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清晓》 第1章 ,还记得初遇吗? “如萋,慢点儿……”一位有着女子般秀气面容的白衣少年正追赶着前面那位娇小玲珑却仍不停歇奔跑的少女。 夕阳正西下,余辉洒在一大片黄灿灿的田野上,清翠绿草,金黄麦穗,火红晚霞,彩云流动,这里岁月静好,一派安详,羊牛正归家,大人正唤嬉戏的孩子回家。少年和少女一前一后奔跑着,欢笑着,嬉戏着。 那么美,那么动人。 “司东,你快点儿吧,这太阳快要下山了。”女孩边跑边回头对男孩说,姣好红润的脸上已布着细细的汗,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风中,随风荡漾。 男孩注视着女孩纤细窈窕的背影,橘黄色的连衣裙,摇曳的柳腰,白皙纤长的双腿,不知不觉当年那个娇小柔弱,眼眸总似泣非泣含珠露的小女孩已出落地如此亭亭玉立,娇艳动人,容貌大变,黑瞳更明亮,眉眼更俊美,脸颊靓丽细腻。 思绪随着她在视线内渐行渐远的倩影而散开了。 回到初遇时。 “你叫什么名字?” “如凄” “怎么写?” “如果的如,凄苦的凄。” “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 “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姓。收养我的婶婶见我身世凄惨,给了我这个名字。” “我叫司东,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叫你如萋,不过是芳草萋萋的萋。” 她闻言,初显惊诧,忽闪着大眼睛,转而垂眸一笑,不浓烈,清淡如冬日白梅。 司东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带那个女孩回家,是因为她亮若星辰的双眸,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或是那熟悉的面容。他只知道,从此,他的心里住了一位名叫如萋的女孩,为她喜,为她忧。 回忆乍然停止,目光盈满了名叫深情的情涌,司东一把加快了速度,宛如猎豹般迅速跑到了女孩的身边,自然地牵过她的手飞奔在田野上。 黄油油的田野上飞奔着他(她)们年轻,朝气蓬勃的身影。 那时天高海阔,心中无顾念,任他(她)驰骋,可谁也不会知道,连呼啸而过的清凉晚风也没察觉到,时光老人推动情节往高氵朝走去,所有如意不如意的,期盼不期盼的,都不那么令人满意。 他(她)们之间单纯的感情将要被推攘着逼迫着被动者陷入城市巨大的滚滚洪流中。那里充斥着权力,阴谋,算计,无奈,伤痛与绝望。 她的眼里或许不再只有他了,他的心里也许早住了别人。 她(他)们尽情地哭,尽情地笑。 年少总以为相爱便可以永远在一起,才会爱地疯狂,可拼命守护这份心意的代价往往是失去爱人的能力,千疮百孔的心在爱恨中沉浮破碎。 即使奋力奔跑依旧跑不过匆匆而逝的时光,夜晚无可避免地到来了,当黑夜慢慢如幕布遮住头顶照明的白月光,唯见远处灯火,耳边有呼呼吹过的凉风,那时,两人心中反而释然,放慢了脚步,享受当下的宁静。 “司东,要到月末了,大学是快要开学了吧。”清薄夜色挡不住如萋亮如星子的明眸,纵然她的眼睛泛起淡淡的伤感。 两年前,一场午后邂逅,说不清的缘来亦或命里,司东把她带回了他与爷爷居住的老院子里,只有放假时才会来看她。平时她都是与爷爷相伴。去年司东高考,不负众望,考到了本市最好的大学。他的整个暑假都陪着如萋到处游玩,叔叔阿姨很不满,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催他回去。 “怎么,舍不得我?”司东抬手轻触了如萋散落在风中的发丝,瞥见她眼里极力掩藏的悲伤,心里竟油生出一点儿喜悦之情,嘴角噙笑。 如萋垂眸,长长睫毛遮住她的心思。 她从未告诉过他,亦不舍得,每次他一走,她就整夜整夜地被噩梦困扰,仿佛又回到从前,她孤苦无依,如浮草般随波飘零。梦里他已远去,再也不会回来。她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挽留着,哭泣着,可他神情冷漠,挥袖而去。 她生来被弃,常被收养她的婶婶打骂,同学嘲笑她是孤儿,她孤苦无依,受尽欺辱,却不甘自我放纵堕落,了解此生,她的心中还怀着稀薄的希望。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在她最穷困潦倒之际,遇见了司东,她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地满满的,上空的乌云终被拨开,迎来彩虹。 如萋抬眸凝视他,看见他一如往常般淡定自若,分明没有半点儿不舍,如萋的心好似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又一下,除了疼再无其它感受,她缩紧身子温暖自己。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儿,我怎么会舍不得你呢,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叔叔阿姨担心。”如萋口是心非地说完,压抑着苦涩,转身离去。 ‘怎么会舍不得’那便是‘舍得’,少年少女的心在猜测与试探中便已尝到了恋爱的苦楚。 司东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眸子幽深,似透过黑夜看远处山丘。 “如萋”,半响,司东跑来追上如萋,拉着她的手转过身来。如萋始终低垂着头,不与他直视。 他本想问个清楚,她已18岁,该懂****了。 可见她一直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司东心一紧。 “如萋,你怎么了。”司东抚上她的脸,却摸到一片湿润,顿时慌乱了。手轻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来,看见她满面泪水,心疼痛不已,伸手把她纳入怀里。 “如萋,你怎么哭了?别哭了,我好心疼。”这是他的宝贝,他怎忍心惹她流泪伤心呢。 她曾说过,遇见他之前,她被打被骂都鲜少流泪,只是因为哭得再厉害也没人疼,没人宠,后来,有他疼爱后,她似乎把前面没流的泪都在他眼前流完了。 听到他柔软的话语,如萋的泪受不住控制,一串一串如雨滴嗒嗒落下。 见她泪水莹然,刺痛了他的心,他轻拍她的背,声音放的很低很低,如尘埃般细小,“告诉我为什么哭好吗?” 如萋抽噎着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不想我?” 司东先是一愣,随后眉梢一挑,眼角溢出笑意,“我若不想你,怎会放下事情来陪你两个月,若不想你,怎会走后每日给你打电话,一有假期就往这儿跑呢,傻丫头,我逗你玩呢,还哭上了,害臊不害臊?”他满是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 在他拥她入怀时,她的气就消了,剩下的只有感动,此时一听他说这番情深话,她是哭不出来了,脸也染上彩霞,抬眸,晶莹的泪花渐渐消失不见,她嗔道,“谁让你骗我的,以后不准这样了啊。”还作势捶了捶他的手臂。 司东含笑拥紧她。 他的挚爱此刻紧贴他的胸膛,他若有所思,眸子如身后广无边际漆黑一片的山野一般幽远深沉,她的女孩已经长大了,他怎么会放心她离他那么远呢。 如萋紧紧地依偎在司东怀里,这里越温暖,她越不舍,有一天,离了他的怀抱,她该如何一人****伤口。 命运给了她孤单悲戚的童年,在她满怀绝望时,却遇见了他,这个明媚俊朗的少年,他披着命运的薄纱,悠悠然如一缕光线,来至她身旁,给她温暖与热量。 “如萋” “嗯?”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只需相信我。” “我知道,我们永远在一起”不求相守,只求相伴,不求相依相偎,只求相望。 “傻丫头,不哭了,走,回去吃饭了,你不是饿了吗?”司东轻揉着如萋的发。 “咦?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我现在肚子都咕噜咕噜地叫了耶。”如萋扬起灿如星辰的笑容。 “我还不了解你,小吃货。”他牵过她柔嫩的小手。 “走,回家了,大坏蛋。”如萋边晃动司东的健壮的手臂边嘻嘻地笑。试图将离别的哀伤忘却掉,至少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回到家,爷爷已经做好了晚饭。 听司东说,三年前,奶奶因病离世,走得匆忙。爷爷心中郁结难解,想回老家住一阵,这里有他和奶奶幸福生活的回忆。后来,司东来了,遇上她……。 “阿东,今天你妈又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爷爷随意提起,年老了,他已无心管孩子们的事。 “我准备明天回去。”司东抬头看了一眼如萋。 如萋继续埋头喝汤,可睫毛早已沾湿。 “我打算带如萋一起回去,爷爷您也回去住吧,您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想到以后可以和如萋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不用分开,司东的嘴角微微上翘。 “啊!……咳……咳。”如萋被他的话语吓了一跳,一口汤没咽下去,呛住了。 司东赶紧过去轻拍她的背。 “好些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喝口汤也能呛着。”语气中不免带有一些斥责,可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没事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那么凶。”如萋瞪了他一眼,微嘟了下小嘴。 “呛水这事人人都有过,可大可小,但对你就是大事儿,容不得差错。来,喝口水。” 如萋撇了撇嘴,听话地喝水。 司爷爷看见眼前这甜蜜亲昵的一幕,露出欣慰地目光。如萋刚来时,不愿与人交谈,性子及其孤冷,惹人怜爱,好在司东费劲心思讨她欢心,一步步打开她的心房。 这俩孩子,性格都偏冷,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语,神情淡漠,只有在一起时,才会温暖活泼起来。 “阿东,如萋这事儿你最好先和你爸妈说一声,你们不必操心我。” 司东和如萋相视一眼,知道只要是爷爷决定的事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再改变。 晚饭过后,没有像以往一样在院里散散步,聊聊天,各自回房了。 那夜,就好像两年前刚来这时,紧张、惶恐、迷茫,如萋整夜心绪难宁。 ‘一起回去’真的可以吗?相爱容易相守难。 那年夏天遇见了他,仅仅是一眼,她眼眸含泪,他眉清目秀,一身清风明月,却牵扯出如今的难分难舍。不过两年,仅仅两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不到365天,可对他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若不是前世有约,今生怎会爱得如此浓烈。 纵然此爱已超越世间种种可用语言描述的情。 她知司东的家在城里有权有势,他出身不凡,天之骄子,他承载了太多人的期盼和希望,在这里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事情和她花前月下,但那里,终归有太多束缚。 但她和他都逃不了…… 第2章 ,过去的会回来吗? 翌日,在微寒薄雾中,太阳缓缓从东方爬起,金色光芒刹时洒遍千山万水,晒透了所有的迷茫,如萋伫立在窗边,凝视那轮红日,眼眶有些湿润,她紧闭眼,憋住伤感泪水,转身收拾行李。 坐在大巴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家和爷爷招手挥别的身影,如萋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她总感觉,这样单纯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还了。 缓缓行驶的车路过他(她)们游泳过嬉戏过的小溪,她看见远处的苍翠葱茏的丛林里有他(她)们曾尽情奔跑的身影,那所学校里有他偷偷来看她上课的情形,这条路她摔倒扭伤过,脚无法站起,漆黑夜晚他点灯慌忙寻来背她回家。 太多太多的回忆片段。 割舍不下,忘不了…… 司东知道她的难过与不舍,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安抚着。 “司东,我不想走了,以后你放假来看我也是一样的。”如萋缩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说。 司东身子一僵,眸色渐深。 “你不想每天和我在一起吗?以后忙了,我可能不会陪你这么久。”淡淡的语气,无法窥探情绪。 “我尊重你的选择。”明显是硬挤出来的。 “我只是害怕……我怕以后我们连这短暂相守的机会也没有了。”前方一片迷茫,她害怕。 天知道她有多想和他在一起,可事情真能如愿所想吗? “我不是说了吗?你只需将心放在这里,别的毋须你操心。”他执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他的胸膛坚硬滚烫,随呼吸起起伏伏。 “对不起,我太过忧虑,你别生气。”如萋抬头看了一眼司东黑沉的脸,又讪讪地埋下去了。 在她眼里,司东是温润如暖玉,明媚如春风的,很少与人争执。所以只要他眉头紧锁,她便不忍了。 “你毋须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存在伤害,就不必道歉。”他低沉的话语在如萋耳边响起。 “我明白你的心情,以后放假我们也可以回来小住上一段时间。“ “真的?”如萋抬起头来,眼睛明亮似夜空上的星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东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有,你从不骗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信任与坦白是感情的基础,他是她的天,若连天也不可信,那还能相信谁呢 记得有一次他答应她一放假就来看她,然而那几天道路整修,不通车,他硬是在烈日下徒步了四个多小时。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汗流浃背,脸色酡红,身上混满了泥土,如轻云流水般洁净的男子何曾如此狼狈过,她含泪扑向他怀里,紧紧拥住他,那一刻,她便知自己此生逃不开他了。 他给她倾城宠爱,她便回以一世守护。 “你先睡会儿觉吧,看看你的黑眼圈,大熊猫肯定以为你是它亲戚。”司东面色和缓,连语气也温柔起来。 “哪有那么夸张,那我小憩一会儿,到了你叫我。”如萋浅笑道。 如萋甜甜地进入梦境,那里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尘世烦恼。与蓝天,绿野,星辰为伴。她可以尽情奔跑,大笑…… 司东柔情地凝望着她的睡颜,惹不住俯身留下一个吻在她桃红般的脸颊上。 时光仿若静止在此刻,没有流逝的伤痛,亦无迷茫带来的惶恐,车一步一前行,驶向未知的前方,可她(他)们的心紧贴着…… “如萋,如萋……醒醒,到了”司东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水嫩柔滑,令人爱不释手。 如萋感觉有人不厌其烦地一直在打扰她做美梦,终于不耐烦的睁开了双眼,睡眼惺忪,春水流动。“啊?到了,咦?怎么车不一样了。”刚醒来声音还是软绵绵的。 “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美梦,叫都叫不醒,到了车站,家里派司机来接我们,我就直接把你抱过来了。”司东只要和如萋说话,总喜欢一面把玩她的头发,一面低着头注视她。 “我不是特别重吧?老让你背,我怪不好意思的。”如萋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眼含趣意。 “少贫了,以前没事就叫我背你到处走,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司东替她整了整衣服。 “嘿嘿,我这不是假装客气客气嘛。”如萋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短短的,又细又柔滑。 不免又想起以前她想偷袭他,在他无察觉时突然跳上他的背,双手死死蒙住他的眼睛,本以为可以吓他一下,可他往往冷静地背着她站在原地不动,说,“怕把她摔着”。如萋的心瞬时被胀地满满的。 司东的话语打断她的回忆。 “你永远都可以不用和我客气。”能照顾你,我甘之如饴。 “下车吧!行李会有人拿回去的,” 司东牵着如萋的手往家走,她的指尖凉凉的。 他握紧她的手,“别怕,不会吃了你的,有我在。” “恩。”如萋朝他浅浅一笑,眸中的坚定更多了分。 一语一诺,一步一生,纵然前方悬崖峭壁,有你,那便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一进司家大院,就有一位娇小的女孩朝他(她)们飞奔而来,她粉裙飘飘,俏皮可人,淡淡的酒窝十分可爱,她应该就是司柔吧。常听司东提起,小时候是他的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不过自从遇见他的好哥们,被他的俊颜俘获,拜倒在他的长腿下,再也记不起哥哥这一名词。 她满怀热情地一把抱住司东的胳膊,眉眼含笑,含嗔埋怨道,“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平时都在学校,一放假又不在家,敢情你都不想你这个漂亮可爱的妹妹啊。” 司东微微拉开她的身子,弹了弹她的额头。含笑道,“我看你只记得林浔这个哥哥了吧!我可听妈说你天天往他家跑,难不成这么早就要去见公婆了,也对,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 司柔撅了撅嘴,粉嫩的脸光滑细腻,小小的脸蛋全是喜悦,“哥,你怎么这么坏,少打趣我了。” 看见他(她)们兄妹俩斗嘴打趣场面,如萋低声笑了,笑声浅淡,清脆悦耳。 司柔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如萋身上,目光不由惊住了,如萋与司柔同是美人胚子,但司柔像艳阳下的向日葵,明媚芬芳,只需一眼,便能俘获眼眸。而如萋更像清幽微风中的出水芙蓉,纯洁淡雅,一点点,占满心房。 “你就是如萋!我常听哥提起你,真是个美人。”司柔见她水波流转,清秀丽人,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如萋脸微红,“你是司柔吧,我也常听你哥提起你。” “他肯定没说我的好话,说我怎么捉弄他吧!不过我可是一次都没成功,谁叫我老哥那么聪明。”司柔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往里走。 如萋见司柔如此热情,心情也愉悦了许多,急忙澄清。“没有没有,司东说你很可爱。” “可爱?别,女汉子才是我哥对我的评价。”她这位老哥从她出生就没夸过她,虽然她可爱这是事实。 “噗……”如萋实在觉得司柔有趣,性格率直爽朗又不乏可爱。 司东见她俩一见如故,聊得投入,把他完全遗忘在原地,不免又气又欣慰。 “司柔,你比如萋大两个月,以后要当好姐姐,不准欺负她,”司东自发走到如萋旁牵起她的手。 如萋感受他的贴心,抬头莞尔一笑。 司柔见状,不禁调侃道,“哥,我可当妹妹当惯了,这姐姐的重任您还是一并包了吧!是吧?如萋。” “恩,还是您一起当吧。”如萋佯装正经地道。 司柔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如萋,有我的潜质,本尊收你为徒了。” 司东捏了捏她的鼻子,含笑道,“这才多久,就划定阵营了。” “呵呵……” …… 三人就这样一路闲聊到了主宅,司家大院座落在郊外半山腰,是处幽静风光明丽之地,大院建筑气派,占地面积大,加上各类工人,共20来人,不过大门距主宅还需一段路程,平日都开车直达,今日本想带如萋好好熟悉一下环境才选择步行,不过,明显这丫头心思没在这儿。 到了家中,见过司父司母,态度友善,慈眉善目,这让如萋悬着的那颗心放下了。 简短问候后,便去放行李了。 晚饭时,如萋挨着司东坐,司柔坐对面。看似平静无浪。 “如萋,你现在来了这里,就是我们家的一个成员,不必那么见外。”陈桦,司东的母亲,优雅高贵之人。突然对如萋说这一番话,如萋直觉风雨欲来。 还未等如萋回答,陈桦又接着道,嘴角含笑,“你明年要高考了,我们已经把你的户口迁到我们家了,你以后就是我们领养的女儿,也跟着我们姓,叫司如萋,你觉得呢?不然,你可以换个名。”话语看似留有商量余地,实则强硬,滴水不漏。 饭桌上一片寂静,窗外风梧桐声丝丝击打如萋的心。 如萋正准备启口。司东握紧她藏在桌下早已被指甲掐出几个印的手。 “如萋是我带回来的,她的事我负责。你们少指手画脚。”司东的声音已失去平日的温润,沉稳果断,黑瞳一片阴沉,暗藏愠怒。 父母总爱为儿女操心,如果得不到子女认同,更觉得自己做法伟大无私。 早料到儿子的反应,陈桦倒显得沉静许多。扬起无害笑容,一副慈母相,“司东,如萋平白无故地在我们家住,这不招人闲话吗?她一个女孩子哪受到了这些。再说,做我们的女儿还亏待了她吗?如萋,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如萋倒没司东那么大的反应,对她而言,只要和司东在一起她便满足了。她不想司东因她和父母剑拔弩张,才来第一天,就起争执,不好。 如萋微抬头,桌下柔嫩的小手反握住司东修长有力的大手,面容淡然,不卑不亢道:“阿姨,我接受你们的决定,司东待我如亲妹妹一般,如今真做了兄妹,更合我们心意。” 话一落,明显感觉桌下那只大手瞬间僵硬,不用看,她就能想象出他冷冽的表情和被怒火灼烧的目光。 陈桦得到了心中的答案,甚是欢喜。“如萋,你以后可要和司柔一样叫司东哥哥了,不能直呼姓名,我和你叔叔倒没有要求那么多,你随意叫就行了。” 如萋点头,嘴角紧紧抿住,一种不知名的苦涩从心底无声泛起,吞噬所有感官,寄人篱下四字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她不着痕迹地苦笑一声,埋头吃饭。 司柔一直乖乖地在吃饭,她也不懂这里面的玄机,听到这儿,只知道自己以后多了个好姐妹,高兴道,“如萋,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呵呵……” “恩……啊!”如萋还未回答完,就被司东一把拉离椅子离开餐厅,力量大而猛,如萋心一虚,他果真愤怒了,还不轻。 司柔一脸迷茫,左右张望,父母一脸平静, 第3章 ,永远在一起,好吗? 回房洗漱后,一墙之隔,无言思念,明窗薄纱外,暗香浮动,凉风吹拂,呼呼的响声,撩动心扉,今夜注定寂寥,相思人必定尝尽相思苦。 房间是司东安排的,如萋同司柔和司东住二楼,一楼则留给司父司母。 朦胧银色月光轻幽飘散,推动时针滴滴答答转了两三圈,两人依然毫无睡意,一人深思,一人心不在焉地拿着杂志翻来翻去,两颗心,躁动不已,如萋一到陌生环境就难以入睡,闭眼感觉自己漂浮在无垠的大海上,周遭全是冰冷刺骨的海水,无边无垠,望不见归去的港湾。 司东半靠在床头,眸色深邃,如深夜笼罩着薄雾轻纱,缥缈披着银光的月色透过窗帘映照在他俊雅的面孔上,舒缓他眼角眉梢的郁结。 “咚,咚。”门外响起突兀地敲门声,这么晚,谁会来敲门呢?司东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如萋有事,急忙下床开门,连拖鞋也忘了穿,光洁的脚踩在绵软地毯上。 门外如萋一脸疲惫,身着淡粉色睡衣,手里还拿着个枕头,呆滞的样子站在门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语气不免有些焦急与担心。 如萋急忙道,“没什么事,就是我怕,睡不着?” 夜凉,司东先拉着如萋进屋,随手把门关上。“你怕什么?” 如萋在床边坐好,扯过被子盖住腿,“我有点认床,一个人睡我要做噩梦。” 司东穿上拖鞋,坐在如萋旁边,握住她有些凉的手,摩擦着,屋内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摇曳着,衬出他眉宇间的俊朗与雅致。 司东不禁想起两年前,刚带她回家,早上总见她神色疲惫,两眼放空,他还以为是她营养不足,因此给她买了不少补品,轻声问,“刚到爷爷家时,你也这样吗?” 如萋点点头,怕司东担心,又摇摇头,“只是一阵子,后来便好了。”那时年小吧,没有那么多想法与恐惧。 司东眉间染上一抹懊恼之色,说好要给她幸福,竟不知她被噩梦困扰多时。 如萋陷入自己的纠结中,她的小手被司东紧握着,她低垂着眼,没有注意到司东神色的变化,她略有犹豫开口,“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声音还有些小颤抖,朦胧的灯光掩饰住她的尴尬脸红。 司东神色明显顿了一下,却很快释然了,他拉她入怀,共盖一被。 这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眠,拉开恋人姿态情深意浓的序幕,习惯从此开始,也造就后来如萋长达六年的失眠,那日的幸福美如画,结果了今日的苦苦挣扎。 夜里,风凉如水,月淡如华,两人分割床两半,心无杂念,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桃红遍野,她在花丛中粲然一笑,嫣然如雪,明媚他的时光。 清晨,细碎的阳光投过窗户散落在司东的雕刻般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微动了一下,嘴角轻轻上翘,他缓缓睁开眼,含着笑意往旁边看去,枕头已不见了,眼中温柔刹那散灭,伸手摸了摸床,冰冷一片,眸里有碎冰堆积。 他轻叹了口气便起床。 收拾好下楼,见客厅只有司柔一人,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如萋呢?” 司柔正在那收拾东西,装扮清新靓丽,清声道,“哦!如萋去后花园了,不知在那种什么东西。” 闻言,司东便放心了,“你要去哪儿?”,司柔旁边放了一个小行李箱。 “林浔哥要回加拿大几天,我和他一起去。” 林浔的爷爷奶奶都在加拿大,父母在中国拓展事业,同司东家是世交,关系极好。 “他回自己家你也跟着去,不怕呆久了厌弃你啊。”司东调侃道。 如萋猛地站直身子瞪了瞪他,“你以为他是你呀,林浔哥可喜欢我了。”说毕,眉色如彩蝶乱舞多姿。 司东见她如此自信,嘴角轻勾,闲聊两句,便去找如萋。 司家后花园极大,占地广阔,司东寻找了许久才发现她的丽影。 她背对着他,弯着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她今日将头发束起来,乌黑柔顺的头发搭配着带有红色小花的皮筋,穿着小碎花绿裙子,让他想到绿山墙里的那位灵动活泼的安妮。 “你在做什么?”如细雨般柔声散落在清晨微风中。 司东悄悄走到如萋后面,双手放在她的腰上,问道。 “啊!你干嘛悄无声息的,吓了我一跳。”如萋慌忙转过身来。见是他,舒了口气。 如萋一手拿着小铲子,脸上已有细汗冒出,红润若娇花拂春水。 司东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脸,这是司东18岁生日时如萋送给他的,手绢是如萋买的,比较素雅,如萋自己缝了几个字在上面,‘愿东安好——萋’,即使是缝上去的,依然字迹娟秀,秀丽颀长,字旁是有一朵粉色小花,细细看来,才发现原是蔷薇花。 司东随身携带,视若珍宝。 如萋羞涩一笑,梨涡浅浅。“今天早上有园艺工人来打理花园,我在他们车上找到一株蔷薇花,我就请他们送给我了。” 如萋兴奋极了,完全忘记手上的污泥,拉着司东蹲下来,“你看,好看吧?” 司东面色一滞,微微抽搐,只有几片嫩芽,能看出什么花样。但又不忍心扫她的性,只好转了话题。 “你为什么喜欢它?蔷薇也没什么特别。” 如萋睨了他一眼,语气得意道,“现在你当然看不出来,我可问过园艺大叔,这株可不一样,等开花你就知道了,我对它一见钟情,我把它送给你了。” 司东用干净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随口一句,“谢谢了。” 如萋狡黠一笑,礼貌性摸了摸他的头发,细短,却很舒服。“不用谢,你替我谢谢园艺大叔就成。” 能让她笑的如此开怀,他定会重谢。 他当时不曾想过,某一天,花开了,看到那一株深红色,眼眶鲜少湿润的他,竟会泪流满面。 他的女孩,心思早已埋在这朵花下。 可他竟不知,以致横生了那么多纠葛错杂。 一株花,明艳芬芳,粉色,更添夺目姿态,伴着冬夏寒热静静绽放,生命本多姿单纯,无奈,多了春秋,有了极致的灿烂和多余的忧伤,一切皆变了。 他(她)们的开始,本是最美的邂逅,却为什么发生在那段时间呢?早一点,或晚一点,不行吗? 接下来几天,司东带如萋到处玩耍,游山玩水,好吃好喝,陈桦明显想通了,并未做任何阻拦,哪个母亲不想和自己儿子关系融洽呢。 晚上,如萋依然和司东一起睡,两人各占据床的一半,睡时明明告诉自己不要越界,手脚都规规矩矩放好了,而往往早上如萋醒来时她安稳地窝在他的怀里,手脚并缠在他身上,他的睡颜温和,嵌着笑意,如萋酡红着脸悄悄离去。 司东从一开始的隐隐失落到后来的接受,最后甚至有些理解她的做法。 她的亦步亦趋,小心谨慎,何曾不是为了保护他(她)们的感情。 他(她)们去郊外野餐,山上露营,看电影,逛街,去游乐场玩,他(她)们相互喂食,手牵着手,恋人做的都做了。但他(她)们极少相拥,不曾亲吻,不做情侣座,不谈喜欢与爱。 他(她)们亲密地容不下任何人插在中间,却陌生地读不懂对方的心,以心中之爱守护挚爱。 日子就这样平静且充实地过去了,多了司东的陪伴,如萋慢慢卸下初来时的防备不安,笑容一天比一天甜。 有如萋在旁,司东是温润如暖玉,笑意似清晨薄雾,清爽干净,他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高贵优雅,会让人误以为他温柔善良的王子。可不知失去如萋的司东就是一头蛰伏的苍狼,狠戾的眸子,嗜血的残忍,望而生畏。 有人这样评价过司东,他年纪轻轻,与人交谈,不急不躁,绅士有礼却疏离淡然,若未触及他底线,他笑意淡淡,却凉进心底,但凡惹恼他,他不怒,单静静用深沉眼眸注视你,审视你,似洞穿你全部心思,你便不寒而栗了,这哪是年轻小伙子,简直是沉浮商场多年的演绎者。 第4章 ,相拥着寂寞 快乐的日子总转瞬即逝,空留念想在回忆中交叠 已入秋,天高气爽,层层白云晕染艳红色漂浮于碧蓝苍穹上,飒飒秋风吹走了夏日的炎热和浮躁。 落叶挥洒,金色时代到来。 开学前夕,如萋同司东漫步于司家梧桐大道上。 不急不缓,悠然自得。 “司东,明天就要上学了,你还没告诉我在哪所学校上学呢?”少女独特细柔的声音,干净纯粹。 司东有着精致的五官,狭长的丹凤眼,挺秀精致的鼻子,薄薄的红唇,不笑时,不怒自威,令人望而却步,仿若此男子就应停留在洁白宣纸上,供人欣赏,一笑便如临春风,心旷神怡。今日搭配上简单的白衬衫,如萋单单瞧了一眼,就痴了。 真是个美男子! 司东瞧见如萋呆滞的目光,嘴角含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和司柔在同一所学校,S大附中,我们大学旁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 如萋吃痛,伸手摸了摸脸,一脸不乐意,不过反应过来,又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真的吗?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学吗?”她紧紧抓着司东胳膊,眼含期待。 “嗯。以后我们一起吃饭,上学,回家。”清淡如水的声音随着秋风掠过如萋耳边。 她惊喜极了。 踮起脚尖一把扑进司东怀中,力气过大,司东猛然倒退了半步,他稳住身子,长臂圈住她的腰,“司东,我好高兴的,谢谢你。” “如萋,你这是到这儿来第一次拥抱我。”司东笑意盈盈,清冷男子只对她含清浅如花笑意。 如萋慌乱了,没想到他会细致如此,察觉到她的心思,扭动身子,想退出他的怀抱,司东却固执着不肯放手,手轻搁在她的腰间,“我怕被别人看到,不大好。”她低声,胆怯如她,不得不顾虑许多。 司东黑瞳幽深,沉思良久,“以后你私下可以拥抱我。”这是他做的最大让步,只为了等他再强大一点。 “好,司东,我听你的。”如萋梨涡浅笑,她看懂他眸中失落。 刚进家门,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哥,如萋,我和林浔哥给你们带礼物了。”司柔永远是那么开心,灿烂笑容是她不变的色彩。 客厅的沙发上堆满了礼物,陈桦坐在单人沙发上,笑容和蔼,姿态优雅。 林浔坐在一旁与陈桦交谈,如萋远看一眼,便知样貌非凡,气质卓越,他悠然坐着,手执一杯清茶,轻抿一口,缓缓放下,浑身散发着冷冽孤傲的气质,似流于青山深处的一股清泉,表面再如何和气,骨子里的薄情不会变。 如萋直觉远离此人,只因他投来的目光并不友善,她缩了缩身子,隐在司东身后。 林浔见司东回来,上前给了个拥抱。 司东见到好友,心情愉悦,“爷爷奶奶身体可好?”小时候,司东和林浔可经常被二老说教,自然,感情也深厚。 “挺好的,他(她)们经常念叨你呢,不过你小子,难得能在开学前见到你,听阿姨说你多了个妹妹。”语气邪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司东笑容收回,淡淡说,“抽空我会去看望他(她)们二老的,这是如萋。”他拉过如萋,凝视她,“他就是我常说的林浔。” 如萋缓缓走上前,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修身连衣裙,身材高挑,婀娜有致,长发及肩,衬托脸蛋的白皙柔嫩。 她看了一眼林浔,点了下头。 本不含任何情意,可她明眸映照秋水,纯洁如白雪。 她红唇微微上翘,头微微一低,发丝滑落脸颊,她柳眉轻蹙,纤纤玉手轻拢发梢,放在耳后。 一眼,一段情缘。 一恋,一场忧伤。 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 有着林黛玉般的眉目,却眸里透着一种执念,她不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可平淡无波的神色难道不是她恬静悠然的表现吗? 林浔对她充满好奇。 “好了,别叙旧了,你们难道不想看我的礼物吗?”司柔拉过如萋,“走,如萋,我给你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你长这么好看,穿起来一定迷倒一片小男生。” 司柔兴致勃勃,如萋微赧。 司东听到前半句微笑点头,可后半句一出来,他眉头轻蹙,微显不悦。 “司柔,张姨已经做好晚饭,吃完了饭再看吧!”司母叫住司柔。 “好吧!如萋,我们先去吃饭。” 司父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在家吃饭。 餐桌上,热闹非凡,司柔叽叽喳喳地讲述她的玩乐经历,陈桦当着她的好听众,对待司柔,陈桦的确是位好母亲,尽力保护好她的世界,不染上一丝肮脏。司东与林浔久未见面,自然也有许多话题聊。他们即使边吃饭边聊天举止仪态也优雅十足,拥有天生的高贵气质。 而如萋的活泼只属于司东一人,她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回应司柔,但大多数还是耐心听着他(她)们的交谈,那里有她不了解的司东。 晚饭过后,四位年轻人坐在一起畅聊闲谈,当然不包括如萋,她静静地坐在司东旁倾听着,她对他(她)们口中的司东充满好奇,原来司东以前是那么叛逆和冲动,逃课,打架,赛车,样样都干过。可也非常暖心,为兄弟两肋插刀,拥有一大帮好哥们。 司东是深沉的,甚至有些腹黑,一向只表现他想被人了解的那一方面。 所以如萋对他的了解是片面的,她对他的生活喜好一一掌握,他不爱吃辣,不喜鸡肉,爱吃鱼,早上会晨跑,衣服偏深色,或是白色,他又洁癖,从外面回来一定要洗澡…… 但让如萋概括他的性格,她皱皱眉,想半日,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他待她温柔体贴,可生气时黑沉着脸,不发一语,脑子总比她多转几个圈,想得比较周到。他待旁人有礼绅士,看似和善,却疏离得很。 如萋遗憾自己错过了他青葱的年少时光,她太贪心,想陪他走过所有的日子,想知道他所有不同的一面,或桀骜不驯,或张扬疯狂,或温暖…… “如萋,你和司东是怎么认识的?”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她顿觉不适宜,这是今晚林浔第一次同她讲话,语气淡然,看似平常。 “对呀!我们问哥哥,他坚持不肯说,你讲讲呗,我们都挺好奇的。”司柔坐在林浔身旁,脚随意踢打着,悠闲喝着果汁。 如萋垂目,她该怎么说呢,才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那时她正被婶婶打骂,头发很短,齐到耳朵,因营养不良,身子娇小,瘦骨嶙峋,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如木乃伊般一动不动,任人踢打,他路过,如天空下轻云般洁净,似青山旁流水般无华,旁观,援助,接她回家。 若不是前世有约,今生怎会如此巧合。 她不知该如何描述这一段相遇。 她神色坦然,缓缓开口,寥寥几字,“缘分使我们邂逅,我便跟着他了。” 跟,心相随,永不离。 司东不易察觉的僵硬的面色缓和柔软,嘴角噙满笑,伸手握紧了如萋的手。 林浔倚在沙发背后,状似无心地问道,“你们真的只是兄妹吗?感觉挺亲密的” “是的,我们只是感情比较好而已,容易引人误会。”她波澜不惊地回答。 这样的关系挺好的,兄妹是一辈子的,恋人会分手,朋友会绝交,唯有兄妹…… 司东眸子忽地冰冷,站起身,拉过如萋,他(她)俩的亲昵大家都习惯了,也没有其他想法。“林浔,今晚就住这儿吧,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两家孩子关系好,经常留宿,所以有专属的房间。 林浔看了眼手表,也起身,“不了,明儿上学,还有些东西没准备。” “那好,明天见。” 如萋回房洗漱完,正准备去司东那边,门就被敲响。 “如萋,是我。”是司柔的声音。 打开门,“司柔,有什么事吗?” 司柔穿着向日葵睡衣,娇小可爱,“今晚我们一起睡吧!你来这儿,我还没有好好和你聊过天呢。” “这……”如萋犹豫不决,司东那边怎么办,今晚的事他肯定不开心,她还想好好哄他呢。 “你不愿意吗?”司柔眸里浸着一丝紧张。 “不是,我……”还没说完,司东的门便开了,他身着灰色睡衣闲步走过来。 “这么晚了,还在干什么?”他看着司柔。 “我想如萋和我一起睡,我还有好多话要给她说。”哥那么疼她,一定会答应的。 司东神色未变,薄唇轻抿,“明天你还要上学,早点睡。” 眼见司东语气不温和,司柔急了,“可……”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睡相差,把如萋折腾感冒了怎么办。”承认他有私心,短短几天,他已经习惯身旁有她,伴他入眠。 司柔恼了,跺脚嗔道,“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说。” 司东见她没完没了,直接上前拉她回房,“快去睡觉,明早别赖床。” “不要。你只疼如萋,不疼我了。”司柔故意撒娇道,远处如萋听到,误以为司柔生气了,想上前宽慰,可司东接着说道,“你最近不是新看上了一套衣服,想不想要?” “想。”司柔使劲点了点头。 “那快去睡觉,明天就有了。” “好,我去睡觉了,哥哥,如萋晚安。”刚才的愤怒转眼不见,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似的。 如萋摇了摇头,这对兄妹啊。 司东回头,见如萋正往房间走,急忙上前一步拥着她一起进去,随手把门锁上。 如萋慌乱,脸颊绯红,佯装镇定,“这是我的房间。” 司东神情懒撒,径自往床上一倒,属于她独特的芬芳弥漫四周。“今天在你这边睡觉。” “不行。”如萋直接拒绝。 “为什么?”司东直接伸手把她拉倒在床上,拥住她,把玩着她的头发。 她头靠在他的胸膛,小鹿乱撞,“万一一会儿司柔又来找我,看见你在这儿怎么办?”他(她)们的关系是越描越乱,倒不如少些人知道。 “那你想过吗?如果她敲门,你不在这儿,不更引人怀疑吗?”为了保护她,明明清清白白的事偏偏做地偷偷摸摸。 如萋混乱着。 她的柔发,刚洗过,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依我对司柔的了解,她不是个执着的人,相信我。”她最大的执念都留给了林浔。 “那你明天一早就要回你的房间。”如萋同他商量着。 “好。”司东爽快答应。反正明天要早起,想到醒来便可以一眼看见她,他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 如萋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不好再推辞,只好顺应他了。 如萋再找了个枕头,放在司东旁边,睡在他身旁。 第5章 ,可知心中话 中午外出人少,如萋刚出校门,就见司东已站在门口等她。 他身姿俊美,气质非凡,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周围不少女学生远远地带着少女的娇羞怯怯看着他,又不敢走近搭讪,而司东的目光从如萋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未离开过她。 如萋快步向司东奔去,走近,他伸出手,干净修长,她握住。 “今天上学怎么样,和同学相处愉快吗?”司东关切道,如萋生性淡然,不善于与人打交道,他怕她受委屈。 “挺好的,我和我的同桌很合得来。” “那便好,人怎么样?” “他挺可爱的,和他聊天很快乐。”想到他被老师训斥面红耳赤的样子,如萋挽起嘴角低低笑了。 如萋耐心地给司东讲上午发生的事,司东神色淡淡的,不怒不喜,他的的注意一直在那个能让如萋开怀大笑的男生身上,心里有点儿滋味,称为嫉妒吧,原来,能让她快乐的不只他一人。 “比得过我吗?”司东突然停下行走的脚步,冒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来,惹得如萋很是茫然。 她抬眼迷茫看着他,“啊?什么意思?” “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时快乐吗?” 如萋愣了半响,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看到他眸色深邃,面色僵硬,好像有些明白他的不悦,她担心着会被他遗忘,同样,他也担心。 “你不一样,没人能和你比。”如萋认真地说着,这是一份承诺,亦是一句告白。 “哈哈……”司东大笑,双眸因灿笑明洁如美玉。 “走吧。”他的心情瞬间明朗了。 如萋恍惚,原来自己的一句话竟能化乌云为艳阳。 踏着轻快的步伐迈入大学校园,这里洋溢着青春的色彩,每个人都放肆飞扬地笑。 如萋和司东走在校园里,一个清秀美丽,眉目含情,一个气宇轩昂,五官精致。自然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不时听见周围的耳语声、议论声。 司东倒不介意,大大方方牵着如萋走,时不时低头喃喃说些什么,在旁人看来更显亲密。如萋可羞红了脸,低着头走,她不喜被这么多人注视。 终于到了餐厅,司东选了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靠窗,四人桌,他让如萋坐着等他,便去点菜了。 今日刚开学,餐厅人比较多,费了些时间,待点完菜回来,却不料见到让他勃然大怒的一幕,他双目有怒火灼烧,一向沉稳平静的心竟猛地被投了块巨石,惊起万丈波浪。 旁人评价他,优雅绅士,淡然温润,不急不躁,睿智自信,可那时,他像个毛头小子,挽起衣袖预备和人打一架。 如萋坐在靠窗的位置,头转向窗外,只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另外的位置被两个男生霸占,还有一个位置放着她的包。她今日穿着一袭浅青色的长裙,青丝挽起,面色红润,眉色淡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 “这位同学,你在等谁呀?”一位男生语气吊儿郎当地问道。 见她不回答,另一位男生接嘴道,“要不我们陪你吃饭吧。”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们做个朋友吧。” “你是哪个系的?” “……” 每个大学都有这种见到大美女就上前搭讪的男生,可从未碰上过这样的女生,不拒绝,不回答,甚至连脸也不给看。 如萋沉默以待,两人却一点儿也不扫兴,一直在聒噪。 “砰……”司东将餐盘扔在桌上,两人正津津乐道,明显被惊吓到了,抬头,见司东阴沉着脸,薄唇紧抿着,黑眸里有掀起狂风暴雨的气势。 “滚……”司东尽力压抑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道。 他不想在如萋面前大打出手,但他只给三秒…… 两人在司东强大气势压迫下,明白他与这女孩关系不一般,话说自己本没理,自然落荒而逃。 如萋听到动静,转过头,见司东黑沉着脸,眸里尽是她所陌生的愤怒,心里有些忐忑,柔声轻言道,“司东,怎么了?” 司东坐在她旁边,修长的腿交叠着,笔直的背靠在椅背,一声不吭,不看她。 如萋没辙,试探性问道,“因为那两个人生气?” 司东这才转过头来看她,冰冷着脸。 “我没理他们,他们说他们的,与我何干。”如萋好言解释,就是怕司东生气,她才一言不发,连脸也转向窗外。 “你可以不在这儿坐。”冰凉疏然的声音。 他对她温柔惯了,她以为他本脾气好,今日见他大动怒火,才知这男人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天性凶狠。 如萋讨好地上前握住司东的手,笑着撒娇道,“我不是想你马上就回来吗?怕你找不到我。再说你看这地就这么大,我去哪儿他们都会跟过来,好了,别为这点小事生气,我们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如萋的声音娇美婉约,如清风吹过百花丛中,悠悠然留一地香。 她本不是可爱型女子,相反,她心智成熟,性格清淡,撒娇,她不喜,只因对象是司东,她才愿意展露自己柔美可人一面。 话语虽动听,可如萋清明亮眸里有一缕暗光不着痕迹飘过。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选择空间的,一切都只是因你对我的疼爱而拥有。 “明日我们不在学校吃了。”他的眉秀美,似两湾清流,忽地碰到一个波浪,微微一蹙。 “不要吧,这点小事,何必折腾呢。”如萋握紧他的手,软着话语劝道。 司东,怎们是如此小气之人,心中腹鄙道。 他默然,冷着眸子直视她。 如萋笑容再灿烂温和也受不了冰山冷冻啊。 “你看,汤都洒了,你耍酷可不可以折腾粮食啊。”如萋嘟着嘴埋怨道。 “你不管我的肚子啊?这才是第一天,你就忍心饿着我。”她尝试转移话题。 耍酷?他?好吧,知道她是在逗他开心。 司东面色缓和,给如萋盛了汤,“先喝口汤,暖暖胃。” 语气饱含宠溺,知道他消气了,如萋想抽开手拿汤匙,可手被他死死握住,如萋哭笑不得,“你这样我怎么喝。” 司东嘴角一勾,“我喂你。”语罢,便拿过勺子舀起一口汤,送到她嘴边,无奈,今日他心情不好,如萋只好张嘴喝下,可吃饭,她坚决不让他喂,这是公共场所,还是要有所注意的。 午饭吃得有些艰难,错过了午休时间,如萋想着早点去教室复习上午学的内容,如萋以前在乡下上学,教学质量虽比不过这里,但好在她勤奋,好学,聪颖,司东放假也会给她补习,所以还跟得上这里的教学进程。 吃过了饭,懒懒地散着步往外走,阳光细洒着,这初秋的太阳不比盛夏灼热、滚烫,日光和煦,秋风清爽,着实舒服。 秋风暖阳下,走得缓慢惬意,可终到了如萋校门口。 明明每天都腻在一起,可这短暂的分开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两人不说话,不放手。 “我进去了。”如萋先开口。 “晚饭自己在学校吃,没问题吧?”这是司东最担心的事,如萋正值高三,晚饭时间紧凑,再出来实在不易,怕累着她,只能让她在学校吃。 “你真把我当小孩子了,放心吧。”如萋笑道,做了个OK手势,以前没有你的时候,再苦的生活我都挺过来了,这话她没敢说,怕司东心疼。 “你上完晚自习我来接你。”司东摸了摸她的头。 “恩,再见。”如萋转身,迈步,驻足,回首,挥手,离去。 她一步步离去,朝没有他身影的地方走去,他有些惶恐…… 司东讲不出再见,再见意味着分离,预示着遗忘,期待着重逢,注定着寻觅,他不愿。 当风歇了,云停了,花谢了,日光也暗淡了,万物催促着缘尽情灭,他也讲不出再见二字。 后来,到真的该再见时,他也讲不出这两字。 直到如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司东才离开。 阳台上,女孩凭栏眺望,眼眸里波光潋滟。 “嗨!在干嘛呢?学古人倚栏思人啊。”夏小风刚从办公室回来,耳朵里全是老师的絮絮叨叨、长篇大论,见如萋一个人在那儿傻站着,走上前打招呼。 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见是夏小风,收回情绪,“你吃过饭没?” “去之前吃了两个面包垫底,谁知道要被念叨多久呢?你说咱老师一大男人要减肥干嘛还拉上我?”一想到没吃上午饭,气都不打一处来。 “下次我给你带饭。” “什么下次,敢情你还希望我进几次办公室呐!”夏小风同她开玩笑道。 如萋微赧,“不是的,我是说如果有下次的话,我当然不希望有下次呢,你别误会。” 夏小风轻抿嘴角,同如萋说笑,她总认真回答,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笑道,“你以后上课别再搭理我,我要好好学习。”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哦。”回应简洁。 “你只哦啊?”夏小风纳闷了,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那我应该说什么?”如萋问道。其实是你先搭理我的吧,她想说。 这倒难倒夏小风,“你应该说……说我永远支持你。”夏小风一脸正经的样子,边说边挥舞着动作,手还握着拳头放在胸前。 “噗……哈哈……你搞笑呀。”如萋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干净纯粹悦耳,仿佛天籁之音。 夏小风看见她灿烂的笑脸,笑意盈满水眸,突然感觉能让她开怀大笑是件这么令人骄傲愉悦的事,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悲伤习惯让人忽视她也是个小女孩,他跟着她不觉也开怀笑了。 如萋晚饭和夏小风一起吃,因为他,如萋很快与班里的人熟络起来,她的言语虽然不多,态度温和,不似刚来时那番冷淡疏远,她温婉低调的性格给人好感。 高三的学习,繁重且无聊,做了几张卷子,一天就结束了。 “如萋,你家人来接你吗?”放学人潮中,拥挤难行,互相推搡,夏小风颇有绅士风度地虚拥着如萋,避免她被撞倒,如萋背着书包,没察觉。 家人?他从未承认过,“恩。”如萋声音低低的,这里太闹了,怕他没听见,于是朝他点了点头。 出了校门,只见接孩子的家长将门口围成了一个比一个大的圈,叽叽喳喳喧闹不已,如萋向夏小风告别后,在人群中寻找司东的身影,可人太多,层层包围她,黑夜弥漫,灯光昏黄,她望来望去,寻寻觅觅,司东在哪?她孤单瘦下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张望着,为什么她不能一眼识出司东呢,明明那么熟悉他,他的气息,味道,身形,她都了如指掌,如萋内疚着,慌乱着,迷茫着。 从前,他总会站在她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他说怕她着急,他说她从来就毋须寻找他,他说他一直在她身旁 第6章 ,随海浪漂流 明明灭灭的庭院里,心心念念的人却还未归家,一本书来回地翻来翻去,脑中却没纳入一个字,支着颊靠在窗台,与嵌在幽蓝天际的一轮明月对视,现在格外想他。 寂静深夜里,耳边传来呼呼风啸声和树叶掉落击打地板声。 夜有些凉,冷冷晚风带着寒意侵袭如萋单薄的身子。 静谧,幽长。 终于传来汽车的声音。 如萋立即收拾好书本,拿起枕头去他的房间等他,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在等待中缓慢过去,门依旧关着,敏感如她没察觉二楼有丝毫动静。 她有些担心,恍惚中,已打开房门,身着睡衣下楼找他去了。 楼下一片寂静,这个时刻,众人已入睡,书房的灯亮着,他可能在那里,悄然走近,怕惊了别人,手拿起正准备敲门,倏的止住,手僵硬停在空中,说话声响起,很模糊,细细辨别应是叔叔和他。 “你这样护她,不是折了她的羽翼吗?” “我遵从心的选择。” 门内,司云栋坐在书桌后面的座椅上,头微向后仰去,双目紧闭,单手扶额,似在思索,脸庞有细纹,黑发已斑白,可眸中的精气神不减反增。司东是他的爱子,他对他有很高期望,但作为一位父亲,他不会允许自己强行插手儿女之事。 司东笔挺地站在在桌外,头微低,黑瞳里满是决心。 “你告诉我,是因为兰兰吗?” 门外,如萋在听到‘兰兰’二字时,已转身离去,她知她(他)们之间无需秘密,可他若想告诉她,会亲自和她说,即便是惨烈悲痛之事,她也能平静着心听到最后。 司东的回答有些慢,因为他不解,沉思半响,才坚定回答道,“不是。” 殊不知,一慢荒废了多少光阴。 “好,我答应你,你母亲那边我来说。” “谢谢爸。”司东抬头,眼含谢意,开门,离去。 罢了,儿子高兴,父亲还瞎操心什么呢。 司云栋眉头纾解,因那句“谢谢爸”嘴角含笑,起身回房了。 那件事后,他鲜少同他交流,勿论含笑以待,他努力,聪慧,沉稳,是大将之才,一天天离父母越来越远,如今因如萋之事能好言同父母商量,是否意味他开始原谅他(她)们呢? 如萋?是福,还是祸呢。 再看司东,一身轻松,大步往楼上走去。 轻轻地打开房门,屋里没开灯,只有床头的那盏小灯发出淡淡的光,笼罩着她,如萋盖着被子背对着司东,他轻手轻脚地进浴室,快些洗漱,头发还湿湿的,就钻进被子拥着如萋,鼻翼间全是她的气息,心也安稳许多,合上睫毛。 虽闭着眼,但神志清醒,本有好多话想同他说,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他回来,却发现不知如何开口。 感觉脖颈凉凉的,有水滴透过颈项钻进睡衣里,如萋伸手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湿着呢,急忙转过身来。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样易感冒。 惊觉了她的动静,张开了双眼。 “把你吵醒了?”语气略抱歉,他退开身子,避免自己的湿发沾湿她的衣服。 “没有,我没睡着。”明明想装睡的,却又顾虑着他的湿发。 “在等我?” “怕你出事,以后早些回来,行吗?”真的害怕,生命脆弱,一个意外,从此天人永隔。 曾近远在天涯,只是思念;如今近在咫尺,却是挂念。 “中午你忙你自己的事,不用特意陪我。”晕黄灯光中,她春水般的明眸泛着忧虑,她爱和他呆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并肩走着,也是一种幸福,可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学业。 她的忧愁因他而起,她的欢喜与他有关。 司东轻抚着她的背,“不会了,以后我会早点回家。” “那你去把头发吹干。” “你帮我吹。”他神色自若道。 怕是这世间,只有一位名叫司东的男子让她不忍拒绝,也舍不得…… “好。”她细声答应。 温和舒服的暖风柔柔吹拂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如萋柔嫩白皙的手指穿过他的细发,轻抚他的额,司东悠闲地躺在如萋的腿上,眼睑半敛。 这一夜寂静,却撩人。 翌日,竟下起了雨,点点滴滴串联成串,柔情地亲吻窗外的梧桐叶。似那情人间的喃喃低语,又似相思之人的苦苦呼唤。 连着听的人也系着一抹情愁。 如萋正上着课,可双眼空洞无神,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无节奏地敲打着书桌。 “如萋,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感冒了?”夏小风低声问道。 如萋转过头,看到夏小风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烫,“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中午补个觉就好了。”昨晚穿着睡衣站在窗边吹了一个多时辰的风,不感冒才怪。 如萋想着回去一定要吃药,生病了司东可要生气。 脑袋晕晕的,听课精神也不集中,侧着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似白糖散落于天边,乡下的河里此刻应涨满了清澈的水,光着脚丫子在里面淌水,肯定特别舒服,如萋打开窗户,单手捧了一眼雨水,放入嘴中,无味,凉凉的。 “你是不是烧昏了,精神不好还开窗户,还喝雨水。”夏小风注意到,一脸惊诧,厉声斥责如萋。 如萋甜甜一笑,关上窗户,细腻脸颊如雪白。“我只是想念乡下的小河了。” 生病自带柔软的声音,夏小风不忍再多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如萋想了想,“这里更好。” 夏小风撇了撇嘴,无奈道,“这儿有什么好,条条框框一大堆,哪有乡下自由自在有趣多?” 如萋沉默,这里有他。 终于盼到了中午,如萋飞奔出校门,伞在急切中忘拿了,雨势虽减小,断断续续,露珠似的,连成串儿,跑到一半,发梢滴着水,如萋才察觉自己双手空落落的,抬头,雨水湿了面庞,匆忙跑回去拿伞,纵然此刻想见他想见得快发疯了,但她不想他生气。 在天青色烟雨中见到他,好似之前悬在心间的顾盼,不宁,盼望只为了迎接此刻的两两对望、凝视。 她桃靥笑兮,美目盼兮,手执烟雨古伞。 他一身白衣黑裤,静立于秋雨中,仿佛清隽洒脱的风流古人从画中步若盘莲而来。 缓缓来到她眼前,眉目一片深情,纯洁如天空泪滴也冲刷不了他明眸中的情动。 “你脸怎么这么红?”待走近看,才发觉她脸色异常,急抬手去触摸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他收起自己的雨伞,倾身橫抱她跑向停车处。 他稳稳地抱着他,雨水肆无忌惮打在他如玉俊雅精致的脸庞,如扇睫毛被淋湿,她抬手拂去他脸上的水滴,手掌平着替他遮雨。 不一会儿,她便乏了,安稳地昏睡在他怀里。 医院,挂号,看病,量体温,拿药打针…… 如萋昏昏迷迷,半醒半睡,沉睡在他的臂弯里。迷迷糊糊听见通话的声音,门铃响起的声音,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他贴在在耳边温柔的细语。 “来,如萋,把药吃了。”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护在怀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她水眸半开,神色迷离,将又睡去,他拿过药,柔声哄着顺着,才让她把药给吃了,又把准备好的温水给她喝下,见她半闭着眼,困乏极了,便抱着她回卧室。 司东把空调温度调到适宜,拿毛巾用温水泡过给擦拭她身上因发热出的细汗,每半小时就用温度计测量体温,后来,烧终于退下,他便拿来电脑在她身旁坐着忙自己的事情。 外面湿答答一片,冷风乍起乍停,屋内温暖如晚春,如萋沉睡在另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 一觉睡醒,雨已停,夜色浓重,眨了眨眼,看向薄纱隔绝的窗外,暮霭沉沉,幽静深蓝,她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卧室黑白主调,淡蓝色的床做点缀,发出浅黄色光的吊灯与轻纱相映衬。 她急急下床,房子很大,窗明几净,干净整洁,雅致宽敞,别具情调。 “司东……司东。”如萋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毯上,边找边喊,眼眸无助且惶恐。 正在厨房给她熬粥的司东听见动静,就赶紧出来了,连围裙也懒得脱,如萋见着司东,便不怕了,直往他怀里冲。司东一眼就看到她没穿鞋,眉头一皱,上前抱住她,如萋手臂直接圈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脖颈,一暖一凉。 “司东,这是哪?怎么天黑了,我不是还要上学吗。”一时醒来,被陌生的场景冲昏头脑,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司东把她轻放在沙发上,拿来拖鞋给她穿上,他修长有力的手温柔地握住她的小脚丫,如萋羞红脸,转过头不看他,心中冒出一圈又一圈暖意,“学校我已经帮你请假了,这是家里的公寓,我们以后都住这里。”他的语调向来波澜不惊,冷冷清清,不夹杂过多情绪。 如萋还虚弱着的脸庞显出惊诧之色,“为什么要搬出来?” “上学近些,你不用来回奔波,中午张姨会提前来把饭菜做好,和家里一样。”司东一面说着,一面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如萋闻到清香气味,食欲大增,司东厨艺不赖,如萋知道,但他鲜少做饭,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给如萋做的。 他拿来毛毯给她披上,柔声道,“来,中午还没吃饭呢,先喝点粥,等感冒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如萋听话地吃粥,大米熬得很软,很香甜,她念着他刚才的话,觉得不妥,“可是,叔叔阿姨呢?我没关系的,我们回去住好不好?” “我昨晚和他(她)们说了,你看你的衣服不是都拿来了吗?我们周末回去也是一样。”司东温言道,她体贴,她善解人意,他懂。 她的粥已喝完,司东拿过碗放在一旁,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的话仿佛有某种魅力,淡淡的嗓音,如流水般平静无波,却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昨晚?兰兰?。 “你喜欢吗?”她只在乎他的欢喜。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凝视她,嘴角泛起一丝丝笑意。 “好。”如萋的眼底有了一星半点的灰暗,带着破碎的色彩。 她知,人生在世,强求的,必有代价;期盼的,总会失望;太过美好顺利,终有坎坷。 可明知是飞蛾扑火,前方有铺天盖地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灾难,也止不住步。 如萋,如萋,带着至纯至真的爱,决绝地朝他走去,前方是梦里的天堂,亦或悬崖峭壁…… 有人嫉妒她美如画,羡慕她受到那清冷男子如此细致的疼爱。 可极少有人悲戚她曾近的遭遇,饥不择食、衣衫褴褛、冰寒交迫,尊严被别人踩在脚底践踏。 第7章 ,依然爱着 天色渐亮,青涩光线透过枝叶一点一点地洒下来,花园里的石板路积着水,水光潋滟。 修长健硕的腿每迈一步,黑瞳深处的沉郁又增添几分,她,与自己不过露水相逢,鲜少交集,不过匆匆过客,他为何入魔般执迷于此。 大院内的惊鸿一瞥,黑夜中的仓皇寻觅、惊喜一拥、眉中怒火。仅仅几幅画便可描述清楚。 想到她清澈明亮的双眸中蕴起怒色,不过一瞬,又如往常般平静无波,可小小白白的贝齿紧咬着红润的下嘴唇泄露了她的愤怒。林浔眼角含笑,她干净如画,忍不住不去触碰。 他出身尊贵,众人追捧,想要的未开口就有人双手奉上,可现在的他竟为一平凡女子的笑颜而着迷,他想看她因他而变化的神态、表情,或生气发怒、着急慌乱、梨花带雨,或喜悦相拥、春风满面。 他想,此刻的他有些坏。 心怀不轨吗?他摇头。 林浔和司东,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性格同冷,却不同,司东是清冷,林浔是冷漠,司东待人温润如玉,心底疏离淡然,林浔冷血冷肉,我行我素,表面,林浔不好相处,实则,司东更为无情残忍,前提是你触及他的底线。 暗香浮动的花园深处,如萋低着头静静注视着那一点小绿,脑海里倒不是想象中的深红色,而是内心虔诚地近乎卑微的祈祷与希望,‘我将终身并满含深情地注视着他,即使是个背影,也足矣,即使得不到他的注视,我也如影随形。’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人,她愿将这份洁如玉石的爱珍藏在小小的心里,午夜梦回时,不至于太过寂寞。 未遇到爱情,愿守在一旁,默然注视,陷入爱里,欲望将理智吞噬,只剩下不住地挣扎。 如萋沉浸在自己百转千回的思绪里,迟迟才察觉地上自己的形单影只。抬头,天空已布满朝霞,旭日升起,暖意四起,想着司东可能醒了,准备回房。 穿过布满鹅卵石的花园,不巧,亦或真巧,遇见林浔。两人皆是一怔,随后,一人蹙眉低头,一人喜上眉梢。 显然,林浔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果真还记着仇呢,看来自己该反省反省了。 “嗨!”打破僵局的是林浔,一句‘嗨’妄图将关系重归于好。 如萋点了下头。 “你这么早来花园干什么?”语气稍显僵硬,可掩藏不住眼里的温柔。 如萋不知他今日为何这么早在这里,说话也少了那日的冷淡犀利,可也懒得知晓,他从来喜欢将别人的情绪玩弄于手掌中,她不想奉陪。留下“看花。”两字,疾步从旁走过。 林浔眉间一凛,是在敷衍我吗?上前抓过她的手臂,“你还在恼我吗?” 除了司东,如萋讨厌别人对她的肢体接触,用力甩开他的手,向后退步,抗拒之态如此明显,“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我要回房了。”原谅她心口不一,只是不想过多纠缠,他已经给她留下坏印象了,她不喜他。 闻言,林浔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倾身,直视她,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水润的粉唇,海藻般的乌发,明眸皓齿,“我们冰释前嫌了,是吧?” 他挨得如此贴近,都能见到他细密的睫毛,如萋想后退,又怕他情急做出越矩的动作,不动神色缓缓拉开彼此距离,“随你想吧,可以让我走了吗?” 念着她只披着一件薄外套,裙下白嫩的腿还露在清晨的微寒中,林浔退开身子,让她过去,“嗯,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如萋走了几步,停顿,回头说道,“我俩不熟,别说的这么亲密。”转身快步离去。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纯净清脆。如萋无暇搭理。 轻轻打开房门,迈着轻巧的步子,慢慢靠近床边,司东安稳地睡着,眉头舒展,薄唇轻勾,梦里有她吗?如萋坐在床沿,弯腰,手托着腮,温柔地注视他——那个她魂牵梦绕的男子。 她不敢触摸他的脸庞,怕惊扰了他的美梦;她无法进入他的梦中,瞧瞧他的幸福来自哪儿。 忽地,一刹那间,来不及思索,腰间多出一份力,如萋惊吓中紧闭上眼,一片黑暗中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看见他嘴角噙笑,还带着刚睡醒的惬意慵懒。 “身上怎么凉凉的,出去了?”他揉揉她冰凉的手指,紧握掌中,一只手将身上的毯子扯过来盖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腰,两人同盖一席被,呼吸缠绕。 “醒早了,我去花园逛了逛。”如萋的身子一点点暖和起来。 “下次多穿点,别感冒了。”她上次昏睡在他怀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揪得他心疼。 如萋对他甜甜一笑,灿若山间野花。“好,你要起床了吗?” “嗯,想好今天去哪儿玩了吗?”知道她高三学业繁忙,想着周末带她出去放松放松。 如萋沉思,轻蹙眉头,忽地散开,司东没察觉她的神色有些沉重。 如萋开口道,“我想上午看会儿书,下午我们骑单车去山上,就是你上次我无意看到的照片里那座山,好不好?”轻柔细腻的话语情绪依旧,司东凝视着她,眸里宠溺消失,含探视窥测之意,她含笑回望,他转开眼眸,如萋轻勾嘴角,似苦笑。 照片有些旧了,摩擦得厉害,应常被细看,这是如萋无意收拾东西翻到的,男男女女,风华正茂,相拥着站在山崖边,笑得开怀,司东那时身形已挺拔伟岸,站在中间,旁边的女孩身材高挑,一头短发,穿着干净休闲,模糊地看不清面容,但可以感受到她青春面庞上洋溢着由心而发的快乐。 那时的司东是张扬夺目的,散发着少年的色彩与光芒,不像现在的他,沉默时总有淡淡忧郁笼罩着他,尽管他隐藏的很好,可似有似无的伤感失神瞒不过如此在乎他的她。 她想走入他的灰色空间,抚慰他的忧伤,填补他心中的缺口。 他的曾近,他不曾提过,那个她,也未在他的只言片语中出现过,可时时刻刻放在如萋心上,今日,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推动她说出了口。 此刻,看着司东沉寂的眼神,如萋忐忑不安。 良久,良久,一分钟不到,她却在后悔、自责、担忧中徘徊了好几圈。 “好。”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黑发。 贴近他胸膛的她笑了,浅若白雪。 收拾好,下楼吃早饭。 林浔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司柔一脸高兴地坐在旁边自说自话,见着如萋和司东下楼,司柔欢乐地上前拉着如萋的手,“如萋,我们今天一起去郊游吧!”她的声音如夜莺般清脆。 当司柔的“如萋”二字出口时,林浔就忘了指尖该触摸哪个键了。 “司柔,我……我有安排了,不好意思。”略带抱歉的语气,她有她的无奈,她时间不多了,想珍藏这份美丽时光。 “司柔,你和林浔去玩吧,如萋还要学习。”司东上前替如萋解围。 司柔悻悻然,知道自己老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林浔。 无奈,那人根本不搭理她。 独坐一旁,拽酷地低着头。 如萋埋头喝粥,一勺一勺,机械般放入嘴中,平日的香甜可口顿时全没了,因为感觉到有目光直直射向她,屏气,抬头,客厅中的林浔方位正面向她,慵懒地闭着目,神色泰然。 “怎么了?不合胃口?”司东问道。 “没有,很好吃。”如萋收回目光。 早饭后,如萋回房学习,司东他们约好朋友去球场打球,司柔也跟着去观战了。 时钟滴滴答答,窗外已阳光漫天,风吹树叶飒飒响,蝉鸣更显宁静。 如萋将细发束于脑后,认真地做着作业。 门口有响动,如萋想着可能是司东回来看她,挽起嘴角回头,笑容僵滞。 “怎么是你?” “就是我”他的语气总是那么自大、霸道。 “你为何不敲门?”她尽量礼貌道。 “我敲了,你没回应。”说着,环顾一眼她的卧室,干净整洁,粗略一看,是女孩子的卧室,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秘密,独属女孩的秘密,成长的痕迹,女孩的心思,专属的小玩偶,没有,都没有,中规中矩,除却大量的书籍和高档的家具,就像个高级酒店。 如萋看他一步步堂而皇之带着审视的目光进入她的私密空间,她不悦且不自在。 “你找我有什么事?”如萋走到他身前,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没事,看看你。”他顺势拐弯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如萋直直立在他面前,俯视他,语气强硬,“请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 他翘起腿,悠闲自得,“没听说过司家还有哪儿不欢迎我?” 如萋垂头,正对他狡黠面孔,她偏头说道,“我的房间没什么好玩的,你去别处吧。” “可我就爱看你。”吊儿郎当的语气,像个痞子。 “你……” 她生气的时候两颊微红,眉头轻蹙,爱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柔弱。 “既然你爱呆在这儿,我走行吗。”如萋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林浔站起身,一手拉住如萋手臂转过身,他低声道,“为什么每次我同你讲不了几句话你就要走?我们不能心平气和说说话吗?” 如萋气极,愤愤道,“不能,我们本不是同路人,为什么要牵扯在一起。” “那谁是你的同路人,这偌大司家,恐怕只有司东了。”她冷淡寡清,一心只扑在司东身上。 如萋甩开他的手臂,冷冷道,“反正不是你,不知我哪儿惹到你了,我道歉,请你以后不要这样。” 林浔轻笑一声,“既然知道惹到我了,何不对我温柔些?”你让我摇摆不定,就有义务安定我的心。 她妥协,可他不领情,如萋怒瞪着他,“算了,和你没法好好说,你出去。” “我也该走了。”借着休息名义回来看她,人看了,也该走了。 林浔倏的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没等她的手打来,就收回手潇洒走了。 愤怒,林浔成功让如萋感受到了。 后来,许多不如意的事接踵而至,他苦笑,穷尽心思,竟没得到过她一个笑容。 从他们打完球回来,至吃完午饭,敏感的她察觉到那淡淡散落在空气中的注视。可她再也没有投以视线去查证。 尽管司柔再三地提议一起去玩,她依旧婉拒。 当她骑着单车和司东出门时,她感受到了那人冷淡的目光,她置之不理。有些人是招惹不起的。 第8章 ,风雨欲来时 清风拂面,日光暖暖,吹走了恼人的烦心事,晒透了有些恍惚的心思。 能与他结伴而行,是她渴求的幸福。 登上山顶,有野花盛开在山崖,在风中摇摇欲坠却开得烂漫。 她走到司东旁,手紧握着他的手,站在照片中他(她)们曾站过的地方。他眺望着远方,薄雾层层,日光穿透云雾,迷离、旷远,眸子幽深。即使和他同站一方地,同看一片云,映入眼眸的景象也各不相同。 山清水秀,轻烟笼罩,斜阳铺散,悠远,宁静。 “司东,你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会带我回去吗?”她的问句语气轻柔温和,如吹拂在脸颊上的微风,自然,舒适,却如巨浪拍打着暗礁砸在两人心底。 两年,她从未启口过,连猜想也觉得奢侈,以前,没想过非要问个缘由,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可自从见着那张照片,倩丽的身影,熟悉的身姿,依偎在他的怀里,她开始惶惶不安,她知道,潜藏在深海里的秘密一旦浮出水面,两两不得安生。 司东的眼神从空洞变深邃,思绪开始漂泊、停驻。缓缓开口,“只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受苦。” 与司东相识已久,他清冷淡漠,绝不是因爱心或一时同情心滋生便会随便带一陌生女子归家之人。一句‘保护’,是敷衍了事,亦或想堵住她继续询问之口,她不知。 如果她再问下去,真相可能会愈发清晰,但他眸子在说话之际染上一抹灰暗之色,她瞧见了,紧闭了嘴。 如萋那颗漂泊在忧与喜边缘的心怕是永远不会安稳下来,她想做个傻子,只要他说,她便相信。 她不在乎事实,不用眼见为实,只在乎他口中的答案,司东,勿负我。 如萋轻拥着司东,耳畔是他砰砰的心跳声。“司东。” “嗯?”司东搂着她的腰,眸光深沉,身后是绿野遍山,青葱层叠。 “我知道这座山顶对你意义非凡,你不愿说,那我也不问了,可今天过后你能不能忘记关于这里不好的事,我不想你执着于过去,因往事忧愁。”未完的话是‘你能不能忘了她,既然想到她会让你陷入悲伤的漩涡,我不想你记得她。’ 夜半梦醒时,她看见他斜倚窗台,望月沉思,眉间忧色,眸光悲戚,旁边是那张磨损地厉害的照片。 她只能闭眼假寐,不去参与他的念想,她好像没资格扰乱那刻屋子里的忧伤氛围。 司东低叹一声,自己护在心里的宝贝竟然因他无意流露的情绪有如此大的压力,他该如何?那只不过是一段前尘往事,牵扯了太多恩怨。提起只会徒增悲伤。 “如萋,我现在无法解释什么,不过,我答应你。”司东温柔地捧起如萋的脸,直视她的双眸。 他溢满眼眶的深情、他温柔郑重的话语、他如捧珍宝似的触碰,如萋已有水光在眼中闪亮,她埋进他的怀里,掩饰着她感动的结晶。 本应愉悦轻松的山顶之旅,却在拥抱与抚慰中落下帷幕。 那承诺,那信任,那誓言,那过往,沉埋在山顶月光中,明月不逝,记忆永恒。 如萋说,那****带他去哪儿,只想解惑,不曾想却埋了颗炸弹给自己,她笑道,命运弄人啊。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火红与葱绿想映衬,秋风袭人,暗香浮动。 两人依偎在山崖,看那红绿中散开的白雾,相视一笑。 她笑靥如花,映带花色,笑意如水流转在眼波中。 他清淡一笑,似风掠过,如月纯粹,留甘甜于呼吸间。 暮色降下,明月升起,回到大院,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举杯谈笑。 如萋早早吃完饭去院里走走消食,清风舒爽,月色朦胧,她享受此刻安静的时间,不用花费心思同别人交往,不用顾虑彷徨。 静静的深秋,如昔日时光,她还是她,他未曾来过她的生命,回顾来时路,已惘然,岁月****了脸庞,那些泪呀、苦呀就这样吧,别再过于执着。怕只会把本如烟缥缈的故事拆分地破碎狼藉,一地残渣打碎如今的幸福。以后,他安好,我知足,和他共享这清风明月。 餐桌上,司东悠然,惬意,司柔在一边询问事情。林浔见如萋离去,找了个借口也离开餐厅。 她步若轻云摇曳生姿,双手环胸,时而低垂,时而眺望,在这流光月色中。 他步步沉稳,无声,执迷于她的云淡风轻,恼怒于她的置身事外。 今夜如此寂寥,他非要个答案。 “啊!”如萋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眼被人覆住,腰间出现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双脚猛地离地,背紧贴着身后粗壮的树。 “你放开我!”如萋拼命挣扎,无奈双手被固在胸前,脚胡乱踢打。 “放开!”声音已失去往日的温柔,尖锐恐惧。 她正准备张口一咬,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别闹,是我。”他再不说话,恐怕胳膊就要少一块肉了。 林浔放开她,却依然离她很近,鼻尖相对,呼吸萦绕。 他的眼在深夜里炯炯有神,直视她的眼眸,似在窥测某种信息。 “你放开。” “不放。” “放开。” “你们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林浔闻到她身上清香的味道,那幽香缠绕在他的心间,嗓音也喑哑了。 “与你何干?” 他轻笑一声,此刻的他让她惶恐,他幽深的眸子,鬼魅的笑。 “骑车玩,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喜欢司东吗?”她将心思埋藏的太深,他只好穷追不舍,步步紧追。 这一问句如一块石子砸乱如萋心湖。惊起片片涟漪,引起阵阵思绪。 不,她不喜欢司东。 她爱他,比海枯石烂更至死不渝,比天荒地老更不休不止。 她的神色不再恐慌失措,她沉静着面庞,直视林浔的眼,不再退缩。 “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想说的事,你拿铁锹撬开我的嘴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你这样会让我厌恶。”她的语气又恢复以往的冷淡,不,更冷、更伤人,一字一字试图化作尖针将对方扎个血流成河。 她收回了双手,在狭小的空间缩紧自己,无声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她的眼神冷漠,不再看向他,连愤怒也不给他。 “你为何对我如此咄咄逼人?”本以为你是朵洁白的小莲花,需要人爱护,可你在我面前却是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稍稍挨近你,你就拿着锋利武器无情刺向我。 难道我的心真是铁做的?不会疼,我第一次想接近一个人,也想疼她,你为何这般残忍。 “你对我又何曾友善?” 他的低叹与忧伤,她感受到了,可她的底线是司东,世间待她太凉薄,她不得不残忍些,护着自己的命脉。 “那我要怎样你才可以……和我做朋友?”他无可奈何地放低了姿态,其实想说的是‘你才可以对我像对司东那般、那般好,那样甜甜微笑。’ “你就是因此才来打扰我?”那样孤傲一人,也想与她做朋友?呵…… “……恩。”是执迷吗?他也会如此,像那些少男少女似的,林浔抿嘴笑了。 “我俩不适合做朋友。”一语了断他的笑意。 “为什么?”急切的语气,难道适合做恋人? “因为朋友是处在平等的位置,相互尊重,你接二连三地打扰我,不顾我的意愿,这是朋友吗?”她的嗓音散去冰冷,温婉的声音流淌在流水的月色里,仿佛说的事是不关己的,的确,从来只有司东一人与她有关。 尊重?平等?她需要这些吗?他必须这样吗?他的骄傲和骄傲资本甘愿为一人放下吗? “如果我尊重你呢?”他低低地说,可一出口就有悔意升起,他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林浔放开支撑在她手臂旁的手,神情黯淡。 “你不必这样,我不值得。”如萋趁机逃脱他的钳箍,匆匆跑走了。 林浔看着她慌乱的步伐,焦急的身影,落寞低首。 如萋此刻已知林浔心意,心中五味杂陈,她平静的生活,正悄然理她远去。 “如萋?” “嗯?”如萋抬头张望,见司东静立于浓浓夜色中,辨不清他的情绪。 如萋急忙向他奔去,在离他不足一米处停下,娇喘吁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司东上前一步,拿出贴身携带的手绢轻拭她的汗珠。 “没有,就是想你了。”当被林浔禁锢不能动弹时,除了慌乱和愤怒,更是想念他胸膛的温暖。 唯有他,不舍得逼自己。 司东收回丝绢,揉了揉她的细发,浅笑道,“嘴真甜,我也是。”伸手将如萋揽入怀里。 暮色四合,月夜寂寥,秋风阵阵,繁星点点。 佳人相互依偎,树下,少年注视着这羡煞旁人的一幕,眉头轻蹙,分不清眼中的浓郁是喜是悲,屋内窗旁,看着司东舒展的眉头,含笑的凤眼,陈桦叹了一声摇头走开。 两人自今日山顶交心后,是愈发黏地紧了,片刻都舍不得分离,似要把过往未参与对方的人生都弥补完,又似要把未来的甜蜜日子提前过了。 难道,她(他)已预知了分离…… 第9章 ,谢谢你的爱 深夜,蝉鸣。 如萋舒适地窝在司东的怀里,一床棉被温热着两人的身体。 “明日我们回云景公寓吧!” “为什么?”她侧了下身子,惊诧地看着他俊秀的面庞。 “我后天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赛,我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在家里,有诸多不便。” “没有不便啊!我觉得挺好的。”她戏谑道,眼神含讥诮之意。 司东眼中的她,媚眼如丝,水光潋滟。 “在家里,你会像今夜一样拥抱我吗?会这样吗?”司东情不自禁地在如萋眼上留下一个吻,只因此刻的她太诱惑人了。 他薄唇残留的温热触觉惹得如萋脸红,羞涩别开脸,心如小鹿般乱跳,深呼吸,放松,可他厚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她的颈项,露在空气中,逐渐被温热覆盖,他埋首在她脖子里****,软软的舌尖滑过她细腻的肌肤,如萋觉得不妥,转过身,背对着他,压抑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你去几天?” “五天。”他的嗓音为何也如此喑哑,他也脸红了,如萋好奇想看看他脸红的样子。正准备转过身去,手臂却被司东束缚住,“睡觉吧!明天早点起床。”他强势地箍住她的身子,沉声道。 “哦。”真小气,如萋嘟了嘟嘴,闭上眼。 背后的司东双颊通红,调整呼吸入睡。 梦里花落知多少?一朵名叫曼陀罗的种子已悄然发芽。此花花上有刺,刺上有毒,中此情花毒,需服用绝情丹,或食用断肠草,方能止痛。 问世间情为何物?生死相许够不够? 他(她)们的幸福早已跨过浓烈炽热的情感相撞,年少的岁月里只愿恬淡地生活,相拥在一起已属不易,不愿奢求过多。 背靠着背相守午后漫漫时光,清幽微风中散步闲聊,十指交叉着慢跑,一言,一语,一眼,一嗔,是欢乐,是知足,是细碎的甜蜜,可时光总待有情人不公,匆匆,太匆匆,未看腻她(他)的脸庞,转眼已到挥手时。 借天空的一轮明月承载我的想念好不好? “张姨最近会来照顾你的。”在热闹的十字街头,人群簇拥,他悉心护着她前行。 “不用了,我在学校吃饭,我能照顾自己的。”夜色微凉,流光如水。她眸光淡淡。 “我不放心。”他停下脚步,微弯腰注视她。 “听话,好吗?”他的声音温柔地能化了糖,可语气却带着一丝强硬。 “我以前不也过来了吗?”除了你,我谁也不需要陪伴,如萋心里想着。 见他神色凛冽,知道触到那片伤心地,她住了口。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如萋急忙解释。 可他眸子依旧冷淡。 “你知道我最恨自己什么吗?没有早些遇见你,让你受那么多苦。”他字字切齿,恨不得回到过去,免她这一生的悲苦。 她紧拥着他,摇头道,“那不是你的错,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他的‘恨’令她悲切,她没那么好,值得拥有他全部的关怀。 人生若注定存在一些遗憾,她愿把它认作能遇见他的代价,如此,一切都变得有意义了。 “可我会心痛。”记得初识她时,她空洞绝望的眼神,她营养不良的身子,她封闭冰冷的心灵。 他的眼眶盈满了一种名叫‘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深情,如萋握住他另一只垂放在衣侧的手。 她含情凝视他,“如今回想来,我觉得一点儿也不苦,没有那些事,我又怎会是现在的我,我俩就不会相识,现在有你疼我,我很幸福。”如萋轻摇着他的手臂,娇滴滴道,“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哦,你总是把我当小孩管,太否定我的年龄了。” 每每如萋向他撒娇,总会以他的妥协作为结束。如萋本就早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使孩童的性子。 只因知道他疼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有一天,当她撒娇也不管用时,那她也该潇洒离去了。 翌日,如萋早早起床,精心为司东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临行前,难分难舍,耳畔低语,相互紧拥着谁也不放开,比热恋的情侣更你侬我侬。 “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司东迟迟不肯出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 “好的,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身体最重要。”如萋拉着他往电梯走去。 “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吃穿方面你可以联系张姨。” 如萋按了电梯,“好啦,你都说几遍了,我知道,我会吃的白白胖胖的。” 电梯来了,司东流恋不舍,紧抱着如萋,“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该走了,不然迟到了可不好。”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彼此痴望交缠的目光斩断,刹那欢愉尽灭。 再美的花总要谢的,再贴近的心终归不是一体的,若能重来,将记忆倒带,司东那天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的心狠心离去,他怎放心留她一人呢。 一场短暂的离别,两年的辛苦付诸江水。 周一,司东离开的第一天,如萋在思念中适应没他的日子,平波无澜,放学,林浔在教室外等她,引来一片注意,如萋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两人无话,静默、跟随。躺在没他的被子里,如萋一夜无眠。 周二,司东离开的第二天,一切如常,他默默紧随。 周三,林浔试图走到她身边,她却变快了脚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林浔伫立在原地,挫败感黏住了他的步伐。 周四,夜幕深处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有大雨倾盆之势,如萋走晚了,林浔今夜没来,道路上鲜少人,行人步履匆匆,如萋步伐加快。 或是上天注定,悲剧发生在所有恰好汇聚的时刻。 在即将到公寓的转角处,有一片小树林,昏暗幽深,忽地有一醉鬼窜出来,面目狰狞,如萋惊吓一条,急忙往后跑,可醉鬼上前一步硬抓住如萋的胳膊往树林里拖,他力气颇大,如萋踢着、咬着、掐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可漆黑无光的林中只有类似鬼叫的树叶摩擦声和那醉鬼的污言秽语。 她的外套被呼啦哗啦地被撕破,头发混杂着泥土散落在脸上,他扯乱了她穿在里面的T-shirt,露出了光洁的脖子和浅色的内衣,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醉鬼光靠触摸她如水柔嫩的肌肤也兴奋起来了,竟伸手去拉扯她的裤子,如萋哭着求他,张嘴咬他,无奈,依旧制止不住他的恶行,他愈发张狂,时间在此刻格外地慢,力气一点点耗尽,嗓子渐渐发不出声音,心碎的声响堵住她所有出口,绝望,铺天盖地的毁灭感朝她席卷而来,她无力地闭上了眼,司东,对不起,再见。 可她舍不得呀,说好要陪着他慢慢变老,看着他从俊秀健硕到白发苍苍,一起在黄昏下漫步,她要免他忧伤,回以一世相守。 司东救救我,救救我。她睁开空明的双眼,在密林中寻找一丝光明。 如萋使出最后力气腾出一只手,摸索着书包的拉链,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只手上,保佑!保佑!圆规,万幸,高高举起它,狠狠地插在匍匐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背上,一下又一下,男人吃痛松手,背上鲜血淋淋,如萋忽地一把推开她,疯狂往外面跑去,天空终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惊雷鸣鸣,如萋借着闪电光逃出黑压压的树林。 大街上,除了雨水和泥泞,便只剩下满身疮痍的她。 雨水冲刷她脸上、身上的污泥,鲜血。她咬着牙不停跑,一直跑,她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想她一定会疯的,不,她已经疯了,一步,一步,她便万劫不复。 凭着仅有的一丝理智与清醒,跌跌撞撞爬着、滚着地回到那个盛满了温暖的公寓,可此时,公寓寂寥无声,凉意四起,风呼呼地刮着窗户,电闪雷鸣,像极了那个幽暗的小树林,如萋满脸鲜血,拖着一身疲惫和伤痛进了浴室,将门反锁,打开还凉着的水,倒在浴缸里,让水洗尽她身上的肮脏。 不知不觉,水淹没她的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如萋闭上了双眼,她好累,好累,连呼吸也费力,整个身子浸在凉水里,红的红,紫的紫,破的破,烂的烂。 鲜血将水染红,不止的水溢出缸外。 门外响起敲门声,脚步声,断断续续,又恢复寂静了。 房间手机铃声响起,一直到雨停,才断。 天亮了,旭日东升,真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晚秋了,夏小风盯着旁边的空位看了又看,眉头紧锁,疏松,继续上课。 风声潇潇,窗户大开,冷风灌进,卧室布满水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都市热闹非凡,歌舞生平。可那个无助绝望的女孩在密闭的空间里,不省人事,无人问津。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想的,念的,放不下的,舍不得的,全是他,她曾以为他总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如天使般奇迹降临。 可如今,她没了明天,他又在哪? 好累!真的好累。活着担心着生存,快乐时忧虑着离别,她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却依旧逃不过该死的命运。如今,一切随着时光的流去而不再有所顾忌了。 如萋闭上了双眼,脑海残留的画面,是他离开的身影,他说,他会想她的。 第10章 ,躲不开的花败 今天,周五,天气阴寒,带着凛冽阴寒的凄风呼呼地吹,司东该回来了。 风尘仆仆地赶着回来,昨晚她没接电话,他担心了一宿。打开家门,冷,静,轻,没有熟悉的的气息,昨夜的雨水穿窗而过在地板上积了大量的水。 “如萋?如萋?”这时间早该放学了,怎么不在家,司东慌忙叫着。 心一点一点揪着,步伐加快。 从客厅到阳台,再是书房,空无身影。 打开卧室门,刚走进,就察觉到了地上一团又一团的积水,心一紧,朝浴室大步迈去。 水不止地透过门隙流出来,里面有光线斜露出来,颤颤巍巍伸手开门,门却被反锁了。 “如萋,你在里面吗?”他敲动门。 “如萋,如萋。”门愈敲愈响,声音也大了,带着颤抖。 鸦雀无声,司东猛地一脚又一脚朝门踹去,砰砰作响。门被踹开,可里面的场景让司东的脸刹时惨白,忘记了呼吸。一屋狼藉,水流满地,灯光冰凉沁人,他的女孩,面色苍白,嘴唇紫红,脸上残留着凝固的鲜血,衣服破损,肌肤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全身浸泡在红色凉水里。 他的女孩,纹丝不动,躺在浴缸里,看不见她起伏的胸膛,像个婴儿面色安然地睡着了。 司东腿脚发软,无力支撑,倏的朝前扑倒,近乎双手双脚地爬着到她身边。 “如萋,醒醒,别玩了。”他哽咽道,他将如萋紧抱在怀里,凉意透过她的身体传到他身上,他眸色冷冽,满眼悲怆惊诧,死死盯着她死寂沉沉的脸,不敢转眸看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你,我错了,如萋,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他拍打着她的脸,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我送你去医院,对,到医院你就醒过来好不好?”司东想抱她起来,手脚却使不上力,双手一直打颤。 艰难万分把她抱出去,把她的湿衣服脱了,那些残缺的布料将他的心挖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洞,窗外冷冽的疾风狠狠刮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想给她换衣服,可脑子混混沌沌,不知所措,连衣服也找不着,伫立在偌大的房间,无助抱头悲吼。 拿过毯子将如萋紧紧包裹起来,横抱着往外走。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在街上直接拦了个私家车,车主见他神色仓惶,怀里有人,应该有急事,就好心送他们去医院。 车上,司东不住地亲吻如萋冰冷的脸颊,哀求道,“如萋,你醒醒吧,求求你,别这样。”他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项。 车主见如此俊朗男子竟流露出这般悲戚神情,加快了车速。 到医院,司东三步两步地抱着如萋直奔熟知医生的办公室。 手术室灯亮起,空空的长廊里,一抽又一抽的绞痛袭来,他倒地不起,只因手脚发软。 林浔得知,匆匆赶来,手术室外,司东颓废地坐在座椅上,垂头,双手抚面,近看,他的身子竟战栗着,双眼已布满血丝。 林浔眸间幽深,内疚、害怕、担忧、悔恨同时侵袭着他,他从未如此过,如此在乎一个人,如此因一个人而想扇自己一巴掌。那天,他为何不去送她呢?即使她待自己冷淡,这不是她的常态吗?是你先去招惹她的,又为何和她闹别扭。那夜,自己为何不坚持敲开她的门呢,难道对他的喜欢不过如此吗?禁不起一点儿挫折。 林浔坐在司东旁,双目紧闭,如萋,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以后,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司东沙哑却阴鸷的话语在长久的沉默中猝然响起。 林浔睁开眼,就见着司东狠戾的目光带着切骨的恨,他的脸上似经历万年风霜般疲惫。 他此刻像一匹雄健残忍的苍狼,迎着寒风,不畏危险,驰骋在原野中,与敌人生死搏斗,不头破血流绝不退缩。 他未见司东如此悲恸和冷冽过,即使那年的伤心欲绝也未露出这般凛冽的眼神。 手术室灯熄灭,两人立马向前走去。 “病人身体受凉过久,高烧不断,这两天好生照顾,等烧退了便没什么大碍了。”医生道。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司东急切问道。 “两三天也不一定,她的身子受寒严重,多给她补些营养品。” 司东和林浔面色终于一缓。 如萋被送入VIP病房静养,司东陪同进去,林浔远远看了一眼她平静却无气色的面容后就退了出来,在房外的走廊徘徊至夜色浓重才离去。 他独行在空阔寂寥的街上,唯有昏黄路灯相伴,冷风扑打他俊秀面庞,他点一支烟,看烟慢慢燃烧成灰,随风飘落。 从前他只想潇洒一生,及时行乐,不为俗世牵绊,他的心注定飘荡在远方。 可如萋的受伤,他有逃不开的责任,他垂眸,这份情,夹杂着和司东的情谊,因兴趣而生,该由责任终结吗? 医院,司东默然坐在床边,大手紧握着小手,不断地吻着她细长的手指,点点浅啄着,待她手指温热起来,他便换另一根手指吻。 冷淡如他,自信如他,第一次感到天崩地裂的恐慌。 今夜太漫长,他等待着她的苏醒。曾近,生命多姿多彩,有她,还有数多的绚烂,现在,唯有她,牵动他的心沉浮摇摆。 窗外的繁星映衬着他的孤寂。他一动不动的身资凸显他的惶恐。 少女,少年,长夜,寒风,一人长眠,两人独等天明。 浅彩晨曦从云深天际而来,悄然打破夜的沉寂,可如萋你为何还未苏醒。 司东脸色憔悴,双眼通红,衣衫不整,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又一天即将过去,太阳东升西落,云卷云舒,闹市里人们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你不是最喜欢艳阳日吗?快点醒来吧,司东沉默将脸埋进她的手心,灼热的呼吸贴近她的温暖。 感觉到她掌心轻微的动弹,司东惊喜抬头,她眸里的黯淡扎着他的心。 如萋缓缓睁开眸子,眸里无光,她不是死了吗?被救回来了,随后破碎记忆涌入脑海,不堪的、羞耻的,侮辱的,一一浮现在眼前。 死寂的心开始跳动,每一下,铅沉般重。抬眸,望见司东深沉伤痛的眼光,如萋默默别开脸去,泪水无声落下。 司东轻柔将她护在怀里,安抚道,“如萋,没事了,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如萋身躯一缩,浑身僵硬。 他的触碰,曾几何时,让她想逃离。如萋在他怀里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她细柔的声音有一丝胆怯。 如萋的抵触和抗拒让司东心一寒,他箍紧手臂,不让如萋挣脱掉,用着极轻柔的嗓音说着,“如萋,是我,别怕,别怕。”他轻拍她的背,下颌依在她头上。 “求求你,让我一人呆一会儿。”她脸色惨白,带着冰凉的泪滴低声说道。 “如……” “求求你。”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破碎的冰裂。 她竟然用求这个字,司东心上一凛,放松手臂,“好,我出去,别怕,我就在外面。”他缓缓朝门口移去。 她刚醒来,的确需要时间缓一缓。 司东不敢走远,就站在门口,远远注视着她。 如萋转过身背对他,木然望向窗外。 窗台的盆栽的叶子已泛黄,快要凋落了,夕阳西下,悠悠薄光静静笼罩着这方天地。 泪水无声无息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沾湿了脸庞、枕头。无声更显哀戚。 所有的梦啊、期盼啊、梦想啊就一朝被狠狠打碎,天堂啊,可有我的位置,没有忧伤惶恐,不再悲伤流泪。 本想追逐着他的影子走,可如今黑色阴影慢慢将她覆盖,她该如何投射出伴他同行的对影呢。 念此,一阵痛楚忽地涌上心头,抑制住呼吸,她竟嚎啕大哭起来。 她极少发泄自己内在的情绪,以前是没人疼,后来是不舍得司东心疼,可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绝望,悲怆,崩溃,难以描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曾展望过的未来终是无望了。 司东听着她痛哭的声音,心如刀割,眼眶不禁也红了,走近,躺在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林浔来时便见到这么一副画面,两人相互依偎在床头,她眸子空洞地躺在他怀里,眼角泛光,他的强臂搂着她的细腰,黑瞳深邃悲楚,亲密无间,无言地共品这悲伤,艳红晚霞将房间映射地凄楚迷离,白白的墙壁上,黄红光线交错着,穿插着。 他转身离去,步履轻轻,可一向沉稳的步伐竟错乱了几步。 那一夜,林浔在酒吧彻夜买醉,最后一丝清醒念头是第二天醒来便忘了她,放掉这段感情,不去贪念她的好,不去妄图拥有她,回到过去,没遇见她的日子,他不会忧虑,不会挂念,不会内疚,不会有可望而不可得的无奈。 醉能迷乱心智,蛊惑自己不去想她,可醒来,理智恢复,依旧舍不得忘却啊。她那么美,单看一眼,心无法自拔。 有些人,相识于天涯,执手在海角。可世间白头如新的大有人在。 他一面努力着遗忘,一面在过往画面中挣扎,他一边逃避着不去看她,一边徘徊在门外静看她与他的依偎。 日子就那么缓慢乏味地过去了,他两难间决斗着,如萋在炼狱里熬着,虽然身子一天天变好,可语言越来越少,沉默是她的常态,冷冷清清、少言寡语、不哭不笑地对着窗外便是一整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流年匆忙,她被遗落在阳光的另一面,阴寒孤寂,不曾离去…… 第11章 ,吻尽此间甘甜 那段沉默无声的时光,无垠无际的天空蓝得澄净,像冰水狠狠冲洗过似的,大片大片的浮云朝映彩霞晚带夕阳悠悠飘荡于天际,自由自在,在怀念某个日子吗? 司东隔日便去调出学校到公寓那段路的视频,当看到如萋被那人硬扯着头发连滚带爬地拉入小树林时,司东拳头紧握,嘴紧紧抿着,一语不发,恨意吞噬者他的理智。 10分钟左右的噩梦,如萋衣衫破损,浑身是血地跑出来,大雨倾城,她瘦下地身子被漆黑的夜吞没,唯有炽热鲜血在燃烧。司东黑沉着脸,猛地一拳用力打上旁边的桌子,木制的桌子瞬时浸透了血。 第二天,有一名中年男子披头散发,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被捆绑着躺在警察局外,脸上满是伤痕,辨不清面容,极为恶心,看样子被严重虐打过。五天后,监狱有人自杀了,临死前,那人面容狰狞,双目怒睁,死态恐怖,调查出死前受过严重的精神摧残和药物折磨,痛不欲生选择上吊自尽。 警察查寻多日没找到任何有关线索。 一周后,天气已转凉,黄叶随风飘落,快要入冬了吧! 如萋身体已恢复好了,不过大大小小的伤疤还在她身上残存着,时时刻刻提醒着那一段扰人欢喜的噩梦。 司东接如萋回公寓休养,医院不适合她心理上的康复。 “如萋,来,吃药。”如萋躺在阳台的睡椅上,目光直直盯着远处的灯光,那是学校的,现在正在上课吧。 司东轻抚上她的肩,让她靠在他的怀里,如萋无光的眸子一暗,空洞无神。 如萋借着司东的手将药全喝完了,这药是专门为祛如萋体内的寒气所配制的,很苦,她眉头不蹙,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司东将碗放在旁边的桌上,拿出一颗奶糖送进如萋嘴里。甜甜的,滑滑的,软软香香的,曾经她的最爱,此时她的病根。所有美好事物都提醒着她坎坷的命运。 她唯一的追逐如泡沫般被狠狠刺破,而她,此刻就像泡沫,在阳光下五彩斑斓,黑夜中一滩死水,轻易被更改人生轨迹。 “司东。”几天没开过口,声音又低又小。 “嗯?”司东的语调是上扬激动的,他凝视着她。 “我想回去。”仅仅四个字,不过四字,却刺激了她的泪腺,声音已哽咽沙哑,竭力抑制自己的哭咽。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去哪儿?”司东温柔道。 “不,这是你的家,我的家在乡下,我想回乡下。”如萋转过身去,逃避他眸里的浓意情深。 乡下没有她的家人,没有她的房子,没有等她回去的人,连仅有的欢乐记忆也是司东给她的,可一想到乡下,她感到安稳安心,仿若回到那里,时光就会倒流,所有不愉快的事便不存在了。 “好,等你身子好些了,我陪你回去。” 如萋摇了摇头,轻柔道,“我想一个人。” 司东眉间染上沉重之色,“那我呢?你让我怎么办?” 他转过她的身体,双目直直看着她。 “如今的我,已没资格在你身旁。”她垂眸,眼泪簌簌滑下。 司东轻吮过她的泪滴,咸咸的,沉声道,“儿时,我曾被绑架到一个大仓库里无光无声40小时,还受过鞭打踢骂,我是否也没资格遇见你呢。” 如萋眸子一深,泪汹涌喷出,呜咽道,“对不起……对……”她难以想象当时他所处的恐惧,可她竟令他再次忆起。 司东紧拥着她,在她小巧耳朵边轻轻吐字,“那已经过去了,我既然可以平淡提起,代表已放下,总之,我与你同命运,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即使是生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何况如此呢?” 温热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朵。“海角天涯,随你去,只要带上我。”他的真情告白让她溃不成军,心里防线一步步坍塌,可她该怎么办? “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你看,这些伤疤都是他留下的。”如萋掀开衣服,露出大片白皙肌肤,丑陋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痛苦凝视他,反问道,“你不介意吗?” 司东果断摇头,轻抚过带血伤痕,将她的衣服放下,温柔地注视她,“傻瓜,我怎会在意呢,你昏迷时,我亲吻过无数遍,你疼一分,我痛十分,你若因此消沉,那我也同留一样的伤疤。” 如萋苦笑一声,“不,千万不要这样,你不介意,可我介意,我好脏。”一个‘脏’字,让她无法平心静气于他对视,她垂目低首。 身体被别的男人肆意抚摸,在短短10来分钟经历如炼狱般痛苦的折磨,那种痛,深入骨髓,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开了。 如萋低垂着头,晚霞映照着整片寂静天空,朵朵彩云随风飘散流动,淡红的黄昏洒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掩藏不了她眸底的悲伤。 司东轻轻将她的头抬起来,面对她梨花带泪的面庞,双手抚上她的脸,身体缓缓向前倾,在她盛满悲伤的目光中,印上一吻,温热的薄唇触上柔滑的红唇,两唇相贴,热意流动,时间仿若静止了。 这一刻,是真正的贴近了。 一吻,过往种种皆是过眼云烟,云雾缥缈里我只看到你。 一吻,承诺生死相依到白头。 一吻,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不复念望,从此眼中、心中只有你。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既然遇上了,那便是我潜心求佛的成果,怎能轻言放弃多年的青灯苦佛呢? 时间不可倒回,记忆无法磨灭,让我潇洒放你走,为何不直接赐我轮回一场呢? 我的欢喜,我的伤悲全因你而起,那么爱我的你会舍得就此了结我这一世吗? 如萋清明淡漠的眸子有暗光流动,缓缓,闭上双眼。 相触的一刹那,情战胜了理,陷落温柔乡中,彼此都胶着着不肯放开,可此间愈甜美,愈流恋,深思如何长存这一刻,倏的理智回笼,感叹原来情由自己,命由天定。 拥吻时的悸动过后,现实的残酷提醒她放手,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挣扎着想推开。 她(他)们不能这样。 司东顺势退开,头却偏转了方向,嘴唇紧贴她的耳朵,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惹得如萋面色绯红,小鹿乱跳。 司东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深情道,“我喜欢你,无论怎么样的你我都喜欢,用我全部的生命和温柔。” “你在我心中永远最美,最干净。”他喃喃地用温柔诚挚的话语诉说自己的爱意与决心,试问,世间有多少男子敢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思,敢许下长达一生的诺言,并用生命作为保证来实现它。 如萋的眼眶已湿润,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一位男子,免她忧,免她愁,用自己浓烈的情只为换她粲然一笑。 她紧握着拳头,密密汗水因得不到挥发而变得潮湿,她一只一只地松开手指,放松紧绷的肌肉,将手徐徐抬起,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呜咽道,“从你吻我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知道吗?” “我还是一样爱你,疼你。”他柔声道。 如萋含泪摇头,“不,不一样了。” 她拥紧他,抑制嗓音的颤抖,紧张道,“承诺我,不负我。” 司东环紧她,沉声,“永不离弃。” 如萋泪水夺眶而出,感动道,“谢谢你喜欢我,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曾近,他的背影是她的幸福,追随的方向,今后,她想与他同行,纵然荆棘满地。 司东深沉黑瞳瞬时添了亮泽,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重新将唇覆上,炽热狂烈,汲取她的甘甜,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他与她共振的脉搏,对她,不到白头,他不甘,亦不安。 如萋不知如何回应,身子僵硬着,却不再逃离,闭眼享受与他共呼吸的甜蜜。 斜晖下,清风中,两人缠绵拥吻,连窗边的小花也害羞着红了脸。 一吻定情,情定终生。 数年后,云淡风轻的日子,电话那头传来他一句淡淡的‘你还好吗?’,如萋站在车来人往的大街,泪如雨下,想着,念着,盼着的人儿,挂在心上,却与她相隔万里,试想,如果,当初,不爱,此刻心会不会不那么疼。 可你一句永不离弃,已让我弃械投降,再多的顾虑抵抗不住你的柔情…… “你说的话可当真?”吻毕,如萋脸颊如晚霞般艳红,气息还有些不稳,她含情凝视着司东,轻声问道。 “若我背叛你,永不得幸福。”虽面带清浅笑意,喜悦溢于言表,可誓言容不得敷衍,他坚定道。 “不是我的我从不强求,我也不做虚无缥缈的白日梦,别人倒也罢了,你是我最信任最在乎的人,你若未实现你的诺言,我可能会恨你一辈子的。”如萋抓紧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的眼说道。 常言,轻易许诺的人多是薄情的,可只有有情时才会分个厚薄。 司东握住她的手贴近上他的脸,“感受到热度了吗?从小到大,我都是自信甚至有些孤傲的,这是我第一次紧张到脸发烫,誓言可以作假,可此刻的心意能吗?” 如萋开始没注意,一心放在他庄重的承诺上,如今细细看去,他的耳朵微微有些红,手上的热量灼烫着她的心。 一向喜怒不显于色、冷酷沉稳的司东竟会脸红发热。她死寂的心一点一点地泛起涟漪,荡开来。 “好了,我只是害怕嘛,你又何必弄得这么严肃。”如萋凑近身子,仔细盯着他清俊却带着一丝红艳的脸瞧。 司东不自在了,误会解开了,想镇定下来,脸却烫个不止。 司东干脆直接用双手环住她的身,细啄着她粉粉的脸颊。 “别呀……别……”如萋扭着头躲闪着,脸颊绯红,与司东,拥抱是常事,但亲吻,从未有过,刚才那个火热纠缠的吻,好似吻尽她所有的情感和爱恋,她没办法接受如此迅速的发展。 司东尊重她的意愿,只是拥着她,头颅埋在她的肩窝,细细闻着她的体香。 “我饿了。”低声话语从头顶响起,司东抬头看向如萋绯红的脸庞,这几日如萋烦闷忧伤,食欲也不佳,几乎没怎么吃饭,现下,多云转晴,心情好了,自然是想填饱肚子。 “走,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司东直接将她抱起来,疾步走向屋内。 “快放我下来。”如萋急喊道,面色惊慌,这人,真是太黏人了。 可她忽略了她娇嗔的语气和布满红晕的笑颊。 爱,填补心口的空缺,让生命变得完整,却也牵动着命脉,时时离不开。 多年后,时光荏苒,青丝成白发,如萋回望过去岁月,青葱年少的日子,为爱燃尽心中花火,除却热恋时的欢乐,只剩下满眼憔悴孤单,一颗心,十年光阴,满满 第12章 ,我们说好一起到白头 如萋进屋换好衣服,黑色铅笔裤搭配白色中长款外衣,收腰且轻盈,突出她高挑的身材,镜中的她脸庞瘦削,她手指轻抚着有些干燥的皮肤,直直盯着镜面的另一个自己,久久,心里冒出个声音,悠远缥缈,如萋,如萋,你已得到他的爱,将过去种种不愉快都忘了吧,释然些,她朝另一个苍白瘦小的自己笑了笑,将头发散落下来,遮住悲伤,遗忘落寞。 正准备出门,恰巧看见了被她遗落在书桌上好几天的手机,打开看,多条短信和来电,有司柔和林浔的,多是夏小风的。 如萋给夏小风回过去,想着她多日没去学校上课,他该担心了。 “喂,如萋吗?”夏小风急切问道。 “嗯,是我” “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来上课?严不严重?啊?你家在哪?我来看你。”夏小风语气透着慌乱和紧张。 “家里有点事,不严重,现在处理好了,明天我就来上学。”如萋既感动又内疚,夏小风的关怀让她倍感温暖,而自己这几日却从没想到突然的消失会让他心急如焚。 “你没事就好,以后有事能先给我说一声吗?我好担心的。”夏小风语气轻松下来。 “恩,不好意思啊。”如萋赔礼道。 “没事,谁让你是我朋友呢。”电话那头的夏小风嘿嘿一笑,笑声纯朗。 “那明天来了,你给我补补课呗。” “没问题,我这几天笔记做得可好了,就想着你来了给你看。”未见其人,但如萋就能想象到他此刻眉毛必定是一边上挑,嘴角上翘,得意地笑着。 “谢谢啦。我要去吃饭了,明儿再聊。”如萋听见司东敲门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他一身休闲装随意倚在门上,温柔地凝视她,便匆忙结束了通话。 “走吧。”如萋跑着过去牵他的手。 “你刚才和谁讲电话呢?”他可听见她清脆的笑声。 “一个同学。”如萋回答道。 “敷衍我。”某人不满了,阴沉着眉目。 “夏小风,你不是知道吗?除了他谁还给我打电话呢?”如萋明显对他的这个话题有些无奈了,语气有些激动。 “好吧,我问问而已,你干嘛发脾气,这才交往第一天,你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两人边说边往屋外走去。 发脾气?如萋蹙眉。 “不是,我哪有发脾气啊,是你无事生非,好吗?”如萋着急着辩解。 半响,激动道,“交往?我们交往吗?”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说呢?你都亲我了,难道想让我做地下情人。”电梯内,司东傲娇了。 “谁亲你了?胡说。”如萋说不过他,睁大眼睛瞪着他,明亮亮的眸子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反而他幽深如墨般的黑瞳似磁铁吸引她入醉。 司东轻悠悠地拉近彼此的距离,一手揽过她的腰,“忘记了?那我们重新回顾一下,看看我说错没?”说着,脸就急着上前凑。 “走开啦,流氓。”刚好电梯门开了,如萋推开他疾步往外走。 她娇羞的姿态惹得司东嘴角上扬。 好久,颧骨未上起过了,这样真好。 吃完饭,回了趟司家,司东未将此事告诉旁人,毕竟关乎如萋的清白名誉,他不想如萋遭别人议论和非议,一切如常。 那段沉甸甸的噩梦,埋起来,成了秘密,不被提起,逐渐遗忘,好似从不曾发生过,是自欺欺人还是真成了过眼云烟,无人可知,一切能如愿吗? 如萋用他建筑的天堂来逃离地狱,不知,若天堂不在,人间还有她容身之处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是非之地,她能适应吗? 她和司东,从倾心守护到以情侣姿态相伴,刹那光辉,颠覆命运,她不知,此棋是否正确,顺从心意与命运相搏会不会遭天谴,她的命本如花,只需绽放数日,便足矣,余下的残花落叶,只等它随风飘逝,祭奠她铭心的爱。 所有的不堪和痛苦真的消殆于他清朗笑容下吗?那只会在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时猛然冒出来的噩梦旁人可会察觉吗?如萋能避免吗?纵然白日艳阳高照温风和煦,可依旧抵挡不住黑夜的死寂和寒冷。 那扎根在心里的恐惧不会随着一时的幸福而化作徐徐清流随沟渠流淌出来,怕只会埋藏地更深,有朝一日,在你孤立无援、身心交瘁时,腐蚀消磨着你的心。 如萋在司东的蜜罐里甜甜蜜蜜,她笑得开怀,会捉弄他,和他玩闹。她也会如往常般在学校里认真学习,与夏小风聊天作乐。 可她真的不一样了,不漏痕迹的神色和心慌,无人知晓,她的眼角眉梢在无人时无所防备地露出忧虑惊恐之态,她与熟人如常,但恐惧与陌生人相处,更爱独自一人静静注视着蓝天绿野,鲜少与同学交谈互动,遇见陌生人搭讪会匆匆逃走。 司东学业忙碌,仅有的空闲时间全落在陪伴她,可那从心底里点点滴滴冒出的忧虑他不会懂,毕竟他无法进入她的心。 一夜,暴雨天气,雷鸣闪电,风雨交加,如萋半夜起床去客厅喝水,刚倒好水,一声惊雷带着震耳的轰隆声猛地划破天空,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惊动了大地,明亮的客厅瞬间漆黑一片,闪电间或映照着,像极了噩梦中的小树林,刺眼的光闪着闪着,如萋眼前忽现那人发狂凶残的表情,翠绿树叶忽明忽暗,好似鬼魅,如萋仿佛又坠入了那日的地狱中,喉咙被人掐着,无法呼救,手脚战栗着,不能动弹,泪水积聚在眼里,耳边是那个人的低吼声和侮辱声,他又在撕扯她的衣服,抓破她的肌肤。 如萋头痛欲裂,如千万蚂蚁撕咬着她的神经,痛苦难耐,手中的玻璃杯掉落,杂碎一地的渣滓,脚软蹲下,双手紧紧圈着脚踝,将自己缩紧,缩紧,紧紧靠着墙壁,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或喃喃自语,或鬼哭狼嚎,断断续续的呻吟与哭喊。 雷声和玻璃落地声将司东惊醒,见如萋不再床上,急忙去寻找,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见如萋满脸泪水地缩在墙角,浑身颤抖低语着,司东瞬时心都裂了。 匆匆上前蹲下将她护在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如萋,是我,是司东,我来了。”他忽视心碎的声响,用最温柔细腻的声音安抚着她。 “放开我,放开。”如萋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握着拳头捶打司东的脸,挖着,掐着,一下比一下重,一次比一次狠,歇斯底里…… 司东没阻止她的击打,只是用手护着她的身子,避免地上的玻璃渣伤着她。 “你这混蛋,滚开……滚开……”破碎的低吼,如萋的双眼失去焦距,空洞木然。 “别怕,我是司东。如萋,我是司东啊。”他的嘴边已有鲜血溢出,唇齿如鬼魅般艳红。 “滚……滚。”她怒吼着,夹杂着愤恨与惧怕,她被心魔困住,无法挣脱出来。 她红红的眸子刺得司东不敢直视她,明明那么可爱纯洁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司东轻搂着她,温和地疏解她的防线,“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呢,司东在这呢。”一句一句,不厌其烦,他的柔情蜜意渐渐让如萋消停下来,她没在攻打他,可泪水不止,悲痛绝望,最后哭晕在司东怀里。 雷声已停,悲戚不减。 司东抱着如萋回房休息。 暗色的窗边,伴着大雨瓢泼的冲刷声,烟味被清风一吹就散,烟头的点点亮点,映出司东紧蹙的眉头,明明汹涌流淌过的爱,怎会有躲不开的伤害。 第二天,一宿夜雨迎来初晴,清冽的空气里夹杂青草芬芳味,流淌淡淡的甜,清晨的缕缕薄如蝉翼的光线中,司东静靠在床头,眸子深邃,如萋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不过一夜,他的胡渣就生长得密密麻麻,脸上嘴角还留着淤青,尽管已处理过,浅浅伤痕依旧无法完全磨灭。 此时熟睡中的如萋卸下了所有防备,像个小猫似的依偎着他,头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睁开眼,迷离又迷糊,盯着司东瞧了半天。 记忆未回笼,佯装镇定。 “醒了?”一如既往的宠爱,噙着笑,好似一切如常。 “呀!你脸怎么了?”如萋注意到他脸颊上的伤口,张大眼睛,强撑着身子起来,手想触摸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他。 “没事,不小心磕破了。”司东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意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胡说,磕也不能磕成这样,你的伤口明显是被掐的,或挖的。”如萋抽出手,回想昨晚。 “我脑袋现在有点混乱,我好好想想。” “别想了,头会疼的。”司东心疼她。 “是不是我打的,我做噩梦了。”如萋过滤了下昨夜的记忆,她记得她在喊,在叫,撕心裂肺的那种绝望地痛哭。 回忆太恐怖,她潜意识想遗忘。 “你别骗我了,是不是我打的?”,虽是疑问,但已有半分确定,她此刻的心似被悬在两座高峰间的铁链上,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嗯,昨晚打雷,你受惊了。”司东侧着身子,将她圈在怀里。 “别担心,不疼,不信你打打看。”说着,还拿她的手拍着他的脸。 “不要。”如萋忙着将手从他手里缩回。 “你干什么?不疼吗?”如萋眼里已有泪光了,他俊朗的面容上有着紫红的印子,格外触目,每一处,都割着她的心。 “对不起,我太坏了,对你都那么心狠。”如萋呜咽着。 “别哭,行吗?我想看着你好好的。”司东刚擦干她的泪滴,又有泪液溢出。 “我们不要因为这点事伤心,好不好?”他温柔地注视她,大拇指摩挲她的脸颊。 如萋抬眸瞧见他清明的眸子,他话语温和,可眉头轻蹙,知道他心里有事,可正掩藏着。 “好,不过以后你不准再这样让我随便打了,我的力量肯定不及你大。”如萋尽力憋住自己的泪水,不让它开启泪流成河的阀门。 “嗯,我答应你。”司东应着。 他凝视她的双眼,“告诉我,经常做噩梦吗?” 如萋哑言,转过视线,躲避他的追问。 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对视,“不许沉默,不许说谎,不要让我担心。” 如萋沉思片刻,斟酌语句,“有时候会,醒来只有模糊印象,没大碍。” “我知道了。”司东沉声道。 “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司东拥紧她,似嵌入骨血里,“嗯。” 如萋不再说话,默然相拥,冰凉的泪从心上滑落。 无力感从两人心底悄然肆无忌惮滋生,顿感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努力着想让对方幸福,却又只会增添伤心事。 浅浅伤痕划在皮肤上,印在心间,淡淡的疼痛让快乐也不那么尽兴。 相拥着寂寞,可是此般无法言说的滋味,为爱人憔悴伤悲,可只 第13章 ,明天是天明吗? 恍恍惚惚,似坠入梦中,寻一片寂静之处,可入眼满是嘈杂。 到了司东的教学楼下,她坐在长椅上,靠着椅背,静静看着教学楼门口,日光和煦,透过斑驳树叶,打在她脸上,温暖恍惚,青葱时光仿佛重叠交错,多年前,她爱在午后坐在树荫下乘凉,那时,生命里没有他的身影,那时,心里所想所思不过平淡二字,在贫瘠困苦的生活中寻求一点点乐趣,那时,没有等待,没有期盼。 下课了,学生陆陆续续地出来,如萋站起身搜索司东的身影,他在人潮拥挤中被几位女生围绕着,女生们笑得跟花儿似的,极尽妩媚姣好之态,眉眼含笑,朱唇微张,不知在说什么,只见司东表情深沉淡漠,嘴角抿着,不时点头,目光向远处望去。 才子佳人,惹人羡慕。 如萋傻傻地站在那,不知是该上前打断这一美好氛围,还是成人之美不作声。 有一个长相最为出众,衣着时尚的女生从包里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鲜艳的色彩在七色阳光下刹时刺痛了如萋的双目,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远方。 她在告白吗?司东会接受吗?不会吧!可他(她)们挺配的。 可是,司东答应过她的,绝不负她。 “司东。”礼物还悬在空中,司东冷冽着双眼,捉摸不透情绪,如萋忽地大声叫出司东二字。 捍卫主权吗? 众人瞬时齐齐将目光投向娇小清丽的如萋,因站在远处,看不清眼里盛满的是笑还是苦,如烟缥缈,司东目不斜视地径自大步向如萋走去,明明上一刻还有些不耐烦甚至冷滞的脸已浮现温润、喜悦之色。 女生尴尬地收回了礼物,忿忿走了。 “你怎么来了?”司东一脸惊喜,拉着如萋的手走着。 “我们今天大扫除放学得早,我给你发了短信。”如萋直直看着前方说道,另一只手的手指掐着掌心。 司东拿出手机看了看,说道“手机没电了,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一会儿。”如萋收回视线,淡淡回答,视线模糊中她看见林浔从旁路过。 “怎么了,不高兴吗?”司东低头看她,想分辨出她此刻的情绪。 “没有,”如萋漫不经心,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林浔为何还要如此,以后老死不相见算了,如萋突然有点烦躁。 “你这般敷衍还说没有,谁惹到你了吗?”司东也有些不耐,语气不免重了些。 “我都说没有了,你可不可以别问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让我成为透明人。”如萋大声道,心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她甩开司东的手,双手环胸,成防卫姿态。 司东再一次试图牵过她的手,可如萋径自走着,成冰冷状态。 他眉头轻蹙,软着声音,哄着,“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不愉悦的事吗?告诉我我好替你分担些,我刚才也不应对你厉声说话。” “没……”话没落下,就收住了口,如萋试图放低声音,“你不必放低自己,我不值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不值得了?”司东眉头蹙紧,沉声道。 她,不值得他的爱,谁有资格拥有呢?他倾心的爱,难道她不曾放在心上。 如萋摇头,眼神迷茫,“我不知道,我好混乱,你容我静静。” 她慌乱地想逃走。 司东握紧她的手臂,厉声,“你不说缘由,连见我也不想吗?” “不是,你别逼我,我好累。”手臂被他握得发疼,如萋急道。 “逼?”司东苦笑,黑瞳有破碎的黯淡,他缓缓放开手,低声反问着,似是自语,“我怎会逼你,我怎舍得?” 雾气遮住如萋伤痛的眸子,欲开口解释,却不知从哪儿说起,好像所有的美好都被她破坏了。 心里有点儿疼,细针扎着。 眼里涩涩的,泪水一涌出瞬间被阳光蒸发掉。 如萋快步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晚风和煦,柳挂枝头,她神色慌乱,步履匆匆,她想逃离人群,远离繁华,找个寂静 地方平复一下纠结万千、波涛汹涌的心。她这是怎么了,魔怔了?居然对司东发火了,她怎么可以,不可以的。 那件事后,她情绪时好时坏,衍生出些许坏脾气,平日她压抑着,可先有林浔的纠缠不休,后目睹司东被别的女生追求。恼气、无力感、恐惧一点点积存,像块大石头压在心上,最后,因他一句重话沉沉落下,留下满地狼藉破碎。 她好讨厌现在的自己,一点点小事就惹得自己或悲或喜,她不是这样的,她不要这样。 回看司东,他遥望着如萋离去的背影,拳头紧握,眉宇间尽是道不清的疲惫,他停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 一分、渐行、一分、渐远,她终于消失在他视野中,蓦然回首没有,放慢步伐、停步流恋没有。她就那么决绝的、坚定的消失在他目光所及的世界。 曾近耳畔旁的山盟海誓、至死不渝刹那消失殆尽,一次一言不合便可打破两两曾互相取暖的心,然后再两两相忘于江湖吗?不,他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她的如萋也定不会这般绝情残忍。 如萋回来时,便看到司东静站在大片阳光所照射的那一方天地,光线环绕,纵横交叉,他漠然低垂着头。 像是有感应般,司东抬首,看见如萋泪流满面地站在离他差不多5米远处,欲言又止,神情落寞。 两两凝视,情丝缠绕,目光交汇处,命运打了个死结。 什么都不用说,也不必说,不需要说。 本能地奔向对方,紧紧地抱住眼前人儿,恨不得揉进骨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太坏了,对不起,对不起。”如萋抽噎地说道,头埋在他的肩膀里耸动着。 “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司东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失控激动的情绪。 “我……我看到那个女生送你礼物,我就不高兴,还有……还有……。”她的声音依旧哽咽,断断续续地絮叨,梨花带雨,弱柳扶腰。 “还有什么?”司东温和问道。 “还有……她长得很漂亮。”如泉奔腾不歇的伤感没能淹没她仅存的理智,她不能说出那两字。 “吃醋了?”司东眼里闪过一丝柔暖。 “……”如萋不吭声。 “嗯?”声音甜腻得很。 “……”依旧沉默,只有淡淡的抽噎声。 “道歉不应该拿出点儿诚意吗?”司东坚持着问,眼里明显有戏谑之意,可如萋未看到。 如萋稍退开身子,瞪着司东,哀怨又委屈。 “好,好,我不问了,就当吃醋行了吧。”他实在见不得她这番神情。 “那能赏我一个笑吗?” “讨厌。”如萋破涕为笑。 “哈哈……”漂浮的心安定了,司东扬起笑。 “我要把鼻涕眼泪全擦你衣服上,让你再招惹桃花。”如萋狠狠道。 “我的人都是你的,随你处置,最好将我牢牢锁在你的心上,避免别人的觊觎。”司东搂着如萋的细腰,将她抱到和他平视的高度。 两双眼,前一秒还怒目相斥,此刻柔情尽显,千万缕心绪随眼波传递。 “我只是怕。”如萋凝视他清明的眸子,深情道,“你那么优秀,我怕……” 司东的手轻捂住她的嘴,“我的命脉在你手中,你还怕什么?该是我怕吧。” 如萋感动道,“不许胡说。” 司东轻勾嘴角,“好,不说,我的心你不许怀疑。”浅啄着她红润的嘴和红红的泪眼。 司东抱起她在阳光漫天下转圈飞舞,远处林间鸟儿歌声悠悠。 如萋且惊且笑着,我爱的人,正爱着我,好幸福。 阳光下的人儿,暖暖地、开怀地大笑,在这所青春洋溢的大学,炫目多姿,周围的同学远远注视着这一对璧人,沉醉在他(她)们的蜜意中。 “好了,我的头都要被你转晕了,快停下来。”如萋拍着他的肩膀制止他的疯狂。 司东放她到地上,替她整理散乱的头发和褶皱的衣服。 “走,回家啦。”司东牵起她的手。 “嗯,回家。”如萋莞尔,回我们的家,有你,有爱。 两人携手并肩走着,笑着,打闹着,绵长宽阔的大道上,林木苍翠,清风幽幽,一双黑墨色的双目在艳阳下染上灰色悲戚,远看,有泪盈在阳光下闪烁。 …… “以后别把我扔下了,我不似表面那般坚强自信,我也怕。”夜半时分,清浅月色挑逗着浓重墨色。如萋闭上双目,昏昏欲睡时耳畔传来司东轻声的自语。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的胸膛,似梦呓般嘴里嘟囔了一句“嗯”,沉入梦乡,在月光未触及的阴影处,泪水滑落双颊,沾湿枕头 此生的泪,多是因他而流。 用前世遗留的哀戚换今生短暂的欢喜行不行? 两颗彼此爱恋的心,在时光隧道里摸黑前行,碰碰撞撞,相吸相克,相互疲惫,尽头,会是天明吗?尽头,能否不在有悲伤,毕竟,我们那么深爱。 第14章 ,千里外的星光 如萋的期中考试成绩还算理想,再经过半年的勤奋努力,以她的资质是能够考上S大的。 如萋心情颇好,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和斗志。 …… “司东,起床了。”如萋闭着眼,手拍着司东的背,又到周末了,未回司家,昨晚一起看电影看到深夜,现在太阳高照,两人还懒懒地不想起床。 司东长臂一伸拥住如萋,嘟囔道,“再睡一会儿。” 半小时过去。 “我饿了。”慵懒嗓音。如萋趴在司东胸前,小手刮着他挺直的鼻子。 “你亲我一下,我就睁眼。”某人半天吐出话来,懒洋洋的调子。 “好了!起来吧”如萋用手指沾了沾口水点在他唇上,得意一笑。 “戏弄我?”司东睁开水眸,睡眼惺忪,眉毛一挑,就轻而易举将她擒在身下,锁住她的红唇。 如萋挣扎却不得力。 一上午,在玩闹中度过。 “司东,电话响了。”吃完午饭,如萋正洗着碗。 “你帮我接。”司东在洗澡。 “啊!方便吗?”如萋嘀咕着,不过还是拿过毛巾擦干手去拿手机。 林浔? 看着来电者,如萋手指犹豫着,迟迟不肯落下。 怕有急事,如萋接通电话。 “喂?”如萋轻柔道。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 “司东呢?怎么是你接。”淡淡的话语,仿佛只是个随意的问句。 “他在洗澡,让我帮忙接听,有什么事吗?” “你们发展到哪步了?”,语气陡然落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不得人不浮想联翩。 “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如萋的声音恢复清冷调子。 “今晚聚会,你告诉司东,老地方。”他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显得有些落寞。 “时间?” “7点。”短短几字,匆匆情缘,为何耗尽力气。 “好,那我挂了。”如萋平静说道,不含喜不含怒,却含冷。 “嗯。”林浔思索再三,迟钝一会儿,支吾道,“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回应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他墨色的眸子覆盖着一层浓浓的散不开的悲哀。 黑夜阻挡不了光明的侵袭,可会冰冷炽热的心。 “谁的电话?”司东洗完澡出来,穿着居家长裤,上半身****着,胸膛的肌肉线条分明,腹肌呈倒三角,短发淌着水,说不尽的性感之态。 “林浔,他说今晚7点聚会,在老地方。”如萋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去拿毛巾,脸颊酡红。 司东走向她,从后拥着她,双颊紧贴。 “你去把头发擦擦吧!还湿着呢。”如萋轻推禁锢着她身子的手臂,他的热量透过单薄的衣服滚烫着她的心,她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带动着她的悸动。 她将毛巾递给他。 “你帮我擦?”像个讨要糖果撒娇的小孩子一般,还故意拿湿湿的头往前蹭蹭她光滑的脸庞,引起一片如桃粉红。 “那你去把衣服穿好。”如萋娇羞且惊慌失措般逃进厨房了。 待如萋洗好碗出来,司东已经穿上衣服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 如萋走到他身旁坐下,拿过毛巾温柔地为他擦着细发。 “今晚你同我一起去。”关了电视,将头枕在如萋的大腿上,闭目假寐。 “不要,你们一群哥们聚会,我去干什么?”如萋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 “管他们呢?你和我一起就行了,顺便将你介绍给他们,他们还没见过你呢。”司东耐心劝着,日光轻吻着他长长的睫毛。。 “你听话好吗?我真的不想去。”想到林浔还在那儿,如萋就头大。 “你想好了,我每次一放假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次逮着机会,他们几个还不把我往死里灌酒,你去的话,我还有个托词。”司东神态自若地睡在如萋怀里,眼睛闭着、胸有成竹般说着。 “那……怎么办呀?”如萋秀美轻蹙,眼眸层层忧愁笼罩着。 可司东未看见,未看见她的担忧,她的惶恐。 “有我在,你怕什么?”司东凤眼半敛,执起如萋的手轻吻。 “好,我去,你不要喝酒啊。”逃不开的,无论怎样都避免不了的,如萋想,还是面对地好,毕竟,她爱他,本没有错。 或许,让他看到她和他不可分割的情谊能让他却步吧,如萋乐观想着。 午后,司东闲情逸致地躺在阳台的睡椅上看书,如萋靠在他怀里一同看闲书。 不一会儿,如萋安稳地睡着了,司东将她抱进卧室,盖好被子,亲吻了下脸颊,靠在床头继续看书。 披着七色彩光的阳光仙子穿过玻璃窗肆无忌惮地窥伺这羡煞旁人的小甜蜜,害羞着收回金光闪闪却薄如蝉翼的羽翼归天了。 夜幕降临,华灯升起,繁华的都市不分昼夜地渲染热闹气氛。 司东和如萋因路上堵车,最后一个到。 推看门,多是男生,只有一位女生,正喝着小酒,聊着天,氛围正热烈。 “嗨!司东,总算把您老约出来了,真正的贵人是不?敢情都忘了我们兄弟伙儿。”金迪热情地上来给了司东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呀,老金,你让让,我和司东都大半年没见了,你不让我俩叙叙旧啊!” 三三两两的都离开座位上前打招呼,多是不重要的闲话,可凸显的是一份念想,如萋自动退到人群外,把空间留给他们。 林浔慵懒地坐在座椅上浅酌着酒,怒喜不显,垂目饮酒。 旁边的女生高冷范,双手环肩,翘着腿,冷冷看着司东,眸子有欲说还羞之意,隐藏在她的冷冽目光下。 房间不小,但大家都站在门口,着实拥挤,推搡间,如萋被挤到林浔座旁。 如萋蹙眉,她想离发光体远一些,刚抬步,手就被紧抓住,刚好在她的身体和他座位的间隙,视线的死角处。 “你放手。”如萋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 可他竟然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摩挲她的手指。他目中无人且旁若无人般将如萋陷入紧张、无措、愤怒的状况。 “想牵你的手怎么这么难。”低语道,苦涩在嘴角散开。 “你别无赖。”如萋垂目,注视他深沉的眸子。 “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吗?”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他淡淡看着她,心跳一点点加速。 “没有。”她环看四周,生怕别人看见,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心虚着张望。 她试图挣脱手,可林浔死死抓住,似在流恋某种气息。 如萋急得满脸通红,瞄准目标,用脚狠狠的一踩。 “啊!”他吃痛闷哼一声,突如其来的一脚让他卸下防备,如萋看准时机逃开,站在与他相离最远的位置。 手空抓着空气,上面还留有她的余香,他静静凝视,在喧哗的吵闹声中,独坐一隅,痴望着,轻轻抬起刚抓过她葇夷的手,俯身一闻,鼻尖未触到掌心,便快速脱离了,自嘲似地嘴角一勾,饮尽杯中残余,苦味满溢。 一顿饭,如萋吃得并不尽意,林浔的借酒消愁,司东的贴心照料,像两座又高又大的山紧紧夹着她,她在蜿蜒曲折的小小缝隙间寻求畅快呼吸的一点点空气。 司东对如萋的照顾总是无微不至的,与众人攀谈之际也能念着给她夹菜,看似随意,实则给如萋夹的菜颇有讲究,猪肉、带辣椒的、凉菜、煎炸的、统统没有,连果汁也被换成牛奶了。 他本不是悉心拘小节之人,却能将全部心思放在如萋身上。 “司东,我看你对这位妹妹照顾有佳,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我们错过了啊?”金迪笑着问道,因是发小,连光屁股也见过,说话就可无遮拦,没什么避讳。 冯正起哄着,“对呀,我们是该叫妹妹还是弟妹,给个准信呗!” “你们别瞎起哄了,没看到林浔一人在那儿买醉吗?不知道劝着些。”一直沉默着的女子开口。 大家转头看向林浔。 林浔垂首不作声,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灌入肝肠,脸色渐渐发红,醉意滋生。 如萋无意间眼神掠过,一抹不忍涌上心头。 有些事,强求不来,也说不出缘由,唯有用缘分二字做个了解。 “林浔是我们这堆人中最不需要担心的,他还能委屈他自己。”金迪打趣道。 如萋闻言,微有不解,他的落寞黯淡的眼神她没有忽略,应该含着丁儿点委屈吧。 “对呀,他不欺负别人就好了,陈丽,你是想转移话题吧。”有人接话道。 陈丽平静如水的脸蛋刹时酡红,急道,“谁转移话题,我只是担心摆了,你们爱八卦就八卦吧。” 大家接着刚才的话题。 众人在等着司东的回复,他却偏头眸含深情地看向如萋,交缠的视线在酒香浮动的空气中凝固。 他在等她的回应,他尊重她的抉择。 如萋的心思百转千回,是否真的不能两两相成全。 静静的,她听见酒水在杯中流动击打之声。 “嗯。”她终是说出了口,敢直面这段注定波折的感情。 司东喜笑颜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呆呆地盯着如萋看,这副摸样,哪有平日的冷峻成熟。 如萋柳眉弯弯,倾身在司东脸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吻,算是替他回复了吧! 本呆滞的双眼迷茫了,两人凝望着,一人需要时间来消化如此美好的惊喜,一人沉醉于他虽处在繁华尘世、眼中独有她一人的浓情中。 第15章 ,他和她的过去 “你今日怎么这么主动?”司东略带惶恐地问道,怕不小心打碎了这一幸福玻璃球。 “你不高兴吗?”如萋轻声****。 “我高兴死了!比我们第一次接吻还高兴,这是真的吗?”司东笑意满满,像个欢乐的孩子开心道。 如萋在这段感情一直处于被动地位,有时他也会纠结,她究竟是喜欢他还是依赖他呢?尽管两者的结局都是同他在一起,可在面对爱情时,人往往是愈来愈贪心,爱一个人,想得到她,想得到她的心,想她心里只有他,想同她白头偕老。 “当然是真的,你开心我就开心。”如萋莞尔,面色平静。 这应是她目前能做出的抉择中伤害性最小的一个吧,他开心,他早日脱身,她摆脱两难抉择。 司东激动地拥如萋入怀。 热闹声又起。 有人说,爱喝酒之人内心住了一位孤寂的老人,有人说,喝酒时心里必然是苦的,还有人说,妄图借酒消愁的人往往愁上加愁,依赖上这种片刻的情绪发泄。 从前,他冷笑而过,此刻,他有些信了。 酒杯流动的是他解愁的愁,倒映的是他含泪的眸。 “你们是真的?”冷冷的刺耳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陈丽,你这是干什么?”金迪坐在她身旁,拉她衣袖。 陈丽倏的站起身,眸子看向司东,激动道,“司东,你说,你俩是不是真的?” 司东颔首,从容道,“是的,我和如萋在一起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丽冷笑,姣好的面庞刹时黯淡无光,语言尖酸,“我有什么问题?我当然没问题了,我有什么资格谈论你的感情呢,可你忘了****吗?啊?” “我不知****与我的感情有何干系?”司东冷淡回应,不悦姿态显露。 “呵……好一句没干系,他独身在外国四年,连春节也不回家,亲友分离,你敢说和你没丝毫关系?”陈丽冷笑道,面容扭曲。 “当年,你和萧兰联合将他逼走,如今你又喜欢上别人,敢情我们****就当了你们爱情的炮灰了。” 司东蹙了蹙眉,未开口,金迪就忍不住道,“陈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感情本是别人两个人之间的事,你插什么手呢。” 陈丽转眸看向他,怒道,“所以说,你闭嘴。” 金迪气不打一出来,摸了摸头,“哎,我说,今个儿是你自己要来的,结果把我们的聚会搞成这样,你还让我闭嘴,要不要脸啊?” “关你什么事,闭嘴。”陈丽横眉怒斥道。 “这儿女人,说话怎么不讲道理呢。”金迪吼道。 冯正拉了拉金迪,“你喝高了吧,他(她)们的事,你还是不要瞎搀和。” 萧兰,如萋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司家家,司东的朋友,都熟知,唯有她,知之甚少。 司东轻握住如萋的手,淡淡道,“难道就因为****喜欢萧兰,而我与萧兰在一起过,所以说,我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你说,合理吗?”冷冽夹冰的寒光向陈丽射去。 如萋的身子打了个冷颤,喜欢别人?一起过? “就因为当初你和萧兰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我们****才会做成人之美出国留学,早知你们的爱情如此脆弱,****说什么也不会退让的,现在萧兰才离开几年啊,你又和别人在一起了,早知道这样,我们****也不会放弃。”陈丽愤愤道。 金迪退了一把冯正,忿忿道,“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你丫的实在是太会吹牛了,什么成人之美?我那个呸,是你那宝贝弟弟自个儿追求萧兰,场面、动静之大,弄得人尽皆知,后来被拒,面子过不去,就躲国外去了。” “你……”陈丽正准备反驳,司东打断她的话,直直看向陈丽,黑瞳幽深复杂。 “毋须多说了,今日我将话挑明白,我和如萋在一起,是我们俩的事,与任何人都没关系,也轮不到他人说,你的诸多想法和委屈,请去门外诉说。”疏远的话语,清淡带寒的调子。 金迪几个知道,司东能说这么多话,是在愤怒的边缘了。 “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冯正好心提醒她住口离开。 泪水缓缓从陈丽眼中漫出来,含冤地注视司东,“你真的喜欢她吗?萧兰没走几年,你就喜欢别人了,你怎么能轻易喜欢上别人呢?” 哎呀,众人低叹一声,为这女人智商感叹,在现任女友面前谈论前女友,不是找抽吗?惹怒司东,她在S市可没法混了。 如萋装作漠不关心喝着牛奶,动作机械僵硬,掌心泛冷汗。 司东紧握住她另一只手,似无回答之意。 别人也不好多嘴回答什么。 “你问这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司东吗?”一直被众人忽视一位醉晕了的林浔忽地抬头冒出这番话来,说完又倒头睡下。 瞬间,饭桌下众人的心思乱成一锅粥,陈丽擦干眼泪,脸颊胀红,又急又怒,细汗直冒,吼道“你胡说什么?” 看她这副模样,不是真的也被当作真的了吧。 金迪坏笑道,“还以为是为自个儿弟弟打抱不平呢,原来是自己私心作遂,见不得别人好啊。” “恩恩,就是,坏女人呐。”冯正也跟风讽道。 陈丽面露窘迫,狼狈地拿着包夺门而出。 金迪和冯正拍手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与他们的热闹相对比,如萋和司东沉默着,无言以对。 她的手指即使被他紧攥着,也冰冰凉凉的。 她埋首夹菜吃饭,尽管肚子胀胀的,她还是一个劲儿往嘴里送饭,可以不用直面此时的尴尬。 “你今日吃得够多了,吃饱了就别吃了。”司东拿过她的筷子,放在一旁,温和道。 如萋拿过牛奶,喝了一大口,柔声道,“不知怎么的,今晚感觉格外饿。” 司东宠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含笑道,“不高兴了?嘟着个小嘴。” 如萋轻轻打开他的手,挂着清浅如风的笑意,“没有,你们的事,我不懂,也不好参与。” “那些事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值得提的必要。”他淡淡地说道,好像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如萋望向司东,摇曳的灯光反射在她的明眸里,如水荡漾开来,她张开了口,却又住了嘴。 如他所说,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她未曾参与开始,又何必非问个究竟。 可司东,萧兰两字,已扎根在我心底了,是不是冒出刺来伤我,刺疼我的心。 如萋的面色如水,如窗外的弯月将满腹心事都留在光亮背面。 爱到深处是不忍。 她不忍往前走去,不忍他伤痛,不忍自己了断此刻欢愉。 “我先走了。”一直默不作声,被人遗忘在角落里酣睡之人,猛地站起来,留下一句话后,东倒西歪地往门口走去。 “金迪!你去送送林浔,他喝醉了,别出什么事。”司东开口对金迪说。 “好勒。我去瞧瞧,他人今儿是怎么了,明明一开心日子,偏偏在那矫情。”说着,拿着外套起身离开了。 林浔晕乎乎的大脑里残存的最后一副画面是他(她)们情到浓时、深切相拥的场景,喝醉了,感情战胜理智,无奈且无措,辛酸带着苦味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 夜深了,凛冽寒风狠狠刮着他的脸。 灯红酒绿的街头,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 “林浔,来,我送你回家。”金迪一手拉着林浔的胳膊阻止他乱动,一手掏出手机呼叫司机。 “你这人是怎么了?平日多潇洒,失恋了?”金迪打趣道,林浔是他们几个中最沉默、心思情绪隐藏最深的一个,兄弟这么多年,鲜少见他发怒或是狂喜,更别说憔悴失意不像个人样。 “为什么?我……该怎么办?”醉意侵袭着他的大脑,北风呼呼的,吹乱一地伤悲。 “什么为什么?”闹夜嘈杂,何况此处正是街中心,纸醉金迷的,呐喊声、车水声、狂欢声混在一起,金迪只听得到他断断续续一个劲儿问‘为什么’。 他的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她和……他……在一起了,我该怎么办。”林浔嘟囔着。 果真失恋了。 “她是谁?”金迪问道,想知道能让堂堂冷酷一哥失态的究竟是何方西施。 “呕。”林浔倏的弯腰吐了一地,肝肠搅在一起,拉扯着胃。 金迪无可幸免地遭殃了,一身狼狈还带着酸味。 金迪送林浔回自己在外住的小公寓休息,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沉重地替他关灯锁门, 再回去时大家都吃完了饭,嗨翻天地在唱着歌,在这迷乱纷扰的夜晚,司东静静地抱着如萋坐在沙发角落里,灯光触及不到,阴影中两人亲密拥吻,低声絮语,耳鬓厮磨,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金迪走到点歌处,点了一首陈奕迅的十年,他也不知为何要点这首歌,歌词与他心境完全不符,可他现在心里压着一块巨大的沉沉的石头,想要将它排解出去。 大约一小时前,他扶林浔上床躺着,他喃喃说着话,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他嘴里不断叫着‘如萋’‘如萋’。 细细碎碎的尖小石头砸向他心波,惊得他当场颤抖一下。 反复确认,知是‘如萋’二字没错。 他苦笑,真他妈想爆粗骂人,却又不知该把气往何处发泄,所有的不解、困惑都拨开云雾、真相分明。 为什么林浔今晚酗酒愁苦,不发一语。为什么他俩最近老有事忙,不爱出来玩。为什么司柔老爱给他打电话打发无聊。为什么餐桌上气氛如此诡异,不同往常。 他们是最好的哥们,比亲兄弟还亲,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啊。 因为司云栋公司问题,司东在上中学时,被绑架了,林浔同司东在一起,也被拉走了,两个还不到13岁的小朋友在空旷黑暗寂静阴森的郊外大仓库里相伴了整整空无天日的40个小时。 林浔因司东而遭受这次劫难,无怨无悔,左肩至今还有歹毒恐吓威胁时留下的伤疤,司东在危难时保护林浔安危,背上那条替他挨得刀伤未曾完全愈合。 他们的情谊外人无从插进,不可轻易丈量。 可如今,他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 司东对她的呵护和宠溺显而易见,即使是萧兰也不曾得到过如此细致贴心的爱护。 可林浔的颓废和悲痛也让他——唯一的知情者感到纠结无奈。 他们都是他的兄弟,同疯狂,同潇洒,同受罚,同甘共苦的一生朋友啊。 曾近,沧海云山有他们的身影,天高海阔,他们驰骋飞扬,苍翠原野,驾马奔腾…… 一曲十年,祭奠我们远远不止十年的兄弟情。 望这支歌罢,你能了断这份不可得的相思,没有结局的爱恋, 第16章 ,不悔曾爱过 S市步入天寒地冻的12月,外面鹅毛飞雪洋洋洒洒,积雪一层一层积累,堆砌,房屋、树木、道路,河流全被白雪覆盖,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雪花结伴落在窗边又悄无声息融化成水流下。 “呼……呼……”如萋带着红红可爱的帽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正对窗户吹气,口中的热气遇到冰凉的玻璃液化,残余雾气留在窗边,如萋执起柔美的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司东’, 再吹一口气,写上‘大笨猪’。 ‘哈哈!”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屋内,温馨舒适,暖气传递着热量,明亮的灯光辉映着四壁,落地玻璃雪花来了又去,徒留水迹。 “小心着凉了。”不知何时,司东走到如萋身后,拥着她的腰,两人都一身外出打扮。 如萋转过身,倾身在司东脸上留下一吻。 司东挽嘴一笑,修长有力的手牵过她的小手,为她戴上手套和围巾,往门口走去。 今日,是12月31日,跨年夜,司东和如萋准备回大院团园。 司爷爷也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车停靠在屋外的梧桐树下,老梧桐的枝已被厚重大雪压弯了,驼着背。 司柔和陈桦站在主宅门口接待来客,每年的今日林浔家和司东家是一块过的。 司东牵过如萋的手下车,揽过她的腰向陈桦走去。 他(她)俩的关系虽未当面点破,但几个月下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何况两人每次回来都睡一屋,纵然掩饰地过好,陈桦毕竟不是18岁小姑娘,无从察觉。 睁一只眼闭一眨眼罢了,换种方式妥协而已。 “阿姨,司柔新年快乐。”如萋笑容温婉,举止得体,礼貌有佳。 “妈,司柔新年快乐。”司东一旁说道。 “新年快乐。”陈桦和煦温和道,失去平日的强势锐利,宛然是一位贤妻良母、慈爱大方的长辈。 “林浔哥他们来了。”司柔一句话打破此刻的平静。 如萋手脚微颤抖,强自镇定下来,那日过后,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他。 他的电话骚扰不间断,而且往往是在喝醉后,醉醺醺的,一句话也不说,嘟嘟两声便挂断。 不接怕一直打,接了又怕他说胡话,不得已,如萋把他的电话拉进黑名单。 大约半月前,金迪去如萋的学校找过她,态度还算温善,可他走后,如萋长久沉默不语。 谈话内容来来去去无关乎离林浔远些,也别伤害司东,没有谈过她的处境。 如萋苦涩地自嘲似的低笑一声,她怎会伤害司东,她从来都身不由己。 “我知道是林浔一厢情愿,你和司东两情相悦,你们的感情我没资格插手,可他俩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看见他们有一天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你希望我怎么做?”如萋云淡风轻地听着,漫不经心问着。 “离林浔远些,别让司东知道这些。” “你俩山盟海誓,情深意重,执手天涯,有一天,他会放弃的,他会收回他的心,到时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如果让司东知道这些,他俩兄弟肯定没得做了,到时就没得挽回了。” 难为金迪有这份心,为了守护他们间的兄弟情谊煞费口舌、喋喋不休、高谈阔论、面面俱到。 “呵。”如萋苦笑一声,素净的面容发出讥讽之声。 “你笑什么?”金迪好奇道。 “我和司东曾许诺过,一生绝不欺瞒对方,务必信任对方,为了他俩这份珍贵的友谊,我怕早就打破了这一誓言,每每见到林浔,我就心虚,害怕,心被悬在半空中,不是因为不能回应他这份喜欢而心生愧疚,并且我从不觉得我亏欠他,我只有我自己,难道还不能追寻自己的幸福吗?我的内疚在于对司东的隐瞒和谎言,他对我的爱是最纯真和纯洁的,无一丝瑕疵,可我的心思和话语竟存有情感污点,没有回以同等的尊重。你知道每次一谈到林浔,我仿佛漂浮在空中,稍不注意就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我一方面怕谎言识破,另一方面又想干脆说出实情,不再恐惧和慌乱,自私地等他们来定夺去路。”如萋没有看向金迪,她目光恍惚地眺望着远方,彩霞悬挂在天边,映照着流云、大地和她洁白如玉的脸颊。 这些话语和想法像长埋地底的泥沙慢慢从手指缝漏出、层层堆积在她心上,无孔不入地摧残她的快乐,亵渎她的爱情。 她从未曾对他人提起过她的隐忍和惶恐不安,不代表她没倾诉的欲望和胀满心房的委屈,只是无人可说。 那天的谈话无疾而终,如萋没作出虚无缥缈的承诺,金迪也未提出更好的建议。 临走时,金迪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司柔是喜欢林浔的,她还单纯,不要伤害她。” 他(她)们间的情情爱爱、纠缠不休、爱恨别愁,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只能点到为止,不可过于搀和。 如萋当时坐在操场旁的长椅上,闭目,任阳光晒干所有的绞在心上的疙瘩。 她只是爱着司东,想同他相伴,怎会这么难? 她猛地跑向操场,用尽全力,在跑道上快速飞奔着、驰骋着……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遗落在身后。 思绪回笼,林浔一步步走近,黑色风衣遮住他俊美的面庞,白雪朦胧了他桀骜冷漠的神情,他自在悠闲款款而来,司东上前打招呼,同样完美优雅、气质出众、心思深沉的男子相聚在白色天地间,雪花模糊混乱此间景象,点缀了他们修长挺拔的身影。 远处,白茫茫深处传来司柔欢乐地笑声,在欢呼、在尖叫、在呐喊。 真是个如雪洁白的人儿啊! 见他们正从雪中而来,如萋心下惶恐,毕竟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热拢不符她的常态,疏远又过于尴尬没礼貌。 “阿姨,听说爷爷回来了,他在哪儿?”如萋怯怯地、低低地问陈桦。 她身着雍容华贵,气质优雅,神色从容,嘴唇向上微微抬起,不自觉地给人居高临下滋味,又不能埋怨其高傲,毕竟她态度温和,嘴角噙笑。 陈桦转眸,面色柔和看地向如萋,“他老人家正在后院品茶呢,你可以去陪陪他。” 她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如萋警觉,可她明明那么慈爱可亲啊。 “那我去陪爷爷了。”如萋低垂着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嗯,去吧。”语气柔软温和。 后院,白雪苍茫,空空无果的葡萄架垂落在两侧,纯粹的白里添了清翠诱人的绿。 “爷爷,回屋吧,外面太冷了。”如萋踱步到司爷爷旁,蹲下身子,手自然挽住爷爷的手臂,就像孙女向爷爷讨糖吃乖顺灵动模样。 茶盖中漂浮出雾般热气,萦绕在茶杯四周,余留阵阵茶香。 司老停住品茶动作,侧身细细地、慈祥地、和蔼地、沉默地打量着如萋,来来回回,上上下下。 “丫头,不过数月,你怎落得这副模样。”他语调缓慢温和,吐出的字却抓人心弦。 旁人只注意她愈发姣好的容颜、柔美的身姿、孤冷的气质,被司东的爱滋润地愈发娇艳、美好。 而爷爷独独关注她清冷的眸子带着不可言说的苍凉和孤寂,如水中月,映照在平静的水面下,众人欣赏,却依旧冰冷遥远。 话语触动心房,如萋的眼微湿润,感动于爷爷的理解和关心,悲戚于自己的敏感和柔弱,她咬着唇压抑着,抑制着。 “爷爷,您仿佛能看穿我整个心思,在您面前,我无所遁形。”如萋垂首嗫嚅道。 “我没那么大的能力,能窥视人内心,只是经历得多,想得开些。”司老低头浅酌一口茶,面色泰然。 “可我现在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中,我找不着快乐的方向,爷爷,你能为我指点迷津吗?”眼中泪光莹然。 担忧,恐惧,迷茫席卷着她,即使同司东相处的平淡日子中,她总惶惶不安…… 司老做了个手势让如萋坐在她对面,顺手为她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清幽飘香。 “你能告诉我当初你决定和司东一起来这时的想法吗?你不是个冲动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当时想着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他开心就好。”如萋认真回答道,姣花带水的模样,我见犹怜。 “现在不正合你意吗?”司老目光隽永深邃。 对呀,一切都按照想像中的情节发展。 “可我担心,我怕,我怕有一天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现在有多美好、浪漫、幸福,将来就会有多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如萋。”司老似是轻叹了一声。 “你们还年轻,未经人事坎坷,感情太过顺利反而不安了,等等吧!时间会检验你们的爱情,同时也会升华你们的爱情,有时,感情路上的困难瓶颈不是坏事,会让你更加清楚认识自己想要的什么。” “毋须杞人忧天,珍惜当下,享受现在在一起的日子,你怕的不会因你日夜担心而延迟来的时间。”司老平淡从容的话语反复在如萋耳朵里回放,耐人寻味,引人深思。 如萋点头沉思,反复咀嚼司老的话。即使快乐离去,记忆不会消逝,即使他爱上别人了,但曾爱过。 第17章 ,爱恋伊爱恋伊 暮色四合,冰雪稍有融化,冰凉彻骨的寒水浸透大地。司家大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静立在天黑地白间,院内众人举杯欢饮,觥筹交错,谈天说地,长辈们喝茶闲聊,小的们自个儿找地欢乐,悲伤被喜悦冲散,哀戚也找不着地方哭诉。 今夜,是年年连接点,是念念不断夜。 “砰”烟火从地上腾空跃起,如流星般划破苍穹,在点点繁星的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姹紫嫣红的一朵朵红花、蓝花、粉花、紫花…… 天地为之变色,静夜为之欢腾,点亮了长夜,活跃了人间。 璀璨的夜间‘彩虹’宣告了12点的来临,千家万户接连出来点燃炮竹,祈祷岁岁平安。天空是不得安宁了,五光十色从遥远的天际伴着轰鸣声踏云而来,燃烧了寂夜,沸腾了心火。 这夜的热闹究竟持续到几点,如萋不得而知。 12点前,她与众人一样欢呼着新年的到来,心中充满着感恩和喜悦。 12点后,她跨越了一个年尾,却差点丢失了幸福的尾巴。 时针随记忆摆动到11点30分,烟火绽放,大院人来人往,热闹嘈杂。 司东向她示意跟随他走,如萋掩藏在人群中,尾随司东,逃离人烟处,进入面积庞大,交错纵横的大花园,一步步,沸腾声远离,一步步,花火掩藏在树叶苍翠中,忽明忽暗,点点亮光,闪烁在叶尖,耳边空留他沉稳的脚步声和从无涯天边传来的爆竹声。 似是走了很久,仿佛走了好久、好久,一个花园拐弯处,树木聚集点,灯光屏蔽处。昏暗的道路上一个刹那间失去了他的声响,周围一片安静,徒留上空那丝丝光亮和闷声轰响。 如萋紧张地向前摸索着前进,她知道他定不会抛弃她,他一定在某处等着她。 “司东,司东,你在哪儿,你出来。”如萋不敢放声大叫,只得压低了声音呼叫。 “司东,别吓我,我怕。”如萋边找边鼓起勇气往前摸索着走。 在拐弯处,如萋心微慌乱,不过瞬间,便被甜蜜所替代,笑颜驱散脸上的清寒。 她一生都忘不了那刻的心情,本不安惶恐的心刹时点亮沸腾,仿若冷寂无人烟的寒冬边境迎来春暖花开,被温柔淹没。 那长长的用石子铺成的小路,周围绿茵环绕。路边用心形蜡烛点缀,颇有心思的拼成萋字,路面覆盖着一层层五色斑斓的花瓣,层层堆叠,片片叠加,红的映着黄的,绿的照着紫的,花心中央,睡着一条简洁素涯但制作精致完美的项链,链上有着一片叶片型吊坠,一叶面丝丝条纹点缀着,仿佛他的万千情丝,缠绕在她心上,一叶面晶莹剔透,泛着通透的淡淡的翠绿,上面细细地刻着萋东。 ‘萋’在上面,‘东’在下面,很小很小,明眼看不清,需用放大镜才能辨别这两字。 可以用手细细摸,会摸到一条条微不可察觉的小纹路。 后来在无数个漫长的不眠夜,蝉鸣不知,野草荒生。如萋用那长着厚厚茧的拇指在黑夜里仔细摩挲吊坠,触摸曾近的温暖,细细分辨哪条纹路是横,哪条是撇,哪个字是萋,哪个字是东。 回到此景此刻,如萋眼眶泛光,泪水盈盈,感动吗?幸福吗?高兴吗?无法言明,难以阐明,一辈子未感受过的惊喜在此刻骤然像一匹野狼狂奔呼啸而至,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山盟海誓,白手偕老,天涯海角,都不如这一刻来得美妙、真实。 “如萋,人世间的爱情常以浓烈炽热如火焰做头,可最终都会归于平淡,而我从遇见你,与你相处,交谈,甚至是想你,多是坦然悠闲,不是不在乎,只是你早在我的这儿,它时刻念着你。”司东缓缓走上前,翩然如风,他口吐情语,执起如萋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 “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不是如萋不懂花前月下,只是司东一向言语寡淡,鲜少甜言蜜语,今日突然来一番真情告白,她很是奇怪。 司东哭笑不得,原想至少可以得到她一个感动拥抱,没想到她却将注意力放在这里,他垂下她的手,拉近她的身子,弯下腰与她平视,“从我的眼睛里,你看到什么?” 如萋乍听诧异,仔细看去,“眸子。” “再看。” “睫毛。” “眼睛里,再看。” “我。” “嗯,你没察觉你的样子愈发姣好,觊觎的人肯定不少。”清浅悠淡的月光洒落在他俊逸的脸庞,含笑柔和。 如萋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就想到林浔,僵滞着脸问,“什么意思?” 司东揉了揉她的脸颊,含笑道“怎么了?我说我怕你别人抢去了,我还是先下手比较好。” 如萋呼了口气,放松镇定下来,回道,“你少来打趣我了,我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吗?” “你知道平地一踏空的感觉吗?比明知前方悬崖但必须跳更让人害怕,我就是太相信太了解你了,所以才更怕。”司东一面随意说着,一面手执项链,给如萋挂在脖子上,倾身直视如萋的双眼,眸色深邃,眉眼清秀,一字一字清晰吐出。 “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人。”她握住他的手,坚定道。 “我对你早已分不清喜欢和爱了,不知从何时起,我就只想和你天荒地老下去。” 如萋泪如细雨般不间断落下,双目通红,声音沙哑,“你分不清喜欢和爱,可我分得清,喜欢是占有,爱是陪伴。” “那你是占有还是陪伴?”司东怯怯地问,眸中闪过的光亮露出他的期待。 “我想我已经从爱变成喜欢了吧。我一想到你怀里可能有一天会拥着别的女人,对我视而不见,我就快疯了。我以前从不会这样的。”如萋低垂着眼,睫毛慌乱颤抖着,心思惶恐。 “不会的。”司东轻轻抬起如萋下巴,深情注视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如萋踮起脚尖,抬起手臂,圈住司东颈项,献上自己的红唇。 司东如捧珍宝似的拥着她,汲取她的甜蜜。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瞒你了一些事,你会不理我吗?”如萋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你不会的。”司东再次吻住她的嘴唇。 如萋泪眼盈盈,闭眼,遮掩惶恐和心虚,拥紧他,回应他。 星光下,有情人亲密相拥。 烟花燃烧自己为之喝彩,花朵摇摆散发馨香。 有情人啊!为情醉,为情苦,为情笑,为情泪。 情人饮一杯情人醉,梦一场情人会,染上情人毒,化作相思泪。 繁华散尽,恩怨痴欢随年轮转去,一圈一圈,记忆过往随风飘散,空留一堆白骨黄土和萦绕在心间多年的遗憾。 月色正撩,夜风来袭,树叶飒飒响,冷意渐起,司东和如萋准备回房间,路经园中假山喷泉处,呈圆形,四条路,占地面积大,山上花草茂密,布满藤蔓青苔。他(她)俩脚步轻轻,未发一语,免深夜惊动他人,可此刻,喷泉对面隐隐有人声传出,可假山挡住,不能辨别是何人,细听,依稀是男声,不,还有女声。 “司柔,这么晚,你把我叫来这里,干什么。”是林浔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股慵懒。 司柔娇羞低下头,嘴微张,话语凝结在喉间,羞于启齿。 凉风阵阵,似乎静立在此处不是长久之计。 “我……我……你喜不喜欢我?”司柔紧闭着双眼,鼓起勇气一股脑地说出来了,面色娇红,红晕比彩霞,紧握手中的汗水。 林浔闻言,挑了挑眉,真想骂一句脏话,这是他妈几脚恋啊?我爱的不爱我,爱我的我不爱,爱来爱去都成空。 “你喜欢我?”疑问语气。 “嗯。”低头掩饰她的紧张胆怯。 “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伤害你,但爱情的两大禁忌就是勉强和一厢情愿。说清楚了,你最多就哭一场,醒了又是新一天,我不想耽误你。”他眉色淡漠,身影孤冷,但话语里透出对司柔的关怀和劝告。 慢慢的,司柔的眼眶里泪水就那么毫无察觉,不加修饰地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如水晶般剔透。 伤心和失望已不能诠释她此刻的心情。 “可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追寻你的脚步一直是我的目标,穿你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去你爱去的地方,做你喜欢的事,你喜欢文静典雅的女生,我就去学钢琴,你不喜欢粘人的女生,我就控制自己不去打扰你,去结交朋友,有自己的朋友圈,我就想着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你屁股不停转的小女孩,我长大了,有主见和胆识了,我以为……我以为那是你就会喜欢我了。”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对不起,辜负你的心意,你还小,不必把青春放在一个人身上,退一步说,你了解我吗?你只是把我当成哥哥,从小依赖我成习惯,误以为是喜欢了。喜欢和爱需建立在了解和沟通上,我俩之间就没存在过这个平台。”萧瑟孤立的男子神色漠然地拒绝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的表白,外人看似无情,除当事人外唯有假山对面的那两人明白他的话语真意。 他这番绝情,是不想她陷入更深。 “林浔哥,我……我明白你的深意,可除非到我心灰意冷如死灰般彻底熄灭对你的爱意的那一天,我会坚持下去的。”毕竟多年的守候已成习惯,日夜的思念和期盼不可一朝泯灭,我的爱不是那么脆弱javascript:。 “你记住,我只会是你的哥哥。”林浔终于看向她梨花带雨的面庞,递上一张纸,送到她凉凉的手里。 “你有喜欢的人,是吗?”司柔轻声问道,已带沙哑。 林浔转过身,背影挺拔,透着一股淡淡冷意,“走吧,回屋了。”离去。 他未回答便是最好的答案,相识多年,必然知道此中含义,不想回答是怕再伤了她,再伤,便是有了意中人。 刚被冷风吹干的脸又有湿意,司柔手指冻得发抖,颤颤巍巍地拿起纸巾擦干眼泪,抬手,月儿好像不如往常圆,没事儿,不是还有着光吗?司柔动了动僵硬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个笑安慰自己,跟随他的脚步离去。 她的跨年夜不太高兴。 她抿紧嘴,不让嘴唇向下弯,她攥紧手,试图给予自己力量和勇气,她知道,爱情路上从不会一帆风顺的,她明白,感情不可以强迫,她也懂,事在人为,可当时,被拒绝的那刻,疼痛是彻彻底底地从心尖蔓延到心底,泪水是真的止不住…… 第18章 ,又甜又涩的青春 听完全场的两人眉头都轻蹙着,嘴角有低微叹息声随风滑落。 “司东,你需不需要去安慰下司柔?”如萋问。 “没事,她是我妹妹,我了解她,她看似柔弱像个娇小的大小姐,可她心里早已为自己建造一座厚厚的堡垒抵挡外界对她的伤害。她告白前肯定做了各种好的坏的打算,别小瞧她。”司东说话看似轻松,可眉宇间浅露的忧愁显示他对司柔的关心。 “可如果司柔不死心,最后受伤的肯定是她。”如萋担心道,司柔那么可爱单纯,她不想她受到伤害。 “这是她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我们做不了主,好在她喜欢的是林浔,林浔不会利用欺骗她的感情。”司东揉了揉如萋的柔发,以示放心。 “在她爱情失意时,她还有朋友,家人,她视你为知己,你这几天可以多陪陪她,有些话不用明说,陪伴是最暖心的安慰。”司东拥着如萋往回走。 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林浔喜欢的人是她,她还会一如既往地视她为知己好友吗?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欺骗和伤害,从一开就已埋下,她会理解原谅吗?纵然她没做错什么,一没背叛她,二没勾引他,可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包括已自己的感受心情为中心,眼里除了心爱人再没其他无关人等,没有理智和理性。到时,一切都将覆水难收……她该怎么办?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曾是如萋对爱情的向往,可岁月流转,沧海变幻,终究逃不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翌日,元旦,冬雪皑皑,寒风冷冽,却丝毫不减节日的喜庆,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孩子们游戏于大街小巷,家人团聚于温暖屋内闲话家常,热闹氛围堪比新年。 将镜头从奔跑欢笑的孩童身上转换到古色典雅的司家客厅,司爷爷和林浔下着棋,司东在旁充当林浔军事,司云栋夫妻俩和林浔父母正打着麻将,如萋和司柔在沙发上坐着边吃水果边聊天。 司柔眼微红,定是昨夜哭了一整夜,细致如如萋方能察觉。 女孩子的交谈总避免不了男生,毕竟青春期的女生总向往着美好的爱情。 “如萋,你有喜欢的人吗?”司柔细柔温和地声音和诚挚的神情令人舍不得拒绝回答她。 如萋柳眉轻蹙,思索着如何回答,她定不会欺骗她的,至少在此刻,在她最伤心之际。 司柔见如萋欲言又止,不好意思让她为难,“你不想说的话,我能理解。” “不,不是,我只是想该如何对你说,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遇见了他,我才觉得我的生命有了追寻的目标。”如萋谈到司东,嘴角泛笑,神色柔和。 “是我哥吗?”司柔沉醉在她的温柔的甜腻中。 如萋轻点了下头。 “真羡慕你,如萋,我哥对你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连我这个妹妹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你真幸福。”司柔眸子里滴落一滴名叫伤心的情愫。看的如萋心疼,忍不住打断她,“不是的,司柔,司东心里有你这个妹妹,他非常关心你,你的事他都放在心上。” 司柔自嘲似的浅浅一笑,“我知道,我哥对我很好很好的,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忙生意上的事,都是哥哥在照顾我,他这人表面对我严厉冷酷,可比谁都心疼宠溺我,什么事都为我考虑周到,容不得别人欺负我,即使是我理亏。”仿若陷落于久远却清晰的记忆中,她的语言平缓疏淡,不生波澜,不含喜怒。唯有渐渐湿润的眼眶将增添感动色彩。 “可……我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为什么还要做我的哥哥,我从没有想要他当我的哥哥。”说道这里,话音直下,语含哽咽,抽抽涕涕,泪如雨下。 如萋靠近她,轻抚她的背,安慰着她,因位置问题,司柔只留了个背影于众人,此时,客厅嘈杂,大家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没事儿了,哭完就没事了,你还有我们,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如萋用最温柔最贴心的话语安抚着她。 “如萋,你知道吗?昨晚我向林浔哥告白了,可他拒绝了。” 如萋哑言。她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是谁吗?我哥有告诉过你吗?”司柔眨着明亮含水的大眼真切地注视如萋,期盼从她的口中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没……没有,我不知道。”如萋嘴巴打了个结,吞吞吐吐道。 司柔失望地垂下头,如果知道是谁,她还有个竞争目标,知道从哪方面去提升自己。 “司柔,你是极好的女孩,乐观活泼,善良可爱,一定会遇见真心爱你疼你的人。” “如萋,你真好。”司柔抬起头,雾蒙蒙迷离又潋滟的波光照得如萋眼涩。 她不好,如萋想说,她坏得很,但话语终究卡在喉咙里。 一上午,明媚忧伤的时光,日光缓缓移动,回忆随风漂浮,那些关于痛的、爱的、追逐的、失望的片段散落在柔软的空气里,等有心人去拾捡。司柔同如萋分享了自己的这一段长达数年的追寻,具体年份已模糊在她的脑海里,从写满少女羞涩心事的日记本到到处收罗来的私藏照片,从蜜糖一般的粘人到故作成熟的放手,从受尽宠爱的公主到独立勇敢的小大人,从青涩稚嫩到心思成熟,从大声哭泣到默默流泪,从身后跟随到并肩行走,从千千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到如今的辗转反侧、泣涕涟涟。 青春注定是充满疼痛的,单恋必然是伴着泪水的。 回忆是绵绵的伤口,悲伤是化不开的怅惘,苦涩终究只能自己暗地里品尝, 那么多的付出与璀璨年华交织成一张大大的名叫单思的情网缠住了她的嫣然笑颜。 少女,望你经年过后,能对此灿然一笑,那时,你已觅得幸福。 司柔对林浔说,那已是多年后,“如果在年少时光没有喜欢上你,我不会是现在的我,因为你,我逼迫自己长大勇敢,我学着心疼体贴人,我一点点改掉自己的坏毛病,纵然我俩最后没在一起,我不后悔曾痴痴地喜欢过你。” …… 第19章 ,噩梦又袭,背靠光明 元旦过后,如萋返校上课,希望在课堂上能忘记那些烦恼。 可本以为平静的校园生活却在元旦过后的第二周的周四掀起波澜,彻彻底底打碎她精心保护的那颗名叫幸福的玻璃球。 起因是隔壁班的一位男生暗恋如萋许久,眼看寒假要到来,又要等一个假期才能见到她,所以思索良久,鼓足勇气决定表白,他熟知如萋的路线,每天的课间操后只要不下雨她都会去教室后面的小花园坐上一阵,那里地势偏僻,人烟稀少,寂静幽美。 他悄然走进,紧张且期待着,如萋无察觉地正捧着一本张小娴的书细细品味着,后背突然受力,猛地一惊,书掉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如萋回身,见到陌生男子,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急斥道。 男生憨憨一笑,挠挠头,递给她一封他精心准备已久的情书。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有了上次的阴影,如萋惶恐,转身急着往回走。 “别呀,你知道我喜欢你吗?”男生连忙跑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你。”如萋面露焦急,环望四周,空无一人,生怕这年轻小伙子做出什么冲动举动来。 “你先让我走吧!”如萋准备从他身侧过去。 男生面露恼色,他成绩优异,家中富有,长相英俊,一直以来,有数不清的女生明恋或暗恋他,他都瞧不上眼,可如萋不一样,他常看她面朝日光,神色落寞,身影萧瑟,明明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眉间却总有解不开的愁,不似普通女生的故作矫情,是惹人生怜生惜的娇柔,他想保护她,给她带来欢乐,这有何错?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什么不好,我家有钱,我长得也不赖,你做我女朋友,我会对你很好的。”男生眉飞色舞道。 “同学,喜欢能说出个原因,也就不叫喜欢了。”如萋尽量心平气和同他讲道理。 “你都没和我相处过,怎么知道不喜欢我呢。”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说话之际,如萋试图趁其不意冲过去。 刚起步,手腕就被他紧紧抓住了,指甲嵌入肌肤,细细的疼伴着麻木蔓延全身。 “你是不是喜欢夏小风。”他目露凶光,言语间尽是愤恨。 “你先放开我。”如萋怒了,沉着脸斥道,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左右看去有没有同学路过。 “那个夏小风有什么好,他姐姐还不是贱人一个,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男生愈说愈带劲,轻挑眉,蔑视之意十足。 “你别胡说。”如萋低沉着声音,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别扯到夏小风,善妒和小气之人何以有资格评判他人,你不仅无赖,更无耻。”如萋说毕,一脚重重踩在他脚背上,另一只空出的手用力狠狠一推,男生正愤怒到极点,一时大意,被推倒摔跌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 如萋见状,拔腿狂奔,拿出冲刺100米的旋风速度,可后面厚重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浊重的呼吸声似喷洒在耳边,如萋紧张得脸发烫,用力控制手脚的打抖,心慌乱不安,快蹦跳出来了。 “你跑也没用?”恶魔般的声音忽地响在耳边。 手腕刹那被他紧紧攥住,不用看,一定有紫红的印子,司东看到又该心疼了。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如萋眼看逃不过,扯开嗓子大声呼救,这里离教学楼近,应该会有人听到。 “你别瞎喊,我可什么都没做。”男生微显慌乱,一手禁锢如萋身子,一手妄图去蒙住如萋的嘴巴。 “你放了我我就不喊。”如萋水蒙蒙清澈明亮的大眼直直盯着他,明明害怕却装得坚强冷静,双眸既澄净又含怒。 如萋此时被困在他怀里,身子相贴近,如萋挣扎乱动着,双脚不停歇地一直乱踢,美人在怀,又是自己心仪许久的女孩,男生心思有所偏,面色微红,直勾勾盯着如萋那水蜜桃般红润的朱唇。 心思旖旎间,身子已往前倾,靠近散发淡淡馨香的少女,虽抗拒姿态明显,可抵抗不了他势在必得的力量。 如萋此刻真真慌乱绝望极了,心脏片片破碎,濒临崩溃的边缘,那日小树林耻辱的、黑暗的、风雨交加的、暗无天日的、无力反抗的灰色记忆如泉涌般归来,冲入脑海。 她再一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双手乱挥,面色苍白如死灰,双唇泛紫,明眸含血色,头发散乱,两耳听不进别的话,怒吼着,“滚开,滚开,你走开,求求你啊。” 似泣非泣,似怒非怒,嗓音颤抖沙哑,徘徊在悬崖峭壁边缘,发出求救的呼喊。 只要男生稍稍靠近一小步,如萋便会狂舞手臂,双目赤红的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双手抱腿,瘫倒在地上,脸向地,目光散乱空洞,身子战栗,闻者心惊,见者心生怜悯。 男生这时有些担心了,不知所措,傻站在一旁,她这副样子明显不正常,怕是有什么隐疾,这可怎么办,他只是想告个白,却不曾想过闹出这等事来。 “如萋,你别怕,我有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试图伸手轻抚她的背安稳一下她。 “滚。”如萋抬眸,布满红血丝的的眼睛没有焦点,不知在怒瞪谁。可嘶哑激动的声音明明是朝向他的。 “好,好,我不碰你了……。”男生妥协收回手,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一脚狠狠地从后踹翻在地。 “李明,你******禽兽,你对如萋做什么?”夏小风脸上还闪着晶莹的汗珠,可双眸燃尽怒火,挽起袖子,挥动着双手正准备朝李明攻击去。 上课铃已响,过了10分钟,如萋还没回来,夏小风有些担心了,知道如萋每天这个时刻趁着阳光正好会去外面转一会儿,可她从来不会迟到,找了女同学去厕所寻找,结果显而易见,没人。 他有些焦急,自从如萋请长假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不会从前那般和同学一起吃饭玩耍,爱独自一人坐在僻静的角落里冥想,也不会和他开玩笑嬉笑,整个人呈现忧郁的状态,眼角眉间有描摹不出的层层愁绪,话语里有散不开的阴郁浓雾。 夏小风来了就看到如萋楚楚可怜、孤单瘦小的双手紧抱着蹲在野草地上发抖,旁边的李明高大威猛,试图亲近如萋,对如萋拉拉扯扯的,眼中暗藏欲意。 他听见从心底发出火山爆炸的响声,是怒火,烧不尽。 虽未练过功夫,可男子天生的征伐搏斗基因可以化无为有,化胳膊为利刃,化拳脚为刀剑,每一拳,用尽力气,中敌人之死穴,每一脚,有形无形中随意转换,不打到对方誓不罢休。 两个男生都气血刚烈,性格暴躁,你一拳,我一脚,互相交缠着,鼻青脸肿着,沙土横飞着,脏话恶语吐着。 如萋凭着仅剩的一点理智妄图去阻止他们,可眼前混混沌沌,辨不清方向,唯有耳朵还算清楚,拳打脚踢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强忍者痛苦试图站起来,哭吼道,“别打了,别打了……” 她的力气耗尽,战争仍在继续,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她呼了一大口气颓然倒在地上,杂草丛中,她的脸庞紧贴泥土,她闻到了干草味。 “哎!怎么这里还有一个人?快来呀!”喧闹嘈杂的人群中忽然冒出惊讶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如萋,你怎么了?”认识的同学上前关心问道。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如萋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眸子空洞,面色冷淡,清澈的双眸里暗藏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你们来看看呀!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一会儿,周围聚集了打量的人群,里里外外地包围着她,狭小的空间充斥着议论声,打量猜疑的目光,不善,猜测中带有歧视。 她迷迷糊糊听见不堪肮脏的话语,仿若那夜恶鬼在她耳边吐出的污言秽语。 有人双手交叉持看戏姿态,有人交头接耳流言四起,有人心怀善意主动走近却遭遇如萋疯癫般发狂的剧烈反应,一时间,那个温婉恬静美好如初的如萋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披头散发神志不清乱吼乱叫的问题少女。 “她该不会是被那个过吧……” “你看她的反应,反正挺像的。” “她平日也不大跟人相处,说不定有心里阴影。” “看不出来啊,哎……” “我觉得……” 讨论正热烈,顿时众人哑言,瞠目结舌,闭紧了嘴。 只因视线中一位清朗雅俊神色焦急的男子突破人墙阻碍,疾步跑到如萋身旁紧紧拥住了她,低语温柔地安抚着,他的剑眉紧蹙着,可目光心疼伤痛,“没事了,如萋,我们回家。”司东心痛地快要死去,用尽全身力气抑制自己的悲怆。 如萋卸下疯狂的面具,胡乱挥动的双手双脚停了下来,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听见他在耳边的喃喃细语,缓缓闭上赤红的双眼。 周遭的人一面惊诧于那男子的绝色中,一面惊异于如萋的反常中,不过,她(他)们终究是局外人,只能谈谈罢了,那两人的目光中从未有过旁人的影子。 第20章 ,上瘾 正值严冬,阳光温煦,却温不热人心,日光投射在如萋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晶莹剔透。 后来的事,众说纷纭,你说我编,不狗血不成活,不震慑不罢休,总之,从如萋早恋到两男争一女、四角恋、怀孕、强奸,都被流言传播的活色生香,加点料,添点盐,给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增添一分恶行趣味。 再说李明和夏小风,两人都‘光荣’入住病房,你伤了胳膊我断了腿,你脸肿我鼻青,不住上一阵子医院可回不了学校。 这次打架,往小说,学生争执,往大说,校园斗殴,迫于校方和某方势力,这次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里。 隔天,一场不期而遇的冰冷冬雨,带着刺骨锥心的寒,彻彻底底冻结了本不活跃的世界。 如萋闭目躺在床上,房间里温度偏高,她被他抱在怀里,厚厚的被子包裹着,点点细汗透过光滑肌肤溢出。 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似梦非梦,醒了就半睁眼,模模糊糊的,听见说话的声音,却又似在梦中,睡觉吧,可总被梦魇困扰,逃不开的噩梦追逐着她,天涯海角,无她藏身之处。 “如萋,你已经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先吃点饭再睡,好吗?” “如萋,医生说你需要好好静养,我不吵你,可你能给我点反应吗?我好担心。” “我一直在想,接你来这是对还是错,比起跟你时时刻刻的在一起,我更想你快乐,可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不放心,也不会快乐,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 “我以为我能互你周全,能免你忧愁,可每次你受伤害时我都不在你身边,我好无力。” 司东靠在床头柔声细说着,似自语,却包含太多无能为力的无奈,如萋依偎在他怀里,他双手紧紧握住如萋的手,摩挲着。 昏暗的灯光映射在他清俊雕刻般的脸颊,薄唇紧抿着,眉头蹙着,深眸里有一股化不开的浓雾,名叫心疼,又叫爱惜。 轻叹一声,倾身吻向她湿湿的脸庞,温暖的唇扫尽郁结的悲哀,贴近的拥抱诉说浓浓爱意。 如萋长长的睫毛随着他亲密的举动轻颤着,倏地,有液体从紧闭的双眼流出,一滴滴,滑落脸颊,沾湿他的薄唇。 他身子微僵,感觉到了湿意,微移身子,转而将唇轻轻落在她紧闭的眼上,替她抚平忧伤。 “夏小风怎么样了?”话语平静,似斟酌许久,她的粉唇轻启,却不想第一句话竟是问向旁人,难道曾经被对方占满的心已有外人介入。 “在医院里,腿轻微骨折,需住院。”平淡无波,仿若刚才在耳边的暖人话语只是场梦,他的语气低沉,面容疏然。 他做不到在心殇之际和她谈论另一个男人,并且是他有些嫉妒的男人。 “我想去看他。”她张开眼,稍稍抬眸,目光未涉及他。 “好吗?”他沉默不语,她加了问句,显得生疏。 他移开眸子,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玻璃,不去注意她的泪滢。 暖暖的房间寂静无声,没有情趣的雨儿,滴答滴答,扰乱心房。 如萋缓缓挣脱他强劲有力骨骼分明的手,侧身,背对着他,被子裹住全身,只留下一头如瀑黑发,任由眼泪尽情涌出,不用去顾忌他的心疼内疚。 不消一会儿,枕头已湿润一片,可此时,万千情绪还积聚心头,得不到释放的出口,她控制自己的悲伤,不让身体随抽泣颤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要发出令人生厌的呜咽声。 可熟悉如他,贴心如他,怎会察觉不了她的哭泣? 她的女孩,为何总爱哭呢? 我的女孩,如何才能让你快乐起来? 是否,爱情是罂粟,不能触碰。 是否,相恋是毒药,一试便致命。 我爱你,你爱我,相亲相爱一辈子可好? 司东连着被子拥住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疼惜地将她的头露出来,不出意料,满面泪水,低下头,虔诚地认真地亲吻她的泪滴。 “对不起。”话一出口,泪水又溢出来,刚被舐干的地方又添泪液。 “我现在好乱,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怕说错了……惹你生气,可不说你又……如此,呜呜……我好内疚。” “先容我好好整理思绪再与你谈,呜呜……好吗?” 几句话,竟断断续续的,掺杂哭音,最后的‘好吗’两字竟在哽咽中完成。 “我明白,别怕。”他轻抚着她的背。 “我想去看夏小风。”她又提起这个话题,没办法,夏小风因她而伤,她不能坐视不理。 “你先把身体养好再去看他。” “我想去看他,他是为我伤的。”固执的人。 似是叹息一声。 “好,你先起来吃饭,出过饭我带你去看他。” 餐桌上,两人默然不语,头一次那么安静,饭菜可口美味,可在如萋嘴里却味同嚼蜡,她机械般一口一口扒着米饭。 “来,吃点菜。”大半碗米饭,就那么干吃完了,还浑然不觉,司东实在是看不下去,夹了菜和肉到她的碗里。 如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将菜混着饭快速地吃完了。 “我吃饱了。” “那你先去换身衣服再走吧?” 医院。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地砖,白色的床被,白色填满了眼前。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砰’,像是玻璃击碎的声音。 这间房是单人间,只有夏小风一人,如萋心一紧,立马冲进去。 “你怎么了?”如萋看着地上碎了一片玻璃渣,夏小风身子一半悬挂在床外,要跌下去的姿态。 闻言,夏小风惊喜抬头,在看到如萋后面的司东时眸中的喜悦还未散尽。 苦笑了一声,“我想喝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如萋准备上前将他扶起来,手还没碰到他的胳膊,便被司东抢先扶住了。 他的脸色不大好,如萋转开视线,另外拿了杯子倒了水递给夏小风。 “没有护士吗?你腿脚不方便,一个人怎么行。”如萋问道。 “护士又不能我妈,哪能时时呆在我身边照顾我呢!”颇有几分嘲讽,一口气喝尽整整一大杯水。 如萋本想借着问‘你妈妈在哪儿呢?’,孩子住院了,怎么都不来照看呢?可听见他自嘲的话语,怕说错话伤他的心,就改问,“你家人在哪儿?你没通知他们?” 夏小风面色僵滞,耸耸肩,“他们挺忙的。” 看他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如萋也不强求了,转头看到垂眼深思的司东,一袭墨色大衣,渲染出他笔挺修长的身姿,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夏小风,这是司东,我跟你提过的。” 一人傲然挺立,一人睡卧病床,相互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一刻,如萋突然感觉夏小风成熟许多,不似平日的吊儿郎当。 她见两人不熟,同处一室也尴尬。便让夏小风自己休息,她和司东出去一下再回来。 如萋拉着司东走到走廊尽头,这里没有病房,安静。 “司东,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儿照顾夏小风,毕竟他是因我而受伤的,他一个住院始终不方便。”她神色泰然,轻柔地嗓音缓缓响起。 司东眉间一凛,立即反驳道,“不行,我可以给他请看护,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怎么行。” “没事儿,我又不需要做什么重活,那里有沙发,我也可以睡觉。”她尽量温和地劝说。 “他半夜上厕所,你也要陪他去吗?”他语气严肃,咄咄逼人。 “我可以请值班医生啊?” “那为何不直接叫个看护呢?你还是个孩子,懂得照顾人?”他整理衣袖,单手插在裤兜里,背光,玉树临风。 “我……我只是想尽绵薄之力,他受伤,我脱不了责任。”如萋双手绞着袖口,垂眼躲避他的审视。 “我给他换到最好的病房,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这还不够吗?”他凌厉的眉间有掩不住的失望。 如萋抬头,直视他,不再胆怯和心虚,“难道我连感谢的行为也无力完成吗?我有那么差吗?一切都要依赖你。”微颤的音调夹杂着固执。 “我说过,能照顾你我甘之如饴。” “不,我不要这样,我能做的事为什么要靠别人啊,你能呆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一辈子吗?”如萋摇头。 司东的眼眸幽深漆黑,心坠落谷底,“你的心里,我原来只算别人啊?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呵……永不离弃,我早已许诺给你,从来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司东背迎灯光,俊美的面庞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如萋身子娇小,被他包围着,望不见光亮,只听见他淡若呼吸的叹息声,她的心猛地一震,仿若被撕碎般的痛感拉扯她的神经。 “好,我成全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潇洒,冷峻,大步离去,不曾回眸,不曾关怀,留下落寞背影。 “不,司东,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司东……”不是不相信,只是太害怕,喃喃低声的解释,似挽留,可人已离去。 从不曾这般冷漠,从不曾这般失望,原来,宠溺是会成瘾的,不止那个给予宠爱的人,也包括被宠爱的人。 来自心底深处,一寸一寸的心扉绞痛撕扯,铺天盖地的痛蔓延全身,骨髓,血液,肌肤,都让她痛苦不已。 天知道,她受不了他对她失望的眼神,受不了他离他而去的决绝,可她没有选择,她爱不起这份沉重的感情。 走廊尽头,灯光昏暗处,如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第一次不再压抑自己的悲伤和说不尽的无奈,泪水不再收敛,就哭个昏天黑地吧,难得放纵。 第21章 ,退让,离开 眼睛红红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如萋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头发,拍拍脸,虽然依旧有些苍白,远看不是特别明显。 走进病房,夏小风躺在床上安静地看书,目光专注认真。 以前一直拿他当未成熟的小孩看,调皮胡闹,可他已经19了,是个大男生了,谁没有藏在心底等着有心人倾听的故事,他的眼睛明明是带些忧伤的,他的语言明明是自嘲的,她作为他的朋友,怎能一直忽视不去关心呢。 她做不好恋人,连朋友也不合格。 “你怎么来了?”夏小风扬起灿烂的笑,带着纯粹的喜悦冲淡了如萋来不及收回的伤感情绪。 “我来照顾你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削苹果好吗?”如萋挤出一抹笑,轻松道。 她走到病床旁的椅子坐下,从买的水果篮中选了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不用了,你脸色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还是被看破了。 “没有,我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可好了。”谈话间,如萋已经削了大半个苹果,长长的苹果皮垂掉着,她的技术还挺好的,她不自觉又想起司东了,她还没有给他削过苹果呢,一向是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安安稳稳地享受他的关爱。 “那个人呢?就是司东,走了?”夏小风琢磨着称呼,不知道他(她)们之间的关系,虽已有猜测,但不敢确定。 长长的苹果皮在最后一圈收尾时突然断了,如萋目光一滞,呆呆的眸光散发冷意,随机悄然散开。 “嗯,我在这陪你,他回去了。”牵强地笑着,偏偏还不觉得有多勉强,递过手中的苹果。 夏小风接着,沉默地看了几眼,一口咬下,随着浸满口中的甜意,心也暖化了,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削苹果,很好吃。 “你和他在一起了?”字一顿一顿,慎重而紧张。 “在一起?我们从不曾分开,何来一起之说。”她淡淡地笑着,清冷的眸光已滑落天边,随着记忆沉沦。 “那你开心吗?”为什么我能懂你心间的苦涩呢,似曾相识,又不能明白其中滋味。 开心?那是幸福,即使是哭,也是幸福的哭,连泪也是甜的,毕竟是渴求的。 有些事,不以苦笑划分是否值得,只要曾拥有,所有的甜蜜伤悲都是上天的恩赐,连恨与悔也不能剥夺它存在的权利,谁让我们那么相爱呢。 “开心啊,是他给了我伤心和快乐的权利,只要和他呆在一起,没人打扰,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柔软沉静的嗓音诉说着最美妙的情话。 她的眼低垂着,长睫遮挡了她的视线,没能捕捉到夏小风眉间如风般溜过的失落的低沉。 苹果好像也没能那么甜了,原来,人是贪心的,贪念致使味觉发生改变,失去纯粹的体验。 “你幸福就好,你还是回去吧!他会不高兴的,我呢你就不用挂心了,我OK的。”夏小风扬起天真无害的笑容,她的心不在他这儿,她又那么爱那个他,就让那还未开花结果的情感在未到势不可挡的地步时就把它掐断吧,让这未破土见日的爱情遗失在终成美好的回忆里,岁月的风沙会将它雕饰永恒。 “不用了,我要学着适应,他也需要。”如萋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寡淡。 夏小风就有这样的魅力,他静静诚挚地注视着你,眼神清明,不激烈不浑浊,好像是在等着你娓娓道来,你就忍不住想把压抑在心底良久得不到释放的心事向他诉说。 好似现在,他就那么沉稳却眸含关切的等着下文。 “我想他好好的,我想看他笑,可是我做不到,不能给他带来幸福,反而我总是给他带来许多烦恼和麻烦,他是那么优秀自信的一个人,却常常因我而自责内疚,他不该因我而隐忍委屈,你知道吗?每次,我无由发脾气,自我厌弃时,他的自责就增一分,这使我更讨厌自己,又不得不收敛这份厌恶,我自怨自艾,郁结不解,自卑痛苦,不得幸福,是我的事,我不能连累他,不能让他不开心。”说到这,如萋凄楚暗淡的眼光已飘向窗外,思绪飘向多年以前,她穷困潦倒,孤苦无依,随风飘零时。那时,天空灰蒙蒙的,眼神也浑浊,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也不用畏惧悲痛。 “你打算怎么做?”她既说出这番话,毕竟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不知,逃离了他的命运,于她而言,是劫还是缘。 “我这一生最放不下的是他,最在乎的也是他,他是我的生命,你懂吗?只要他安好如初,我愿消失在他的世界中。”一字一字,戳人心扉,如花似玉正直花样年华的少女,竟对人世别无念想,一个人,一段情,耗尽了力气。 忽地,夏小风的心如灌了一杯冰水。 他厉声斥道,语气激动,“你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人是独立的个体,爱情使我们更幸福,生命更丰富,但绝对不能主导我们的人生,更别说性命了。你爱他,就想方设法克服种种困难在一起,谁管他自卑和内疚啊,没什么是绝对的,没什么能打败相爱的那份决心和坚定,如果你克服不了,没信心打败它,代表你还不够爱他,那就趁早了断,另寻真爱吧。” 如萋微启红唇,“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有多深,我只想他好,他开心。我呢,怎样都可以,那里都能活下去。你不知道我的成长经历,才会说出那些话。”说道最后,竟哽咽声起,多少对自己生命的无奈尽化成叹息散落在空气里。 听到她倾心倾意的诉讼衷肠,夏小风双眉紧凑,双眸恍惚,似懂非懂,她对他的爱深沉如海,他懂,可她将独一无二的生命欢乐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他无法理解,从小得到的教育告诉他,人是独立的个体,生命因为自己而活更有意义,挫折不能将我们打败,困难不能侵蚀我们的灵魂,我们有梦想有追求,除却爱情,还有很多值得我们拼搏的东西,可她竟然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生活的权利,是爱的太深,还是别有伤痕掩藏在她内心深处,她不曾讲述她的家人,那该是她不能轻易触碰连接心脏的伤疤。 “你想离开他吗?”他无力道,如萋的执着,他见识到了。 沉默,沉默,她一言不发,眸子空明清冷,似在疏通喷薄而发的荒凉。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暖阳透过玻璃斜斜辉映着,却融不透这积存已久的寒冰。 “我想回乡下去,那里教育贫乏,师资缺乏,我可以小学辅助老师工作,能吃上饭就行了。”如萋面色淡然,在计划着自己的将来,却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淡定得很。 她最后还轻轻点了下头,好似是对自己的鼓励和支持。 “你这般计划你的人生,不觉得浪费吗?” “没有,人各有志,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为世事困扰,不想拖累别人,有人志在四方,想成就一番大事业,而对于我,能好好地独立地坚强地活下去,不也是一番并不容易的事业吗?那对我也是有点儿困难的。”她傻傻一笑,像是在安慰夏小风,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笑未达眼底,破碎了积冰。 “我知道你心中早有决定,我是劝不了你的,不过,我想告诉你,我永远在这儿,不会离开,不会让你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找不到求助的人,我们不是朋友吗?” 两人相视一笑,明白此中含义,深情暖化积雪。 “谢谢你,夏小风。”如萋粉唇轻启,嘴角微勾,浅浅的笑迷蒙眼前心底满是枯草的荒凉和凄惨。 六年后,如萋独眠,细碎了的往事闯入梦境,她猛地惊醒,想起,她曾说过‘只要他安好如初,我愿消失在他的世界中。’如今,事实如愿,她为何反悔不甘不愿不放手了呢。 第22章 ,爱你的我,无能为力 深夜,月光皎洁,夜色如华,柳影随风摇曳,吹乱了心扉。 病房内,两张床,一帘隔开,薄纱轻盈,映照着窗外那月那影,如萋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夜不能寐,披了件外套,轻轻地走出房间。 医院走廊的顶灯孤冷地发出明亮的光,冷地沁人,透彻心扉。 转身,一幕,如萋终将永生难忘,在日后长达数年被思念折磨地痛不欲生欲哭无泪时,那幅画面总会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滑入她的梦里,惹她泪流满面,泣涕交加。 长长的走廊,冰冷僵硬的长椅,他独靠椅背,两手交叉于胸前,双目闭合,灯光触及处,他浓密的睫毛下,是疲惫,是劳累,是鲜有的黑眼圈和杂乱的胡渣。 他,天之骄子,众星捧月,何曾如此,委屈自己在门外独等天明。 如萋缓缓提着自己应激动微颤抖的双脚走到他身旁坐下,轻轻靠近他,在离他的脸不到1厘米处停下,脸颊与脸颊相贴,感受他的温暖,能呼吸他的气息又不至于打扰他,他(她)们本该如此,离得很近,却不能逾矩。 他清冽的气息,沉稳的呼吸,微热的皮肤,总能给如萋带来安稳。 夜色加深,气温骤降,如萋进屋给司东拿了条毯子给他披上,自己在旁看了他一夜,他乌黑细短的头发,剑眉,凤眼,挺拔的鼻子,薄薄的红唇,白皙的皮肤,每一条纹路,每一根血管,她都记在心间。 黎明来到,晨曦微亮,他身子微微动,如萋收回毯子回了房间,她的红眼,隐藏在她的心疼下。 那日,如萋没要求留夜,在陪夏小风吃完晚饭后,特护来了,她就主动提出和司东回云景公寓,司东闻言虽诧异,但依旧一声不吭,脸色冰冷。 车里,两人一路无话,谁也没有挑起话题的兴致,曾经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的人,现在竟相对无言,想来也觉得寒心。 那日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窃窃私语还历历在目,今日的无语凝噎,相看冷眼如何接受的了。 回到家中,那有着甜蜜回忆的地方,如萋累了,洗漱好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快跌入梦境时,一个带着寒气还湿漉漉的身体突然闯进被窝中,突如其来的凉气驱走了瞌睡虫,如萋的眼睁开又闭上,微微侧身,背对着他睡。 腰间猛然搭了一个手臂,脖子间有热气传出。 他的身体愈来愈近,最后他的嘴停留在她的耳边,喃喃着,带着压抑又低沉的语气。 “如萋,我错了,以后我听你的,别再说离弃的话了,好不好?我听见你称呼我为‘别人’,与你无关的旁人,我的心好痛的。”从未有过的卑微和低声下气,他的心痛了,她又一次让他难过了。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不要冷战,不要吵架,不说伤人的话,好不好?”久久未得到她的回答,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似要把她嵌进骨子里,永不分离。 “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惹你不开心,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的头贴近她的颈项,深深地埋在肩窝里,看不见表情,可从声音就能辨析出他的不安和紧张压抑。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就要疯了,如萋内心呐喊着,哭诉着,泪水迷蒙了她的眼,心疼刺透她单薄瘦小的身体,万箭穿心的感觉不过如此。 她感觉有冰冷的液体流经她的颈项,冲破了她所有的束缚和防备。 她紧闭上眼,将眼泪硬逼回去。 缓缓转过身,将湿湿的脸庞埋进他的胸膛,他温热的胸怀为之一震,又更紧地拥她入怀,想把她纳入骨血里,再也不分离,如萋此刻思绪万千,百转千回,可再多的顾念却抵挡不住他的一个眼神,一句渴求,她鼓足勇气低低地说着,带着沙哑和颤音,“好,好,你别说了,我们回到以前,像以前一样……” 话还没说完,他激动且虔诚地攫住了她的红唇,终于品尝到梦寐多日的甘甜,他小心且珍惜着,心诚惶诚恐着,动作轻柔且克制着,如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明明是很重要的话,可能会使此刻温存的氛围陡然直下,冷如冰寒,可她偏偏想不起来,现在,她只想沉醉在他的温柔怀抱里,忘了所有顾忌和怯意。 察觉了她的顺从和投入,司东心里像放了个热气球似,快要飞到天上去,他闭上眼,万般珍惜地吻上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脸,她的下巴,一遍又一遍,最后,他柔情地吻上她如樱桃般水润娇红的唇。 每一吻,烙下他爱的印记,不管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时过境迁,它依旧完整地停留在那,纪念他(她)们刻苦铭心的爱恋。 不求长相厮守,但愿曾经拥有,过往种种,甜蜜或忧伤,都是爱情里的事。 如萋顺从自己的内心,抛去俗世烦忧和纠缠,沉迷在他的亲吻中,其间传递的不止是热量和渴望,还是心与心的交融。 在他热吻之际,她睁开明亮亮的双眼,一眼又一眼,舍不得闭眼,仔仔细细地将他的面孔铭记在心间。 那夜,冬风凛冽,刮着稀疏的枝叶,那夜,屋内昏黄的灯光整夜未息,点染屋外萧瑟的景象。 忘了亲吻缠绵了多久,鸟儿叫了,睡了,风儿来了,去了,深夜离去,破晓来临…… 晨曦染红整片天空,朝霞如墨般铺散在宣纸般洁净无云的苍穹上,一望无垠,渺渺无染。 如萋安稳的睡在司东怀里,嘴角微翘着,暗示自己正在做美梦,梦里,少年依旧青葱俊朗,少女黄裙飘飘,追随在少年身旁,彩蝶起舞,青山巍峨,绿树苍翠,白云飞鸟,落日余晖,流动的时间充满着静态美,情与景静止在此刻,生生不息,亘古永恒。 司东轻轻在她的额间留下一吻,轻轻地走出房门了。 如萋醒来,少年不再,余晖依旧,梦里的落日转移到此时窗外高挂。 她套了件外衣,穿好拖鞋出去,司东正在书房处理堆积多日的事务,如萋敲了敲门,司东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快步走上前,拥她入怀。 “睡舒服了?”他温润带些磁性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亲密如常,好似回到过去。 “嗯。”如萋面色酡红,悄悄低下头,眼珠转了转,似觉不妥,微微抬头直视他,目光凝慢爱意又交杂不忍,爱到深处是不忍,是如此感受吗? “我有事想和你谈。”这件事,拖得越久,伤的越重,她不怕,可她怕他伤。 语气的真切使司东眼神一滞,随即又悄无声息的散开积存的浓墨,眼含宠溺拥着她走向旁边的沙发坐下。 “先说好,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先容我说完,可好?”清澈的像小鹿般的双眼直直注视她,他只能点头。 如萋重重叹了了口气,脸色紧绷。 “我只有你,也只在乎你,这你我都知道,不用明说,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对你的感情不能用语言数字表明,我没什么梦想,学习,快乐,幸福,友谊等等全是因你而起,来到这儿,我收获很多,有很多新的接触和尝试,认识很多人,可我忘不了我最初的坚定和希冀,你好,我能看见你,我便知足,可现在,我们都不好,不断的烦心事一直打扰着我们的生活,我被噩梦困扰,你因我而自责苦恼,我们陷入无止境的焦灼和忧虑中,没有快乐和自在,我想你好好的,不要每天因为我而伤神或耽误学业,这仿佛是个恶循环,没完没了了。” 如萋说道这儿,停顿半刻,司东眸间的阴郁快要覆盖一座冰城了。 “你想做什么?”他竭力压抑内心的怒吼和愤怒。 她错开他冷酷的双眸,浅浅道,“我想回乡下,我想我不适合这里,说实话,来到你的身边,我反而不踏实了,除了你,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这里,可现在的我只能给你带来困扰,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呢?” “那我怎么办?你想放弃我们的感情吗?因为你的胡思乱想,你让我放你走,让我独自承受相思之苦。”他的问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重。 放弃?单单想到这两个字足以让她窒息而亡。 “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没有你的日子我也无法活下去,我想,我回去了,你有空也可以来看我,平日也可以打电话,像以前那样好不好?偶尔知道你的消息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过几年,你事业有成,我足够坚强自信,你那时还爱着我,我定奋不顾身,若你不爱我,我永远等你。”平淡的声音说着最美最庄重的承诺,如萋抑制着自己的不舍和伤心,嗓音微颤,眼泛泪光。 说来说去,她不过怕自己的坏情绪和噩梦影响他的学业和发展吗?傻丫头,有如此为难自己的吗? 还等他一辈子,他连几日的光阴都不愿浪费,还几年?一辈子?没她的一****度日如年,无所盼头,浑然如行尸走肉,还说学习,还谈事业? 念此,司东眸间的寒冰渐渐融化,流淌着难以言明的感动和心疼。 “你的决定我同意。”他不露声色的吐出这么一句,颇令人不知所措。 如萋眼一亮,惊讶于他的支持,可随即又稍稍撇了下嘴,自然的心理落差。 “不过,必须等你今年高考完再说。”那时有三个月,她想去哪儿他都准,反正有他陪着。 “不是,我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懂?”如萋急着解释。 司东挥了挥手,阻止她的反驳,仿佛就这么由他一口决定了。“听懂了,我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不是担心我因为你而影响学习和生活吗?那现在你就负责监督我的学业和哄我开心,好吗?现在我的课程挺多的,压力也大,确实需要一个人帮我减压,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萋颇为无奈,低垂着眼,泫然欲泣。 司东将她抱在他的腿上坐着,紧紧将她圈在怀里,温柔的对她说,“你再怎么样也得参加高考,其余都好说,这个绝对没有商量,给我一段时间,我相信一切都会有好转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回家住,到时都听你的,好吗?只要再给我稍微那么一点点时间就好了,我们不是不爱了,只是因为太爱了,何必为难彼此呢。”他的脉脉含情击退了如萋所有固执和执着。 如萋沉默着,苦苦争斗着,内心焦灼着。 “听话,好吗?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可我希望你多给我们一点信心和坚持,一切都会好的,再不济,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我会尊重你的想法和决定。”可他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他如风般掠过全身、浸透每个细胞的温暖和深情一直是如萋所不能抵挡的。 她垂眸,她释然,她叹息,她妥协了。 只要他开心就好。 如萋点了点头,身子依偎在司东胸膛里,脸颊相贴,温热的呼吸萦绕在鼻尖 第23章 ,你会让我等一辈子吗? 日子入溪水般缓慢平静地流动,未掀起一片波澜惊涛,可谁说平静的波面下不是暗藏汹涌呢。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快看,冻结了一季的冰川已开始流动,死寂了数月的荒草枯木开始恢复生命力了。 冬日褪去,初春到来,万紫千红,百花争艳,生命如此多娇,连荒芜多日的心也受这暖春的影响温热起来。 如萋迎来了到这儿后的第一个假期。 离上次与司东谈话已过了一个多月,如司东所说,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回到学校后,无人私下议论她,也没有用异样眼光让她感到不适,她的学习已步入正轨,噩梦也在司东整夜的温柔拥抱下日渐减少,偶有雷雨天气,司东就抱着她,一整夜同她讲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是否,如所愿,一切安好呢? 这次假期,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司东带如萋回了乡下住了10天,爷爷不在,只有他(她)们俩生活在大院里。 青山苍翠,流水潺潺,碧波荡漾,原野茫茫,鸟鸣婉转,风吹麦浪,安详与喜乐同在。 伴着鸡鸣醒来,迎着朝霞彩云开始一天的生活,平静且幽缓。 常态是,两人放慢步伐,在慢悠悠的时光中漫步,闲聊,静思。山间,乡间小径上,田野边,丛林处,清溪边,都留下了他(她)们走过的足迹,都能见着他(她)们携手前进的身影。 他(她)一起去江边钓鱼,在山上露营烧烤,在院里装了个大大的秋千,在有风的日子一起随着秋千摇晃,在田野间放风筝,一起尝试异想天开的菜式,虽然结果不忍直视,但过程欢乐无比,最后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完,有时,阳光暖暖,便会冲上一壶龙井,在树下相拥着边看书边品茶,往往到夕阳西下时,如萋猛然醒过来,才发觉书早不知去哪儿了,自己安稳舒服的躺在床上,这时,她连鞋也懒得穿,光着脚丫子边跑边大叫司东。 “司东,司东,你在哪儿?” “我在厨房。”一听到她焦急的呼喊,司东就放下手里的铲子,脱了手套,朝屋内走去。 终于在大院内见到司东,他好像在种什么东西,顾不了那么多,如萋直接朝他飞奔过去,手臂直接圈住他的脖子,见她如此莽撞,司东眉头一蹙,不过还是直接抱她入怀,她的脚圈在他的腰上,目光与他平视。 “下次再不穿鞋就乱跑,看我不打你屁股。”司东故作严肃地对她说道。 “好啦,我担心你不见了嘛。”如萋佯装委屈地说。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下,又在说胡话了。” “我下次不这样了,别这么严肃嘛。”说毕,如萋倾身在司东脸上吧唧了一下。 “请问这样,司先生还不能赏小女子一笑吗?”如萋眨了眨明亮的双眼,眸里尽是欢喜。 “不够,再吻我一次,我才考虑考虑。”眼角已有笑意。 如萋准备在另一侧脸留下一吻,刚伸出头,就被反客为主了,司东温柔缠绵的亲吻着她的红唇,细细浅啄着,一直手扶住她的腰,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 如萋心知自己彻底完败了,合上眼,醉心于他的甜蜜中。 在远离都市喧嚣和红尘琐事的世外桃源中,不问原因,不在乎结果,随心,随性,随缘,平心,静气。 想亲吻便亲吻,想拥抱就拥抱,忘记俗世,忘记时间和身份,只在乎当下,只满足于两人相拥时刻。 一吻完毕,如萋已目眩,眼眸迷离,双颊泛红,手脚发软,被司东稳稳地抱在怀里平复心跳。 “你刚才在做什么?”清醒过来,看见院里一处地的泥土被挖了出来,松松的堆积在周围。 司东贴近她的耳边,柔声道,“你不是特别喜欢蔷薇吗?我在这儿种下许多蔷薇种子,再过两年,你就可以成片成片的蔷薇花了。” 如萋眼睛一亮,激动道,“是深红色的吗?” “不知道,我随意买的,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深红色的?”司东好奇道。 如萋垂下眼睑,“只是我喜欢而已,不过没关系,看缘分啦,属于我的终究是我的。”最后一句,如萋声音低低的,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 看着她低垂的头,司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顺滑、细长,多少次夜间,熟睡着的她的发磨蹭着他的胸膛,痒痒的感觉提醒睡梦中的他怀里有自己心爱的人儿。 “我来帮你种吧!”如萋仰起脸,恢复喜悦笑脸,晶莹剔透的皮肤伴着红晕,大大的眼睛纯粹明亮。 “好,不过先去把鞋穿上。”司东边说边抱着她往屋内走。 种花也需要技巧,施肥,水量,泥土等都是需要注意的,好在两人都有种花的经验,倒不是特别困难,司东挖土,如萋放下种子,将泥土覆盖在上面,默契配合,相视一笑,夕阳余晖洒落在地,点缀着斑驳树影。 忙活了好一阵,注入心思和希冀。小小的种子蕴藏着两颗相贴的心的依恋和眷念,青山荒芜,河水干涸,我依旧在此,守护这艳丽的希望和唯一的寄托。 那夜,如萋和司东都睡得香甜,嘴角浅勾,梦里,蔷薇花开满了整片院子,深红色映衬着蔚蓝的天空,花香四溢,她和他躺在花丛中,数飞鸟掠过,看云卷云舒。 翌日,邻居家孩子娶妻,主人特地来邀请司东和如萋二人前去热闹热闹。 如萋第一次参加别人婚礼,格外兴奋,准备了些礼物,还穿了一身山楂红大衣,头发披散在肩,黑发如瀑,旁边夹了个红色蝴蝶发夹,双颊因喜悦兴奋泛红,远看全身红艳粉嫩,就像个新娘子,司东在理她不远处,仿佛等了数十年,为的就是这一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顾盼间、踌躇间、张望间、含笑间、垂眼间,都是此生最美的画面。当如萋从屋内向司东走来时,晨曦正打在她脸上,迷蒙了她的视线,她左顾右盼,眼神迷离,眉目娇羞含怯,步步轻盈,宛如从画中窈窕走来的女子,带着前尘未了的情和缘。司东一辈子也忘不了她蹁跹向他走来的这个画面,令他心痛到无法呼吸,令他快乐到仰天大笑,承载了他数年的悲苦和挣扎奋斗。 如萋拉过司东的手,抬步向门外走去,司东的脚步却一动不动,她好奇回头看他,司东一把拥她入怀,闻着她的馨香,感受她的热度,他的目紧闭着,他的心不安着,他感谢着这一刻,又害怕着这一刻,现在太过美好,是否预兆着将来过于惨烈。 到他(她)们赶到婚礼场地时,新娘新郎正在宣读誓言,新娘一袭白纱,面容白皙清秀,眉目含波,气质孤傲,透着倔强和坚强,仿佛一位历尽俗世浮尘的出世之人,新郎俊朗阳光,含情脉脉看着新娘,上扬的颧骨彰显了他此时的激动和兴奋,他(她)们庄重且深情地宣读着誓言,‘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要呼吸还在,情缘不断,我们发誓要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相伴相恋,相依相偎,相守到老,永不背弃,永不怀疑,永不分离,永不变心,永不欺骗,永不失信,永不敷衍,永不抱怨,永不伤害,永不退缩,永不后悔,如违此誓,今生不得幸福,来世不得姻缘。’两位新人情意浓浓地望着对方,眼里的蜜意和柔情我们无法看清,可一字一句的誓言可谓刻骨铭心,他(她)的誓言矢志不渝,感天动地,坚贞不二,纵然结局我们无法预测,可此时,此刻,这必定是他(她)们的肺腑之言,真心的对对方的承诺,是对这段婚姻的希冀和尊重,想必,在这时,他(她)们最爱。 在座的父老乡亲,朋友亲眷都感动的泪流满面。如萋陷在人群中,眼里有泪光泛动,手更用力握紧司东的手。 人群中,遇见你,你爱我,我爱你,不容易。 相遇简单,只需地点和时间,相爱很难,需要两心相依。 你我的爱情是上天的恩赐,是前世的回眸,是命中注定,是缘分,是非君不嫁(非你不娶),是沧海桑田只要有你在身旁,是繁华浮沉比不过你的一颦一笑,是从此我的眼中梦里只有你,是在没有你身影的世界里我的心跳动不安,是牵肠挂肚,是难分难舍,是如影随形,是思念成灾。 饭间,如萋才了解到这对新人情路坎坷,颇辛酸纠结。 新郎新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打算成年便结婚,无奈,命运作遂,新娘家出事,父母双双去世,欠下一屁股债,新娘远出打工,遭同伴陷害,落入圈套,差点被贩卖给人贩子,后来,又是一番长达两年的智斗勇搏,新娘才逃脱出来,独自在都市颠沛流离,被欺骗,被背叛,在冷漠中取暖,尝尽辛酸悲苦,新郎找到新娘时,双双已入而立之年,物是人非,你我的上一次见面跨过了千千万万个日夜,发染风霜尘埃,至于此刻,他(她)们如何重燃爱火,并结连理,步入婚姻殿堂,如萋不知,只知道,离他(她)们约定的嫁娶之日,已过了将近10年光阴。闻者感动,心疼,却仍唏嘘一片。 “司东,我们不会像他(她)们一样吧?”回家的途中,月色溶溶,草长莺飞,幽静的街道暗香浮动,撩人心弦。 “啊?”司东好奇地看向如萋,黑夜里他的眸子更显深邃。 “你看他(她)们再怎么深爱、依恋,终究逃不过多年的分离,好在结局是好的,可10年,是10年哪,如何忍受相思之苦。”说到心思纠结处,语气不免激动起来,如萋抬眼看向司东,小小的脸上柳眉紧蹙着。 司东抬手轻轻将她的眉抚平,“你相信我吗?” “相信。”她重重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避免不了分开,你愿意等我吗?”他的心轻揪着,声调微颤。 如萋垂头,发丝遮挡了她的表情,默默开口,“会,不过是有期限的,我做不到无望的长久的寂寞的等待一个远去的人。”懂事后,她也曾等过她的家人,她当时想,只要他(她)们来接她,她便原谅他(她)们,可一年,两年,六年,她的心终归死寂,不起波澜,无望的等,在期待和失望中寻求安慰,一次次拖延,一个个借口,一点点心碎,好累,心好累。 司东摸了摸她的头,拥她入怀,用低沉醇厚的嗓音道,“我不会对你奢求一辈子的等待,我舍不得。” 幽静的香径,他低沉缱绻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回响在记忆深处…… 我不会奢求一辈子的等待……真的不会吗?你真的舍不得吗?那六年的漫漫时光又算什么呢? 第24章 ,若若何从起 在一个天气明媚阳光灿烂的午后,司东和如萋回去了,那日的日光特别足,晒得如萋睁不开眼,半眯着水眸跟随在司东身后,进入司家大院,还没进入客厅,就听到一阵欢笑声、谈话声。 打破印象中的寂静。 “阿姨,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貌美,妈妈以前老提起您当年如何被许多男生追求。”声音甜美温婉,语调平缓,不疾不徐。 “哈哈……,小兰,你还是那么会讨阿姨欢心,你妈妈年轻时也风华绝茂,走到哪儿都有人注视,可……哎……不提了,伤心的事我们不提了。”淡淡的叹息声。 在如萋的印象中,未曾见陈桦爽朗大笑过,她在心情好时才会嘴角微微上翘,雍容华贵姿态。 如萋和司东走进去后,就看到陈桦低头用手绢擦拭脸庞,旁边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眼眶微红,正轻挽着陈桦的手臂,像两母女似的亲密。 “妈,萧兰,我们回来了。”司东的开口打断她们的聊天。 “阿姨,我们回来了。”如萋跟同司东打了招呼。 两人同时抬头往这边看来,陈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晦暗难明,令人琢磨不透,相反,萧兰眸光闪亮,透着喜悦色彩。 “司东,小兰回来了,你们许久未见,好好叙叙旧吧!我去帮张姨准备晚饭。”陈桦起身离去。 陈桦走后,客厅一片寂静,流淌着微微的呼吸声。 萧兰独自站在沙发旁,双手交缠放在身前,互相轻抠着,面色清秀,如姣花带水,神采飞扬,身材高挑,比如萋高半头,一头棕色大卷长发随意散在身后,让一般女子在她面前都暗淡无光,她同如萋一样有着一双含泪的杏眼,暗涌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直直注视着司东,如萋站在司东身后,看着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站在司东的身后,瞥见司东眼角有暗光闪过。 “司东。”她缓缓走上前,嘴巴微张开又闭合,欲言又止。 “欢迎回来。”司东挽嘴一笑,疏远清冷。 萧兰笑容僵滞,舒缓一笑。 “这便是如萋吧!”她的目光转向躲在司东身后娇小的如萋。 “嗯,如萋,她是萧兰。”司东向她介绍。 “你好。”如萋微微颔首。 “你好,你可以叫我小兰,不过你真的很漂亮。”她的话语善意直爽,笑容明朗亲切。 如萋朝她一笑,开口道,“你也很漂亮,我先回房整理东西,你们慢慢聊。” 她准备优雅大方地离开。 果断转身,一步两步,嘴角含笑,面色淡然,很好,如萋你做的很好,不料,手腕被扼住。 司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我陪你。”转头看向萧兰,“萧兰,你自己随意,我们一会儿来陪你。” 萧兰目露失望,痴痴道,“司东,你……” “不用了,你陪陪她吧,你们好久未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如萋试图挣脱他的手腕。 “走吧。”他牵着她回房了,强劲的力量不容人反抗。 关上房门,如萋拿出衣服折叠,司东立刻从后紧紧拥着她,脸庞深埋在她的颈项里,似在纾解某种情绪,“你生气了。”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没有。”如萋放下衣服,淡淡回道,素净的脸并没有因他的举动而流露女孩间娇羞的姿态。 “骗人,你一定生气了,我能察觉到。”司东一口咬定,带着小孩子的固执和坚持。 “真的没有,我相信你还不好吗?你们的事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去过多追问,我们注定无法参与对方的全部生命,就不必费心去插入未曾驻足的生活。”一眼,只需一眼,她就认出来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就是司东珍存的照片上的短发运动装少女,也是他(她)们口中的萧兰。 如萋轻轻拨开司东的手,走向窗口,春天来了,大雁归家,是个温暖的季节,可她怎么觉得这么凉呢。 司东手脚僵硬在原地。 如萋成熟了,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是好还是坏呢?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一起上学,一起旅游,一起参加补习班,玩的比较近,形影不离,连林浔和司柔也不能比,大家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就连我们也这样认为,可后来发生某些不大好的事情,她出国了,将近三年没有联系,我们也没再想过这件事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他用低沉的声音简单几句概述了这一段无疾而终的青梅竹马之恋。 “她在我心目中可以说是一位很重要的知己、朋友,更何况我曾亏欠过她……” “你别说了,我说过我相信你,我不介意,可我没说我不嫉妒她,我甚至羡慕她拥有你的年少时光,羡慕她能和你有那么多美好回忆,所以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们的爱情故事。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想像你们曾有的甜蜜。”如萋慌忙回身扑向司东的怀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制止他继续的话语。 司东搂住她的腰,温柔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懂我的心就好,我怕你不高兴。” 如萋重重点头,怕他看不到,又说了句‘嗯’。 “以后有什么心事都先同我说好吗?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他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和心跳的剧烈,揉着她的细发以示安慰。 “以后我只相信你好吗?”如萋温柔回道。 “我绝不会负你。”他在她发上留下一吻。 两人更紧的拥住对方,似要嵌进骨子里。 可我们都只是黑暗中并肩而行的行者,贴得再近,心中的天堂终归不会是同处。 晚饭,餐桌上,笑声不断,司柔和萧兰都是健谈之人,爱活跃气氛,陈桦和司云栋不时也插入两句。 “小兰,你这次回来是不准备回美国去了吗?”陈桦问道。 萧兰放下筷子,双目停滞少许,朝陈桦微笑,“阿姨,我本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哪儿能称为回呢?我孤身一人,在哪不是求个住处。” 气氛有些凝重。 陈桦沉默半响,强颜笑道,“你看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呀,什么孤身一人,我们不好好在这儿呢,你放心,我们就是你一辈子的家人,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在这儿住上一辈子也没问题。” “小兰,你放心,有我们在,你绝不会是一个人,你父母不在了,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司云栋接声说道。 司云栋一向在饭桌上少话,这一开口,给了承诺,定是一诺千金。 “阿姨,叔叔谢谢你们,当年发生那般事,各位亲朋好友,平日关系多好,都避如蛇蝎,翻脸不认人,只有你们护我安全,送我出国,你们的恩情我定涌泉相报。”她泪眼婆娑,噙满盈盈感动泪水,起身向两位长辈深深鞠一躬动容的感谢道。 “好了,我们不需要你的回报,只要你开开心心活着,我们日后也不怕没脸面见你泉下有知的父母了。”陈桦起身走到她身旁,轻拥她的肩膀,扶她坐下。 司柔随口说道,“小兰姐,你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我们一起长大,早就不分彼此了,现在你回来,我们这个大家庭就团园了。” 司东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没有平日的悠闲和自信,有一团浓重的乌云覆盖在他头顶,遮挡了他的视野,他孤傲冷清的身姿掩藏着说不出的孤独。 如萋坐在旁边,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这感人肺腑的场景,家长慈爱,孩子善良,她参与不了。 司东纵然坐在她的身旁,她竟没勇气牵过他的手来获得温暖,她怕他此刻的脑海里不是她。 深夜,如萋独倚窗台,春风来袭,带着初春青草的甘甜和纯美,卷回记忆中有关去年此时此刻的丝丝续续的片段。 那时,如萋正在县城里读高二,经过一年的调养和休息,身体长高不少,脸色红润,皮肤白皙,头发及肩,散落在耳旁。 正逢周五,学校放假早,如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那天,天空蔚蓝,空气清新,仿佛能闻到大海的气息,如萋身穿简单的粉红运动衫搭配浅色运动裤,背着书包走在乡间幽径上。 一向清冷的心如止水的她在此刻面对绿油油稻田和远处崇山峻岭和青葱苍翠时,竟油然而生喜悦和满足心情。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眼角有笑意泄漏,脚步也轻盈起来,这股突然袭来的轻松愉悦不知从何、为何而来,可能是一望无际,天高海阔的眼前风景给了她平静安全之感,可能是对如今自己的生活状态比较满意,也可能是想到他了吧,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近日会来看她吧。 “如萋,如萋,等等我?”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拉住了她的思绪,停滞了她的脚步。 回头,来人是王远,班里的同学,不过两人并无过多交流。 “有什么事吗?”如萋礼貌性问道。 “嘿嘿,我要去我姑姑家玩,就想着和你同路,我们一起走吧!”他边说边用肉嘟嘟的手抓头发,还露出两颗大大的酒窝,令人生厌不起来。 他姑姑家就在司家隔壁,如萋一想也没觉的不妥,便同意道,“那好吧。” 王远一听两颗像樱桃一般大的酒窝又浮现在脸上,如萋看了也觉得笑的甜蜜,低头挽嘴轻笑。 一路上,风景如画,香径幽静,如萋是不善言辞,恬静少言之人,可王远开朗活泼,大大咧咧,像个孩子一样有说不完的话,他嘴里淘不尽的笑话,他讲话风趣夸张,伴有模仿动作,形像生动,令人捧腹大笑,他讲一段,如萋笑一阵,清脆悦耳,他仿若受到鼓励,讲得更为卖力。 “我干过一件特别蠢的事,小时候我奶奶让我上街买番茄,你知道我买成什么了吗?”王远边走边蹦跶,嘻嘻笑笑问道。 如萋一片茫然,摇头。 “哈哈,你肯定猜不到,我买成柿子了,我还特慎重严肃问老板番茄多少钱。”他讲笑话眉飞色舞,眼睛弯弯,露出洁白牙齿。 “呵呵……”如萋捂嘴大笑。 “结果我奶奶还真把柿子当番茄给炒成菜,晚饭上桌后才发现买错了。” “哈哈……你和你奶奶都好迷糊哦!”如萋笑得弯腰。 看见明媚清纯的女子笑得如此灿烂,像花儿盛开开青绿无垠的原野上。 他的目光褪去了笑意,带些羞涩、紧张、深沉。 他淡淡开口,“是呀,我一直都挺迷糊,也不爱去争,去追求什么,家人都说我没志向,没梦想,我只是……只是还没找到而已。”幽幽的语句夹杂着老成的忧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恶意的。”怕自己无心的话语伤害他,如萋急急道歉。 王远摆手,“不管你的事,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有东西送给你。”他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如萋。 “前些日子我路过礼物店看见它,就想到你,一直想买来送给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买来,迟迟 第25章 ,似无又所失 窗外,繁星点点,流光如水,皎洁晶莹,似泪滴,冰凉带咸落在柔软的心上。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树荫下,星光悄悄从叶子的缝隙间溜出来,闪闪烁烁在两人周围。 “我设想过很多种你再次见到我的反应,或惊喜地拥我入怀,或生气地甩开我的手臂,或朝我质问斥责。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你的心里有了别的人,再没有我的位置,其实,我宁愿你恨我没遵守承诺,也不想你将我们的爱情慢慢忘记,从此我和你再无瓜葛。”萧兰眸中含泪,似凄楚,似自怜,似悔恨,她悲戚的目光将她拉入过往且无法自拔。 司东依旧冷淡,冷清,甚是冷漠。 修长挺拔的身姿在月色中更添清朗,孤寂。 他微微启唇,带着漠然和疏离。“既然当初你选择离开,那么就该接受这番结局,姻缘天注定,结果人自夺,后来的事我们不能预料也不能改变。” “我如今只想和如萋在一起,别的都与我无关。” 一句无关生生逼出了萧兰积存已久的泪。 当年父母被查出贪污腐败,被打压,被判刑,最后自尽于监狱。留她一人在冰冷的世间,众叛亲离,只有司家援手送她出国,免她在国内面对机关调查和社会舆论,护她后生安危。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哭地泣不成声,像个孩子。 她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做孩子。 一个人孤单在异国他乡,无人交谈,无人问津,无人关心,她认了。 为吃穿发愁,为学费劳作,饥寒交迫,早出晚归,过着贫民窟的生活,她忍了。 忍辱负重,用自身的努力和成就洗掉黑历史,改头换面回国,为的只是他。 当年出事了,首先求助的就是他,他让她等他,他会求父母就她们家一命,大不了鱼死网破,他陪她逃亡。 可一天,两天,三天,舆论越闹越大,社会各层施加的压力接踵而至,她被记者围攻,被人们谩骂,孤立无援,连出门也成问题,第四天,陈桦来找她,说明了立场,她的父母他们无力解救,不过可以尽早送她出国,躲过这一段高风波,她也犹豫徘徊,知道这一走,指不定哪一年才能回来,她舍不得司东,也想等他,可下午,就传来父母自尽的噩耗,绝望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她没有选择…… “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你忘了我吗?过去种种,你真的不留恋吗?”她的声音已颤抖,眼眶通红,自信坚强的盔甲已褪去。 “回忆纵然美好,但毕竟已经过去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如萋,你不再是你了,我也不再是我,我们都应往前看。”他的回答依然淡然。 一个炸弹丢在她心里,五脏俱碎。“可……可我有什么错,当初我不得不走,你不明白我当时的处境,舆论和检查机关都想致我于死地,我又联系不上你,我只有出国这一条路了,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怪我?为什么要牺牲我们的爱情。”她语气激动,双手颤抖,泣不成声,上前拉住司东的衣袖,企图拉回他的记忆和情感的漩涡。 司东轻轻拉开她的手,尽量温和道,“我没有怪你,相反,我很庆幸你当初听从我母亲的决定出国,当时年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努力就能就你出困局,可事实证明,我当时一无是处,除了威胁父母没有别的能力,如果你当时留下来等我,可能才会酿成悲剧。现在,看见你过的好,我也放心了。” 在地下室不吃不喝被困三天,暗无天日,打破拳头,撕破喉咙也无人来看,那一次,他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出来后,他发了疯地去早萧兰,满城乱窜,疯魔的像变了一个人。最后得知他至亲至爱的父母囚禁他,瞒着他,暗地里送她出国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没了,知道父母为他好,知道她出国是最好的选择,知道是知道,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为此,他长达两年不曾与父母有过多交流,因此,他彻底褪去了稚嫩,忘记笑容,愈发沉稳成熟。 后来,如萋的出现改变了这一格局。 涌出的悲伤覆盖了她的心,萧兰抽噎地说不出话,平复自己的情绪后问道,“既然你不怪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们回到过去好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她以为又有了希望,欣喜的用力的抱住他的腰。 司东当即出手想推开她,可她抱得死死的,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我一个拥抱好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拥抱,好温暖,我孤身在外,好久没有这种人与人之间传递的温暖呢。”她的话语辛酸,语气哀求,念及她漂泊的经历,司东不忍,便任她抱着。 就在那一刻,月色投影在他(她)们紧靠的肩,如萋在窗内留下两行清泪,一切似乎在往结束的方向快速行驶去。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是吗?”紧贴着他的温暖,多年的流浪仿佛是前尘旧事,萧兰闭上眼静静感受着。 “我们多年的情谊不便,你有困难我在所不辞,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但那时毕竟年轻,只是一点爱恋而已,现在,我的一颗心早在如萋身上,她是我的前世今生,矢志不渝,遇见她,我才感受道爱情的美妙,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对此抱有任何想法了,我不想她伤心,也不想令你失望。”这一次,司东用力推开她,和她拉开距离。 她泪眼婆娑,眉色娇柔,脸色苍白,“这次绝不改变吗?” “不改变。”他重重点了点头。 “你爱她吗?” “没人比我更爱她。”低沉磁性的嗓音绞痛萧兰的心。 ”那你爱过我吗?“咬着嘴唇硬挤出的话,明知道答案会让自己心痛。 ”对不起。“那时年少,还不知爱的滋味,朦胧的暧昧,单纯的喜欢已足够了。 “呵……好……我成全你,我退出。。”她颤抖的身子,颤抖的音调,颤抖的步伐,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任泪流满面,任心痛的无法呼吸,任回忆侵蚀脑海,也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司东驻足原地,看着她离去,眸光依旧淡淡,可心出其跳的很快,他心里有些内疚,有些复杂,有些焦躁,他想快些见到如萋,只有见到她,他的心才会平稳下来,他才不会感到空虚落寞。 快步离去,披着月光,带着念想。 回到房间,如萋已睡得酣甜,他拥她入怀,汲取她的馨香和温暖,他轻吻她的眼,额,脸,耳,最后是唇,品尝到她的甘甜,他才能安稳入睡。 那夜,听说繁星闪闪,月色皎洁,可如萋头旁枕上湿了的一大片,司东却没有看到。 翌日,窗外的雨滴惊醒了司东,睁眼,却看到空空的床,如萋不在。 是在后花园找到如萋的,下着雨的天有些冷,可她身着单薄,执着一把伞蹲在地上看被摧残的嫩叶。 “怎么了?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儿?”司东嘴上虽斥责着,但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你看,它们本就稚嫩,怎禁得住风雨的摧残,不过一晚上就这样了。”如萋伤心地说着。 “昨晚前半夜还繁星满天,后半夜就稀稀疏疏下着小雨,后来风越来越大,打着窗户呼呼的响,我当时就想着我的蔷薇花怎么办,它们连花骨朵还没有呢,今天一早我就起床来看,果真如此,叶子本就不多,现在残得残,败得败。”如萋轻轻地温柔得触摸着小小的叶子,还冰冷着,还滴着水呢! 昨夜?如萋不是比司东睡的还早吗?司东睡得沉,没察觉下雨了。 “你昨晚不是睡得早吗?怎么知道下雨了?”司东好奇问道。 如萋的眼神有片刻停滞,“我……我后半夜睡得浅,就被风声惊醒了。” 司东凝视她少许,分不清情绪。 “走吧,我们回去,外面有些冷。”司东挽过她的肩,将她扶起。 如萋起身,眼神却直直地不舍地注视着那有些惨烈的画面。 “整整一冬的冰寒它们都挺过来,这点小风雨它们承受得住的。”司东安慰着如萋。 如萋点了点头,朝司东浅浅一笑,未染喜悦,似是强颜。 “嗯” “司东?”她轻轻呼了他一声。 “嗯?” “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你不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如萋只陪司东过了两次生日,只送过他一条绣着她(他)俩名字的手绢,她的所有都是他给的,她实在不知送什么给他。 司东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快到我生日了,没你提醒我都快忘了,那天,你我们过过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吧。” “在乡下,我们不都是整天两人呆在一起吗?”如萋不解,他(她)俩从来是形影不离的,为何在他生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他会提如此要求。 “这不同。”司东打着马虎眼。 “有什么不同?”如萋坚持问清楚。 “到时你就知道了。”他邪魅一笑,带着狡黠和浓浓笑意。 “又在卖关子,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到时也别告诉得了。”如萋甩甩手,故作潇。刚才因花而起的阴郁也一挥而过,又浮现甜甜的笑容。 司东看着她的灿笑若花,脸颊粉粉的,水眸流转,如娇花拂水,云间彩霞。直接低头在她脸颊留下一吻。 如萋这次脸真真红透了,想个红苹果。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嘟着个小嘴斥道,“这在外面,你也太不注意了,别人看到怎么办?” 司东轻笑道,“我只知道你再这样看我,我吻得就不是脸了。” 如萋羞红了脸,忙用手捂住嘴,急急离开这个危险人物,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如萋听见,嘴角不觉也泛起笑意。 恰好风大起,吹散她的头发,她回首一笑,如花笑意冻结在司东的眼眸…… 时光偏爱悲伤,冷落快乐,快乐的日子匆匆而过,伤心的时刻时时焦灼彼此的心,可时光又常常遗忘悲伤,记住了快乐。 在即将到来的2月18日,司东21岁的生日,被岁月重重掩藏,叠加,剥落,剖析,铺垫的日子,如萋不知,司东不知,萧兰不知,林浔不知,夏小风不知,他(她)们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角、配角全都一无所知,连预感、警觉也没有,如萋是有预感的,但这只是自己长期下来的担忧和自卑所致,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和理由和说明。 那一天,发染风霜,眼角笑出了皱纹,溢出了泪花,是痴笑,是狂笑,是怒笑,是疯笑。 他(她)们终将走散了,再坚贞的诺言都遗失在岁月的洪荒里,再没的爱情都无可避免地迷失在命运的捉弄中。 一切的因果、牵扯,从那天说起,姻缘纠葛,孰是孰非,谁埋下的错,谁承担的错,是错是对,回到那天。 第26章 ,坠入地狱,你会陪我吗 那天,如萋深刻地记得,天蔚蓝,朵朵白云随风飘浮,荡漾在苍穹里,春日的气息沁人心脾,弥漫着花香的芬芳,清新怡人。 白日,司东带如萋去郊外,一处鸟语花香、姹紫嫣红的人间桃源。那里有溪水从中缓缓穿过,有桃林成片成片飘落桃花,粉红满天,有小孩互相打闹嬉戏追逐。 有关他(她)游乐的具体场景如萋已记不清了,那一天,他(她)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记忆全模糊了,只记得,一整天,她都很开心,浓浓的幸福感弥漫在心中,她笑了一整天,笑得脸都酸了,泪花都溢出来了。 后来,如萋也尽力去回忆过那天的场景,想得头都痛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她也没没有再回那里,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止步于那,丢失于那。 2月18日,这个日子如萋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可关于这个日子的事明明那么多,足以颠覆她的命运,可她就是记得不太清,也不想回忆起来。 那天晚上,她和司东早早回到司家大院,司云栋和陈桦为他筹备了一场盛大豪华的生日派对,亲朋好友,同事,商业合作伙伴,同学老师都一一请来了,司东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司云栋的事业的,这次生日聚会不失为一次将他慢慢拉入这个圈子的契机。 司东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黑色的燕尾服既凸显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又彰显了他高贵的气质,墨色的眸子里有种未发掘的戾色和固执。如萋一袭米白色长裙,蓝色高跟鞋,简雅却不简朴,清纯却不清冷,她幽幽然穿梭于人群混杂处,却不沾染一丝尘埃回来。 派对正值高氵朝,在柔和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中,她和司东翩翩起舞,郎才女貌,男的俊得出色,女的柔得似水,吸引众人的目光,引来一片掌声和关注,这是她和司东第一次跳舞,司东会,她不会,司东引导她,一步一动作,全凭默契。 慢慢的,她终于进入了状态,开始享受和他共舞的时刻,他(她)们携手共同跳好每一步的感受真好,纵然周围的目光她不大适应,可司东说‘别怕’,她就不怕。 人群黑暗处,林浔慵懒靠在墙角,眸子冷冷。 离他不远处,司柔温柔地注视他。 在人群里,昏暗的灯光所照射的地方,亦是一片漆黑,还有萧兰、陈桦、司云栋,他(她)们的神色复杂,面目沉静,像积满了故事的小巷,长长的伫立在城市一方,捉摸不透,令人不安。 深吸了口气,微微吐出,陈桦目光深沉的朝司云栋和萧兰看了一眼,司云栋朝她点了点头,她步履沉稳,优雅自信地朝中央话筒处走近。 灯光倏然变得通亮,音乐停止,全场寂静,如萋的心漏掉半拍,司东手一紧,陈桦在众目注视下,温婉地开口。“各位来宾,朋友,欢迎你们来参加犬子的生日聚会,今日我上台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想向大家宣布,第一件事是想向大家介绍一位女孩,她本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可四年前因家中出事不得不远离家乡,独自在外漂泊奋斗,经过多年的努力和磨练,如今她涅磐重生,凤凰归来,说到这儿,想必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了,她就是萧兰,至于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场合介绍她,就要说道第二件事,司东今天满21岁,说年轻也不为过,男孩儿重在事业,正是打拼的年纪,可他和萧家小女萧兰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彼此早已暗生情愫,四年前的事故生生分离了他(她)们,今日萧兰回来,便是为了他(她)们的爱情,经过他(她)们的同意,特此选在今日订婚。”说毕,陈桦缓缓一笑,紧接着下面掌声如雷,一片喝彩欢呼声此起彼伏。好一段励志的奋斗史,好一段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在陈桦说话的期间,会场的大屏幕上放映着萧兰和司东从小到大的照片,嗷嗷待哺的婴孩并肩躺在婴儿床上,咧开小嘴大笑。牵着小手飞奔在蓝天下的幼童。揽肩朝镜头害羞直笑的少年少女。他投篮的英姿,她欢呼的剪影;他骑着单车迎着夕阳离去的背影,她背着书包坐在后面羞涩的一笑;他驰骋草原、纵马奔腾的潇洒,她身着骑马装向他挥手的喜悦。一幕幕都用胶片记录下来了,点点滴滴,过往岁月的痕迹原来从不曾被抹去,只需一张图片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全部场景。 在陈桦迈步上台时,如萋的心已揪成一团,当屏幕不断闪现着她(他)们的过往时,如萋的心急遽坠下,如平步一踏空,惶惶然然,心在战栗,身在颤抖,脸色苍白。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悬崖边,野草处,背景是崇山峻林,层层叠翠,一望无际的苍穹。男男女女簇拥着对着镜头大笑,他站最中间,清风俊朗,优哉游哉,她站他旁边,一头乌黑短发,干净利落,身着粉色运动衫,青春洋溢。那时的萧兰和如今的面貌大有改变,那时她的皮肤白皙,嫩的能滴出水来,眼睛像未睁开一样,雾蒙蒙的,感觉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她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显得整张脸小巧精致,现在的她完全蜕变成一个成熟女人,波浪卷的长发,擦有胭脂的双颊,时时挂着微笑的脸蛋。 如萋死死地盯着那张灵动的脸,短发、粉色运动衫、含水的眸,司东带她回家她第一次照镜子就是这副模样,她将近大半年没照过镜子了,所以第一次从镜中看见自己瘦削的脸庞,似泣非泣的眼眸,干瘪的双唇她印象极深。 她曾问过司东当初为什么带他回家,他回答一眼情缘,她相信他,可如今,曾坚定的缘分是否只是一场过错,她做了她的替身,她曾引骄傲的命中注定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她的手紧紧发抖着,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司东的脸近乎阴鸷,仿佛风雨欲来般阴沉灰暗,恶狠狠地盯着屏幕,他走过来想向如萋解释,他试图拉她的手,如萋一把挥开,眸光泛冷,她低低道,似在压抑心中的苦楚,“不要骗我,求你了。”司东的心快要碎了,偏偏撕裂拉扯着他的神经。他想拥她入怀,想抚平她的忧伤,“如……”他刚开口,名字还没叫完,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和喧哗,抬头,如萋和司东两人身子都僵硬了,她的唇色苍白,手脚不住地颤抖,渐渐发软无力,晃悠摆动,她的喉咙仿佛被扼住,发不出声响,她目光呆滞,眼珠像钉在大屏幕上,一动不动。 照片还在变换,她被压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下垂死挣扎,树林深处,仅有月色映照,不过还是可以看见那个男人粗鲁野蛮地拉扯着她的衣服,撕扯着她的裤子,她雪白的手臂,肩膀上全留下他火红的掌印,还映有青紫的痕迹,她的头发散乱,脸上布满血迹。一张张照片循环的播映着,没有她逃走的画面,只有她被欺压凌辱的剪辑,人群中不断有唏嘘叹气之声传出。 司东留了一句“等我。”便大步走向放映台,一只手将光盘裂成两半。 等他回来,那里空落落的,如萋不见了,他一慌,头一次茫然不知所措,左右环顾,瞥见了陈桦,她悠然闲情的喝着红酒,事不关己,仿佛早有预料。 司东拳头握紧,面无表情,走向前,“是你做的吗?”他的声音冷得彻骨,低得寒心。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陈桦勾唇一笑,抿了口酒,芳香醇厚。 “我会查清楚的,不过……”司东贴近陈桦耳边,嘲弄一笑,低低说,“当你自作主张宣布我和萧兰的婚事时,我们的母子情分已到头了,如果这事是你做的。那我们可就恩断义绝了。”他退开身子,斜睨着她。 陈桦压制怒气,重重将杯子放在一旁,低声喝道,“放肆,我是你妈,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再怎么做都是为你好,你居然为一个丫头片子威胁我。”姣好的妆容隐隐可见因怒火而起的青筋,汹汹怒火在她眼中燃烧。 司东垂眸一笑,邪意十足,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激起一层寒冰,“你是我妈,就能三番四次的算计我吗?一次又一次不顾我的意愿私自搀和我的人生吗?如萋差点遭人强暴,你知不知道。如果当时如萋真出什么事了,我定是活不成了,可当你今天放出这些照片时,,你必然是没有丝毫顾念我的情感和想法的,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所有物或奴役,不能任你打着亲情的名义差遣的,你我的母子情分早在你私自宣布我的婚事时就所剩无几了。”他死死地盯着陈桦的双眼,他的母亲,曾带给他生命的人,如今眼角已有皱纹,眼睛浑浊,不再淳明,可为何,要这样逼他走投无路。 “她如萋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相识不过三年,能比得过我和你20多年的亲情吗?”陈桦驳斥道,面部因生气而凸显皱褶,语气饱含对司东的失望和无奈。 “亲情是用血脉维护的,我和她是心心相惜的,她全心全意依赖我,信任我,整颗心只容得下我,我不能辜负她。”他沉吟稍许,“你是我母亲,我不可能报复你,可我会用我全部的爱来弥补你对她的亏欠。你伤害她有多深,我便会加倍来爱她。”他悠悠留下最后一句话就默然离开了。 他要去找如萋,她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哭泣呢。 如萋,等我,一定要等我,所有的纠葛恩怨都结束了,那些陈年破事、是非对错离我们远去了,不会再有勉强和逼迫,不会再有噩梦和恐惧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们相依相偎,相依相伴,没有嘲弄和歧视,没有伤害和欺瞒。我们可以过得很幸福的,我们一定可以的。 最后一句,似是安慰,似是鼓励,似是胜券在握,似是惶恐不安,悲伤早已逆流成河,姻缘命数早已被月老书写,翻拍再多次梁祝,结局终究是双双化蝶,织女历尽百般折磨,依然只能和牛郎一年一次鹊桥会,白素贞屡次触犯天规,可还是改变不了雷锋塔的命运。 流转的岁月,似是而非的情节,交错的人生,牵扯不断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