何担忧与烦恼,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等弄明白了小五庄的含义,你也就明白了所有。”水寒霜吹了吹茶,“对了,上次欧阳辩带我们喝的茶我查明白了,是龙井茶。” “龙井茶?有那么差劲的龙井茶?” “对,不过与一般的龙井茶不同,我那天带了那个茶壶内的少许茶,查了很多地方,最后在扬州羽阁得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赵跖迫切地想要知晓一切,欧阳辩说一切都在那壶茶里,那么这壶茶为何是这等劣质龙井茶? “这种龙井茶乃是存放了二十五年之久的上好龙井茶,存放时间过长导致差的味道严重流失,只剩下一嘴的酸涩与霉味。而这茶乃是极品的莲心龙井,只有皇室才有资格享用,二十五年之前定是贡茶无疑,可二十五年后的今天就是乞丐也不会喝。” “欧阳辩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让我查二十五年前?”赵跖摸不透欧阳辩的心思,“二十五年前?难道我父亲在二十五年前发生过大事?可是只给了一个时间并没有给事情,我还是没法查啊。” “我觉得夫人应该知道。”水寒霜提了一个算是无用的建议。 “我也知道干娘一定知道,可是你觉得她会告诉我吗?” “我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问一下李二伯二十五年前小五庄叫什么?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相信你问问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李大伯为人太过于精明,我怕你问了他会有所揣测。” “你们天香也不清楚小五庄吗?” “这话说得,你这个五毒掌教关门弟子不也是一无所知?” 赵跖穿着宽松的衬衣盘坐在穿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断地思考。精装的上升半袒,让水寒霜有些害羞:“也是。” “既然醒了,我就去拜一拜干娘。你跟我一起去。” 赵跖随便套了一件外衣拉着水寒霜出了房间。 ———————————————————— 无乐庄的大殿,曹夫人正在与李大李二商谈趣事,能明显看到曹夫人眼角的笑意,坐在下面的是贺追星。 贺追星被赵跖的话冲了一下,虽然有所起色,可是整个人还是丢失武道信念。这也难怪,本就在怀有大志向的年纪,连番遭到八品宗师的打压与羞辱,鼓起勇气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嘲笑,这种颓废与挫败的感受太过于沉重。 赵跖进来后连忙行礼:“干娘,大伯,二伯,跖儿让你们担心了。” 水寒霜稍作礼:“见过夫人,两位前辈。” “跖儿,伤怎么样了?”李大将赵跖从巴蜀抬回来的时候,赵跖虽然有所起色,奈何经脉伤得太重,心力长时间处于绷紧的状态,回来之后便晕倒。 “多谢大伯关心,已无大碍,再有几日便能恢复以往。” “那就好,跖儿,此次唐门一战可是让我们的路平坦了太多啊,若不是你的食梦蛊让唐门弟子的精神一度萎靡,这必定是一场硬仗,这次你功不可没,水姑娘也是,及时提供了唐门的消息,知己知彼,否则唐门若是在暗中施展出三千修罗,我们就算有食梦蛊帮助,也会十去八九,损害惨重。” 李二对淳风流相当忌惮:“跖儿,此次唐门一除,算是了了我和大哥的心头大患啊。” 曹夫人道:“跖儿,你们武林之事我不是太懂,但听大哥说,如今天下的乱只是小乱,八荒的主心骨真武还在,而且马上真武要重新选拔门派做新的八荒。” “哦?”赵跖没想到真武会来这么一招。 李大将这半个月武林中的事细细说来:“确实,不过真武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一来,天魔子不管真假,的确将皇天阁推到了真武的对立面上,二来,更多的实力不想看到真武的存在,否则即使做了八荒,那么依旧被真武太白等老八荒势压一头,那么这个八荒就没了意义,本身现在那些预备一流门派就被压一头,成了八荒还是被压一头。面子反而丢的更大。” “金玉山庄那边怎么样?”赵跖还是很关心金玉山庄的走向的,毕竟金玉山庄是自己这边一手提拔上去的,也是一个现行的例子,如果金玉山庄的反响很好,他赵跖会继续支持和怂恿可控制的门派坐上八荒,比如投奔自己的烟火堂堂主胡丹。 李二很清楚柯幽的动向:“金玉山庄那边很不错,而且朝廷御用镖局的三当家玉修涯也回到金玉山庄,听说会在七月底召开大会,宣告八荒的霸主地位。” 赵跖强硬道:“七月底?二伯,你去通知柯幽,将大会调到八月底去,等到中秋大会过了再开。” “这是为何?”李大也不理解,按道理来讲,金玉山庄如果在中秋大会之前正是成为八荒,那么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先不说实力如何,但好歹他是八荒之一,有他的支持在中秋大会的阻力会小很多。 “我知道两位伯伯的心思,可是我们要的不是八荒的支持,正如大伯刚才所说,就算他成了八荒,比之其他一流门派强不到哪里去,比之老八荒更是天差地别,那么他是什么地位在实力上并没有多大作用,反倒不如继续压着他让柯幽那老小子听我们的话,而且可以跟他说中秋大会上的助力,是直接成为八荒的筹码,相信他自己会明白。” “嗯,你的话确实有点道理,可是光靠这一点似乎不够,毕竟柯幽也是一个八品中级,实力不低。” “当然还有第二点,我要让金玉山庄变成其他门派的榜样,金玉山庄在八月底会在我的支持下变成八荒,而中秋大会是我无乐庄出世的时机,我要将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我无乐庄上,他金玉山庄怎么能抢我的风头?一旦我无乐庄强势出击,那么我无乐庄许诺金玉山庄成为八荒,其他一流门派自然会唯我们马首是瞻。”赵跖十分自信。 “大哥,我觉得跖儿的话很有道理,既然想做武林之主,一直隐于幕后也不是办法,中秋大会是武林的一大盛会,此次更是有大悲赋压轴,若是利用得好,武林之主将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李大也认同:“嗯,不错,那就依跖儿所言。” 赵跖眉间的愁容依旧:“不过在中秋大会之前,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大知其所指:“你是说真武?” “嗯,您也说了,真武是天下八荒的主心骨,想要让无乐庄建立威势,真武一定要解决,否则我无乐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的话也没人信。” 李二颇为无奈。“真武可不好打,张梦白那老家伙实打实的八品高级,当世的无上强者之一,我与大哥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赵跖也知真武的强大,陨落真武之事必须从长计议:“大伯,如今我们还有多少力量?” “如今我们在四处征战的时候,也吸收了不少散人和落魄高手,加上金玉山庄的一众高手,现在八品宗师有十一位了,不过八品高级还是仅有我和柯幽二人,七品巅峰近四十人,寻常七品有一百人,六品境界的有三百多人,比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壮大了近一倍。” “实力已这般?”赵跖不禁感慨这才多久啊,无乐庄竟然吸收了天下如此多的高手,可是想到自己的仇人也是八品高级,又不免失落。赵跖不是八品,却也知道八品之间的差距,一个等级就是天地的差距,甚至在同级之中都有秒杀的现象,八品初级与七品巅峰的内气没多大差距,但是八品初级与八品中级的内气差一倍,高级比中级再差一倍,当初八品巅峰的追日剑客就有孤身战大辽的壮举。 而一旁的水寒霜听到无乐庄的势力,也是一阵恍惚,如此实力,比天香强大的太多太多,就算天香能够重建恢复以往,也不是无乐庄的对手,赵跖的计划让水寒霜切切实实地看到了希望。 赵跖想出一招:“我们可否先让武林同道消耗真武的有生力量,就像西夏攻打神威堡,现让那些鱼虾自个儿打,让真武乱起来。” 李大附和着:“嗯,可以,只要许诺一些垃圾的二流门派一点好处,那些弟子基本上是五品六品的多,做做炮灰还是可以的。” 李二却觉得不妥:“光一些二流门派哪儿行啊,五个一流门派就能把神刀门打残了,我觉得至少需要两个一流门派撑一下场面。” “贺追星,你能劝说追日剑教做先锋军吗?”赵跖转头看向了贺追星。 在赵跖心中,贺追星这个人算是废了,失去强者之心,将来或许能到八品,可是想要做顶尖战力的那一部分,希望渺茫。 “我去试试。”贺追星的声音充满了不自信。 “那行,你就去试试。早去早回。” 赵跖直接把贺追星赶了出去,现在看到他就觉得晦气。 在贺追星走后,李二也觉得贺小子有点可惜了,天赋绝对有,可是武道之心不够坚固,却也在情理之中,连续三次的阶位碾压,这份打击的确沉重:“跖儿,贺追星你现在一定很失望!” “算了,天下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不必执着。”曹夫人本身就不看好贺追星,为人太傲,不识时务,连自己都看不清的人还指望在这乱世活下去? “言归正传,我们选两个一流门派打头如何?不知两位伯伯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有!多的不说,刚好两个!”李大心里蹦出两个门派,“第一个乃是攻打神刀门失败的三仙洞,三仙洞原本是西北处一个一流门派,顾名思义门派内有三名八品宗师,便以三仙洞创教,折戟神刀后三位掌教一死两重伤,我们可以送点圣药过去让他们打头,许以好处即可。” “这个不错,三仙洞能成为一流势力,树敌肯定不少,这次的落败教内元气大伤,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们帮他让他们帮我们消耗真武的有生力量,各中利弊他自会衡量,既然三仙洞敢打神刀,就证明他野心很大。”赵跖赞成这一派。 “第二个门派就更有名气了,我决定用药王阁!”李大自信满满,“药王阁前段时间内部混乱,主脉孙系和其他支脉矛盾升级,孙系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这也导致一个问题,很多医术已经失传,药王阁的财源最主要的还是靠行医治病,孙系死前一把火将药王阁的单方全烧了个干净,这一派我们可以让水姑娘帮忙。” 赵跖知道李大所指,看向水寒霜:“霜儿,你怎么看?” “前辈言重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若能尽力,义不容辞。药王阁中的单方比起我皇天阁里的东西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在这方面我可以送一些单方给他们,让他们替我们办事。”在水寒霜眼里那些单方分文不值,如果牺牲一些单方让药王阁帮自己打出名头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二对药王阁知道的不多:“药王阁的实力如何?” “药王阁实力不行,但是药王阁有一种可以催发人斗志的药水,这种药水没什么后遗症,最多就是虚弱几天,如果在内乱之前,药王阁倒是能与金玉山庄一较长短,可现在?门内仅剩一位八品初级,若是算上成名药水的话,实力仍不可小觑。” “那种药水我天香研究过,成分极其复杂,应该是药王前辈调制的配方,索性应用不是太多,也就没有深究。”那次研究是水寒霜亲自操刀,自然记忆犹新。 赵跖确定了第一波的进攻:“那好,药王阁那边就交给霜儿,我们要做的就是深挖真武历年来的丑事恶事,等三仙洞和药王阁的答复,二流门派那些随便挖个坑就行了。” “咕咕——”正在大家商议的时候,一只信鸽飞进大殿,落在了李大的臂膀上。 李大顺了顺鸽子颈部的羽毛,去下绑在腿上的信笺,拍了拍鸽子的腹部,示意鸽子自行离开,浏览一遍,叹道:“看来追日剑教指望不上了!信里说,追日剑教前段时间损失惨重,门中四位八品初级仅剩两位,不过门主确实一个天才,不日晋升八品中级。不过最让我意外的事追日剑教和神威堡的韩师业似乎达成了某个条约,韩师业竟与萧镇论起了辈分,看来贺追星此行定是无功徒劳。” “有没有说韩师业去追日剑教的原因?”赵跖在唐门与韩师业对拼后,深觉此人武功精进竟不下于自己,不禁对放任二人有些后悔。 “没有详说,但是却提到了追日剑教在韩师业来后的一段时间内,门中七品高级以上的高手实力突飞猛进,而且第二侍卫长长空已经突破到八品,萧镇也对弟子宣布封山一年,信里只说了这么多。”李大看完后将信笺攥在手心,一道真气过后,信笺成了粉末。 “看来这个韩师业我们还真的是算漏了。”赵跖虽有悔意,却并不是个计较的人,“那两人先放一边,毕竟神威天香都不在了,我这里还有一计让真武受创!” “我也有一计,跖儿,咱俩合计合计?”李大沉吟。 “如果我猜测不错,大伯应该是考虑到无涯峰了!” “不错,无涯峰上近百多恶人,这些年来在上面受尽折磨,对真武的恨意不言而喻,如果能为我们所用,会是一股助力。” “无涯峰上的恶人最低都是七品高级,据说八品高手都有二十多位,尽管这么些年过去了,实力会有所下降,可是一下子全放出来,相信张梦白都会头疼。”赵跖也想到了这一环,“无涯峰之事我去,趁真武应付外敌之际,我将无涯峰的囚犯一并放出。” “好,那跖儿你的计策也是无涯峰?” “不,我的计策是胡丹。” “胡丹?”李大开始不明白,旋即一想竟有些害怕,“你是要炸了真武?炸了武当山?” “不错,趁真武应付外敌的时候,我们让胡丹带人将炸药放到一处地方,一旦引爆,真武死伤多少弟子不说,士气会降到冰点,到那时候,我们再给真武一锅端。” “好,就照这些计划来,真武不是一直在找我们吗?我们就送上门去,看他敢不敢留住我们!哈哈哈!” 李大自问这几波进攻下来皇宫都扛不住,更何况区区一个武当山? “大伯,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襄阳一趟。”赵跖被韩师业打伤,深感面对如此乱世七品的修为完全不够,心中对那必死不死之人也就是黎心児的妹妹无限渴望,他需要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襄阳?”李大不解。 “天魔子的预言既然直指黎心児的妹妹,我们还是确定一下的好,这次就由二伯和胡丹跟我一起去,大伯你武功高强,药王阁和三仙洞之事拜托您和霜儿了。”赵跖在天香看出了李大对天香的人比较照顾,这次擒拿黎心怜防止大伯又心软,只能支开他才行。 李大同意赵跖的计划:“好,那我们就彻底将天魔子炒上天!” ———————————————————— 襄阳黎府,黎世琛全然不知灾难已经来临。 黎世琛看到紫荆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找到了吗?” 紫荆却摇了摇头。 “唉,我的怜儿,到底去哪了?” 黎世琛听到天魔子的预言后,立马觉察到事情不妙,自己的二女儿竟然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立马与紫荆一起赶至城北竹林,可到现场发现那存在了十年的竹屋已经付之一炬,而且不光是竹屋,连黎心怜和紫宇一起消失无踪,黎世琛觉得事情闹大了。 紫荆深感愧疚:“大哥,现在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你放心,我一定找到怜儿的。要是让我知道紫宇那个臭小子去哪儿,我非活剥了他!” “但愿。紫荆,这些天你加强一下守卫,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右眼皮跳的厉害。” “你也如此?”紫荆惊呼,“我感觉到一丝压抑沉闷,感觉会有大难,因此我还特地到水寇的老巢走一趟,发现并无异常。” “凡事小心为妙,明日你就讲汉口的护卫调回来,让来往的商家这几日暂住襄阳,凡事小心为妙。” “好!我这就去办。”紫荆一个起身跃出院子。 黎世琛一生牵挂较少,唯独放不下两个女儿,心里担忧更甚:“怜儿,你究竟在哪儿?心児,你现在安全了吗?” —————————————————— 襄阳城主府,赵跖坐在城主对面。 襄阳城主原本在黄昏练拳,突然背后传来赵跖的声音,把城主吓一跳,不过襄阳城主却也意识到赵跖高深的武功,击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般,并未叫人将事情闹大,也不敢闹大。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城主面对赵跖,一个七品初级与七品巅峰的差距用鼻子想都知道,襄阳城主哪里还敢摆架子。 “城主,不知你对黎家看法如何?” “黎世琛?哼——”襄阳城主提起黎世琛就气,嚯地起身,怒拍桌案,“这个黎世琛,一个商贾而已,竟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这汉江水路的商口若是让朝廷把持,每年能增加多少税收?若是这些税收用于军队,我大宋天恩浩荡灭尽四夷指日可待。可黎世琛那老家伙竟然使绊子,得了那般商人的信任,要不是看他治理水寇有一波功劳,我早就废了他。” 赵跖自然知道城主的小心思,也不揭露:“城主,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彻底铲除黎家,你做不做?” “此话当真?”王城主不禁有些欣喜。 “你把你手下的那些水寇明日不断侵略商船,将黎家在外的人拖垮,黎家大院的一名七品巅峰,五名七品高级和十五名七品中级我们帮你解决。但是有一点,在我还没有离开襄阳的这段时间,一切以我的话为主,这番事过,汉江怎么处理,我不会过问。” “这?”城主有些犹豫,显然赵跖对自己的底细查了个干净,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官匪一窝的话来,虽然心有不快,比起除去黎世琛,还是将心中的一些想法压了下来,“好,我答应你,黎家在外的人一个都回不来!” “王城主,合作愉快!”赵跖与城主击掌立约。 翌日,黎世琛正在大堂等着消息。 “报——老爷。”一位家丁连滚带爬的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爷,那些水寇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直接冲进汉江的内港口来劫掠,杀人放火死伤无数啊!” “此事当真?”黎世琛心系一方太平,不由得着急起来,在院中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对家丁说,“你——” “报——”正当黎世琛准备说计划的时候,又有一位家丁冲了进来,“老爷,襄阳城主派兵将内港为主,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又派了大队人马看住了城门口,说水寇横行,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城门!很多商人被官兵围着,我们的人进不去,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那些水寇纵火劫掠。” “哼!岂有此理!这王八羔子他想毁了汉江口吗?!”黎世琛哪里不知道是王城主干的破事,“你们俩现在立刻喊上五名大队长,务必将这些水寇绳之以法,还一方太平!” “不可!”此时紫荆紫棘两兄弟从房顶跃下,“大哥,不可,这次的事情来的蹊跷,若是让五位队长外出,黎家大院会一阵空虚,到时候我怕阎道人一人挡不住啊。” 阎道人早年被仇家追杀,被黎世琛所救,之后奋发图强,近年来在襄州一带也算是一个角色,不仅报了仇,还一举成了七品巅峰级数的高人,索性没有什么追求,便在黎府与黎世琛一起守护着汉江太平。 “那也不能放任水寇为非作歹!”黎世琛太看重义气,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便要自己前去制止水寇。 “黎家主,这是要去哪儿啊?” 虚空中传来一声飘渺,笼罩在整个院落,完全感应不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第五十零章 巨蟒斗翻龙 忠仆赴恩义 灵逍三人离开不久,就听到身后那滔天的火焰,心里不禁为紫宇捏一把汗。 黎心怜默默祈祷:“紫宇哥,你千万不要有事。” 黎心怜深知今晚会有恶战,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带来很多人的死亡,可是,身为人子,她不忍心看着父亲都没人送他最后一程。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紫宇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灵逍安慰着,不料—— “他有没有事我不清楚,不过你们肯定会有事。” 李二的声音宛若从九天而降,内气聚于足下,整个人轻点在一处檐角。 灵逍只感觉眼前此人深不可测,一身内气敛于体内,却发出极度危险的预兆:“不知前辈是?” “哈哈哈,我就是打散神威堡,逼死黎世琛的那个人,怎么,你们几个有什么意见不成?哈哈哈。”李二对这几个七品中级丝毫不在意,他们与李二之间的差距比外面那群人和胡丹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梦小清却鼓起勇气:“那我天香是否也是你做的?” “你要是赖在我身上也可以,哈哈哈。” “卢姐姐说,你这种人哪怕倾其所有也要将你斩入地狱!” 梦小清自知不可能是李二的对手,但她的天性不会让她有怯弱的情绪,谈话间,薄剑在手,震出嗡嗡剑鸣。 “哦?这个小女娃脾气倒是很暴啊。”李二也不想与这些人废话了,内气虚空中一抓,灵逍三人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人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四周的压力几乎把全身的骨骼碾碎。 “啊——!”梦小清爆吼一声,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的内气尽数被调出,这已经相当于一直强行提升功力的秘法了。 李二见梦小清有如此潜力,来了不少兴趣,不免多看两眼:“咦?天香什么时候还有这门功夫了?” 而最让李二意外的是不是梦小清,而是黎心怜。 黎心怜自从变成这副样子之后,灵逍对黎心怜无法用常理判断了。李二对三人的束缚竟然被黎心怜破开? 李二通过内力的探视,发现黎心怜根本就是一个一丝内气都没有的平凡人,可是她体内经脉竟然流着深幽的黑色状,完全区别于内气:“这是什么?难道你就是天魔子?天魔子真的存在?” 李二一把将梦小清弹开,也不管灵逍,全部注意力放在黎心怜身上,手上的内气不由得又加大几分。 灵逍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现在,纯阴离渊除了可以压缩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可以将内气照在他人身上:“心怜,快跑!” 话落,黎心怜的周身突然升起一圈蓝色的光芒,黎心怜整个人向泥鳅一样滑出了李二的内力控制。 “有意思,你们三个小家伙的武功都挺有特点的啊!”李二今晚难得开一次眼界,面对灵逍的离渊,李二内气波动抖了两下,灵逍的内气就如同纸一样碎裂开来。 “龙啸九天!”李二突然一改嬉笑模样,对眼前三人下了杀手,翻龙诀内气在体内涌动,跃至空中,双掌凝气,且溢出的内气化作飓风将灵逍三人狠狠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实则还是有些玩心,“来让我看看,这一招你们三个怎么解决?” 果然,李二就像猫戏老鼠般戏弄着灵逍三人。 “轰隆轰隆!”就在三人不能动弹的时候,远处的地面竟然凸起一个包,且快速向自己这边移动,移动速度十分迅捷。 黎心怜惊喜出声:“是巨蟒前辈!” 巨蟒的速度奇快无比,虽然赶在李二之前阻拦他的进攻很牵强,但这并不妨碍攻击他,如果李二这一掌拍下去,势必会遭到巨蟒的最凶猛的攻击,在不确定地下之物有多大能耐之前,李二不会将安危交给其他人。 “嘭——”巨蟒掀起的砖石在黎心怜跟前三尺处,只见一个巨大的蛇头从地下蹿了出来,挡在三人面前。 李二对巨蟒的坏事有些恼怒,他从巨蟒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竟来一个畜牲!” 巨蟒仍然盯着李二,他也从李二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护黎心怜,巨蟒直接用尾巴裹起梦小清和黎心怜,将她俩甩向李二身后的牌坊内,过了那牌坊,再往前走就是黎家大院了,也就是黎世琛自尽埋葬的地方。 黎心怜很感激:“多谢前辈!” “多谢前辈。”灵逍爬起身子躬身道谢。 “嘶——”巨蟒这次回了头,看着灵逍,目光中竟然有一丝请求。巨蟒的蛇信缠绕着灵逍的左右手,将两只手并齐。 “你让我保护好她?”灵逍不难猜出巨蟒的意图,巧的是,就在一盏茶之前,紫宇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灵逍的双手被巨蟒缠住的时候,不自觉的将手腕上的三根红绳露了出来。 “嗯?”李二看到了那三根红绳心里一愣,似乎为了要证明什么,李二澎湃的内气如排山倒海般倾泻在灵逍身上,灵逍整个人动弹不得,连说话也不可能,只能眼神中流淌出一丝悲凉。 巨蟒也能明显感觉到李二的内力极其有力,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扭动着来卸去李二的压力,很快便能动弹,尾巴卷起灵逍扔到黎家大院内去。灵逍整个人先是被巨力压住,后背巨力甩开,整个人头嗡嗡作响,巨大的落差还没有让他的思绪回归,丝毫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三根红绳被李二抓在了手中。 巨蟒却对李二的突然袭击暴怒异常,自从上次在地宫中咬死另一条巨蟒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獠牙,两颗隐藏在上颚中的蛇牙有三尺长,在这阴森的月光下仿佛能滴出毒水来。 “好你个长虫!”李二瞬间被巨蟒的杀意笼罩全身,此刻来不及追究这红绳了,“你以为你长这么大就很厉害吗?在我九龙印之下你就给我好好趴着。” 另一边,紫宇带着一众高手被胡丹单方面压制。 “嘭——”胡丹又一次洒出大片火药与硫磺,用内气将其点爆,威势无两。 蒯姓人对身后的众人大吼:“你们还藏着吗?” 生死攸关,众人暗下决心,深知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胡丹炸死,谁知道胡丹还能发动多少次这样的攻击,现在才两次,就已经让三分之一的人失去战斗能力。为了杀死胡丹,这些人终于放下了彼此的防备,剩余的七人连成一线,将自身为数不多的内力尽数传给蒯姓人。 蒯姓人感受着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强大,不由得仰天长啸,“原来这就是强者的感觉!这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就是强者的感觉?” “记住了,今日杀你的人是鬼刀之人——蒯啸风!” 原来这蒯子龙的弟弟叫蒯啸风。 胡丹厉喝道,体内星火诀被极致的点燃:“不过是靠他人的内气强行撑起的临时高手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星火诀之所以叫星火诀,并非简单地将内气引爆火药如此而已,这份胡丹独创的内功可以用部分内气来强行催化体内的潜力和机能,虽然这样做后遗症会很强大,但不可否认,若是有一丝内气,便可以焕发出人体的潜力。胡丹卧薪尝胆十年,他坚信,只要自己活着,就有覆灭唐门的希望,重建烟火堂,让烟火堂的名号成燎原之势令天下人熟知而敬畏!这才是星火诀的真谛。 蒯啸风十分震惊:“怎么会,你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力量,刚刚两次应该耗费光了你的内气,怎么还会如此?” 余下几人不由反思:难不成眼前这位是个八品中级不成?若是真的是八品中级,别说十位七品高级,哪怕二十位,三十位,四十位,都挡不住,八品中级比起八品初级来说不管是内气的储量和招式的精炼以及对武道的领悟,都强上太多太多。 紫宇虽实力低微,但旁观者清,及时点醒蒯啸风:“蒯大哥,他应该也是用了某种秘法,若真是八品中级,又何必会耗费如此大量的内气发动前两次攻击?如果凝聚成一次不是更好?只有一种可能,他自己也驾驭不了凝聚后的攻击,所以他不可能是八品中级。” “是了,你这方法必然只是暂时的!”蒯啸风双手执刀,眼睛眯成一条线注视着胡丹,内气环绕在刀身上,四锋四刃竟在风中叮当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如何?再怎么样终归是我自身的实力,但你确实假借他人的内气,必定不会持久,七品就给我老老实实安分点,在八品面前,依旧是一个蝼蚁,你也就大一点罢了!” 胡丹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两道火焰,这时他已经用星火诀强行打开了三道经脉中的关卡来加速内气的循环。 “虽然我不是八品,可是我大哥的鬼刀完全可以与八品武学一较长短!”蒯啸风瞬间提速,小腿筋肉鼓胀,锋利的鬼刀切割一切,一往无前。 “这厮有点意思。”胡丹暗道,自己的武学对付这种近战没什么太大的优势,且战且退,不断迂回,时间一长,蒯啸风自然就废了。 “哪里跑!”蒯啸风还真是得理不饶人,自觉略有了上风,穷追不舍,双锋陌刀一路黏着胡丹,而最惹眼的是,那陌刀全程紧跟,丝毫没有停滞。要知道,招式之间存在一个换气的过程,但蒯啸风并没有这个过程,而是一路杀向胡丹,这也就是胡丹作为八品在身法上存在一定优势,否则还真不好说。 “抓到你了!”蒯啸风进攻之余,抓到一丝间隙,胡丹正好要绕过面前那堵墙,单手抓住墙顶,脚下一用力整个人便倒翻过墙。谁知还没落地,蒯啸风竟然直接将陌刀扎进墙体,巨大的力完全不是土墙所能挡得住的。 在墙的另一端,胡丹猛然感觉后心有股冰冷的寒意,但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左手迎上陌刀,在触碰到摸到的一刹那,借着陌刀的力将自己的身体稍作偏移,不至于被刀刃伤到要害。 “噗——”蒯啸风感觉到这是刀锋入体的声音,乘胜追击,再提一道真气整个人横了过来,急速的旋转刀柄,要给胡丹更大的伤势。在这旋转中,土墙撑不住这等强攻,被陌刀绞出一个大洞。 胡丹没想到自己还是吃了一个暗亏,这蒯啸风借助他人的内力让自己的内力短时间内达到八品的水准,而且光看内气总量,蒯啸风经脉中的内气要多于自己,蒯子龙的鬼刀虽未达到八品水平,但也相差无几,明知道蒯啸风实力不行,但自己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哈哈哈!”蒯啸风也不会深追,看到陌刀上的殷殷血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会沾上八品的鲜血,他坚信,此次回去,这番感悟定会让他在武道上一飞冲天。 胡丹看着自己的身上的伤口,觉得很是耻辱,身为八品竟然被逼到这个地步,而对面只有七品高级的实力。紫宇看到蒯啸风占了优势之后,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 “看来时间差不多了。”胡丹又与蒯啸风纠缠了盏茶时间,期间觉察刀气愈加无力,下意识到他那秘法应该时间快要结束。 正如胡丹所想,蒯啸风也有点急了,自从刚才砍伤胡丹,自己便再也碰不到他了,周边的火势也越来越大,在耐热调理内气的方面,终究差了一点,也不再顾忌其他人,全力攻击。 “你的极限到了,别装了!”胡丹突然回身,双手齐出,一股内气风暴冲天而起,如怒吼的狂龙,直奔蒯啸风而去。 “哼——”蒯啸风自觉这不属于自己的内气流逝太快,而且也拦不住,面对胡丹的内气进攻,索性再次加大陌刀挥舞的速度,哪怕是给胡丹造成一种自己还能继续撑下去的假象。 “我让你装!”胡丹岂会不知道蒯啸风的状态是外强中干,之前凭着内气储量大追了自己几条街,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无所顾忌,“你以为现在我还会怕你不成?” 胡丹的右掌探出,这一次没有靠硫磺和火药,而是直接聚气成火,灼热感在蒯啸风的陌刀接触的一瞬间传递到他身上,有股钻心的痛觉扰断着他的心脉,蒯啸风痛的将刀摔在地上,满地打滚。 “为什么会这样?”紫宇躲在一旁,想不明白为何一直处在优势的蒯啸风会在几招之间被压制住。 “姓蒯的,今日之后,鬼刀便会绝世了!”胡丹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今天再次守关本来就是为了杀人。 胡丹从阁楼顶,自上而下,运气掌风拍向蒯啸风,想要一击毙命。 可是,蒯啸风虽然实力不高,但毕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就在胡丹的掌力快要拍到自己的时候,咬下舌尖让自己清醒,“噗——”体内一声暗响,蒯啸风骤然起身,身化一把暗刀,整个人迎着掌风直冲胡丹。 “还有一手?!”胡丹对蒯啸风的这一手没有料到,刚刚星火诀已经打入了他的体内,他体内的经脉应该烧毁的差不多了才对,怎会再次发起如此进攻,这与鬼斧并列的鬼刀,果真是名不虚传。 “原来是个花架子!”胡丹那时不能做好防御,只能以攻对攻,可真的对攻的时候才发现蒯啸风只剩下一个花架子,攻击完全不足以打伤人。 蒯啸风真的没办法了吗?这倒不是,蒯啸风立刻逃遁进人群,趁着自己还有点余力,将一起来的众人一个个抛向胡丹。众人原本就在用内气抵御四周火毒的侵蚀,被蒯啸风这一手的突袭,又惊又怒。 别无他法,胡丹可是不管你们谁是谁,来者尽诛。不过当蒯啸风扔了四五个人之后,剩下的有了警觉,远离蒯啸风,不会给他机会。 胡丹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觉得他这边的时间拖得有点长了:“哈哈哈!姓蒯的,没人帮你了!受死!” 蒯啸风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整个人已经疯了,在烈火中咆哮:“大家一起上,听我说,今日这厮不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不跟你们玩了!爆!”胡丹话音刚落,就看到原本寂静的空气有连续爆炸开来,原来之前胡丹在与蒯啸风纠缠的时候,早就在四周挥散了一些火药,虽然不多,但炸死这几个伤员完全够了。 “大家一起上!”余下的几名七品高级观此情景,深知今日难逃一死,既然在劫难逃,何不拼一把?剩下的高手尽数将招式轰向胡丹,一时间,这几人的合击竟不下于普通八品。 “可恶,还有力气!”胡丹着实没想到这些人会困兽犹斗,背水一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将四周的火药完全催爆,自己的内气猛砸地面,是的,他现在与李大在忘忧谷的时候的想法完全一样,躲进地里。 “轰——”又是一声巨响,四周的房屋客舍在这爆炸中被夷为平地,浓重的硝烟分外刺鼻,扬起的尘埃遮住了漫天星光。 爆炸威力之大,场中之人恐难幸免,紫宇心有疑窦:“死了没?” 紫宇一直躲在战斗外围,对着爆炸也有着更好的防护,及时找到了掩体避免了受伤。他慢慢走进场地中央,发现蒯啸风已经死了,整个人的下半身都被炸成碎末,其他人也一样,到时都是残肢断臂,焦臭弥漫,连血液都在爆炸中被烘干。 紫宇看到地上有一个深坑,约五尺深,五尺宽,胡丹整个人正窝在里面,头发烧没了,脸上都是脓水灰烬,样子很狼狈,但的的确确是活着:“你还没死?” 紫宇杵在一丈外再三确认了胡丹重伤,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既然没死,那么我就来杀你!为我父亲报仇!” 紫宇缓缓前进,在深坑前的三尺正要扬手,突闻—— “咻咻——”两声破空,紫宇整个人宛若被定身一般,气息全无,被瞬间毙命。 坑里的胡丹长舒口气:“幸好我还留了一手。” 胡丹自始至终就没有看漏紫宇,他一直留一手对付他,就是藏在口中的两根银针,在唐门十年,深知暗器这门绝学的厉害与特性,当紫宇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口舌发力,两根银针一根射进了紫宇的眉心没入大脑,一根穿透了喉骨。 胡丹强撑着站起身子,环顾四周,确认不再有危险,端正打坐:“看来我这边是结束了,不知后面怎样了?” ———————————— “轰——嘭——砰——轰——”打斗之声不绝于耳。 相比较胡丹那边的惨烈,李二与巨蟒的战斗颇为壮观,巨蟒坚硬的鳞片、硕大的体型和钢铁般的身躯让李二跟在打铁一样,李二的翻龙诀对付这种大体型的巨蟒用效少了不少,但李二胜在灵活,不断与巨蟒纠缠着。 “这长虫哪儿来的?这么结实,看来得先找到它的弱点才行。”李二一改常态,进攻的频率大大降低,游走缠斗,左摸一下右碰一下,但巨蟒也是有智商,看到李二开始摸索,不断来回盘旋着,不让他寻找到自己的弱点。 “常言道,打蛇打三七,可是这么大有这么硬,三七真的有效吗?”李二一边斗着,一边思考对策。 李二不断拍击巨蟒的心脏处和脊椎处,翻龙诀内力倾泻如注,可是就这样打了半天,李二手都打红了,都不见巨蟒有半点异常。 李二快哭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招惹到这等事物:“这长虫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蟒虽然没事,可是李二一直拍他,让他的戾性渐渐催发了起来,口中的腥臭越来越浓,整个身子开始分泌出一种粘液。李二又是一次拍打,这一次或许是起了效果,巨蟒整个身躯有了一点痉挛,不再与李二纠缠,要速战速决。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没反应呢。”李二也感觉到了巨蟒的愤怒,就对着巨蟒的七寸心脏处打,一拳有一拳,一掌又一掌,就像在发泄一样。巨蟒可是遭了殃,再怎么结实也不能这样让人揍啊,那可是八品宗师在打你。 巨蟒展示了什么叫韧性,巨大的身躯盘旋起来,用身体将自己的要害之处保护起来,口吐一股绿色液体。李二心中对那股液体感到危险,堪堪躲过去之后,发现地面被这液体烫出一个大洞,一阵后怕。 “你这畜牲还有毒?”李二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巨蟒用毒,内心不免有些轻视,还好巨蟒没有用毒偷袭,一旦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巨蟒牢牢锁住自己的七寸处,硕大的蛇头不断追咬着李二,李二不也不敢凌空远离,先不说能不能跑得掉,一旦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的话,无疑会成为巨蟒毒液的活靶子,为今之计还是只有游击来找弱点。 “天翻地覆!”李二内气掀起地面大片青砖,希望可以阻挡毒液片刻,自己趁着这个机会绕到巨蟒的脖子,腰间偷出一把短刺,用力下扎。 “乒——”短刺应声而断。 李二爆了句粗口:“格娘的,你这长虫是什么长这么大,铁吗?” 鳞片虽然把短刺格断了,但是疼痛依旧,而这疼痛还是在脑袋上,跟发了疯一样在地上打滚,要把李二甩下来。 “好机会!”李二看到巨蟒痛的嘴巴略微张开,瞬间内气凝成一道剑气打入了巨蟒的口中。 巨蟒感觉到了李二的剑气,体内腔道不断蠕动来消磨李二的剑气,防止造成伤害,三息过后,看到巨蟒的肚子涨了老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开了一样,之后巨蟒张开嘴,有一股淡淡的白气冒出,夹杂着臭味。 “格娘的,老子的内气被你当一个饱嗝给放了?”李二愣住了,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放?对了,听大哥说过,蛇的弱点很多,但是有一个弱点是很隐秘,也容易忽视,那就是蛇的排泄处,尤其是蟒蛇,这个弱点很致命,我怎么刚刚没想到?” “畜牲,再给你一个机会,赶紧给我滚,念你生长不易,饶你一条生路!” 李二最后劝降。可回答他的是一道绿色的毒液。 “不自量力!”李二这一次不在与他缠斗了,直接提起内气硬上,内气遍布双手,每一拳都打在巨蟒的头颅,将巨蟒打得一颤一颤。 “啪——”巨蟒也会反抗,蛇尾飞速抽向李二,李二纵使有所留意,可这一下还是没能躲过去,不过在拍中自己之前,李二及时用双拳抵挡,索性并不大碍,不过整个人被砸飞出去,陷进墙里。 “好家伙,力气不小,刚刚还是没抓住,这一次,我定要你死!”李二擦了嘴角的鲜血,不再有所保留,全力以赴,这一拳凝聚了李二九成九的功力。 “轰——”巨蟒整个蛇头都被砸得抬不起来,陷进地面。 “嘭——嘭——”巨蟒开始意识到了李二的恐怖之处,以近乎自损的方式撞击着墙壁,四周的院子阁楼哪里经得起这等摧毁,到处都是土石木制。可就算巨蟒这等发疯,李二就是不下来。李二不但不下来,还用右手生生地在巨蟒颈部抓出了一个血洞,深入骨髓,要知道,如果巨蟒化成蛟龙,这颈部就是逆鳞的所在地啊! “吼——”巨蟒竟然发出了这一声根本不属于蛇类发出的声音。 李二听到这声怒吼,心里一颤:“这畜生,再过几十年岂不是成蛟龙了?” “呼——”巨蟒又一次将尾巴甩过来,而且速度比之刚才还要快上三分,这已经不是人所能接受的速度了。 “噗——”果然,李二虽然明明知道巨蟒会发动攻击,大脑也想到了,也意识到了,可是速度太快了,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击猛劈直接把李二劈成重伤,李二只感觉自己的脏腑都麻木了,毫无知觉。 “啊——!”作为八品高手,李二岂是如此不堪?能到八品的人,除了天赋根骨的优异,耐性、韧性、恒心缺一不可,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极境,更突显八品宗师超乎常人的毅力! 李二紧咬牙,情形压制住伤势,抓住了那根巨大的尾巴,手上又一次凝聚翻龙真气。 巨蟒感觉到颈部的人消失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蓦然感到整个身躯如同抖筛一样,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整个脊椎仿佛散了架,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 李二到底干了什么? 原来李二当真找到了巨蟒的泄殖腔,如此大的蟒蛇,泄殖腔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弱点。李二用内气打进泄殖腔内,巨蟒的整个脊椎便会松散,而且那种疼痛是无法忍受的,巨蟒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腹腔都被李二这一手搅的粉碎。 “我让你狂!我让你狂!”李二看到巨蟒的痉挛,知道自己的攻击见效,也跟疯了似的,一击又一击砸在巨蟒身上,尽管自己的伤很重,在一次次攻击中也是不停吐血,可以想到如此巨蟒将死在自己手上,心里越来越兴奋。 巨蟒的脊椎一旦松散,整个身躯无法聚力,鳞片也不再紧密,没几下就被李二砸破防御,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这是?”李二看到巨蟒脊椎处,鲜红的血,伸手触摸,“热的!竟然是热的!哈哈哈!” 李二也疯了,探头下去吸吮这鲜红滚烫的蛇血。 蛇血阴寒,但一旦蛇血变热,那么这蛇就超脱了蛇的范畴,李二的武功路数脉从袁天罡,这等异事自然熟稔。 李二又是对着巨蟒的伤口一阵倾斜,翻龙诀化作数条龙形在巨蟒腹中肆虐着,抽离着他的生机。 终于,两盏茶后,巨蟒承受不住,昂扬的蛇头趴在地上,没了呼吸。 “找到了!”李二从巨蟒的尸体内掏出一个两拳大小的、圆鼓鼓的东西,“好家伙,这蛇胆这么大!咋吃啊?难不成挤破了吃?” 李二看着蛇胆,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伤能迅速康复,难得发了一会儿呆,出去寻找胡丹去了,赵跖那边他完全不用担心,赵跖可是七品巅峰,刚刚进去的三人加一块也就能打打普通七品巅峰,完全不是赵跖的对手。 步入烈火地带,火药留下的烘热让李大很不舒服。 “你还真是惨。”李二走到胡丹战斗的外院,四周尽是黑乎乎的,火焰已经小了不少,但空气还是很炽热,李二看到正中间一个大坑,胡丹正在里面疗伤休养,内气干涸,手足无力,又受了重伤,这时候哪怕一个健壮一点的普通人都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 “你也好意思说我,你现在也就剩下走路的力气了。”胡丹看到李大的样子也很“壮观”:整个头大了两圈,一瘸一拐的,最搞笑的是脸上右半边被巨蟒的尾巴抽肿了。 “行了,你把这个接着。”李二甩给胡丹一块布。 “这是?”胡丹不明白李二的意图。 “这布被我沾上了一条大蟒蛇的精血,你快吃了,对伤势有好处。”说完李二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己去找个地发疗伤去了。 第五十三章 大悲赋三式 李二探真武 重毓真人接住灵逍,发现气息紊乱,身体冰寒,赶紧渡几道真气过去。 事出突然,张梦白与梁知音一群人尽数赶了过来,梦小清也在皇甫璇的搀扶下一探究竟。 重毓真人靠得最近,看到黎心怜最后的光源,取出那颗水心玉:“掌门师兄,逍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刚刚天地间的怜儿光影就是这个弄出来的,之后那个光影飞散成微弱光芒冲进了灵逍的脑袋里,惹得他身体冰冷,这可如何是好?” 张梦白探过灵逍的脉搏,其经脉郁结,冰冷一片,表示无奈:“水心玉我略有耳闻,是西夏上一任大供奉率高手到极北之地所得,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这等天地之物我等不敢揣测。” 而此时灵逍的脑海中却多了一个老头子。 灵逍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只记得自己看到了怜儿伤心过度,随后怜儿化成了白光冲进自己的脑海,醒来后就这漫无边际的空间之中,除一老者别无他物,而这个老者便一直看着自己。 “前辈你是?” “后生可是西夏人?” “我不是,我是宋人。” “宋人?到也罢,就当是还那段孽债,那你可是何派?夕月楼还在吗?” 灵逍倒是听过野史:“前辈,我是真武门人,夕月楼早在九十年前就被覆灭,听说是牵扯到了皇室后宫,所以当时皇帝下令灭之。” 老者不禁感叹:“唉,赵匡胤啊赵匡胤啊,若是你预料到夕月楼终究躲不过,不知道你当初会不会坚信我的选择。” “前辈您是?” “后生,既然你现在是水心玉的主人那么我变告诉你水心玉最大的秘密,水心玉里面藏了一式大悲赋,第三式阴阳相离,我看你体内尽是纯阴真气,看来你再阴阳之论的道上走过一段距离了。”老者说着说着眼神中又露出了一丝怜悯,“后生,想要激活水心玉的必要条件就是炙热之泪,心死之泪,倒不是我有什么癖好,而是我当初也因此才感悟得到的这阴阳相离。” “炙热之泪,心死之泪?”灵逍想到莫不是黎心怜的逝去,自己心如死灰被水心玉感应? “好了,后生,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情吗?”老者还是对外界有一点好奇,毕竟这已经是百年后的世界了。 “我和怜儿——”灵逍并没有说其他的事,而是说起了和黎心怜的种种际遇,从一开始寻找天魔子开始,一一说道,最后说到了几日前黎心怜被赵跖咬断脖子死去,想到自己以为最要好的朋友做出这等事,心里堵得慌。 灵逍的叙述很短,踏入江湖的时间不长,所见之事狭隘,可偏偏这心头之事,最引人动情。 老人静待灵逍说完,些语中难有自己所求,走近灵逍,拍拍他的肩:“孩子,想报仇吗?” 灵逍眼中一道微光闪过。 老人自然明白:“孩子,我可以给你报仇的希望,但你得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那必死不死的怜儿,体内的血极为阴寒,这等阴寒之血常人避而远之犹恐不及,怎么会吸食呢?唯一一个例外,那就是你的兄弟——” 灵逍红着双眼吼着:“他不是我兄弟!” “那么他定是大悲赋第一式的拥有者!世上有不少人认为第四式最强,第四式阴阳相克,可以克制天下间一切内家功法,但他们却不知道第四式的修炼是最容易的,因为他有一个弊病,修炼第四式体内将没有内力,别人伤不了你,相对的,你也伤不了别人,当初赵匡胤武学天赋极高,竟然创下了一百零八式军形拳,这套拳法当初压得整个天下喘不过气来。” “一百零八军形拳?难道是太祖长拳?” “太祖长拳?” “嗯,赵匡胤就是宋祖,他传下一套太祖长拳,整个大内高手都在练。” “看来是了,好了,扯开了,其是大悲赋四式里本没有强弱之分,但是大悲赋第一式有一个优势,就是大悲赋总纲。大悲赋总纲上面很多东西与第一式息息相关,而且大悲赋第一式在实战中极强,自身恢复内气的速度极快,所以第一式应该算是最强的。若如你所说,一旦第一式得到了极阴之血的帮助,他的修为也会暴涨,毕竟,只有大悲赋第一式才能承受极阴之血和极阳之血,他体内自成阴阳平衡。” “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大悲赋第一式能吸食极阴极阳之血,还是说只有大悲赋第一式能吸食?”灵逍慢慢察觉到了个中关键。 “只有!” “轰——”灵逍感觉整个脑中炸开了,“难道说赵跖那天晚上就是在等怜儿送上门去?他的目标是怜儿?他早就知道怜儿体内的极阴之血?” “孩子,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反而会更痛苦。” “啊——”灵逍的心彻底死了,他原以为或许自己跟赵跖之间有什么误会,可是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都是算计好的! 赵跖本就打算杀了怜儿来练功!心中的悲意全部化为怒意:“赵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孩子,这大悲赋第三式都是可怜之人修炼的,失去挚爱,心如死灰的人才能练成,不过你要记住,悲是人的情绪之一,有的时候,就算悲观也不要影响周边的人,或者尝试着去喜欢一下其他的人,虽然这样会影响将来的武功精进,可是我们这些可怜人要那么好的武功有什么用呢?”老者很后悔当年的执念,错过了太多太多,当最后万事成空,才发现自己的愚昧。 灵逍直问:“前辈,修炼了大悲赋能报仇吗?” “只能说有了报仇的希望,大悲赋四式你可以看成四个季节,一式的生,二式的荣,三式的枯和四式的寂,一切都看个人。” “我学,纵使失败了,我也要尝试,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老人看着灵逍恨满的双眼,为之所动:“也好,传下大悲赋本就是我的使命。” 想来这水心玉的能量不太多了,老者的身影开始变淡:“大悲赋第三式,阴阳相离,身心俱丧,纯净阴阳方可习得,第三式为逆天之式,万物本荣,阴阳共之,阴阳相离,天地不容,奈上天有好生之德,习者止步于九品门前,回头便是成功!孩子,如果你撑不下去,就放弃,重新找到你的真爱,这第三式功法不攻自破。” “前辈,我省得。”可灵逍嘴上虽如此,心中是何想法老人岂能不知? “昔者圣人阴阴阳以统天地,天地万物,各具神鬼两胎,神鬼相应方为人,形如枯槁,心若死灰,神胎渐丧,鬼胎方盈。阴阳相离视为极静,怒者、燥者、爱者皆为回神之法,不可沾之,故修者皆应摒弃情欲,以极致之道划入混沌,若此功成,则万劫不复!” 老者似乎不想放弃,劝诫着:“孩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说完这最后一句,老人身形彻底消散,这片空间也缓缓崩塌。 灵逍下意识运行大悲赋的功法路数,身上发出淡淡蓝光。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已经被重毓真人抱回屋内,张梦白不断探寻灵逍的脉象。 这一次分外棘手,饶是张梦白这等高人都无法得知灵逍体内的情况,张梦白唯一能肯定的是,灵逍体内的纯阴之气在巧合之下,已经沟通先天本源的极阴之气,但是有一个坏处就是,这个极阴之气在灵逍体内竟然形成了阴毒,常人不可沾之。 重毓真人看到张梦白睁开眼,连忙问道:“掌门师兄,怎么样?” “唉,很不好,倒不是说灵逍有什么生命危险,而是他似乎中了水心玉的寒毒,体内的纯阴之气有了变化,变成了阴毒,这种症状我也不清楚,我得回去好好查阅古籍。” 这也难怪,当世武林见识过大悲赋的都入了土,张梦白也不可能对江湖第一武学知晓得如此深刻,每个人都有知识盲区。 灵逍此时真正的状态与当初激发极阴真气的黎心児不同,黎心児的阴气更多的是女子天生纯阴真元,灵逍现在的状态则是以本身的纯阴真气为引,借助这死灰般的心境强行打开人体内的阴阳循环,而后将阳气慢慢压缩体内一隅,整个人就成了由极阴之气所充满的另类,这已经不算做人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一旦自己的心境发生变化,死灰复燃,那么这沟通极阴元气的桥梁就会断裂,灵逍也就会恢复正常。 梦小清抓着重毓真人的手安慰道:“重毓姐姐,大叔一定会没事的。” 灵逍的病实在奇怪,皇甫璇也回去与梁知音商量如何处理,不做久留。 —————————————————————————————————— 无乐庄内,李二盘膝打坐,伴随着一声龙吟,打破了多年的桎梏。 “呼,没想到,我也八品中级了。”李二决定在探真武前先将自己的实力突破到八品中级更加妥当,“那长虫的的蛇胆真的是个好东西,不但修补了我多年的暗疾,还直接让我得以突破。” 良久,李二收功,将境界巩固一下,顺手捏了几下翻龙诀,威势比之之前厉害的不止一倍,之前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也豁然贯通,最让他意外的是,他从巨蟒的战斗中得出了很多龙的习性,相信自己增长的实力远远不止现在这么简单。 境界的突破让李二坚定了去真武的心,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害羞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渴望平静的冲动:“小翠,二十年来,苦了你了,我马上就来。” 当晚,李二来到真武山下,望着那襄州的茂密森林之上,有一武道观,名为真武流,大殿恢弘,波云诡谲,实乃大派之风。 天下武林以八荒为首,八荒以真武为主,受四方来朝,镇鼎中原,皆因一句话: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这真武,还真不不同于一般门派。”李二行走在一个个建筑之上,看着脚下的云雾,心境有一丝变化,感觉往日身上的包袱突然轻了许多,“暗子说,小翠如今是文香院主重毓真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得出我来。” 李二一边想着,一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拔掉了几根不协调的胡须。 “文香院,文香院,这文香院在哪儿呢?” 李二在真武绕了半天,真武太大了,各院之间地势相差不小,律令阁在山谷内,丹阁在山腰,传功阁和逍-遥-阁又在东西两头,“看来得找个弟子问问。” 李二偷偷钻进一个阴暗的角落,虽然八品中级的实力不刻意路出马脚的话不会被发现,但万事还是以小心为上,保不清就有一两个奇人异士对追踪有过人的天赋。 “就是他了。”李二看到一个弟子出来方便,就跟在他身后,在一处全无光亮的拐角,李二瞬间上前摸住了这个弟子的咽喉,“不想死就别给我出声,安分点,我自会饶你一命。” 李二此次前来,孤身闯真武,只为重毓真人,并不想多生事端。 那名弟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只觉得身后那人的内气好比山岳,他也就在一次早课的时候看见重阳师祖有过如此实力,而那次重阳是对所有人,完全不比这次针对他一人。 “这几天真武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是奇怪的人?”李二轻声问道,“小点声,我想走,真武绝对留不住我,但是我走之前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 弟子的心跳得很厉害,想要转身回答问题。 “不许转身,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立马杀了你!” “前辈,真武这几天倒没什么多余的人和怪人,只是昨天出了一个奇景,文香院内,凝聚了一个由蓝光显现的天仙,那女子的容貌恍若天人,很多年长的都说这女子的容颜绝对是当世之最——”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文香院在哪边?”李二可不是过来专门听他说废话。 “文香院在大殿后的山路尽头,大家都是上完早课直接赶往文香院,而且那文香院主虽已不惑之年,但依旧是一个实打实美人,我还听说——啊——”这名弟子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李二打晕过去。 “这些真武弟子,难怪是臭道士,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晦气。”李二对这弟子一个劲儿谈论女人有些反感,不过却看向了那条山路,“据说天香那些人被张梦白安排在了文香院,希望到时候别出什么事端才好。” 从真武大殿去文香院的路很有一般风味,你完全感受不到尘世的喧嚣争扰,这条路并没有特殊的事物,一切的树木、山石是那么的自然,毫无做作之感,现在有了天香的入住,更实在这条路上铺上了淡淡花粉色。能在这种高度生长的花朵,皆不是凡品。 李二将速度慢了下来,文香院内此刻有不少高手,内气波动抬大难免露出马脚。 这条路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从最开始的上坡已经走到了下坡处,又下至=半山腰,才看到前面几排屋舍,这些屋舍尽是由草树搭成,与之前几处大殿截然不同,透着一番归隐自然的韵味。 李二观其整片屋舍,有一处屋舍要比其他的大三分,“想来那就是小翠所住的地方了。” 而整片屋舍的西边有一些屋舍较为偏僻,但灯火旺盛,李二不难猜出那片就是天香的暂居地。 “梁知音那个老奶奶也在这儿,虽然我现在不怕她,但就怕她拖着,这段时间足够张梦白那个变态过来救援,我还是小心点,不能让他们发现。” 走近主院,李二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那方锦帕已经泛暗,锦帕之上,是一朵茉莉花,花不大,原本应该洁白的花瓣不知是被花蕊浸透发黄还是岁月的无情染黄,让人感受到一丝悲苦。 茉莉下有几行娟娟字体:婉动青光翠竹边,河汉相守乘云闲。待到天地有情日,喜笑侃侃月中仙。 重毓真人今夜没有入睡,她很担心灵逍,灵逍太小了,第一次初出江湖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重,重毓真人别无他法,只能为他祷念。 李二走至门前,至此,能清楚地感受到重毓真人的每一次呼吸,是那么的熟悉,虽然屋内的人已经是七品巅峰,可是在他面前仍旧是一个需要守护的小妹妹,也是自己的一生所爱。 李二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房柱,嘴里轻轻地哼着二十年前两人一起做的歌谣:天上风儿呀,轻哟哟,地上妹妹呀,美哟哟,顽皮的风儿呀,不要吹乱妹妹的发头,那里系着的呀,是哥哥的心哟。天上太阳呀,火哟哟,地上哥哥呀,累哟哟,炎炎的太阳呀,不要折磨哥哥的背脊,那里晒着的呀,是妹妹的心哟—— 就这样,一外一内,重毓真人的祷念声与李二的歌声,是那样的和谐,在这很深的夜,相互安慰着自己的心。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坷。 静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娇呵:“你是谁?” “嘭——”登时重毓真人的房门打开,掀起一阵尘土。 重毓真人轻披薄纱,一头乌发垂直膝盖,抓起一把长剑立于门前:“童儿,你看到谁了?” “真人,刚刚有一个糟老头子就呆在您的房门口,好像在唱歌,我就叫了一声,结果他就遁走了!”这名叫童儿的事专门服侍重毓真人的,重毓真人教了她不少东西,如今是六品巅峰的实力。 “走了?”重毓真人黛眉微皱,“我是七品巅峰,虽然实力上不去,但是心境早已是八品级数,我却完全察觉不到此人,六品也只能看到仓促的影子,看来此人是重阳师兄那个级数的,来者不善。” “真人,刚刚那是?” “童儿,你去找重阳真人诉说此事,说真武有不速之客,他自由分寸,我先前去看看。”重毓真人说完直接凌空而去。 一路上,重毓真人没有发现奇怪的人,但这难不倒她,文香院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熟悉了,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既然选择在门外杵着,被六品童子看到了行踪也没有下杀手,证明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那么他一定不会在真武闹事,整个文香院,也只有一条路符合此人的境况。 文香院的西南处有一处峡谷,这个峡谷有一大片空地,但在峡谷周边尽是茂密的灌木丛,绿的发黑。 重毓真人轻身至此,环顾四周,完全看不出异样,但她肯定,此人一定在这里。文香院北面是万丈悬崖,飞鸟犹不可攀,东面乃是回主殿的路,南面西面虽是山地,但视野极其开阔,若是逃走定不会选择这两面,只有这一处峡谷才可安身。 “不知前辈夜访真武有何要事?既然并无恶意那么还望现身一见,重毓也好备盏凉茶糕点招待一二!”重毓真人运气真气,娇嫩的声音在峡谷回荡。 没有收到答复,四周很是安静,仅有几片树叶被声浪激起一阵稀嗦。 重毓真人冥思,暗暗将纯阴真气蔓延开来,现在乃是夜晚,天地间阴盛阳衰,纯阴真气还是比较有利。 “在那里吗?”重毓真人很快便察觉到在自己的右侧有一处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自己运用真气探查事物的气息,这些物作本应该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也不会没有反应。可是自己的右侧太过于平静了,连一些昆虫都没有,这种现象只有一个原因,那里被一个高手的内气罩住了,这个高手是谁?不言而喻。 “前辈,我已经找到你了,你还要藏下去吗?”重毓真人的声音仍然带着一分恭敬,给真武招惹一个八品中级的强敌并不明智。 “前辈是不相信晚辈的能力吗?”重毓真人的问话得不到回应,心里有了一些计较,不请自来不是客,自己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他这么不识抬举?“前辈既然有心跟我玩,那我便献丑了!” 重毓真人杏眼微眯,右手聚起一道灰黑色的剑气,指向那片寂静之处。 “啪——”果不其然,剑气被一道白色的光幕阻拦了下来,随后光幕蠕动了几下,将这道剑气融化。 “小翠,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让重毓真人瞪大了眼睛,惊喜、惊诧甚至有一些惊慌。 二十年了,这个声音在她心底尘封了二十年,也念了二十年! 如今,回来了? 重毓真人丢下薄剑,捂嘴噤声,不敢置信:“你是?云二哥?” “是我,你还是那么漂亮,可是我已经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 李二原本在灌木丛里打坐,凭着自己的实力高超希望能骗过重毓真人的搜查,可是还是被细心的她发现。 重毓真人不自禁地走向李二,李二看着款款走来的小翠,默默念着那首绢帕上的诗句:婉动青光翠竹边,河汉相守乘云闲。待到天地有情日,喜笑侃侃月中仙。 直到两人相隔三尺,重毓真人停下来,李二抓着重毓真人的手,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却不知从何说起。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说的大抵就是现在。 “云二哥,这二十年你去哪儿了?”重毓真人手颤抖着摩挲李二的胡渣脸:“云,这二十年你们兄弟俩去哪儿?当初李家村闹了一场瘟疫,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我都知道,当年我跟大哥得到师傅的教导之后,便四处游历,后来回乡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都被烧了,我和大哥找遍了四周的山脉,空无一人,便以为整个李家村只剩下我和大哥两人。” “那个时候我已经带着逍儿在真武了,说来也怪,我不在村子里能逃过一劫,可是逍儿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也逃过一劫,虽说是我将气血过了三分之一给他,可是这仍然是一个奇迹。”重毓真人不禁回想起灵逍来到真武的时候。 “我和大哥虽然没有找到任何活人,却找了一把飞刀,你知道那把飞刀是谁的吗?”李二一想到那场瘟疫的罪魁祸首,恨意便不住地涌来,“那是唐门上一任的天毒房主青月的飞刀,那场瘟疫也是他不小心将血毒外泄造成的。” “这怎么可能?”重毓实在不敢想象杀害自己亲人的竟然是唐门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李二的话还是给了重毓一个提醒,当初是丹阁的重明真人一起去的李家村,后来自己因为灵逍先回的真武,重明回来的时候只告诉自己这场瘟疫很奇怪,找不到源头,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将李家村烧毁,盖了一个大墓,“难道重明师兄当初对我撒了谎?” “我与大哥那时太过于弱小,无法撼动唐门这个庞然大物,便潜心修炼,在修炼的过程中我兄弟二人对用毒之人恨之入骨,四处杀伐有毒功的人,希望能给泉下之人一丝慰藉。可是时日不长,那些用毒的鼠辈竟然联合了起来,弄了一个圈套让我和大哥钻进去。” “啊——”重毓真人听得一阵心惊,十几年前他们兄弟俩的实力能有七品高级就不错了,面对如此阵仗,岂能生还? “果不其然,我跟大哥身受重伤,连续遭遇十三个门派的阻击,虽说那些门派都不是什么大门派,连一流门派都够呛,可是毒这种东西防不胜防。幸好我和大哥得贵人相助,之后便一直陪在恩人身边,直到今日。”李二想到自己与大哥的种种,这番遭遇的确传奇。 “云二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真武的?又为何躲在门外不与我相见?” “小翠。”李二摇了摇头,决定暂时先不和小翠说其他的,“小翠,你赶快带着灵逍跟我走,真武不是久留之地!” “这是何意?” “不管什么,你们俩必须跟我走,真武不是久留之地,我大哥马上就会。”李二似乎意识到说漏嘴,连忙停住不再说下去。 重毓真人顿有疑惑:“不会什么?难道风大哥会做出对不起真武甚至对不起我和灵逍的事?” “小翠,你先听我说,这各中原因我日后定会悉数告诉你,但你现在一定要跟我走,真武真的不安全,你知道吗?三仙洞和药王阁已经联手要对付真武,真武现在就好比一只困窘的狮子,很多人都想咬一口,真的不安全。” “那我更不能走!” “可是——” 重毓真人想到一处:“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在真武?我已经二十年不曾入世,你到底是谁?” “我是——”正当李二想从怀里取出灵逍手上的那截红绳的时候,突然一股莫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袭来,来者内功深厚,显然不是李二此时所能应对的,这种磅礴之势,“重阳真人?” “贼子,我不管你是谁?胆敢伤我师妹一根毫发,定要你粉身碎骨!” 重阳真人人未到,声音宛若九天雷鸣,轰轰而至,整片峡谷的灌木都为之匍匐,树叶颤抖不止。 “哗——”一个白色的巨大掌印凝空而聚,笼罩住李二,李二对付重毓真人的攻击很是轻松,但是对付重阳真人的掌力就显得捉襟见肘,这一掌下降的速度很慢很慢,可是那种压力却让李二几乎动弹不得。 “哼——”身为八品中级强者,当然不会逃避同级高手的挑衅,李二身游如同一个泥鳅,在掌压下寻得一丝空隙,顿时内气对准重阳真人的掌心,体内好似有龙吟之声发出,根本不避讳重阳真人的威势,因为他坚信,真武的武学再强也不可能强过袁天罡的翻龙诀! “嘭——”重阳真人的毕力一掌对上李二全力施展的翻龙诀,在半空中相撞爆发出强烈的白光,驱散了整个文香院的黑暗,这等光明在黑夜中是如此刺眼,连远在无涯峰的重均真人都能看到,紧接着巨大的气浪席卷了真武,整个真武顿时爆响。 “好胆!”李二用手将重毓真人轻轻拉至身后,防止伤了她,强运心法,聚集体内的真气,成鲸吞之势将把脉中的真气几乎吸空,又以天河倾泻之威将内气化作巨大的龙印,“天翻地覆!日月河山!” 不得不承认,这翻龙诀确实强悍,重阳真人发此威势也要回几口气,现在这种处境,只能勉强撑起离渊真气防御。龙印重重地压在重阳真人的离渊真气之上,原本规则的半球体离渊被压得变了形,随时都有可能破裂而使重阳真人重创。 “我就不信你不要换气!”重阳真人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心中涌起平淡多年的好胜之心,李二不换气,他也不换气,哪怕经脉支撑不住也要证明比对方强,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小师妹面前。 文香院偏院,梁知音一众人察觉到峡谷深处的比斗,纷纷来至院中,而此时梦小清正好看到李二全力施展翻龙印。 梦小清想起了那晚与巨蟒前辈争斗的八品高手:“啊!那是!” “小清,你怎么了?”皇甫璇看着不对劲的梦小清。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当初袭击了我们天香谷,就是他将巨蟒前辈打得重伤不愈,就是他带人杀了怜姐姐一家!我记得他这个招式!就是他!” 梦小清的话宛若晴天惊雷,将天香众人心里的愤怒彻底燃烧。 “既如此,那么今晚必不能放过这贼人!”梁知音很少发怒,但今晚见到生死大敌就在眼前,岂有放过之理?无需指令什么,当先一马飞离偏院,向着峡谷深处快速踱去。 第五十四章 云困无涯峰 风卷小天峡 “噗——”一口心血喷出。 李二刚到八品中级不久,仗着翻龙诀的优势夺得一定先机,可是他不该与重阳真人耗,两人一开始本就是李二被突袭,随后李二强运真气发动进攻对自身的负荷极其大,最后支撑不住,口吐鲜血,不过幸运的是重阳真人的离渊也在李二撤力前破碎了,有一丝掌力波及到重阳真人,让他受了一定的内伤。 四周风尘渐寂,重阳真人的身形方才显现,脸色较为苍白,眼神却锐利不凡,死死盯住李二,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劝着重毓真人:“师妹!此人来者不善,你速速远离他!” 重毓真人在李二背后偷偷输送真气给他疗伤,此时她的心很乱:“云二哥,你没事?” 重阳真人摸不清重毓与李二之间的关系,焦急万分:“师妹,快到我这里来,此人是八品中级的高手,你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快退到我身边来!” 重毓真人的纯阴真气疗伤效果极佳,李二有一丝好转,可先前一招的威势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天真,独闯真武的天真,也幸亏他多等两天稳固了八品中级的境界,否则刚刚那招,重阳真人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久闻重阳真人战力滔天,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李二故作镇定,实则在考虑如何逃离,此地峡谷掩体众多,若是逃至于此或有不少生机,但现在两个八品中级的高手之间气息相互锁定,想要逃跑已经几乎不可能。 重阳真人也在暗暗回复内气:“既如此,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是掌门师兄偶发善心,兴许会留得你一命。” 两人相互对峙,一丝杀意弥漫开。 重毓真人心下一横,决定帮李二一把,她考虑到李二在真武并未滥杀无辜,对真武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才会出此下策。重毓真人暗暗提示李二,用内气吸住李二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笔直的站在李二身侧,看上去就像是李二挟持了自己一样。 “小翠你?”李二不明白重毓真人的用意。 “云二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灵逍的状况现在很不好,而且真武对我姑侄俩的恩情这辈子无以为报,纵使风大哥正要对付真武,我俩也誓与真武共进退,你能来看我我很知足了,你假装挟持于我,就当我还你这段情了。 况且,我们不再年少,有些情,不谈也罢。” 李二自知今日无法劝说重毓真人,只能先保全自身,顺了重毓真人的意思:“重阳真人,你武功高强又怎样,你还敢杀我不成?” “老贼!我劝你放开我师妹!”重阳真人和其他几位真人对重毓真人爱护得紧,二十年了,都拿她当宝贝,现在看到重毓真人就在自己眼前被劫持,一时间竟有些乱分寸。 李二轻掐着重毓真人的脖子慢慢向着重阳真人背后的谷口走去,根本不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重阳真人,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任督二脉锁上,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内气波动,否则——” 重阳真人哪能受他威胁?内气汩汩作响,愤怒言表。 “重阳,你真要动手吗?” 看着李二手上的青筋暴开,重阳心头一颤。 “算你狠!”重阳真人不敢赌,只能自闭任督二脉,“任督二脉我已经自闭,但是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若是你还不走或者我师妹不在真武,那么穷其真武所有,我定会将你斩杀。” 李二的确感受不到重阳真人体内的真气:“哈哈哈,是条汉子,可是你就不怕我现在先把你杀了?” “杀我?你尽管来试试!” “哼——”李二当然不会没事找事,重阳真人真的会不留手段?打死他都不信重阳会这么蠢,当务之急先离开这个峡谷。 赶至谷口,重阳真人没有追来。 重毓真人挪开李二的手:“二哥,你走,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那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李二想着今日回去一定要劝说大哥和跖儿放弃真武的讨伐,或是将讨伐变成一定的削弱即可,不需要过于狠毒,哪怕有负于夫人的恩情。 “好,等逍儿好一点我就去见你。”重毓真人眼中满是柔情。 “那我走了。”李二轻提一口气,纵身跃出峡谷,可是人至半空,内气突然混乱,不受控制,整个人都觉得异常疲惫,李二不敢托大,闭塞口鼻,驱除毒素。 李二早年与毒门有过不少较量,久违的香气勾起回忆,声音略带恐惧:“这是,汨罗花香!” “汨罗花?梁谷主!”重毓真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最害怕今日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李二没办法处理,不管李二这二十年里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依旧是自己爱的那个人,是自己惦念了二十年的人。 梦小清的声音穿空而来:“重毓姐姐!就是他!当初在怜姐姐家杀人,还打死了巨蟒前辈!那个打伤灵逍的赵跖跟他也是一伙的!” “什么?灵逍的伤和怜儿的死跟你有关?” 重毓真人对梦小清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可她没想到自己的云二哥竟然就是打伤灵逍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是亲人嘛? 李二咽喉一阵吞咽,在重毓真人面前他说不出半点谎话:“是,是我和干侄子赵跖灭了襄阳黎家,但是后来我发现灵逍的身份,并没有杀他,还将他送到巨蟒那里疗伤,小翠,我对他并没坏心。” 梦小清怪叫一声:“你是说那晚帮灵逍疗伤的是你?” “怜儿与灵逍的事请暂且不谈,那我天香的事呢?”一道更加愤怒的声音传来,是梁知音到了,“汨罗花,乃千年前扁鹊所发现,存于汨罗江畔,迄今为止,也只有我天香能完整的种出来,江湖人只知汨罗花毒,却不见汨罗花貌,现在你的内气已经开始流失了。” 李二纵横江湖三十余年,自然知道汨罗花的歹毒,但它也有一个短板,内气流失是一个比较慢的过程,只要在流失之前抢住先机还是有赢得希望,看来梁知音想要在李二身上知道些什么,并未下死手。 “龙腾!”李二不能动用消耗太大的招式,手作龙爪,直接奔着梁知音的面门而去。 “哼——”梁知音的树拐用力一跺,顿时四周飘起漫天落叶,落叶飞散如刀,环绕着梁知音,连带她满头的雪发也在空中四散开来,梁知音已经有近四十年不曾出手了。 “没想到我今日竟然能跟谷主过招!”李二双手拍碎几片落叶,生生地撕开一道缝隙,瞅准时机,一个瞬身钻了进去。 可梁知音依旧是树拐跺地,周身内气爆发出强大的气浪直接震开李二,没办法,梁知音在八品中级这个境界已经三十多年了,内气修为上差距太大,这已经不是招式所能弥补得了的。 “嗤——”李二被震退,双脚压着地面,划出了两道痕迹,有三丈之余方止住后退之势,可是两只小腿颤抖的十分厉害,不禁对赵跖和李大能拿下天香谷有些惊讶,暗道:“这天香谷主耄耋高龄,内力深厚无比,这份威力怕是比大哥也不遑多让。” “梁谷主。”正当天香众人就要上前擒住李二的时候,重毓真人拦在李二身前,“谷主,此人与我是旧识,还请谷主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一回。” “重毓真人,你可知道此人可是你侄子受伤的元凶之一!也是造成怜儿的死的帮凶,你怎么会如此糊涂替此人辩护!”梁知音带着众弟子寄居真武门下,还是重毓真人的文香院,当着重毓真人的面杀人的确没法下手。 重毓真人自知占不到理,只能恳求:“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灵逍与此人也是有关系的,事后他帮灵逍疗伤就是行动啊!” “重毓真人,你怎么会如此糊涂?今日此人必须给我天香谷一个交代!” “梁谷主!”重毓真人声泣俱下,跪在梁知音面前,“谷主,求你了,今日就放过他,他是我的梦,是我的梦,就这一次,放过他。”重毓真人向梁知音不断地磕头。 “哼——”梁知音就算心有不忍,可是一想那晚天香谷被烧死的一百多弟子,难道她们有罪吗?面对重毓真人的恳求,避而不见,回收让皇甫璇和卢文锦上前擒住李二。 “不,不要!”重毓真人抱着李二,拦在他身前,挡住皇甫璇和卢文锦,不让他们伤害自己的意中人,“两位长老,你们今日就放过他。” “重毓,快让开!他能对天香动手,你们真武他又岂会放在眼里?若我猜忌不错,此人就是霜儿背后的人,也是张真人一直想要找到的人!若是擒住此人,来日在面对天下大乱的时候就会多一份筹码!你快让开!”卢文锦是天香传功大长老,对弟子的死深感愧疚。 “今日你们想对他不利,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重毓真人猛地厉声,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重毓真人,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此人!”梁知音的声音夹杂了一股莫大的压力,直接以浩然之势压制住重毓真人,“你们俩速去将此贼人擒下,废去武功!” “是!”皇甫璇与卢文锦提剑上前。 “砰——”不知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翠,不要!”李二睁大双眼,老目中不住地淌下泪水。 重毓真人自断经脉,将全部的纯阴真气爆发开来,卸去了梁知音的压力,同时双手抓住了皇甫璇与卢文锦的薄剑,锋利入骨,鲜红的血顺着剑尖留下,滴落在李二的心里。 “重毓你?”皇甫璇实在没想到重毓真人竟如此刚烈!忙丢下剑抱住就要倒地的她,点住几处大穴,渡气疗伤。 “皇甫,替我求求谷主,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重毓面色苍白,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块,却依旧为李二开脱着。 “师妹,你怎么这么傻!”重阳真人此时来到重毓身边,看到自己心爱的师妹受如此重伤,心里十分难受苦涩,“早知道我就应该拼死把那人拦下,也省去师妹你变成这样。” “师兄,师妹求你了,咳——咳——,放了他,就这一次,好不好?” “小翠。”李二不敢靠近重毓,他心如乱麻,早知自己的前来会给重毓带来如此灾难,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将天香灭绝!“小翠,都是我不好,你会没事,对不对?” 李二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想要拉住重毓给她一点温暖,“嘭——”整个人却迅速向后飞去——这是被重阳真人一掌拍的。 “拿开你的手,你再碰一下我师妹试试!” 重阳真人是老牌八品中级,在这个境界上的时间比李二长了十年多,又怎么可能轻易输给李二?他较为年长,凡事不强求,先前重毓助逃他有所揣测,可感情这种事天下间有谁敢说自己占据着主动?既然这样,倒不如今夜做一个顺水人情,也好让师妹死了这条心,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人就是毁灭天香谷的帮凶,梁知音看到生死大敌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文锦,速将此贼就地正法!”梁知音依旧红眼瞪着李二。 卢文锦得到谷主的命令,聚起四周散落的枯叶,在身前转成一个圆盘,三息过后,圆盘里所有的落叶尽数化作刀刃飞向李二。李二一身内气早已耗尽,此刻面对着必死的杀招,竟有些解脱之感,心念道:最后能见到小翠,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砰——”原本直取李二性命的花瓣被一道剑气轰碎,随后李二身上又出现了离渊真气。原来重阳真人不知何时绕到了李二的身边,替李二挡下了卢文锦的致命一击。 “重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梁知音若不是身在真武,一定会好好讨教一番,“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谷主,事已至此,真武天香两派同气连枝,现在最主要的是治好我师妹重毓真人,但是我师妹伤好之前此人不能死,你也看得出,此人是我师妹喜欢的人,若是就此死去,我师妹还能独活?谷主,你也是过来人,何不今日暂且饶他一命?” 重阳真人声音低沉,在这件事上他欠理,不敢与梁知音针锋相对。 “哼——”梁知音冷哼一声,今日必不能放过贼人,但寄人篱下,又不好亲自出手,“小清,你联合文锦就向重阳真人讨教两招。” “既然谷主这样安排,那我接着便是。”重阳真人不在多话,沉气于胸,阴阳二气于身后轮转,全力以赴。 “谷主我?”梦小清虽是七品高级,可是这样的境界在八品中级面前宛若蝼蚁,不值一提,“谷主,重阳前辈他?” “小清,张真人说你已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你只管运用你最强的招数,既然重阳真人要亲自指点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内气的问题文锦自会帮你!” “是。”梦小清见梁知音决定,也不再想太多,转身看向重阳真人,“前辈,晚辈斗胆与前辈动手,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见谅。” “来!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天赋到底有多强?” 人体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太多太多的武林高手穷其一生都挖掘不到人体潜能的十分之一,而梦小清现在的境界却已经走在了整个武林的前面。 卢文锦拍着梦小清的肩,给她安慰:“小清,别害怕,我也想看看,你的机遇到底有多强悍,整个天香的未来全在你身上,清儿,别害怕。” “好。”梦小清暗自运气,大喝一声,“四月芬芳!” 四月芬芳乃是天香的第二大杀阵,只需要五十人即可施展,与群芳大阵的磅礴不同,四月芬芳确实一个变化极其复杂的大阵,四月乃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春暖花开,百花争奇斗艳,四月芬芳便是取自这个意境。梦小清调动了每条经脉的六处大穴,加上卢文锦与自己,便是五十之数。口含蛟珠,一股莫名的力量遍布全身。 “啊——”梦小清仰天大吼,周身出现了四种漩涡,漩涡中心暗藏的威力好似要将天上的云霆吸纳进来,突然,漩涡竟然出现了挣扎,“遭了,我的实力还是太低了,有巨蟒前辈的蛟珠也不足以施展这阵法!” “放手去做,一切有我。”卢文锦早就料到梦小清会出现如此状态,八脉齐开,将自己的真气渡给梦小清,这才使得四月芬芳大阵得以维持。 面对已经趋于稳定的大阵,重阳真人十多年来不曾出现过的郑重表情又一次浮在脸上,马步稳扎,双手之间暗暗运转阴阳二气,配合以离渊真气,这已经是重阳真人最强稳的防御。 “嗤嗤——”梦小清真是艺高人胆大,她竟然向更进一步,在融合四大漩涡,要知道,四个漩涡可不仅仅是四个气旋那么简单,转速、转向皆不统一,而且这样胡来自天香创派以来也没一人敢如此尝试。 “咔嚓——”四个漩涡也是有生命的,而且自身领地意识极强,完全不想与其他三个漩涡合并。“我就不信,我能把你们放出来,就控制不了你们!”梦小清咬着牙,四个漩涡相互碰撞摩擦出了闪电。 “砰——”一声闷响,四个漩涡全部消散。 “失败了吗?”这是在场众人的心声。 “没有!没有!”皇甫璇离得较近,第一个反应过来。 随着皇甫璇的声音刚落,一道恢弘庞大的粉色巨剑悬浮在梦小清的头顶,而且剑身还在剧烈地旋转。 “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梦小清费力地操控着巨剑,缓缓地向重阳真人劈去。 “天地唯一,阴阳分离。万灵之首,六合共举。天主任督,地赋冲带。阴阳颠倒,合则大道。上善若水,盈亏自数,吾以残躯,水火避现!”重阳真人默念口诀,将覆盖在周身的离渊真气舞成耀眼的白色! “轰——”粉色巨剑劈砍在重阳真人的头顶,这片土地,爆发出了比之刚才更大的威势,连这夜空中的云都被这一次碰撞打散,真武所有的弟子都在这一声中醒了过来。 良久,这个动静停了下来。 场中,重阳真人发髻散乱,坐在原地打坐,在这之前,他就与李二拼斗了两招,现在更是接下了梦小清这个变态的招数,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余力。 梦小清作为此招的主导者,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是受到的冲击也很重,已经晕了过去。就在所有人以为重阳真人赢了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站了出来。 “重阳真人,现在你只要站起来,我就认输!”到底是八品宗师,卢文锦在这次的比拼中站起了身子,而她也预料到了重阳真人此时已经经脉空空,没有了一战之力,“既如此,那么这个贼人的性命今日便交代了。” 卢文锦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薄剑,又一次缓缓地向李二走去。 “不要!”重毓真人看着慢慢靠近李二的卢文锦,心中慌乱,不再配合皇甫璇的治疗,挣扎着爬过去要去阻止卢文锦,“卢长老,不要,就一次,就这一次,我求你了,放过他,就这一次!” 卢文锦花了盏茶时间走到李二跟前,完全否决重毓的声音,抬起手,架在了李二的脖颈上,李二也闭眼认命。 “不要啊!”重毓真人眼看李二就要身首异处,受不了如此打击,悲痛至极。 “唉——” 整个峡谷传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卢文锦的剑碎成两段,而那断剑刚好擦着李二的喉咙划了过去,有惊无险。 梁知音自然知道是谁来了:“张真人,你不是一直强调说要找到这背后之人吗?现在找到了?为何不绳之以法?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想对他用什么刑罚之类的,我还从来没听过有八品中级的高手屈服在刑具之下!” “梁谷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张梦白本以为重阳可以挡住这次攻击,可谁知道梦小清的天赋太可怕了,若是一般的四月芬芳,重阳自然不在话下,怪就怪那梦小清竟然将四个漩涡压缩成一个,这里面真气的密度自己都唯恐避之不及,重阳当然不是对手。 梁知音的话越来越冷:“张掌门的意思是也让我放弃这人?” “梁谷主,还请念张某人的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张梦白看到重样的虚弱和重毓的凄惨,于心不忍。 梁知音一声令下,头也不回离开峡谷:“那好!今日我天香谷就卖张掌门一个面子,文锦,带上小清,我们走,既然真武家大业大,容不下我们几人,我倒不信,天下之大,没有我几人容身之处!” “是。”卢文锦倒没什么,她现在只想守着梦小清,好好培养她,抱着梦小清离开此地,离开真武。 “璇儿,还不走吗?”梁知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本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皇甫璇也不还再多呆,交代了几句重毓真人的伤势离开了。 “掌门师兄,就让她们这样走了?”重阳真人也不好做,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都在怀疑自己替李二挡刀是不是对的了。 “走,走,不日真武就有大难,她们走了也好。”张梦白何尝不想挽留天香众人,可是他也舍不得重毓这个小师妹啊。 良久,天上云朵重布,整个峡谷又恢复平静。 ———————————————————— 无乐庄,李大怒发冲冠,将整个大殿用内气震得一片狼藉。 “大伯,何事如此动怒?”赵跖被李大吓了一跳。 李大扔了一张纸条给赵跖:“你自己看。” 赵跖看着纸条上的字,实在无法理解李二的做法,纸条上写着“二爷被囚无涯峰”,想来是真武的暗子传来的消息:“这?二伯怎么会到真武去呢?” “冤孽,冤孽啊!”事已至此,李大也不好瞒着赵跖,便将之前李二告诉自己的事情一起告诉赵跖。 良久,赵跖算是听懂了李大的话,不禁叹气:“原来灵逍竟是二伯心上人的亲侄子?看来我跟他倒是挺有缘分的。” “跖儿,你不怪你二伯吗?” “大伯想多了,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既然那重毓真人是二伯的心上人,到时候我会吩咐手下注意一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对付真武的速度得加快了,二伯被困一日,倒不是怕二伯撑不住,只是不想让他受过多的牢狱之灾。” 赵跖的计划之中,少了一个李二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换言之,只要胡丹成功了,真武山没有了,那么真武也就废了,至于真武能活下来多少人,活下来的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不是关键。 “跖儿,胡丹那边的准备有了多少,我能不能糯用一点?”李大还是气不过自己的弟弟被关在无涯峰,现在虽然救不了他,但他们外面的人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来保证李二的生命安全。 “恕我直言,站在整个计划的高度,我并不想胡丹的秘密武器这么快就暴露,不过我在成功之前,得先学会怎么做人。”赵跖站起了身,“帮二伯,我义不容辞,胡丹已经准备了一千斤火药,大伯若是有急用,尽管拿去。” “跖儿,多谢。”李大还是表了一下谢意。 ———————————————————— 小天峡,这里是通向真武的必经之地,李大与胡丹一起站在一处涯顶,看着易守难攻的小天峡,李大不禁感叹真武底蕴之雄厚。 “胡堂主,不知一千斤够不够应付这小天峡?” “绰绰有余!”胡丹头上的眉毛头发还未长出来,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搞笑,但自信之心溢于言表。自从胡丹在襄阳一人守住襄阳三大路口之后,就受到了赵跖的重用,在赵跖看来,胡丹一人可抵百万军。 一切都已备好,李大听从胡丹的建议,离开小天峡近乎十里地。 “爆!”胡丹站在小天峡入口处的一颗大树之上。 “轰——”就在胡丹催动了一丝星火诀射入小天峡后,整个大地仿佛被陨星撞地一般,剧烈的晃动,远在十里外的李大听到这声爆炸声,心里不禁一阵发怵,这等威力,难怪唐门会有所忌惮。 真武大殿内,张梦白正在与重阳真人谈论李二如何处理的事,谈论一半突然感受到整个大殿都在摇晃,远处也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这是怎么回事?”重阳真人被这阵势吓一跳。 “快去看看,那是小天峡的方向!” 张梦白第一时间赶了出去。 八品中级和八品高级赶到小天峡需要多久?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张梦白和重阳真人就来到小天峡上空,而此时重均真人也来到了小天峡,三人看着原本四十丈高的山壁峡谷,此刻仅剩下一片碎石,哪有什么小天峡,眼前浸入眼帘的只是一个小石坡。 “那边有东西!”张梦白指着小天峡的石碑上,如此动荡这石碑还完好无损,想来必定是被高手用内气护住了。 重均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将贴在石碑上的信取了回来。 “这是?”三人一同看着信上的内容,太过于惊骇: 张真人,我二弟李乘云昨夜于真武做客,实在没想到真武弟子如此好客,竟留得我二弟迟迟不归,既如此,十日后,我等亲上真武山将我二弟接回,若发现他有半点异常,定让你整个真武鸡犬不宁!——李醉风留 第五十五章 夜探无涯峰 真武山覆灭(上) “回大殿,召集所有七品以上的弟子广场集合,这十日,早练和文香院的课目全部取消。” 张梦白异常沉重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颤抖的厉害。 清晨,“当——当——当——”三声钟响,真武皆众上下严肃。 自真武创派以来,一直有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条令:真武大殿的屋顶有一处阁楼,阁楼四面通风,里面装有一口巨大铜钟,当这铜钟敲响三次,就代表着真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任何听到这钟声的真武弟子都必须放下手上的一切事情,第一时间火速赶往真武大殿,自觉列队,等候调遣。 重箴第一时间赶到大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重明在唐门收拾后事,重逸赶往太白商榷要事,重毓伤重不起,现在六大长老只有重阳、重均和重箴能及时赶来。 “重箴,你来了。”重阳的语气也十分不稳定。 重箴不解:“到底怎么了?是什么大事竟会敲响大钟?还是三声?” 重均一脸愁容,说道:“师弟,就在刚刚,小天峡被夷平了。” “什么?小天峡?被人平了?这怎么可能?难道有八品巅峰或者九品高手出世?是那个人?” 重箴立刻想到了皇宫里的那位。 张梦白第一时间就反驳重箴的猜测:“绝不是他。” “那怎么可能?真的是九品神话出世?” “不,也不是九品!”张梦白捋了捋胡须,“若那人是九品,直接来真武或是无涯峰要人便是,可是他却是用这种敲山震虎的办法来警告我们,这是威胁,但这也表明了对方暂时不敢直接与我们针锋相对。” “师傅!师傅!不好了!”这时候陈着冲进大殿,“啊,掌门,重均师叔和重振师叔也在啊,小子失礼了。” 重均真人直接踹一脚:“敬个屁的礼,有事快说!” “是是是,刚刚重逸师叔和重明师叔传信回来,说药王阁和三仙洞要一起讨伐真武,而且已经联系了许多二流势力,近六百多人会来真武山,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让真武交出天魔子,因为襄阳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是天魔子害了大善人黎世琛,许多武林同道认为真武早知天魔子的存在却瞒了世人,因此导致当下的武林时势如此混乱不堪。” “哼——这些人都是傻吗?”重均竟然爆了粗口,若是在平时,这种谣言真武可以不用理会,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重阳真人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太巧了!太巧了!药王阁地处西南,前些时候门内主从两脉争斗,主脉尽死,从脉也是元气大伤,怎么突然想到不远千里来找我们真武的麻烦?还有那个三仙洞,原本是一流门派中的佼佼者,可是在攻打神刀门后,一蹶不振,也在这个时间来挑衅真武,而且这两派一个西南一个西北,平时也不曾听闻有什么交集,这里面有问题。” 重均真人不疑有他,直接盖棺定论:“能有什么问题?必然是有人从中搅和,而且搅和的那个人必然就是李醉风!” 重箴自从进来就听得有些迷糊:“李醉风?天下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重均真人忧心忡忡地坐下:“师弟你有所不知,昨夜有一个八品中级暗入真武你可知晓?” “这我知道,当时我跟重阳正在闲谈,是重毓的童儿过来通知的重阳,我就没有跟过去。” “昨夜那人就是李乘云,而刚才那声巨大振动便是李乘云的大哥李醉风弄出来的,想来他放心不下弟弟,特来以此向我真武示威!而李醉风李乘云两兄弟就是重毓家乡的人,李乘云便是师妹的心上人。”重均短短几句说清楚了。 “看来我们暂时不能动这个李乘云了。”重阳真人眉头微皱,“昨夜之事说到底,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六个时辰,而李乘云被我们关进无涯峰才四个时辰而已,李醉风能立马做出这个动静,我敢肯定,真武内有他的人通风报信。”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重均真人反问。 “重均,你立马加派人手将无涯峰重重把守,不得有半点差错,放弃对李乘云的拷问,给他换身干净衣服,不管如何,李醉风暂时不敢对我们有想法,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重阳提议。 “比起李乘云,我到更关心李醉风的手段。”一直不曾说话的张梦白开了口,“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量覆灭唐门,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李醉风。” “这李醉风有什么名堂不成?”重均问道。 “岂止是名堂,来头不小!李醉风是葬一道人的徒弟,葬一道人当初孤身独闯皇宫,被那个人赢得半招,身死大内,后李醉风带着李乘云不知为何,像发了疯一样于二十年前四处屠杀武林同道,但杀的都是些练了毒功的人,后来听说武林所有练就毒功的门派世家联合起来,以大代价将二人坑杀,可我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后这两人竟然又出现在了江湖,而且已臻至八品中级的境界,还有那李醉风,究竟以什么手段轰塌小天峡的?”张梦白百思不得其解。 “多的也不用想,如此手段若是那李醉风还有,我们也扛不住,若是他没有,那么我也自信真武的底蕴完全可以打退他们。”重阳这个时候反而比张梦白看得更开一些。 “说的不错,是我太计较了。重阳,你去文香院看看她们姑侄俩。”张梦白也被所见之事震惊万分,失去了往日的洒脱,“重箴,这段时间你安排好弟子部署,不管怎样,十天后会有一场恶战!” “是,掌门师兄。” 文香院主院,在天香众人走了之后,这个院子竟然冷清起来。 灵逍自从得到了大悲赋第三式之后,整个人作息很混乱,想睡就睡,日照当头的时候打着哈欠,夜深人静的时候生龙活虎,不过昨夜看到自己的姑姑受了如此重伤,静下了心,在一旁陪伴。 重阳真人站在门外,满心管忧,问道:“灵逍,师妹她怎么样了?” “师伯,进来。”灵逍给重阳真人开了门,“姑姑她脉象很奇怪,我已经听了皇甫前辈的建议不断用内气安抚着姑姑的经脉,姑姑的经脉也在慢慢好转,可是姑姑却完全没有想要醒过来的意思。” “一切看命了,师妹这是心病,灵逍,这些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重均师伯都跟我说了,我没想到姑姑的心上人逼死了我的怜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我跟怜儿之间有缘无分。” 重阳真人站在灵逍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灵逍,你变了。” “变了吗?”灵逍自嘲一声,将重毓真人的手放进被窝,转身出了房间,“我真的变了吗?或许。” ———————————————————— 无乐山庄今日,来了三个人物,赵跖早在此等候。 “欢迎三位,我无乐庄早已备下筵席静候三位。”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来的路上听下人说他们的少主年逾弱冠就已是八品宗师,我们几人不时还嗤之以鼻,谁想到竟是我们自己坐井观天了!” “哈哈哈,廖掌门谬赞了,不知寒霜那丫头的敬礼可还满意?”赵跖的声音自从破入八品之后,渐渐地沉稳起来。 “少庄主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前些日子我阁内大乱,很多东西都被焚毁,水姑娘带的东西比之大乱之前犹有过之,相信假日时日,我教若能研究透彻,必将是少主称霸武林的一大助力!”说话之人便是药王阁现任阁主廖天松。 “哈哈哈,可喜可贺,廖阁主将来也搞一个医盟富甲一方如何?他日若真当如此,还望阁主多多关照一二。”另外两人自然是三仙洞的掌权人,说话之人乃是三仙中的老大铁枪和,如果说神威的枪术是从沙场中磨练出来的,那么铁枪和的枪术便是最富有江湖特色,三仙其中的老二在神刀门折戟,还有一人是老三,他是一个吐蕃人,名为格格塔木,曾与阿伯陇赞争权,不行失落,逃至徐海边境。 廖天松笑着摆摆手:“两位可抬举我喽!” “两位洞主不知伤势可有好转?”赵跖自然将两碗水端平,聊表关切。 “多谢少主关心。”格格塔木以吐蕃的礼数向赵跖表示感谢,“大头领的圣药竟然出自长白门的秘药,我和大哥得伤势早已恢复八九,同时也稳定了教内弟子的心,此番大恩,我和大哥定当竭力以报。” “三洞主言重了,我们皆是共成大事的兄弟,自当互帮互助。” “哈哈哈,少庄主真是慷慨。”铁枪和不禁赞叹赵跖的处事作风。 偏殿中,李大和胡丹早已在备席。 赵跖四人的笑声传来,李大与胡丹起身相迎。 李大做出请势:“看来诸位都对我这小山庄颇为满意,既然你们高兴,我这做主人的也高兴!” 廖天松三人连忙侧身回敬:“不敢当不敢当,在武道上大头领还是我们前辈,我们怎敢让你来迎接?” 胡丹大侠原厂:“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几人入座,一开始都是些客套话,大家也熟络得很。 “不知几位准备的如何?” 李大突然放下了酒杯,一句话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大头领,我们两派深得您的大恩,自然不会逆从你的意思。”三仙洞与药王阁今日同来,三仙洞是两位八品,所以说话便是以铁枪和为主,“我等刚经历惨战,门中元气大伤,这真武?” “铁门主的意思?”李大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头领莫怪,这次我两派共出门中七品弟子的八成,合五十之数,而且我们三个八品都会参战,只是这点人比起真武尚且不足,如何能坦言胜之?恕我等多心,还请大统领指点迷津。” 站在任何立场上,铁枪和这话都不错。 李大反问:“既然两派如此诚意,我也不好隐瞒。但不知铁教主实在担心哪几个方面?” “有四点,我先说第一点,众所周知,上真武必须要经过小天峡,就在几个月前,真武大弟子陈着与他的师弟两个人便守住在小天峡拦截的众高手,不可否认,如果贸然前进,我们会在小天峡损失惨重!”铁枪和担心地说,“至于这第二点,便是真武的实力,作为中原武林的顶梁柱,真武门人弟子八百有余,六品之上三百之数是足足的,我们这几个人还是不够。”铁枪和只说了两点,这两点是最为重要的。 “铁教主担心的有理,不过这两点不足为患,首先第一点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就在前天,小天峡已经被我们毁掉了,以前小天峡仅能容许三个人并排经过,现在的小天峡没有了峡谷的优势,百人列队而过绰绰有余,只是这消息还没传开,待到七日后,教主一看便知。”胡丹对小天峡的壮举还是很自豪的,“至于这第二点,我们还找了有三十多个二流门派来撑场面,七品高手或有不足,但是六品高手也有两百之余,此外,我们无乐庄也能派小一百的六品来弥补这个差距。” 闻此,铁枪和算是放下心:“原来是这样,如果小天峡和人数的差距都能解决,这真武还真不是不能动,我在就看不惯他们这些八荒摆的架子。” 赵跖问道:“那么铁教主另外两个问题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其实跟第二个问题有些类似,张梦白的实力被当世武林公认为第一人,八品高级的修为,而且在那个境界已驻足十年,武功深不可测,若不能将他解决,我们很难有胜算,纵然我们可以用八品的数量使用人海战术,但这事后的代价过于沉重啊。” “这一点铁教主也不必担心,我们早有估量,张梦白是心怀天下之人,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无涯峰内的恶人尽数放出,遍观整个真武,只有张梦白治得了这么多的恶人,到时候他一定分身乏术。” “好计策,这第四点,恕我等直言,真武若是真的覆灭于我等之手,不知这利益如何?”铁枪和是明白人说的明白话,也不拐弯抹角。 “哈哈哈!”李大很欣赏铁枪和这一点上面的坦诚,“铁教主,廖阁主,你们放心,一旦真武灭亡之后,在不久之后召开的中秋大会,我无乐庄定会身先一马,来正面叫板八荒余寇,届时,两位的教派若是及时给予帮助,这新的八荒之中不会少两位的名号!” “一言为定!”铁枪和等的就是这句话!江湖中人,人活一世,不外乎酒色财气、功名利禄,富贵险中求,若是借此一步登天,铁枪和就赌这一把。 “不知廖阁主有何见地?”赵跖转头问。 廖天松大方赞成:“哈哈哈,来喝酒,不醉不归!我先干为敬!” —————————————————————— 胡丹的储备消耗一空,但火药的制作之法越来越熟练,十日之约刚过七天,所制作的火药已足够,而真武这边遍布愁云,甚有不少弟子在亲眼目睹小天峡之状后生出叛逃之心。 重均真人这些天已经没有心思练功打坐,整个真武都在进入一种紧张戒备的状态,说实在,自己不能第一时间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七天了,也不知三天后会发生什么?” 而在无涯峰的一处,一道暗影如飞鸟般跃上峰头,贴着墙根慢慢在无涯峰潜行。 无涯峰是江湖恶人囚禁之地,这里的人喜怒无常,在外面无一不是做尽恶事,欺男霸女在这里面只能算是过家家。 无涯峰一共分为十八层,共计九十三位恶人,这些恶人实力最低都是七品高级,最高的是一位八品中级的大盗,这位大盗就是二十五年前在东京血杀万人的屠昊,被锁在顶层。 “这次的任务很重啊。”赵跖暗运五毒轻功,整个人如同蝙蝠一般倒挂在一处低檐下,就连蹲坐在屋檐下巡逻守夜的人都未曾发现他,“就是现在。” 赵跖趁底下的人转头的一个瞬间,遁入旁边的树林里,随后不断穿梭在枝条间,跃上树梢,在此过程中,一片叶子都没有被掀动。 “大伯说无涯峰的囚天塔有三个入口,一个是塔顶,可是塔顶关的是屠昊,想来不好进,第二个入口重均真人房内,世上除重均真人外只有张梦白知道,所以只有第三个入口——黄泉洞。”赵跖按照李大的地图,站在一个巨大的地洞前,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黄泉洞。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相信大悲赋扛不住!”赵跖沉气一跃而下。 黄泉洞其实并非是地府的黄泉,只是洞底有一条满是硫磺的地下河,无涯峰在万载之前是一口火山,沧海桑田,火山口崩塌成峰,但这火山口下的硫磺留了下来,游过地下河便是囚天塔第一层了。 “咕嘟咕嘟——”赵跖不断借着洞壁的凹凸处,来回跳动,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河底,正如眼前所见,硫磺河在冒着水泡,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毫无意外若是不做任何保护进去,身体很快就会被腐蚀。 “这里是囚天塔最危险的入口,也是唯一看守较松的,没人能受得了这里的气味,我今日倒是试上一试,看看这大悲赋能否庇护住。”心里有计较后,赵跖将阴阳二气遍聚全身,以防万一,又凝聚了不少蜃气包裹周身,毅然跳进硫磺河。 “啊——”赵跖明显感觉四周的硫磺水都在腐蚀着护体真气,蜃气层只撑了不到三息的时间就被腐蚀殆尽,正当赵跖准备出水的时候,却发现硫磺水对极阳真气退避三舍,“有戏。” 赵跖决定撤去极阴真气,用极阳真气保护自己,果不其然,硫磺水竟然主动散开,如同见了鬼一般。这也难怪,极阳真气乃是世间最刚之气,硫磺水成了下乘,自然对这种气息有所害怕。 “这大悲赋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不一般的多啊。”赵跖见自己无事,加速赶往河流上游。 地下河不算太长,赵跖游了约两盏茶时间就到了尽头,抬头看去,乃是一道向上的阶梯,整个地下虽说有一条河,却异常炎热。 “外面看守不严,不代表这里面也是如此,我还是小心为妙。”赵跖摸了摸自身,“遭了,没想到这硫磺水竟然这么霸道,我身上携带的蛊虫竟然都死了。”赵跖抖了抖身,顿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掉在地上,细眼看去,竟是一堆白色的蛊虫尸体。 “看来得先回一会儿蜃气了。”赵跖既然进来了,便戒骄戒躁,步步为营,万一走错一步,在这囚天塔里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约莫打坐了半个时辰,赵跖恢复双眼的清明。 “看来差不多了。”赵跖沿着阶梯走上去,又是两盏茶,才看到洞口,被两块铁板盖住了,“这铁板背后就是囚天塔内部了。”赵跖摸到铁板的缝隙,运过一些蜃气穿透过去。 “老鬼你看那里!”囚天塔一层里,关的都是些初入七品高级的人,在这里关了有一段时间了,功力退步了不少,但眼力劲还在,这话就是一个中年人发出来的。 “嚷嚷什么?” 赵跖猜得不错,铁板背后真的有人看守,不过只是六品罢了,此时看到身旁牢房内的人嚷嚷着,心有不快,前来辱骂:“你们几个老小子,到这儿了还不安分,明天没饭吃了!” “哼哼——我看没饭吃的是你们。”那个被叫做老鬼的冷笑道,“你们背后的可是五毒教的蜃气,你们一点都不怀疑吗?” “你个老小子,想骗我是?这铁板背后可是硫磺河,天下间没人能从这条河里游,你还跟我说这地下有人,还是五毒教的?”看守的当然不信他。 老鬼桀桀一笑:“你以为我是舍不得你们死吗?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被那蜃气侵入了,身上的肉就不好吃了。” “想骗我是?既然你们不死心,我这就翻开铁板给你们看看。”看守人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机关,又回到洞口,蹲在地上,却看着老鬼等人,“你看看,我现在打开了,你倒是整个人出来啊?” “嘭——”看守者话刚说完,从洞内就伸出一掌,轻轻一拍,直接将这看守者拍飞,撞到墙壁晕死过去。 老鬼一眼就看出了赵跖的境界:“八品?看这骨龄,应该只有二十来岁,现在的武林天才这么多吗?” 赵跖信步走到那名看守的弟子面前,阴掌随手一抬,那人闷哼一声就没了呼吸:“不管怎么样,还得谢谢你帮我开门。” 老鬼着实很好奇:“年轻人,够狠,杀人不眨眼啊,你使的是五毒的蜃气,为何却要杀害真武弟子?不知能否告知我个中原因?” “老东西,我凭什么告诉你?”赵跖对这些恶人没有半点好印象,“我来这儿只是觉得你们还有利用价值罢了,说实话,你们这里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咣当——咣当——”赵跖的话音刚落,四周牢笼内传来锁链剧烈挣扎的声音,显然,赵跖的话深深激怒了他们。 “朝我发什么脾气?小爷我二十出头就已是八品宗师,你们这些个老骨头有谁能稳胜于我?难道作为武道前辈训斥你们几句不应该吗?” “哈哈哈——”老鬼经过短暂的失神后,哈哈大笑,“果然英雄出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既然少侠有如此身手,那为何圩尊降贵来求我们帮忙呢?你就不怕掉了身份?” “老东西就你话多!”赵跖有些生气了,他本来是要收取这里的人心,可是这个老家伙一直在扰乱他的计划,左手聚阳,右手翻阴,隔空两道掌力奔着老鬼而去,老鬼本身实力便不济,两掌下去自然受了些伤。 “好精妙的掌法。”老鬼自觉身体一边堕入阴寒地狱,一边曝晒九阳之空,如此威势依然没有打消他的毅力,颤抖地站起了身。 “那是什么?”赵跖在施展出大悲赋后,突然感受到体内真气一阵躁动,而这引起躁动的来源竟然在上面,暗道,“上面有什么东西不成?怎么大悲赋会如此兴奋?” 赵跖一定要弄清楚,不再理会这些七品高级的低等恶人,而这囚天塔并不是太大,转个角找到了阶梯上了楼。 “原来这塔内六层为一块,这第七层就是七品巅峰的。” 赵跖感受到令内气躁动的来源依旧在上方,便继续前行。 “难道这囚天塔真武就安排了一个草包做守卫?”赵跖不禁有些怀疑,实在是这塔内从刚开始见了一个真武弟子外,其他任何防守的人都不曾看见,可赵跖自问每一层他都经过仔细的搜查了,的确没有遇到守卫,“难不成真武就这么放心那个黄泉洞?” 摇了摇头,赵跖不去多想,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第十三层,这一层开始,囚犯更少了,每层也就两三个,显然那些八品宗师还要为恶的人的确不多。 “就是这层!”赵跖脚踏上第十四层的时候,阴阳二气循环猛然加速,像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赵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这个人满脸胡茬,精神萎靡,呆呆地靠在墙角,能看出来,他已经瘫痪了。 “你来了?从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到来。” “你是谁?为何会让我的功法引起异变?” “呵呵,辛辛苦苦几十载,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徒做嫁衣。小子,我是和为笑,几个月前被重均抓进来的。” “你就是和为笑?那为何我的内气会如此躁动不安?” 和为笑淡然一笑,却流露出了深深的恨意:“我的手不能动了,在我腰带里有一个东西,你看了便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杀了重均。” 尽管和为笑整个人已经瘫痪,可是赵跖还是很小心,仅仅在牢笼内外用内气将他的腰带吸了过来。 那根腰带平平无奇,如果和为笑不说,相信少有人能看里面的蹊跷,赵跖轻放内力,将腰带的丝线震散。 赵跖看到自己手上的布帛,布帛顶端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大悲赋总纲! “这是?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有?”赵跖从来没听说过四式大悲赋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大悲赋总纲?而这大悲赋总纲是干什么用的? “世人只知道大悲赋强大,也知道大悲赋是晋升九品的一个捷径,可是你可曾听过有谁真正到达九品?”和为笑的声音很轻。 赵跖心里一惊:“难不成是因为这大悲赋总纲?” “不错,个中的所有你自己看,你只需要记住,帮我杀了重均。”和为笑也不多说,一个二十出头就已是八品的天才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良久,赵跖看完手中的大悲赋总纲,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贯通,知道了为何大悲赋能挖掘人体潜力的原因,同时也知道了其是大悲赋是有属于自己的内力的,内力修炼方法就在大悲赋总纲里,其他四式都是阴阳二气的运用方法,算不得真正的修炼。 赵跖震开铁索,走近和为笑,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暗暗运气,只觉得和为笑身上有一股庞大的真气钻进自己的体内,这股真气不断充盈着经脉,不断消化着黎心怜残存的极阴之血:“和前辈的话我一定照做!” 整个期间和为笑俱是笑容,纵使内气悉数被赵跖抽去的彻骨疼痛,也难抵重均将死的快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盏茶,一炷香,六个时辰,直到十二个时辰过去,赵跖的经脉趋于饱和,才停了下来,将得来的真气在自己经脉内运行。 “呼——”赵跖又花了近五个时辰的时间将和为笑的内气消化,随后继续吸收着和为笑的真气,这一次的速度快了不少,可是经脉却承受不住这么多内气的量了,赵跖决定用这些内气再一次加强经脉的韧劲,顺带治疗一下多次战斗后留下的暗伤,于是乎,又是十二个时辰,最后收功之时,和为笑已成一具干尸。 “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重均。”赵跖站起身,手中的极阳真气暴动,将那块布帛焚毁,“嘭——”震开牢门,踏出沉重的一步,这一步,赵跖感到整片天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万物都逃不开阴阳,而赵跖,便是阴阳二气的主人。 说来和为笑也是个悲剧,大悲赋总纲,多么洪亮的名字,可是修炼了如此深厚的内功没有大悲赋的招式使用,当初他执着于水心玉就是得到了水心玉中有大悲赋的传说,而水心玉中确有一是大悲赋,这一切都是命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大伯他们的计划。”赵跖直接去往顶层,去拜访一下这天下第一恶人——屠昊。 囚天塔第十八层没有牢房,相反却十分干净整洁,顶端有一处尺方的洞口能看到现在外面是白天。 赵跖步入顶层,极度的压抑笼罩心头,恍若自身被一头猛虎锁定。 “你来了?小辈。” 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在一个被人忽视的角落,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可是屠昊前辈?”赵跖虽然得到了大悲赋总纲,可是依旧不敢在一个老牌八品中级面前放肆,这屠昊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是八品中级,谁知现在是不是八品高级。 “哈哈哈,你这小辈倒是很有意思,不久前指着我的鼻子骂,现在有这么毕恭毕敬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声音的主人慢慢离开阴暗角落,身形渐显现于阳光下。 第五十八章 沧海化桑田 恩怨渐分明 真武的覆灭造成的影响太大,这场浩劫迄今为止,仅有太白与五毒不曾受到牵连,但这两个老牌门派在此刻选择了沉默,他们也不敢出声,试问,真武那么强的底蕴,被人把整个底蕴都端了,他们两家又能有什么作为? 重逸真人在太白听闻此事,心神俱丧,当场晕阙,好在风无痕及时护住心脉才避免了此番悲剧,但真武覆灭对整个武林来说,着实是一场大灾难,就连正在争斗的二流势力,都停下了手。 能在武林上混的,没有谁是真正的白痴,所有人都看出有一股势力,在拨弄着整个武林。 风无痕又一次给重逸渡气疗伤后关切道:“重逸真人,你感觉如何?” 重逸悲痛过渡,心神不振,咳嗽一声:“多谢风掌门。” “重逸真人还需保证身体,切不可一蹶不振,合了那写贼子的心意。” 重逸现在完全失去冷静,无法拿定主意:“风掌门,如今只能仰仗太白了,不知您有何提议?” “我听岳武说,神威堡现在带着一行人藏在大漠深处?不知重逸真人可否帮我们找到他们,真武不比唐门,唐门事发突然,又有不少弟子在外,真武这次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所以神威堡的剩余力量至关重要,毕竟神威堡的高层战力并未折损。”风无痕强装镇定,内心也是较为慌乱,八荒之中仅存太白与五毒,丐帮鱼龙混杂,盛世可安抚天下,但这乱世难保不会掺杂敌人眼线,太白任重道远啊。 “韩堡主我能找到,但是神威堡出世之前必须要金玉山庄的柯幽承认,他们之间存在约定,否则金玉山庄必定会再一次发起攻势,得不偿失啊。” “报——!”此时一个剑童奔至门外,显然有要事。 “说。” “神威堡的天营长正在大殿等候,同来的还有天香的容念长老。” 风无痕大喜:“速速安排客房与酒菜,告知他两位我与重逸真人随后就到。” “是!”这名剑童弓着腰退出房间。 风无痕也退出房门:“重逸,你暂且休息,待会儿我们一同前去商议。” 房内仅剩重逸一个人呆坐在床上,噩耗如此突然,传言那真武山头都被削低一尺,心中无限担忧:“掌门师兄,几位师兄师弟,小师妹,你们怎么样了?” 客房内,天营长正在与容念一同用餐。 容念夹了一片菜叶,却放下碗筷,他们也听闻真武噩耗,实在难以下咽:“天营长,不知你对这几个月的事情有何作想?” “迷茫,无奈,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武林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我神威堡遇难,被逼退大漠深处,谁知天香与唐门也难以幸免,神刀门更是寄居于天魔教下寻求再起之日,现在真武也灰飞烟灭,听说张真人已经半步巅峰了,竟然也不能让真武幸免于难,这势力难道是小五庄吗?”天营长喝着苦酒,一杯接着一杯,叹息不断。 “小五庄?天营长,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小五庄?武林之中有这么一个势力吗?” 小五庄之事可秘可不秘,武林相关甚少,天营长提示:“容长老,我问你,当今圣上是第几任?” “啊——”容念被天营长这么一提,素手捂住了嘴,满眼尽是惊恐,“可是那小五庄为何如此做?这天下大乱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事绝不是小五庄所为!”正在容念二人交谈的时候,重逸真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容置疑。 容念与天营长起身抱拳:“风掌门,重逸道友!” 风无痕与重逸真人也抱拳还礼:“两位客气。” “不知为何重逸师兄说绝不是小五庄所为,从目前形势来看,似乎也只有小五庄了。” “错!”这一次说话的是风无痕,“小五庄权势滔天,但绝不会为祸江湖,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容念实在想不出还有势力能有如此能量。 重逸真人取出一张便签,递给容念:“容师妹请看。” “这是?” 容念与天营长看到便签内容,面面相觑。 “不错,这是我师侄李灵逍传给我的,李灵逍乃是重毓真人的亲侄子,信上说他已习得大悲赋三式,已经逃了出来,正在赶往这边会合。而灵逍的说法是毁灭真武的是李醉风和李乘云,两位或许不清楚这二人,但风掌门一定清除二人的来历。” “是,这二人便是二十多年前被天下毒门共讨的兄弟,据说那事之后天下毒功有半数失传,而这两人也销声匿迹。”风无痕当年也只是一个七品高级的泛泛之辈,无痕剑法虽有些名望,但还不完善。 “那这两人为何要毁灭真武,还有令师侄所说的大悲赋三式可确有此事?真武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天营长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天营长,两人为何要毁灭真武我略有猜测,但算不得真,至于真武还有多少人活着我不敢妄下定论,江湖上传言我真武山从中裂开了一条缝,整个大殿都变成飞灰,这样貌惨状我难以想象是何等手段做出来的。灵逍师侄习得大悲赋三式之事千真万确。” “那就怪了。”天营长低头苦思,不得其解。 重逸觉得天营长有些奇怪:“天营长可有疑问?” 天营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是,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的知道大悲赋的传言,而大悲赋的去处对其他来说可能难以捉摸,但是我们却清楚地很,一式在大理,一式在西夏,一式在我大宋,一式在契丹,我听堡主说,业儿与心児那两人习得了契丹的那一式,而大悲赋从八百年前诸葛武侯创出以来,便是成对出现,似乎天意注定,且拥有大悲赋的两人必是死对头,难不成令师侄将会与业儿死磕?” “这——?”在场几人都得不到答案,的确,大悲赋的出现有迹可循,成对出现,且必是相抗,似乎诅咒般不断循环,那岂不是毁灭真武的是韩师业与黎心児? 天营长确信摇头:“这件事完全不可能发生,双方自始至终都不曾见过面,何来死磕?” 众人语塞,这个现象的确难已解释。 风无痕问道:“那为今之计不知两位有何见地?” 天营长没有好办法,此刻也只能说些鼓舞士气之话:“我们此次出来便是为了寻找业儿与天香众人,共商大计,既然八荒残存之人仍有不少力量,要相信邪不胜正,我们几十年来安定整个武林,上天必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这一点我知道。”重逸真人面对着一桌好菜无味,只是喝了点闷酒,额上系上了一根白麻带十分显眼,“令贤侄曾在巴蜀双月湾出现过,时间应该是唐门出事之前。” 天营长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大悲赋莫名其妙地将韩师业拉到了真武对里面:“嗯,他受堡主所托将唐天豪的骨灰送还给巴蜀,只是不知道唐门灭门的时候他是否也参与了,不过依照他的脾气,一定参与了,但他绝对是帮助唐门一方。” 重逸真人说道:“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这样,你们可以赶往巴蜀一趟,我师弟重明真人正在唐门料理后事,他或许有消息。” “好。”天营长敬了杯酒作为感谢,一饮而尽,而后转向风无痕,“风掌门,现八荒我们最要仰仗的就是您了,我也听闻大悲赋会在八月十五的应天府出世,到时候只能靠着太白一脉来振我八荒威势了,此次我出来一是寻找业儿前去金玉山庄劝说柯幽解除约定,二是前去云滇寻找蓝掌门,虽说五毒教远离中原,但这事我觉得还是可以——” “不可!”重逸真人听到五毒二字心里一阵火气,“你可知道跟在李醉风李乘云背后的一个人就是五毒教的关门弟子赵跖?他五毒很可能与这次的动乱不清不楚,还是别找他们的为好。” 风无痕皱起了眉头:“此事当真?” “暂不确定,但那赵跖确是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这一点一问便知,如何做假?”重逸真人并未把话说死。 “这样,今日前来便是与诸位商量一下,顺带了解一下当世的状况,堡主说,若是江湖还有用得着神威堡的,他绝不会有半点推辞。”天营长站起身来,“既然你们不能确定五毒是否可用,但我觉得还是得去尝试一下,那这事就由我一个人去,容念师妹,你独自前去寻找梁谷主她们,不用管我,待寻得他们之后,或许松雪师妹还有得救。” “这样也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风无痕也不再多说。 “我们只是些跑腿的命,中秋大会全靠风掌门你了,如今之计得将一众八荒残余力量都找到,咱们虽然有些松散,但是不代表可以被人忽视,八荒齐心众志成城,必定可以还武林又一片清明。” 风无痕叹声:“但愿——” ———————————————————————— 无乐庄,李大与赵跖正在发愁,曹夫人也坐在一旁,佯作镇定,但内心也是十分担忧,他们在担忧李二。 “嘭——”一个碰撞门槛的声音突兀响起。 赵跖听到这个声音,赶忙跑过,抓住她的双肩不住的摇晃,眼中尽是忧心之色:“怎么样?我二伯怎么样了?” 水寒霜看着大堂内三人迫切的目光,虽有不忍,却只能说实话:“二伯他经脉再无修复的可能,终其一生,不能动武,不过幸亏二伯实力已经达到了八品中级,否则此次他已是个废人。” 李大瞠道:“什么?你是说二弟他实力已经到了八品中级?” 水寒霜也惋惜道:“的确,应该是刚突破不就,我曾在谷中把过脉,二伯的经脉远胜于八品初级,只略逊于谷主。” 李大一掌将身边的茶桌拍得粉碎:“可恶!” 赵跖还是不死心:“当真再无救助的可能?” “有,只有一个办法。” 李大听到水寒霜还有办法又燃起希望:“什么办法?” “天地第二之宝——寒阳草,寒阳草十分坚韧,终其一生只有两片叶子,一片属阴,一片属阳,寒阳草可以重新调节人体阴阳,对武者而言等同于有了第二次生命,区区经脉之伤,翻手可治。” “哪里有寒阳草?”李大快步走到水寒霜面前,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三分,甚至用上了内气,水寒霜自然承受不住,脸色煞白几分。 赵跖及时挡在水寒霜面前,帮她卸力,有赵跖这个八品宗师帮她,脸色才逐渐又变得红润:“大伯,冷静!” 李大说完,竟然圩尊降贵,给水寒霜行礼:“是我过了,水姑娘,老朽恳求你,一定要找到寒阳草,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要救回他!” “大伯言重了,不是霜儿不救,而是这天地至宝本就难得,第一至宝生死极乐花能直接帮人突破一个品阶,寒阳草虽没有那般逆天功效,但也极其罕见,自几千年前扁鹊神医的即在开始,有书面述说的寒阳草一共只出现了三次。而且——”水寒霜话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曹夫人。 “有什么就直说,我也很担心二哥的伤势。”曹夫人慵懒的声音准许了。 “而且,这寒阳草必须是一男一女心意相通的二人方可服用,服用之时必须赤身裸体,二伯他如何去寻得能与他生死与共红颜知己?”水寒霜还是降这话说了出来,果不其然,曹夫人脸色微红。 “难道我二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李大听闻此消息,坐在地上,失声流泪,那泪顺着皱纹淌下,令人心酸。 “不好了!”正在众人但有的时候,一个丫鬟冲进来,“见过夫人,见过大老爷,见过少爷。” 赵跖问道:“不必多礼,发生什么事情了?” 丫鬟拍着胸脯,有些气喘:“二爷他——他离开了!” 李大慌道:“离开了?有没有说去哪儿?” 丫鬟摇头:“没有,不但二爷走了,他还将重毓真人也带走了。” 赵跖惊声:“不好,书房?” 赵跖立刻赶到书房,走到一个书架面前,转动了右手边第四层中间的一个花瓶。随着花瓶的转动,书架竟然缓缓地分开,出现了一个暗门。 “呼——呼——”随着赵跖走近暗门,四周的火把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可是这密室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根被人拧断的锁链。 “不在了?”李大紧随其后,问道: “嗯!”赵跖点点头,“可是那根锁链寻常七品绝对挣不开,难道有八品帮他不成?如果真是八品,那会是谁呢?” 这密室中关着的是灵逍,赵跖还是下不去这手,便将灵逍关了起来,谁知这一个眨眼灵逍就跑了。 “跑了就跑了,跖儿,你也该放下了,你跟他之间是不解的死仇。”李大虽是灵逍的伯伯,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血也成水了。 赵跖一阵惋惜过后,终于放下:“大伯教训的是。” —————————————————— 一条山间小道上,灵逍驾着车慢悠悠地赶着。 李二看着对面坐着的重毓真人,双目无光,前些日子还一脸朝气的重毓,此刻皱纹平白多了不少,连带着头发也不再黑亮,整个人一副快速衰老的模样:“小翠,你说说话好不好。” “小翠,你不要这样,你说说话啊!” 李二伸出略显无力的手,想要去抓住重毓真人的衣袖,不料重毓真人一个甩手,李二直接飞出马车外。 “吁——”灵逍及时停车,将躺在地上的李二搀扶起来,“二伯,你没事!” “灵逍,你不怪我吗?”李二看向灵逍,深有歉意。 “怪!”灵逍毫不犹豫地说。 “怪我你还?” 灵逍说着将李二搀扶进马车,安排他坐在重毓真人身边:“可是我姑姑喜欢你,我很清楚心爱之人死去的那种痛苦,更何况你现在武功全失,也算是得到报应,我真正的仇人是赵跖。” 看到被灵逍扶过的李二,重毓真人撇过头:“滚!” 重毓的声音很轻,却很冷。 “小翠,我——?” 灵逍可不管他俩人的事,他拍了拍马儿的脖颈,顺了顺它的鬃毛,自嘲地说:“马儿啊马儿,你说怜儿在下面有没有念叨我啊?有没有在埋怨我为何还不给她报仇?” “嗤——”回答他的是马的呼嗤声。 “小翠,你不要这样,你越这样,会老的很快的。” 重毓真人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李二如今武功尽失,面对重毓真人的内气威压,一阵颤抖:“二哥,我就想不明白,真武何曾做过半点对不起你们的事?真武上下对我姑侄俩的恩情如山似海,为何你与大哥会下此杀手?” 造化弄人,重毓真人如今的实力因祸得福,突破到八品,在峡谷中她自断经脉来劝说大家放过李二,而后灵逍习得了大悲赋第三式,将体内的纯阴之气转化成了极阴之气,这股气息加速了重毓真人康复的同时,潜移默化地改变着,直到两天前,困扰了重毓真人近二十年的瓶颈松动了。但与之相对的,重毓真人原本可爱灵动少女般的容貌不复,变得与寻常村妇再无二致。 “二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真武的张真人可是逼走了梁知音才保得你,你在无涯峰可曾受过半点委屈?为何大哥要做的这么绝!整整九百多人啊!全没了!全没了!” 重毓真人愈说愈怒,到最后像一只母狮子发了疯,一个怒吼,整个马车的顶篷都被震飞。 “小翠,如果你非要做点什么才能平复心情的话,就杀了我。” “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杀了你!”重毓真人抬起一掌,纯阴真气宛若实质,凝聚在掌心,拍至李二眼前。 可掌力最后关头收了回去。 李二看着停在眼前三寸的手掌,有些失落,有些庆幸,便将那手掌轻轻地抓住,能明显感觉到手掌的主人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小翠?” 李二在得知自己武功尽失之后,反而更加开朗了,过去的种种已经随风而去,这江湖再怎么乱与他还有关系吗?李二想到这儿不禁抱住了重毓真人:“小翠,往后,我愿意赎罪,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重毓真人陷入两难之境,选择了沉默。 良久,李二松开重毓真人,但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几分神采,寂寞空洞,一片死寂,看来要让她彻底走出这份阴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约莫三个时辰,三人都未曾再多说一句话。 “灵逍,我们就此分开。”李二探出头来,突然说道,“我跟你姑姑想去一趟唐门,希望我还能做一件事来弥补我的过失。你不是说你要去太白寻找重逸真人吗?” “那好,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们此去唐门有何目的?虽然你武功尽失,但我不会放任姑姑就这么跟你走?而且,你俩去唐门必须第一时间找到我师伯重明真人。” “我能够让唐门起死回生。”李二下了一个决心,“至于重明真人,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那好。”灵逍也走进车厢,蹲在重毓真人跟前,“姑姑,只要我活着,真武就不会亡,你看,我现在也是八品宗师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悲赋,我一定会让赵跖那小子付出代价的,我先去太白找重逸师伯,如何?” 重毓看着不再佻达的灵逍,心中也是一番苦涩,但做长辈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压力,他需要的是鼓励与支持:“那你一路小心,真武既已如此,报仇之事切不可着急,到了太白要多听听风掌门的意见。” “姑姑,你真的打算跟他走吗?” 重毓真人沉默,不回答这个问题。 “一路保重,重明师伯应该在唐门料理后事。” 灵逍说完纵身跳下马车,找准方向,独自赶往太白。 “小翠,谢谢你。”李二现在不敢再过度靠近重毓,只是在车厢的另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喜欢了二十多年的女子。 不知沉默多久,重毓真人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让李二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你说你可以让唐门起死回生?真的吗?” “真的。”李二不敢隐瞒,“我与大哥是葬一道人的徒弟,师傅告诉我俩我们这一脉跟淳风流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各种恩怨纠纷相持了有近五百年的时间,我和大哥的武功路数与唐门可以说是同宗同源。你真武应该知道唐门虽为八荒之一,但招式路数却沦为末流,只能依靠外物,自身的本领着实有限,在某些时候的确能起到定鼎乾坤之用,但他上限不高。” 李二看了看重毓真人依旧不为所动,也不再奢求其他,继续说道:“我此去要寻找唐门背后的那人,我听大哥说我师父的有一旧识,大家都叫他风老,是一位八品中级,可惜的是立下了永不出忘忧谷的誓言,我想若是将我跟大哥的功法赠予风老,兴许唐门会从中悟出原本的凌风诀,重回当世之巅。” 话虽这样说,李二却有种对不起李大的感觉,不过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天下局势已定,就算现在给唐门再起的希望,但那已经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与现在的人毫无关系。 “你们接下来还会对谁动手?太白吗?还有我想问你,你们的谋划跟五毒到底有没有关系?”重毓真人抓住李二的双肩,追问道。 “小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李二看着状若疯癫的重毓,心中苦涩多了几分。 “原谅,怎么原谅?到现在除了重明和重逸两位师兄,其他人生死不知,你让我怎么原谅?” “我估计,现在大哥他们全部心力都放在应天府的中秋盛会,不会再想着覆灭其他势力,五毒地处苗疆,不算在中原武林之列,我们跟五毒并无多大的瓜葛,只是,夫人的义子也是我跟大哥的侄子是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 “就是那个灵逍的好友赵跖?” “是的。” 重毓真人也不再多问,再问下去李二就会有所保留了,意义不大,事已至此,过多的纠结有什么用?倒不如真如李二所说,让唐门再起更实在一点。 “走。”重毓真人想通了之后,不再多说,“去赶车,我累了,需要休息。”说完侧身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 天巨峡谷之中,一声咆哮响彻云霄。 唐天英看着尽显威风的韩师业,心里对着这个干侄子还是挺满意的,如果真如他所说韩学信把他赶了出来,那么他到不介意让韩师业成为新的唐门门主,毕竟这是一个准八品,实力完全是够的:“业儿,你现在应该距离八品只有一步之遥了。” “韩师兄,你痊愈了嘛?” 黎心児看到韩师业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心里着实高兴,似乎看着他健康就是最大的幸福。 韩师业搂着黎心児纤细的腰,宽大的手掌摸索的黎心児的鬓发,眼中尽是柔情:“基本痊愈了,心児,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韩师兄你又说错话了,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黎心児声音呢喃如蚊,臻首略低,这个姿势让她一阵羞红。 “咳——咳——”唐天英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天天都要玩一次这个戏码,完全不把他这个大活人看在眼里,腻不腻啊,他们不腻自己都腻了。 韩师业打趣着:“唐叔怕不是嗓子出毛病了?要不要心児帮你把把脉?” “小子,胆儿肥了是不是,连你唐叔都敢贫?” 韩师业不顾怀中可人的挣扎,继续调侃:“这不是你刚好赶趟吗?” “合着你小子还在赖我打扰你们俩啊。”唐天英笑了两声,神色变得庄重起来,“业儿,现在伤势基本康复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了,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我们也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得尽快出去。” “正有此意,唐叔你不提我也会提出来,只是唐门?” “你小子别瞎想了,唐门肯定没了,那晚那帮人实力不低,风老有此生永不出谷的誓言加身,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只希望,大哥此刻还活着,没想到啊,平日里自诩八荒,威势通天,到头来还不是难逃沧海桑田?呵呵。” “唐叔节哀。”黎心児安慰唐天英的时候,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门。 “业儿,你过来。”唐天英似乎是做了一个决定,看着站在自己跟前比自己还要壮硕的韩师业,心里有了计较,“从现在开始,你就唐门门主了。” 第六十六章 松雪俏佳人 武林盟创立 襄阳城,今天又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黎心児的回归,并宣布重新执掌汉江商盟,女承父业,同时广发英雄帖于八月初一召开大会告知天下。 习以为常的酒楼,聚集着太多的市井人士。 “这一个月可真是热闹啊。” “可不是吗!不久前真武被灭,金玉山庄少庄主大婚,现在天医姑娘强势回归重新执掌汉江商盟,听说这次汉江商盟可不简单了,天香谷的入驻让汉江商盟成为了一流实力,不但如此,天医姑娘这几年来所救下的人情,这等人脉可不能忽视。”有一个七品高级的高手不免唏嘘。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要知道八月中秋的应天府大会,关系到大悲赋的落属,我敢说天下没人不动心,可这时候天医整这一出,颇有整装待发的意思,王城主一家被灭成了朝廷的悬案,现在襄阳城如果重新被汉江商盟控制住,一家独大,这股能量难以想象。”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确实。”那人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 “小二,来好酒好菜!” 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酒楼门外站着五位彪形大汉和一位粉纱美人,这五人个头八尺,膀粗腰圆,腰间别着一把官刀,背后背着一杆丈二精钢枪,那美人细看,肤玉貌丽,体态成熟风韵十足,可眉目中却暗含一丝青涩,想来是一位处子美人。 小二一看这五位惹不起,点头哈腰:“几位客官,要点啥?” “嗯,算你小子识相,来二十只烧鸡,十斤高粱酒。”领头的那人转过去看向美人,“殷妹子,不知你要点啥?” “唉。”殷松雪看着这五个比自己年长的神威弟子,看到他们的粗鲁,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哀叹一声,“小二,给我来两个素饼一壶花茶就行了。” “好咧!几位客官楼下没有空位了,刚好楼上有一位雅间,可以够几位慢用,请!”小二心里已经无视掉这五个大男人了,看在这恬静妹子的面子上,就让那雅间受受委屈。 几个汉子一听能坐雅间,众星捧月般把殷松雪拥在中间上了楼。 “不愧是雅间啊,这东西真香!”其中一人走至此,抓起那正在点燃的一撮松香,放到鼻子里闻。 “老幺,你就不能雅观点?瞧你那出息。”说话之人是五人中的老四,此刻正嚼着一簇紫薇嬉笑他的五弟,“你再看看我?对这些东西要好好品味,瞧你那损样!” 不光这两人,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大和老二个子坐在一张古檀椅上,那两张椅子明显有些吃不消,四条腿儿都变形了,嘎吱嘎吱地直响,做着那无用的抗议。老三还好一点,拿起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只是那本书被他拿倒了。 殷松雪看着这憨实的五兄弟,一个比一个极品,轻捂粉唇,忍不住笑意,一缕青丝不觉垂下耳鬓,占尽风华。 此景五兄弟看的痴了,异口同声:“殷妹子,你可真漂亮!” “好了,几位大哥,快来坐,别取笑妹子我了。”殷松雪一路上受这五兄弟照顾,尽管五人不是很高雅,可是朴实的性格却让殷松雪觉得难能可贵,自己虽然过去也是八品宗师,现在武功尽失,也没了架子,一路上看到许多别样的风景。 “我说老三,你这书你看的懂吗?”老幺对这尽显骚包的三哥很是鄙视,明明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看看自己这三百斤的重量,非得装秀才。 “切——”老三对这五弟十分鄙视,“所以说你一辈子都是庸才,这是论语,你懂不懂?当初普相就是靠着这本书治天下的。”说完转了个身换了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继续看。 殷松雪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道:“三哥,你书拿倒了,而且你看的那个是诗经,不是论语。” “啊?这样啊,我说怎么看着不对劲,我记得我之前看的论语一句话挺长的啊,没这么短。嗯,一定是这些日子旅途劳累,精神不好。”老三抓着后脑勺哈哈一笑。 “吁——”其他四兄弟尽是白眼相向。 老大心表关切:“殷妹子,你确定天医能治好你的伤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我那师侄都无法治好我,或许我此生再也无法练武了。” “没关系,殷妹子,我们几个虽然不中用,但自问保护你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几个兄弟见惯了燕云的大汉,哪怕是女人也个个都是虎的不行,殷松雪这来自南方的温柔贤惠,让这几个兄弟捧在手心里,生怕受一点伤害。 “菜来了!”小二的吆喝声,眯着眼睛,那散乱的松香,就剩一半的的紫薇,五张变形了的紫檀椅,他心里默默暗示: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或许是菜太多了,小二找了个伙计挑了两箩筐,看着五兄弟满嘴油腻腻的样子,又惹得殷松雪一阵嬉笑。 ———————————— 襄阳黎家大院,此时正有一排人跪着。 “黎小姐,我们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黎心児站在这群人上方,八品威压展露无遗,寒气裹身,让这些个小水寇从心里发抖:“是吗?可是我听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原来王城主与黎世琛死后,那些个大水寇也被灭了,这些小水寇颇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势头,虽然朝廷也重新派了官员,可是这些个官员一个个文弱的不行,对付这些扎根几十年的水寇斗完全不可能,因此一时间汉江水路的来往商人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吱声。 “林当头,听说你昨日截获了一艘晋地的商船?”黎心児看着最左侧的一个大胡子脸,此刻他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听到黎心児问话,就差趴在地上了。 林当头百口莫辩:“回大小姐,我——我——” “我还听说你不仅劫了财物,还把那商员的女儿给抢了做夫人?”黎心児的话伴随着极阴之寒压着林当头,他眉目上都齐了一层白霜。 其它人看着林当头颇有幸灾乐祸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干这一行,也是有道义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个水寇平日作威劫财倒也罢了,可是这林当头却坏了人女子的清白,这就有违道义了,不过还别说,那丫头可真水灵,十八岁的年龄不但有着南方女子的温婉灵动,又有北方女子的大气,也难怪他会心动了。 “林当头,让那女子做正室,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对那女子有刻薄之处,听说皇宫里此时正在招宦官。”黎心児的话吓得林当头瑟瑟发抖,又转头看向其余众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几个都遵从汉江商盟的安排,过去你们做过什么我不管,不过从现在开始,若是再敢胡作非为,我不介意襄阳城多几座冰雕。” 说完,黎心児内气一阵波动,这几人两侧的松树就变成了两棵冰雕,这一手直接让这几个水寇再无二心。 “黎小姐多虑了,我们几个一定为黎大小姐马首是瞻。” “八月初一我会宴请天下英雄宣告汉江商盟的成立,到时候你们几个长点眼睛,若是遇到了一个练家子,我可不会救你门!”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滚!”黎心児青袖一挥,这几人直接倒飞出去。 这几人离开后,韩师业从背后抱住了黎心児,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鬓发,尽显温柔:“心児,谢谢你。” 黎心児静静地窝在韩师业的怀里,难得放松:“唉,希望一切顺利,这汉江商盟是爹爹的心血,我不忍就此荒废,况且,若是我们能以这一点为中心创立武林盟,你当上武林盟主的底气就大了一分。” 汉江商盟在黎世琛活着的时候,最高的战力也就是阎道人,仅仅是个二流势力,可是现在黎心児与韩师业双双八品,一跃成为一流实力中的佼佼者,加上追日剑教这张隐牌,自问八荒也不畏惧。 “去睡会儿,这些天收服这些水寇你也累坏了。” “不了,前不久殷师叔传信,说今天会来此处,我想应该快到了,而且一同来的还有神威五兄弟,你知道那五兄弟吗?” “他们啊。”韩师业想起了教自己坑蒙拐骗的五个大流氓,“那五兄弟,没想到义父会让他们五个出来,看来这次武林盟到是热闹不少。” 时至晌午,殷松雪一行人终于来此。 黎心児看着眼前的倾国之貌,虽说现在自己的容颜也是天仙之姿,可还是对这位师叔十分羡慕:“殷师叔,近来可好?” “心児,你这多日不见,怎么变得这般漂亮?”殷松雪嫉妒了。 黎心児略带腼腆:“师叔取笑我了。” 相比较两位女子,韩师业与五兄弟就热闹多了。五兄弟刚一见面就把韩师业整个人横了起来,抛上天,嘴里还喊着号子。 “几位师兄,快放我下来!”韩师业一个八品宗师竟然慌了。 “你小子,出去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不说,实力都这么高了,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的媳妇儿,你让我们五个咋办啊?说好了玩闹到白头的呢?” “就是,你小子识相就把经脉锁了,让我们几个好好虐虐,要不然我们转头就走让你义父来收拾你。哈哈哈。” 韩师业被他们抛得晕晕乎乎,不断地失重有让他精神高度集中,却又不好发作,这感觉比当初被西夏人追杀都难受。 “你小子,还想还手不成?行啊,我们几个虽然没到八品,可是毕竟是五个七品巅峰,要不要下来试试?”老幺就吃住了韩师业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哈哈哈,就是,八品再厉害,你一个八品初级打得过我们五个不成?” “哦——哦——”五个人就这样抛了盏茶时间,也不觉得无聊。 “好了,几位哥哥,快放他下来。”殷松雪倒是心好,让这五兄弟把人放下来。 “噗通——”一个落地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哀嚎。 五兄弟对殷松雪的话言听计从,立刻包围上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殷松雪,希望她别生气。默契度非常高,扔下还在半空中的韩师业。 “韩师兄你没事?”黎心児过去搀扶起来,当然,这是多虑了,一个八品宗师从十尺掉下来再怎么样也摔不死,就连普通人都扛得住,最多就是一阵气血翻涌罢了,不过若是不来扶他,就有些太可怜了。 “我你们几个等着,等我八品中级非得把你们几个肉抽出来不可。”韩师业按着屁-股扭着腰,哪儿哪儿都疼。 “好了,韩师兄,有正事要办。”黎心児像哄孩子似的抱住韩师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殷松雪点头:“五位哥哥,你们也去休息,我有要事找心児相商。” “好好,我们这就去休息!”五个大汉嘻嘻哈哈地走开,走前不忘告诉韩师业,待会儿让厨房烤两头猪送到他们哪儿去,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黎心児冰心玉颜,也被这五个活宝逗乐:“韩师兄,你的这五个兄弟有点不同啊。” 韩师业看着五人的背影,声音略带哽咽:“其实他们五个心地很好的,当初仅有八十多人没有抛弃义父,他们就是领头的那几个。” “看得出来,心地纯良,或许五人皆能七品巅峰就是上天对他们善良的馈赠。”黎心児赞同,“对了,韩师兄,你去找个容器,放一点血,不多,大约一匙即可,殷师叔当初被李乘云打中一掌,经脉受损,我们服用过寒阳草,兴许药力并没有消化,能治好我殷师叔的伤。” “那好,我这就去。”韩师业着手去准备。 韩师业走后,黎心児凑在殷松雪耳边念叨。 不大会儿,殷松雪脸红的离谱:“心児,真的要那么治吗?可不可以不治了啊。” “雪姐姐——,你都大我一轮,我都不害羞,你怕什么?” “好你个心児,欺负我武功尽失是不是?再说了这是害羞的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都那个了,当然不害臊了,我一样吗?” “没事的,韩师业虽然猪哥,但人品不用担心。”黎心児推着殷松雪走向内院。 厢房内,两位女子共浴,把对方羡慕了个遍。 黎心児挠着殷松雪光滑的背脊:“雪姐姐,你身材真好。” “都老了,好什么好,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姑娘。” “那可不一定,我是没有办法学习驻颜之术了,不过雪姐姐你可以啊,几十年后,雪姐姐还是这么漂亮,我就成了老姑婆咯。” “坏心児,你又取笑我。”殷松雪佯怒,掀起一阵水花,惹得黎心児怒气鼓鼓,反手一瓢水对着殷松雪凸起之处,整个房间洋溢着莺声燕语。 韩师业拿着一个碗,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嬉闹声和水声,不由得红脸,却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心児,我把血取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啊!”殷松雪轻声尖叫,嬉闹着把这事忘了,也不顾身上的水渍,裹起一件轻纱躲进了被窝。 黎心児看着受惊的雪师叔,一丝得逞的意味,身披薄纱,走至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递出一条黑色丝带:“韩师兄,你先把眼睛蒙起来。” 韩师业不明所以,却还是照旧,蒙住眼睛。 黎心児想到了殷松雪呆会儿的窘状,又笑了起来,也没忘记正事,把韩师业从门缝儿里拉了进来:“韩师兄,殷师叔的伤是伤在经脉上,我体内的寒阳草消化的极少,可是你体内由于上次受伤很重,寒阳草的药力已经基本没有了,所以只能用血做引,配合你我的阴阳二气来慢慢重塑经脉。” “好,一切听你的,我照办。”韩师业被黎心児拉进了房间。 “雪姐姐,你在吗?”黎心児凑到被窝前,拍了拍被子。 “哼!”殷松雪见躲不掉了,索性故作大方,坐了起来,闭着眼睛一副战场赴死的表情。 “好了,没事的,到时候记住收心,及时引导内气的流动。”黎心児的话语严肃了起来,让殷松雪镇定了不少,“韩师兄,过来,坐到床上来,不许掀开那根丝带。” 韩师业此时已经知道了要干什么,竟也有些放不开。 黎心児走到韩师业跟前,去过那盛血的碗,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不许欺负雪姐姐,否则我要你好看。” 韩师业憨憨一笑,轻车熟路的脱去上衣,摸了摸床的位置,端坐在床头。一股厚重的男子气息充斥着殷松雪的鼻头,面色羞红。 黎心児不做他想,拈出一颗药丸,融化在碗里:“雪姐姐,把这个喝了,这个是韩师兄的血,我刚刚在里面加了一些补药,有助于经脉的修复。” “嗯。”殷松雪对黎心児一百个放心,端起碗,忍住那血腥味,一口灌了进去,唇边还留下一点腥红,让人食指大动。 “雪姐姐,静心定神,待会儿两种真气在你体内乱窜你先不用管,静静地感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时机,一定要快,否则两种真气相互碰撞会让你伤得更重。”黎心児事先说好。 “开始。”殷松雪也意识到严重性,收起心中旖念。话音刚落,一双粗大毛糙的手压在自己裸露的双肩上,心里荡起一丝涟漪,虽说肢体的触碰在所难免,韩师业双眼也被丝带蒙着,但内心的波澜仍有起伏。 既然韩师业开始行功,黎心児也不闲着,在血液中抽离一丝寒阳草的药力,包裹住殷松雪体内韩师业的血液。在韩师业的内气冲入体内后,殷松雪只感到全身不可抑制的火热,全身大汗淋漓,洁白的身躯变得嫩红,尽显媚态,丝丝处子香气引得韩师业心中一阵臆动,可经历过韩师玲的事情后,这丝臆动很快被压下,心无旁骛。 看着韩师业稍微波动后立马平静的神情,黎心児终于放心了,要知道,世上最愚蠢的测试就是用女人去测试男人,你永远得不到答案,可是韩师业做到了,如是所见,终其一生,不会对其他女子心生情动。 黎心児的内气中和了韩师业的极阳之气,原本燥热的感觉也平静下来,那血液中寒阳草的药力一丝一毫的分离出来,在黎心児的控制下缓缓游动。 此刻三人尽是裸露上身,幸亏黎心児早就交代让侍女守在门外,否则若是此刻让人闯入,看到这床上的靡靡春光,估计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啊——好舒服。”殷松雪又一次感受到了经脉中的暖意,原本无法调动的内气慢慢开始回应自己,不觉中发出呻-吟。 “雪姐姐,差不多了,不过接下来就是关键,我跟韩师兄同时撤功,两股真气不再受我们控制,你需要的就是运转经脉将这两股真气同化,因为我跟韩师兄的功法是两人合练,一旦这两股真气挣脱了你的控制,会自行相生,到时候你这初愈的经脉会再一次破碎,也再无治愈的可能。” “好,我知道了。”殷松雪也不是小孩子了,眼鼻心镇静下来。 “韩师兄,最后一个周天,行至神阙撤功。”黎心児抓住最后一个周天,让两股真气分散到八脉各处,这样更有利于同化,“就是现在!” 黎心児刚说完,韩师业便与她同时撤功,同时在旁等待的殷松雪立刻运行内气,可是几个月不用难免有些生疏,到底还是慢了一拍,就这一个瞬间,冲脉与带脉的阴阳二气合拢了,隐隐有壮大之势,这番突然,让殷松雪喷出一口鲜血。 “雪姐姐,不要惊慌,继续运行内气。”黎心児在旁十分紧张地叫到,同时拍了拍韩师业的手腕,示意他现在可以出去了。 殷松雪长舒口气,心无二念,到底是八品的底子,那一瞬间的失神后,再无惊错,可大悲赋的内气尤其是这么好同化的?留在殷松雪体内的两股真气就像两个没有了爹娘的孩子,孤独感迫使他们不断在经脉里窜行,在哭着闹着,殷松雪整个身子都半红半白。 “没想到,心児的内气这么强悍。”殷松雪着实没有想到在黎心児手中如此听话的内气在她看来会如此凶猛,事在人为,既已到此,便不可回头。 天香的香意决不断运转,那郁结许久的真气缓缓推动,这一刻,就好像青空上的滚滚雷霆,不动则已,动则万钧。尽管阴阳二气吸收了五条经脉,可在第六条经脉的门前被香意决深深阻断,那剩余三脉的真气由于势力太过孤单被瞬间吞并同化,惹得那已经聚合的阴阳真气开始了困兽犹斗般的反抗。 “噗——”又是一口鲜血,不过这一次殷松雪在抗争中取得了上风。阴阳二气见势不妙,逃窜在各个经脉,可殷松雪岂能如他所愿?香意决每行径一条经脉,便闭塞一条经脉,最后阴阳二气全部被堵在了阳跷脉中做殊死抵斗。 “镇!”殷松雪不服输的性格彻底爆发,不在乎经脉的疼痛,运着香意决朝最后那缕阴阳真气铺天盖地的碾压过去,这一次要彻底同化他们。 又是一口鲜血,这一次不光吐血,连带耳鼻也流下了血滴,配合着精致貌美的容颜,有些怪异渗人。但幸运的是,那缕真气终究是烟消云散,化成了香意决真气滋养着经脉。 “恭喜雪姐姐。”黎心児在一旁也捏了一把汗,最后关头她帮不了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看着神色慢慢恢复的殷松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殷松雪继续运转内气三个周天,确定那两股真气没了之后才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黎心児渐渐舒展的眉头,她知道,自己的暗伤恢复了。 “心児,这一次谢谢你了。”殷松雪款款一笑。 “雪姐姐不必如此,快去洗洗,你也不嫌你身上臭。”黎心児取笑一番。 两位女子又免不了相互羡慕赞赏一番,当二人出至大堂的时候,张梦白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时,黎心児与殷松雪略一行礼,倒成了这屋内的一道风景,毕竟美女不管到哪儿都受欢迎。 “见过张真人。”殷松雪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清脆带着深幽。 “哈哈哈,没想到十二年前轰动中原的仙子现在依旧惊若天人啊。”张梦白自然知道十二年前殷松雪刚入七品初出江湖时,整个武林都为她的容颜所倾倒。 殷松雪实在没想到张梦白会上来就调侃一番,自知他无他意,仅仅是在心上嗔怪一声。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张梦白看着屋内的八荒弟子,心中又一次长吁短叹,“殷长老与神威五兄弟的到来,八月初一的底气又大了一分啊。” “呃,真人,我有一事不明,这韩小子与弟媳重掌汉江商盟,却搞得人尽皆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隆重了。”五兄弟里的老三很坦率地问。 张梦白奇怪的看着韩师业,见韩师业朝他点点头,也不做推辞:“既如此,我便说明一下八月初一的真正目的。” 在大堂里的,知晓真正目的的只有张梦白、韩师业和黎心児三人见韩师业也不反对,就先一步说出真相:“八月初一,明则重掌汉江商盟,实则是创立武林盟,黎师侄近年来治百病医活人无数,这是一股很大的助力,若是能掌握住,定能在中秋大会上有一番作为。经此一役,我深知孤掌难鸣的力不从心,想我巍巍真武亦撑不过十日约战,我才省得我等八荒皆是狂妄自大之辈,这是人祸亦是天灾。” 一番话,实情实理,无任何反驳。 殷松雪在一旁低声附在黎心児耳边,轻轻问:“心児,这件事你们跟谷主商量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觉得小清一定会支持我的,有我跟梦小清两人,谷主一定会站在我这边,雪姐姐你放心。” “张真人,你想说成立武林盟我没有意见,可是这盟主是否由你担任,还是说?”五兄弟的老大寻思问道,虽然五人为人憨厚朴实,不代表他们很蠢,相反,能到七品巅峰的实力,头脑十分灵活。 “呵呵,这一点自然是韩师侄来担任,韩师侄现在的能量可不小,不过可惜的是不能将太白一派拉至联盟里来,憾啊。”张梦白凝视远方沉声道。 在听到韩师业担任盟主的消息后,五兄弟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第一时间在心理上达成共识:这一次要不遗余力支持韩小子。 张梦白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默默无声:“想来大家都没有意见,或许八月初一会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不过这一次我们主要是为了应对中秋大会,我们几派不比太白,只有绑在一起才有足够的资格去与天下英雄争上一争,如果各派之间有所间隙,还望到时候几位从中调解。” “张真人多虑了。”在场众人同声说道。 “那好,几位这几日多多休息,到时候会有很多事情要忙。”韩师业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略表谢意。 第六十七章 襄阳城宴会 武林盟大比 云滇,五毒教。 “两位有何要事?”五毒教口,一弟子看韩岳与容念气度不凡,步履稳健威风四溢,也猜到了这两人不是寻常角色,语态恭敬不敢怠慢。 韩岳毫无八品的架子,对一个守山弟子十分客气:“烦请告知掌教一声,就说神威的天营长和天香的容念长老前来拜访。” 这弟子见是八荒前辈,躬身上前牵马:“前辈无须多礼,还请先到内堂休息,我去通报一声。” “嗯,劳烦少侠了。”容念清脆的声音在这郁郁葱葱的山谷里甚是悦耳。 五毒教,通体建于峭壁之上,巨石嶙峋,树木丛生,徜徉其间能听到鸟儿的喧闹,蜂儿的匆忙,时不时地两朵娇艳的野花羞怯在绿阴中。仔细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汩汩山泉的落石声,此番情景,相较于东越的万顷花海,别具一番风味。 “五毒的景色比中原更加好啊。”韩岳常年居住燕云,这段时间陪容念走过了不少名山胜水,虽说大部分是走马观花,但总算是见到了许多的不一样,还是在有美协同的情形下。 “要是韩师兄以后有空,可以来我东越看看万顷花海,也是很不错的。”容念虽有惊叹,但不至于惊羡。 两人走走看看,竟一时间忘了拜访的正事,走到内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五毒掌教也早就在此等候。 韩岳有些不好意思,自觉荒唐:“掌教,我二人留恋着云滇胜景,不觉误了时辰,还请见谅。” “两位言重了,云滇之景相趋中原甚远,二位驻足人之常情,我本应该亲自派人迎接的,倒是两位莫怪才是。”五毒掌教方玉蜂威仪尽显,不输男儿风色,举止谈吐大家之彩溢于言表。 容念心思细腻,听出了方玉蜂话语中的无奈:“看来掌教有心事啊。” “心事倒算不上,只是有个故人之后远在中原,我心有所系罢了。” 韩岳试探道:“掌教的那个故人之后可是赵跖?听说此人被掌教收为了关门弟子?” 方玉蜂并不否认:“是啊,这都走了几个月了,一直听说中原最近不太消停,有些担心他现在是否无恙,我也是有苦难言啊。”想到那天晚上赵跖对自己的不敬,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情,太多的身不由己。 “既如此,那方掌教能否助八荒一臂之力?” “天色不早了,两位若无事便早些歇息。”方玉蜂不再交谈,起身便离开,只是刚到门口,立身止步,“我有救天下之心,却无救天下之力,单枪匹马纵使宗师巅峰,又能走多远呢?” “轰——”这一席话直接让容念失神,暗自心惊:怎么可能? 看着方玉蜂径直走出房间,韩岳心里有些生气的,毕竟同为八荒,进来问的几个问题只顾推脱,话没说到一半就离开了:“这方掌教也太傲气了。” “韩师兄,你没听明白,五毒现在有苦难言,或许事情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复杂。”容念虽有猜测,却不敢多想,她怕,如果猜测是真的,赵跖的手段就令人发指。 韩岳脑子还是转不过来:“此话怎讲?” 容念也怕隔墙有耳,在韩岳耳边轻声细语:“韩师兄,其实方掌门已隐晦很多,此地不宜多问,出了这个地方我在跟你细说。” 就在两人默默交谈时,屋顶的一个极其阴暗的角落,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最难以置信的是不光韩岳与容念没有察觉到,连方玉蜂与感觉不到,此人究竟是谁?这大白天的,那仅有的一缕黑暗,只能容纳一只猫蜷缩的地带,竟有一个黑衣人注视着一切! “希望你们别让少主失望。”黑衣人低吟一句,身形默默散去,悄无声息。 —————————————————————————— “掌门在吗?”方玉蜂的房门前有一个稚嫩的声音。 “是灵童吗?进来。”方玉蜂有些疲惫。 “掌门,打扰了。”门开后,一个孩童推门进入,端着一盘精致的甜点,还有些许瓜果,“掌门,我听师兄们说,教内来了两个大人物,是不是真的啊,他们来干什么啊?” 方玉蜂看着说话还带奶气的灵童,有些莞尔:“灵童,那两人也是八荒的弟子,来我教玩两天就走,有什么问题吗?” “哦,这样啊,那我还是躲远一点好了,大人物我可惹不起。”灵童放下水果点心就出门去了。 方玉蜂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想起去年在山崖的事情,这个孩子浑身是血,还中了蛇毒,幸亏被晨儿遇到才捡回一条命,说来也奇怪,这孩子的骨骼粗鄙刚硬,完全不适合习武,见他可怜,方玉蜂便留他在教内。谁想这孩子心地到很不错,知恩图报,每天都会送一些东西给她,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大姐啊大姐,我很期待看到你后悔的一天,事情你已经掌控不住了。”方玉蜂躺下看着天窗,仿佛看到了一个美妇捶胸悔恨,十分狼狈。 —————————————————————— 无乐庄中,赵跖睁开锐利的双眼,双目夺神,仿佛隐有无尽黑暗。 “快了,相信不久便能达到八品中级。”赵跖练大悲赋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是感叹,“这大悲赋不愧为当世第一奇功,体内自生阴阳,相生互补,境界才能这番迅速,而且这种增长是在本源上,想来不是灌顶那种速成。” 练功房外,一侍从通报:“少庄主,大爷让你去中堂一趟。” “知道了,我片刻就到。” 赵跖慢悠悠起身,却在下一个瞬间,整个人闪至房门口,这番身手,纵使八品中级也犹有不急。 “还不错,估计再有一年就能到八品巅峰了,到时候就有一战之力。”赵跖抬起袖子,沉声道,“爹,娘,奶奶,快了,马上就能报仇了。” 中堂,李大憔悴许多。这些日子,李二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以他现在掌控的势力竟然搜索不到半点消息,作为世上唯一的亲人,弟弟的失踪打击不可谓不大。不知不觉中,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竟有一些困倦了。 “大伯,最近累坏了。”赵跖来至堂中喊醒了正在眯眼的李大。 李大被这声音惊醒,心里却冷汗直流:怎么会?我的警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有人到跟前了都不知道,难道是我最近真的累了吗? “大伯,二伯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或许他真的隐居起来了,这样也好,他功力尽失,提前隐居倒也不错,总好过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别人把头砍了去。”李大很快镇静明心。 “大伯又在说笑了,我们现在掌控的势力已经很强了,几乎半个武林都会听我们号令,加上霜儿已经成功接受皇天阁,到时候一定会达成干娘的期望,我有绝对的信心。” “跖儿,你还忘不了仇恨吗?” “即是仇恨,如何能忘?我此生只为两件事而活,一是报仇,二是报答干娘的恩情。”赵跖的话不慌不乱,工法的猛进,让他的心性彻底平静下来。 “老二说他过去的时候看到天魔子已经死了,你知道原因吗?”李大想起了李二从襄阳回来后跟他说起的怪事,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赵跖的武功进境如此迅速,心生疑窦,觉得跟天魔子脱不了关系。 赵跖在听到李大的问话,瞳孔紧缩了一下:“大伯,不知您喊我前来有什么要事?” 李大看赵跖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至少暂时他还能压制住赵跖,而且赵跖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和曹夫人有恶意,或许自己真的多虑了:“是这样,前不久金玉山庄的少庄主柯一笑成婚了,娶的是神威堡的韩师玲。” “意料之中,韩师玲的画像我见过,虽说不是天香国色,但那份飒爽英姿,世上鲜有男儿能拒绝。”赵跖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难道你一点不担心金玉山庄和神威堡联合起来?”李大有些不可思议,不清楚赵跖为何这般平淡,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两个垃圾罢了,当初只是借他们的小打小闹来实施我们的计划,我们本来就没指望金玉山庄能把神威堡怎么样,更何况段无仇一家也确实不是神威堡做的,瘦死骆驼比马大,再大又能大得过龙象?”赵跖嗤之以鼻。 “五毒的探子来报,神威的天营长与天香的容念正在五毒做客,似乎再商议要事,应天府中秋大会在即,他们这样有点厉兵秣马的意思。”李大又说出了一条令他头疼的问题,五毒的实力保存的极为完整,且威胁不小,刺杀之术当武林魁首,一旦开战,不好应付。 赵跖不听还好,一听更是不屑:“放心,其他门派我不敢说,五毒跟我们作对绝无可能,别说干不过,他们也不敢!” “这从何说?”李大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赵跖了。 赵跖找一个借口:“方掌教本就与干娘交好,相信她会处理好的,而且五毒不在中原,我们的计划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相反由于我的关系五毒或许会更上一层楼,不管怎么说,五毒都不会与我们刀剑相向。” “或许。”李大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赵跖的轻敌有些失望,尽管现在八荒已经差不多没气了,但现在就掉以轻心还为时过早,“最后一件事听说韩师业与天医重掌汉江商盟,这个节骨眼上搞这一出我们也不得不防。” “两个小角色罢了,不值一提,大伯你也可以先休息,别为这些小事操心了,若无要事,跖儿先告退了。”赵跖一刻也不想浪费,只想尽快消化完那些极阴之血,到时以无上功力镇压世人,至于统治武林,那只不过是为了使曹夫人满意罢了。 “唉。”李大看着迅速跑开的赵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不要告诉夫人这情况呢?跖儿现在的心境有些浮躁啊。” 李大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等应天府大会之后再说。 “师傅,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别怪我心狠手辣啊,还有那些阳奉阴违的,还有柯幽韩师业那些,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不亲手把你们打趴下,这武林之主有点没劲了,尤其是韩师业,你们的大悲赋练到什么程度了呢?”赵跖想着想着发出一丝邪魅的笑,赵跖不需要理解李大的担忧,李大又何尝真正了解赵跖的手段呢? 八月初一,襄阳城人声鼎沸。 黎家大院内,已重新被人打扫,焕然一新,由于黎世琛尸骨未寒,黎心児也并未张灯结彩,只是多叫了几个人热闹热闹而已。 “恭喜恭喜!”一个富贾前来道谢,带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这商人就是那被林当头抢劫的,前几日林当头大聘礼送到府上说要正式提亲,商人尤其注重名誉,原本自己的女儿被玷污了成了不少人的笑柄,现在这个污点也没有了自然高兴,虽然嫁给一个山贼有些不太合适,不过林当头说他已经成了天医的人直接把最后一点疑虑打消了,女儿嫁谁不是嫁?更何况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因此还能与汉江商盟打好关系,可谓是皆大欢喜。 “多谢。”黎心児也不架子亲自欢迎,“不知令嫒可好?” “好好好,多谢黎姑娘了。”这富贾笑脸欢迎。 “如此便好,请进,招待不周见谅。”黎心児说完便继续迎接他人。 韩师业待在阁楼上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鱼贯而入,除却一些商贾,更多的是武林人士,这些人都被天医或者天香谷救过命,这份人脉在那儿,很多人都前来祝贺,甚至韩师业还看到了许多大势力,比如那冷剑门的门主冷涛,金花帮的刘辛魅,这两人可是八品宗师,也是一流实力中有头有脸的,当然,那些二流势力数不胜数。 “真没想到,心児的能量仅有这么大!”韩师业感慨一声,也对武林盟的信心越来越大。 客人越来越多,还好黎心児早就将这群人分为武林和商贾两类,就算如此,黎家大院这千人座位竟会座无虚席,可见今日的不凡。 午时一刻,今日的襄阳不再炎热,众人入座。 “大家安静!”就在众人喧闹的时候,黎心児一席白衣站至台上,“今日首先我谢谢于百忙中参与汉江商盟盟主的新任大会,在此我先祝大家今日吃好喝好,先干为敬!” “好!好!”在黎心児将一杯酒饮尽后,大家都拍手叫好,哪怕已经身为八品宗师,黎心児的脸上也难免引出一抹红晕,加上酒的引诱,更显滋味。 “汉江商盟以后会继续为大家保驾护航,防控力度绝不比之前弱,而且以后我盟会继续增派人手将保护力延伸至其它流域,我汉江商盟既然有这份能力承担重任,那么维护大宋水域商船安定义不容辞。”黎心児的话不大,却用上了内力传至宴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好!”这一次叫的最欢的是众商贾,自从黎世琛死后,虽然那些大水寇被神秘人剿灭,可是那些小水寇更多,有个词叫小鬼难缠,以前大家实在过不去就给那些大水寇一些好处,可是现在一艘船还没过汉江,就遭遇了不下四个水寇,打劫的还不比以前少,可让这些商人苦不堪言,幸亏黎心児的强势回归让这些水寇彻底收心。 “黎姑娘貌若天人,没想到这份胆气也不输须眉,可敬可敬啊!”一个势力颇大的商人起身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呵呵,丁掌柜别取笑我了。”黎心児自然认识此人,湘江霸主——丁玉恒,本人也是八品的实力,在黎世琛在世的时候,曾多次提出与汉江商盟合作分一点油水,可是黎世琛觉得此人太过功利,并未听取意见,想来今日来此依旧是不死心。 “黎小姐我可不敢取笑,只是偌大的商盟太累,就怕黎小姐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神伤,心力交瘁啊。”丁玉恒这话有些过了,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不少商贾敢怒不敢言,连许多武林人士也是如此。 “多谢丁掌柜担心,那不知丁掌柜有何妙计?”黎心児心思细腻,这一番回击让人拍手叫好。 “这丫头,相较于同龄人,她厉害的太多了。”一位汉江商盟的老人也没想到黎心児的回击如此犀利,丁玉恒的意思暗指女人就该在家呆着,别学男子一样出来出来,扛不住,当然另一个意思就是自己可以分担一些压力,至于怎么分担世人皆知。可是黎心児的一句话让丁玉恒哑口无言,这是阳谋,你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此刻丁玉恒不管说什么都不是了。 “哈哈哈!天医姑娘果然是心思剔透。”又一位中年人起身。 “不敢,只是小女子自觉年轻,想历练一番,不知罗师傅可有经书相赠?”黎心児看着这人,也不是一个小角色,此人背后乃是荆湖的一个一流势力,而他自己也凭着一手拳法闯出了一个白拳王的名号。 “若是黎姑娘不嫌弃,我这确有一计。” “小女子洗耳恭听。” “汉江商盟不日前受挫严重,盟中高手数量不及,难以维系偌大水域,我可以让我的几十号弟子加入贵盟,只望黎姑娘能一视同仁。”罗拳王说完不可避免的瞄了一眼丁玉恒,显然有猫腻。 可是这细微的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黎心児的眼睛?黎心児不愠不怒:“罗师傅有心,既如此,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正准备打算去湘江发展一下势力,不知罗师傅这些弟子能否胜任?” “黎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丁玉恒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哟,原来丁掌柜不认识罗师傅啊,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到时候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黎心児一脸歉意,笑脸相迎。 “黎盟主!难不成想欺客吗?”丁掌柜的语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罗师傅,你看,丁掌柜生气了,我同意你们加入我盟,那么就借今日,你与丁掌柜相互认识一下可好?毕竟将来是要一起共事的。”黎心児笑的真切。 “这——”罗拳王实在没想到自己与丁玉恒会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丫头片子搞得下不来台,支支吾吾地不好回答。 “黎姑娘,难道你真的视丁某人为无物不成?”丁玉恒此话用上了内气,不少普通人被震得心神动荡。 黎心児实在没想到丁玉恒作为八品宗师一点宗师素养都没用,竞对普通人用内气,不有怒气横心:“丁掌柜,酒还没热,人怎么就冷不下来呢?” 丁玉恒突然觉得手中一阵刺骨,本能的松开手,“咔嚓——”那酒杯应声而碎,奇怪的是,里面的酒竟然被冰住了,而丁玉恒就是感受到了酒突然地寒冷,才撒开手。 “丁掌柜,酒杯碎了,需要换一个嘛?”黎心児依旧笑嘻嘻。 “哼——”丁玉恒拂袖而走。笑话,再拿一个酒杯你再冻住,是不是接下来就是敬酒让我生吞冰块?很明显,丁玉恒也看出来了黎心児的功力比自己强的不止一筹,虽有愤怒,却还有理智,既然此行目的难以达成,也不再停留。 “罗师傅,丁掌柜走了,你的计划?”黎心児看着罗拳王。 罗拳王暗自叹气,丁玉恒一个八品都气走了,他一个人七品巅峰能翻什么浪?两人得到上面通知,要在宴会上搞一些事让黎心児难办,谁想到黎心児如此聪慧,再留下来反倒会让自己难堪,找了一个借口:“黎姑娘说的是,丁掌柜如此能人我怎能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原谅罗某,有些事罗某得抓住机会。” “罗师傅轻便!”黎心児手作请势。 “吁——”就在众人的嘘声中,罗拳王闷着头离开宴会。 丁玉恒与罗拳王的败逃,让不少人见识到了一个十几岁女子的手段,也成了宴会上一个不错的节目,之后也没人出来捣乱了,宴会正常进行。与此同时不少武林势力见黎心児的手段惊人,暗自称赞。 宴会进行到一半,众人也算吃喝了一些,有说有笑,好不热闹,这时候黎心児又一次上台。 “今日到此的有许多武林人士,我也想出一个彩头你们,不知你们意向如何?”黎心児笑眯眯地看着武林人那边。 “呵呵,难得黎姑娘有此兴致,不知是何彩头?”武林人中站起一个书生秀才,不过却没人敢小瞧他,此人在武林中名声大噪,自命风流,悟性极高,在房玄龄碑上悟得一丝剑法,取名房生剑,为七品巅峰实力。 “哈哈,房秀才到是雅致之人。”原来这秀才本身也姓房,黎心児对着武林中难得的文雅之人自然有所耳闻,“请恕小女子俗了点,我汉江商盟派一人,自挂彩头白银万两,若是哪位好汉胜了,白银万两双手奉上!” “白银万两?真的假的?”虽说武林人对金银没什么概念,但谁会嫌钱多?而且很多时候金银的效用更为直接,想到这儿,很多人动心了。 “天医姑娘倒是大手笔,不知若是我们输了可会如何?”房秀才不比其他粗人,想的多一些,很多人也被他这句话提醒了。 “房相公莫不是怕小女子食人不成?” “倒也不是,只是君子不受不义之财,虽是彩头,但空手套白狼,总觉得这馅饼太不切实际,人在江湖,小心为妙。” “房相公多虑了,若你输了,你们得加入汉江商盟助我一臂之力,当然,我月俸五十两白银回报,不知房相公觉得如何?”黎心児的话让所有人沉默了。 江湖人,犹如无根浮萍,尤其是那些散人,在江湖上拼死平活,就为闯出一个名堂有一个家,可是这个小小的愿望有的时候很难很难,就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月俸五十两多不多?多!要知道,暗杀一个七品高级的报价为五百两,八品宗师为三千两,如果你的仇人是八品初级,你只需要在此安分五年便可,比起十年不晚划算得太多太多,不得不承认,黎心児的这一手抬举有诱惑力了。 黎心児自问自己的条件很诱人,今日在此约五百位武林人士,每人一年六百两白银,五百人便是三十万两,而黎府光吃老本就可以雇佣这些人两百年,可见汉江商盟作为一个二流势力是无人敢动歪心思的原因,财可通神! “好,既然黎姑娘有心,那么我便闯上一闯!”以为八尺壮汉登台。 “英雄爽快!”黎心児抬手露出少许藕臂,“韩师兄,有劳了!” “哗——”劲袍的猎风声,韩师业背负着丈五长枪站至台上,环视着台下众多的武林人,眼中尽是然然战意。 “好身手!”这壮汉见到韩师业第一眼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对手了,可是这有关系吗?他受够了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五年前,偷抢骗搜齐了五百两白银跪在天香谷求药,跪了整整十天,后来黎心児出谷帮他医治,却分文不取,临走时告知他这十天是他偷抢骗的惩罚,分文不取是让他把钱还回去以免让失主难以为继,原本天香谷是要惩罚十五天的,可是黎心児那时候才十二岁,心地善良便提前医治,“黎姑娘,或许你忘记了我是谁,但是你的恩情我今生难以忘记,还请让我加入为你效力!” “劳大哥严重了,答应你的绝不会少,但为避免有人诽议,还请劳大哥与韩师兄一战。”黎心児轻声道。 “你竟然记得我?”劳魁实在没想到天医竟然会记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被记住的感觉。 “不知道现在右背甲骨还疼吗?” “不疼,不疼了!”劳魁眼睛竟然有些湿润,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压了压双眼,直视韩师业,“小哥,尽管来!” “小心了!”韩师业并没有用长枪,对付一个七品高级,作为宗师,使用武器有些落面子了。双拳紧握,内气缠绕在指间,呼呼作响。 “劳大哥!”韩师业见劳魁一身筋肉横练,“我的境界比你高,比起来不公平,这样如何,你全力攻我一拳,若是我后退半步就算你赢!” “这?”劳魁有些惊诧,看向黎心児,却得到黎心児肯定的答复,心里也没有了包袱,“既如此,那韩小哥得罪了!” 劳魁马步稳扎,聚力在拳,右臂的肌肉尽数鼓胀,连那青色的血管都显得狰狞无比,都能听到那血液流淌的汩汩声。 “小哥,我也不占你便宜,若是你后退不超过三步,我自行认输,此生定为汉江商盟抛洒热血,不畏生死!接好了!”劳魁右腿猛地跺地,整个台子都震了三次,八尺壮汉随着震动猛地向韩师业冲去。 “吼——”高亢的龙吟响彻擂台,韩师业双脚死死地抵住台子,双臂作劲下压,天龙真气布满胸腔,宛若一层铠甲一般。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撑住了!韩师业真的撑住了!没有人怀疑劳魁作假,那番威势绝对做不来,可是韩师业真的半步未退,虽然劳魁的武功不是太高,可是力量绝对是在场人大多数比不上的,韩师业竟然在对方擅长领域将对他压制,难能可贵! “哈哈哈,劳魁见过盟主!”劳魁二话不说,直接对韩师业抱拳下跪。 “这?”太多的人不明白为何劳魁不对黎心児下跪,可是韩师业并不需要他们理解,面对劳魁的跪,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 “谢盟主!”劳魁输了之后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欢天喜地地跑了回来。 有了第一个人,之后许多人就开始了,他们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加入汉江商盟,这份稳定对于当今动乱的江湖来讲,太过于难得。很快,便有二十多七品高手加入了盟会。 值得意外的是,有一位八品宗师也加入了。这位宗师的比试也很有特色,他竟然与韩师业比烧开水,对,就是用内气将水烧开。果不其然,韩师业的极阳真气优势太大,当这名宗师把水烧开的时候,韩师业都快把锅蒸干了,不过黎心児对待八品宗师也开出了一个月一千两的筹码,这一年一万两白银的薪酬足够养一个地方军队了。 宴会最后成了小型的武道大会,黎心児很满意今天的收获,尽管这些人还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是黎心児很有信心,于是她将目光瞄向了势力上。 “几位掌门可有兴趣?”黎心児看着这群人中几个评评点点的看客。 “呵呵,黎丫头,你今天可不只是接任商盟这么简单?”冷涛笑道。 “冷掌门多虑了,只是想添一点喜庆而已,况且经此一役,深知商盟明面上的硬实力不高,这才出此下策招天下英雄来此借力。” “也罢!”冷涛倒不是真的贪这点钱,不过他认为有一些弟子需要磨练,剑藏在兵器房只会生锈,若是出去历练或许会有长进,“既然你不说实话,我看在神威和天香的面子上可以让我的三个弟子暂时跟你们,不过他们每月薪酬必须是一百两,如何?” “若是七品高级以上自然可以。”黎心児虽然很需要高手加入,却也不会做亏本买卖,一百两找个七品初级还不如用这钱雇佣五个六品巅峰。 “黎丫头你倒是舍不得吃亏啊,行,我坐下有三个杰出的弟子,一个巅峰两个高级就交给你了。”冷涛回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子,“你们在门派里呆久了剑法会生锈的,如今乱世你们也该出去看一看了,不过这一次出去有可能会身死,你们可愿意?” “师尊多虑了,我们三人早就想出去闯荡一番。”为首的巅峰兴奋道。 “嗯,去!”冷涛点头,与此同时,不少门派也将杰出弟子送于商盟,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历练一番。 黎心児看着记名在册的高手已经有了一百多,她的心不可避免的兴奋,虽然一百多里面有三成是六品,可是那七成皆是七品中级以上,这样的势力不可为不强大。 韩师业看着黎心児真的招收了如此多的高手,也对武林盟的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 第六十八章 武林盟归心 出发应天府 翌日,黎心児将收揽的豪杰召集起来,虽说人数较少,但架不住质量高啊,不过这种形式也只能叫联盟,称不上门派,功法殊途。 “各位,或许你们有的人已经猜到了我的意图。”黎心児将韩师业拉至身边,“这位是圣上钦封的安湖王,神威堡的二弟子,当今唐门的门主,也是我的夫君,更是汉江商盟的盟主。” 虽然有人猜到了,可是当黎心児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惊讶。 韩师业的话带着内气,语重震天:“我们能相聚在此便是缘分,昨日一战你们应该清楚各自的实力,我知道你们之中不乏拉帮结派的,可是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给你们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韩师业话说到一半,下面这群人果然有了细微的嘈杂声。 “我韩师业在此承诺,若是应天府大会我们能获得大悲赋,那么你们所有人都有抄阅大悲赋的资格!”韩师业又抛出一项诱惑。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安定了:“大悲赋?我们也能获得大悲赋?武林第一功法大悲赋?” “安静!”韩师业他也不怪,大悲赋所有人都会极大地诱惑力,“你们当中精明的可能已经猜到昨日的意义,没猜到的你们背后的师门也猜到了,这也是你们一飞冲天的机会,我现在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人想退出商盟的!” 韩师业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石钟一样撞击着他们的内心,不过这并代表着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劳魁。 “盟主,这事我就不掺和了,不是别的,我不识字,我这身功夫也就点蛮力,我也清楚,终其一生也就这样了,我就替你们好好看着家就行了。”劳魁这人倒是憨厚得很。 “劳大哥不必出此言,我们都拿你当兄弟。”韩师业笑道。 一百人里,有一半人对大悲赋没什么想法的,或许他们的加入真的只是为求一份安定。当然,另外一半人眼睛里都充斥着狂热,而且基本都是有帮派或者师门的,想来也是得到了师门的暗示。 “诸位。”韩师业看着这五十人,声音竟有些低沉与沙哑,“我知道你们此刻站在这里有很多的目的,但我还是想谢谢你们,因为你们让我有了争一争的勇气。 你们可知道,几个月前,我只是七品初级的普通弟子,没错,就是七品初级,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比我强。 可是那个月,我不知道西夏为什么跟发了疯一样进攻边境,我主动请缨,率神威堡精锐杀进西夏王城,才有了我这个安湖王的封号。 随后,有人告诉我,大宋不久会动荡,当时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他的名字,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完全无视了我的不屑,还恳求我保护我现在的女人,就是天医。 缘分如此,我不敢相信当日襄阳城的守擂会成为这武林动荡的开端,虽然那天不欢而散,可是西夏国却对我发布了必杀令,心児拖着行将就木的我,从小天峡跳进汉江,一路上吃尽辛苦,受了多次截杀,终于等到援兵,于西园府将我救起,可是此时,由于段无仇、木河州、水空楼三家冤案,让神威堡不得不退出武林逐鹿。 紧随其后,天香谷一夜之间万顷花海付之一炬,梁谷主被迫遁走。神刀门一日内不得不寻求天魔教庇护,一向对中原有极大野心的天魔教也蛰伏不出,唐门上下一千多口人尽数被杀,真武山的动荡世人皆知。 或许你们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意识,但是你们可知道这些都是何人所为? 他就是大悲赋第一式的那人,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赵跖!协同李醉风和李乘云两兄弟,他们的目的就是为祸武林,动乱大宋。 习武之人终何处?藏刀锈剑做耕田。 我们可以有野心,有欲望,有贪婪,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底线,侠以武犯禁,古往有之,以心正煮酒,恶血沏茶,方为丈夫本色。 而今,我们还有一次机会,那就是即将到来的应天府大会。大悲赋只是对你们的奖赏,你们可以不屑一顾,但是我相信那赵跖定会来此,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已经联系到了真武、太白、唐门、天香、追日、金玉等太多的势力,现在我们将会以自己的势力再为武林安详添一片砖瓦! 如果我们胜了!那么此次的武林浩劫就在我们手上终结! 如果我们胜了!那么我们背后的势力就会响彻天下! 如果我们胜了!那么百年内我们必将为武林后人称道! 人活一世,不外乎功名利禄,如果应天府大会得胜归来,这一切都会于你们任意苛求! 诸位,此番前去,败我们犹荣,胜我们即可光耀门楣,福荫子孙,这一切都只需要你们一个决定!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愿意退出?退出这维护武林和平的光荣?” 不可否认,韩师业一番话,由苦入情,剖析人心,莫大福报相照应,让这些人心生摇曳:谁不想永垂不朽?谁不想福荫子孙?谁不想荣华富贵?若真的手刃武林公敌,这些唾手可得。 韩师业用最直接的话激起了这些人的欲望。 “好,既然没有人退出,那么我们万剑齐心,奋起杀魔!”盏茶后,韩师业看这些人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心中的激昂皆被唤醒。 “万剑齐心,奋起杀魔!”如此多的七品高手同声回应,震慑云霄。 张梦白这些日子一直隐在一边的阁楼上,看着韩师业鼓动人心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军旅人对这一套很拿手。 “掌门,我们是如何安排?”灵逍看着黎心児一日之间收服这么多高手,心中也重新正视了金钱的力量。 “我们就与两位师侄同行,昨夜梁谷主传信,他们会与唐门一行人共同前往,到时候我们会分成两拨,太白那边自成一路,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神刀和天魔教竟真的会穿一条裤子。” “或许,神刀受到的创伤比我们听到的更重。”重逸放下已经喝干的茶杯,看着下面个个斗志昂扬的人,“这武林盟倒也是一股势力了,只是不知道能够存在多久,好在天医姑娘用汉江商盟约束着。” “是啊,如果不想这个办法,我们几个又怎么跟别人争?双拳难敌四手,重逸,你觉得应天府大会你有几成胜算?”张梦白在这种事情上很在乎重逸的看法。 “坦白说,不到三成。”重逸又倒了一杯茶,不小心流出了一片茶叶,在杯中不断浮沉,“若真如掌门师兄所言,赵跖吸食了极阴之血,配合大悲赋一式的变态,八品中级想来也不是太困难,也就是说八品高级以下他再无敌手,这对年轻一辈是致命的打击。” “是啊,只希望到时候他不能转化完,那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张梦白若是知道赵跖不但有黎心怜的极阴之血,还吸了和为笑几十年的总纲内气,或许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掌门师兄,我想问一句,若是我们八荒几派真的在应天府一会上娶的莫大成就,仍要尊韩师业为盟主吗?”重逸这一点上猜不透张梦白的想法。 张梦白回过身,沉吟三刻,缓缓道:“你觉得我和风无痕还能活多久?” “这?不知。” “那你觉得梁谷主能活多久?” “这——亦不知。” “我,风无痕和梁谷主,享誉多年,也够了。”张梦白的语气沧桑尽显。 “师兄,你莫不要就此放——” 张梦白笑了笑,拦住了重逸要说的话:“我们都老了,就算能有进步又怎样?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难过岁月蹉跎。这一次之后,我们几个老家伙兴许会找个地方过活,江湖就交给你们了。” 重逸和灵逍都沉默了,重逸更是,虽说他们几人叫张梦白为师兄,但年龄上相差甚大,张梦白比他们的父辈年纪都大,这也难怪他会有退隐江湖的心思了。 “至于这武林盟,我想现在只是个雏形罢了,这应天府大会之后会名声大噪,现在的八荒已经回不去了,已经变质了,所以这武林盟的存在十分有必要,风老头那边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暂时我们还是别强求。”张梦白一身风轻云淡,双眼半浑半清,轻声:“几十年前我孤身一人,本以为创下一番基业,谁想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累了,走不动了!” —————————————————————————————— 太白山 “掌门,此次应天府大会您如何安排?”柳天歌相比较其他六人更为活泼佻达,连弟子们也是。 “此次由仙儿独守太白即可,你们六人皆随我前往。此去势必以大悲赋为目的,武林已经经不起折腾了。”风无痕的决定不可谓不重,这已经是太白高层的全部战力了。 “仙儿姐,那我的那只小兔子就劳烦你照顾了?”柳天歌一脸媚笑。 “行,等你回来我一定给你留个兔头。”祁仙作为大姐,实力早已是八品中级的级数,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清寒,淡青色的连衣裙摆衬托起玲珑身段,十年前在这秦川一代倒也掀起了不少风流事。 “大姐,你不能这样。”柳天歌说着说着就抓起祁仙的袖子擦鼻涕,谁料还没有还没碰到,屋子里一道凛然的剑气迸发,青色光芒一闪而过,柳天歌整个人被嵌在了墙壁里。莫笑摇头,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揪了出来。 “掌门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柳天歌见几个师兄无人帮他出头,又讨好起风无痕来,头埋在风无痕宽大的袖子里,轻声说,“掌门,你知道大姐每天晚上在喊谁的名字吗?” 风无痕原本看笑话的心情也被调动起来,为老不尊低下头问:“谁啊?” “姓柳的!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兔头安到你脖子上去!”祁仙娥眉紧皱,气运于胸,“掌门,近来我悟得一点剑法,想讨教一番可好?” “呃——”风无痕大汗。 其余众人看着柳天歌这个活宝,忍不住笑意,不过也幸亏这柳天歌的存在让本该枯燥乏味的武道修行变得精彩起来,起码有了滋味。 “好了,别闹了。”莫笑站了出来,虽然他的武功不是最高,但为人亲和,受过太多伤的他浑身显露着忧郁沧桑,“掌门,不知何时出发?” 风无痕看着莫笑,想到这个命苦的剑客的经历:“明日辰时出发,这一次或许八荒都会到齐,武林难得这么热闹了。” “是。”众人回应。 ———————————————————————————— 八月十三 应天府自从八月初一开始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侠士,应天府大会早在几个月前就闹得沸沸扬扬,官府也极其重视这次武林侠士的盛会,据传言圣上下口谕派半数大内高手前来保护民众。 韩师业与黎心児坐在最前面,两人一冰一火,却相互融合得很好,张梦白在一侧看着相互交融不分彼此的阴阳二气,一路上仔细观摩,原本被打落的境界似乎隐隐有突破的趋势。 “大家先找个酒楼暂作歇息,我有要事要去处理一下。”韩师业回头对众人说道,有恭敬向张梦白行礼,“张真人,还请多多帮携心児。” “韩师侄好说,你尽管去就是。”张梦白也不太清楚他去干什么,不过也不好多问。 “嗯。”韩师业随即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淹没在集市中。 “黎姑娘,你可知道盟主干什么去了?”盟中有不少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黎心児隐隐有一些猜测,可是不敢确定。 应天府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从春秋时期便有传说,三国时期吴国建都在此雄踞江东,千百年来,太多太多纷争在此发生,也因此让这方土地的人比之其他地方有着更多的历史韵味。 阁上阁是应天府的最豪华的酒楼,能在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达官贵胄自不必说,一方诸侯更是会受到上宾待遇,只要你有势力,有实力,阁上阁自会对你好礼相向。武林人士若能晋升八品宗师之境,在此可享用三天,不过相对应的你得留下自己的名字在一张金箔上,这就代表着你在任何时候得帮阁上阁完成一件事情,当然这件事如果超出你的能力,你可以选择拒绝。 阁上阁的地位很是崇高,武林人将这里作为八品的比试之地,一个宗师如果不在阁上阁留上姓名,那么不做也罢。迄今为止,阁上阁成立三十年,共有九十四位宗师留下了名姓,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名震江湖,有善有恶,当然,说是做事阁上阁很少会求人,正因为如此,这些宗师不但不会觉得很累赘,相反阁上阁的宣传让自己的名号家喻户晓。 不过,若是宗师死在了厮杀中,那么属于你的金箔便会取下,天下人也就得知了你以身死的消息。 韩师业来至阁上阁,见到这金碧辉煌的酒楼也猛地一愣被其震慑。 “客官,您是?”迎面走来两个伙计。 “好家伙,竟然用七品中级的高手来当跑堂伙计。”韩师业看着这两人,心里对阁上阁的评价又高了一分,“两位小哥,我进来找人。” 两伙计见韩师业眉宇轩昂,气度不凡,自己看不清他的实力,见惯了高手的他们自然知晓为何如此,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您找何人?” “不知道书大人在此吗?”韩师业问道。 “这?”两个伙计相互看看,很默契地摇了摇头,“今日此处并无什么书大人,是不是您记错地方了?” “呵呵,不会记错的,若是不信,你们可以去找能管事的问问,就说我要找书大人。”韩师业也不会与他俩为难。 左边一个伙计见韩师业如此肯定,也不好多说,暗示另一人继续盯着,自己走到掌柜的处,似乎在说些什么,眼睛时不时地向这边看。掌柜的听了起初有些疑惑,可片刻就大惊失色,赶忙跑了出来。 “不知王爷驾临,小店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掌柜躬身,心想:这可咋好,把贵客拦在门外那么久,希望他不要见怪。想到这儿,瞪了两个伙计一眼。 “无妨,不知者无罪,掌柜的带路。” “是是是,王爷里面请。”掌柜的亲自带路。 这番举动看的两个伙计摸不着头脑,也察觉到此人的不简单,而且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家掌柜叫他王爷。相比较两个伙计,酒楼里的吃客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师业神色各异。 “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让掌柜的亲自迎接。”众人小声嘀咕,要知道阁上阁的掌柜虽然只是个掌柜,可是这等底蕴却直逼八荒,虽然掌柜不是阁上阁真正的老板,但是地位却是连应天府府主也不敢怠慢,可见韩师业给人的惊讶是多大了。 “王爷,书大人就在里面,小的告退。”掌柜的终于把韩师业领到地方,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嗯,你先下去。”韩师业也没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这位书大人的分量。 “吱——”一声细小的门栓声,引得里面的人抬头。此人腰系金缎,面神如玉,瘦削的身体却蕴藏着无尽的威严,唯一不足的是他泛白的嘴唇,中气不足,看来是有重病在身。 “来了?坐!”书大人示意韩师业坐下。 “书大人何时来到应天府的?”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没事过来看看,其实当初没想过来,只是母亲她留恋此处,做儿子的也只能过来看看。”书大人给韩师业倒了一杯茶。 书大人一句话让韩师业的瞳孔猛地缩了五分:“伯母也来了?” “是,她就在对面,不过好像不欢迎我。”书大人耸耸肩,两手一摊。 韩师业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装镇定:“书大人的家事还没处理好啊,看来伯母还是很生气。” “是啊,真是难办。咳——咳——”书大人轻咳两声,“韩弟,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吗?你也知道,有些势力我也无法掌控,若真是那样,我连自保都难啊。” “书大人,说实话,此次我半点信心都没有。”韩师业深吸一口气,“江湖上的事你或许有些耳闻,可是现实比你听到的更严重,对方的综合实力比我们强的太多太多,除此外还有很多想浑水摸鱼的,这应天府乱的很。” “需要我帮忙吗?” “这倒不用,虽然我没有信心夺得大悲赋,可是大悲赋于我来讲算不上什么,这一战,我看中的是气势,如果能撑过去,局势也能看清,总比被暗处的敌人一直盯着强。” “这样吗?好,这方面你比我熟悉,我也不多说什么。”书大人抿了一小口茶,“韩兄,若是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书大人请讲,我若能做到绝不推辞。” “第一件事,想请你多多关照一下我的孩儿,他年纪比你小一些,没有受过太多的磨练,可以的话,我想你能帮帮他。” 韩师业沉默了,这个条件答应下去会牵扯太多太多,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更何况,那里的水比江湖还深。 “韩兄,这个你拿着。”书大人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可以让你无所顾忌的做一些事情,但也只是有限权限内。” 韩师业看着这块金光熠熠的令牌,心里不禁对一些事情产生了恐惧,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神威堡真正崛起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哪怕会有无数的人因此丧命:“既然书大人相信我,我定当竭尽全力。” “第二件事,我不想在雁门关内看到神威堡三个字。”书大人似乎说了一件很无关痛痒的话。 “砰——”韩师业握在手里的茶杯瞬间粉碎,可就在同一时间,有不下五道冰冷的杀气缠绕在自己身上,哪怕就算自己现在已经是八品宗师的境界,也绝对活不过三息。 “当然,如果只是在雁门关外,你神威堡依旧还是神威堡。”书大人起身不再与韩师业继续交谈,他的话,不容许任何人拒绝! “书大人的话,我自当遵从。”韩师业轻舒一口气,拿起了那块令牌,抛去障碍,心中依旧不断翻涌:有了这块令牌,神威堡定能重建,只是,又会回到那种夹缝中生存的处境。 “唰——”就在书大人走出房门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屏风后闪出,只能看到他那双全无眼白的眼睛,全身黑衣。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但你若不想神威堡彻底灭亡我劝你最好别乱来,哪怕你以后能达到八品巅峰的绝世境界,我们想杀你,依旧易如反掌。更何况至少现在我们并没有让你难做,你要知道你神威堡这些年干的事我们都没有追究许多,但凡有一条彻查下来,你们就都得死。” “前辈说完可以走了。”韩师业很明白黑衣人话语的真实性,但不代表他就必须得退让,世事难料,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应天府大会,至于其他,不会去多想。 “哼——你好自为之。”黑衣人的身形好比浓雾一般慢慢散开,他能感受到韩师业身上那股炽热的气息,虽然说不上怕,却也奈何不了他。 书大人拐过几个弯,走进一间雅间,这雅间没什么特殊。书大人走进檀木书架,看着一处侧放的竹简,轻轻拿起敲打三下,在书架旁的空白墙壁竟然开出了一道门。 门后是长长的阶梯,蜿蜒向下。书大人走了盏茶时间,才到了密室的底部,这密室奢华异常,绫罗锦缎铺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经常在此打扫。而最让人注目的是那张书桌垂下来的幕布,金黄色的丝线秀出一个极具威严的“御”字。 书大人坐在椅子上随手翻过一本书,才翻了两页那黑衣人便闪现在桌前,书大人丝毫不在意,继续看着书:“韩兄怎么说?” 黑衣人用沙哑的声音回复:“他同意了。” “同意就好,有些事情,我也无法面面顾全啊。” “您做的已经很多了,本来神威堡早就不应该存在的,西夏和大辽都认为神威堡是大宋的爪牙,可——” 书大人抬了抬手示意黑衣人别多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我们心里清楚就行了,神威堡这些年帮了我们太多太多,只要他不进关,随他们闹,若是少点什么,我们顺便帮一把,不用赶尽杀绝。” “是,老奴告退。”黑衣人躬身退出去。 黎心児一行人自从韩师业走后,避开了闹市,选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客栈,毕竟五十几号人,在闹市区恐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掌柜的,来几样好酒好菜,上十桌,别怠慢了我这帮兄弟。”灵逍一进客栈,一个瞬身站在了柜台处。 掌柜的还在算账,被灵逍吓了一跳,不过看到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可是大单啊:“来来来,英雄们进来坐。” “嗯。”灵逍也不谦让,找了一个光线好一点的位置,内气滚涌,拂袖一挥将桌子上的灰尘吹尽。 很快这群人开始喧闹起来,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应天府,好不新鲜。 就在众人吃饭闲聊的时候,门外来了五个苗人,三男两女,男的脸上花了些奇怪的水墨,女的穿着十分暴露,妖娆的腰段却让无数男人咽着口水。 “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其中年纪较小的女子有些受不住这种眼光,甩手一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阵淡绿色的烟雾。 “姑娘不觉得做的有些过了吗?”房秀才自知这些迷雾不是好东西,用内气及时吹散,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看上去面容姣好的少女心肠如此狠辣,挥手就是毒雾,房秀才制止的再及时,那最靠近的两桌还是收到了牵连。 “姑娘最好还是把解药拿出来。”房秀才起身的时候,酒楼已经彻底安静,只剩下中毒的几人在地上哀嚎。 “几个废物而已,贪恋我妹妹的美色就该如此!”领头的那个男子身材略壮,皮肤黝黑,但手确实十分的白,如同女子的手。 灵逍见这五人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子伤他们的人,心里有了些闷气。正要起身喝止,不料黎心児抢先一步站起来。 “诸位,相见是缘,不如坐下喝一杯如何?” 第七十一章 群雄终聚首 应天府大会(二) 午时。 落凰山其实有两个入口,一流势力与二流势力都是从东入口进,而现在的西入口,人数上少得可怜,一共才百来人。 “你来了?”韩师业看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尽管心中有着无限的恨意,可也知道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 “是啊,今天是你最后跟我平起平坐的一天,好好珍惜。”赵跖看着韩黎二人,此时的他已经是八品中级,在面对他俩的合击,定能胜之。 “你的武功又进步了,或许这一次没有在唐门幸运,这都是杀了心怜的缘故吗?”黎心児一言就道出那无法和解的仇怨。 而就在黎心児说出自己妹妹的死的时候,灵逍以掌代剑,迅速横削在赵跖的跟前,可手伸至赵跖面前,却再也压不下去了,那是源于内心对强者本能的恐惧。 “没想到,灵逍你也能这么快到达宗师之境。”赵跖仔细看看灵逍,竟然发现他身上的气息与自己同源,这是什么他当然知道,“你竟然也有这等机遇,不错,若是可以,我还是很希望你可以回头我们依然是兄弟。” “赵跖,你也一样,回头我们还可以做兄弟。”灵逍丝毫不退。 “呵呵,回头?就算我现在回头你们敢要吗?怕不是立马就被你们撕碎,毕竟我手上的人命不少了。”赵跖嘴角轻斜,袖子轻轻一震,一阵淡淡的风逼向韩师业一群人。 黎心児眼中一道蓝光闪过,内气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随着内气的波动,半空中许多细小的粉末掉落在地,定睛细看,那些粉末竟然是白色的蠕虫。 “天医果然名副其实。”赵跖哂笑道,“不过你纵有这么高的医术依旧改不了唐门的惨状?那些食梦蛊幼虫可是花了我很大的心思,本以为唐门的计策失败了,谁想竟然那么成功!” “哼——”黎心児冷哼一声,她对唐门灭门一事很是自责,毕竟那批药是在她眼皮底下经过的。 “原来师妹你没有发现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医术当真了得呢。”水寒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这种打击黎心児的机会可不多。 黎心児看着水寒霜,她总觉得这位师姐并不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作为天医,她见过太多生死一线,水寒霜眼底有一丝淡淡死志,被她隐藏得很深:“师姐过赞了,倒是师姐与虎谋皮可要小心一点,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哼——”水寒霜误以为黎心児口中的是无限嘲讽,却又奈何不得,医术武道,这两样黎心児都走在了她前面好远。 赵跖把话题扯开,看向位居人群之末的张梦白:“久闻张真人乃江湖第一人,而且深明大义,囚天塔囚禁恶人近百,希望他们苦海回头,连山门也可抛弃,这等胸襟,值得我辈引为典训。” “赵公子这话可不好接啊。”张梦白没想到赵跖胆子这么大竟然把火药往他身上泼,“但有一点说的很对,恶人需要囚禁,不知赵公子可否助我重建囚天塔?” “那倒不必了,这等众人您侄子做更好,哈哈哈。” “原来屠昊打翻囚天塔是你怂恿的,要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哈哈哈,张真人说笑了,屠昊可是八品高级,若说独步武林也正常,他守在囚天塔谁能劝说得动?原来这武林前辈也只会推卸责任?” “哦?世人只知道屠昊被囚禁囚天塔,不知赵公子如何得知屠昊是在看守囚天塔的?而且知道屠昊实力的人不超过三个人,赵公子当真如此了得?”张梦白的话很明显了。 “赵跖,真的是你?”灵逍怒不可遏。 “没错,是又如何?屠昊前辈有心事,做晚辈的就不能成全一下吗?”赵跖说着,身上显露出一股庞大的气势,阴阳二气自主交汇,在场之人无不观之色变,“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怕你们吗?” “八品中级!”韩师业、黎心児与灵逍三人惊呼,相比于其他人,他们更清楚赵跖现在的恐怖。 “韩兄,不知这一次我比起你们俩如何?当日唐门一战,不是很尽兴啊,要不要现在试试?”话音一落,一道灰蒙蒙的掌风贴着地面冲向韩师业。 “哈!”韩师业长枪猛地往地上一插,双手轻挑,地面上无数沙石被掀起直奔赵跖而去。两股内气在空中相遇,沙石在一个瞬间就被拍得粉碎,而那掌风仍有半数冲来,就一招,高下立判! “咻——嘭——”一道银白色剑气战过来,赵跖的掌风被剑气削得一干二净,而这剑气在湮灭掌风后消散空中。 “剑随心动,心剑合一!”李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剑法练到如此境地,怕是距离八品巅峰不远了。 “李醉风,你师父若在世的话,剑道一途定比我强。”风无痕响亮的声音此时才传来,带着六位阁主,缓缓走来。 “风兄,你走到那一步了?”张梦白看着风无痕这一招已到化境,他自己的话也能做到这样。 “还差一点。”风无痕将了苍剑送出去之后,以身化剑,不断揣摩剑道真意,终于在两天前有了一丝进步,“不过感觉触摸到那门槛了,遗憾的是岁月不足以让我进入那道门。” “别灰心,总会有希望。”张梦白遭逢真武大劫,境界跌落,这等遭遇都没有灰心意冷,“今日之后我们几个找个地方闭关,今日能胜则胜,不能胜凭我们几个也没什么大用处。” “也好!”风无痕叹了口气。 “两位这就约定好了?怎么把我排除在外?果然啊,年纪大了就遭人嫌弃了,尤其是女人。”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开,几位粉衣莲步轻移,领头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妇人,这老妇便是天香的梁谷主。 “谷主,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黎心児一扫阴霾,快步跑至梁知音跟前,而此时在人群中的水寒霜看到梁知音和皇甫璇,嘴角煽动着,内心又惊又俱。 “呵呵呵,小丫头如今也有问鼎一方的能力了,我们是真的老了。”梁知音看着黎心児内功底子如此深厚,天香大劫的忧郁也好了一些,转头看着躲在赵趾身后的水寒霜,面露怒色,“逆徒还不快过来!” “谷主,我——”水寒霜直接被吓退,两脚发软几欲跌倒。 “梁谷主别来无恙。”赵跖扶住水寒霜,帮她卸去梁知音的内气压力,“不管怎么说水寒霜也是你天香弟子,而且她并没有对不起天香,虎毒不食子,梁谷主对待天医如此,对水姑娘这般严厉,会不会太过份了?” “赵跖,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皇甫璇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霜儿,你过不过来!”皇甫璇朝着这个弟子高喊,这些日子水寒霜到了多少错事?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水寒霜如此她这做师傅的难辞其咎。 “师傅,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们都只认同师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同样是医好了病人,为什么只有黎师妹得到褒奖?我不服!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不让我去皇天阁第三层?我在你们眼中就真的这么差吗!” 水寒霜终于将这些年来的苦楚说了出来。 “唉。”赵跖轻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水寒霜到皇天阁后,一直站在三楼的门口观望不进去,因为她心中有一个刺,她渴望得到师傅的认可,她的内心依旧尊重着天香,尊重着所有人。 “逆徒!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个恶魔!就是他毁了我们天香,你知道吗?所有六品以上的弟子青丝皆白,精元大损,都是拜他所赐!你如今还在助纣为虐,还不速速过来领罪认罚!”大长老卢文锦呵斥。 “我不!”水寒霜这一次没有躲在赵跖身后,而是站了出来。 “逆徒!我这就废了你!”卢文锦抽出长剑,粉带飘飘,“再问你一句,你过不过来?” “我不过去,你们杀了我啊!反正你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水寒霜杏目圆睁,以七品初级的实力面对八品初级丝毫不惧。 “好好好!”卢文锦也不二话,八品威势惹得薄剑一阵轻吟,逼着水寒霜的胸前刺去。 “叮——”清脆的撞击,赵跖手握一柄短刺,刀背挡住了卢文锦的长剑,剑身被逼弯近至断裂,而赵跖再一次让众人重视起来,卢文锦号称八品中级以下最强,这一击他挡地如此轻松,实力高深莫测。 水寒霜看到卢文锦这电光一剑,原本心里已经了无生望,相差一个大阶位,她绝挡不住,睁眼后看到那薄剑寸步难进,心中安定的同时,脸上洋溢出一丝骄傲,不管是对是错,至少在这一刻天香的弟子不敢再忽视她的能量。 “卢师伯还是这般急躁。”赵跖还记得不久前自己拼尽全力都无法战胜卢文锦,这才多久,她已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文锦,回来。”梁知音将卢文锦叫回,再僵持下去天香只会自讨没趣。 “原来你们来的这么早啊。”声音轻柔妖艳,这声音的主人不但姿色上乘武功也十分高强,张梦白、风无痕与梁知音自然知道是谁,他们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跖听到声音,上前三步,早已行礼:“见过师尊。” 五毒掌教方玉蜂到了。 方玉蜂在八荒掌门一代算不上年纪,比唐天纵还小,可她的实力却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因为她也是八品高级,实打实的八品高级,被誉为上一代的绝顶天才,美貌、轻功、刺杀、蛊毒,这近乎是一个完美的江湖女子。 “方掌教莫非也对这大悲赋有兴趣?”梁知音心里对她很介怀,赵跖是她的关门弟子,天香谷大劫,五毒脱不了干系。 “梁谷主莫这样说。”方玉蜂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看到赵跖,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眼中透露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 “天高自飘渺,雄鹰万里遥。” 三只雄鹰足有半人高,飞至场地中央。 “诸位,别来无恙啊。”中气十足却又沧桑满怀的沙哑声音,荆锋此次代表神刀,他一共就带了两个人,天山左鹰与天魔教长老之一素有鬼佛之称的疱大厨。 赵跖看着这三人,眉头紧皱,荆锋实力为八品中级,天山左鹰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没想到竟然也是八品初级,而疱大厨他看不透,心中暗暗:看来每个门派都有高手啊,以往八荒实力不显山不露水,小看天下英雄了。 “韩小子,我那身法你练了没有,怎么老是听到你非死即残的。”左鹰看着韩师业,有些不悦,毕竟那身法若说独步武林也不为过,韩师业得到之后竟然还这么狼狈,有些弱了他的名头。 韩师业曾在追日剑教花时间练了几下,可是不得其法,天龙真气一向以霸道着称,这身法的内气路数比较曲折轻盈,难以驾驭这身法。 人多了以后,之间那些细小的摩擦不好处理,好在这时负责大会的人赶了下来,这次虽说对全武林开放,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最后的角逐只会在那些老牌八荒之间,一流势力二流势力只是想通过这次大会获取一些利益罢了。 一百丈的高度对众人来说太过于简单,方玉蜂一身轻功已入化境,穿梭在丛林之间,留下阵阵清香,风无痕整个人如同利剑,所过之处碎木横飞,如过无物之地。而韩师业与张梦白一行人落在最后,却也是掉在赵跖后面,武林盟这次七品来了不少,速度不宜过快。 行至凤霞台,正是二流势力走后不久。 应天府主看到这群人,笑脸相迎:“众位好汉,大会已准备,还请入座。” 韩师业看着四周,座位摆放的极其整齐,感叹为何这山上会有如此大的石台,领着众人入座王位,为赵曙右边第一席位。 赵跖领着无乐庄的势力坐在曹夫人手边第一席位,他内心也泛起了惊涛骇浪:首席之人身披黄袍,神色威严,华盖上两条金龙肆意飞舞,身份不言而喻,而干娘竟然不落下乘,凤衣轻披,仪态高贵。 “原来夫人竟是太后?”水寒霜也震惊了。 赵跖强压触动:父亲啊,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连先帝都是你兄弟?要不然太后为何会认我为义子?我真的报得了仇吗? 李大看大赵跖攥得紧紧地双拳,心中哀叹,希望他能承受的住。 赵曙为最上位,看着台下众多好汉,身上的气势雄厚无比,生出爱才之心,可他也清楚这些武者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不愿寄人篱下,有些惋惜,若是大宋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江山何愁不保?他此次前来就是希望能招揽几个江湖人士扩充东京禁军,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诸位好汉,此次应天府大会,决定这一式大悲赋的归属,我可以承诺,这大悲赋只有两份,一份是完整的就在这里,而另一份被分为上下部,散落在江湖之中,为了避免你们直接拼死拼活,朕擅作主张,还望诸位不要怪罪。”赵曙把应天府主的做法承担了下来。 虽然早已猜出赵曙的身份,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引起一片哗然,没想到这次应天府大会会让圣上亲临。 黎心児看着此人,对他有一些记忆,心中有些恨意,虽然曾相的发难是他自作主张,但源头还是此人,否则自己的师兄也不会死了。 “圣上说笑了,我等贫贱之民能一睹龙颜已是人生幸事,怎敢有怨言迁怒您?”韩师业能感受到身后众人的激动,对于他们来说,能看到当今皇帝就已经不虚此行了,这份殊荣够吹嘘一辈子了。 赵曙站起身:“你们都是为了大悲赋而来,这武林大会的争斗方式最为简单,不过朕此次也想玩上一玩。影六,出来!”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凤霞台中央突然幻出一阵黑雾,待黑雾散去,显露出一名黑衣人,此人全身黑衣仅有两眼在外,声音低沉:“众位好汉,这大悲赋我也想借来一观,不知哪位有异议?” “我来!”武林盟中一位七品高级的壮汉,“阁下,我自知你本领比我高,不过大悲赋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争取一下,而且我武林盟上下一心,只要有一个人胜出那么我们所有都会观阅大悲赋,所以手段有些不堪,还请阁下见谅。” “好说,天下能有你这份担当的武者,实属不易,虽然我属于黑暗,本不该弃先手,不过这一次我让你先出手。”黑影手做请势。 “前辈高德,我尽全力出一招,此招乃是我师傅所授。”壮汉双膝轻弯,股间运势,双拳横于胸前,三息后冲上前来。 “哈哈哈,阁下也算是半个军人啊。”黑影一眼便看出壮汉的招数,沉着应对,与壮汉来回拉扯,两人双腿各自卡位,双拳招架,有来有回。 突然间,壮汉肘部猛地发力,攻向黑影的左颈,这一击来得很快,令人意外又在预料之中。黑影隐藏在面罩下狡黠一笑,从臂缝中偷出一记手刀先一步斩在壮汉的肩窝。壮汉吃痛却咬牙坚持着想要把这一肘击落实,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肘已经难进寸步。原来黑影已经预测到了壮汉的想法,手刀变掌挡住了他用力地趋势,再化一拳,寸劲入骨,壮汉应声而飞。 “承让了。”黑影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阁下倒也是赵家同门,这一手太祖长拳已经十分出色,不知阁下的师傅是谁?” “前辈,家师一介布衣,曾在打仗中受过伤退伍了,小小名字,不值得挂念。”壮汉将此事推脱。 “也罢,能教出七品高级的徒弟,想来令师在禁军中也不是无名之辈。”黑影也不在纠缠,看向四周,“还有何人要出来一战?” “我来!”赵跖身后的一位青年跳了出来,“我乃药王阁的二弟子,还望前辈能指点一番。”这青年看上去也二十六七,但这份迎难而上的勇气令人佩服,他的修为比之壮汉还要略逊一筹,应该是刚达到七品高级不久。 “年少有为啊。”黑衣人对这青年也赞赏有加。 “承蒙前辈过誉,失礼了!”青年的武器就是一副双刀,一长一短,长刀五尺,短刀三尺,双刀交叉在前,划拉出一阵火花。双脚生风,内气运足,右手一个试探性的出击,直逼黑影胸口。 黑影丝毫不惧,找了一个角度一拳轰在刀背上,青年只感觉到一股大力顺着手臂传到肩胛骨,长刀险些不稳。此时青年也展现出了年轻人的魄力,以伤换伤,长刀攻敌不顺,短刀立刻向前,血肉之躯终敌不过铁器之利,黑影没有横练的底子,不敢硬拼,只能选择退守。 青年看黑影退了,乘胜追击,留了一丝真气缓缓化去肩胛骨的不适,更多的气力用来挥刀。黑影作为大内高手,被一个愣头小子砍得连连后退,心生怒意,脚下越走越快,身法的优势这时候显现了出来。 “就是现在!”黑衣人不断地退避,让青年的势气越来越旺,这一刻双刀齐下,他的威势到达了顶峰,“这是最后一招了!”青年深知此击不中,不论是内气还是士气都会急速下落,所以他孤注一掷了。 “年轻人,有点浮躁,步入沉静下来,刀也是有刀法的,不是拿在手上靠着它的锋利一顿乱砍!”黑影双手聚气,托着砍下来的刀刃,“不让你多砍两刀岂不是达不到指点的目的?”说完黑影双手一合,双刀碰撞出金属声响,黑影手臂绕了三圈,青年原本步伐太过轻盈,不够稳重,此刻更是不堪入目,双手抓着长刀不甘放弃,但脚下已没有了自主。 “叮——嘭——”长刀断裂,人影横飞。青年咳出一口鲜血,颤抖着站起了身:“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黑影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环顾四周,用意十分明显,赵曙平日很少与江湖人有接触,坐在上方看得是津津有味,此刻见大内高手连败两位英雄,一向沉稳的他也有些沾沾自喜:“诸位还是用出全力。” “既然圣上说了,那我太白便失礼了。”风无痕看向身后,“小柳,你上去与他较量一番,切记,不可伤人。” “是,掌门,还是掌门你对我好啊,我早就很无聊了。”柳天歌跃跃欲试。 “太白心剑阁主柳天歌,掌苍云剑,与苍情剑主莫笑一同拜入太白,期间在外一共出手五次,这五次出手皆是杀了性命,其中更是枭首秦川大盗民三千,也正是那一战向世人宣布了柳天歌有执掌苍云剑的资格。”黑影如数家珍一般说出柳天歌的事迹。 “不错不错,黑老头,你对我了解的倒是挺仔细的嘛。” “什么?你叫我黑老头?”黑影语气中有了一丝诧异甚至怒气。 “是啊,你看你声音低低沉沉的,我风大哥的底气都比你足,你这岂不是一百多岁的老头吗?有什么错的?”柳天歌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黑影似乎有些气不过,却依旧保持着冷静:“那你得小心了。” 赵曙看着场中突然嗤笑起来,想起这黑影的身份,又被人叫做黑老头,估计这次回去皇宫又不得安宁了,不过见柳天歌这番心性,倒是可以招揽一番:“柳阁主,我打算跟你在局外赌一把,咱也不赌其他的,若是你赢了,我可以给你一块免死金牌,如朕亲临,但你要是输了,你得跟我回东京做五年的教官,当然,五年后依旧会给你一张免死金牌如何?”赵曙说着说着竟还是笑了出来,让众人疑惑不解。 “你给我闭嘴!”黑影竟然怒斥当今圣上? “哈哈。”赵曙丝毫不在意,“柳阁主,这个赌敢不敢打?” “既然圣上有此雅兴,我若推辞也太不识好歹了。”柳天歌欣然接受。 “那便如此。”赵曙拍了拍手,身后的侍从端出那块免死金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场中有不少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怕你得不到!”黑影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竟然率先出手,脚下轻滑双手探出,有从腰间取出一柄软剑,谁也没有想到这黑影还有如此精细的兵刃,让柳天歌开始慎重起来。 “叮叮叮”两人在场中不断交手,柳天歌已经悟得无痕剑意,在此之上,更是增添了属于自己独有的那一份潇洒,给人感觉十分的轻盈灵动,反观黑影,软件如灵蛇一般,宛若跗骨之蛆,招招不离要害。 “若是你只有这点实力,怕是要跟我老老实实回东京了。”黑影试探多次,速度变得快许多。 软剑与寻常薄剑的区别就在于它的强度不够,但韧劲十足,它往往不会从正面进攻,会尽可能多地挑一些意料之外的攻击角度,防不胜防。黑影又一次横挡住了柳天歌的攻势,软剑却不按常理出牌,绕了一个圈剑尖指在了柳天歌的脑后。 “真野蛮!真刁钻!”柳天歌心里憋屈的很,但对此毫无办法,这黑影一手软剑使得出神入化,你的攻击被一股绵力轻松化解,但他那源源不断的攻击对内气的支援强度要求十分高,稍有不慎,你最安全的地方就有可能刺个窟窿。 “你也只剩下嘴上逞强了吗?”黑影越战越勇,这一次软剑明明指的是左肩,可真到当前是那攻势已经斜向左耳了,应对不急,头一歪,谁知剑尖有转了一丝弧度在脖颈后留下一道血痕,“这一次你运气好,下一次可要小心点,有的时候头缩在里面也不一定就就很安全。” “掌门,软剑这类武器江湖上并不多见,不知您有什么见解?”莫笑还是挺关心的,不忍柳天歌被压着打,轻声询问,因为他知道柳天歌绝对听得见。 风无痕看了看莫笑,又看了看场中被追的上蹿下跳的柳天歌,抬头看了看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皇帝,老脸一红,不过还是轻声回答:“软剑,他的优势很明显,绵延不断,攻击组成了一张网,你过不去,但被他缠住了你也逃不了,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一张蜘蛛网,既然近战不适合,可以用枪试试。” 柳天歌自然听到了这句话,见风无痕对软剑的评价这么高心里着实吓了一跳,可是已经知道应对之法就好办了,但问题是怎么拿到枪,心里想着,不知不觉手臂上又被划了一刀,幸亏闪得及时,要不然再深一点这手立马废了。 “我说,你用得着这么狠吗?”柳天歌快哭了,打打不到,走走不掉,你根本不知道他一招里藏了多少种变化,漏算了一种就很危险。 莫笑看着柳天歌估计是真的被打蒙了,这么简单的暗示都想不到,继续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公平了,大喝一声:“贼子敢尔!” 众人皆是一惊,不明白莫笑怎么突然发疯了,莫名其妙拔剑用剑气砍翻了一旁树顶的鸟窝。 莫笑此刻已经不要脸了:“圣上,刚刚我以为那是暗器,所以失手了。”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鄙视:没想到啊,堂堂太白的阁主竟然要用这种求助场外的方式来比武,这脸在雪地里锻炼的够可以啊,冬天完全以抱脸取暖了。 柳天歌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就可以拿块豆腐撞死了,不管脸上害不害臊,借着对拼一手的时机后跳三步,彼时间,五道剑气迎面而来,道道击打在软剑的剑柄处。 黑影的软剑一旦失去了目标,对方不给你贴身的机会,在剑气上会很弱很弱,软是剑的巧,也是剑的弊端,太过柔软使得软剑承受不住剑气,而此刻柳天歌全然不顾了,什么侠义什么公平,先赢了再说,丝毫没有看到赵曙脸上淡淡的不悦。 “原来太白的比武竟会如此不堪,我今日倒是见识了!”黑影胸口不断起伏着,言语了不觉音量高了几分。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柳天歌已经彻底不要脸了。 “哼!”黑影怒哼,对这一道剑气直冲过去,“不要脸是不是?我倒看你敢不敢杀我?比比谁不要脸?” “我擦你这个疯子!”柳天歌果然看着黑影不躲不闪,他又慌了,这是比武,江湖人比武无所不用其极,正如他所说成王败寇,可点到为止也是公认的条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是一个大内高手,太白如果使诈耍赖在比武中把一个大内高手砍死了,那可就玩大发了。 而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赵曙才是最慌张的那个,看着黑影对着剑气一副生死由命的模样,原本不太红润的脸瞬间惨白一片。 柳天歌无可奈何,脚下使出全力,手上劈砍出一道更快的剑气来打散前一道,这太过于牵强了,柳天歌也因此被迫强运经脉,一丝不慎,经脉紊乱。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的打散了那道剑气,可悲哀的是后来的剑气是柳天歌全力发出,击散后去势不减,直直地朝黑影的头部击去。 “蹭蹭蹭——”方玉蜂、张梦白与风无痕同时出手,他们都不希望看到这名大内高手丧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龙颜一怒,无人敢当!赵曙再也坐不住了,嚯得起身,强作冷静! 终于,那道剑气还是击中了黑影的头部。 第七十二章 五毒战天魔 应天府大会(三) “嗯,好香!”柳天歌没有看到脑浆四裂的场面,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浓郁的牡丹香气,沁人心扉。不但是他,整个凤霞台都飘散着香气,所有人都似乎看到有一种粉红色的烟幕笼罩着此地。 “好美!”黎心児自知她练了大悲赋后容颜大变,绝不比九天仙子差,可就算如此看着场中的女子也有了一丝嫉妒和艳羡。 黑影虽然被剑气击中,但那道剑气终归不是奔着杀人而去的,只是将她的头纱削去,显露无暇容颜,透露着尊贵让柳天歌呆住,长发垂地,黑衣劲装勾勒出完美的体态,那浓浓的香气就是出自她身上。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一席风吹过,柳天歌伸手接住那掉落的黑纱,不可自制的放到鼻梢嗅了两下,原本凶猛异常的黑影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羞红。 “完了,小柳再也不会回太白了。”莫笑受过情伤,在他心里只有他的雨儿,黑影的美丽对他来说也只是惊艳一瞬罢了,所以他最先从这魅惑中挣扎出来,看到四周不管男人女人都沉浸在美色中,他知道柳天歌一定会被征服。 “你输了。”黑影见身份曝光了,也不再忸怩,换上正常的声音。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很净很酥的声音,将柳天歌心里的所有彻底摧毁,是的,他沦陷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女子这般钟情。 “是,我输了。”柳天歌看着黑影,面带笑容,本身不羁的风性加上如沐的春风,倒也是一位公子,“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等到了东京再说。”黑影也没把那黑纱拿回来,跃至赵曙身边。 “小妹,没事,要不要把那小子吊起来给你解气?”赵曙对这个小妹心里是一万个宠溺,柳天歌罔顾江湖道义靠外场声援已经让他动怒,此刻又险些还小妹身首两分,他早已大怒。 “闭嘴!”黑影娇嗔了一句,“让他在东京做一辈子教官。”说完便隐到赵曙身后的帷幕,没了消息。 “听到没有,你要去东京做一辈子教官,才能解我小妹的心头之恨!柳天歌,你可服气!”赵曙也不愿在这个关头与太白心生芥蒂,转头对着柳天歌怒斥道。 “草民甘愿受罚。” “哼,这免死金牌我依旧会给你,但是权限我缩小了,你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若是你再敢拿出此金牌,以欺君论处!” “谢主隆恩。”柳天歌依旧陶醉在香气中,不知怎地,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赶往东京去寻找这入尘的仙子。 待香气慢慢散去,众人才清醒过来。 韩师业与灵逍默念大悲赋心决,明净自身自身,他二人若是对他人心生情愫,一个会被反噬,一个会破功,还好黑影停留的时间不长,否则他俩真的没有把握对黑影不动心。 水寒霜看着赵跖也呆怔住,心里又一次醋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原来这是上竟有如此美人。”风无痕与张梦白倒没什么邪念,只是单纯的对美丽的一种欣赏。 赵曙看着自己的小妹一出场就镇住所有人,男女通吃,有一些得意,不过这比试还是要继续的,朝着身后拍了拍手,这一次乃是一位带刀侍卫跳上凤霞台:“诸位英雄,小妹不便出战,接下来就由我的侍卫代她,我这侍卫在八品初级沉浸多年,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 “请!”带刀侍卫不多话,冷酷作风。 “我去,我与他有过一点渊源,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做了带刀侍卫。”铁枪和站了出来,身后一杆丈五长枪,通身黝黑,在烈日下散发着浓郁的杀气,这枪是当初真武山覆灭后赵跖亲自送给他的。 铁枪和跃至台上,看着眼前的带刀侍卫,不禁想起昔年:“没想到你竟然做了带刀侍卫,四品官,皇帝身边的红人啊。” “铁大哥,那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带刀侍卫显然不愿意与铁枪和交手,言语间眼神有着很多躲闪,似在逃避。 “不用说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但她终是因你而死,这十五年来,我也寻找过当时的凶手,不过,我与你必有一战,你接好了。”铁枪和双手握住黑铁枪的根部,一个重劈,凤霞台竟被劈出一道道裂纹,实在无法想象,凤霞台已经被风吹日晒雕琢了千万年,这块山石比之玄铁刚玉犹有过之,竟被一个重劈劈伤!与此同时,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浪冲向侍卫。 韩师业是看的最认真的,神威堡的所有人对铁枪和都很熟知,别无他因,这是一位把枪术玩儿到当世巅峰的人,哪怕是韩学信,只拼招式的话也撑不过五十招,若是能在铁枪和手上学到一点精髓,韩师业的实力会大涨。 见侍卫一味躲闪,铁枪和有些怒:“怕什么?不敢还手吗?”铁枪和手持铁枪,行云流水的枪术,将百兵之王的威势使出了一百二十分,每一次进攻都奔着要害。 “大哥,得罪了!”侍卫自知今日无法和平,更何况圣上还在台上观看,他不能丢皇家的脸。心里一横,手上的官刀晃过一个半圈,绕着铁枪的枪头顺势压刀,将枪身别在腰间。 “这才像话!” 铁枪和丝毫不惧,枪当棍使,棍用两头,双手划过枪身,抢先一步占住一半铁枪,不至于让侍卫轻松把自己缴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右拳紧跟着侍卫的手腕,此时两人的进攻范围变得极其狭小。 侍卫也没想到铁枪和会这么果断舍弃远攻的优势,但他并不惧战,与铁枪和拳脚相交,两人一人压制着长枪,一人格应着官刀,一招一式攻守无可挑剔。只是让韩师业有些郁闷,这种拳脚功夫对枪术的提升有限。 “嚯!”侍卫在一拳格下铁枪和的进攻后,毅然放下了官刀,以掌势劈向铁枪和,这一手突变让铁枪和有些狼狈,左肩被看中,顿时胸腔内一阵翻涌。强压下来,手上功夫不行,脚上再赚回来! 铁枪和并不慌张,左脚挑起地上的官刀,脚踝竟凭空耍起了刀功,这一手让众人看到直呼过瘾。与此同时,手上也没有闲着,由于长年累月练习刺击,铁枪和的肩比侍卫更加有韧性。 侍卫能当上御前红人,并不是草包一个,这些年,他没有铁枪和那么多时间练习,但有一点是优势,看惯了官场风云,看多了人情世故,他内心的沉淀要多得多,红尘炼心,这才使得他武道一途领先在了前面。 “铁大哥,小心了!”侍卫似乎在搏斗间也看出了铁枪和今日并不想让自己好过,终于激起他的好胜心,内气运转速度猛地加快,再一次挑断铁枪和脚下的时候,双手同时出拳,一拳奔向眉心,一拳攻击胸口。 铁枪和没想到侍卫的内气会比他深厚这么多,这一击进则重伤,退亦是受伤,但会轻得多,不用再做考虑,铁枪和放弃了长枪,脚尖随意蹬起官刀:“到没想到,这把官刀竟也是厉害家伙,刀身坚硬无比,刃泛蓝光,估计是花了不小代价。” “比起铁大哥的幽龙枪还是要差上一筹的。”侍卫眼力十足。 “再来!”铁枪和刚刚吃了不小的亏,却毫不畏惧,官刀舞得飞快。 侍卫看惯了东京禁军的练习,枪法上没有铁枪和那么出色,但总归拿得出一套过得去的枪法。握住枪尾部三寸,整个人将长枪尽可能向前突进。铁枪和是使枪的高手,对枪的弱点只晓得清清楚楚,一个起身,足尖踏上了枪头,用力一沉,轻身之术立刻使上,不待侍卫反应,一刀朝着他脖子看过去。 与铁枪和知晓枪的弱点一样,侍卫对刀的短处拿捏的十分准确,刀在短兵中最为霸道狠厉,同样他不擅长消耗战,古往来绵延不绝的只有剑法,没有刀法,并不是说刀不适合,而是刀法需要的内气十分恐怖,就连风无痕这样的剑道大师,你让他使剑可以使一天,但你让他用刀,一个时辰绝对喘气。 与刀的弱点相应的,铁枪和与侍卫最大的差距就是内气浑厚度,侍卫半步中级,这个弱点在十招内不明显,但是在五十招后会拉开无限大的差距,更何况铁枪和在刚刚被打的几乎吐血。 “铁大哥,你现在的刀法不够狠!刀不是这么玩的!”侍卫迅速旋转枪身让铁枪和不能站稳脚跟,铁枪和索性毕其功于一役,再一次跳起拼上所有的内气砍向侍卫。 侍卫很清楚铁枪和的打算,但他不能忽视这一招,因为这一刀已经很霸道了。侍卫无奈只好抬枪抵挡,枪身与刀刃在摩擦中爆发出崩裂的火花。 “喝——”铁枪和人在半空,无法借力,大吼一声,下压的趋势更剧,侍卫为了抵挡,双膝几近点地。 当最后谁也占不到上风的时候,内气的比拼最为直接,一道强势的内劲顺着刀枪的接触点冲向铁枪和,铁枪和双手一麻,咬牙坚持,立刻还以颜色,多年来他早已将枪的傲、枪的骨、枪的魂融入自身,他自己便是一杆无双枪。 “好功夫!”风无痕一众人称赞道,“我只听说过人剑合一,从未见过人枪合一,没想到铁枪和竟然能做到这般!上下近百年内,铁枪和定是枪术第一人!”风无痕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轰——”内气的对冲虽然直接,两人的交接点处承受不住对撞,一道气浪在空中荡起涟漪传向四周,树枝受到碰撞哗哗作响,惊落一片叶雨。 “噗——嘭——”两声轻响,铁枪和与侍卫分开,两人两败俱伤,这一场竟是平局! 不!不对!侍卫站起来了! 说到底,侍卫的内功修为更深厚。 “铁大哥!服了吗?小妹当初被贼人所杀,我得知的消息是你有难才先走一步,并没有抛弃。”侍卫走至铁枪和跟前,再无力行走,瘫坐在地上,但比较铁枪和的虚弱,不可否认,他赢了。 良久,众人反应了过来。 “去把铁枪和带回来。”赵跖吩咐了下去,廖天松飞步上前,扛起铁枪和,手上内气一震,幽龙枪便握在手中,一个纵身回到了营地。 见高手比斗,天魔教鬼佛按捺不住:“大内侍卫果真不凡,老朽佩服。” “疱大厨,你要做何?”方玉蜂站了出来。 “作何?打擂啊?既然来了总不能全然看戏。”疱大厨很清楚天魔教与五毒的恩恩怨怨,见面不对付很正常。 “哦?既然鬼佛有此雅兴,不如让我来试试如何?”方玉蜂并不想直接面对张梦白那些,可是迫于形势赵跖一定会让她出手,索性直接借此机会将天魔教压下来。 “方掌教不去问问你的徒弟吗?你擅自出站不怕他不高兴?”疱大厨隐隐觉得赵跖与方玉蜂之间有事,并没有一般师徒的那种坦然,趁机添油加醋一把不做白不做。 “鬼佛说笑了。”方玉蜂已经缓步走上了凤霞台。 “既然方掌教有此雅兴,我也不好拒绝。阿弥陀佛!”疱大厨双手合十,不自觉间,空气稍微波动了一下,一阵绿色烟幕弥漫了整个凤霞台。 “这就是天魔教的镇教绝学——冥功吗?”卢文锦号称通晓天下武学,对冥功也有所了解。 “这冥功有何特殊?”不少人问道。 “冥功,据说要置身于尸体与瘴气之中修炼,是一种邪功,此功最怪异的是他可以将瘴气储存在体内对敌时释放,寻常人猛地换了一个环境,很难适应自然会被击败,瘴气入体只有死路一条。”卢文锦说着也有些惧怕。 “方掌教,不知可否敢与我在雾内较量一番?”疱大厨似乎吃定了方玉蜂。 “瘴气?鬼佛难道不清楚我五毒对瘴气也不陌生吗?你就不怕被鹰反啄了眼睛?” “方掌教说得对,那不知方掌教可否让条路?大悲赋我可以与方掌教同享如何?”疱大厨并不担心有人会抢他的,他也学了天山鹰的身法,还有瘴气,根本不担心夺取大悲赋之后被追杀。 “鬼佛原来是一个这么单纯的人?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既如此,方掌教赐教。”疱大厨当先一步进入瘴气之中。 瘴气并没有那么浓厚,有一部分还是疱大厨用内气转化的,无法分散太远,看着方玉蜂真走了进去,疱大厨从怀里去出一颗药丸,吞了进去。 “避蛊丹?”灵逍曾在巴蜀服用过,对着自然很熟悉。 “避蛊丹?”不少人惊呼,顾名思义,避蛊丹的功效就是防止蛊毒,没想到这鬼佛经准备的如此充分。 “鬼佛还真是看得起我啊,避蛊丹都弄到手了。”方玉蜂轻佻地盯着疱大厨满脸笑意,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有备无患,当然,我这里有一颗破瘴丹,不知方掌教可需要?”疱大厨又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得意地笑着,“这冥功是伤人伤己的功法,天魔教的弟子只能借助服用破瘴丹才能练习,方掌教若是服用一颗,可保你一个时辰内不受瘴气困扰。” “鬼佛拿出的东西可没人敢吃。废话少说!”方玉蜂第一时间展开攻势,这瘴气虽不浓厚,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迟则生变,世上有一千片森林,瘴气就有一千种,有一万处沼泽,瘴气就有十万种,不可大意。 看着身如幻影的方玉蜂,疱大厨半点不慌,八品中级的内气修为暗暗鼓动着,在身边形成了酷似结茧的包裹,护着周身。方玉蜂作为五毒掌教,在暗杀一术上的造诣极高,像疱大厨这种一味地防御她遇到的太多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一上来占尽地利还只顾龟缩。”方玉蜂想在言语上激怒疱大厨,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宗师这个层次没有傻子。 “既然方掌教想领教一下天魔教的本事,那我也不留招了。”疱大厨的身躯庞大,将近九尺,这等身高对比方玉蜂的玲珑小巧,差距悬殊,一步踏出,仿佛凤霞台都为之一颤,“魔御山河!” 方玉蜂看到疱大厨一上来就是杀招,心里还是有一些震动。 “方掌教!看招!”疱大厨从身后掏出一把柴刀,没错就是柴刀,山野樵夫用的柴刀,可在他手里宛若天斧神兵,一开一合,很简单的两招,一力降十会,任凭方玉蜂的身法多么巧妙,他只需要全力劈砍。 毫无疑问,五毒的招式在八荒中是最为繁琐巧妙地,相反疱大厨的一招确实至简,方玉蜂手中蜂刺不断碰击削弱柴刀的攻势,发出一声声金属敲击声,而此时凤霞台上的瘴气慢慢地开始浓缩,变得更加浓郁。 方玉蜂自然知道瘴气被疱大厨控制着,只好以蛊毒封住自己的口鼻五官,以防瘴气对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这些蛊毒也仅仅只能撑住片刻,不消十个呼吸就死去了,渐渐地凤霞台上不上了一层白色的灰,那都是蛊虫的尸体。 疱大厨暗暗心惊:这女人怎么如此强悍?这瘴气之毒哪怕是八品巅峰来了都扛不住,可方玉蜂不但撑了这么久,攻势丝毫不减,难不成她有了应对之法?不管怎样试一试就知道了。 疱大厨刀法突变,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变的精巧。柴刀的刀型很普通,很少有人侵淫这样的武器,不仅短,而且刀法有限,刀是什么?百长之短,百短之长,柴刀又有什么威力? “叮——”一丝火花炸出,柴刀与蜂刺拼了一手,方玉蜂觉得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八品高级的修为也震颤一下。疱大厨在瘴气中不受影响,看着方玉蜂这一击后有所退避,嘴角一抹邪笑似乎已胜券在握。 “万蛊噬天!”瘴气深处一声娇喝,凤霞台上传来蜂鸣声,让场外的人看的满是震惊,这方玉蜂纵算不上绝色,也算是一个美女,为啥这么喜欢玩虫子?漫天蛊虫扬起一阵白雾,在瘴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哼——”疱大厨不甘示弱,“天魔教以刀法成名,看来方掌教有些忘了啊!”疱大厨的柴刀越来越快,不错,这柴刀舍弃了原始刀的优势,相对的,他的速度比原始刀快了不止一倍。 “不是只有你的刀快!”方玉蜂在短兵方面是行家,借着蛊虫的干扰,瘴气中央竟然清出一片空地,方玉蜂赶紧大口吸了两下换气。 疱大厨看到方玉蜂换了两大口气,登时急眼,鼓动着瘴气压向她,手中的柴刀已经摸到了一个刁钻角度,这是方玉蜂右肩窝的一个死角,不!准确地说是所有女人的死角,再怎么勇武女人终归做不到男人那般大方,方玉蜂看疱大厨竟然攻向这里,心里鄙视一番却丝毫不乱。 柴刀奇怪的地方就是刀头有一丝翘起的勾角,这得看什么人使用,疱大厨就是这个完美的使用者。勾角一个无情在方玉蜂右肩处留下伤口,方玉蜂闷哼一声,右腕急抖,蜂刺划出一个弧线朝着疱大厨的腰眼。 “这娘们儿够狠!”疱大厨只得退守。 方玉蜂却紧追不舍,蜂刺被疱大厨挡住落在地上,右脚寸步,蜂刺如同离弦之箭再一次向前飞射,力道更大!她坚信就算疱大厨再次抵挡也会多少受点伤害,不会那么轻松,右肩那一下不是白挨的。 凤霞台边,众人不禁提着一口气,比打斗的两人都要紧张。瘴气已经很浓厚了,大约遍布了凤霞台三分之一的地方,张梦白也没有自信在这种瘴气内坦然自若,他始终觉得五毒依旧站在八荒这边,所以内心还是希望方玉蜂能够取胜。 “咳——”轻咳声第一次传来,这声音让赵跖大惊,不管怎么不对付,方玉蜂的实力毋庸置疑,哪怕他已是八品中级也没有自信是方玉蜂的对手,没想到这瘴气竟歹毒至此! 同样,这声轻咳却让疱大厨面露喜色,他知道,瘴气终于开始侵入方玉蜂的身体了,他现在有一个稳妥的办法就是不断地维持着瘴气的浓度耗死方玉蜂,但这样不现实,且不说瘴气的双刃性,这里还有很多人在虎视眈眈,一旦与方玉蜂消耗太多,自己绝走不出中原。 方玉蜂并没有疱大厨这样的担心,她现在就是找个借口逃避后续的打斗,她实在不愿意与风无痕、张梦白二人相争,只好出此下策,甘愿负伤。为此,方玉蜂又一次展开攻势,不计消耗代价。 蜂刺仅剩下一把,可对疱大厨的威胁并没有减少,这时方玉蜂给众人展示了短兵的极高境界。那一柄蜂刺,在两手间来回纵横穿插,盘旋环绕,好似有自主意识般,跳动在疱大厨的要害之间。 “原来短刺竟可以这样使用?”毫无疑问,这样的观摩对赵跖的裨益是最大的,奈何瘴气弥漫,看的不是很清楚。 疱大厨顷刻间被蜂刺割出好几道伤口,森森血肉外翻,呼吸也重了几分。同样,方玉蜂的内气消耗也十分恐怖,将短刺用内气控制,游离手外,这种招数就连八品高级的她也撑不了多久。 “方掌教,你很不错!”疱大厨退至台边,深吸口气,那瘴气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在空气中,也有很大一部分被疱大厨重新吸入体内,“天魔教的秘法若是只有如此威能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几招本想留给张梦白和风无痕,不过现在得提前用了,接好了!”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疱大厨的掌间升腾起青黑色的气体,恐怖十分,阳光也透不进去,而疱大厨在聚上这一道真气后脸色惨白,眉眼间扭曲得厉害,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冥掌!”张梦白瞪大眼睛,“没想到五十年了,天魔教的冥掌再现江湖,这疱大厨怎会有如此天赋!方掌教危险了。” 场中的方玉蜂在瘴气退散后,阳光略微刺眼一时间不太适应,可是听到张梦白惊呼冥掌后瞳孔瞬间紧锁——恐惧、震惊、害怕、愤怒,各种情绪涌起,当年天魔教入侵中原,那魔头就是靠的这一招威震武林,最后逃至云滇被五毒所杀,尽管如此,那冥掌下依旧有十多位好手丧命,其中不乏八品宗师。 “张真人好眼力!这的确是冥掌!”疱大厨对这一招使用的的确不太熟练,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这一时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冰冻起来,冥功乃是八品巅峰级数的武学,每一招对内气的负荷都很沉重,疱大厨浸淫此功多年,依旧做不到完美施展。 “冥掌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比得上当年的魔头?要真是如此,今日在场有何人是你对手?”方玉蜂怒喝一声,先发制人,她强迫自己不去重视冥掌,害怕它影响自己的信念,双眼却总忍不住去看,被冥掌中那股深深幽寒吸引。 “来得好!不见棺材不掉泪!”疱大厨聚势完毕,脚尖点地,右手端着至毒冥掌,寻找着机会将它打入方玉蜂体内。 方玉蜂彻底放开,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为了大悲赋,也不是为了个人荣辱,是为了天下苍生,这冥功乃是当世第一邪功,盖因他善于利用人血来练,否则当初那魔头又怎会惹得天怒人怨?方玉蜂现在要打散疱大厨,一旦疱大厨趁机溜了出去,武林必定灾祸当头。 从这一刻起,方玉蜂手上的凌厉不再是切磋,而是杀人,五毒的刺杀之术一旦锁定了目标之后,攻势源源不绝,短兵最大的优点就是速度,仅靠手腕的摆动就可以完成杀招,也可以因此偷袭别人的防御短板。 “嗤——”蜂刺毫无意外地扎在了疱大厨背上,紧接着身体如蛇鳝滑至远处,正当疱大厨一掌拍下,可留下的只是方玉蜂的影子,寸光间,疱大厨本能地感受到身后左侧的凉意,人不由得偏向了右侧。 “嗤——”方玉蜂早就在右侧等着,是的,疱大厨感受到的依旧是错误的,短刺的劣势这时就出来了,与长兵不同,它无法做到一刀致命,除非割喉,但高手之间这种机会很少,只能像这样一点点消磨敌人的体力与意志。 “找死!”疱大厨愤怒了,此刻这庞大的身躯带给他的只有笨重,方玉蜂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身体跟不上意识,角逐间又是一刀,而这一刀扎在了疱大厨的左肩胛骨处,左臂传来的巨大痉挛让疱大厨把牙关都咬出血。 “嘭——”疱大厨单膝跪地,冥掌的运势险些破碎。 方玉蜂的轻纱已经湿透,长时间的高负荷让她体力渐渐不支,男女之间的差别在这时候成了压垮方玉蜂的一个筹码,因为疱大厨率先一步站了起来,缓缓地,冥掌又一次凝聚成型。 方玉蜂手撑着膝,可得到的却是满地的汗水,她的手脚已经麻痹了。 “到极限了。”风无痕看着场中的方玉蜂,有些惋惜,“方掌教输了,她输在了她是一个女人,同级之间,女人对比男人先天劣势太明显了。” “方掌教,你这猴子跳的真欢啊!”疱大厨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鬼佛现在可别得意太早,说不定是你输呢?” “我到要看看方掌教还有什么手段?”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停,冥掌已经拍制方玉蜂头顶,只看到方玉蜂的双腿颤抖,疲惫中带着惊惧。 “啊!”就在所有人认为方玉蜂必死无疑的时候,疱大厨的手臂出现了一个大洞,而里面的白骨竟是黑色的,不但如此,这钻心疼痛还在蔓延,一息之间便由手臂传到脏腑内。 疱大厨如何不知是方玉蜂做的手脚?眼睛最后一丝凶光,冥掌朝方玉蜂丢了过去,他要拉着眼前狠毒的女人一起死! “住手!”一双白玉一般的双手挡住了冥掌,那冥掌的腐蚀在白玉上冒着嗤嗤白气,一个恍惚就露出了血肉,而且有了一丝溃烂之势。 可疱大厨看着冥掌就这么被挡住了,心中更多的确实不甘:不是说冥功是八品巅峰的武学吗?为什么一个八品中级就能轻松挡住? 第九十零章 三胖子血祭 秦白露封针 云滇,五毒教药堂内,黎心児一直在忙碌配制解药的事,整个人十分憔悴,因为就在今天,一位武功较弱的弟子毒发,死在她面前。 “看来天华丹已经遏制不住了,秦师叔,魔蛊当真无药可解吗?”黎心児挠着头希望秦白露能给一个解释。 只是秦白露自上次从大堂那边回来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每一刻都有心事,未曾听清黎心児的话。 “秦师叔?秦师叔?” 黎心児挥手在秦白露眼前晃了晃,发现秦白露依旧神游在外,推了推她的胳膊。 秦白露这才回过神:“哦,是心児啊,你找我何事?” 黎心児拍了拍额头:“秦师叔,你这两天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嗯,是有点,有什么事吗?”秦白露看着窗外信口回了一句。 “事情倒是没有,还是那个问题,你说我们把童男童女和青年少女的解法告诉方掌教,已经有五毒弟子毒发了,不能再拖了。” 秦白露没有回话,抿着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望着黎心児:“心児,你说当药材在人体内未完全吸收,能再把药力提炼出来吗?” 黎心児不清楚秦白露为何这么问,却也没有多想,直接答道:“如果真的是药力未完全吸收,不需要提炼,此人的血液中就隐藏了药力,以血入药即可,秦师叔,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秦白露得到黎心児的答案后,自己转着轮椅出了药堂。 “莫名其妙。”黎心児嘀咕了一声,转头继续扎身于配制解药的过程中。 秦白露一个人出了药堂,依旧在想事情,没有方向,整个人如同痴傻了一般。由于五毒的建筑都已山寨的形式搭建在高处,秦白露这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轮椅已经走到了边缘,下面就是百尺沟壑。 “小心!”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 秦白露登时回神,看着眼前仅有两寸的边缘,再往前走一点就会坠落山崖,不禁转头四处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她感觉是从左后方传来,好巧不巧,看到一个憨憨的胖子:“小伙子,多谢了。” “呵呵。”胖子伸手挠挠头,有些腼腆,因为啊,秦白露习得驻颜之术,虽然他知道眼前之人已经年近半百,却粉面皓齿,杏眼红唇,端的好看,这才有些失措,“那个,秦前辈看起来是有心事啊。” “你——”秦白露记得这个胖子,她最近心神不宁都是因为胖子,她找到了希望,可是这希望的代价有些过于残酷,“小胖子,有空吗?有空的话推着我走走,二十年了,快忘了五毒教的风光了。” “秦前辈,好。” 秦白露笑问:“我很老吗?” “不不,秦前辈貌比芳华,气凝九天,怎么会老呢?” “小胖子嘴倒是挺甜,那你就叫我露姐。” “露姐,你们天香的女子都这么好看吗?” “那倒不是,王大姐现在就很丑,她大我好多,还嫁人了,嗯,现在肯定很丑。”秦白露想起过去几个姐妹成天欢笑,倒有些怀念,“不过你现在去我天香谷的话,看见的都是二八样貌的少女,小胖子,怎么?要不要我写一封信让谷主收你为徒?” 胖子到没有两眼发光,相反,他想到将来学了天香的武学后,七老八十了还跟跟个嫩小伙一样,到时候遇见一位老大爷,是叫他弟弟呢?还是叫他?估计能把人吓死了,不由得打了一冷颤。 “小胖子,你叫什么?”秦白露被小胖子慢慢推着,眼神却没有左顾右盼欣赏景色,她在想该怎么去跟小胖子说。 “露姐,我是掌教收的三弟子,他们那些都是我师弟。” “所以你叫三胖子?”秦白露捂起嘴,不禁想到这么一个好笑的称呼。 “不,他们叫我五胖子。”胖子一想到这有点气不过。 “这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蜂姐的三弟子吗?难道你被五弟子打败了?” “也不是,我姓巫,说着说着就成了五胖子,五师弟那家伙叫的最凶了,偏偏那家伙确实比我厉害,已经七品巅峰了,可惜啊,几日前五毒教大难,他被赤云门的人砍成了三段。” “是我疏忽了。”秦白露没有摆架子,见自己触动了无毒的伤心事,连忙道歉,略微思索,“巫?巫这个姓有是有,可是却不常见,我记得云滇有座婆婆山,山上有一个巫家村,你来自那里吗?” “啊!”五胖子大叫一声,“露姐,你也知道婆婆山吗?不错,我是土生土长的婆婆山人,快二十年了,快二十年我都没有听到过婆婆山这个称呼了。” “你想吓死我啊,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苗疆一带,不光只有蛊,还有巫,听说婆婆山就是巫术的一个分支,可是巫术那种东西谁也没见过,徒有其名而已。” 五胖子又低头不语。 秦白露见胖子沉默了,回头问着:“胖子,怎么了?” “露姐,其实巫术真的有,而且婆婆山并不是巫术分支,我听我娘说婆婆山的巫术是正宗的,可是发展至今,已经很少有人信了,行走在世间的都是些骗子,这才开始没落,后来一伙山贼来到村子抢宝物,村民就流散四方了。” “是啊,得不到传承,终究会没落,就像你那婆婆山,世人都当巫术是骗子,或许将来,我们行医济世会不会也被当成骗子呢?”秦白露苦笑着摇了摇头,“胖子,那你会巫术吗?” “我也不会。”五胖子咬咬嘴唇,颇为无奈地回答,“不过我知道,像露姐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被人当成骗子的!” “后世的事谁知道呢。”秦白露继续看着胖子,就那样盯着,“噗嗤”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胖子,你怎么这么胖?快五百斤了,你看这栈桥都一晃一晃的。” “露姐我也不知道啊,几年前五毒不是流传过瘟疫吗?从那之后我就一天比一天胖,连喝水都胖,我也搞不懂,露姐,要不要你帮我看看?或者帮我开一点药让我瘦下去?我现在都没脸见圣女了。” “怎么?你这样还想娶晨儿?晨儿那丫头小时候我可抱过,现在定是一个大美人,你这样难怪他看不上。” “唉,连您也没办法,我或许以后一直这样了。”五胖子失落到极点,不过随后又喜笑颜开,“露姐,你二十年没来了,这五毒的景色可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不知道露姐当时看到的五毒是什么样子的,我就跟你说说我来之后的变化。” 秦白露不再失神,而是专心地听着五胖子讲着五毒的变化。 “露姐,你看那边是神柱谷,听掌教说,上面供奉的就是巫神,云滇的蛊毒就是巫神传下来的,是巫神留给我们苗疆子女最后的一点馈赠,掌教也相信巫术曾经的辉煌。” 胖子说着又指向神柱谷旁边的天劫林:“那便是天劫林,天劫林后就是响彻天下的十万大山,十万大山中包罗了天下所有的神奇,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大,只知道一些传说中的东西里面都有。” “那赵跖的百玄果就是取自十万大山?嗯,也只有这个解释了。”秦白露喃喃自语。 “露姐,你在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胖子,五毒的周围我基本知道,说说那些大变。” “也好,五毒最大的变化就是命蛊阵了,十八年前,上一任教主偶得巫神指点,决心要豢养出百蛊之王,以自身为炉鼎豢养蛊虫。” “百蛊之王?” “百蛊之王就是网罗天下万千蛊毒,将之喂养,不过有个前提是要先培养出自己的命蛊,命蛊倒也不难,五毒的蜃气决在神柱谷修炼可以吸引自然界的野蛊,若是你的蜃气能够吸引到蛊虫,将其豢养在自己的体内,而后不断寻找蛊毒给他喂食,到时候命蛊会慢慢的强大起来,隐隐之中能够帮人突破武功境界,但奇怪的是,每个人只能豢养一只命蛊。” “所以你们这次用命蛊突击,本是想借此一举摧毁五教合击,不曾想天毒教和百草园两教竟将计就计,使得你们五毒的命蛊阵被破,这才节节败退。” “嗯,听说是赵跖找到的命蛊阵的短板,唉,我这个师弟啊,到底在想什么?五毒哪点对不起他?” 秦白露心里不禁有了一个猜测,因为正如胖子所说,在神柱谷修炼蜃气决的确可以引来蛊虫,如果按照五毒的理解,被赵跖偷去的命蛊就是秦白露的命蛊,胖子口中的巫神相助其实就是秦白露的一个实验,是秦白露把吸引命蛊的方法告诉了上一任教主。 “胖子,你们的命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胖子停了下来,挠了挠下巴,“有!每月初七,所有人的命蛊会变得躁动起来,想要破体而出,后来掌教铤而走险,让命蛊出来,结果命蛊仅仅是在神柱谷转了一圈就回去了,此后再也不会躁动,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你确定是初七?”秦白露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引出的魔蛊就是在初七的时候,可是她并没有发现魔蛊会躁动,又想了一会儿,实在是难以想通,便不再多想,“胖子,刚刚我给你把过脉了,你体内有一股很狂暴地力量,这力量充斥在你的血肉中,你有没有想过是这种力量使你发胖?” 五胖子吃惊地看着秦白露:“露姐,你确定?” “确定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股力量啊?师傅也曾说我的身体很奇怪,只是说我体内不像平常的肥胖,反而胖的很合理,似乎就应该胖一样,这胖也是在那场瘟疫中的事。”说着,五胖子附在秦白露耳边,“露姐,我很奇怪,那场瘟疫过后,我与其他人不同,其他师兄弟身体会稍微虚弱一些,经常得一些小病,大家都没在意,但我确是什么病都没有。” 秦白露皱着眉头,个中道理她是知道的,这小病是毒发了,每次这个时候赵跖就会给解药,病也就治愈了,目光看着胖子,有一些疑惑,更多的是不忍心:“胖子,你没有中毒对不对?” 五胖子听到此话立刻堵住秦白露的嘴,胖乎乎的手按在秦白露的樱唇上,柔柔嫩嫩,让胖子有些意动,一丝热气传来立刻唤回了胖子的神智,猛地收回了手,四顾看了看:“露姐,小点声,掌教也知道我没有中毒,她一直告诉我要好好学习武艺,小师弟心机歹毒,将来可以把我当成一部暗棋。” 秦白露抓住五胖子想要收回去的手:“那你想过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吗?” “这个——我不知道。” “胖子,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它有着兰花的样貌,没有兰花的香味,整个花朵是金黄色,宛如小太阳一般?” “你说的婆巫兰吗?”五胖子努力地回想,的确,秦白露所描述的只有他们婆婆山顶巫神石边才有的婆巫兰。 “婆巫兰?那是什么花?”秦白露自问全天下的花种如果有一万,她能认得九千九,可是实在没有听过婆巫兰。 “就是你说的那种花啊?婆巫兰是我们村的圣花,因为只有巫神石边才有,所以我们都很尊敬他,认为他是巫神的象征,可是那伙山贼来了之后把那婆巫兰全部烧掉了。”五胖子又埋下了头,“当年我害怕瘟疫,就尝试着把圣花吃掉了,谁想真的有效果,仅仅只有三天,我的病情就好了一大半,可惜的是从那以后我一天比一天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晨儿都不理我了。” “这样啊。”秦白露看着五胖子圆圆的脸蛋,眼神中有太多的不忍,“胖子,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拯救五毒所有人,不过这个方法对你来说牺牲太大,你愿意吗?” “真的吗?露姐?你们找到解药了?” “唉!”秦白露决心不先告诉胖子真相,她也不能告诉黎心児,因为黎心児太过善良,她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方玉蜂,“五胖子,带我回去,你去叫蜂姐来药堂一趟。” “好,我这就去。”五胖子很爱五毒,很喜欢这个家,听到秦白露有方法能治,立刻一扫脸上谈及故乡被毁的阴霾。 药堂中,黎心児与梦小清还在嬉闹,黎心児心善,不忍对梦小清动内气,被梦小清逼至墙角搂着,一双手上下不断挠着,两人的衣裳极度不整,一丝丝春光若隐若现。 “咳——嗯——”秦白露不得不打断二人,“别闹了。” “秦姐姐你回来了?”梦小清立马放开黎心児,一蹦一跳地跑到秦白露身边,抱起秦白露,脸一个劲地往秦白露身上蹭。 “噗通——”突然梦小清倒在地上。 黎心児刚整理好衣服,看到秦白露把梦小清迷晕了,有些不解,静住仔细端详着秦白露,似乎是在辨别什么? “心児,小清只是晕倒了,我并无恶意,不必惊慌。” “秦师叔,你这是?”黎心児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在不弄清秦白露的目的之前,她是不会靠近秦白露一步的,她目前还不是秦白露的对手。 “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了拯救五毒所有人的解药,你信吗?” “这不是你迷晕小清的理由。” “心児,我承认你的医术很优秀,在某些方面连我都比不上你,但你要记住,上一个医术得到全天下认可的人毕竟是我,所以,今天你还是乖乖倒下。”秦白露的话刚一说完,黎心児就真的倒下了。 “蜂姐,进来,你应该已经到了。” 方玉蜂身形闪现:“白露,你为何要迷晕她们?” 秦白露没有直接回答:“蜂姐,你也没有阻止不是吗?我找到了治好五毒的方法,你先去关门,别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方玉蜂走到门口,关门前探了探头,确定门外没有人能偷听,回过身来:“现在你可以说了?” “蜂姐,我并无恶意,她们两个也只是暂时晕倒而已。” “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五毒的毒跟我有关系,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咱们姐妹俩一直没有好好聊过,其实,赵跖也是我的弟子。”秦白露言语中有着十足的痛恨,“当年为了试一种药,不想紧要关头遭人偷袭,醒来之后发现整个人被困在一巨石下,半个身子被压住了,侥幸拼尽内气脱身而出,可是双腿却不能够动弹。 那不能动弹虽是暂时的,可是想要彻底恢复便需要药材,我伤重之身不能行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谈何治伤? 天无绝人之路,两只小熊找到了我所在的洞府,那时候我已憔悴,每天啃食着洞内的杂草,整个人如同山野之人,却仍有一丝力气,这两只小熊被我收服,每日都抓一些野兽给我,我才得以活下去。 光是这样还不够,我需要治好我的腿,由于伤势太重,我只好让我的命蛊前去寻找一些药材,给它一些信息,也不敢让它飞太远。” “命蛊?你也有命蛊?”方玉蜂很奇怪,“当年你失踪后,我们曾找过你,之后不久师傅在教内传出命蛊之法,难不成是师傅告诉你的命蛊修炼之法?” “不是,是我告诉师叔的,我是第一个拥有命蛊的人,当年师叔为此也感到很是神奇,想来我失踪后师叔一定是得到自己的命蛊之后,确认了的确有所提升才将这命蛊告诸大家。” “恐怕是这样,好了,扯远了,你继续说。” “后来我的命蛊被一只貂发现,这只貂追着命蛊找到了我,很幸运,这只貂很喜欢摘一些花,我想我的机会来了,每天都让貂儿出去摘一些花,久而久之,各种花种也的确有了一些药材,就在那时,赵跖出现了。 赵跖是追着貂儿找到我的,见我是天香前辈,而他是五毒弟子,便以礼相待发誓要将我救出去,那时候他提到过要寻找命蛊,后来从我这儿发现魔蛊之后,我才开始觉得他对魔蛊的欲望不对劲。 虽然只是一只蛊虫,可是这只蛊虫常年来并不想你们一样用蛊虫喂养,而是用花类的药材喂养,这只蛊虫在最初陪了我许久,知道我身体内其他蛊虫尽数死亡它依然健壮,我意识到了魔蛊的不平凡,赵跖也意识到了。 我收赵跖为徒,只传他医术,不传武功,让他替我外出寻找草药治腿,谁知他狼子野心,在最后关头趁我凝神冲击腿上经脉的时候,在我的天池穴上插了一针,真气不通,腿伤也再难治愈,我一气攻心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魔蛊也不见了。 五毒弟子所中的毒就是我那魔蛊分泌的毒素,魔蛊离开我之后,被赵跖喂养了天银花、地龙根和百玄果三味毒药,因此你们才会种这无解之毒,若在平时,这三味毒药是完全无法混合的,可是在魔蛊体内却混在了一起形成毒药,自古毒者七步之内必有解药,魔蛊为毒,魔蛊自然也就是解药。 让赵跖亲自交出解药不现实,所以我和心児在几经周折内,已经能够解天银花和地龙根这两种毒,剩下的百玄果只能够靠金兰来解。” “那么金兰呢?”方玉蜂仔细听着秦白露的故事,抓到了重点。 “金兰就是婆婆山的圣花。” “婆巫兰?我记得不错的话,婆婆山在多年前被一伙山贼劫掠,整座山都被烧光了,那这金兰?” “你曾给你的三弟子把过脉?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的三弟子没有中毒?”秦白露反问道。 “一人未中毒很可能是赵跖的疏忽,并不得真,而且胖子他在五毒呆了十多年,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很普通的一个人,不值得深究。” “蜂姐,你错了,赵跖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他是你的三弟子,不可能漏掉,看来胖子也并不像表面那样什么都不懂,他隐藏的很好,以致于赵跖一直没有发现胖子没中毒,赵跖不是没下,而是他的毒对胖子不起作用。那是因为胖子曾经误食过金兰,天银花和地龙根的毒性与百玄果相近,金兰在解掉百玄果的毒性的同时解去了大部分天银花和地龙根的毒,残余的一小部分就使得胖子他一直胖下去。他的胖不是吃出来的胖,而是服用了解药的胖。” “所以?你想说的是?” “现在,金兰已经没有了,如果你想解毒,只有胖子可以解,因为胖子体内有金兰的药性。” “断无可能!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方玉蜂的声音不容置疑,她听懂了秦白露要说的是什么,“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视如己出,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哪位父母会活活炼了自己的孩子?” “不,我愿意!” 秦白露与方玉蜂同时看向门外,门外,胖子手上正拿着半只烧鸡,憨态的模样,眼神中却有着十足的坚定。 “胖子你?”方玉蜂愣住了。 “露姐,师傅,你们谈论的入神了,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听了有些时候了,之前我还以为露姐说的解毒让我做牺牲是要我出去与赵跖打斗,我想我并不是小师弟的对手,这一战十死无生,以后再也吃不到烧鸡了,拿了一只烧鸡边走边啃,来向露姐寻求办法,不想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胖子,既然你听到了,我也不瞒你,你体内的金兰被你的血液稀释,如果想要得到金兰的药性,只有凝练你的血液,但你也清楚,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全身的血液,意味着什么?”秦白露对五胖子说出了方法。 “胖子,你还当我是你师傅,现在立刻给我忘了秦白露那贱人说的话,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立刻给我滚!”方玉蜂大吼着。 “蜂姐——” “你给我闭嘴!”方玉蜂呵斥着秦白露。 “蜂姐,这就是现实!如果胖子不做牺牲,那么你五毒上下百十来号人就得全部毒发,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清楚你的感受,既然这个恶人你不想做,那么我来做!” “你敢!”方玉蜂凝气真气就要拍向秦白露,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胖子连忙上去搀起方玉蜂,“你什么时候下了药?” “蜂姐,心児和小清到现在还躺在地上呢,忘了吗?” “胖子。”方玉蜂抓住五胖子的手臂,“胖子,别听这个贱人的,这个贱人跟赵跖是一伙儿,她看你是五毒唯一一个没有中毒,设计来害死你,这样五毒就没有了对付赵跖的希望!胖子,你快走,你斗不过她的!” “师傅,你先让我把这烧鸡吃完。”五胖子让方玉蜂靠在一处桌脚上,起身看着秦白露,“这迷药对我没有效果也是因为我体内的金兰吗?” “是的,这是地龙香,是地龙根的粉末做成的,燃烧后有地龙根的部分药性,你体内的金兰正好克制。” “原来如此,露姐,我能先吃完这只烧鸡吗?” 秦白露微微一笑:“吃,能给我个鸡腿吗?我陪你一起吃。” “好。”胖子撕下一只鸡腿,油汪汪的,秦白露一把抓在手里,慢慢吃起来,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胖子。 胖子吃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一点,吃的很慢,很慢,他在流泪,害怕,天下哪有那么多仁义之士?死亡面前,没有过不过分。 “胖子,怕吗?”秦白露吃完手中的鸡腿,静静地看着。 “露姐,我怕!我真的怕!”胖子丢下手中的烧鸡,抱着秦白露的腿,“明明就在刚刚我还能吃着东西,跟师傅说话,看着云滇的景色,可是马上我就要死了,露姐,我真的怕,我怕死,呜——” 秦白露弯下腰捧着胖子圆滚滚地头,粉额轻轻抵在胖子的脑袋上,这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她是天香人。虽然江湖冠以她毒医的名号,但她未用毒术害死过一人,没想到今天,她犹豫了,是救一百人放弃一人还是救一人放弃一百人,她真的没得选择。有的时候,站在正确的那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它会让你放下太多太多的东西。 胖子抱着秦白露哭了很久,似乎将心中的所有的苦闷全部发泄完了,站起身,缓缓的朝着药炉走去。 掀起药炉的盖子,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 方玉蜂武功高强,地龙香并没有迷晕她,却也让她使不出半点力气。她就这样看着胖子跳进了药炉,炼化自己。 恰此时,原本按时打点药堂的婵儿进来了。 “今天的药炉火怎么这么旺?似乎还有香味?”婵儿径直走到药炉旁,要去搅动一下炉下的火,因为那火实在是太旺盛了,一时间忘了看屋内的情况。 “住手!婵儿放下!”方玉蜂对婵儿大声喊道。 “掌教,你们?”婵儿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回过头来,发现黎心児和梦小清晕倒在地上,方玉峰也是一阵萎靡,“秦前辈,这是?” “药炉里面是你三师兄!”秦白露一身叹息。 “啊——”婵儿愣住了,手中的火钳掉落在地上。 “秦白露!你个贱人!就你嘴快是不是!”方玉蜂终于忍不住了,挣扎着起身,爬过去要去掐死秦白露,“你知不知道,胖子是婵儿的亲哥哥!他们兄妹俩彼此间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秦白露呆住了。 婵儿没有言语,反倒是异常镇静,默默地捡起火钳,继续往炉内添加火,她需要添加更多的柴,火越旺,烧的时间才会越短,哥哥所受的苦才会越少。 秦白露看着无言无泪的婵儿,抬起自己的右手,“噗——”一道血柱喷出。 秦白露自知所为趋遭天怒,自断右手经脉,自此封针,往后残生,必当尽力弥补今日之罪责! 黎心児此时站起了身。 “心児你?”秦白露瞪大眼睛。 “秦师叔,你忘了我所学的武功是大悲赋了吗?地龙香对我一样不起作用。” “那你为何?” “因为我也怕,我原本很不解你为何这么做,可是当我知晓了你的办法之后,我做了和你同样的选择,只是我有沉默可以逃避。” “好!好!好!我天香医术不亡就好!我怕你也跟一样愧疚残生。” 黎心児没有说下去,走到婵儿的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让人心碎的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和怀抱,婵儿再忍不住心中的悲戚,嚎啕大哭。 第九十一章 圣教主婵儿 开封城突变 药炉内的火越来越旺,整个药炉被烧得通红,连那顶盖都被里面的热气鼓动的焦躁不安。 “香!”黎心児轻蹙着鼻头,一丝淡淡的与寻常药物完全不同的香气四溢开来,这香气,让黎心児体内的毒素慢慢地化解开来,整个人不自觉地精神一振。 秦白露不禁叹惋:“独立人间第一香,世人都只知道牡丹为花王,却不知金兰的尊贵,当年玄宗命天下异士寻求金兰,只为博红颜一笑,仍不可得,不曾想这令人唏嘘不已的金兰竟在十万大山中有存留,时也命也。” 婵儿哭肿的双眼,呆呆地看着火炉,抱着双膝,整个人窝着,看上去十分惹怜,目光无神,柔软的鬓发上沾了不少鼻涕黏在一起,很是悲切。 三胖子最终在药炉内化成虚无,方玉蜂沉默无言,转身就要离去,推开药堂的门,这才发觉,整个五毒已经乱了套,无数弟子涨红着脸,颈部的血管涨的很大,咬着牙,双眼都几欲疯狂。幸亏习武之人有着常人没有的韧劲,没有彻底癫狂,却也被这淡淡的药香吸引而来。 方玉蜂看到自己刚一打开门,无数弟子双目如火就要奔入药堂之中,一身内气澎湃而发,让他们失神,猛然关紧大门,背紧靠着门沿:“为什么众弟子都跟疯了一样?毒发了吗?” 秦白露眉头一黯,便知晓了个中原因:“天银花和地龙根的毒性很烈,但这两种毒发的状况却是近似,都是血脉喷张而死,且两种毒都有极强的侵略性,幸得百玄果从中调和,金兰的香气溢出,离药堂较近的弟子先一步闻到,体内的毒素有所缓和,天银花和地龙根会给他们一种假象,迷惑他们先接触百玄果的药性,这样才能便于两种毒素的对决。” “那岂不是说他们就跟上瘾了一般?”方玉蜂惊诧不已。 “心児,你用极阴真气,先镇住门外的人,让他们冷静下来!”秦白露转头怔怔地看着方玉蜂,“蜂姐,心児她一个人镇不住,你得去帮。” 方玉蜂并没有直接回答秦白露的话,却与黎心児一同出了药堂。 秦白露看着依旧呆滞的婵儿,内心有些不忍:“婵儿,怪我吗?” 婵儿转过头来,看着秦白露,嘴唇微动,有口难言。 “唉。”秦白露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推着轮椅,只是她自断了经脉,右手完全使不上力,轮椅推得很慢很慢。花了不少功夫,秦白露才赶至桌前,拿起天银花和地龙根的解药,慢慢调和起来。右手颤颤微微地按着药罐,很是艰难。 “前辈,我来帮你。”一丝柔弱的轻声在秦白露耳边响起。 秦白露原本调药的双手登时停住,抬起头,望着这位故作倔强的十几岁少女,妇仁之心让她饱受自责:“孩子,对不起,我没能找到解药,要不然你哥也不会——” “前辈,其实我并不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他大我十一岁,当年村子被毁的时候,是他救了我,这事掌门并不知晓,而且我们本就是逃亡出来的,彼此相依为命,也默认了外人眼中的兄妹关系。”婵儿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逃避的理由。 “哥哥他是村长的孙子,从小便受众人喜爱,也成了大家对那虚无缥缈的巫术的渴望寄托,只是哥哥他不爱这样的命运,私自逃出山,才引来山贼的血洗,这么些年来,哥哥他也一直活在自责当中,好几次,他都蒙着头默默地懊恼哭泣,或许,如果这次他能拯救五毒所有人,也算得上是一种救赎。” “婵儿,胖子他很勇敢。” “好了!前辈,药我已经调好了,我见过心児姐调过,虽然对药理的见识还差很多,但基本的手法还是熟悉了不少,接下来怎么做?” “那药炉边上有一个灌口,掀开它,将两种解药慢慢倒进去,与炉内的金兰慢慢融合在一起,他自然会成丹。”秦白露看着跑过去的婵儿,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还没有婵儿看得开,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 少顷,婵儿将解药倒入炉内,原本炉内的香气不再溢出,婵儿知道,这是药效开始融合了,强忍住火光对双眼的刺痛感,婵儿透过灌口看向炉内,希望能找到胖子的一点踪迹,找到的只是无情的火焰。 “镇!”药堂外,黎心児的极阴真气异常强大,一阵冰冷的雾兀地悬于半空,笼罩整个药堂前。 “呼哧——呼哧——”终归是黎心児不会下杀手,不少五毒弟子在冰冷的刺激下不但没有抑制住心中的躁动,反而变本加厉,大口喘着粗气,誓要冲破药堂的大门,体内的两种剧毒在不断诱惑着他们拿到金兰。 方玉蜂目光一凝,身形飘忽而过,眨眼间立至那跑在最前面的弟子跟前,那弟子本能地一个愣神,随即眼中的惊讶被狂暴替代,一个冲拳就要砸开方玉蜂。方玉蜂眉间一紧,宗师的气势展露无余,抬手间震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排人,随后又是一个闪身回来原来的位置。 黎心児此时也知道不能在留手下去,这群人现在不解决,一旦香气传的更开,更多的弟子就会难以控制。挥手间,内气炸开,原本只是一阵冷雾,现在却画成了一根根指粗的冰柱,斜插在地上,让原本喧闹的情景徒然一静。 方玉蜂看着黎心児,心中赞赏之意不吝,默默点头,却也没忘记正事,趁着众人难得被困住,再一次施展高潮身法,穿梭在人群之间,指间有不少蛊虫在闪烁中飞出,而这些蛊虫迅速爬至弟子们的颈部,叮咬一口,那些弟子眼中的狂躁瞬间散去,仅三息,便昏睡过去。 “方前辈,这是?” “哦,这是我祛了凶性之后的噬心蛊,他们只是暂时堵塞了穴位,没有大碍,剩下的人还有一些,看你的了,身上迷药未除,又一次性催养出这么多蛊虫,不免力乏。”说完方玉蜂有了一丝摇摇欲坠之感。 黎心児赶忙过去搀助她,看着剩下不多的五毒弟子,腰间一根绸带飞舞,卷起一个较为瘦小的弟子,砸向众人,随后绸带不断敲打着,没有人能抗住她的攻势,不消片刻,此地全数的弟子都已晕阙。 而此时,秦白露看着正在细心将药倒入灌口的婵儿,左手探出,将药罐一把扔进药炉内。 婵儿吓了一跳,疑惑不解,回头正要向秦白露寻求解释,只见秦白露向炉内打进一道真气后,不再管它,反而死死地扣住婵儿的肩骨。婵儿本就柔弱,体格上不及常人,秦白露这手使得力不小,让她有些吃痛。 “前辈,您怎么了?” “起!”秦白露大喝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婵儿的话,紧接着,只见婵儿整个人倒立在半空中,秦白露抬起头,深深凝视,“婵儿,希望这样能弥补你一点。” “前辈,你放我下来——放——”婵儿正要继续呼叫,却感到有一股庞大的力从自己的肩部爆炸,一股暖意瞬间席卷全身,还没来得及享受,这股暖意便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热!前辈!好热!快放我下来。” 婵儿紧闭着眼,此时的她满脸通红,没有内气的她不会控制自己的血液,头部充血极其难受,依旧挣扎着想要挣脱,只是却没有发现,秦白露原本粉面皓齿的模样,青丝开始灰暗,褶皱从眼角开始蔓延,似乎在每一个瞬间都苍老十岁不止。 门外最后一声惨叫已经过去很久了,秦白露知道黎心児和方玉蜂很快便会进来,“嘭——”体内一声暗劲,那内气的量再一次加大,这股力量对婵儿来说太过于暴虐,在气血的双重作用下,脑袋一闷,便失去了意识。 “哐当——”门开了,黎心児搀扶着方玉蜂,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到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将婵儿举起来,一道道最精纯的内力在鼓荡之间填赴着婵儿的经脉,若不是那熟悉的轮椅,若不是那熟悉的发髻,若不是那熟悉的衣裳,黎心児真的不敢相信貌比芳华的秦白露会变成这个样子。 “前辈?”黎心児并没有阻止秦白露,事已至此,阻止也来不及,秦白露的灌顶大法已至中途,此时强行打断,会让她们二人双双毙命,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待在一旁为她们护法。 约莫半个时辰,秦白露的内力全无,再也举不起婵儿这个女子,黎心児抢上去抱住婵儿,让她背靠着柱子,又闪身回到秦白露身边,抓起她的手,极阴真气躁动,缓缓输入秦白露的经脉中去。 “秦师叔,这是?” “心児,不必多言,我早就是个死人了,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却不想今日之过,有违人道。” “秦师叔,这不怪你,您并没有逼迫任何人,事实如此,不可这般自责?倘若谷主知道,也会原谅你的。” “心児,不用说了,婵儿这孩子幼时受了太多的苦,今日一遭我欠了她很多,我一个残废没什么能够补偿她的了,倒是这身内力会跟着我一起蒙屈,索性送给这孩子,聊表歉意。” “秦师叔,别说话了,您五脏衰竭,六腑渐枯,我先帮你稳住。” 方玉蜂并未多话,绕过秦白露,把晕过去的婵儿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扣住她的脉搏:白露倒是细心,婵儿未曾习武,这等精纯的内力强行灌入不是好事,可她用了很大力气来拓宽婵儿的经脉,婵儿是在拓经脉的时候受不住疼痛晕倒的,没想到命蛊一法真的是白露所创,婵儿的命穴十分干净稳固,前途无量,或许,我对白露的话也有些过了。 “噗噗噗——”药炉突然间变得极其不稳。 “心児,丹要成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别管我了,你快去凝丹。” “可是?”黎心児现在刚刚稳固好秦白露的经脉,若是治疗及时,秦白露依旧可以恢复容貌,偏偏这时—— “心児,去凝丹,我都一把年纪了,算了。”秦白露轻轻推开黎心児。 方玉蜂也知道黎心児的难处,恰巧此时安抚了婵儿体内的情势:“天医姑娘,白露就由我照顾,丹药就麻烦你了。” “好。”见方玉蜂与秦白露之间的隔阂消除了,黎心児也不再多说。 方玉蜂盘坐在秦白露对面,两人相互瞪着。原本较为沉重的两张脸猝不及防地被笑容侵占了。 “白露,你这是何苦呢?” “蜂姐,我现在废人一个,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那可不行,五毒要是收留一个天香弟子,被江湖同道知道了是会说闲话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 “你要是把驻颜术告诉我我倒可以收留你?” “你?”秦白露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方玉蜂,“不行,你太丑了,你看你那腰,都快看不见了,你这样的人驻颜了我怕云滇有大难。” “秦白露,你这嘴还是这样的臭!说我没腰?”方玉蜂起身叉腰,显摆似的在秦白露面前扭了两下,“这么苗条的蜂腰没看见吗?” “哦~~~蜂腰啊!”秦白露故意扯着嗓子,暗笑:蜂的腰不还是肚子吗? 方玉蜂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闭塞了耳部的穴位,不再理她。 药炉内的药已经融合,剩下的就是蒸发水分的同时用内力控制药汁成型,这是个精细活,若果成型太早,丹药内部的水分来不及烧干就会有杂质,如果成型太慢药汁又会被烧废,好在黎心児是这方面的行家,凝丹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翌日,所有的五毒弟子都集合在大堂。 “解药出来了。”方玉蜂的手上虽然只是一个瓶子,却似有千斤重,因为这里面是她三弟子的血肉精华,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弟子们说出来,可是想了又想,她决定隐瞒下去,“大家身上的毒都有解了。” 人群本有了一丝丝躁动,却很快又停息了,因为有一位神女从众弟子的后方缓步往大堂走去。 婵儿在秦白露的精纯内气下,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秦白露多年的内气并未让婵儿突破到宗师之境,绝大多数都用在了拓宽经脉和祛除体内杂质上,余下的内气仅仅让她刚刚达到七品巅峰,距宗师尚有很长的路要走。 二长老眼光如炬,脱口而出:“你是巫婵?”婵儿与胖子都是巫姓。 “二长老,正是婵儿。”方玉蜂直言不讳,正对所有弟子,坦言道,“从今日起,巫婵便是我教圣女,也是下一任掌教,你们大可以少教主称之。” 方玉蜂的话让弟子间又嘈杂起来。 “肃静!”方玉蜂的内气遍布全场,“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将要服用的解药,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是绝计无法完成的,我也相信,也只有她才能为你们报仇,你们可知赵跖如今的境界?” 弟子中有一人上前,抱拳坦言:“教主,并非我们不喜新圣女,我教本就是游心散性,对于何人做教主并无太多恋念,但教主为人,必须是在武功、智慧、品行上皆是上乘才能让我们信服,我们觉得,一个不适合做教主的人做教主,对五毒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更何况,蓝晨圣女此刻外出,五毒从来没有两任圣女的情况出现,掌教这样做,对蓝圣女是不是不公平?” “不错,不错,不公平啊。”不少弟子对他的话异常赞同。 “晨儿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但她不适合在做圣女,而且,晨儿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方玉蜂提到蓝晨,心有惋惜。 “掌教,蓝圣女的事暂且不谈,但我深知,婵儿妹子自幼体弱,难以习武,更别说种养命蛊,就算将来能有机会习武,修炼到宗师之境仍未可知,掌教这般决定,是不是对五毒太不负责了?” “那按你的意思?”方玉蜂对这弟子没有生气,她认为的确需要在今天把所有的疑问都说清楚,教主人选的确不是儿戏。 “教主,恕弟子斗胆,若是婵儿妹子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她的本领,我们便会信服,蓝圣女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与三长老在招式上打平手了。” “这——”方玉蜂眉头深锁,有了难处。 “就依师兄所言!”婵儿踏前一步。 “婵儿不要冲动,你虽是七品巅峰,但时间太短,上手尚谈不上,何谈熟练?会——”方玉蜂对婵儿的贸然有些气愤。 “掌教,没关系的。”婵儿对方玉蜂回了一个自信的笑,可方玉蜂并不认为她有办法让众弟子信服,原本她打算力压众人,婵儿是一个可亲的人,只要给她时间,她体内秦白露的内气会让她的武功一日千里,但现在婵儿的冲动打乱了她的计划。 “师兄,婵儿在昨日之前未曾精研武艺,内力招式上我无能为力。”婵儿声音很轻柔,恬静的声音让不少弟子心神一悦,“不过刚刚你提到了命蛊,那么我却有一个关于命蛊的技艺。” 说着,婵儿按照昨夜秦白露所授之法,在体内找到了自己的命穴,这个命穴很特殊,秦白露将自己的命穴直接移植到婵儿体内,因此有着魔蛊的不少威能,内力的填充让命穴开始跳动,一次,两次,频率慢慢变快,一阵阵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传开。 “我的命蛊!”一些实力较弱的弟子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命蛊不再受控制,想要逃出来,有了一例,就有两例,最后,那些七品以下的弟子的命蛊全都钻出体外,这些弟子的脸色兀地惨白,而那些实力达到七品的弟子也在拼命压制着命蛊的躁动。 “这是?”二长老也感觉到了命蛊挣扎,似乎是想脱离自己而去。 越来越多的命蛊聚集在婵儿的头顶,似乎像臣子百姓对待君王那般恭敬。 “白露啊白露,难道这原本是你的本事吗?若不是你传功给婵儿,自己占有这号令命蛊的本领,我还能拿你当姐妹吗?”方玉蜂心里有了一丝庆幸。 “众位师兄,婵儿武艺不精,体内也无命蛊寄生,却可以调动你们的命蛊,若是此次在实战蛊阵,定不会像之前那般惨败,不知这样能否让大家信服?婵儿这些年来深得师兄们照顾,希望师兄们能给我一次机会。” 所有人都愣住了,毫无疑问,有人操持的蛊阵是绝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劫难之后万众一心的时候,他们不会去怀疑婵儿是否会用此便宜对他们不利,婵儿从小在五毒长大,这体弱的小女孩很让人怜爱,也很单纯,他们很放心。 方玉蜂的确没想到秦白露这份礼这么大:“这命蛊之法看来确实白露所创,她的命蛊应该极为强大,所以她将命穴渡给了婵儿,婵儿才有了这特殊能力。” 不待方玉蜂站出来,二长老率先表态,站在众弟子前,躬身行礼:“苗二见过巫圣女!” 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一同行礼。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巫婵便是下一任教主的继承人,望大家于她多加关照。”方玉蜂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藏笙,你去将这信送至开封铜集的小石台,晨儿自会知晓。” “是!”原来藏笙便是之前那怀疑婵儿的弟子。 五毒教有了新的圣女,还是准教主,这让不少弟子心中一喜,大家慢慢地谈论起来,不再拘谨,期间不时传出几声笑。 “报——”一位守山弟子突然来之大堂,“报!回掌教,回长老,皇宫来人,据说是找天医姑娘的。” “快请!”方玉蜂不敢怠慢,“二长老,你速去请黎姑娘。其余弟子,随我焚香接圣。” 皇帝的圣旨不敢怠慢,五毒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堂,黎心児也不敢大意,站在大堂口等候钦差大臣的到来。 片刻,一位穿着鳞甲军装的大内高手虎步前来。 “黎心児接旨!”大内高手单手横握圣旨,声音沉重浑响。 “草民黎心児接旨!”黎心児目光微仰,崇敬异常。 这位高手见黎心児抬头,对其美貌煞是惊艳,不过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而是徐徐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中有要人多日来身感不适,念天医医德无双,特请圣手为其缓痛除病,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钦此!” “草民接旨!”黎心児双手抬过头顶,在感受到钦差却把圣旨交到自己手上后才抬头。 “即已接旨,众位平身!” “谢主隆恩!”所有人这才站起来。 “黎姑娘,皇上的病,拜托了,若是无事,还请速速出发,迟则生变。”大内高手逼音成线,这等大事,他不敢四处宣扬,毫末之音,就连方玉蜂也没听清。 “我知道了,大人稍作等候,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好。”大内高手也未在五毒停留,交完圣旨便下山等候去了。 黎心児径直来到秦白露的房间,经过一晚上调养,秦白露的容貌挽回了一点,现在的她,虽不再似二八少女,却有着一股沧桑。 “你要走了是吗?”直到黎心児走到秦白露身后,她才察觉到有人。 “师叔,您现在的状况不便回东越,等此间事了,我再向谷主禀明,一同来云滇接你。” “不必了,我留在五毒挺好,师傅她一定能理解的。”秦白露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这是无秋指,这些年来我日夜钻研,这套指法威力不俗,以后我也用不到了,你身怀大悲赋和日月同生两套绝世功法,这等武功对你用处不大,你代我传给小清,她也快醒了。” “是。” “心児,赵跖现在还没有完全发现魔蛊的厉害之处,便已如此,你们要多加小心,魔蛊最终有多强?我也不知道,但我会一定会找到解决它的办法。”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直到方玉蜂派人催促,黎心児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五毒山脚下,大内高手早已等候多时,方玉蜂亲自出门相送。 “天医姑娘,你终于来了。”大内高手见到黎心児的身影欣喜不已。 “大人,久等了。” “不等不等,天医姑娘还请速速出发。” 黎心児点点头,坐上了马车,大内高手骑马走在最前:“方掌教,此次宫中有要事,不便多留,还请见谅,假以时日,定当登门谢罪。” “大人言重了,还望大人恕我等招待不周。”方玉蜂回答。 “天医姑娘,我们走了。”大内高手向五毒众人抱拳一礼,便转身离去。 行约半个时辰,此处已出了五毒边界,一个人影闪到车队前方。 “吁——”大内高手及时勒马,愤怒异常,“何人拦路?” 拦路之人正是灵逍,灵逍此次到云滇来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张梦白的至交好友,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大人,在下乃是真武李灵逍,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否让我与你们一同赶往开封?” “真武的?”若是常人,大内高手自然斥之以拒,但张梦白的人的确不好驳了面子,“我奉命带天医姑娘进京,此程全凭姑娘做主。” “大人,带上他,这一路上恐有波折,灵逍身手不凡,能帮不少忙,倒不是我轻视大人的能力,只是怕被一些宵小耽误了大事。”黎心児的声音悦耳平静,听地大内高手有些心痒。 “既然天医姑娘不介意,那么李少侠,就请一起走,只是此行事关重大,还请少侠不可肆意声张,走露了风声,我相信不用我出手,张真人自会清理门户。” “知道了,能否借匹快马?” 大内高手再度打量了一下灵逍,挥挥手,一匹骏马牵至跟前。 此行人多了灵逍并没有太多的负担,正如黎心児所担心的那样,这一路上,山贼就好像发了疯一样地劫掠,明明不是商队,十来人的一队,个个都是军中好手,武煞之气冲天,反而每过一郡都会引来山贼。 就这样走了两天,山贼来了不下五波,最惨的是有一波在半夜袭击,事发突然还损失了两位弟兄,这让大内高手气愤异常,刀刀狠手,将那一波山贼屠戮殆尽。 之后黎心児察觉到了阴谋,这些山贼虽然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杀伤,却极大地拖延了他们赶路的速度,一番商议,大内高手决定将武功较低的弟兄交予当地府衙,自己带着黎心児和灵逍三人骑快马赶往开封。 第九十四章 相逢明月下 大悲赋代价 小五庄的暗影楼下,有一间密室,这间密室是用来储放杂物的,来人很少,所以这密室里还有一间密室便鲜为人知了。 赵跖坐在老门前细细品着香茶,水寒霜就在他身后帮他揉着肩:“黄公子,我姑且这么称呼你好了。” “赵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黄公子是个聪明人呢。” “大家都在小五庄共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样做怕是对庄主说不过去。” “哟,庄主不是病了吗?你这冥鸽楼管理的情报不合格啊,我都知道了,你这楼主竟然不知道。” “庄主的病是你下的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殿下?” “你——”黄顼双眼一阵晕眩,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而整个小五庄,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和他最信任的青龙。 “给你见一个老朋友。”赵跖的话让黄顼错愕,惊诧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彻底搅乱黄顼的心境。 “青龙,你还活着?” “太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青龙的声音很是阴柔,却有着内在的刚猛,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日前还深得黄顼的信任,“帝王之位,自古便是以嫡长子为直系传人,太子殿下兄弟几人关系甚好,往昔同室操戈的荒唐想必不会发生,若是你死在牢内,会引起什么风浪呢?” “青龙,我待你不薄,为何你会?” “殿下,想必你搞混了一件事,小五庄效命的是皇室直系子弟。” “那又如何?我这皇子身份还会假不成?” 青龙看着几欲嘶吼的赵顼,摇了摇头:“你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子嗣,但赵跖的身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高!” “比我高?” “作为皇室子弟,当年包大人断破狸猫换太子一案想必你必有耳闻,而当年之事,赵跖便是那太子之后,也就是说,赵跖乃真宗嫡孙,而你,不过是先帝过继过来的种而已,论起资格,太子殿下,您觉得呢?” 青龙的话就像千斤重锤,重重地砸在赵顼的心上,让他登时喘不过气来。 青龙对赵顼的神态如何精彩丝毫不感兴趣,复道:“太子殿下,您身边一直有两个奇人,他们是五鼠后裔,曾经在东京喧闹一时的五鼠如今也只剩下两位传承者,我赌你一定会将他二人派出去协助韩师业。” “青龙,你还真是把我的身价出卖的干净啊,你真的以为你能吃定我?如我估计的不错,你们现在也不敢杀我。”赵顼从小接受帝王之术的教诲,深知如今处境心慌意乱反而不利。 赵跖嘴角轻斜:“顼公子倒是一身好气度,说来听听,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赵跖,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提醒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到轻松了,因为你根本不配与我斗。”赵顼索性盘坐下来,“理由有三,第一,就算你是真宗嫡孙,但现在你依旧不敢太过猖狂,如果你贸然杀害太子,对你的计划是大大的不利; 第二,是太后,或许父皇的身份的确不算正统,但太后确是真宗儿媳,如果她不点头,连我都做不了皇帝; 第三,不管怎么说,父皇现在依旧活着,尽管不能言语,但依旧是活着,我这个太子之位也只能说是准皇帝,毕竟我那二弟文韬武略,人中之龙,不比我差。” 赵顼说着说着,发现自己仍有一个很重的筹码,悠哉起来,躺在牢房内的草垛上,翘起二郎腿:“所以啊赵跖,你现在不但不能杀我,你还得好好伺候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再唱一出我重病禅位的把戏,这样你才能赢得天下,不是吗?” 赵跖整个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只是做着喝茶的动作:“太子殿下,你的话倒也不错,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挺威风,可如果我将你兄弟三人全数杀光呢?哦,不,你还有四个姊妹,万一出个武周也不行,其实做不做皇帝于我来说真的无所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椅子有多舒服罢了。” “赵跖,好歹咱们也是同宗同源,你这样就不怕后世诟病吗?” “怎么?太子殿下?又急了?”赵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过嘛,我还真可以试试你的方法,挟天子以令诸侯,看来我果然适合居于幕后,霜儿——” 水寒霜轻点臻首:“公子,有何吩咐。” “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别让他死了就行。” “是。” “青龙,我们走,好好给我讲讲太子殿下的故事,哈哈哈!” 大笑三声,赵跖与青龙离开了地牢,牢内只剩下水寒霜与赵顼。 “太子殿下。”水寒霜并不像赵跖那般对赵顼极度的傲慢无礼,相反态度十分尊敬。 “美人,过来给我按按脚!”赵顼无法对赵跖硬来,见水寒霜如此低声下气,自然要一逞心头之快。 谁想水寒霜竟然真的打开牢门,移步赵顼足前,轻轻褪下长靴,运上点点内气,仔细地帮赵顼按脚。这让赵顼想不透,要知道赵跖的立场可以说是跟他水火不容了,那么身为他的婢女,又为何对自己态度这般端正? 不过水寒霜的手法可圈可点,内气不断按摩着足心的穴位,让赵顼身体感到一阵舒适,侧过头看了看细心地人儿:一头披散的银发,身着茭白掺粉的轻纱,细眉弯弯,唇露点点,不时传来阵阵清香,秀色可餐。 “你叫什么?” “水寒霜,天香人。” “寒霜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太冷。” 水寒霜抬头看着赵顼,手上用的力大了不少,到最后甚至连指甲都抠了进去,直把赵顼疼得哇哇大叫:“赵公子,还请自重。”水寒霜话语冰冷,说完继续为赵顼按脚。 赵跖走出地牢,月色已经很浓:“看来铁枪和他们失败了,韩师业会去我知道,五鼠后人应该也去了,看来还有其他变数。” 青龙低着头想了想:“公子,十五位宗师级高手已经可以在天下间横着走,那三人却活了下来,我想应该是禁军派人插手。” “禁军?” “今日轮岗的禁军教官乃是柳天歌,应该是铁枪和他们不小心没有及时斩杀大内高手让他放出信号引来了禁军。” “或许。”赵跖看着月色皎洁,到没有太在意天医的事,他对自己的毒有十足的信心,天医绝对治不了,“失败就失败了,至少,太子现在在我手上,青龙,你去散布消息,开封城的水,该混了。” “是。”青龙得令,闪出暗影楼。 青龙走后,赵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跃到屋顶,淡然盘坐,故掠清风:“兄台,你来了有些时候了,还不现身吗?” 四下无声,一片寂静。 “天下间能有这等轻功的人不多见,该看的你也看了,知道我发现你了却不走,莫非有话对我说?” 赵跖见此人还不出来,有些生气,手中拈起一只白色的影子,射向西南角的墙根,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墙根处一道红光,打碎了赵跖掷出的白影。 “你是?”赵跖看了看眼前人,虽然身手灵活矫健,但动作之间刻意地去遮掩一些私密部位,这些对杀手来说是多余的动作,“女人?” 小刀的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是男是女:“我跟了你有些日子了,没想到你到现在才发现。” “晨儿,你来了!”赵跖起身,面含微笑,小刀只是七品巅峰的实力,跟在赵跖身后多日,赵跖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只是当他查清楚小刀便是蓝晨的时候心中有些感动,便由她去了。 小刀似有一丝惊慌:“你认错人了。” “驻流阁,苍山戏水恋裙娥。恋裙娥,锦鲤弄玉,青娘黛粉。 雏蝉剪影横萧醉,纤柔琴解六月荷。六月荷,清波漾漾,妆彩浓浓。 晨儿,当年你的词写的真好。” 小刀惊愣,似乎沉浸在这首词中。抛开心防,抬起头,任由晚风吹掉蒙脸的黑纱。 那是一副怎样完美的面孔,一点朱砂眉心握,两庞白玉尊琼来。粉嫩的嘴唇深得月光的留恋,不住地挤进唇间与皓齿融合。 赵跖缓缓走到蓝晨的身边,轻轻挑逗着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羞红,品味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瑰宝,不免有些情动:“晨儿,你真美。” 或许是女子的娇羞又或许是意识的胆怯,蓝晨推开赵跖,甩了甩头,垂地瀑发缓缓飞舞:“师弟,你做的有些过了,太子不能抓。” 赵跖依旧沉浸在蓝晨的绝色倩影中:“是师傅让你来的?” “不是,师弟,师傅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整个五毒也是,你给五毒带来的灾难太重了,我也被师傅剥夺了圣女的身份地位。师弟,你收手,你前面的路太过于匪夷所思,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晨姐,今晚的你真的很美。” “师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唔——” 赵跖不待蓝晨把话说完,很粗狂地噙住她的粉唇,贪婪地索取,双手紧紧地拥住眼前,虽然她在不断地反抗着。 良久,唇分,蓝晨心中的情愫翻涌,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仅有的最后一丝清明,为了留住女儿家的娇羞,声若蚊嘤:“别在这里好吗?” 月光下,一道长长的疾影掠进暗影楼的顶阁。 明月自省障云后,露水深谙凝花前。 原本一个美好的夜晚,看着手中粉嫩红润的娇躯,赵跖心中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当天下尽可入手,当武功可入巅峰,那么携手美眷便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潇洒,但现在这份潇洒却浇了赵跖一泼冷水,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蓝晨情动不已,却没有得到发泄,想看看心中的郎君为何弃于中途:“师弟,你——” 赵跖不待蓝晨说话,直接点住了她的穴道:“穴道四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说完便破窗而逃,以自己最极限的速度,划破夜空,似乎是在逃离。 ———————————————— 开封城的清湖雅苑,有一处园湖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这里的夜晚不会寂静,皆因在那园湖的中心,是一处天下男人的向往之地,也是小五庄的五楼之一:青楼。 已至亥时,这里的人反而会越来越多,因为今晚,青楼的花魁——天娘子会现身一见,不少自认风度翩翩的佳郎俊才都想一睹天娘子的花容,正所谓千金难付红颜笑,在今夜,是再常见不过。 青楼的一香闺中,传来一声极其娇媚的声音:“妹妹啊,你看今晚这么多人,这里面可尽是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啊,你看他们可都是奔着你来的呢。” “姐姐取笑我了,这些人都是奔着您来的。” “哟——妹妹,你这可太看得起姐姐我了。”娇媚之声再起,还伴随着清脆的步声,“姐姐我啊,钓钓那些六十岁的老头子还行,这些个小伙子,还得靠妹妹你来镇场啊,来,我的好妹妹,这是姐姐精心让人从西域带回来的翠丝纱,你可别小看了这翠丝,这可是神仙都求不到的好东西呢。” “有劳姐姐费心了。”说完便戴上那翠丝纱。 “出来!出来!出来!——” 适时,整个青楼的氛围被众人的呐喊推到顶峰。 “哟——”还是那娇媚的声音,一个年轻貌美的媚人扭扭而来,正是之前取出翠丝纱的那个人,也就是这个青楼的主人,人称红蝎子,“你们嚷嚷什么啊,吵这么大声,把我家小娘子吓坏了怎么办?” 众人一看这主人出来了,不嚷了,有个愣头青却叫唤着:“红姑娘,这亥时已到,为何还不见天娘子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公子,看来您是等不及了呢,要不奴家先陪你喝一杯如何?奴家最近学了个好活儿,公子可否赏脸?” 这愣头青可不敢翻红蝎子的牌子,这一冲让他立刻猫到人群后面去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什么“孬种、懦夫”之类,一个劲地扣在他头上。 其中一位公子倒是礼数周全,手持折扇,对红蝎子躬身一拜:“红掌柜,小生听闻天娘子貌若仙魁,眉胜西子,腰折汉宫,才比昭姬,体似飞天,今日我等前来皆为亲睹天颜,若是不能愿了,怕是会抱憾终身啊。” 红蝎子见这位公子说话得体,毫无轻浮之意,语气自然不再那么激烈:“公子,我家娘子久住深山,此次出世还未见过任何男子,这第一面的话——如果公子可以——”红娘子的话音故意拉得很长。 “哈哈,红掌柜,好说好说,听闻红掌柜平生有憾,皆因那极北之地的水心玉而不得,小生自然没有安湖王那般独闯王宫的本领,却也有些门路,正所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沧海夜明珠与蓝田暖玉皇比之那水心玉应该不差,特赠予掌柜永葆容颜。” “公子有心了,那奴家就不客气了,待会儿我一定与我那妹妹好好言说公子的风度,我那白纸一般的妹妹一定会被公子的气质所折服的。”红掌柜可不客气,直把两样至宝揣在怀里,沧海夜明珠的清寒,蓝田暖玉皇的温热,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让红蝎子也意动不已。 不过这些世家公子谁还没个对头?人群中又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显然与所说的刘公子是旧识:“刘大少,你这两样我听说是你爹要送给你外公祝寿用的,你这拿出来怕是会给红掌柜带来不少麻烦,若是你爹知道了两样宝物在这里,千军而至,只怕多少芳魂抱恨黄泉咯。唉,可惜啊。” 刘公子有些愤怒:“姓成的,你就知道坏我的好事!” 红蝎子将两人的话结合在一起,便已知晓来龙去脉,看向刘公子:“公子,这宝物还请收回,公子美意我定会与妹妹细说。” 刘公子肺都气炸了,红蝎子话中的推脱之意傻子都听的出来,可他却把这所有的罪责推倒那个姓成的身上。 “我说红蝎子,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若你就讲天娘子请出来,我们大伙任意随娘子挑选,您放心,这价钱吗,大伙都是有头有脸的,还不至于说赖你们的账不还,如何?” 成公子的话顿时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出来!出来!出来!——”于是乎,整个画面又回到之前,红蝎子无奈,也只好回身去叫妹妹出来。 天娘子自幼生活在大山之中,红娘子也是有幸才得以找到这般美人,千磨万骗之下才劝她出来,小五庄有规定,不得对百姓无端动武,原本红蝎子想借此机会多捞几个金龟,万万没想到不知是谁泄露了天娘子的美貌,惹得场面一下子控制不住了。 天娘子在红蝎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步履轻盈,香风逼人,那翠绿色的轻纱上的杏眼,如同仲春的江水,平静而又广阔,干净、纯洁,能够包容下世间一切的美好,剔除尘世所有的污垢,那翠纱下隐隐约约的粉唇,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这真的是一位祸国级的美人。 “哐当——”一个人影撞破了门窗,冲进楼内,直接奔着天娘子而去。天娘子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突然看到一副比台下都要英俊的面孔呈现在自己眼前,而这面孔的主人不由分说,壮实的臂膀直接夹住自己,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便如浮萍一般,飘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引得众人一阵骚动,不明所以,但从那人的身手来看,显然不是他们这些公子哥能够对付的,所以呢?他们便将矛头指向了红蝎子。 红蝎子从来没有想过在开封城还有人在她的地盘上闹事:“别吵了!”这一嗓子直接把台下嚷嚷的人都镇住了,“今日一切消费由我承担,算是对大家的谢意,我还有要事处理,不陪了。” 红蝎子风风火火地留下一句话,直接追随者那黑影而去,八品宗师的实力展露无遗:“今天我倒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这个黑影就是赵跖,在与蓝晨亲热之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自己的下身都没有反应,就好像,那活儿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他本以为是功法出了问题,花了一个时辰,自己的功法在经脉中畅行无阻,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 想要证明自己是不是能行,有一个去处绝对可以——青楼,赵跖知道小五庄之一的青楼中的女子,远不是庸脂俗粉能比的,他自然也会选择此处,恰巧破门而入的同时看到高台之上那绝世的容颜。 “啊!”天娘子被赵跖毫无感情的丢在床上,因为疼痛一双眼泛起泪花。 赵跖直接震碎了自己全身的衣物,看着床上嘤嘤作痛的女子,轻按住她的肩膀,“滋啦——”一声,昂贵的绸缎被扯得粉碎,只剩下粉红色的肚兜,依旧在抗争着赵跖的霸道。 巨大的羞辱感和疼痛感让天娘子忍不住哭泣。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这里闹事!”红蝎子的声音传来,让天娘子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只因当初红蝎子骗她出山的时候允诺过她若是她不愿意,绝不会逼她与男人媾和。 “是我!有意见吗?”赵跖也不在乎自己现在是赤身裸体,转过来正视着红蝎子。 红蝎子乃是青楼楼主,自然是知道赵跖的相貌的,虽然不知道赵跖为何会突然发疯,但赵跖的话不容许她忤逆一个字,哪怕赵跖下令让她去死。 天娘子立刻扑倒红蝎子的怀里,哭泣着,诉说一切痛苦与委屈:“姐姐,你救救我,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的。” 红蝎子无奈的将天娘子推倒赵跖的怀里:“妹妹,这回姐姐真的帮不了你,这位公子的来头很大,跟了他你不会受委屈的。” “吻我。”赵跖的话很直接,用着不容违抗的语气命令着天娘子。 天娘子看了看红蝎子,发现她眼中也是无奈,事已如此,总要活着,自己还有父母,自己若死了,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粉唇生硬地凑到赵跖的嘴角,轻轻点了几下,泪水便哗哗直流。 “吻全身!”赵跖有了一些怒火。 天娘子只好一边哭泣,一边用柔舌轻轻舔舐着赵跖的全身,索性赵跖身上并没有异味,虽然不是很好闻,有股浓重的药味,但至少让天娘子少了一些抵触。 就这样,天娘子花了足足半个时辰,吻遍了赵跖的全身,突然赵跖掌心凝聚掌力,就要杀死天娘子。 “住手!”红蝎子断然不会放弃天娘子,这种如白纸一般的纯洁女孩,任谁都舍不得辣手摧花,挺身向前,用自己薄弱的内力硬抗赵跖一掌。 “噗——”鲜血喷了天娘子一脸,惹得她大声喊叫,红蝎子捂着伤处,声音变得微弱:“楼主,妹妹她是无辜的,小五庄可斩王公贵族,可杀恶霸狠匪,却不得对寻常百姓动手,这是原则。” 赵跖终究是没有再下手,撕破手边的床帘,裹在自己身上,破门离去。 “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日必难逃此劫。”天娘子扶住摇摇欲坠的红蝎子,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让人心疼。 可红蝎子是老江湖了,今日赵跖太过于反常,太反常了,她的印象中赵跖是一个沉着冷静地人,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这份手段是帝王之术不可或缺的,至少赵跖没有做过屠昊那种血杀万人的恶举。 “不对!还是不对!”红蝎子对赵跖的行为想不通。 “姐姐,什么不对?”天娘子听着红蝎子一直重复着不对不对,有些茫然。 “不对!楼主的行为很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红蝎子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她隐隐觉得,赵跖绝对不是一个帝王之才,并不是他心术不正,是别的原因,这个原因红蝎子相信自己一定看到了,却还没有意识到。 暗影楼地牢,水寒霜依然在为赵顼按脚,赵顼一直在享受,当然了,作为七品的直觉,他知道水寒霜的武功远高于他,而且她也没有虐待自己,索性就这样享受着,也是一大快事。 “轰——”一声巨响,地牢的门被炸开,身裹床帘的赵跖冲到赵顼身边。 “你——你又回来干什么?”赵顼察觉到赵跖的神态气势不对劲,之前见到他只感到他为人阴狠,却很冷静,现在却只感觉到他是一头暴怒的野兽。 “公子,你?”水寒霜也感觉到了赵跖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谁知赵跖一手捏住水寒霜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舌头蛮横地挑开水寒霜的牙关,在她里面肆虐着,甚至是——报复着。 水寒霜万万没想到赵跖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本能地抗拒,双手刚要抬起推开赵跖,可脑海里想到的是那焦如黑炭的万顷花海,原本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赵跖,暗想:若是公子高兴,就随了他。 “混蛋!”可赵顼不干了,他确信自己看到水寒霜眼中的反抗,再到犹豫再到顺从,他认为是赵跖胁迫了她才会如此,怒由心生,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他,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得这般情境的,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把正在贪婪索取水寒霜津液的赵跖推开。 “公子!”水寒霜看到赵跖被赵顼推倒,心中不免着急。 “你个混账,原本我还在想,你机智过人,武功过人,我输得心服口服,若是你真有本事当这个皇帝,看在水姑娘的面子上,我就算做你的傀儡又何妨,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龌龊小人!我赵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逼良为娼?赵跖!你好威风啊!好威风啊!今天我就代太祖执行家法!” 赵顼内力一振,拿起捆在自己手上的铁链,举过自己的头顶,对着赵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这一击砸实了,赵跖必死无疑。 “咔——”赵跖接住铁链,内气隔空将牢门外的鞭子吸至手中,顺手封住了赵顼的经脉,“啪——”一鞭子重重地抽打在赵顼身上。 赵顼的经脉被封,与常人无异,一鞭子下去直接鲜血淋漓,倒飞出去。 “啪——”赵跖似乎不解恨,追过去又是一鞭子,“啪——”然后又是一鞭子,整个地牢内传来了鞭子抽打的声音和赵顼越来越弱的呻-吟,而赵跖却是越抽越狠,在发泄着心中的恨! 水寒霜原本以为赵跖只是受了什么打击,对赵顼出气,可越看越不对,赵跖现在根本就是在纯粹的发泄,必须制止,否则赵顼会被赵跖活生生打死,这对计划不利,而且一旦赵跖在发泄的道上越走越远,最终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水寒霜不愿意看到赵跖变成这样。 “公子,别打了!住手!别打了!”低沉的龙吟声,水寒霜的这一吼运上九成翻龙诀,突袭之下,赵跖也没有反应过来,嘴角溢出鲜血,受了轻伤。 “公子,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他现在还不能死。”水寒霜赶紧塞了一颗药丸给赵顼,替他调理伤势,再拖下去,真的会出人命。 而赵跖被水寒霜震退之后,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直到赵顼的伤势稳定后也没有恢复过来。 “公子,您怎么了?”水寒霜揉着赵跖的右臂,替他舒缓压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跖突然大笑起来。 “啊——” 笑了许久,整个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整个地牢内都被这声大吼震慑,摇摇欲坠,受不住打击,赵跖直接晕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开封城大乱 曹太后震怒 翌日,整个开封城彻底炸开锅。 一夜之间,无数条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传遍天下: 第一条消息是欧阳宰相的公子欧阳辩对王拱辰的儿子王肖贤用毒,将其毒死在还愿楼旁,来往的行人皆看到此景,而欧阳辩也怀疑是畏罪潜逃,下落不明。据传闻欧阳宰相听到这消息当场晕阙,昏迷三个时辰后去了王拱辰府上,连门都没有进得去,直接被扫地出门。 更有确证王拱辰之子王肖贤此前云游大理,与大理的公主两情相悦,两人偷偷跑到大宋,而且公主已有身孕,整个大理皇室已经认可了这个驸马。现在出了这么一遭事,大宋当朝宰相的儿子当街毒杀大理国的驸马,还是用死无全尸这种极恶之法,这个消息无论如何是挡不住了。 第二条消息,大宋皇帝身患重病,已经连续半月未上早朝,或许早已驾崩,由于太子未立,这才没有将消息传出来,而这一条消息得到了诸多大臣家丁的承认,他们坦言他们家大人的确多日未换官服。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赵顼下落不明,皇宫已经贴出告示重金赏赐知情者,而此事的矛头也直接指向了二皇子赵颢,赵颢才学渊博,若是兄死,太子之位必然是他的,因为他与赵顼乃是一母同胞皆是高皇后所生。 可知情人却知道这个消息的恶毒,三皇子年幼难以成事,若是此刻大皇子失踪,二皇子入牢,皇帝病重,整个大宋便是无君之国,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第三件事,昨夜青楼花魁被一位宗师高手所掳,后事不知。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却让平民百姓对武林人士恨之入骨,生怕哪天这些个武林高手也像昨夜一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一时间,整个天下都在抵触江湖人士,位于开封城所有的门派行馆全被百姓砸烂。 第四件大事,有路人昨日在百鸟林看到武林人士的比斗,整个场面凄惨无比,还看到了禁军的身影,这条消息被军营正是,禁军在昨日的确有出行记录。 种种种种,无一不在宣告着,整个大宋的天,彻底变了。 安湖王府,柳管家今日特别忙,因为昨夜整个王府突然热闹起来。 韩师业的伤势并不重,更多的是力竭,但黎心児与灵逍的伤却很重,那位钟大人是宫里人,略微休息便赶回皇宫复命。 一夜恢复,韩师业已无大碍,再他面前的有三人。 “柳大哥,韩兄,白兄,多谢了,若不是你们三位,昨日恐性命不保。” “韩兄不必多礼,我虽在朝堂,但这一身本领依旧是八荒的,看到八荒同门有难,怎会袖手旁观?” “这就是你勾搭郡主的理由?” “千子,不得无礼。”那位白兄说了一句。 “柳大哥,还未请教这二位尊姓大名?” 柳天歌想起这二人,也是一阵苦笑:“这位韩兄是当年五鼠韩彰之子,现在禁军中担任左教官之职——” “韩兄!”韩千韩不等柳天歌说完,直接勾起韩师业的肩背,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韩兄,我叫韩千韩,以后啊,你就是我韩兄了,我呢也是你的韩兄,讲不清八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呢,哈哈哈!” “韩兄,在下单名一个岭字,家父乃是白玉堂。”相比较韩千韩的佻达,白岭则显得较为沉稳。 “韩兄啊,你韩兄我还有一个妹妹,我看你长得挺结实的,有没有兴趣做我妹夫啊?以后你在东京我绝对罩着你!” “韩兄,我已经有爱人了,令妹着实高攀不上。” “没——没关系!你可是安湖王,整个大宋能有几个异姓王,韩兄啊,多娶一个没关系啊。”韩千韩闭着眼,已经联想到那个母老虎即将远离自己的快乐时光了。 “千子,不许胡闹,你与雪妹指腹为婚,怎可如此儿戏?”白岭对韩千韩见一个好汉就要把三妹送出去的行为很愤懑。 随后韩千韩与白岭两人大眼瞪小眼,脸贴脸地在那吵,白岭为人谦逊,韩千韩就是个小痞子,唾沫满天飞,不过两人交谈的时候韩师业对二人了解了不少,这二人是暗中保护黄顼的,只是兼顾了一个左右教官的职务。 “韩兄,你应该能猜到黄顼的身份。”柳天歌与韩师业坐了下来。 “大皇子单名一个顼,而且楼主对小五庄了解的如此深切,必不是普通人,这不难猜。” “不错,黄顼即是赵顼,也是大皇子,内定的储君,你再看看这个。”柳天歌从怀里取出一张告示,就是皇宫贴出的那张。 “这是?”韩师业有些不可思议。 “韩兄,别看了,殿下他只是被赵跖囚禁了起来。”韩千韩与白岭二人突然不吵了,甚至是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前后变化之快让韩师业很难理解他们这种交流感情的方式。 “囚禁!?” “韩兄,是囚禁,皇子殿下怕你有闪失,让我二人前去帮你,可是半路上突然发现老钟的信号,意识到事情可能变得严重了,这才折回去找柳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暗影楼一夜之间用了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夺去了五楼的九成九的势力,这本是无解之局,可皇子殿下早有准备,在暗影楼内,有他的亲信。” “那皇子殿下可否有恙?” 白岭毫不担心:“韩兄放心,赵跖那人图谋甚大,可最终的敌人不是他,我们还需要赵跖来替我们完成一项任务,相信我们,就算那赵跖做了皇帝也不能长久,虽然圣上与太后关系不好,但皇子殿下却深得太后器重。太后更多的是利用赵跖,我曾听父亲与展护卫提到过,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先帝与包大人谋划的,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韩师业依旧不理解:“但那赵跖搅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这作何解释?” “你说的是无乐庄,其实无乐庄真是的掌权人一直是李醉风,就是太后的结拜大哥,赵跖也只是用了他的势罢了,圣上也一直放任无乐庄做大,理由就是如此,圣上需要用整个江湖来锻炼出一个可以与他一争的人出来。” “白兄,你说的我有些糊涂了。”韩师业越听越迷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八荒那么多兄弟姐妹都死在了先帝的阴谋下?” “嗯——”白岭苦想,“可以这么说,但是你要知道,如果那人真的出关,将全天下绑在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是牺牲这么一些人,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我还是不明白,先帝一向以仁律己,又怎么会牺牲他人完成某项目的?还有你们说的那人是什么人?柳大哥,你知道吗?” 柳天歌摊了摊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韩兄,有些事我们也了解得不是太清楚,我刚刚跟你说的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至于这里面的关系我是真的捉摸不透。” “那么如今白兄有何打算?” “如今啊,我和千子要去牢里秘密保护皇子殿下,虽然就目前形势来看,赵跖想要夺皇位自然不会杀害殿下,但难保不会受其皮肉之苦,我等要时刻安稳殿下,等赵跖的目的一步步达成,自然也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白岭倒是看得很开,“韩兄,圣上的病就拜托黎姑娘了,圣上也是个可怜人。” “自然,为人臣子,自然为君担忧,明早我便待心児去往皇宫复命。” “嗯,那我们便告辞了。” “韩兄,告辞了!”韩千韩说着,突然又凑到韩师业耳边,“韩兄,我妹妹真的是国色天香、楚楚动人,要不我让她将就一下给你做个妾?最小的也成,怎么样?” “既然令妹如此出众,我定不能辱没了她,还是远观既好。” “韩兄,别啊!你听我——唉——姓白的,你拉我干嘛?”韩千韩被白岭提拉着走了,韩千韩仍旧不死心,“韩兄,想通了就来找我啊!” 看着这二人走了,韩师业顿觉府里冷清了:“柳大哥,韩兄所说的妹妹?” 柳天歌噗嗤一笑,眼中不怀好意:“怎么?你还真想啊?” “柳大哥说笑了,心児挺好,若我有齐人之心,玲儿也就不会嫁给柯一笑,只是好奇而已。” “最好是这样,我只能说,她的妹妹是穿山鼠的女儿,叫徐千雪,样貌吗的确没的说,倾国之貌,可是却打得一手好兵器,你看,我手中的苍云剑在她手上又锋利了。”柳天歌拔出手中的佩剑,“她的锻造技术比冷师叔都强,所以,她的块头也是——你懂得。” “好。”韩师业一阵虚汗,想起冷傲天的身材,结果这个徐千雪比他更魁梧,作为女子,是真的很可以了。 “韩兄,你也休息,记得明早让天医姑娘去给皇上看诊。”柳天歌说完便转身离开。 ———————————— 皇宫中,曹太后今日又一次来看望皇帝,没有任何好转。 “天医姑娘还没来吗?”曹太后有些焦心,现在大宋的局势过于飘摇,拖下去恐有覆国之祸。 “姨母,心児她本可今日赶到,只是刚刚老钟来报,他们昨日在百鸟林遭到铁枪和的截杀,心児和一名名叫李灵逍的真武弟子受伤严重,只好拖延一天。” 曹太后有些不可思议:“铁枪和?无乐庄?” “的确,老钟还说,他们在一路上遇到许多山贼拦路,这些山贼大都以拖延为主,显然是有人指使的,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心児进宫。” “这个李大,他想搞什么?” “姨母,应该不是李大伯,我觉得是,赵跖指使的。” “赵跖?”曹太后想起了欧阳辩对自己说的话,“来人!带着我的令牌去小五庄暗影楼把赵跖给我叫过来!” “是。” 门外的一个公公弓着身子接过令牌。 “姨母,你也别生气,实哥的病虽然无解,但至少尚未威胁生命,我不清楚姨母您为何当初那么看重赵跖,但一定有您自己的想法,我和实哥不想打乱你的计划。” “傻孩子。”曹太后爱恋地揉了揉高滔滔又黑又肿的眼睛,“若是大宋都没了,再好的计划又有什么用?心児尊为天医,也不敢说药到病除,赵跖听闻是毒医秦白露的传人,我想以他对毒药的理解,配合心児或许就能救活皇帝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姨母关心,我替实哥谢谢您。” 曹太后看着躺在床上的赵曙,眉宇之间有着某人的神态,眼中又爱又恨:“或许我待你确实苛刻了,可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认赵允让为父啊,你这样置先帝于何处?你想过没有?” “姨母,我听说您的弟子欧阳辩毒害了王肖贤?” “滔滔,你连宫外的事也知晓的这么清楚?” “姨母不要见怪,实哥万一醒了,自然第一个看到的是我,若是他健康还好,若是病重,作为妻子,自然要关心他的事业,至少可以在他醒来之后告诉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嗯,滔滔,是我错怪你了,姨母向你道歉。” “姨母折煞我了。”高滔滔轻作揖。 “欧阳辩是我弟子,他很聪慧,我想以这层身份笼络他让他为皇帝效力,可是人太聪明了,总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渐渐地也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想法,这次的事情,真相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人不可能是他杀的,王肖贤与欧阳辩曾在我这儿一同学艺,情同手足,他必是被人所害。” “那姨母为何不帮他?” “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考验,如果他安然度过了,就证明他真的有良相之能,凭着与我师徒的关系,日后顼儿尊其为相父也未尝不可。” “可是姨母,知道王肖贤为何会死在还愿楼旁?” “为何?” 高滔滔很小声地贴在曹太后耳边:“欧阳辩原本是去见赵跖的,那天掌柜的也说的确有一位银发的仙女来做客,那必然是心児的师姐水寒霜,所以我断定那天赵跖也在还愿楼!” “那王公知道这件事吗?” “王公一定也知道,只是现在看来王公应该也知道不少事情,所以才不好面对欧阳大人。” “唉。”曹太后仰头看向门外的天,“夫君啊夫君,当年你与包大人密谋的到底是什么啊,您怕的又是什么?当初您要我们发毒誓,必须等,也不能相互参谋,可是再这样下去大宋会乱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 小五庄的暗影楼,赵跖静静地坐在桌前,双眼很空洞。 今天的蓝晨很美,美得让人窒息。水寒霜长在天香,天香弟子常年与花香为伍,众多角色,可蓝晨的美丽依旧让她自惭形秽,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何赵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展露过欲望,或许昨夜的吻是一种恩赐。 “少——” “霜儿,你是皇天阁的大弟子,昔日身份不比我低,你我之间皆来自八荒,亦属同盟,不必有上下之分,我以后叫你霜儿,你叫我晨儿,如何?” “嗯,晨儿,公子昨晚在地牢中晕阙,今早才醒来,就将他送回房间,没想到在房里看到了你。” 想起昨晚,蓝晨叹了一口气,比起与爱人的重逢,心中则是添了更多的无人可诉的失落:“嗯,霜儿,你能回避吗,我想与他说会儿话。” 水寒霜走后,蓝晨坐在赵跖身边,素手轻轻抓住思念之人。昨夜,她一夜未睡,原本打算将自己彻底交给赵跖,不管他是好是坏,她都想这样陪着他。 “当年你刚进五毒,师傅对着大伙宣布,说你将成为她的关门弟子,要知道,师傅只有五位弟子,大家都知道五毒历任掌门都会收六个亲传弟子,所以大家也都在为了这个目的努力着,希望可以赢得掌门的青睐。” “可是啊,你的到来让大家都失去了希望,记得那个时候,有些年长的弟子就不断报复你,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躲到我的闺房,可那时候我已经不小了,怎么可以随便让男孩子躲进来呢?” “还记得刚开始你的武功很差劲,不过你却很努力,那时候外堂的弟子将一只又丑又臭的蛊丢你身上,你不但没有害怕地躲开,还将那只蛊虫捧在手上,那只蛊虫被别人挖去了毒性,所以你很细心地照顾它,试着通过这只无毒蛊来让自己接受五毒的功法。” “就是那年的夏天,你在后山的瀑布,五毒的轻身之术被誉为当世之最,弟子们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而他们本就出自世家门派,基础很深,唯独只有你,在瀑布下一次又一次地被冲走,又像头驴一样不甘后退。” “你记性很好,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师傅说你小时候受过创伤,可这创伤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因此你对事情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还是那年秋天,我过生日,全教的师兄弟都来送礼物,有的送剑法,有的送丝裳,而你却送了我一箱子厚厚的书,那时候你真的很搞笑,你还说你能记得的书只有这么多了。 那些书里有《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琴歌《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汉乐府》: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还有很多很多,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中原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从那时候开始,我不断问你中原的事情,而你也一直给我讲中原的英雄好汉,一讲,就是一夜。”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渐渐地只剩下了师傅和你。” “终于,你将五毒所有的毒经都了然于心,武功也登堂入室了,师傅说你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蛊了,那一天你好高兴,兴奋地抱了我一下,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记得那天我没有理你,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害羞。” “第二天,师傅跟我说,你已经走了,师傅说你想学秦前辈找到最强的命蛊,可你一去就是三个月,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那三个月,我再也没有笑过,我有些后悔为什么那天会跑开。” “三个月后,你回来了,我不知道这三个月里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内心深处感觉到,你变了,尽管你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样子,可是,你的心,变得有些冷了,我很傻,想要靠自己慢慢了解更多的你,可是,你开始远离我。” “晨儿,不是——” 赵跖听着蓝晨说了许多,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刚想说话,又被蓝晨打断了。 “从你回来以后,你的外出变得频繁,而每一次你回来,你的武功都会进步一点,很快,短短一年时间,你就完成了别人将近三年的努力,我生气地跑去问师傅是不是她偷偷教你武功,可换来的是师傅慢慢变得对我疏远。” “我想要找你问清楚,每次得到的回答就是你很忙。” “那年,五毒山野村民,不慎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你用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医术,救活了大家,让五毒度过那场灾难,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伟大,也开始觉得,或许这些年你的外出是真的在学习本领。” “去年立冬,你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跟我说话了,师傅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我在想,是不是师傅已经准备将掌教之位传给你,想到这儿,我的心竟然有一种激动,你从师傅的房间里出来,经过我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跑进师傅的房间,却发现师傅的内功很混乱,我不知死活的想要帮师傅调理经脉,可实力相差太大,直接被师傅的内气震掉半条命。醒来后,师傅冷冷地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离你远一点。” “几个月前,你离开了五毒,在你离开后的下一刻,师傅抱着我痛哭,哭得很伤心,很绝望,说苦了我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只知道,我想要去见你,便给师傅留了一封信,让她重新再找一位圣女,后来遇到了一位老人,这老人自称是天山鹰的师傅,我自然不信,结果他直接把一身登峰造极的轻功硬是灌顶给了我。” “之后,在江湖中走的越久,听到你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害怕,害怕你真的变成了那个我不认识的赵跖。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不想你,我只想在远处就那样看看你,我化身小刀,混进暗影楼,为你杀人,为你做事,突然发现这种生活竟然很开心,或许,都是因为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追查我吗?我那是故意的。”蓝晨正说着,突然之间她整个人从赵跖的左边闪到了赵跖的右边,赵跖惊愕地瞪大眼睛,蓝晨看了看他惊慌的样子,不觉轻笑,“你看,我的轻功是不是很厉害?” “晨儿。”赵跖看了看蓝晨仙子般的笑,再一次痴了,今天的她真的很美。 蓝晨轻轻拖起赵跖的手,让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赵跖也是男人,也被蓝晨的柔情彻底折服,甘愿坠进这温柔毒冢之中。 不觉中,房间里春意盎然。 但事违人愿,要时前,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赵跖心中在呐喊,可是,自己的下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噗——”心中的激愤让他大吐一口鲜血,他再一次扔下粉嫩红润的蓝晨,逃走了。 跑出小五庄,迎面走来的正是那位替太后传话的公公。宫里的人一般都瞧不起宫外的江湖人,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就知道打打杀杀,此刻公公见到赵跖,高举手中的令牌: “那个叫赵跖的,我奉太后口谕,命你马上进宫!” 其实这位公公的话含了太多的轻视,他的话给别人听起来是自己命令赵跖进宫,很多宫里的太监都喜欢这样讲话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理,可他今天撞到了刀口上。 “闭嘴,我的名讳其实你一个阉人可以大呼小叫的!” “你——你——”这位公公登时气得讲不出话,“阉人”这两个字是他们这一行最大的忌讳,“你好大的胆子!” “哼——我当然胆子大。”赵跖话音一落,整个人突兀地闪到公公的脸前寸许,公公能清楚地赵跖眼中的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杀人!” “轰——”这位公公直接被赵跖达成了肉沫,唯独那只我这令牌的手是完整的,场面十分血腥。 “你——”赵跖指向庄门前的一个侍卫,“带上这只手和令牌,替我向太后请安。” “我——是——是——” 这位侍卫明显不愿意去,可是谁都看到了此刻的赵跖正是在气头上,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或许自己也难逃一死,那么现在也只好盼望太后是一个讲理的人,不会为难自己。 福宁宫中,太后与高皇后两人都看着皇帝发呆。 “太后,赵跖派人求见。”一名公公通报。 “宣。” “是。”这公公退到门口,扯开嗓子大喊,“宣!” 来人正是赵跖点名的那个侍卫。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赵跖呢?”曹太后对赵跖不来见自己有些疑惑。 “启禀太后,庄主他——不,楼主他现在要事外出,不能及时进宫见您。” “这样啊。”曹太后见赵跖有要事,也不好打搅,本来也没打算报什么希望,还是要等黎心児来才行,看了看这侍卫,挥了挥手,“谅你也不敢骗我,下去领赏。” 曹太后的话让原本害怕不已的侍卫更加恐慌,全身都没了力气,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太后,如果现在不说,事后查了出来,到时候必有一死,甚至会祸及三族,如果现在说,或许—— “怎么?还有事吗?”曹太后见此人不走有些奇怪。 抱着万一的希望,侍卫决定说出来:“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 曹太后被他说的一愣,不知语从何出。 “启禀太后,您传唤赵跖的那位公公,被赵跖一巴掌打死了,这是证据,太后饶命,草民刚刚是万不得已才没有说真话,可是惊见国母凤颜,草民亦忍不住心中尊敬之念,不敢欺瞒,太后,这是那位公公的手。”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慢慢打开,打开了一层又一层,每打开一层,屋里的血腥味就重一分,最后一层更是鲜血淋漓,慢慢撕开,里面赫然是一直惨白无比的手,而断手中紧紧握着的金牌是那样的刺眼。 不尊!这是天大的不尊! “哼——好你个赵跖,翅膀硬了是吗?”曹太后愤怒起身,“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你竟然敢这般屠杀为我办事之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来人,把这侍卫拖下去剁了喂狗!”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在哭求中这侍卫被两名官兵拖了出去,直接尿了裤子。 “赵跖,他这是要反了天吗!”曹太后心中愤怒,八品高级的实力直接爆发,内气化成风浪,下一刻,整个福宁宫只剩下了高皇后还站着,其他宫女太监都晕了过去。 “姨母息怒。”高皇后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分出一半内气保护赵曙,“赵跖他是您带大的,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大辽那个萧太后在世也不敢这样杀我的人!误会?有什么误会?”曹太后现在只想把赵跖押过来好好问问。 “姨母,切莫暴躁,如今之计,开封城不能再起波澜,那侍卫说漏了嘴,他竟然称赵跖为庄主。” 曹太后被高滔滔这一点醒,顿觉不妙:“是,我也听到了。” “人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是下意识的说真话,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滔滔觉得,赵跖或许真的掌控了小五庄,若是姨母您现在治赵跖的罪,恐怕会适得其反,如果皇室与小五庄争斗,大宋会吃不消的,而且,我感觉,皇儿的失踪跟赵跖脱不了干系。” “何以见得?” “因为皇儿失踪,老二必会被推至风口浪尖,那么他就算当了太子也会被百姓赶下去,但赵跖的身份不简单,姨母您别忘了,按照族谱,他一样可以参与皇位争夺。”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曹太后心乱之下,没了主见。 “依我之见,您可以选择相信安湖王,韩师业本就与赵跖又所仇怨,二来,您不是说赵跖不管做什么对先帝的计划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对,不错,先帝确实这样说过,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赵跖会狠心成这个样子,先帝一定没有料到这棋子会这么跳。” “我想先帝一定是预料到了赵跖会这样,只是姨母,您还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说,对不对?您对赵跖的好我们赵家人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或许有先帝对他父亲的愧疚在内,但这份好有些过了头了。姨母,您要隐瞒的事我不问,我相信先帝的安排,更相信包大人的智慧。” “唉,也只好这般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一切等明日心児来了之后再说。” “一切听姨母的。” 第九十八章 两庄尽在手 欧阳辩之智 李大一路狂奔,逃出无乐庄,内气混乱,武心不稳,直到一根枯枝绊倒他。 他很茫然,不做挣扎,顺势滚下了山,希望能够逃离这场噩梦。 可他没逃掉,滚进了一道山沟。 已是深秋,溪水冰凉,李大闭气整个人沉在水底,透过清澈的溪水,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质问上天为何这般跟他开起了玩笑。 李大闭上了眼,想冷静下来,自语道:“丫头,我对不起你。” “咻——”一片红叶划破水面,插在李大的耳边,李大顿时惊醒一阵冷汗流过:心神意乱,连近在咫尺的暗器都察觉不到了吗? 李大捏起叶子,从溪水中站起,警惕四周。 “咻——”又是一道破空声从来路传来。李大提气,手中红叶如有灵助与另一片针锋相对。 两片红叶碰撞,看着手法内气,李大自认不比那人差,可事与愿违,两片红叶刚一接触,李大掷出的那片便如腐叶一般一切两半。反观那片去势不减,再一次射向李大。 李大心神不定,一时间竟忘了躲闪,幸亏红叶没有杀心,划破了李大的脸,削断了三根鬓发便没了踪影,那片被一切两半的红叶也随着短发飘落。 “大伯,你在躲什么?” “跖儿?” 李大听出了赵跖的声音,正要抬脚,却想到自己昨夜的荒唐事,心中竟有一丝害怕。 赵跖一手攥着那块白布,一手还捏着三片红叶,缓步走来:“大伯,昨日的酒喝得可好?” 李大久活成精,登时有了明悟:“是你?赵跖!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对得起丫头吗?你可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赵跖将白布丢给了李大,“大伯,霜儿本就甘愿被我们利用,我们对她做任何事都不算过分,不是吗?大伯,当初你一人将唐门上下打残打废的时候可没有今日这般顾念。” “那你也需要毁了丫头的清白啊!” “大伯,毁了霜儿清白的——不是我。” “我——”李大百口莫辩,“是你陷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李醉风,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你这一跑,你可有半点担当?若是霜儿现在自尽,是你的过还是我的责?李醉风!这六十年你都活在狗身上吗?” 李大怒吼不已:“别说了!别说了!” “葬一道人当年大闯皇宫,虽然被万剑穿心,但好歹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没想到,他老人家的大弟子,竟是一个无颜风流的孬种,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怕是葬一道人会被人不齿。 还有,你们李家村不是还有四个活人吗?重毓真人、灵逍、二伯,让他们三个知道李醉风奸淫天香弟子,你觉得该如何自处? 还有干娘,她的结拜大哥竟是如此卑鄙,你又该当如何自处? 倘若天香弟子知道水寒霜被侮辱,怕也会欺上头来。” “别说了!够了!”赵跖的话狠狠地撞击在李大心上,李大气急败坏,翻龙诀起,一声龙吟,周身落叶被这股寸劲死得粉碎,手中的白布也成了碎末,扬起双手,化作龙爪抓向赵跖。 “正要讨教大伯的武艺。”赵跖阴笑,李大现在的心境被他搅得粉碎,这对掌控他有不小的帮助。腰间摸出一根短刺,深入林间,凭借着极为迅捷的身法,穿梭在李大的掌风下,恍若鬼影。 反观李大,心境破碎,出手毫无章法,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为了不让这丑事传出去,他想杀人! 偏偏赵跖一直躲闪,根本抓不到。 情急之下,内气消耗太过于恐怖,一招不慎,被赵跖点住穴道。 “大伯,能谈谈吗?”赵跖双手背握,与李大对望。 “说。” “霜儿生命时日无多,这事你很清楚,这丫头在这些日子里帮了我们不少,尽管她来自天香,我觉得该给她一些补偿了。” “霜儿是我弟子,她已不是天香弟子,他体内的天香决的功力已全部化去,现在她是翻龙诀唯一传人。” “大伯,让霜儿最后的一年里享受一个作为女人的快乐,不好吗?” “闭嘴!” “大伯是拉不下自己的面子,整个江湖都知道无乐庄声势浩大,而无乐庄庄主是李醉风,万一被天下人知晓李醉风竟是一位醉酒淫徒之人——” “够了!赵跖!”李大直呼赵跖名姓,“你是在威胁我?” “大伯哪里话,我只是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干娘似乎有些疏远我了,大伯,我爹与先帝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现在储君未立,倒不如我顺势而上,大伯,你觉得呢?” “你——你都知道了?” “包大人不是一个会说假话的人。” 李醉风的神思渐渐通明,曹太后的确与他有说:若赵跖有人上之姿,可以参与皇储争夺,与赵顼一争高下。 但应天府大会后,曹太后放弃了他,因为他练了大悲赋,还是大悲赋一式,而大悲赋一式最大的秘密一直被记载在第四式中:阴阳相生者,无能情欲。 整个大宋不可能推选一个废人当皇帝。 “跖儿,你修炼了大悲赋,你为了回报太后做如此牺牲,我和太后本有所感动,却不想你如此恶毒,大悲赋一式,哈哈哈,修炼大悲赋一式注定你与这天下霸主无缘,因为,你已经不算是男人了!” “咔咔——”赵跖背在身后的双拳捏的直响,“大伯,我不想对你动手,你把无乐庄全部交给我,我可以让霜儿服侍你。” “不可能!” 赵跖取出一个瓷瓶:“昨日你的酒中,被我下了这种药,名为情毒。” “赵跖,你好狠!”李大知晓原来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怒不可遏,内气挣扎着要冲破穴道,他今日要亲手杀了赵跖,他不在乎已经忘了赵跖今日的武功已在他之上。 赵跖出手,三片红叶如刀似剑,划断了李大的经脉,震散了他的内气,捏住他的下巴,将手中整瓶的情毒倒进李大嘴里,:“霜儿,出来。” 树后,水寒霜一如往常,冰冷,高傲,细看,在那纯净的双眸中经多了几丝风情:“公子有何吩咐。” “大伯他不听话,你帮我劝劝他,如果你劝不了,可以服用我给你的东西,大伯他现在也用了,不过他的内气被我震散,武功废了,这一次,若是不能解毒,必死无疑。” “丫头——快——快走,大伯不能对不起你——”李大的声音虚弱沉闷,武功尽废,情毒难以遏制,面色通红,嘴边甚至留下一丝晶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凭着本能向水寒霜爬去。 “公子,还请您记得对霜儿的承诺。”水寒霜也不在乎赵跖是不是在身边,刚刚李大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赵跖与阉人无异,既如此,也不再遮着掩着,心有余念,水寒霜还是服下了情毒,蹲下身子,抚摸着李大凌乱的头发,“大伯,你有你的坚持,而霜儿也有霜儿的顾虑,大伯,谢谢你,跟了你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跖不想竟从李大嘴里知道了自己的祸根,心中绝望:没想到竟然是大悲赋,我早该想到的,报应?等到我君临天下的时候,又有谁敢向我讨要报应?不过既然大悲赋一式一直被大理所得,或许在大理有办法解决。 赵跖离开山沟,身后的两人已在翻云覆雨,两个全然没有意识的人,靠着本能发泄着那最原始的冲动,娇弱诱惑的呻-吟,粗重急促的喘息,可所有的疯狂却都无法扰动赵跖半点。 恰时,一个黑衣人浮现在赵跖身后:“公子,大事可成?” 赵跖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有些愧疚:“二幽,五毒的事是我计算不周,没想到秦白露和追日剑教,我对不起你们幽冥教。” “公子莫要这样说,当年要不是您的帮助,我们几个岂能活到现在?” “大幽被灵逍所杀?” “是,大哥甘赴一死,只求掩人耳目。” “我会把灵逍送到你们兄弟面前,如今我们可用的还有多少?” “公子,您用不正手段控制住了江湖上不少势力,这些势力出点力可以,指望他们成事是指望不上的,幽冥教的普通教众被灵逍屠戮七八,但余下的还有不少精英,目前真正为我们所用的高手还有三十之数。” “三十啊,有点少。”赵跖深吸一口气,有些失望,可在此时,脑海中竟浮现出朦胧倩影,“二幽,你说如果你们都掌握了五毒的命蛊之术和天山鹰的神奇身法,实力能涨多少?” “这——?”黑影摸不清赵跖的想法,“至少翻一倍,我还可以向公子允诺,若是得这两样照拂,这三十人必定能轻胜初级宗师。” “需要多久?” “悟性高的一月便可,悟性略低三月熟巧。” 正要说着,一只信鸽飞至,稳稳地站落在赵跖肩头,取下信笺:“这黎心児的医术看来已经超越秦白露了,赵曙未死,可活三月,好,既如此,那我就等上三月。” “公子,那现在如何打算?” “二幽,带上它。”赵跖把腰间的玉牌摘下,“去把晨儿接过来,我自有安排,待她如待我。” ———————————— 开封城郊,这里有一处破庙。 展昭跟随在欧阳辩身后,有点怀疑:“辩儿,你说柳天王在这里?” “前辈,我查过了,整个皇宫中所有关于柳天王的记载我都翻阅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 欧阳辩找了两张旧凳,示意展昭坐下聊:“前辈,赵跖已有反心,您是如何看待?家父与皇上所中之毒皆出自他手,您蒙圣恩多时,就不该做点什么吗?” “你小子,倒说起我的不是了。我知道你是何意思,可包大人临死前有指示,他示意赵跖虽有反骨,却并无帝王之气,无须担心。” “但他毒害皇上是事实。” “皇上的身体很差,就算赵跖不下毒,皇上也活不过中秋,先帝早有预料,一旦皇上驾崩,大难即现,可这大难是何物,先帝与包大人均未详说。” 欧阳辩对先帝的计划嗤之以鼻,他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先帝就找到了赵跖让他出面应对大难?” 展昭有些死脑筋:“太后娘娘起初也有立赵跖为储君的想法,赵跖乃真宗嫡孙,相对于赵顼来讲,赵跖才是皇长孙。” “前辈,你们就不怕惹火上身?当初在扬州我与他第一次见面,心高气傲之辈,业火焚身之徒,他的过去过于惨痛,这样环境下的人若身居高位,恐天下之祸。” “所以先帝命我守住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赵跖无此担当,我定将他斩于龙椅之下。” “前辈,恕我直言,有的时候,你们自以为是的棋子其实早就脱离了你们的控制,前辈,若是赵跖靠着大悲赋练到八品巅峰,你可还有把握?” “我全无把握,但他也不可能到那个层次。” 欧阳辩实在没想到展昭会如此固执,可他更不明白,先帝预言的大难究竟是何物?难道还有比赵跖更大的灾难?不做他想,欧阳辩回到正题:“柳天王曾与濮王同在师门学艺,他二人是师兄弟,据当年记载,濮王赵允让比柳天王更有武学天赋,真宗也甚是看重,只因先帝的出世让濮王被慢慢疏远。 可就在十二年前,柳天王似乎外出办了一个任务,回来后便得知前辈突破八品巅峰的消息,武心之切,柳天王闭关,放出话来不到巅峰绝不出关。” “确是如此,他到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可不知是何原因,尽管突破到了巅峰,内心却似乎变了一个人。” “前辈何以见得?” “那种感觉说不出,他的刀法给风格有了变化,十年前柳天王的刀法更为凌厉,早年前往神刀与其门内高手打斗,在招式上连败五名宗师,可见一斑,然现今,他的刀法不再霸道,多了一份圆润,双刀的使用虽有弥补缺陷之感,却透着舍优取劣的古怪,感觉巅峰的他完全变了。” 欧阳辩并不清楚十年前的柳天王是怎样的,他那时还在和泥巴,可展昭的猜测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十二年前,濮王突然宣告退隐,之后深居简出,不久便传来病逝的消息,这在文册上寥寥几笔。而正是十二年前,赵跖的父母被杀害,赵跖被曹太后的两个结拜兄弟所救,之后便一直在无乐庄安养;同样是在十二年前,柳天王宣告闭死关,前辈,您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展昭顺着欧阳辩的思路去想,可是并未觉察到什么,倒是看到欧阳辩突然跪在了自己面前:“辩儿,你这是何意?” “前辈,您是先帝御前护卫,对先帝不敬之人皆成为你手下亡魂,您看这是什么?” 欧阳辩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色泽暗沉,却饱含着难言的煞气,可煞气之中又有着莫大的光明气息。 展昭登时两眼微缩,一个瞬身,单手掐住欧阳辩的脖子,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欧阳辩的喉骨被掐的咔咔直响,面色通红,气息一滞:“欧阳辩,你竟敢扰乱先帝英灵?你!罪该万死!” “展——展前——辈,请——听——听我——说完——” 欧阳辩耗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几个字,双手挣扎着死死抱住展昭的手臂。 “不必多说,今日我必杀你!”展昭的手攥地力道开始变大,欧阳辩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喉骨在慢慢分离,直至整个脖子断碎。 “前辈,先——先帝——没死!” 欧阳辩说完,从半空中掉落,双手按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在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展昭不再疯狂,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你说先帝没死?” 欧阳辩缓了好一阵子,脖子上依然有难忍的酸痛感,盘坐起来:“前辈,您与包大人一直在说先帝的计划,晚辈心切,无奈潜入先帝墓葬。可那墓葬中,竟空无一物,有的也只是一些陪葬品,和这把匕首。” “这是我的匕首。”展昭伸手,内气一收,那把匕首被他撷到掌心,端正地平放着,“当初先帝进墓,作为护卫我只有这一匕首,希望它能替我斩尽幽路的种种,不想今日又见到了。” “前辈高义,可墓穴中没有先帝龙体。而且晚辈确信,在我之前,没有人进入过墓穴,本想看看先帝墓中是否有线索,却无获而归。” 展昭抚摸匕首良久,深吸口气,叹了出来,平复心情:“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墓算不上先帝陵寝,我暂恕你无罪,你继续说。” “是。”欧阳辩按住脖子,揉了揉,“眼下有三点需要查明,第一是先帝如果不在陵墓,那么在哪儿?第二,赵跖现在有了野心,可先帝依旧有托付,却并未与前辈详说,那么前辈应何时出手?何处出手?为何出手?第三,柳天王,如此高手深居皇宫,十年来竟然没有任何记载,说明什么?” “我不懂,为何你笃定所有的事与柳天王有关联?” “因为赵跖。”欧阳辩轻皱眉,“赵跖目前最大的仇人只有柳天王,不是吗?赵跖如今的实力应该是八品高级,是绝斗不过柳天王的,那么先帝又为何要培养赵跖呢?普天之下的武者如过江之鲫,八品巅峰又有几人? 我们暂且把赵跖看成先帝的一种选择,那为何又不让前辈你直接杀了柳天王?这岂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举? 若我猜测不错,是柳天王与当今圣上存在着关联,的确有关联,圣上的生父是濮王,濮王是柳天王的师弟,所以圣上应该尊柳天王为师叔,还有太后娘娘为何迟迟不让圣上立皇储?大皇子与二皇子均可,为何迟迟不立?” “你的猜测有一个误区,柳天王凭什么是先帝预计的灾难?” 的确,展昭所说的是欧阳辩推测中的最大的漏洞,先帝让太后培养赵跖,并允诺赵跖也可参加皇储之争,那么可见在皇储一事上,先帝在对待赵跖与两位皇子上是一视同仁,那么赵跖的敌人就是大宋的灾难,这说法实在是有点牵强。 “我说这是直觉,您信吗?” 展昭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前辈,我这还有一件怪事,十二年前,不单是柳天王的记载中断,连濮王的记载也中断了,文册上仅用修身养性带过,而十二年前,我听年长的公公提起过,似乎发生了一些事。” 展昭顺着欧阳辩所想,努力回忆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只闻太后与先帝曾大吵过一次,两人有近半年分隔两地,众大臣恐后宫不和令先帝忧心,纷纷相劝太后忍让,除此之外便无他事。” “看来十二年前的确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先帝与太后伉俪情深,被民间传颂为一段佳话,若是两人之间的隔阂,恐只有子嗣一事,难道十二年前有什么秘密横在先帝与太后之间?”欧阳辩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 “前辈,如果把你所知道的与我的猜测连贯起来,就是先帝与太后有了隔阂,这个隔阂如果牵扯到子嗣,那么就与当今圣上有关,而因为当今圣上,濮王从此退出朝堂修身养性,柳天王的武功路数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改变,先帝最后几年应该急于应对,恰巧赵跖一家在此时被柳天王杀害,先帝与赵跖之间冥冥之中有了一丝关联——” 欧阳辩不断梳理着,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辩儿,你的说法之中有太多的推敲,算不得真。” “但先帝不在墓穴又作何解释?先帝为何要假死?又或者是被送进墓穴后再被人救出来?还有,赵跖是货真价实皇长孙,那么当今圣上不过濮王的——”欧阳辩说着说着,登时起身,“难道?” 展昭实在看不透这些读书人,欧阳辩突然愣住,似乎有了结论。 欧阳辩战战兢兢地说出这句话:“前辈,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圣上真的是先帝的孩子,你觉得现在的一切是不是能说通?” “这?”展昭将所有的猜测以这一点为中心发散,渐渐明悟,如果欧阳辩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先帝与濮王妃?先帝岂不是冠上欺辱皇嫂之名? 展昭不敢继续往下想:“还有一点说不通,这一点就是——” 欧阳辩及时捂住展昭,不让他说出来:“或许我们今天来对了。” “看来是这样,可这破庙年代已久,你如何判定柳天王在此?” “我查阅了前六十年的所有文献,查到当年濮王与柳天王便是在这座破庙里一决高下,从那次决斗之后,柳天王便浪迹江湖,直到二十年前被濮王重新找了回来,而那天濮王也是在这座破庙接见的柳天王。” 欧阳辩补充道:“最为关键的是,濮王在之后的几年中,一共有十七次出行途径破庙,据言官记载,濮王都会刻意地避开这座破庙。” “此地无银三百两?”展昭虽然不认可欧阳辩的说辞与猜测,但他必须承认,欧阳辩的话并没有错误,“好,我们便找找这座破庙里到底有什么?” ———————————————————— 山涧内,李大躺在地上,看着天,神色呆滞。在他身边,水寒霜蜷缩一团,身上青紫一片,却依旧掩盖不了这完美的碧玉之躯。 云巅之后,女子呈现出魅惑的慵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渐渐,李大开始大笑,笑声中无尽的自责之意,每笑一次,他的气息就微弱一分。 水寒霜终是女子,连翻挞伐,筋疲力尽,神志恍惚间被李大的笑声惊醒,发觉李大的气息已经近似全无,不再顾忌自己身上是否遮挡,爬向李大,双腿用力一阵撕心的疼痛:“大伯,别这样。” “丫头,我是混蛋啊!” “大伯,霜儿命苦,霜儿不怪你,大伯,事已至此,您不可抛下霜儿,若您心有死志,您置霜儿于何地?”水寒霜搂着李大的脖子轻声哭诉,哭的让人心疼。 “霜儿,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你?” “大伯,你不能死,你死了,公子接手无乐庄会无比艰难,若是那样,必会连累霜儿,大伯,我天香真的经不住打击了,还请大伯忍耐,算是对霜儿的弥补,这一年里,霜儿必将服侍大伯。” 李大沉闷许久,不再自寻短见,揉搓着水寒霜的白发。 无乐庄中,赵跖正坐在高堂,堂中有个箱子,箱子里是已经断了气的鬼人,那被韩师业削成人彘的鬼人。 “圣手祠堂?安湖亲王?三十万禁军?”赵跖一掌拍碎太师椅,“哼——” “看来干娘是在将皇权分散,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赵跖轻拂袖,无数蛊虫不知从何处涌出,将鬼人的尸体吞噬。 “公子,莫急,现在我们的人还不够,您以皇长孙的身份自然可以得到诸多人的支持,但如今的天下,还是一个武力的天下,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将有至少三十位宗师的力量,此外,我有把握,可以让江湖上四成的势力彻底为我们所用,只是,需要公子割舍大悲赋。”二幽心中有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大悲赋而已,拿去便是。”赵跖将怀里的大悲赋抛出,“二幽,晨儿在酉时便到无乐庄,你尽早准备,朝廷上我去游说,江湖上,我要五成势力。” 二幽看着那张牛皮纸,双眼发光,他从小便在云滇,清楚地知道,这种纸只有大理才有,这定是大悲赋无疑。 “二幽,我劝你一句,这大悲赋,少练。”赵跖拍了拍二幽的肩,“霜儿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与你一同前往。” 恰此时,水寒霜与李大回到庄内,赵跖看着水寒霜不复往日的冷傲,低头不语颇有几番风情,赶步上前:“跖儿恭喜大伯。” “赵跖,不用假惺惺,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无乐庄的确一直被我控制着,我现在可以把他交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大伯直说,跖儿绝不推辞。” “第一,你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东越一步。” “大伯说笑了,我见您衣着整齐想来回庄内有时间了,干娘现在可是很有主见呢,后宫干政,拆分皇权,若是这新上任的祠堂亲王什么的往东越一躲,我是进还是不进?” 赵跖的话让水寒霜不禁抓紧了李大的手,李大爱惜地揉了揉,示意她放心:“这我不管,你有生不得踏入东越一步!” “大伯,很抱歉,我觉得霜儿配不上你。” “你——!”李大胸口起伏不断,偏偏对赵跖无可奈何,“好,就依你所说,东越你可以进,但天香谷和花海你的人不得入内!若是这你都不同意,这买卖不做也罢!” 赵跖依旧摇摇头,阴阳二气横生,天地间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扬手瞬间就罩住了水寒霜的天灵骨:“大伯,我的忍耐只有天香谷。” 李大看着赵跖手中不断涌动的灰色,他也意识到,赵跖的话根本不容任何人反抗:“好,天香谷你不得踏入!” “第二件事呢?” “我李家村的人你不许动!” “这没问题,四个人而已,成不了气候。” “第三件事,你不得杀害太后,更不得对其刑罚!”李大瞪着赵跖,“赵跖,你作恶多端,我不求你知恩图报,但至少,太后她曾经的确很用心地照顾你,视你如己出,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大伯多虑了,我能不能坐上龙椅还得多仰仗干娘呢,怎会对她下手?”赵跖的手掌放下,却点住了水寒霜的穴道,二幽见机上去将水寒霜从李大身边掳去,李大心急,翻龙诀出手。 “哗——”李大完全不是大悲赋的对手,顷刻间掌力被瓦解,连同他自己都倒飞出去。 “放了霜儿!”李大咆哮着。 “大伯,我这手下还需要霜儿一起共事,事了自会奉还,不过你放心,如今霜儿好歹也算是我的长辈,如果大伯没有想法,我万万不会欺负她。” 李大牙关咬碎,指节攥地出血,却无可奈何。 李大从地上撑起,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走至门槛:“赵跖,事你尽可以去办,但无乐庄我必须看到丫头安然无恙后才会给你,若你一意孤行,休怪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大说完便离开此地,他不想再跟赵跖说任何话。 “公子,要不我派人直接结果了他?这老头现在弱的厉害,已不具往日威势,不能留后患。” 赵跖摇摇头:“二幽,你忙去。” 第九十九章 展护卫之死 无乐庄新主 酉时,蓝晨被赵跖接到无乐庄。 赵跖抓起蓝晨的手:“小五庄那边如何?” “副楼主已经稳定局势,五楼并未松散。” 赵跖双手穿过伊人腰间,轻轻环住:“晨儿,有些事我不能说,希望你能理解我。” 蓝晨依偎在赵跖怀里,这温热的胸膛,虽不宽阔,却有种舒心的感觉:“你是说你的武功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吗?” “武功?童子之身?”赵跖一愣,旋即明悟,故作无奈,拍了拍额头,“原来你都知道了,晨儿你果然很聪明,可是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我也不容许别人抢走你,我答应你,等大业一成,我就与你游遍这繁华天下。” “我不是圣女了,师傅已经选婵儿做五毒圣女,我不明缘由,但师傅她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在五毒的所作所为我也清楚。”蓝晨看着赵跖,“不解释吗?” 赵跖刚要开口,就被蓝晨打断:“五毒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们都不再是五毒弟子了。” “晨儿,这次接你过来是想让你给他们传授轻功,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我之间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晨儿——” 赵跖紧紧搂着蓝晨,搂着心中最后一片净土。 ———————————————— 破庙,欧阳辩正在寻找破庙的机关。 “辩儿,两个时辰了,未找到任何机关。” “不应该啊——”欧阳辩绕着破庙的柱子,敲敲打打,“这里是濮王和柳天王都绕着走的地方,不管他是不是在这里,这里也一定有古怪。” “辩儿,我有一个办法。”展昭自信一笑,“你先跟我出来。” 欧阳辩跟随展昭出了破庙,正对庙门,“既然找不到,那我就把这里毁了便是,把这里全部摧毁了,所谓的机关自然就会出现。” “也只好如此。” “你先躲开一点。” 展昭话落,神意化剑,周身激荡起隐隐剑势。 剑势之中,宛若千万柄剑纷飞起舞,杀伐之气尽显,不时有几根枯草不慎飘至展昭周身五尺处,瞬间被剑气削得粉碎。 展昭此势凝聚较长,十息后,原本狂澜的剑气突然一收,似容收了整个天地,或作通天剑意。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吗?”欧阳辩自认也是心高气傲之辈,看到展昭的这等威势,心中一阵悍然,“或许这依旧不是前辈的真实实力。可为何我心里总有不安。” “剑震四海!”随着展昭一声高喝,剑气垂天,整个破庙摇摇颤抖,无数片瓦砾挣扎着,想逃过就要被粉碎的命运。 “轰——”这道剑气终究是落下,尘烟四起,年代已久的破庙承受不住这般攻势轰然倒塌,碎落的瓦片在剑气余威下片片纷飞,没有了主见,被那微薄的秋风轻轻一吹,就化成了齑粉。 “前辈剑法高然,晚辈佩服。”面对如此剑气,欧阳辩这等文人也有些词穷,聊以拙语以示敬意。 展昭对欧阳辩的赞赏不做想法,他的视线被一处碎石凝住:“这里果然有东西。” 展昭长袖大挥,一阵凌风从手中划出,将那碎石掀飞,一个躺着的石门。 “这定是密道了。”欧阳辩观察其位置,着实没想到这石门就是在这个大堂中央,“可是整个破庙都被摧毁,为何这石门依旧打不开?” 破庙十里外,一位全身黑衣隐于树后,仅露一双眼睛看着破庙的方向,随着尘烟突起,嘴角有了一丝得逞:“师兄,希望这次你能好好享受我的这份大礼,十二年了,你困了我十二年!我不断引欧阳辩来宫中查阅资料,将你的所有都找出来,这小子的确聪明,一点就透,还找来了展昭,师兄啊师兄,今日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天下第一剑下!” 破庙前,欧阳辩还在寻找着石门的机关,不想展昭轻轻拂过一道剑气,有所明悟:“辩儿,不用找了,这石门没有机关,它必须以蛮力打开,而且必须是八品巅峰的级数才能开启。” 展昭背手又绕了三圈,“或许这下面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此手段保护着,会是什么呢?” “前辈不必猜测,放眼世间,能伤前辈者百年难见,不若打开一观究竟。” “也好。” 不再猜测,面对这样隐蔽且条件苛刻的石板,展昭自然知道石板下有不得了的东西,正要发力,欧阳辩心中不安突然躁动。 “前辈,这石板下必不寻常,一切小心。” “我省得。”展昭并不是狂妄自大之辈,江湖人送“天下第一剑”给他,他从不以此自居,气运丹田,双臂猛然一震,手腕青筋暴起,力拔山兮气盖世。 “起!”展昭用上了近五成力道,这石板被慢慢抬起。 欧阳辩心中不免发颤:这哪里是什么石板,五八尺方,一尺厚,这分明是一块巨石,更难能的这巨石通体被人雕凿过,那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开!”展昭再喝一声,巨石终被抬出。 “哗——”谁料巨石刚起,两人还没看清巨石底下,随即便是一道刀气,似夹着漫天惊雷从石底呼啸而来。 展昭纵横几十载,感受到刀气的瞬间,八成力道孕育掌间,撇下巨石,下一刻,他已裹挟着欧阳辩奔到庙外。 “前辈——这是——?” 欧阳辩浑身湿透,刚刚那刀气剥夺了他眼前所有的色彩,整个世界死寂,错非展昭拉他出来,就算凭着大悲赋硬抗不死,恐整个人也会神智全失,从此废人一个。 可就算展昭出手已是及时,依旧让他背心直冒冷汗。 “辩儿,快走,我拖住他。”展昭在这刀气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熟悉,他心中冒出一个狂妄的想法,这需要自己的命去映证,因为那道刀芒,他自问接不下,既如此只好催促欧阳辩离开此地。 “前辈,那是不是柳天王?”欧阳辩当真是聪明。 “不知,你快走!”展昭来不及跟他多说,因为那人的攻势再次袭来,仓促间抓起欧阳辩的右臂,一个半旋,将欧阳辩抛远,高吼,“辩儿,把这个消息带给全天下!” 欧阳辩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他从展昭的话中感受到作为天下第一剑的无力,那道刀气究竟是谁?让这位天下之巅如此害怕?甚至生不出逃跑的心思?拼尽全力阻拦来让自己逃生。 十里外,那黑衣人看到破庙变成废墟已久,嘴角的笑越来越盛。 展昭看到欧阳辩被自己甩出后头也不回,心中有了一丝慰藉:“到底是个聪明人,那么——”展昭目视着那门户,心中那潜藏已久的锋锐划破沉寂,习武之人,当以大敌为幸,眼中剑芒忽闪,“现在,该我们了!赵允让!” “哈哈哈!天下第一剑如今要靠外物接招吗?可笑啊!” 声音如雷,如同炸响在展昭耳边,展昭不是凡辈,踏在巨石之上,炸音还击:“赵允让,你诈死究竟为何?” “为了天下!” “凭你?天下?” “我闭关多年,终于跨出这一步,虽被迫因你提前出关,但命数不远,了此夙愿足以,今日,便用天下第一剑之血祭我征途!” 话落,巨石之上裂纹横生,随后,漫天碎石砸向展昭,霸天刀气尾随,一位半木老人冲出碎石,双手举天,无上之威铺天盖地,压迫着展昭。 “柳天王的龙尊刀决?”展昭眉头紧皱,“赵允让,为何你会如此刀法?” “哈哈,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刀法!”赵允让不做任何解释,不甘碎石滞后,刀身前压,整片碎石化成齑粉,随着刀决舞起的狂风,纠缠着化作风暴,搅动风云,照着展昭直直压下去。 展昭双膝微弯,右臂扬起十丈剑芒,横扫对冲,原本的巨石在两大高手的争斗下渐成虚无。 何为大家?何谈巅峰?大道至简,一息万变! 赵允让一刀,展昭一剑,各出一招,刀剑争鸣,肃清这片天地的所有。 终于,两人在急速之中缓缓针对,霎时间,天地为之沉闷,万物为之凋零,灰蒙一片中,一点亮光暴起,恍惚末日来袭,刀剑尽成虚无。 展昭知道现在的赵允让很强,但没想到强至这般,这第一招直接打掉了他两成功力,他不知道对方情况如何,但绝对比自己好。 赵允让骇然之情不逊展昭,自己这些年受了什么苦他全数知晓。当年,他本是真宗内定太子,满腔抱负,却盼得仁宗落地,真宗将他送还,许以高官,可这百官之首又怎比得上那鎏金龙座? 愤慨、不甘,种种涌在心头,手中的刀隐隐铮鸣,赵允让身如闪电,趁展昭回气,整个人闪烁到他面前,右臂一紧,就要横劈。 从一开始,展昭就不曾料到赵允让,两招的接触一直处于被动,两成功力的损失却并不妨碍利剑的飞舞。 赵允让的刀迅猛中掺杂着霸道,展昭抗以巧劲,身形如剑,又如扶风折柳。 “叮叮当当——”金属的撞击,眨眼间刀剑比拼十余招。 “唰!”一招比罢,蓦地分散,两人各退十丈远,此时破庙早已不见踪影,连同周边的土石都被割的粉碎,一个五丈圆的巨坑横在两人中央。 展昭刚一稳住,身体微侧,左足点地,一个轻旋带着后撤的余波,横跨天坑杀向赵允让。 赵允让岂是劣人?刀身直插在地,双拳并握,横身空转,一刀巨浪透过土石划破地幕轰向展昭。 展昭剑术灵巧异常,四两千斤,不与刀气硬拼,丝许内气绕过,在此期间,手中的剑蓄得更多的势。 “哈哈哈!”赵允让大笑三声,并没有丝毫未中的失落,相反,他却以更大地力破入展昭的剑气之中。 展昭如法炮制,在躲闪中不断摸进彼此间的距离,直到最后三丈,赵允让已经连空四刀,第五刀展昭自问绝对更快一分! “嗤——”剑气入肉!果然展昭的剑更快,可赵允让面对剑气毫不惊慌,以身硬扛,刀威盖世罩住展昭,一股千钧之力让展昭双膝险些不稳。 “不好,这老狗奸诈!”展昭很清楚自己的剑术,出剑途中,四次迂回,剑气不顺,可锋利还在,如今一剑之下赵允让视若无物,“你身有重宝!”大喝一声卑鄙,连番后退。 赵允让怎会让他如意?长刀附骨,杀敌务尽! 展昭死命回撤,赵允让不断追赶,现在,两人就比这口气谁长? 展昭内气耗费极大,仅五丈便觉得经脉一阵空虚,此时求生最大本能,忍下一口心头血,提速再拉! 赵允让本就以宝甲优势夺得第三次先机,深知这一次交锋过后展昭必不再恋战,错开近日,定会酿成大祸,他将会是自己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想到此心中怒火熊熊,誓要杀之。 又是五丈,短短十丈,展昭这是第三次竭力,赵允让逼得太紧了。 反观赵允让,不知何故,刀刀攻伐之间越发冷静,展昭一次又一次耗尽潜力躲闪,他有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耗费内气追击? 赵允让闭关近十年,才得以现今的境界,要论他是何等实力,半步九品毫不为过,可他终究欠缺一步,这一步是战斗。 遍观古今,凡成大家者手上无一不是鲜血累累,赵允让对刀的精修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完美地诠释了何为霸道?何为刚猛?然这般精神造诣唯独缺少了实战的论证,今日-逼迫自己的潜力追杀展昭,使得自己的刀法渐渐圆润。 “不好!”展昭清楚认识到赵允让的刀法境界在隐隐上升,“他竟然在拿我磨刀?” 展昭心中顿起怒火,纵横一生,为先帝铺出一条血肉之路,杀敌无数的他自有一份傲骨,怎能容忍自己成为别人的磨刀石? 暗下决定,展昭趁赵允让收刀之际,挺身上前,左臂毅然接住刀刃。 刀口入肉的突然打乱赵允让的节奏,猛然从明悟中惊醒,展昭见他悟境已破,闪身后撤,拍住伤口,珍惜这一刻喘息。 “你该死!”赵允让破口而出,一点,就差一点,赵允让能感受到自己面前有一道门槛,已经迈进一只脚,却被展昭生生拉出来。 展昭心中一丝悲凉,又有一丝庆幸:“看来今日我是注定难逃一死了,不过这个魔头也到此为止。” 赵允让扬起长刀,刀气尽敛,展昭也是第一次看清了他手中的刀,很薄,刀刃比剑都薄,很凉,曝晒下竟凝结出水珠,深蓝的刀芒起伏着,似那即将挣脱束缚的猛虎。 “这辈子,够了。”展昭做下一个决定,泯然一笑,“赵允让,你赢了,我不清楚你为何会有这般功力,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的刀,很霸道,很凶猛,你下了很大一盘棋,宫里的柳天王是假的,这一切都不再重要。现在,作为一名剑客,我接受挑战,与你决斗。” “决斗?”赵允让不屑,“凭现在的你?” 展昭举起手中的剑,横在眼前,内力猛放,震断剑身。 “故弄玄虚。” “当世天下,剑道大派以太白为最,可那引人惊羡的论剑碑可敢留下吾之名姓?那享誉天下的沉剑池怎能沉放吾之利刃?剑道,即是孤傲,剑道,即是君王,若无傲气,剑道不显,若无王骨,剑道残缺,天下之剑,无任一剑蓄傲气,藏王骨,独吾矣。” “好大的口气,任你能慧通天,我皆可一刀斩尽!” “我——天下第一剑!”展昭高喝,毕生功力凝于一剑,那恐怖剑芒长足廿丈,“劈天利器,一剑天际!” 赵允让终于感受到一丝恐惧,隐下不安之心,只因活人不需要对死人害怕:“展护卫,我大宋如此祥和,你功不可没,如今,你也该下去了,死前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赵祯那小子的毒是我下,他三个儿子都是被我搞死的,哈哈哈!” “吾皇,包大人,属下来了!”展昭仰头,双手举过头,松开,那柄断剑竖在自己的眉心,不断汲取着他的内气,“天下第一剑!” 展昭最后的诀世之剑,原本二十丈剑芒,冲至五十丈,断剑是为了让剑的凶性彻底释放,刀有霸道刚猛,剑亦有明王一怒。 五里外,偷偷靠近的柳天王看到这五十丈剑芒,后背冒起冷汗,轻声:“展昭的剑术原来这般了得吗?”可赞叹之余,另一道光让他一阵绝望:那道光幻化成龙,灰色的龙,足有六十丈。 “龙尊刀决!”黑衣柳天王的双拳捏得出血,随后松开,“没想到,龙尊刀决还有第十重!师傅啊师傅,你真偏心,为何你只传我到八重!?”抛开绝望,黑衣柳天王眼中一片怒火,殊不知,这第十重是赵允让自悟出来的。 “轰——”刀剑再一次相击,整个天地都失去了声音,仿佛被定格一般,就这样,漫长的三息时间,随后无数的风沙走石都被席卷至刀剑相交点,挤压,膨胀,再挤压。 柳天王已是八品巅峰的修为,此时竟也扛不住这般吸扯,长刀插地借力,足下生根,就算如此,依旧在地上划出一道尺深沟痕。 那一点不断吞噬着,吞噬着所有,直到,吞噬不下。 “嘭——”被吞噬的一切全然爆发,灰色的刀芒彻底盖过了剑芒,刀气的余波直接传到了十里外,这一吸一拉,柳天王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大吐一口鲜血,就被余波掀飞出去。 良久,这场风暴平息了,方圆十里,树木断折,百草除根,整块地面都被削去了半尺,可见其威势。 那正中央,更是炸出一个百丈巨坑,坑底竟有一丝地下泉水汩汩流淌积蓄着。 “这就是九品吗?”柳天王全身发怵,他自认十个自己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威势,“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最后,我看到了剑芒溃散,难道,连展昭也奈何不了师兄了吗?” 巨坑中央,赵允让撑着长刀,手臂鲜血淋漓,腕处更是露出森森白骨,伤势如此之重,依旧握紧手中的刀,凝神看着依旧站立的人,赵允让走上前,帮他阖上双眼,却不能推到他的尸身。 “咳——”赵允让咳嗽出一口血,“天下第一剑,展昭,你,无愧!” 敌人之间最为相惜,毫无疑问,展昭的剑术站在了世间之巅,过去百年,仅有追日剑客与之抗衡。 而他赵允让,已成为战胜天下第一剑的刀客,展昭的剑若是君王,那赵允让的刀就是帝皇! 盘膝打坐,赵允让恢复着,手中的刀却并没有放下:“师弟,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 “啪啪啪”柳天王拍掌三声,“恭喜师兄,贺喜师兄,你现在斩杀了天下第一剑,相信若是一争武林霸主之位,你定是武林盟主!” “谢师弟吉言,那师弟可愿与为兄一同执掌天下,你主武林,我主天下,如何?” “这条件很诱人啊,可是,你觉得呢?”柳天王内力震碎了自己上半身的衣物,露出了一副令人作呕的身躯:他没有耳朵,嘴巴与鼻子连在一起,这不恐怖,最令人作呕的是他上半身早已糜烂不堪,用力一抖都能看到碎肉直往下掉,不时传来阵阵异味,着实难忍。 “师兄,当年你用下贱手段逼我与你互换身份,这七年来,两千个日夜,我时刻都要忍受骨肉腐蚀之痛,师兄,你好狠的手段。” “你若能当上武林盟主,七年之苦算什么?” “谁稀罕你的武林盟主!狗屁!当年你用红儿要挟我,逼我就范,让我为你赵家当牛做马,哈哈哈,可是,我最后却在青楼后的狗窝里看到她,全身梅毒溃烂,你就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我许你武林盟主,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为夺王位,我不也把心爱的女人送给赵祯骑?” “我呸!”柳天王唾弃口痰,啐在赵允让的脚上。 赵允让看了一眼,淡然一句:“舔干净,我不杀你。”说完闭眼疗伤。 “我呸!”柳天王又啐一口,他坚信,这般威势,就算他赢了,也必定是身受重伤,错非是他,展昭当之无愧天下第一人,所以,他毫无顾忌。 可真的是这样吗? 赵允让看着自己脚上又一口痰,暴怒而起。柳天王抽刀相抵,伴随着一丝龙吟,柳天王瞬间倒地,被赵允让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将那只沾上他的痰的鞋压在他脸上,揉搓着:“我说!让你舔干净!” 一击制服!赵允让的刀都没有出鞘,而柳天王的刀亦没有出鞘。 感受着赵允让的侮辱,柳天王的心中不免绝望,满是泥土的靴子大半塞在自己嘴里,自己反抗不得,匹夫尚不可轻辱,何况八品巅峰高手? “师弟啊,你那叫红儿的未婚妻,滋味的确不错,可是不耐玩啊,我玩了七天就腻了,索性就送给了手底下的弟兄们,我想咱们同门一场,你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跟师兄我翻脸。” “呜——呜——”趴在地上的柳天王挣扎着,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现实却这般残酷,他只能含着满是泥土的鞋做着无声地咆哮。 八品巅峰,这世上一共三个,展昭死了,只剩两位,而现在,作为当世顶级高手之一的柳天王被另一人踩在脚下,无法翻身。 “师弟,我许你武林盟主如何?” 柳天王挣扎着斜眼看了看赵允让,一副施舍的面孔,这武林盟主对他来说就是个玩物,他玩都不想玩当垃圾一样施舍给自己,心中的恨让他经脉中的力量不断奔行,一股恐怖的气息传开。 “这是?大悲赋?”赵允让感受到柳天王体内的功法,“有意思。”索性放开柳天王,想看一看大悲赋有多神奇。 谁料柳天王爬起来直接凝聚全身的力道,就在赵允让准备接招的时候,柳天王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 “呼——”冷风呼呼地吹着,赵允让依旧做着防守的姿势,柳天王早就没了踪影,不禁哑然,回头看了看展昭的尸体,脸色瞬间惨白:“展昭啊展昭,没想到你依旧能伤我这般重。”转头又看了看柳天王逃跑的方向,“师弟啊师弟,你错失了杀死我的最好机会。” ———————————————————— 无乐庄,赵跖正在教蓝晨下棋,院外突然起了争执。 “欧阳公子,你不得入内。” “放开我,我要见赵跖!” “欧阳公子,庄主正在与夫人商议要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庄主?夫人?叫你们庄主李醉风出来!” “欧阳公子,李老庄主已辞退庄主一职,现在无乐庄庄主是赵公子。” “赵跖?”欧阳辩十分不解,“这不可能!李醉风不可能把无乐庄给赵跖,因为无乐庄是曹太后的。” “那不是小的所能管的,小的只知道,庄主就是赵公子,赵公子吩咐小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你——!” “呵呵呵,智多如妖的欧阳辩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搞不定。”赵跖走了出来。 下人躬身赔罪:“公子,夫人,都怪小的办事不力,请责罚。” 蓝晨抢在赵跖说话之前让下人离开:“好了,你先下去。” 赵跖揉了揉蓝晨的鬓发,眼中全是情意:“我最喜欢你的善良。” 欧阳辩不认识蓝晨,丝毫不在乎,一把抓起赵跖:“赵跖,你听着,我可以帮你坐上皇位,但你必须要保证皇太子必须姓赵!” “欧阳公子说笑了,待他登顶金銮,自会为子孙考虑。”蓝晨觉得欧阳辩说了一句废话。 “子孙?赵跖?”欧阳辩看了看认真地蓝晨,又看了看赵跖沉闷的脸色,“赵跖他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 赵跖不等两人继续交谈,一把拉过欧阳辩跳出墙外,几个起落变没了踪影,留下在原地一脸茫然的蓝晨。 第一零二章 龙尊刀往事 凝聚天蛊王 “师傅,黎府到了,您很快便会没事了。” 欧阳辩驱车,连赶三天三夜,带着曹太后从小五庄一路奔至襄阳,途中欧阳辩不断用内气吊着曹太后的气息,发觉曹太后乃是血气亏损严重,一路上各大药铺的人参皆被他抢来,干嚼吞下,每当腹中有了灼热之感,才将自己的血气过渡给曹太后。 “辩儿,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的开封不能没有你,大宋不能没有你,赵跖自幼丧亲,家破人亡,心性残缺,我将毕生功力传给蓝晨就是希望她能够制住赵跖,你得回去,不可让赵跖肆意而为。” “师傅,你先别说话。”欧阳辩又一次收功。 三天内,他每隔半个时辰运一次气,每隔一个时辰输送一次气血生机,多次下来,他所服用的人参完全起不到作用,两鬓已是惨白。 “辩儿,皇帝如何了?这次赵跖回来,不会放过皇帝,展护卫也死了,世上能挡赵跖的也只有柳天王了。”曹太后仰头轻声叹息,离京当日赵曙驾崩的消息并未详知。 欧阳辩沉默,恰好马车已至黎府,黎府的下人眼见一辆简朴的马车飞奔而来,连忙喝马询问:“来者何人?” 欧阳辩纵身而下:“两位大哥,我乃求医之人,自开封城来,车内乃是天医姑娘的亲戚,生命垂危,还请通报一声。” “胡说!从没听说过大小姐在开封城还有亲戚!你们定是狡诈恶徒!” 两位家丁说罢推搡着欧阳修,将之赶走。 一声祥和:“何人闹事?” “柳管家!”两位下人闻声低头,眼中满是崇拜,这位柳管家便是安王府的那位,韩师业恐他们在开封会遭遇不测,便将王府所有人安置到襄阳。 柳管家看着略显苍老的欧阳辩:“你是何人?” 欧阳辩本是宰相之子,久居高位,此时甘愿向一个管家低声下气:“管家,我有事求见天医,车内有人急需医治,还请通融。” “求医?”柳管家绕着马车巡视三周,“车内之人可否答话?” 曹太后听到柳管家的声音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一时间忘了答话。 柳管家眉头深锁:“车内之人可否答话?” 曹太后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后,终于确信了这个柳管家就是那人,没想到他一直躲在自己眼皮底下。 柳管家有些生气:“车内之人可否答话?”这一次带上些许怒意。 欧阳辩对曹太后的沉默不做他想,刚要上前解释一番谁想车内有了声音,带着颤抖。 “葬一叔叔,是你吗?” 柳管家不敢置信,冲进马车,看到虚弱无比的曹太后:“丫丫?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葬一叔叔,说来话长。” “长就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黎丫头。” 柳管家抱起曹太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三息后欧阳辩才反应过来,越过大门追赶而去,留下那两位惊掉下巴的家丁愣在原地。 “这新来的管家有这么强吗?” “不知道,我没习过武,但我知道,新管家的武功很高,比张真人还要高,仙人也说不定。” “仙人啊?”两位家丁双眼迷离,有一些幻想。 “黎丫头!黎丫头!”柳管家高喊着抱起曹太后冲至后院,看到正调气的黎心児,不由他想,“丫头,快救人。” “柳管家你——”黎心児对柳管家的实力感到震惊,从未想过,憨态龙钟的柳管家武功竟如此高,可看到柳管家怀抱之人,心中更是大急:“姑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能救吗?”柳管家声音颤抖,生机如此流逝,经脉枯竭,血气亏损,呼吸微弱,这等病症已是无力回天。 “能!随我来!” 黎心児有把握吗?没有!但她能袖手旁观?不能! 曹太后窝在柳管家怀里,心神松懒,先帝驾崩的四年,她太累了,不禁想起幼时这位叔叔对自己的宠爱,一向威仪的太后嘴角挂起了笑。 “柳前辈,您现在的实力?”黎心児带着柳管家来到书房,自黎心児从天香学成归来之后,黎世琛靠着庞大财力网罗天下医房都是他送予黎心児的礼物。 柳管家阅历极广,黎心児此时询问,想必救治关键与自己有关,不敢有丝毫隐瞒,翻龙诀腾飞不已,化作九条金色四爪巨龙,一股狂暴之气从这位老人体内迸发出,撕山裂海易如反掌。 在院中的张梦白震惊不已:“好霸道的龙气!能有如此功力的,莫非是葬一道人未死?” “原来如此。”看着房内的巨龙,黎心児明悟了柳管家的地位与身份,“不想我大宋竟也是天罡流产物。” “丫头言重了,太祖皇帝兵变后,改周为宋,力压我师父,自此才结束了天罡淳风两派戏耍王朝的百年闹剧,大宋是大宋,我是我,要说关系,我只是与国丈爷是结义兄弟而已。” “原来如此,干爷爷。”黎心児想了想,认了这个称呼,“您的境界距离九品还有多远?” “云泥之别,就连百年内最杰出的追日剑客亦压我一头。” “心児只是好奇。”黎心児翻阅的动作骤停,“就是这个,干爷,您看,这本古籍上有说,生机消亡之际,需以骨精入药,血气生机,在于髓质,若是服之以骨质精华,有望痊愈。” “这骨精何处去取?” “我。” “你?”柳管家回过神来,“难道必须是血亲骨精?” “是!” “原来如此。”柳管家看着曹太后,“丫丫,你的武功呢?为何经脉如此枯竭?” “我将大悲赋的真气尽数渡给了有缘人。” “你——?”柳管家看着还在傻笑的曹太后,气愤不已,“糊涂啊!” “干爷,姑姑她也是——?” “不错,你姑姑所修的是大悲赋第四式。当初大悲赋被祖师袁天罡得获,祖师他老人家稍一翻阅,便将总纲与前三式丢弃,只留下第四式,谓之天下武学之祖。 当年太师傅将第四式赠予太宗皇帝,以便制衡太祖,谁想太祖偷得半部第四式功法,在子夜之时吸取胞弟太宗的内力,自此太宗武学天赋坠下凡尘,生机损伤,后太宗登基,连杀太祖三子以夺血气,却无济于事。” “当今世上,姑姑的亲人只有我了。” “心児!不可——”曹太后话说一半被柳管家点中睡穴昏了过去。 不理会曹太后阻止,黎心児掀开茶杯,将手腕划破,一丝鲜血缓缓滴入杯中:“之前看到玲儿为了师业损耗一分精血,到没想到,今日我却给姑姑疗伤。” 精血流的很慢,每流一分,黎心児的脸就苍白一分。 “丫头,够了,再多就不好了。”柳管家看到一杯半满,急按住黎心児的穴道止血,黎心児的精血与常人不同,浓郁的极阴之气,不消片刻就染上一层冰霜。 柳管家接过精血,内气凝声,传入黎心児耳中:“你的精血与常人不同,体内的极阴之气乃系先天命气,不可不缺,今日这般,恐难有子嗣,曹太后修行大悲赋第四式,深知个中关键,才欲阻止。” “无事,我自有办法。”黎心児释然一笑。 “真的有办法吗?”柳管家摇摇头,但有了这,曹太后的命算是保住了。 柳管家蒙住自己的双眼,翻龙诀震体而出,屋内的门窗被这威势压迫得严紧闭合。 黎心児将曹太后轻放至木塌,褪去上衣,以背入手,通哑门,游风府,贯百会,入凤池,活人先活背,救命先引骨。 柳管家在黎心児打通风池后,无需提点,真气护住下关,耳门,人迎三处大穴,以防气血过旺冲毁上脑。顺背而下,冲带二脉至关重要,极阴真血内气息过寒,不得不防。 疗伤间,黎心児忍不住心中疑问:“柳前辈,您究竟是?” “我无意隐瞒,稍后自会详说,先救人!”柳管家沉吟少许,“黎丫头,你可知这些精血失去有何后症?” “我自知。” “唉——罢了。”柳管家暗下决定,被黎心児的作为所折服,暗道:既然门中圣物交由于我,那我自当做主,这一脉,早不该苟延在世。 屋外,张梦白早已在此窥视,屋内龙气澎湃,汹涌如流,他终于确信,屋内之人必是葬一道人:“葬一道兄,当日听闻你私闯大内,押入死牢,倒不想竟是你隐退的障眼法,近来可好。” “张真人,可否缓延片刻?”柳管家的声音由内气震出,凝若实质,妙就妙在身边的黎心児丝毫不曾察觉。 张梦白感受到心脉一阵颤抖,内气险些涣散,知道葬一道人生气了:“既然道兄繁忙,贫道不便打搅。” 想到如今与对方的武功差距,无奈一笑。 “张真人!”张梦白闷头而走,撞上韩师业,“真人,这究竟是何人?为何我感觉到一丝震颤,还有我察觉到心児气息有一丝虚弱,这到底何故?” “不知,韩少侠,你我皆在外等候。”张梦白怕韩师业打搅葬一道人,惹来祸事,拉出此院。 直至月上三分,黎心児才从屋内走出,半日的施救,心神消耗甚大,两鬓的青发被汗粘连,贴在耳垂。 韩师业未来得及嘘寒一声,柳管家搀着曹太后出了门。欧阳辩抢在韩师业身前,看到眉发由白转黑的曹太后,跪地相迎,对柳管家叩地三声,转身还欲拜谢黎心児时,被柳管家强扶起身,拍拍肩:“你做的很好。” “前辈,我师傅她——?” “已无碍,只是一身武艺化作虚无,幸得你一路上舍血相救,否则,丫丫她难逃此劫。”看着院内众人,柳管家知道有些事藏不住了,盯着虚弱的曹太后,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坐下说。” 黎府密室,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很奢华,迷眼的那种奢华。 一路上,葬一道人依旧以管家身份自居:“王爷,你这老丈家还真是有钱啊。” “前辈,莫要打趣我了。” 闻此,葬一道人只好放弃:“唉,所以我才要隐世啊。” 入座,张梦白、韩师业、黎心児、欧阳辩、灵逍都看着这两人。 “丫丫,你来说。”柳管家还是让曹太后自己决定。 “其实赵曙并非仁宗养子。”曹太后直接扔出一个惊天大秘,“赵曙乃是仁宗先帝亲子,不若何以立之为储?” 只一句话,四座皆惊,张梦白也为之语塞。 葬一道人对众人的表情早有预料:“张道友说的不错,我便是葬一道人,当年丫丫与我说了此事,我便有感天下将乱,只因赵曙的生母任氏乃是濮王最爱之人,而仁宗先帝又夺了濮王的皇位,权力、挚爱皆失。” 欧阳辩点点头,前面的关系他梳理过,但濮王的事是最不理解的:“濮王殿下已薨,世间荒唐怎会与他有系?” “濮王或许没死。”葬一道人抬头,想起五十年前那位使刀的人杰,“追日剑教此番实力大涨,拾得追日剑客遗劵,实力暴增,听闻被一位刀客一刀击败,连带着风掌门也不堪抵挡。” “是啊,追日剑教在韩少侠帮衬下,实力跃至八荒之首也不为过,需知这几人联手,与追日剑客虽有差距,亦不远矣,吾断言展护卫与之犹在伯仲之间,世人许久未见展护卫全力失手,这神秘刀客强大骇人听闻。”张梦白眼中透着一丝浑浊,闪烁半许担忧。 “江湖纷扰百年间,只有三人能以刀将追日等人击败。”葬一道人给众人一一倒茶,“第一位是我师尊,两刀鬼母,师尊她老人家乃是天罡一脉唯一女流,也正因此存着宽厚博爱之母心,不忍天下百姓生灵涂炭,暗辅太祖夺得天下权柄;第二位乃是柳天王师尊,龙刀尊主,此人出自南唐,说起来与我天罡流倒有些渊源,旁支之法凝聚龙气,藏于刀中,愚者千虑,终被他悟得八式刀法,可斩天灭地。” “龙刀尊主算得上一位天才。”张梦白轻捋胡须,“我年少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背负血海深仇,以光复李唐为己任,倒也是个汉子。” “狗屁!”葬一道人愤怒出口,“那贼子练刀入魔,杀害百姓四万有余,若有机会我定要送他堕入地狱!” 张梦白不解:“龙尊刀主一生未有诬言传出,葬一你?” “龙尊刀主曾在八品中级遇得瓶颈,八年未有寸劲,莫不是听个江湖道士谣谣之语,谈什么龙气本性,率性而为,远至西域,屠杀四万有余,魔刀炼魂才得踏入龙刀第八重。” “唉,原来是此等缘故。” 葬一道人并未计较:“前二人距今皆有六十余年,仙途难遇,魂归九幽,唯有龙刀尊主的两位弟子才有可能。” 曹太后明白葬一道人所指:“而他的两位弟子便是赵允让和柳叶?” “是,两人一则霸道,一则委屈,赵允让之刀法刚猛霸道,仅以招法便压得整个徐海大漠喘不过气,柳叶刀法在乎一个巧字,两人皆修以龙尊刀决,武道不同,武功路数自然不同。 可柳叶刀法再过巧妙,也断然不是追日教众的对手,盖因他的刀出力不足,以缠斗为主,毫无怒斩山河的气势。”说着说着,葬一道人看了看韩师业。 “前辈为何这般眼神?”韩师业被看得发毛。 “小子,你这些日子用摒去五感强修枪法,虽有成就,却是短途,你的实力更多的是靠大悲赋内力爆发的阳刚猛气,神威堡天龙真气的精髓你已无缘,你所修行大悲赋只有一半,另一半在黎丫头体内,若是黎丫头使得枪法,你二人必会无敌于世间,奈何她剑法已成,你二人再难踏足巅峰之境。”葬一道人的话给了韩师业一个重重地打击。 “或许,韩师兄与玲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葬一道人的话让黎心児想法多了起来,只有曹太后读懂了她的心思,察觉到曹太后盯着自己,黎心児撇过头去,不敢对视。 曹太后不想黎心児心里难受,连接过话茬:“叔叔,扯远了,为何你认为赵允让还活着?” “赵允让是一位雄主,却偏做武夫,此事与真宗难脱干系,当年他死的蹊跷,我曾闯入府中窥探,却感受到有条毒龙咀咀吐息,怨气之大,震慑阴日,这等人物很难死去。十年前吾已不是他的对手,不知觉中被他震伤。” 葬一道人脱去上衣,背脊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枯皱的死皮如同毒龙的诅咒,此刻也震撼着众人。 “当日我嗅之即遁,仍就晚了一步,被他一刀重伤,那刀气,正是龙尊刀决功法。” “难怪,若真是如此,假死十年到真不是难事。”欧阳辩结合展昭之死,加之葬一道人的猜测,以及曹太后的秘密,一个惊天阴谋展现开来。 “辩儿,你发现什么了?”曹太后看这欧阳辩有些惊慌,皱眉相询。 “师傅,还有一个疑问。” “但说无妨。” “若真是濮王所为,那为何先帝在世时不除之?我们姑且认为濮王已死,先帝又为何为一个已死六年之人如此大费周折?” “这——”曹太后竟发现自己真答不出这个疑问,就连葬一道人也没有想清楚各种关键。 “我想,先帝是真的想让赵跖做皇帝。”韩师业大胆猜测,“濮王是生是死,终归只是一个猜测,虽有据可行,但仍有推敲之处,我们忽视了一点,凭什么认定濮王就是这场灾难?相较于赵跖,他对武林的伤害更大才对。” “不,就是濮王,他一定还活着!”欧阳辩起身辩论,“赵跖为何出动暗影楼在开封杀害两位王爷?这两位王爷手下一无粮草,二无兵铁,仅有的卫队也不过百人之数,为何赵跖会发难这两位王爷? 我想,赵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而这个消息与濮王有关,若濮王武功盖世,开封之内,能获他的消息的只有展昭前辈。” “展护卫策划赵跖杀害两位王爷?”曹太后有些不可思议,但展昭已死,事情再去深究也没了意义。 “师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您与圣上这般不和,根从何处?” “他认贼作父岂能容忍?且不说先帝是他生父,即为天子,有怎可有认两父这等荒唐事——” “就是这里!”欧阳辩打断了太后的话,“天子认父!我猜想:先帝推捧赵跖,乃是他为真宗嫡孙,血脉纯正,圣上本为先帝亲子,任氏荒诞同侍二夫,师傅又将此事视为皇家之耻,那么濮王便会在圣上驾崩之时出现,以此丑事威胁师傅为他正身,是了!定是如此!” “那如今之事?”葬一道人似乎明白了。 “回东京,保护赵兄!赵兄现在很危险!一旦赵兄死去,炸死的赵允让亮明身份,整个大宋,便只有他才是最接近皇位的人!” “可顼儿他也——”曹太后还有辩解,被欧阳辩打断。 “师傅,赵兄是不会让大皇子出来的,濮王也看透了这点。”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丫丫,听说你已经立了赵跖为太子?” “叔叔,确有此事,先帝信物已交给赵跖,若无二议,他便是太子,可是,”曹太后再看着欧阳辩,“濮王是如何知道赵曙会早崩?” “我记得,圣上原本体魄康健,力胜常人,当初您为先帝诞下龙子后,圣上被送了回去,再接回来时气血虚亏,病魔缠身?” “确是,本以为是心病所致。” “话不多说,快些行动,赵兄为人我很清楚,他心中有爱,愧对一人,或许,仍有一丝光明。” 五毒教,一众弟子围住蓝晨,秦白露、方玉蜂两侧护法。 “白露,天蛊王真的存在吗?” “不知,可婆婆山确有记载,魔蛊之巢,天蛊伴生,天魔相克,再复清明,江湖中有信传来,赵跖对魔蛊的掌控越来越熟悉,魔蛊完全解开有何威力,我亦不知,但绝不是好事。” “婵儿,婆婆山中记载可属实?”方玉蜂还是很不放心。 “教主,确有,上月秦前辈与我一同回山,在巫神座下刻有的古字。” “巫神?”方玉蜂遥望隔山矗立的神柱谷,那里供奉的正是传说中的巫神,“神——真的存在吗?”或许自嘲无知,摇头哂笑。 “蜂姐,命蛊之术源于魔蛊,魔蛊巢引,可聚天蛊,与魔蛊相生相克,我们便共同引出这天蛊,破了赵跖的魔蛊!” “白露,一切依你。” “蜂姐,曹太后所做如何?” “义姐?”方玉蜂很欣赏曹太后的处事,“抛开赵跖一事,义姐无愧国母。” “是啊,若是天下纷乱,国主难立,自有强人当道,蛊,亦是如此。” “你是说——” “命蛊始于天地,自有其章法,若是子民战乱,国母岂可无视?” “好,我信你。”方玉蜂当下吩咐众弟子祭出命蛊,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蛊虫遮蔽了头顶,沉沉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用命蛊随意厮杀!” 方玉蜂的命令让一众弟子为之一愣,确认教主所言并非儿戏,只好遵从。 命蛊关系重大,为弟子半数毒功所在,被众弟子驱使相斗,顷刻间毒雾漫漫,周边草木尽数枯萎。 “不够,还不够!”秦白露站起,挥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蛊虫似乎兴奋不已,隐隐发着红光,争斗更加猛烈,可一众弟子拼着半数内力彼此好斗,境界弱者直接命蛊破碎重伤倒地。 方玉蜂于心不忍,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让弟子承受莫大折磨痛苦,终是放不下,刚要阻止,被秦白露压下:“蜂姐,赵跖的本事出自五毒,或许五毒也是受害者,可身为八荒,自由不可推卸的责任使命。” “白露,你枉为医者!谣言而已,这么多人遭殃受罪!你于心何忍?” “蜂姐,在这之前,我与你想法一样,现在,我坚信天蛊的存在,你看婵儿,她有些不对。” 方玉蜂顺着秦白露的视线,巫婵儿此时焦躁不安,入座不能,顶上丝丝烟气蒸腾,在抑制着什么。 “那是魔蛊的巢!”秦白露解释道。 “巢?” “正是,魔蛊有巢,昔年,我幸获魔蛊,不知魔蛊改造体内一处经脉,恰逢遭人暗算,失足山野,久而久之习惯魔巢不曾追究。 数月前,传功与婵儿,发现这魔巢竟随着内力一同流入到婵儿体内,且人不可逆,匪夷所思,万事若逆常理,不可轻易度之,相信我,天蛊一定会出现。” 命蛊的争斗愈演愈烈,如今之势想回头绝无可能,方玉蜂咬牙让更多的弟子来此献出命蛊以供争斗。直至百余位弟子尽数到场,所出命蛊如盖,掩住光日,争斗的加剧,太多的弟子颓废倒地。 “轰——”婵儿难以支撑体内躁动,一道红光破顶而出,吸纳一众命蛊所放毒气,还以生机。 “是它!就是它!原来是真的!”不待秦白露招喝,方玉蜂手持玉盒约至半空要擒住这道红光。 谁料红光似有灵,飞速躲闪,不想被擒。方玉蜂岂容许自己被一蛊虫玩弄?行下之急,内力逼出一掌。 这红光端的狡猾,见方玉蜂内力破降,一头栽进弟子们的蛊虫群中,命令命蛊保护自己,方玉蜂自然舍不得一掌拍死所有弟子的命蛊,只好撤招,再寻他法。正要苦叹机会难遇,巫婵儿大喝一声,一丝白光呼和而出,白光径直扎进命蛊群中,惹得众弟子又是一阵痉挛。 “蜂姐,弟子们无碍,稍安勿躁。”秦白露行医多年,自然看得出五毒弟子们没有大碍,阻止了又要动的方玉蜂。 那道白光轻轻挤开命蛊群,牢牢捆住了那红光,红光变得极其闪亮,拼命挣扎,要逃离白光的束缚。那白光捆住红光,旋即转黑,犹如黑夜般吞噬着红色,直至闪亮的红光彻底被黑色淹没。 “魔巢抓住了天蛊,蜂姐,快!” 这一次方玉蜂借着黑光的束缚,玉盒很顺利的抓住了天蛊。玉盒透明,色泽圆润,天蛊在盒中收去了红色光芒,能看到,一圈黑气缠绕着她,而这天蛊竟然给人一众难言的美感,被关玉盒,还会委屈求全。 “果真是天地异物,通了人性。”秦白露遥望开封,嘴上有些得逞,“蜂姐,将此物送去给晨儿。” 第一零四章 大悲赋之怒 八荒战赵跖 寺外那不寻常的清静,瞒不过祭坛下的任何一个人,众人心知,大事来了。 不知何时,文武百官的身后多了两位武僧,默默地守护着众位大臣后撤,相国寺住持也远离祭坛,老目紧闭深思。 隐在一旁的韩师业四人不明状况,场景过于诡异:“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思索,相国寺的院墙上闪出一众黑衣人,个个手握白刃,姿势整齐,虽仅露双眼,但杀气如出一辙。 这些杀手训练素质极高,能培养出这些人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处——军方,小五庄的暗影楼都不行! 柳天歌手握长剑,缓缓走近祭坛,今日的他,不为自己,不为太白,只为报圣上的知遇之恩。 剑指祭坛,祭坛上的禁军纷纷闪避,露出站在最高层的赵跖,柳天歌大斥:“赵跖,你祸乱江湖,毒杀天子,逼死太皇太后,如今还想身居人主,妄夺皇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将你和你的野心一并斩于剑下!” “柳师兄,多说无益,赐教便是。” 赵跖身着黑金龙袍,顶戴珠冠,大悲赋驭出五把短刺,哗哗的破空声有如雷怒,环绕周身。 “咻——”一柄短刺突射而出,电闪之间,眨眼指向柳天歌喉心。 “哼!”柳天歌冷喝一声,手中长剑连点三次才将短刺挡住。 谁料,赵跖一次射出的短刺不是一把,阳光直射下,另一把短刺一直隐在暗处。 柳天歌心头大惊,收剑横档,短刺与剑身相交,蹭蹭火光闪烁。 赵跖不会放任这个机会,先前弹飞的短刺再度被内气掠住,绕过一个刁钻角度,斜向柳天歌背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赵跖在那把短刺上附上大悲赋独有的阴性功法,冰冷的寒意宛若幽冥地府索命。 灵逍有些焦急:“柳天歌不是对手,要出手吗?” “不用,柳师兄定有留手。”韩师业强压心头燥动,只因柳天歌内气虽乏,脚下确实丝毫不乱。 赵跖嘴角略有笑意,仅三招就斩杀一位八品宗师,这份威慑可谓不小。 “阿弥陀佛。”一众僧人似已看到柳天歌横死当场,实力相差过大,只好念起往生。 “叮——”剑鸣略显刚硬,格飞那指向柳天歌背心的短刺。 与此同时,院墙边三十位黑衣人同出手,步伐矫健,几个起落便赶至祭坛下。 祭坛上的赵跖不为所动,阶上禁军纷纷内气暴涨,化作黑影贴在地上穿梭,眨眼间与黑衣人混战一团,这些人,便是赵跖这三月之内训练出的精英,近半的实力为八品宗师。 “怎么样?撑得住吗?”一黑影搀住柳天歌。 “不要紧,没想到赵跖那厮功力如此强悍,一年光景,功力增长如此之快,根底着实深厚,难道大悲赋真就如此妖孽?” 柳天歌在一月前突破至八品中级,今日依旧被赵跖三招击败,险些身死,结局令人唏嘘。 他不知的是,赵跖完全消化了和为笑苦练数十载的内功,又将天魔子极阴之血炼化,一身内力,可比巅峰。 “不知掌门的剑阵能否有奇效?”柳天歌看着三十名黑衣人,舞着兵器展示着太白从未显世的剑阵,心中一阵忧虑。 场内,两团黑影混战,柳天歌一方势力不及,好在阵法优势,赵跖那方更多的是个人实力,靠着半部轻功不断周旋,靠着内气的绵长耗死这三十人。 “不能拖了。”柳天歌压住伤势,自己再不出手主持阵眼,自己这些兄弟一个都跑不了。 “天歌!”黑影拉住柳天歌,眼中尽是不舍。 “今日无论胜败,赵跖都必须死,若是赵跖当天宣告太子之位,那我大宋就会沦为天下的笑柄,我或许杀不了赵跖,可我相信,这底下,有数波势力都在看着,我只是先驱罢了。” “活着回来。”黑影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阻止。 江湖人,怎可儿女情长?柳天歌点了点头,转身投向太白剑阵之中。 剑影横飞,剑风呼啸,有了柳天歌的加入,整个剑阵似乎活过来,不再被动御守,剑随风动,人随剑转。 有两位八品宗师正依仗着身法的敏捷,享受着猫戏老鼠的快感,谁想这老鼠摇身变成滔天巨兽,醒悟之时一晚,被无数道剑气搅碎。 “这是剑罡!”韩师业从刚见到这剑阵开始就察觉不对,太白剑法虽以凌厉着称,威力甚至比不上天香的剑法,“风掌门应该与萧掌教谈过了,看来太白山才是追日剑教最好的去处。” “剑罡!”赵跖看着隐隐有些发红的剑阵,想到自己手下似乎出过一个用剑罡的废物,心中更是轻蔑。 赵跖或许瞧不上,却苦了这些幽冥教的弟子。 剑罡的猛烈,化作一张铺天巨网,张罗着盖向四周,网内的一切都在强风地撕扯下化为碎末,不多时,又有五位八品高手一命呜呼。 在损失七位高手后,赵跖强忍不住心中怒火,今日他早就料到会有多方势力阻止自己,他可不想面对一个小小的太白就把自己的家底全部败光。 五毒的轻功依旧恐怖,尤其是在八品高级顶峰的内气催动下。赵跖整个人化作流光,比剑气更快的速度穿梭在剑阵之中。 “爆!”赵跖一手阴气,一手阳气,模仿着韩师业与黎心児的合击之术,阴阳二气相互排斥,一声怒喝,整个剑阵被赵跖撑大一倍,阵中众人全数重伤。 柳天歌见赵跖真身就在自己眼前,不顾伤势,挥舞着剑,借着剑阵的余威斩向赵跖的前胸,这一击若是落实,赵跖必死无疑。 “柳师兄,阵眼不跟着剑阵走,这后果你不清楚吗?”赵跖嘲笑一般撤去所有护身真气,抱胸看着柳天歌如何被剑阵反噬。 柳天歌的剑逼近赵跖前胸寸处,再不得前进分毫。整个剑阵被赵跖用阴阳二气撑开,柳天歌却依旧逆势而上,强行聚势,那近在咫尺的一寸,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我不信!”柳天歌此时忘却生死,咬牙将剑尖再进三分,可整个剑阵的势的坍塌已不可逆转,这一刻,受万剑穿身之痛的成了他自己。 赵跖不想再拖下去,极阳真气凝于掌心,伸手抓住被二次加铸的苍云剑,犹如纸塑般断裂,背后五把短刺齐出,内气狂暴,疯狂绞杀着剑阵中的其余人等。 到底是硬汉子,血肉分离之痛,这些军队出身的黑衣人没有一个嘶吼来发泄痛楚,漫天血煞之气笼罩,让他们更加疯狂,挥舞着手中断为两截的兵器凭着本能胡乱砍伐。 “到底是乌合之众,想杀我?就靠这剑阵还远不够!” 赵跖抓住柳天歌右臂,带向自己,刚猛霸道一掌拍在肩胛处,柳天歌重伤欲死,从赵跖独身闯入剑阵至柳天歌重伤,前后不满十息。柳天歌一倒,整个剑阵顷刻间崩散,阵中人就算有活着,也不是完好的。 “让你就这么死去未免没了价值,正好前几日我有新发现一种蛊,不如柳师兄替我试试有何效果?” “赵跖你敢?!”黑影撤去头巾,一头长发飘下,身份不言而喻。 赵跖摇头,笑她太天真,一道白色亮光被强行灌进柳天歌口中,柳天歌整个人瞬间冰封。 “面对八品中级也能一击制效,这魔蛊的潜力看来还有很多啊。” “还不出手吗?”这一次不但是灵逍,就连梦小清也按捺不住。 “再等等。”韩师业心中一样悲愤,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甚至做好点住灵逍二人穴位的准备,有的时候,保持理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赵跖对这些黑衣人下了格杀令,幽冥教弟子早已兴奋,只得令下让这些黑衣人尝尝碎尸万段的痛快。 “阿弥陀佛。”一众武僧看着这些军人即将被屠戮,手中的棍握的紧紧。 “阴阳有命,日月同生!” 又有四十多人闯进祭坛,无数道火红色的剑气直逼幽冥教弟子,这些人是追日剑教最后的底蕴了。 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在这一时的势头一往直前,长发的黑影跟在剑罡之后带回柳天歌,帮助剩下的黑衣人完成撤退。 “靠人多?那就来比比谁的人多?”赵跖大喝,近百位武林高手齐刷刷出现,原本还有些空旷的祭坛变得拥挤起来,这些人,是无乐庄的实力,以药王阁和三仙洞为首的十大一流门派,反将追日剑教一群人包围。 “杀!一个不留!”赵跖话不多说,幽冥教与无乐庄合力,向追日剑教扑杀过去,而片刻之前风头强盛的追日剑教只得包裹住柳天歌一群人的四周,抵背相助,妄图反抗。 “这种混战怎可少的了我唐门?” “哗哗哗——”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转过几枚星镖,将冲在最前的无乐庄弟子逼退,一时间,场内兀地一滞,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唐门的暗器在这种混战之中杀伤力无可比拟。 “八荒弟子打算一直藏头露尾下去吗?” “到底是前辈,激将法果真娴熟。”唐天娇从没想过躲着藏着,一阵微风拂过,玲珑身段好似驭风而行,举止间透着无穷力量。 “叫唐门主事出来说话,你还不配?” 唐天娇咯咯笑道:“铁掌门,轻敌可是江湖大忌。” 一旁四人,黎心児看着唐天娇的,竟看不透她的实力,甚至有一些心悸:“这位唐家大小姐似乎不一样了?” “黎姐,我能感觉得到。”梦小清微微皱眉,“她体内有两股力量,两种行气方式,左右并驱,一刚一柔。” “难道又是大悲赋?”灵逍不置可否。 韩师业却不赞同:“不可能,大悲赋向来是以孤本传承,此次江湖上四式同出已是空前,唐门也不可能有大悲赋的传承,而且唐天娇的刚柔二气与大悲赋的阴阳二气有着根本不同,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是李乘云,不过这只是猜测,再看看。” “女娃子,牙尖嘴利,我就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分量!”铁枪和手握长枪,一马当先,枪尖直指唐天娇面门。 “哐——”铁枪和一击得手,长枪刺穿对方的头颅,引得众人惊呼。 “是傀儡!铁掌门,小心!”无乐庄有人已经察觉,铁枪和自然心知肚明,内气包裹着长枪勾住傀儡,扯住横扫,一击硬拍将傀儡直接拍碎成零件。 “唰唰唰——”傀儡破碎的瞬间,无数钢针射向铁枪和,早有准备的铁枪和手中长枪极速点动,每一击都精准格开钢针,配合内气身法,密密麻麻的钢针竟被他接了下来。 “噗——”这是钢针入体的声音。 铁枪和的后背中了一根钢针,力道巨大,跌落进人群。 这钢针直接打散了他的内气,也破了他的势,良久,才徐徐站起。 “铁掌门,不知现在可有资格与你谈话?”唐天娇巧手轻抖,那被铁枪和摔成零件的傀儡再度聚合,被拉至身边,在她身旁的还有八只傀儡。 赵跖看着唐天娇的暗器手法,有些狐疑:唐门莫不是得了什么祖传?那最后一根钢针原可以轻易杀死铁枪和,换作是自己绝不会放过这等良机,为何唐天娇会不下杀手?还有那根钢针的手法,有些眼熟。 “喝!”盏茶的调息,铁枪和逼出后背的暗器,“哼,暗器伤人,谈何英雄?”铁枪和也不多话,却也算是承认了唐天娇的手段。 “杀!”赵跖对近日的闹剧有了一些厌烦,不想再拖下去。 一时间,近百位无乐庄精英弟子,二十多位幽冥教的宗师高手,扑向唐天娇与追日剑教一群人。 “战云霄!龙怒!” 一道龙形真气窜进场内,肆虐着无乐庄众人,刚猛霸道,狠劲十足,掀起一片尘土,裹挟着砖瓦化成一条土龙,咆哮着冲向敌阵。 数十位宗师联手,内气绵延,一掌接着一掌,索性这道龙形真气并不强,不出十息,变化作虚无。 “神威?!”作为江湖上枪术两大支流,以枪术见长的铁枪和又怎会不认识神威堡的狂龙真气? “家父一直对我说,论起枪术他比不上三仙洞的铁掌教,今日一见,才明白原来那只是家父的谦辞罢了。” 又是一声娇喝,韩师玲手杵二丈钢枪,枪尖斜指铁枪和,战意分明。 铁枪和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在见过赵跖的布置后,本以为今天会很顺利,倒不想自己被连番羞辱,还是被两个江湖后辈,还是女后辈,偏偏自己真就不认识这两个女娃:“不知你又是何人?” “韩氏长女,韩师玲。” 黎心児也没想过韩师玲会在此出现,看了看韩师业,轻声:“玲儿她面相润泽,肤色白皙,乌发俏鼻,她怀孕了。” “是吗?原来玲儿怀孕了?真是胡闹。”韩师业声音中哪有怪责的语气。 “你还要等吗?” “战意!”柳天歌的冰蛊暂时被压制下来,刚睁开眼便看到飒爽的韩师玲手握长枪,气势滔天,这种气不是内气,不是血煞杀伐之气,而是军旅独有的战意,“神威堡吗?韩学信都没练出战意,到不曾想到我竟然有生之年看到了备受独孤前辈推崇的战意。” 唐天娇瞪着韩师玲一脸不快:“我不是让你晚点出现的嘛?怎么这么不听小姨的话?” “幼稚!” “你——!”唐天娇还想对她发怒,谁想韩师玲不与她分说,当身而上,二丈长枪直捅人群,肆虐着无乐庄中人。 铁枪和不敢置信,心生胆怯:“战气!?” “铁兄,何为战气?”铁枪和周边的高手突觉铁枪和气势弱了三分,紧接着听他念叨“战气”二字,不明所以。 “枪乃百兵之王,若能在无尽的战斗中领悟出枪王的战气,便可独霸这一领域。”铁枪和看着韩师玲的飒爽风姿,实难想象,这个不满廿岁的女娃为何领悟战气?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类似于剑意的东西?”赵跖也是第一次听说战气这种招数,不免多问两句。 “可以这么说,剑有剑意,刀有刀锋,棍有棍心,枪有战气,这也是为何常人提及兵器就将刀枪剑棍四类兵器浮于心头的原因,这四类兵器一旦有成,有着天然的优势。” “那铁掌教与那女子相比如何?” “庄主,铁某于她,非一合之敌。”铁枪和言语上虽有三分逊弱,可整个气势反提四分,“今日有幸见得枪术大成者,实属幸事,若能与之争斗三招,死而无憾矣!” 韩师玲厮杀中,感到一股狂热的战意笼罩自己,停下身来,周边的人皆颤颤微微的向后退,就见铁枪和从人群后站了出来,偌大的祭坛,此刻仿佛被缩成仅这一片天地,属于两位枪者的争锋。 “神威出了个好苗子啊。” 韩师玲语气略急,趁机调息:“不知铁掌教有何见解?” “吾欲与你一战,不动内力,只比枪术,何如?” “玲儿,别听她的。”唐天娇捏起韩师玲的手,“这二丈长枪若是你不动用内气,太过吃力,这老头儿没安好心!” “不过比起以一敌百,与他一人争斗到好上不少。”韩师玲对唐天娇的关切有些感激。 “好什么,谁知道这群人安得什么心思?玲儿,你回来——!” 韩师玲完全无视唐天娇,上前三步,算是接受了铁枪和的挑战。而与唐天娇一样想法的还有一人,黎心児握紧了他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好,能与你战一场,是我几十年来的最大幸事,未免他人口舌,我自闭一脉阻断真气运行。”铁枪和闷哼一声,面色不改,长枪夹于腋下,目光注视着韩师玲的枪尖。 韩师玲下压一弓步,枪尖点地,轻抬枪尾,阳光下,整个枪身都仿佛闪耀着辉芒,所有的声音都在附和着二人的心跳,场中仅有的两位使枪人在此角逐着三仙洞与神威堡,究竟谁才是当世枪术第一门! “嚯——”铁枪和似乎找到了感觉,轻喝一声,率先发难,这一刻,往日无数的战斗与磨练都一一浮现,“快一些!再快一些!” 铁枪和的长枪仅有韩师玲半长,虽短却透着一倍有余的狠厉,仅一个眨眼的瞬间,便是数十枪,场地中突然刮起一阵强风,那是纯粹的舞动产生:“很好,这是我此生最强的一招!受死!” 铁枪和的长枪距离韩师玲只剩下三丈,韩师玲依旧不动如山。 韩师业被汗水浸湿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捏得黎心児有些生疼。 “动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就在铁枪和的攻势距离韩师玲还有丈五处时,韩师玲终于动了。 韩师玲手轻抖枪尾,枪身仿佛被一股巨力击打,反跳向上,嗡嗡作响。纤手轻绕,拨动风云,一个简单的动作将自己防护的密不透风,在铁枪和眼里,韩师玲此刻俨然化成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莲花枪!”铁枪和所有攻势聚集一点,要穿透韩师玲的守势。 无数次的刺击让两人间的威压越来越大,而韩师玲不断旋转着枪身来抵挡,每一次都刚好落在铁枪和的枪尖上,丝毫不差! “咔——”铁枪和到底是速度更胜一筹,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缝声,宣告着韩师玲的防守在溃败着,最终,原本相距两丈的两人,距离变成了一丈九,代表着从现在开始,韩师玲将无法对铁枪和造成攻势。 “轰——”一声爆鸣突然炸起,离得近的不少人双耳渗出鲜血,一阵晕眩。 “嗡——”一杆长枪钉穿祭坛最上方,枪身上,铁枪和被刺透胸膛挂在上面,眼看是活不成了,可他的嘴角却挂着微笑:“守不住,便不守了,破而重生,背水一战,神威堡,我——败了——” 场中知晓情况的仅有三人,铁枪和与韩师玲自不必说,另一人则是赵跖。 巨大的轰鸣中,赵跖展开大悲赋阴阳二气,原本灰色的世界中却有一道光亮格外刺眼,那便是韩师玲出手了。 铁枪和的莲花枪不断刺击,韩师玲原本一直防守的气被铁枪和刺破,到此时赵跖认为韩师玲死定了。谁想韩师玲却将被打散的势气重新发力,借着势被破的一瞬间,抬枪应敌。 那一招,比铁枪和的刺击更快!更猛!更霸道! 铁枪和不敢相信,被迫将攻势变为守势,妄图通过不断地攻击来抵消韩师玲的攻击。 两枪对决,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被韩师玲掌控着,铁枪和的快速连击却是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终于,这股势炸开,铁枪和想要提内气来阻挡已然不及。 或许,韩师玲一开始只守不攻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击绝杀铁枪和,她并不信铁枪和会真的自闭经脉与自己决斗,她连铁枪和不守规矩的情况也想到了。 在铁枪和最后一个念头里,生死存亡之际,内气不自主地发起,可惜韩师玲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枪尖对枪尖,铁枪和一击败退,横死当场。 “赵跖!卑鄙小人!找死!”唐天娇怒喝,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赵跖身上离开,只要他稍有异动,自己身上十万八千根银针齐出。 赵跖通过大悲赋看出了韩师玲的不凡,若是任由她继续成长,日后恐会给自己添一大敌,趁着韩师玲此刻有些脱力,直接出手。 五柄短刺对准韩师玲的四肢与脖颈,破空声留下的黑影诱惑住所有人的视线,留下一个“好快”的念头便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九转峰回!”唐天娇鼓着全力,身后九只傀儡齐齐出手,十万八千根暗器笼罩五根短刺。 “当当当——”数不清的金属打击,银针轻柔,根本无法阻拦赵跖哪怕半分,却让韩师玲回神,天龙真气化作金红色的身障。 “可恶!一定要给我赶上!”唐天娇体内迸出一声龙吟,举手之间,九只傀儡以奇怪的姿势组成着,下一刻,这九只傀儡拼合成一个大型的机关人,机关人的出手不为阻挡赵跖全力弹出的那五把短刺,只为捞起撑起脆弱屏障的韩师玲。 “咔咔咔——”机关人的巨手接近了韩师玲周边,却被赵跖的内气切削的粉碎,唐天娇的内气也一并被打退,胸口仿被万斤巨锤击中。 “给我起!”唐天娇的体内两股内气完全灌输到机关人上,一刚一柔,那正是翻龙诀与凌风诀,刚柔并济,与赵跖的阴阳二气有了一丝抗衡的资本,却也仅有那一丝的资本,就是这一丝的机会,机关人敞开胸怀把韩师玲保护住。 “噗——”五柄短刺穿过机关人,唐天娇撤力不及,这五柄短刺比穿插在她身上更加痛苦,八脉尽毁,几欲散功。 “算你运气好,不过再来一次呢?” 赵跖扬手,阴阳二气驾驭着短刺飞往半空,这一次,短刺针对了韩师玲与唐天娇两人,面对着如此威胁,赵跖不敢留手,十成的内气附着在短刺上。 “不好!” “不好!” 韩师业早在机关人保护住韩师玲是便回过神来,不再等待,化作长虹飞进场中,途中看到赵跖又一次蓄势,全力加速希望能挡下。 那么另个声音是谁? 唐天娇苦撑不住,晕了过去,失去了内气,机关人散功,变成一堆碎木头摊落一地,露出里面的韩师玲。 一个笑容,呈现在韩师玲眼前。 这个笑容,带着从未有过的彻骨之痛,让韩师玲绝望。 韩师玲抱着已经失去生机的柯一笑,跪地痛哭:“笑——笑——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韩师玲那几欲求死的哭声让韩师业完全失去理智,天龙真气强行切断自己的五感,此刻的他需要用所有人的死来为韩师玲的眼泪付出代价。 愤怒的他放开体内两种功法的束缚,天龙真气沐浴在大悲赋极阳真气中,化作真龙咆哮而出,硕大的龙形在相国寺上空翻涌,每次的起舞都是无尽的凶煞之气,隐隐之中一丝黑芒游荡在龙脊内。 梦小清第一时间感知到了那缕魔气,惊呼而出:“不好,快阻止姐夫,这样下去他会入魔的!” 赵跖在梦小清之后感知到了韩师业体内大悲赋发生了变化,一个极度的想法浮于脑海,反而忘记韩师玲在将来有可能对自己的威胁。 第一零五章 真假柳天王 银甲宋仁宗 黎心児三人冲了出来,谁知一道掌风将他们拦下。 “水师姐,今日我无心与你争斗,还请让路。”黎心児看着拦住他们三人的水寒霜,言语上有些恶狠,“若是师姐想讨教讨教我们几个的分量,还请师姐打量打量自己是否有这个实力。” “师妹,连你也不理解我吗?你可知你今日所行之事会给天香带来灭顶之灾?” “若是武林同盟的生死也可抛弃,若是师姐已是如此,若是这天下尽遭赵跖屠戮,我怕在天香覆灭之前,你我二人便被天下人耻笑。” “两位师妹,回去,我不为难你们。” 水寒霜周身龙气闪烁,翻龙诀应势而出,若是黎心児再往前走一步,她即会出手。 韩师业真气化龙,敌我不分,在场内翻腾,无乐庄的人也看出了韩师业的状况,就是个力气大的傻子,让他一个人先闹腾闹腾,等他累了再擒住他。 韩师业处于完全的愤怒之中,他下意识以为摒去感官便可与赵跖抗衡。 实然,这种情况下他的枪术的确生猛,难有人与其争锋,至少在他内气枯竭之前,赵跖也不想被这个疯子咬一口。 又是一声龙吟,这一次的声音有了些沙哑。 “不好,阿姐,姐夫情况严重了,你与大叔先走,他体内的极阳真气暴动,正邪一念,极阳之气若是变为极恶之气,天下大难。水师姐就由我来对付。” “那你小心。”黎心児自然明白,如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与灵逍两股极阴之气才可以遏制住韩师业入魔。 水寒霜自然不想黎心児上前,灵逍他不管,但梦小清与黎心児是天香人,若是赵跖借此发挥对天香发难,天香绝扛不住:“黎师妹这是不听管教了!” 水寒霜伸手化龙,出手即是狠招,要把黎心児给拦下来。谁想一道凝实的真气将这一招打散,梦小清出手了。 梦小清拦在水寒霜面前:“水师姐,你的对手是我。” 水寒霜倒松口气,黎心児算是神威的人,但梦小清一定要留下,看着眼前依旧活泼灵动的少女,心中竟有一丝叹羡:“小清,师姐不与你为难,你就此离去,为你好,也是为天香好。” “师姐,谢谢你,你依旧为天香着想,谷主她们对你有很深的误解,可小清知道你是无辜的,你的方法注定你要牺牲很多,错开今日,小清我一定听你的话,可现在,不行!” “既如此,那师姐也不废话。”水寒霜提步上前,身影如电,“今日绑也要把你绑下来,别怪师姐手下不留情面!” 梦小清在张梦白的护持下,对那蛟珠的力量早已熟透,虽然距离完全吸收还欠些时日,却也不再是空守宝山的阿蒙。 面对水寒霜的攻势,梦小清深知香意决的造诣绝比不上水寒霜,既如此,用上了还不是很熟悉的无秋指或许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至于单体阵法,消耗过大,就算赢了水寒霜,也会被无乐庄弟子淹没。 “龙腾!”水寒霜气凝白龙,熬上九天,白衣白发更显清冷,自展昭替她治好伤后,她就未出过手,今日,尽管知晓梦小清今非昔比,却也做不到下死手那般绝情。 白龙出爪,仅是五成力道,水寒霜暗道:“如果你用天香的武功,那么今日你必输无疑。” “无秋指!”梦小清聚力于食指尖,一道淡淡粉光激射而出,迅疾如电,击中白龙的龙爪,遂后,白龙攻势不减,这情形吓得梦小清一踉跄,“啊!白露师伯,你的武功没用啊!” 水寒霜在看到梦小清的无秋指时,指尖高压让她心悸,硬着头上确是觉得不痛不痒,再无忌惮,双爪齐出,誓要困住梦小清。 幸得梦小清乃特殊体质,内气运转极快,一击不中,忙于逃命,在龙爪扑杀之际,聚力跳起,跃至半空看到隐在龙头里的水寒霜,伸舌头冲她做个鬼脸,倒是淘气得很。 水寒霜也不生气,只要梦小清不去干预赵跖,她都有把握让赵跖放弃对天香的杀伐,索性一直追逐着梦小清,让她无暇分身。 再看韩师业那边,赵跖看着在场地中发疯的韩师业,就跟看自己的宠物一般,此时,整个龙脊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黑气,而黎心児与灵逍两道极阴真气化作两道锁链与捆住韩师业。 韩师业自闭五感,他感受不到外界束缚的存在,却可以看出经脉中内气的行转受到阻滞,下意识以为赵跖出手,追寻着极阴真气的源头而去。 “哈哈哈,有意思。”赵跖看着韩师业向黎心児扑杀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情景。 “灵逍,全力镇压,把极阳真气压下去!” 得到黎心児的指令,灵逍以极阴真气自化轮盘,运上真武驱影之法,锁链顿时一收,韩师业行动受阻,跌倒在地,手中长枪挥舞,一道滔天气浪砸入无乐庄弟子中去。 黎心児眼见如此良机,极阴真气化作冰针刺入龙脊之中,本以为会受到韩师业自发的抵抗,谁料黎心児的真气与灵逍截然不同,两股极端之气非但没有互斥,反倒是自发相融,黎心児趁机唤醒韩师业。 “哼——坏我好事!”赵跖身怀阴阳二气,自然感知到韩师业的些许变化,既然韩师业有了魔性,定然不会让黎心児破坏他的好事,“受死!” “小心!来人!十日同天!”追日剑教这次的领头人是见过黎心児的,此刻黎心児二人压制住韩师业,赵跖想要偷袭,他立即号召师弟们同时出手,用上追日剑教还未成熟的阵法。 但见十轮红日的火光隐隐含有雷霆之声,逼向赵跖,这等威势,世上能接下的高手屈指可数,而赵跖就是其中之一。 “叮——”第一道剑罡砍中赵跖,竟然发出金属相击声。 “这不可能!”无论敌我都惊愕住。 他们忘记了一个人,那个最耐打的八品宗师——和为笑,大悲赋总纲独有的内力轻松化解了剑罡。 “要不是我想试试这破阵法的威力,你以为你们追的上我?”赵跖话音落,整个人化作烟雾,三柄短刺旋转而出,一柄握在手中,短刺在手,五毒的暗杀技巧跃然于胸。 “砰——”赵跖在面对十日同天阵法时,依旧不忘那边正在受压制的韩师业,一柄短刺切断灵逍的锁链,灵逍的实力差赵跖太远,韩师业挣脱束缚,再次狂暴起来,黎心児也被反噬倒吐一口鲜血。 赵跖的身形幻动,阵法之能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追日剑罡完全跟不上赵跖的速度,反倒是三息后,赵跖攀上一个弟子的后颈。 “小心!老幺快护身!” “晚了!”赵跖怪笑一声,信手划过,辗转回身,又是两刀。 三人的死亡让十日同天阵法瞬间崩塌,一旁的幽冥教与无乐庄见此情形扑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冰封!”黎心児从来都没有视线离开过赵跖,在赵跖斩杀追日剑教的三位精英之时她选择不救,只为等待赵跖这口气用完落地换气的完美瞬间。 灵逍的阴气被赵跖打散,不过真武的心法让真气沿两路运转,在机关头,他将自己一半的真气加诸在黎心児身上让她顺利冰封住赵跖。 “锁!”灵逍厉喝一声,黝黑的锁链穿透,扎住赵跖的八处经脉,还未待进一步动作,幽冥教弟子已然回防,真气枯竭的灵逍不得不放弃这千载良机,寄望于那八根纯阴锁链能拖住一段时间。 黎心児耗了不少气力才困住赵跖,当务之急便是将韩师业从魔乱中唤醒。 韩师业的内气已是漆黑,极阳真气开始自发抵抗,完全不顾韩师业的死活,将他的八脉变成战场,极正之气与魔性天然敌对,相互厮杀。 “定!”黎心児在碎落的傀儡中找到两根尺长的银针,封住韩师业的琵琶骨。 立竿见影,韩师业的双手被封住,体内的真气也被阻滞,而那股魔性却是阻碍不得,迅速侵占韩师业的身躯,直冲泥丸。 “需要多久?”韩师玲额上不知何时带起一根白绫,立至黎心児身后。 “半刻钟足以,韩师兄此刻魔性不强,多为愤怒所致,我有把握唤醒他。” “那就好。”韩师玲又转向一边,看着为救自己被赵跖重伤的唐天娇,一声怒吼,抓起属于韩师业的那根红缨枪,昂然冲进无乐庄的人群。 红缨枪在韩师玲手中似乎变得异常兴奋,竟隐隐闪耀出红芒,带着一丝悲泣与沧桑,好似在安抚韩师玲内心的痛苦,又在同情她的遭遇。心有感应,韩师玲自然认出这便是名震天下杨令公遗物:“前辈,多谢。” 无乐庄的众人也不是庸人,江湖气焰极盛,此刻被选来的小百人净是七品巅峰以上,宗师之数更是一大半,韩师玲虽得枪术真谛,却也独木难支,如猛虎斗群狼,九死一生。 “弟兄们!上!”追日剑教的弟子们高喝着跟随在韩师玲身后。 殊不知开封城外,亦有两拨人在对峙。 唐天英、莫笑、卢文锦、韩岳各带一队,对面便是大内禁军,领队的便是那禁军教习白岭。 八荒众人共计约有百余人,个个都是七品之上,虽有拔苗助长之疑,可气势不曾弱得半分,韩岳身为神威堡天营长,对大内禁军自然熟悉,一人上前:“白教习真是少年英雄,多日不见,不想修为竟至宗师之境。” “韩营长谬赞,今日我自知你等所来何事,但请诸位听我一言,现大宋动荡不安,开封是为皇城,不能乱,今日你等若是闯入这开封城中,定会让蛮夷趁虚而入,扰乱皇城,彼时恐天下大乱。” “白贤弟,虚长几岁,自恬谓之,那赵跖选在今日登典,明日之后,怕是昏君当道,竖子何为,看着漫漫江湖的腥风血雨便是。” “自知,一切早有定数。” “定数?是不是定数我们不清楚,但整个江湖认为,赵跖已是一个变数。” “韩营长,白某不想与你们明刀动枪,那追日剑教的小波人已是我的忍耐极限,还请见谅,若是江湖草莽不顾五十年前八荒与皇宫的尊令,执意闯入开封,休怪我等八十万男儿无情!” “他奶奶的,干就干,小白脸我怕你啊!”不少门中弟子看到禁军挡路就一阵火大,满口粗话,却也引得不少人附和。 “住嘴!莫让天下人看我等笑话!”唐天英最为年长,是前辈列,他这一吼倒是让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 “前辈,你看这事?”莫笑有些无奈。 “五十年前江湖与皇权的禁令牵扯太大,彼此相安无事皆因如此,我们不可随意破坏,那赵跖虽是魔人,却也是从小五庄进入的朝廷,合情合法,能让追日剑教的几十人进去,已经是看在韩师业的面子上了,等。” “唉。”韩岳叹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在开封城外不断巡视,若是发现有大队人,速来通报。” 唐天英看着相国寺的方向,忧心忡忡:“今日一战,只能靠你们了。” 相国寺内,韩师玲带着追日剑教的众人,与无乐庄幽冥教激斗的难舍难分,却也在人数的差异上略显疲势。 “噗——”恰此时,韩师业吐出一口鲜血,意识已醒转。 “韩师兄,感觉如何?”黎心児轻轻拍着他的背。 “心児,对不起。”因为韩师玲而是自己愤怒出手,险些铸成大错。当初在襄阳,葬一道人说他练得功法属于歪门邪道,不是正途,终有一日会影响自身,“没想到,葬一道人说的邪道原来是这个。” “咔咔——”韩师业醒转的同时,赵跖身上的冰块出现了裂缝。 盘地打坐的灵逍立刻察觉到异常:“赵跖快破封了!” 韩师玲听言,不断拍动长枪,挑开一条血路,却也激起了众人的怒意,在场之人皆是当今武林的精英人士,韩师玲这般发难自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血路尽头便是那赵跖,封住他的冰块出现裂缝,灵逍内气所化的锁链之法尽数被化解,韩师玲见身前还有十数人阻拦,红缨飞舞,跃至半空,一股强大的贯力将长枪掷出。长枪好似神龙,直冲赵跖而去,沿路上无人可拦住它半分。 幽冥教众人见韩师玲孤立无援,手无寸铁,顷刻间包围住她,阴险恶毒功法无所不用。 “封!”黎心児再度出手,这一次并未针对众人,而是冰封住韩师玲。 “叮叮当当——”刀刃砍伐、银针暗器被冰阻挡,冰块也被削成碎末,却也赢得了这一瞬间。 韩师玲掷出的长枪逼近赵跖颈部,刺进裂缝之中,又似乎被阻挡下来,巨大的撞击产生气浪荡向四周,无不显示着赵跖的强大。 韩师业见此抄起一柄长剑,追日剑罡的威猛凝于剑尖,十尺剑芒所过之处碎肉横飞,腥臭之味异常刺鼻,一路横冲深入人群之中,四面刀戈。 韩师业抓住韩师玲的手腕,极阳真气助她化去一丝疲惫:“可还好?” “既然来了就留下。”赵跖摘取颈边的红缨枪,一股炽热,那精钢枪头被捏得粉碎,随后又是诡异的阴冷,完全区别于黎心児的极寒与灵逍的阴性功法,两股气息交加,连天地都失去颜色。 “叮——”赵跖的手掌突兀地拍在一个银疙瘩上,原本必死的二人身前站立着不知哪儿来的九尺高银甲人。 韩师业也很诧异,记不起与这银甲人有过交集:“不知前辈是?” “赵跖,你先退下。”银甲人姿态高傲,对赵跖不喜。 “你是何人?” “我与你父亲是亲兄弟。” “亲兄弟?可笑!难不成仁宗还能活了不成?” “你说的不错,我即是赵祯。” 银甲人话一出口,整个祭坛突然寂静,随后不少人嗤之以鼻:“披了个银甲就说是赵祯,那我去做个金甲岂不是玉皇大帝啊!哈哈哈!” “他说的不错,他就是赵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仁宗先帝。” 这道音浪传开,众人闭口不言,皆因一把刀直插在地,是柳天王的回生刀。 “属下柳叶见过圣上!”对银甲人异常恭敬,这番举动让在场不少人头大,心中对银甲人即是宋仁宗的事实有了几分相信。 “大胆贼人!竟敢公然侮辱先帝名讳!来人!立刻将此人诛杀在此,以儆效尤!” 赵跖当然不信,自古以来,皇帝驾崩是天大重事,可曾见得有人作假?更何况事已至此,赵跖也不希望自己头上真有个宋仁宗压着。 幽冥教与无乐庄被八荒与追日剑教几经消耗,损失不少人,可留下来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幽冥教众,弟子们内气同源,无形之中有大势生成,压迫十足。 “赵跖!你竟敢反抗圣上!”柳天王双手执刀,杀气毕露。 一声冷笑:“就你能奈我何?”语罢赵跖气势徒然剧增,八品高级的内功修为暴涨,直奔巅峰。 “圣上,此子不简单,怕是不好对付。” “你们先走。”银甲人声音略显沙哑,虽有力,却无气。 韩师业自被银甲人救下,心神未归,目光呆滞:“您真的是仁宗先帝?” “算是,心児叫我一声姑丈,你也随她。”银甲人到丝毫没有皇帝架子,这份随和与传言无异。 “给我杀!”赵跖身先一马,之前拍过银甲人一掌,心觉这位自称仁宗先帝的银甲人内功并不深厚,完全倚仗着这身银甲,偏偏银甲十分坚韧,看来得用阴气才可以。 “放肆!”柳天王看赵跖杀心于胸,且多番力阻无果,两柄回生刀紧握在手,连颤三下格开赵跖的短刺,便化作一道黑影与赵跖交锋。 “柳天王,你以为我还是几月前的我?”想起数月前赵跖在皇宫门口被柳天王追杀,若不是展昭出手救下,那种狼狈,今日一并奉还。想至,手中的短刺越舞越快。 不同于韩师业之流,柳天王是实打实的巅峰高手,哪怕是最差劲的巅峰,双手一攻一守,刀法绵延凌厉,回生刀决一浪接着一浪,赵跖手中的五柄短刺被劈断三把。 “竖子,可服?”一脸揶揄,柳天王仅露在外的双眼充斥着狂傲,“若非先帝在此,你已是个死人!” 赵跖看着仅剩下的短刺也满是豁口,索性丢弃:“看来五毒的武功比起柳天王还是有差距啊。” “看来你很不服啊——” “柳叶,够了,不知者无罪,今日来只为了解这份恩怨。”赵祯言有所指,看着祭坛东南处的高塔,“赵允让,看够了没?” 众人疑惑,循着赵祯的目光望去。 岂料真有一黄色身影,自高塔上缓步而下。 会轻功的人江湖上数不胜数,轻功好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赵允让这般踏步云空的,或许世上只有他一个。 细看去,他走的每一步尽是轻身的极限,飘然若无物。 赵祯声音暗沉,戏谑道:“堂兄,你这身衣裳倒是很合身啊。” “堂弟,你也这么觉得?哈哈哈!”赵允让几个踏步,落至祭坛中,环视着四周,好似立至众人头顶,“这个位置不错,与龙椅的眼界差不多。” “允让,我这一脉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同为赵家人,还望收手。” “哈哈哈,仁宗先帝的道歉我可承受不起,至于这赵家人,我还真没稀罕,还是快意江湖的日子舒服啊,师弟,你说呢?” 柳叶看着站在高处的赵允让,一时间心中十数年的郁愤几欲迸发,此刻又被他冷言讥讽,拔刀向上,两步踏上祭台,千钧之力,照着赵允让便砍了下去。 “嗷——”一声龙吟,赵允让袖中刀柄反握,格住柳叶,趁此短兵交锋之际,周身闪烁出一条青色龙影,声浪直接震慑整个大相国寺的上空。柳叶的修为相差太多,虽同为巅峰级数高手,却也分得三六九等,当然,赵允让想一招杀了柳叶也是不切实际。 这次拼刀,两人竟不撤招,拼上了内力,“呼呼”声直作。 赵跖在底下没了声响,皱起眉头:赵允让对我不怀好意,况且欧阳辩曾说,柳天王是有两个,那么在自己幼年屠杀父母与祖母的究竟是哪一个?彼时年幼,记忆模糊。 银甲赵祯看着眼前的赵跖:“我对你有些失望。” “杀我父母的是哪一个?” “重要吗?现在的你还是为了仇恨而活下去?” 赵跖似乎被赵祯抓住了痛处,扭过头去,目光紧盯着祭坛上:“我问——是哪一个?” “六子的死我确有责任,不过也正是六子的死给了你这个机会,我与你干娘将你纳入了皇储之中。台上两人,都沾染了你父母的鲜血,区别就是一个是命令者,一个是执行者。” “原来如此。”赵跖的双眼咬死两人。 一边,韩师业与韩师玲已经退回到黎心児身边,灵逍对他们三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让他们安心疗伤。 水寒霜与梦小清过了三四百招,梦小清心念无辜,不敢展露全部实力,水寒霜对梦小清也无杀心,阻拦为首,此刻有些乏了,二人倒背靠着背有些气喘。就这样水寒霜依旧拉着梦小清的手,不让她上前。 “水姐姐,虽然你现在没了天香的武功,可你的心还是天香的,对不?在花海中长大的,又有哪个真是恶毒心肠?” 水寒霜自嘲一笑:“小清,谢谢你,听姐姐一言,回去,公子的手段你想象不到。” “当真?比之台上那两位巅峰强者如何?” “公子早知柳天王之事,应天府就已做好了准备。” 梦小清张大嘴巴,不敢说话,很是吃惊。 “详情我不能说,还请理解我。”水寒霜恢复地更快,起身压住梦小清的双肩,“将他们几个带走,今日柳叶现身,公子的大事已不可阻挡。” 梦小清有些犹豫,若赵跖的后手真如水寒霜所说不可阻挡,是不是转身离开更好?况且有了水寒霜的允诺,天香的确可以置身于这场是非之外。诚然,为了武林大义替天行道除掉赵跖无可厚非,可人都是自私的,将已经安全的天香再搭进去,真的值得吗? “轰——”祭坛上,柳天王与赵允让已经分出胜负,赵允让刀幻化龙,一道虚影穿过柳叶的胸腹。 “恕老臣无能,不能手刃仇人。”柳叶半趴在地上,双刀尽碎,反观赵允让仅是轻伤,可谈笑作罢。 “无妨,自有计策。”银甲赵祯直视赵允让,“你一定很奇怪我这身银甲是何物?” 赵允让收刀,缓步走下祭坛,每下一台阶,台阶上无乐庄或是幽冥教的人皆暴毙而亡,直吓得后几阶退散离去。 倒是赵跖有些不服:“当年就是你派人杀害我爹娘的?” 赵允让这段时间对赵跖了解不少,着实没想到当年瘦弱的男娃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比他而言还是相差甚远,他是巅峰,赵跖不是巅峰,这就够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好,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当年我爹已经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而仁宗都不曾下杀手,你这旁脉的王爷为何做的这般?” “真宗的后代都必须死,这个理由够吗?”赵允让看着发狠的赵跖,自己当年又何曾不像他这般?真宗昭告天下,三接自己入宫,可到最后,赵六与赵祯的诞生让自己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赵允让,如果你真想这个皇位,当年你尽可说,我自不会去争!甚至禅让给你,又何必恼怒扰乱我大宋!” “赵祯!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是对的不成?你敢不敢当着天下人的面说,那赵曙到底是谁的种?” “哼——”赵祯再是仁慈,在这个话题上也不想多加争辩,左脚踏前一步,周身银甲如同唐门的机括那般,将整个人都拔高一丈,“赵允让,今日我必降你,免得你为祸世人!” “这是?”水寒霜看着银色巨人,好比金刚,“这不可能!天目巨人,真的是天目巨人!” 水寒霜的惊呼引得周边不少人的目光,皆是询问。 “竟晓得天目巨人,莫非你也是袁天罡一脉?”赵祯这才想起水寒霜所用武学与叔叔葬一道人同源。 “天目巨人所耗巨大,当年朱温叛乱,昭宗求到袁天罡,举国库之力打造这最后的手段,奈何功亏一篑,缺少银母,后唐灭梁,将这半成品拖至南荒,不想这竟是真的!” “银母我听说过,少需亿两白银才可精炼。”黎心児不禁想起应天府前夕月园交易一事,“莫非这天目巨人一直存在月园?月园乃是药王嫡系,能复活姑丈虽有些夸张,倒也并无不可。几百年来月园一直在存财,怕是欧阳辩说的第三个手段便是这天目巨人了。” “天目巨人?有点意思,且看能挡我几刀!”赵允让的刀气才是展昭印象中的柳天王,狂暴,霸道,面对赵祯一丈高的身躯,凛然无畏,横刀而上。 赵祯大手抓去,就好比那怒目金刚。赵允让经验老到,挨于指侧,贴着手掌踏高三尺,目光便于赵祯平视,径刺一刀,沿路刮出罡风,好比雷鸣。 “好快的刀。”赵跖仔细盯着赵允让的一招一式。 “当——”赵允让刺向赵祯的那一刀被银皮挡住,随后一股黑雾喷出,赵祯的巨手回身上捞。 赵允让被黑雾笼罩,看不清赵祯的动作,本能觉得危险,确实不闪不避,他坚信手中的刀无坚不摧,倘在平时,一位巅峰高手不会这么鲁莽,可赵祯给赵允让带来的伤害让他失去理智,十成力道,以更快的速度劈向赵祯的躯体。 “哗——”金属撕裂的轰鸣,让同为巅峰的柳叶都难以忍受,静坐恢复的状态被打破,一口鲜血喷出,抬眼便是赵祯的银甲巨人被一道青幽的刀锋削去一臂。 柳叶闷哼一声,瞪大双眼,只因他忽觉有一物正试图钻进自己的督脉。赵允让的伤才刚压下,身心疲惫,不得不说,这暗中偷袭之人时机把握之巧妙:“到底是谁?” 柳叶虽受了重伤,仍是巅峰高手,掩饰住颓势,使得他人碍于名头不敢偷袭,却不想还是有胆大的,心中虽有怒气,眼下之急乃是如何拔去这钻体之物。 “噗——”又是一口鲜血,柳叶百般阻挠,所有的内气聚到督脉一处,却不想越是阻挠,那钻体的疼痛更甚,更糟糕的是,在使出全力后,他很清晰地察觉到那东西钻进自己的体内。 “是谁使这般手段害我?”柳叶环顾四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赵允让与赵祯的比斗,唯独有一双眼睛,似饥饿的凶狼,那种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杀气的,让这位视人命如草芥的柳天王也为之心颤。 “巅峰高手修行大悲赋总纲后的内气,够了,绝对够了!”赵跖与魔蛊相互感应,他很清楚魔蛊此刻钻进了柳叶的经脉之中,正在吸食他的真气修为。 “怎么会这样?柳天王的真气为何正在迅速枯竭?”在场之中还有一人能感受到柳叶的情况,她就是梦小清,她感受到柳叶的周身大穴里的真气在不断流逝,若不制止,定会生机流尽而死。 水寒霜听得清梦小清的疑惑,略有所思。 “嘭——”场中,赵允让又是夺得一招,踹偏赵祯的巨手,刀身重砸在巨人颈部,天目巨人险些站立不稳。 赵允让内心很憋屈:赵祯找来的铁疙瘩,硬的离谱,他自问手中的刀无坚不摧,却偏偏砍不断这银甲,好在赵祯没什么内功修为,全靠机括的运转才能驾驭这巨人,转念又佩服起设计巨人的袁天罡,普通人凭着巨人能与巅峰高手相斗,这属实不一般。 赵祯心里更是荒唐,赵允让这厮内功果然深厚,别看他驾驭着巨人威武地很,可砍在巨人身上的每一刀,虽被银甲卸力,却仍有余波传过来,这付身躯被竹青子用千种灵药浸泡千日才得以制成,现在赵允让竟仅凭着刀气的余威就把自己震得发麻。 又是十招后,赵允让终发现这巨人的弱点。几个腾身,攀至高处,刀举过头顶,近乎十成的力道,夹着龙吟,狠劈而下。 巨人左肩部被一股大力贯穿,赵祯感受到左边的机括开始吃硬,定是收到了撞击致使部件变形,有些心慌。 “果然,你的双手不能高于颈部。”赵允让狂笑一声。 随后赵允让再次攀至高处,这一次是十成的力道,继续攻向左肩,青色的刀芒鼓起一阵罡风,赵祯大急,右拳转身发力想逼退赵允让。 赵允让刀尖轻舞,回拉半分,整个人侧过赵祯的右拳,从巨人的腋下偷过一个身位。闪过右拳,那锐利的刀尖就抵在巨人左臂的路线上,赵祯此时再想应对已然不及。 “看来只能那样了。”赵祯果断决策,将左臂拆去,赵允让原本自信的一刀猛然发现前方空无一物,巨人的旋转有着一股惯性,五尺长的左臂被甩进院墙,可见力道。 或许是打斗过于吸引,不少人等到刀气临头才反应,连滚带爬,仍有人闪不及被刀气劈中,一阵血肉横飞。 独臂巨人自断一臂,难以掌握平衡,赵祯只好再转三圈才堪堪稳住。赵允让也不气馁,一击不中,回气再攻,这一次不是借助高处,而是从巨人的腰间不断出刀,刀刀劈在银甲上,火花乱蹦。 一时间两人再次缠斗,不过这一次,赵祯没了之前的威势,只得放下身形像个铁疙瘩杵在地上,被动防御,赵允让却是越大越上瘾,身法也用了上来,只攻不守,银甲被他砍得噼里啪啦直响。 连攻二十多刀,在巨人的腰部出现一丝裂缝,赵允让狂笑一声,刀锋插进裂缝之中,赵祯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活死人,气数已尽靠月园的药物勉强留有一丝意识,赵允让的刀气已经削断了他的右腿,一股血涌出,再抽刀是,赵允让看着刀口上沾染鲜红,自知得手。 赵祯也看到了刀口上的血迹,无奈抛弃银甲巨人,整个人从巨人体内弹出,划出一道血路,跌落在黎心児面前。 众人此时才能看清这位诈死的仁宗皇帝是何面貌:浑身全无一块好肉,与稻草人无异,区别是他身上有着刺鼻的药味,很腥,五官只剩下双眼,口不能言,或许是腹语的缘故才使得他声音略显低沉。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这副鬼样子,要是让任儿知道现在的你觉得会怎样?” “闭嘴!”赵祯在似乎在赵允让说道任儿后异常愤怒。 “闭嘴?哈哈哈!”赵允让此时的声音竟有一丝凄凉,“赵恒那老东西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三次接我入宫立我为皇储,事后三次推脱奸人谗言将我罢黜,他是长辈我忍了,我游戏江湖再不问朝堂,可你呢?勾搭皇嫂——” “你住口!”赵祯竟用一条腿站立起身,“任儿是被你抢过来的,你可敢问自己一声,你一共见过她几次?” “这能成为你勾搭她的理由吗?不管如何,她是我府中的女子,你身为九五之尊,要什么得不到?就算我未见过她几面,她依旧是我的妾侍,你有什么理由将她抢过去?” 众人已经忘记了比斗,只因这皇家秘辛太过于骇世:名满天下的仁宗竟然偷情皇嫂? 可还有不少人选择支持赵祯,江湖人更能理解,若那女子是被赵允让掳来的,那么赵祯以皇帝的身份将她释放全无问题,还她自由身后与之相恋再无差错,相对之,仁宗并未追究赵允让强抢民女的罪责倒是网开一面。 “原来欧阳辩说的是真的?”赵跖对这事后的真相也是诧异,“看来赵允让在皇位被夺,妻妾被抢的双重打击下,一念入魔,要将真宗一脉赶尽杀绝,欧阳辩啊欧阳辩,你猜对了。” 赵跖想到欧阳辩曾与他说过自己的猜测:当今皇帝赵曙是仁宗的亲生儿子,这天下大乱指的就是赵允让,而赵允让与柳天王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 众人的议论中支持赵允让的不多,仁宗英名在前,甚至有人指责赵允让忘恩负义,残暴至极。 赵允让看着周围的所有人,不禁大笑:“我与你们争辩什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争辩!” 实质化的刀气横扫八方,十丈之内无一活口,冲入人群,肆意屠杀,发泄着心中数十年的积愤。 赵允让双眼血红,一个瞬身立于赵祯身前,不待二话一拳将他的腹腔打空,拳劲狠辣,余波扫在韩师业众人身上,没有丝毫反抗,再添新伤。 赵跖看着发了疯的赵允让,自知身为真宗嫡孙,他必会向自己出手,再看柳叶那边,魔蛊就要成功,只好先暂避锋芒。 第一零六章 彼时荷花畔 自在晴雨间(终章) 赵允让的执念太深,赵跖刚动,立刻放下其他人,直奔他而来。 “可恶,就差一点,魔蛊就快成功了。” 赵跖不想赵允让这么快就像他杀来,大悲赋的总纲与阴阳二气急速运转,勉强跟得上赵允让的速度,不至于被他追上。 两人在祭坛上下飞窜,一追一逃,赵允让似乎很享受这种追逐,赵跖就是他的猎物,猎物跟绵羊一样全无反抗过于没劲。 梦小清趁乱偷到黎心児身边:“阿姐,你与姐夫赶快疗伤,我来助你们。” “你?”灵逍疑惑。 梦小清坚持:“现在不便解释,巨蟒前辈的蛟珠在我体内还有一半,我可以将蛟珠打碎,运用周天体质强行吸收化为天香决传给阿姐,这样可以加速他们的疗伤。” 说完不待他人反对,梦小清碾碎蛟珠,登时一股清香传出。 “运功!快!”梦小清长吁口气,突然一股旋风凝于她天灵之上,“聚!”蛟珠的力量被她吸引进体内,顿时一股燥热,心念天香决,一掌搭在黎心児肩上。 黎心児不是矫情的人,当下只能尽快恢复才能有一线生机,赵允让的武功太强,就算把赵跖跟他们绑在一块儿都不是对手,但无论如何,以更全健的姿态应敌终归没错。 “成了。”赵跖清楚地感受到魔蛊从柳天王体内钻出,还散发着隐隐幽光,想来不但吸收了柳叶的内气,还吸尽了他的生机,“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挡住赵允让的追杀,争取自己的片刻时间。” 一边想着,一边靠向柳叶:“有了!”赵跖的轻功掠过柳叶的头顶,赵允让紧随其后,却没发现一个白色蠕虫掉落柳叶的颈部。 赵允让的实力的确强大,下一个瞬间,赵跖感受到背心一处阴寒,暗道不妙,自己已经进入刀气的攻击范围,内气疯狂运转,可此时速度已是他的极限。 “跑!再跑啊!”赵允让挥刀上前,一缕刀气直射前去,赵跖只好在背上撑起一片内障,希望可以借此挡住。 “噗——”赵跖挡住了这一刀,却也受了重伤,强撑一股内劲,借这一刀的反冲炸出一段距离继续逃命。 “哈哈哈!有意思!”赵允让见赵跖没死,不怒反喜,继续追逐,又或者这一刀未出全力乃是故意为之,猎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猎物玩命地逃窜。 “给我挡住他!”赵允让的刀又一次欺至身后,赵跖惊起一身冷汗,冲进人群,企图靠手下的命寻得半点生机。 赵允让可不管是谁拦路,他誓要杀尽真宗一脉,无乐庄的弟子实力较之幽冥教不及,动作慢了一分,就这一分,被赵允让砍成了碎肉,刀气冲天,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成了。”赵跖躲闪之间,余光瞥到柳叶的身体动了,蛊虫已经顺利控制住他的尸身,闪烁之间,魔蛊被他撷在手中,一道道精纯的真气被赵跖吸取,“应天府之际只想让武林门派做总纲的炉鼎,却没想到这巅峰高手也会来夺,今日他毕生功力被我掠取,也是阴差阳错。” 赵跖将大悲赋一式与大悲赋总纲各取一半,以武林大会的名义散落江湖,让胜出者成为他的内功食粮,最后被柳天王夺取。 柳天王一身修为臻至化境,尽管他只修炼百日,可这惊人的量让赵跖经脉还是不断颤抖。 “得撑住,希望柳叶能替我挡住片刻。”赵跖一边逃窜,一边炼化魔蛊传递过来的真气。 “师弟?”本已重伤的柳叶竟然会出如此中气十足的一道,让赵允让诧异。 赵允让的攻势被柳叶挡住,回生刀格住龙尊刀决。 柳叶此时双目无神,头低垂着,可手中的力倒是不小,赵允让仓促之间险些吃亏。 “死了?”赵允让看着柳叶的双眼,瞳孔涣散,气息全无,这是已死之兆,“原来如此,用蛊控制巅峰高手的尸首,此子倒是有些谋略。” 赵跖珍惜每一刻时间,在柳叶挡住赵允让的瞬间盘身打坐,加快炼化真气,目光恰与赵允让相对,惊起心头的怒意。 “师弟,放心,念在同门一场,我为你报仇。” 似乎柳叶对于赵允让的恨意更甚,加之蛊虫的作祟,柳叶在内功全失的境况依旧凭着回生刀的精妙与赵允让缠斗不止。 “上!一起上!杀了他!”赵跖知道柳叶拦不住多久,百息已是牵强,诏令着两大势力的弟子上前厮杀。 “杀!”到底是被赵允让打出了真火,不少兄弟惨死,百多人见柳叶也来助阵,再次握紧刀剑,嚯嚯着上前围攻赵允让。 水寒霜轻身站至蓝晨身边,两女一冰冷,一孤傲,眼前这些杀戮于她们全然无谓。 水寒霜随意问道:“他真的值得吗?” 蓝晨面露微笑:“他想要这天下,便让他去做。” “你真的可以放下你师父?” “你不也放下了梁谷主她们吗?”蓝晨转头看着水寒霜。 水寒霜被问得一愣:“是啊,我们姐妹俩还真是命苦。” “他其实很可怜,一年前,他从五毒出山,仇恨折磨了他太久太久,我也是孤儿,能体会到孤独的痛苦,却体会不了爹娘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种无助,他对这天下不曾善待,可这天下又何曾善待过他?” “所以苍天将你送到他身边。” 水寒霜的话让蓝晨沉默,旋即轻言道:“或许,当初把他留在五毒会更好,或许没有今日的武功高强,却也少了太多血腥惆怅。” “他的气势不对,内功暴涨的很快。”水寒霜的目光一直盯住赵跖,这变化自然看得清。 “那是秦师叔的魔蛊,魔蛊应该是吸取了柳叶的功力,反哺给赵跖。” “苗疆蛊术还真是无所不能。”水寒霜的医术在当世也是大家之流,虽少有显露,但不可忽视,在某些方面,她不得不承认蛊毒一术的涉及之广,“公子他能成功吗?” “公子?看来你并不是很恨他。” “恨与不恨,对于我没有选择,大伯待我不错,加之时日无多,既来之则安之,我只想尽我最后的努力,守护东越的朵朵花香。” 两人不再多言。 “嗤啦——”柳叶只挡住五十息,就被赵允让的刀气撕碎,而不可一世的赵允让也被柳叶死前的倔强划伤一刀,伤了筋骨。 柳叶的死让无乐庄与幽冥教的人再次冷静,没了主力,近百人哄然逃窜。 赵允让点穴止血,随后挥刀运上十成功力,十丈刀芒斩下,在他与赵跖中间划清一条血路。 “是你杀了我师弟?” “自然。” “虽然我师弟与我不对付,但也不是你能杀的!” “你想为他报仇?” 赵跖的神情让赵允让有些诧异:莫不是他强装镇定?否则他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犹豫了?”赵跖佯装镇定,在拖着时间,哪怕就算是炼化柳叶的真气达到巅峰级数,也不一定是赵允让的对手。 “赵跖的内气不对劲。”梦小清有些疑惑,大悲赋于她过于深奥,她看不透,“赵跖的内气似乎在暴涨,具体原因我不清楚,阿姐,大悲赋里有令人实力增长的法门吗?” “有是有,我和韩师兄阴阳二气合击会让出招的威力增强很多。” “那不一样。”灵逍摇摇头,“你们属于合练,这是正常,大悲赋里的确有让实力增长的方法,我所练得就有。” “可我看你不曾用过。” “不是不想用,是不能用。”灵逍看着赵跖,略有所思,“大悲赋第三式里提到:将极阴真气聚于少阳经,可让阴气释放到体外,而聚集的过程就是内力增长的过程。” “真气外放?”韩师业三人不敢置信,“赵允让都做不到内气外放化形,大悲赋里还有这么一招?” 灵逍点头:“确实,寻常高手就能挥舞剑气,如追日剑教的剑罡,七品初级就有不小威力,赵允让这些巅峰高手最多也就是借助神兵利器使自己的真气更具威力,江湖上能人不少,不用兵器的确是一个没有,盖是如此。” “那为何说不能用?”梦小清不解。 “大悲赋里这一招只能用一次,用完大悲赋的功力就会散去,大悲赋乃是江湖至宝,若是一个不会内气的普通人身怀大悲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能用这一招,就算靠的这招赢下一成,事后也难逃死厄。” “那可以重新修炼吗?” “可以,可你觉得江湖会给你这个时间吗?”灵逍看着赵跖,“赵跖的内气增长越来越快,可我想不通,他就算靠这一招打败赵允让,之后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不像他的作风。” 说到大悲赋,张梦白都有所听闻,赵允让岂能不知?他不但知道,更知道这极阴真气聚于少阳经一事。 “极阴真气聚于少阳经?”赵允让不得不慎重,太祖皇帝留下一段秘辛,当年西夏的大供奉便是用得这招逼退过太祖皇帝,那内气化作漫天神剑的威势,使得已是巅峰高手的赵允让也不免唏嘘。 赵跖心里却是狂笑不已:他本意是演给韩师业一行人看,下意识认为所有的大悲赋内都会有这一招,不得不防,谁想赵允让也认得,更是闻之色变。 “虚张声势!”赵允让就算心里有所忌惮,手上却不含糊,横刀一握,七分攻三分守,快步杀向赵跖,“今日就讨教一下这大悲赋到底何等威势!” 赵跖铤而走险,柳叶的内气于他来说过于庞大,魔蛊能吃下不代表他能吃下,消化不了的内气被他凝于少阳经,却不想赵允让也十分忌惮,无心之下一石多鸟之计,况且至此他还有一后手。 赵跖的少阳经处,一柄黝黑的短刺慢慢凝练。 “当真是内气化形!”韩师业与赵允让同声惊呼,相似的诧异,不一样的想法,韩师业寄望于不到九品的赵跖强行使出这招会被反噬重伤,而赵允让则是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赵允让的攻势停在半空,右脚后起半步随时撤离,可血液中似有一股无往之气在咆哮,体内的龙尊刀决心法宛若虬龙,将赵允让胆怯的心理彻底粉碎,作为刀客,怎可因敌人的强悍而退步? 赵跖虽借用他人内气凝成短刺,仍耗费极大心神去维持住,不可否认,这种练功手法让他对于九品这个境界的领悟更上层楼。 仅是犹豫片刻,赵允让一扫心中阴霾,这一次出刀,十成攻,不留任何余地,他坚信自己手中的刀,可斩世间一切。 那一刀,划破天际,追风似电,又恍若一汪大海波涛,夹杂着神怒之威,拍向赵跖,所过之处,尽化虚无。 “好强。”这片刻间的威压险些让赵跖的内气散去,“到底是当世之巅,仅靠这种小把戏还是不行,只好如此了吗?” 赵跖压榨着经脉,少阳经处不再是一柄短刺,而是三把,三柄短刺锋芒不逊实物,更携着一缕阴冥,场外众人竟不敢直视其利刃,这手段的确非凡人所及,赵跖这一招,实打实的九品之力。 “嚯——”赵允让的刀尖压向赵跖,二人全不避讳,针锋相对,三柄短刺连成一线,竟挡住了这一刀。 “咔”赵跖第一柄短刺破碎! 三息过后,赵跖第二柄短刺破碎! 五息过后,赵跖第三柄短刺破碎,随着强聚的内气被打散,一股气浪震慑四周,漫天刀气凭空肆虐,功力不足的被震死当场。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切平息后,赵允让的刀化成了碎末,赵跖双手撑地,半趴着喘着粗气,衣衫褴褛,周身一道道伤痕,血肉外翻,隐隐约约有一些白色蠕虫在血肉中翻动,那是赵跖在用蛊虫治伤。 “早知今日你有如此造诣,当初就该追杀下去!”赵允让亦是油尽灯枯,赵跖的真实修为确不如赵允让,奈何大悲赋的强悍,内气化物亦是仙人手法,赵允让一介凡人硬抗不死已是万幸。 事态已超出了赵跖的控制,当下,最大的敌人是韩师业三人,赵允让的愤怒只是死前的抱怨,赵跖默默地催动着魔蛊,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同时面对大悲赋二式三式,他最后的倚仗便是总纲。 赵跖轻轻抬手,立挥而下,无乐庄与幽冥教纷纷涌向赵允让,赵允让手无寸铁,经脉郁结,内气空空,怎会是这群人的对手? 一代天骄,当世之巅,就此败亡。 “结束,武林的债也是时候讨回来了。”韩师业起身,径直走向赵跖,黎心児心念杀父之仇,紧随其后,灵逍略有挣扎,却也不打算给赵跖活路。 赵跖有所恢复,不再半趴着,盘坐在地,看着韩师业三人,眼中全无惧色,更是透露一丝嘲弄:“想向我讨债?凭你们三个?” 灵逍仍念一份旧情,抢过话头:“赵跖,如今你杀父之仇已报,八荒流的血亦付东流,若是你废去经脉,我们必不会杀你。” 赵跖看着灵逍,灵逍眼中有一丝不忍,倒没想他这般重情义:“灵逍,谢了,你我之间本就无情义可言,相遇只是缘分,黎心怜的死,真武山的难,相对于你的这番话,太轻了。” “可是——” 赵跖摆了摆手:“若我废去武功,我也活不长,大悲赋的诱惑,世上无人经得住。” “既然你有所觉悟。”韩师业信手掠起一柄剑,指着赵跖的眉心,“那就受死!” “住手!”水寒霜突至,拦在韩师业身前,“韩师业,今日你若想杀公子,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黎心児不待韩师业回复,抢道:“师姐,你已有身孕,何苦趟这浑水?” 水寒霜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揉了揉小腹,心中无比坚定:“这是我答应公子的,只要他不再发难天香,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那师妹就对不起了。”黎心児推出一掌,掌心威能无比。 水寒霜看到如此掌力,才知自己与师妹之间的差距又扩大了,可人活一世,纵使面对强敌,只要坚定信念,死又何妨?她与赵跖既然有了这般承诺,便要信手下去。 “噗——”一口鲜血,水寒霜倒飞出去,被蓝晨接住,黎心児在最后关头撤去了掌力,这一掌,并不致命。 赵跖从刚才便一直沟通着魔蛊,此时已到最后关头,可他仍需要一点时间,强撑着伤势:“众人听令,杀此三人者,可得大悲赋一式全卷!” 人活一世,不外乎功名利禄,若是得到大悲赋,哪怕只有一式,便可问鼎巅峰,至此,两势力共计四十余人不断扑向韩师业三人,混战一团。 韩师业与黎心児二人同心,韩师业更是褪去魔性,极阳真气如骄阳烈火,幽冥教的一位八品初级不慎被一掌击中,整个人退三十步才堪堪止住退势,可他的五脏已被打碎,一命呜呼。 混战中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一道黑气从那位宗师体内飘向赵跖。 韩师业越战越勇,不断拍飞众人,黎心児则更多地以极阴真气牵制,冷不防的凝出一道冰剑,半攻半守,她除了日月同生,进攻手段有限。 灵逍对于极阴真气的掌控更在黎心児之上,他每与敌人对拼一招,极阴真气顺势而上,侵蚀经脉,扰乱内气,若不及时退去阻挡阴气行进,会有大难。灵逍独特的攻击方式有了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凡与他对拼之人,十息内无法继续使用内气,一来二往,灵逍虽有奇招,却杀不了一人。 “灵逍,离渊真气!”韩师业大喝一声,冲天而起,黎心児亦如是。 无需多言,灵逍拍退身前三人,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光包裹住他的全身。紧接着天空中似多出两轮日月,甚是耀眼。 “日月同生!”一红一蓝两股剑气相互交融,伴随着一声轻喝,无数剑影横飞,八品中级以下,无一幸免。 赵跖看着手下一个又一个负伤惨死,心里不但没有丝毫不忍,嘴角更是露出一丝阴笑,他更希望韩黎二人将在场的人全数杀光。 灵逍在离渊的庇护下退出场地,不经意间看到赵跖的神色不对,定眼细看,这才发现被韩师业杀死的人体内都会有一缕黑气逸散出,飘进赵跖的手心,而原本内气空空的赵跖,又有了活力。 灵逍本能觉得很不对劲,高呼道:“快停下,情况有变!” 韩师业清楚灵逍不会无的放矢,当下收招,剑影骤停。可竟想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二十多位黑衣蒙面人,每人手中都是强弩,强弩拉得满弦,弩尖一丝绿油油的光芒炫耀着自己的毒性。 “放!”赵跖令下,这二十多黑衣人其射弩箭。 无差别攻击的弩箭,射杀人群包含了无乐庄与幽冥教众人,他们至死都想不出为何他们的主子会不顾他们的性命下此狠手。 “糟了。”灵逍惊呼,果不其然,每死一人,都有一道黑气被赵跖吸收,而相应的,赵跖的脸色越来越好,内气成音:“赵跖有变,今日暂退!” “不可!”韩师业已经疯狂,他急于向赵跖索命,“错开今日,我们将再无机会斩杀此僚,八荒会被他全数杀绝,今日之后,再无缓和余地,如今的八荒是万万斗不过一个内气化形的高手!” 弩箭十分密集,韩师业三人被迫躲进众多尸体之中,求得了一丝喘息。 “不曾想赵跖仍有后手,这群人应该是暗影楼的杀手,赵跖单独挑选了一群四品五品的杂兵混进人群掩人耳目,谁想这一招竟如此歹毒。” “恐怕事情不止于此。”灵逍看着黎心児,“阿姐,你能看出这些尸体上的黑气被赵跖吸收吗?” 黎心児闭上眼,默默感应着,三息后,摇了摇头。 “看来阿姐的极阴真气过于寒冷,以至于注意不到这阴气的另一属性。” “灵逍,别卖关子了。”韩师业有些糊涂。 “赵跖在吸收这些尸体上的阴气。” “你是说赵跖再用这些尸体练功?”黎心児倒是听说有用尸体练武的邪功,下意识地以为灵逍说的就是如此。 “不是邪功。”韩师业透过尸体的缝隙,果然看到了赵跖的脸色愈来愈好,“赵跖体内也有极阳真气,若真是邪功,他断然不可能修炼至此。” “或许,大悲赋的秘密远不是这么简单。” 弩箭的射击一共持续一盏茶时间,期间每位黑衣人射完了整整三壶弩箭,那四十多位高手全数死亡。 平息后,韩师业三人从尸体中钻出,看着周身尽是刺猬般的死尸,竟有一丝心寒。 “哈哈哈。”一声狂笑,赵跖站起身,“不枉费我这最后一张底牌。” 赵跖只是做了一件对付柳叶的同一件事,魔蛊的子蛊种到这些弟子体内,加之这些时日他们又苦练大悲赋一式,体内的真气被子蛊偷偷吸取,若是宿主身死,子蛊便会将真气反哺给母蛊。 当然,这子蛊没有魔蛊那般霸道,吸取全身内力,可这四十多人的内气就算再少,加诸在一起仍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一股浓厚的黑气包裹住赵跖,双眼无白,好比无尽深渊,欲将韩师业众人拉入地狱。 子蛊本就为魔蛊服务,五息之间,四十余位好手修炼的大悲赋被赵跖吸食,下一刻,原本被赵允让逼至山穷水尽的经脉涌入大河般内气源流,枯涩的经脉愈发坚韧。 当日在无涯峰上,赵跖吸尽和为笑十余载的内功修为,他早就想再次为之,奈何条件过于苛刻。 阴气膨胀,赵跖体内的阳气竟一时间陷入了劣势,整个相国寺的上空,弥散出一丝阴霾,森森袭人。 “我们还有一丝机会。”灵逍踹翻身前的尸体,将藏剑竖插在身旁,“韩兄,阿姐,我来牵制住赵跖。” 不等韩师业质疑,灵逍一步踏出,三个起落,站至赵跖身前五丈处。 “赵跖,今日你必死!” 在所有人的疑惑下,灵逍使出了那属于大悲赋的禁招——将全身修为聚于少阳经,而灵逍自知与赵跖差距甚大,不奢求靠着一招打败,举浑身之力,化作九尺困龙锁链。 锁链共有九条,速度极快,抬手间困住赵跖。 是啊,内气化形,到底是九品的能耐,灵逍虽弱,但毕竟是内气化形! 这九条锁链皆从灵逍胸膛发出,锁住了赵跖,灵逍的身体机能迅速衰弱,每一息都好似苍老十岁:“快出手!” 不做迟疑,韩师业与黎心児共念阴阳相合心法,一轮炎日一弯新月,在半空中交相辉映,火红中糅杂着蔚蓝,原本势同水火的两股真气竟融汇得那般自然。 “大悲赋——阴阳相合!” 齐声高喝,一道真气化作霓虹,真气之中,无数的剑意横行,剑之彼端,是那被灵逍困住的赵跖。 赵跖仰天怒吼,黑发倒竖,不断喷发着内气,妄图冲破困境。 “嘣——”两道锁链被挣脱,赵跖的双腿有了一定的活动空间,可剩下的似乎变得更加坚韧,被赵跖撑开已然不见丝毫断裂。 这时,才过去三息,灵逍已形似枯槁,赵跖的强硬又使他的生机加速耗尽。 阴阳相合的合击,动若雷霆,溢散的剑意将赵跖周身的一切消弭。 那道七彩光芒,韩师业二人耗尽全部真气,虽比不上灵逍片刻化形的霸道,却亦不远矣。 锁链湮灭,化作虚无,灵逍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此刻的他,已经生机俱灭。 他还是太弱了,这招禁招的耗费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加之赵跖的冲破,无一不在压榨着他的全部能量,仅仅六息,他经脉中的内气,身体里的血肉都抽得干干净净。 赵跖所在之地,已成一处丈许方圆的深坑,坑内碎石遍布,看不见一丝生气。 不远处,水寒霜叹息一声:“结束了吗?” 蓝晨清楚地察觉到体内的天蛊没有异动,目光凝视:“他没死。” 柳天歌拄着断剑,强撑着:“韩兄,那魔头怎样?” 韩师业气力不接,却也是放下心来:“赵跖,定是十死无——” “轰——” 深坑中一声巨响,碎石横飞,一位身挂碎布的俊年踏出,赵跖不但没有受重伤,相反,修为更进一步。 “这怎会?”水寒霜不解惊呼。 在场众人皆是不解。 赵跖轻手一点,一道黑芒划过时空,灵逍的尸骨被炸的废碎。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赵跖狂笑,“这还得多谢你们,原来九品的道路在这里!哈哈哈!原来如此!赵允让,展昭,柳叶,这三大巅峰高手竟会被这样一个门槛困住数十载!哈哈哈!可笑可笑!” 赵跖话落,身形一闪而没,下一瞬,柳天歌步入灵逍后尘,粉身碎骨,没有人能够看清他是如何出手,或许在柳天歌的意识中也完全没有一点痛苦。 “小心!”韩师业快步挡在黎心児身前,两人被赵跖一掌拍飞,韩师业半边胸膛几近塌陷,奄奄一息,黎心児也是身受重伤,幸运的是留得一丝清明。 赵跖心中有一丝怪异,刚才那招下,韩师业本应该与灵逍、柳天歌一样粉身碎骨才对,可出手时经脉有一丝剧痛连他都几乎难以忍受,不得已之下才撤去一半力道,哪怕只有一半,韩师业也几乎是半个死人了。 “是不是很不解?”赵跖一丝轻蔑,“告诉你也无妨,九品之路,重塑金身,八脉合一,天地同寿。” “八脉合一。”水寒霜自嘲一句,“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怕是整个江湖都认为他是疯子,谁又会想到将自己的经脉碾碎并成一条,恐怕也只有大悲赋这种夺天地造化的武学才能成就。” 蓝晨起身,通过天蛊她感受到,魔蛊已经与赵跖化成一体,成为了赵跖血肉中的一部分,便知自己该出手:“师弟,吉时已到,切不可因他人错误。” “哈哈哈!正是,晨儿说的是!”赵跖看着自诩正义的众人,“若你们再次见证,我倒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今日大喜之日,不宜杀生!” 环顾四处,血肉满地,又想到赵跖如今的实力,生死之前,没有勇夫,只有愚者,善人、恶人,在死亡的威胁下,都低下了头。 场中沉寂片刻,小五庄的黑衣杀手再次翻入祭坛中,这一次没有拿着那些弩箭,而是搬运着一桶桶清水,擦洗着祭坛的血迹,清理着碎肉尸体。 不消盏茶,整个祭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焕然一新,就连打斗留下的坑坑洼洼也用新土填上,得知大势已定,原本被僧人保护的官员大臣也一一出现,请势之下,不再作出忤逆之事。 “一拜!”水寒霜做了赵跖与蓝晨的傧相。 “二拜!” “三对拜!礼成!” 下一刻,蓝晨抱住赵跖,红唇掺着情意,忘于这世间浮华。 天蛊被蓝晨渡入赵跖体内,赵跖兀地正眼,想推开蓝晨,这一推,推在了大悲赋第四式上,如石沉大海,没有波澜。 天蛊入体,不断化去魔蛊,同时也在消散着赵跖的功力。 蓝晨紧紧抱住赵跖,含泪欢笑:“陛下,臣妾想去一个地方,可以陪我吗?” 赵跖从没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这般,这一刻,他放下了,竟是莫名的轻松,紧了紧怀中的人,笑道:“十三年了,从未有过此刻这般轻松。” 台下众人只看到这对新人亲吻拥抱,不明所以,心中各有想法,只有水寒霜清楚地感受到赵跖体内原本澎湃的内力正如潮水般散去。 “嗤——”利器入体。 “公子——”水寒霜惊声,赵跖的背心处插着一柄一尺长的短剑,作为曾经的天香弟子,她更是看出这柄短剑已刺穿了赵跖的心脉。 “师弟,对不起。”蓝晨手上再次用力,那柄短剑迸出一道剑气,搅碎了自己的胸膛。 祭坛上,蓝晨与赵跖依旧相拥着,一阵风拂过,二人黑发编缠的同时,也淡去了所有的恩怨。 ———————————————————— 后记: 一年后,东越,万蝶坪。 皇甫璇早已在此等候,韩师业与黎心児欢笑而来,韩师业牵着马,黎心児怀中正有一个婴儿在哭闹着。 皇甫璇看着手忙脚乱的黎心児,不禁发笑:“名震天下的圣医竟被一个婴儿难住,还真是少见。” “师傅,别取笑我了,快来看看这丫头怎么回事。”黎心児很是为难,总不至于抓着婴儿的手腕把脉啊,且不说这个婴儿再健康不过。 皇甫璇接过婴儿,看着眉眼清秀的婴儿,当下便知是孩子饿了,却仍不忘继续打趣黎心児一番:“心児,孩子饿了,你得想想办法啊,师傅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只能靠你了。” “啊——”黎心児愣住,眉头紧皱,一时间竟慌了。 看着黎心児的神态,皇甫璇轻笑不止,却是将食指送到婴儿嘴边,左手横抱住,轻轻晃动。 说来也怪,婴儿立马止住了哭声,吮吸着皇甫璇的手指。 “这就是霜儿的孩子吗?” “是。”黎心児有从怀中取出一帛锦帕,“这是李醉风前辈留下的,上面记载了翻龙诀的心法,李前辈他在孩子满月后就追随师姐去了。” 皇甫璇接过锦帕,只听到一声马嘶,韩师业与黎心児同马远去,不给皇甫璇任何留下自己的机会。 “这个心児。”皇甫璇才没功夫挽留徒弟,她更喜欢怀中这布偶般的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