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的救赎》 第一章 蓝血猴 幻敲了敲面前的门。 意识到这扇钢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后，他按响了旁边墙上的门铃。 两秒后，门自动打开，幻走进了办公室。 “坐。”办公桌后，马奥斯用下巴示意了幻该坐的位置。 幻在办公桌对面的高脚圆凳上落座，抬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问道：“饲养员先生，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有蓝血猴举报，你在私下里传播关于人类的谣言。”马奥斯说道，“你承认这件事吗？” “我从没做过这种事。”幻一脸平静地摇头道，“您也知道，我失去了进保护区前的记忆。关于您们这些尊贵的人类饲养员，我知道的还没同类多呢。” 对于这个问题，幻沿用了一个月前想出的设定。那时，他刚从人类世界被抓进来，经过了一系列的洗脑审讯和心理测试才得以降低自己的危险级别，在保护区里和其他蓝血猴一起接受监管和培训。 “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人类的事吗？”马奥斯像是劝食生命果的蛇一样引诱着，“你向往人类的生活吗？” “不，我没有资格去想这些。”幻低下了头，“我只是个卑贱的蓝血猴，活在世上的使命就是听从人类的命令，为人类服务。” 马奥斯微笑着站起来，走到幻的身侧，轻轻拍了拍幻的肩膀。 明明这里是只有他们两人的独立办公室，马奥斯却伏下身子耳语道：“不必害怕，我相信你对人类的忠诚。现在，你有一个必须把握住的机会。有一位人类中的贵族要招聘仆人，只有最优秀的蓝血猴才能胜任，而你恰好符合那位贵人的要求。” “您是想让我去应聘吗？”幻轻声问道，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马奥斯。 “是的。”马奥斯笑道，“你很幸运，我会向那位贵人举荐你的。” 去给人类当仆人？真是可笑！幻当然知道，自己可不是为了这种事，才故意被抓进蓝血猴保护区的。不过，他真正想做的事已到了紧要关头，没必要为了逞口舌之快，而放弃这一个多月的伪装。 幻强忍着不耐烦的心情，绷着一张脸随便跟马奥斯聊了几句废话，表示自己要再考虑几天，就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马奥斯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某个号码。 “对号的测试刚刚结束，该对象没有表现出要离开保护区的意愿，而且急于结束这场测试。” 简单地汇报之后，马奥斯留神细听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然后答道：“属下觉得，它应该没什么危险。” 说完，他皱着眉头把听筒拿远了些，点头哈腰道：“是的，您的判断很英明，属下这就派出监视设备。” 挂上电话，马奥斯坐回到了沙发椅上。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只遥控小车。把小车放到地上，在遥控手柄上按了一下，小车便隐形了。通过遥控手柄上的屏幕，马奥斯能看到小车上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实时画面。 在马奥斯的操控下，小车无声无息地开出办公室，去监视幻了。 ……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幻所过之处，墙上的摄像头纷纷爆裂，失去了作用。他选中一块空地，用出了他的能力——漩涡。 混凝土地面瞬间扭曲崩裂，接着是三米厚的花岗岩，最后是二十公分厚的钢墙。就这样，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通道被打通了，警报声从通道下方传了上来。 幻无视了警报声，直接从洞口跳下去，落在了同样由钢板铺就的下一层地面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像是大厅的地方，周围有很多看不懂的高科技设备和数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他本打算毁掉这个大厅的摄像头，但墙上和地面上的各种设备居然自动沉到钢板后面，隐藏了起来。当然，科研人员们也跟着设备下沉，逃难去了。 既然错过了下手的时机，幻索性不管那些监视设备，准备在这迷宫似的建筑里好好逛一逛。令人扫兴的是，他刚刚走出几步，就有一队士兵鱼贯而入，包围了他。 “发现入侵者，立即开火！”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站成扇形，对着幻倾泻步枪里的子弹。而幻只是环着手臂站在原地，连半步也懒得挪动。 在幻的身周包裹着一层无形的水幕，子弹碰到水幕就会黏在上面，只能荡漾起一小圈水波。这便是能量自动外放形成的保护层，高阶能力者才有的防御招数。 见普通子弹起不到杀伤作用，士兵们在指挥下分成了两队。在前排士兵的火力掩护下，后排士兵用充能武器瞄准了幻。 看到充能武器的枪口发出了危险的光芒，幻立刻把手一挥，数百枚停在水幕上的子弹头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了那些士兵。 “叮叮当当”一阵爆响，子弹射到士兵们的战斗装甲上，却是连个印记也没留下。不过，超高速子弹的冲击力打乱了他们的阵形，让火力网出现了片刻的空隙。 对付这种铁罐头，幻自有他的办法。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气中轻轻画着圈。 士兵们因此不动了。虽然密不透风的战斗装甲还稳稳地站在原地，但里面脆弱的士兵肉体应该都变成了螺旋状切花香肠的模样。 就在这时，随着咻的一声，一簇高能等离子束从士兵队长手中的爆能步枪发射了出来，划过空中的曳光效果像是拖着尾巴的流星。等离子束转瞬间就飞到了幻的身前，即将把幻烧成一团焦炭。 然而，在将要命中幻的前一刹那，等离子束没入了突然出现的漩涡之中。漩涡被撤去后，等离子束也消失了，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对于这次攻击，幻早有预料。因为那个士兵队长的命，正是幻留下用来问话的。 不知是已放弃抵抗还是另有打算，士兵队长扔掉爆能步枪，站在那儿不动了。 幻走到士兵队长的身前，抬起手敲了敲队长的头盔，说道：“给我带路，我就饶你一命。” 士兵队长给出了他的回答。他突然抱住了幻，两条胳膊紧紧箍住幻的腰，像是汹涌洪水中抱住桥柱的溺水者，死也不肯放手。 幻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一拳打了出去，把士兵队长的头从脖子上打断，飞出去十几米远，在空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血从士兵队长的脖腔里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定格在了紧紧抱住的动作上。 幻吁了口气，要摆脱这具擒抱住他的无头尸身。他把没被勒住的右手按到了士兵队长的肩部装甲上。下一刻，细密的裂痕从肩部装甲上扩散开来，转瞬间爬满了全身。 这副战斗装甲连同其中的尸体一起碎裂了，散乱地铺在地上，每一块都不足指肚大小。 不管是喷出来的血柱，还是肆意乱流的血溪，都没机会沾染幻的衣服。包裹着幻的能量像是一件隐形雨衣，隔绝出了内与外两个世界。 解决完了麻烦，幻在建筑物里闲逛起来。 不过，设备和人都藏了起来，四周皆是光秃秃的钢板，实在没啥好看的。让幻比较意外的是，有些平滑如镜的钢板居然还能当显示屏来用，上面循环播放着一部宣传片。片子从头到尾都在强调着要充分发掘害兽蓝血猴的科研价值，为强化玫瑰郡的军事力量做贡献。 再探索下去也没太大意义，幻打算返回了。在回去之前，他得处理一下刚刚发现的小尾巴。 他转过身，盯着身前五米处的地面，露出了少有的微笑，说道：“那么，我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马奥斯饲养员，您看得可还满意吗？下午放学之前，你主动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如果不照做的话……” 幻说着，抬手在空中一握，随即便有金属扭曲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先前幻留意过的那块地面，一堆金属残骸显现了出来，隐约能从中看出一辆玩具小车的轮廓。 第二章 密谈之地 虽然在保护区里，马奥斯和蓝血猴是饲养者与被饲养者的关系，但蓝血猴的智商与人类相当，还有部分个体拥有特殊能力，饲养起来便不能一味使用蛮横的手段，需要把教化中的文化和武化相结合。武化不必多讲，而文化则是拿人类世界中现有的学校教育制度稍加改造，用以灌输给蓝血猴合适的知识和观念。 综上所述，马奥斯和蓝血猴其实也有一层师生关系。至于幻，他便是马奥斯管辖之下的一名学生。 尽管午休时发生了恐怖的事，保护区，或者说校园里却还和往日一样平静。幻出了地下实验室后回到教室，也没人来逮捕他。幻知道，这不是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是保护区里没人有能力来逮捕他。不出意外的话，请来的外援大概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马奥斯没去下午的课，把课程改成了自习。不过，那堂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他收敛声息，从后门踱进教室，背着手绕了一圈。 学生们都埋着头，没一个对走过身旁的马奥斯有任何反应。这是马奥斯定下的规矩，他曾说过：“如果你有在认真学习的话，那么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法打断你的。” 作为班级的绝对统治者，马奥斯此刻却是畏惧得几乎迈不动腿。越是接近幻的座位，他胸腔里的心脏小鼓就擂得越快，血直往脑袋上顶。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催促他赶快远离危险。但是，残存的理性又告诉他：不能逃跑，失去作用的棋子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马奥斯走到了幻的桌旁。他张开别到腰后，攥着拳的右手，把一张汗湿的纸条轻轻按到了幻的桌面上，然后快步从后门出了教室。 幻捋开纸条扫了一眼，就将其握在了手里。当手再张开时，那张纸条已没了踪影。 这时，感觉到自己被目光注视着，幻转头一瞧，发现邻桌的利德正一脸担忧地看过来。这个利德是幻转学以来关系最亲近的同学，他大概是察觉到马奥斯的动作，以为幻要被马奥斯叫出去了。 幻站起身，对利德笑了笑，表示不必担心。接着，他也出了教室。 …… 纸条上约定的地点位于校园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却是学生们都向往的神秘之所。相传，这是保护区的秘密出口，只有表现好的蓝血猴才会被饲养员邀请，得到进入房内的资格。被选中的蓝血猴只要进了这扇门，就会从保护区消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现在，幻就站在这幢房子的门前，盯着面前那扇厚实的铁门。不过，跟午休时不同，这次他没在旁边的墙上找到门铃。 是敲敲门呢？还是嚣张一些直接破门而入呢？ 正犹豫着，铁门却开了，马奥斯探出头，正好和幻四目相对。马奥斯吓得一哆嗦，头往后缩去。幻扶住门，推开马奥斯，大步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跟饲养员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只是占地面积多了几个平方，显得空荡了些。 马奥斯舍弃了身为人类的骄傲，对幻谄媚地笑着，说道：“您先稍等片刻，我去帮您把门开了。” 幻明白，马奥斯要开的，应该是房间里的暗门。他也不多问，站到马奥斯的身旁，要瞧瞧这房间里的暗门，到底是怎么个开法。 只见马奥斯走到办公桌旁，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用手指画了个s形的符号，又朝符号上一点，桌面就像屏幕一样亮起来，显示出了一个操作界面。马奥斯在桌面的虚拟键盘上打了一长串字符，最后按下了回车键。 回车键刚敲下去，办公室里那块显得多余的空地就一块块依次下沉，露出了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 马奥斯关了桌面的显示功能，慎重地说明道：“我注意猴爷您好像对开启地下室的密码感兴趣，但我有必要提醒一声，这个操作界面是附带了指纹认证的。如果指纹对不上，不但开不了门，还会触发警报。虽说解决那些赶来的警卫人员对您来说是小菜一碟，但还是不去招惹他们更省事，您也是这么认为的。” 侯爷？哦，是猴爷。幻心中冷笑，对这个称呼并不认同。蓝血猴是对蓝血之人的蔑称，即便加个“爷”，也不会显得尊贵。不过，幻却未提出异议，因为他想改变的远不止一个称呼这么简单。 “知道了，我不会乱碰东西的。”幻语气平淡地做了保证，又看着向下延伸的阶梯问道，“这台阶通向哪里？” “通往地下街。”马奥斯道，“我寻思着，猴爷想跟我说的话肯定是机密，不能让别人听了去。保护区之内，除了某些我没资格了解的设施，地下街算是最隐秘的了。只要关上门，不管我们在里面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的。” “是吗？那正合我意。”幻的嘴角微翘，“我们快下去。” …… 通往地下街的台阶上。 还没走下最后几级台阶，就有三个穿着一身黑的壮汉迎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是否需要保卫服务。 “不需要。”马奥斯不耐烦地摇手拒绝道，埋着头只管往前走。 壮汉们拿出行销员钱不到手就不肯罢休的坚持，抓着马奥斯的胳膊不让他走。看这架势，马奥斯要靠自己摆脱是很难了。即便如此，幻也只是在旁边冷眼观望，继续扮演一名被骗来的乖学生。 “老王，快来救救我啊。”马奥斯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数条粗壮手臂的钳制，“你瞧这群帮忙按腿的家伙，为了抢生意都无法无天了。” 台阶旁小房间的门慢悠悠地打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左手捏着甜甜圈往嘴里送，右手边握着电击枪，边在仿佛怀胎十月的肚子上搔痒。他就这样摆好姿势往那一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 这造型看上去确实没啥威慑力，但不知是畏惧那把电击枪，还是忌惮老王的身份，纠缠不休的壮汉们连狠话都没留，就都灰溜溜地走开了。 老王的视线越过马奥斯，在幻穿着学生制服的身体上打量着。之后，他收回目光，坏笑道：“马奥斯，几天不见，你的兴趣似乎变了不少嘛。” 马奥斯随口应和着，没接这个话题。同时，他谄笑着伸出左手，指缝间巧妙地夹了几张钞票。老王一口吞下剩余的甜甜圈，同样伸出油腻的左手，与马奥斯握了一下，便顺理成章地把钞票拢在手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老王满意地轻拍着装钱的口袋，调侃道：“话说回来，你胆子这么大，连护卫都不要。你确定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第三章 转化 地下街，马奥斯的租房里。 橘黄色的烛光撒满整个房间，照在各种形状古怪的器物上，表现出了诡异的美感。 马奥斯抱着腿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两只手紧张地搓动着，目光时不时瞟向一旁的幻。 幻站在墙边的道具架前，抚摩着一条黑色的软鞭。这看起来像是条皮鞭，但摸起来的手感倒像是钢缆，着实有些扎手。如果这条鞭子抽到人的身上，想必能轻松地划出一条条血痕。 他抓起软鞭，微笑着走到马奥斯身前。 这个微笑唤醒了马奥斯的恐怖回忆，使他想起了惨死在幻手底的士兵们。马奥斯忙不迭地求饶：“猴爷您不必抽我，有话您就问，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闭上眼。”幻无视了马奥斯的话，顾自命令道，“然后，张大嘴巴。” 马奥斯微眯双眼，略张着嘴，仍想要告饶。 “照做！”幻喝斥道，抬起了右手的软鞭。 马奥斯当即闭紧了眼，奋力张大嘴巴，甚至伸出了一小截舌头。 他在黑暗中紧张地等待着，舌根处积存的唾沫让他喉咙发痒，但他不敢擅自合上嘴，把唾沫咽下去。他很担心张着的嘴，不知道将要遭殃的，是嘴唇、牙齿，还是舌头，抑或是更深处的喉咙。 一滴灼热的液体落到了马奥斯的舌头正中，他痛得下意识一缩舌头，连同刚才积攒的唾液一齐咽了下去。这给他带来了极其痛苦的烧灼感，仿佛吞进了一大口铁水。烧灼感顺着食道往下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到达了胃袋和小肠。 这股烧灼感像是道催化剂，让马奥斯的内脏以数倍于平常的效率运作着。尤其是心脏，像发动机一样轰隆作响，把血液快速地推动至全身。 马奥斯适应不了体内如此剧烈的变化，捂着胸口摔到了地上，好似一只大狗，急促地喘着粗气。 这场发生在体内的风暴终究没能毁灭马奥斯。半分钟后，他的内脏渐渐放松下来，恢复了正常。而且，马奥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宛若涅盘重生，浑身充满了力量。 “您对我做了什么？”马奥斯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道。 “喝了我的血之后，”幻调侃道，“现在你跟我一样，也是猴爷了。” 马奥斯大惊失色，连忙爬起来冲到道具架前，抽出一把手术刀就往另一只手的手心割去。用力割了好几下，才划出了一条很浅的伤口。 血珠从伤口渗了出来，那是马奥斯熟悉的颜色——湛蓝色。 “完了，完了……”马奥斯瘫软在地，竟是抹起了眼泪，“你这个恶魔，为什么要对我做出如此过分的事？” 马奥斯的怒吼没能惹怒幻，只是让他感慨道：“时代果然变了啊。以前，人们为了向我求得变成恶魔的机会，甘愿放弃拥有的一切。现在，情势似乎反了过来。” “你闯进实验室，还污染了我的血。”马奥斯站起身，怒视着幻，“人类投入大量资源保障你们的存活，这就是你报答人类的方式吗？” “我们不是动物，也不是人类的所属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幻认真地说道，“为了能作为人活下去，这一次，我不会介意弄脏双手。” 马奥斯觉得很荒谬。他从小就被教导，流着红血的人类才是万物之灵长，这些流着蓝血的家伙只是徒具人形的猴子罢了。可若真是如此，如今的他到底是人，还是猴子呢？ 思考着这种哲学问题，马奥斯的怒意被打断，接着迅速消失了大半。平静下来的他蓦然醒悟，在想清楚自己是人是猴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决定，那就是他该倒向哪一边。 人类那边是回不去了，蓝血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即便被勉强接纳，余生也肯定会以悲剧收场；逃进深山里隐居也不可能，比起遗臭万年，他更害怕寂寂无名。 马奥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苦笑道：“看来，为了保留人类的身份，我只能承认你的说法了。” “很好，你想通了呢。”幻笑道，“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马奥斯脸上的苦笑逐渐变为谄笑，交代道：“我把录像交给了上级，但那些脑满肥肠的混蛋还是派我来见您。我不想再为那些人卖命了，请您收留我，我将誓死追随在您的身后。” “我正有此意。”幻说道，“那么，现在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作为你归降于我的考验。” …… 直到晚餐时间，利德都没等到幻回来。他很担心，想起平日私下里，幻总在传讲新思想。或许，幻是因此被留下来了。 不过，现在有小道消息流传开来，说是有人目击幻去了“出口”。 想到这，利德伤心起来。在遇见幻之前，他一直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像只牲畜一样对人类惟命是从。 幻告诉利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山，有河，有沙漠，有大海。而幻构想的世界更加精彩，蓝血猴竟然能像人类那样生活，那样死去。 外面的世界真好啊，有那么多的高山大河，要有几个学校那么大才能装得下呀。利德空想着，手里捏着塑料汤匙，机械式地往嘴里送浆糊状的营养餐。突然，三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那三个人既没穿学生的灰色宽松制服，也没穿饲养员的黑色西装，因此在食堂里的一片灰色中显得特别扎眼。 他们是二男一女，女人亭亭玉立，穿着红色连衣裙；其中一个男人全身皮衣皮裤，叼着一只烟斗；另一个男人的装扮最古怪，他浑身缠着绷带，在绷带外披了件黑风衣，戴着墨镜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这三人边走边聊，眼看就要走到利德的桌旁了。 第四章 能力者（上） 利德收回目光，保持原来的速度往嘴里送营养餐。不过，他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那异装三人的对话。 皮衣男人取下叼着的烟斗，向红裙女人询问道：“莉莉，我可以吸烟吗？” 莉莉瞟了一眼皮衣男人的烟斗上冒出的白烟，奚落道：“可能你没有发现，其实你的烟斗已经点上了。” “没有，还没点上，这是我用超能力造出的烟。”皮衣男人解释道。 “不愧是你啊，余烬，居然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谎言。”绷带男人扶了扶墨镜，“我们没注射恶魔之血前，可是用不了超能力的。” 余烬一巴掌拍到了绷带男人的后脑壳上，警告道：“有些话可不是在哪儿都能说的。” 绷带男人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墨镜，亮出右手的中指，怒声道：“刚才那一下，我黑魔王会记住的。” “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真是没完没了，保护区的观光就到此结束。”莉莉冷哼一声，“你们要是再吵的话，我就自己去做任务了。” 说完，她快步向前走去。两个男人连忙跟上，一左一右说着好话。 利德迅速扒完了最后几勺营养餐，送了食盘，跟着人流出了食堂。有不少学生和利德一样，对外来的三位尊贵的人类感兴趣，打算跟在后面多瞻仰几眼。于是利德就混在这些学生当中，远远地望着那三个人的动向。 …… 地下街，幻和马奥斯出了租房，正要从进来的地方返回校园，却被门卫老王给拦了下来。 老王的电击枪瞄准了幻，说道：“带进地下街的蓝血猴不能再放回去。马奥斯，这个规矩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念在旧情上，你赶紧把它处理了，我可以当作这事没发生过。” 马奥斯扫了眼街道附近，没看到有其他人。他向幻轻声请示道：“我想试试那个东西。” “这里有摄像头吗？”幻边问边朝旁边的墙上看去。 “没有，”马奥斯说道，“这里是很注重隐私的。” “那你就随意。”幻点点头，应允了马奥斯的请示。 马奥斯笑着脱了西装外套扔到地上，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老王警惕起来，电击枪的枪口一移，对准了马奥斯。 “你那副神气的模样，真是令人厌恶。”马奥斯边说边朝老王走去，“今天我就要给你这肥猪减减膘。” 老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扣动了扳机。 一团蓝色的光球从电击枪中吐出，凝聚着狂暴的电能，射到了马奥斯的胸口上。 不同于旧时代的警用泰瑟枪，这把电击枪发射的电浆弹能轻易烧毁人体，完全是为了击杀目标而设计的。即使是以低级能力者的体质，挨上一发也会变成一团人形焦炭。 尽管威力如此巨大，正面挨了一枪的马奥斯却还好好地站在那，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衬衫被烧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破洞。一簇簇稀疏蜷曲的胸毛从破洞中钻出，散发出了被略微烧焦的味道。 “怎么可能！”老王不敢置信地叫道，又射出了刚完成蓄能的一枪。 这次马奥斯没有硬接，稍微偏了下身子就躲开了。电浆弹击中了出口处的石阶，剧烈地爆炸开来，炸出了一个大坑，坑里是石阶碎裂而成的许多石块。 马奥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坑，满意地笑了，说道：“不久前，你问我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现在，我想拿这个问题来问问你，你觉得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老王再次扣动扳机，空着的左手却悄悄探向了裤子后面的口袋。 马奥斯冲上前去，左手握住电击枪，用掌心堵住了枪口，右手抓住了老王探向口袋的左臂，朝反方向把它给折断了。 电浆弹没能发射出去，在枪管里炸膛了。电击枪的零件被炸飞出去，老王的右半边身子直接化为了焦炭。 马奥斯的脸上挂着快意的笑容，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王。老王满脸的痛苦之色，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永别了，老王。”马奥斯猛地探出右手，插进了老王的左胸，攥住心脏扯了出来。 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幻皱了下眉头。他本打算培养一只恶魔来对付人类，但没想到选中的就是一只隐藏本性的恶魔。将来，若是这只恶魔的力量不断壮大，失去了控制，恐怕作为领路人的他也会自食恶果。 老王睁大着眼死掉了，心脏被马奥斯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身上的制服被用来擦手上沾到的血污。 杀了老王之后，马奥斯踢了下尸体，使其背面朝上。他掏出裤子口袋里的对讲机，与心脏一样捏碎了扔到地上。 做完这些，马奥斯转过身，脸上变回了讨好的表情，赞叹道：“主人，您赐给我的力量真是神奇，原来人类是因为嫉妒这股神力才会来迫害我们的种族。” “好了，那些之后再聊。”幻摆了摆手，“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要记住了，务必好好地完成它。” “主人，请相信我的能力。”马奥斯保证道。 两人一边聊着任务详情，一边顺着石阶往上走。到了地面上的办公室，刚一打开办公室通往校园区域的门，两人就迎面遇上了三个没穿制服的人，还有后面远远缀着的数十名学生。 看到那三个人，马奥斯仿佛见到了亲人，大喊着“救命啊”，朝他们跑了过去。 幻没让马奥斯跑远，快速地跨出一步并踢了一脚，踹到了马奥斯的腿弯上，使得马奥斯双手撑地跪了下来。这还没完，幻抓住马奥斯西装的后领，将其掷到地上，然后踩住了脖子。 马奥斯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发出了夸张的惨叫声。 异装三人当中的莉莉站出来，朗声说道：“我们接到命令，要来这个保护区处理一只觉醒了超能力的蓝血猴，那只蓝血猴说的应该就是你了。” “是我。”幻说道，“我脚底的这个人是保护区的饲养员。让我离开保护区，我就放了他。不然，他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你来到保护区任职就是为了报效玫瑰群，如果你不幸牺牲了，你的家人会拿到高额抚恤金的。”莉莉这番话却是对马奥斯说的，大概在她眼里，蓝血猴是不配与她对话的。 “我明白了。”幻说道，“既然如此，看来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你们一起上，我会为了蓝血一族的自由，战斗到最后一刻。” 第五章 能力者（下） 对于幻的满腔热血，余烬只是讥讽地冷笑了几声。他从皮衣里取出了两只银色的项圈，把其中一只往脖子上一扣，另一只则是扔给了莉莉。 项圈套在脖子上之后开始自动缩小，直到完全贴合了余烬的脖子。如果有人凑近去看，可以看到余烬的脖子上浮起了浅蓝色的血管，而他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些许痛苦之色。 浓密到几乎没有透明度的白烟从余烬的体内涌了出来，巧妙地变化成了一把把各式各样的武器分离出来，悬浮在他的头顶上空。这些武器全都指向了幻，似乎一声令下便可一齐飞出，将幻斩杀。 莉莉也套上了项圈，但她没表现出特异之处，不知道是尚未激发超能力，还是她激发出的超能力不易被察觉。 “目标会和我们一样是强级能力者吗？”黑魔王从风衣口袋里取出自己的项圈，也套到了脖子上，“要是上面的人能给我们看那段监控录像，我们就能判断出目标大致的能力类型和等级了。” 余烬不屑地冷哼一声，嘲讽道：“胆小如鼠的家伙，一点也没有男人的样子。” “用不着顾虑太多，既然上面派我们来处理，那就说明我们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莉莉做出了正经的回答，但同样没有重视起来。说完之后，她便伏下身子，如一根离弦之矢般奔向了幻。 看到莉莉冲了过来，幻撤下踩在马奥斯脖子上的右脚，转而塞进后者的肚子下面，像踢飞一颗小石头一样，把马奥斯踢向了莉莉。 莉莉一跃而起，跳过了横着飞过来的马奥斯。借着这次跃起的机会，莉莉在半空中来了个前空翻，右腿仿佛一柄锋利的战斧，气势凌厉地劈了下来。 红裙飘扬，姿态飒爽，可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莉莉落地之处离幻还有五六米，而她的腿显然没有五六米那么长。简而言之，在旁人眼里，莉莉刚才狠狠地踢了一下空气。 虽说如此，莉莉还是迅速收脚，站稳身形，期待地看向了幻。幻很配合，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毫不退让地看向了莉莉。 但是，二人就这样对视了五六秒之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余烬朝莉莉抛来了疑惑的目光，忍不住问道：“金刚腿的腿风发动失败了吗？” “没有。”莉莉立即回道，脸上却是泛起了一抹红晕。 余烬没有继续追问，把心思拉回到了自己化形的烟雾上。他犹如指挥官般一挥右臂，头顶上空的烟雾武器就一齐飞出，又在中途改变了各自的飞行轨迹，于四面八方攻向了幻。 一声声“嘭嘭”的闷响过后，烟雾武器纷纷溃散，变回了无形的白烟。 这一轮攻击过后，余烬面露疑惑之色，盯着幻本应该在里面的那团烟雾。刚才的一通攻击虽然热闹，但他心里明白，那其实都是武器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他谨慎起来，操控头顶上空剩余的烟雾下降，笼罩全身，幻化成了一套烟雾盔甲。 “在你后面！”莉莉突然急促地叫道。 余烬迅速反应过来，猛地一扭腰，手中瞬间幻化出一柄烟雾短斧，就朝身后劈去。 然则，劈下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在劈下去的同时，余烬感觉到眼前有虚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他不安的思绪被右胸的剧痛打断了。低头一瞧，原来是一只拳头从后面打透了他的右胸，又从前面穿了出来。即便他穿了烟雾盔甲，也没能阻挡住这只拳头。 打出这一拳的正是幻。他故意模仿马奥斯杀人的手法，但打的是不会致命的右胸。他的拳头还没拔出来，莉莉的飞踢就到了。 如果这是双方处于同一级别的战斗，幻此时的处境就很危险了。然而事实上，他们的差距太大了。在幻的眼中，这一记飞踢可以慢得如同静止。 幻抬起空着的左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莉莉的脚踝，顺着后者的劲道往上一掀，将其甩向了左边的地上。不过，莉莉的脚一扭，竟如一尾游鱼般滑了出去，片刻间就逃出了七八米远，只在幻的手里留下了一只暗红色的高跟鞋。 把余烬的身子往前一推，幻拔出了右胳膊，这条手臂沾到的血渍是斑驳的紫色，也就是红色和蓝色交融的颜色。 余烬趴在地上，解除了烟雾盔甲，右胸的窟窿随着喘息，间歇地冒出一丝丝白烟。 “看招！”一直没有动静的黑魔王骤然大喝一声。 幻转头看去，只见黑魔王摘下了墨镜，用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瞳瞪了过来。两人的目光重合后，幻的身体当即僵住不动了，手里握着的高跟鞋掉到地上，把混凝土地面砸出了一个小坑。 “做得好，黑魔王。”莉莉把左脚朝地上一别，脱掉了剩下的那只高跟鞋。她体态轻盈地走向幻，仿若一名体操运动员。 “快点，我快支撑不住了。”黑魔王催促道，一双黑瞳流下了两行紫色的血泪。 莉莉疾冲数步，而后一跃而起，跳到了十多米高。如果不是保护区的穹顶建得极高，她的脑袋肯定已经撞上去了。 这天罚般的一脚从天而降，目标正是幻的脑袋。 “轰隆！” 仿佛一道春雷劈下，响声震耳欲聋。 地面绽开了一道长长的裂沟，幻的双腿从膝盖以下都陷进了地面，脖子以上则是荡然无存。因为这一击，莉莉的右腿弯折成了诡异的角度，躺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气力。 “小心，战斗还没结束，我没能染黑他的灵魂。”力竭倒地的黑魔王闭上眼睛，扯下一截身上的绷带，绕到头上包住了流血不止的双眼。 莉莉惊觉地抬头一瞧，正好看到幻左手的手指正颤动着。她忍不住在心里诽谤，没了头还能活，你是属蟑螂的吗？ 她双手一撑，将身子弹起，踢出了还能用的左腿。与此同时，幻探出左手，恰好再一次接住了莉莉的脚踝。这一次，幻的左手抓得很牢，没让莉莉逃脱。 莉莉不能用腿反击，只好把两只拳头一下下朝幻的胸口上擂去。可是，此举收效甚微。反观幻的左手越握越紧，几乎要把莉莉的腿骨给捏碎了。 此刻，转机出现。 余烬聚拢起身周已稀薄了许多的烟雾，幻化成一把匕首飘向了莉莉。莉莉抓住匕首，就要朝幻的断颈处捅去。 “住手！” 一声厉喝止住了莉莉的动作。莉莉转头看去，见到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余烬身旁，手里提着一把金光流转的大刀，刀尖抵着余烬的后颈。 “你敢动手的话，”青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杀了他。” 第六章 后续工作 这名握着发光大刀的学生就是利德。 他看到幻有危险，想要上去帮忙但又自知能力不足。于是，他迫切地想要拥有某种异能，就像是正在战斗的这几人一样。他没料到自己真的有这种才能，身体应和着大脑的想法涌出了力量，最后聚集在右手的掌心，幻化成了一把发光的大刀。 面对利德的死亡威胁，莉莉只是淡漠地说道：“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他会很高兴的。” 说完，她直接把匕首捅进了幻的断颈里，拔出后又朝幻的左胸捅去。一下又一下，匕首快速地捅向各处，测试着哪里才是幻的弱点。 可是，她总觉得，刺出匕首时的触感怪怪的，就像是扎进了一团棉花里。于是她停下来观察，发现自己捅过的地方别说是伤口，就连衣服都没破。 幻的身体挡住了利德的视线，利德不知道莉莉那边发生的异状。他见到莉莉无视了威胁继续伤害幻，就也一咬牙下了狠手，大刀朝余烬的脖子上砍去。 可利德这边也发生了异状。那把大刀没能砍下余烬的头，而是穿过了余烬的脖子。金光仿佛水流从刀身上流下来，钻进了余烬的脖子。随即，金光又从余烬胸上的窟窿里冒出，快速修补着这个骇人的伤口。 “怎么回事？”利德惊慌地自语道。只是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体内好像被抽去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他急忙收回了黯淡许多的大刀，可流失的力量还是没有返回体内。 莉莉叫出一声压抑的悲鸣。就在刚刚，她的左腿被幻生生捏断了。她脖子上的项圈亮起了红色的呼吸灯，一闪一灭，似乎在警示着什么。项圈附近的血管显眼地突出于皮肤，浅蓝色的血液在其中迅速流淌着，几乎要把血管撑裂开来。 这些变化给莉莉增添了新的力量，使得莉莉本已扭曲的右腿回到了原本的形状。而她用这条右腿踢出了全力的一击。 这一脚踢中了幻的后背，让幻的身子朝前倒在了地上，抓着莉莉左腿的手也松了开来。 莉莉躺在地上，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力气了。她努力地稍稍抬起头看向幻，看到幻的头不知怎么的居然长了回来。而且，幻正在爬起来，看上去还能战斗的样子。 看来，我的人生到此结束了。莉莉悲哀地想着，重又把抬起的头躺了回去，并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唰唰唰”的数声异响，让莉莉感到很疑惑。她没感觉到疼痛，也还保留着意识。 是那只蓝血猴先去处理另外两名超能特战队员了吗？ 莉莉睁开眼望去，看到幻的躯干上插了十多把飞剑。而幻的四肢都被烟雾凝聚成的锁链牢牢捆住了，那一根根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地面和两边的墙壁。 这种程度的烟雾操控不是受了重伤的余烬能用出来的，莉莉把视线转向了余烬。余烬胸上的伤口已然痊愈，甚至看不出有受伤过的痕迹，只有皮衣上破损的大洞才能证明曾经受伤的事实。 余烬的脚边躺着那个突袭的学生，看来利用刚才的那段时间，余烬已经把那个学生给解决了。 余烬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只一次性针剂，拔掉其中一只的盖子，给利德注射了进去。而另一只，是给幻注射的。注射完针剂，余烬解除了烟雾的锁链和飞剑，幻像一团软泥瘫到了地上。 看到了莉莉脖子和脸上的狰狞血管，余烬建议道：“你被恶魔之血侵蚀得太深了，我给你也打一针抑制剂。” “不。”莉莉摇摇头，摘下了项圈，“你先联系清扫队，跟他们交接了任务，我才能放心。” “知道了。”余烬挽起一小截左臂的皮衣袖口，用戴在腕上的手表发起了通话。 …… 半个小时后，黑魔王陪着清扫队的人，把昏迷的幻和利德往实验室运送。而余烬，则是护送莉莉回了总部，用血清来净化莉莉被恶魔之血过度侵蚀的身体。 黑魔王不仅要负责这个任务的交接事宜，他刚刚还接到上级的命令，要他继续留在这个22号蓝血猴保护区，协助饲养员清查保护区内的异常蓝血猴。 这种苦差落到他的头上不是没有原因的。莉莉的身体需要净化，自然做不了任务。余烬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没准还会领到一小枚徽章，苦活累活自然也轮不到他。三人当中去了两个，剩下的人选显而易见。 黑魔王一面跟在清扫队的几名队员身后走着，一面在心中自我安慰。其实远离莉莉，让自己清醒清醒也不错。 莉莉人长得漂亮，实力又卓群，很容易受人喜爱。黑魔王当初以为，莉莉只是性子冷了些，却没想到这女人竟会对性命如此漠视。 还是只远观就好。不要拿真情实意去对待她，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思忖着，队伍停了下来。黑魔王朝前一望，五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站成一排，正迎接着清扫队。那些中年男人就是实验室的研究员。 黑魔王上前，简单打过招呼后，就讲起了异常蓝血猴的情报。这些都是走个过场，情报在之后还会以书面形式递交，提前口头讲一遍，是为了确认蓝血猴的处理方式合理有效，防止出现疏漏，酿成大祸。 讲完了必须要讲的话后，黑魔王以一个问句收尾：“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这一句问出之后，一般是不会有人真的提问的。然而这次，站在最左边的那个一脸阴郁的男人向前迈了半步，指着担架车上的幻开口问道：“你推测这只异常蓝血猴的能力等级大概率是强级、小概率是凶级，这种推测的依据是什么？” 旁边的四名研究员见有人要提问，都看向那个男人，不作掩饰地露出了厌烦的表情。而且还出声打岔道：“这种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是等书面说明出来再研究。” 提问的男人无视了同事的提议，死死盯着黑魔王戴着墨镜的双眼，仿佛他才是能用目光杀人的人。 黑魔王挠了挠头，组织着将要说的依据。他也很烦被人细问，因为这个被问的推测根本是他随口乱说的，只是为了交差，哪里有什么依据。 第七章 钻研家 “这个推测是显而易见的。”黑魔王扯出身为超能特战队员的自信笑容，企图以此增加说服力，“我们三名强级的特战队员相互配合与他对战，差点没打过但最后又打过了，所以他可能是强级也可能是凶级。” 提问的男人微微点头，但脸上的神情暴露出他并没有被完全说服。 “那么，你认为这只蓝血猴的异能是什么？”男人又一次提问道。 这次黑魔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以一个问题来岔开了对方提出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提问男的同事在他回答前就叫道：“喂，钻研家，你把问题都问了，那还要我们研究员有什么用？快回来，别浪费人家宝贵的时间。” “你叫钻研家么？”黑魔王发出了神秘的冷笑声，“即便如今的时代可以完全按喜好取名，你的名字也太夸张了。你叫钻研家，所以就要砸破砂锅问到底吗？” “向你询问是我的权利和义务，异常蓝血猴一刻没交接过来，你就要负责一刻。”钻研家扫了一眼对方胸前挂着的通行证，“另外，取笑别人的名字是不礼貌的行为，黑魔王大人。” 听着钻研家刻意重读的“大人”二字，黑魔王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他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我们尽快把交接做完。” 说完，他回想了一下不久前的那场战斗。 硬抗金刚腿腿风，瞬间移动，精神抗性，神力，还有高速自愈。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多种异能，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对了。”黑魔王一拍脑袋，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的能力是幻术。我的一名队友意外痊愈了伤势，他没有算到，所以才会被那名队友偷袭得手。” “噗嗤。”附近突然响起了笑声。 黑魔王眉头一皱，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神色都很严肃，不像是刚刚笑过。特别是钻研家，他的表情僵硬得仿佛一个机器人。 没找到嘲笑自己的人，黑魔王只好作罢。他催促道：“还有什么问题，赶紧一并问了。” “没有了。”钻研家说道。 “哦？”对方的回答出乎了黑魔王的预料，他本以为钻研家不再问十个八个问题，是不会罢休的。 “从刚才的两个问题可以看出，我从你那里是得不到有用的判断了。”钻研家得出了结论，“那么，请尽快把书面材料写好交过来，记住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黑魔王的气还没消。 他很想当场用恶魔之血觉醒能力，把钻研家好好地教训一顿。但是这不被允许，因为恶魔之血只能用来在执行任务时对抗异常蓝血猴。 而如果不用恶魔之血就出手，以他缺乏锻炼的小身板，恐怕只有挨拳头的份。 对了，就把气通通撒到那群蓝血猴身上。如果有不开眼的蓝血猴敢忤逆我的命令，那就得让它尝尝本魔王独家的审讯技巧好了。 黑魔王按响了门铃，办公室的门打开，马奥斯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看着马奥斯堆了满脸的谄媚笑容，黑魔王的糟糕心情舒缓了许多，便随口问候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没去校医院检查一下吗？” “劳费您操心了，我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和皮外伤，不碍事的。辅佐您清查蓝血猴才是最重要的。”马奥斯笑道，“我得感谢上级允许我将功补过。能够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为玫瑰群发光发热真是太好了。” 黑魔王大马金刀地坐到靠墙的沙发上，说道：“你也不容易啊，班上居然出了两只异常蓝血猴。还亲眼看见蓝血猴杀死你的好友，是一个叫老王的门卫，对？” 马奥斯连连点头，一脸的悲戚之色。 “你放心。”黑魔王保证道，“如果你的班级里还有异常蓝血猴，我一定会帮你把它们揪出来的。” …… 地下实验室里，五名研究员正在讨论两份样本的分配问题。 四个人站在那儿，却是一张嘴在说话。他们说道：“我们手上还有很多样本积攒着没有研究，这次只要一份就够了。既然你对那只能使幻术的蓝血猴感兴趣，那就把它让给你。” 说完，也不管钻研家是否同意，他们就拉着躺了利德的担架车走开了。 “正合我意。”钻研家看着幻的睡脸，不禁露出了微笑。 拉着自己的担架车正准备离开，他听到了不远处议论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他这次惹了超能特战队的人，还领了个危险的样本，看来快活的日子不长了啊。” “哼，那是他活该。他目中无人，尽会捣乱，整天摆着张臭脸也不知给谁看的。” “如果他不是从上头空降下来的技术人员，早就被研究所的几位领导给开除了。” “听说他的那位靠山正受到弹劾，应该顾不着去管他的死活了。” “是嘛，那太好了，咱们赶紧去跟副所长说说去。” 听到这种幸灾乐祸的话，钻研家只是报以不屑的冷笑。他认为天才的一举一动必定不会被俗人所理解，而他就是那个天才。所以他不需要向那些庸才解释，更不需要因庸才的不满而改变。 “没有我，你们就是一群废物，什么都研究不出来。”钻研家推着担架车大声嚷嚷，“整天就知道溜须拍马、结党营私，真的有那么闲吗？请把我的论文全部读懂了再来说我的风凉话。”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钻研家很满意这种效果，推着担架车进了电梯。电梯的门关上后，此处才有人呼出了一口长气。 …… 这里是研究所之中戒备森严的监狱区，关押着觉醒了各种异能的蓝血猴。 钻研家推着担架车停在了其中一间牢室的门前，立刻有全副武装的狱警用指纹和动态口令开了牢室的门，并帮钻研家把幻搬进牢室，在一张合金椅上束缚住了全身。 准备妥当，钻研家给幻注射了一针。幻眨了几次眼睛，悠悠转醒。 “给你介绍一下。”钻研家指着对面那张合金椅上束缚着的人，“他叫龙血，凶级能力者，能力是龙息。他以后就是你的室友了。” 第八章 虚假的武斗 名叫龙血的男人留着一头蓬乱的红发，粗眉毛和胡茬也是红的。他死盯着幻，脸上尽是疯狂的笑容。 “来单挑吗？”这是初次见面，龙血对幻的问候语。 听着龙血沙哑的烟嗓，幻只回了两个字：“没空。” “你没空？”钻研家拿出一只项圈，“戴上这个你就有空了。” 这项圈和超能特战队戴的是同种款式。幻看到不免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 钻研家很乐意说明，得意地笑道：“这是我研制的智能注射器——恶魔之环，可根据情况注射恶魔之血或抑制剂。恶魔之血是你们这些蓝血猴的血提纯出的精华，而抑制剂是抑制恶魔之血功效的特种药剂。” 边给幻戴上恶魔之环，钻研家边解释道：“对付异常蓝血猴，抑制剂也是有奇效的。看看你的室友，即使把异能练到了凶级，还不是得乖乖留在这。” 恶魔之环合上的瞬间，幻突然感到脖子一痛，他是被数根细小的针头扎了一次。 “好的，调试完毕。”钻研家重又直起腰，“当然，给你装的恶魔之环里不会有恶魔之血，只有抑制剂。这下子，你还有空出去搞破坏吗？不，你其实连站都站不起来。” 幻歪头瞅了眼脚边的椅子腿，四根都是焊接在地上的。他的四肢和前胸都被捆在椅子上，若只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是不大可能解开束缚的。 钻研家招招手，立即有狱警送来两只头盔。 见到头盔，龙血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钻研家先给龙血戴上头盔，再给幻戴上。 头盔的内胆自动调节大小，最后完全贴合了幻的颅骨形状。幻能感觉到，内胆上的一些节点释放出了细微的电流。 随后，幻眼前的景色就变了。 他来到了一间银灰金属色的宽阔房间，体态由坐着变成了站着。他身前二十米外站着龙血，那小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嘴里喷火，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撞来撞去，被放大到很响。 八米高的天花板上传出了钻研家的声音：“就让龙血试试你的实力。尽你的全力去打，不然被打到可是很痛的。” 这应该就是虚拟现实，幻想到。 他检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他穿着一套灰色学生制服，身体的各项数据和现实中相同，就连能力也是原模原样。 那个研究员不知道我能用出的全力有多少，是怎么设定我这个人物的？还是说…… 幻试着想象自己换了个能力，也能从嘴里喷火。但什么都没发生，略张的嘴里哈出的只是一口热气。 看来这是和潜意识挂钩的，除非能自我催眠，不然就得拿出真正的能力来应战了。 在幻看来，龙息这个能力挺有意思的。他打算先糊弄几回合，看看龙血是怎样用这个能力战斗的。 只见龙血往肺里吸足了一口气，然后从嘴里徐徐吐出。吐出的热气化作烈火，熊熊燃烧着飞向了空中，竟幻化出了一团有形之物。 这种能化形的异能很考验施法者的建模技术。技术好的，像是余烬的烟雾武器，能做得有模有样，美观大方。而龙血就属于技术稀烂的，心中无妙形，眼前的火自然也没好样。 龙血嘴里喷出的烈火化形成了一个外表模糊的生物。若要硬说那玩意像某样动物，那么它就像是一条长了小巧翅膀的大蛆。但这么说太过难听，想来龙血是想捏条龙出来的，那就承认这是条火龙。 一口气出完，龙血猛喝一声，一下跳上了龙背，顺着背脊往前跑，最后站到了龙首处。 这火龙确实神妙，区区一条火焰化形之物，竟能载得住人，成了一只坐骑。 且说幻杵那儿不动，仰头看着在三米低空遨游的火龙，他是在观望龙血接下来会出哪招。刚才那招吐火，气势有余，却缺了爆发力。简单来说，就是虚张声势。虚招在前，后手若要补其不足，就该出快准狠的实招了。 果不其然，龙血昂头猛咳一声，迅速低头吐出一口浓痰，射向了幻。那口痰一出嘴立刻身形暴涨，化成了一枚导弹的模样，要把幻轰至渣都不剩。 幻被这招恶心到了，不想硬接，便放出了一对无形的漩涡门。穿过这门，下一刻，幻就逃到了三十米之外。 没曾料到，这导弹虽看似死物，却是锁住了他的气机。一个急转弯，导弹又朝幻逃离的方向自动追踪而来。 见此招不好躲开，幻干脆又放了一对漩涡门。这次，一道门开在导弹的前方，另一道则开在了龙血的背后。 导弹穿过一道漩涡门，从另一道漩涡门出来。出来后的导弹来不及转向，直接撞到龙血的背上爆炸了。 龙血身上自动弹出的能量保护层只坚持了片刻，就碎裂开来。顷刻间，龙血的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他骤然受创，心神一乱，火龙便失去形状，溃散消失了。而他摔落到地上，趴着猛喘，要暂缓伤势带来的痛楚。 这时，一股猛烈的吸力从龙血身下的坚硬合金地面传出。龙血一愣，要起身逃开，但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莫名其妙的吸力把龙血朝地面挤压过去，就像是地球的重力瞬间增大了数百上千倍。 龙血身上的骨头根根断裂，内脏也爆裂开来，皮肤绽开的裂缝里燃起了橘黄色的火苗。他的表情变得很狰狞，像是要开口喊痛，但总也张不开嘴，最后只能通过把眼珠子从眼眶里挤出来，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这幕凄惨的场面持续了几秒，龙血终于被吸进了地面之下。不知道他在下面遭遇了什么，不过从地面之上渗出的血水来看，他的状况应该不怎么好。 此次利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的比武决斗结束了，幻毫发无损地碾压了龙血。 眼前的景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幻重新回到了现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脸痛苦之色的龙血。察觉到幻在看他，龙血不禁打了个哆嗦，把目光移向了别处，一反之前的自满模样。 钻研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看向幻的眼神仿若看着一堆奇珍异宝。 幻知道钻研家在观战，而且目睹了全程。至于钻研家对他的异能的了解到了何种程度，这个幻就不清楚了。 “很好。”钻研家笑道，“这下子你们俩就算正式认识了，留在这里好好相处。” 第九章 清查与测试 幻和龙血在狱中的愉快生活暂且不提，我们来看一下学校这边，黑魔王和马奥斯这一对相处得也甚是融洽。 第二天，马奥斯领着黑魔王来到了活动室时，班上的学生已在班长的带领下集中到了这里。 在进活动室之前，马奥斯就戴上恶魔之环，提前注射了恶魔之血。 对于可能存在的危险，他一向是比较谨慎的。虽然这份谨慎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没有用处，但起码能够让他心安。 面对着横向排成五行的学生们，马奥斯摘下了墨镜，命令学生们看着他的眼睛。 经过长年针对蓝血猴的特殊教育，这群学生光是待在人类身边就会感到紧张，更别提在此种严肃场景下见到一双骇人的黑瞳。 当即就有学生吓得浑身剧颤，站都站不稳了。甚至有学生很干脆地大小便失禁，使得活动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骚臭味。 黑魔王掩住鼻子，皱起了眉头。 这股臭味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年暑假，学校布置的作业是社会实践，他去参观了乡下某家卫生条件很差的养猪场。那些猪有食就吃，没食就睡，排泄物堆满了围栏的边边角角。 你们这群猪猡，偏偏长了副与人类相似的脸孔，在我眼前亵渎着人类的形象。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马奥斯察觉到了黑魔王的怒意，心中不屑地冷笑。现在他凭借着蓝血猴的身体，获得了强大的实力，挥手间便可灭杀黑魔王。所以他的思想已经转变了，他认为不管是人是猴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助他获得想要的东西，就是他欢迎的。 心里早已嘲讽了黑魔王千万遍，但为了完成那个强大无比的主人交代的任务，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全体立正站好！”马奥斯吼道，“有谁再搞怪捣乱的，三天没有饭吃。” 本来歪七扭八的队伍立刻齐刷刷地站好了，失禁中的也拼命憋了回去。 黑魔王对马奥斯满意地笑了笑。 给猪猡的威胁是没有饭吃，真是既有效又方便施行。这位不愧是专业的蓝血猴饲养员，一下就击中了它们的要害。 既然队伍安定下来了，黑魔王就正式开始了清查。 他在队伍中穿行，与每一只蓝血猴对视，检测对方体内能量的多寡。 花了十分钟，他完成了检查，呼出一口长气，心情轻松了许多。 “结果如何？”马奥斯问道。 “全部正常。”黑魔王笑着说出了结果，“得益于你的帮忙，检查起来倒也不难。如果其他19个班级也能这么快的话，也许今天一天就能结束清查了。” “哪里哪里，都是您实力高强，进度才能这么快的。”马奥斯点头哈腰地恭维道。 黑魔王颇为自得笑了笑，无意中看向马奥斯时，却看到马奥斯的脖子右侧沾着三四点零星的血迹。 黑魔王走上前，把左手搭在马奥斯的右肩膀上。若是马奥斯想反抗，黑魔王认为仅凭自己现在强级的身体素质，就能在一秒内捏断马奥斯这个普通人类的脖子。 “你右边脖子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黑魔王用冷淡的语气质问道，“如实告诉我。” 马奥斯心想，洗了胳膊又换了衬衫，可还是有没注意到的血迹留下来了，杀人后的处理工作还真是麻烦。 他眼下还不打算翻脸，就嘴一撅，眼一垂，落下泪来，哀声道：“我跟您说过，那只异常蓝血猴当着我的命，杀了我的好友。我当时离老王不远，这血就是老王的血。” 听到解释，黑魔王放下心来，拍拍马奥斯的肩膀，安慰道：“逝者会安息的，凶手被逮捕后送去了研究所，他在那儿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提到研究所，黑魔王就想起了钻研家，和那篇尚未起笔的书面报告。 清查的任务不急，倒不如趁老王的尸体和遗物刚入档，去探查一番，研究凶手的异能，给书面报告添上一份实打实的证据。 …… “表哥，那里面关着的就是异常蓝血猴。”研究员指着钢化玻璃板另一面，“这只蓝血猴的异能属于治愈类，可以说是相当无害了。” 在研究员旁边坐着的男人有六十岁左右，就是研究员的表哥了。他虚着眼看向一旁的电脑屏幕，那上面有研究员正在填写的表格。 “它的名字是叫利德吗？”表哥念出了姓名一栏的内容。 “是的。”研究员点头，“对于强级以上的异常蓝血猴，我们都会保留它们的名字，或者给它取一个绰号，方便记忆。” “哦，这个摇杆又是干嘛用的？”表哥伸手就要去摸提到的摇杆。 研究员连忙抬手挡了一下，解释道：“这个摇杆可以控制对面房间里的电锯，用来测试异常蓝血猴的自愈能力。” “我想试一下。”表哥要求道。 “可以，我给利德注射上恶魔之血，激活它的异能。”研究员说着按下了操控台上的一个按键，“你来操控电锯切割它的身体，但要注意不要伤到它的要害。不然把它弄死了的话，我不好跟上级解释。” “嗯嗯。”表哥答应下来，操控着机械手臂降下电锯，朝利德的左腿锯了下去。 被注射了恶魔之血的利德醒过来，它平躺在一张窄床上，四肢都被铐在了床沿上。电锯切断了它左侧的小腿，锯刃和床剧烈摩擦，飞溅出了绚烂的火花和血花。 “好了好了，快把电锯提上去。”研究员扶着表哥的手往上一推，操控机械手臂抬起了电锯。 “听不到那边的声音，没意思。”对于刚才的场景，表哥咂着嘴评论道。 此时的对面，利德的断腿迅速止血，数十根光之矢代替血流从血管里射出，尾羽留在断腿之内。一条新的小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 这下子表哥不感到无聊了，他瞪大眼睛盯着这一幕，嘴因为惊讶而忘了合上。 研究员笑道：“很神奇，要是我们也会这种能力，就不用去医院了。” 他们正观赏着这神奇的一幕，研究员突然接到通话，说是副所长有事找他。于是，研究员嘱咐完表哥不要乱碰操控台，就赶紧跑出了房间。 表哥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又看了一眼留在操控台上的通行卡。 他拿起通行卡，起身来到了通往对面房间的门前。 刷了一下通行卡，门很顺利地开了，它的安全级别显然不是很高。 表哥满意地笑了下，揣起通行卡，走到了利德的床边。 他脱下裤子，对利德命令道：“喂，猴子，让我这玩意重新变得年轻。不然，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切下来。” 第十章 治愈之刃 利德当然不愿意给这干瘪老头治疗。他默不作声，闭上了眼睛，只顾治疗自己的伤腿。 区区一只蓝血猴，居然敢无视我的话。表哥越想越气，重返操控台前，拉下了摇杆。 电锯缓缓落下，瞄准着利德的右腿。 利德的异能伤不了人，毫无攻击力可言。虽然他以惨痛的代价知晓了这点，但他仍祭出了治愈之刃。因为他别无选择。 他努力抬起右手食指，指向了电锯。 还差十厘米，电锯就会切割到利德的右腿了。 一束金光从利德的指尖飞出，像是子弹出膛般，射向了下落的电锯。 金光刚撞上电锯，电锯就崩裂开来，碎片崩飞到了钢化玻璃板上，只留下浅浅的数道裂纹，最后掉到了地上。 因为视角的关系，表哥只看到坏掉的电锯，却没看到那束金光。他还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把电锯给搞坏了。 他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扫了眼操控台上的许多按钮，知道自己玩不来这个。于是他又回到了利德所在的关押室，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工具能对利德用刑。 病床周围确实有一些看上去挺吓人的刑具，但它们都和一条条机械手臂相连，表哥没搞懂要怎么把这些刑具拆下来。 在关押室找了一圈，表哥最后捡起了那半块碎掉的圆锯锯片。 “想好了吗？”表哥捏着锯片在利德的肚子上比划，“我要不要用这玩意，给你做一个漫长的手术呢？” 利德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突如其来的一脚。 被切掉左腿后，利德一直在治愈自己的伤口。直到刚才，就只剩前脚掌没复原了。而新长出来的脚，是没被铁铐铐住的。 这一脚踢中了表哥的下巴，让表哥的头直接起飞了，撞到天花板后又弹到墙上，最后在地上不再滚动时，那张脸已经凹了下去，看不出人脸的形状了。 而表哥剩下的身子，没了头，自然是一倒了事。 就像是那个抽掉桌布而餐具不动的游戏，抽桌布的手必须又快又稳。同样，只有动作足够快，力量足够大，才能踢出如此华丽的一脚。 由此看来，强级能力者即便不用异能，仅凭身体素质也是远胜于普通人类的。 杀了表哥，利德想到那把电锯的作用，便用异能也造了把小的，拿来切割固定在床上的手铐和脚镣。 反正他的异能没法伤人，就不用担心误伤，只要大咧咧地划拉几下，切断手铐脚镣，把手脚拿出来就好。 摆脱了束缚，利德就该考虑去处了。 被送来研究所的路上，他一直昏迷着。眼下醒了过来，却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如果幻没死的话，应该也会被带到这里。要是能找到他就好了，他会愿意带我逃出去，去见见外面那个广阔的世界。 为自己钩织了美好的未来，利德冲散了恐惧，坚定了逃出去的决心。 他正要出这个房间，外间的门突然开了，研究员走了进来。 进门的第一眼，研究员就注意到表哥不在控制台前。他警觉地透过钢化玻璃看向内间，便一目了然地看到了表哥的尸体和摆脱了束缚的利德。 研究员当机立断，一转身钻过门缝，从还没关好的门又退了出去。退出去后，他还顺手把门给锁上了。门把手上方的小显示屏上显示着“locked”的字样。 利德冲到外间，要用暴力开门。 这时，警报声响了起来。 这扇门的硬度挺高，即使用金光化成大刀全力砍向门锁，也是砍了七八刀才砍开。 拉开这扇门，看着门外的景象，利德有些傻眼了。 只见一队十三人的士兵朝这边合围过来，他们个个荷枪实弹，还穿着看上去特别结实的战斗装甲。 “开火！” 利德一出门，士兵那边就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面对着密集的弹雨，利德一时想不出防御的招数，只好用上强级能力者的身体素质，一跃踏上了旁边的墙壁，在墙壁上奔跑，尽量避免与弹雨正面相对。 尽管很认真地去躲了，利德还是中了四发金属子弹和一发电浆弹。 有了之前的治疗经验，这次利德直接让体内的能量集中到几处伤口上，让伤口转瞬之间止血愈合了。 体内在治疗伤口，利德的脚上却是没停。 他一蹬墙壁，跳进了端着枪的士兵之中。他两只手各握着一把发光大刀，随性地快速劈砍起来。 维持化形比起治疗的损耗要低很多。因为化形之后，大部分的能量都能回收。而治疗是直接用掉了。 所以，利德的战斗思路就是速战速决，不能拖得浑身是伤，把能量都用来治伤去了。 只不过速战速决的难度是不小的。因为士兵们的战斗装甲实在有够硬，还是包裹全身的，很难找到薄弱处去占便宜。 士兵的配枪倒是一劈就断，但可惜他们每人标配的枪有好几只，甚至连战斗装甲本身都配置了多个微型枪械。 利德试着砍了关节和脖子等常规上的弱点，但每次只能砍出一厘米深的裂痕，要击杀一个人不知道得攻击多少次。 打了五分钟之后，利德的身上多了些没来得及治的伤，他的能量也即将告罄。若不是士兵们的枪大多被砍坏，火力弱了许多，利德早就撑不住了。 警报声一直在响，此时又在不远处添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察觉到异状，利德在战斗中抽出了难得的间隙，朝十米外的电梯一望，便见到又有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乘电梯赶了过来。 利德感到了绝望。他的动作一缓，被旁边的士兵抓到了破绽。战斗装甲的铁臂横向一挥，恰好砸中了利德的后脖颈。 利德被砸得一个踉跄，单膝跪地。这时一道离子束射过来，将利德的左眼烧成了一个焦洞，又把脑干烧出了一个空腔，最后从脑后飞了出来。 受此重创，利德当即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但很神奇的，他还保有意识，还能思考。 他原本是想当幻的得力助手，现实却是刚开始逃，就被小卒拦在了门口。而且，还可耻地将要搭上性命，以惨败收场。 正在黑暗中痛恨着自己的无能，等待着被补刀处死。利德却意外地听到了四五米远的地方传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接着，是烈火燃烧的声音，就在身旁，利德能感觉到火焰炙烤着皮肤的高温。 士兵们的惨嚎声不绝于耳，他们胡乱开着枪，枪声凌乱。 一个浑厚有力的沙哑男声盖过了惨嚎声和枪声，在利德的耳边响起：“你就是利德，幻派我来接你了。” 第十二章 大闹一场（下） 这些机器人和真人差不多高，但它们是圆筒状的，通体白色，只是在头部涂出了脸的卡通图案。它们用底部的四只小号轮子行动，时速达到了四十公里。 这种对手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威慑力，龙血主动请缨，说道：“这些杂碎就交给我来处理。” “好的。”幻点了下头，进了牢室。 此时让幻烦恼的，不是那些机器人，而是牢室里的蓝血人。 尽管成了异常蓝血人，被抓进牢里关着，仍有些蓝血人保留着对人类的臣服和逆来顺受。要是不太乐观地去推想一下，这个“有些”甚至可以换成“大多数”。 对于这些人，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能尽力而为了。 再看牢室里，注射了抑制剂的姑娘是没有威胁性的，幻坐到她的床边，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且不提幻如何劝导这个有人质情结的姑娘，咱们来看看龙血这边的战斗情况。 龙血向来偏爱用花哨的招式。这一次，他也是吐出了“火龙”，操控火龙在七只战斗机器人之间横冲直撞。 不知道这些战斗机器人是用何种材质造出来的，经过烈火烘烤后竟是一点事都没有。它们的白肚皮光滑得能照人，宛若一只只上了釉的瓷花瓶。 见火龙不奏效，龙血不敢拖沓，深吸一口气，就要使出狠招。 对面的七只战斗机器人也没闲着，它们的头顶上空竟是一齐变出了一只脸盆大小的水球。 战斗机器人的施法速度比龙血要快，在龙血出招的前一刻，七只水球一齐射出，把龙血打了个踉跄。龙血的招式中断了，全身还被淋得湿漉漉的，就连头顶一直烧着的火都灭了。 这还没完。七只战斗机器人又从身体两侧分出了它们扁平的双臂，指向龙血，发出了“噗噗”的闷响声。 以前在联合测试的时候，龙血听到过这种声音，这其实是音爆弹发射的声音。音爆弹用肉眼无法看见的，它威力巨大但飞行速度较慢。对付音爆弹，龙血的办法是立刻跳到别处逃开。 这一次，龙血也是快速跳开了。 只是，眼下的战况可与以前不同。一发音爆弹好躲，七发音爆弹却是堵住了大部分能躲避的路线，非常难以躲开。 理所当然地，龙血中弹了。音爆弹把他的囚服炸得破破烂烂，他的耳朵里响起了嗡嗡的鸣声。好在他有凶级能力者的身体素质作为底子，即便中上几发音爆弹，也不会破皮流血，顶多是头昏眼花罢了。 可是，区区几只机器人，居然把他打成了这副狼狈样子，这让龙血有些恼羞成怒。他主动提出收拾这几只机器人，就是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他想让幻知道，虽然你一招把我秒杀了，但那是你太强，不是我太弱。如果对上别人，我还是很厉害的。 结果，结果反过来被机器人收拾了一顿…… 不能忍！实在是不能忍！ 龙血浑身的力量爆发了，他不再去躲射过来的音爆弹，而是仰头吼出了一声愤怒的长啸。 这一声中竟隐隐透出了几分龙吟的意味。七只战斗机器人的身子剧颤，紧接着从中段炸裂开来，裂开的身子燃着橘红色的烈火。火势凶猛，机器人断裂的身子一炸再炸，最后只剩下了一块块焦糊的碎片。 这边解决了敌人，那边幻也领着姑娘出了牢室。也不知幻是怎么劝的，反正那姑娘是一言不发，乖巧得像个挂件，小步跟在幻的身后。 幻朝这边扫了眼，见到龙血的囚服变得破破烂烂，还在冒着热气，便问道：“你没事？” 龙血尴尬地清了下嗓子，答道：“没事，刚才用力过猛了。” “刚才我感知到了好几种能量波动。”幻说道。 “我的天呐，你倒是没见到那诡异的一幕。”龙血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那些机器人居然个个都会用异能，还会用好几种的样子。它们先是召唤出了这——么大一个水球，又抬起手……” 听着龙血的讲述，幻在心中下了定论。 恶魔之血是研究所里研究的一项成果，能让人类暂时地获得异能之力，却不会变成蓝血人。这些战斗机器人应该是另一种，研究员们造出的机器人用科学的手段模拟了异能，因此一个机体能开挂般地用出多种异能。 “原来人类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啊。”幻感慨道。 龙血走近幻，拉着幻走开了几步，小声问道：“你给那个女的喂过血了没？” “没。”幻摇摇头，“其他的能力者，就让他们自己等到抑制剂的药效消退。” “我也是这么想的。”龙血附和道，“假使我有一亿元，那也不能见个人就发一百万。” 幻不置可否，其实他有另一层顾虑。他喂过血的人，能力等级会提升到凶级。如果世上凶级的能力者过多，也就意味着蓝血人一方的力量过于强大。那么，人类就会变成弱势的一方，最后成为红血猴，重演这已上演了百年的悲剧。 说到底，他所争取的权利不是一统天下，而是红血人和蓝血人能和平共处、平等互助。 两人说完了话，就带上后面跟着的那个姑娘，一起去解放其他能力者了。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有敌人就打一打，没敌人就抓紧去踹倒下一间牢室的门。像是战斗机器人这种货色，来多少都不是幻的一合之敌。 没多久，幻的身后就跟着一大帮人了。 其实，除了那个姑娘，幻都很少再劝人了。实践证明，还是亮出拳头的效率最高。 你跟不跟我走？不走我就打你。被人类欺压惯了的蓝血人性格懦弱，最吃这一套了。再加上跟在后面的蓝血人越来越多，一大帮子人堵在牢室门前，气势上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为了防止人数多了之后，队伍里有人偷偷溜走。幻命令几名胆子大思想新的蓝血人跟在队伍的外围，充当牧羊犬的作用。要是有谁敢跑路，这些牧羊犬就会大声叫喊，让走在前面的幻听到。很快，跑路的人就会被抓回来，只好乖乖领打，发誓下不为例。 这一套流程运转得很顺利，不能用异能的蓝血人也惹不出多大的乱子。 就在他们解救了全部的蓝血人，要从唯一的出口逃出去时，一只五米高的巨型金属蜘蛛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钻研家的声音被扩大后，从金属蜘蛛的体内传了出来：“如我所料，幻，你的本事果然很大。但是，到底为止了，我会驾驶着这只机械合成兽，将你击杀在此地。” “龙血，你带着这些人去上面一层。我把这只蜘蛛解决了，就上去找你。”幻用平淡的语气吩咐道，“上面有一个叫利德的人，找到他，把他救出来。” 第十三章 黑魔王的推理 和蓝血猴的有关的事，都会自成一套系统。处理蓝血猴犯下的案子就是在这套系统之中。 门卫老王死后，他的尸体暂存在学校的冷藏库里，等待外界的家属来认领。 蓝血猴伤人的事屡见不鲜，这是在保护区工作理应承担的风险，属于工伤。因为保护区的福利待遇里包括意外险，所以老王的家人将拿到一大笔保险金。 这种案子不会有专人来调查，只是象征性地收集一下证物，把流程走完就好。 按照规定，不管是谁，只要级别够高，就能插手到调查之中。而超能特战队员，就是够插手的级别。 今儿，黑魔王用上了这特权，来调查从现场收集的证物。他不仅来了，还带上了饲养员马奥斯。 虽然相关人员只是应付了事，但职业素养还是有的，该收集的证物倒也不会太过忽略。 档案馆里的长桌上放着满满一桌子证物，这是黑魔王特地命令打杂的取出来的。 长桌上的证物有不少，其中档案夹里是尸体和现场的照片，塑封袋里是坏掉的电击枪和对讲机，大瓶子里还有用福尔马林泡着的伤口组织。其他像是血衣和遗物之类的，也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了。 这还是黑魔王第一次参与案件的调查，不免有些兴奋。他摸了摸下巴，抓起一只放大镜，装模作样地对着伤口组织观察了起来。 在档案馆打杂的小伙子站到了后面，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黑魔王在长桌前摆弄证物。等会黑魔王尽兴了，他还要负责把这些证物再放回到相应的柜子里。 马奥斯也没在黑魔王旁边凑热闹，而是抱着胸站到了打杂的身旁，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看了一会儿，黑魔王把放大镜放回长桌上，回头问道：“这一块伤口周边的肉，你们有做过元素分析吗？” “没有。”打杂的反问道，“做那个干嘛？” “通过分析这块肉里所含的微量元素，就可以知道凶手用的是什么凶器了。”黑魔王卖弄着从电视剧里学到的一知半解的说法。 “原来如此，只是我们这儿没有那种设备。”打杂的说道，“而且，这伤口很大，不像是一般的凶器造成的，恐怕很难分析出来。” 黑魔王看了眼瓶子里的伤口组织，这种夸张的撕裂状伤口，他好像在哪见过。 他回想起了不久前跟异常蓝血猴的战斗，那只蓝血猴把余烬的右胸捣了个窟窿。眼前这个伤口大概也差不多，只不过老王比较胖，肥肉被豁开后又自动闭上了，不太容易看出来。 马奥斯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黑魔王先生，虽然我因为害怕没敢细看，但当时我站在旁边，没看到凶手用了凶器，他是徒手把老王的胸膛破开的。” 黑魔王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真是脑袋秀逗了，既然当事人就在旁边，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不就行了么。 略带几分尴尬地清了下嗓子，黑魔王责怪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接下来，有什么线索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我知道了，黑魔王先生。”马奥斯连忙答应了下来。 黑魔王插手调查的目的是给幻的能力等级提供依据，让自己的书面报告不至于满篇猜想，好歹能上升到有依据的推测。 能徒手打穿普通人的胸膛说明不了什么，他激活异能后，凭着强级的身体也能做到。黑魔王只好把目光移到别的证物上，拿起了那只装在塑封袋里的破损的电击枪。 黑魔王认得这种型号的电击枪，这把枪蓄能模式下发射出的电浆弹即使是他也不敢硬接。他又瞄了眼纸质档案上的说明，这把电击枪在案发时间那会儿一共开了三枪，可现场照片上建筑物的破坏只能证实一枪，另外两枪到底打到哪里去了？ 如果去掉炸毁电击枪的那一发，另一发应该是打到凶手身上去了。这样的话，即使凶手的身子再硬，身上的衣服总会被烧出洞的。 再次回想了一下不久前的那场战斗，在现身时，异常蓝血猴身上的制服好像是完整的，反倒是马奥斯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里面的白衬衫也是破破烂烂。 这么想着，黑魔王回头看了眼马奥斯。马奥斯也回看了过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黑魔王在心中发出了自嘲的冷笑，觉得自己的推理完全跑偏了。他想，这样一副奴才样的废物男人，又没有恶魔之血的帮助，怎么可能挡得下我都不敢挡的一发电浆弹呢。 对了，如果凶手用了护身能量挡住电浆弹，衣服就不会被烧焦了。护身能量是凶级以上的能力者才能用出的招式，那么就能证明异常蓝血猴的能力等级是凶级以上了。 黑魔王很高兴自己仅靠推理就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他对自己的推理天赋变得更有自信了。于是他把目光转移到其他证物上，打算顺手找到能证明那只凶级异常蓝血猴是凶手的铁证。 装对讲机的塑封袋就摆在电击枪的旁边，黑魔王随手把这件证物拿起来，凑到眼前翻转着观察了一番。 如此一观察，还真就让黑魔王找到了有用的线索。 原来，碎掉的对讲机上居然有几只淡淡的指纹，这几只指纹是用血印出来的，现在已经干涸定型，所以凑近了去看的话，只用肉眼也可以看到指纹。 黑魔王又开始推理起来：凶手是徒手杀死老王的，手掌上肯定沾了老王的血迹。如果再去拿对讲机的话，就会在上面沾上血指印。要是血指印上的血属于老王，那么这个指印应该就是凶手和老王二选一了。 推理到这儿，黑魔王的目光扫过了老王尸体的照片，他猛然想到，这个指纹肯定是凶手的。因为老王的身材肥胖，每根手指也是又粗又肥的样子，比起普通人的手指就像是充了气一样。这种粗手指印出的血指印应该很大，肯定要比对讲机上的那个要大上几圈。 得出这一结论的黑魔王既激动又兴奋，把对讲机拿给打杂的看，说道：“看到这上面的血指印了吗？这就是凶手的指纹。你这里总不能连识别指纹的设备也没有？” “有的，而且系统里录入了保护区所有职员和蓝血猴的指纹，只要血指印的主人参加过录入，通过系统的自动对照分析，几秒钟就能把他找出来。”打杂的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换了种语气继续说道，“但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就算不是他，也是其他异常蓝血猴，早晚会被送进研究所的。” “少废话，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黑魔王的脸拉了下来，“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岗位继续干了，我看你就是太懒了，才找出这么多理由。” 打杂的一脸难堪之色，低下头听着训斥。 黑魔王感受到权柄带来的乐趣，正要再训打杂的几句，却有一只手伸过来，眨眼间夺走了对讲机。 黑魔王一愣，抬头看去。 对面，马奥斯正一脸狞笑，右手攥着对讲机随意地搓揉了几下，竟把塑封袋里的对讲机搓成了碎渣，哪还能再识别出指纹了。 第十四章 纸并强凶狂 听到对方是幻派来的，利德又惊又喜，心中立刻充满了希望。 只是眼下，他的大脑受损，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没法表达出他的喜悦之情。 好在四周的敌人似乎已被清理了，利德才能安心地调动体内剩余的能量，去修复大脑受到的损伤。 治愈的能量很有效，即使是大脑受损这种几乎致命的伤势，花了半分钟也给治好了。 利德睁开眼，身前的景象再次尽收眼底。 眼前除了建筑物的废墟和尸体，还有一双粗壮多毛的小腿。顺着小腿往上看去，是一块结实多毛的胸膛。 利德有些诧异，这人的衣服破破烂烂，仅能遮住羞处，在衣物的破漏处还长着罕见的浓密红毛。这种野人般的模样，总感觉不太像好人的样子。 想着，再往上看去，他看到了一张被凌乱红发遮掩了大半的脸。 尽管如此，透过那拨红色的刘海，利德仍能看到一双正射出炙热眼神的双眸。 利德支撑着站起来，问道：“你是谁？跟幻是什么关系？” “我叫龙血，不久前还跟幻关在同一间牢室。”龙血甩了下长长的刘海，用那双赤色瞳仁的眼睛盯着利德，“我本以为幻特别嘱咐要救的人是个强者，但现在看来，你的实力并不咋样嘛。” 利德撇了撇嘴，对龙血的奚落并不生气。 他问道：“幻既然派你来，他应该在忙别的事？” “是的，他正在打艰难的一战。”龙血皱起了眉毛，“那只机械合成兽有着匹敌凶级下位的能量波动，还很有可能会使多种异能。在钻研家的操控下，合成兽的实力恐怕还要再升一阶。” 龙血的话中，有几个词汇利德听不懂，但他知道，幻现在很危险。 利德说道：“我不懂异能的等级，但既然你比我厉害得多，那么应该能帮到幻。请你去帮帮他，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他死在这种地方。” 龙血听罢，脸上露出忌惮的神色，不说话了。 以前，利德和幻在食堂一起吃饭时，幻经常跟利德讲外界的美好之处，并约定了若是有朝一日能离开保护区，幻就会带着利德尽情地游览大千世界。 如今，幻的性命正经受着威胁。要是幻就此死掉了，利德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去踏足外面那片完全陌生的世界。 “求求你了。”利德一狠心，跪在了龙血的面前。 见此情景，龙血自嘲地一笑，把利德扶了起来，答应道：“好，我会回去和幻并肩战斗的。” “太好了。”利德说道，“我也要一起去。” “你不能去。”龙血立刻反对道，“看你身上的能量波动，顶多也就是强级。你去了不就是送死的嘛，那我费劲跑过来救你还有什么意义？” “强级？”利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你是什么等级的？” “我是凶级，比你高一阶。”龙血说道，“虽然只是凶级下位，但就算有十个你一起来打我，我也是能轻松获胜的。” “那么幻是什么级别的？”利德又问道。 “他大概跟我一样，也是凶级。”龙血说道，“不过他的异能好像是空间系的，看不见摸不着，让他能神出鬼没地乱跑，打起架来很占优势。” “原来如此。”利德对此很感兴趣，忙继续追问道，“除了强级和凶级，还有别的等级吗？” 龙血哭笑不得地抱怨道：“你还想不想让我去帮忙战斗了，再聊下去的话，等我们到了那儿，幻的尸体都凉透了。” “那我们边走边聊。”利德建议道，当先往前走去。 “你别乱跑，好好跟着我。”龙血指了指旁边墙上炸出的大洞，“走这边比较快。” 见龙血对跟随一事松了口，利德连忙跟上了跨到墙洞另一边的龙血，又提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除了强级和凶级，还有别的等级吗？” “当然是有的。”龙血讲解道，“异能等级从低到高的叫法是纸并强凶狂。纸级和并级是二三流的杂鱼，也就能吓唬一下普通人。一个并级能力者要是不用异能的话，能跟一个穿了战斗装甲的士兵打得不相上下。并级差不多就是这种强度，纸级太弱我就懒得讲了。” “你再说说狂级。”利德两眼放光地要求道，“狂级是不是特别厉害？” “狂级啊，我没亲眼见过，不大好说。”龙血说着，头发忽然冒出火烧了起来，照亮了正在走的昏暗走廊，但他浑不在意地继续讲道，“根据我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在这世上，狂级能力者的数量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们的力量已经不是特别厉害能形容的了，他们就是，就是那种……” 看着龙血这副词不达意的模样，利德赶紧接道：“厉害得没边了。” “对头，就是厉害得没边了。”龙血笑道，“不过，具体有多厉害，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没见过。要是能远远地看上一眼狂级能力者出手的情景，那我这辈子就值了。” 被龙血这么一说，利德也对狂级能力者的风采向往起来。接着，他咽了口唾沫，更进一步地问道：“如果实力的提升是没有极限的，那么狂级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的级别。” “再往上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龙血摇了摇头，“狂级就已经远超凡人，狂级之上怕不是就成神仙了。” 利德被这说法逗笑了，龙血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夸张，跟着笑了起来。 …… 另一边，监狱区已是百孔千疮，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 幻飘浮在半空中，身下的地面皆是巨坑。他打了个哈欠，望向十米外倒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的机械合成兽，朗声问道：“你还有没使出的异能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轮到我出招了。” 机械合成兽的操控室内，钻研家躺在操控椅上，看着斜上方二十厘米的投影屏幕，屏幕上正显示着幻飘浮在空中的景象。 钻研家满面苦色，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抱怨了无数遍：“御气飞行，这是狂级能力者才能做到的招式。为什么你这条巨龙，要装成水蛇，来我们这小池塘玩水啊！” 第十五章 狼人（上） 走在半路上，龙血就后悔承诺助战了。 与在虚拟空间中战斗不同，在现实中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 原先，他以为自己是喜欢挑战的冒险者。现在看来，他的好战，好的只是不会真正受伤和死亡的战。 龙血是个信奉自由的人，不会被承诺束缚住。他仍未打破承诺的真正原因，是他认为去助战才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不愿去做，却又坚持去做，龙血此刻便是如此纠结。 这番纠结的赶路一路畅通，只在最后遇到了阻碍。然而这阻碍太大，已是不能短时间解决了。 此刻，龙血二人躲在门边，门后是一间占地极广的大厅。 大厅里装了两三百人，有站着的，也有躺着的，各种颜色的异能在空中飞来飞去。 龙血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着，身旁的利德问道：“那些能力者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呵，到底是奴性不改。”龙血冷笑一声，“有些家伙认定自己是人类养的狗，所以一找到机会，就想着要效忠人类。” “那我们该怎么办？”利德问道。 “要想进入监牢区，我们必须穿过这片战场。”龙血解释道，“我们得不引人注意地混入战场，边打边撤，最后从对面的楼梯下到监牢区。” “有你这个超一流高手在，应该不难做到？”利德笑问道，“但你怎么一脸紧张的样子？” “要怪就怪，我太出名了。如果我加入战局后被认出来的话，就不止有十个低阶的能力者来找我了。”龙血说着，意志逐渐消沉，头发上的火也变小熄灭了。 为了遮盖那头扎眼的红发，龙血干脆脱下破烂的囚服外套，裹到头上当成了头巾。 做好准备，他们便从门后现身，进了大厅。 大厅中的战斗打得混乱不堪，能力者间根本分不清敌我，也不知各自是凭了什么依据找到的对手。 龙血不多计较，找了个面生的人，就是一巴掌拍了上去。 没想到那人实在太弱，竟是直接横飞出去，撞倒了三个人。三人中的一个见到龙血，就把他认了出来，当即大声叫道：“我看到龙血了，就是裹着头巾、红色胸毛的那个。” “草！”龙血气得拽下裹在头上的破衣服，扔到地上，然后朝叫喊那人猛吹了口气。 一大股烈火喷涌而出，周围的人站得密集，竟是有十多人被点着了火。这下子，即使没人叫喊，龙血也成了附近这一片瞩目的焦点。 “快跑！”龙血吼道，也不顾前面有没有人，只管开了护身能量，伏下身子猛冲。顿时，他撞翻了不少人，硬生生辟出了一条通道。 只要跑到楼梯那边就好了，下了楼梯就是监狱区了。之前众人上来的时候，就是走的那里。 这么想着，开了护身能量的龙血顺利地跑到了楼梯旁。然后他就看到，楼梯的通道被坍塌的巨石堵了个严严实实。 对着巨石，龙血从腹部发力，气往上顶，猛地吐出了舌底攒的一口唾沫。唾沫在空中烧了起来，体积暴涨，变成一只火焰巨锤砸向了巨石。 巨石当即炸裂开来，碎成许多块大小不等的碎石块掉落到了地上。 此招确实有效，只是巨石炸裂后，后面还有更多的巨石，不知砸到何处才是个头。 “小心！” 正当龙血懊恼之时，利德的喊声忽然从后面传来。 龙血一惊，知道背后有人偷袭。他唯恐受伤，下意识地朝旁边一躲，却是忘了开护身能量。 电光火石之间，龙血感觉到右臂被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给抓住了。他赶紧开启护身能量，但为时已晚，他的右臂被那只大爪子硬生生扯了下来，鲜血四溅。 龙血不甘白白受伤，胳膊被扯下的同时，也把一口烈火喷到了爪子的主人身上。 喷完火，龙血跳出四五米远，与敌人拉开了距离。 这时，他再定睛一瞧，敌人果然如他所料，是一只高达两米的狼人。 这狼人目光凶狠，把从龙血那卸下的胳膊塞进嘴里猛嚼。他的身上正烧着火，毛发被烧了个精光，皮肉也被烧得焦黑。但他好像并不在意，把嘴里那条胳膊上的臂骨嚼得嘎嘣嘎嘣响。 狼人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伤势是有原因的。片刻后，龙血就亲眼见识到了那个原因。 只见随着狼人把整条胳膊吞下，他的身上便迅速长出了浓密的灰毛，焦黑的皮肤也如干泥巴一样碎裂脱落，底下是另一层完好的皮肤。 拍灭了左肩上的最后一簇火苗，狼人咧开长着尖利獠牙的长嘴，舌头吐出舔净了黑黑嘴唇上残留的血迹。 与之相反，龙血捂着臂根的伤口，嘴唇哆嗦着，心里害怕极了。 “我的左臂被吃了，我的左臂被吃了。”龙血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 突然，魔怔了的龙血觉得胸口一热。他低头一瞧，看到半截闪着金光的剑身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 “你专心战斗，我帮你治疗伤势。”利德的声音从龙血背后传来，大概是在龙血发怔时绕到了他的背后。 龙血听利德提过一嘴后者那具有治愈功效的能力。如利德说过的那样，长剑的金光很快被龙血的身体吸收，温暖的感觉转移到了受伤的左臂。 龙血一边感觉着左臂生长时的麻痒，一边紧盯着狼人的一举一动。 这头狼人他认得，从他入狱之前，狼人就已在监狱区担任巡逻一职了。听很久前入狱的狱友说，狼人本来也是能力者的一员，但后来在钻研家的长期调教下，脑子出了问题，竟把自己当成了钻研家养的一条狗。 是的，之前龙血说的那句话也有现实意味。他站在门外往里面搜寻，找的正是这头效忠人类的狗。 虽然狼人的脑子不大正常，实力却和龙血一样也是凶级，化身狼人就是他的异能。 龙血紧盯着狼人，发觉狼人对视过来的目光懒懒散散的，似乎注意力不大集中。龙血没有大意，他知道这其实是狼人在故意示弱。 狼人在等待着，一旦龙血出现破绽，狼人就会出招，一击必杀。万一被狼人碰到的话，即使不死也要掉块肉的。 “幻，要是你在旁边就好了。”龙血在心中叹息道，“在监狱区的时候，这头狼人肯定是嗅到你的气息不敢现身，现在却是一副嚣张的样子来欺负我了。” 第十六章 狼人（下） 除了狼人，龙血要防备的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那些低阶能力者。 虽然目前这些低阶能力者忌惮于龙血和狼人的威势，不敢上前送死。不过，他们和秃鹫一样，会捡拾强者的战果，无耻地给濒死者来上最后一击。 既然狼人不先出招，龙血便抢在前面，仰头一声龙吟。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地面喷涌出了一道道狂暴的烈焰，灼烧着敢于接近的能力者们。 其中，狼人是地涌烈焰的重点照顾对象。他左躲右闪，在一根根两三米高的火柱间跳来跳去。不过，重点关照他的火柱实在太多，导致他躲了一阵后，浑身的皮毛又是变得焦黑一片。 为了一举狙杀狼人，龙血提气至喉，全力吐出，射出了一发“龙弹”。 燃烧的龙弹滚滚而过，锁住了狼人的气机。 轰然的爆炸声后，烈焰熊熊，爆炸之处却是少了狼人的身影。 下一刻，狼人在五米外现出身形，右腰多了个圆形的缺口。他站到了一个身材壮实的能力者身后，把两只爪子搭在这名能力者的肩膀上，嘴巴一张，一口尖牙咬上了肩膀，撕下了一大块肉吞入腹中。 有道是吃什么补什么，狼人把这句话诠释得很好。他吞下一大块肉后，片刻间便消化了肉里的营养和能量，右腰上的伤势得到补充，好了七七八八。 龙血一惊，他那老三样招式中的两样配合起来，居然也没能把狼人打成重伤。 由于狼人从未在联合测试中登过场，龙血对狼人的异能是知之甚少，不知该如何对付。 因为直接射出的龙弹太难命中，龙血只好另想它法。想了几秒，他决定先用火龙作障眼法，等狼人破除火龙时身体僵直的那一刹那，就发射龙弹，给狼人来上当头一棒。 想好之后，龙血吐出火龙，缠上了狼人。 可狼人浑然不惧，迎着龙头冲了过来。 龙血一喜，心想：“既然你瞧不上我的火龙，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它的厉害。” 他集中精神，体内的能量飞快运转，供给着飞了仅一米多高的火龙。火龙的温度急剧上升，散发的热浪让周围的低阶能力者身上冒出了白气，使得他们躺在地上打滚哀鸣。若是这条火龙缠上了狼人，即使以狼人的变态体质，恐怕也是非死即伤。 离狼人还有两米时，火龙陡然加速，如一根粗长的火矢射向了狼人。 这时，狼人反而没了刚才要跟火龙同归于尽的劲头。他以右足为轴，逆时针一扭身子，避开了与火龙的正面冲撞。尽管如此，他的左臂还是因躲避不及，与龙头擦了下边，化为了飞灰。 躲过了火龙的冲撞，狼人那一双粗壮有力的后腿一使劲，便将自己弹了出去。 龙血没料到反击会来得这么快，他急忙运气入喉，就要吐出一发龙弹，去射击空中的那个移动靶。 可他太心急，一口气吐得太猛，不小心岔了气。 狼人的利爪马上就到头顶，再不躲就性命难保了。 龙血只来得及向后跳出一步，狼人的爪子就划了下来。本来会割断脖子的利爪因龙血的躲避而错开，但威力仍不可小觑，只靠着余劲就破开了护身能量，把龙血的肚子划出了四条血肉模糊的沟壑。 借着狼人落地时片刻的缓冲时间，龙血终于吐出一口龙弹，射向了狼人的头颅。 狼人的反应速度极快，一偏头就让龙弹擦着右边的脸飞了过去。可仅仅是擦到了一点，他的右脸就立刻变成了木炭的样子，右眼也被烧瞎了。 “铛铛铛！” 数道彩光从低阶能力者的战场上飞了出来，射到了狼人的护身能量上，激起了巨大的波动。紧接着，护身能量不堪重负破碎了，但那袭来的数道彩光也失去了威能。 “龙血先生，从电梯那儿可以下去，稚妪就在下面。” 龙血跟狼人再次拉开距离，迅速扫了眼左侧五六米远的电梯。 电梯的门是关闭的，但右边的电梯门不知被谁打出了一个豁口。这豁口高约一米四，龙血估摸着自己一弯腰就能钻进去。 龙血不知道刚才是谁在提醒他，但那不重要，他看重的是那句话的末尾——稚妪就在下面。要是有稚妪帮忙的话，跟狼人决斗的胜算就能从三成提到七成了。 他心念一转，重新操控起那条快要消散的火龙，赋予了火龙灵性，让它自行对敌。 “利德，跟我来。”留完后手，龙血招呼一声，当先朝电梯门冲去，一个鱼跃钻进了电梯门上的豁口。 电梯井里黑乎乎的，跳进来的龙血下降了十多米，最后平稳地落到了电梯井的最底层。 利德也紧跟着落了下来。在将要落地时，龙血抬手接住利德，为后者作了缓冲。 二人都下来后，便开始了对此处的探索。 底层的电梯门是开着的，外面连接着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一个个小房间。 龙血吐出一条半米长的小火龙，操控它飞出电梯井，到外面的走廊去巡视探察。 趁此时机，利德把手贴在龙血的腰后，为龙血治疗腹部的伤势。可是，连番的恶战使他消耗了太多能量，此时用来治疗的能量已是断断续续，随时都会停止的样子。 察觉到利德的异状，龙血劝道：“利德，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的伤势不要紧。” “好的，我已经给你的伤口止住血了，剩下的等会再说。”利德也不勉强，收了手站到一旁。 那条自动战斗的火龙立功不小，狼人被它阻住，暂时没能跟着跳下电梯井追过来。 龙血不敢磨蹭，出了电梯井，走进了外面那条长长的走廊。 借着小火龙的火光，龙血搜索起了这条走廊。 走廊里很安静，听不到上面打斗的声音。地上倒是有几具狱警的尸体，但龙血没见到其他的活人。 稚妪是藏进房间里了吗？ 仗着自己是实力高强的凶级能力者，龙血大喊道：“稚妪，你在哪儿？我是龙血，要请你帮个忙。” 他一边走一边喊，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中听起来很响亮。 没走几步，龙血左手的一扇门就“咚”的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一只背朝着门的办公椅缓缓转向，坐在椅上的少女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进来。” 第十七章 稚妪 利德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所以一路上很少出手，专心为龙血治疗伤势。 现在，利德有些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活要被抢走了，被眼前这个坐在办公椅上的少女。毕竟她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明显了——治愈。 利德刚跟着龙血进了房间，背后的门就“啪”的一声合上了。 被吓了一跳的利德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又把目光移向了那名少女的身上。 在小火龙的火光照映下，少女那张俏丽却严肃的脸显得有些可怕，看起来像是一尊美丽的蜡像。 “稚妪，这位是利德，幻让我去救的人。”龙血为初次见面的两人介绍道，“利德，她叫稚妪，是一名凶级能力者。” 凶级能力者？利德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收起疑问的表情，笑道：“听她的名字，想必这位的能力跟我差不多，我得跟这位前辈多请教请教了。” “她的名字？”龙血挠了挠头，“哦，你大概是听错了，这是常有的事。她以前还跟我说过，她的名字是这么写的，就是那个，那个……” “‘稚’是童稚的稚，‘妪’是老妪的妪。”稚妪解释道。 利德愁得倒吸了口凉气，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虽然不至于像龙血那样抓耳挠腮，但也只是猜了个大概的意思。 稚妪轻叹了口气，详细解释道：“年轻的老太婆，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名字。” “好的。”利德乖巧地点头，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面前这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在名字里自称老太婆是一种自嘲吗？不然的话，天底下怎么会有十六七岁的老太婆？ 似乎看出了利德心中的疑问，稚妪说道：“我的能力是很少见的不老不死。拜这个能力所赐，我已经一百多岁了，但身体还是这副十六七岁的样子。” “哪里是少见？除了你以外，我就没听说过其他人有这能力的。”龙血笑着补充道。 “你们的见识只有这座保护区之内，当然没听说过。”稚妪毫不客气地挖苦道，眼神一飘，像是回忆起了往事，数秒后她又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好了，这个话题暂且搁下。龙血你说过要请我帮忙，说说，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得帮我打败那头狼人。”龙血恳求道，“拜托了！” 利德偷偷瞄了一眼稚妪，心想：“这么一副娇弱的少女身躯，真的适合战斗吗？” 这么想着，他的嘴上也提出了疑义：“稚妪的能力应该不适合战斗，要让她近身和狼人肉搏吗？” “我不喜欢上场战斗，就在后面辅助你们。就像这样。”稚妪说着，一束半透明的白色丝线从她的胸口飞出，飘荡着连接到了利德的身上。 利德感觉自己像个气球，被从白色丝线传来的气吹成了一个百米巨人。他觉得被吹了气的自己力量暴涨到了近乎无限，简直成了无所不能的神。 稚妪轻笑了声，说道：“现在你的能量已到了凶级能力者的程度，但你别陶醉得太厉害，想要去和狼人近身搏斗。因为你还做不到能量外放，没有护身能量，狼人稍一用力就能生撕了你。” 说完，稚妪收回了传输能量的丝线。 那股庞大能量的骤然消失，让利德成了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再加上稚妪的提醒，更使利德清醒了许多，想起自己只是个强级能力者，不放平心态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你还不错，这么快就摆脱了魔障。”稚妪笑着站起身，走到利德身前，踮起脚摸了摸利德的头。 利德被摸了头，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很愉悦。 在保护区出生的他身份低贱，看起来呆呆的，很少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更别提是被别人表扬这种珍贵的体验了。 只是，眼前这个少女踮起脚的模样有些好笑，她真的成年了吗？身高看起来好像还不到一米五。 “稚妪，我也想被摸摸头。”龙血居然撒起娇来，蹲在了稚妪身前，像是一只讨食的小奶狗。 稚妪白了龙血一眼，在龙血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坐回了办公椅上。 “利德，跟我说说你的能力。”稚妪又板起了脸。 利德才觉醒能力不久，对自己的能力并不熟悉，于是他就跟稚妪说了能力中已知的特性。 “是这个能力啊，我见过。”稚妪说道，“这能力虽然伤不了人，但可以防御，而且性能还不错。你用能量做一个盾牌出来试试。” 利德应了一声，在脑中想象起教科书上古代重甲剑士的大盾，用能量还原起了大盾的形状。因为刚才的那次“充气”，残留在他体内的能量已是快要满溢而出的状态，所以他很快就用能量化形出了一把大盾。 “看招！”稚妪娇喝一声，竟是从办公椅上跃起，小巧的拳头轰上了比她的身体还大的盾牌上。 利德觉得仿佛有一辆火车迎面撞上了他握着的盾牌。那面盾牌当即破开，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了空气中。而利德本人承受了剩余的冲击力，非常狼狈地倒在地上，后滚翻瞬间滚了五六圈，最后头朝下屁股朝上撞到了墙上。 震荡的劲头使得利德的腹中翻江倒海，差点被打出屎来。 在倒置的视角里，利德看到龙血在一旁窃笑，稚妪则是笑道：“抱歉，没控制好，稍微多用了一点点力道。你的表现合格了，如果加上我的能量支援，你的盾牌足以抵御一阵子狼人的攻击了。” 待胸闷反胃的感觉稍缓，利德翻过身，背靠着墙坐到了地上。现在他一点轻视稚妪的念头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敬畏和崇拜。 那小小的身体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就算对上狼人，应该也能轻松地一拳打爆狼人那毛茸茸的狗头。 不过，既然稚妪明说了不想上场战斗，利德也不会强求。不如说，利德很乐意自己能上场，他还想多感受一番凶级能力者的强大力量。 “那我呢？”龙血说道，“稚妪，你帮我也想几招，最好是招式名里带一个‘龙’字的。” 稚妪刚动了下嘴唇，外面传来的重物砸地声就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敌人来了。”稚妪提醒道，“我会在你战斗时告诉你的。” 第十八章 不当的爱恋 当马奥斯听说黑魔王要来档案馆查案时，他完全不相信黑魔王能查到什么线索。直到黑魔王发现了对讲机上的血指印，马奥斯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阻止调查继续下去了。 把塑封袋里的对讲机捏成了塑料渣之后，马奥斯扔掉了塑封袋，就那么随意地丢在脚边。 马奥斯狞笑着看向黑魔王，却没料到先做出反应的，反而是个没被他注意过的小人物——档案馆里打杂的。 只见打杂的蹲下身子，把掉在马奥斯脚边的塑封袋捡起来，凑到眼前检查着，还怒声训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咋还乱破坏证物的，你把证物报废了，让我怎么去跟领导解释？” 俯视着蹲在他脚边的打杂的，马奥斯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以前，他因为太过在意领导的看法，所以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担惊受怕。 但是现在不同了，马奥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再也用不着害怕，可以放心大胆地为所欲为。 “我来告诉你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免受领导的责罚。”马奥斯张大了嘴露出笑容，这一笑露出了嘴里的大部分牙齿，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上了。 “什么办法？”打杂的抬起头，呆呆地问道。 “那就是，死！”马奥斯在说出“死”字的瞬间抬起脚，接着立刻朝打杂的脑袋上踩了下去。 凶级能力者的一脚对上普通人的脑袋，结果是显然易见了。就算那个普通人的头巨硬无比，可赛钢铁，一脚下去也会被踩得稀烂。 马奥斯皱着眉头把皮鞋从地上破裂的脑壳里取出来，抬起脚瞅了瞅鞋底，发现粘了不少脏兮兮的脑花。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直到把鞋底在尸体的外套上蹭了几下，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许多。 “马奥斯，你在发什么疯？”黑魔王怒喝道。 听到怒喝的声音，马奥斯的眉头再次紧皱了起来。而且，在皱起眉头的同时，他的嘴也咧开着。于是，他的整张脸就相当夸张地纠结到了一起，简直像是一只刚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 “你居然也敢训斥我？”马奥斯瞪大了双眼问道，语气却是淡淡的。 在反问的同时，马奥斯也在留意黑魔王的变化。他注意到黑魔王趁刚才打杂的死掉那会儿工夫戴上了项圈，两只眼睛均是变为了漆黑一片。 不过，马奥斯并不怕这双黑瞳，还故意与这双黑瞳对视起来。 结果，马奥斯头疼了几秒，然后就没事了。 精神控制的能力发动失败，黑魔王遭到能力的反噬，两行血泪流了下来，双腿一软跪到地上，几秒后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不动弹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魔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短时间内受到两次能力的反噬，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使得刚醒过来的黑魔王头痛欲裂。 缓了几分钟，待头痛不那么剧烈后，黑魔王这才睁开眼睛打量起四周。 奇怪的是，明明他已睁开双眼了，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 他惊疑地抬手去揉眼睛，但抬手时手腕上多了些重量，安静的环境里也响起了哗啦啦的铁链摆动声。 “您醒了。”身前不远处传来了轻柔的女声，“我为您准备了饭菜，吃。” “这里是哪？”黑魔王伸直双手，摸索着周围，“我的眼睛怎么了。” “这里是地下街，马奥斯饲养员吩咐我照顾您。”女人说过话后，便响起了某物划过地面的声音，“至于您的眼睛，流了很多血，恐怕是瞎了。” 黑魔王的手探向地面，去摸方才响过的某物。他饿了，食物的香气就在附近，他卖力地嗅着。那个某物想必是食盘，黑魔王的右手呈勾状抓去，却戳进了温热的液体里。 “哎呀，您别把汤碗推倒了，还是让我来喂您。” “好的。” 黑魔王收回手，刚要朝裤子上抹去，他的手腕就被一只柔软小巧的手抓住了。接着，一条毛巾递了过来，擦净了黑魔王的右手。 “您稍等，我去为您重新盛一碗汤。” 黑魔王的嘴角微扬，这个女人很温柔，声音也好听，让黑魔王不禁产生了些许喜爱之情。 女人盛了汤回来，用小汤匙一勺一勺地喂给黑魔王。 突然，黑魔王的嘴不动了。 “您吃饱了吗？”女人询问道。 黑魔王没答，转而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是马奥斯的学生吗？” “是的。” “那你继续喂我。”黑魔王的声音顿时冷淡了很多，对面前这个女人的喜爱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既然她是马奥斯的学生，也就是蓝血猴。区区一只蓝血猴，声音再好听，性格再温柔，也都是从人类那模仿来的假象，终究只是一只劣等生物罢了。 又吃了会，略微填饱了肚子，黑魔王让那只母猴停了下来。 他搜了搜身上，发现随身物品不出所料都被没收了。没了恶魔之环，他只能当个普通人，还是个盲目的普通人。 “马奥斯把我的东西带去哪了？”黑魔王问道。 “我不知道。” 兴许是害怕黑魔王那冷淡的声音，母蓝血猴回答的声音弱弱的，不敢多话。 “马奥斯去哪了？”黑魔王又问道。 “我不知道。”母蓝血猴回答的音量更低了。 “废物！”黑魔王怒吼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他向前扑去，一把抓到了母蓝血猴，把镣铐的铁链绕到了母蓝血猴的脖子上，借着一股狠劲勒紧铁链。 母蓝血猴惊叫一声，伏在黑魔王的大腿上，身子只是颤抖，却不反抗。 勒了几秒钟，黑魔王冷静下来，松了手上的劲头，但不放母蓝血猴离开。 以前，黑魔王都是用恶魔之血觉醒能力的。恶魔之血是调制净化过的蓝血，侵略性减弱了很多，只要不大量使用，体内的血液就不会有被彻底污染的危险。若是不得不大量使用恶魔之血，被侵蚀得过深，则需要在被彻底污染前，使用抑制剂强行压制住恶魔之血的活性。 黑魔王觉得他经常使用恶魔之血，对蓝血应该有了不小的抗性。如果他能在被蓝血彻底污染前找到抑制剂，这一次就算是用蓝血代替调制过的恶魔之血也没问题。 逃脱的办法一想出来，他就在心中做好了打算：“马奥斯恐怕是被彻底污染了，还成了高阶的能力者。就让超能特战队里的高阶能力者去对付他好了，我的任务就是负责通风报信，然后找到抑制剂保护自己纯正的血统。” 计划已定，黑魔王便抱住母蓝血猴的头，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卖力地吸吮着流出的蓝血。 母蓝血猴抽泣着，不说话，也不反抗。 很快，黑魔王感觉到熟悉的能量再次流转全身。而且，可能是因为这次用了原汁原味的蓝血，体内的能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凝实和充盈。 能力觉醒后，视力也恢复了，黑魔王眼前的景象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他使劲把两只镣铐掰断，抹了把留在嘴唇上的残血，接着推开了伏在他腿上的母蓝血猴。 下意识地，他朝母蓝血猴的脸上看去。毫无疑问，那是一张标致的脸，再加上脸颊上的泪珠和眸中的泪光，更是使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感。 “哼，被欺负却不知反抗，到底是只劣等的猴子。”黑魔王冷笑着嘲讽了一句，松开了紧攥的拳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第十九章 逃离地下街 出了房间，穿过餐厅和门厅，打开最后一扇门，黑魔王离开了这座房子。 房子的外面是一条冷清且肮脏的大街，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闻到这股扑面而来的气味，黑魔王皱了皱眉头，掩着鼻子朝右顺着大街往前走。 这地方他没来过，但他心中有数，这是蓝血的气味。 几乎每个保护区都有类似这样的地方，算是官方默认的监守自盗之地。 在保护区做职工是高风险的职业，而且远离社会，很少有机会回家。提前享用蓝血猴这种珍贵的资源，就算是给职工们的福利之一了。 当然，外界贵人预订的优质蓝血猴，他们是不敢动的。 回到现实。黑魔王不认识地下街的路，之所以认准右边一直走，是因为他以极强的目力，望见了右方远处有一块路牌。而路牌下面，站着三个壮汉，时不时地朝这边望来，像是在等人。 黑魔王已做好打算，到了那边，就算看不懂路牌，也可以向路人问路。 他走了几步，想起自己的身体耗不起时间，就快跑起来，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只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跑到了路牌旁边。 紧急制动之下，黑魔王的皮靴与混凝土地面剧烈摩擦，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隔着飘起的尘土，黑魔王当即问道：“地下街的出口在哪？” 没人回答他，只有一只大手穿过飞尘，攥住了他的衣领。 “他就是我们要揍的人吗？跑得还挺快。”攥着衣领的壮汉笑道，挥出空着的右拳砸向了黑魔王的左脸。 这三个壮汉是无能力的普通人，以黑魔王强级能力者的反应速度，自然能轻易躲开普通人挥来的拳头。 面对这只慢吞吞挥来的拳头，黑魔王一偏头就躲了过去。在躲避的同时，他还擒住抓着他领口的那条胳膊，来了一招华丽的过肩摔。 那个被过肩摔掼到地上的壮汉痛叫着，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像蛆虫一样扭动着。 在发招之时，黑魔王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 从壮汉刚才说的话来看，他们好像奉什么人之命在这里等黑魔王，专门要揍他一顿。黑魔王猜测背后指使的人应该就是马奥斯，安排三人在此等待的目的是筛选掉黑魔王以普通人之身逃出地下街的可能性。 行动被别人算中的感觉很不好，但黑魔王没有停下来沮丧的时间。 既然这条路上被安插了阻拦，那就说明这是一条正确的路。而且，路牌上的箭头所指也是如此。 当那个壮汉倒地时，黑魔王的思考也得出了结论。 他整理了一下被抓歪的风衣领口，没有理会另外两个壮汉挥来的拳头，转身以高速奔跑离开了斗殴现场。 一路上顺着路牌的指示跑步前进，很快黑魔王就看到了连接地下街和地面的石制台阶。 出口的石阶上铺了一块厚木板，用来暂时供人行走。从木板的两边往下看，可以看到一个大窟窿，还有窟窿里尚未清理的碎石块。 黑魔王刚踏上那块厚木板，就有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喂，你是黑魔王吗？” 黑魔王回头一看，喊他的人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门卫制服。 小伙子自我介绍道：“我是老王的堂弟，过来接他的差。你可以叫我小王。” 这种废话不听也罢。黑魔王一扭头，就要继续往上走。 小王连忙追过来，边跑边说道：“我有话要告诉你，你的东西藏在17班的讲台抽屉里。” 黑魔王身子一震，返身一跃跳下了石阶，连跨几大步来到了小王身前，要用那双黑瞳控制小王，逼小王说出更多情报。 可小王似乎对此招早有预料，在黑魔王刚转身时就闭上了双眼，导致“灵魂污染”发动失败。 见小王紧闭着眼，黑魔王立即施展擒拿术，一下将小王按倒在地，坐骑在小王屈起的右小腿上，双手分别抓住小王的头发和右臂往后拉。 “是谁让你转告我的？”黑魔王厉声喝问道，拉扯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分。 小王一个劲地叫疼，却不肯透露半点情报。他的胸腹反向弯折成了大虾的模样，脊梁骨快被掰断了。 黑魔王松手起身，放开了小王。既然小王不肯开口，黑魔王也不能把时间干耗在这上面。幕后黑手除了马奥斯，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没等小王缓过劲来站起身，黑魔王就再次踏上石阶，要前往17班的教室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这个22号保护区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寻常的地面通信塔的信号是覆盖不到这里的，只有使用特殊的通信器连通卫星，才能与超能特战队的领导联系。而那个通信器，就在黑魔王被没收的随身物品之中。 除了配备的通信器，黑魔王也可以联系这座保护区的上层，或是研究所那边，借用他们的通信设备。但黑魔王不信任那些人，想起钻研家的嚣张模样，他就觉得这个保护区肯定有大问题，说不定已经被蓝血猴暗中掌控了。 17班是马奥斯管理的班级，黑魔王此番前去，很有可能会碰上马奥斯。他只能期待马奥斯正好有事离开，比如去上厕所之类的。 大步地爬着石阶，最后黑魔王来到了石阶的尽头，往前是一小段死路，上面是钢制天花板，两边则是平滑的石墙。他注意到左手边有个虚拟操作面板，面板上标着0到9一共10个数字，还有“取消”和“确认”等按键。 看来要先输入密码，然后门才会开。 黑魔王想输入一个常见的密码试试，但他的食指刚碰到屏幕上的虚拟面板，面板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烁着的红色单词“error”。闪烁了几次，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窗口，上面写着“该指纹不具备通行权限”。 随着窗口的弹出，警报声大作。 虽然黑魔王有不被保护区的保安拦住的自信，但这警报声着实令人烦躁，心生不安。黑魔王不由得怒气上涌，一拳打爆了那块显示着错误警告的小屏幕。 警报声没有因此停歇。黑魔王甩掉粘在拳面上的碎石渣，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想找寻到出口。 被打爆的屏幕后面是一个墙洞，墙洞里填埋着pvc管道，管道里是原来连着屏幕的各种颜色的缆线，不知道通向哪里。 墙洞有十厘米深，但里面其实跟外面一样，都是平滑的石壁。 黑魔王觉得这墙不会是薄墙，便暂且搁下，朝头顶的钢制天花板望去。 第二十章 教室中的对峙 借着两边墙壁的灯管发出的白光，黑魔王看到，台阶走廊的钢制天花板每隔三十厘米，就会有一条横向的缝隙。缝隙不宽，且与天花板同色，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这一面天花板是用钢板拼接而成的吗？ 黑魔王想立即试验一下，他一跃跳起两米多高，直接给钢制天花板来了记结实的升龙拳。 “咚”的一声，天花板多出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凹陷，凹陷的中间是一只拳印。 落地之后，黑魔王甩了甩有点被震疼了的手。 这点疼痛是值得的，因为刚才的那一拳已足以让他判断出，天花板之上是空的。 做出判断后，黑魔王顾不上手疼，升龙拳一记接着一记打到天花板上，直到把天花板打出了一个可供穿过的豁洞。他扒住变形的钢板的边缘，借力跳到了天花板之上的办公室里。 刚一上去，黑魔王就注意到，有三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每人持着一把电击枪包围了他。 若是被电击枪击中，即使是黑魔王也会受重伤。 黑魔王不敢大意，连忙举起双手，解释道：“我是超能特战队的黑魔王，正在执行机密任务，请你们配合。” 说着，他习惯性地准备取出自己的特战队证件，但右手刚要探进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就有保安喝斥道：“不许动，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黑魔王的右手僵在半空，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的证件跟其他的随身物品一样，都被没收了。 看着电击枪那黑洞洞的枪口，黑魔王眯起了眼睛。当那双眼睛再度睁开时，已变成了一对诡异的黑瞳，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那个保安。 那个保安的一双眼睛像是被传染了一样，竟然也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滚开！”黑魔王低吼道。 双眼变黑的那个保安当即听令，朝一旁做起了前滚翻，滚着离开了，姿势颇为狼狈。 剩下的两个保安见到这一幕诡异的场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注意力都被在地上翻滚的同事吸引走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原地已没有了黑魔王的身影。 摆脱了这三名保安，黑魔王全速狂奔，来到了教学楼下面。 这时，教学楼里的学生们都在上课。 这幢教学楼是井字形的，中间是露天的小广场，四面是教室、活动室和模拟实验室。 黑魔王没有直奔17班的教室，而是先跑到了同楼层对面的走廊，隔着一个小广场的距离去观察17班的教室。 教室里坐满了蓝血猴，讲台上却没见到马奥斯，也没见到其他的饲养员。 难道这节课是自习课？ 黑魔王猜测着，不敢多耽搁时间，深呼吸一次后，稳步走向了17班的教室。 他谨慎地进入17班的教室，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像是隐身了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仅没有攻击飞向他，甚至连一只蓝血猴的目光都没吸引过来。 扫了一眼教室里埋头学习的一众蓝血猴，尽管心中疑惑，黑魔王还是来到讲台前，小心地拉开了抽屉。 果然，他的随身物品都在这里。 恶魔之环、通信器和特战队证件，还有钱包等杂物。 不对，还缺了抑制剂，抑制剂被放到哪去了？ 黑魔王拉开另一边的抽屉，焦急地在一堆办公用品中翻找着。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在教室的后方响起。 这个声音！黑魔王心中一颤，抬头向教室的后方望去。 只见马奥斯站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那边，脸上挂着可怕的狞笑，右手的手指间夹着两管针剂，正是黑魔王迫切需要的抑制剂。 “想要的话就过来拿。”马奥斯摇晃着那两管针剂，左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不想要的话，我就把这玩意儿给扔了。” “别扔！我这就过去。”黑魔王离开讲台，慢慢向马奥斯走去。 在马奥斯现身之时，黑魔王就已明白，自己拿到抑制剂的希望不大了。他借着讲台的遮掩，悄悄拿出通信器，用事先设置好的快捷键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此时，马奥斯让黑魔王过去，黑魔王便把通信器塞到风衣外侧的大口袋里，保持着通话。即使黑魔王不幸战死，也要让上级知道22号保护区发生的叛变。 一边慢慢走着，黑魔王一边试探着对马奥斯发出询问：“玫瑰群待你不薄，让你当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饲养员，你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 “你没发现吗？我体内的血已经是蓝血了。”马奥斯的左手握成拳，朝窗边的墙上擂了一拳。 拳头撤回，墙上多了个圆洞，圆洞周边却没有扩散的裂痕。这只有超强的力量和速度配合起来才能做到，黑魔王能打穿墙壁，却不能保证没有裂口。 “我看出来了。”黑魔王停在三米之外，继续劝说，“虽然很不幸，但这也是有解决办法的。我知道有一个社区，那里住的都是因公受伤，血液被污染的玫瑰群公民。现在停手还不晚，我会向上面说情，为你求得一份入住权的。如果你的家人愿意接受你，你可以把他们也带过去。” “你为自己留的后路就是这个吗？”马奥斯讥讽道，“关押蓝血人的社区和这里又有什么区别。你知道红血人为什么会讨厌我们吗？因为我们的蓝血是人类进化的产物，比起平庸的红血要高贵太多。好好看着，很快，蓝血人将会掀起一股巨大的洪流，淘汰掉所有劣等的红血人。” 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黑魔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复了心中的怒意。 他知道，马奥斯已陷入疯狂之中，很难再劝回来了。 马奥斯话中的“我们”一词，其实也包括了黑魔王，但黑魔王根本不屑于承认。只要他一天还是超能特战队的队员，他就会为玫瑰群效力一天。不管他的身体被污染到了何种程度，这份忠心都不会因此改变。 “那么，我们就是敌人了。”黑魔王把拳头攥响，即使拼上身躯残破，也想要给马奥斯来上一拳。 他现在只希望，在他死后，超能特战队能给他报仇，然后给他封个谥号或爵位之类的。 “哦，你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了。”马奥斯嘿嘿笑着，右手猛地一握，然后展开。两管针剂成了玻璃渣和些许水渍，就连针头也被压弯了。他搓了搓手，抹掉了掌心残留的玻璃渣，手掌上面一点划伤的痕迹也没有。 想象着死后会享受到的待遇，黑魔王热血沸腾，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为了人类！”他怒吼道，猛然跃起，朝着马奥斯的脸挥出了拳头。 第二十二章 蜘蛛洞（上） 龙血不敢置信地张着嘴，用手掌托住下巴才把嘴合了上去。 他感叹道：“我其实还是挺厉害的嘛。” “当然。”稚妪走出了房间，“你的能力看似限制不小，但要是能用心开发，威力的确是非常大的。这一串龙珠就送给你了，要善加使用啊。” 龙血应声接过龙珠，想要放到某个口袋里好好收着。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只能勉强起到遮羞的作用，想找到能容纳物品的口袋是不可能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串起渔线的首尾，把剩下的六颗龙珠绑到手腕上。 此时，利德也出了房间，他看着地上那双香喷喷的狼腿，禁不住道出了担忧：“那只狼人真的死了吗？会不会只是自断双腿逃跑了，藏在某个角落等着偷袭我们。” “应该是死了。”稚妪说道，“我感知不到他的能量了。” 龙血拍了拍利德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你的面前站着的，可是两位凶级能力者。况且，你忘了我们的目标吗？我们是要去救幻的，而不是来消灭狼人的，只要那个家伙不挡我们的路就足够了。” 听了龙血的话，稚妪忍俊不禁，说道：“就凭你们，也想去帮幻吗？” 龙血听到嘲笑声倒也不生气，反而心虚地反驳道：“我们没有资格去救幻吗？好歹我也……” “我不是说你们太弱。”稚妪打断了龙血的话，“而是想说，幻太强了，用不着你们帮忙。” 利德插话问道：“他比你还强吗？” “当然了，他是狂级能力者。”稚妪欢快地笑道，视线飘到了上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眼中充满了崇拜憧憬之色。 龙血和利德都被稚妪的话吓懵了，说不出话来，龙血尤甚。自从在很久前的一次联合测试中认识了稚妪，他还从未见过稚妪流露出这种欢快的情绪。此刻的稚妪很神奇地重新焕发了青春，不再仅仅是身体上，心理上也是。 惊讶过后，龙血和利德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对于能力者的世界，利德有太多疑惑，但他不知该从何问起。于是，他看向了龙血。如果是龙血，应该能提出有价值的问题。 至于龙血，其实他很早就觉醒能力了，但他随即便被抓进研究所来，保护区的文化课没学到多少。他看出了稚妪的情绪变化，却不知该怎么形容。 他憨笑着挠自己的头，想了一会，最后绕过一些表面的问题，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猜测：“你是不是认识幻？” “认识。”稚妪从回忆回到现实，表情冷了下来，语气淡淡的，“你不是也认识吗？” “我感觉，你好像认识他很久了。”龙血有些紧张地说道，像是一个被长辈训斥的小孩子。 “有多久？”稚妪的眼中好不容易又有了笑意。 “不知道。”龙血摇摇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打听了。” 稚妪微笑着伸出手，要摸摸龙血的头，但看见龙血的头上还烧着火，就把手缩了回去。 她轻叹一声，说道：“以幻的身份，来到这种地方玩耍，一定有他的目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我还是别重提往事了，不然会显得我一副自作多情的样子。” 一番感慨后，三人各想各的心事，都不说话了。 最后，是稚妪打破了沉默：“走，我们去找幻。不管他还记不记得我，我都想和他聊聊外面的事。现在他应该在研究那只机械大蜘蛛的残骸，不知道能不能腾出空来跟我说话。” …… 时间往前倒退一点，听着幻将要出招的宣告，钻研家只是惊讶，并没有过度慌张。 据钻研家所知，世上共有四名狂级能力者，三名属于各郡官方，一名是神秘的流浪者。幻不会是玫瑰郡的那位，也不是那个流浪者。那么，他是其他郡派来的间谍，还是某个新升阶的野生蓝血猴部落族长呢？ 自从进了22号保护区工作，好久没见到凶级以上的能力者了。 在保护区觉醒出凶级的能力，概率是极低的。因为能被允许生育后代的蓝血猴，都是没觉醒能力的。这样，遗传信息中的异能突变部分越来越少，数代下来，能直接觉醒到强级已是极为优秀的了。像那龙血，觉醒时也是强级，过了几年才在狱中升到了凶级。 正想着，钻研家感觉身子一偏，朝右侧滑去。 他看了眼屏幕，上面正显示着警告，机械合成兽的右侧四条长腿已被齐齐斩断，导致机体暂时的失衡。 机械合成兽的自动战斗ai边从断腿处弹出车轮调整重心，边朝幻发射出各种颜色的异能。结果它刚站稳，又朝左侧倾斜了过去，原来是幻又把它左侧的四条腿斩断了。 “你是想把它拆开来玩玩吗？”钻研家怒声喊道，“我告诉你，没门！” 钻研家刚说完，机械合成兽就爆炸了，炸得很彻底，仿佛这本来就是一大坨炸药。 幻开启护身能量，挡住了袭来的冲击波。刚才那场爆炸可不是他引发的。 他盘旋于空中，在废墟中的一堆废铁里搜寻钻研家的尸体。 有一块地面上，确实染着大量的红血。但可疑的是，幻没有找到肉块或内脏什么的，连半只眼球或一小截肠子都没见到。 “奇怪，真的只有这种程度的抵抗吗？”幻咕囔着，打算放弃这边，去上层看看解放研究所的进度如何了。 在他要破开楼层，一飞冲天的前一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幻心生疑惑，立即飞过去查看。 只见上百只机械蜘蛛从一个圆形的洞口里爬了出来，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不知道洞里面还有多少。 不过，地上爬着的蜘蛛也不尽是些大蜘蛛。它们大小不一，最大的跟钻研家操控的那只差不多，最小的只有小轿车那么大。 地面上满眼都是机械蜘蛛，幻觉得看起来挺恶心。他朝地面伸出右手，猛地张开。地面上立刻冒出了一个超级巨大的漩涡，眨眼间就吞噬了三四十只机械蜘蛛。 漩涡来得快，走得也快。当漩涡消失时，那一片区域变得空荡荡的，不论是砖瓦石块废铜烂铁，还是上面的机械蜘蛛，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虽然幻刚才挥手间消灭了三四十只机械蜘蛛，但后面的机械蜘蛛立刻补上空缺，洞里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蜘蛛。 幻觉得那个蜘蛛洞肯定连接着某个秘密的所在，可能藏着这座研究基地许多年来的终极研究成果。他来此的目标正是这个，当然要进去看看。 于是，幻运起全身的能量，如一道流光般飞进了蜘蛛洞里。 第二十三章 蜘蛛洞（下） 蜘蛛洞里的空间比幻想象中还要大。 这是一座中空的塔楼状石洞，高数百米，直径数十米，石墙上凿着密密麻麻的方格，用铁支架加固，每间方格里趴着一只机械蜘蛛。 百余只机械蜘蛛爬出自己的方格，攀着周围方格的边缘爬下，推推挤挤地爬出了蜘蛛洞。 看了一会那些方格，幻的视线被塔楼的地面吸引了。 这里明明是研究科学的地方，地板上涂绘着的，却是像魔法阵的玩意儿。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幻应该是飞在机械蜘蛛的侦查和攻击范围之内的，但根本没有机械蜘蛛对幻发起攻击。 等到大部分蜘蛛都从蜘蛛洞离开了，幻降落到了画着魔法阵的地面上。仍是没有机械蜘蛛攻击幻，它们都急匆匆地逃离了这座塔楼。 幻降落时是开着护身能量的，但他的脚接触地面后，感觉这边的地面只是被画上了图案的普通石头，没什么特殊的。 可是，当他准备步行离开时，刚走出一步，周围的景色就变了个模样。 他撞上了一面坚硬又冰冷的阻挡物，由于没收住劲，撞得脑门发痛，头昏昏的。 幻退后一步，摸着额头，去看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那是一面铁栅栏，铁栅栏上锈迹斑斑，似乎已用了很长时间。 这熟悉的一幕让幻心头一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只竖着的铁笼子里，笼子已上了把大锁。 “吵什么吵！”从隔壁房间走过来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的男人，正一脸怒容地系着腰带。他看了眼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幻，抓起身旁桌上的一根细竹条，使劲抽向了幻。 细竹条划过铁笼栅栏之间的间隙，来到了幻的肩膀之上。 铁笼里就那么大点空间，躲也无处可躲。于是，幻打算使出护身能量。 然而，幻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体内空空荡荡，哪里有半点能量的痕迹。 细竹条狠狠抽了下来，落在幻的左肩和脖子之间，留下了一道鲜艳的紫色。 幻吃痛，抬起手来要抓住细竹条，但没能抓住。 “你还敢挡！”穿白大褂的男人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地打了下去。 多么熟悉的一幕，即使幻不愿去想起这段记忆，可他的身体仍清晰地记得这份痛楚。 幻放弃了抵抗，因为他记起来了，如果用手去挡，就会被打得越凶。 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幻直视铁笼外施暴的男人。 白肤色，黑头发，满面油光的脸是属于东方人的扁平，却留了一脸西方大叔的浓密络腮胡。 他就是幻的父亲金庭祥。 比起金庭祥，幻遗传了更多来自母亲的东方面孔，秀气可亲，只是脸稍白了些，像是个白面书生。 借由着回忆往事，幻转移了部分注意力，稍稍缓解了些痛苦。 随着难听的“咔啦”声响起，细竹条被打断了，金庭祥气得把晃悠悠连在一起的两截细竹条扔到地上，转身走到铁笼对面的长桌上，摆弄起了桌上的各种玻璃器皿。 尽管抽打已经结束，但幻的肩膀、胳膊和胸腹处被抽到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 看着金庭祥的背影，幻愁眉紧锁。 他知道，细竹条的抽打其实只是前菜，金庭祥正摆弄的才是真正能使人生不如死的东西。 幻还保留着来到这里前的记忆，但他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因为现实世界的记忆在不断地往深处躲藏，要是幻不时刻提醒着自己的现状，现实世界的记忆就不会被想起来了。 他一边看着金庭祥在玻璃瓶里调配某种液体，一边思考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不一会儿，金庭祥调配出了一种蓝色的药水，盛在玻璃瓶里，看起来像是蓝墨水。 金庭祥从桌上的一只纸箱里抓出了一支注射器。撕开注射器的包装，小心地用注射器吸取玻璃瓶中的蓝药水。接着，他推出注射器里多余的空气，笑眯眯地来到了铁笼前。 “小幻，乖，来让爸爸给你打一针万能药，你身上的伤就全好了。” 对于金庭祥这副满面笑容的模样，幻早已看透。这可不是在担心幻的身体状态，而是在担心幻在注射时一反抗，导致注射失败，浪费了他刚刚调配的一瓶药水。 至于“万能药”，则是药水的名字。这是金庭祥研究了十多年的项目，但效果并不理想，副作用比药效还要大得多。 幻顺从地撸开单薄的衣袖，递出了密布针眼的胳膊。 金庭祥眼疾手快地握住这条胳膊，把注射器一下扎了上去，推入了注射器里的万能药。 幻收回手臂，背靠着栅栏，慢慢滑了下去，蹲在了铁笼子里。 一股热流从注射之处产生，迅速扩散到了全身。 幻感觉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特别是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恐怖。 其实，这已经算是还不错的感觉了。 在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许多针眼时，幻就判断出了自己正处于整个实验时期的后期。这时候的他，身体被万能药长久摧残，生机已消失了十之八九。不过，或许是长期被注射同种类的药水，让他的体内产生了些许抗性，抵抗万能药副作用的能力越来越强。 比起刚开始那几次的生不如死，眼下这次的痛楚跟一口气灌了半瓶烈酒的感觉差不多，倒是还能接受。 蹲在地上，幻把头埋到膝盖上，回忆着父亲的过往。 金庭祥，出生于本地富商家庭，有二分之一的东方血统。他的父母在五十多岁时才生下他这个独子，便格外溺爱他，却养成了他自私自负的性格。 不过，他多金又帅气，且擅于隐藏自己恶劣的脾性，在成年后倒也混得不错。 他从父亲捐过款的名牌大学毕业后，就在大学附属的研究室挂了个闲职，用研究室的资源来搞些新奇的小实验。 在婚姻上，他也像父亲那样，娶了一个温柔的东方姑娘。虽然他有时会在醉酒后对妻子动粗，但妻子以传统东方女性的忍耐力扛了下来，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噩梦，是从幻出生后开始的。 第二十五章 进阶的试验 被开除之后，金庭祥整日躺在床上，闲得发慌。 他不必担心钱不够花，因为他从父母那儿继承过来的钱足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只是，总躺在床上也没啥意思，金庭祥觉得要找些事来做，才不会太过无聊。 这个所谓要做的事，正是研究出万能药。金庭祥已经在这上面投入了十多年时间，一日没研究出来，他便一日不能解除痴迷于其中的魔障。 研究室里那一套设备，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市面上很难买全，甚至是买不到的。 通过非正规渠道，倒是能在黑市里买到，不过价格是其原本价值的数倍。 金庭祥不在乎这价格，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他这里就算不上问题。 收拾出一间房子专门用来做实验，摆上一条长桌用来放各种形状的玻璃器皿，拆开一只只纸箱取出高价买来的设备，整齐地摆在长桌上。 如此一来，金庭祥的家庭实验室便算是完成了。 万能药的研究计划重启。 跟在研究所时一样，金庭祥的进展不大。因为金庭祥其实对化学知识知之甚少，只是想当然地摆弄瓶瓶罐罐，把各种强效药压成粉末，兑水搅合到一起。 经过多年凭着直感的调配，金庭祥确定下来一种泛蓝的药水。他不清楚这种药水的药性如何，也不敢亲自去尝几口试试。所以，他有必要找些活体，来试验一下药水的效果。 他再次联系了黑市，买了些猴子、野狗和山鸡，让卖家装进铁笼里送过来。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其实他更想买些黑猩猩、野猪和鸵鸟，但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大型动物，又不肯请助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金庭祥在买来的动物身上注射了万能药试作品。 有一句话叫作“是药三分毒”，而数十种药搅合到一起，恐怕就是十分毒了。 买来的那些动物一个没剩，全都死了。它们死的时候都是七窍流血，模样看起来很瘆人。 金庭祥不清楚万能药有没有治疗作用。不过人先被药中的副作用害死了，治疗作用并不会对死人生效，就算是有也看不出来。 这些动物的尸体需要处理掉，不然就连药水的制作者金庭祥也不知道，尸体会不会传播体内那效力极强的毒血。 穿上一身防护服，金庭祥开了铁笼，把动物尸体一个个拖出来，拉到花园里刨个大坑埋掉了。 这次试验过后，金庭祥仍不死心，又买了几批动物来做试验。可是，之后几次的结果跟第一次一样，被注射了万能药的动物都死了。 被注射了万能药之后，动物们会立刻痉挛起来，痛苦地哀鸣着。不到十秒钟，它们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七窍里渗出蓝色的液体。 金庭祥有模有样地研究了十多年，预想中能瞬间治愈百病的万能药，实际上却是一种可怕的剧毒。 尽管这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但金庭祥不愿意去承认。 如果这药是个十足的失败品，那么花了十多年宝贵时间去研究它的金庭祥，就不再是天才，而是个蠢蛋废物了。 脑子里飘过“废物”这个词，金庭祥立即想起了之前那名同事鼻青脸肿的模样。 “不可原谅。”金庭祥握紧了拳头，对着身前的空气连挥了几拳。 于是，金庭祥把试验失败的沮丧感转移到了那名原同事身上，变成了对那人的愤恨之情。 他想立刻冲到研究所，掐住小张（那名同事）的脖子，把一整瓶万能药灌进小张的喉咙里，让小张说说这药水的味道如何。 不过，目前还不到那一步。 金庭祥打算再研究一阵子，把万能药的毒性发挥到极致。然后，再用这完美的药水去毒杀小张。 自诩为天才，内心深处却隐藏着理性的自卑。 当这份自卑被别人、被事实硬生生地揪出来后，金庭祥失去了最后一丝身为人类的理智，彻底堕入了疯狂之中。 他要继续用活体试验这个老办法，把万能药的毒性发挥到极致。 彻底疯狂的金庭祥变得非常激进，他不再满足于动物试验，而是盯上了人类这个物种。 当然，他虽是疯了，却还不算太傻。 如果选择有家室和工作的人动手，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受害者的失踪，然后麻烦的警方也会介入进来。 所以，金庭祥选在晚上八九点时，对街边徘徊的流浪汉出手。 晚上八九点，普通人已回到家，享受下班后的空闲时光。而流浪汉还在街边徘徊，闯进饭点过后的餐馆，讨些剩饭菜来吃。还有的流浪汉在找晚上的住处，可能是长途车车站，也可能是废弃工厂的棚屋，抑或是更简单一点，占用一张路边的长椅，以报纸为被子，将就歇一宿。 金庭祥以前就觉得，市里的流浪汉太多了，就像是从下水道里窜出的大只老鼠，看着闻着都令人作呕，路过的人连踩上一脚的意愿都没有。 为了“崇高”的理想，金庭祥忍住不适的感觉，从后面接近一名流浪汉，用浸了乙醚的手巾蒙住了流浪汉的口鼻，将后者迷晕了。 随后，他搀着流浪汉，仿佛对方只是他一个喝醉的朋友。他就这么搀着流浪汉，把流浪汉塞进了他特意停在附近的轿车的后座上。 金庭祥把车开进车库，很满意一路上都没人在关注他这辆车。 他从轿车后座拉起流浪汉，又搀着流浪汉朝独栋别墅里的实验室走去。 大概是乙醚的效力减弱了，在穿过车库通往大厅的门时，流浪汉居然醒了过来，惊恐地叫道：“你是谁？这是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好在药力并未完全消失，流浪汉挣扎的力气很弱，连站都站不稳当，没能挣脱出金庭祥的控制。 “闭嘴！”金庭祥呵斥道，一巴掌甩到了流浪汉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流浪汉打懵了，等流浪汉回过神来，已是在实验室之内，正要被装进特制的铁笼里了。 流浪汉慌张地握着铁笼的门，身子挺住，不肯进到铁笼子里。他边挣扎，边哭喊着求饶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取走我的内脏！你想要钱的话，我会想办法筹给你的。” 金庭祥笑了，他居然被当成贩卖器官的人。那种低劣的敛财手段，他才不屑去用。 “我不会杀你的。”金庭祥温和地笑道，眨眼间就把注射器扎到流浪汉的大臂上，推入了一管蓝色的药水，“杀你的，是它。” 第二十六章 金幻 被注射了万能药后，流浪汉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显得十分痛苦。因为被疼痛夺走了力气，流浪汉没法抓牢铁笼的门了。 金庭祥一脚蹬在流浪汉的屁股上，把流浪汉踹进了笼子，然后锁上了笼门。 他看着铁笼里的流浪汉，猜测着药效的结果。 他想：“人类算是大型动物，在同等剂量的情况下，说不定可以抗住万能药的副作用。” 痛苦地挣扎了半分钟后，流浪汉不再动弹了，脸上流出了数行蓝色液体。 “唉，果然还是撑不住。”金庭祥叹道，“把他埋到花园里，免得放久了发臭。” 他拉来一辆小推车，停在铁笼旁边。然后，他打开笼门，双手伸到流浪汉的腋下，把流浪汉的尸体拖出来，放到小推车上面。 金庭祥推着推车往花园走，走到一半，又觉得把尸体埋在花园里不合适。 今天绑走一个流浪汉没人注意，不代表以后都不会有人发现。做多少次试验就要杀死多少个流浪汉，金庭祥还要做很多次试验，很有可能会有被警察盯上的一天。万一被警察搜查到花园里有人骨，他就逃脱不了嫌疑了。 要想在家中销毁尸体，而省去抛尸的环节，要么用高温炉火烧到渣都不剩，要么用强酸把尸体溶解成一滩水。 金庭祥更喜欢后者，因为他觉得后者更具有技术含量。 因化学而死，尸体又被化学的手法处理掉，整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 最后，金庭祥选择了氢氟酸作为融尸的药剂，但他没有去买大塑料桶当作盛放尸体的容器，而是选择了自家的浴缸。 普通人家的陶瓷浴缸当然禁不住氢氟酸的腐蚀性，但金庭祥家的浴缸是镀金的，氢氟酸对金子没有腐蚀性，镀的金子就相当于涂了一层防腐层了。 等到氢氟酸被黑市的送货小哥送上门，金庭祥急不可耐地开始了融尸。 明明才过了一个晚上，金庭祥给尸体脱衣服时，就感觉尸体已经在发臭了。不过，那其实是流浪汉长期不洗澡，本身自带的味道，而不是金庭祥想象中的尸臭。 他把尸体抱进镀金浴缸，旋开氢氟酸桶的盖子，提起来“吨吨吨”地倒进浴缸。他担心尸体会溶解得不完全，所以多倒了几桶，让水平面能大致没过尸体。 金庭祥很喜欢看着金属在强酸中慢慢溶解的过程，他觉得观察这个过程能起到很好的减压效果。 溶解人类尸体这么大东西的过程，金庭祥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站着腿酸，正打算搬把椅子过来坐着看，却是听到了门铃声响起。 金庭祥皱了皱眉，猜不到来人是谁。刚杀了人的他有些心虚，脑中不由自主地放大了那些不吉利的想法。 难道是警察追查过来了，不可能这么快的？ “小艾，安保系统全面启动。”金庭祥对着天花板说道，“还有，让我看看外面的人是谁。” “好的，主人，安保系统已全面启动，马上为您播放门禁系统的实时监控画面。” 一个悦耳的女声回应了金庭祥的命令。随即，马桶对面墙上的巨屏电视自动开启，一个面容清秀白净的小男孩出现在了电视屏幕的画面里。 小男孩的身子瘦弱，眼神东张西望的，透露着不安。 看着这一幕，金庭祥的面色凝重，没有决定下来该如何处置。 这个小男孩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可能是警察的诱饵。一旦金庭祥开了门，藏在附近的警察就会一拥而上，涌进屋里把他逮捕。 “小艾。”金庭祥又唤醒了ai，“我家附近有藏着警察，或是其他危险分子吗？” “主人，您的房子周围一切正常。” 电视屏幕里显示着，小男孩在按了几次门铃后没得到回应，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金庭祥才出声问道：“你是谁，来我家干嘛？” 小男孩回过身来，答道：“我叫金幻，是您的儿子。” “我的儿子？”金庭祥嘟囔着重复了一句。想了五六秒钟，他才想起来，十多年前，他的前妻确实给他生了个儿子。离婚之后，法院判决他每月支付一点抚养费，于是他在银行账户里开了个定时转账，然后就没再管了。 没想到，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 “你不是被判给那个女人了吗，还来找我干嘛？”金庭祥说道，“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就会帮你做事或是给你付账。” “我妈妈一周前死掉了，姥姥一家让我来找你。”金幻说道，“您没收到葬礼的请帖吗？” 金庭祥用鼻子发出不屑的哼声，一个小人物的葬礼哪有研究重要，如果不是为了走个过场，顺理成章地接手遗产，他连父母的葬礼都懒得去。 “什么请帖？大概被我直接扔进垃圾桶了。”金庭祥笑道，“那个女人的命还挺硬的嘛，她从生了你之后就一副要死的样子，没想到撑了十四年才死呀。” “不准拿我妈的死开玩笑！”听了这番话，金幻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怒容，鼓起腮帮子对着摄像孔对了口唾沫。 看着电视屏幕里被放大了数十倍的那口浓白唾沫，金庭祥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他发誓一定要让这小子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时，他的目光正好扫过地上摆着的几桶还没开盖的氢氟酸。 “对了，就让你尝尝万能药的厉害。”金庭祥狡诈地笑着，自言自语，“然后，再把你融掉，让你们母子团聚去。” 想好计划后，金庭祥赶忙奔出卫生间，冲出了家门，去追离开的金幻。 幸运的是，金幻根本没走多远，离开院子外的大栅栏门后，就蹲在五六米远的围墙边上，偷偷抹着眼泪。 金庭祥找到金幻后，慢慢地靠近金幻，在金幻身前蹲了下来。 “对不起。”金庭祥轻声说道，“我刚才只是想开个玩笑让你别太紧张，没想到紧张的其实是我，居然开了那么过分的玩笑。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听到那种话了。” 金幻抬起挂着眼泪的小脸，惊讶地看着金庭祥，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金庭祥用右手食指的指背轻轻地揩去了金幻脸上的泪珠。 “很抱歉，给你留下了一个很坏的第一印象。”金庭祥抱住了金幻，拍着金幻的肩膀，“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欢迎你回家。来，跟我进去。” 第二十七章 此药强身健体 把金幻哄骗进屋后，金庭祥没有立刻进行试验。 他意外地很享受这个过程。 捕食者在进食前，会先戏耍猎物，这是饭前的趣味小游戏。 金庭祥把金幻领到餐厅，从可供二三十人就餐的矩形餐桌下拉出了一张高靠背的木椅。 “你先坐一会儿。”金庭祥拉过金幻，把金幻按到了木椅上，“我去给你炒几个菜，很快就好。” 金幻看着金庭祥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厨房和餐厅之间用一面木制架子隔开，架子里的格子是中空的，格子里竖着一瓶瓶酒，只看包装的样子就知道是很贵的酒。 “您的房子好大。”金幻端正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以一句赞美的话作为聊天的开始。 “这原本是我父母的房子，他们死后，这房子就归我了。”金庭祥边切着刚洗净的二荆条边说道，“我平时不请家政服务的人，房子的清扫倒成了一件麻烦事。” 金幻闻言，拿手指抹了把红木桌面。果然，指腹上多了层浮灰，这房子确实没被经常打扫。 “既然我以后要住在这儿，那么您就把清扫工作交给我。”金幻笑着提议道。 “当然可以。”金庭祥在厨房那边也笑了一声，“等我们吃完饭，我就带你去认一认那些需要打扫的房间。” 金幻当即答应下来。 他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不可思议。 刚见面时，父亲对他的态度比较冷淡。但父亲追出来道歉后，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温和可亲。 从小，他就常听妈妈讲离婚前的旧事。那些故事中的父亲冷酷而自负，且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脑海中由许多故事拼凑成的父亲形象，与现在正接触着的父亲不相符，小小年纪的金幻在遇到这种认知偏差的问题时，不知道哪个父亲才是真实的。 如金庭祥所说，饭菜很快做好了，一盘盘陆续摆到桌上。 两人在长餐桌上相对而坐，即使是坐在餐桌的长边上，两人之间也隔了接近两米的距离。 为了让两人都能方便地吃到菜，金庭祥拿来食盘，将菜分成两份，装在两个食盘里，一人一个。 看着食盘里的几样菜，金幻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评价。 虽然每道菜的品相看起来都不错，但种类也太杂了些。 炒菜是自贡小炒肉，主食是意大利面，汤是海带味噌汤，食盘的边缘还堆着一团咖喱酱。 好像是看出了金幻的疑惑，金庭祥解释道：“这是我最拿手的几样菜，你都尝尝。” 金幻半信半疑，用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片放入嘴中咀嚼，感觉有点咸。于是，他又用左手捏着瓷汤匙舀了一匙海带味噌汤送进嘴，倒是中和了超出的那部分咸味。 总体来说，味道还算不错。 金幻猜测，也许父亲在离婚之后，就开始自己学着做菜了。 说了几句称赞菜肴美味的话，金幻把咖喱拌进了意大利面里，埋头吃起了面。 他不会做饭，今后住在这里，负责做饭的应该是父亲。想到以后都要吃这种风格混杂的饭菜，金幻认真咀嚼品味着，期望自己能早点适应下来。 饱饱地吃上一顿美味的饭菜，让金幻的堆积的压力舒缓了不少。 最近几天，他在格格不入的大人场合里来回穿梭，遭到了各种推脱和嫌弃，这让他很是心累。那些主动接近他的，都是希望能从他身上获利的人。 金幻想：“父亲他那么有钱，应该没有想从我身上获得的东西。” 想着，金幻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父亲。 金庭祥的眼睛盯着食盘前面的空桌面，好像在走神。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金幻紧张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父亲或许真的是个温柔的人。”金幻想，“大概是妈妈心里怀着对父亲的恨，所以讲起往事时只说了些添油加醋的坏事。十多年过后了，父亲的坏脾气想必也有所改善了。那么，就由我主动出击，跟父亲拉近关系。” 在心中做下决定后，金幻张了张嘴，鼓起勇气喊了一声：“爸爸！” 金庭祥听到声音抬起头，愣了两秒，才意识到是在叫他。 “什么事？”金庭祥问道，“你是想吃甜点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叫你一声‘爸爸’。”金幻试着扮演起小孩子的天真烂漫之态，“以后我还会叫你无数声爸爸呢，我从小到大都很少说这个词，所以要多多练习才行。” “哦。”金庭祥玩腻了父子游戏，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吃饱了吗？我有个好玩的房间要给你看。” 金幻一摸微鼓的肚皮，吃得的确差不多了，便答道：“我吃好了。爸爸，你快带我去。” 金庭祥起身离座，吩咐道：“你紧紧跟在我身边，别走丢了。” 父亲的命令，金幻不敢不从。他紧跟着金庭祥离开餐厅，像个挂件一样贴在金庭祥的左手边。 当金庭祥打开那间实验室的门时，金幻被吓住了。 这里有好多化学相关的器物，还有些神秘的铁笼铁链之类的东西。有一口架在火炉上的大缸正咕咚咕咚冒着泡，里面煮着浓稠的蓝色不明物体，散发出奇怪的腥臭味。 以金幻初中程度的化学知识来看，这里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化学实验室，倒像是电影里炼金术师或巫术师炼药的地方。 金庭祥用长勺在大缸里舀出一小勺蓝色液体，倒进坩埚里继续加热调配着。 同时，他还嘱咐道：“你可以在这个房间里随意看看，但不要乱碰，也不要走出房间。” 金幻答应一声，忍着房间里的腥臭味，在房间里四处转着，眼神漫无目的地乱飘着。 自从他擅自在脑中为这个房间加了奇怪的设定后，就觉得整个房间都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氛围。特别是那几只空铁笼，它们半开的笼门像是一张张嘴，在诉说着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惨事。 “金幻，你过来。” 一声呼叫打断了金幻的胡思乱想，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回头一看，金庭祥正朝他走来，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注射器里装着半管蓝色液体。 “那是什么？”金幻抢先问道。 “这是万能药，我研究了十多年的成果。”金庭祥轻轻晃动着注射器笑道，“它能帮你强身健体，治疗顽疾。你的身体看起来挺瘦的，我来给你打一针，让你浑身的肌肉膨胀起来。” 第二十八章 此药包治百病 不管怎么看，这管万能药也太可疑了。 与其让金幻相信这万能药标榜的效果，不如告诉他这世界上有超能力存在。 由于宣传的效果太夸张，再加上对这房间的专业性产生了怀疑，就更加重了万能药的可疑性。 当金幻感到怀疑后，再看向金庭祥的脸，那张脸上的笑容就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可亲，而是透着十足的疯狂。 于是，金幻连忙摆手，假笑道：“我这样子挺好，不需要打针，您把药水收起来。” “少废话！”金庭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一脚踹到了金幻的肚子上。 金幻没料到，对方的翻脸来得如此之快。等他注意到金庭祥的笑容消失时，对方的脚已经踢到了他的肚子上。 金幻倒飞了出去，撞倒了身后的一只铁笼，滚到了地上。 他捂着肚子，感觉那里又麻又痛，仿佛肚子要从身体中分离开了。 金庭祥走了过来，左脚重重地踩在金幻的胸膛上，左手掐住了金幻的脖子。 晃动着右手上的注射器，金庭祥威胁道：“不要乱动，乖乖配合我，不然我就掐死你。” 金幻想说出个“好”字，但他被金庭祥掐住脖子，连气都不能喘，试图说话的结果只能是引来一阵咳嗽。 见到金幻咳嗽着，快被掐死了，金庭祥松开了手，转而抓住金幻的左臂，把注射器中的万能药平稳地推了进去。 万能药的药力立即发作，带来的痛苦已不必多提。金幻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剧烈的疼痛感，他一心想着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即便就此死去也没关系。 于是，在疼痛当中，他失去了意识。 金庭祥看着地上不动弹了的金幻，啧了下嘴说道：“又死了一个，我的万能药果然很厉害。” 他蹲下身子，把手掌贴在金幻的左胸上，做最后的检查。 事实没有出乎金庭祥的意料，金幻的心脏确实停止跳动了。 金庭祥离开实验室，去了一趟用来融尸的厕所。 厕所的镀金浴缸里，流浪汉的尸体才融掉了一小部分，要全部融解还得花上几个小时。 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金庭祥干脆去了卧室，往大床上一躺，打算睡上一会儿。 昨晚他用流浪汉做完试验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处理尸体的方法和今后的计划，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他现在很困了，躺在床上闭着眼，还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被敲响的是他卧室的门。 “咚咚咚。” 每一段敲门声都是三下，敲的声音不大，频率也不急，但一直在敲着，没有中途停下来。 刚听到敲门声时，金庭祥才睡醒，大脑有些迷糊。但是当他稍一清醒，就立刻像个弹簧一样，马上爬了起来，翻身下了床。 他拉开大床右侧的床头柜的抽屉，从抽屉里提出了一把短管霰弹枪。然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盒，放到床头柜上，单手撕开纸盒的盒顶，露出了盒子里满满的铜色霰弹枪弹药。 卧室的门还在被敲着。 “咚咚咚，咚咚。” 也许是因为久久得不到回应，每一段的敲门声从三下变成了五下。 金庭祥没有慌张，仍是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准备。 他的左手从上面抓住纸盒，然后翻转过来，倒了一把霰弹枪弹药在手心里。接着，他把这些弹药一颗一颗地塞进了短管霰弹枪的枪膛里。 不管在卧室门外敲门的人是谁，他都会在开门的一瞬间开枪，用这把霰弹枪轰烂他的狗头。即使对方是警察也不例外，这就是私闯民宅的代价。 装好全部六发子弹，金庭祥稳步走到门边，猛地打开了门。 “嘭！” 在开门的同时，金庭祥还没看清外面的人，就朝着预想中那人脑袋的高度开了一枪。 金庭祥单手持枪，右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麻，差点扭伤了。 可想而知，迎面中了这一枪的人，脑袋会变成何种精彩的模样。 金庭祥拉低枪口，朝身前看去。 金幻正躺在地上，头顶冒血，嘴里叫疼，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摸了把额头，结果摸到了一手的血。 金庭祥感到十分惊奇，赶忙把短管霰弹枪的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金幻。 “你怎么没死？”金庭祥声色俱厉地叱问道，“被注射了药没死，中了弹也没死，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金幻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话都说不利索了，“对了，你开枪时打的位置是我的头顶上方。” 听了金幻的解释，金庭祥明白了部分原因，才觉得刚才他情急之下大脑停转，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金幻才十四岁，而且比同龄人还要更瘦小一些，所以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五。金庭祥开枪时，瞄准的是一米七到一米八的位置，这是因为住在附近的人种身高普遍在一米八往上。综上所述，金幻的头没被轰爆，只不过头皮被散开的霰弹枪弹药擦了过去，流了些血。 至于金幻被注射了万能药却没死，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人惊奇，但排除了一些意外情况就只剩它了，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相。 想到这个答案之后，金庭祥兴奋了起来，对金幻的热情倍增。 “我还以为是小偷闯进来了，才开的枪。”金庭祥又摆出了他的假笑，“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见到金庭祥靠近，金幻的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对不起，我……”金幻好像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金庭祥敏锐地发现金幻腿边的地板上多了些水渍，空气中也多出了一股尿骚味。 留意到金庭祥的目光，金幻知道事实已经败露，只好坦白道：“对不起，我醒来之后想上厕所，但房子里的每个房间都锁着，从外面进不去。” 他的讲述停顿了数秒，期间瞄了一眼金庭祥身后那扇门上挂着的铁牌，上面写着“金庭祥的卧室”。 “最后我快忍不住了，就只能来找您帮忙了。”金幻委屈地说道，“但您一开门就开枪，我被吓了一跳，没忍住就……” “哈哈。”金庭祥爽朗地笑了数声，把金幻拉了起来，“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厕所清洗一下，顺便看看你的伤势。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伤口现在应该已经痊愈了。” 第三十三章 劝降黑魔王 这边幻还在寻找破除幻境的方法，至于另一边，研究所之外的校园，十七班的教室里，黑魔王的拳头终究没能落到实处。 因为在被拳头打中脸之前，马奥斯就以极快的速度，矮下身子推出一记肘击，撞到了黑魔王的胸口上。 其实这时候，不管马奥斯出什么招，都远远快过了黑魔王的反应速度。凶级和强级的差距，要比黑魔王想象中多出太多。先前跟幻的那场战斗，如果不是幻为了省去找路的时间，故意被抓进研究所，黑魔王连看见幻出招的机会都不会有。 被凶级能力者打了这么一下，本来黑魔王会倒飞出去，撞烂黑板和墙壁，摔进隔壁的教室里。但是，马奥斯以瞬移般的速度冲到黑魔王的背后，给黑魔王的后背又来上了一拳，缓和了黑魔王倒飞的势头，让黑魔王直接摔到了地板上。 黑魔王的胸骨断裂，扎进了肺里，使他感觉到呼吸困难，每喘一口气，肺都像要被撕开了一样疼。 马奥斯踩上了黑魔王的后腰。黑魔王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沉重得使他动弹不得分毫。 “原来你也会玩这一出。”马奥斯说着，取出了黑魔王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通信器。 “哈哈哈，咳咳。”黑魔王笑得太用力伤到了肺，咳出了一大口血，“你发现得太晚了，这里的情况早就被我的上级知道了。老大，17班的饲养员被感染了，还是个凶级能力者，你快派特战队里的高手来镇压他。” 黑魔王的后半句话，是对通信器里的上级说的。不过，通信器里没有传出回应，也不知道电波的另外一端，特战队的领导是什么反应。 马奥斯并不紧张，按下通信器的通话按钮，结束了这次通话，然后把通信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说的高手，到底有多高？”马奥斯问道，“我看你们小队的三个，实在是不咋地。” “你以为能从我这里套到情报吗？”黑魔王寒声道，“你只需要知道，不久后赶来的救兵比你高多了就好。”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马奥斯笑道。 马奥斯的自信不仅来自于自身，更来自于他坚实的后盾——幻。他有幸见识过一眼幻的实力，那已是完全超出人类的领域，近乎于神迹了。 马奥斯抬起脚，把黑魔王拽起来，直盯着黑魔王的双眼，说道：“你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事实上真的不在乎死在我手上吗？你还年轻，一定有理想尚未实现，有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到手，你真的甘心带着这些遗憾死掉吗？” 黑魔王把视线移到别处，不去看马奥斯的脸。经马奥斯刚才一说，黑魔王确实产生了些许惋惜感，他才二十岁出头就已是强级能力者，说不定将来能升到狂级，成为与特战队首席战斗员并驾齐驱的存在，受万人敬仰。 但要是死在这里，就会彻底失去扬名立万的机会。再加上验尸时会查出他已被感染，可能导致他连“战斗英雄”的称号也不会有了。 惋惜归惋惜，让黑魔王乖乖配合马奥斯行动是不可能的，那会违反了当初他加入超能特战队时立下的誓词，变成人类的叛徒。 黑魔王没看马奥斯，马奥斯却把黑魔王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马奥斯能看出来，黑魔王誓死不降的决心已然松动，只需再撬动几下，就可为他所用了。 “你加入超能特战队，立下誓言要保护人类。”马奥斯陈述着在外界连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我要你做的事不是伤害人类，并不会违背你立下的誓言。你愿意尝试一下，留下性命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吗？” 黑魔王终于肯与马奥斯对视，道出了推测：“你肯定是想借我的异能做些什么坏事。” “坏事……从你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坏事。不过我想借你异能洗脑的不是人类，而是他们。”马奥斯说着，目光朝左右两边扫了扫，他说的是教室里的学生，“我需要让他们绝对地效忠我，永不背叛。” 黑魔王也看了看这些学生。 这些学生真是异常，如此激烈的战斗，如此紧张的争论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却连头都不抬一下，全都伏着身子，做着习题或看着桌上的课本，如同一个个机器人。如果不是看到部分学生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黑魔王就真以为这些蓝血猴连生物本能都失去了。 蓝血猴出现了群体性的反常行为，想必是因为平日里经受了极端严厉的教育和残酷的处罚，或许还要加上一些个人崇拜。 这番好戏自然是出自于马奥斯之手。 黑魔王想，即便没有自己的帮助，这些蓝血猴的脑子里也被打上了“服从”的烙印，背叛马奥斯的概率是极小的。 想到这里，黑魔王心动了。活命的诱惑不断冲击着他那越来越薄弱的底线，他开始主动为自己找起了配合马奥斯的借口。 马奥斯轻笑，把头靠在黑魔王的肩膀上，两个人像是在拥抱。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你对这些蓝血猴做了手脚呢。”马奥斯低声在黑魔王的耳边劝道。 马奥斯的声音透着男性的低沉，并不动听，可那句话听在黑魔王的耳朵里，却像是蜂蜜一样甜。 听完这句话，黑魔王的心中也陡然冒出一个主意。如果那么做的话，不仅能保命，还能再给特战队立下一功。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但想到那个主意的他不仅没有懊悔，反而带着一份期待和窃喜。 “好，我同意。”黑魔王松口了，“不过我洗脑的对象只有这个班级的蓝血猴，除此以外一概不碰。” “没问题。”马奥斯放下了黑魔王，“我只要他们就够了。但是，你不要想着耍花招，你在民间可是小有名气，我对你的能力——灵魂污染，知道的会比你预想中更多。” 黑魔王失去支撑后，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他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说明道：“你的班级里剩下这些蓝血猴都是无能力者，凭我的实力可以永久性地修改它们的认知。” “很好。”马奥斯笑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开始，就在这间教室里。” 第三十四章 永不改变 黑魔王的命就握在马奥斯的手里，马奥斯说要在教室里完成洗脑，黑魔王虽然觉得选在教室里太过明目张胆，但也只能照做。 当然，马奥斯其实还是有所顾忌的，他过去把教室的前后两扇门给关上，还上了锁，又让坐在窗户边的学生把窗帘给拉上了。 窗帘一拉上，教室顿时就黑了下来。马奥斯又让学生把灯给开了，这才让教室恢复了明亮。 因为平时受到了马奥斯的严厉教育，学生们都很听话。让他们拉窗帘或是开灯时，只有坐在窗边和开关旁的学生会有动作，其他学生还是照样埋头学习。 洗脑的程序开始了。马奥斯安排的顺序是从教室前排到后排，学生们坐着不用动，让黑魔王走到每一个学生面前，挨个进行洗脑。 黑魔王刚才想好的那个主意需要趁马奥斯不注意时再做，但马奥斯好像是认准了黑魔王会耍些花招，就一直跟在黑魔王的身边，看着黑魔王一个个地进行洗脑。 “你将效忠于马奥斯，绝对服从，永不改变。”黑魔王对着一个卷发圆脸的小姑娘发动了灵魂污染，小姑娘的眼睛一黑，继续埋头做她的作业去了，好像看不出什么变化。 就在黑魔王想着要不要故意搞点事制造机会时，教室里靠走廊一侧，中间的大窗户被敲响了。 马奥斯亲自走到窗边，撩开窗帘，18班饲养员的脸出现在了窗户后面。 “你们班干嘛呢？”18班饲养员问道，“把窗帘拉上了，刚才又有很大的说话声，是不是在放电影？” “不是的。”马奥斯解释道，“特战队的人正在里面检查。” “这样啊。”18班饲养员笑着点了点头，“检查的进度怎么这么慢？光你那一个班就检查了这么久，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班呀？” “我不知道，轮到你的班级时会通知你的。”马奥斯回道，心里想着该怎么把这个烦人的苍蝇给赶走。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18班饲养员把两只手招在耳后，摆出一副滑稽又欠揍的表情，“你出来说，咱们哥俩在走廊里好好聊聊。” 如果不是18班饲养员素来以人蠢话多在保护区内闻名，马奥斯真要以为对方是黑魔王请来的救兵了。 在马奥斯和18班饲养员对话期间，黑魔王的确在搞小动作。 “你将效忠于马奥斯，绝对服从。”黑魔王说着，趁着马奥斯没空注意他时，他就停了下来。 这一次的施咒中，黑魔王没说“永不改变”这四个字。所以，这是一次短时效的灵魂污染。 不只如此，黑魔王还抢下了那名学生的作业本和中性笔，在作业本中间一页撕下一小块纸，快速地写下几行字，揉成一团塞进了学生制服的兜里。 被抢走了作业本，学生那副厚厚眼镜后面的呆滞眼神变得慌乱起来。他急忙掀开课桌的抽屉，掏出一本教科书放到桌上，又进入了学习的状态。 对于黑魔王的小动作，厚眼镜学生没做反抗，也没汇报给马奥斯，只是死板地执行着日常任务——好好学习。 塞完纸条后，黑魔王走到下一名学生的课桌前等待着。 视线再转到窗边，18班饲养员邀请马奥斯出去聊天，但马奥斯可不会同意。 “我还在忙，等有空再说。”马奥斯说了句托辞，就合上了窗帘。 他转过身看了眼黑魔王，发现黑魔王正站在那儿等着，就挥挥手说道：“继续。” “你将会效忠于马奥斯，绝对服从，永不改变。”黑魔王又念起了完整版的异能触发词。 向班里每人只说一句话，总共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黑魔王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里暂时没黑魔王什么事了，马奥斯也不能放任黑魔王在保护区里随意溜达，就把黑魔王关进了一间大地下室里。 这间地下室和外界的防空洞作用差不多，都是用来躲避灾难的。万一保护区里出现了灾难级的状况，在保护区任职的人类可以躲进这里暂避风头。这间地下室理论上可以防御住凶级能力者连续半个小时的攻击，更别说黑魔王这个刚受了重伤的强级能力者了。 地下室的厚实铁门发出轰隆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这块地儿，不管是墙，还是门，都特别厚，想必不管在里面干什么，外面的人都是听不到的。 不过，黑魔王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也整不了什么活，只能气愤地朝铁门上捶了一拳。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很疼，被震麻了。哦不，是骨折了。 黑魔王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伤势，现在他彻底被蓝血感染了，以他强级的身体素质，只要不受致命伤，多吃点食物补充能量，伤势很快就会自动痊愈了。 想到食物，黑魔王环顾四周，发现那一排排货架上摆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他的手伸到一袋黄瓜味薯片上方，停了两秒，又缩了回去。 这包薯片摆在如此显眼易取的地方，吃起来又会那么轻松，很明显是大众所喜欢的热门食物。 黑魔王认为自己与热门绝缘，是个特立独行的，极具个性的人。 所以，他走到货架的深处，从偏僻的角落里抱出一箱军用压缩饼干。从箱中取出一袋，撕开包装，放到嘴里一咬。这饼干跟砖头一样硬，果然够硬核，不同凡响。 吃了几口，黑魔王恰好看到，军用压缩饼干的旁边居然放着一箱煎饼，还是罕见的地瓜面手工煎饼。 黑魔王赶紧把这个箱子开封，从真空袋里抽出一张叠起来的灰黄色煎饼。 他盘腿坐下，把地瓜面煎饼摊在腿上，掰碎军用压缩饼干摆在煎饼上，再小心翼翼地把煎饼卷起来。 为了不让煎饼里的军用压缩饼干撒到地上，黑魔王右手握着煎饼头，左手捏着煎饼尾，让煎饼横起的角度与地面平行。 用臼齿咬住煎饼，两只手配合头部的摆动稍稍一撕，一小块煎饼便被咬了下来。 黑魔王缓缓咀嚼着嘴里的美味，让煎饼和军用压缩饼干与唾液充分混合，军用压缩饼干散发的葱油香气和地瓜面煎饼自带的淡淡甜香气相得益彰，每咬一口都有能量从中喷涌而出。 有了食物提供的能量作为补充，黑魔王身上的伤势渐渐痊愈了。 第三十七章 学海告状记 “饲养员先生，我要说的就是那个马奥斯。”学海后退半步便站稳了脚，心中一急，难得地说了句顺畅的话，“马奥斯他被蓝血感染了，还绑架了超能特战队的黑魔王，把全班同学都洗脑了。” 一旦暂时克服了对人类的恐惧，学海说话不利索的坏毛病也不治而愈了。 18班饲养员冷笑着站起来，说道：“区区一只蓝血猴，居然也敢直呼我好哥们马奥斯的名字，还当众编排他的坏话，我看你是不想在保护区待下去了。” 18班的学生们也听见了学海说的事，教室里顿时炸了锅，学生们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 “闭嘴！”饲养员对着学生们吼了一声。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但不到两秒钟，热闹的讨论声又响了起来。 看来，在对学生的威慑力上，18班饲养员是远远不如隔壁班马奥斯的。 “我说的事千真万确，我以我的性命发誓。”学海举起右手做立誓状，“如果您不相信，就让保护区的常驻医生验一验马奥斯血液的颜色，那应该能作为证据。” 见学海说得郑重其事，不像是开玩笑，饲养员不禁信了几分。不过，学海说的事实在太过离奇，让他难免不怀疑其真实性。 “黑魔王是超能特战队的人，能使用神奇的超能力，怎么会被一名饲养员绑架了呢？”饲养员质问道，不过语气比之前平和了一些。 于是，学海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全盘道出，让饲养员听得傻眼了，底下的学生则是激动得大叫。 学海怏怏不悦地扫了眼教室里吵闹的学生们。比起平日里接受严酷教育的17班学生，这帮18班的学生太过自由散漫，几乎没把饲养员的话放在心上。 “你说马奥斯在墙上打了个洞？”饲养员倒吸了口冷气，确认道。 “是的。”学海点点头，“我当时是用眼角余光看到的。” “那你跟我来。”饲养员拉着学海的胳膊走出教室，走到了隔壁的17班教室外的走廊上。 此时，17班教室的窗帘已经拉开，从走廊可以透过窗玻璃看到教室另一侧的墙壁。 饲养员趴在窗户上，一点一点检查对面那堵墙，却没找到学海所说的，破损的墙洞。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就转过身攥住了学海的衣领，怒声叱问道：“怎么回事？我没在墙上找到你说的破洞。” “肯，肯定有的。我应该不会看错的。”学海结结巴巴地说道，“您让我进去找找看。” 饲养员犹豫了两秒，松开了学海的衣领，警告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找不到那个破洞，我就联系保护区的区长，把你给处理掉。” 学海听着打了个寒颤。 通常，优秀的蓝血猴在毕业前就会被尊贵的人类预订，毕业后就会被直接送到工作的地方。稍次一级的，在毕业后定期举办的招聘大会上，通过向金主拼命展示自身的特长，也大都会以平价或廉价卖出自己。最后剩下的，就是学海这种资质平平的了。 学海的个人资料里只能填上几句“忠于人类”、“吃苦耐劳”这种不知真假，不值一提的套话。再看资料里附上的个人照片，也实在找不出几处称得上帅气的地方。这种蓝血猴，对于金主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这种劣质蓝血猴，如果在毕业之后，过了一年还找不到工作的话，就会被所属的保护区处理掉。 至于处理的方式是什么。据说，载着无职蓝血猴的卡车，开往的目的地是肉类加工厂。 学海知道，以自己的资质是很难找到工作的。所以，他的告密不仅是出于对人类的忠心，还夹杂着自己的一份私心，盼望着保护区的尊贵人类看在这次告密事件的份上，能给他介绍一个工作的去处。 现在，眼看着自己将会既得不到赏识，还要丢了小命，学海慌张害怕，用发软的双腿走到后门，轻轻推开了后门。 同往常一样，学生们都在埋头学习，没有一人抬头来看学海。但是，学海很清楚，同学们肯定注意到了他。不管同学们是用眼角余光看，还是竖起耳朵听，对学海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压力。 终于，学海来到了记忆中墙壁损坏的地方。 他定睛一瞧，解开了墙壁上破洞消失的谜题。原来，墙上的破损之处被贴上了一张白纸，白纸跟墙壁的颜色相近，隔远了不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学海要绕过坐在墙边的那名同学，去戳破蒙在破洞上的白纸，好让饲养员看到这个证据。 是得到被介绍工作的机会，还是在毕业前就被处理掉，成败在此一举。 在学海的手距白纸只差十厘米时，突然有一只手横伸过来，握住了学海的手腕，阻止学海破坏那张白纸。 在17班，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除了学习，若是有开窗开灯开投影仪之类的活，则是由座位离任务点最近的学生负责。 由此，为墙上的洞作掩护，守护遮掩之物的人，就是坐在墙边的那名学生。眼下，抓住学海手腕的人，也正是他。 此人身强力壮，把学海的右手腕攥得生疼，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都到这一步了，学海哪肯放弃，硬是爆发了潜能，左手就如蛇形刁手的武技般迅疾探出，在白纸上戳出了一个大洞。 见白纸被戳破，守护者大怒，一拳打到了学海的面门上，竟是把学海直接给打昏了。 昏迷的学海躺倒在地，守护者仍不住手，骑在学海身上，左一拳，右一拳，朝学海的脸上招呼，把这张脸打成了一张青紫交加的大花脸。 18班饲养员一直在窗外观望。 学海戳破白纸时，饲养员没看出那是白纸，还以为是学海觉醒了异能，掌功了得。但随后，学海被打倒，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饲养员这才看清，墙上被戳破的原来是张白纸。 蓝血猴打架，饲养员遇见了，怎么能不管。更何况，学海是揭发马奥斯的功臣，放任功臣被打，那成何体统。 于是，18班饲养员大步走进了教室。 第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18班饲养员想着向区长汇报，可去了区长的办公室一看，区长不在这儿，只有区长秘书正站在档案柜前整理文件。 区长秘书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胸脯和屁股都像是充了气一样大，腰却是如同被金箍勒住了那般细。 秘书扶了扶金边眼镜，那张庄重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把档案柜的柜门一关，转过身对饲养员说道：“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我会转告给区长的。” “不行，我要直接跟区长汇报。你告诉我他去哪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饲养员的态度很坚决。 “我不知道。”秘书说道，“你可以在午休之后再来一趟。下午保护区会召开定期的誓师大会，区长会提前回到办公室进行准备的。” “你少来这套。”饲养员强硬地说道，“我要汇报的事是很紧急很重要的，你直接告诉我区长去哪了，我亲自过去找他。” 秘书叹了口气，说道：“区长正在地下街休息，你要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想跟他汇报，我可以帮你打通他的私人电话。” 饲养员的表情数变，最后摆摆手笑道：“还是算了，我就不打扰他休息了，等他下午回来了再说。” 等到饲养员出了办公室，秘书把门锁上，小彩虹就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你愿意配合就好。”小彩虹说道，“这样我就省得下手杀掉你们两人了。” 秘书偷偷看了眼小彩虹手里的猫舌笔，脸上闪过忌惮的神色。 “不知道他要向区长汇报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秘书说道。 小彩虹转动把玩着手里的画笔，说道：“他想汇报的事，和你见到我出手后猜到的差不多。我就稍微透露一点，我们神血会的会员可不是只有17班的学生，数量要远远多出这些。你不要想着耍花招，要是我觉得你有反抗的意图，随时都能把你处理掉。” “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的所有要求。”秘书努力使自己板着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个18班的饲养员，他也知道了一些你们的情报，你们不用管管他吗？把他除掉，或是像对我一样，找其他会员把他看管起来。” “他呀，那个饲养员只要出了这间办公室，就不归我负责了，自有其他人去处理。”小彩虹笑着走向秘书，“至于我们嘛。反正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你再陪我练习一下我的能力。你刚才可是说过，会配合我的所有要求喔。” …… 从区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18班饲养员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他进了食堂旁边的小型超市，那是专为保护区职工提供服务的地方。他在那里买了一个炒面面包，打算带进自己负责的18班教室去吃，顺便看看班里的蓝血猴是不是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饲养员从19班那一侧的楼梯上了三楼，一上来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厕所门口聚集着五六个男生，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他驻足朝那边望了望，认出了这总共五名男生都是自己班的蓝血猴。 这群家伙聚在一起准没好事，肯定又在商量着要搞些什么恶作剧了。 饲养员见到这五名学生有些发憷。要想走到18班的教室，必须得从这五名学生的身边走过去。饲养员不想被学生搞恶作剧，就打算下到二楼，从另一侧的楼梯再绕到18班的教室。 刚转过身下了一级楼梯，饲养员又站住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太窝囊了，太给人类跌份了，居然连几只畜生都怕。 为了争一口气，饲养员重回三楼，快步走到那五名学生的旁边，大声呵斥道：“干什么呢！堵着厕所门口，是想占着里面的屎不让别人吃吗？” 五名学生都看向了饲养员，其中一人揶揄道：“饲养员先生，您吼得那么大声，是急着进去吃屎吗？” “你，你！”饲养员指着那个说话的学生，气得说不出话。 “其实这间厕所里除了屎，还有另外的好东西哦，饲养员先生您一定会感兴趣的。”另一名学生说着就揽过了饲养员的肩膀。 饲养员黑着脸把搭肩的学生推开，冷哼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里面除了屎，还有尿是？” 五名学生都哈哈大笑。 一人打趣道：“饲养员先生，您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怎么除了屎就是尿的。” 另一人则是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明道：“其实，这间厕所的一个隔间里，正藏着您喜欢的小彩虹，就是隔壁班每次考试都考第一的那个姑娘。” “胡说八道！”饲养员的脸由黑转红，“你说谁喜欢小彩虹呢！” “谁脸红就是说谁的咯。” 学生们又是一阵大笑。 饲养员被这般取笑，是很想立刻走掉的。但他又很在意小彩虹的事，好奇小彩虹为什么会躲在男厕所的隔间里。他确实是喜欢小彩虹的，但小彩虹是隔壁班的学生，又被外界的大贵族预订了，不是他想碰就能碰的，所以只能把这份喜爱之情藏在心里。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情感怎么会被自己的学生发现了的。 见到饲养员站在原地犹豫着，学生们又在他耳边煽风点火。 “我们刚才听到小彩虹在隔间里哭，说她光着身子，没有衣服穿，所以不敢出来。” 饲养员咽了口唾沫，问道：“她为什么会光着身子躲进男厕所？女厕所不就在旁边吗？” “我们也不知道啊。”学生摊手回道，“我们也这么问她，可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隔间里哭，也不回答我们的问题。还是您进去瞧瞧，您是饲养员，她应该会听您的话。” “嗯对。”饲养员说道，“虽然小彩虹不是我的学生，但我身为饲养员，有些事是必须由我出马的。” “对对。”学生附和道，“我们也跟您一起进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作证，您是清白的，只是要进去查看情况。” “有道理。”饲养员连连点头，“我们一起进去。” 于是，在五名学生的簇拥下，饲养员走进了男厕所。 第四十二章 不良之风（下） 听到区长的呵斥声，学生们没有就此退去，反而寻找着区长视野的盲区，渐渐地向区长接近。 包围而来的学生们像是一条条鬣狗，等待着进攻的机会，不断消耗着区长的体力和注意力，伺机给区长添上一道伤痕。而区长则像是一头受伤的野水牛，时刻警惕着，期望着能用硬角挑死一条鬣狗，借此吓走其他的鬣狗。 电击枪就是区长的角，也是他唯一的武器。他不能随意射击，因为电浆弹虽然比实体弹耐用，但也不能无限发射。 区长抹了把流到下巴的鼻血，正欲对逼得最近的一名学生开枪射击，却听到了齐刷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向远处望去，但只看到了一片暗铜色的波浪。 学生们比区长看得清楚，所以当那片暗铜色波浪一现身，他们就都四散奔逃起来。 枪声响起，是那片暗铜色波浪开的枪。弹雨倾泻而出，追赶着逃走的学生们。区长有种错觉，仿佛能听到子弹从耳边飞过的声音，看到子弹钻进学生们的皮肉，使得学生们的生气从弹孔泄出，倒在地上变为了一具具尸体。 灭杀似乎只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片暗铜色的波浪涌了过来。隔得近了，区长才看清楚，前来帮助他的是一名名穿着战斗装甲的战士，是保护区的其中一支自卫小队。 自卫小队中走出一人，与区长进行交涉：“区长，首先我要向您道歉。我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出动了自卫小队。” “没关系，你的决策很正确。”区长说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动自卫小队，应该是得到了什么警兆？” “是的。”士兵说道，“我们接到举报，保护区里出现了一个叫作‘神血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会员极为疯狂，会聚集起来伤害人类。18班饲养员的遗体已被确认，此外还有两名饲养员失踪，生死不明。所以我出动了自卫小队，在保护区中巡逻，等待您归来后做下一步的指示。” “好的。那么，自卫小队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巡逻，另一路护送我回办公室。”区长下达了命令，“能发动这么大规模的叛乱，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今天下午的誓师大会由你们负责安保，我推测那个神血会在誓师大会上会有动作。” 士兵们应诺，按区长的指示行动起来。 区长在士兵的护送下回到办公室，并把医生叫来，给他治伤。秘书把准备好的誓师大会演讲稿递给区长，区长戴着备用眼镜朝秘书身上扫了一眼，察觉出了异样。 “你的衣服怎么回事？好像沾到了不少灰土。”区长问道，“你是不是遭到神血会的袭击了？” 秘书刚要回答，就感觉后脖颈一疼，像是有把刀抵在那儿。她不敢说实话，只好干笑着否认道：“没有，没有的事。在您告诉我之前，我连神血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区长说着正要收回目光，越过秘书身体的视线却看到窗帘鼓了起来，正在微微摆动，就像是在里面藏了个人。 区长警惕起来，默不作声地指了两名站在办公桌旁的士兵，又用下巴指了指窗户的位置，示意两名士兵前去调查。 两名士兵端着步枪，瞄准摆动的窗帘，两人呈翼状包围过去，步伐稳健而快速。靠右的士兵轻轻抓住了窗帘的一边，靠左的士兵继续瞄准着摆动之处，只要稍有异动，他就会开枪歼灭敌人。 窗帘被猛地拉开，午后的明媚阳光射进屋内，微风从开着的窗子吹了进来。原来，窗帘的鼓起摆动，只是因为风儿吹在了上面罢了。 区长松了一口气，拿起演讲稿看了几眼，又给摔到了桌上，对秘书说道：“下午我不讲这个，你给我准备一份新的演讲稿。我要大批特批最近的不良风气，规范化保护区的管理制度。” …… 亲眼目睹18班饲养员死在身前，死状惨烈，学海的心灵受到了极重的冲击。他抹了把沾血的脸，失魂落魄地穿行在走廊的人群中，看到他这副模样的学生纷纷给他让道，唯恐避之不及。 路过17班的教室时，他从窗子朝里看去，见到自己的座位和离开时一样，仍是空地上摆着一摞书，没有桌子。因为桌子还在楼下，没搬上来。 “他死了，我，我也会死的。”学海自言自语着走过教室，下了楼梯，来到了楼下的桌椅前，抚摸着光滑的桌面。 他下楼本是要将这桌椅抱上楼去，却进入了无意识的状态，脑中空空，什么都不去想，一屁股坐在了铁椅上，两条胳膊担在桌上，托着腮，发起了呆。 路过的学生见他坐在这儿，鼻青脸肿，衣服上全是血，就报告给了自己的饲养员。不过，现在饲养员们个个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去管学生的事，况且还是别班学生的事。所以直到下午的上课时间，学海仍是坐在这儿，看上去像在沉思，但其实什么都没想。 最后是17班的学生出动了三人，把学海连同桌椅搬回了教室，让他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继续发呆。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被神血会这么一闹，真正还敢去教课的饲养员是少之又少。17班就属于没有饲养员来教课的情况，班里的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埋头用功。只是他们如今已不会再去学那些如何讨好人类主人的技巧，而是在编写着反抗人类的计划，以供马奥斯从中挑选出值得采用的方案。 正上着自习课，安静的教室中响起了激昂的音乐声，那是从前门旁边挂在墙上的喇叭里发出的。听到这个音乐声，就代表着学生们需要去操场上集合了。 因为事先已发出通知，下午保护区要开誓师大会，而且马奥斯也要求班上的学生准时参加，所以17班的学生们纷纷停下手头的活，从座位上站起来，有序地从前后两扇门往教室外面走。 有些神奇的是，学海也跟着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出了教室，混在队伍之中。如果不是他的模样太过特殊，旁人还真看不出他和别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第四十三章 绝望下的反抗 17班的学生到达操场时，小彩虹已在17班方队的固定位置等着了。她抱着一册画本排进队伍，思考着马奥斯交给她的任务。 小彩虹看向演讲台侧下方的饲养员方队，马奥斯就站在那个方队里。饲养员方队的周围站了十多名士兵，都穿着战斗装甲提着步枪。除了这些，每个班的方队边也站了数名士兵。 马奥斯交给小彩虹的任务是清理掉这些士兵，可小彩虹还没决定好清理的方式。 她给自己的能力起名叫“画中世界”，这是个极为强大的能力，但也很考验画技和想象力。在能量足够的前提下，她可以让所画之物现身于世，画得越精美，招式的威力也就越大。 她要是凶级能力者的话，完全可以召唤出数十把天谴之剑，把士兵都捅死。可她只是个强级能力者，即使把她全身的能量耗空，也不一定能召唤出十把天谴之剑。 所以，她需要想出一个相对节能的杀人方法。 想用省力的方法杀人，就得找出对方的弱点，以己之强攻敌之弱。 装甲士兵的弱点在于士兵本身，即便穿上了刀枪不入的装甲，里面的士兵也还是脆弱的人体，硬的只不过是外面那层壳罢了。 小彩虹取出左臂下夹着的画本，画本上画着七八个栩栩如生的火柴人。每个火柴人约有十厘米高，手上空空，却都是一副在挥舞武器的样子。翻开第二页、第三页，也都是些差不多的火柴人。 这就是小彩虹准备好的杀招，不久前在离开区长办公室时，她也留了一个火柴人在区长秘书的脖子上。 操场上的音乐声渐渐隐去，区长在两名士兵的保护下登上了演讲台。演讲台上方降下了巨大的投影布，投影布上正实时播放着演讲台上的画面，以保证站在后排的方队也能清晰地看到区长讲话时的样子。 “喂喂喂，一，二，三。”区长把嘴凑近固定杆上方的话筒，测试音响系统是否运作正常。 底下的方队里，小彩虹左臂抱着画本，右手拿着画笔，不紧不慢地给每个火柴人添上一根红缨长枪，让它们有了能够挥舞的武器。 在投影布的画面上，学生们可以看到，这次区长登上演讲台时的形象和以往不同，右边的眉毛下面贴了条创口贴，鼻子被奇怪的模具塞住了，也没戴那一副常架在鼻子上的框架眼镜。 区长面对着镜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副坏掉的眼镜。 投影布上出现了眼镜的特写，镜架扭曲着，镜片碎裂得只剩下了一点点。 区长的双眼在摘了眼镜后显得有些违和，似乎比往常更大更突出，配合鼻子上那只夸张的模具，让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青蛙的脸。 他努力地用嘴来喘气，在喘气的间隙凑近话筒发言：“认出这副眼镜了吗？这是我以前戴的那一副眼镜。你们知道这副眼镜为什么会坏掉吗？” 区长在喘气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被学生袭击的事，并着重描绘了蓝血猴的狡猾恶毒，还有自己和自卫小队的英勇神武。讲完故事，他言明要彻查此事，并加强对蓝血猴的管理，制定更加严苛的保护区区规，支持互相举报，若是有违反规定者可就地处死。 出乎他的意料，往日里逆来顺受的蓝血猴发出了不满的喧哗声，甚至还有朝演讲台上扔杂物的。 区长躲到了两名保安身后，对着取下来的话筒吼道：“反了，真是反了，太不像话了。饲养员们，管好你们的班级。自卫小队，看到有喧哗闹事的，不用汇报直接击毙。” 见到这种混乱的场面，没有几个饲养员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管的。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就算小部分饲养员有去管管的心思，现在也不会去做出头鸟，管那档子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要变天了啊。”马奥斯仰头望着保护区那极高的穹顶感慨道。 站在他旁边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也抬起头来望着穹顶，笑道：“屁，这里哪来的天。你是被吓坏了，脸色惨白惨白的，还说起了胡话。” “可能，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那个学生只是在捉弄我，并没有真的杀了我。”马奥斯说道，“你呢，你被学生怎样对待了？” “哦，原来你是侥幸活了下来啊，我可就不同了。”青年小伙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我假装投降，把准备袭击我的学生带到办公室去，说要给他们派发高科技武器。结果呢，我按下了办公室墙上的一个按钮，让他们体验了一下自动安保系统的厉害。他们的血可真是臭啊，我换了好几个拖把也没能把地拖干净，等这个誓师大会结束后，我还得回去继续拖地呢。” “那你挺有智慧的嘛。”马奥斯听罢点了点头评价道，停顿了几秒后，又换了个话题，“看着这些反抗的学生，我就想起了农耕时代的百姓。那时候百姓很容易满足，只要能不被冻死饿死，就什么苦都能扛下来。可是，轮到欠收的年份，赋税徭役又重，就会出现饿殍遍野的景象。 “要是干等着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会活活饿死，可那些愚民又不敢出头做点什么。因为他们还缺一个有胆识的领导者，即使起义失败也会替他们担下罪责的领导者。 “这时，若是有勇敢者登高一呼，就会有成千上万个胆小的愚民响应，抓起田间的草叉锄头，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反抗军。” 明明正在闲聊，对方却唐突地讲起了历史课，这让青年小伙大为不解。但想到这个大叔的脑子可能被吓出了问题，青年小伙就释怀了许多。反正站在这儿也是闲着无聊，青年小伙就接着马奥斯的话题聊了下去。 “你怎么能把人类的先祖拿来跟蓝血猴这种牲畜做比较呢？”青年小伙反驳道，“而且，就算硬要比较，蓝血猴当中也没有能做领导的家伙呀。既有不惧怕人类的胆识，又有足以震慑手下的实力，还要有足够的领导能力，这些可是蓝血猴们在保护区里学不到的。” “你说得对。”马奥斯说道，“学生当中的确找不到这种有能力带着大家反抗人类的，所以领导学生们反抗的，其实是我这个饲养员。” 第四十四章 剧变 听了马奥斯的自白，青年小伙受惊不小，但仍以为马奥斯在说胡话。他正要出言劝阻对方的胡话，下巴却被马奥斯冰凉的右手捏住了，导致他说不了话。 青年小伙看着马奥斯狞笑的脸，心中慌张，有了极不妙的预感。他要拨开马奥斯的手，但这只手抓得很紧，仿佛跟他的下巴合为一体了。 他的预感应验了。 马奥斯的手陡然加大劲头，把青年小伙的下巴捏碎扯了下来。 青年小伙吐着血沫发出惨叫，说出的话含糊不清。 周围的饲养员发现了异状，都四散逃开，受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短短数秒间，饲养员的方队就变得混乱不堪，大家都奔向附近的士兵，寻求庇护，反而干扰了士兵的视线，挡住了士兵行动的路线。 演讲台上的区长使劲眨了眨戴着隐形眼镜的双眼，望到了饲养员方队的混乱，便对着话筒吼道：“发生什么事了？自卫小队快去处理一下。” 自卫小队的士兵们艰难地拨开人群，举枪瞄准着马奥斯，发出了警告：“不许动，举起手来！” 看了眼自己胸脯上一个个抖动的激光点，马奥斯还真就举起了手。 对付蓝血猴，士兵们不必多此一举，直接就地射杀即可。但马奥斯目前的身份是人类，生命受到宪法的保护，在没有进一步反抗举动的情况下，士兵们能做的只有逮捕马奥斯，之后再移交给外界的法院处置。 见马奥斯举手投降，饲养员们的惊慌稍缓，不再紧围着士兵。在士兵们的注意力被马奥斯吸引过去之际，有几个眼尖的饲养员却是看到了一些小小的黑影。 这些小小黑影踩在人们的肩膀上，一跃数米远，最后攀到了士兵们的肩膀上。这时，它们的模样才被看清，原来是一只只火柴人。 火柴人们将长枪高高举过头顶，朝士兵的头上掷去。它们人虽小，力气却出奇的大，一根根长枪破开头部的装甲，钉进了士兵们的太阳穴中，一击毙命。 顷刻间，饲养员方队周围的士兵全部因此死去。紧接着，守在各个班级旁的士兵也纷纷倒下了。 消灭了士兵，那些火柴人们又扑向了饲养员们。 失去了士兵的保护，饲养员们不得不再次拔腿逃跑。火柴人以几乎是贴地飞行的速度追赶四散的饲养员，把黑乎乎的纤细手臂刺入饲养员的脖子，扯断了饲养员的动脉。 看着逃跑的饲养员们一个接一下倒下，学生们的方队也乱了起来。 神血会的成员们出了方队，用出各自的异能，去给没死透的饲养员补刀。有意加入神血会的学生，也结起伙来围住闯进学生方队的饲养员，希望借此机会捡个漏，以通过神血会的入会审核。 演讲台上的区长吓坏了，赶忙给身旁的两名士兵下命令：“你们先替我挡一会儿，我去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给外界。” 两名士兵应诺，端起步枪，扫射起了飞奔而来的数个火柴人。 火柴人的身子本就小，身法又十分灵活，被子弹射中的概率是很低的。即使很不巧地中弹，它们也会用残缺的身体继续战斗。 面对着一大片掷去的长枪，人类士兵的反应速度可就没有火柴人那么快了。长枪钻进了士兵的眉心，在大脑中快速震荡着，把大脑搅出了可怕的空腔。 干掉了这两名士兵，火柴人们没去追区长，而是返回到17班的方队，又跳进了小彩虹空白的画本里。 饲养员的方队那边，站着的就只剩马奥斯了。 马奥斯放下举起的双手，扫了眼四周遍地的尸体，畅快地仰天大笑起来。 有三个胆大的学生来到了马奥斯身边，他们都持着从士兵尸体上搜出的匕首。其中一个蹲下身子，割起了地上青年小伙的脑袋。另外两个则是一起出手，一前一后把匕首朝马奥斯的身上刺去。 “铛铛”两声。 两个学生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上被一股巨力扫过，握着的匕首就不见了踪影。他们再往马奥斯身上看时，见到马奥斯的手上多了两把匕首。马奥斯握着匕首的刀身，手上用力一握，两把匕首的刀身就碎成了一块块铁片。 两个学生惊骇不已，拔腿就跑。 马奥斯冷笑一声，自语道：“现在心情好，就饶你们一命。” 蹲着的那个学生听到这话抬头一望，正好看到马奥斯跑步离开，一步五六米，速度惊人，操场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串马奥斯留下的小坑。 学生提着青年小伙的头颅站起身，望着马奥斯快速离去的背影，直到马奥斯的身影消失了许久，他仍站在原地没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 区长的逃跑虽是着急慌张，却也有着明确的方向。他要逃往的地方是避难室，那里是保护区里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连避难室都失陷了，那么躲到其他地方也是无济于事。比起穿着战斗装甲的士兵，现在他更信任厚实的铁壁。 二百斤胖子的跑步速度可想而知，尽管区长已拼上了老命去迈动双腿，跑得满脸通红，喘得像个鼓风机，可带着满身的脂肪型负重实在是跑不快，只比平时走路快上稍许。 其实跑到一半时，区长就发现马奥斯在后面跟着了。但他总不能停下来束手就擒，只好装作没看见继续卖力跑。好在不知是怎么回事，马奥斯一直在后方保持着十米远的距离慢慢走着，距离稍远些时，就又快走几步赶上。 区长不明白马奥斯是在玩哪出，他之前听到士兵汇报，说是马奥斯徒手捏碎了另一名饲养员的下巴。区长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想任何一个部位被捏碎。所以，尽管他感到全身酸痛，每喘一口气肺都要炸了，还是要坚持跑下去。 跑着跑着，因为有些缺氧，区长的大脑发昏起来，居然出现了一点幻觉。他回想起了小时候在农村赶猪去配种的经历，那时他拿着一根柳条，跟在猪的后面，威吓着猪往前走，就像是现在的场景。不过，现在他变成了那头被赶的猪。 好不容易到了避难室的门前，区长猛喘着气，抬起哆嗦的手，抓紧时间完成指纹虹膜和密码验证。在这期间，马奥斯就站在不远处，抱胸观望着区长那紧张刺激的开门过程。 验证的步骤结束后，避难室厚达两米的圆形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了。 区长急忙连滚带爬地窜进避难室，接着立马在里侧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关上门，并把避难室的操控权限提到了最顶级。这下子，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人能打开这扇门了。 不管马奥斯跟在后面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都不重要了，他不可能进入这个避难室了。这个避难室的密闭性极好，有供氧系统、有巨量的食物和水，连娱乐系统都有，在这儿足以撑到救援到达了。 就在稍微喘匀了气的区长在心中感慨着世事多变，准备吃些零食压压惊时，他突然听到放食物的货架那边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四十六章 战三凶 回到操场的马奥斯一看，就认出了那三人。 那三人在外界都是大名人，他们的名字在玫瑰郡是家喻户晓。 金发的叫闪光，凶级中位能力者，能力是镭射眼。 黑发的叫黑鹞，凶级下位能力者，能力是飞行。 红发的叫箭头，凶级下位能力者，能力是钻头手臂。 同时对上三名凶级能力者，即使是全盛时的马奥斯，也必败无疑。更别说是现在，马奥斯赐血过度，消耗了太多能量，境界不稳。 “我可以过去杀了他吗？”箭头请示道。 “不行。”闪光干脆地否决了，“总队长说过，要先试着招降，看他能否回心转意，为人类服务，实在不行再处理掉。” “那我们就开始。”黑鹞笑道，“那个例行的示威环节。” 另两人笑着点点头。 三人默契地掐好时间，一同释放出了自身的能量。 一时之间，狂风大作，泥屑草皮乱飞，17班的学生也是东倒西歪，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排不成整齐的方队了。 马奥斯放出护身能量，顶着狂风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会在泥地留下一个深脚印。 等马奥斯走到只剩五米远时，狂风骤歇，他散了护身能量，站稳了身形。 “对于一名凶级能力者来说，你的能量有些弱啊。”箭头抢先评论道。 往日里大名鼎鼎、不可高攀的三个大人物就在面前，而且还成了自己的敌人。这让马奥斯觉得不真实，仿佛一场幻梦。 为了给自己壮胆，马奥斯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这些能量足够杀掉你了。” 闪光上前一步，脸上是自信的笑容，说道：“我们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些荒唐事。你很有天赋，超能特战队愿意原谅你的过去，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马奥斯心动了，但反水的想法刚在脑中转过一圈，就被理智压过了。 他们以为马奥斯是在饮蓝血后自然变异，一步登上凶级，日后狂级有望。这是超能特战队的新队员都要经历的步骤，但事实并非如此，马奥斯的一步登天完全依赖于幻，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天赋。 还有，马奥斯终究是纯血的蓝血人，与那些队员不同。每当媒体上爆出特战队员被彻底污染的消息，那名队员就会从此销声匿迹，不知被调往了何处，但想来下场不会太好。 若是马奥斯就此投降，超能特战队不会专为他开先例，他会和那些被抛弃的队员一样，消失在公众的视野，生死不明。 马奥斯还抱有希冀，认为幻终将归来，力挽狂澜于既倒。 即使幻不回来，马奥斯也留了招后手。若是用上那招，或许能保住一命。 “你的提议不错。”马奥斯笑了下，“但是，我拒绝。” “那么你就是敌人了呢。”闪光微笑着说道，浅蓝色的瞳仁变成了炽烈的金色。 马奥斯知道闪光的能力是镭射眼，他不敢硬接，忙翻了个跟头躲到三米外。 两道镭射光线从闪光的眼中射出，将草地犁出了两道焦黑的细线。 光线持续不断，追着马奥斯。 马奥斯接连不断地翻着跟斗，利用肉体强化系能力者的优势躲避着镭射光线。 五秒过后，见镭射光线还未命中，闪光不禁有点着急，转动头部去追杀的速度稍快了些。 结果，这一快，就使得镭射光线比之前抬高了些许，擦过马奥斯的右腹，射向了后面的楼房。六层的矮楼受此一击，朝这边倾斜了稍许，掉了一层灰土，竟是撑住了没倒下来。 闪光连忙停下镭射光线，箭头却是借机揶揄道：“啊呀，老大你好像差点闯祸了呀，这里不适合你发挥出异能的实力，要不还是让我上。” “你上，我在后方支援你。”闪光点头道，退到了黑鹞的身旁。 马奥斯捂着右腹，镭射光线撕开了这儿五厘米的皮肉，所幸伤口被烧焦，没有流太多血。凭借着凶级能力者高速的自愈力，伤口被烧焦的部分一片片脱落，下面长出了新的肉芽，蠕动着快速修复了伤口。 箭头上前两步，举起右臂。他的右臂如电钻般高速转动，身子则是像一颗子弹那样射了出去，直指马奥斯。 箭头突刺的动作太快，马奥斯不能躲开，只好横起右臂挡住。 钻头手臂与金刚之臂相撞，互相使力僵持着，摩擦出了一串灿烂的火星子。马奥斯右臂的西装袖子破成了一条条布绺，挂在肩膀上。 后方，黑鹞抓着闪光的肩膀，帮闪光飞到了空中。闪光身居高处，再次发射了镭射光线。 马奥斯向后一跳，很极限地躲了过去。 这次的镭射光线是点射，在草地上留下了两个相距不远的黑点。 闪光升到空中后，马奥斯再想从闪光的瞳仁颜色来判断躲避时机就不容易了。他之所以能躲开刚才那一击，全是依靠了身体对于危险的感知。 马奥斯避开一击后，没有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而是迅速贴近了箭头，跟箭头玩起了距离不足半米的贴身战，把箭头当成镭射光线的挡箭牌。 此举的效果不错，箭头的右臂伸展不开，攻击力大减。 这下子，为了能施展开钻头手臂，并且给闪电腾出射击空间，箭头反而成了需要拉开距离的人。 马奥斯在拖时间，他知道恶魔之血的效果是有时间限制。时间到了，要么变成普通人，要么紧接着再次注射恶魔之血。而再次注射恶魔之血的话，将大大提升被蓝血彻底污染的几率。 马奥斯现在只能勉强发挥出凶级的实力，要是能量用得太多，他的等级也许会降到强级。不过，马奥斯觉得自己能撑过的时间，应该会比恶魔之血的时间限制要长。 特战队的人也不傻，他们理解了自己一伙的处境后，就改变了作战策略。 闪光和黑鹞落回地面，围上了马奥斯，他们要用这副凶级能力者的身体，与马奥斯近身搏斗。 不愧是经过系统训练的特种战斗人员，他们的格斗技巧是马奥斯无法企及的，三人把马奥斯打得还不了手，光是招架就很勉强了。 并且，闪光和黑鹞也不是完全不用异能，仍会伺机使用。 闪光会瞅准机会，发射镭射光线限制马奥斯的身位。黑鹞则是从后背长出了一对黑羽翅膀，这翅膀既坚硬又锋利，即使以马奥斯的金刚之身，被甩上一下也会多一条血痕。 马奥斯很快落入颓势，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一道未愈又添三道。 他明白，自己必须亮出底牌了，不然先被耗死的将会是他。 第四十七章 混乱的战场 马奥斯发动了一波猛烈的连续攻击，全然不顾防御，拼着身上多了数道不轻的伤势，突破了特战队三人的包围圈。 他全速往前跑，把特战队三人落在了后面。 箭头的短距离突刺确实快，但不能连续使用，所以奔跑速度跟马奥斯差不多，也就是凶级下位能力者的平均水准。 闪光和黑鹞倒是能快过马奥斯，但他们也没全力去追。保护区就这么大点地方，即便放任马奥斯去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黑鹞带着闪光低空飞行，跟在马奥斯的后面，并不超过去。 因为担心毁坏建筑物，闪光只发射点状的镭射光线。他的光线洞穿了马奥斯的身体，却不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了。 见到马奥斯的后背被穿了两个洞还是活蹦乱跳的，黑鹞低头问身下的闪光：“需要我用出绝招吗？” “先别用。”闪光说道，“你那招威力虽大，但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我们不清楚马奥斯有没有同伙，还是先保存实力为妙。” 虽是跑了一千多米的距离，但以凶级能力者的奔跑速度，其实也就用了十多秒时间。 马奥斯在保护区中央广场的喷泉池边停下了。 不久前，马奥斯派小彩虹去区长办公室专门查过档案，得知保护区中央广场的地下也是研究所的广场。 若是幻真如他承诺的那样，释放了关押在研究所的能力者，那么能力者们现在想必就聚集在下面的广场上。 特战队的三人赶到了，要一齐对马奥斯发动攻击。马奥斯没去理会，对着喷泉的水池一拳打了下去。 水花四溅，石块乱飞，三米厚的花岗岩被硬度超强的拳头轰出了一个大坑，显露出了下面的铁板。 铁板稍微凹陷了下去，但远远达不到即将破裂的程度。 刚才那一拳所耗的能量极多，导致马奥斯的境界不稳。若是再打出同样的一拳，马奥斯的等级肯定要降回强级了。 但马奥斯即使拼上等级降低，也要再打出一拳。因为比起被乱拳打死，他更情愿自降等级来搏一线希望。 如他所愿，他再次强行凝聚能量打出的一拳将钢板捶出了一个大洞。 他落到了钢板下面的广场里，这儿是一片混乱的战场。现在这片战场已不再是能力者之间在战斗，而是能力者和机械蜘蛛群的战斗。 马奥斯刚落下时，战场上两只最大的机械蜘蛛就从待机状态中苏醒，身子转向了马奥斯。它们的身子太大，在这里只能蜷缩着八条腿，行动困难。 当马奥斯吐出一口血，等级降低为强级后，那两只大蜘蛛却又不动弹了。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马奥斯兴奋了起来。他抹去嘴边的血，大声喊道：“诸位，通往保护区地面的通道在头顶已经开了，要打的就去上面打。” 听到这么一声喊，部分能力者果然抬头往上看去。 屋顶高约五米，若想原地起跳攀上洞口的边缘，只凭身体素质的话，起码要到并级才能做成。不过大家想出去的话总会有办法的，认识的人相互帮助，或是踩着机械蜘蛛的背上跳出去，方法不一而足。 带着对自由的渴望和逃离机械蜘蛛捕杀的求生欲，大部分能力者都争先恐后地从马奥斯打出的洞口逃了出去。有的能力者甚至用大威力异能去轰击洞口，让洞口的大小又扩大了数倍。 那些机械蜘蛛不会放任猎物逃跑，它们紧跟着弹动长腿，用金属制作的身体去撞击洞口，一个个也跳到了地面上。 就连两只最大的机械蜘蛛，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挥动着一对巨大镰刀般的前爪，将厚实的屋顶切割成了一块块的石方，使得研究所与保护区的地面彻底连通了。 等在上面的特战队三人惊讶不已。 起先，他们见到马奥斯破开地面进了下层，觉得那可能是个陷阱，就没有跟着下去。 随后，有数个强级能力者从洞里跳了出来。 那几个强级能力者并没有攻击特战队三人，于是特战队三人为了节省能量，也就没主动出手攻击跳出来的强级能力者。 在这之后，数十上百个各种等级的能力者从洞口跳了出来，互相警惕着却又抱团在一起。 洞口被一次次的冲击撕开得越来越大，最后周围的整块地面都坍塌了，两只巨大的机械蜘蛛跳了上来，朝闪光发射出了色彩斑斓的强大光波。 这光波是凶级的异能，闪光不得不躲。 黑鹞带着闪光升天，避开了一记攻击，翅膀交叉闭合，又为闪光挡住了另一记攻击。 “这大蜘蛛的光波可真厉害，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冒出来的。”黑鹞说道。 “大概是研究所的秘密兵器。”闪光说着发射出了镭射光线，“总感觉这背后还隐藏着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啊。” 机械蜘蛛不能像凶级能力者那样使出护身能量，却是能用防御系的异能，所以挡住闪光的镭射光线并不难。 就这样，黑鹞带着闪光在空中飞来飞去，躲避着机械蜘蛛的攻击，得空时给予还击。双方之间的对射颇为激烈，但都没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两只机械蜘蛛拖住了特战队的两人，箭头没有去管那边的战斗，他在人群中搜索到了马奥斯的所在，撞开人群就冲了过去。 马奥斯的等级已降至强级，突刺过来的箭头一挥右臂，就在马奥斯的胸腹相交处划出了一道三厘米深的豁口。 箭头还要再出招，此时一道强光却是照向了他的眼睛，让他的眼前一花。两秒后视线恢复了，马奥斯也没了踪影。 他朝天望去，五六米高的空中居然多了个小太阳。 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虚着眼又一次看过去，这才看清楚那不是太阳，而是一面自行发光的圆形镜子。 “喂，马奥斯，你藏到哪里去了？”箭头边喊边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着，“你可别被我找到了，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马奥斯其实就藏在不远处的一只机械蜘蛛后面，这只机械蜘蛛刚用蜘蛛腿捅死了一名能力者，正把口器插进能力者的体内，吸吮着蓝血。 马奥斯知道刚才是小彩虹出手救了他，小彩虹画了一面会发光的镜子，干扰了箭头的视线。 马奥斯想借着战场的混乱多躲一会儿，拖到特战队三人的恶魔之血失效。可是，正关注着箭头动向的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身后的某人盯住了。 这股危险的感觉让他难以忽视，他猛地回头一看，见到黑魔王正在五米外看着他，眼睛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他心道不妙，想要躲开，但为时已晚。他的身体变得僵硬，难以控制。他的右手张开，不受控制地卡住了自己的脖子，用的力气越来越大，他无法呼吸了。 “难道这条命就要交代在此地了吗？”马奥斯悲哀地想着，“我那一统天下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啊。” 马奥斯的面色变红，感觉脖子快被自己的手捏断了，他痛恨如此坚硬有力的一只手会被用来杀死自己。 他在心中疾呼：“幻，我的主人，您快些回来，救救您忠诚的仆人！” 第四十八章 营救行动（上） （从这章开始，两章的量合为一章，一章四千字。） 研究所的底层，龙血一行人破开乱石断墙，来到了不久前幻战斗过的地方。 这儿成了一片惊人的废墟，跟他们临走时变化了许多。 他们绕过一只只机械蜘蛛的残骸，分析出这些家伙可能是从墙上的大洞里出来的。 三人站在洞口，看着从洞里发出的暗红色微光。 “进去吗？”稚妪问另两人，“里面可能很危险。” “但也可能是直通保护区的出口。”利德猜测道。 “对。”龙血笑道，“幻应该把路上的敌人都帮我们清了。” 尽管想法不同，但三人都愿意冒险入蜘蛛洞。 他们进了蜘蛛洞，一眼就看到了发着红光的法阵。 法阵的主体是画在地上的红色纹路，包括在一个正圆形红圈里。法阵主体上有个半透明的能量罩，形状像是一只倒扣的碗。在碗的碗底，笔直朝上持续发射着暗红色的光柱，不知光柱的尽头通往何处。 在法阵的中央，幻平躺在纹路密布的地面上，腹部缓慢起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怎么回事？”龙血转过头，小声问身旁的稚妪。 “不知道。” “看样子是中了陷阱。”利德说道。 “陷阱啊。”龙血重复道，想了两秒，张嘴喷出了一口火焰龙息。 火焰炙烤着法阵的能量罩，可能量罩毫无变化。 龙血停下龙息，猛地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纯天然的龙弹。 龙弹碰到能量罩，像是颗橡胶弹力球，又朝龙血三人弹了回去。 对此状况，利德早有预料，知道龙血大约会搞砸。所以他提前躲到稚妪身后，免得被龙弹的爆炸波及到。 龙弹糊到龙血的脸上爆炸了，稚妪瞬开护身能量，她和利德安全无事。龙血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开护身能量，用脸接住了自己的招式。 龙血是火系能力者，对火焰攻击有很高的抗性，但也不是完全免疫。 正面承受了龙弹爆炸的威力，龙血的脸变得焦黑一片，头发和眉毛都消失了，被烧得光秃秃的。 龙血摸了把自己光滑的头顶，搓掉了上面的一层黑灰，使得他的头皮显得发亮，仿佛一只刚刚剥开了蛋壳的茶叶蛋。 “利德，帮我治疗，让我的头发长出来。”龙血摸着光头说道。 利德抬起手，要用出异能。 “不要帮他。”稚妪按下了利德的手，“让他长个教训也好，以后别这么不小心了。” “算了，反正一会儿就长出来了。”龙血仍是摸着光头，“既然能量罩没法破坏，那我们该怎么把幻弄出来？” “我也没见过这种法阵，我们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多试试。”稚妪抬起右脚，又重重踏了下去，“比如说，破坏法阵周围的建筑，就值得一试。” 稚妪脚底的石面崩裂开来，三条裂缝延伸到法阵的地面之下，巨石崩解碎裂，法阵下面变成了空心的。 神奇的是，即便底下没了支撑，法阵仍是纹丝不动地悬浮在空中。那些神秘的字符仿佛书写在空气中，承载着幻的重量。 …… 法阵之内，幻仍深陷于幻境之中。 他枯坐在铁笼里，脸色憔悴，双目无神，肠胃因过度饥饿而绞痛，喉咙因缺乏水分而如猫爪挠过般撕裂地痛，连一口唾沫都攒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外界过了多长时间，但他在这只铁笼里，已待了大约三天。 三天时间，金庭祥没有回过家，自然也就没人来给幻喂食。 食物和水在这间实验室就有，被放在一只纸箱子里，塞在用于调配药水的长桌子底下。 幻艰难地往前探身子，右手伸出铁笼栅栏的空隙，去够长桌子底下的箱子。 那个箱子里装着面包片和纯净水，对于普通人来说并算不上美味的东西，但对于饿了渴了三天的幻来说，却是渴望至极，宛若珍馐美馔、琼浆玉露。 因为太过渴望那只箱子里的东西，那只箱子被幻迷糊的视线看着，仿佛在靠近，每做一次尝试就会更近一点。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之中，幻更情愿相信这个自我安慰的想法。 箱子距铁笼有五米多的距离，是一条手臂无论如何都够不到的距离。 把衣服脱下来结成绳子也行不通，身上的衣服太少，布料轻飘飘的，即使结起的绳子能够到箱子，也没法稳固地勾住箱子，把箱子拉过来。 要是能有个重物拴在绳子头上，那也许还有机会。 幻看了眼铁笼里小小的空间，除了他这个活人，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如果非要找出一件重物的话…… 幻看向了自己的左臂。若是他能忍住痛，把这条左臂咬断，拴在布料结成的绳子上，或许就能把那只箱子拖过来。 至于用完了箱子里的物资后该怎么办，他没有去想。现在他能吃上一口面包，喝上一口水，就很满足了。 有了这个想法，幻抬起左臂，送到嘴边，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啃了好一会儿，他又放弃了。 不是因为他忍受不了疼痛，而是他饿得实在没力气了，连胳膊上的皮都没法啃破，只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幻叹息一声，两只手抓住铁笼的栅栏，猛烈地摇晃起来。 可惜，铁笼的底部焊在一张铁板上，而铁板被牢牢钉在了地上。 三年前的时候，还没有这张铁板。 三年前的某一天，正在铁笼里坐着睡觉的幻被枪声惊醒了，紧接着又听到了小艾发出的警报声。 幻知道，那不会是金庭祥开的枪。 枪声又响了几次，随后就没声了。小艾的警报声也停了下来。 幻抓住铁笼的栅栏猛摇，把长长的铁笼放倒。接着，他把双脚也穿过铁笼的栅栏，抬着铁笼开始走动。 长达一年的时间没有用双腿行走的机会，幻走得缓慢而谨慎。 跟第一次逃跑时走的路线相同，幻打开实验室的门，在无人的走廊抬着铁笼往前走。 这一次，他走到玄关的门前，发现门上原本门把手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个窟窿。 顾不上去想造成此种状况的原因，幻的手扣住窟窿，拉开了半掩的房门。 幻冲出屋子，抬着铁笼，赤脚走在鹅卵石小路上。 院子的大门也开着，幻一口气撞开大门，来到了外面的公路上。 金庭祥家的房子是建在半山腰上的独栋别墅，周围也有其他别墅，但每一栋都相距较远。 幻的大脑当时存在着一种偏执的想法，认为住在附近那些别墅的人，跟金庭祥一样，都是坏蛋。 所以，他没去敲响附近住户的门，而是躲到一户人家的窗边围栏下，等待着路上能有一辆车路过。 等了约有十分钟，幻终于望到一辆卡车从下坡远远地驶了过来。 幻连忙跑到马路中间，要拦下那辆卡车。 卡车司机看到幻，便停了车，下车来到幻的身前，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个卡车司机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皮肤白净，西装整洁，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看这打扮，幻觉得这男人可能是个出来办事的公司职员，便放下了警惕，把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卡车司机听完，神色凝重了许多，问道：“你的父亲，他叫什么名字？” “金庭祥。”幻一字一顿地回道。 卡车司机点点头，答应了带上幻，把幻送到警局报案。 他帮忙把铁笼抬进后面的车厢，将铁笼躺平，然后盖上了充当车厢门的黑布。 他还说，等先把自己的一点差事做完，就送幻去警局。 卡车启动了，幻躺在车厢里，不知道卡车在往哪开。 才开了不到半分钟，卡车就停了下来。 卡车司机下车，打了个电话。因为离得不远，所以幻能听到电话的内容。 “您订购的十桶大容量装氢氟酸给您送到了，请出来签收一下。此外，我还给您带来了一个赠品，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氢氟酸”这个词，幻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因为这个词是金庭祥经常提到的。 卡车司机说的话也有点奇怪，心生怀疑的幻立刻把这句话联系到了自己。 幻心想：“难道他说的赠品就是我？” 越去想，幻就越害怕。最后，他决定再次逃跑。 幻带着铁笼爬起来，刚掀开车厢的布帘，把铁笼的上端移出车厢，就听到了枪响和子弹撞到铁笼栅栏上的声音。 “再不回去，子弹打的可就不是铁笼了。”卡车司机冰冷的声音从车厢右侧传来。 为了活命，幻不得不缩回了车厢。 过了不久，金庭祥的声音意料之中地在车厢右侧响起。随后，车厢后面的布帘被掀开，金庭祥的脸在布帘掀开的空当中露了出来。这张脸在看到幻之后，浮现出了可怕的笑容。 自那次之后，铁笼就被固定在了地上。 时间回到现在，想着这些回忆的同时，幻也明白了一个事实：想用这具普通人的身体逃出去，是几乎不可能了。他必须觉醒异能，只要有了异能，破坏掉这个铁笼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他放松身体，闭上双眼，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努力去回忆当初觉醒异能时的感觉。 房间里非常安静，幻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肠道蠕动的声音。 他似乎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体内流动着的血液里混杂的丝丝能量，那是一次次的万能药注射中残留的渣滓。 幻的精神集中在这些残渣上，想象着将它们融化，与流动着的血液进行反应。 突然，幻的体内出现了灼热感和疼痛感，就像是当初注射万能药时产生的感觉一样。 只是，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得多。 幻的大脑异常清醒，他强迫自己想象一些与能力有关的画面。 浴缸里的水在拔掉塞子后旋转着流进管道；气象图上台风于海中诞生，卷起滔天巨浪袭向陆地；无垠的宇宙中，黑洞吞噬着周围的星体，越来越大…… …… 研究所的底层，龙血三人尽情破坏着身边的建筑，一副要铲平研究所的势头。 “你们肯定等得无聊了，就让我来会会你们。”洪亮的男声从塔楼高处传了下来。 龙血三人抬头循声望去，见到钻研家飞在空中，脚底喷着火焰。 “他也是狂级能力者？”龙血惊声叫道。 利德张着嘴也正惊讶，不知该怎么回答。 稚妪的见识比另两人多得多，她说明道：“那人大概是用推进器飞起来的。至于他的实力，还要等接触过后才能得知。” 钻研家匀速降落，到了距地上三人还剩十米时翻了个身，头下脚上，借脚底火焰的推动力加速下降，右掌推出，轰向了稚妪。 “盾牌！”稚妪快速喊道，闪到利德的背后，手搭在利德的肩膀上。 利德被从惊讶中叫醒，抬起双臂变出了一把金光大盾。稚妪供给的能量之充足，让利德把金光大盾变成了金光大门板，防御范围广到能把三个人都遮起来。 钻研家的这一掌携着磅礴的能量，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尽数倾泻到了金光大盾上。 对抗持续了五秒，钻研家撤去右掌，身子一翻，向后飞到了法阵的上空。 利德消去金光大盾，双臂和双腿因用力过度而颤抖着。 虽然金光大盾的强度由于额外的能量供给达到了凶级，但利德的身体素质仍是强级。刚才若不是龙血帮忙撑了一会儿，恐怕利德的胳膊腿儿现在已经断掉了。 “你先休息一下。”龙血笑着拍拍利德的后背，“看看兄弟我的表演。” 龙血猛吸一口气，吐火为龙，控制火龙张牙舞爪地朝钻研家飞去。 此为试招，龙血想以钻研家应对此招的方式，判断出钻研家大致的实力范围。 见到龙血发出此招，钻研家也是张嘴一吐，口中竟是吹出了一股寒气。寒气凝聚化形成了一条冰龙，不管是体形还是拟真度都比火龙要厉害一大截。 火龙与冰龙在相遇时，一齐喷出火焰与寒霜。 火焰让冰龙的龙头稍许融化，但笼罩在冰龙身周的寒气立刻涌上，修补了龙头。寒霜则要厉害得多，直接熄灭了火龙身上的火焰，使火龙消失在了空中。 冰龙消灭火龙后并未停歇，加速飞向了龙血。 “盾牌！”稚妪喊道，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利德体内。 在冰龙撞上龙血的前一刻，利德的手颤抖着变出金光大盾，挡在了冰龙和龙血之间。 眼看冰龙就要在金光大盾上撞得粉碎，可冰龙的龙头猛地一扭，巨大的龙身展现与身形不符的灵活，顺着金光大盾游了上去，龙头已越过了金光大盾。 利德一急，电光火石间没想到解决之道，只好升高金光大盾举起的角度。 这对冰龙来说是无用之举，在利德举高金光大盾之际，它的半个身子已越过了金光大盾。 第四十九章 营救行动（下） （我有时会翻阅前文，改改错字和不通顺的句子。若你见到前面的章节有更新，请别在意。） 同样是能量化形，龙血没想到这一招被别人用出来，能厉害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他看着冰龙越过金光大盾，散发着寒气的晶莹龙头在视线中快速变大。 他已没有重新凝聚火龙的时间，只好吐出了一口龙弹。 龙弹包裹在火焰中，拉着一条尾焰，宛若流星般撞向了冰龙。 冰龙像是对这招早有预料，一弯龙身，避过了龙弹。冰龙的龙身被火焰擦过，消减了些许，但总体来说影响不大。 见龙血身陷险境，稚妪也来助战。她抬起左手朝冰龙拍去，掌心附着纯粹的能量。 稚妪一掌拍中龙颈，冰龙身首分离，龙身消散，龙头却在消散前撞上了龙血。 龙血不动了，冰霜自他的胸膛而起，迅速蔓延到全身，将他冻在地上，成了个冰人。 “就凭这样的招式也想打败我吗？我对你那能力的了解，可比你自己都多。”钻研家说着，又看向了稚妪，“倒是你，比起上次的检测，你的能量又精纯了不少。” “你去治疗龙血。”稚妪嘱咐利德，分出一条能量丝线，接到了利德的背上。 而她自己，则是面向钻研家，摆出架势，亲自负责防御。 “既然你愿意配合，那么就让我来彻底地测试一遍你的实力。”钻研家笑着抬起右手，作手刀状，隔空对着稚妪劈了一掌。 一道雾状的月牙形剑气从钻研家的手刀上飞出，长达三米，带着斩断一切的势头，如幻影般一闪而过，来到了稚妪身前。 稚妪是凶级中位能力者，这个等级并非形同虚设。 她的双眼能捕捉到剑气运行的轨迹，她的双手能承受住剑气的锋锐。 她探出双手，抓住了剑气，而后两手一拍，剑气便消散在了掌间。 “你能用两种异能？”稚妪收回手问道。 “两种？不是的。”钻研家摇了摇手指，“理论上，我能用的异能数量是正无穷。” 他说着，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露出了藏在白大褂里的光滑肌肤。那身白大褂里居然是什么都没穿。 “呵。”稚妪撇了撇嘴，心中却有疑惑。 不久前钻研家从天而降时，明明是有好好穿着裤子的。 “对我的发明产生了疑惑吗？这些衣服不过是幻象罢了。”钻研家一敲肩膀，白大褂像变戏法一样消失了，他的身上多了一套厚实的古典礼服。再拍一下手，他身上的衣服又一件也不剩了。 稚妪瞄了一眼钻研家的两腿之间，那里很光滑，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你的发明只有快速换衣的功能吗？”稚妪取笑道。 “当然不是，以你的智力，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这我可以理解。”钻研家的手指在胸膛的皮肤上划过，“就让我来给你展示科学的力量。” 说罢，他胸膛上的皮肤裂开了，裂缝是矩形的，整块皮肤像是可以滑动的盖子，滑到了肚子上。 在掀开的胸膛皮肤的下面，装着的不是内脏，而是一张有着六个圆形小孔的面板。小孔里装着像是试管的东西，试管中则是装满了蓝色的液体。 看着钻研家展示自己的身体，稚妪在惊讶之余，倒是想到了一个对付钻研家的好方法。 稚妪回头看去，见到利德已把龙血的冻伤治得差不多了，就还剩一双脚仍被冻在地上。 稚妪附在利德的耳边，低声说了刚刚想到的办法。 “还有这种事？”利德从没听说过改造人这个概念，被惊到了。 “你试试效果，我觉得你的攻击应该对他有效。”稚妪说道，“我没法用出远程攻击，又不能放着你们不管，去跟他近身搏斗，只能让你试试了。” “我知道了。”利德感受着体内磅礴的能量，双手一拉，一把闪着金光的大弓便显现在了他的手中。 大弓上搭着三根光矢，都是金光闪闪，被利德捏住了尾羽。 利德双臂分开，把大弓拉满，瞄准钻研家射了出去。 在利德张弓搭箭的这段时间，钻研家把胸膛的皮肤合上，给自己穿了套黑色的练功服，然后就背着手向对面观望。 看到三根光矢朝自己射来，钻研家并不慌张，只是启动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异能，让自己的脸泛起了一层淡金色的保护层。 三根光矢分别射到了钻研家的眉心、脖子和心脏处，可气势十足的光矢在碰到钻研家的身体后，就自行消散了，完全没发挥出应有的破坏力。 “金刚之身配上我这副钢铁之躯，效果似乎很不错呢。”钻研家很得意，还亲自讲解了刚才防住光矢所用的能力。 这对于龙血三人来说是噩耗。 即使是用龙血的“龙珠”，也没法对有“金刚之身”能力的人造成轻伤以上的伤害。 如果一直这样，连敌人的防御都无法击破，那么他们就相当于失去了战胜的可能。 “那两个男性的能力都不稀奇，让我在意的是你，稚妪。”钻研家说着飞近了龙血三人，“你真正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 稚妪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飞来的钻研家。 “不回答吗？如果你面临死亡，会被死亡逼迫着，告诉我答案吗？”钻研家悬停在稚妪身前三米处的空中，伸出了右手的食指，“这一招，叫作爆裂手指。” 钻研家的右手食指快速一移，指向了稚妪。 没有任何光波或是能量从这根手指上射出，但是在被它指到的瞬间，稚妪的身体爆炸了，仿佛埋在体内的一颗炸弹轰然爆炸开来。 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肉块，钻研家叹了口气，感慨道：“原来你真的是空有一身能量的无能力者。无趣，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钻研家的目光从肉块上移开，转向了龙血和利德。 利德的能力本就不是攻击系的，即使攻击能对改造人生效，也造成不了太多伤害，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龙血…… 钻研家刚看向龙血的脸，就见到龙血从鼓鼓的嘴里吐出了一颗球状的东西。 刚才用出的爆裂手指虽然威力极大，但耗能也是极多的，几乎耗空了钻研家体内的能量。新的能量需要用电能来转化，钻研家本以为仅凭残留的能量就可以防御住剩下的两人玩闹般的反击了，但是龙血的这一招强得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钻研家交叉双臂护在身前，用残留的能量尽力激发金刚之身的能力，保持着防御的姿态，赶紧催动推进器飞上了高空。 虽然只与那道炽热的火柱接触了不到一秒，但钻研家的右手被烧掉了，上半身也被烧成了可怕的模样。要是把这种伤势放到普通人类身上，那人大概已经死翘翘了。 放完了这招“龙珠”，龙血有些气喘，这次全力一击耗去了他不少能量。 “你这招不错。”钻研家那张残缺的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笑容，他再次飞向了龙血，“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我要用你这招杀死你。那么，你知道我要用什么当作弹药吗？” “我不想知道，要打就打，少废话！”龙血又掏出一只玻璃珠，朝嘴里塞去。 刚才的愤怒一击耗去了他体内的七成能量，要补充能量只能靠休息。但他没时间休息，他只有去战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战斗。 钻研家冷笑着，左手一招，地上的一块人肉飞到了他的手里，那是稚妪的其中一块遗体。 “这就是我的弹药。”钻研家张大嘴巴，将肉块扔进了嘴里。 “你这混账家伙！”龙血怒火滔天，把牙咬得咯咯直响。他急促地喘着气，把玻璃珠含进了嘴里。 利德心中凄然，默默地将手掌贴在龙血的背上，把全身的能量传了过去。 双方皆是准备一招定胜负，龙珠对龙珠。 在这紧张的时刻，钻研家那边却是出了变故。他抓着脖子，表情古怪，像是被肉块噎着了。 龙血不知钻研家要搞什么花样，便暂缓放出绝招，打算暂且观望一下。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地上的肉块和蓝血一齐飞起，均是黏到了钻研家身上，如同吸附在磁铁上的铁屑。 钻研家的身上骤然烧起了大火，他还没能做出反应，就被大火烧化成了一滩铁水。 火势渐小，显现出了火中的景象。 连改造人的坚硬金属都能烧化的大火，却拿这些肉块和蓝血没办法。 龙血和利德满脸惊讶地看着肉块组合起来，蓝血回到了肉块之中。这离奇的一幕就像是倒放的视频，碎掉的玻璃杯自动重组回完整的样子，洒掉的水流回了杯子。 五秒过后，肉块重组成了稚妪的样子。 稚妪的脸从火焰帷幕中浮现而出，但脖子以下还覆盖着一层火焰。 见同伴复活，龙血欣喜若狂。他自然是不怕这火焰，当下就激动地要冲过去给稚妪一个拥抱。 “站住！”稚妪抬手喝止。 “怎么了？”龙血挠了挠满头的问号。 “我没穿衣服。”稚妪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尴尬之处。 “没穿衣服咋了，我也没怎么穿衣服。”龙血举起双手转了一圈，像是在跳舞。他的上衣早就在战斗中烂没了，全身差不多只剩个底裤了。 利德扶额叹息，他有些搞不清，龙血是装傻还是真傻了。 他的衣服还算完整，他干脆地把自己的病号服脱下来，对稚妪说道：“我的衣服给你穿。” “多谢。”稚妪笑了下，“你把衣服放在身前的地上，然后你们转过身去。” “为什么呀，搞得神神秘秘的。”龙血抱怨着，还要再说些什么。 但他被利德拉着朝稚妪的反方向走了五步远，两人一起转过身。利德还要看守着龙血，防止龙血突发好奇心回身去看。 利德本打算，等稚妪喊他们可以回头时，他再带着龙血转过身。 可是，才过了七八秒钟，却听到了稚妪的惊叫声。 龙血当然也听到了惊叫声，他猛然转身，劲头之大差点把抓着他胳膊的利德给甩飞。 两人回过身，见到稚妪已穿上病号服。再顺着稚妪的视线抬头一看，塔楼的高空居然出现了钻研家的身影，而且还是两个。 地上的三人交换了视线。 龙血和利德看向了稚妪，他们想知道稚妪能否再次用出刚才杀死钻研家的那一招。 稚妪摇了摇头，她的“浴火重生”用过一次后，如果她短时间内再一次死亡，就要花十倍以上的时间才能再用。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钻研家早就杀死龙血和利德，逃得远远的了。 龙血和利德就更没辙了，面对满状态的钻研家，他们几乎没有战胜的几率。更何况，这一回的钻研家可是来了两个。 两个钻研家飞了下来，一齐说道：“你们的实力不错，竟然打坏了我的一个分身，造一个可要耗费不少资源呢。看你们的狼狈样子，应该是赔不起的，那么就拿你们的命来偿。” 两个钻研家一齐张嘴，吐出了两条冰龙。 这两条冰龙刚现身时是相隔了半米一起飞着，飞了数米远，它们身上散发的寒气相互交融，两条冰龙的身子贴合起来，竟是合体成了一条粗壮的冰龙。 冰龙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朝龙血三人飞来。 稚妪紧张地运转全身的能量。如此巨大的冰龙，就算是她也很难对付得了。 盯着冰龙的同时，稚妪的余光看到右边的钻研家举起右手，伸出了食指，恐怕是要用出爆裂手指了。 稚妪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她不确定自己是要留在原地，帮龙血二人对付冰龙。还是远远地逃开，试着用高速移动来躲避爆裂手指。 此时，冰龙身前的空气发生了些微的扭曲波动，仿佛开启了异世界的入口，冰龙一头撞了进去，就此失去了行迹。 “幻，是你吗？”稚妪惊喜地喊道，她注意到了刚才发生的那个异状。 “是他出来了吗？”龙血说着朝法阵里一望，却见到幻还是躺在里面，连动都没动。 龙血刚要失望，却感觉地面在剧烈震动。 对面的钻研家不敢妄动，赶忙收了爆裂手指，回头看向法阵，惊骇地说道：“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诛神阵的碎片，为什么连狂级能力者也困不住？”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塔楼也在坍塌，不断地落下巨石。本就被龙血三人轰得破破烂烂的地面出现了半米宽的裂缝，仿佛地狱之门洞开。 地面扭曲着，旋转着，似是以法阵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法阵的能量护罩崩裂开来，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消散在了空气中。 幻睁开了双眼，他飘在空中的身体站了起来，御空而行，走向龙血三人。 两个钻研家见势不妙，急忙要飞走。 “漩涡。”幻头也不偏，低声说了个词。 逃跑的两个钻研家立刻被困住，头顶和脚底各有一个漩涡，两个漩涡以相反的方向旋转着。接下来的场面，就和拧毛巾差不多了。 一秒之后，地上就出了许多零部件，和两滩红色的血液。钻研家胸膛里那些用于使出异能的蓝血，似乎在钻研家死亡的同时就销毁了。 幻降落到了龙血三人身前。 危机解除，龙血三人心中那根绷紧的弦这才松了下来。 心情骤然放松，稚妪终于忍耐不住已积攒了百年的思念之情，冲上去抱住了幻的腰。 “你又一次救了我。”稚妪说道，已是热泪盈眶。 幻低头看了眼稚妪，想了想，问道：“你是谁？” 第五十二章 餐桌会议 这人约莫五十来岁，衣装华丽，褐色头发和唇上两撇小胡子梳得相当齐整。 他跑到幻身前，满脸笑容，要行吻面礼。 幻忙退后一步，伸出右手道：“握手就好。” 这人双手包住幻的右手，大力摇了摇，才肯放手。 打完招呼，这人的视线移到幻的身后，一个个看过每人的面孔，才问道：“他们就是你带出来的能力者？” “是的。”幻说道，“我给你们做个介绍。” 幻站到中间，右手指向华服男子，介绍道：“这位是霍华德先生，鸢尾郡的公爵。” 霍华德点头微笑，对大家挥手，说道：“我从父亲那儿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和大片的领地，这些会成为你们的反抗活动的后备支援。” “再次感谢你的慷慨。”幻笑道，又给霍华德介绍了身后的这批成员。 一番寒暄后，大家算是互相认识了。 霍华德搓搓手，说道：“外面冷，大家进去聊。我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大家可以边吃边畅谈。” 众人欣然同意。 等在一边的侍从将擦净的手杖呈上，霍华德接过手杖，带领一行人进了城堡，来到美轮美奂的餐厅。 幻早已熟悉了这里，过了每走几步就惊叹一次的阶段。其他人却是第一次来，见到那些富丽堂皇的装潢，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看了。就算是曾为人类之身的马奥斯，内心的赞叹之情也不比同行的其他人要少。 到了安排座位时，霍华德倒不是个讲究的人，只要能坐在幻的旁边就行。而稚妪也是同样的要求。于是，幻的左边坐了霍华德，右边坐了稚妪。其他人就按霍华德说的，随喜好选了座位，只要别一个人坐得太远就行。 众人坐好，便有一个个仆妇依序走来，端上一道道菜肴。 霍华德对幻这段时间在保护区的经历很感兴趣，幻就挑着精彩的讲了些。有些不在场的重大事件则是由其他知情的人补充，让霍华德听得津津有味。 讲完了故事，饭菜也差不多吃好了，但众人余兴未尽，便起哄让幻讲讲他的过去。 幻笑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霍华德先生倒是可以讲讲，我们俩是怎么相遇的。” 霍华德摸了摸小胡子，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我呀，之前从父亲那儿继承的，除了钱、产业和领地这些常规的东西，其实还有大量的藏品。其中一个藏品就是坐在我身边的幻。” 利德举手提问：“人怎么会是藏品呢？藏品应该是那种价值高的古董。” 霍华德摇了摇右手食指，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在半年之前，幻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的。” 众人的好奇心提了起来。马奥斯问道：“那是什么样子的？会被称为藏品，那……” “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也许和真相已经很相近了。”霍华德笑道，“半年之前，幻还是一只头颅，一只不做防腐措施也不会腐烂的头颅。” 众人一惊，都朝幻的头看去，但并没有在幻的脖子上看到缝合的痕迹。 霍华德继续讲述道：“听我父亲说，这只头颅是我曾祖父花了大价钱从黑市的拍卖会上拍来的，据称是百年前某个蓝血人反抗组织头目的头。我小时候淘气，父亲还常拿这只头颅来吓我。说我要是不听话，这只头颅为了长出身子就会来吃掉我。所以，我对这只头颅的印象很深。 “父亲去世后，我整理藏品室的藏品，久违地又见到了这只头颅。可是，再次见到它，我总有种感觉，这只头颅被斩断的脖子好像比起记忆中变长了一块。 “本来我觉得这是个无稽的想法，但可能是童年时的心理阴影作祟，我在重新见到这只头颅后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我在前面跑，头颅飞着跟在后面追，要把我吃掉补充营养长出身子。 “我忍受不了每晚做噩梦的日子，于是翻找旧照片，找到了我小时候跟这只头颅的合影。我把合影拿到藏品室跟这只头颅对照，结果惊讶地发现，这只头颅的脖子还真的是变长了一截。 “这样的话，噩梦也许会成真，这也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事实，只好安慰自己这是拍摄角度的问题。 “为了让自己安心，我下定决心做个实验，证明这只头颅是个装饰品，不是个会生长的活物。我请人用各种名贵药材调配出了特效营养剂，倒进一只盆里，再把这只头颅取出来放进盆里。 “至于结果，你们也都知道了，这只头颅果然在生长。 “我很害怕，本想把这只头颅销毁掉的。但最后，好奇心胜过了恐惧心，我反而开始期待自己能否成功复活一个百年前的人物。 “如今回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当时我的胆子真是大呀。如果幻想要作恶的话，甚至可以把整个鸢尾郡从地球上抹除，我们鸢尾郡可是没有一名狂级的护郡公。” 霍华德的讲述断了两秒，他的思绪似乎跑到了别的上面。 幻笑着接话道：“我可不是想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你不是真的太好了。”霍华德拉回了思绪，继续讲道，“总之，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浸泡，幻长全了他的身体，终于苏醒了。苏醒之后，面对举着枪把他围了一圈的卫兵，他没有动用武力，而是等到我赶到，跟我谈了许久，最后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是的，我记得当时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 “能给我件衣服穿吗？” 两人讲到这段，相视一笑，接着都大笑起来。 等笑声停歇后，马奥斯说道：“您说您和我的主人达成了合作关系，我知道您会用财产和领地支持我们的反抗活动，那么主人许诺给您的条件是什么呢？不知道二位方不方便讲？” 说着，马奥斯也看向幻，征询他的同意。 幻说道：“我会暗中保护鸢尾郡的安全，当鸢尾郡有灭郡之灾时，我就会出手阻止。也就是说，我答应做的事跟护郡公差不多，但不会在明面上表露这一点。” 说完，幻看向了霍华德，接着说道：“此外，霍华德先生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要不要说就看他的意愿了。” “说出来也没什么。”霍华德摸了摸小胡子，“我今年五十八岁了，但因为我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始终没有正式娶妻生子。嗯，看你们的眼神，应该是误会我了，我不是要说娶妻生子的事。我要说的是，虽然我的寿命还剩下大约二三十年，但我还远远没有活够，世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物等着我去尝试。 “我曾经听说过，蓝血人的平均寿命会比普通人类长一些，而能力者的寿命会更长。所以我想在寿命将要到头时，得到幻的赐血，成为一名蓝血人中的能力者，大幅延长寿命并体验一把拥有超能力的感觉。” “欸？能力者的寿命原本就比人类长吗？我还以为那是我不老不死的能力。”稚妪惊讶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幻笑道，“能力者的寿命不仅比人类长，还因为体内能量的影响，身体直到寿命结束前都会维持在壮年时的巅峰状态。” “欸？还有这种事？”稚妪摸了摸自己像钢板那么平坦的胸部。 幻轻咳两声，说道：“如果不到壮年就被赐血，身体会维持在赐血那一刻的状态也说不定。我不大确定，要想知道详细，你应该去问问专门做此项研究的科学家。” 面对稚妪灼灼的目光，幻不得不含糊其辞混了过去。 “主人，我今年四十二岁了，为什么接受赐血后还是这副样子？”马奥斯摸着脸上的皱纹问道。 “没这么快见效的。”幻说道，“对你来说，这是个逆生长的过程，少则几周多则几个月，才会看到明显的效果。” 马奥斯摸着自己的脸，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题结束，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四五秒，霍华德说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们有计划了吗？” “没有。”幻说道，“事关重大，所以我带他们来这里，想和你一起商量商量。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建议嘛，我暂时没想到，不过我有个提醒。”霍华德说道，“鸢尾郡的人民是不怎么排斥蓝血人的，全球一共二十四所保护区，鸢尾郡一所都没有。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想解放鸢尾郡的蓝血人，我希望你们能使用比较温和的手段。” “我会考虑的。”幻说道，又望向了桌边的同伴们，“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大家集思广益，最后我再根据大家的想法，整理出一套比较成熟的方案。” 马奥斯站了起来，抢先说道：“在大家说想法之前，我想先确定一点，我的主人幻是咱们这支蓝血人队伍的最高领袖，没人有意见，有意见的请举手。” 没人举手，这似乎是很合乎自然的事。 幻的武力最强，又是联系在场诸人的枢纽，在选出领袖前大家都在听他的指挥。再加上从刚才讲的故事里还得知，幻在百年前就是某个反抗组织的头目，工作经验明显比在场的其他新人多得多。 见自己的提议全票通过，马奥斯很满意，朝看过来的幻点头致意，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他没闲着，又清了下嗓子，说道：“我认为要解放全球的蓝血人，应当从那二十四个保护区入手。我们这次在二十二号保护区的行动收效不错，把这套体系完善一下，用到其他保护区上，应该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要把保护区内的人类都杀光吗？”利德说道，“可那些人类不都是坏人，他们当中也有本性善良的，只是被从小到大的教育束缚住了观念。就像是你，不也被幻感化，投身到了蓝血人的阵营吗？” “利德，你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这是战争，可没有时间给你一个个去分辨好人坏人。”马奥斯说道，“而且好人坏人也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换个角度去看，也许就完全变样了。 “还拿我自己当例子来说，当初我还是饲养员时，在蓝血人眼中，我是大大的坏人。但在玫瑰群人民的眼中，我冒着危险去保护区任职，为玫瑰群带去了巨大的经济效益，间接增加了很多与蓝血人买卖有关的就业岗位。我在玫瑰郡的人民眼中就是大英雄，比当兵保护玫瑰郡还光荣。 “现在，我又成了神血会的副会长，在此次行动中担当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在人类和蓝血人的眼中，我身上好人坏人的标签又倒了过来。你觉得我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 利德被这一番话给问住了，只好低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让大家少杀点人，不要单纯地用暴力去阻止暴力。” 马奥斯还要驳斥利德的话，幻抬手制止，说道：“先别急着辩论。利德，既然你主张温和的解决办法，那你有没有对应的计划要说呢？” 利德感激地看了幻一眼，说道：“霍华德先生说过，鸢尾郡人不是很排斥蓝血人，所以我的计划是以鸢尾郡人为目标群体的。” “喔？说来听听。”霍华德来了兴趣。 利德说道：“我在保护区里学过，鸢尾郡的人天生浪漫，比起争斗更热爱享乐。所以，我们可以顺应他们的爱好，制作出以蓝血人为主题的电影在鸢尾郡上映，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使他们对蓝血人的态度由排斥或中立转为喜爱。” “你说的是文化入侵？”霍华德笑道，“这个嘛，如果你们真能拍出好电影，我倒也不反对。电影工会那边的审查我会打好招呼，只要别太过分，就可以在各大影院上映。还有，既然有了电影，其他娱乐项目也要跟上，全方面发展。传媒公司也要建起来，不仅可以做些营销，快速增大影响力，还能多发布一些有益于蓝血人的新闻报道，让公众在不自觉中提升对你们的印象。” 利德连连点头，对于自己的无知有些自惭形秽。 幻笑道：“利德，霍华德先生的名下就有多家文化娱乐方面的公司，他在这方面是行家，等商讨会结束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他。” 第五十四章 落难荒岛（下） 借着月光，黑鹞看到了闪光陡然变坏的脸色。 “怎么了？”他忙问道。 闪光抽出右手，攥着的拳头在黑鹞脸前张开，手心上是一把碎玻璃。 “抑制剂全没了。”闪光重又攥紧拳头，“大概是近身战斗时，被马奥斯打烂了。” 黑鹞去扒闪光的拳头，劝道：“别攥这么紧，会被扎伤的。” 闪光松开拳头，掌心被玻璃碎片扎伤，流出了紫色的血。 “你的血？”黑鹞问道，手僵住了。 “上次体检，队里的医生告诉我，我体内的毒素浓度已到了42，还有8，我就将越过那条线了。这回我又连续用了两次恶魔之血，恐怕毒素的浓度又上升了大约5，很快就要到达临界点了。” “我是19，可能再过两年，我也会跟你一样了。”黑鹞说道，“不过，要是你能撑过最后半年服役期，退役后不必再注射恶魔之血，毒素的浓度就会慢慢下降了。” “但事实是，我撑不过最后半年了。”闪光说道，“我们现在就面临着一个不能逃避的选择，要么被彻底污染，要么死在这座岛上。” 这两个选项，黑鹞都不想选。 “先睡觉，烦心事等明天再想。”黑鹞躺了回去，“要决定一下守夜的轮班吗？” “不守了。”闪光拔掉掌心的玻璃碎片扔到窝棚外，“如果岛上真有大型野兽趁夜里把我们吃了，那就算是上天帮我们做了选择。” “也好。” …… 早上，两人被水冲醒了。早潮居然涨到了窝棚这边。 两人赶忙钻出窝棚，看着结构不稳的窝棚被潮水冲倒，树枝树叶像垃圾一样被卷进了海中。 他们都觉得嘴里发苦，口干舌燥，想喝水解渴。 闪光邀上黑鹞，两人一同去探索小岛。 黑鹞内伤未愈，时不时会咳出一口血，但体能还算充裕，只是走几步的话问题不大。 岛上树木不少，可惜只长树叶，不结果实。 一路用尖石头在树干上留下标记，两人凭天上太阳的位置勉强辨认方向，一直朝着小岛内陆前进。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树木逐渐稀疏，地上青草多了起来。 二人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有变化总好过一成不变，他们不再留标记，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青草越来越茂密，看起来像是地上铺了层绿毯。 正大步往前走着，黑鹞脚下一滑，还听到了“噗呲”一声。他低头一瞧，见到草地被他踩瘪了一块。 他移开脚，看到踩出的小坑里积了些水，大约是一口的量。 他蹲了下来，看着坑里的泥水，心里斗争着。 “喂，起来。”闪光拍了拍黑鹞的肩膀，“既然这里能踩出水，前面一定有大片的水，咱们去到前面，再放开肚子痛饮。” “好，你说得对，我听你的。”黑鹞说着站了起来。 两人继续前进。越往前走，地面越松软，踩在上面压出的水坑也就越深。他们干脆脱了鞋，把两只鞋的鞋带系在一起，将鞋子挂在脖子上，赤脚往前走。 终于，在走到小腿肚也陷进泥里之时，他们拨开浓密的草丛，发现了一片泛绿的浅浅水泽。 “能喝吗？”黑鹞问了声。 “不晓得。”闪光如此答道，但下一刻就趴到地上，脸贴着水面，嘴撅进水里狂饮起来。 黑鹞一笑，学着闪光的姿势在另一边喝水，也顾不上这洗脚水里的泥多不多，有没有细菌了。 一番痛饮后，两人的肚子被凉水灌了个饱。 闪光想从泥中拔出发酸的双腿换个姿势，却不慎一屁股跌进了水泽里。 黑鹞指着闪光狼狈的模样捧腹大笑，但重心不稳，也朝后一仰躺到了水泽里。 闪光笑道：“干嘛一摔到水里就哭丧着脸？你那战斗服跟泳衣似的，不是防水的吗？” 黑鹞稍动了动身子，脸上却更添了些痛苦之色。 他拧着脸说道：“我的后腰被什么东西扎住了，你来帮我看看。” 闪光一听这话，神色也立刻认真起来，急忙手脚并用地爬着，绕到了黑鹞的身后，手朝黑鹞的身下摸去。 他摸到了数截硬硬的条状物，似乎还带了些弧度。 闪光担心直接把硬物拔出来会将伤口撕大，就左手扶着黑鹞的后背，右手提着硬物，将硬物连同黑鹞扶了起来。 硬物出水时带起了一大块草皮和泥土，哗啦啦地又落进水里，把泥水溅得到处都是。 尽管硬物上附了一层黑泥，闪光还是看出了它的原貌。这是一块胸骨，上面断掉的肋条插进了黑鹞的后腰。 因为只有一部分，闪光也不能确定这就是人类的胸骨，还是大型动物的胸骨。 “我要把捅你的这玩意儿拔下来了，你注意捂住伤口。”闪光嘱咐道。 “知道了。” 闪光抓稳手中的胸骨，顺着肋条弯曲的角度往外拔，将之分离出了黑鹞的身体。 肋条一拔出，红色偏紫的血液立刻从洞里流了出来。黑鹞赶紧用手掌堵住，但血仍是从手指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闪光当即脱了外套，又脱了衬衫，用力把衬衫撕成长条状，暂且把这个当成止血绷带来用，在黑鹞的腰上缠了数圈。 血还在流，但似乎变缓了一些。 看着闪光包扎伤口时那忙碌又焦急的模样，黑鹞忍不住问道：“我会失血过多死掉吗？”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闪光抓着黑鹞的双臂，把黑鹞背到了背上，“对你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即便被污染了之后要换一种活法，也比默默无闻地死在这座岛上要好得多。” 黑鹞趴在闪光的背上颠簸着，苦笑一声，说道：“我原以为找到淡水，就离我们成功逃离小岛近了一步。接下来就是削尖树枝去叉鱼，然后是做出石斧伐倒树木，最后是找到结实的藤蔓做一面木筏。没想到……” 闪光没有回应。他背着黑鹞在烂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毫不吝惜地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虽然现在是他救下了黑鹞，他心中却怀着愧疚。 黑鹞摔了一跤正好跌在断骨上受了伤，这太过巧合了，巧合得就像是闪光特意设下的诡计，为了让黑鹞饮下蓝血，恢复能力带两人离开小岛。 闪光甚至怀疑起这是自己无意识中定下的阴谋，因为他的脑中从没有想过伤害背上这个搭档了两年的同伴的想法。 “我对不住你。”闪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假如我谨慎一些别摔倒，你也就不会因为我而受伤了。” “别说些后悔的话，这不像你。”黑鹞说道，“闪光应该永远强大自信，比任何人的光芒都更耀眼。而我是你背后的黑羽，辅佐着你，守护着你，为你腾出一方阴凉，让你的强大不会褪色。” “你倒是少说些煽情的话，搞得像要死了一样。”闪光吼道，“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在，就一定会把你背回营地，让你喝到救命的蓝血。” 被黑鹞的话一激，闪光简直像是爆发了潜能，羚羊附身，以卓绝的奔跑能力于泥地上狂奔，前脚掌扣进烂泥里，还未等整只脚陷进去，就已迈出了下一步。 顺着来时踩出的水坑，不一会儿，闪光就跑出了那段松软的地面。 来到坚实的地面上之后，闪光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鞋，解开系在一起的鞋带穿起了鞋。 一边穿鞋，闪光一边问道：“黑鹞，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有些发热，然后背有点痒。” “难道是伤口在长新肉？”闪光挠了挠脖子，他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发痒。 “应该不是。” 穿好鞋之后，闪光没有在意身上的些微不适，继续背着黑鹞快速奔跑。 这时候，他就尤为感激往日里为了更上镜而坚持锻炼的自己，否则他不可能有背着一名成年男子长跑的体力。 花了不到十分钟，闪光背着黑鹞回到了营地。 他扶着黑鹞躺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去埋下尸体的地方用双手卖力刨坑。 尸体埋在浅浅的沙坑里，闪光稍微刨了十几下，就拉着尸体的左臂，把尸体拽出了沙坑。 闪光拖着尸体回到了黑鹞身边，说道：“我把尸体带来了，你准备咬哪个地方？” 黑鹞的脸色惨白，眼皮耷拉着，发白的嘴唇微微颤动。 他的力气似乎连同血液一起流走了，此刻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有力气去啃咬尸体了。 “我知道了，我来帮帮你。”闪光抄起地上一块灰色的尖石头，对着尸体的右肩膀一下接着一下砸下去，直砸得蓝血四溅，最后将这条手臂卸了下来。 闪光抓着这条手臂，创口朝下，让蓝血流到黑鹞的唇上。然后，他用另一只手去捏黑鹞的两腮，让黑鹞的嘴巴能张开。 蓝血连成线流入黑鹞的嘴，黑鹞的喉结一动，将蓝血吞了下去。 担心蓝血的量不够，闪光又给黑鹞多喂了几口，直到榨干了这条手臂里的血才罢休。 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闪光坐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脱掉了外套扔到旁边。连续的剧烈运动让他身上出了不少汗，贴皮穿着板起盐渍的外套使他实在是不大爽利。 汗顺着背脊和胸口流下来，流经之处的皮肤有些发痒。 闪光双手齐用，交错着在身上猛挠。 发痒的地方起了些小红点，指甲刮过这些红点，虽是暂时解痒，却也会生出一股钻心的痛，仿佛刚才挠了的其实是脆弱的内脏。 可不挠也不行，那痒更是分外难受，越挠越烈，几个回合后竟是比被蚊虫叮咬之痒还要厉害百倍。 红点越鼓越高，冒出了小小的脓包。 指甲刮过的劲头稍大，脓包迸裂，便有脓水混着紫血流了出来。稍不注意，闪光赤着的上半身就已成了一副糟糕的光景。 挠痒之余，闪光也在关注黑鹞的状况。 黑鹞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睛也重获了光彩，这代表着蓝血生效，黑鹞正用凶级能力者的自愈力快速造血癒伤。 见黑鹞要起身，闪光忙抓起外套，麻利地穿回到了身上。 “怎么样？”闪光问道。 黑鹞一笑，背上用劲，一对翼展三米有余的黑羽便钻了出来，缓缓扇动着。 “很好，这下我们有救了。”闪光笑道，右手不老实地在背上搓动着。 黑鹞也笑着，但想到将来，又叹起了气，说道：“我这样子，是不好回队了。蓝血……那边阵营，大概也不会接收我这个敌人。今后哪里才是家呢？” “被污染的特战队队员有不少失踪的，是否有个组织会专门收留这些人呢？” “没听说过。” “那你可以自己建一个呀。”闪光提议道。 黑鹞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点笑容，说道：“这个法子倒可以试试。” 将这个法子暂定为目标，黑鹞绕到闪光背后，说道：“来，我带你飞到有人烟的城市，然后你自己联系特战队那边。” 闪光展开双臂，由黑鹞勾住他的腋下，带他缓缓升空。 “今后我没法用翅膀护住你了，你要注意安全。宁可多破坏些建筑，也别让敌人有攻击你的机会。” “我知道。”闪光说道，“其实想想，我离那条线不远了，之后的半年不能推掉派下来的任务，肯定要注射恶魔之血的。也许不远，就在下次任务中，我也会被彻底污染了。” “这么说，你不如现在就突破那条线，咱们结伴遨游世界，去找更多的同类，招揽进我建立的组织。”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要我主动去跨出那一步，我还是有心理压力的。” “那你就再考虑考虑。”黑鹞俯视着渐渐缩小的岛屿，“在我们的这段旅程结束时，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嗯。” 黑鹞感觉闪光的这声回应有些走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但他没在意，继续飞着。 又飞了一会儿，黑鹞想着心事没说话，闪光那边也没吭声。若是放在以前，闪光现在一定又在讲些没品的笑话活跃气氛了。 正出神的黑鹞感觉闪光在扭动着，几乎是以想要挣脱的劲头在乱晃。 黑鹞疑惑地低头一瞧，便见到闪光敞着怀，两只手在胸腹间猛挠着。而闪光的胸腹看上去惨不忍睹，令人头皮发麻。那一道道抓挠的血痕纵横交错，一个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散布在胸腹上，往外汩汩流着紫血。 第五十五章 问责与冒险 同样是在保护区的穹顶破裂之时，黑魔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保护区的安全出口，这里有个密闭的舱室，可以对外界发出各种联系的信号。 当然，这里所说的外界，是指保护区的周边一带，比如说现在停在外面的潜艇，就在这个范围中。 黑魔王的特战队队员身份作为临时访客，在这间舱室里倒是能生效。 他很熟练地在控制台的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向保护区的周边发出了“来这边接我”的信号。 潜艇那边以为是闪光三人完成了任务，就立刻发动潜艇开到了舱室这边，在黑魔王的配合下与舱室完成了对接。 潜艇和舱室的门都打开，一条钢铁通道便形成了。 艇长领着两名艇员走出潜艇的舱门相迎，目光锁住了站在控制台旁的黑魔王。 黑魔王看到来人身上气派的军服，安心了不少，立刻走到了艇长的面前。 “你是强级的黑魔王。”艇长说道，“闪光他们怎么样了，任务完成了吗？” “咱们进潜艇再说。”黑魔王急迫地说道，“保护区里出现了五星级的突发事件。” 艇长一听到“五星级”这个词，脸色顿变，忙让开位置，招呼黑魔王一起回到了潜艇上。 在艇长的命令下，潜艇断开与保护区的对接，驶到了保护区三百米外的黑暗海水之中。 潜艇里，艇长问黑魔王：“我们来执行任务时，被告知这次的任务难度等级为三星到三星半，你说里面出现了五星级的突发事件，意思就是有狂级的敌人现身吗？” “是的。”黑魔王连连点头道，“那个狂级能力者释放威压时，我就在不远处看着。那股几乎使我跪下的威压，我是不会认错的。” 艇长问道：“闪光他们与那个狂级能力者战斗了吗？” “我当时看到箭头被那个狂级能力者堵在一栋楼里，应该是没命了。”黑魔王边想边说道，“另外两名前辈被超强的机械蜘蛛拖住，无法脱身，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机械蜘蛛？”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冒出来的，那边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光是能力者就有不下百人。” 艇长听着这一团糟的状况，很是郁闷，特战队三名凶级能力者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他快速吐出一口浊气，对艇员下了命令：“我们在原地等十分钟，如果收不到求援信号，就立刻返航。” 对于前辈此次的任务失败，黑魔王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提议道：“我们不到上面的缺口去等吗？我觉得两位前辈如果能脱身，应该会从那里出来。” “不可行。”艇长说道，“那边太危险了，我不能置全艇官兵的性命于不顾，冒险去那边等待。” 黑魔王说道：“全艇官兵的性命确实重要，但前辈他们是玫瑰郡人民的英雄啊，他们的性命也很重要的。” 艇长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要是在乎那两名队员的性命，我可以在这里放开舱门，让你去救他们。当然，潜艇返航的时间不会延长，依然是十分钟。嗯，现在还剩八分钟了。” 黑魔王没话说了。他的心中确实偶尔会迸发出英雄气概，但他不是只有一腔热血的傻子。不提那狂级能力者，光是外面的水压，他就承受不住，撑不了几秒钟。 艇长说完上面那段话，又觉得自己把话讲得太绝了。 为了不把黑魔王得罪得太狠，艇长又放软了语气，解释道：“他们是英雄，死在狂级能力者手里，算是配得上他们的身份了。媒体会报导他们的光荣事迹，民众会为他们哀悼，而首席战斗员天命会为他们报仇，他们不会白死的。” 黑魔王点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到角落。 他想：“特战队的队员被冠以‘英雄’的名号，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都是些消耗品。服役期共有五年，平安熬到退休的人只占少数，大部分人要么在任务中死去，要么被彻底污染，从此失去了音信。而我黑魔王，如今就成了大部分人中的一员。” 黑魔王抚摸着艇身上冰冷而坚硬的墙壁，觉得艇上的官兵比起特战队队员反而更幸福一些。虽然平凡，却不用冒险去战斗，还能在岗位上安然服役数十年，最后领到大笔的退休金颐养天年。 以他这副被污染的身体，回去之后该怎么交代呢？ 回到特战队后，体检是必经的步骤。队里的医生连蓝血占血液总量的百分比都能检测出来，所以作假是不可能的。 黑魔王想不到好办法，他只能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了。 十分钟等待的时间到了，潜艇开始返航。 在这十分钟里，艇上的官兵见识到漩涡的威力，把潜艇又开远了数千米。 艇上的人，没有谁认为闪光二人真的能逃出漩涡，回到这艘潜艇上。“十分钟”这条命令仍没废弃，但已成了无用的过场。 …… 先乘潜艇，后搭专车，黑魔王回到了超能特战队总部。 一到总部，他就被叫走，问询这次任务的详情，特别是关于那名狂级能力者的事，负责问询的人要求他讲出所有记着的细节，必要时还会让他进入催眠状态，搬出那些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负责问询的人换了五六次，从不同的角度进攻，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那样审问。 “第一次与幻交战时，你为什么没判断出他是狂级能力者？”负责问询的人问道，“根据你的描述，他展示出了多项强大的身体素质，甚至有断头而不死的能力，这明显不符合你起初认为的强级能力者的推测。这是你的失职。” 黑魔王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问这个问题了，他垂头丧气地答道：“他被我的小队打败了，所以我误以为那是他的小把戏，一些故弄玄虚的障眼法。” “你的误判让我们损失了三名优秀的凶级队员，还有整个22号保护区。” “22号保护区最后怎么了？被海水淹了吗？” “失踪了。” 黑魔王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失踪了？” “是的。只剩下一个底座和一条锚链。” …… 好不容易，黑魔王熬过了轮番的审讯。 其实，黑魔王最怕被问的是跟马奥斯有关的事，因为那关乎着他被彻底污染的秘密。还有恶魔之环的事，在回到总部被要求上交恶魔之环时，他才想起自己的恶魔之环落在保护区了。 审讯过后，他被告知稍后会追究他失职的责任，让他耐心等候。在此之前，他要前往特战队附属医院，做血液检测和其他一系列身体检测。 到了医院，他领了一张身体检测的表格，表格的最上面一行就是血液检测。 血液检测需单独挂号，在等候室门边的取号机上操作即可。 黑魔王取了号，在角落的座椅坐下，想着该怎样瞒天过海。 等候室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座椅。等了约二十分钟，终于轮到黑魔王了。 黑魔王进了采血室，朝窗口另一侧看去。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往常都会有两个医生在另一侧工作，一个负责采血，一个负责监督，而这回他只看到了一个医生。 黑魔王又朝头顶看去，门边墙角有一个摄像头，应该还在运作。如果能避开那个摄像头，计划大概就成功一半了。 窗口对面的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女医生见黑魔王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就敲了敲窗玻璃，抬高声音叫道：“小伙子，把你手里的检测表递给我。” “哦，好的，刚才失礼了。”黑魔王把检测表放在窗口的窄长桌面上，从窗玻璃下面的空隙里推了进去。 女医生接过检测表，将之转了一圈，然后从笔筒取出一支笔压住。 接着，女医生拿出一套采血的工具，要黑魔王把胳膊伸过去。 黑魔王照做。 女医生给黑魔王的胳膊绑上橡皮管，正要把采血针刺入黑魔王手臂上的血管里，她捏着采血针的手却被黑魔王给一把抓住了。 女医生一惊，抬头看向黑魔王的脸，便见到黑魔王把脸贴在窗玻璃上，一双眼睛黑漆漆的。 “不要出声说话。你要替我造假，隐瞒我的血液被彻底污染的事实。”黑魔王下了命令。 女医生的眼睛狂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黑魔王的手快速一指键盘，示意女医生用键盘在电脑上打字，打出自己要说的话。 女医生的十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只花了不到十秒钟就打完了要说的话。 黑魔王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他那份检测表的电子版。在空白处比较大的备注一栏里有女医生刚刚打下的话：一份血液样本对应着一份检测表，如果血液样本缺了一份，我会被追责，你的事也会被查出来的。 黑魔王心道：“这个大妈怎么被控制之后还如此胆小怕事，真是麻烦。” 总之，他的血是不能抽的，即使抽出后与别人的对调，血液样本里有蓝血这件事引起了重视，到时候还是会查上他。 黑魔王看着女医生，灵机一动，低声命令道：“抽你的血，然后打上我的标签。” 女医生摇头，飞快打字道：“你是o型血，我是ab型血，血型对不上的。” “那么，就从其他o型血的样本里匀出一些给我。” 黑魔王正说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男人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电脑屏幕里打的字。 男人没说什么，把咖啡杯一扔，手就伸到了桌底。 接着，他站起来，警告道：“我已经按响警报了，希望你乖乖坐在那儿，不要试图反抗，罪上加罪。” 黑魔王按男人说的话做了，他虽然试图隐瞒自己被彻底污染的事实，但并没有叛离特战队的想法。 仅仅过了十多秒钟，采血室的门就被猛地打开了，一男二女闯了进来，脖子上戴着恶魔之环，从能量上来看，至少是强级。 不过，这三人的真实实力只是强级吗？黑魔王不确定。自从被数人轮番审问后，他对自己的感知能力产生了怀疑，看谁都觉得深不可测。那些强者为什么都有扮猪吃老虎的恶趣味呢？黑魔王在心里痛骂着。 “我投降，不会反抗，你们别打我。”黑魔王举起双手，站了起来。 三人果然没打他。 两个女人来到黑魔王身后，一左一右擒住黑魔王的胳膊，押着黑魔王往前走。队伍中的男人则是走在前面领路，眼神时不时瞥上黑魔王一眼。 为了缓解心中的痛苦，黑魔王就打算想点快乐的事，苦中作乐。 如果忽略被押送的处境，说实话，黑魔王长这么大，跟年轻女孩长时间的亲密接触，这还是头一次。更刺激的是，还是两个女孩一起的。 这么一想，黑魔王反而乐呵起来，笑容爬到了脸上。 回头望过来的男队员恰好看到了黑魔王脸上的笑容，他举着拳头怒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见男队员举着拳头要打过来，黑魔王哪肯甘心被臭男人打在脸上，正要用黑瞳给男队员来点教训，却听到后方传来洪亮的男声，问道：“前面押送的可是黑魔王？” 男队员的拳头停了下来。黑魔王的罪名多了，反而是一身轻松，行动较之前随意了许多。再加上他想在两个女孩面前显摆一下浑然不怕的胆子，便扯着嗓子应声道：“正——是——” 押送的队伍停了下来，后方问话的男人赶上，说道：“黑魔王，天命大人有请，说要问你几个问题。” 黑魔王扫了眼赶来的男人，认出对方是服侍天命的管家。这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穿了身轻飘飘的萌系女仆装。黑魔王的视线往下移，到了汉子的腿上，但刚看了一眼就马上闭上了双眼，心中大叫：“这腿上穿的哪里是黑色过膝袜，分明是满腿的黑色浓密腿毛。” 负责押送的男队员问道：“我们的押送任务结束了吗？这人本来是要被送到拘留室等待审判的。” 管家说道：“天命大人的命令优先级是最高的。等天命大人用完了，我会亲自把他送进拘留室的。” 听到保证，负责押送的三人这才放心，松开了黑魔王。 管家把右拳抵在腰上，右臂环成一个圈。他用左手拍了拍右臂，对黑魔王招呼道：“来，勾上！” 第八章 无事可做的英雄 一个月后，演播室中，主持人小张和嘉宾利德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小茶几。 “小张说天下，一镜一次，预备，3，2，1，开始！” 主持人小张转过身子，面朝着主镜头，微笑说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每周四播出的《小张说天下》，我是主持人小张。今天，我们节目组有幸请到了近来风头正劲的共和集团的董事长利德，来聊聊共和集团和热词‘蓝血人’的事。” 坐在台下的数百名群演观众鼓起掌来，台上的利德也跟着鼓掌。 掌声停歇后，小张说道：“利德先生，你能接受邀请，参加我的访谈节目，应该知道我一向是以问题尖锐而着称的？” 利德面色一滞，迟疑了半秒才答道：“我知道。” “看样子是不知道呢。”小张笑道，“不过，既然你来都来了，不问完准备的问题，我可不会放你走的哟。录完节目后，还请利德先生高抬贵手，别让文化管理局把我这小节目给停了，咱们这帮兄弟可全靠这节目吃饭呢。” 台下的观众爆出一阵笑声。 利德连连摆手道：“不会的，我跟文化管理局没关系，你尽管问就好。” “好的。”小张说道，“利德年轻有为又这么大度量，真是难得啊。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董事长了，大家都很好奇你的年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呢？” 利德说道：“我今年17岁，还有几个月就满18周岁了。” 台下一片感叹之声。 “真是令人惊讶。”小张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外郡的新闻，最近玫瑰郡发布了全球通缉令，要查出失踪的22号保护区到底去了哪里。民间传闻，你和你集团旗下的一些员工就是22号保护区的蓝血人，你对此怎么看？” 利德说道：“此事涉及到商业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小张说道，“目前，玫瑰郡中人类和蓝血人的关系极度恶化，甚至影响到了鸢尾郡的部分民众。据传闻说，玫瑰郡中的组织超能特战队派出狂级能力者天命，带队跨郡缉凶。你觉得此事会对共和集团有什么影响吗？” “请不要拿不靠谱的传闻来问我。”利德说道，“共和集团深受鸢尾郡民众的喜爱，在我们的努力下，上个月鸢尾郡的文化娱乐产业消费内需提高了三十个百分点，还为鸢尾郡增加了四万多个就业岗位，这些数据你应该都能轻易地查到。” “是的，这些功绩都是不可否认的。”小张说道，“不过，这些繁荣的造就也导致了不少的牺牲。你以高价拉拢其他影视公司的人才，拍出的超能英雄电影又分刮了他们的票房，导致数千家影视公司不得不注销，作破产清算。” 利德嘴角上扬，说道：“优胜劣汰，这是自然法则，你不能逼着民众为不喜欢的作品付钱。” 小张说道：“既然提到了超能英雄电影，那就不得不说一下你创办的英雄协会。你似乎很看重优胜劣汰的法则，但这个英雄协会耗巨资创办，却没表现出盈利的前景，你对此作何解释？” “英雄协会是会盈利的，只是你眼光看得短，没有注意到它的巨大潜力。”利德说道。面对小张咄咄逼人的提问，他也不再客气地回答了。 “除了不能盈利，英雄协会存在的必要也是个谜。”小张说道，“现今的和谐社会，难道还有警察和军人解决不了的案件吗？英雄协会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干扰警方办案，对社会治安产生坏的影响。 “我在准备节目内容时查到了两件案子。一件是银行劫匪案，两名英雄为了抢在警方到达前击毙劫匪，采取了暴力强攻的手段，导致劫匪杀死了一名人质，那名人质是一位孕妇，怀有六个月身孕。 “另一件是入室盗窃案，这名英雄变成水，非法入侵了一户住宅，企图盗窃，结果被屋主趁其不注意时用猎枪打死。后来经过警方的追查，这名英雄用的是假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偷窃惯犯，曾被指控与三十二起失窃案有关。 “你是怎么看待这两件案子的？有没有做好对应的预防措施？” 利德靠在沙发背上，张开右手，揉着下半张脸。他对“你怎么看”这个词有些过敏了，一听到就想来气，但这是在录节目，他不能露出愤怒的丑态，被人耻笑了去。 他说道：“我觉得你对共和集团太过苛刻了。罪犯在普通民众中是有比例的，可能一千个或一万个人里就会出现一个。这些罪犯难道都是无业或自由职业的人吗？肯定会有公司职员。共和集团有四万名员工，其中有人类，也有蓝血人，四万人当中出一两个罪犯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共和集团最近名气太大，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去放大这小小的污点，这才导致你过度关注此事。” “我想你是混淆了我要表达的意思。”小张说道，“我们现在是在讲英雄协会，而不是整个共和集团。截止节目录制前，英雄协会的官方网站上一共公布了二百六十九名英雄的个人资料，只是二百多名英雄就搞出了两起性质恶劣的案子，我无法想象将来活跃在鸢尾郡的英雄更多后，整个社会将乱成什么样子。 “而且，英雄协会为何没有查出盗窃前科犯是用的伪造身份？面试官为何会允许一个罪犯获得英雄的称号？只凭他那身健美的肌肉吗？一想到英雄协会里可能还潜藏着危险的罪犯，我就感到胆寒。” 利德板着脸，说道：“首先，英雄犯罪的案子只有一个，银行劫匪案是那两名英雄误解了警方的要求，与警方没配合好，才酿成的惨剧。其次，英雄协会刚开始招聘英雄时，由于考核制度还在试行阶段，不太完善，所以才造成了疏漏，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现在已经不会再发生那种情况了。最后，撇去那名英雄罪犯的身份，在接受考核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各方面素质是比大部分人类都要高的，所以说他被选中并不奇怪。” 就这样，主持人小张攻，利德防，一场唇枪舌剑、火药味十足的访谈在半小时后终于结束了。利德屏住少年人易发的怒火，跃过小张设下的陷阱，一招一式地耐心防住小张的话语攻击。虽说不能防得滴水不漏，但总算能应付过去，不至于被问得张口结舌，输得太惨。 一镜一次的录制结束后，小张端起茶几上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对利德说道：“刚才录制时真是抱歉，为了节目效果，我跟您讲话时的态度比较冲。” “没关系。”利德笑道，“你问的问题确实很犀利，一针见血，不愧是吃这碗饭的。” “哈哈，您谬赞了。”小张笑道，“您对刚才录制的节目有哪里不满意，或是想补充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单独重录，然后让后期把视频剪辑合成一下。” 利德说道：“没有，你看着来。” 小张问道：“利德先生，我们会在明天把视频样品发给您，根据您的意见和建议进行最后的微调。” “没问题。”利德起身，“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您辛苦了。” 此地事了，利德离开了演播室，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出了大楼，回到了自己的专属飞梭上。 飞梭由司机驾驶着驶向英雄协会，利德在车里打起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共和集团总部的。 “知道推荐我参加《小张说天下》的那个助理吗？让他滚蛋，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第二通电话是打到公爵府的。 “霍华德先生，您知道《小张说天下》这个节目吗？” “是的，那个小张问了我一些麻烦的问题。您看能不能把他的节目给停掉？” “这样啊，那只把我这期给切掉可以吗？” “多谢您，霍华德先生，我当时真是被问出了一身冷汗。好的，我以后会更谨慎的。再见。” 利德挂了电话，脸上神色坚毅。 英雄协会是他的执着，是他心头的一块软肉，他绝不允许别人说英雄协会的坏话。 这一个多月来，利德靠着霍华德先生的主意和起始资金吸引了海量投资，迅速壮大了共和集团。而英雄协会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凭此在残酷的市场中脱颖而出，向幻证明他的经商才能。 他毕竟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短时间内身份的巨大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表面的自满掩藏着心底的慌张。他亟需成绩来证明自己足以担当共和派首领一职，而且这份成绩不能有水分。所以，即便霍华德和幻都抛来建议，可他都没有采纳，仍我行我素。他想坚持走自己的路，最后到达彼岸，拿到好成绩时，才能骄傲地说这是他的功劳。 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而后从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一小本黑色笔记本，拿起夹在笔记本上的中性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给自己的提醒：“悬赏任务少而分散，需要多宣传，增加协会分部。还有，记得加强对新人的审核力度。” …… 第二天，利德收到了昨天参加的访谈节目的视频样本，还有一份致歉声明。他打开声明一看，见上面写了由于一堆种种原因，这期节目不能播了。 利德笑着点开视频看起来。 昨天小张问的问题都很尖锐，尽找利德的软肋去戳。利德要把这个视频复习一遍，记下难回答的问题，让公关团队去想出完美的回答，待他将来再次遇到同类的问题时，就能够用上了。 正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利德按下免提键，秘书的声音传了出来：“董事长，街上出大事了，我们有大任务了……” …… 时间稍稍往前，繁华的步行街上，老太太牵着狗绳，正被宠物狗遛着。 突然，那只和老太太一个发色的博美犬停了下来。 老太太以为狗要排便，忙往挎包里找塑料袋，准备捡屎。可是，博美犬叫个不停，不像要排便的样子。 老太太捏起当项链挂在胸前的眼镜，朝前看去。 她身前五米，一只三米高的金属蜘蛛正趴在道路中央，两只乌黑的眼珠盯着她。博美犬向这大蜘蛛狂吠，尾巴紧紧地夹在股沟里。 有人惊慌逃走，有人围观拍照。老太太惊吓过度，双腿僵硬，动弹不得，像是在地上扎了根。 大蜘蛛爬到博美犬身前，伸出右侧长长的前爪，去碰博美犬。博美犬惨嚎着躺到地上，尿了。 老太太回过神，自忖老胳膊老腿跑不过大蜘蛛的八条长腿。她从挎包里取出手机，按下预先设置的快捷拨号，报了警。 电话有语音提示让她等待，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无人接听。 也许，现在是报警的人太多了。 老太太听到了警笛声，由远及近，三辆白底黑纹的警用飞梭赶来，包围了大蜘蛛。 警察下了飞梭，以车门和车身作掩体，举枪瞄准了大蜘蛛，并喊话逼大蜘蛛的驾驶员出来。 大蜘蛛无动于衷，前爪一划，一辆飞梭断为两截。 警察一齐开火，子弹射到大蜘蛛的金属身躯上，只是叮当作响，却没法造成伤害。 大蜘蛛的八条腿一屈，“嗖”得跃起，在旁边的矮楼上一点，落到了相邻的那条街上。警察赶紧钻进剩下的两辆飞梭，腾空追赶而去。 类似的场景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十二处，大蜘蛛逃，警用飞梭追，沿途毁坏了不少建筑物。最后，警力严重不足，警长不得不去联系英雄协会。这些像是科幻片里的机械生物，还是由超能英雄来对付，去调动驻扎部队估计作用也不大，只是徒增伤亡。 警长撤回了警力，给英雄协会打去了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另一边的利德显得很激动，连任务赏金都没商量，就拍着胸脯保证，说包在他的身上。 挂了视频电话，警长长舒一口气。面对如此重大紧急的灾难，这次的损失之小出乎他的意料，只毁了三辆警用飞梭，追击途中磕破了一些建筑物的边角，倒是没有人员伤亡。就让英雄协会的那帮蓝血人去折腾，这次倒算是随了他们的意，终于有了个离奇的大任务。 第十三章 失与得 “给你。” 龙血递出了搭在左臂上的外套。 红娇娘歪头去看龙血，接过外套，笑意盈盈道：“小哥哥给我外套，是嫌我穿得太少了么？” “不是。”龙血刚想解释，但又觉得跌份儿，仿佛他自作多情似的，于是便说，“送给你了，怎么用随便你。” 说完，他扭头就走，去到五米外，蹲着捡起了垃圾。实际上，他还是在意红娇娘那边，想知道他赠出的外套会派何用处。 他边捡垃圾，边拿眼睛瞟过去。 只见红娇娘把外套往地上一铺，就坐了上去。她挑出一只较大的塑料袋，把捡到的其他塑料袋塞进去，塞满后封口，挂在簸箕的握把上。如此一来，龙血所赠的外套倒也算是派上了一点用场。 红娇娘那招确实有用，但红娇娘的动作慢悠悠的，一点也没有干活的样子。 龙血想，第一阶段被淘汰的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红娇娘了。他送出外套，已是仁至义尽，红娇娘自己不想活，那他也管不着了。 为了不被红娇娘悠闲的节奏影响到，龙血索性走远些，不留在这边凑热闹了。他一离开，一名监视者也扛着摄影机跟了上去。 他走到了树林圈子的边缘处，这里被一面三米高的铁丝网围住了，铁丝网底端堆着许多被风刮过来的塑料袋。 龙血大喜，连忙小跑过去，左手撑着麻袋的袋口，右手划拉着成堆的塑料袋往里装。塑料袋体积虽大，但没什么重量，龙血划拉了十多下，便装满了一袋，扛到肩上跑着向自己的货箱送去。 他掀开货箱的布帘，见到两个黑衣人还在里面。他把装满垃圾的麻袋从肩膀上拖下来，提在手上对着两个黑衣人晃了晃。两个黑衣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张开他手里的大号黑垃圾袋，眼睛盯着龙血手里的麻袋。 龙血明白这是让他交出垃圾，于是他就把麻袋里的塑料袋都掏出来，腾到了黑衣人的大号垃圾袋里。腾好了垃圾，龙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仍然站在货箱的入口，想看看自己耍的小聪明会不会被识破。 两个黑衣人收好垃圾后，退回到了货箱的深处。他们把收好的垃圾又都倒了出来，仔细地做着垃圾分类的工作。经过这一环节，龙血偷偷往塑料袋里加的沙土和小树枝就被清理了出来。 龙血在心中叹了口气，放下布帘转身离去。 这场比赛对于垃圾的判定果然很严格，不是轻易就能混过去的。 龙血觉着，自己在捡拾塑料袋之余，也应该多注意高重量的垃圾，像是酒瓶、破书和塑料盒之类的。他下一包垃圾准备试试浸湿的纸巾，看看黑衣人会不会把纸巾吹干。 树林里的环境各处看起来都差不多，龙血本想回到之前捡垃圾的地方，可是他没找到，又来到了一处新的地方。他没有在意，树林里到处都是垃圾，在哪里捡都一样。他这次比较幸运，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两只碎掉的酒瓶。 他捡起酒瓶，扔进了麻袋里，然后就去收集塑料袋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麻袋里的重量变轻了，转过头一看，那两只酒瓶居然掉到了地上。他紧张地去查看麻袋的底部，发现那里破开了一个十公分的口子。 因为没有修补的工具，龙血只能试着在破口上打结，虽然这样会缩小麻袋里的空间，但总比用一个漏底的麻袋要好。可是他没有料到，他打结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下子把麻袋的破口扯得更大了，大到不能用的地步。 看着撒落了一地的塑料袋，龙血的心脏有些发凉。失去了这只麻袋，它就没有了装垃圾的工具。原先他可以用外套来作替补，但那件外套送给红娇娘了，现在他还能再去要回来吗？他是拉不下这个脸的。 龙血从地上捡起那两只酒瓶，又抱起了一把塑料袋，快步走回了货箱的位置。他把酒瓶和塑料袋交给了两个黑衣人，然后问道：“你们用的大号垃圾袋能给我一只吗？我领的麻袋坏掉了。” 两个黑衣人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把酒瓶和一把塑料袋收好后，又退回到了货箱的深处。 龙血发愁地退出货箱，合上了布帘。他的手抓着布帘的一角，突然有了个想法：这张布帘又大又结实，把它拆下来，再叠起来，当成包裹来用岂不是很合适？ 既然这张布帘上写着他的名字，那么由他来使用应该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龙血的两只手抓着布帘的两端，准备猛一用力把布帘完整地扯下来。 可是，他刚准备动手，眼睛的余光就看到头顶上方多了个人影。他抬头一看，见到狩猎者正站在货箱的顶上，野猪头套上那对大眼正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狩猎者说：“你要是准备放弃自己的成绩了，那就把这张布帘扯下来。” 听到这话，龙血就只能乖乖地放手，再去想别的法子了。 别人手里的工具它是不能抢的，他只能从这些工具之外去想办法。真的只能去把外套要回来了吗？不要外套的话，身上这件衬衫要是脱下来，把领口和袖子打上结，应该也能凑合用一用。不过，比较起来，衬衫到底还是没有外套好用。 留给龙血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的话，就连红娇娘捡的垃圾也会比他多。 想来想去，龙血最后还是决定去把外套要回来，毕竟小命可比脸面重要得多。 龙血去了那片红娇娘所在的区域，见到红娇娘还在那边捡垃圾，那女人挪到了几米外的另一块地方，但屁股底下仍是坐着龙血的外套。 虽然已经决定好了要拿回外套，但他还是不大好意思上前搭话，还在考虑着措辞。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龙血小哥”，他循声望去，见到说话的是叫乔治汉堡的人类。 “有什么事吗？”龙血问道。 乔治笑道：“你是不是正缺捡垃圾的工具？刚才我都看到了，你不小心把自己的麻袋给撕碎了。” 自己的丑态被人看到，还被当众揭露出来，这让龙血有些不爽。他说道：“是又怎么样？你难道会把自己的工具送给我吗？” 乔治笑道：“我正有此意。” 说罢，他解下背上的铁垃圾桶，放到了身前的地上，说道：“想要的话，就自己过来拿。” 龙血惊疑，不知道乔治在耍什么把戏，便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玩笑。”乔治说道，“龙血，其实我关注了你的米管频道，我是你的粉丝。我觉得你在米管将来会是个大人气主播，可能比我的订阅数还要多，所以我想在你出名之前，结交你这个朋友。” 龙血性子憨直，当即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可我们是竞争对手，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即使在这里结交成了朋友，也不会有将来的呀！” 对面的乔治正要说些什么，狩猎者突然出现在了两人中间，说道：“你们不好好捡垃圾，在这里傻站着聊什么天，要不要我直接把你们两个都淘汰掉？” 乔治马上赔笑着答道：“我尊贵的狩猎者大人，我和龙血的事很快就能谈好，我不会说多余的话的。” “知道分寸就好。”狩猎者理了理皮围裙，像来时那样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乔治对龙血说道：“别去管那么多了，想要我这只铁垃圾桶的话，就过来拿。” 龙血还是不太放心，问道：“你把自己的工具借给我，会不会违反了比赛的规则？” “不会的。”乔治说道，“规则里只说过不能赠予垃圾，没说不能赠予打扫工具。而且，狩猎者刚才也在场，要是赠送工具是违反规矩的事，他就会说出来了。” 在解释着的同时，乔治也把铁垃圾桶的盖子掀起，倾斜桶身，让龙血看到铁垃圾桶里没有垃圾。 这下子，龙血安心了不少。他回想起自己刚刚要扯下布帘时，狩猎者确实及时赶到，制止了他。既然狩猎者没制止乔治赠出铁垃圾桶，那么此事应该是可行的。 龙血走到乔治身边，抓过铁垃圾桶上的背带，把铁垃圾桶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龙血说道，“你把铁垃圾桶给了我，你自己怎么捡垃圾？” “我已经捡了不少垃圾。如果我的垃圾被最后一名超过的话，”乔治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红娇娘，又转回头看着龙血，“我相信你作为一个正直的英雄，应该会把铁垃圾桶再还给我用一用的。” “我当然会的。”龙血保证道。 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乔治坐在一条周边清理完了垃圾的树根上，暂作休憩。龙血背着沉甸甸的铁垃圾桶，顺着边缘的铁丝网，继续捡起了垃圾。 他顺着铁丝网，绕着被圈起的林子走了一圈，便在脑中大致有了张模糊的地图。他们活动的区域因为长着许多树木，视野受限，看起来范围不小，但实际上只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正边想心事边捡垃圾时，龙血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停下手，起身抬头看去。这一面铁丝网的另一侧隔着不远是条土路，此刻土路上正停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从轿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印有骷髅头黑背心的男人。 这男人戴了一条自行车车链那么粗的金链子，左右手腕上各戴着一块金腕表，右胳膊上纹着三个大字：我是龙。如此霸气的打扮，再配上那锃亮的光头，无不彰显着他狠人的特质。 这个不好惹的人望向了铁丝网，恰好与龙血的目光相迎。狠人当即失去了刚才那黑大哥般的气场，朝着铁丝网这边激动地跑了过来，步伐凌乱得像是闻到人味儿的丧尸。狠人边往这边跑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龙宝，妈妈在这里，妈妈爱你。” 龙血一惊，心想：“这位莫非是我的粉丝？前几天才听说过男妈妈这个词，讲的大致是粉丝太过溺爱自己推崇的偶像，把偶像当成了自家的巨婴来养。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遇到了一个男妈妈，还是个外形彪悍的男妈妈。” 龙血看着男妈妈，退后了数米，他不确定这个狂热粉丝会做出怎样的疯狂举动，所以还是躲远一些比较保险。 男妈妈快要跑到铁丝网跟前时，两个绿衣人像忍者那样忽然从旁边的树枝上翻下来，将男妈妈扑倒了。男妈妈踢动着双脚要挣扎开来，但两个绿衣人一人一边，拽着男妈妈的胳膊，把男妈妈拖走了。 男妈妈被拖走时还在看着龙血，大声喊着：“龙宝，龙宝，妈妈还会再来看你的。” 龙血挠了挠光头，没当回事。比起男妈妈，他更在意那两个绿衣人。 他望向了头顶那些被树叶覆盖的树杈，或许在这边的树杈上，也藏着绿衣人，做着摄影，或是其他的工作。 比赛仍在继续。 用铁垃圾桶运送了十多趟之后，龙血感觉垃圾的重量应该够了。而且，地上成堆的垃圾已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后面再想捡，就只能捡些零散的，效率会差上许多。龙血还记得先前说过的保证，在送完最后一趟垃圾后，他背着空垃圾桶回到了乔治这边。 乔治正跪在树边，把脸凑近了树干，在观察蚂蚁上树。听见脚步声后，他回头一望，见到是龙血过来了，就站起身来，笑问道：“怎么样了，垃圾捡够数了吗？” “足够了。”龙血说道，解下铁垃圾桶放在地上，“因为你没找我来要，所以我就没急着还给你，没耽误你？” “没事。”乔治指了下红娇娘，小声道，“最后一名在睡觉呢，咱们别吵醒她。” 龙血也看了过去，见到红娇娘坐在一条树根上，左手横搁在膝盖上方，额头搭在左臂上，整张脸埋在大腿上，似乎睡着了。而她垂下来的右手，还拎着半只塑料袋，仿佛要在睡梦中把活给做完。 看着这一幕，龙血忍俊不禁，但刚要笑出声来，他又立刻止住了，小声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女人现在虽是可爱鲜活，但一个小时后，她就将变成一具尸体了。 乔治拍了拍龙血的背，说道：“我知道你在愁些什么，我们两人之后可能会有一人活着离开，也可能两人都死在这里。但像这样，两人面对面交谈的时光，一定是不会再有了。与其在那里叹惋，不如放下心中的负面情绪，与我放松身心地随便聊聊，享受最后的时光，如何？” 第十六章 复仇 见佩恩的拳头打过来，龙血急忙抬起双臂，要护住脸。 可是，佩恩的拳头没能打下来，被摄影师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摄影师说：“要打的话就留到明天比赛时再打，现在打得再凶，也不会有粉丝给你们喝彩。” 佩恩松开拳头，从龙血的胸上起身。摄影师于是也松了手。 龙血赶忙爬起来，敌视着佩恩。 佩恩笑道：“明天的比赛可以互相攻击，我们到那时再一决胜负，被女人利用的傻蛋。” “我会为红娇娘报仇的。”龙血狠声说道。 “随便你。”佩恩不屑地笑了下，先走一步。 龙血看着佩恩的背影，气愤难平。 光梭走到龙血身旁，说道：“龙血前辈，不要太较真，这只是场真人秀。” “我知道。”龙血说，“但我必须较真。不拿出全力去比赛的话，这场真人秀又怎么会精彩呢？” “前辈说的是。”光梭笑道，“希望我们两人都能晋级，在决赛时好好较量一番。” 光梭正要走，龙血喊住了光梭，说道：“明天的比赛，你能把铁钎换给我吗？” 光梭考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能抢到纸篓的话，我就跟你换。” “我会的。”龙血说道。 …… 晚上，服务生端饭菜进房时，还带来了龙血的手机。 龙血给手机开了机，看到电量是满的。但可能是因为身处荒山野岭的地下，信号很差。 服务生又送上一卷数据线和一只充电头，并告知道：“您要是想上网的话，可以连接这里的无线网，是没设密码的。” “嗯，知道了。”龙血解锁手机，点开了拉特的app。 服务生说：“您要是没有别的需求，我就先出去了。” “没有了，谢谢。”龙血赶忙回了句，便又阅览起了拉特。 服务生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龙血见拉特的页面一直在加载，才想起自己太心急，还没连这里的无线网。 连上网后，再回到拉特的界面，就一瞬间加载了出来。 他想确认红娇娘的生死，但苦于没有红娇娘的联系方式。他在搜索框里输入“红娇娘”，搜索结果里第一条就是红娇娘认证的账号，关注数有946万。 他点进红娇娘的主页，点了个关注，结果那里显示着“已互粉”。 他不知道发私信过去，红娇娘能不能看到，但他还是发了。 “你还好吗？” 没想到，才过了几秒钟，他就收到了回信。 “我很好，没死。 “你能用手机了？” 龙血很激动，想回复“你回得好快”，但激动之下，总找不到要按的键。好在，他找到了输入法里的语音输入，直接对着手机说话，让输入法把说的话转换成文字。 “你回复得好快，我刚刚才拿到手机。” 红娇娘：“我猜到你会用拉特找我，所以把你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龙血：“那我真是荣幸。你也知道我会拿到手机吗？” 红娇娘：“对，在我‘死’后，狩猎者告诉我了。他觉得你傻傻的，可能会冲动之下做些傻事。” 龙血：“我不傻。” 红娇娘：“好的，你不傻，只是有些迟钝。” 龙血：“说起来，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红娇娘，也许是另外的人在用这个账号跟我说话。” 红娇娘：“【托腮】 “那你加我的‘大信’好友，我们开视频聊天。我正好要给你支一招，让你明天既能赢过佩恩，也能为我报仇。” …… 比赛的第三天，一切照旧，只是参赛选手仅剩了三人。 “各就各位，预备，砰！” 佩恩这个抢跑惯犯，这次依然选择了抢跑，往右一偏挡在了龙血的前面。 龙血早有预料，也不停下，用肩膀直接撞了过去。 佩恩刚迈出一步，重心不稳，被这怒意十足的一撞命中，当即就摔了个狗吃屎。 趁此机会，龙血快速奔跑，来到长桌前，一把抱住了纸篓。他看向了光梭，光梭心领神会，笑了笑，跟龙血交换了手里的铁钎。 当佩恩捂着发痛的后背爬起来时，另两人已在终点交换好了工具。 “可恶。”佩恩抹抹嘴，吐了口唾沫，然后就朝龙血跑了过去。龙血让他在上百万的观众前丢了丑，他必须去收拾龙血一顿，才能稍稍解恨。 他冲到龙血身后，正要挥拳打过去，却看到龙血猛然转身，手中铁钎笔直地往前一戳，做了个击剑的姿势。 佩恩急忙刹住脚，扫了眼身下，肚子离铁钎的钎头仅剩下了半米。 他闪到一旁，退后一段距离，重重地喘气，为刚才的惊险感到后怕。 铁钎虽不如刀剑锋利，但只要用力得当，还是能在他肚子上戳个洞的。 佩恩喝道：“你疯了？你想杀了我吗？” “是的。”龙血收回铁钎，淡淡地说道，“你害死了红娇娘，我要为她报仇。” “你个傻子！”佩恩吼道，“这是个角色扮演类的节目，红娇娘根本就没死，你报个屁的仇！你要是杀了我，可就是犯了杀人罪，你值得吗？” 龙血说：“你嘴里没一句真话，我不信你说的。我必须要杀了你，才能完成红娇娘留下的遗愿。” “可恶，真是傻到透顶。”佩恩怒道，“狩猎者，你不来管管吗？你再不来，我可就要退出这个节目了。” 狩猎者闪现到两人身旁，说道：“龙血不会杀死你的，他只是在吓唬你，如果我认为他将要杀死你，我就会现身阻止的。” “真的吗？”佩恩半信半疑。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狩猎者的声音中带了怒意，身上的能量爆发而出，四周土尘飞扬。 佩恩被气浪震退数步，而后站稳身形，说道：“行行行，你厉害，你说了算。我不多耽搁时间了，捡垃圾去。” 他走到长桌前，抄起被挑剩下的那只麻袋，去了树林深处。 佩恩走后，矛盾仍在持续，龙血把矛头转向了狩猎者，说道：“看来，要杀掉佩恩，必须要先杀掉你了。” 狩猎者问道：“你杀得了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龙血说着，提铁钎刺去。 狩猎者不闪不避，硬接了这一击。铁钎捅破皮围裙后，抵到了狩猎者的胸膛上，便不动了。狩猎者的胸膛如一面铁壁，双脚扎根于地，受此一击却纹丝不动。 “啊啊啊——” 龙血嘴中呼喝，手上用力，整个人贴身撞了上去。 三秒后，龙血弃了铁钎，后退数步，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他说：“算你厉害，我还是不杀佩恩好了。” 狩猎者笑道：“把你藏到腰后的东西还给我，就更好了。” “不。”龙血说，“你听我跟你讲讲道理。” …… 五分钟后，龙血没去捡垃圾，而是躲到了自己的货箱布帘后，透过布帘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手上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 在这等了十多分钟，佩恩才现身，提着半满的麻袋从林中走出，来到放货箱的地方。 龙血掀开布帘，蹿了出去，堵到了佩恩身前，手枪斜插到了运动裤后侧。 “你的铁钎呢？”佩恩笑问道。 “被我扔了。”龙血回道。 佩恩大笑数声，问道：“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敢徒手面对我的？” 龙血掏出手枪，指向了佩恩。 佩恩面露惧色，吞了口唾沫，强笑道：“你用什么贿赂了狩猎者，他居然把枪都给你了。” 龙血说：“我知道狩猎者很重视节目效果，所以问他，要是我在节目里误杀了佩恩，会不会很有戏剧性，很有节目效果？”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是装腔作势了。”佩恩大声说，“你这把枪其实是发令枪，只能听个响，杀不了人的，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龙血瞄准佩恩提在左手上的麻袋，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麻袋，带起的巨力让麻袋脱了佩恩的手，向后飞出三四米远，躺在地上散出了两团塑料袋。 龙血问道：“你怎么把麻袋扔了？不要假装是被子弹射中的，我这把枪是发令枪，里面的发令弹是没有弹头的，什么都射不出来。” 佩恩故意大声说：“你要是敢对我开枪，狩猎者是不会不管的。” “狩猎者是不会管的。”龙血说着把枪重新瞄准向了佩恩的心脏，“他都把枪借给我了，当然是已经被我说服，不会来管我怎么用枪了。” 佩恩急了，看向在旁边负责拍摄的两名摄影师，说道：“喂，你们别拍了，快去把那傻子的枪抢下来呀。” 两名摄影师置若罔闻，没有停下手头的拍摄工作。 佩恩眼珠左右一转，见龙血的目光转向镜头，便趁机转身要逃。 “站住！”龙血厉声喝道。 佩恩立刻停住，举起了双手。 “转过来，面朝着我。”龙血举枪接近，“敢乱动的话，我马上就开枪。” 佩恩举着双手转过身，脸色难看，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求求你，别杀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我就是个人渣。”佩恩一个劲儿地求饶着。 龙血走到佩恩身前，叱道：“跪下！” 佩恩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嘴上一直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龙血冷笑着，继续命令道：“张嘴。” “不要，不要。”佩恩摇着头，“你要干嘛？要把蓝血给我吗？” “我让你张嘴。”龙血的声音又冷了几度，把枪口顶到了佩恩的额头上。 佩恩吓得涕泪齐流，张开了嘴。 龙血把手枪的枪管塞到了佩恩的嘴里，命令道：“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佩恩含混不清地说：“我说不了。” “没关系。”龙血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跟着我说：我错了。” “我错了。”佩恩含混地说。 “我不该欺负红娇娘。” “我不该欺负红娇娘。”佩恩说话时，口水从开着的嘴角流出来，淌到了地上。 龙血看着凑过来的镜头，说道：“我愿意以死谢罪。” “我不想死。”佩恩哀鸣着摇头，不光上面流水，下面也流起了水。 “红娇娘，你在看着吗？我要为你报仇了。”龙血畅快地大笑，扣下了扳机。 佩恩闭上眼，身体僵住了，大小便一齐失禁，腥臭难闻的气味飘荡出来。 然而，枪声没有响起，只有手枪上撞针空响的脆声。 龙血笑罢，抽出手枪，拍拍佩恩的肩膀，大声说：“整蛊大成功！佩恩兄弟，谢谢你的配合，你演得太真了，居然做出牺牲，把屎尿都拉到了裤子里。你一向是整人的那个，这次被整，请问有什么感想？” 佩恩刚才惊吓过度，现在都失语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啊呀，佩恩兄弟太入戏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呢。”龙血说着去拽佩恩的胳膊，要把跪着的佩恩拉起来。但佩恩的腿还发软，龙血一松手，佩恩直接趴到了地上。 这么一摔，佩恩似乎清醒了些，挣扎着爬起来，朝龙血扑去，叫道：“我要杀了你！” 龙血往摄影师壮硕的身子后一躲，避了开来，笑道：“佩恩兄弟，咱们的整蛊环节已经结束了。你要是想继续玩垃圾争夺战，那就先去换身衣裤再过来。” 佩恩低头看了眼自己湿了一溜边的裤管，一拽裤管，就见到一小团黄褐色的东西从裤管底端漏了出来。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扫了眼凑到身旁的镜头，大笑数声，对龙血说：“没想到龙血你的整蛊水平这么高，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看来很多地方我还需要多向你学习啊。” “哈哈，你太会夸人了，我没那么厉害的。”龙血笑道，“我也很钦佩你的大度，被人整蛊了也不生气，还能夸赞别人的整蛊水平，不愧是专业做整蛊视频的。” 一番商业互吹后，两人明面上已经和好，才进直播间的观众见到这一幕，可能会以为这两人是相逢恨晚，惺惺相惜。 说完了场面话，佩恩喊来狩猎者，说要认输。狩猎者现身，从佩恩那儿拿回手枪，又从皮围裙里捏出一颗子弹，直接拉开套筒，塞进了枪膛里。 第十八章 粉丝的战争 “我还想再去转转。”龙血如此回复道，“说不定林子里的地下还埋着几堆垃圾。光梭你呢？” 光梭说：“我的能力没什么观赏性，就不去再给摄影师增加负担了，我在这里等着，期待龙前辈满载而归。” “借你吉言。”龙血说着，提起纸篓出发了。 大部分的摄影师围拢过来，对龙血进行着拍摄。龙血用出的速度不快，只比步行快些。他在林子里巡逻了一圈，但连半只塑料袋也没捡到。 不满自己的落魄之态被围拍，龙血催动龙环，升至空中，于高处俯瞰整片树林。 突然间，他望到远处有辆黑色高级轿车疾驰而来，扬起一溜灰土。车停在树林边的土路上，从车上下来一个光头男性，正是比赛第一日时赶来应援的男妈妈。这位男妈妈此次穿了件白色衬衫，上面印了龙血的脸。 男妈妈下了车后，打开后备箱，拎出了两只装得满满的大垃圾袋。他拎着两袋垃圾，一路小跑，接近了铁丝网。 龙血已明白男妈妈要做什么，便飞近了铁丝网。光梭也赶到此处，观望着这一变故。 今日垃圾稀少，龙血若能得这两袋垃圾，便可反超光梭，赢得胜利。 男妈妈行至距铁丝网五米处，两个绿衣人从树上跃下，将其拦住了。 “龙宝，妈妈爱你！” 男妈妈猛喝一声，将手中垃圾奋力扔出。他臂力颇大，两袋垃圾飞越三米高的铁丝网，落向了比赛场地。 龙血已在铁丝网上空等待多时，手一抄，便接住了两袋垃圾。 男妈妈被两名绿衣人拖着走开，嘴上还在喊着：“龙宝，你满意妈妈的爱吗？妈妈还会再回来的。” 龙血感激这位粉丝带来的帮助，笑着对其挥了挥手，作为告别。 男妈妈立刻兴奋地大叫：“fu~fu~” 此番告别后，龙血提着两袋垃圾，转身看向光梭，笑道：“光梭，你好厉害，你的祝福应验了。” “不不，我没什么厉害的，全是你那位忠实粉丝的功劳。”光梭摆手笑道，而后作落寞状，说道，“要是我也能有那样的粉丝就好了。” 龙血心中得意，嘴上提议道：“要不我们提前结束比赛？” “再等等。”光梭道。 龙血问：“你之前不就想结束比赛了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光梭道，“我也想效仿龙前辈，坚持到最后一刻，等待着奇迹发生。” “好，祝你好运。”龙血提着两袋垃圾去称重了。结果显示，他这边垃圾的重量已超出光梭那边二分之一。 虽是如此，龙血却未安下心来。因为他刚刚回想起了昨晚红娇娘的话，光梭是有很多真爱粉的，这些真爱粉从直播中得知光梭的成绩落后，也许会赶来帮忙的。 龙血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五分钟后，一辆红色跑车绝尘而来。在这辆红色跑车后面，跟着一个大车队，各种型号的车子和飞梭排成了长龙。 车队的领头到达地点后并未停下，而是在附近找了片空地，停在了空地上。跟在后面的第二辆车也开到了空地上，停在第一辆车的旁边。第三辆，第四辆也是如此排下去。不久，那片空地便成了个露天停车场，规规整整地停着上百辆车。 待车队的车停得差不多了，大家像是收到了新的指令，纷纷下了车，从车中取出垃圾，朝铁丝网这边走来。 土路边，上百人列成方阵，在一道尖利声音的指挥下，一齐喊道：“光宝，妈妈来了！光宝，妈妈来了！” 喊声的调子很高，声音洪亮。 这是因为，百人中大多是女性，只有五六名男性。 口号喊完，队伍向前行进，进了树林。 两名绿衣人翻身下树，面对着百名真爱粉，显得势单力薄。 百人队伍中分出四个女人，去拖住两名绿衣人，其他人继续前进。 到了铁丝网前，他们并非各扔各的垃圾，而是将垃圾交给队伍中的几名男性和另几名身材壮硕的姑娘，由他们代为扔垃圾。 垃圾分批次投射进来，一批就是五六袋。 光梭速度全开，如一道橙色的闪电，在铁丝网前和货箱前穿梭。仅十几秒过后，货箱前的垃圾就堆成了小山。 龙血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嘴里发苦。 他跟光梭毕竟是同事，若是他仗着实力高去抢人家粉丝的垃圾，定会为人所不耻。可他也不能放任光梭的货箱这边继续增加垃圾，要是在比赛中输得太惨，他的脸面同样挂不住。 于是，他选择毁掉垃圾。 他口中吐火，火焰在空中化形，成了条火龙。 火龙张牙舞爪地游至铁丝网前，在飞进来的袋装垃圾上游过，那些垃圾便被高温烧成了细小的灰烬，飘荡着铺到了地上。 光梭望了龙血一眼，没作表示。他的垃圾总量再一次超过了龙血，就算现在不添新的，也足够获胜了。 他笑着对粉丝挥手，说道：“这些就够了，辛苦你们了。” 粉丝们尖叫呐喊，为光梭的一句话而疯狂。 这次，光梭不去提结束比赛的事了，而是一展歌喉，隔着铁丝网，为赶来应援的粉丝献唱。边唱着，他还边跳起了炫动的劲舞，气息丝毫不乱，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出吸引了不少镜头，硬是把比赛变成了他的个人演唱会。 龙血看着同事大放光彩，心里很是羡慕嫉妒。他几乎忍不住，要把光梭这边货箱前的垃圾焚毁，杀杀光梭的威风。最后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看着光梭精彩的歌舞，渐渐忘了时间。 个人演唱会开了一段时间后，变故又生。 土路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开了过来，面包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昂着吊臂的大型吊车。 两辆车停下，从前面那辆旧面包车下来两个光头男人，都拎着铁球棒。 龙血将能量运到双眼，看到那两个男人穿着跟男妈妈一样的定制龙血大脸衬衫，一人在右臂纹了“我是虎”，另一人纹了“我是天”。 龙血又朝吊车的驾驶室望去，见到里面坐着的人正是男妈妈。 看来，这是男妈妈带着朋友来帮忙了。 “天妈”和“虎妈”持铁球棒对着面包车就是一顿猛砸，车玻璃被砸碎，车身的铁皮上也被砸出了一个个凹坑。最后，他们还把引擎盖打开，拆掉了高压配电盒扔到地上。这下子，这辆旧面包车就成了废车，也就是垃圾。 “龙妈”驾驶着吊车伸长吊臂，垂到了面包车上方。天妈和虎妈配合，从面包车的后座上取出捆绑带，将面包车上下捆了数道，最后挂在了吊臂的吊钩上。 吊臂斜指向天空，慢慢伸长、转向，吊着废面包车越过树林边缘，越过铁丝网，到了比赛场地的上空。 龙血催动龙环升空，口中吐火，烧断了捆绑带。 面包车当即坠下，龙血快速降落到地面，上半身微弯，用后背接住了坠下的面包车。 他脚底的龙环溃散，两只脚陷进了泥土中，直没到了脚踝。 他背着面包车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泥土能没到鞋面的高度。 另一边，光梭的粉丝们见龙血背车前行，垃圾重量恐怕又要反超光梭了，所以重新搞起了扔垃圾的流水线。 龙血虽然背着车，但一直竖起耳朵，留意光梭那边的动静。听到那些人商量着要重新扔垃圾，他便吐出火龙，派去铁丝网那边守着，不能放垃圾进来。 “轰隆”一声，龙血把废面包车扔到了自己的货箱前，对黑衣人道：“你们想办法称称它，我觉得应该能有几吨重的。” “不必称了。”光梭闪现到了旁边，“龙前辈，我认输。” 龙血问：“这赛不比到最后一刻了吗？” 光梭笑道：“不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担心粉丝们受到刺激，会搞出更大的阵仗，到时可能会给节目组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考虑得还挺周到。”龙血赞道，“这么说，我就是这场比赛的冠军了？” “恭喜。”光梭鼓掌祝贺道。 “恭喜。”狩猎者也鼓着掌现身，过来祝贺，“既然决出了胜者，那我就带淘汰者去处决了。” 说着，狩猎者揽上了光梭的肩膀。 “快点，我都等不及了。”光梭笑着催促道。 狩猎者笑道：“居然等不及要被处死，你这种人还真少见。不如我们来个比赛，看谁先到处刑地点，怎么样？” “我很乐意。”光梭眼前一亮，笑道。 狩猎者取出手枪，喊道：“那么，预备，砰！” 龙血看到一条橙色的线条连接了此地和木屋侧面，这是光梭跑得太快了，在龙血眼里留下的残影。至于狩猎者的身影，龙血没看到，像是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木屋侧面传出了一声枪响。 随后，狩猎者和光梭结伴走了出来，几步走回了这边。 龙血问：“比赛的结果如何？谁跑得比较快？” 光梭指指狩猎者，说道：“我跑的时候没看到他，但到了终点，看到他已在终点等着了。狩猎者，你应该是空间系能力者。” 狩猎者笑道：“被你猜中了。” “真是怪事。”光梭道，“看你的能量不比龙前辈低，应该至少是凶级，但我不记得英雄协会的凶级能力者里有空间系的，难道你不是英雄协会的人？” 龙血已猜到狩猎者的身份，觉得这可能是不便明说的机密，便赶忙开口结束话题：“直播要紧，这些事我们直播结束后再聊。” 光梭听出了龙血的话外之音，便笑道：“对，可不能让观众久等了。” 狩猎者掏出手机，贴在野猪头套上，说了句话：“你们可以出场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几秒后，木屋的门开了，两男一女走了出来。他们就是之前被“处死”的三人：乔治、红娇娘和佩恩。 众人合流，一起站在镜头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 光梭笑问龙血：“龙前辈，你知道我们五名选手中，谁在比赛期间订阅数涨得最多吗？” “是你吗？”龙血笑道，“你刚才唱歌时的样子真是帅气，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女粉迷上你。” “不，不是我。”光梭笑着摆手道，“涨粉最多的其实是佩恩。” 听到佩恩的名字，龙血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的对话，佩恩也听到了。他见到龙血惊讶的样子，便笑道：“我也没料到涨粉最多的会是我。昨天我被整蛊成那副狼狈样子，心都凉透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我拿起手机去查看订阅数时，手都是颤抖的。我觉着，平日里习惯了我以高姿态整蛊别人的粉丝，见到我那副样子，肯定会失望地取关。 “结果，实际的情况恰恰相反，我涨了许多粉，比前两天涨的加起来都要多几倍。在真人秀里吓得屎尿齐出，从古至今应该都没几回，难道观众喜欢看那种东西，我现在还是懵的。” 乔治说：“噫，你以后该不会要直播漏那啥。千万不要，不然我可就取关你了。” 红娇娘笑道：“要我说呀，观众喜欢看的，应该是那种反差感。你之前整蛊别人时，都是嚣张地让对方陷入尴尬难堪的境界。结果，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被整蛊吃瘪的一天，观众看着就有种仿佛电影里坏人被打死，大快人心的感觉。” “原来如此。”佩恩若有所思地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以后也该尝试着偶尔失败一回，让观众们换换口味。” “喂，你们几个。”狩猎者拨开这几人，走到了前面，“当着观众的面赤裸裸地商量怎么吸引他们，小心惹怒了观众啊。” “轮不到你来教育我们。”红娇娘笑道，“我可是看了昨天的直播的，当时又是谁跟观众对骂的呢？” “说到昨天的对骂，请允许我表演个绝活。”狩猎者说着，双手往前一翻，整个人就倒立起来，用双脚啪啪地鼓起了掌。 第十九章 前往玫瑰郡 见狩猎者倒立鼓掌，红娇娘想起了昨天的直播中，狩猎者放下的狠话：要是有人做出相似的企划，同时观看人数超过这节目的十分之一，就表演倒立用脚鼓掌。 有此机会，还真有主播公会借热度，赶在今天上午开启了企划。 凭借着公会旗下的主播人气，还有从这节目引流过去的人气，那个直播的最高同时观看人数终于破了十万，达到了这节目的十分之一。 红娇娘昨晚收到了那个公会的邀请，让她去客串一下，但她以正在拍的节目还没结束为理由给拒绝了。 “是飘雪苑吗？”红娇娘问道，“那个宣称旗下有上百名颜值女主播的公会。” 狩猎者站回来，笑道：“是啊，那个飘雪苑把八名当红女主播空运到了荒岛上，让她们玩起了荒岛求生。那八名女主播穿着泳装，上午去看直播的观众可都是大饱了眼福。好的，宣传就到这里，飘雪苑记得把钱打过来。” “人家不会打钱的。”乔治吐槽道，“这可不是在做工商。” 结果，乔治刚说完，飘雪苑的官方账号就在评论区里刷起了醒目留言：感谢宣传！！！ 每个醒目留言都有五万鸢尾币，飘雪苑的官方账号刷了一排，大概有几十万。 “老板大气，老板多打些。”佩恩看着评论区里的一片红在那起哄。 光梭在龙血耳边低声讲解道：“我们每人可以分到出场当次直播收益的5分成，所以佩恩才那么激动。” 龙血听了，也跟着激动起来，叫道：“老板大气，老板多打些。” “好了，好了。”狩猎者开口劝道，“别太激动，把老板吓跑了。” ……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直播落下了帷幕。 送别红娇娘三人，处理完此地的余事，龙血、光梭和狩猎者乘上了返回英雄协会的飞船。 狩猎者于飞船一房间中置下一桌酒席，遣散了侍者，只留龙血和光梭在席上。 戴着笨重的头套可没法吃菜，龙血二人盯着狩猎者，要一睹狩猎者的真容。 狩猎者双手扶着头套，笑道：“龙血，先前答应过你，若你拿到冠军，我就摘掉头套给你看。” 光梭笑道：“我没拿到冠军也能看，岂不是赚大了？” 狩猎者对光梭笑道：“你认识我，给你看也无妨。” 光梭好奇心大起，没料到自己竟会无意中结识了这等厉害人物，他非常想看狩猎者的脸，此刻已是迫不及待了。 狩猎者缓缓摘下野猪头套，现出一张白净面皮，年轻的脸上带着笑意。 “原来是你。”光梭惊叫道。 龙血问光梭：“你也认识总司令吗？我以为只有最早的一批人才知道他。” “这位是总司令吗？怪不得。”光梭又看向了幻，“我之前能加入英雄协会全是靠您的提携，董事长听到您的名字后，立刻就变了态度，把我给录取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幻笑道，“利德才从保护区出来不久，还没适应人类的这套体系，很多地方做得太迂了。不过，他这次搞得不错，这个垃圾争夺战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只是被他请来帮忙的。” “原来是他搞的。”龙血苦笑，“我可被他给害苦了。乔治被处决后，我还内疚了好久呢。” 另两人大笑。 幻笑道：“等回到了英雄协会，你可以找他算账。” “说得对。”龙血赌气道，“他要是不好好向我道歉，我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 此间事了，幻就算是完成了为期四天的出差工作。 回到英雄协会后，在利德的陪同下，幻完整地视察了英雄协会，发现其运转正常，英雄产业的泛娱乐化也借由这次直播渐渐走上了正轨。于是，幻才放心了许多。 自从他把反抗事业交予手下二将，便免去了被琐事烦扰的麻烦，只在兴之所至时，才去适当地插上一手。除此以外，他就是四处乱逛，感受着人类社会的繁荣。 近日，他在鸢尾郡待得腻了，便想出远门游玩一趟。他身具空间系异能，天南海北来去自如，但他觉得出门时顺便做个任务，才不算白出门一趟。此番考虑之后，他就去了复仇派的基地，要找马奥斯讨件需去远方出差的活计。 幻自利德的办公室祭出漩涡，走了进去。他早在保护区处留了漩涡印记，可直接传送过去。 传送过去，幻于空地中显现，惊动了附近的守卫。 见来人是幻，两名守卫忙散去能量，敬礼齐声道：“恭迎总司令。” 幻对守卫略一点头，飞至空中，欣赏起了保护区如今建设成的模样。 保护区经过切削，成了巨碗的形状，又仿佛外星飞船。听马奥斯说，王冠在抢救钻研家所留资料的同时，也有些自己的疯狂计划，其中一个便是“天空之城计划”，利用强劲的悬浮系统使复仇派的基地升空，成为悬浮在天空中的岛屿。 大致观览了一遍，幻飞至岛屿之上，穿过重重楼宇，来到了一座大楼顶层的窗边，敲了敲窗。 窗内，马奥斯正伏案办公，听到敲窗声惊觉转头，见到幻正飞在窗外，便连忙起身，过去开了窗。 幻身形一闪，飞入了室内。 马奥斯问：“主人突然造访，是有急事吗？” 幻并不多言，直奔正题，道：“我近几日想出郡游玩一趟，可以顺便帮你做些任务。你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任务？” 马奥斯略一思索，问道：“我随主人起义，献身于反抗事业，但我的妻女至今仍在玫瑰郡，生死不知，主人能帮我去探查一下她们的情况吗？” “当然可以。”幻道，“你把地址给我，我很快就能过去。” 马奥斯摇头道：“我在玫瑰郡有通缉在身，妻女恐怕已不住在家里，搬去了别处。我多给主人一些地址，那是我的亲戚和朋友家的地址，也许妻女会去投靠他们。” “好的。”幻道，“你把有可能的地址都给我，我挨家去找。还有，你妻女的影像资料也要给我，让我好认认她们的脸。” 马奥斯返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只相框，递到幻的手上，道：“主人，这张照片可以吗？” 幻一看，见相框中的照片里有三人，似乎是一张全家福。相片的背景是在家中客厅，马奥斯与一个端庄女子各坐一张竹椅，女子身旁站着位少女，穿着皮衣黑裤，看上去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 再说马奥斯，如今的马奥斯受到蓝血能量的滋润，已恢复到了壮年的模样，与相片中的老态差距明显。 “我记住她们的样子了。”幻把相框还给了马奥斯，“如果我能找到她们，要把她们带过来跟你相见吗？” 马奥斯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自然是想见她们的，但她们想不想见我，我就不知道了。更何况，我这副年轻模样，她们见到了一定会很震惊，无法接受。” 幻道：“那么我会试着先问过她们，再做决定的。希望我能给你带回好消息。” …… 次日早晨七点，玫瑰郡图瓦县，一座橙红相间的小别墅的门开了，珍妮丝像往常那样走出家门，到家门外不远处的邮箱里去取信件。 自从丈夫马奥斯被通报反人类罪和叛郡罪后，她和女儿卡罗尔受到了不少次调查，也曾有特战队的人日夜守在附近的街道上，监视着这座别墅。不过，在确认这对母女并不知情后，特战队的人就撤走了，调查工作也停了。 珍妮丝一家素来与邻居交好，关系不错。所以，在马奥斯被通缉后，周围的邻居没有落井下石，去排挤珍妮丝母女，而是对母女俩抱有同情心，劝慰珍妮丝不必太过自责，说马奥斯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与母女俩无关，没人能把罪责加到她们头上。 于是，本来准备搬家的母女二人留了下来，相依为命，靠着马奥斯留下的存款度日。 珍妮丝开了邮箱的小锁，一掀小门，里面的信件居然涌了出来，掉到地上七八封。她捡起地上的信，又掏出邮箱里剩下的信，一起抱在怀里，回到了家中。将一堆信件放到客厅的桌上，才腾出手来，重又去把外面的邮箱锁上。 卡罗尔慵懒地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穿着粉色的毛绒睡衣，把手柄放在平坦的腹部上，悠闲地打着电视游戏。 卡罗尔见到珍妮丝进进出出的，便问道：“妈妈，今天给你的情书已经多到一次拿不下了吗？” 珍妮丝坐到另一张沙发上，笑道：“我看大多数还是给你的。” “切，那帮臭男人。”卡罗尔控制着游戏角色从高台跳下，给藏在底下的怪物来了记高伤害的下落斩，“我一辈子都不想嫁人，要永远陪着妈妈。妈妈，你打算要给我找个继父吗？” “妈妈不会再嫁的。”珍妮丝说着用裁纸刀拆开了第一封信，扫了一眼，笑道，“哎呀，果然是给你的。” “直接丢掉就好了，不用告诉我。”卡罗尔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玩着游戏。 珍妮丝劝道：“你爸爸当初管你管得严了些，不让你谈恋爱，也不让你跟男孩子交朋友，但你慢慢长大了，毕竟还是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要再提起他了。”卡罗尔道，“我爸爸已经死了，我没有爸爸。我说过不嫁就是不嫁，妈妈你要是不想再看到我了，我就搬出去住。” “你这丫头。”珍妮丝轻叹口气，“找对象的事，我不去管你了。但你即使在家里，也该好好温习功课，别整天玩游戏啊。” “功课学好了又能怎样呢？”卡罗尔道，“拜那位所赐，学校将我视为危险人物，勒令我在观察期之内不得返校。观察期已有两个月了，谁知道还剩几个月，还是几年？就算毕业之后出去找工作，公司查到我的家庭成员后，也不会录取我的。他就是我人生的污点，我真后悔做他的女儿。” 珍妮丝的脸上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继续拆着信封。 女儿的话虽然说得过分，那观点却是被大众所认同的。而她心中，因为对丈夫的爱意无法消除，还时时想起丈夫，挂念丈夫的安危。听了女儿绝情的话，珍妮丝很伤心，但她不能责怪女儿，世风如此，像女儿那样彻底斩断与判郡者的感情，才能在这个世上更坚强地活下去。 一番谈话暴露了两人意见不合，使周围的空气都像是下降了几度，母女二人各忙各的，都不说话了。 珍妮丝在桌边放了只铁垃圾桶，用来盛放丢弃的情书。因为她既不想收藏这些情书，直接扔到家门外的垃圾桶里又欠妥当，所以她要在筛选完成后把铁垃圾桶里的情书统一焚毁。 一封封地拆开，又一封封地扔进铁垃圾桶，珍妮丝对这枯燥的工作渐渐感到烦躁，脑子里想起了玫瑰郡中关于婚约的规定。 玫瑰郡实行一夫多妻制和优婚优生制，所以普通民众想要结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自从马奥斯出了那档子事后，他作为人类的身份就自动注销了，跟珍妮丝的婚约也就结束了，所以有很多男人看准这个机会，要娶走这一大一小两位美人中的一个，有的甚至想母女全收。 一夫多妻制，这个古代就有，只是现在复辟了。规定是，只要夫妻的财产加起来达标，就可以拿到受法律保护的结婚证书。男方每多娶一个妻子，这条达标线就会高一些。所以说，只要钱足够充裕，那么娶多少都是合法的。 顺带一提，虽说叫一夫多妻制，但这只是个叫法，反过来由女方做主导，搞出来一妻多夫也是可以的。 事实上，在这个资本至上的新世界，只要你有钱，年龄、性别和种族等都不是阻碍。两个条件，一个是你的财产达标，另一个是对方同意跟你结婚，达成这两个条件就足够了。你有钱的话，就算你领着一只狗去民政局领证，人家也不会拒绝。你该操心的是动物保护组织的控告，因为他们觉得你的狗可能不愿意跟你结婚。 至于优婚优生制，就是那条达标线具体的标准了。比如说，一对恋人要去领证，那么夫妻要拥有加起来超过三百万的财产证明，不然领不到结婚证。一娶多时，可能有个优惠之类的，加一人只要多一百万的财产证明。同理，生孩子时，也要更多的财产证明，证明你能给孩子优质的教育。 第二十章 离家出走 结婚之后，各种福利多多，生孩子甚至有补贴。而结不起婚的，他们生出的孩子是不被承认的黑户，无法接受教育，去不了医院，连网络支付都用不了。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就是想扯扯资本世界的残酷，还有珍妮丝母女受欢迎的原因。 她们不光是一对美人，还是有钱的美人。光是她们住的那栋别墅，算作不动产就有至少一千万。如果能讨得她们的欢心，就算男方是穷光蛋，夫妻财产加起来一算，也能结的起婚了。 她们对中产阶级的已婚人士，也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毕竟娶个美女老婆，还能得数千万的资产，谁不眼馋呢？ 要不是她们的身份比较敏感，寄给她们的情书还会更多，只凭家门口那一小只邮箱是不可能装得下的。 人心难测，数十上百封情书中有几封是真情实意，又有几封是馋身子和金钱，很难从文字中看出来。通过网络传来的影像也是，虽然能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其中有几分是表演，实在难知，不如全都拒绝，等风头过后再作考虑。 拆着拆着，珍妮丝拿起了一封白色的普通信封。这信封没贴邮票，也没写地址和寄信人，想来是寄信人亲自投进邮箱的。 珍妮丝心想：“难道是住在附近的人投进来的？那样的话，可就有点麻烦了。会是谁呢？” 边想着，她边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信纸。 信纸上只有手写的数行字，上书：“马奥斯今在别处工作，身体健康，环境安全。他想接你们去工作地，一家团聚。我是负责接应的人，如果你们准备好了离开，可以打这个电话……” 珍妮丝又读了两遍，心中惊疑，不知道这封信的真假。不过，她还是在手机联系人里添加了这个号码。 一旁的卡罗尔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翻看着背包界面里的装备。她注意到了珍妮丝的异常，便问道：“妈妈是给我选到中意的对象了吗？看这一封信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啊。” 珍妮丝知道女儿不会同意去见马奥斯，若要带她去，只能以搬家为由把她骗去，见到马奥斯后再作打算。所以，她敛去不自然的神色，故作随意地说：“没什么，只是这封信的字写得潦草，还夹杂着奇怪的生词，我就拿手机查了下生词。算了，这种信还是别去细看了，浪费心神。” 言讫，珍妮丝把信纸塞进信封，又将信封扔进了铁垃圾桶，同其他的信件混在一起。 不料，卡罗尔却被珍妮丝的托辞引起了兴趣，伸手去拿那封信，口中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怪文章。” 珍妮丝忙要阻止，可卡罗尔的手更快些，把信封从垃圾桶里抽了出来。 “别看！”珍妮丝劝阻道，绕过桌子要去夺回那封信。 卡罗尔身手敏捷，双腿一翻，就跳过沙发背，冲进自己的房间，马上关门上锁。在房间里，她边倚着门掏出信，边笑道：“妈妈你这么紧张，这封信肯定是写给你的。” 珍妮丝站在门外，知道已隐瞒不过。她现在等的，是卡罗尔看到这封信后的反应。 半分钟后，门开了，卡罗尔神色阴郁，把信还给了珍妮丝，问道：“妈妈，对于这封信上提到的事，你会怎么处理？” 珍妮丝不敢去看卡罗尔的眼睛。那双眼不仅是女儿的眼，也代表着人类的正义。 珍妮丝没有回答，而是问卡罗尔：“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卡罗尔说：“我不久前说过了，爸爸在我心中已经死了，为蓝血猴效命的他对我来说只是个敌人。我不会去的，就算有一天去了，也是为了杀他而去的。” 亲耳听到女儿的答复，珍妮丝悲从心来，把信贴在心脏处，人瘫坐在了地毯上，默默流着眼泪。 看着妈妈这般的悲伤模样，卡罗尔在同情妈妈之时，心中也更添了几分对马奥斯的愤恨。 她不忍再看妈妈哭泣的样子，便说：“我想出去散散心，午饭不用做我的份了。” 说罢，卡罗尔就回屋迅速换了身衣服，离开了家，在家门口叫了辆出租飞梭，往城中心去了。 这一天，她去了许多人流密集的地方，因为她觉得，人们的喧闹声能冲淡她的愁绪。到了傍晚，她还没回家，一想到那个家，她就会想起那个家的原主人，一个她曾引以为豪，如今却毁了她前途的男人。 天色渐黑，卡罗尔坐在地铁站的塑料座椅上，盯着大理石地面上的花纹发呆。 “叮咚。” 卡罗尔掏出手机，查看消息，这是特别关注的来信铃声，她的特别关注只有妈妈一人。 珍妮丝：“你今晚回来吗？” 其实，卡罗尔本打算等会就回去的，但看到这条消息，她没来由地怨气上涌，回了两个字：“不回。” 回完消息，把手机揣回兜里，卡罗尔又后悔了。她出来得急，忘记带钱包了。没有放在钱包里的身份证件，即使她能用手机支付，也不能在宾馆开房。 她刚刚才回复了不回家，现在不想服软回家去。偷偷溜回家取走身份证也不可能，家里的安保系统很先进，她一进门，妈妈那边就会知道。 想了一会儿，卡罗尔决定暂且去宾馆试试，要是实在不能开房，就再想别的办法。 她离开地铁站，叫了辆飞梭，让司机把她载到最近的宾馆。没想到，飞梭只开了一百来米，转到相邻的街道上，最近的宾馆就到了。卡罗尔懒得去计较，付了款，直奔那宾馆去了。 宾馆的前厅里灯光明亮，前厅不大，看来宾馆的规模也不会太大。这正合卡罗尔之意，她要的就是这种小地方，去那种大酒店反而不容易蒙混过关。 见有顾客上门，坐在前台的中年男人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到卡罗尔的身上，站起来微笑着说：“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是要入住吗？” “是的。”卡罗尔说，“我要一间大床间。”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我这就为您开好房间。” “哦好。”卡罗尔假装在身上穿的皮衣里摸索，没摸几下，就说道，“哎呀，糟糕，我的身份证忘到家里了。” 前台说：“没有身份证的话，我无法为您办理开房手续。” 卡罗尔摆出一副娇憨神态，撒起了娇：“大叔，我多付给你五十玫瑰币，你通融一下好不好？” 前台大叔笑了笑，不再用那种营业式语气，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小丫头，你这是离家出走了。我也有个女儿，叛逆得很，稍微训她几句，她就离家出走，跑同学家住了。我不会给你开房的，你回家去。虽然你父母有时可能会对你严厉一些，但我保证，他们肯定是爱你的。” “闭嘴！”卡罗尔叱道。 前台大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身子一颤。 卡罗尔喊道：“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少在那假惺惺地评断我的父母！” 说完，不等前台大叔有所回应，卡罗尔就冲出了宾馆的玻璃大门。 她迅速跑开了，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又回到了之前的地铁站。 重新坐在地铁站的塑料椅上，卡罗尔对回家的排斥感更强了。就算在这里坐一晚，也好过回家去面对悲伤的妈妈。 卡罗尔扪心自问：“这就是叛逆吗？不，不是，这是逃避，我是在逃避做出选择。妈妈是想去见那个男人的，但她也不想抛下我。我不随她去，她就会伤心。我若随她去了，那我就将面临着彻底堕落的结局。这是个两难的选择，不管选择哪个，都会有因此而受伤的人。” 思考了许久，卡罗尔下了决心，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 十分钟后，卡罗尔出现在了地铁站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 这家便利店除了卖些日用品，居然还摆着关东煮的摊子，由店老板一并看管。 夜凉如水，卡罗尔买了碗关东煮，跟店老板要了张高脚凳，坐在柜台前慢慢吃着，暖暖身子。 夜间客人不多，卡罗尔坐在这儿，倒也不影响营业。 店老板是个闪着精明目光的老头，他不玩手机也不看电视，却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卡罗尔搭话，询问着卡罗尔的个人情报。 关东煮烫嘴，卡罗尔轻轻吹着，敷衍地回答店老板的提问。 吃到一半，店里来了个衣着古怪的青年，立刻吸引了卡罗尔的目光。 青年扫了眼卡罗尔，还有柜台上那碗关东煮，径自去货架上拿了袋红豆面包，到柜台这边付账。 店老板那双放着精光的双眼打量着这青年： 一头蓬乱的中长黑发，大晚上还戴着的墨镜，一身厚实的风衣下裹着一层层的绷带，像是电影里的木乃伊。 店老板冷笑，拖长了声音唱价：“红豆面包一个，30玫瑰币。” 黑魔王眉头一皱，把面包放到柜台上，指着包装袋上的价格标签，道：“这上面明明写着3玫瑰币。” “我知道。”店老板道，“这是卖给普通顾客的价格，卖给废物罪人的价格，就是30玫瑰币。你是黑魔王，别以为戴着墨镜我就认不出来了。因为你对敌情的误判，特战队损失了三名凶级能力者，特别是闪光，他是我的偶像，也被你害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呢？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黑魔王的眉头松开了，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这面包我不要了。” “你不要最好。”店老板正要把面包拿走，却被一只白嫩的手抢先夺了去。 抢走面包的正是卡罗尔，她笑着晃了晃面包，道：“他不要我要。” 说完，她就用手机支付了3玫瑰币，给面包结了账。 接着，她把面包塞到了黑魔王的怀里，说了声“走”，几步走出了店。 黑魔王拆了面包的包装袋，边走边吃，也出了店。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店老板低低念了声“可恶”，见店内无人，便把目光移向了卡罗尔吃剩下的半碗关东煮。 店老板捏着竹签取出一只鱼丸，这只鱼丸有个新月形的缺口，是卡罗尔刚刚咬过的。他又朝店门外瞄了眼，见到外面也无人。于是，他伸长了舌头，对着鱼丸上的缺口舔了一通，接着一口把那个鱼丸吞进了嘴里。 吃完这只鱼丸，他见碗里剩下的食物都是完整的，便一个个取出，又都放进了各自原本的方格里，继续让汤汁咕咚咕咚地煮着。 …… 店外的街道上，黑魔王啃着面包，对身边的卡罗尔说：“我当初给你留号码，可不是为了要在晚上陪你逛街的。” 卡罗尔道：“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我才会打给你的。” 黑魔王问：“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或是现在说吗？” 卡罗尔道：“你要先给我开一间房，我才能说。” “哦，我明白了。”黑魔王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面包，将包装袋甩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这种事我当然乐意来，以后有需求也请优先找我。” 卡罗尔知道黑魔王误会了，但她不急着纠正，想先把房间开好再说。 “你带身份证了？”卡罗尔问。 “带了。”黑魔王掏出钱包，掀开来看，“我连安全措施都带了，只是放在钱包里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卡罗尔心中暗笑，仍不解释，放任黑魔王一个人在那儿激动地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卡罗尔带黑魔王推开了宾馆的玻璃门，那个前台大叔还在。卡罗尔讨厌这个大叔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去训人，所以这次带黑魔王过来，偏要在这宾馆里开一间房，气一气前台大叔。 前台大叔还记得卡罗尔，见卡罗尔进门便多看了几眼，接着又用那套欢迎语应付黑魔王：“欢迎光临，请问是要入住吗？” “是的。”黑魔王道，又转头问卡罗尔，“你想开什么房？” 卡罗尔道：“标准间就行。” 黑魔王对前台大叔说：“给我开个标准间。” 前台大叔看看黑魔王，又瞧瞧卡罗尔，摇了摇头，道：“不行。” 第二十一章 协同调查 听到前台大叔说“不行”，黑魔王一愣，正要拿身份证的手僵在了空中。 黑魔王问：“为什么不行？” 前台大叔说：“我要看看那个女孩的身份证。” “我没带。”卡罗尔立刻回道，“开房不是只要一张身份证就行了吗？” 前台大叔说：“我怀疑你们要利用宾馆的房间，实施犯罪行为。” “胡扯！”黑魔王听懂了前台大叔的意思，指着卡罗尔解释道，“她已经超过十四周岁了，我们都是未婚自愿，算不上犯罪。” 前台大叔说：“把那女孩的身份证拿给我，我才能相信你说的话。” 黑魔王说：“用眼睛看不就知道了吗？她能长这么大，怎么可能不满十四周岁？” 前台大叔说：“现在的孩子，身体普遍早熟，只用看的可不能确定。” 黑魔王怒了，说道：“我看你就是在故意刁难我，把你们老板找来，我要亲自跟他说。” 前台大叔说：“我就是老板。” “好，算你厉害，非要逼我出绝招。”黑魔王掏出了军官证，给前台大叔看，“我是隶属于超能特战队的上尉黑魔王，现在正与这个女孩进行一个案件的调查，要征用你这宾馆的一个房间，请你配合。” 前台大叔泄了气，但仍是做着最后的努力，说道：“我会把你公权私用的事发布到网上去的。” “随便你。”黑魔王说，“我在网上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差你再添一把火。” 前台大叔见黑魔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也不敢违抗征用的命令，只好接过黑魔王的身份证，给他开了一个标准间。 黑魔王拿过房卡，招呼了卡罗尔一声，带着卡罗尔上楼，去了开好的房间。 一进房间，黑魔王就立刻关上门，双臂一张，朝卡罗尔抱了过去。 卡罗尔早就防备着，一闪身躲过了黑魔王的拥抱，叱问道：“你要干什么？” 黑魔王摘下墨镜，嘿嘿笑道：“原来你还要玩角色扮演吗？嘿嘿嘿，我要干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卡罗尔说：“你不是要调查案件吗？我有案件的线索要提供给你。” 黑魔王仍是坏笑着，一甩双臂振掉了风衣，落到地上，说道：“那种事就等之后再说，让我们先来深入交流一会儿。” 说完，他动用强级的身体素质，又一次扑了上去。他抓着卡罗尔的双肩，把卡罗尔按到了一张床上，可卡罗尔拼命挣扎，一脚踢中了黑魔王的要害，身子如游鱼般一扭，翻到了床下。 卡罗尔这一踢劲头够大，即使黑魔王有着强级的身体，被踢中了要害，也只能疼得蹲到了地上。 黑魔王忍着痛出声问道：“你引我来这里，又不给我碰，到底是什么意思？” 卡罗尔站得远远的，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黑魔王，说道：“我刚才就说了，我找你来是为了上报案件的线索。” “真的？”黑魔王问道，“上报有必要特地选在宾馆里吗？” “蓝血猴的恐怖组织回来了。”卡罗尔说，“马奥斯派人给我家里送了信，他们肯定就潜伏在附近。你要保护我，也许我正跟你说着话，他们就突然闯入，把我绑走了。” “我看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黑魔王捂着裆说道，“你应该是想故意让我出丑的，我那时连‘安全措施’都说出来了，你却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卡罗尔坐在床上，辩解道：“我以为你是说干扰器，防窃听的安全措施。” “行了行了，别找借口了，我不去跟你计较了。”黑魔王坐到了另一张床上，“详细说说那封信的事。” 误会解除了，卡罗尔反而不大想上报了。她说：“你真的能保护我和妈妈吗？刚才你被我这个普通人踢了一脚，都要疼上好久。” “我那是装的，要是我看起来不疼，你还会继续踢我的。”黑魔王说着站起身，“你要是不想说，我可就走了。” “这样的互相试探太浪费时间了，我还是直说。”卡罗尔说，“我妈妈要去见马奥斯，我不想她去，所以请你帮忙，把负责接应的人干掉，这样她就去不成了。还有，不要暴露是我在通风报信。” 黑魔王说：“明明是你在求我，该提要求的应该是我才对。” “处理能力者犯罪是你的责任。”卡罗尔说，“而且，消灭了马奥斯的手下，你也能拿到功劳的。” “好。”黑魔王坐回到了床上，“我不会泄露上报人的，你快说。” 卡罗尔说：“今早，我妈妈从邮箱里取出了很多信，其中有一封好像是马奥斯所在的恐怖组织寄来的，他们说马奥斯在那边工作得不错，要把我们母女接过去，不过他们没在信里留下接应的地址，只留了个电话。” 黑魔王问：“你有把来信的内容拍下来吗？” “没。”卡罗尔的气势弱了一截。 黑魔王又问：“信上留的电话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卡罗尔把头低了下去，犹如被老师训斥着的小学生。 黑魔王翘起二郎腿，快速抖着腿，说道：“那你让我怎么调查？亲自去问你妈妈那个电话号码？” “我来问。”卡罗尔掏出了手机。 黑魔王提醒道：“你别让你妈妈产生怀疑，要是你自己搞砸了可别赖我。” “知道了。”卡罗尔不大想打电话跟妈妈直接交谈，而是考虑着措辞，编辑起了消息。 卡罗尔：“妈妈，我考虑了一天，终于想通了，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同意去见爸爸。可是，我对爸爸的情况和接应的人都不大放心，所以想亲自和接应的人聊聊。你把信上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要打过去问问情况。” 点击发送后，信息成功发送了出去，接下来就是等待回复了。珍妮丝回复消息的速度一向是很快的，这次却过了十分钟还没回复，让卡罗尔盯着聊天界面望眼欲穿。 黑魔王等得无聊，就把房间里的电视打开，用遥控器翻找着节目，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中意的。他问：“你妈还没回消息吗？” “没有。”卡罗尔说，“她可能在泡澡，没看消息。” “你就不能打个电话过去吗？”黑魔王呈“大”字躺在床上，抱怨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本该在家里休息的，却被你叫到这里办案，你还在那磨磨蹭蹭的，这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呀。” “好好，我打就是了。”卡罗尔经不住黑魔王的催促，给妈妈打去了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直到铃声结束，也没人接电话。卡罗尔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电话。她又试着打了家里的座机，也是一样没人接。 卡罗尔慌了，猜疑妈妈可能出事了。 黑魔王看到卡罗尔脸上的惊慌，问道：“怎么了，你妈妈不接电话吗？” “嗯。”卡罗尔连忙点头，“我有些担心她，想要回家看看。” “我也一起。”黑魔王说，“可能是蓝血猴那边开始行动了，我得打个电话呼叫支援，你先等一下。” 卡罗尔问：“你要叫多少人过来？” 黑魔王笑了笑，说道：“我的援兵只有一个人，不过足够了。” 黑魔王把电话打到了天命的府上，等着有人能接听。之所以不直接打天命的私人电话，是因为现在是天命的游戏时间，即使打了他也不会接。 打到府上的电话被接听了，对面是个低沉的声音：“这里是天命的城堡，请自报姓名和要找的人。” “是我，黑魔王。女仆长，你让天命先生接电话，就说我有关于马奥斯的情报。” 电话被转接给了天命，黑魔王能听到各种音效声和天命狂按手柄的声音。 天命用懒懒的语气问道：“小黑，听说你有情报了？” “是的，天命先生。”黑魔王说，“马奥斯派人来接他的妻女了，现在他的妻子失去了联系，我怀疑他的妻子已经被他派来的人接走了。”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天命问道，“你要把接应的人抓起来，审讯出马奥斯的所在地吗？还是说跟着来接应的人，闯到马奥斯的大本营？” “我还没想好。”黑魔王说，“不过，既然来接应的人敢跑这么远来接人，实力应该不低。我觉得只凭自己去接触会很危险，所以想请你也能过来当我的后盾。” 天命笑道：“自从上次的失误，你变得谨慎了许多啊。我会过去的，你先慢慢调查着，我打完这一关就出发。” “知道了。”黑魔王说，“那你继续打。” 挂了电话，旁边的卡罗尔提醒道：“你没讲在哪会合呀。” 黑魔王说：“天命先生能随时查到我这只手机的位置，只要我带着手机就行了。” 呼叫过了支援，黑魔王信心大增，跟卡罗尔一起到了底楼的宾馆前厅，去交房卡。卡罗尔对此没有异议，不管妈妈有没有出事，今晚她都没有必要住在这里了。 交房卡的时候，前台大叔看着黑魔王，颇为惊诧地说：“你好快啊。” “是的，我查案子一向很快。”黑魔王白了前台大叔一眼，“你少在网上编造我的谣言，转发过五百，你就等着被拘留。” 处理完房卡的事，黑魔王花钱打了一辆特快飞梭，两人在飞梭后座刚说上几句话的工夫，就到达了目的地。 两人下了飞梭，站在栅栏外望向了卡罗尔的家。 明明现在才晚上八点多，卡罗尔的家却是一片漆黑。那不是没开灯的黑，而是仿佛罩了一层厚实的黑布，透不出一点光亮。与之相比，屋子外洒下的月光反而要亮堂得多。 即使是普通人卡罗尔，也看出了房子的异样。她问：“咱们要进去吗？” 黑魔王说：“我进去，你在这边等着。” “我跟着你比较安全。”卡罗尔说，“也许埋伏在暗地的人就等着我们两人分开，然后趁机把我掳走。” “那就一起进去。”黑魔王说，“我前你后，你牵住我的左臂，不要松手。” “明白了。”卡罗尔站在黑魔王的左后方，两只手抓住黑魔王的左臂，目光还警惕地向四周巡视着。 两人来到房门前，由黑魔王打开门。 屋子里果然很黑，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在屋外还能看到脚底月光照下的人影，踏了一步进到屋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像是突然瞎了一样。 黑魔王退出来，拿出了前不久申请到的战术手枪，打开手枪下挂着的手电，朝屋子里照去。手电的灯光呈一条扩散的射线射向屋内，但灯光一过门槛的上空，就被黑暗尽数吞没了。 黑魔王收了战术手枪，说道：“这是名为‘黑暗’的能力，我们没法在屋子里视物了，你能凭着记忆进去找到信，或是你妈妈吗？” “只能试试了。”卡罗尔的脸上是担忧的神色，“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进了屋子后并排走着，卡罗尔的位置稍稍往前，右手牵着黑魔王的左臂，左手和双脚探索着周围的物体。 “妈妈，你在哪？”卡罗尔边找边喊。 但是，屋子里没有回应的声音。 喊过几声，寂静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急迫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轻而杂，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脚步声是冲着他们来的，转瞬即至，随即就是黑魔王的一声痛叫。 “怎么了？”卡罗尔忙问道。 黑魔王说：“我被咬了，不过没有大碍。” 卡罗尔凝神细听，听见咬人那怪物还在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她松了口气，叫道：“巴克，快松嘴。” 怪物的“呜呜”声变成了委屈的“哼哼”声，卡罗尔感觉有个骨骼壮实的生物正在蹭着她的小腿。她弯腰摸了摸那生物的背脊，以作安慰，并对黑魔王解释道：“这是我家的狗，它肯定是闻到你的气味，把你当成坏人了。” 黑魔王说：“不，它闻到的也许不是气味，而是我身上的能量。” 第二十八章 免费体检 下午睡足了觉，到了晚上，卡罗尔就不困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莉莉说过的话。 她自言自语：“看我的表现？我要怎么表现，去自首吗？” 卡罗尔猜不透，她觉得莉莉可能有事想要她帮忙，但因为才认识莉莉不久，所以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能帮到莉莉什么。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翻身下床，用笔记本电脑查起了莉莉这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卡罗尔在被莉莉道破身份后，就销毁了手头能想到的所有证据。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读卡器里的记忆卡，甚至连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和保存的账号密码表单都清除了。 言归正传，莉莉是个名人，想查她的资料很容易，只要在搜索引擎里搜索“莉莉”这个名字，出来的大部分结果都是她。 于是，卡罗尔得知了，莉莉跟她的弟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姐弟俩的父母死于一场蓝血猴入室杀人抢劫，蓝血猴杀死了他们的父母，这姐弟俩靠着躲在柜子里才逃过了一劫。父母双亡的他们被送进了福利院，父母的遗产则是由法院的人代为保管维护，等到莉莉成年后就交还给了莉莉。 莉莉带着弟弟从福利院搬出来，住回到了原本的家中。莉莉放弃了上大学，去应聘超能特战队，然后被幸运地选上了。她用在特战队服役拿到的薪水，供应弟弟的学业和两人的生活所需。 卡罗尔大致看完了莉莉的资料，心中有了计较。或许，莉莉是想找个帮手，去查杀死父母的凶手。因为资料上写着，那个凶手一直没被查出到底是谁，当年的案子也成了悬案，现在无人去管了。 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后，卡罗尔安心不少，回到床上，没多久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卡罗尔早早地醒来，洗漱完毕后就下楼去食堂吃早餐了。因为在这小区内活动不算外出，所以也没人来管她。 她边吃早餐，边在小队的大信群里确认着行程。 莉莉在群里说，会来小区的门口接她，十分钟后就到。 于是，卡罗尔吃完早餐，就到小区的门口等着了。 小区门口的门卫目光灼灼，盯着卡罗尔。 卡罗尔想：“看门卫那警惕样子，恐怕是被提醒了要注意我。只要我稍有异动，他就会拉响警报，叫人来抓我。” 卡罗尔其实目前没有逃走的想法。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即使逃出了这个城市，也没法用正常途径逃到外郡。玫瑰郡的周边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卡罗尔不觉得自己能在海里游上几千公里，逃到另一片大陆。 忍受着门卫的目光，卡罗尔在小区大门外等了两三分钟，莉莉终于开着飞梭来接她了。 飞梭的门滑开，后座上已坐了雪琪，雪琪笑着朝卡罗尔招手。 卡罗尔上了飞梭，坐到雪琪的旁边。 飞梭启动，负责驾驶的莉莉问：“卡罗尔，你今天准备好好表现吗？” 卡罗尔一惊，知道莉莉是在暗示那个视频的事。 卡罗尔忙笑道：“我当然会好好表现的，莉莉你有什么指示，我都会尽力完成的。” 莉莉说：“今天我确实要请你帮个忙，是关于我弟弟的。今天的全郡强制体检，除了少数有免检权力的人，在人口数据库有档案的人都要参加。我弟弟住在光美市，所以会去当地的医院做检查，也就是我们要去监督的光美市第二医院。” 卡罗尔猜到了部分，不知要不要明说。 “你弟弟他……” “他被感染了。”莉莉说，“我上次回老家时，他偷偷拿走了我的恶魔之环去玩，结果不幸被感染了。我想让你做的，是什么都别做，别去管我弟弟体检的结果。” 卡罗尔拿眼去瞟雪琪的脸色。 雪琪迎上了目光，笑道：“我已经答应帮忙了。但前提是，万一出了意外，你们不要做出损害玫瑰郡利益的事。” “当然不会。”莉莉说，“我会以任务为重的，救弟弟只是我的一个小小心愿。” 卡罗尔问：“我愿意帮忙。只是我想问一声，我们只是负责监督的，真正做出判断的是那些医生，医生那关该怎么过去？” 莉莉说：“我已经把医生买通了，你们只要别去管就行了。等会到了光美市第二医院，我会把我弟弟的姓名和照片发到大信群里，你们留意一下就好。” 一个半小时后，她们所乘的飞梭到达了光美市第二医院。 医院外已是人山人海，光是挂号的队伍都快排到马路上了。虽说如今世界上的人口远不如百年前，但一个市的总人口算起来还是不容小觑的。 莉莉把飞梭停到了医院深处的内部人员停车场，三人下了车。 卡罗尔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么多人，你弟弟今天排队可是要受不少苦。” “不会的。”莉莉说，“他是特战队员的亲属，可以在窗口办理手续，也能挂到高级专家的号，待遇只比贵族低一些。当然，贵族是有免检权的，用不着过来。” “原来特战队员也是有特权的。”卡罗尔感慨道。她想起自己在马奥斯出事前，也会为有个当保护区饲养员的父亲而自豪，为自己能享受特权而得意。 她们从医院的侧门进去，去了贵宾等候室。一进去，莉莉好像就找到了目标，绕过其他那些享受特权的人，来到一个平头圆脸的小男孩身前。 “俊明。”莉莉轻轻叫了声，摸摸小男孩的头。 “姐姐，我怕。”坐在角落的小男孩俊明一脸委屈，把头靠在了莉莉的肚子上，“姐姐，我会通过检查吗？” “你会通过的。”莉莉说，“我已经都打理好了，你用不着害怕。” 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的卡罗尔感觉有些好笑。 这对姐弟自小丧了父母，只好相互依靠。莉莉年长，主动担当起了照顾弟弟的角色，结果可能是照顾得太过头，看起来倒像是妈妈和儿子。 正看着，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笑意盈盈地说：“三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在休息室里备了些茶和点心，还请三位赏脸过来享用。” “有劳了，我正觉得口渴。”莉莉笑道，跟俊明挥挥手告别，三名特战队员随医生一同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四人。 这里有床，有沙发，有电视，矮桌上摆着红茶和零食。 医生邀请三人坐在沙发上，然后从桌底捧出了三只扁平的礼盒，摞在了矮桌上，看上去重量不轻的样子。 医生把三只礼盒分别推给三人，笑道：“这是我给三位准备的特制点心，还望笑纳。” 卡罗尔也没多想，直接把精美的礼盒盖子掀开，然后就看到里面码满了百元面值的玫瑰币。一层是九沓，看这厚度能有三层，如果按一沓一万来算的话，这只礼盒里一共是放了二十七万。 强忍住惊讶的心情，卡罗尔把礼盒的盖子给盖了回去，等着同行的两人表态。 另两人看完自己身前那只礼盒里的钱后，也都把礼盒的盖子盖了回去。 莉莉说：“我拜托您做事，您还给我送来了美味的点心，还真是大方呀。” “一码算一码。”医生笑道，“这样买卖才能长久。” 莉莉笑道：“那我弟弟的事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医生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众人又闲聊了会，到了上午八点，所谓的体检就开始了。 贵宾等候室的人自然是优先体检，一个小时后，俊明的体检就结束了。 俊明找到了莉莉，说道：“姐姐，我先不回去了。” 莉莉问：“怎么了？” 俊明说：“外面人太多了。” “那就先去休息室等等。”莉莉说，“等到午休时，我带你去吃个饭，然后亲自送你回家，好不好？” “嗯。”俊明点点头，跑去了休息室。 现在大家都在忙，没人来休息室。俊明很高兴地独占休息室，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开了电视，边吃零食边看。 往常，俊明是不看新闻的，可有一条新闻把他给吸引住了。 图瓦县被蓝血猴攻陷了。 蓝血猴出动了十辆能放出异能的坦克，还把戴维德侯爵挂在了炮管上。士兵们出动各式轻重武器，都没法摧毁哪怕一辆坦克。 好在那十辆坦克只是固守图瓦县，似乎并没有扩张占领地的意图。 电视台的外派记者解说着，说超能特战队将会派遣能力者小队参战，用不了多久，武装恐怖分子就会被彻底击溃。 电视台的主持人也请了军事专家作为嘉宾，为观众讲解这十辆蓝血猴的坦克是多么不堪一击，很快就将成为一堆废铁。 俊明想，图瓦县是光美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要是那些蓝血猴想扩张，应该很快就能打到这边来了。外派能力者去哪了？出了那个空城事件，特战队应该会派去高等级的能力者才对。 俊明想着，听着军事专家满嘴专有名词的冗长解说，渐渐发困了，眼皮打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俊明听到了开门声。他抬头一瞧，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神色疲惫，没去理会俊明，念叨着“累死了，累死了”，径直往休息室的床上一躺，几秒种后便响起了打呼声。 听着打呼声，俊明更困了，头一歪，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如坠冰窖，就连血管里的血都要冻住了。他急切地需要鲜活温热的血液，来缓解体内的寒意。 俊明没有醒过来，却站起身，走到了在床上睡觉的医生身旁。 这具躯体正散发着热量，躯体之中流动着的血液更是温暖而迷人，这正是俊明所需要的。 俊明俯下身，朝医生的脖子咬了下去。 医生吃痛惊醒，滚下床去挣脱了俊明的双手和牙齿。 医生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看向俊明，见到俊明脸皮惨白，双目发红，一对獠牙从嘴角伸出，嘴边有血痕。 两人隔床相望。 俊明爬上床，舌头舔去嘴边的血痕，手抓向医生。 医生惊骇，闪身躲过这一抓，顾不上去捂伤口，狼狈地跑出休息室，大叫着：“有吸血鬼啊，有吸血鬼啊！” 有三名士兵听到喊声赶了过来，突入房内，举枪瞄准俊明。 医生在门外捂着脖子，叫道：“别在这杀他，会把休息室弄脏的。你们带走他，把他带到关押蓝血猴的地方，等会一起处决。” 被这些吵闹声一激，俊明从梦游中惊醒，獠牙缩回去，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看上去跟正常小孩没什么区别。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挟住俊明，第三名士兵持枪跟在后面，一起出了休息室。 俊明梦醒时，见到士兵来抓他，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当他看到那名脖子被咬伤的医生时，便确定自己完蛋了。 他被扔进了一间铁牢房，牢房里都是些惊惧丧气的人，负面的情绪充斥着整个房间。 房间的四面铁壁里什么家具都没有，房里的人或站或蹲或直接坐到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忧色。 俊明照旧想找个角落待着，但他相中的位置已被一位小姐姐占去了。那小姐姐盘腿坐在地上，膝上放着画板，正执笔作画。与房内旁人不同的是，小姐姐的脸上只有专注的神色，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付出了那份专注，画出的到底是什么呢？ 俊明对小姐姐的画产生了好奇，便走了过去。 原来，画板的画纸上用素描铅笔画着一只大鲲，大鲲为黑，画纸为白，黑白分明。背景上有些浮云，这条大鲲似乎正在天空飞翔。 俊明看得入迷，一时间忘了自身的处境，坐到小姐姐身边，继续忘神地看着。 小姐姐的作画不需修改，每一笔都下得准确，每道线条都仿佛勾勒进了灵魂深处，整条大鲲栩栩如生，好似要从画纸上腾飞出来。 俊明不禁感叹道：“你画得真好啊。” 小姐姐停下作画，看着俊明，满脸笑意地说：“你是这个房间里唯一愿意静下心来看我作画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俊明。小姐姐你呢？” “我叫小彩虹。” 第四十四章 高墙内的纷争（3） 鸿亲王的能力者保镖出手，一左一右，扶住了将要跌倒的鸿亲王。 总队长无人去扶，扑倒在地，不受控制地往前滚去，滚了几圈后撞到了墙上。他的脖子与墙壁相撞，弯折成了奇怪的角度。总队长不动弹了。 鸿亲王在保镖的搀扶下站稳，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命你去驾驶室看看情况。” “好的。”天命带着卡罗尔来到了驾驶室。 驾驶室里，船长和助理正在争抢舵盘，飞船左摇右晃，持续着剧烈的晃动。 船长一拳打到助理的脸上，将助理打倒在地。 船长吼道：“滚开！这里不需要你，我必须完全掌控舵盘，才能把飞船安全降落。” 助理爬起来，又去争抢舵盘，说道：“你现在处于愤怒的状态，不适合开船，还是把驾驶的权力让给我，我的驾驶技术已经超过你了。” “住手！”天命发出了喝止的声音。 船长和助理看向天命，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天命没有给这两人说话的机会，右手一挥，放出了一道能量刃，助理立即身首异处。 船长吓得大叫，急忙给天命跪下，低头哀求着不要杀他，制服帽落下，滚到了一旁。 “我不会杀你。”天命说，“你快些开船，将飞船安全降落。” 船长连声应是，坐到沾着血迹的驾驶座上，颤抖的双手握上舵盘，开起了飞船。 “首席大人，有个坏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船长说，“不久之前，我们所搭乘的这艘飞船与另一艘飞船发生了碰撞，那艘飞船已经坠落，我们这艘飞船也被撞出了巨大的豁口，凭我的手动驾驶，是很难做到安全降落的。我能做到的，是让飞船在空中多盘旋一阵子，给各位大人制造逃生的时间。” “我知道了。”天命说，“你继续驾驶，尽力而为。” 处理完驾驶室的事，天命回到鸿亲王的身边，汇报了此事。 鸿亲王决定带着保镖，乘逃生飞梭离开，并嘱咐天命，不要泄露他今天来访的事。 天命答应下来，他打算留下，为飞船做些抢救的手段。 说话间，飞船的船身大幅度倾斜，飞船的后半截断开，坠落到了云层之下。凶猛的气流在飞船的船舱里窜动，一些飞船上的工作人员被气流吸走，从飞船的豁口滑出，随着各种杂物一起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 汹涌的气流吸住了鸿亲王的双腿，将鸿亲王拉扯得双腿离开了地面。两个保镖的脚像磁铁般吸附在地面上，他们揽住鸿亲王的双肩，如同拽着一件在狂风中飞卷的衣服，他们携着鸿亲王前往停放着逃生飞梭的仓库。 天命把目光移向了拱在墙上的总队长。总队长已死，因为他的尸体被墙挡住，所以没被气流吸飞到飞船的外面。 天命觉得，保留住总队长的尸体也许有用。于是，他提起这具尸体，一把扔进了旁边的包厢之中。 为了向世人、特别是向官员们展现自己的力量，天命决定将飞船的残骸救下来，不让残骸砸到地面的居民区中。 他会飞，也能抬得动飞船，但是他不可能用一双肉掌就去托着飞船飞行。因为飞船的重量和体积都很大，而天命那双肉掌覆盖的面积太小，施力时会因压强过大对飞船的船身造成较大的形变，几乎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所以，天命打算用上卡罗尔的能力——死亡之握。 他带着卡罗尔从飞船的豁口飞出，以相同的速度飞在飞船的船底，与飞船齐头并进。 天命放开卡罗尔，用能量丝线为卡罗尔供给狂级的能量。 卡罗尔飞在空中，调整好了速度，然后从腹部释放出了一只漆黑的大手。大手迎风便涨，涨大到了数十米宽，将飞船的船身握在了手心之中。 …… 鸿亲王被两名保镖拖着，来到了停放逃生飞梭的仓库。 他们想找一辆飞梭逃生，但是仓库的大门打开着，仓库里的逃生飞梭大多不见了，只剩下两辆还停在这里。 这两辆中右侧的那辆突然发动起来，悬浮在低空中，向着仓库的门口飞去。 仓库的大门外就是天空，只要飞出那扇开启的大门，就能逃出将要坠落的飞船了。 鸿亲王看着那辆将要逃出去的飞梭，喊了一声：“你给我停下！” 那辆飞梭不仅没停，反而还加速朝着仓库门口飞了出去。 鸿亲王见状很生气，对保镖命令道：“把那辆飞梭给我截下来。” 两名保镖得令之后，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凶级巅峰的那位保镖负责出手。 凶级巅峰的保镖横移一步，身子站稳，目光紧紧盯着已逃到了五十米开外的飞梭。他挥出右拳，那右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就飞了出去，涨大了许多倍，眨眼间就追上了逃走的飞梭。 金镯子套在了飞梭的机身上，接着迅速缩小，与机身贴合在了一起。 凶级巅峰保镖将手一招，金镯子就带着逃跑的飞梭飞了回来，回到了鸿亲王的身前。 鸿亲王上前一步，敲了敲飞梭的车窗。 车窗滑动着打开，飞梭里坐着的人竟是个厨子。 “出来！”鸿亲王喝令道，“逃生飞梭可不是给你这种下等人用的。” 厨子赶忙下了车，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敢说话。 鸿亲王正待上飞梭，却见到飞梭上没有方向盘。 鸿亲王问：“这方向盘到哪去了，被你给弄坏了？” “不是的，我看到时就是这样了。”厨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当时，后厨那边一声巨响，像是发生了地震。有人说这是发生了撞机事故，如果不早点搞到逃生飞梭离开飞船，就会跟着这艘飞船一起坠落，葬身在火海之中。 “我觉得他们夸大了事故的影响，就不想盲从他们，仍然留在后厨。可是，不到半分钟，后厨的人就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我慌了，也跑来了仓库这边，可这边就只剩了两辆坏掉的飞梭。” 对于厨子的自白，鸿亲王是不屑于去听的。 他来到另一辆飞梭前，开了车门，试着启动飞梭，却没有成功。 看样子，这个厨子所说不假，两辆剩下的飞梭都是坏的。 既然逃生飞梭不能用，那就只好另寻他法了。 比起降落伞，鸿亲王觉得让天命护送一程更靠谱些。他带着两名保镖离开了仓库，将厨子留在了这里。 厨子见鸿亲王带着保镖离开了，飞梭上的金镯子也撤掉了，他便壮着胆子上了那辆没有方向盘的飞梭。他开着飞梭飞出仓库大门，向着下方的天空俯冲了下去。 …… 在两名保镖的搀扶下，鸿亲王回到包厢旁边去找天命。 不过，天命不在这里。 与之前的狼狈模样不同，鸿亲王再次回到这里时，感觉飞船平稳了许多，即使不用搀扶，他也能站稳了。 虽是如此，他却不愿拿自己的命来做试验，仍是选择让保镖搀扶着。 因为在包厢旁没找到天命，鸿亲王又来到了驾驶室。 一开驾驶室的门，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两名保镖闪到前面，用身体为鸿亲王去挡可能存在的危险。 “进去。”鸿亲王命令道。 两名保镖进了房间，开了护身能量将鸿亲王笼罩在内，依然挡在鸿亲王的身前。 透过两名保镖身子中间的缝隙，鸿亲王观察起了这间驾驶室。 地上是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驾驶座上正坐着船长，但船长的两只手搁在皮座椅的扶手上，没在驾驶。 “船长。”鸿亲王喊了一声，“你为何没在驾驶，我需要你说明一下情况。” 船长把皮座椅转了一圈，面向鸿亲王，接着站了起来，解释道：“我的操控失效了，现在是飞船在自动行驶。至于原因，我也搞不清楚。” 鸿亲王联想到了消失的天命。断裂飞船能在天空平稳地飞行，会不会是他的功劳？ “你能不能把船身周围的监控画面给调出来？”鸿亲王问道。 “当然可以。”船长转身在操控台上操作，他用的是另一套只在内网使用的系统。 船长将船身周围的监控画面投放到了大屏幕上，然后就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一只漆黑的大手正握住船身，带着船身缓缓地下降。而那只大手探出的源点之处，天命和卡罗尔正飞在空中。 “原来是天命和他的助手。”鸿亲王笑道，“有他们在帮忙，那我就可以安下心来了。” 于是，鸿亲王跟保镖继续在驾驶室里等待。 经过了七八分钟的人工降落，断裂的飞船被精准地搁在了特战队总部的停机坪上。 鸿亲王第一时间下了飞船，找到了站在附近的天命和卡罗尔。 他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嘱咐道：“在这次撞机事件中，你们的总队长不幸牺牲了。鉴于我的身份比较敏感，我提议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来拜访过总队长。飞船上的工作人员不久前私自逃走了一些，我建议你封好他们的嘴，不要让他们乱说。” “明白了。”天命说，“我可以问您要一下联系方式吗？大信号就好。” “当然可以。”鸿亲王笑道，“只是你我的手机都坏了，没法当场加上好友。你身上有带着纸笔吗？” “没带，不过没关系。”天命说，“您只要说上一遍就行了，我能记得住。” 鸿亲王说了一遍自己大信账号的编号，天命随即背诵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两人便分开了。 …… 钻研家抛下了他带出来的那些机器人，开着火焰助推器一路狂飞，最后降落到了皇宫的城墙之外。 皇宫的城墙之内是不允许飞行的，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皇宫大门的守门士兵是军中轮流值岗的，恰好这次的两人都不认识钻研家。 多次造访皇宫的经验让钻研家知道了，对上守门士兵不能过于客气，不然此消彼长，守门士兵反而会长了气势。钻研家必须得撑着点架子，守门士兵才会以为钻研家是某位不常露面的贵人，对钻研家礼让三分，也会认真应对钻研家的要求。 事实上，钻研家确实是个不常露面的贵人。因为他总是躲在实验室中潜心研究，再加上为了让分身正常地融入新组织，他还会刻意避免在公众面前露面。这样一来，他的知名度就比特战队的同事们低上了好几个档次。 钻研家摆着一副官架子，走到了守门士兵的身前，语调急促地说：“快去帮我向皇帝陛下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要汇报。” 一名守卫说：“目前皇宫里的通讯信号出了故障，我们只能出动人工去传达，可能会让你多等一阵子了。如果你愿意等，那就请留下名姓。” “我叫钻研家。” “好的，你是叫钻研家，对？” “是的，请帮我通报。” 守卫从制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按下说话键后说道：“中转3号，这里是骑士之门，这边有一名叫作钻研家的中年男人有要紧事要对皇帝陛下禀告，他的特征是棕发方脸，没留胡须，戴着一副黑色护目镜，外面套着一身白色的大褂。完毕。” “收到，稍等，我去资料库里查一查。”另一边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守卫抓着对讲机，耐心等着。钻研家没办法，也只能等着了。 过了半分钟后，对面说道：“我没在现任和前任官员中找到跟钻研家有相同特征的人，贵族里也没有。” 钻研家连忙补充道：“我是特战队的人。” 守卫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特战队的能力者是不被允许接近皇宫的，你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没有网络就是不方便。 钻研家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确实有特战队中人不能接近皇宫的规矩，但我是特例，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查看。” 对方沉默了，好像又开始了慢吞吞的检查。 过了十多秒钟，对方说道：“还真是这样。刚才失礼了，骑士之门的两位，让他进来。” 第四十五章 高墙内的纷争（4） 两名守卫放行，钻研家进了皇宫。 在皇宫外围时，钻研家是由士兵带路的。到了内围，就是由皇帝信任的宦官来带路了。 脸蛋白嫩身材瘦小的宦官将钻研家带到御书房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通报道：“陛下，钻研家给您带来了。” “进来。”门内传出了皇帝的声音。 宦官推开门，用手势示意钻研家进屋。 钻研家进了御书房，见到了满眼的书架，绕过书架，才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皇帝。 皇帝正坐在一台新电脑前，戴着一副老花镜，脸贴在屏幕上，用迟钝的右手操控鼠标玩着蜘蛛纸牌。 见到钻研家走过来了，皇帝说：“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是想说蒙特市的大断网跟你有关是？” “是的。”钻研家说，“我甘愿接受惩罚。但在惩罚我之前，我希望您能发布通告，让民众们这几天不要用网，减少一些这次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 “已经晚了。”皇帝说，“蒙特市内的三家通信公司都垮了，连皇宫都没网用了，就算民众们想上网也没有门路。我已经派了技术专家去那三家通信公司协助恢复网络了，在恢复之前，蒙特市都会是无网可用的状态。” “原来如此。”钻研家点了点头，“病毒对蒙特市的危害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您惩罚我，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 皇帝苦笑道：“你让我怎么惩罚你？或者说，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惩罚呢？我要喊人把你这具机体给拆了吗？” 钻研家想了想，说道：“您可以撤去我宫廷发明家的职位，将提供给我的研究资源倾斜给别的发明家。” “少说这种话。”皇帝有些生气地说，“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在我下决定之前，你先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 于是，钻研家把之前追黑魔王遭到伏击，又被敌人遛着耍弄了一遭的事如实汇报给了皇帝。 皇帝说：“那个天命居然敢私自留着黑魔王，一定是心怀不轨。既然你觉得黑魔王对你有用，那我就发出悬赏令，让蒙特市的民众都成为我的眼睛，让黑魔王无所遁形。” “陛下英明。”钻研家又补充了一句，“黑魔王的罪名就定为跟幻军私通，企图谋反。” “这个就由你来决定。”皇帝说，“我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幻军中的电脑高手还会来干扰蒙特市的网络吗？” 钻研家说：“如果蒙特市连接外界的总线不修复的话，外界的攻击是没法攻进来的。不过，我们也是没法联系上外界的。” “那就这样。”皇帝说，“我等会就通知那三家通信公司，告诉他们不需要去修那些总线了。我这偌大一个玫瑰郡，是世界的中心，外界有的东西这里都有，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与外界产生联系。正好，民众们也不用去看网络上那些鼓吹蓝血猴的言论了。米管真是可恨，要是那家公司设在玫瑰郡，我一定会把它给封掉的。” 钻研家说：“不光是在现实中筑起高墙，在网络上也要建墙，实现全面封闭，这个方案确实可行，只是首相恐怕不会同意。”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那个家伙总是跟我唱反调，我早就想罢免他了。不过，他是经过投票选上来的，我想罢免他还是有困难的。不如你帮个忙，让他发生些意外，这样我就能清净清净了。” 钻研家说：“让他发生意外这事倒是能做到，但首相没了，他们还会选出新的首相。议会制当初设立时，就是为了跟皇权对抗的。” 皇帝说：“我知道，到时就多麻烦你了。如果下一任首相还不听话，就再换一任，直到选出听话的首相。现在玫瑰郡的领土大幅缩减，根本用不着两套系统去管理，一切都听命于我就够了。我吩咐的事，你赶紧去做，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多谢皇帝开恩。”钻研家行了一礼，离开了御书房。 …… 送别鸿亲王后，天命吩咐特战队的工作人员去处理飞船的残骸，然后就跟卡罗尔回城堡了。 城堡里不见了黑魔王。 天命觉得，黑魔王不是逃跑了，而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先前在饭桌上时，天命接到了消息和电话，但他那时正跟鸿亲王说话，所以没有看，第一时间就关掉了。 天命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钻研家，他要找钻研家问问情况，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现在网络用不了，电话也打不了，天命就只能亲自去跑一趟了。 到了钻研家的私人实验室，天命正要进去，却被看门的老大爷给拦住了。 看门老大爷将拐棍横在门前，说道：“钻研家出门了，你们等到钻研家回来后再进去。” “我必须进去。”天命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不行。”老大爷也很强硬，横举着拐杖的手一点也不摇晃。 天命不再多说，一大脚踢向了老大爷。老大爷挥拐杖来迎，但拐杖断了，握着拐杖的右臂也断了，被向上踢飞，插到了头顶的石面天花板上。 老大爷的右臂断了，伤口却没有血冒出来，而是金属空仓和一些线缆。 这个老大爷是机器人，还是个凶级中位的机器人。 老大爷失了右臂后也不忘本职工作，朝天命扑了过去，要抱住天命的腿，不让天命进实验室。 天命把脚一抬一转，像是玩足球特技般，将脚绕了上来，踩到了机器老大爷的脖子上。老大爷的身上闪过金色的防御之光，但刚出现就被天命给踩灭了。 老大爷身首异处，咕噜咕噜滚动的头颅向天命发射出了镭射光线。天命的护身能量一闪，就将镭射光线挡了下来。而后，天命将能量化成大手，一掌拍下去，就将机器老大爷的头拍成了一片铁皮。 没了头的老大爷仍是抱着天命的腿，还将自己的残躯燃起了火，企图对天命造成一点火焰伤害。然而，这火焰其实连天命的护身能量都穿不过。 “卡罗尔，处理掉他。”天命命令道，他已经对这只机器人不耐烦了。 卡罗尔从天命那里接到了能量，便伸出漆黑大手，抓起地上的老大爷，塞进了自己的腹中。 数秒后，机器老大爷又被吐了出来，躺在地上浑身破烂，沾着湿哒哒的口水，已经没有动静了。 天命问：“怎么又吐出来了？” “不好吃，没有营养。”卡罗尔回道。 “好，你跟我来，我们进实验室搜查。”天命抬起一脚，踹开了上锁的铁门。 两人进了实验室，翻箱倒柜地搜查了一遍，但没能找到猜测中被藏起来的黑魔王。 “也许是有我不知道的密道。”天命自语道，释放能量去感知四周，却是一无所获。 天命又走到陈列着标本的玻璃柜旁，盯着泡在福尔马林瓶里的一只只眼球，辨认着上面贴着的标签。 钻研家喜欢收集能力者的身体部位做研究，如果黑魔王真的落到了钻研家的手里，说不定已经成这些瓶子里的一只了。 “你们在干嘛？”钻研家喊道，他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 天命走上前去，说道：“我是来找黑魔王的，你把他抓到哪去了？” “你找黑魔王干嘛来我这儿？”钻研家反问道，“自从你带走了他，我就没见过他了。” “胡扯！”天命准备诈钻研家一下，“我看到黑魔王的消息了，就是你抓的他。”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跟你明说了。”钻研家说，“抓捕黑魔王是陛下的决定，我只是在执行命令罢了。” 听到这是皇帝的命令，天命的气势就弱了下去，问道：“为什么你要将黑魔王的事汇报给陛下听？这肯定是你说的。” 钻研家再次反问道：“黑魔王的能力对玫瑰郡是个极大的危害，作为一个玫瑰郡公民，难道我不应该向陛下汇报他应该知晓的危险吗？” 既然钻研家把为了玫瑰郡这种大义摆了出来，天命就不好再明着反对了。但他不肯放弃，仍是问道：“你把黑魔王关到哪去了？还是已经把他杀了？” “这种事你就没必要知道了。”钻研家说，“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去执行陛下派给我的另一项任务了。” “一句一提陛下，你跟陛下的关系还真亲近啊。”天命阴阳怪气地说，“陛下又要派你去做什么，铲除其他危险分子，比如说我吗？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把幻军打退呢？” “跟你说了也没关系。”钻研家说，“蒙特市的网络瘫痪了，我被派去通信公司，提供技术支持。我回实验室，就是要带上设备，前往通信公司。” “哦，是吗？”天命说，“那我也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你又不懂得维修技术。”钻研家问道。 天命说：“我要看看，你到底是去维修，还是去探监黑魔王了。” “天命，我劝你别逼人太甚了。”钻研家说，“别忘了，你死后是我冒险去收集尸块，又将你复活的。” “逼人太甚，呵呵，铁壳，你也算是人吗？”天命冷笑道，“我早就明白了，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现在我觉醒了，想要得到更多，你就开始处处阻拦我。” “区区一只蓝血猴，也有资格批评我吗？”钻研家说，“你的一切都是我成就的，我当然有权控制你。” 钻研家的话音刚落下，天命的那只假腿就突然炸开，化作一根根红色布带缠上了天命的身子。 “这是梦魔的能量化成的丝带。”钻研家说，“不想死的话，就站在那不要动！” 天命沉默了两秒，而后仰头大笑，说道：“这能量确实不错，但被你用出来，连百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就凭这也想威胁我？你也太小看狂级能力者了。” 红色布带如蟒蛇般紧缩，但连天命的护身能量都穿不过。 天命抓住胸前的红色布带，用力向两边扯去。红色布带被拉伸得变形，眼看就要断裂了。 钻研家两臂侧展，两道光刃从指间延伸而出。 他向天命突刺，身影在天命身周闪动，眨眼间就用光刃在天命身上切割了数百次。 一招过后，钻研家闪到了天命的身后。 天命转过身，除了那条断腿外，身上完好无损，刚才钻研家的那套连招依然没能突破天命的护身能量。只不过，这红色丝带实在难缠，不知用了什么材料，不仅韧性极强难以弄断，扯开之后还会自动归位，重新将天命捆紧。 天命伸出两只手，对着钻研家轻弹手指，数道能量刃激发而出，射向了钻研家。 钻研家左躲右闪，以精准的闪躲姿势避开了能量刃。 能量刃切开了几只装有奇特生物的大玻璃罐子，导致地上变得糟糕一片。 钻研家退后，天命前进。能量刃在实验室中翩飞舞动，钻研家不去硬接，只是尽可能地闪躲着，最后退到了墙边，便没处可躲了。 “我们停战。”钻研家说，“我可以当作你没说过之前那番话。” “但我不能当作你没说过。”天命说，“战斗是你发起的，你现在才想起停战，已经太晚了。” “你到现在都还在反抗，确实是太晚了。”钻研家说话时，脸上满是自信。 一圈泛着红色光芒的法阵在天命的脚底亮起，而后升起红色的光罩，将天命罩在了里面。 天命感觉到脑袋晕眩，三肢发冷，能量正迅速流失，被脚底的法阵给吸收了。 “是不是感觉很不舒服？”钻研家笑问道，“这玩意儿叫作诛神阵碎片简化版，可以逐渐消磨你的力量，最终使你陷入梦境之中，并在噩梦中痛苦地死去。” “诛神阵碎片……是你说过的，曾经困住过幻的那个法阵？”天命问道。 “是也不是。”钻研家笑道，“我给幻用的那个是正式版，而你这个是简化版，效果要差了许多，不过用来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第四十六章 高墙内的纷争（5） 天命是幻的手下败将，最讨厌别人拿他去跟幻比较。 既然钻研家说了对付幻用的是正式版诛神阵碎片，而给天命用的是简化版诛神阵碎片，那么天命就不平衡了。 幻能安然地突破诛神阵碎片正式版，那他天命凭什么就不能突破诛神阵碎片简化版，看不起谁呢？ 天命将能量运转周身，最后集中于右拳，朝着光罩一拳打了出去。 光罩产生了波动，仿佛一圈圈涟漪。 天命又打出了左拳。接着，双拳齐发，连续挥动，身前尽是拳影。 光罩生出裂纹，部分崩解开来，崩解的空间之小虽不足以让天命逃出去，让能量丝线出去却是绰绰有余了。 “破坏掉法阵。”天命喊出了命令。 飞出的能量丝线接到了卡罗尔的身上，卡罗尔用出死亡之握，操控一只漆黑的大手拍了下来。 光罩崩裂，地板塌陷，被拍成肉饼的天命沉到了地下室里。 能量丝线中断，卡罗尔变回凶级退到一旁。 地下室的数排射灯打开，亮出了其宽阔而阴森的面貌，那地板上竟涂画着鲜红的法阵纹路。 天命变成的肉饼落到了法阵的中央，快速生长，渐渐有了人形。 巨大的法阵升起红色光罩，将还未完全恢复的天命罩在了里面。 钻研家站在地板的裂口边缘，笑道：“看你刚才好像对简化版的诛神阵碎片不大满意，现在你进了正式版的诛神阵碎片，感觉如何呢？” 天命回不了话，他已在法阵里陷入了梦境。 卡罗尔目前是效忠于天命的。天命失去了意识，卡罗尔就进入了自动战斗模式。 卡罗尔向着钻研家挥出了深灰色的大手。 钻研家的双手向下一摆，就有数十把剑自虚空中生出，垂直落下，扎进了深灰色大手的手臂和手掌上。 卡罗尔的死亡之握被钉在了这片空间之中，完全动弹不得。 在卡罗尔试图操控灰色大手挣脱这些长剑时，她的头顶也显现出了十多把细剑。 这些细剑以不同的角度刺下，穿过了卡罗尔的身体，同样将卡罗尔钉在了空气之中。 钻研家跳到卡罗尔的背后，确认卡罗尔的身体和能量都被封印住了。 对于这次的战果，钻研家很满意。 他本来还在想该怎么把天命引进法阵之中，天命却来了波自投罗网，带着卡罗尔一起跳进了陷阱之中。 天命和卡罗尔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找到黑魔王，给卡罗尔重新催眠了。 高墙之内就那么大点地儿，没有了幻军高手的帮助，就算黑魔王想藏，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 昏暗的酒之中，黑魔王坐在台前，缓缓啜着杯中的酒。 不远处挂着的电视正在播着新闻，新闻上是黑魔王的悬赏通缉令。 尽管如此，酒中的人却像是没看见黑魔王一般，目光不往黑魔王这边看，反而盯着酒外面，就像他们自己才是通缉犯。 这时，酒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光头大汉。 黑魔王一反之前不在乎的态度，回头望了一眼，双眼变成了黑色。 光头大汉的目光与黑魔王相遇，瞬间变成了黑色，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他来到台这边点单，然后到附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期间都没有看黑魔王一眼。 黑魔王转回台，继续边看新闻边喝酒。 这是他不久前发现的，关于灵魂污染能力的新运用。 在黑魔王的感知范围之中，被污染的灵魂不仅会听命于他，还能成为他的耳目。被污染的灵魂们所看到的景象，所听到的声音，都会准确地传达给黑魔王，仿佛黑魔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距上次的逃亡，已经过去了三天。 经过一众网络专家的努力，蒙特市的网络恢复了，只是不能连上高墙之外的网络。 因为米管和拉特之类的网站总部都设立在外郡，所以都无法访问了。 尽管是非常时期，但民众还是要娱乐的。 于是由官方出资，扶持了一些本地的视频网站和社交平台，使得这些本是小众的站点流量猛增了数十上百倍，形成了一个新的圈子，圈子里都是高墙之内的人。 自从这些本土网站进入官方的推荐列表后，它们就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之中，通信公司群发的短信之中，还有各种车站之类的公共场所中的立牌上等等。 有不少人意识到了，这是个一举爆红的机会。 大量的活跃用户涌入这些网站，网站里的视频却很少。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发布几个能赚人眼球的视频，一定能猛增不少粉丝的。 要想让视频赚人眼球，让人有点进去观看的想法，除了那些设计标题和封面的技巧，最省力且效果显着的就是蹭热度了。 说起最近的热门，那自然是黑魔王了。据新闻报道上说，黑魔王这个通缉犯私通幻军，搞坏了蒙特市的网络，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即使杀上千次万次也弥补不了他的罪恶。 这样的极恶人物引发了民众激烈的讨论风潮，也吸引了各路投稿者的关注。 投稿者们蹭热度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科普黑魔王过往经历的，有神神秘秘地讲述自己偶遇黑魔王经历的，还有故意讨骂s成黑魔王样子的。 不管怎么样，黑魔王都成了个红人。 成为红人，对黑魔王来说似乎是个大麻烦。不过，他准备利用一下这个大麻烦，使之成为自己翻盘的助力。 黑魔王从兜里掏出了一部新手机，这是他遮住面容后去手机店，催眠店员后让店员送给他的。 因为知道钻研家会监控社交账号，所以黑魔王把旧的那一套账号弃之不用，又用其他人的身份信息注册了一套新的账号。 他准备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开一场直播，并在直播里施展能力，让黑瞳跨越屏幕，污染所有看直播的观众，制造一场大混乱。 顺带一提，在这几天的大规模污染中，被污染的人中有几人是网络专家，还有几人是通信公司的员工。黑魔王命令他们通力合作，经过数天的不眠不休的工作后，终于做出了一套专供黑魔王使用的协议混淆加密系统。 黑魔王的真实ip经过这个系统的封装后，会被多重地混淆和加密，最后生成一个虚假的ip，在公众面前显示。 如果钻研家或其他网络专家想通过显示出来的虚假ip倒推黑魔王真实位置，必须要做大量的解密工作，才能看到真实的ip。而这时，黑魔王早就离开原先的位置，去了别的地方。 而且，这个封装的混淆加密并不是个一次性的玩意。当黑魔王断开重连后，它又会生成一套新的组合加密协议，使得之前的解密套路不再起效，还要重新再进行一次人工的大工作量扫描和解密。 黑魔王点开手机桌面上一个叫“因斯”的app，点击添加视频，然后把摄像头调成前置，拍了起来。 他在摄像头前说：“大家好，我叫黑魔王，凶级上位能力者，曾任超能特战队的队员。我知道，最近我在网上很火，大家都很讨厌我，义愤填膺地想要将我杀之而后快。 “呵呵，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你们这群只会在网上叫嚣的废物，恐怕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你们的热情这么高，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明天中午12点整，我会在达雄开直播，直播页面的链接我会在视频下面贴出来。 “届时，如果观看人数达到10万，我就会给大家展示周围的环境，让大家猜猜我身处的地点。即使你们没那个实力来抓我，将我的位置信息报告给警方，也是能得到悬赏金的。 “那么，明天见，期待大家明天能来我的直播间捧场。” 录制完成后，黑魔王点开视频播放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把直播间的链接复制粘贴在了视频的下面，最后把这个视频给发了出去。 黑魔王不会干等着视频的热度上去，而是会主动添火。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酒里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 黑魔王笑道：“大家帮我转发一下这个视频，然后让你们的亲戚朋友同事同学之类的也多转发，争取让我的视频冲上热门。” 黑魔王告诉了众人视频的标题，让众人能搜索到这个视频。众人掏出手机，都忙乎了起来，向认识的所有人去宣传这个视频。 此间事了，黑魔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踏出了酒的大门。 …… 这几天，钻研家一直在寻找着黑魔王的下落。即使只有一点捕风捉影的线索，他也会去将这条线索查个透彻。 其中，新兴的几个本地视频网站是线索高发地。 不过很让钻研家气愤的是，这些线索绝大多数是假消息，有些被路边摄像头捕捉到的半片背影则是不知真假，也缺乏时效性。 即使机器人能为钻研家过滤掉大部分无用消息，给钻研家提供可信性较高的消息，但钻研家这几天看了太多的关于黑魔王的消息，已经到了扫一眼“黑魔王”这三个字就反胃的程度了。 虽然钻研家的一双眼睛是电子眼，一只脑袋是电子脑，可连续工作了三天，既要帮着恢复网络，又要查找黑魔王的线索，就让他有了眼睛酸痛、头昏脑涨的错觉。他知道这些感觉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他疲惫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来自皇帝的压力，还有对黑魔王可能会作乱的焦虑，整天想着这些东西让他心力憔悴。 钻研家正在网上脑死地阅览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知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写的，通过分析黑魔王的事迹和性格来推理黑魔王目前所藏的地点。这篇文章的文笔优秀，话语中透着幽默，能让人看了会心一笑。可钻研家笑不出来，因为这篇文章中的推理纯粹是胡扯，只是用了讽刺的手法来逗人发笑。 钻研家查了查这个作家的资料，发现这是个些擅长黑色幽默的社会派推理作家。他不禁叹息一声，自己又浪费了几分钟。 三天前，他以为自己想找到黑魔王是轻而易举，现在他不得不改变想法，作为敌人，黑魔王的能力实在是个大麻烦。 正烦恼着，钻研家突然听到了响亮的提示音。 他转头一瞧，其中一个机器人找到了相似度极高的视频，那相似度居然有93之高。 钻研家在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是还原度很高的spy了。 他对着那个机器人招了招手，机器人就把视频推送到了钻研家身前的大屏幕上了。 这是个监控摄像头拍出的画面，不过因为摄像头的分辨率很高，影像被拍得很清楚。 钻研家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这是监控画面自带的时间。 居然是三天前的。 看到这个时间，钻研家就不大想看了。即使黑魔王三天前真的被这只摄像头拍下来了，现在看到又有什么用呢。三天时间，黑魔王可以绕着高墙跑上几百圈了。 如果不是93的相似度，钻研家就放弃这个视频了。看在93的份上，钻研家播放起了这个视频。 视频中的监控摄像头似乎是在一家店铺的门口，店铺外面的街道上住着一些邋遢的街边住民，让钻研家看了心烦。 钻研家稍微快进，看到画面的最上方边缘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人只被监控拍到半个身子，看不到胸以上的部位。 看到这女人裹在皮大衣下的婀娜身材，钻研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卡罗尔。这么一想，钻研家就觉得越看越像了。 他耐下心来继续看，看到疑似卡罗尔的女人拿出手机给推着婴儿车的男人看，接着男人从婴儿车里拿出一瓶酱油，举到了画面之外。过了一会儿，酱油瓶被放回到了婴儿车里，已经变成了空的。 然后，“卡罗尔”扔下钱，又跟另一个凑过来的男人聊了几句，就飞快地跑开了。 视频到此结束，钻研家却没看到黑魔王出场。 第四十七章 高墙内的纷争（6） 钻研家不解，明明整个视频里都没出现黑魔王，这93的相似度是怎么得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推送视频的那只机器人，问道：“你看到的黑魔王在哪？给我标出来。” 机器人在自己身前的屏幕上标出，然后同步到了钻研家身前的屏幕上。 钻研家看到，视频倒放了十几秒，一只明黄色的方框圈住了卡罗尔的手机，那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正显示着影像。 钻研家试着放大影像，便看到了手机屏幕里的人，正是这几天他快看吐了的一张脸——黑魔王的脸。 这一切的联系是什么？ 钻研家有一点猜测，但他不可能只凭猜测来下结论，他想要用实践来检验猜测的正确性。 于是，通过一点小手段，钻研家特定到了那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他没有耽搁，当即启程去了闻香来披萨店。 到了地方，钻研家从天空缓缓降落，还没落地就闻到了披萨的香味。 钻研家落地，解除了隐形模式，顺着香味往前走，来到了闻香来披萨店的店门前。 这家店的门前有些古怪，居然有五六人推着装满饮料的婴儿车走来走去，徘徊着不知是要走还是要留。 披萨店的玻璃门大开着，阵阵香气飘出，使人垂涎欲滴。 正对着店门口的两格露宿区是空的，路人可以方便地进入披萨店。 钻研家进了店门，无视了门边打招呼的披萨人，径直来到了柜台前。 柜台后，店主笑脸相迎，问候道：“先生您好，请问要来份披萨吗？” 钻研家掏出特战队的证件，在店主的脸前晃了晃，说道：“特战队查案，请你配合我的调查。” “你要查什么？”店主警惕地看着钻研家，“我可没犯什么事，也不认识犯罪者。” 钻研家掏出手机，播放起了视频，然后问道：“这个视频是你上传的？” “是的。”店主承认道，“这个视频应该没有违规的地方？” 钻研家收起手机，说道：“视频没违规，我找你问话的原因，是视频里拍到了通缉犯。” “真的吗？”店主吓了一跳，“通缉犯是里面的哪个人？” “这个你不用知道。”钻研家说，“你只要告诉我事情的详细经过就行了。” “什么经过？我不清楚。”店主说，“当时我没注意外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钻研家问：“需要我把你的个人博客拿出来展览一遍吗？上面写的可是很清楚，就像是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你居然查我的博客，那是我的隐私。”店主嚷道，“我觉得你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我拒绝你的调查。” 钻研家说：“你博客上的文章设置成了公开，谁都可以看，所以算不上你的个人隐私。” “我只是描绘了最近听到的一个都市传说，我跟通缉犯一点关系也没有。”店主强调道。 见店主总是不肯开口，钻研家使出了威胁的手段。 钻研家指了指柜台上的电风扇和披萨，问道：“我在店门外闻到的香味，就是这面披萨发出来的吗？” “当然。”店主笑道，“不然这店咋叫‘闻香来披萨店’呢？” “我觉得不是。”钻研家说，“你这闻香来闻得只是电风扇扇叶上的香精味，不过是欺骗消费者的手段罢了。” “不要以为你是特战队的人就能血口喷人了。”店主怒声道，“我用什么销售手段轮不到你来批评。” 钻研家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说道：“既然轮不到我，那我就找能轮到的人过来。” 见钻研家要动真格的了，店主不得不赶紧认怂，赔笑道：“大哥，别，我知道您厉害了，求您别折腾我了，小本生意不容易，经不起折腾的。” 钻研家收起手机，问道：“你终于愿意开口讲讲我想听的事情了？” 店主说：“讲是可以讲，不过我想强调的是，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对细节不清楚，我真的跟通缉犯没有任何关系。” 钻研家叹了口气，喝道：“快说！” 店主跟钻研家复述了一遍当初刘鹏告诉他的故事，还把完整版的监控录像给钻研家看了一遍。 原版的监控录像没有经过压制，清晰度和码率还要更高一些。 通过放大后再播放的手段，钻研家顺利地看到了视频中手机屏幕里黑魔王说话时的嘴型。 钻研家使用安装在电子脑中的“唇语”程序来读取黑魔王的嘴型，一个一个音节去确认，最后组成了两句完整的话： “把你车里那瓶酱油喝光。” “你左手那瓶500l的生抽酱油。” 钻研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麻烦的本事，不过既然被我先知道了，你就注定不会得逞了。” 反观店主就完全笑不出来了，他在惊吓之余还要忙着解释说明：“特战队的大官人，我是真的不知道通缉犯黑魔王三天前会在我这店门口作案。如果我知道的话，也就没胆子去上传这个视频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真的跟黑魔王没有半点关系。您好好看着，我这就把上传的视频给删了。” 钻研家挥挥手，说道：“没关系，留着。我很快就会亲手将黑魔王抓获，他将成为历史的尘埃，跟以前那些企图犯事的人一样。” “好，好的，多谢大官人体谅。”店主千恩万谢地送钻研家离开了披萨店。 钻研家回到实验室之后，发现机器人又给他推送了不少视频和文章。 他将这些内容按照可信度来排列，然后就看到了排列在最上方的一个自拍视频。 这个视频的可信度达到了97，就算这人是黑魔王的双胞胎，也不会达到这么高的数值。 所以说，这个视频的人基本可以确定是黑魔王了。 钻研家开始播放这个视频，接着就听到了黑魔王的直播宣言。 这下子，钻研家彻底相信视频中的人就是黑魔王了。 因为有了之前的调查，钻研家已经确认黑魔王的能力可以隔着屏幕发动，所以他一听到黑魔王要搞直播，就明白了黑魔王想耍什么花招。 想要一次性控制十万人？想得倒挺美。 通过对视频背景中的酒进行联想分析，钻研家特定出了具体的位置，是蒙特市东边一个小镇上的酒。 钻研家把这个位置发给了负责调查黑魔王一事的专案组，提醒专案组黑魔王曾在这里出现过，搜查这个酒也许能找到一些可供追踪的线索。 接着，钻研家又把这个视频丢进了扫描器里，扫描视频的来源信息，要从许多行代码中破译出黑魔王的真实ip，以此来确定黑魔王发布视频时的地点。 因斯是这几天才火起来的网站，公司中虽然得到了官方不少的技术支持，但整个网站的重新编写才刚刚提上日程，所以现在还是原先那个漏洞众多的杂鱼网站，只是换了一批超级服务器机群，能够承载的同时在线人数多了些而已。 没费多少工夫，钻研家就穿过因斯网站的防护，拿到了一个ip。 可是，他把这个ip放在分析器里去分析时，又发现这是个虚拟的代理ip，不知道转了多少层。 钻研家觉得自己虽然三天前对上幻军高手时栽了个大跟头，但若是对上普通的网络高手还是可以稳胜的。 黑魔王将自己的真实ip隐藏起来，反而激起了钻研家的挑战欲。 钻研家像是走迷宫一样，一边摸索着一边前进，抽丝剥茧地把一层层加密给破译，最后终于拿到了黑魔王的真实ip。 他转头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发现自己沉迷破译忘了时间，整个破译过程居然花去了半个小时。 钻研家将得到的真实ip放进分析器中，得到了一个坐标。 他将坐标放进地图里一比较，原来还是那个小酒。 不过，这次破译过程也并非全无收获。 通过这次破译，钻研家已经熟悉了这套加密系统的编写习惯和套路。 他知道了这套加密系统是由数人合作完成的，每个人的编写风格都不同，却组合起来在迷宫中发挥出了远超平均水准的效果。 尽管这套加密系统重新组合后，现在的破译通道会失效，但破译的思路是不会变的。 如果有机会再一次破译这套系统的话，钻研家有把握只用一半时间就破译成功。 下一次黑魔王再现身，应该就是在达雄的直播间里了。 钻研家脑筋一转，就想出了一个可以应付黑魔王的计划。 他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专案组，打算让专案组作为中间人联系达雄直播平台总部，让达雄配合他的计划。 当然，他不打算告诉别人关于黑魔王能力的真相。 与其告诉别人，造成一群无能之辈的慌乱，钻研家更相信只靠自己就能完美地实现计划。 …… 自从黑魔王发布了直播预告之后，他就一路狂奔，去了五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小镇上。 可能是熟能生巧的缘故，黑魔王发现他现在催眠普通人都不用说催眠词了，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被催眠的人。 这一路上，黑魔王虽然专门去选偏僻的路来走，但难免碰到目击者。 对付这些目击者，黑魔王会远程使出能量，强迫人们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目光交错之后，这些人就会被催眠，忘记刚刚见过黑魔王的记忆。 黑魔王选中了一家小旅馆，抓了个人用身份证给他开了房间。 他坐在旅馆的小床上，拿出手机检查起了因斯上收到了留言。 距离视频的发布好像还不到两个小时，但他已经收到了两千多条评论和五百多条私信。 评论没啥好看的，除了各种玩梗就是一片骂声，黑魔王翻了几下就不继续往下看了。 他点进私信里，结果发现画风一转，这里居然还有支持他的。 过滤掉占比三分之二的骂声，再除去中立方和无意义发言，确实是有对黑魔王的行为表示赞同和支持的。 黑魔王大概翻了翻，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表示支持的大多是生活不如意的难民，他们想要改变现今的情况，仇视能享受优渥生活的有钱人。 所以，不管黑魔王的行为是否对社会有益，只要能恶心一把有钱人，这些难民就会表示支持。 上次的网络风暴，设备损坏的只占总网络用户的小部分，基本都是那些用着最顶级专用网络套餐的人，这些专用网络的用户处于网络拓扑的主枝处，所以病毒会首先将他们的设备过度超频，导致烧毁。 而难民们的基础网络套餐处于网络拓扑的末梢，病毒还没到他们那里，通信公司中网络的总信号源就炸了，让病毒停止了传输。 也就是说，在上次网络风暴中，遭殃最多的是那些有钱人。 而穷困的难民们，只是过了一天半天没有网络的生活罢了。 这就是部分难民喜爱黑魔王的原因了。 除了难民那些幸灾乐祸的言论，另外还有很小的一部分则是真正的大权贵。 这些大权贵看上了黑魔王的能力，想趁着黑魔王目前处于危急状态时伸出援手，将黑魔王藏起来，最后为他们所用，成为权贵们登上更高阶梯的登山杖。 黑魔王其实很想得到有权有势的权贵们的帮助。 如今这个热兵器时代，早已不是冷兵器时靠人多就能取胜的了。 普通民众控制得再多，终究也只能造成一场混乱，很快就会被压下来，根本没法实现根基上的改变。 经过这几天的逃亡，黑魔王明白了，千万别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有自己才是值得相信的。 要想不被武器杀伤，那就得将武器握在自己手里； 要想在这危险之地获得安全和自由，那就得拥有足够的力量，成为此地的主宰。 黑魔王选了一条看上去比较靠谱的私信，开始试着回复。 另一边，鸿亲王的书房。 保镖把手机递到鸿亲王面前，说道：“亲王，黑魔王回复了。” 第四十八章 高墙内的纷争（7） 鸿亲王有两名贴身保镖，他们的代号分别叫作金镯和银刀。 凶级巅峰的那位叫金镯，凶级上位的那位叫银刀。 此刻，说话的是银刀。 鸿亲王接过手机，看到了黑魔王的回复：“有诚意的话，就来视频通话。” 鸿亲王看向金镯和银刀，问道：“我跟黑魔王开视频，会有被催眠的危险吗？” “应该没有。”银刀说，“听说黑魔王的能力限制很大，只要两双眼睛之间隔着障碍物，他的能力就无法发动了。我稍后会取一副墨镜给您，您戴上之后便可安全无忧地跟他交谈了。” 鸿亲王笑着点了点头。 金镯说：“这是他在强级时能力的状态，现在他似乎得了机缘，升到了凶级上位，或许能力也跟着发生了某种变化。以防万一，还是由我先来接听视频电话，确认他没有恶意后，再交给亲王您去谈。” “行，小心点也不为过。”鸿亲王答应了下来。 他在聊天框里输入：“你现在有空吗？” 黑魔王没回复，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鸿亲王挂断了这个电话，给黑魔王发去了一个链接，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去私密的地方聊。” 五六秒后，两人出现在了私人架设的视频语音频道里。 鸿亲王主动给黑魔王拨去了视频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金镯。 金镯自恃是凶级巅峰能力者，就没戴上墨镜。戴墨镜的反而是黑魔王。 金镯说：“你就是黑魔王吗？摘掉墨镜让我瞧瞧。” 黑魔王摘掉了墨镜，墨镜下的双眼格外深邃，宛若星河中的黑洞。 金镯直视这双眼睛，没感知到有能量传过来。 “我是黑魔王，你又是谁？” “我是金镯，鸿亲王的贴身保镖之一。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把电话交给鸿亲王。” 鸿亲王接过电话时已戴好了墨镜，对面的黑魔王也重新戴好了墨镜。两个戴着墨镜的人开始了交谈。 黑魔王问：“您好，身居高位的皇族鸿亲王找我这个通缉犯有什么事？” 鸿亲王说：“最近我结识了天命，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但自从上次断网事件后，我就完全联系不上天命了。据说你以前是天命的助手，我想你或许会知道天命目前的状态。” 黑魔王说：“我在断网事件后就没联系过天命了，对于您的问题，我也爱莫能助。如果您给我打电话想问的只有这个，那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等等。”鸿亲王说，“天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也一样。我愿意冒着风险收留你，让你做王府的清客，在我需要时为我服务。” “真的吗？”黑魔王在说话的同时发动了能力。 黑瞳的目光穿过黑魔王的墨镜，经过网络的传输，化作影像呈现在了鸿亲王的手机上。这番转化之后，灵魂污染的威力削弱了很多，但用来对付普通人是绰绰有余的。鸿亲王戴的墨镜根本没法阻挡黑瞳的目光，他中了灵魂污染的催眠。 由于视频通话的双方都戴着墨镜，金镯银刀甚至没能发现鸿亲王已被催眠的事实。 鸿亲王回了话：“当然是真的。” 黑魔王摸了摸下巴，假装在思考，并说道：“请给我些时间考虑一下，这样的大事，我没法立刻决定下来。” “我能理解。”鸿亲王说，“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就再来这个聊天室找我，期待你能加入我的麾下。” …… 第二天中午12点，黑魔王的直播间准时开启了。 画面中，黑魔王坐在一张木制的靠背椅上，斜后方是一张铺着白床单和白被的单人床。除了这些，还能隐约听到车辆驶过的声音，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 黑魔王坐在桌前，两手交握，下巴抵在手背上，微笑说道：“大家好，我叫黑魔王，是一名通缉犯。” 实验室中，钻研家准时收看了黑魔王的直播，并开始了他的小动作。 因为事先跟达雄打好了招呼，钻研家拿到了这个网站相当高的权限，现在是使用这权限的时候了。 钻研家关闭了普通观众访问这个直播间的通道，普通观众看到这个直播间开着，但没法看，会一直处于无限缓冲的状态。 为了不露馅，钻研家给黑魔王的直播间刷起了数据，还让手下的机器人操控许多账号在直播间发着评论。 钻研家观察画面中的黑魔王，发现黑魔王神色如常，仍坐在那慢悠悠地说着话。 黑魔王身后的背景所含的信息太少，钻研家只能看出这大概是间宾馆的房间，但分析不出是哪一家宾馆。这可能是一家位于偏僻之地的小宾馆，没在网络上登记，所以钻研家才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地点。 钻研家想，如果直播间的同时观看人数到达十万，黑魔王可能会在短暂地展示周围环境后关闭直播间。所以为了给特定留足时间，钻研家必须控制好数据的增长量，在特定成功前不能让人数突破十万。 破译开始了。 破译的过程比钻研家想象中要更麻烦些。 如果只是重复上一次的破译过程，钻研家只需花上十五分钟，便可破译成功。 但这一次，除了固定的加密迷宫，在迷宫中还埋伏着敌人。 钻研家一靠近，埋伏的敌人就跳了出来，疯狂攻击，连自己的本源点暴露都在所不惜。 这些敌人的水平属于中上等以上，钻研家可以稳胜他们，但应付他们疯狂的攻击需要花费时间。 于是，钻研家被这些敌人拖了五分钟，总共花了二十分钟才破译成功。 黑魔王的直播间，同时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九万五千，马上就要破十万了。 钻研家将破译出的ip扔进了分析器中，得出坐标，再放进电子地图中比对，发现ip的地址竟是一座公寓楼。 钻研家恍然大悟。 怪不得找不到相似的宾馆房间，原来是黑魔王故意把公寓房间布置成那样，制造一个他正住在宾馆里的假象，将观众的推测都诱导到错误的方向。 想明白之后，钻研家记下公寓楼的位置，冲出实验室飞上天空，去突袭黑魔王了。 全速飞行之下，钻研家只花了五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直接飞进走廊，掏出能量雷达，感知附近的能量。可是，雷达上显示，周遭是没有能力者的。 钻研家疑惑，黑魔王居然能把能量收敛到这种地步，连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不过，钻研家还有替代的法子。 他拿出网络追踪器，细化追踪先前破译出的ip，落实到户。 他下了一楼，来到了404号房。 网络追踪器上显示，直播的信号源正是从这一户发出来的。 钻研家收起仪器，一脚踹开了门，全身能量激发而出，随时准备着用出能力。 屋内，毫无动静。 钻研家警惕地进了屋，感知全开，仍没感知到能量的存在。 他走过玄关，穿过大厅，拐进了书房。 书房里，电脑桌前，坐着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男人。 男人对钻研家走进书房的脚步声充耳不闻，只顾盯着电脑桌上的屏幕。 电脑桌上有三面屏幕，左边那面屏幕上是排列在黑色背景上的一行行代码，中间是黑魔王的直播间画面，右边是闲置的电脑桌面。 钻研家绕到男人左侧，看了眼男人的脸。 钻研家的电子脑在机密数据库中搜索起了扫描到的这张面孔，很快就查明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人是郡内知名企业的大数据工程师，两天前突然无故旷工，并且失联了，连他的父母都不清楚他去哪了。于是，他就成了失踪人口。 钻研家看向电脑桌上中间那块屏幕，黑魔王的直播还在继续，黑魔王似乎是说累了，正把一双脚翘在桌子上，身子倚在靠背椅上，捧着一本漫画书在读。 明明直播间的访问权限已经被封锁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能正常观看？ 一瞬间，钻研家想到了几种可能。 验证他这几种猜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退出全屏，看看藏在影像后的界面就知道了。 钻研家要伸出去按键盘上的esc键，直到刚才都在发愣的白衣男人突然出手抓住了钻研家的手腕，不让钻研家去碰键盘。 钻研家觉得留着这个男人可能还有用，就没下杀手，只是散发出能量，震晕了白衣男人。 没了碍事的人，钻研家顺利地按下esc键，正在播放的影像就缩小成了一只窗口，居然是个视频播放器的界面。 钻研家将视频暂停，看了眼进度条。进度条总共有一个小时出头，现在才经过了不到一半。 他又把播放器最小化，看到了藏在后面的直播录制软件，软件上显示正在推流中。 原来，所谓的直播只是在放录像。 钻研家气从心来，一双铁拳攥得嘎吱直响。他居然被这种小花招给骗了，尽管没人知道，但仍是让他觉得格外耻辱。 拳头举在空中停了数秒，最后又放了下来。 钻研家真想把眼前的屏幕捶出个窟窿，但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的情感。 这台电脑他还没调查过，也许里面会有值得一看的线索。若是任由无能狂怒发作，很有可能会拖延调查的进度。 钻研家操作键盘，浏览了一眼电脑里的任务视图，发现有两个开着的文件夹很可疑。 一个文件夹里放着各种编好的加密组合。钻研家打开一看，就见到了眼熟的语句，便明白了这人是为黑魔王编写加密系统的团队中的一人。 另一个文件夹里则是有两个视频，一个视频比较大，另一个视频则很小，只有几分钟。 大的视频就是直播中刚刚播放的那个，那个几分钟的视频则是同时观看人数突破十万人时会播放的视频。 钻研家打开比较短的视频，看了起来。 视频一开始就是黑魔王凑近了的脸。 黑魔王坐正身子，挪开了脸，笑道：“大家都很活跃嘛，没想到会是在我上厕所时突破了十万人。抱歉刚才黑屏了一会儿，应该没人会想看我上厕所的样子，如果我播出来，直播间会被封掉的。” 黑魔王站起身，拿起摄像的工具，在房间里走动，并说道：“十万人到了，我履行之前说的话，带大家看看我住的房间。” “先给大家逛一遍房间，再给大家看看窗外。” 视频里的画面变成了窗外的景象，就像是被黑魔王拽着，要从窗户扔出去，扔到楼下。 “最后给大家看看房间的门外。” 黑魔王走到门边，开了门走出去，拍到了房门上的门牌号。 “好了，直播就到这里。”黑魔王说，“想打败我的话，就先来找到我。” 视频结束了。 钻研家觉得，黑魔王应该已经不在那家宾馆里了。所以，他并不急着去找。 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只u盘，插进了桌底电脑的高速传输插口里，然后将电脑里四个磁盘的文件全拷贝进了u盘中。 半分钟后，读条结束，钻研家拔下u盘收好，56tb的电脑文件已全数装在了u盘里。 钻研家看了眼地上昏倒的男人，把电话打给了专案组，以此人是黑魔王的犯案同伙为由，让专案组派人来把这人逮捕，好好看管着。 在这之后，因为钻研家也没有其他的线索，所以他就去找视频中的宾馆了，看看黑魔王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里是否遗留着什么线索。 刚才在看视频时，他就敏锐地发现了视频中房间的窗外不远处竖着一根路牌。宾馆偏僻难找，也许在地图上只标出了名字，但只要找到视频中的路牌，自然就能找到旁边的宾馆了。 钻研家在电子脑中搜索，找到了那根路牌的位置，便出了当前的公寓，飞上天空出发了。 三分钟后，他降落到了一根蓝色的铁路牌下。 环顾四周，他果然看到七八米外有一幢年代较久的小楼，那小楼的模样跟视频中出现的一模一样。 小楼的三层，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钻研家飞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高墙内的纷争（8） 钻研家飞到了旧楼三层开着的窗户外。 窗户里装了铁栅栏，要进去必须先把铁栅栏拆掉。 他朝里看去，见到房间里没人，摆设跟视频中一样，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钻研家落回地面，找到了旧楼的入口，走了进去。 旧楼的底楼是间大厅，大门不远处设置了前台。昏暗的灯光下，斑驳破旧的木制柜台上，三十多岁的小个女人在托着腮打瞌睡，一双眼睛上带回妆容也没法消去的黑眼圈。 钻研家走到柜台前，出示了特战队的高级队员证，说道：“我要查查302号房间最近一周的入住人的身份证明。” 女人揉揉惺忪睡眼，看清高级队员证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的，这就给您调出来。”女人说着操作电脑，出了结果后把屏幕转向了钻研家。 钻研家看了一眼结果。 最近一周入住302的只有两个人。第一个是一名女性难民，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退房了。第二个是一名本地男人，昨天下午入住的，开了三天的房，目前还是在住状态。 钻研家问：“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女人答：“我认识那个男人，他是送外卖的，经常会把客人点的外卖放在前台这边。” 钻研家问：“那个男人开了房后入住了吗？” “不清楚。”女人摇头道，“我只工作到下午三点。在我工作期间，是没看到他上楼的。他领好房卡后就离开了宾馆，晚上他去没去房间，我就不知道了。” 钻研家问：“这家宾馆会记录每个房间开门的时间吗？” 女人答：“据我所知，是不会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钻研家掏出手机，调出了黑魔王的照片，“你有见到这个人吗？” 女人答：“没印象，大概没见过。” 钻研家说：“带我去302号房看看。还有，准备好昨天和今天的监控录像，我等会儿要看。” 女人说：“我让保洁大妈带你去，她有万能房卡。我还要留在前台招待客人，就不陪您过去了。监控录像的话，我得向老板请示，才能调出来给您看。” “可以。”钻研家说道。 女人拿起放在键盘旁边的对讲机，说道：“大姐，前台这边来了位警官，要去302号房间调查，你带他过去。” “来了来了。”对讲机对面传来了浑厚的女低音。 半分钟后，“叮”的一声，货运电梯的门开了。 一个略显肥胖的大妈拖着一台吸尘器，从货运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钻研家后，就把吸尘器放在墙边，快走两步来到了钻研家身前。 “你就是警官，你好你好。”大妈热情地笑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那个房间。我告诉你，其实我半个小时前去那个房间更换洗漱用品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你一定会对我发现的线索感兴趣的。” “嗯，走。”钻研家说道。 两人乘货运电梯到了三楼，接着一起走到了302房间的门前。 大妈走在前面，掏出万能房卡刷了一下，房门“咔嗒”一声开了。大妈退到一旁，给钻研家让出了空当。 钻研家推开门，正要进屋。突然，大妈在他的背后发起了攻击，用一把折刀刺向了钻研家的后腰。 钻研家爆发出了身上的能量，在大妈手里的刀碰到他之前，就把大妈给震飞到了墙上，墙上卷起的墙皮簌簌地掉落。 大妈瘫坐在墙边，折刀甩出了三米远。虽然她嘴角流血，但脸上反而挂着邪恶的笑容，用蔑视的眼神盯着钻研家。 “钻研家，你也不过如此。”大妈嗤笑道，“你来得太晚了，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钻研家知道，这不是大妈自己说出的话，而是黑魔王催眠大妈后，借大妈之口给他的留言。 这种情况在钻研家的意料之中，所以钻研家并没有太过生气，他要做的只是侦查房间，然后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钻研家走进房间，在房间里迅速且仔细地搜查了一遍。 这里没有收获额外的情报，房间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来。 钻研家出了房间，准备去前台看看，也许查看监控录像的申请已经得到了同意。 走廊上，先前靠在墙上的大妈不见了，地上的折刀也不见了。 钻研家一惊，心想大妈难道去摧毁监控录像了？他加快脚步，要走楼梯回到前台。 这时，钻研家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钻研家的手机是经过特殊设置的，普通号码打过来都会自动转入语音信箱，只有白名单中特定的人物打他的电话，手机才会发出提示。现在打来这次电话的，就是特定人物之一。 他放慢脚步，掏出手机看向了屏幕。 电话是桂生打来的。 桂生是皇帝身边的宦官，最得皇帝信任，皇帝经常让桂生代为传达他的旨意。桂生这次打来电话，大概又是皇帝要交代什么事情了。 钻研家觉得皇帝的话远比找一个不知有没有用的线索重要，所以他在楼梯的平台上停住脚步，接起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桂生年轻而柔软的嗓音：“钻研家大人，请速来皇宫，有大事发生了。” …… 跟鸿亲王通过话后，黑魔王把眼光放高了，他的想法不再局限于逃亡，而是想控制整个贵族的社会，将往日里摆布他的上流人士变成任他摆布的傀儡。 黑魔王觉得，既然鸿亲王能轻易得手，那么向皇帝使出能力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他命令手下的网络专家攻击皇宫的网络，但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了。其中几人的ip还在皇宫里网络专家的反击中暴露了，很快就被抓走拘留了。 所幸在灵魂污染能力的作用下，暴露地址后，失败的手下们迅速地删除了所有与黑魔王有关的信息，并在随后的拷问中一个字也不说，没有暴露黑魔王的位置。 从手下的网络专家那里，黑魔王得知钻研家只花了半个小时就破译出了层层加密的地址。所以，黑魔王干脆放弃了那个计划，而是利用直播吸引钻研家的注意力，并趁此机会做成另外一些事。 他在宾馆的房间录制好了视频，传给一个手下，嘱咐他伪造出直播的假象。 然后，他就收拾好了房间，在私人聊天室里再次联系了鸿亲王。 鸿亲王已成了黑魔王的催眠对象，对黑魔王的要求自然都是满口答应。听说黑魔王要过去，鸿亲王就派出金镯，开着飞梭去接黑魔王。 那飞梭是鸿亲王的名贵座驾之一，行驶在路上根本无人敢查。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黑魔王来到了鸿亲王的王府上。 给黑魔王安排好住处后，众人来到了书房议事。 一张紫檀木的小桌上摆着两盏茶，黑魔王戴着墨镜，与鸿亲王相对而坐。 黑魔王扫了眼鸿亲王背后的金镯银刀，赞叹道：“鸿亲王，您的魄力果然非同凡响，居然能请到这两位超一流的高手来做您的保镖。” 鸿亲王笑道：“我这人一向只问能力，不问出身。不像是我那皇帝哥哥，极度排斥蓝血人和各种出身不好的人，身边连个能力者护卫都没有。” 金镯听到这话，忙提醒道：“亲王，您不必跟刚认识的客人说这些私事的。” “没关系。”鸿亲王笑看着黑魔王，“自从我打算招揽黑魔王时，就决定信任他了。对于信任的人，我是不会有所隐瞒的。” “承蒙亲王抬爱，在下确实也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陛下的事。”黑魔王的嘴角扬起，“我想，大家应该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聚在这里的，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地隐瞒了。” “那是当然。”鸿亲王说，“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魔王说：“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亲王您能联系上陛下吗？” “很可惜，不能。”鸿亲王摇了摇头，“皇兄不会亲自接我电话的，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上次见面还是在半年前的祭天大典上，我们必须都出场，这才见了一面。” 黑魔王感叹道：“我过去就听说皇族的两个兄弟不和，没想到关系竟然已经僵到了这种地步。” 鸿亲王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份矛盾算是我引起的，这要从我们小时候说起了。 “皇兄作为嫡子，第一顺位继承人，很小就被父皇立为太子了。为了让皇兄成年后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帝，父皇对皇兄的教育极其严格，很少露出笑脸。对于皇兄来说，父皇比起父亲，更像是一名严师。 “相对而言，父皇对我的态度就很亲切，几乎把父爱都倾注到了我的身上。即使我不用功读书还调皮捣蛋，父皇也不会太过责怪我。 “皇兄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种差别待遇，他没法逃脱继承皇位的担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尽情地玩乐，做小孩子该做的事。于是，他私下里对我的态度日渐冷淡，后来甚至变成了仇视，时常会找我的麻烦。 “仗着父皇的宠爱，我当然不怕皇兄找我的麻烦。每次我跟皇兄产生矛盾时，我就会向父皇打小报告，让父皇处罚皇兄。即使在一件事中，比较占理的是皇兄那边，父皇也会以‘哥哥应该让着弟弟’或‘身为太子应该做万民的榜样’之类的理由，还是处罚皇兄。 “在这种教育下，皇兄似乎形成了一种阴暗的心理，报复心极强，除了父皇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 “后来，父皇病危，把我们叫到床边。父皇把皇兄托付给钻研家，让皇兄当钻研家的学生，像尊敬父皇一样尊敬钻研家。父皇还让皇兄以自己的性命发誓，绝不主动做对我的性命造成威胁的事。 “父皇驾崩后，皇兄确实没有对我怎么样，但我们两兄弟的亲情失去了最后的联系，最终变得形同陌路了。 “本来，我以为这种关系会继续下去，陪伴着我和皇兄入土。但是，最近情势发生了变化。有句古话叫作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得。皇兄渐渐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股落差感大概会让他想抓住点什么东西。 “以前，皇兄遵从父皇的教诲，是很少干预朝政的，去议会露面只是走个过场。但近几年，皇兄的掌权欲越来越强，总是公然反对议会上诸位议员讨论出来的决策，还要强行推行自己的拍脑门决策，大有把议会搞成一言堂的趋势。 “这样是不行的，管理郡县可不是儿戏，怎么可能只交给皇兄一个人来。即使一个人再聪明，也总有犯错的时候，也总有被身边别有用心之人蒙蔽的时候。而且，开了独裁统治的先河，就很难再回到民主的路上去了。 “我不能看着玫瑰郡毁在皇兄的手里。尤其是现在玫瑰郡被幻军包围，正处于困难危急时刻，绝对是不能由着皇兄任性妄为的。 “所以，我这才广招人才，打算给皇兄一个教训，把皇兄给打醒，拯救玫瑰郡的未来。” 本来，黑魔王只是提了下两名皇族子弟不和的话题，鸿亲王却将这个话题展开，一直顺着说了下去。说到最后，讲到自己的宏大志愿，鸿亲王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就像是正在大舞台上做演讲。 因为鸿亲王已被催眠，所以黑魔王知道鸿亲王说的是真话。 不过，要是他以为鸿亲王真的只是为了玫瑰郡，一点私利也没有，那他就真的太蠢了。 从近的来说，如果皇帝执迷不悟往独裁的道路上走，那么鸿亲王就有正当的理由取而代之了。 往远了说，鸿亲王是在保护贵族与选举制共存的体制，而不是为了玫瑰郡的黎民百姓。 人类的历史发展了几千年，大家是对贵族的独裁统治深恶痛绝的，这是注定被淘汰的。而贵族与选举制共存的制度，则是有些绥靖的意味。民众虽然不满，但不至于起来反抗。 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继续享受到贵族的待遇，鸿亲王就是要维护这种微妙的平衡，使得贵族这一体系能在世间多存在些年头。 第六十二章 高墙内的纷争（21） 当地下室里的两人讨论皇位继承人时，钻研家正在实验室里考虑着别的事。 不久之前，钻研家追踪到黑魔王的ip，又一次带着机器人扑了过去。可是，黑魔王逃掉了，钻研家又扑了个空。 恐怕在视频通话被锁定时，黑魔王就从王府溜走了。 屡次的追缉失败，让钻研家反思起了自己的行动。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只篮子里，钻研家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追踪黑魔王的行动上。 是时候启动别的计划了。 钻研家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右脚一蹬地面，让办公椅转了个圈，身子朝向了一支摆满了实验仪器的桌子。 他从试管架里取出了一支试管，轻轻摇了摇。 试管里盛放着三分之一的溶液，溶液里躺着三颗牙根断裂的臼齿。 这是黑魔王的臼齿。 要问这三颗臼齿的来处，还得追溯到黑魔王被抓进实验室的那一天。 那天，因为黑魔王的叛变，天命当着钻研家的面重重地打了黑魔王一巴掌，甚至将黑魔王的三颗臼齿都打断了。黑魔王吐出被打断的牙齿后，就扔在了实验室的地上，被扫地机器人给收进了腹中。 因为实验室里有很多精密器材，有时扫地机器人会扫走一些不小心掉落的重要东西，所以钻研家会经常查看扫地机器人的收纳盒里是不是存在着有用的东西。 当钻研家看到了黑魔王断掉的牙齿后，作为一个发明家，他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了数种有趣的用法，于是就把这三颗牙齿保存收藏了起来。 黑魔王还是要抓的，但理由只剩下为了玫瑰郡的社会安全。至于想要研究黑魔王的能力那条理由，用牙齿造出克隆人，再研究克隆人的能力，好像还更方便一些。 钻研家把试管的硅胶塞拔下来，将试管插在了某个仪器的凹槽里，然后开启了仪器。仪器嗡嗡作响，将一根细细的探针插进了试管中，开始了检测。 这一步是要分析出黑魔王的基因序列，然后复制出一份新的，注射到空白的胚胎之中。 钻研家玩这一套时日已久，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动化的流水线。 说起来，保护区里生源的产生也是部分依靠了这套流水线。 经过算法调配的精准育种后，那些相对优秀的基因序列会被注射进空白胚胎中，然后塞入随机产生的记忆以塑造胚胎的人格，最后让胚胎迅速长大成青年的样子，送入饲养员手中进行最后的培训，直到毕业后被送往各处工作。 钻研家乘着办公椅滑到了电脑前，精心挑选着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记忆，将克隆人的记忆时间轴给填满。 他喃喃自语着：“童年就设置得简单点好了，父母在一次事故中死亡，然后他被我抚养长大。对了，遇到黑魔王的本体该怎么办？把他们设置成双胞胎兄弟？不，不行，万一克隆人不忍心对黑魔王出手就麻烦了。干脆设置成跟克隆人的父母做了交易的恶魔。” 钻研家自得其乐地编起了克隆人的身世和各种身份证件，串连起了那些在时间轴上安插好的记忆碎片，将克隆人塑造成了一个以向黑魔王复仇作为终生目标的人物。 “我的父母向神明许愿，希望他们将要出生的孩子健康聪明。但这个愿望被恶魔听了去，恶魔寄宿在刚刚诞生的我身上，杀死了我的父母，夺走了我的形象，作为这些恶事的补偿，我得到了恶魔的黑瞳，能够催眠人类，让他们听命于我。 “我的名字叫秦木，是个活在阴影中的男人，我终将会用这双恶魔所赐的黑瞳杀死恶魔，为我的父母报仇。” 在文档里敲完了最后一句，钻研家结束了编辑，将保存好的文档扔进了流水线中。 接下来的步骤还有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激活这个名为秦木的克隆人的异能。黑魔王的本体原本是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经过恶魔之血的催化才获得了觉醒，秦木很可能也要经历这个过程。 正思考着后面的步骤，有个电话打到了钻研家这里。钻研家一看来电显示，是禁卫军统领莫珏。对于莫珏，钻研家不熟，记忆最深的印象是莫珏手下的禁卫军常常把他拦在城门外，不许他进皇宫。 不过既然莫珏的名字被加入了通讯录里，那就代表着莫珏算是有用之人，值得钻研家接这个电话。 钻研家看了眼桌后的那些机器，流水线正自动运行着，不必去管。于是，他接起了电话，等着对面说话。 “你好，钻研家先生，我叫莫珏，是禁卫军的统领。” “嗯。有事吗？” “是这样的，不久之前，皇帝驾崩了。你曾经当过皇帝的老师，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一声。” “我大概是知道的。”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明明才发生了没多久，嫌疑人还锁在我身旁。” “哦？”钻研家眉毛一扬，“你把金镯抓住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 “不是他，是掌印太监桂生。不过，桂生拒不承认是他下的手。” “这个版本我倒是没听过。”钻研家说道，“你说来听听。” 莫珏在电话里跟钻研家描述了一遍案情，还复述了一遍桂生的口供。 听完之后，莫珏等待着钻研家的反应，钻研家却先问起了莫珏：“你相信他的话吗？”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莫珏说道，“桂生在我这边只是暂时关押，我稍后就会把桂生移送到拘留所，最后交由法院去裁决。” 钻研家说：“重不重要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莫珏说：“嗯……桂生忠心侍奉皇上五载，皇上正是因为信任他，才愿意留桂生在身边，让桂生担任那么重要的职务。我觉得桂生应该是被冤枉的，或许皇上真的不是他杀的。” 听到莫珏的回答，钻研家无声冷笑。钻研家知道，莫珏和桂生大概是一伙的。不管皇上是不是他们害死的，他们之后都会盯上皇权这块大蛋糕。 自古以来，宦官专权都不会带来好结果，尤其是目前幻军围城的特殊时刻，更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桂生和莫珏，他们一个主文一个主武，两人足以统御皇宫中大部分力量，还有可能对部分贵族产生影响。要是他们煽动下任皇帝和部分贵族利用特权干扰议会那边的正常运转，玫瑰郡还真有可能在短期内就被这帮人给搞凉了。 权力会带来腐败，绝对的权力会带来绝对的腐败。 所以说，飞船重返地球后贵族制的复辟确实是安抚了当时的贵人们，但对于整个社会来说绝对是一次巨大的倒退。 虽然钻研家也是贵族制的受益者，他只要跟皇族搞好关系，就能轻易地获得大量的研究资源。可是假若玫瑰郡因为这个封建制度而亡了，那钻研家就什么都拿不到了，甚至连这一处安心研究的实验室都留不住了。 钻研家必须要管管，尽量去延缓玫瑰郡灭亡的脚步。 “桂生的事就交由法院去裁决。”钻研家说道，“比起追查真凶，其实我更在意继承皇位的人选。我在与皇上日常交谈中，观察到皇上似乎没有立下遗嘱的想法。现在皇上突然驾崩，想必也没能留下遗嘱。” “这事我不清楚。”莫珏说道，“桂生就在我身旁，你想问问他吗？” “问问。” 桂生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了钻研家的耳边：“皇上确实没有立下遗嘱，但他驾崩前是跟皇后在一起的，也许已把想要的接班人告诉了皇后也说不定。” 钻研家说：“即使那样，留下的口头遗诏也是不可作为参考的。你也知道，皇上当时的精神处于不正常的状态，说让谁去当接班人都是有可能的。那个被托付的接班人可能是你这个太监，甚至可能是高墙外面的幻。” “钻研家大人说得有道理。”桂生说道，“既然遗诏不能生效，那就按顺次排下来。皇上驾崩后，第一顺位继承人应当是紫莹公主。” “有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钻研家说道，“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得不好好商讨一番再做决定。” “确实要商讨，只是不能牵扯到议会那边，让他们来做决定。”桂生说道，“那群人痛恨贵族，若是选择权落到了他们手上，他们会想方设法废除贵族制的。到时，没了主子的庇护，我们都会如丧家之犬般凄惨的。” “我明白。”钻研家说道，“我只是对紫莹公主执掌皇权不大放心。她心思单纯，容易被骗，恐怕连骗小孩子的把戏都能唬住她。若是她代表皇室去参加议会，我想她一定会被议会里那群以豪斯为首的老狐狸精骗得很惨。” 桂生说：“等我洗清了嫌疑，我会留在紫莹公主身边，用心辅导她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皇上也不会乐意见到你那么做的。”钻研家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皇上一直视紫莹公主为珍宝，不肯让紫莹公主接触世俗之物吗？你若是非要逼着紫莹公主登上皇位，恐怕就不是皇上所期望看到的了。” “钻研家大人说出此番话，莫非有更加合适的人选？”桂生问道。 “我觉得鸿亲王不错。”钻研家说道。 “鸿亲王？”桂生有些诧异，“之前您不是跟我说，鸿亲王已经被黑魔王控制了吗？若是让鸿亲王继位，那不就相当于将皇位拱手让给了叛贼黑魔王吗？” “鸿亲王被控制，这确有其实。”钻研家说道，“不过，我已找到了破解之法，只要做过试验证明有效，就能为鸿亲王施展此法，解除他的被催眠的状态。” “还没做过试验，也就是说，您这破解之法离成功还有段距离。”桂生提醒道。 “你现在被指控为嫌疑人，距离能辅佐紫莹公主的那一天不也很远吗？”钻研家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我们俩谁比较快如何？”桂生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哪边先解决了后患之忧，就由哪边推荐的主子继承皇位。您觉得呢？” “我觉得很公平。”钻研家说道，“那就这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桂生也答应了下来。 电话商谈结束了，钻研家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觉得他这边的试验急不得，要想在与桂生的竞速中获胜，最好还是给对方捣乱来得实在。 现在还不确定弑君案开庭的地点和出庭的法官，也就不到在这一步想办法的时候。至于在案发现场制造假证据，却是已经晚了。 其实，钻研家倒是有更便捷省心的方法，那就是制造舆论压力。 他的机器人手底有大量账号资源可以使用，如果这些还不够，那就去买水军团队。五毛一条，量大管饱。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会成为真理。水军在各种地方重复着桂生的恶劣之处，就足以引起路人对桂生的愤恨，让原本支持桂生的人觉得心累，立场不再坚定。至于那些原本就讨厌桂生的人，在这样的舆论浪潮下，就更有动力把自己的心情付诸行动了。 自古以来，人们就对宦官没什么好感，特别是敢于弄权干政的宦官。所以，抹黑桂生要比抹黑一般的公众人物容易得多。 钻研家不相信桂生这么多年来没做过以权谋私的事。如果他做了，那么被他欺负过的受害者将对那份屈辱铭记在心，趁着这个全民声讨桂生的机会将桂生的罪行揭发出来。即使有的受害者已经死了，那些受害者也有家人朋友，乃至于为死者打抱不平的人。 如此一来，即使桂生没有杀死皇帝，那么他往日里犯下的那些罪行加起来，也足以将他赶下掌印太监这个职位了。 给桂生捣乱的事想得差不多了，在向机器人们下令之后，钻研家又把心思回到了研究“灵魂污染”这个能力上了。 他想要找一个可供试验的对象，这个对象最好跟鸿亲王一样是个人类，而且由于试验的需求，要是把他抓来也没人管得着就更好了。 钻研家在回忆城中有哪些他知道的、被黑魔王催眠了的普通人。 第六十三章 高墙内的纷争（22） 禁卫军统领办事处的地下室中，与钻研家的通话结束后，这里的两人仍在谈论着皇位的继承问题。 “钻研家说得挺好的嘛。”莫珏说道，“既然他有解除催眠能力的方法，那我们干脆就跟他一样，去支持鸿亲王上位好了。” “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桂生质问道。 莫珏说：“我只是实事求是地想要去选看起来比较好的选择罢了，你不是说钻研家很厉害，要尽力去拉拢吗？” “那是你说的。”桂生纠正道，“我原本只是想钻研家不反对我们罢了。既然钻研家铁了心要跟我们对着干，那我们也不必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他了。” “好。”莫珏说道，“我承认，如果跟着钻研家选了鸿亲王，确实没有选择紫莹公主时那么好控制。” 桂生说：“不止如此，倘若钻研家确实有破解催眠的法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想象，他也有很大可能拥有催眠的技术呢？到时鸿亲王即位，就成了钻研家真正意义上的傀儡皇帝，我们连插手其中的机会都不会有。” “吓，还真是这样。”莫珏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那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桂生老弟，你可有什么妙计？” “嗯……我不清楚钻研家的方法，不知该怎么阻止。”桂生说道，“不过，我大概能明白钻研家的想法，他现在应该是在计划着干扰法院对我的审判。即使不能更改法院对我的判决，也要拖延审判的日程。” “我手底的那个队长可真会坏事。”莫珏咂嘴道，“要不我找他谈谈，把这件事压下来，当作没发生过。这样你就不用上法庭了。” “没用的。”桂生摇了摇头，“我被皇上叫去谈话的事情几乎整个皇宫都知道，即使瞒也瞒不住的。与其隐瞒，不如大大方方受审，同时提防着钻研家耍些小手段。法院是归议会那边管的，若想提防钻研家的手段，应当跟议会的人搞好关系，将受审一事的通道全部打通。” 莫珏说：“我们能在短时间内跟议会的人搞好关系吗？皇上跟议会的关系一直很僵，恐怕不是我们能轻易扭转过来的。”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桂生说道，“同样，皇上之所以与议会的关系不好，就是因为将手伸得太长，碰触到了议会的利益。假若我们事先与议会的人承诺，将手收回来，安心享受应得的特权而不插手议会的事，那他们就会乐意跟我们合作了。” 莫珏笑道：“居然自缚手脚来求得合作，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呢。” “所谓约定，就是用来违背的。”桂生笑道，“这只是一时的合作，等我们地位稳固了，随时可以打破这次合作关系。” “我明白了。”莫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蒙特市某片居民区中某幢居民楼的某间公寓里，工作了一天的张星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拖着长音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妻子从柱后探出头来，笑着回了一句。 张星明关了门，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将公文包和自己扔到了沙发上。 他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又对厨房那边喊道：“老婆，我那碗汤不要放酱油。” 妻子笑着回道：“自那次后，好像你就很少吃酱油了。你是打算以后都不碰酱油了吗？” “不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是接受不了酱油的味道，一闻到就想吐。”张星明倚在沙发上，边调着电视频道边说道。 现在这个点，大部分的频道都在放新闻。张星明调了几个台，就懒得调了，懒洋洋地看着新闻上播放的大事件。 皇宫遭到恐怖袭击，受损严重。皇帝在袭击后不久驾崩，有他杀嫌疑，现已将嫌疑人桂生押送到拘留所，留待调查和审判。 看到这些令人不安的报道，张星明不禁心中叹息：“真是多事之秋啊，希望战争不要影响到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对于皇帝的驾崩，张星明还是有些在意的。自他出生时，如今的皇帝就在位了。虽然如今的皇帝远没有古代那么大的权柄，对玫瑰郡的发展影响也不大，但作为一郡之代表，他是玫瑰郡中人人皆知的高高在上的公众人物，他的死亡注定会引起大量民众的注意力。 因为这个案件正在调查中，所以报道中没有提及到详细的情况。张星明在手机上打开了常用的论坛软件，进入网事杂谈区，准备找找相关的帖子看看，没准网友们当中会有知道这次袭击的内幕的人。 出乎张星明的意料，论坛里的网事杂谈区几乎被这件事给刷屏了，网友们在以空前的热情讨论这件事，带节奏引战的人、以钓鱼为乐的人，还有些假装理中客拉偏架的人，种种只为图一乐的恶人应有尽有。而最多的人，则是上了恶人的当，在网络上对骂的人。因为论坛里是有很多与骂人有关的屏蔽词的，所以大家对骂时都会用很多缩写和隐语，导致一个个都像是在说谜语，让不明就里的路人着实迷惑不已。 张星明边看边往前翻着，发现皇帝驾崩的事原来早在下午时就在论坛上讨论开了。他看得正着迷，突然听到家中的门铃声响起了。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张星明嘀咕着看向了房门，但门铃声又不响了。 “是谁按错了。”张星明心里想着，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叮咚。” 门铃再一次响起。 “老公，你去开门，我在做饭脱不开身。”妻子又探出头来说道。 “好——”张星明把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搁，就起身走向了房门。 到了门边，张星明没先观察门外的情况，就拉开了房门。还没等他看到人，他就忽然感觉到下巴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住了。他定睛一瞧，面前站着的是个面容遮掩在兜帽中的人，而顶住他下巴的，是一把黑色的重型手枪。 从体型来看，对方是个强壮的男人，是张星明打不过的那种强壮。张星明不敢反抗，缓缓举起了双手。 “老公，门外是谁呀？”妻子问道。 张星明不想让妻子知道门外这个匪徒的事。家里没枪，即使妻子加入战斗，也无济于事。从屋子里出去的路只有眼前这扇门，所以逃跑也是不可能的。张星明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匪徒不想把事情弄大，继而放过不知情的妻子。 “是个老同学。”张星明大声说道，“我跟他约了晚上出去喝酒，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兜帽匪徒压低嗓音低笑着，手中握着的枪在张星明的下巴底转了转。张星明不敢以力硬抗，抬起了下巴。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晚饭马上就要做好了。”妻子稍微抱怨了一句，“等我一下，我出来跟你的同学打声招呼。” “不用了。”说出这句时，张星明的声音已经变远了。 妻子从厨房的隔断里出来，走过沙发时恰好看到了搁在沙发上的手机。 “真是的，他这丢三落四的坏毛病就是改不了。” 妻子笑着捡起手机，要追上张星明，给他送过去。 家里的门开着，妻子走出家门，看到门斜对面的电梯没在运行。27层楼，电梯应该没那么快到底楼才对。妻子看向右边，那条连接着东西两幢楼的露天走廊的玻璃门敞开着。 妻子走过那条露天走廊，来到了对面的那幢楼，那边的电梯也没在运行。 “难道是走楼梯了？”妻子微笑着猜测，“男人的乐趣，我还真是搞不懂。算了，懒得给他送了，就让他这次涨涨教训，下次出门就能记着带手机了。” 妻子缓步走过露天走廊，望向了广阔的天空。天上繁星初现，星星点点，有一颗小光点正在繁星之间移动着，似乎在慢慢变小。 “大概是直升机的灯光。”妻子笑望着那颗小光点，“不，还是浪漫一点，把它当成流星。” 妻子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底下，闭着眼祈祷起来：“流星啊流星，祝我跟星明永远幸福。” …… 数千米外的空中，钻研家慢速飞行着，左臂下挟着张星明。因为不能模拟出能力者的护身能量罩，所以钻研家只好飞慢一些，避免张星明被强风正面吹着，吹出了毛病。 张星明放松身体，让身体以恰当的角度挂在钻研家的左臂臂弯上。他俯视着身下闪过的一幢幢大楼，惊诧恐惧的心情较最初舒缓了许多。 最起码，老婆没事。 至于他自己的安全，在他被这个匪徒带着飞行时，就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的想法。自己的生死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不必想办法去反击，这反而让张星明的压力小了许多。 这一放松，就有些过了头。张星明被带着飞了会儿，感觉有些无聊，居然主动跟匪徒搭起了话：“喂，你无聊吗？聊会天怎么样？” “可以。” 张星明说：“先来点简单的。你是能力者吗？” 钻研家说：“不是。” 张星明说：“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不想说真话了。” 钻研家说：“我说的是真话，但你不信。证据就在你的眼前，而你却视而不见。” 张星明问：“什么证据？” 钻研家说：“对于太蠢的问题，我是拒绝回答的。” 张星明看了眼钻研家脚底喷出的火焰，说道：“我明白了，你是用助推器飞行的，你是机器人。” 钻研家说：“算是。” 张星明说：“我原先看你会飞，还以为你是乔装打扮天命。” 钻研家说：“我比他更厉害。” 张星明问：“你是什么等级？” 钻研家说：“这跟等级无关。我困住了天命，天命将要死在我的手里，所以我比他更厉害。” 张星明说：“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这可是一条惊天大新闻。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因为我马上就会是个死人了吗？” 钻研家说：“差不多，我确实没打算让你活着走出我的实验室。” 张星明惊呼道：“我知道了，你是特战队中那个神秘的次席钻研家。” 钻研家说：“知道我的人很少，不过很快又要少了你这一个了。” 张星明苦笑数声，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抓走我？” 钻研家说：“仔细想想，我一个邪恶的发明家抓走你能干什么？” 张星明问：“你要拿我做实验？” “嗯。” 张星明问：“为什么非要抓我，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钻研家说：“我本来没打算抓你的，在你前面有两个更好的人选。一个是什么网络的工程师，还有一个是旅馆的清洁员。他们都被黑魔王给催眠了，我要试着用自己的方法解除他们的催眠状态。不过，当我想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失踪了，不知去了哪里。” 张星明说：“我在视频网站看过某个热门的视频，我在那个视频出场了，似乎确实像是被催眠了的样子，喝了一整瓶酱油。不过事后我全都不记得了，只剩下喝了一肚子的酱油。我觉得那次的催眠应该是短时间的催眠，我身上现在是没有催眠状态的。你不如随便选中一家旅馆，把里面负责开房手续的前台抓起来，他们身上有催眠状态的概率都比我高。” 钻研家说：“我会抓的，之后都会抓的。其实你身上有没有催眠状态都无关紧要，我的试验还没到那个解除催眠状态的阶段。在研究解除催眠的方法之前，我要先确保催眠的效力，所以只需要随便抓些普通人就够了。” 张星明说：“你只想随便抓些普通人，干嘛非要找到我？我招你惹你了？” 钻研家大笑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之所以把你抓过来，是因为之前看到了你说的那个视频。你把酱油当饮料喝的画面真有意思，我很喜欢，于是准备在我的实验室里复刻一遍，近距离欣赏一番。” “你这个恶魔！” 第六十六章 高墙内的纷争（25） 听过妻子的讲述，辅警在随身携带的记录本上添了这条线索，然后说道：“我们会尽快上报这个案子的，请你耐心等待。还有，最近的社会治安比较差，请你尽量减少外出，也不要直接给陌生人开门。” 对于辅警的提醒，妻子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也不忘了跟辅警道谢。这次的调查到此为止，妻子送别了还要去别处调查的辅警，就去忙寻人启事的事情了。 很可惜的是，即使张贴了寻人启事，在小区周围到处打听，也没得到有价值的消息。特战队那边由于人手紧张，送过去的案子需要一件件排队，要轮到张星明绑架案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连续数天的调查都没多少进展，这让妻子感到有些心灰意冷。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连饭菜都没有心情去做了。饿了的时候，她会打电话给闻香来披萨店，让那边送披萨过来。不知不觉间，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已经堆满了好几摞空的披萨纸盒子。 不过，妻子是不会去借酒浇愁的。她觉得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这样的话，才能在发现线索时第一时间如猎狗般追踪过去。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妻子躺在沙发上，脑子里在思念着张星明之余，也在思虑着调查出张星明失踪谜团的办法。 突然，周围响起了电话铃声。 妻子看了眼手里张星明的手机，发现不是这部手机在响。她又伸长手臂，把茶几上自己的手机给抓了过来，便看到来电的是张星明的一个同事，这个人跟张星明的关系不错，张星明失踪之后，他帮着出了不少力。 妻子接了电话，却听到对方连招呼都不打，就急切地说了起来：“你快打开电视调到蒙特市地方台，张星明刚刚出现在午间新闻里了。” “什么？”妻子其实听得很清楚，但脑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才脱口而出了这个词。 对方又稍微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喔喔。”妻子右手抓着手机，左臂往茶几上横扫了一圈，把空披萨盒都给扫掉，紧接着抓起了“重见天日”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了想看的频道。 电视里正播放着钻研家的霸道言论，虽然这很令人震惊，但不是妻子想看的。妻子按住遥控器上的回放按钮，让新闻节目倒退了一分钟，才看到了那个同事所说的景象，看到了张星明。 这似乎是一段偷拍录像，画面的右上角标注着“非正常拍摄”，拍摄者的视角不是人类，倒像是小飞虫之类的。拍摄者从开了一小半的门缝顶部飞了进去，镜头虽然是运动的，但很平稳。 一进门，左侧是摆着电脑和各种实验器材的拼接长桌，右侧则是挂着活人的铁墙。那个活人正是失踪了四天的张星明。拍摄者给了张星明一个特写，可以看出张星明穿着一身拘束服，身体没什么异样，但精神很憔悴的样子。 妻子开电视时没挂电话，此时终于有了张星明消息的她对着电话说：“谢谢你的提醒，我这就向警察汇报。” …… 下午六时，钻研家的实验室被包围了。 包围实验室的是下了班的普通民众、记者和摄影师，还有众多的人类士兵和特战队队员。 像之前那样，围住实验室的人们砸起了实验室的门。 “轰轰轰轰轰！” 七八只脚轮流踢上去，让铁门的下半部分印满了脚印。踢完一波，那些人赶忙退走，藏到了士兵的队列之后。 “咚”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了，门后是一脸愤怒的钻研家。 “是谁踢的？”钻研家本想这么问，但他看到门后站满了人，没能说出口。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了钻研家身前三米处：“把我的丈夫放出来！” “放出来！放出来！”女人身后的人群齐声呐喊。 钻研家没见过这个女人，但他猜测，这个女人的丈夫大约就是屋里关着的那位。 群情激动，人群喊着口号往前涌，似乎个个都与钻研家有深仇大恨，要把钻研家给生吞活剥了。激动的人群最后被士兵拉成的防线给拦住了，没能突破过来。 人群当中拉着横幅，举着竖牌，上面写着一些大字： “消灭邪恶发明家。”“他成就了幻军。”“叛徒滚出蒙特市。” 钻研家这几天都在闭关做试验，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关于灵魂污染的研究使他痴迷，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连最初开启研究的目的都忘了。 现在他一瞧，示威的不止是普通民众，连士兵和特战队的都来了。这就意味着，在他埋头研究之时，皇室和议会结盟了，他的敌人变成了玫瑰郡的整个统治阶层。 在普通民众那边闹开之后，特战队也喊起了口号，要求钻研家把天命交出来。 “一群蠢货！”钻研家骂道。 他自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玫瑰郡好。 当初大力运营保护区，是为了发展玫瑰郡的经济；不久前定下吞噬天命的计划，是为了培育出能与幻正面战斗的狂级能力者；如今拐着弯支持鸿亲王上位，则是为了防止宦官专权，或是皇权被削弱。 至于抓几个人来做试验，不过是正常的需求。与其让那些普通人平凡地死去，还不如参加到这些伟大的试验中，为科学做贡献。往常钻研家就是这么干的，而皇帝也支持他这么做，绝不会允许有外界的事物影响了他的试验。现在皇帝驾崩了，一切却是变了番模样。 明明是为了让玫瑰郡变得更好，那群愚民却敢在外面叫嚣，干扰他的试验。 钻研家既愤怒，又不甘心。 他当然不会因为愚民的几句叫嚣就做出让步，他只是觉得，既然民众们让他滚出去，那他留在这儿辛辛苦苦保护那些愚民也不值得。 钻研家面对众人，听着他们的示威口号，微笑着低语：“既然你们想让我离开，那我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也带走了。” 他退回实验室，关上了门，疾步走到控制台前，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输入了几行代码，最后按下了回车键。 下方显示出了一根进度条，进度条飞涨，十几秒内就到了百分百，最后出现了成功提示。 周围没什么变化，但在百里之外，保护着蒙特市的高墙消失了，全都沉进了地底。 外面又踢起了门，轰轰的噪音吵得钻研家心烦。 钻研家没去管，继续键入下一条指令。 外面响起了枪声，步枪的子弹打到了门上。铁门很厚实，几颗子弹对它的影响不大。 钻研家按下了回车键。 指令并未被立刻执行，而是需要输入独立的执行密码。 钻研家咂嘴，心中埋怨当初自己为何要吃饱了撑的设置多重密码。 他的电子脑中只存了密码的初始版本，最终版还要经过数次加密数据的转换，才能得到真正的密码。 外面的枪声停下了，随后，一只拳印透过厚实的铁门印到了里侧。一击后，拳印如暴雨般袭来，铁门的中段经过三秒内数百拳的侵袭，已经严重变形了。 钻研家飞快地在脑内编码，将得出的结果输入了进去。 在按下回车键的同时，铁门也被最后一拳捶倒了，整扇门板朝内倒在了地上。门外，站着一个肌肉黑得发光的汉子。 房屋震动起来，汉子站在门前，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钻研家冷哼一声，随手挥出了一道能量刃。 这道能量刃飞得不快，汉子朝旁边一闪躲了过去。能量刃继续向斜上方飞行，切断了“消灭邪恶发明家”的横幅，从两幢楼房的中间穿过，消失在了天空中。 整座实验室升了起来，离开地面，飞向了天空。 钻研家走到已没了门板的门框前，亲自把守着。 下方的人们满脸惊讶地仰视着“飞屋”，似乎忘记了要追击凶犯的事情。 钻研家满意地俯视着地面上一张张惊讶的面孔渐渐变小，心里想：“玫瑰郡，不是我要弃你而去，而是你的人民不欢迎我。我们有缘再见，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的名字没有改变。” …… 当民众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钻研家的飞行实验室上时，黑魔王正在琢磨着怎么把鸿亲王给捞出来。 鸿亲王被钻研家逮了去后，就一直关在皇宫的一处隐秘别院里，周遭有实力强劲的仿生人能力者把守着。 既然钻研家被逼走了，那黑魔王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他本想只身闯进皇宫去营救鸿亲王，但之后又想到了另一个有趣的办法。于是，他决定先试试这个有趣的办法，不行的话再亲自动手。 自升到凶级后，黑魔王发现自己的能力多了些新用法。其中有一项很实用，黑魔王最近才能较为熟练地用出这种新玩法。这个新玩法是在感知范围之内，黑魔王可以远程操控已被灵魂污染催眠的人，像是操控傀儡一样。他甚至能够远程输送自己的能量到傀儡身上，让傀儡得到比他低一小级的能力等级。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黑魔王能顺利地远程感知到鸿亲王，那可以把鸿亲王变成一个凶级中位的一流高手，即使鸿亲王本身一点能力也没有。至于鸿亲王的能力，会跟黑魔王一样也是灵魂污染。 黑魔王如今是凶级高位，而且是精神系能力者，感知范围远超同等级能力者。他的感知范围是个直径三公里的圆，如果只作单向感知，距离还会更远。 玫瑰郡的皇宫地图是不允许公开售卖的，电子地图上皇宫那一块也是空白一片。 不过，现在是个科技发达的时代，绘制皇宫地图的方法多得是，获取这些地图的途径也是多种多样。就像那种做假证刻假章的一样，虽然上不得台面，都是在私底下交易，但只要费点心思，想要找还是能找得到的。 黑魔王就找到了一个私下里贩卖皇宫地图的流动商人，以并不算高的价格买了一张。 那张地图是彩印出来的，因为一大张地图里只画了个皇宫，所以里面的内容很详细，连每栋建筑是作何用途都写得清清楚楚。细细看过一遍后，黑魔王连皇宫里总共有多少间厕所都心中有数了。 地图上标注着，皇宫的占地面积共有七十多万平方米。黑魔王照着地图上的比例尺量了量，发现自己三千米的感知范围是足够的了，只要开着感知在皇宫外溜上一圈，就能远程连接上鸿亲王了。 皇宫是戒备森严的地方，城乡结合部的小旅馆跟皇宫可没法比。黑魔王虽然有把握凭着自己的能力优势不会被抓到，但皇宫外的监控摄像头太多，总归是个麻烦。黑魔王可不想自己的身影被录进去之后，遭到某些人反复地播放研究。 于是，黑魔王灵机一动，照着网上美妆博主教化s妆的视频往自己脸上捣腾了一番。出乎他的意料，最后的成果还不错，他的脸被化得很妖媚，仿佛是一头公狐狸精化形而成。这样一来，即使是熟悉黑魔王的人，见到这张脸也很难认出来了。 不过，如此妙计也并非完美无缺，它的缺点是回头率太高，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会忍不住再瞅上几眼。而且，这张脸是比较偏向中性的，不论对方是男是女，这张脸的杀伤力都是巨大的。 这次出门，为了保持低调，黑魔王连最爱的战袍套餐——绷带风衣都没穿，只是很普通地穿着短袖短裤和一双凉鞋，跟街上的其他行人没什么区别。 穿过这条步行街，就到皇宫的城墙边了。黑魔王加快脚步，不料，一个女孩却迎面撞了上来。 黑魔王停住，身子稳稳地站在地上。而那个女孩，却是摔到了黑魔王的脚边，娇声惊叫。好在女孩的上半身趴在了她拎的包包上，两只膝盖也仅是轻轻磕在了裙摆上，许是连点皮都没蹭破。 黑魔王淡淡地扫了一眼，抬脚就要离开。 第九十六章 决战保护区（9） （上章试验性地用了新的写作思路，但感觉写起来很麻烦，限制也大，还是取其精华，回归正常写法。） 一瓶解毒药的容量是一百毫升，玛尔莎咽了五六口，就喝光了。 幻撤走药瓶时，玛尔莎也睁开了眼。 玛尔莎的视线跟着幻撤开的手移过来，和幻的视线对上了。 眨了眨眼，玛尔莎又转头看向别处。 她看了眼紫莹，又看了眼马提亚，然后就从马提亚的双臂上跳了下来，“哥，你怎么来了？这是，还带了两个新人？” “我不来，你就死在这里了。”马提亚说，“这两位是来帮我救你的朋友，详细情况咱们出去再谈。” 玛尔莎快速看了看四周，小声说：“这里有两条龙的，它们会喷火。” 幻一指外面，说道：“两条龙在那呢，正跟大蜘蛛在打着。” “好啊。”玛尔莎笑着跳了一小下，“那我们趁机溜走，反正我拿到不少魔晶石了。两个来帮忙的好人，我也会分你们一些哦。” “玛尔莎，你进来得早，有看到龙穴里其他的路吗？”马提亚问道。 “没呢，我进来不久后就没了意识。”玛尔莎摇摇头，“哥哥你呢？”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幻说：“你们两人进龙穴，没遭到火龙的攻击。先前火龙掠过龙穴洞口时，也没伤害我们两人，想来是对我们的警戒线不强。不如我们先找个接近洞口的角落躲起来，等龙归洞穴后，再悄悄溜出去。” “有理。”马提亚说，“我们势单力孤，打和逃都不是火龙的对手，就先躲起来。” 四人走向龙穴洞口。 为了不引起注意，幻干脆收起了火焰大剑。 他们选了处u形的石壁，躲在其中，既可藏身，也能观察外面的战斗情况。 洞外的战斗已至尾声，数千蜘蛛群受龙炎烘烤，俱为灰烬，覆于地面一层又一层。黑蜘蛛浑身包覆蛛网，躯体实际上已被烤熟，只有蛛腿还能动弹。 终于，在两条小龙无止境的火焰攻势下，黑蜘蛛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两条小龙高亢鸣叫，从数千蜘蛛尸体上飞过，回到龙穴，隐入了深处的黑暗中。 待听不见龙鸣后，又过少许时间，四人方从石壁内走出，顺着石壁向外走去。 正行间，幻忽听脑中又传出电子音：“总司令，我又为您寄去了好东西。” 幻心中一喜，去检查邮件，果然有一封新的。 他拆开邮件，见到一件名为“召唤符”的物什。 幻不知这是什么，总之先接收了再说。 接收过后，他再去看召唤符的说明文字，得知此物是用来远程召唤队友的，即便在迷宫中也可使用。 当时，四人正踩着满地焦炭般的蜘蛛尸体，艰难前行。 幻出声问道：“马提亚，要想攻略那两条龙，需要你铁枪团多少人才能拿下？” 马提亚说：“看那两条龙等级不高。若能集结团内精英十六人，指挥得当，配合默契，应该就能攻略下了。” 幻看那召唤符的说明，凭此符可一次召唤队友二十四人。 于是，幻便问：“那二十四人呢？” 马提亚说：“若是二十四人，连指挥都不用，大家一起攻击，就能将两条龙干掉。” 幻笑着拿出召唤符，给其余三人看，并说明用途。 马提亚笑道：“你又要开挂了。” 玛尔莎惊道：“哥哥你居然有这种厉害的朋友，怎么不早介绍给我，是担心我会惹他讨厌吗？” “不是。”马提亚说，“我们也是刚认识，这两人还救了我一命呢，你可不能对他们无礼。” “当然不会。”玛尔莎笑道，“我会好好巴结他们的。” 听得玛尔莎爽口直言，幻心中生出几分好感，但正事要紧，这片地方的烧烤蜘蛛之味实在难闻，还是先解决了正事，再得空沟通感情也不迟。 幻将召唤符交给马提亚，吩咐其召集铁枪团之人，来此把那两条小龙屠了，通关这隐藏关卡。 马提亚自去组建队伍了，从铁枪团中拉些精英入队。 迷宫内虽不能通讯，拉人入队却是可以的。 在等待召唤的间隙，余下三人随意聊着。幻和紫莹自报姓名，道明出身，玛尔莎便更热情了。尤其是两个女孩间，有许多话可谈。 过了一会儿，马提亚把铁枪团的精英成员一个个召唤了过来，大家都站在蜘蛛的尸体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召唤过来的精英成员中，有一个长着红色短发的男子格外显眼，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跟其他成员那股身为精英的自信阳光不大搭调。 那个红发男子从人群穿过，其他成员都为他让出道来。红发男子走到马提亚的身边，与马提亚交谈起来。 幻低声向身旁的玛尔莎问道：“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是谁？” 玛尔莎蹙一蹙眉，似乎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叫阿鲁纳，是铁枪团的副团长。” 幻笑问道：“看你表情，你是不喜欢他吗？” 玛尔莎说：“是他不喜欢我。他总是当面指摘我的过错，有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训上半天。更可气的是，他还总打着替哥哥管教我的名头，我哥哥才不会那么严厉呢。要不是那个家伙是副团长，我才不会理会他的话呢。这次我又差点闯下大祸，你瞧着，等会他肯定会过来训斥我。” 果不其然，玛尔莎的话还没说完多久，阿鲁纳就把鹰一般的视线射向了玛尔莎。玛尔莎不与阿鲁纳对视，将脸扭到了一旁。阿鲁纳结束了与马提亚的交谈，走向玛尔莎。 “你怎么回事？”阿鲁纳还没走到这边，就大声叱问道。 其余的精英团员们朝这边看了一眼，就窃笑着继续商谈他们的作战计划去了。 见到阿鲁纳走过来，玛尔莎脚步一移，躲到了幻的身后，只探出半个头来。 阿鲁纳在幻的身前止住脚步，把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收起了刚刚愠怒的神情，平复表情后看着幻问道：“你是什么人？应该不是铁枪团的人？” 幻说：“我是来帮忙攻略迷宫的。” “你跟玛尔莎是什么关系？”阿鲁纳问道，“玛尔莎好像跟你很亲近。” “他是我新认的哥哥。”玛尔莎抢在前面说道，“你要是敢欺负我，我这个哥哥一定会把你暴揍一顿的。” 阿鲁纳盯着幻的脸，似在确认幻的态度。 幻只是微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阿鲁纳的气势委顿了下去，说道：“玛尔莎，你来这里，是想取得龙血石，做一把新的长枪，送给马提亚当生日礼物？” 玛尔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你的事我全都很清楚。”阿鲁纳略有些自豪地说道，“我知道你在铁匠铺下的订单，也知道了本多八惠告诉你隐藏关卡的情报，再结合你最近对马提亚遮遮掩掩的态度，所以能推断出你的意图。” 玛尔莎说：“你知道我要来隐藏关卡冒险却不阻止我，等到我出事了才过来训斥我，你等这个训斥我的机会等好久了。”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来了这里。”阿鲁纳解释道，“本多八惠扮成你的样子，来铁枪团要借用结晶长枪，但被我一眼识破。我假装答应，但暗中派人包围了房间，一举将她擒住了。经过审问后，我从她那里知道了这件事的详细。” “你别说了。”玛尔莎不耐地说道，“去跟我哥哥商议攻略战术，不是比在这里跟我说话更有意义吗？” 阿鲁纳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正当两人交谈的气氛渐渐变差时，马提亚把阿鲁纳叫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告一段落。 火龙攻略战要开始了。 铁枪团来了这么多人，也就用不着再劳烦幻和紫莹出手了。至于玛尔莎，她也没跟着攻略组过去。 幻问：“你不去参战吗？” 玛尔莎说：“他们有那么多人，用不着我登场。而且，我也不想跟那个副团长并肩作战。” 幻心想，这确实是够讨厌阿鲁纳的，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想从嘴里说出来。 “既然我们都不参战，那就一起去观战。”幻邀请道，“二十多个枪斗士勇斗恶龙，应该很精彩。” 话题从阿鲁纳的身上结束，玛尔莎这才露出了笑容，“那就去看，哥哥一定会带领团员打败恶龙的。” 这不废话吗？幻很想这么吐槽。要是马提亚连那点指挥能力都没有，也不会当上铁枪团的团长了。 他们三人跟着攻略组回到了龙穴那边，攻略组进入龙穴，幻他们则是等在龙穴的洞口那边，远远地望着。 攻略组用一种名为太阳石的小石子照明，这种小石子是开采量巨大的廉价矿材，虽然不能用来制作装备，但它可吸收阳光的特性，使其成为了攻略迷宫时用来照明的便利道具。只要将一小颗太阳石抛在地上，就能使其释放出内部的阳光，照亮周边五到十米的黑暗。 在将数十上百颗太阳石均匀地撒在龙穴之内后，龙穴的这处地窟被照得亮如白昼。强光照在龙穴中央的珍宝山和龙骨上，惊醒了蜷在龙骨骨架内沉睡的两条小龙。两条小龙展翅飞起，发出了愤怒的龙鸣，向着攻略组飞去，嘴里喷出炽烈的龙炎。 战斗一触即发，二十多名枪斗士按照战斗职业有序地分成数个小队，有干扰组、近战组，远攻组和回复组等。 幻本来有点担心，觉得铁枪团里都是使枪的，战斗方式会太过单一。现在看来，长枪其实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标志，他们只是把长枪负在背上而已。当他们真正战斗时，就会展现出自己真正的战斗职业，配合起来消灭敌人。 战斗中的那些人来，只有两个是在用长枪的。一个是团长马提亚，另一个是副团长阿鲁纳。 可能是觉得这场战斗能轻易取胜，马提亚使一杆结晶长枪，把长枪舞成了幻影，一瞬就能在因干扰咒而落地的小龙身上戳十多下。不过这样是为了速度而牺牲了攻击力，看上去很花哨，其实真正的输出效率并不如拿大剑一下下去砍。 与马提亚对比，阿鲁纳用枪的技术就要高上一大截了。阿鲁纳用的枪，枪头是用某种生物的牙齿做成的。阿鲁纳穿的是猩红色的轻甲，因此很方便闪躲。他并不轻易出枪，而是在闪躲恶龙的攻击时等待机会，每一次出枪都刺中恶龙的要害，造成极高的暴击。 单论用枪的技术，或许阿鲁纳才更适合当铁枪团的团长。 幻对玛尔莎说：“虽然你不喜欢那个阿鲁纳，但我不得不称赞一句，他那一手枪术用得真好啊。你哥哥能赢过他当上铁枪团的团长，真是不简单啊。” “我哥哥的枪术也不错的。”玛尔莎说，“而且哥哥在当上团长时也赢得很轻松，上任团长欣赏哥哥，铁枪团内部也大都支撑哥哥。反观那个阿鲁纳，整天对谁都阴沉着脸，也不跟大家聊天，大家都对他不怎么亲近。还有，明明他都不怎么理会别人的，却总是来管我的闲事，找我的麻烦，肯定是觉得我年龄小，好欺负，真是欺人太甚。但他来找我时又都有理由，这就导致我跟哥哥都拿他没办法。” 紫莹这时笑着插进了话题：“你总是找你的麻烦，也许是喜欢你，想跟你多说说话呢。” 玛尔莎打了个寒颤，苦笑道：“别这么说，我都被吓到了。那个阴湿男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他应该只会喜欢他自己。” 紫莹笑道：“正因为性格比较内敛，所以表达爱意的方式也会绕弯呢。这是我在爱情小说里看到的，不知道能不能在现实里适用。” 玛尔莎多看了几眼数十米外阿鲁纳战斗的模样，像是被吓到了，“我不想要什么爱情，只想陪在哥哥的身边。要是阿鲁纳下次再故意找我的事，我就告诉哥哥，阿鲁纳想打我的主意。” 第九十九章 决战保护区（12） 听到阿鲁纳的这番话，玛尔莎不满地叫道：“哥哥，你听到了，他还强词夺理呢。” “看来我们需要进屋好好聊聊。”马提亚说着就去推门。 但阿鲁纳在另一侧抵住了门，神色掩饰不住的慌张。 “你为什么要抵门，你屋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玛尔莎也上前帮着推门。 “没有，里面只是些个人隐私。”阿鲁纳辩解道，“你们可以进屋，但要先等我把房间稍微收拾一下。” “不能给他销毁罪证的机会。”玛尔莎拱着腰全力去推门。 身强体壮的马提亚也加了几分力。 阿鲁纳支撑了几秒，就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他只穿了一件皱巴巴的背心和一条花裤衩，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檀香味，还有被檀香味掩盖的汗臭味。他的脸上是全身流汗最多的地方，像是刚洗过脸没擦一样，红色的碎发垂下来贴在额头上。 玛尔莎进了门，以手掩鼻，站在玄关上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并问道：“副团长，在我按门铃前，你在家里干嘛呢？你现在看起来好可疑。” “没干什么。”阿鲁纳此时完全没了战斗时英姿飒爽的模样，那副阴沉的面具也被打碎了，只会在那慌慌张张地解释，“我突然来了兴致，就健了会身。” “我进去瞧瞧。”玛尔莎说着就要抬脚迈过阿鲁纳的身体，进屋去搜查。 “别进去！”阿鲁纳骤然大喊一声，竟是抱住了玛尔莎抬起的那条腿，“屋里是我的个人隐私，就算你们是团长和团长的妹妹，也没有资格进去。” 被阿鲁纳突然抱住腿的玛尔莎吓得大叫，急忙挣脱了阿鲁纳的手臂往后躲去，差点跌倒，还好马提亚伸手在后面扶了一把。 “阿鲁纳·阿恩特，原先我以为这只是玛尔莎的胡闹，但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你了。”马提亚认真地说道，“我怀疑你是奸细，屋子里藏着对铁枪团不利的东西。身为团长，我有权力对你的房屋进行搜查。你快让开，不然我就使用强制手段了。我的朋友幻就在后面，他是满级玩家，对上他，你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阿鲁纳跟幻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随着这口气叹出，仿佛他全身的精气神都随之泄去了。他惨笑一声，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口中说道：“你们查，随便查，把我家里翻个底朝天。” 阿鲁纳快走几步，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前，伸手往墙上一拍，楼梯顶的灯就亮了起来。他又说道：“来，我给你们把灯开好，你们好好查。要是什么都找不到，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说完，他就看似有点慌忙地踏上了二楼的楼梯。 阿鲁纳的一番话语和动作，使得他像个导游一样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马提亚和玛尔莎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连忙跟着阿鲁纳往二楼跑。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幻跟这起事件的关系不大，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他反而留意到了阿鲁纳的花招，没有跟着那三人上二楼。 他想了想，既然阿鲁纳想引导众人上二楼，那么要想查出真相，就得在底楼，或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找到线索。 幻在底楼的大厅和几个房间转了一圈，没看到可疑的物件，也没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唯一让幻比较在意的，是放置在房间的几套画具。那几套画具都有使用的痕迹，但奇怪的是，幻连一幅画作也没看到。难道是画过后就销毁了，或是秘密收藏起来了吗？ 站在大厅的中央，幻回忆着按响门铃时，屋里传出的动静。 起初，是踩在楼梯木板上的吱呀声。然后，是绊倒椅子的声音。最后，阿鲁纳才过去开了门。 幻环顾四周，在大厅靠西北角的地方找到了那只被绊倒的椅子。 他走到那边，见到被绊倒的椅子是躺在一些旧家具旁边的。这些旧家具的样式陈旧，耐久也低，明显是淘汰下来不用的，却摆在门面大厅里。按理来说，这些大件破烂应该扔到地下室才对。 地下室，说起地下室，当时传出的踩动楼梯木板声，应该就是阿鲁纳从地下室出来的声音。若是从二楼下来，那也不会特意绕过来，把这椅子给弄倒。 幻回忆着当时楼梯声和椅子声之间的时间差，通过时间差判断出地下室的入口跟椅子应该只有约五米的距离。 以这只椅子为圆心，五米为半径，幻用肉眼在身边画了一个圆，接着重点搜查圆线周围的环境。 终于，幻发现了一处异常： 明明其他旧家具都是尽量贴墙放置的，但有一只衣柜比较例外，摆放的位置离墙壁一米有余，看起来有点突兀。 幻走过去瞧了瞧，衣柜和墙壁之间是空的木地板，但这木地板跟其余的地方衔接得很好，不像是有秘密入口的样子。 幻要试着用脚踩两下，听听下面是否会传出空洞的回响。 结果，他的脚刚踩上去，地板上就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窗口，显示幻没有权限开启这扇暗门。 这里果然是有一扇暗门的，不过应该是需要阿鲁纳本人过来，这扇暗门才会开启。 那就稍微坐一会儿，等着阿鲁纳那三人下楼。 幻扶起那只倒在地上的椅子，面朝二楼的楼梯口坐在了椅子上，悠闲地等候着。 等了三四分钟，二楼楼梯那边传来了下楼的声音，还有三人说话的声音。 阿鲁纳说：“这下你们满意了，我带你们把我家搜了个遍。你们有搜到什么不合规的东西吗？有的话，不妨就说出来。” 玛尔莎说：“你把那些东西都藏起来了，我们当然找不到。要是你心里没鬼的话，开门的时候为什么会怕成那种样子？” 阿鲁纳说：“我是害怕马提亚只顾娇惯你，失去了理性，我可不想被随便安上一个罪名，就被不明不白地杀掉了。不过现在看来，马提亚还是保留着理智的。” 玛尔莎说：“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还没搜过一楼呢。你领着我和哥哥上二楼，肯定是要隐藏一楼的罪证。我是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到的。” 阿鲁纳说：“马提亚，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你也听到了，玛尔莎从进屋开始就在胡搅蛮缠，借着你的威力胡闹。要是你不管管她这性格，她以后肯定会因此吃亏的。” 此时，三人已走下楼梯，进入了幻的视线范围之内。 经过了几秒钟的沉默后，马提亚说道：“玛尔莎，这次搜查是一次冲动之举，就到此为止。我们该走了，让阿鲁纳好好休息，下午的战斗他出了不少力。” “不要嘛。”玛尔莎抓住马提亚的手臂摇晃，“既然上面两层都搜查过了，那再多搜查一下一楼也不算什么的。” 马提亚轻拍玛尔莎的肩膀，勉强笑道：“听话，别闹了，我们回家。” 玛尔莎垂下了头，肩膀耷拉着，似乎终于就此事妥协了。 他们像是要离开了。 幻原以为那三人会注意到他的，既然没注意到，那他就自己出声叫住要离开的人。 “喂，你们几位且先留步。”幻站起身来，“在你们一起搜查楼上的期间，我独自对一楼进行了搜查，然后发现了一处有趣的地方。” 那三人闻声朝幻看过来，玛尔莎笑着跑过来，拉着幻的左臂，嚷道：“幻哥哥，我还以为你提前走掉了呢，原先你没被阿鲁纳骗到，把一楼给搜查了一遍。你说的有趣地方在哪呀？快带我去瞧瞧。” 马提亚站在玄关那边喊了声玛尔莎的名字，但玛尔莎留在幻的身边，完全没有要跟马提亚离开的意思。 于是，马提亚就也走了过来。 除阿鲁纳的所有人都过去了，阿鲁纳自然也走了过去，只是脸色异常的难看。平时他就总阴沉着一张脸，现在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见人到齐了，幻便带着他们去了先前发现的那扇暗门处，演示了权限不足的窗口弹出的场景。不过，玛尔莎表示她没看到那个窗口。 幻立刻意识到，那个窗口应该是只有去尝试开启暗门的人才能看到的。 “玛尔莎，你亲自试试。”幻让开了空当。 玛尔莎亲自上前，探出穿着小红靴的脚，在衣柜后的空地板上踩了踩，然后就惊喜地轻啊了一声，“幻哥哥说得没错，果然有暗门的。哥哥你也来试试。” 玛尔莎拽着马提亚的胳膊，往暗门那边拉，非要马提亚试试。 马提亚就也在空地板上踩了一下，但只是眉头一皱，没有很大的反应。 “哥哥你也看到了。怎么样，我没说假话，阿鲁纳那个样子，肯定是心里有鬼的。”玛尔莎炫耀似的说道，“要不是幻哥哥帮我们搜查了一楼，就让阿鲁纳给瞒过去了。” 马提亚转向阿鲁纳，轻叹了口气，说道：“阿鲁纳，你是铁枪团精英中的精英，我的得力干将，我是不想跟你把关系闹僵的。但是，事已至此，这扇暗门后的东西，我不得不去查了。如果你问心无愧，不惧我的检查，想让我像以往那样信任你，那你就打开这扇暗门，证明你的清白。” 阿鲁纳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但他笑得比哭还难听，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哭相，“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想知道真相，那我就给你们看。但我要说明一句，你们看完之后，可能会觉得我人品低劣，但我对铁枪团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请不要把我从铁枪团赶出去。” “我会视情况而定的，快开门。”马提亚冷冷地说道。他在跟别人谈笑时，就像个心思淳朴的老实人，很好打交道。但当他发怒时，不需歇斯底里，仅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人感到畏惧。 阿鲁纳的双手从腰上拿下来，那两只手微微发抖着，他不再说什么，低着头从马提亚身边走过，踩了下衣柜后的空地板。 随后，他的双脚就陷到了空地板下面。他又往前走了一阶，空地板就淹没到了他小腿肚的高度。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游戏出现了穿模的bug。不过实际上，应该是阿鲁纳走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但除他以外的人是看不到暗门后内容的。 “我把暗门的权限暂时开放。”阿鲁纳说着，抬手在空中操作了一阵，“好了，你们都进来。” 随着阿鲁纳的话音落下，那一块空地板渐渐变得透明，最后闪了两下就消失了。地板下面的木楼板显露了出来，直通向一个烛光摇曳的昏暗房间，从那房间里飘上来了些许线香的气味。 阿鲁纳站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三级楼梯，他向后面招招手，先一步走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我们赶紧跟上。”玛尔莎说着就往下跑。 马提亚伸手捏住玛尔莎的肩膀，把玛尔莎拉了回来，“你走中间，幻，麻烦你殿后。” “没问题。”幻说道。 马提亚壮硕的身形在前面一挡，想在狭窄的楼梯里绕到他前面去是很困难的。 在马提亚的节奏把控下，三人谨慎地下了楼梯，来到了地下室中。 “没必要这么谨慎，我不会害你们的。”阿鲁纳此时竟气定神闲地跪坐在了屋中充作地板的榻榻米上，不知他是回到自己的秘密小屋后增长了信心，还是彻底抛弃了恐惧心，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屋中的线香味更浓了，熏得人头昏脑涨。再加上这间屋里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十几度，到了静坐都会流汗的地步，就更让人大脑发昏了。 这要归咎于阿鲁纳身前长桌上的香炉和暖炉。香炉里的线香烧到了只剩三分之一，暖炉里的木炭已燃至发红，看来阿鲁纳之前在这房间里已有一段时间了，怪不得他那件皱巴巴的背心上有着很重的汗臭味。 除了暖炉里木炭的昏暗红光，房间里剩下的照明道具就是蜡烛了。 房间里共有四盏亮度不怎么高的烛台，分别位于房间的四个墙角。 借着这四支蜡烛的光，幻朝着花花绿绿的墙壁端详了过去，却是看到了满眼令他惊愕的画面。 第101章 决战保护区（14） “这样啊，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幻洗了把脸说道，“加入幻军就好了。你加入之后，我们就是同伴了，你的心理压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不行，我不会被你拉入伙的。”紫莹拍着胸脯说道，“我可是女皇啊，如果连我都背叛了，那玫瑰郡的人民就失去希望了。” 幻用毛巾擦着脸说道：“那你就慢慢适应，我晚上不会留门的。开着门睡觉太危险了，万一有人夜袭怎么办？既然紫莹小朋友这么想看我和善的样子，那我以后都笑眯眯地跟你讲话好不好？” “你别眯着眼微笑，看起来好吓人。”紫莹说，“你不想留门就算了，我邀请你去吃饭，你总不可能拒绝。” “当然不会拒绝。”幻依然是笑眯眯的，“必要的时候，我甚至会把你那份早饭抢走。” “咦？” …… 一路吵吵闹闹的，两人来到了铁枪团的餐厅。 幻还以为自己来得挺早的，但当他跟紫莹踏进熙熙攘攘的餐厅时，才发现大部分的餐桌上都坐满了。 餐厅一楼中提供餐食的并非是专业厨师，而是一个个像是路边摊的店面，经营这些店铺的听说是铁枪团里会料理技能的成员，他们能借着开店的机会赚些外快。 昨天晚上幻跟紫莹是由马提亚带着，去三楼的大包厢里吃的。那大包厢是团长专用的包厢，平时会用来宴请一些重要人物。昨天幻是被马提亚带上去的，今天没人带他，他总不好厚着脸皮自己闯上去。 不过嘛，一楼他也不会待，原因是这边的饭菜大都跟现实中的路边摊差不多，口味比较重，又咸又辣，吃一碗挺好吃，吃多了可就受不了了。 幻可是要吃十斤的人，若一上来就吃重口味的，那就太损伤战斗力了。 他想去的地方是二楼。二楼的饭菜比起一楼要贵上数倍到数十倍，差不多是高级餐厅的水准了。不过那边的食材和做工都属上乘，多吃几碗也不会觉得腻。 至于幻的钱财问题。在进游戏时，幻就有了可以任意挥霍的钱数，去几次高级餐厅的钱连零头都算不上，哪还用省着花。再说了，有王冠在，想要多少钱，都能轻轻松松变出来，钱根本不是问题。 “这边人太多了，走，我们去二楼。”幻对紫莹如此说道。 于是，两人结伴上了二楼。 二楼跟一楼不同，桌椅是摆在店铺里面的。在像是大街的过道中行走，看到两边有中意的店铺，就可以进店铺里点单吃饭。 二楼的人比一楼要少上许多，过道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 幻和紫莹并行走在过道上。幻在为早上该吃什么犯了难。 如果没有成就系统的任务，那么只要随便挑一家合口味的来吃就行了。但现在的话，他要挑一家既好吃，又能吃很多的店进去。 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幻也向紫莹征询了意见。 紫莹指着一家拉面馆说道：“如果是吃面的话，那么面汤应该也算是食物。面汤是水，容易消化，而且占得斤重也不少。” 幻觉得紫莹说得有道理，但他拿不准面汤在这个游戏能不能被判定为食物，所以要问问王冠的意见。结果，给王冠发去邮件后，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看来是通宵破解游戏系统，现在正爆睡着呢，应该会睡到中午才能醒过来。原先觉得即便给他增派助手，也跟不上他的破解节奏，只会碍手碍脚。现在想来，其实让助手来当负责沟通的客服其实也挺好的。 罢了，在王冠醒来之前，先自己试着去做任务。 “我们去面馆里试试。”幻说，“这个成就系统是有进度条的，如果面汤算是食物的话，进度条应该就会增长了。” 说着，幻就要朝着面馆的店门走去。 这时，突然有个大叔拦在了他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不是幻先生和紫莹小姐吗？” 幻停住脚，问道：“你是哪位？” “啊啦，幻先生竟然不记得人家了，人家好伤心啊。人家明明昨天才向你做过自我介绍的说。”对面的大叔用做作的语气说道。 听闻此话，幻认真地把这位大叔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在脑海中的许多名字里寻找着与之匹配的一个。 那健壮黝黑的身躯似乎比重甲剑士马提亚还要高一点，然而这副身躯所搭配的衣裳妆容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他留着一头蓝色的波浪卷长发，脸上画着紫色眼影和烈焰红唇，身上穿的是深v领子的衬衫和裤脚松垮的喇叭裤。在喇叭裤之下，那双青筋明显、汗毛浓密的双脚蹬在一双特制的超大号高跟凉鞋里。 “你是山口男，对？”幻想起来了，这人是铁枪团的高级干部之一。 “对的，你还记着我，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山口男说着，张开双臂就朝幻抱了过来。 幻一弯腰，从山口男的手臂下面躲了过去，站定后转了个身，问道：“你不是该在三楼吃饭吗？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正要往三楼去呢。”山口男朝幻抛了个媚眼，“看见你们俩，就跑过来了。咱们一起去三楼吃，那边的包厢不差你们两人的位子。” 幻说：“三楼是高层成员聚餐的地方，我们俩才加入铁枪团，去三楼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山口男说，“你们是团长兄妹的救命恩人，去三楼吃几顿又怎么了？放心，有我带着你们，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既然如此……”幻看向紫莹，见紫莹也点头同意，便接着说道，“那我们就一起上去。” 三人穿过走道，到走道尽头，走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的包厢不小，但只有一个。余下的大部分区域，都是用来侍候这包厢里的人所需的地方，比如后厨、冷冻室、生鲜房、杂物间和仆人休息室等等。 打开包厢的门，三人走了进去。 包厢中有桌子三张，此时已坐了小半。 那些高层成员们互相说着话，有几人抬头看了眼进门的三人，都是客气地笑了笑。 看着高层成员们的奇装异服和各种怪异打扮，幻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在游戏世界里，大家都是怎么彰显个性怎么来，要不然，他也不会认山口男时费那么大劲。 “幻哥哥，紫莹姐姐，来这边坐。”少女甜美的嗓音压过一片低语声，传进了幻的耳朵里。 幻循声望去，就在右前方五米的位置，三张桌子中间的那一张上，玛尔莎正笑着朝这边挥手。 山口男这时说道：“真可惜啊，让小幻幻逃掉了。你们去坐，那边是副团长级别以上才能坐的位置，我要是擅自坐过去是会被骂的。” 听到“副团长”这个词，幻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他扫了眼玛尔莎坐的那张桌子，没看到阿鲁纳的身影。再往两边的桌子瞧了瞧，也没看到阿鲁纳。他心想，是不是阿鲁纳正为昨晚的事感到羞愧，没来三楼吃早餐？ 幻随口问了山口男一句：“副团长阿鲁纳没在那张桌子上，他是还没过来吗？” 山口男摇头道：“不晓得诶，我跟他不熟。” 玛尔莎又在叫幻和紫莹过去了，幻没从山口男那边问出什么，也就不再多问，跟山口男打了个招呼，就和紫莹坐到了玛尔莎的旁边。 幻不想在饭桌上总是聊天，那会耽误了他吃饭的进度。所以他刻意放慢脚步，让紫莹先一步坐到了玛尔莎的左侧，而他自己坐到了紫莹的左侧。至于玛尔莎右侧空着的座位，那应该是留给马提亚的。 中间的圆桌很空，就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可能是由于这些人被灌注的记忆不同，所以大家的就餐习惯也各有不同，刀叉和木筷并存。与之相对应的，餐具和就餐礼仪等也不大一样。 幻转头看了看两边桌上的人，他们都在边吃边聊，氛围虽不算活跃，但也绝不死气沉沉。 幻很想立刻开吃，但他见到玛尔莎面前的餐具还未用过，就不免得多了层顾虑。他不清楚这边的餐桌是否等级森严，主人未动筷前客人绝不能先吃。若是如此，那他即便是所谓的救命恩人，乱了秩序也只会讨人嫌罢了。 那么，既然搞不清楚，就开口问问。 “玛尔莎，你怎么不吃啊，是要等你哥哥回来再吃吗？” “不是的。”玛尔莎说，“只是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让我没心情吃饭了。” “欸，发生什么事了？”紫莹直接就开问了。 “那个……”玛尔莎盯着桌上的餐具，面色微微泛起红晕，“今早我起床换衣服时，找不到今天下面要穿的衣物了。” “什么？”紫莹问道，“连一件都不剩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玛尔莎说，“其实我给每件那个都标了序号，七件为一个系列，每天要穿哪一件都是定下来的。今早我突然发现，轮到今天要穿的那件失踪了。” 紫莹转过头来看了眼幻，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瞬只有彼此才知道的那个秘密。紫莹用有些走调的声音说道：“会不会是被你放错到别的地方了？” “不会的，我把那些整理得很整齐，如果在那只抽屉里找不到，那在房间的别处也没有。”玛尔莎用右手食指一下下轻戳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推理着，“而且，星期三那件上出现了诡异的凹陷，一定是在拿星期二时不小心蹭到的。因为我是不可能放着那凹陷不管的，所以拿走星期二的人另有其人。也就是说，星期二时被偷走的。” 紫莹似乎被这推理给吓到了，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幻的心中也吃惊不小，玛尔莎孤身一人冒冒失失闯进隐藏关卡时，脑子里肯定没考虑过后果。但在对待自己的衣物上，玛尔莎反而投注了过人的注意力和思考能力，这出乎了幻的意料。 现在想来，火曜日应该就是星期二的意思，那字样会是玛尔莎自己绣上去的吗？ “你们要笑就笑。”玛尔莎说，“我跟哥哥说了这事后，他也觉得是我太过偏执了。但我偏偏不能将就，没有星期二穿，我会在星期二这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的。” “不会笑你的。你的生活过得很精致，反而让我羡慕起来了。不过说起来，你的星期二没了，你今天……”紫莹低头看向玛尔莎那两条白腿和腿上的短裤，“该不会里面没穿？” “我穿了。”玛尔莎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度，引得周围两桌的人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接着，玛尔莎又小声解释道：“我穿了下一周的星期二。” 幻一听就乐了，笑道：“这是提前消费啊。” “什么？”玛尔莎问道。 紫莹也转过头看着幻。 幻干笑一声来掩饰尴尬，并安慰道：“既然你今天有的穿，那就先打起精神来，好好吃饭。不过是一件衣物，再买来件同款式的来代替不就好了。” “我不是担心衣物，我是担心偷衣物的贼。”玛尔莎说，“那个贼既然能潜入我的房间偷走衣物，那他也许还会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 幻担心玛尔莎会顺着线索摸到他这边来，正想引开话题，但紫莹又是直接问了下去。 “关于那个贼的身份，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罢了罢了，就让谜底揭晓，那样也能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玛尔莎扫了眼周围，探身过来低声说道：“我怀疑是阿鲁纳干的。” 幻说：“他昨晚才被教训，居然这么快又对你出手，胆子也太肥了。要是此事属实，他应该会被你哥哥赶出铁枪团。” 玛尔莎说：“用不着我哥哥赶他，他已经自己逃掉，还把本多八惠给放走了。我哥哥猜测，阿鲁纳被教训后怀恨在心，用某种方法潜入我房间里，偷走了我的衣物。然后去牢房放走了本多八惠，跟着本多八惠一起投身到杀人工会去了。” 第103章 决战保护区（16） 幻不太开心。 他原以为只有自己开了外挂，能在游戏世界横行。 但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外挂公会，里面的许多人会用超能力。 要是自己也能用超能力就好了。 说起来，那些家伙是凭着什么违反世界规则的？绝对有必要去调查一番。 幻问：“跟其他公会的联络怎么样了，他们同意联合起来攻打杀人公会吗？” 马提亚回道：“他们觉得现在各工会主力的等级太低，至少要普遍突破八十级，跟杀人公会的满级玩家拉近等级，有了战胜的把握后，才有资格去谈联合攻击。不然只是去送死。” “我也这么觉得。”幻说，“你们该尽快去提升等级，才能有与杀人公会一战的实力。我和紫莹会帮助铁枪团的人升级，同时我也会顺便去调查杀人公会那些人会用超能力的奥秘。” 同马提亚在会议室聊了许久，两人散步回到包厢时，那儿已经没有人在了。就连玛尔莎和紫莹，都不见了踪影。 桌上的菜还未撤去，但都已经凉了。 不过，马提亚说他并不介意吃凉了的菜，往那一坐就开吃了。 经过谈话这段时间的休息，幻也给肚子腾出了一块空，就也坐下吃了会儿，直到有种食物顶到嗓子眼咽不下去的感觉，他才停住了嘴。 马提亚的饭量不小，看样子还要吃上一会儿。 幻在脑子里排兵布阵。他打算亲自带一支小队升级，这支小队需是铁枪团精英中的精英，将来作为攻打杀人公会的先锋。 作为铁枪团的团长，马提亚自然被幻选了进去。要是阿鲁纳还在，那阿鲁纳也会进来。可惜，幻对那些精英不熟，还是要靠马提亚的推荐。 于是，幻拜托马提亚挨个评价那些高层成员，以供自己挑选队员。 马提亚首先提出的，就是玛尔莎的名字。据他说，玛尔莎能晋升高层成员的原因不是他的任人唯亲，而是凭着玛尔莎自己的实力。即使是在整个铁枪团里，玛尔莎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之后，马提亚又提了十几个名字，但意外的，没有幻知道的那个名字。 等马提亚全部说完之后，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个打扮妖艳的男大姐呢？怎么没听你提起他？” “什么男大姐？” 幻回忆着山口男的形象，说道：“就是那个一头蓝发，涂着红嘴唇的大叔。” 马提亚咽下嘴里的那口食物，呆在那儿想了十多秒，最后说道：“我不记得在团里见过这样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他是叫山口男。”幻说，“不久前我才见过他，就是他带我来包厢这边的。” “山口男……我对这个名字没印象。”马提亚紧皱眉头，仿佛要把脑袋给想破了，但还是只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想不起来那就算了。”幻笑道，“要是你把他硬塞给我，我反而还会烦恼，那个大叔对我太热情了。” 这个话题结束，马提亚又吃了起来。 不愧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坦克职业，他的饭量超级大，像是一次要把半年的量给吃进去似的。 没一会儿，他竟是把整桌菜如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一空了。 “服务员，再上几道菜。”马提亚用豪迈的声音喊道。 扫视一圈桌上的空盘子，幻羡慕地看着马提亚，心想要是自己也这么能吃的话，吃十斤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现在才多少斤？才三斤而已。 喊过一声服务员，但服务员迟迟不来。 马提亚又以洪亮的声音喊了两声，把坐在旁边的幻震得耳朵都有些耳鸣了，但等了一分多钟之后，还是一个进包厢的人也没有。 “他们是不是下班了啊？我去帮你瞅一眼。”幻站起身，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外很安静，走道上一个人也没见到。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有一处滴水声很明显。 是临走时没关紧水龙头吗？幻这样想着，循着那滴水声慢慢往前走。 他把脚步声放轻，不想盖过那滴水声。 路边的房间，门都是紧闭着的。唯独有一间，大敞着门。 滴水声应该是从那扇敞着的门里传出来的，幻有这种感觉。 他加快脚步，踏进了那个房间。 这里的确是厨房，但滴水声不是从水龙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躺在案板上的尸体脖子上流下的血，滴到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除此以外，幻没看到外间有别的人或尸体。 厨房里看起来挺乱的。调料罐东倒西歪，白面粉撒了一地，大铁锅里的炒菜被灶火烤至焦黑。 幻想去里间瞧瞧，可刚走了几步，他的大衣后摆就被什么给抓住了。 他连忙回头一瞧，发现是尸体的手勾住了他的衣服。 不，那不是尸体，这个戴着厨师帽的小伙还没死。 幻抓住厨师小伙的那只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攻击了你们？” 厨师小伙的双眼微微睁开，其中流露出极端的恐惧。 “救我！”厨师小伙用沙哑的嗓音含混地喊道，攥着幻衣摆的手猛地用力。 下一刻，那只手垂了下去，厨师小伙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化为光点升空而起，消散在了空中。就连地上的血迹，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幻冲出这个房间，在走道上狂奔。 他要回去见马提亚，两人并肩战斗，一起想想解决的办法。 快跑到包厢的门前时，幻看到前方的拐角处跑过一道高大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喂，站住！”幻喊了一声。 他正要追过去看看，包厢门猛地打开了，马提亚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面怎么了？我听见跑动的声音就出来了。” 幻快速解说道：“铁枪团遭到袭击了，餐厅这边的人恐怕全部遇难了。刚才我看到有道人影跑了过去，恐怕那就是凶手。” 马提亚怒目圆睁，看着幻指的方向，说道：“那边是间库房，只有一扇门能进出，他逃不掉的。我们一起过去，堵住他！” 马提亚拍了下幻的肩膀，抢先冲了出去。 幻揉了揉被拍得发痛的肩膀，紧跟着追了上去。 马提亚在听到幻的说明后能立刻理解接受，并做出分析和反应，这番高出常人的行动力出乎幻的意料，但也给幻省去了大段费劲解释的时间。 从前方的拐角往后拐，果然看到了一扇对开的半敞大门。如马提亚刚才所说，这是一条单行道。 马提亚跑在前头，边跑边装备了重甲和武器，并拔出了腰间的大剑。到了半敞的对开大门前，他抬起一脚，朝门板上猛地一踹，左侧那扇门便咚的一声弹开，撞到了门轴边的墙壁上。 幻紧随其后，踹开了右侧的那扇门，同样举着一柄黑剑向四周警戒。 映入眼帘的是库房里一排排的货架。 一股冷气从货架之间飘荡而来，随之飘来的，还有肉制品的淡淡腥臭味。 “那人应该就在里面。”马提亚低声说道。 幻指指货架深处，说道：“我的身手比较灵活，我去把他引出来，你在门边守着。” “不，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马提亚说道。 马提亚回身把库房的大门关上，用插在门锁上的钥匙关上了门锁，然后拔下钥匙，扔进嘴里咕噜一声吞下了肚。 “你这是……”幻不解马提亚的做法。 “我们一起去。”马提亚说，“为了防止藏起来的那个人有权限打开电子门锁，我就用物理方式把门锁上。” 幻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大门关上后，库房里的光亮一下子暗了下来。 这边没有烛光之类的照明，只有高高设在墙上的小窗能透进来些许光亮。 那窗户很小，就算打破玻璃，也只有孩童的体型才能勉强钻出去。 马提亚用眼神示意方向，两人并排走在库房中央的走道上，举剑警戒着两边的情况。马提亚盯着左侧，幻盯着右侧。 库房里的温度比室外低上许多，这是因为在那些货架旁边的地上放着一只只水桶，水桶里冒着寒气，里面放着冰块。 大概是用魔法造出的冰块。幻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用以舒缓紧张的情绪。不知道紫莹和玛尔莎她们怎么样了，应该是吃完后就离开了。 在中间最宽的过道上走了三分之二的距离，突然有第三人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马提亚挥剑就朝那个方向劈去，一道半透明的剑气从剑身上飞出，撕裂了货架。货架倒伏下去，斜倚到了另一排的货架上，架子上的肉制品纷纷滑了下来，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这招气势凶猛，但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倒伏的货架旁边没有人影，刚刚发出脚步声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幻极目远眺。 在这排货架的深处，幻似乎能望到一只瘦小的人影。但他看不真切，也许那只是一袋倚在墙上的米面也说不定。 忽然之间，库房之中又响起了女孩子的哭声。 哭声凄厉，断断续续的，那个女孩子似乎不剩多少力气去哭泣了。 “是玛尔莎的声音。”马提亚刚听了几秒就下了判断。 “你确定吗？”幻问道。 马提亚说：“她是个冒失鬼，也是个爱哭鬼。她从小到大的哭声我听了无数遍，怎么会听错呢。” 听马提亚这么一说，幻再细听，便觉得这哭声确实有几分玛尔莎的味道。 幻再次望向刚刚望到的可疑身影，那道瘦小身影的轮廓在与脑中记忆的形象融合之后，竟变得清晰了起来。那瘦小身影在墙边微微摇晃着，好像是蹲在墙边哭泣，身体因为哭泣而在抽动着。 “你看那边，是不是玛尔莎？”幻指给马提亚看。 “好像是的，我看不清楚。”马提亚说，“我们靠近了瞧瞧。” 即使是马提亚，也不能仅凭那个模糊的黑影就能确认身份。 “我们得小心。”幻说，“可能周围埋伏着别的敌人。我记得之前看到的那道逃进来的身影是很高大的，那个敌人也许就埋伏在附近。” 马提亚点点头，说道：“我更担心的是，又有坏蛋伪装成玛尔莎的样子来骗我。” 幻说：“凭你对玛尔莎的熟悉程度，企图伪装的坏蛋是骗不了你的。要是你识破那边的玛尔莎是伪装的，只要你一发话，我们两人就同时出手，把她给拿下。” “好。”马提亚说，“那我们过去。” 两人举着剑，绕过倒伏的那只货架，谨慎地往前走。 马提亚走在前面，尽管往前走。幻则是背对着马提亚，倒着走，提防后方和两边的动静。 “玛尔莎！” 正走着，马提亚突然喊了一声。 “是哥哥吗？”有女孩哽咽着声音问道。 幻听出来了，那确实是玛尔莎的声音。 马提亚喊着回道：“是我。”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这大约是玛尔莎跑过来了。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大意。 幻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不敢妄然回头去看。 脚步声近到一定程度后，马提亚说道：“你先别过来，站在那儿。鉴于之前你被别人假扮过，所以现在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才能认定你是真的玛尔莎。” “回答就回答，谁怕谁！”玛尔莎带着哭腔说道。 马提亚说：“第一个问题：小时候有一次我带了巧克力豆给你吃，但我为什么因此被爸爸揍了一顿？” 玛尔莎说：“因为那根本不是巧克力豆，是羊粪球。” 马提亚说：“第二个问题：根据妈妈的说法，你明明到了十六岁，身高却只有一米五五，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玛尔莎说：“妈妈说我小学时因为被同学叫小胖妞而自卑，狠下心来通过少吃来减肥，结果营养不良少长了二十厘米的个头。但真相其实是因为遗传了我妈的基因，她自己就挺矮的。” 马提亚说：“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玛尔莎说：“你居然还会出这种题来诈我，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别生气。哥哥你是个没有女人缘的男人，从来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女朋友。如果是你在脑中幻想出了一个女朋友，那我就答不上来了。” 第106章 决战保护区（19） 听过幻的解释，马提亚笑着道歉：“啊，抱歉，我想起来了，你讲过缘由的。那么看来，这个叫山口男的男人从晨会之前，就潜入进来，开始行动了。” “杀人公会对铁枪团图谋不小，连会异能的满级玩家都派来了。”幻说，“我们不能辜负送来的这个人质，得好好审问出他身上的情报才行。” 紫莹举起法杖，在山口男的身上一点。白光闪过，山口男身上的冰霜直接升华成了一阵冰烟，飘荡着消失在了空中。 而山口男本人，似乎也随着那阵冰烟消失了。捆绑他的绳子耷拉下来，绳套在半空中晃悠着。 “他死了？”马提亚略显诧异地问道。 幻凝视着空中马提亚原本所在的位置，计算着周围的距离，然后一脚踹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本不该出现的痛叫，山口男的身影短暂地显现了片刻，随即又消失了。 “显形。”幻说，“你的花招，我们都已知道了。要是你不肯乖乖配合我的话，我也不介意多踹你几脚。” “别，别踹我，饶了人家。”山口男显出了仍被绳子捆住的身躯。 盯着摆出一副小女生姿态的山口男，幻说道：“我只问两个问题，剩下的就不管了。如果你好好回答，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要不然……” 山口男惊慌失措地说：“为了不受苦，人家当然愿意把知道的都招供了。但我们的会长太可怕了，如果被他知道我泄露了机密，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幻说：“他不会知道的。” “他会知道的。”山口男说，“他好像有种全知全能的超能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幻拔出背后的剑，架到了山口男的脖子上，他握剑的手微微用力，锋利的剑刃就割破了山口男脖子上的一层皮，蓝色的血渗了出来，沿着剑刃流了下来。 “如果你所说的会长真的全知全能，杀人公会就不至于到处躲躲藏藏的了。你招了，有可能会死。如果不招，我就立刻杀死你，去找能招的人。可能会死和必定会死，你选哪个？” 山口男皱着一张脸，说道：“我招，我不想死，我全都招了，你问我什么都行。”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幻说，“第一个问题，你的异能是什么？” “是篡改。”山口男说，“我能篡改范围内人们的感知，状态好时偶尔能篡改人们的认知。” 幻点点头，这与他推测的结果相差不大。 “第二个问题。”幻继续说，“你为什么能在游戏世界里用出异能？不要装傻，如实回答。” “那个，是会长赐予人家的奖励啦。”山口男挤出笑容说道。 幻略微一抽剑身，山口男脖子上的伤口就流出了更多的血。 山口男大声叫着疼，乞求幻能手下留情。 幻说：“我想听详细内容。你的会长对你做了什么，你才会用异能的？” 山口男龇牙咧嘴地说：“会长让我喝了一瓶像是血的液体，又给了我一块碎片，让我随身携带。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就会用异能了。” “你那块碎片放在哪里的？”幻说着，左手就往山口男的上衣口袋探去。 “啊，别乱摸啊。”山口男叫道，“那块碎片在我左边的裤子口袋里。” 幻将手探进了山口男的裤兜，掏出了一小块玻璃碎片。这碎片一面是红色的，另一面是银色的，碎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看到这碎片，再联系到自己左腿上放出的红光。幻心中已有了结论。 马提亚凑了过来，问道：“幻，这碎片能让人使出超能力吗？是不是某种自带技能的神器？” “你拿去试试。”幻把碎片交到了马提亚的手上。 马提亚两掌交握，把碎片按在手心里。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似乎进入了放空的状态，要以此来感知碎片的力量，并使出异能。 这个姿势维持了半分钟，还是没什么动静。 幻问：“你挖掘出藏在碎片里的力量了吗？” “没有。”马提亚又把碎片还给了幻，“在我手里，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碎片。我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这块碎片的事？”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幻说，“这块碎片的作用就相当于一张通行证，有了这块碎片，原本拥有异能的人就可以在这个世界用出来了。” “原本拥有。”马提亚说，“你的意思是，这块碎片要跟那瓶血搭配使用，喝了那瓶血的人会拥有异能，然后才能触发碎片的效果使用异能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 幻把话说到一半，就抬起右手往空气中一扶。 于是，屋中狂风骤起，漩涡携着空气高速旋转，形成了几个小型龙卷，吹得屋里的桌椅道具散落一地，人也站不稳了。 “不过要是本身就有异能，便用不着喝那瓶血了。”幻接着说完了后半句。 马提亚和玛尔莎看着周围的乱象，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而紫莹则是盯着幻的左手，似乎也想要试试她的异能。 幻说：“我跟紫莹从外界进来的时候，选用的是满级账号和全身神器。除了这些，外面的工作人员还给我们附带了便利的超能力，但我没想到这超能力真的能用。” 玛尔莎问：“紫莹也有超能力吗？是什么类型的？” 紫莹笑着点点头，跟玛尔莎说了自己的能力。幻也趁势介绍了自己的能力。 听了两人的介绍，兄妹俩都是羡慕又兴奋。 马提亚说：“本来你就是满级玩家，现在更是有了超能力。有你带队去迷宫练等级，铁枪团的精英成员一定能让等级飞快地往上蹿升。” “我也要加入幻哥哥的小队。”玛尔莎踮起脚，高高地举着右手。 “当然会让你参加的。”幻笑道，“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了。现在要做的事，是继续审问山口男。团长，你应该有不少问题想问他。” 马提亚看了一眼山口男，对幻说道：“那是个狡猾的家伙，我真担心他又会逃掉。” “不会的。”幻说，“没了这块碎片，他就用不了异能。现在的他只是个水分很大的普通满级玩家而已。不过你还是不能太大意，他在旁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知道我和紫莹能用异能。若是他把这条情报传到杀人公会那边，使得杀人公会把重点攻击的矛头转向了我们，那就麻烦了。” “我当然会注意的。”马提亚说，“这次我要加派人手，对这个房间严加看守，即使有人来救他也无妨，我会连同救人的人一起抓起来，让他有来无回。” 既然马提亚都如此担保了，幻也就不多说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幻说：“我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活动了这一阵子，我好像又饿了，我回去餐厅那边再吃一顿早饭，你忙不用管我。” “能吃是福！”马提亚竖起大拇指。 道别过后，四人分为两拨。 紫莹本就是跟幻一起来的外界人，关系上自然是跟幻更熟悉一些，就跟着幻一块离开了。这在幻的意料之中。他没想到的是，玛尔莎也跟了上来，也像小孩子一样嚷着求幻再表演一次异能。 幻答应玛尔莎，去了餐厅再表演。 于是三人一起往餐厅走去。 到了餐厅，幻径直上了二楼。 “我们去三楼包厢。”玛尔莎如此提议道。 但幻说：“二楼就好，我有一家想去的店。” 幻带着两个女生来到一家面馆门口，这是两个小时前看上的店。 紫莹知道成就系统的事，问道：“这边可以吗？面汤不知道算不算食物。” “面汤应该不算。”幻说，“但我另有打算，你们看我的表演就是。” 说完，幻踏入了面馆之中。 估计是因为上午十点多这个时间点比较微妙，卡在两个饭点中间，所以面馆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一个青衣小童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大书，脑袋一沉一沉的，在打着盹。 他的身后，就是后厨的门。 幻三人的进入惊醒了青衣小童，小童抬头看着三人，用袖子把嘴角口水一擦，稚声问道：“来吃面的吗？” “是的。”幻点头说道。 青衣小童扭头喊道：“爸，有客人来了！” 后厨里一阵响动，后厨的门拉开，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大汉走出来，脸上堆笑，说道：“几位要吃什么面？上面是菜单。” 那大汉手往上指。 后厨的窗户顶上有块空墙，墙上钉了木板，木板上以炭笔写就了各式面条种类。 幻问两个女生：“你们想吃什么？” 紫莹说：“早上才吃的，现在吃不下。” 玛尔莎说：“我也不饿。幻哥哥你说好要表演那个的，你还记着吗？” “记着呢，别急。”幻看向菜单，“等会就给你表演。” 幻遍览菜单，犹豫着选什么来吃。 两个女生见青衣小童长得可爱，就逗起小童，又与大概是店主的大汉聊了几句。 原来店主带儿子穿越到游戏世界后，担心儿子学业被耽误，出去以后赶不上学校进度，就自己编了本教材，让儿子每日捧着这书，刻苦学习。 菜单上的那些面，幻只钟意其中一两种。 但考虑到一次吃太多，也许会把钟意的那个口味给吃腻。 于是，幻对店主说：“老板，你这儿的面每种都给我来一碗。” 店主听后，便问道：“你是要打包吗？” “不打包，就在这儿吃。”幻说道。 来了这么一单大生意，店主却未喜笑颜开，而是不太满意的样子，“这菜单上的面有二三十种，即使你们都吃，也吃不下的。我教育儿子不能浪费粮食，要是你们在他面前把面剩了一碗碗的，会成为他的反面教材的。” 青衣小童坐在小板凳上，抬头望着这些人，目光澄澈，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我能都吃完，不会剩的。”幻变出一把金币，堆在了柜台上，“这些是饭钱，多的份就不必找了。” 店主看着这些金币，目光被吸在上面移不开了，“这么多金币，可以买许多件珍品装备了。不过，不过我不能向金钱妥协。这样，我让一步，要是你没吃完，就让我把剩下的面打包，你给都带走。” “虽然我认为自己一定能吃完。”幻笑道，“不过为了让你放心下面，我就答应下来好了。” “那我去煮面了。”店主把柜台上的金币都抄进了手里，满面笑容地进了后厨，“请稍等一会儿，面很快就能煮好。” 幻选了张最靠近后厨的桌子坐下，紫莹坐到他的对面，玛尔莎则坐到了他的身旁。 在等面做好的这会儿，幻在脑子里筹划着。 从山口男那里拿到的碎片，就是梦镜的碎片。而那梦镜，幻当初辛苦闯关，得了一整面，揣进裤兜里以待有能用到之时。之前看破幻象的红光，就是那面梦镜释放出来的。 只得到一小块梦镜碎片，幻也就只能用出本体极少一部分的能力，大概是强级的水准。要想用出更多的实力，势必要拿回本体裤兜里那块完整的梦镜。 可惜的是，转移的时候只转移了身体，服装是穿了游戏里的神装。 等到王冠什么时候醒了，再让他把那面完整的梦镜再转移回来。 思绪转回吃面上。 幻选在这个时间来吃面，当然是为了完成成就系统的任务。 他并非是一下子变成了大胃王，而是要利用自己的异能来作弊。 之前早饭时他就试验过了，只要把食物咽下去，任务的进度条就会涨。 那么，只要在食管里生成漩涡，将咽下去的食物都传送到异空间，那么不管吃多少，也都不会撑到肚子饱胀的。 幻在心中说道：“抱歉了，店主，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浪费粮食了。” 坐在对面的紫莹劝道：“你别吃得太多，把胃给撑坏了呀。” 玛尔莎则是说：“幻哥哥，你什么时候表演异能啊？” 第107章 决战保护区（20） 不仅是两个女生，那青衣小童也看了过来，似乎对幻这个大主顾很是好奇。 幻对他们说：“我等会要表演的内容，就是吃面，一次吃下二三十碗面。” 等了约五分钟，店主端来了第一碗面。 这面碗可不小，特别是碗口，大得会让人有种看到小盆的错觉。 碗中的面条细硬，面汤浓白，缀上各式配菜，便是十分赏心悦目。 想到总共要吃二三十碗面，幻不再耽搁时间，抓起筷子挑开拉面，就往嘴里大口送去。 然后，他就被烫到了。 他僵住了片刻。吐出来不雅，咽下去又会损伤食道。 于是，他只好舍弃这一口，将之送到了异空间里。 坐在对面的紫莹似乎察觉到了幻的异状，她的右手朝面碗一指，一束白霜从指尖飞出，吹向了面碗。 面碗里的热气顿减。 幻看向紫莹，紫莹只是笑笑，收回手，并不多说什么。 幻低头，又挑了一筷子拉面送入嘴里。 经过冰魔法的急速降温，面已经不烫了。不如说，温度降到了恰到好处的程度。 幻埋头吃面。 他来不及细品味道，只是囫囵地吞进嘴里，随便嚼上几下，再咽进喉咙，最后由食道中暗藏的漩涡送到异空间中。 这般狼吞虎咽之下，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幻就吃完了那碗面。 因为面汤里调料较重，口味偏咸，所以他只喝了几口，用来帮助吞咽。 “吃得好快！”玛尔莎说道。 “才刚开始呢。”幻抓起桌上的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以此来漱去嘴里残留的咸味。 又过了两分钟，店主端来了第二碗面。 他看了眼桌上那只仅剩面汤的碗，将之收到手中，笑道：“吃得还挺快嘛，我有些期待你吃完二十七碗面的场景了。” “我也很期待。”幻笑道。 店主去煮第三碗面，幻拜托紫莹用魔法将面吹凉后，就埋头吃起了第二碗面。 这样的一碗面看起来分量很足，其实大部分都是面汤，而且倒锥形的面碗只是看起来大，实际上的容量并不是很大。 吃过一碗面，成就系统的任务条只会增长大约5的进度，也就是说，一碗面只算半斤食物。 在店主端来第三碗之前，第二碗也很快就吃完了。 第三碗、第四碗也是。 照这个节奏，幻以极快的速度吃面，完全不见肚子饱了的迹象。 吃到第十五碗的时候，成就系统的任务达成了。 因为频繁地做吞咽动作，幻感觉喉咙有些抽筋了。一到了要吞咽的时候，就有种咽不下去、想吐的感觉。 他的吞咽肌已经到极限了，出现了暂时的吞咽障碍。 反正任务都达成了，要不要就此放弃，把剩下的都打包带走，或是让店主别再煮面了呢？ 幻扫视了一眼桌边的三人，见到他们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了不让这三人失望，幻决定把这场演出进行到底。 店主端来了第十六碗面，然后收走空碗，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幻叫道。 “有什么吩咐吗？”店主回身笑道，“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我才不会放弃呢。”幻笑道，“只是我觉得一直这样吃没啥意思，我要给自己增添些难度。” 店主问：“我很想听听，你要怎么增加难度？” 幻问：“你这店里有漏斗吗？” “有，不过是倒油时用的。”店主说道。 幻说：“洗一洗拿给我用，我要用那漏斗吃面。” “你是认真的？”店主满脸的问号。 “当然了。”幻笑道，“等会还要拜托你帮忙倒面呢。” “那好，我去拿漏斗。”店主说着，去了后厨。 不多时，店主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木制漏斗，边走边用毛巾擦上面的水渍。 “你要的漏斗。”店主把漏斗交给了幻。 幻将漏斗含到嘴里，仰起了头。他指了指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示意店主将面倒进漏斗里。 “这一碗还没降温呢。”紫莹忙阻止道。 幻摆摆手，表示用不着降温。 店主把面碗端到漏斗边，说道：“我会时刻注意着你的状态，要是你想停下的话，只需做个手势，我就会把碗端开。” 幻点了点头。 店主端着面碗倒了下来，滚烫的面汤混着面条和食材流进了漏斗中。 这过高的热量，幻是体验不到的。 他在漏斗底部接上漩涡，那些面和面汤还没经过他的嘴，就被传送到了异空间那边。 以这种奇怪的吃法，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或者说是倒空了。 幻取出漏斗搁到桌上，跟店主说：“你去做下一碗，我记得还有十一碗没做出来是？这种吃法挺快，接下来十一碗就都这么吃了。” “我好奇你是怎么吃的。”店主说，“你吃面的时候连喉结都没动，应该是没把面咽下去。但我看你嘴角挺干净的，也不像是偷偷把面汤漏出来的样子。” “往外漏哪能漏这么多啊。”幻笑道，“跟你实话说了，这是我的超能力，信不信随你。” “超能力啊。”店主念叨着，抱着空碗去后厨了，也没说信不信。 “原来幻哥哥的超能力还能用在吃饭上啊。”玛尔莎说，“不知道紫莹姐姐的超能力是什么样的。” “我的超能力也很厉害的。”紫莹说，“等什么时候咱们出门逛逛，我就给你演示一番。” “也别等什么时候了，就等会。”幻说，“等会吃完了面，咱们就出去逛逛，你们都有空？” 两个女生都点点头。 这时候，青衣小童来到了桌边，两只手扶着桌子，他的个子只比桌子高上一个半头。 青衣小童满脸憧憬地问：“哥哥姐姐，我要怎么做才能有超能力啊？” 幻笑着答道：“好好吃饭，不挑食，不浪费粮食，长大之后也许你就会觉醒出超能力哦。” “真的吗？”青衣小童问道。 “真的。”幻说，“你看哥哥不是吃得很多吗？” “我明白了。”青衣小童说，“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以特殊的方式吃完了二十七碗面，幻三人离开了面馆。 他们结伴出了铁枪团的总部，在街市上闲逛。 在两次达成了成就系统的任务后，幻现在的等级已经相当于一百二十级了。 吃十斤的任务后面是行二十里路。 幻心想反正都要走路的，不如和两个女生去街上逛逛。 他们出来本是想演示紫莹的布雨异能，不过紫莹见到街边有些摆摊的，说在这布雨会影响摆摊小贩的生意，就要走出这片街市，到野外去布雨。 在前往野外之前，玛尔莎提出要先去铁匠那边一趟，把从迷宫收获的材料交给铁匠，让铁匠打造一杆新的长枪。 铁匠铺就在这条街市上，留一处窗口突出房屋之外。 窗口里面，一个把绷带当作上衣的女子正拿着铁锤打铁。她的那双胳膊异常粗壮，泛着铜色的光泽，像是两条长在上身的大腿。 “赛琳姐姐，我来找你做武器了。”玛尔莎在窗口外向里喊了一声。 打铁的女子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放下铁锤和通红的铁条，到窗口这边招待客人。 她捡起毛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温柔地笑着，问玛尔莎：“你这次想打什么武器？还是枪吗？” “这次我想要一杆长枪，是用来送给哥哥当生日礼物的。”玛尔莎说，“打造完成之后，赛琳姐姐你在枪杆上刻上我哥哥马提亚的名字。” 铁匠赛琳说：“了解。你想用什么材料做枪头？” 玛尔莎变出了一颗红色的菱形晶石，放到窗口的台子上。 “这是龙血石啊，浸染了龙血的魔晶石，做成武器后能发挥出强大的属性之力。”赛琳说着，手往龙血石的位置伸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众人的面前掠过，再看窗口台子上的龙血石，已是不知所踪了。 “可恶！” 玛尔莎朝天上看去，只见一只老鹰翱翔升空，一对利爪抓着一块红色的东西，那正是刚刚丢失的龙血石。 紫莹举起法杖，朝飞在空中的老鹰发射冰锥。 老鹰像是尾巴后也长了眼一般，展翅滑翔，轻松地将那七八支冰锥躲了过去。 “别攻击它。”玛尔莎连忙叫停，“龙血石会被打坏的。” 紫莹问：“不攻击它，那要怎么阻止它？” 玛尔莎说：“我们追上它。” 说完，玛尔莎就当先跑了出去。 紫莹苦笑着看向幻，征询幻的意见：“我们要追上去吗？” 幻说：“我正好想跑跑步。” “那就跑起来。”紫莹笑着跑了出去。 老鹰在天上飞，三人在地上追，他们就这么一直追出了城镇，来到了野外。 若是能远程召唤漩涡击落老鹰的话，幻很乐意去做。只可惜，碎片解封的异能只有强级程度，施法距离达不到那么远。 出了城，他们跟着老鹰往右前方跑，钻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进了树林后，茂密的树冠便遮盖了部分视野，给他们的追踪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意料之中的，他们跟丢了那只老鹰。 幻问：“还要追吗？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玛尔莎说：“我必须要把龙血石夺回来。” 幻说：“那只老鹰藏了起来，我们已经追不到了。回去，我给你钱，再去买一块龙血石就行了。” “那个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的。”玛尔莎说，“而且，被抢去的那块龙血石是我亲手采摘的，对我来说有重要的意义，是随便买来的东西所不能代替的。幻哥哥，紫莹姐姐，不管你们帮不帮我，我都想继续找下去。” 幻心想，这小女生心事就是多啊。虽然玛尔莎表面上没要求自己帮忙，但于情于理，自己也不可能放任这小姑娘独自去冒险的。 既然马提亚不在，那自己就代替他照顾好玛尔莎。 幻说：“玛尔莎，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告诉我你想要搜寻的方向。如果你只会漫无目的地瞎找，那我会把你强行带回城镇上，将你交给马提亚看管。” “我当然是有方向的。”玛尔莎连忙说道，“那个，我想想，在这片树林里有一处旧街区的废墟，那里居住着一群蜥蜴人，那儿是一处常用来在野外刷怪的地点。我想那只老鹰小偷就是藏到了那里。” 幻问：“老鹰跟蜥蜴人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是有的。”玛尔莎说，“也许那只老鹰是蜥蜴人养的宠物，或是蜥蜴人法师用出的法术。幻哥哥你想想，我的龙血石突然被一只老鹰给抢走了，怎么说都太可疑了？” “嗯，确实有股子阴谋的味道。”幻说，“我陪你一起去找，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太好了！”玛尔莎一下抱住了幻，“我最喜欢幻哥哥了。” 紫莹在旁边笑道：“我也一起去，你喜不喜欢我？” 玛尔莎又抱住了紫莹，把头埋进紫莹的胸前，说道：“我也最喜欢紫莹姐姐了。” 三人再次启程，前往旧街区废墟。 玛尔莎对这边的道路比较熟悉，在她的带路下，走了十多分钟，三人就在一块高地上望见了旧街区的废墟遗迹。 站在高地上，紫莹变出两片薄冰，令它们一前一后飘浮在脸前。 这是凸透镜和凹透镜，合在一起就是望远镜。 紫莹眯起左眼，把右眼凑到自制的望远镜上，窥探着废墟中的景象。 “太好了！”紫莹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幻问道。 “我找到那只老鹰了。”紫莹说，“你要来看看吗？” 虽然说的是问句，紫莹却是直接把幻拉了过去。 冰晶望远镜浮在空中，没有变动位置和角度。 幻矮下身子，顺着望远镜的角度看过去，果然见到老鹰歇在一座长满青苔的破旧钟楼上。 “玛尔莎说得没错，那只老鹰还真的飞来这片废墟了。” “真的有吗？我也要看。”玛尔莎把脸贴了过来，跟幻争抢望远镜的使用权。 幻挪开了身子，却见到玛尔莎在那干着急，个头够不到去看望远镜。 第109章 决战保护区（22） 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只像房屋那么大的人类头骨。 那只头骨有半截埋进土里，大开的嘴巴作为门户，供一群蜥蜴人进进出出。 粗略地估计一下，住在头骨里的蜥蜴人大约有十来只。它们大都是棕色的，间或有一两只紫色的跑出来，却是没见到最强的黑色。 “这边要怎么打？”玛尔莎问，“在这边的营地应该是没法用潜行了？” “没法用了。”幻说，“这边的怪物聚得太密集了。” 紫莹说：“我可以使出冰系禁咒来造成大范围杀伤，但我还没试过禁咒的效果，也许那些禁咒的动静会太大了。” “动静有多大？”幻问道。 紫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说道：“动静大到可能会把旁边的钟楼给震倒。” “那就别用了。”玛尔莎说，“再想别的办法。” 幻说：“紫莹，你既然有瞬间冻结这个魔法，应该也有其对应的升级版禁咒？” “我翻一翻技能栏。”紫莹的右手食指在空气中划动着，“技能太多了，看得眼都要花了。啊，确实是有一个叫‘冰瀑术’的禁咒。召唤一道由数十根巨大冰刺组成的瀑布，对弱小者可直接秒杀，对强大者也可起到冰冻效果。这一招的震荡效果不大，但我想是只能打击外面的敌人了，对藏在那颗头骨里的敌人起不到什么影响。” “那一招能灭掉外面的敌人就足够了。”幻说，“至于头骨建筑里面的敌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那里面有好几只画着骷髅头的木桶。” 玛尔莎说：“那里面黑乎乎的，只能看到有蜥蜴人的身影轮廓在走动。” 紫莹说：“我能大概看到一只只桶的轮廓，但不确定那就是炸药桶。” 幻明白了这是因为自己的等级太高，给视力的加成太强，看到了游戏设计中本不该被直接看到的东西。 “总之，头骨建筑里面的敌人，我们可以用那几只炸药桶来解决掉。”幻说，“炸药桶的威力不算大，但在密闭空间里应该能发挥出还不错的效果。” 玛尔莎问：“炸药桶的威力不会把那只巨大头骨给炸烂吗？” “应该是不会的。”幻说，“即使把那只头骨给炸烂了，也只会弹出几块碎片，达不到破坏地形的威力。” “那么，我们要怎么点火呢？”紫莹说，“事先声明，我只会用冰系魔法，不会放小火球。” “我原本是想从外面的篝火里抽出一根烧着的木棒去点火的。”幻说，“我计划着从头骨的眼洞里扔进烧着的木棒，引燃炸药桶。不过那样没什么准头，也容易被敌人阻止。所以我又四处找，结果找到了更合适的引火物。” 说着，幻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木台。 那个木台跟他们在外围营地见到的差不多，站在木台上的也是比较弱的棕色蜥蜴人，但那只棕色蜥蜴人背上的箭筒里放着的是火箭。 此处所说的火箭并非是现代的热兵器，而是附了火属性魔法的箭。 幻说：“只要用火箭射穿其中一只炸药桶，就能引发连续爆炸，把头骨建筑里的炸药桶全部引爆。” “幻哥哥居然知道怎么区分普通箭矢和火箭吗？”玛尔莎说，“我是玩了这款游戏很久之后，才注意到的。” 幻说：“我看到那只箭筒里箭矢的尾翎是红色的，跟之前的白色尾翎不同，就查了查游戏里的武器图鉴，这才知道了两种箭矢的区别。” “原来如此。”玛尔莎说，“幻哥哥需要我去把那只岗哨蜥蜴人的弓和箭给抢下来吗？要是直接杀死它，不一定会掉落它身上的弓和箭。” “你不必去冒险。”幻笑道，“你看好了，让我再给你表演一次超能力。” 幻的右手隔空伸向岗哨蜥蜴人，手指轻轻摆动。 数只漩涡在岗哨蜥蜴人的身边形成，漩涡快速旋转形成了一道小型龙卷，撞上了岗哨蜥蜴人。 岗哨蜥蜴人被卷入小型龙卷之中，从木台上甩了下来，仰面摔到了地上。 幻的手朝紫莹一招，嘱咐道：“准备禁咒‘冰瀑术’。” 紫莹轻摇法杖，开始吟唱起了魔法咒语。 在不远处，摔下木台的岗哨蜥蜴人以鲤鱼打挺的姿势，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岗哨蜥蜴人摇摆着头颅向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隐藏在树后的三人。 它取下斜背着的大弓，从箭筒里取出一根箭簇发亮的火箭，张弓搭箭要朝三人这边射过来。 幻怎会给蜥蜴人得手的机会。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让蜥蜴人主动把弓和箭都取下来。 幻执剑在手，发动了一个突刺技能，瞬间把自己和蜥蜴人的距离拉近到了面对面的程度。 蜥蜴人松开了捏着火箭尾翎的右手。 箭射了出去。 不过，这支火箭刚飞行了半米的距离，尾部还没脱离弓的部分，幻就出手握住了火箭的前端，阻止了火箭的飞行。 直到这时，蜥蜴人才从幻的骤然接近中反应过来，急忙要后跳拉开距离。 但是，幻的右手一剑挥过，便收割走了蜥蜴人的头颅。 后跳的蜥蜴人跳到一半，就已是身首分离，变成了一具无头尸身，倒在了地上。 这番场景也被其他的蜥蜴人看到了。 那些蜥蜴人警戒起来，纷纷拿着武器朝幻这边冲了过来。 “紫莹，禁咒准备好了吗？”幻喊道。 回答幻的是紫莹念出招式名的沉着声音。 “冰瀑术！” 数十根巨剑那么大的冰刺从虚空中诞生，以超高速射向了地面上的七八只蜥蜴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幻收起剑，从岗哨蜥蜴人的尸身上扯下了那张弓。 他张弓搭箭，迅速地瞄准了头骨建筑里的其中一只炸药桶。 幻的职业不是弓手，不过他的等级够高，人物数值中的幸运也不低。 这幸运值影响着远程武器的命中率，幸运值高的话，可以自主修正箭矢飞行的轨道。 为了尽量提高命中率，在瞄准炸药桶的一瞬间，幻屏住了呼吸。 还好，这里是游戏世界，射箭时游戏系统会给出辅助的准心。 要不是这样，幻还真说不准自己这一箭会偏到哪儿去。 脑袋里想法转了一圈，现实中却只是片刻时间。 幻撒开握着尾翎的右手，火箭飞射而出，从巨大头骨的嘴部射了进去，爆发出了一团火焰。 下一刻，巨大头骨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连续四声巨响，如惊雷落地。 爆炸的火光从巨大头骨的豁洞中冲出，特别是两只眼洞，像是在喷火一般。 冰瀑术对地面的摧残也在持续着。 地上插满了巨大的冰刺，冰冷的寒气在这片区域间萦绕着。 经过冰刺之雨的洗礼后，原本活跃着的七八只蜥蜴人全部交代在了此处。 棕色的蜥蜴人变成了冰刺下的碎肉，两只紫色的蜥蜴人也成了冰雕。 冰瀑术停下后，两个女生都来到了幻的身旁。 紫莹说：“既然把这个营地给清剿了，那就顺便看看奖励的宝箱里会有什么。这次的营地比之前那几次都厉害，奖励的东西也应该更好？” 玛尔莎说：“这次的难度比较高，奖励好东西的概率更高，但也有可能还是开出没什么用的东西。” “我这次一定，会开出好东西的。”紫莹用力说道。 说着，紫莹的目光望向四周，寻找着宝箱的踪迹。 “宝箱在哪呢？”紫莹边找边说着，“怎么看不到宝箱？该不会是被禁咒给破坏了？” 玛尔莎指着巨大头骨的方向说道：“宝箱应该在那里面。” “对了，还有那边。”紫莹欣然地往巨大头骨那边跑去。 幻和玛尔莎赶忙跟上。 到了巨大头骨这边，就能看到有袅袅硝烟正从中飘出。 离得近了，便是一股子呛鼻的硝烟味。 紫莹捏着鼻子钻了进去，幻和玛尔莎紧随其后。 巨大头骨里的地面是焦黑色的，头骨内侧的部分也被熏黑了。 地面上除了几具化为焦炭的尸体残骸，就不剩别的东西了。 “宝箱呢？”紫莹讷讷地问道。 “被炸没了吗？”玛尔莎说，“我记得宝箱是系统物品，设定上应该是不可摧毁的才对啊。” 幻也在思考着。 如果不是宝箱被炸毁了或是还没找到，会不会是这块营地的宝箱还未出现呢？ 幻回想起之前几次宝箱出现时的状况。 那几次都是将营地所有的蜥蜴人都杀光了，蜥蜴人的尸体都消失后，宝箱才出现的。 这一次，脚下焦炭般的几具蜥蜴人尸体并未消失。 难道说，这块营地里还有幸存的蜥蜴人吗？ 幻警惕起来，眼看六路耳听八方，对身边的环境进行仔细地排查。 结果，还真被他给找到了幸存者。 那是只黑色的蜥蜴人，正趴在巨大头骨的上方。它伸出头来，通过巨大头骨的眼洞来窥视着里面的三人。 双方之间的距离算不得近，在这个距离下，幻这个剑士很难发挥出实力。 立刻弄明白了现状之后，幻马上做出了判断，现在应该将攻击的机会让给紫莹，即使紫莹没办法一击杀死黑色蜥蜴人，也能将蜥蜴人冻住，不让那只蜥蜴人有机会呼喊帮手。 于是，幻凑到紫莹身旁，要悄悄告诉紫莹自己的计划。 幻把头靠到紫莹的耳边，正要说出计划。 这时，头顶的黑色蜥蜴人突然高鸣数声，声音仿佛猿鸣猴叫，带着些凄厉的感觉，听起来挺瘆人的。 这下子，用不着幻去提醒，两个女生也抬起头来，望向了站在巨大头骨上方的黑色蜥蜴人。 “糟了，它在呼唤同伴，得快点干掉它。”玛尔莎叫道。 紫莹反应过来，将法杖指向头顶巨大头骨的眼洞，发射出了几根冰锥。 但是，黑色蜥蜴人似乎颇为聪明和灵巧，往后一退就躲开了冰锥的攻击，将它的身体藏在了紫莹的魔法射击死角。 现在，幻就不必顾忌拔剑会被黑色蜥蜴人看到了。 他从背后拔出黑色单手剑，朝巨大头骨的一个眼洞一指，使出了一个突刺技能。 这个突刺技能作为剑士快速与对手拉近距离的必备技能，不光能在地面上拉近距离，往天上突刺的话，一样能带着执剑者飞上一小段距离。 凭着突刺技能的帮助，幻从巨大头骨的一只眼洞里跳了出来，站在了巨大头骨的上方，与那只黑色蜥蜴人对峙着。 黑色蜥蜴人没拿武器，但身强体壮，獠牙和利爪都蓄势待发。 被这利爪拍一下，或是被满嘴的尖牙咬上一口，应该都不会好受。 幻只想快点解决战斗。 在跟黑色蜥蜴人对上眼之时，幻就发动了漩涡异能，催动如利刃般的漩涡在黑色蜥蜴人的身上切割。 漩涡与黑色蜥蜴人背后的硬甲相撞，摩擦出了绚烂的火花。 漩涡没能立刻解决掉黑色蜥蜴人，但这个超出剑士技能的中距离异能将黑色蜥蜴人的身子定在了那边。 这就足够了。 幻在短时间内第二次使用了突刺技能，瞬间来到了黑色蜥蜴人的身边，紧接着使出了二连击——十字斩。 黑色蜥蜴人的身躯被剑光分成了四块，临死前那双眼中还保留着惊骇的目光。 两个女生跑出了巨大头骨，仰视着站在上方的幻，询问战斗的情况。 幻抬脚一踢，把黑色蜥蜴人的一块尸体踢下了巨大头骨。 那块尸体还未落地，就化为黑色光粒消失了。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巨大头骨上的另外三块尸体。 看来，这块营地的怪物已经全部被消灭了。 站在巨大头骨的顶端，幻眺目远望，见到离得最近的几块营地上好像都没什么动静。那些蜥蜴人继续烤肉和睡觉，似乎并不关心这边的求救。 不会被怪物包围真是太好了。 心中欣喜的幻向别处望去，他看到这块已被清空的营地的边缘，那只木台的顶上，多出了一只宝箱。 幻对着下面说道：“紫莹，你想开的宝箱出现了，就在那边的台子上。” 说着，他指向了那处木台。 第111章 决战保护区（24） 听到女人如此狡辩，幻笑道：“这游戏里，无名小公会竟也能供得起满级玩家了？你不必再装了，杀人公会的女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因为你马上就是死人了。”女人变出一把大弓和一壶装着数根超大号箭矢的箭筒，“我不想被你死去的魂灵记住我的样子，那会成为我的负担。” “这跟我以往听到的台词好像不大一样。”幻说道，紧盯着女人手上的弓和箭。 那张弓和那根箭都很大，如果能拉得开来，射得出去，恐怕能有堪比守城弩的威力。 但光是如此，似乎也只是一种致命威胁而已。 既然不能硬接，那躲过去不就行了。 幻还想过耍耍帅，用剑去劈开射过来的箭矢。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那样做的风险系数太高了。 女人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约长一米五的箭矢，把箭搭上弓弦，她的左手扶着宽大的弓身，右手捏着箭羽，徐徐拉开弓弦，将箭簇瞄准到了幻的身上。 幻这才注意到，那个女人的双臂不仅强壮，还比普通人要长出一截，不然即使力量足够，也拉不满手上的大弓。 而且，从画面上来看，那个女人哪里是在射箭啊，分明是要将一杆长枪给射出来。 现在幻的异能只有强级，只能开启很小的异空间入口，也不能利用漩涡来传送。 要躲开女人的箭，幻还是要靠他那超出满级的等级。 “永别了！”女人射出了箭。 那支箭在离开弓弦时发出了变化，竟然瞬间分裂出了上百支同样大小的箭，一齐朝着幻射了过来。 吃惊之下，幻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了，连忙用出漩涡去抵挡射来的大片箭矢。 钟楼就这么大点地方，逃是无处可逃的，只有正面迎上，用漩涡来充当盾牌，挡住大部分的箭矢。 漩涡护住了幻的脑袋和胸膛，但幻的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两箭。 幸好中箭的创口不深，被大衣和肚皮一挡，最后只有半截箭簇钻进了皮肤。 幻把身上的四根箭拔了下来，扔下了楼梯木板，发现自己的血量只掉了一成。 “你居然是个能力者。”女人说，“这出乎了我的意料。” 幻说：“你的能力也出乎了我的意料，那一招太犯规了，怪不得你觉得我会在那招下死掉。” 女人说：“要是你不会用超能力，现在已经死掉了。你的超能力是哪来的？杀人公会应该没有你这号人物才对。” 幻问：“你凭什么认定我是杀人公会的？” “你没……”女人刚开口又住了嘴，“算了，我没必要告诉你。我接到的任务是杀死你们三个，别的都不用管。说起来，变形者现在也该得手了。” 女人的话音刚落，钟楼顶部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只见钟楼顶部不知为何天光大亮，碎石如雨般落下。 随着碎石落下的，还有两道人影。 幻认出，那两道人影就是紫莹和玛尔莎。 幻顾不上再跟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对峙，赶忙从没烧完的楼梯木板往上跳，要去跟紫莹和玛尔莎会合。 下楼的时候好下，想上楼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到处都是火焰，许多楼梯木板被烧得不能踏足了。 幻尝试着跳了几次，就不得不放弃了上楼的想法，转而呼喊起了紫莹和玛尔莎的名字。 “紫莹，玛尔莎，我在下层这边，到我这儿来。” 幻的气管被浓烟呛到，喘起气来很难受，像是有把带钢刺的刷子在狠狠刷着他的喉咙。 边呼喊着紫莹两人的名字，幻还要边注意着面具女的行踪。 但是，隔着重重的火海，幻也看不清面具女是否还在原地。 对幻起到最大阻碍的，还要数众多的蜥蜴人。 那些蜥蜴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去找面具女的麻烦，偏偏要来包围幻。 幻双手持剑，杀得满身血浆，被火一烤都干在了脸上和大衣上。 正焦急地等待之时，钟楼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是那种地震似的乱晃，而像是钟楼成了精般有节奏地扭动着。 当钟楼摆动起来的时候，那些蜥蜴人都凭空消失了，紫莹和玛尔莎从上层跳下来，来到了幻的身边。 幻忙问两人：“你们在上面遇到什么了？” 玛尔莎说：“我们被一群突然出现的蜥蜴人包围了，多亏了紫莹姐姐及时地用魔法击破了钟楼的顶层，我们才能逃下来。到了下层，我们听到幻哥哥你的喊声，但我们被蜥蜴人包围，脱不开身。直到刚才那些蜥蜴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消失了，我们才连忙跳了下来。” 听过玛尔莎的讲述，幻刚想嘱咐两个女生跟紧他，他的话语却被钟楼极为剧烈的摇动给打断了。 这一次的摇动是前所未有的剧烈，其造成的结果就是上半截钟楼断裂开来，与幻三人所在的下半截分家了。 上半截钟楼倒塌，歪倒砸向了地面，发出轰然巨响。 在钟楼下半截的断茬上，一只庞大的骷髅站在外面，左手按着钟楼的断茬，右手保持着推出去的姿势。 原来刚才钟楼的动静都是它搞出来的。 从那只骷髅的手臂长度大概能判断出，骷髅的身高应该有将近二十米高。 光是那只大嘴一张，就能把幻三人给一口吞了。 “那是骷髅巨人。”玛尔莎说，“那明明是八十级区域的野外精英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在意这个了，赶紧逃命。”幻催促道。 紫莹说：“下面是一片火海，要往哪逃啊？啊——” 紫莹正说着话，她跟玛尔莎就被幻揽着腰抱起，三人一起跳下了四米的高度，到了另一处平台上。 因为落地时三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幻的双脚下，他们着陆的平台支撑不住，木板碎裂，三人再往下落，还好下方两米处又有一块平台，总算是接住了他们。 在他们的上方，他们之前站的地方，骷髅巨人的大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捶了上去。 木板平台瞬间垮塌，钟楼的石墙崩裂开来，碎石飞射出去，那面石墙被打出了一只豁口。 倘若幻刚才没带着两个女生跳下来，他们在那样的重拳之下，显然是凶多吉少。 骷髅巨人一击不中，大手又朝钟楼下面掏了过来。 它的攻击势大力沉，但动作比较慢，幻三人还有逃走的机会。 幻右手执剑，对着钟楼的石壁使出了四连击技【四方斩】。 剑光闪过，石壁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裂缝。 紧接着，幻一脚踹到了墙上，一块方形的墙壁脱离了整面墙体飞了出去，而墙上也多了一块方形的豁口。 骷髅巨人的手马上就要盖下来了。 钟楼内部的底面是一片火海，外面则是十米高的墙壁。 若是没有保护措施直接从外面跳下去，即使不会立即死掉，也要落个双腿骨折，摔空大半的血量。 这时就只能依靠紫莹，期待着她的冰魔法能帮到忙了。 “紫莹，铺路！”幻叫道。 紫莹这次的反应很快，手中法杖向身前的石壁豁口一指，喊出了魔法的名字。 “冰之大道！” 一条u形的道路从豁口开始，往斜下方延伸了下去，一直接到了地面上。 这不像是大道，更像是一条滑梯。 骷髅巨人的大手已经盖到了三人的头顶，三人弯着腰鱼跃出了豁口，趴着上了用冰制作而成的滑梯。 三人在滑梯上飞快滑行，片刻间便来到了地面上。 虽然在接触到地面时，三人都或轻或重地受了点小伤，但比起直接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来，这点小伤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当三人从地上站起来时，骷髅巨人也把手从下半截钟楼里掏了出来。 骷髅巨人没有立刻过来追杀三人，而是从地上抓起钟楼断掉的上半截，高高举了起来。 幻望着骷髅巨人那一张一合的嘴，感觉骷髅巨人仿佛是在笑，在嘲笑着三人的狼狈模样。 照这架势，骷髅巨人应该马上就会把举起的半截钟楼扔过来的。 再不逃跑，那便悔之晚矣了。 “快逃！”幻大声喊道，伸手去拉两个女生的胳膊。 可是，紫莹不知怎么的，没能迈开腿来跑，结果被幻一拽，趴在了地上。 骷髅巨人扔出了高举着的半截钟楼，半截钟楼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朝幻三人飞了过来。 幻再也没时间犹豫了。 他强行拖起紫莹，往前跑了两步。 左手拽着玛尔莎，右手拖着紫莹，幻猛地往前跳了一步。 这一步是五米远。 半截钟楼从他们头顶两米飞过，砸到了他们之前站的地方，然后继续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滚动着，直到碾过了三排破旧的民居才停下来。 幻扶起紫莹，问道：“你怎么了？” 紫莹有气无力地说：“我把魔力耗空了，结果体力也受了影响，使不上劲。” 幻说：“快用魔晶石补充魔力。” 紫莹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划动，似乎在翻找着游戏背包。 玛尔莎这时连忙将她背包里的魔晶石拿出，抓着好几根往紫莹的手里塞。 此时，破风声响起。 幻急忙在身前召唤出漩涡，将射来的三支箭矢收进了异空间中。 在幻专心对招之际，一道灰影掠了过来，闪电般抱起紫莹，就要离去。 幻拔剑出鞘，挥剑向灰影斩去。 然而，灰影仍是成功逃脱，那一剑只斩下了一段斗篷的尾端，在空中摇摆几下落到了地上。 幻勃然站起，看向停在十米外的灰影，原来是那个穿着斗篷的面具女。 面具女将紫莹挟在腰侧，夺去了紫莹手中的魔晶石，笑道：“这个女孩的冰系魔法不错，会长肯定会喜欢她的。” 幻持剑要向面具女杀去，但此时骷髅巨人的攻击又至。 骷髅巨人捏碎一堵民居的石墙，夹在掌骨中甩了过来。 碎石纷飞，划过天空，仿佛一些陨石渣般飞射而来。 这次的面积太大，逃跑的时间已不足够。 这时，反倒是等级最低的玛尔莎变出一面大盾，竖在地上，挡在她和幻的身前。 碎石袭来，撞击到大盾上的力道很猛，大盾朝内倾斜，玛尔莎几乎握不住大盾的把手了。 幻立即接过把手，顶住了大盾。 哗啦啦一阵乱响，不过是一秒多钟，大盾就受到了十几次冲击。 冲击过后，幻站直身子，查看盾牌情况，发现盾牌正面多了数处凹坑，在仔细修复过之前是不能使用了。 而面具女趁此机会，竟逃遁而去，到了骷髅巨人的脚边。 骷髅巨人弯腰破坏着民居的墙壁，物色合适的弹药，却是对脚边的面具女不理不睬，就像是没看到一般。 幻说：“他们俩果然是一伙的。” “谁？”正收起大盾的玛尔莎问，“难道紫莹姐姐跟那个女人……” “不是的。”幻说，“那个戴面具的女人跟旁边的骷髅巨人是一伙人，要不然骷髅巨人怎么会忍住不对脚边的人类踩上一脚？” “咦？”玛尔莎一脸的诧异。 幻拉着玛尔莎往居住区的重重民居中走去，接着说道：“之前看到钟楼那些蜥蜴人不对那个女人出手时，我就有些怀疑了。” 玛尔莎说：“可是，幻哥哥，蜥蜴人和骷髅巨人都是怪物啊，怎么会和人类是一伙的？” 幻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钟楼里那些蜥蜴人和骷髅巨人都是某人变出来的，应该是杀人公会中某个会使用变形类异能的人。之前那只抢走龙血石的老鹰，想必也是他变出来的。” 玛尔莎说：“居然还有这种异能，我以为能变成别人的样子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人能变身成怪物。” “异能千奇百怪，万事皆有可能。”幻说，“只是我想不明白，单单一个人，是怎么变出蜥蜴人族群这一整个群体的。等等，难道……” 正当幻的大脑飞速思考，念头急转时，电子音在他的脑中响了起来。 “总司令，万分抱歉，我不小心睡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关于成就系统的那个任务判定，看来您是不需要我来回答了。我看您现在的处境比较危险，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第112章 决战保护区（25） 脑袋中响起的电子音是王冠传来的话语，他醒来得正是时候。 幻正处于激烈的战斗状态之中，哪里有时间去发邮件，他选择了最为简单的通信方法，即冲着天空大喊。 “在现实世界，我的裤子左侧的兜里有一面镜子，帮我把那面镜子传送过来。” 幻的脑袋里，电子音再次响起：“总司令请稍等，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动作快！”幻催了最后一句，带着玛尔莎离开了原先躲藏的地方。 他们刚才躲藏在一栋民居的屋后，现在那栋民居已经被碎石砸成了彻彻底底的废墟，连一面完整的墙都不存在了。 在他们悄悄躲藏到另一处民居的墙边之后，幻明白了只是一味的躲藏拖延不了太长时间，而且非常的凶险。 他从游戏背包里取出大弓，还有爆炸箭。 幻望向远处，看到面具女和紫莹还站在原地，而骷髅巨人移动到另一边去捡拾新的石块作为弹药了。 幻对玛尔莎说：“我要用爆炸箭去攻击骷髅巨人，你负责留意四周的情况。” “好的。”玛尔莎答应了。 骷髅巨人的位置距离幻有一百多米，对于非弓箭手职业的幻来说，这是个不太容易瞄准的距离。 虽然骷髅巨人的体形巨大，但它是由一根根骨头架子组成的。 如果朝骷髅巨人的身上射去，很有可能会让箭矢从它的骨头架子中间穿过去，白白浪费箭矢。 所以，幻决定瞄准骷髅巨人脚下的地面进行射击。 凭借着爆炸箭的爆炸冲击波，应该能对骷髅巨人的行动造成一定的影响。 幻将爆炸箭搭在弓弦上，拉开弓弦。 在他的视线中央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准心，借着这个准心的刻度，他将射箭的角度调整到了仰角四十五度，瞄准到了骷髅巨人的腰部。 箭矢飞行的距离与拉开弓弦的力道有关。 幻没有经验，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判断，然后就是把结果交给命运了。 爆炸箭射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落到了骷髅巨人左脚的脚边。 落地后的爆炸箭发生了爆炸，炸出的火焰冲击波扩散开来，像是一只金色的大罩子，将骷髅巨人小腿的部分给吞没了。 骷髅巨人倒了下去，发出巨响的同时砸坏了数十栋无人居住的民居废墟。 玛尔莎欢呼雀跃，说道：“我们赶快趁机把紫莹姐姐救回来。” 相对于玛尔莎，幻就没那么乐观了，他觉得骷髅巨人作为八十级区域的野外精英，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幻带着玛尔莎在民居之间迂回前进，顺带观察骷髅巨人那边的动向。 骷髅巨人果然没有就此倒下，它那对断裂的腿骨和脚骨颤动着，飞了起来，接回到了骷髅巨人的身上，就像根本没受过伤一样。 骷髅巨人站了起来，两只眼洞中燃烧起了红色的火焰。 它看上去很愤怒，践踏着脚底的建筑，动作比之前快了一大截。 幻心中苦恼，那一发爆炸箭不仅没把骷髅巨人怎么样，反而让骷髅巨人进入了狂躁状态，这下子就更难对付了。 狂躁的骷髅巨人使人感到畏惧，不敢接近。 但面具女是个特例，她挟着紫莹去到了骷髅巨人的脚边。 骷髅巨人安静了下来，任由面具女将手放在它的脚腕骨骼上。 突然之间，四只新来的骷髅巨人凭空出现，一共五只骷髅巨人站到了一起。 如果说一只骷髅巨人带来的是恐惧，那么五只就代表着噩梦了。 王冠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来传送梦镜，现在才过了一分钟，幻还要加把劲把时间拖延下去。 要是骷髅巨人都站在那儿不动，发现不了自己就好了。幻想着这样的美事。 然而，那五只骷髅巨人一齐动了起来，朝幻这边包围了过来。 骷髅巨人们似乎不再使用乱扔垃圾的战术，而是要把幻包抄起来，乱脚踩死。 若是只有幻一个人，他还能用超高的敏捷属性在骷髅巨人的脚底蹿腾一会儿，但带着玛尔莎，队伍的速度就会大幅降低的。 眼见骷髅巨人们大踏步过来，幻也顾不得再去想委婉的话来把玛尔莎劝走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先逃走，我要留下来跟骷髅巨人周旋一阵，等着我的外挂送过来。你听我的话，不许拒绝。” “我不会走的。”玛尔莎坚决地说道。 就在幻以为，接下来又上演烂俗的狗血桥段之不愿走的队友时，玛尔莎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要是自己逃了，有骷髅巨人去追我，没有你的保护，我可活不下来。所以我要留下来。为了不耽误你的行动，我可以盘在你的背上。你放心，我个子比较矮，体重很轻的。” 玛尔莎说话的速度很快，又吐字清晰，即使谈到她娇小的体形时，也毫不留情地快速说了出来。 这不禁让幻对玛尔莎高看了几眼。 玛尔莎作为高等级玩家，铁枪团的精英，真的遇到事时倒也有几分本事。 五只骷髅巨人不远了，它们走路时扬起的尘土已经飘到了幻这边。 幻将背后的两把剑收进游戏背包，把弓和箭筒抓到手里，略微弯下了腰，气势十足地说了一句：“上来！” 玛尔莎不愧是敏捷型的枪斗士，右脚一蹬地面，一下就蹿上了幻的后背，像被磁铁吸住的铁片一样，将身子牢牢地贴在了幻的后背上。 玛尔莎的双臂揽住幻的脖子，双腿盘住幻的腰。 这样的姿势看似会对幻的动作产生影响，但实际上玛尔莎把力度控制得很好，幻背着玛尔莎就像背着一只书包一样轻松。 骷髅巨人的大脚踏在地面上发出隆隆巨响，它们踢起的尘土形成了黄蒙蒙的沙尘暴，遮蔽了周围的视线。 这样的沙尘暴反而成全了幻，幻背着玛尔莎连跑带跳，谨慎地选择路线。 找不到幻让五只骷髅巨人进入了狂躁状态，它们对着脚底的民居乱踢乱踩，搞得周围一栋较为完整的民居都见不到了。 最危险的一次，幻差点被一只骷髅巨人给踩中，还好骷髅巨人的脚不是肉做的脚底板，而是一根根脚骨，中间的空隙比较大，幻这才避免了被踩中的厄运。 如此险象环生地又拖了一分钟，幻和玛尔莎都是被灰尘蒙得灰头土脸的。 这样躲来躲去太考验精神韧性了，幻打算做点什么，把骷髅巨人的注意力给移走。 幻寻得一个时机，张弓搭箭，对着几十米外射出了一发爆炸箭。 爆炸箭落地后爆炸开来，巨大的响声吸引了五只骷髅巨人都往那边看去。 这时，却有面具女的喊声传了过来：“蠢材，那是在迷惑你们，目标还在你们脚下活蹦乱跳呢！继续踩，一定要把他们给踩死。” 听了面具女的话，骷髅巨人们又卖力踩了起来。 幻心生一计，当即执行起来。 他张弓搭箭，胡乱朝着几个方向射去了爆炸箭。 其中两箭射中了骷髅巨人的身体，炸出了豁口，让骷髅巨人陷入了混乱。 趁此机会，幻从骷髅巨人的包围圈中冲出，朝着一处在地面爆炸的方向冲了过去。 既然面具女觉得爆炸是用来迷惑骷髅巨人的点子，那幻就反其道而行之，特地往爆炸的方向去跑。 而那个爆炸的方向，就是面具女所在的方向。 当幻从黄蒙蒙的沙尘中冲出时，他也被面具女给发现了。 面具女挟着紫莹转身就逃。 不过，转身起跑是需要时间的。 虽然都是带着人跑，面具女那边却显然更费劲些。 理所当然地，幻追上了面具女。 到了还剩三米距离时，收了弓箭的幻取出单手剑，用力一跃，挥剑斩向了面具女。 面具女似乎能感知到大难临头，一个急停，返身举起紫莹，把紫莹当成了盾牌来用。 幻急忙收剑，站在原地，与面具女对峙。 “看来你发现了骷髅巨人做队友的弱点。”面具女说，“没错，只要你跟着我，骷髅巨人就不能伤你。” “你更狡猾。”幻说，“怪不得你跑路时都不忘带上俘虏，原来是要拿她当人质。” 面具女冷笑，左臂环过紫莹的腋下，右手掐住了紫莹的脖子，威胁道：“你敢靠近我的话，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她掐死。她这么细瘦的小脖颈，我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拧断她的颈椎。” 时间已过了三分钟，还剩两分钟要拖延。 幻也学着面具女的腔调冷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对待功臣，你的态度竟如此恶劣，还真是让我长了见识啊。” “什么功臣？”面具女问道。 “当然是潜入铁枪团当卧底的我和她。”幻指指自己和紫莹，“你以为超能力是那么常见的吗？除了喝下会长赏赐的血药，我还没见过有别种拥有超能力的方法。” 面具女迟疑片刻，又说道：“既然你是杀人公会的成员，为何先前不肯承认，现在处于劣势却又肯说了？” 幻一阵大笑，说道：“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处于劣势了？你我之间相隔这么近的距离，若是我想用异能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先前我不肯承认，那是因为我作为卧底，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少越好。现在沦落到杀人公会间自相残杀的局面，再隐瞒身份就得不偿失了。你放下紫莹，我把背上这小丫头给杀了，咱们之间就没仇怨了。只是被你这么一搅和，我回去不好跟铁枪团的团长交代他妹妹的死亡。” “幻哥哥，原来你是卧底吗？”玛尔莎问道，眼泪流了下来，“求求你不要杀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照做。” 玛尔莎哭闹着求饶，扭动着身子要跳下幻的后背。 幻的左臂往后一箍，将玛尔莎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背上。 “虽然你的超能力有些可疑，但我不相信你是杀人公会派去的卧底。”面具女说，“会长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杀掉你们三人，那就代表着你们确实是敌人。还有，既然你自称是杀人公会的成员，那么你应该知道会长的名讳。” 幻的大脑急速运转，搜索着那个会长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听过，也好像没听过，总之就是想不起来。 话说回来，跟面具女闲扯了这么大会儿，五分钟也该到了，梦镜怎么还没如期跑到自己的裤兜里呢。 幻摸着自己空空的裤兜，打算继续忽悠下去。 不对，现在是没话可说，忽悠不下去了。 面具女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伪装被我识破后就自暴自弃了吗？” “你好大的胆子！”幻怒吼一声。 面具女被幻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身子一抖。 幻选择孤注一掷了。 他一脸愤怒地说道：“那位尊贵大人的名号是我们能说出口的吗？你竟敢诱骗我去说那个名字，实在是罪大恶极，我要代会长铲除你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面具女立刻身子发抖，声音也发抖地说：“我知错了，请不要告诉会长大人这件事。” 就在幻正为这次的意外成功感到惊喜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传来。 与此同时，他那灵敏的耳朵也听到了破风的声响。 幻骤然间浑身发力，朝右侧跨步横跳了过去。 在他的左侧，也就是原来的位置，一个握着两把短刀的人形灰雾飘在半空中，身上披着一件跟面具女看上去像是同款的斗篷，不过人形灰雾这件斗篷上尽是切口，破破烂烂的。 原来不止幻在拖时间，面具女也在拖时间。 怪不得两人说话期间，那五只骷髅巨人没了动静，现在一看是变成了别的怪物。 幻问：“玛尔莎，这是什么怪物？” 玛尔莎说：“不知道，没听说过，大概是很厉害的家伙。” 人形灰雾不等两人聊完天，就像只破麻袋一样飘了过来，两只手臂使起短刀来仿佛被弹射出来一样，速度极快，手臂弯曲的角度也异于人类。 幻发现一把剑应付起来比较吃力，就改为“双刀流”，变出另一把剑，两把剑一起上。 第115章 决战保护区（28） 战斗以赛琳的昏迷而结束。 紫莹停止了“冰天雪地”的释放，于是城镇中六月飞雪的奇景就消失了。 幻一行人本来是要出来遛弯逛街和试验异能的，没成想这两个目的没达到，反而抓住了两个杀人公会的成员。 虽然现在是十二点半，到了午饭时间，但他们哪有心思吃午饭，先把抓住的俘虏给关起来再说。 幻先是让紫莹给赛琳搜身，找出来赛琳身上的碎片，没收到自己手里。 然后他又从玛尔莎那里借来绳子，将赛琳捆得结结实实的，扛在了肩膀上。 幻左手牵着变形者的铁链，右边肩膀上扛着赛琳，在路人奇特目光的注视下，朝铁枪团走去。 虽然紫莹同样是满级玩家，但紫莹毕竟是魔法师，不擅长应对突然袭击。 所以，幻就把运送两名俘虏的任务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办法，能者多劳嘛。 回去的途中，倒是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到了铁枪团后，幻联系到马提亚，把抓到的两名俘虏都关进了牢房里。 听说幻三人还没吃午饭，马提亚便邀请他们一同去包厢吃饭。 一行人到了包厢，仍是坐中间那张桌子。 除了这四人，另外还有四人也坐在这张桌上。 这四人是三男一女，幻认出其中一个男人是早上跟马提亚一起过来的两名团内元老之一。 至于其余三人，幻觉得他们的脸好像看过，但叫不上名字，对不上身份。 幻心想，大概又是昨晚马提亚介绍过，但自己给忘掉了的。 马提亚笑着给幻介绍这四个人：“早上吃饭时，我跟你聊过由你带队去练级的拟定名单，这四人就是我推荐的人选，他们是目前铁枪团中等级最高的几人。虽然昨晚跟你介绍过一次，不过那时介绍的人太多，想来你也没记住几个。哈哈，我再给你介绍一遍。从左到右，他们的名字分别叫作谢春子、哈里、戴伦，还有苟跃。” 介绍到前面的三人时，对方都很有礼貌地跟幻打招呼。 但到了苟跃时，苟跃只是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瞧了幻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就又闭上了眼。 幻对于苟跃的爱答不理，心里不太满意。 他自己的心中虽然也有对自身实力强大的自满，但待人接物时仍是会有意收敛这份傲慢，因为他知道这种一种恶劣的情绪。 对于苟跃这态度的不满，不仅是由于自己被轻视的愤怒，也是看到自己心中那卑劣秉性被赤裸裸展现出来的厌恶。 不过，以幻的素质，倒也不至于见到被人轻视就破口大骂。 他只是跟马提亚说：“别人的名字我不记得，我单单记得这位叫苟跃的兄弟。我知道他是铁枪团内的元老，为了铁枪团的事物日夜操劳，以至于到了饭桌上都困得睁不开眼。” 众人皆笑，目光聚集在苟跃身上。 苟跃睁开眼，视线转向别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做些本职工作罢了。” 马提亚说：“这位苟跃兄弟是团里上个升级梯次遗留下来的成员，等级有72级，是团里除了你和紫莹外等级最高的人。他是铁枪团里的老人，对团里成员的状况比较熟悉，应该能对你的带队起到帮助。” 幻问：“这次要我带的小队一共是五人？” 马提亚点头道：“加上我妹妹玛尔莎，一共是五人。我因为要留在团里统筹大局，就没空去了。” 幻又问：“那这个队伍要去多少级的区域练级？70级吗？队伍里的多数成员都是60多级，在70级区域练级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苟跃说：“不用那么缩手缩脚的，直接去八十级区域。大家都是拿命玩游戏的硬核玩家，越十几级二十几级打怪难是难了点，但也不算什么。以往大家是因为对性命没有保障而担惊受怕，所以不敢去高等级区域。但现在有了两个满级玩家做保镖，那就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了，大家说对？” 听了这话，苟跃身边的三人都表示了赞同，喜欢冒险的玛尔莎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对于要去高等级区域练级的提议，幻这个保镖反倒是有些犹豫。 消灭八十级的普通怪物对幻来说是小菜一碟，但他不太放心自己的带队能力。 以往担任幻军领袖时，他总是隐在幕后，将事情都交由手下去做，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逃避去亲自上场指挥。 带队作战不像是隐在幕后，可以花很长时间去考虑下一步的走向。 当他亲自带队上阵时，做决定的节奏很快，这就必须拥有强大的临场反应能力。 尤其是这种越级的高难度作战。 万一指挥时有所疏忽，或许就会导致小队成员的死亡。 幻想起不久前和两名能力者在旧街区废墟的那一战，若是其中一步出了差错，很有可能就会导入完全不同的结局。 想是这么想，但幻见到队伍里需要练级的五名队员都更愿意去八十级区域，他就又觉得自己不能畏难退缩，应该勇敢地承担起这个责任才行。 那么，就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紫莹好了，听听她的想法。 幻问紫莹：“你觉得我们去八十级有把握吗？” 紫莹说：“你之前有两块碎片时，就到了凶级，现在应该更厉害了。即使对上八十级区域的那种骷髅巨人，我觉得你单打独斗也能打得过了。” 经紫莹这么一说，幻心中那担忧的情绪就舒缓了一些。 幻对众人说：“那就决定了，我们将去八十级区域的野外练级。等大家的等级都到七十级以上后，我们再去怪物更密集的迷宫里瞧瞧。”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众人该吃吃，该喝喝，又在饭桌上处理了几件其他的事。 其中跟幻有关的一件事是，因为接连立下大功，再加上带队需要，幻被封为了铁枪团的顾问，而紫莹被封为了顾问助理。 有了顾问的身份，幻带起队来就更名正言顺了。 而且，幻也能享受顾问这个身份的诸多特权，比如说可以随时来包厢吃喝。 席间，桌上众人对幻说了各种溢美之词，都表示有幻带队保护，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可以任意挑战八十级的怪物。 幻听着那些话，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于是离席去了洗手间，要到那边静静，清醒一下头脑。 马提亚也跟了过去，来到了洗手间。 两人站在洗手台前。 马提亚说：“苟跃的态度不太礼貌，你别放在心上。他那人就那样，对谁都没好脸色，并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 幻说：“但我看他好像还挺受欢迎，大家都愿意听他说话，特别是坐在他旁边的那几个人，简直像是他的跟班。” 马提亚轻叹口气，说道：“他们也是为了未来着想啊。被困在这个游戏里几年时间，跟现实隔绝。就算之后活着出去了，不说别的，工作肯定是丢了。而苟跃在现实世界是富二代，家里有个上市公司，你懂了？” 幻笑道：“懂了。” 幻在心中对这五花八门的设定发笑，猜测着这些设定是钻研家编出来的，还是系统自动生成的。 至于这笑容呈现在脸上之后会被马提亚理解成什么意思，幻就不愿去多想了。 马提亚继续说道：“铁枪团高层中的精英有个小团体，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大团体。有不少的精英玩家都是因为苟跃而凝聚起来的，正是因为苟跃向一些人承诺了出去以后的工作岗位，这些人才会对苟跃马首是瞻。基于这样的情况，为了铁枪团日后的发展，我想向你请求一件事。” 说到最后，马提亚向幻行了恭敬的鞠躬之礼。 “别这样。”幻扶起了马提亚，“有什么事你就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马提亚抬起头来，看着幻说道：“我期望着你在带队时能尽量别跟苟跃起冲突，他常常高看自己的实力，可能会做出一些鲁莽的决定，到时请你别正面驳斥他，但也要注意着暗中保护他。” 幻笑道：“我这不是去带队练等级，是去带孩子的啊，还要处处惯着他。万一真的出现意外情况，我判断场面失去控制，可就顾不了他的心情了。” “这是自然。”马提亚说，“万一出现不可控的危险，当然要以保全性命为优先。对不起，明明是请你帮忙，却还要给你提要求。” 幻摆摆手，释然一笑：“你的苦恼我能理解，管理这么大的组织，需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你也不容易。还是那句话，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在洗手间里聊完这私密事，两人回到了包厢里。 接下来的饭桌上就没什么紧要事了，大家约定下午作为作战前准备和调整的时间，明天早上八点统一在包厢集合，吃过早饭后再一起上路，去八十级区域练级。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很快第二天早上八点就到了，一行七人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出了铁枪团的总部，到了城镇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有许多传送门，其中有通往迷宫的，也有通往其他等级区域的。 众人穿过一个传送门，来到了八十级的区域。 这里是一片新的世界，与传送门另一头的六十级区域完全不同。 六十级区域是森林的世界，玩家居住的地方是森林中开拓出的小城邦。 八十级区域则是死后的世界，头顶是阴惨惨的黑夜和红月，地面之上放眼望去尽是坟冢。 众人从传送门走出后，就发现他们背后是一块开放的坟冢，原来传送门是安设在坟冢里的。 附近，一只蹲在墓碑顶上的乌鸦似乎是不喜欢与这群人类接近，嘎嘎叫了两声，展翅飞走了。 紫莹好像是被乌鸦的叫声吓到了，一下子抱住了身边幻的胳膊。 幻无声地笑了笑，其实他也不太喜欢这种地方。 他虽然不是特别害怕这些恐怖的元素，但心里也会有种压迫感，不太愿意在这里多待。 可能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这种想法，队伍比起刚开始的散漫变得有精神了不少，也都自觉地聚到了一起。 尽管这里的环境比较吓人，但是他们为了练级，看来是必须要忍受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了。 不过，队伍里好像有一人并不受这种环境的影响。 苟跃得意地吃吃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被这恐怖的场景给吓到。我就不一样了，上一批铁枪团玩家攻略到八十级区域时，我就来看过几次，所以已经完全习惯了。而且，我手上有他们当时留下的地图和怪物攻略，这次练级，我们只要跟着地图上的路线去走就行了。” 说着，苟跃变出了一大张地图，捧着这张地图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地图也跟着哗啦啦地抖动。 苟跃命令道：“哈里，来点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里从早到晚都是黑夜，气温比较低，而且大晚上的，红色的月光照着也看不清字。” 名为哈里的魔法师走上前去，低声念道：“烛火之光。” 一簇黄色的火苗从他右手的食指窜出，在空中飘荡着飞到了苟跃的身前，照亮了苟跃手上的地图。 苟跃看看地图，又看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边好像跟地图上画的不太一样了。” 玛尔莎说：“之前在这边的建筑大概是被怪物给破坏了。六十级区域就是这样，玩家以前是生活在旧街区那边的，后来旧街区废弃，被怪物给占领了，大家只好请学习土木工程生活技能的玩家建造新的城镇，来抵御野外怪物的袭击。” 苟跃点点头，说道：“确实有可能。不过幸好地上的路还在，跟地图上的一致，只要我们跟着路走，就能找到相应的怪物群系。虽然这边的建筑物被毁坏了，但我想怪物群系应该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幻，你觉得呢？” 幻心想：“这小子居然还会关心我的意见，难道是想让我说出不成熟的言论，然后借机嘲讽我吗？反正我对游戏世界里的东西也不大懂，言多必失，干脆就别多说话好了。” 第119章 决战保护区（32） 山口男跑到幻的背后看似是要躲藏，然而实际上，山口男握着一把弯刀，对幻发动了背刺。 弯刀的刀刃锋利，刀尖探出如闪电。 “嗤”的一声，弯刀刺入了一小段就停住了，动弹不得。 幻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弯刀的刀身前端，止住了弯刀的攻势，没让刀尖刺入自己的后腰。 接着，幻夹着弯刀的双指往上一提，就将那把弯刀拽离了山口男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中。 一击未中，山口男又抬起双手要去推幻，想把幻推到斧子和铁锤的攻势之下。 幻身形一闪，躲过了山口男的这一推，反而是往前推的山口男失去了平衡，被赛琳一锤子砸中了肩膀，趴在了地上。 李光强转了方向，把右手的短斧朝幻甩了过去。 幻看准旋转着飞来的短斧，迅疾地一伸手，把那把短斧从空中摘了下来，紧接着又以更快的速度反朝李光强扔了过去。 李光强来不及躲闪，短斧的斧面整只没入了他那肥大的肚子里。 李光强痛叫不止，另一把短斧从左手滑脱，他坐到地上，两只手捂着受伤的肚子，一个劲儿地叫痛。 三人中只剩赛琳了。 赛琳提起大锤，也许是用了技能，将一只大铁锤舞得华丽缭乱，攻向了幻。 幻一步也不退，只是从赛琳招式的空当中趁虚而入，一把攥住了赛琳的右手腕，用力一捏，赛琳就失去了握住大锤的力量，使得大锤掉到了地上。 幻说：“你们看上去已没有胜机了，还想再战吗？” “不打了，我认输。”赛琳说，“你能松开你的手吗？我的手腕快被你捏断了。” 幻笑着松开了手。 …… 餐厅三楼另开的小包厢里，幻坐在餐桌主位，他的右手边坐着赛琳三人，左手边坐着紫莹等小队六人。 赛琳三人都板着脸默默吃饭，小队六人则是好奇地隔着一张桌子的宽度去打量赛琳三人。 幻笑着对小队六人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三人是前杀人公会满级玩家，现在已改邪归正，准备为我们正道的代表铁枪团做事，以此来将功赎罪。他们三人的名字从右到左分别叫赛琳、李光强和山口男。” 玛尔莎说：“幻哥哥，把他们都放出来会不会太危险了？” 苟跃看着幻说：“他们看起来就一副坏人样，你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吗？” 幻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忠不忠诚，但我有控制住他们的实力。假如他们做出了背叛的行为，就只有死路一条。” 苟跃说：“可是看他们那副刚死了妈一样的表情，好像是不太赞同你能控制住他们呀。” 幻问赛琳三人：“你们是怎么想的？真的认为我控制不了你们吗？” 三人都不说话。 餐桌上安静了下来，唯独李光强吃东西时稀里哗啦的声音特别响。 李光强仰着头，抓着餐盘直接把盘子上的食物往嘴里倒。 幻召唤出异能漩涡套住了李光强的头，让李光强的脑袋进入了异空间。 李光强扭动着身躯奋力挣扎，两条臃肿的手臂抓向脑袋该在的位置，但他的脖子以上都在异空间里，他哪里能让手穿过异空间碰到他的头。 十几秒后，他的挣扎更加剧烈了。 他的两只胖手拍到餐桌上，餐盘和刀叉飞起，盘子里的食物四溅开来，搞得餐桌上这片区域一片狼藉。 挣扎到了猛烈处，李光强一蹬地面，便连人带椅子一起仰倒在了地上。 幻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便将漩涡撤去，让李光强的脑袋回到了这个充满了新鲜空气的世界。 李光强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眼球往外凸出，上面布满了血丝，他的鼻子也流着两行血迹，嘴边都是呕吐出来的食物残渣。 幻说：“你们是被控制起来的罪人，别给我摆这么一张臭脸，懂了吗？” 赛琳和山口男都低着头说：“懂了。” 躺在地上的李光强还在大口喘气，看样子短时间内是说不了话。 幻招呼来服务员，指指桌上狼藉的餐盘，吩咐道：“你把这边收拾干净了，重新上一套菜。” 服务员领命收拾起来。 幻说：“我是打算让这三个满级玩家帮小队练级的，但看他们的态度，好像不太想配合的样子，看来还需要多磨合。” 苟跃笑道：“你怎么不来请教我呢？收小弟这事我在行。” “哦？”幻问，“苟跃你有什么建议？” 苟跃说：“想让别人帮你做事，光用武力威胁是不够的，还要给些甜头来配合才行。这几个满级玩家，明明满级了，却不回现实世界，我想他们在现实世界的生活肯定是不如意的。所以说，与其想着在游戏世界奖励他们几件神器，不如承诺他们到现实世界中会给他的奖赏。我在现实世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山口男抬起头看向了苟跃。 苟跃大笑，看着山口男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到钱就来精神了。你是想要钱吗？还是要工作岗位？我爸的公司里岗位多得是。” 山口男说：“我要钱，我只想要钱，你出去之后能给我一百万吗？” 苟跃打了个响指，笑道：“一百万，小问题，出去之后立刻就给你签支票。” 山口男这时却又改口说：“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说的是想要二百万。” “别得寸进尺了。”苟跃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一百万是你服从命令听指挥的钱，再想加钱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好好，我明白了。”山口男又低下头来，用银叉子在餐盘里随意拨动着菜肴。 …… 下午两点，队伍一行十人穿过传送门，再次来到了阴森森的八十级区域。 在之前的路上，赛琳一直在找联络两名俘虏的机会，但幻看得很紧，她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到了黑乎乎的八十级区域，大家只能看到旁边人的轮廓，这似乎是个联络的好机会。 赛琳隐蔽地用手势启动了悬浮的游戏界面，用好友系统建了一个小群，把李光强和山口男给拉了进来。 很好，山口男没立刻打小报告，还有商量的机会。 赛琳在小群里说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李光强立刻接了话茬：“什么话？” 赛琳说：“在确认咱们三人当中没有叛徒前，我不会说出那件事。” 山口男说：“人家知道你说的是人家，但人家不是叛徒哟。” 赛琳问：“你的话反反复复，要我怎么信你？” 山口男说：“虽然人家嘴上说着要投降铁枪团，但身体上可没有背叛过。不久前在演武场上，第一个对敌人出手的明明是人家。这是麻痹敌人的计策，倘若不是那个叫幻的敌人太强了，在人家的麻痹攻势下，他一定会在开打时就深受重伤的。” 赛琳说：“可你还是把碎片的秘密给供出来了。” 山口男说：“冤枉啊，那不是人家说的。你没看到吗？那个叫幻的也会用异能，他跟杀人公会一定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知道碎片的事也不足为奇。” 赛琳说：“那我暂且相信你好了。只是你刚刚在餐桌上跟那个富二代达成的交易是怎么回事？那也是麻痹攻势吗？我看不大像，能拿到钱对你来说或许是比会长的任务更重要的。” 山口男说：“能拿到钱当然重要，要是真能拿到钱，人家没准真会为了钱而出卖杀人公会。但是，人家很清楚资本家的虚伪和吝啬，想从他们手里轻松拿到钱，根本就不可能。人家在现实世界上班时，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会按时发工资和加班费，那些老板都敢明目张胆地拖欠装糊涂，更别提只是那个小屁孩的一句口头承诺了。” 赛琳说：“从你的话来看，你的怨气很大呀，我相信你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们那件重要的事。其实，我的背包里还有三块碎片。” 发送完这句话，赛琳抬头看去，见到李光强和山口男都回过头，三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李光强问：“月红风高，现在这环境挺适合动手的。” 赛琳说：“不急，等他们开始刷怪时，我会把碎片交给你们，那时我们再动手。” 山口男提议道：“你提个作战计划，方便我们三人配合作战。” …… 队伍到了剑冢山上，幻将队伍分成五组，每两人一组，每组中一个是满级玩家，另一个是需要练级的队员。 虽然分为五组，但大家刷怪时隔的距离不远。 赛琳总感觉幻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再监视着她，这让她心中慌张，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时机。 她知道必须要三人一起使用异能，才能有些逃走的机会，要是鲁莽地期待着只靠满级的人物数值或一个人的异能就能成事，那只会遭至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浪费掉。 赛琳耐下心来去等，一直等到大家都刷怪刷了七八轮，她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 她的右手边是一只骷髅武士，左前方三米的位置是山口男，而前方五米处李光强那宽大的身躯恰好挡住了幻投射过来的视线。 赛琳全身的肌肉在此刻苏醒过来，她的大脑异常亢奋。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作战计划，赛琳迅速取出三块碎片，右手一碰旁边的骷髅武士，将骷髅武士的数量复制成了二十只。 然后，她向左前方冲刺过去，将一块碎片塞到了山口男的手里 第120章 决战保护区（33） 将碎片交到山口男的手里，是作战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步。 赛琳明白，只有他们三人用异能制造出混乱，让幻无暇顾及三人的状况，他们才能成功逃脱。 把碎片给了山口男，赛琳向右前方跑去，那里是李光强所站的位置。 借着二十只骷髅武士扩散开来制造的混乱，赛琳成功地把最后一块碎片交给了李光强。 李光强化为一团人形灰雾，混入了怪群之中。 赛琳本想用异能复制出更多的怪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她正要出手时，幻居然不去管周遭的混乱景象，径直穿过怪群，片刻间来到了山口男的身前，扼住山口男的喉咙，将其举了起来。 从现状来猜测，幻很可能是不受山口男的异能影响的。 赛琳想要独自逃跑。 杀人公会的成员统一听从会长的命令，成员之间彼此相识但交情不深，所以赛琳还是将自己性命的优先级放到最高的。 珍贵的传送转移道具在上次森林废墟一战中已经用掉，她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去逃命了。 在怪群中穿梭，凭着骷髅武士的掩护，赛琳逃向剑冢山的背面。 经过李光强的身边时，赛琳正要邀上李光强一起逃命，却见到李光强变成的雾妖悄悄潜行到了紫莹的背后，从后面用双刀偷袭了紫莹。 一击毙命。 李光强抽出双刀后，紫莹的身子向前倒去，已没了生机。 幻似乎是察觉到了紫莹的死亡，大叫一声，将山口男扔到一旁，转身冲向紫莹的尸体。 冲到一半，幻像是突然发了疯，拔出背上双剑朝四周胡乱挥斩起来。 死在他剑招之下的不光是骷髅武士，还有小队的其他成员。 五六秒间，场上便被清空了大半，敌人只剩下了疯狂的幻一人。 幻消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前方。 赛琳猜想，幻恐怕是中了山口男的异能。 明明跨级施法的难度是很大的，但山口男就是成功了。 这种梦幻般的走向让赛琳有些震惊，不大敢相信。 李光强似乎比赛琳更早一步适应了这种变化，现出本体，提着双斧大摇大摆地朝幻走去。 而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根本没看到走近的李光强一样。 李光强去到幻的面前，双斧劈在了幻的身上，一只斧子劈在胸膛上，另一只劈在了肩膀上。 幻发出痛呼，仰倒在地，却不知道反抗。 李光强在倒地的幻身边蹲下，伸出手在幻的风衣里摸索着。 赛琳知道，李光强这是在找幻身上的碎片。 赛琳再也顾不上这事离不离奇了，她也朝幻跑了过去，她不能放任李光强把碎片都搜走，然后独占碎片。 幻的异能那么强劲，身上带的碎片肯定不少。 这么丰厚的战利品，怎么能让李光强独占了去。 赛琳跑到一半，却被突如其来的空气墙挡住了路。 撞到空气墙上后，她的眼前一黑，脑袋昏昏的，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在头晕时，她还感觉到有人在对她动手动脚的。 她想反抗，但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有脖子以上还勉强能够控制。 她反复地眨眼，想要让视觉恢复。 努力地睁大眼，用力地闭上眼，眼皮压迫眼球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或许是她的努力生效了，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她的眼睛又能视物了。 赛琳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本该死去的紫莹正站在自己的身前，摸索着自己衣服上的口袋。 紫莹的手探进了那个放着重要之物的口袋。 “不要！” 尽管赛琳如此喊道，紫莹还是从那只口袋里取出了碎片，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去把碎片交给幻。 幻的右手扼着山口男的咽喉，左手摊开，上面已有了一枚碎片。 想来那枚碎片就是从山口男身上搜出来的。 等到紫莹把从赛琳身上搜出的碎片也放到幻的手里，那张摊开的手掌上碎片的数量就成了两枚。 这时，附近又响起了玛尔莎那清脆而喜悦的声音。 “我这边也找到了！” 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赛琳勉强把脑袋向右扭去。 只见李光强正趴在地上，身子被五花大绑着，而玛尔莎站在李光强的身旁，手里捏着一枚碎片。 眼睁睁地看着玛尔莎蹦蹦跳跳地将碎片交给幻，赛琳终于明白了现状。 这一战，杀人公会的三人输得彻彻底底。 她艰难地将脑袋转向更广的角度，看到了练级小队的另外四人。 原来刚刚那场战斗一个人也没死，死的只是些怪物罢了。 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山口男的能力搞出的伎俩。 山口男那个家伙，果然背叛了吗？ 还是说，是被幻胁迫的？ 不，这都不重要了，不管起因是哪种，结果都是自己一方的落败。 赛琳看向山口男的方向，见到山口男正被幻扼着脖子拖过来，扔到自己的身旁。 幻从玛尔莎手里接过绳子，亲自给山口男捆上。 捆好后，幻将三人都扶起，让三人跪在他的面前，像是在忏悔。 赛琳确实在忏悔。 她不是在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行，而是在后悔自己为何要鲁莽地发动这次逃跑计划，又为何瞻前顾后地停下脚步，不在第一时间就一个劲儿地逃，逃出幻的追击范围。 幻对跪着的三人说：“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竟敢中途逃跑。你们的梦镜碎片我收下了，你们三人的命也是。” 赛琳心想：“他说的梦镜碎片是什么意思，梦镜是一面镜子吗？如果碎片组合起来是红红的一面镜子，我好像在公会的总部见到过这样的镜子。不对，现在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杀掉我们三个啊。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忽然之间，赛琳身前狂风骤起，空气的触感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虽然赛琳现在用不了异能，但她知道这是因为周遭的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能量。 这种让人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她以前只有在朝见会长时才体验过。 赛琳在心中默念：“这是在吓唬我，这是在吓唬我，他们那种自诩为正派的人士，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呢。” 这么想着，赛琳抬眼去看幻的表情。 她看到幻的身前空间在扭曲着，隐隐间形成了一个正圆形，那波动旋转的样子，就像是在空气中开出了一个漩涡。 透过这个空中的漩涡，赛琳看到了幻那双冷冽的眼神。 那眼神中流露着坚强的意志，里面没有犹豫和畏缩。 赛琳不知道幻以前是怎样的人，但她能确定，如果幻觉得有必要干掉自己，那么幻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赛琳是杀人公会的老成员，享受着以强大实力杀掉低等级玩家的快乐，却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面临着将被别人以更强大的实力杀死的命运。 要求饶吗？跟谁求饶？ 她的目光在练级小队的成员之间游移，判断着最容易被说服的对象。 小队中的大部分人，她都不熟悉。 不过队中的苟跃，在餐桌上那番交谈中给她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像是苟跃这种富二代，常被打上花花公子的标签。 倘若自己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许能有机会撬开苟跃的嘴，让对方为自己说话。 在赛琳的大脑飞快运转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她身边的两个男人哭喊着求饶起来，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被这哭声一搅扰，赛琳感到异常的烦躁。 她强忍着这烦躁，强迫自己那因紧张而有些发空僵硬的大脑继续运转。 不，不行，即使有苟跃帮忙说话，分量也是不够的。 这个小队真正的领导者是幻，而苟跃似乎跟幻并不是很熟。 要是想求情，就得向跟幻关系比较近的人求。 跟幻关系较近的是那两个女生，紫莹和玛尔莎。 赛琳没跟紫莹有过太多接触，但跟玛尔莎其实是有些交情的。 那么，就决定是玛尔莎了。 “玛尔莎！” 赛琳大喊一声，以吸引玛尔莎的注意，还震慑住了身旁的两个男人，让他们的哭声暂时停歇了下来。 见到玛尔莎的目光果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赛琳毫不退缩地与玛尔莎对视，以动情的语调郑重说道：“玛尔莎，如果我承诺今后会改邪归正，做个好人，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玛尔莎留下一个嫌恶的眼神，看向了幻，“幻哥哥，我不相信这些坏人轻易就会改邪归正，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杀了他们，脏了你的手。他们杀了人，是有罪之人，但我们不该以杀人这种同样的罪行去制裁杀人。幻哥哥，请别杀他们，暂且将他们关押起来。我相信你是有能力带大家回现实世界的，等到大家都回到现实世界，就会有现实世界的法律来制裁他们。” 听过玛尔莎的话，幻的脸上原本那冷峻的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 粘稠的空气恢复了清爽，周遭弥漫着的那股恐怖威压消失了。 幻笑道：“那我就放下杀念。他们这次的逃跑不仅没造成损失，还又给我送了三块碎片，换个角度想想，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听到自己的命暂时保住了，赛琳的全身顿时放松下来，竟然放松过度，一下子失去支撑的力量，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侧躺在地上，赛琳听到幻在下新的命令：“紫莹，你负责看守这三人罪犯。其他人横向排开，每人之间间距两米，我要让你们瞧瞧我的异能升级后，是怎么帮你们刷怪练级的。” 第121章 战斗的意义 “听我说嘛，听我说嘛，幻哥哥他呀，可厉害了。” 晚饭时间，包厢里，玛尔莎缠着马提亚，非要将幻的英雄事迹讲上一遍不可。 马提亚笑着问道：“他是怎么个厉害法，才把你们的等级都练到八十级了？” 玛尔莎说：“幻哥哥制伏了想逃跑的三个坏蛋之后，让我们排成阵列。他说自己的异能又有长进，即使一个人，也能帮我们高效率地练级。” 马提亚问：“一个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玛尔莎说：“我们排好队后，幻哥哥一口气从地上拔出了五把剑，然后就有五只骷髅武士被召唤了出来。” 马提亚问：“接着你们就一起冲上去打了吗？” “不是的。”玛尔莎说，“幻哥哥让我们不必出手，只要举起一把带刃的武器就行了。他用异能刮起一阵大风，把骷髅武士的骨头架子都给吹散了，然后那些骷髅头被吹起来飞向我们，正好砸到了我们的武器上，碎掉后变成了我们的经验。这种办法练起级来特别快，我们刷了一阵子后，甚至把那座小山丘上的怪物给刷空了，直到我们离开那片区域半个小时后，山上的怪物才重新刷了出来。” “果然厉害啊。”马提亚感慨道，一脸激动地看向了幻。 幻低头吃饭，假装没有注意到马提亚的目光。 马提亚主动把身子凑过来，笑道：“幻，既然你帮人练级这么厉害，那么让铁枪团团员全部升到满级后攻陷杀人公会的计划，就指日可待了。” 埋头吃饭的幻抬起头来，说道：“全部团员都升到满级？那也太费时费力了。” 马提亚说：“你只要把一支精英队伍给带出来就行了。满级的团员会再去带别的低等级团员，到时就用不着你费多少精力了。” 幻说：“我知道这个，但我还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吗？”马提亚揉捏着下颌的胡茬，“可是杀人公会的成员很厉害的，不多增加些强力同伴的话，攻击战会打得很艰难的。” 幻心思一转，编出了一套说辞：“或许你已经发现了，我对于带着大家逃离游戏世界是很上心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渐渐急躁了起来。” 马提亚点点头说道：“确实有这种倾向。” “其实我是有苦衷的。”幻说，“进入游戏世界，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我希望能找到一次性转移所有玩家的办法，但不管有没有找到，我都得定时回去汇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马提亚说：“这不简单，你回去一趟再回来呗。” 幻轻轻笑了笑，说道：“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和紫莹是第一批探测人员，我们两人回去后，派来的下一批人员就不一定是我们两人了。这就意味着，下一批探测人员就不一定会帮助铁枪团了。要是遇到一些剑走偏锋的探测人员，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借杀人公会的力量来对整个世界发起挑战。倘若我比较幸运，下一批探测人员的名单里也有我，但是在我离开期间，铁枪团的安全又要怎么保证呢？由于我的干涉，铁枪团这几天跟杀人公会应该算是彻底结下了仇怨。” “原来你在操心这些事。”马提亚说，“既然你担心杀人公会的报复，那么不是更应该帮团员练级，提升铁枪团的实力吗？” 幻摇摇头，说道：“没用的，杀人公会可怕的不是满级玩家，而是他们的异能。那些异能每个都远比满级的人物属性要厉害，不是短时间内训练出几个满级玩家就能抵挡的。为了保护铁枪团，我需要亲自去一趟杀人公会，把那里给铲除掉。” 马提亚一脸惊讶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去？” 幻说：“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要是我做不到，那么即使整个铁枪团一起上，也是无济于事的。抱歉说了这么武断的言论，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的判断。” “没事。”马提亚笑道，“很高兴听到你能独自消灭杀人公会。只是，我觉得不应该只让你一个人去，铁枪团的大家也会一起去，大家肯定也能帮上忙的。” “没必要。”幻说，“我已经说了，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大家只要帮我弄到杀人公会的地址就行了，再做多余的事意义也不大。” “意义不大吗？”马提亚苦笑道，“我只是觉得，铁枪团跟杀人公会对抗了这么久，就算不能亲手报仇，起码也该帮些忙才行。不然的话，就会有种被困在游戏世界的这段时间都白费了的感觉。” 幻心想，这是一场解放蓝血人的战争，关乎着许多人的命运，个人的感受在这场战争中是微不足道的。抛开最高效的行动去谈感受，马提亚是不是太任性了呢？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幻说，“但这是件很危险的事，你身为团长，不是该为团员的安全着想吗？” 马提亚说：“我作为团长，代表着团内大多数人的意志。我提出想要帮忙的建议，是因为比起安全地退出游戏世界，大多数团员其实更想在最后打上漂亮的一场决战。” “是啊是啊。”玛尔莎在旁附和道，“大家都有分寸的，只是想参与，不会去拼命的。要是真的遇到了致命危险，大家肯定不会硬上的。” 饭桌上其他数人也都帮忙说话，请求幻带他们一起去。 在幻的眼中，这些人是不识抬举的。 明明只是一群被灌输了假记忆的人造蓝血人，却在谈什么意志。 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等着被解放出来呢？ 对于这些被拯救者的任性，幻感到愤怒，终于放出了狠话：“你们的心情我明白，既然你们能不顾危险地战斗，那我也不好再阻拦你们。只是有件事我得说在前头，以我的实力，能勉强孤身去闯敌营，但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保护大家。因此，你们要做足自保的准备。” 这话一出，饭桌上众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僵硬。 第123章 出击 幻没有料到，他刚从餐厅出来没多久，就又要被叫回那个气氛不太融洽的包厢了。 打开包厢门，迎接他的是一双双炙热的目光。 幻和紫莹回到原本的位子上坐下。 马提亚问：“我发的消息你看了？” “当然。”幻笑道，“不然我去而复返，难不成是要二次开吃嘛？” 马提亚嘿嘿赔笑两声，开始了正题：“据阿鲁纳传回来的消息，杀人公会其中一处入口的地址就在六十级区域，这个城镇郊外的一座风车磨坊的地下。” 幻问：“具体的地址能确定下来吗？” 玛尔莎举起手说道：“我知道那座风车磨坊在哪。” 马提亚补充道：“那座风车磨坊就建在路边，算是一处地标性建筑，去野外刷怪的人常常会路过那里。” 幻说：“以玩家的秉性，应该早就将那风车磨坊搜刮干净了才对，杀人公会的入口居然能在那边藏到现在都没被发现。” 玛尔莎抢答道：“这是因为那座风车磨坊是有守卫的，那守卫是个块头很大的绿色变种人，实力非常厉害，一般玩家接近那个变种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幻说：“现在看来，那个变种人倒像是杀人公会养的一条看门狗。能把这么厉害的变种人作为守卫，杀人公会的实力更是不可小觑。针对这次得到了入口地址的情报，马提亚你有什么安排吗？” 马提亚说：“我打算全军出击，让铁枪团的团员一起包围杀人公会。” 幻被这话唬了一跳，但又不想太直白地否定马提亚的安排，便只好说道：“我建议由我作为斥候，先去探察一番，确认了敌情之后，你们再跟过来也不迟。” “好，听你的。”马提亚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当天吃过饭后，就已到晚上了，众人商议明日出发。 时间来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幻踏上了前往风车磨坊的行程。 跟幻计划的不一样，同行的除了紫莹，还有玛尔莎和马提亚，连苟跃和练级小队的另外三人也跟来了。 玛尔莎是负责带路的，马提亚放心不过玛尔莎所以跟了过来。至于苟跃，则是叫嚣着剿灭杀人公会的功劳不能全被幻占了，居然带着三个跟班也跟上来了。 幻有些无奈地对马提亚说：“虽然我说过随便你们安排，但这么多人一起过来，是没法做好侦察任务的。” 马提亚笑道：“既然做不成侦察任务，那就当前锋好了。由我们这支攻坚小队先闯进敌人的老巢，后面的大部队再跟上。” 幻说：“这推演过分乐观了，还是等我们先打败风车磨坊的守卫，再筹划下一步。” 苟跃跳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某人可是说过能轻松单挑整个杀人公会的，怎么临上战场时反而畏手畏脚起来了？” 幻懒得搭理苟跃这再明显不过的挑衅，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想讲，无视掉苟跃继续赶路，任由苟跃在身边跳来跳去当小丑。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风车磨坊的百米之外。 那座风车磨坊比幻想象中的普通型号要大上好几圈，光是那扇半开的门就有约五米高，其他的部件也都差不多等比例放大了，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专门为了大个头变种人定做的特大号风车磨坊。 幻让一行人先停下脚步，他对小队的众人说：“我感知到那座风车磨坊里有能量反应，我要先过去探察一番，你们在此地等候，等我确认没有危险了再过去。” “你休想！”苟跃又跳了出来，“有我在，你别妄想着独占功劳。” 幻已经忍了一路，这时终于忍不住回道：“你一口一个独占功劳，到底是想向谁领功劳？你该不会以为游戏里获得的属性和装备还能带到现实世界？” “平民的眼光到底是太低了。”苟跃冷笑道，“游戏世界被摧毁注定是个热点事件，而我作为功劳最大的人当然会成为社会大众的聚焦点。这种热度就是很好的流量，而将流量变现成钱就是资本家的拿手活了，量你怎么琢磨也是琢磨不透的。” “好，你想要功劳是。”幻说，“想要功劳的话就尽管跟上来，之后要是挂掉了可别算到我头上，我已经劝过很多遍了。” 苟跃冷哼一声，说道：“收益越大，风险越大，我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为了给家族做出点贡献，我甘愿冒风险。别废话了，赶紧过去。哈里、戴伦和谢春子，你们也都跟过来。” 马提亚说：“既然小队中的大多数人都要过去，那我跟玛尔莎也过去。紫莹，麻烦你在幻执行探察任务时担当我们的护卫好吗？” 紫莹点头道：“乐意之至。” 结果，幻一个人也没劝住，整支小队又一起前往了风车磨坊的近前。 众人来到风车磨坊的木门前，站成了三角的突击阵型，幻就是三角的最尖那头。 这座风车磨坊的墙体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木制的墙上面有些虫子钻的小孔，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蘑菇。 郊外的风比城镇上感觉要大一些，在空阔的地形上吹着，是足以把发型吹乱的风力强度。 呼呼作响的风吹在众人的脸上，也吹在了悬挂在风车磨坊顶部的大风车上，让那只陈旧的大风车吱呀呀地转动着。 除了风声和大风车转动的声音，好像就听不到别的声音了。磨坊里面安静得很，一点可疑的声音都没传出来，就连传动杆推磨的声音也没有。 难道负责在这里守卫的变种人怪物今天休假了吗？ 幻胡思乱想着，把头探进半掩的木门，朝里面瞧去。 磨坊里面黑乎乎的，开在门边和门对面的几个窗户似乎都被封上了。 借着从门缝透进去的光，幻看到了磨坊里的石磨，还看到地上立着十几只黑色的圆柱体，像是储存粮食用的粮桶。 幻猜测，有可能变种人提前得知了自己一方的到来，藏在磨坊里等待机会，要伏击自己一方的队伍。 第124章 调查 艺高人胆大。 为了探察的任务，幻一闪身就钻进了门内。 那扇门像是自动感应门，在幻进去后，就自动关上了。 屋子顿时黑了下来。 幻瞅了眼门的位置，什么也没做。 假如关门是意外或恶作剧，那么就不必去查看；而如果关门是敌人的陷阱发动了，那么用寻常的方式必定是打不开的，也不必去试。 等到探察完，就把屋顶掀了，从上面出去。 幻这么想着，摸黑接近了那些粮桶。 屋里充斥着能量气息，到处都很浓郁，让幻分不清来源。 幻去粮桶那边，是因为粮桶后更方便藏人。 一步，又一步。 幻的脚步声在屋内回响着。 他盯着粮桶的轮廓，只管往前走，并做好瞬间击毙伏击者的准备。 幻接近了第一只粮桶。 桶身是金属制的，质感光滑、冰凉。 幻轻推了一下，桶也微微动了一下。 他的这一推，至少有三十千克的力道。桶却没怎么动，也许里面是装了重物。 现在看来，这铁桶只有一抱宽，要是用来储粮，感觉体形有些过于细长了。 幻向上看去，桶身高有两米，上面封顶，用铁盖子盖住。 他抬手扒拉一下那铁盖子，没扒拉动。 于是，他用出漩涡，将金属桶身的上段斜着切开了。 桶里的粉状物体崩塌流出，倾泻到了地上。 幻连忙闪开，看着这场景。 几秒后，桶中的粉状物体流了大约三分之一，便停了下来。地上积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幻走过去，弯下腰，伸出食指在黑乎乎东西上蘸了一点，凑到鼻尖去闻。 然后，他便确定了，这玩意是火药。 假若幻破开桶身时是用剑去砍，铁器摩擦时溅出火星，此时屋里很有可能已炸成一片了。 这就是陷阱吗？ 幻笑了，放这么多火药在这，要是触发不了，这陷阱就没用了，还不如原先的变种人守卫威慑力大。 屋里还有十来桶火药，都一并检查了。 幻绕到第一桶火药后面，准备往深处走，脚下却被绊住了。 幻低头看去，见到绊住他的是五六块石墩子大小的冰块。 只是看了一眼，幻就觉得不对劲。等他蹲下来细看时，才看出冰块里冻着什么东西。 屋里太黑了，硬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幻想起自己背包里有些用来照明的太阳石，是之前马提亚送给自己的，只不过自己仗着夜视能力强，也没怎么用过，现在却是派上了用场。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颗太阳石，捏在手里，照向了脚边的冰块。 结果，他看到冰块里冻着人的尸体，而且是残缺的，被分成了五六块。 说是人的尸体，其实个头更偏大一些，肤色也是绿油油的。 虽然没见过马提亚他们所说的变种人，但幻觉得这具尸体应该就是变种人的尸体了。 至于变种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被杀害，就不得而知了。 幻撇下这具尸体不管，继续借着太阳石的光芒，把磨坊房屋的一端给调查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 他又来到了房屋的另一端，调查起了那盘石磨。 石磨现在是不动的，如果试着推动石磨，也许能打开密道的门也说不定。 幻抓住推杆，用适当的力气去推了半圈。 然后，他就看到一小群金色的飞蛾扑扇着翅膀，从石磨放豆子的孔洞里飞了出来，飞向了火药桶那边。 这群飞蛾身上的金色仿佛是在燃烧着火焰，朝火药桶飞去应该就是陷阱的一环，目的是引爆那些火药桶。 幻迅速召唤出了一只漩涡，挡在了飞蛾群飞行轨迹的前方。 像是察觉到了漩涡的存在，飞蛾群分散开来，各自飞向了不同的火药桶。 既然飞蛾群分散开来了，幻就也把漩涡分成了十几个，以极快的速度罩了过去，在飞蛾群引爆火药桶之前，将它们给送进了异空间。 在幻努力调查风车磨坊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不久之前，幻闪身进入磨坊后，磨坊的门就关上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苟跃上前试着推了推门，但没能推得动。 于是，他便叫骂道：“该死，那个家伙从里面把门给锁上了，他不想让我们分享功劳。” 谢春子说：“我觉得门不是幻关上的，可能是陷阱房发动了。” 苟跃转头怒声问道：“你到底是哪边的，居然敢帮着那个家伙说话。看来我承诺给你的秘书工作，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谢春子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了。 玛尔莎嫌恶地看着苟跃，说道：“动不动就拿家里的资源来压别人，你可真有本事啊。谢春子，你别理他，你要知道世上没有的午餐，商人更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即使他出去之后履行承诺，给了你秘书职位，你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也比这个职位要大得多。” 谢春子抬头看看玛尔莎，又看看苟跃，一脸犹疑不决的神情。 苟跃冷眼瞧着玛尔莎说：“我一批评幻，你就急了？一上来就给我贴上标签，攻击我的出身，你也没好到哪去嘛。才跟幻认识了几天，就一口一个幻哥哥叫着，真不害臊，你怎么不直接以身相许呢？” 玛尔莎气得攥住两杆短枪就要朝苟跃冲去，那气势大概是不在苟跃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是不会罢休的。 这时候，是马提亚按住了玛尔莎的肩膀。 “玛尔莎，不要动手。”马提亚说，“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出来打架的。” 玛尔莎垂下了举着双枪的手，情绪低落地说：“知道了，哥哥。” “你瞧到了。”苟跃冷笑道，“你哥可比你懂事多了，他刚从大学毕业，也想从我这里找到一份好工作。我想参加讨伐杀人公会的战斗，他就扯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我不想跟你打架，他就拦住了你。你好好想清楚，不想你哥哥的工作泡汤，就乖乖听我的话，这个世界可容不得你任性胡闹。” 玛尔莎转过头看着马提亚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用哪种表情来面对自己的哥哥。 第126章 帕威尔 几分钟的工夫，幻就搞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马提亚几人也知道了磨坊里的情况。 这么一来，主动发起疯来要烧掉风车磨坊的苟跃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 马提亚为苟跃说情：“我看苟跃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这件事他做出来根本没有收益，不仅折了两条手下的人命，还让自己的腿都被压折了。” 玛尔莎急道：“哥，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他就是又蠢又坏，即使损人不利己也要去做，只是他这次没料到他会输得这么彻底罢了。” 幻转身看着苟跃，说道：“苟跃，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如果想为自己辩解的话，就趁现在。如果你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就会让谢春子治疗你，允许你重新加入队伍。如果你没法说服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把你先留在这，等到讨伐完了杀人公会，再回来接你。” 苟跃说：“你问我为什么要用极为珍贵的禁咒卷轴去烧风车磨坊，我也回答不出理由，大概只是一时的冲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像是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话，一直在劝我去做那件事。” 玛尔莎驳斥道：“你说的谎一点可信度也没有。与其说是你心里住着一只魔鬼，不如说你本性邪恶，就是想害人。” “你一派胡言！”苟跃说，“其实我更怀疑这一切都是幻搞的鬼。哪有这么巧的，我用了火系魔法，恰好就引爆了里面的火药桶。肯定是幻搞了小动作，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当时位于爆炸中心，现在却毫发无损。” 玛尔莎喊道：“你这个铁枪团的叛徒，别再胡说八道了，你就留在这里，被附近的野狼分食。” 苟跃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幻才是杀人公会派来的间谍，你就是铁枪团里的内应，你们俩狼狈为奸。” “好了，都别说了。”幻叫停了苟跃和玛尔莎，吵架声吵得他脑壳疼。 幻的喝止声暂时镇住了两人，让周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需要我帮你杀掉讨厌的人吗？”一个阴柔的男声在幻的背后响起。 幻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后跳，并瞬间开启了护身能量罩。 能无声无息接近到幻背后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在转身之后，幻看清楚了刚才在自己背后说话的人。 那是个穿着兜帽法袍的男人，隐藏在法袍下的身体枯瘦苍白，十根手指就像是白色的枯树枝，而他同样缺乏血色的脸上黑眼圈浓重，眼球上布满血丝。 这个穿着法袍的男人弯起嘴角，笑道：“不要担忧，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同伴，你我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目的却是相同的。” 马提亚问：“你也是来讨伐杀人公会的吗？” 法袍男子看了一眼马提亚，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幻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逃出这个世界。”法袍男子缓缓答道。 幻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法袍男子说：“我叫帕威尔，是杀人公会的会长。” 这个名字和身份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马提亚那边四人都攥紧了武器，要发动攻击。就连双腿瘫痪的苟跃也拿出了一只看上去就很珍贵的卷轴，作势要将其打开。 “这个卷轴不错，我要了。”帕威尔说道，将手一挥，一道能量刃飞出，斩断了苟跃的双臂。 苟跃痛叫一声，卷轴落到伤腿上，两条断臂化作光点消失了。 帕威尔的能量刃变化形态，包裹着卷轴飞起来，朝着帕威尔本人飞了过去。 幻能看出，这一手的威力虽然不强，但散发出来的能量气息已是准狂级了。 但他没有因此退缩，反而直接闪电般探出手，于半路截道飞在空中的卷轴，将卷轴牢牢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喜欢吗？那就送你了。”帕威尔满不在乎地说道。 幻说：“我听说杀人公会的会长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也不允许别人回到现实世界，在别人试图回到现实世界时总是以残酷的手段来阻挠。现在你却说你的目的是回到现实世界，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帕威尔说：“事实的确如此，但以前的事并非出自我的意愿，我也只是服从别人的命令罢了。现在那个人不在了，我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了。” 幻问：“杀人公会的会长上面还有谁有权命令你？” “命令我的人叫钻研家。”帕威尔说，“你和他打过不少交道。” 幻说：“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我们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了。” “幻哥哥，别跟他走。”玛尔莎一脸担忧，试着挽留。 幻笑着回道：“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先在这边等一会儿。” 嘱咐完，幻就随帕威尔一起走开了，留下一群人在原地茫然等待。 他们来到一片树林中，帕威尔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幻，将身上的法袍脱了下来。 “看看我的面容，我的躯体。”帕威尔说，“有足够丑陋，令人厌弃。” 脱了法袍的帕威尔就只剩下内裤了，之前被他兜帽遮掩的头顶几乎是全秃的，只有几根稀疏的干黄头发，再往下看，帕威尔的身材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透过那层苍白的皮肤，甚至能数清他肋骨的根数。 最让幻震撼的是，由于帕威尔的皮肤太过苍白和干薄，从外面就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全身上下苍白的皮肤下蓝色的血管纵横交错，看起来颇为诡异瘆人。 幻说：“快穿上衣服，我来这里可不是来欣赏你的躯体的。” 帕威尔穿上法袍，套上兜帽，说道：“我给你看这些，是在为我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幻点点头说道：“那你继续说。” 帕威尔说：“我就直说，不兜圈子了，由于我的身份和能力，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用为此惊奇。你想做的事是解放15号保护区，我能帮你达成，但这是有条件的，我们需要做个交易。我的交易条件是，你要帮我获得玛尔莎的身体。” 第129章 好感度 “你见过这幅画吗？”夏成连忙确认道。 “不知道，我没有关于这幅画的记忆。”小暗仍轻抚着画布，“但是，一看到它，我就感觉好熟悉、好怀念。” 早有预料的夏成拿出了数据线，说道：“我有个办法，也许能帮你搞清楚，你和这幅画的关系。” “这幅画，对我很重要吗？”小暗心中不安，但也有所期待。 “或许。正是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才会努力地去尝试各种办法。”夏成把手放到小暗的肩膀上，轻声诱导着。“我稍后会把这个插进去，你尽量不要产生抵抗的情绪。你忘掉的记忆，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嗯。”小暗点头，答应了下来。 夏成的左手捏着数据线，右手拨开小暗颈边的长发，却在拨到一半时僵住了。 “怎么了？”小暗问道。 “你的脖子上有个记号。”夏成把小暗推到了嵌在衣柜柜门上的全身镜前，“这也许是你的其中一个身份。” 全身镜上的倒影显示，小暗撩开颈边的长发，露出了脖子侧面的数字3印记。 小暗放下头发，问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意思？” “旅馆的前台，他脖子上也有个印记，是6号。让我去废墟找箱子的人，他的印记是7号。他们都是旅馆的工作人员。所以我推测，你以前也是在这边旅馆工作的。” “怪不得那个前台好像认识我的样子。”小暗恍然大悟，“但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呢？” “在你离开旅馆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6号现在对你的这种态度。” 小暗沉默下来，心事重重，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 “我们继续吗？”夏成确认道。 小暗轻嗯一声，“拜托你了。” 她转过身，拨开脑后长发，露出了脖子后面的接口。夏成把数据线插入接口，另一端接到了自己的脖子后面。 “记住，不要有抵触情绪，不然我的意识会被排斥，读取不了你的记忆。” “明白了。” 夏成闭上眼，让意识穿流过数据线，汇入到小暗的记忆之海，寻找着想要读取的记忆。 对于欺骗小暗一事，夏成心怀愧歉。追踪画作的来源对小暗来说是否重要尚不可知，但对夏成来说，绝对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如果有机会恢复小暗的记忆，夏成也会尽力而为的。 小暗的记忆之海是一片混沌空荡之境，暗淡的天光之下，零碎驳杂的记忆片段如繁星的倒影般漂浮在海面上。 夏成集中心神，专注于画作之事，海上便有碎片闪烁起来。他一伸手，混淆空间，摘下了数里外的那片记忆。转过手心，记忆碎片仿佛是碎裂镜子的一部分，倒映着不知来处的影像。 心中所想的画作显现出来，正被一只嫩如青葱的手执笔勾勒，神形初备。只五六秒工夫，影像就已结束，又回到了开头再次播放，循环往复。 夏成松开手，任碎片咻然回海。他仍在索求着有关画作的记忆，海中却无其他碎片亮起了。 既如此，强求也无用。夏成转变目标，要帮小暗回忆起原本的自己。他努力地去想象小暗的过去，想象脖子上那个印记的来历，然后向记忆之海放眼望去。 大海风平浪静，记忆碎片安安分分地漂在海面上。反而是远海处显现出一根半透明的玻璃巨柱，矗立于天海之间，顶端耸入云层，不知到底有多高。 星光映照在巨大的玻璃圆柱的弧面上，使得其中的内容隐约可见：巨柱的中空地带充盈着淡粉色气体，一团团灰白色的絮状物在气体之中沉沉浮浮。 这根巨柱或许跟小暗的失忆有关，但夏成拿它没办法，探知不了玻璃内侧的东西。他多试了几次也毫无进展，便只好作罢，离开了小暗的记忆之海。 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夏成睁开双眼，发现小暗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夏成不想让小暗失望，就只报喜不报忧：“那幅画果然和你有关，因为它就是出自你手。” “原来是这样。”小暗笑道，把自己那一端的数据线拔下来，交到夏成手里。她快步走到桌子旁，举起了那幅被她创作出来的画作，微笑着欣赏起来。 不等小暗继续问下去，夏成就解释道：“你的记忆零碎纷乱，我这次调查只整理出了一点，等下次有机会再试试。不过你脖子上的印记倒是个好线索，顺着它来调查也许能有不错的进展。” 小暗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郑重道：“那就拜托你了。” 夏成迫切地想找到答案，他把目标瞄准到了旅馆的工作人员身上。从6号那问不到东西，只能去探探7号的口风了。夏成期望，与他有过一次合作的7号能松松口，透露些隐秘出来。 与上次过来隔了没多久，他又敲响了7号的房门。 “请进。”7号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像是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感。 夏成推门进房，见到7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带迷之微笑地看着刚进门的他。7号身前的方桌上放着一只铁箱子，正是夏成从废墟带回来的那个。现在箱子已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在夏成的眼中，7号是个冷面之人。但这个冷面之人忽然露出了随性的笑容，就让夏成不得不警惕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成的警觉，7号略微收敛了笑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3号的身世，希望你能告诉我。”夏成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果然遇到了她。”7号再次露出了笑容，“她跟我一样，都挣脱了记忆中的枷锁。只是我早有准备，而毫无准备的她付出了失去记忆的代价。” “什么是记忆的枷锁？我听不懂。” “我知道你来问这些的意图，但让3号‘清醒’着恢复记忆是做不到的。要么维持现状，要么重新给她套上枷锁，忘掉解放后的所有记忆和本应属于她的自由。” 夏成走到7号的身旁，有点着急地再次问道：“所以，记忆的枷锁到底是什么？” 7号笑了笑，指尖轻轻划过脖侧的印记，这才正色道：“在成为老板的手下时，我们的记忆被做了修改，与一条指令绑定在了一起。这条指令是：永远不能违抗老板，否则记忆将被摧毁。” 回到房间与小暗商议了一番，夏成最终决定，跟小暗一起前往“天堂旅馆”。 因为7号告诉过夏成，要想恢复小暗的记忆，只能去找住在天堂旅馆的老板——白文彬。这个白文彬是人间、地狱和天堂三家旅馆的老板，也是星之墓地的至强者。跟这样的强者谈条件是非常凶险的，但夏成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顺着7号所说的方向，两人找到了天堂旅馆，走到了旅馆的大门前。 天堂旅馆的房屋在外观上和人间旅馆很相像，但里面人声鼎沸，要比人间旅馆热闹得多。那扇大门开着，大厅的几张木桌边围坐满了客人。随着夏成两人踏过门槛走入大厅，客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是有新人来了吗？”“看起来不像。”“像是来踢馆的。” 客人们低声谈论着夏成两人。 夏成朝柜台那边望了眼，却没见到想见的工作人员。他朝着客人们走了几步，朗声道：“我们想见老板，请问有人知道老板在哪吗？” “只有老板想见你的时候，你才能见到他。既然知道老板住在这边，你应该不是新人，你是从哪过来的？”一个背着双钩的金发壮汉站起来问道。 “我从人间旅馆过来的。”夏成老实回答，小心询问。“我想知道，要怎么做，老板才会想见我？” 金发壮汉气势汹汹地走到夏成身前，鼓动着双臂的肌肉，取下了背上的金色双钩握在手中。“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且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打败我们，把动静搞大，老板自然就会现身了。” 夏成环视大厅里的二十多人。即使假设这些人里面没有高等战斗义体，要想打败这等数量的敌人，他和小暗也会陷入苦战的。 金发壮汉将双钩交叠，快速一划，两只钩子立刻燃起炽烈的火焰，很快把双钩的钩体烧到了发红的状态。他又往前踏了一步，挡住了夏成看向其他人的视线。“你要打败的只有两个人。我，金龙。还有我弟弟银鬼。” “姑且问一下，你们挑起战斗的理由是什么？”夏成从腰间解下了锁镰，留意金龙的动作来分析对方将要发动攻击的时机。 “我们两人是天堂旅馆里最强的。而你们敢只来两个人就闯进这天堂旅馆，应该也是人间旅馆最强的。我们两人对上你们两人，决出一个最最强不是更有意思吗？”一个银发的矮瘦男人从金龙的背后走了出来，他双手各握着一支银色手枪，看来就是两兄弟中的银鬼了。 “原来如此。”夏成冷淡地应了一声，看向了身旁的小暗。 小暗原来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袍已经不能穿了，现在她穿着的是夏成的男装。挽起袖口裤腿仍显松垮的一身衣服套在小暗的身上，反而衬托出了她的可爱柔弱之处。 “小暗，你去试试他们的深浅。如果好对付的话，就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夏成笑着交代道。 “我知道了。”小暗轻轻点头，把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了两只奶白色的小巧拳头。 金龙冷笑道：“你太自大了，对付天堂旅馆最强的两个人，却想以一敌二，还空着手不用武器。就让我来教教你……” 话还没说完，金龙就不得不住嘴了。 在金龙的视野中，小暗化作一道幻影闪了过来。金龙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举起双钩交叉在身前，暂且防下这一拳再说。 小暗那看似轻巧随意的一拳打到了烧红的双钩上。拳面的肌肤瞬间烧毁，露出了里面的瓷白色指骨。指骨紧贴着烧红了的金钩，却完全不见异样。 反观金龙，则是被这随意的一拳打得立足不稳，身子不可避免地朝后倒去。 双钩与拳头相撞的瞬间，金龙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远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就连撑过一回合也很困难。 看来，自大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他自己。 不过，金龙还没准备放弃。他想转攻为守，尽量拖住这女人片刻，给银鬼制造攻击的机会。如果是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说不定还存在着些许胜机。 说起来很长，但其实金龙的决定在被击退的瞬间就做下了。他正要撤走双钩，与小暗拉开距离。但小暗化拳为掌，手腕一转，便将金龙的双钩挽到掌心，生生夺了下来。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把金龙拉了个踉跄，使得金龙的身子止住后仰的趋势，又往前倾去，面门迎上了小暗挥出的左拳。 受此一击，金龙横着倒飞出去，砸到了一张桌子上。即使是被黑雨滋润过、又黑又硬的木头做成的桌子，也没撑住这次撞击，被砸成了数块碎木块。 与此同时，在砸烂桌子的巨响掩盖下，数声“咻咻咻”的响声密集地响起。 “咻咻咻”的响声过后，弹出的子弹壳在地上叮当作响地滚动着。银鬼垂下举着双枪的手，微笑着走到小暗的身前，“你现在一定很困惑，为什么会全身麻痹，控制不了身体了呢？” “什么意思？”小暗说着朝银鬼掷出了双钩。 银鬼惊叫一声，连忙偏头躲过激射而来的双钩。他身子一缩，就要朝最近的桌子边遁去。小暗没给他逃跑的机会，连跃数步，使出一个迅疾的扫腿踢倒了银鬼，并立刻踩住银鬼的胸膛，让他不能起身。 “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你被子弹射中了。”银鬼挣扎着抬起头，不甘地说道。 小暗拍了拍右腰，从外套的孔洞里滑出了五颗9型号的子弹头，滚落到了银鬼努力抬起的头旁边的地上。 “还要打吗？”小暗问道，脚上多添了几分力气，踩得银鬼的义体嘎吱作响，随时都会不堪重负而裂开的样子。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我哥哥金龙也不会出手了。” 小暗抬起脚，退到一旁。众人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望向小暗，大厅内异常安静，谁都不想在这时候引火上身。 “还有谁想挑战的？”夏成问道，“如果动静不够大，老板可是不会现身的。” 第131章 流星落处 “你见过这幅画吗？”夏成连忙确认道。 “不知道，我没有关于这幅画的记忆。”小暗仍轻抚着画布，“但是，一看到它，我就感觉好熟悉、好怀念。” 早有预料的夏成拿出了数据线，说道：“我有个办法，也许能帮你搞清楚，你和这幅画的关系。” “这幅画，对我很重要吗？”小暗心中不安，但也有所期待。 “或许。正是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才会努力地去尝试各种办法。”夏成把手放到小暗的肩膀上，轻声诱导着。“我稍后会把这个插进去，你尽量不要产生抵抗的情绪。你忘掉的记忆，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嗯。”小暗点头，答应了下来。 夏成的左手捏着数据线，右手拨开小暗颈边的长发，却在拨到一半时僵住了。 “怎么了？”小暗问道。 “你的脖子上有个记号。”夏成把小暗推到了嵌在衣柜柜门上的全身镜前，“这也许是你的其中一个身份。” 全身镜上的倒影显示，小暗撩开颈边的长发，露出了脖子侧面的数字3印记。 小暗放下头发，问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意思？” “旅馆的前台，他脖子上也有个印记，是6号。让我去废墟找箱子的人，他的印记是7号。他们都是旅馆的工作人员。所以我推测，你以前也是在这边旅馆工作的。” “怪不得那个前台好像认识我的样子。”小暗恍然大悟，“但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呢？” “在你离开旅馆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6号现在对你的这种态度。” 小暗沉默下来，心事重重，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 “我们继续吗？”夏成确认道。 小暗轻嗯一声，“拜托你了。” 她转过身，拨开脑后长发，露出了脖子后面的接口。夏成把数据线插入接口，另一端接到了自己的脖子后面。 “记住，不要有抵触情绪，不然我的意识会被排斥，读取不了你的记忆。” “明白了。” 夏成闭上眼，让意识穿流过数据线，汇入到小暗的记忆之海，寻找着想要读取的记忆。 对于欺骗小暗一事，夏成心怀愧歉。追踪画作的来源对小暗来说是否重要尚不可知，但对夏成来说，绝对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如果有机会恢复小暗的记忆，夏成也会尽力而为的。 小暗的记忆之海是一片混沌空荡之境，暗淡的天光之下，零碎驳杂的记忆片段如繁星的倒影般漂浮在海面上。 夏成集中心神，专注于画作之事，海上便有碎片闪烁起来。他一伸手，混淆空间，摘下了数里外的那片记忆。转过手心，记忆碎片仿佛是碎裂镜子的一部分，倒映着不知来处的影像。 心中所想的画作显现出来，正被一只嫩如青葱的手执笔勾勒，神形初备。只五六秒工夫，影像就已结束，又回到了开头再次播放，循环往复。 夏成松开手，任碎片咻然回海。他仍在索求着有关画作的记忆，海中却无其他碎片亮起了。 既如此，强求也无用。夏成转变目标，要帮小暗回忆起原本的自己。他努力地去想象小暗的过去，想象脖子上那个印记的来历，然后向记忆之海放眼望去。 大海风平浪静，记忆碎片安安分分地漂在海面上。反而是远海处显现出一根半透明的玻璃巨柱，矗立于天海之间，顶端耸入云层，不知到底有多高。 星光映照在巨大的玻璃圆柱的弧面上，使得其中的内容隐约可见：巨柱的中空地带充盈着淡粉色气体，一团团灰白色的絮状物在气体之中沉沉浮浮。 这根巨柱或许跟小暗的失忆有关，但夏成拿它没办法，探知不了玻璃内侧的东西。他多试了几次也毫无进展，便只好作罢，离开了小暗的记忆之海。 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夏成睁开双眼，发现小暗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夏成不想让小暗失望，就只报喜不报忧：“那幅画果然和你有关，因为它就是出自你手。” “原来是这样。”小暗笑道，把自己那一端的数据线拔下来，交到夏成手里。她快步走到桌子旁，举起了那幅被她创作出来的画作，微笑着欣赏起来。 不等小暗继续问下去，夏成就解释道：“你的记忆零碎纷乱，我这次调查只整理出了一点，等下次有机会再试试。不过你脖子上的印记倒是个好线索，顺着它来调查也许能有不错的进展。” 小暗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郑重道：“那就拜托你了。” 夏成迫切地想找到答案，他把目标瞄准到了旅馆的工作人员身上。从6号那问不到东西，只能去探探7号的口风了。夏成期望，与他有过一次合作的7号能松松口，透露些隐秘出来。 与上次过来隔了没多久，他又敲响了7号的房门。 “请进。”7号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像是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感。 夏成推门进房，见到7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带迷之微笑地看着刚进门的他。7号身前的方桌上放着一只铁箱子，正是夏成从废墟带回来的那个。现在箱子已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在夏成的眼中，7号是个冷面之人。但这个冷面之人忽然露出了随性的笑容，就让夏成不得不警惕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成的警觉，7号略微收敛了笑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3号的身世，希望你能告诉我。”夏成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果然遇到了她。”7号再次露出了笑容，“她跟我一样，都挣脱了记忆中的枷锁。只是我早有准备，而毫无准备的她付出了失去记忆的代价。” “什么是记忆的枷锁？我听不懂。” “我知道你来问这些的意图，但让3号‘清醒’着恢复记忆是做不到的。要么维持现状，要么重新给她套上枷锁，忘掉解放后的所有记忆和本应属于她的自由。” 夏成走到7号的身旁，有点着急地再次问道：“所以，记忆的枷锁到底是什么？” 7号笑了笑，指尖轻轻划过脖侧的印记，这才正色道：“在成为老板的手下时，我们的记忆被做了修改，与一条指令绑定在了一起。这条指令是：永远不能违抗老板，否则记忆将被摧毁。” 回到房间与小暗商议了一番，夏成最终决定，跟小暗一起前往“天堂旅馆”。 因为7号告诉过夏成，要想恢复小暗的记忆，只能去找住在天堂旅馆的老板——白文彬。这个白文彬是人间、地狱和天堂三家旅馆的老板，也是星之墓地的至强者。跟这样的强者谈条件是非常凶险的，但夏成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顺着7号所说的方向，两人找到了天堂旅馆，走到了旅馆的大门前。 天堂旅馆的房屋在外观上和人间旅馆很相像，但里面人声鼎沸，要比人间旅馆热闹得多。那扇大门开着，大厅的几张木桌边围坐满了客人。随着夏成两人踏过门槛走入大厅，客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是有新人来了吗？”“看起来不像。”“像是来踢馆的。” 客人们低声谈论着夏成两人。 夏成朝柜台那边望了眼，却没见到想见的工作人员。他朝着客人们走了几步，朗声道：“我们想见老板，请问有人知道老板在哪吗？” “只有老板想见你的时候，你才能见到他。既然知道老板住在这边，你应该不是新人，你是从哪过来的？”一个背着双钩的金发壮汉站起来问道。 “我从人间旅馆过来的。”夏成老实回答，小心询问。“我想知道，要怎么做，老板才会想见我？” 金发壮汉气势汹汹地走到夏成身前，鼓动着双臂的肌肉，取下了背上的金色双钩握在手中。“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且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打败我们，把动静搞大，老板自然就会现身了。” 夏成环视大厅里的二十多人。即使假设这些人里面没有高等战斗义体，要想打败这等数量的敌人，他和小暗也会陷入苦战的。 金发壮汉将双钩交叠，快速一划，两只钩子立刻燃起炽烈的火焰，很快把双钩的钩体烧到了发红的状态。他又往前踏了一步，挡住了夏成看向其他人的视线。“你要打败的只有两个人。我，金龙。还有我弟弟银鬼。” “姑且问一下，你们挑起战斗的理由是什么？”夏成从腰间解下了锁镰，留意金龙的动作来分析对方将要发动攻击的时机。 “我们两人是天堂旅馆里最强的。而你们敢只来两个人就闯进这天堂旅馆，应该也是人间旅馆最强的。我们两人对上你们两人，决出一个最最强不是更有意思吗？”一个银发的矮瘦男人从金龙的背后走了出来，他双手各握着一支银色手枪，看来就是两兄弟中的银鬼了。 “原来如此。”夏成冷淡地应了一声，看向了身旁的小暗。 小暗原来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袍已经不能穿了，现在她穿着的是夏成的男装。挽起袖口裤腿仍显松垮的一身衣服套在小暗的身上，反而衬托出了她的可爱柔弱之处。 “小暗，你去试试他们的深浅。如果好对付的话，就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夏成笑着交代道。 “我知道了。”小暗轻轻点头，把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了两只奶白色的小巧拳头。 金龙冷笑道：“你太自大了，对付天堂旅馆最强的两个人，却想以一敌二，还空着手不用武器。就让我来教教你……” 话还没说完，金龙就不得不住嘴了。 在金龙的视野中，小暗化作一道幻影闪了过来。金龙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举起双钩交叉在身前，暂且防下这一拳再说。 小暗那看似轻巧随意的一拳打到了烧红的双钩上。拳面的肌肤瞬间烧毁，露出了里面的瓷白色指骨。指骨紧贴着烧红了的金钩，却完全不见异样。 反观金龙，则是被这随意的一拳打得立足不稳，身子不可避免地朝后倒去。 双钩与拳头相撞的瞬间，金龙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远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就连撑过一回合也很困难。 看来，自大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他自己。 不过，金龙还没准备放弃。他想转攻为守，尽量拖住这女人片刻，给银鬼制造攻击的机会。如果是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说不定还存在着些许胜机。 说起来很长，但其实金龙的决定在被击退的瞬间就做下了。他正要撤走双钩，与小暗拉开距离。但小暗化拳为掌，手腕一转，便将金龙的双钩挽到掌心，生生夺了下来。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把金龙拉了个踉跄，使得金龙的身子止住后仰的趋势，又往前倾去，面门迎上了小暗挥出的左拳。 受此一击，金龙横着倒飞出去，砸到了一张桌子上。即使是被黑雨滋润过、又黑又硬的木头做成的桌子，也没撑住这次撞击，被砸成了数块碎木块。 与此同时，在砸烂桌子的巨响掩盖下，数声“咻咻咻”的响声密集地响起。 “咻咻咻”的响声过后，弹出的子弹壳在地上叮当作响地滚动着。银鬼垂下举着双枪的手，微笑着走到小暗的身前，“你现在一定很困惑，为什么会全身麻痹，控制不了身体了呢？” “什么意思？”小暗说着朝银鬼掷出了双钩。 银鬼惊叫一声，连忙偏头躲过激射而来的双钩。他身子一缩，就要朝最近的桌子边遁去。小暗没给他逃跑的机会，连跃数步，使出一个迅疾的扫腿踢倒了银鬼，并立刻踩住银鬼的胸膛，让他不能起身。 “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你被子弹射中了。”银鬼挣扎着抬起头，不甘地说道。 小暗拍了拍右腰，从外套的孔洞里滑出了五颗9型号的子弹头，滚落到了银鬼努力抬起的头旁边的地上。 “还要打吗？”小暗问道，脚上多添了几分力气，踩得银鬼的义体嘎吱作响，随时都会不堪重负而裂开的样子。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我哥哥金龙也不会出手了。” 小暗抬起脚，退到一旁。众人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望向小暗，大厅内异常安静，谁都不想在这时候引火上身。 “还有谁想挑战的？”夏成问道，“如果动静不够大，老板可是不会现身的。” 第133章 如幻所预料的那样，苟跃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脸上仿佛写满了问号，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消失了。”苟跃喃喃说道，“你把他们变到哪去了？” “一个虚无混沌的地方。”幻说，“那儿不是人类能生存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就会死的。” “你杀了他们。”苟跃说，“你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人。嘶，我明白了，你是想把我们也杀掉，这样就没有目击者了。” “我没这么说过。”幻指向终点那边，“你看他们不是又出来了吗？” 终点圈那边，经过了短暂的惊慌后，后排的人远离了终点圈，误入了终点圈的人也慌忙退了出来，脸上仍保留着惊吓的余韵，还有茫然。 苟跃调整了一番被过度浪费的表情，说道：“看来你还没完全丧失人性，在我的劝导下，终于放了阿鲁纳他们一条生路。” “你愿意怎么理解都行。”幻说，“我不陪你玩了，我已看穿了你的把戏。既然你们玩声东击西这一招，那么流星一定是在阿鲁纳的身上。” 苟跃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却不回答。 幻很难从苟跃脸上笑出的褶子来解读出对方的想法，所以干脆就懒得看了，直接转身大步朝阿鲁纳走去。 终点圈旁边，阿鲁纳和二十多名小弟正在试探着无形漩涡的存在。 他们把胳膊和腿伸进去，再拿出来，什么事也没有。他们又把头在漩涡里进进出出，除了场景看起来比较诡异，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对于他们来说，最难以攻克的问题是，不管从什么角度，都没法进入终点圈。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或许会把飞天遁地的招都试试。 哦，他们还真的开始用了。 幻看到那边的小弟们在阿鲁纳的指挥下，有的搭起人梯，在终点圈的上方探索着。有的则是举起法杖，用魔法对着终点圈周边的地面轰炸。 “各位，没必要搞这么大动作？”幻在走过去的同时说道，“我知道你们求胜心切，但破坏道路这种不文明的行为是不提倡的。” “那你把做的陷阱给拆掉。”阿鲁纳说着从小弟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我们不得不破坏道路，都是你这陷阱害的。” 幻笑着拔出了背上负的双剑，说道：“要我拆除陷阱是不可能的，不如你换一种思路，乖乖把真正的流星交给我，这样你们就不必跟陷阱较劲了。” 阿鲁纳左手挟着背包，右手擎着长枪，喝道：“想拿就过来拿，但要先问过我这杆枪同不同意。” 幻提着两把剑疾冲过去，将剑舞成了一片幻影，要在这凌厉的攻势下抢走阿鲁纳的背包。 但他不曾料到，阿鲁纳使枪的本事超乎寻常，竟把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封死了幻的攻击招式。 碍于身体素质，阿鲁纳的反应和动作速度比幻落后了数筹，但阿鲁纳能以惊人的预判能力弥补反应速度，再以最有效率的枪招挡住幻挥去的双剑，达到防御的效果。 这就是武术之力吗？ 能做到副团长的位子，阿鲁纳果然还是有些实力的。 由于要控制出剑的力道和角度，幻不能用游戏里的剑招，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把阿鲁纳给杀死。 阿鲁纳似乎也没去用系统的枪招，但究其原因，则与幻相反，阿鲁纳的手动操作看上去要比系统的固定招式厉害得多。 既然阿鲁纳能以卓越的枪招抵挡住幻的快速劈砍，那么了解了阿鲁纳实力的幻也就不必再谨慎地试探，只要拿出真正的实力，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压制住阿鲁纳的武技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幻陡然加快了挥剑的速度，将战斗的节奏提升到了阿鲁纳无法企及的高度。 当幻开始全神贯注地战斗时，阿鲁纳的枪招就变成了慢动作一般，比摆起耍酷姿势的人体模型高明不到哪里去。 幻将剑往上一挑，拨开了阿鲁纳的长枪，接着另一把剑朝这空隙里一斩，便把阿鲁纳的左臂给齐根斩断了。 那条左臂刚要落下，幻就冲了过去，将手臂连同挟着的背包给夺走了。 或许在阿鲁纳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幻的动作突然变快，然后自己左臂一热，等到意识过来时，这条手臂已经不见了。 夺走阿鲁纳的左臂后，幻稍微跑远了些，将背包和断臂拆开后，又把断臂扔向了阿鲁纳，并喊道：“这个还给你，包里的东西我就收下了。” 幻拉开背包的拉链，看到了里面的小半包镜子。 在不久前，背包还挂在阿鲁纳的身上时，幻就感知到背包里的能量气息比其他人身上都要浓重得多，所以才对这只背包格外上心。 没想到，抢过来一看，他才知道里面比较浓重的能量气息，是因为镜子的数量很多。 幻一个个快速地将背包里的镜子拿出来检查，结果令他很失望，里面是没有真品的。 “你应该很在乎那面镜子？”左臂还在喷着血的阿鲁纳说道，“我能感觉得到，除了比赛之外，那面镜子对你来说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用途。” 幻说：“如果我承认它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就会把镜子交给我吗？” 阿鲁纳说：“我想弄明白，赢得这场比赛，还有拿到这面镜子，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 “对我来说都重要。”幻预感到了阿鲁纳大概要耍什么计谋，所以不肯透露出实情。 阿鲁纳用右手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攥在了手里，说道：“这面镜子就是你想要的真品。我想测试一下，两件事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你之前没说过要把流星完整地带回来，要是我把捏碎了的流星带到终点，应该也算是获胜。”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幻威胁道，“不然我会把你给捏碎掉。” “你别过来！”阿鲁纳喊道，“只要我发现你稍有异动，我就会捏碎手里的镜子。我承认你的速度确实很快，但镜子这玩意可是很脆弱的，稍微不注意就会碎掉。” “你别乱来，我不过去就是了。”幻扔掉背包，停在了原地，“话说，你想以此要挟我，总要让我知道你手里的是真品。你想办法证明给我看，或者放我过去摸一下试试也行，我保证不在摸的时候抢走它。” “我不相信你的话。”阿鲁纳说，“而且，我根本不需要证明。只要我手里的这面镜子有是真品的可能性，你就必须承担真品被毁坏的风险。” “好，算你厉害。”幻说，“看你的样子，是想谈条件，说出你的条件，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阿鲁纳说：“我想要提的条件你很明白，就是解除终点附近的陷阱。” 幻说：“你就站在终点旁边，我解除陷阱基本就等同于直接认输了。要不这样，我们双方都到终点的百米之外，那时候我再解除陷阱，并且保证不会再用陷阱。” “没门！”阿鲁纳大声叫道，“必须按照我说得做，不然我就……” “知道了，知道了。”幻连忙叫停，“你不用再说一遍。我需要先考虑一下你的条件，才能做出决定。” “快点！”阿鲁纳催促道，“我只会给你三分钟时间，要是三分钟过后，你还没决定下来，我就会认定你不愿意接受条件。” 幻背过身来，假装在那边思考，实际上则是打开了系统界面，给马提亚发去了信息，让马提亚赶紧过来。 幻在从铁架子上面下来时，把马提亚也一块儿捎了下来，让马提亚躲在离终点圈不远的另外一处待命，现在终于到了该马提亚出场的时候了。 给马提亚发完消息后，幻转过身来，跟阿鲁纳又讨价还价了几句。 不到一分钟，马提亚就赶了过来。还有，苟跃那一队人也过来了。 马提亚以一副拉架人的姿态出现，质问道：“听团员汇报说这里有人在打架，我就急忙赶过来，发现居然是你们这群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胡乱地舞刀弄剑释放魔法，把好好的路面糟蹋成了这副模样，有什么问题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协商解决吗？” “事情是这样的……”幻假装之前跟马提亚没有沟通过，现在就向马提亚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之后，马提亚怒斥道：“你们太卑鄙了，居然拿我妹妹的事来作赌注。” 阿鲁纳和幻都说不出话。 马提亚走到阿鲁纳面前，将手一招，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阿鲁纳面露犹豫之色，看向了身旁的苟跃。 苟跃把嘴附到阿鲁纳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被刻意压低了，但幻的耳力不错，还是能够听到。苟跃说的话是：“按他说的做，马提亚是我们的人。” 被苟跃这么嘱咐了一句，阿鲁纳就不再犹豫了，干脆地将手里的镜子交给了马提亚。 马提亚拿到镜子之后，看了幻一眼，便朝着终点圈走去。 幻心领神会，在马提亚走过去之前，就赶紧把围成一圈的那些漩涡陷阱给拆掉了。 马提亚顺利地走到终点圈内，举起了那面镜子，接着对苟跃他们说道：“抱歉，在这件事上，我其实是站在幻这一方的，这场比赛是幻的胜利。” 苟跃变了脸色，问道：“马提亚，你是下定决心背弃我们的约定了吗？” 马提亚郑重地点头说道：“是的，我不想再为你那虚无缥缈的承诺，做一些违背我意志的事情了。” “那你可不要后悔。”苟跃放了句狠话，又看向了幻，“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马提亚手上拿的并不是真品，所以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 幻走到终点圈里，从马提亚手里接过那面镜子试了一下，发现这镜子果然如苟跃所说也是个不具备功能的假货。 幻向苟跃问道：“真的那面镜子到底在谁那里？” 苟跃张开双手指向他的小弟们，说道：“真货可能在任何人的手上，只要你敢再用陷阱，他们就会把手里的镜子摔碎。” 幻说：“把真货摔碎确实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对你也没有好处。你到处跟人许下承诺，说回到现实世界后可以给予什么样的好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回到现实世界为基础上的。那面镜子是让我能与杀人公会会长纳威尔抗衡的有力道具，要是没了那面镜子，他再次生起阻拦你们回到现实世界的想法，对你们做些过分的事情，我可能就没法制止了。” 听了幻的分析，小弟们都看向了苟跃，等待着苟跃的决定。果然大家都是想尽快回到现实世界的。 苟跃犹豫了几秒，总算是松了口，说道：“我会命令手下不毁坏真品，但你也不能再用那些陷阱。假如你还要用陷阱，即使拼着延迟回家的时间，我也会把真品破坏给你看。” “好，一言为定。”幻环顾四周的那些小弟，“只要有我在，你们没人能进这个圈。” 苟跃一声令下，小弟们都涌了过来，扑向了终点这个直径三米的白圈。 马提亚刚开始还会跟幻并肩战斗，携手抗敌，但过了几个回合，他就顶不住这些跟他同等级的小弟们的冲击，自觉地退出了终点圈。 因为一次性涌过来的人太多，大家也就都不用技能了，纯凭着肉身力量挤过来。 幻发挥出凶级能力者的身体素质，像抓小鸡一样揪住冲过来的人，快速地在他们身上一阵摸索，搜出镜子后就收下镜子，把人给扔得远远的。 假的，还是假的，就没有一个是真的。 为了防止有人把假梦镜捡回去重新利用，幻摸到一个假货就摔烂一个，不一会儿，他脚边的地上已铺满了碎玻璃渣子。 当这一过程在短时间内重复了几十次后，幻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一工序流程，形成了一种惯性，在做的时候几乎是处于一种脑死的状态，忘记了思考。 这时，处于这种状态的幻忽然被消息的提示音给惊醒了。 消息是紫莹发来的，内容只有四个字： “小心头顶！” 第134章 从脑死状态惊醒的幻连忙抬头向上看去，便看到了从路边房顶跳下的五六个人。 为首那人看身形是个女人，但她故意在脸上蒙了一层面巾，所以幻认不出那个女人的长相。 像这六个人从空中降落突袭，虽然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失去了大幅度移动自身来躲避攻击的机会。 被幻发现之后，他们连突袭的机会也没有了。 幻俯身一捞，抓住了旁边一名想要闯进终点圈的团员的左腿，把这名团员的身体当成武器一甩，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半圆，与降落的六人相撞，阻挡了那六人这次想要突袭进入终点圈的机会。 领头的女人身手十分矫健，在即将被甩出的团员身体扫到时，身子一缩，右脚在团员身体上点了一下，做了个后空翻，平稳落地。 幻注意到，这个女人的身上不光有梦镜的能量气息，其本身还是个凶级能力者。 这么一来，梦镜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概率，就比在其他人身上要大很多。 幻已把苟跃和阿鲁纳带的小队处理得差不多了，身上仍有梦镜能量气息的小弟所剩无几，基本上算是解除了压力。 “你是谁？”幻看着那个女人问道，“我不记得铁枪团除了我，还有其他的凶级能力者。”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女人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受苟跃之托，过来赢得比赛的就够了。” 幻说：“这么多假货梦镜就是你搞出来的？” 女人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圆框小镜子，说道：“你管这个叫梦镜吗？对，那些假货都是我制作出来的，别人也没那个本事。” “不打自招了啊，赛琳。”幻笑道，“苟跃把你从牢里弄出来的过错等之后再算，现在我要做的是打败你，从你手里拿走真品梦镜。” “既然你看穿我的身份了，那我也没必要伪装了。”赛琳解下了面巾，掀下了兜帽，“我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你想要打败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幻说：“我倒想看看你有哪里不一样了，难道是长出了三头六臂不成？” “我的异能升到凶级后，解锁了一些新的特性，比起三头六臂，还要更厉害一些。”赛琳说着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以前我可以复制物品和怪物，升级之后，我连自己都可以复制。” 当赛琳的话说完后，周围响起了数声咻咻的爆响，一个赛琳变成了十个，将站在终点圈的幻包围了起来。 这十个赛琳长得一模一样，动作神态也没什么区别，就连能量气息都是同一种味道。 十个赛琳绕着幻跑起圈来，跑步引起的风声呼呼作响。因为跑的速度过快，她们的身影发虚，看起来仿佛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圆形的黑色围墙。 “你能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吗？”十个赛琳在绕圈跑步时一起张口问道，形成了类似立体环绕声的效果。 如何分辨真身和复制体，或许是有办法的。但是幻初次接触，还真想不出有效的办法。 可即使分辨不出来，气势上也不能输。幻是初次接触，赛琳也是刚升级不久，对这个能力的了解差得并不多，幻或许可以诈她一下，看看能不能起到效果。 幻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凶级低位能力者的速度，在我眼里跟乌龟慢慢爬没什么区别，每个细节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说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真身的身体协调能力居然比复制体还差，跑个步都会同手同脚，太明显了。” 说完之后，幻赶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聚精会神地同时观察起十个赛琳的变化。 跟幻所料想的一样，幻左手边的一个赛琳分身有了异常，她的脚步和手臂摆动产生了微妙的停顿，这停顿只是片刻，就又恢复了正常，但还是被幻捕捉到了这整体节奏感中微妙的不和谐。 认准了那名分身的位置，幻一下子蹿了出去，在赛琳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巴掌拍到了认准的那名分身的脑门上。 那名分身受此一击，当即晕厥了过来，倒在地上。其他的分身都停止了动作，如幻影一般，咻咻咻地接连消失了。 幻从倒地的赛琳身上摸出了那面圆框小镜子，还有一小块梦镜的碎片。 大量的能量从镜子里喷涌而出，供给到了幻的身上，幻的异能等级开始提升。 凶级巅峰。 准狂级。 到达准狂级后，能量又喷涌了一会儿，但终究没能恢复到狂级的水准。 不过，现在幻的等级与帕威尔相当，都是准狂级，至少算是有了平等对话的实力，战斗起来也不会落到下风。 整理完了因升级而产生的思绪，幻举着真正的梦镜走回到了终点圈之中。 “你们都看到了。”幻高声说道，“我手里的是真正的流星，这场比赛是我的胜利。” 随着幻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一片叹惋之声。 毫无悬念，阿鲁纳和苟跃，还有他们带领的一众小弟，已无法改变败北的事实。 幻将梦镜揣到怀里，走到阿鲁纳的身前，说道：“阿鲁纳，你输了，你会遵守之前许下的诺言？” 阿鲁纳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幻，你比我预料中还要在乎玛尔莎，看来我必须变更之前定下的计划了。” 幻心想，原来阿鲁纳为了追求玛尔莎，还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但是从结果上来看，这些计划似乎都起到了反效果，反而让玛尔莎越来越讨厌阿鲁纳了。 要是周围的人不多，幻可能会有追问阿鲁纳那套计划的详细内容的兴致。但这边是公共场合，似乎不太适合谈论这种话题。而且，阿鲁纳也被马提亚带走了，大概是要被带到牢房里。所以，幻就打消了询问阿鲁纳那个计划详细内容的想法。 看着阿鲁纳和赛琳被带走的身影，还有周围原地解散的小弟们，幻想起来玛尔莎和紫莹还留在铁架子上面，于是就朝通天铁枪那边快步走去，要将两个女孩带下来。 …… 三日后的上午十点，九十级区域。 这儿是一片地狱景象，随处可见的岩浆湖，仿佛浸染过血的暗红色岩石，还有远远近近的怪物鸣叫声。 在某处山腰上，有一扇由黑曜石圈成的大门。门框方方正正，里面闪着一层紫光，仿佛水波般荡漾着。 这是一扇传送门，连接着地狱般的九十级区域和作为铁枪团总部的六十级区域。 忽然间，传送门上的紫光荡漾得剧烈了许多。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背着两把剑的男人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他正是带着铁枪团团员过来练级的幻。 幻出来后站到一旁，看着依然在荡漾着的传送门。 随后，玛尔莎和紫莹走了出来，站到了幻的旁边。马提亚也出来了，站在另一边，像老妈子一样一遍遍地叮嘱着团员，让团员别乱跑，防止失足掉下悬崖。 团员们排着队，三个三个地从传送门走出，又排着队走到传送门边开拓好的平台上。 只是等待团员们从传送门里出来，就花去了十分钟时间。 幻往站满了人的平台上一看，过来的团员有两三百人之多。 幻看着那些从传送门过来的团员，疑惑为什么没见到苟跃。放在以前，遇到这种大活动，苟跃肯定会冲在最前面抢风头，这次却罕见地没在队首见到他。 幻向两个女孩询问道：“怎么没见到苟跃，我记得他也参加这次活动了。” 玛尔莎说：“我在传送过来之前，看到他领着几个小弟往队尾去了，可能又想搞些小花招了。” 紫莹说：“他这几天确实有点怪，总是躲着我们，在角落里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我猜疑他要用阴招对付我们，所以一直防范着，但他这几天迟迟没有要动手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想好满意的计划。” 幻估摸着来升级的团员已经基本来齐了，要是苟跃还想参加的话，应该也快过来了。 果然，三人刚聊完苟跃不久，苟跃本人就从传送门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两个赔笑的小弟。 苟跃看了一眼幻，似乎不敢跟幻对视，急忙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苟哥，这里怪热的，我这儿有薄纱手帕，您收下擦汗用。”右侧的小弟谄笑着，双手呈上一条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手帕。 “苟老板，我给您备了清凉饮料，您想喝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左侧的小弟拿出一本《铁枪团招新简册》，殷勤地在苟跃脑袋边扇着风。 “我不用你们照顾。”苟跃推开了两人的手，“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们不要靠近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明白了，苟老板。”小弟退到了苟跃的身后，“您想要我们服侍的时候，只要喊一声，我们就会出现。” “滚！”苟跃怒吼道，“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有人过来接近我，你们给我滚得远远的。” 两个小弟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最后一起转身逃到了平台那边，跟大部队汇合到了一起。 苟跃重重地叹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幻，嘴唇动了几下，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几秒，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混进了平台上的大部队里。 幻有些好奇苟跃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既然苟跃不主动来说，幻也觉得没必要去问。 苟跃是排在大部队队尾的，所以苟跃排进大部队后，团员也就基本到齐了。 幻和两个女孩走近大部队，看着大部队整齐地排成了十几排，大家立正站好，从右到左报数。 过了一会儿，有个剃着寸头的干练小伙小跑到马提亚面前，立正敬礼，大声汇报道：“报告团长，第三批练级大队应到262人，实到262人，全员到齐，请问有何指示？” 马提亚没有立刻下命令，而是看向幻，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幻说：“昨天听说有人在抱怨站位，说站在后排杀怪的机会少，怪全被站在前排的人给抢光了。” 玛尔莎说：“肯定是这几天才加入铁枪团的新人在乱传，他们听说幻哥哥能帮玩家快速升级，就离开原先的公会加入铁枪团。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明明对铁枪团没什么贡献，却总想着享受最好的福利。” “玛尔莎你别说下去了。”马提亚劝阻道，“我们铁枪团招新打出的旗号就是帮玩家快速升级，当然要满足这些新人的要求。至于对集体的归属感和荣誉感之类的，等大家都上了九十级再说也不迟。” 幻说：“目前的练级模式确实有待改善，站在前排的团员升到九十级后，再往上升级的效率就会差很多了，不如前后排的练级优先度轮换着来，这样大家的刷怪量就会平均许多了。现在差的就是一个轮换的时机，咱们得定一下。” 马提亚答应下来，取出一张地图，在幻的面前展开。马提亚的手指头顺着地图上的一道红线游走，并说道：“这条红线标的是我们巡回的路线，从地形上来看，这几处比较平缓的地方适合暂作休整，重排队伍。你觉得怎么样？” 幻看着马提亚指出的几处，点头道：“这几处从地图上看，地形线确实比较稀疏，我印象中那边也像是有大一些的平台。你让教官看看，他应该比我懂这个。” 马提亚把地图给身前的教官小伙看，教官也表示赞同。 路线和休息地点确定下来，幻伸展着身体，说道：“这一趟过后，来的这批团员就能都升到九十级以上了，接下来我大概就会轻松多了。” 马提亚笑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招新招来的新人比我预料中要多出不少，也就只有你才能做到同时帮几百人练级了。” “没什么。”幻笑道，“我本来的任务就是帮大家回到现实世界。帕威尔的话不能全信，我们在传统的练级打怪上也要多加把劲才行，争取能一次性让一大批人出去。说起来，你这张地图也帮了不少忙，没有这张地图，我们可能连足够练级的怪物都凑不齐。” “哦，这是苟跃交给我的。”马提亚说，“他在跟你比赛的第二天，把这张地图交给了我，还让我不要公开这件事。” 第二十三章 考验（上） 话音落下，幻脚底的垃圾山就动了起来。一件件宝具或是长出了手脚，或是飞了起来，纷纷离开了垃圾山，摆好阵列。 因为脚底下的宝具都飞走了，幻就不能再踩在宝具上了。他落到了深坑的底部。 他抬头看到了头顶上空排列着的密密麻麻的宝具，还有乐圣那几百根血管末端长出的眼球，也就是之前被叫作增益球的玩意。 “我本以为是可以和平解决的。”幻说，“结果还是要打一场吗？” “这是我的任务。”乐圣说，“这是委托人对你的考验。他说只有你通过了考验，才有资格拿到这件狂级宝具。” “能告诉我那个委托人是谁吗？”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空中的成千上万件宝具一齐调头，对准了幻，接着排队射向了他。 他撑开护身能量罩，挡住了第一批射过来的宝具。紧接着，他利用漩涡的吸引力，把射来的宝具都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可是，射来的宝具总数量实在太多了，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在比拼的时候，幻还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这个心脏形态的乐圣是狂级高位的能力者，比自己的狂级中位还要高上一阶。 为什么这个心脏形态的乐圣比本体的修为还要高？他想不明白这件古怪的事。 还有，乐圣明明正释放着狂级气息，为什么那只好管闲事的神秘大脚还没踩下来？ 幻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第一种是那只神秘大脚只会揪着自己这个外来者不放，而不会去管可能在甘菊郡住了一百年的乐圣； 第二种是乐圣有某种能瞒过神秘大脚的技巧； 第三种，神秘大脚根本就是乐圣用出的招式。 有了这些猜想之后，幻决定试一试。 假如神秘大脚没有出现，那么他就能自由地使用狂级能力；要是神秘大脚出现了，依着其过往从天而降的攻击方式，反而会成为他反击的有力手段；最坏的情况则是神秘大脚出现了，却只攻击他，不攻击宝具大军。那样的话，他就会立刻传送逃走，暂时放弃拿到狂级宝具的机会。狂级宝具虽然珍贵，却不值得豁上命去拿。 想好了对策，幻陡然反转了前方那几只漩涡的吸引方向，将大量的宝具吸向自己。 他撤下了护身能量罩，用一只连接了异空间的漩涡来代替。 原本排成队列攻击的宝具大军，现在排着队冲进了异空间。 因为得到了其他漩涡的吸引力作配合，连接着异空间的这只漩涡一下子就吞掉了所有宝具中的十分之一。 见到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一招见效不错，幻在欣喜的同时也不敢大意，更改了漩涡连通的异空间，让已经进去的宝具没法再飞回来。 宝具大军那边也做出了改变，它们调整了阵列，所有宝具首尾连接，又与相近的宝具接合，很快就拧成了一条绳状的奇怪阵列。 这让幻想到了围棋。 围棋中单独成阵的几枚棋子很容易就会被对手围起来，但几处棋阵的棋子相接，连成一条盘桓在棋盘上的内藏活眼的大龙后，就再也不会被围了。 现在那些宝具已接成了大龙，那么它的活眼呢？ 很快，幻就注意到，宝具大龙的龙尾被数十根血管紧紧缠住，跟乐圣连为了一体。也就是说，要想吞掉整条宝具大龙，就必须把乐圣也给吞进去。 幻觉得有些可笑，乐圣这么做，摆明了是不想让他通过考验。 不过转念一想，实际战斗与下棋毕竟不同。 假若组成大龙的是乐圣的那些血管，幻就会直接放弃了。但宝具组成的大龙，终究在强度上差了太多，或许加把劲就能把那条大龙给斩断了吃掉也说不定。 宝具大龙摇头摆尾地袭向幻，幻则是用空间漩涡困住龙头，再召唤出数十只漩涡之刃往龙身上劈砍。 这些劈砍的动作很难起到效果，因为宝具大龙仿佛全身长满了眼睛，能精准地避开劈砍。就算躲避不及被劈砍到了侧边，也会在生命之光的照耀下很快恢复。 这让幻想起了，乐圣不仅能释放生命力，还有着控制节奏的权能，可以做出相当精准的动作。所以宝具大龙能躲掉劈砍，倒也不足为奇。 要想跟上宝具大龙的节奏，只有自己也去适应乐圣的节奏。 幻能感知到身周充斥着的无形节奏，从深坑的底部到上空，无处不在。 他有一些在短时间内适应节奏的把握，因为先前他已经在车间里练习了两个小时，锻造了上百件原胚。 他飞了起来，绕着龙身飞了几圈，最后伸手从龙身上拽下了一把大铁锤。 这是他相中的武器。 这把大铁锤起初在他的手里挣扎着，似乎随时都会脱手飞出去。但他用精纯的能量包裹了大铁锤，切断了其与乐圣的联系，抹除了乐圣在上面留下的印记。 于是，这把铁锤就失去了灵性，成了一把单纯的武器。 幻飞在空中，一边挥锤，一边充分调动自己的听力，去倾听空气中无形的节奏。 既然宝具大龙是依靠着掌控节奏来做到精准闪避的，那么幻也能通过倾听节奏，做到预判宝具大龙的动作。 “当，当当，当当当当。” 幻听到了节奏，听得越来越清晰。 与之对应的，宝具大龙的动作在幻的眼中也越来越有规律，越来越接近他的预期。 终于，幻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他骤然加快了挥锤的动作，让锤头正好砸中了龙身，附着在锤头上的能量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这些压缩的能量爆发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威力大到瞬间炸断了宝具大龙的龙身。 幻早就对这一刻做好了准备，他召唤出巨大的空间漩涡，迎着断掉的前半截龙身罩了过去，将其吞入了异空间，并立刻关闭了通道。 这下子一共吞掉了宝具大龙的三分之一身体，按照这个进度，用不了几次，幻就能通过考验了。 “做得不错。”乐圣赞赏道，“看来我也要认真一点了。” 空中剩下的宝具都分散开来，朝着上方飞去。乐圣的数百根血管的末端，眼球纷纷缩了回去，那些血管与一件件宝具连接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只只握着宝具的手。 第二十四章 考验（中） 握着这些宝具，乐圣的数百根血管像手臂一样挥向幻，让幻有些招架不及。 “我还以为你在玩策略游戏，结果现在变成了动作游戏。”幻边防御边抱怨道。 “你不懂，这叫微操。”乐圣顺着幻的比喻解释道。 “我确实想不明白，你是怎么一心几百用，同时操控几百根血管的。” “我在每根血管里都植入了指令集，只要我定下攻击目标，它们就会按照指令集，运行自己的攻击套路。” “虽然听不大懂，但听起来好像还是策略游戏，只是每个个体的智能比较高。这么说，先前在通道和车间里的那两人，都不是你主动出手杀的，而是你的血管擅自动起来杀掉的？” “那时我处于休眠中还没醒来，确实是我的血管们杀掉的人，因为有人违反了规则。不过，那些工厂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卑贱的红血人，杀掉多少都是无妨的。” 听了乐圣的回答，幻没有发表对此的看法。 果然一百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了，一百年前乐圣对普通人类的情绪只有愤恨，恨普通人类对蓝血人的不公。而到了如今，乐圣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视角，将流着红色血液的普通人类视为贱民，就如同玫瑰郡中普通人类对待蓝血人的态度。 “我知道你来甘菊郡的目的。”乐圣说，“除了救回你的属下，你还想着收集这边的情报，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解放甘菊郡。但你看看，甘菊郡像是需要解放的样子吗？” 得到了乐圣的提示后，幻回忆起了来到这里后的遭遇： 看到能力者后表现出羡慕之情的庄园主，在职场上身居高位的能力者，还有生产宝具的工厂。 “异能便是上天赐予的天赋。”乐圣继续说道，“有天赋者被欺压嘲笑，这合理吗？就算是尚未觉醒能力的蓝血人，身体素质和寿命也比红血人强得多，这才是人类正确的进化道路。红血人终将会被淘汰，而在被淘汰殆尽之前，最适合他们的工作就是成为蓝血人的奴隶。” “甘菊郡的现状，都是你一手造就的吗？”幻问。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乐圣笑道，“跟我有关的，就只有这家工厂。” “我也许猜到了一点，那个人就是你背后的委托者，让你交给我宝具的人。所以，那个委托者到底是谁？我认识吗？” “我说过了，以后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为什么背后那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给自己送来宝具？幻暂时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多想了。不管之后有什么阴谋，眼下拿到宝具后得到的实力提升都是有必要的。至于这个考验，既然是考验，那应该就有破局的法子，不如再多尝试一下其他的解决办法。 “关于这个考验，你有什么提示吗？”幻大声问道。 “你居然直接向监考官要提示？”乐圣诧异地反问道。 “我当然有一些通过考验的法子，但那会搞得我们两败俱伤，你应该很爱惜自己的血管，不愿意看到那种场面。” “好。反正考验也只是个形式，我本来也打算在你快放弃时给你提示。听好了，这是甘菊郡的狂级能力者们研究出的成果。” “们？” “狂级，是掌握一种异能的权柄达到巅峰的证明。到了这个等级，你不仅能掌握那种异能的全部运用，还能借此衍生出关联的意象。比如说节奏能带来精确，冰能封住时间，漩涡能转换空间。可是你知道的，与漩涡关联更密切的衍生物，可不仅仅是空间。” 这番话帮助幻跳出了思维定式，引发出了他关于异能衍生的更多思考。 以往他一直认为异能的衍生应用是相应等阶的升级奖励，而且都是些抽象的衍生，比如说他经常用出的切割和空间转移。 因为狂级能力者很少，他与别的狂级能力者交流便也很少，导致许多异能的使用技巧都要靠自己去摸索。 有时他也会心血来潮地试验异能的其他用法，但收获甚少。一个招式的开发需要明确的目标和多次细微调整，并非随手一试就能成功的。 理所当然地，思维定式加上研究的难度，幻也就没能研究出漩涡异能的更多运用技巧。 “除了空间，漩涡还能跟什么联系到一起，浴缸里的塞子算吗？”幻边跟乐圣像太极推手一样交锋着，边再次很直接地求起了答案。 “你是要说水的。”乐圣说，“漩涡是水流遇到低洼处所激形成的螺旋形水涡，理应是与水有联系的。” 说起水这种元素之力，幻也曾试着去激发过，但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幻以前觉得不需要水也能召唤出漩涡，也就没怎么去管跟水元素有关的尝试了。 其实在那些元素之力之中，他还确实搞出过一种。那就是由漩涡高速旋转形成的龙卷风，不过那一招威力不大，只会在被他在想营造氛围时来上一回。 “你说得也许是对的。”幻说，“但我之前试过几次都没成功，总不可能在这场战斗中忽然开了窍，领悟了水元素的催发诀窍。” “这里是与众不同的。”乐圣说，“提示到此为止。不管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再放水了。” 与众不同的？幻咀嚼着这个形容词。 这里的特殊之处有三点，一是深坑地形，很适合储水的样子；二是许多的宝具，其中应该有和水元素有关的宝具；三就是乐圣了，对方的异能充满了整个深坑，上次破招便是对此有所倚仗。 若要从这三点中选出一个影响力最强的，那毋庸置疑，非乐圣本人莫属了。 有乐圣的精准节奏做辅助，没准真能用出那一招。 有了试招的打算，幻在交锋上就转攻为守，腾出部分心神去联想漩涡的意象。 旋转的漩涡，起伏的海浪，承载这些的是水，深而广的水，几乎无穷无尽的水。 许多种杂绪涌上心头，各种感觉丛生，他需要从中找到最合适的一种。 这就像在玩老式收音机，一点点调着旋钮，期望着能从纷乱的节目和杂音中找到一个中意的节目。 就这样，他精确再精确，分辨各种感觉中细小的差别。 渐渐地，幻发觉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代表水元素的那个感觉。 第三十一章 以一敌五 围住幻的是三男两女，飞在空中的他们显然都是狂级能力者。 幻将感知扩散出去，覆盖了那五人，得到了更详细的情报。那五人都是狂级低位能力者，每人手里各自掌握着一件狂级宝具。 同时对上五名有备而来的狂级能力者，即便幻的位阶比他们高上一级，胜算也不大，也就只能在对方的攻击中撑上一会儿。 按理来说，幻应该不理他们，直接传送离开的。但幻很眼馋那五人手里的狂级宝具，想趁着战斗的混乱抢下一两件，以代替自己这件每次放技能都要蓄力的半成品宝具。所以，他留了下来，决定把宝具抢到手或形势不妙时再传送走。 那五个敌人拿的宝具各不相同，一个男人捧着燃烧金色火焰的火盆，另一个男人的脑后悬浮着一圈排列成阵的蓝光纸人，还有一个男人在把玩着两只手上的暗红色转轮手枪。至于剩下的两个女人，她们一个抱着有大半个身体那么高的绿色大弓，另一个舞着细长的太极剑，银光缭绕。 幻并不认识那五人，为了分辨他们，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们所持的宝具上。 “你们是什么人？”幻大声问道。 “来抓你的人。”捧火盆的男人冰冷地回答。 为了防止误会，幻又解释道：“我想说明的是，这边的爆炸不是我造成的，我是阻止爆炸扩散的人。” “我们奉了命令来抓你。”捧火盆的男人把火盆交到左手，右手在火盆中的金色火焰上一撩一甩，一朵火焰便被摘了下来，飞射向了幻。 那朵金色火焰在飞行中迅速变大，到幻跟前时已经变得像一辆卡车那么大，覆盖了一片天空。 下一刻，本该被金色火焰包裹的幻使用短距离瞬移，到了捧火盆的男人身后，扬起附加了漩涡之刃的右手，要给捧火盆的男人后脖颈来上一记手刀。 这时，一张放着蓝光的纸人隔空显现，一下子贴到了捧火盆的男人肩膀上。 幻的这记手刀结结实实地劈了下去，但反馈回来的触感是轻飘飘的，像是一掌劈到了枕头上。紧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大活人变成了等身大的蓝色纸人，然后受了一击的纸人四分五裂，化为一片片纸屑飘散在空中。 不用想也明白，这肯定是那个脑后飘着纸人的男人搞的鬼。 幻抬头朝那个方向一瞧，果然对方脑后的纸人圆阵缺了一小块，而且捧火盆的男人就站在那人的身后。 想着那些纸人会不会是消耗品，幻盯着纸人圆阵定睛一瞧，便发现缺了的那一块正缓缓恢复着，现在已经长出半对小脚了。 在幻观察战况之际，双持转轮手枪的男人飞了过来，持枪的动作如杂耍演员般变化多端，让幻看不清对方何时会开枪，会从哪个角度开枪。 考虑到持枪男人有纸人护身，不易干掉，幻便不急着出手，要趁着这首次交手的机会试试那对转轮手枪的威力。 他双臂一展，撑起能量护罩，看到护罩外的持枪男人在找合适的射击角度。 终于，枪声响起，两枚黄澄澄的弹头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几乎同时射向了幻。 即使持枪男人把两条胳膊扭得跟蛇一样，幻最后也看到了射击时枪口的位置。它们一处是右手的枪绕到左边腋下射出来的，另一处是高高举起的左手，持枪从上面射下来的。 这两枚弹头看上去普普通通，隐藏在其中的单点爆发力却是越阶达到了狂级中位的水准，片刻间就把幻的能量护罩给击碎了。 幻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接这两枚弹头，在能量护罩碎掉的瞬间，他就瞬移走了。 让他没料到的是，他没能瞬移到预定的位置，而是偏了四五米。 虽然瞬移的位置偏了，也一样躲掉了子弹，但幻还是不由得心生警惕，怀疑附近有空间类的异能正在施展，以至于干扰了他的瞬移。 他再次观察起五个敌人的情况，发现每人的身周多了四把绕身旋转的太极剑，这显然是那个持剑女人的招式，看上去是个群体防御类的招式。 还剩那个抱着大弓的女人没出招了。 幻的目光望过去，觉得该到那个女人出招了。但事与愿违，那个女人仍旧抱着怀里的大弓，像是个看热闹的，半点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第二轮攻击到了，发起攻击的是捧火盆的男人和双持转轮手枪的男人，他们一个将金色火焰撩得漫天都是，试图堵住每个幻将会逃跑的方向；另一个借着火焰的掩护神出鬼没，子弹一发接一发地射出来，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即使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幻也是有自保能力的。他的异能欠缺攻击力，在闪避方面却是一流的。让他发愁的其实是敌方小队的生存能力，那些人不仅有小型剑阵护身，还有纸人替身保命，想干掉他们可不容易。 既然干不掉他们，幻索性就改变了战斗思路，由打败敌人后夺取宝具，改成夺取宝具后迅速逃走。 五个敌人中，只有火盆和大弓看上去较易脱手，便于搞个突然袭击夺下来。而抱着大弓的女人未出过手，看不清深浅，所以去抢火盆才是最佳的选择。 至于怎么去抢，幻也有计较。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五个敌人大概事先对幻有过调查，对他的异能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幻要想出其不意地搞偷袭，就得用些敌人不知道的招数。 借着与金色火焰周旋的机会，幻悄悄唤醒银霜，开启了隐身状态。这是银霜附带的一个技能。 最先发现幻消失了的是双持转轮手枪的男人，他明明拿着枪作为武器，却总是效仿影视作品中不靠谱的枪斗术，非得跟幻拉近了距离才会出招。 想跟幻拉近距离施展枪斗术的他发现幻消失了之后，就立刻大声告诉了同伴：“目标消失了，小心他的传送。” “没感知到空间波动。”抱着大弓的女人首次说话，声音淡淡的。 “我这边也没反应。”持太极剑的女人说。 “也许还在火里。”脑后飘着一圈纸人的男人提醒道。 捧着火盆的男人将手一招，覆盖了大片天空的金色火焰被引导着聚成一束，回到了火盆之中。 干净了的空中仍然不见幻的踪影，捧火盆的男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下一刻，男人手里的火盆忽然一抖，然后就失去了踪影，双手捧着的只剩下了空气。 这是因为隐身的幻夺走了火盆，又把火盆纳入了隐形的范围中。 抢到了宝具之后，幻就得抓紧时间溜之大吉了。 刚才幻也有听到那五个敌人的对话，他对抱着大弓的女人的话有些在意，对方好像能感知到传送时的空间波动，在她附近传送的话，目的地会被看得一清二楚的。 保险起见，幻继续保持隐形状态，抱着火盆朝远离五个敌人的方向离去，打算离远一些再考虑传送的事。 刚开始跑的时候很顺利，敌人们谁也没发现他藏到了哪儿，直到他跑了十多米远正要加速，却一头撞到了空气墙上。 幻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空气墙挡住他的去路，他抬头一瞧，看到上空悬着四把放大了许多倍的太极剑，组成了一个方形的剑阵，把空中飞着的六人关在一只方形的透明盒子里。 这时候他才知道，那个持太极剑的女人不光负责着团队的防御，还在不知什么时候布下了防止幻偷偷逃跑的阵法。 随着幻撞上空气墙的那一下，原本在火盆中安静燃烧的金色火焰似乎被唤醒了，腾地窜起两米多高，燃烧带来的高温让影像都变得扭曲起来，银霜极力控制的隐身状态也因此出现了破绽。 金色火焰之中浮现出了原主人的脸，怒视着幻，声音从火中传出：“你休想夺走我的东西。” “我发现他了。”抱着大弓的女人说，同时左手握着弓身，右手勾着弓弦，搭上了一支由能量凝成的深绿箭矢，瞄准了幻所在的方位。 幻没料到会被这支敌方的小队克制到这种程度，他握着凝水圈召唤出数十颗水弹朝剑阵屏障上轰炸而去，真身则是向着左侧横移五米，开启了传送用的的空间漩涡。 在幻跳进空间漩涡的同时，张弓搭箭的女人射出了箭矢。那支箭矢仿佛一道绿光，刷的射进了空间漩涡，击中了幻的后背。 幻感觉到后背一疼，知道自己中了箭。他伸手绕到背后，想把箭给拔下来，但摸了几下也没摸到箭身。 他传送到了索朗的庄园院子里，这是他来到甘菊郡后的首个停留点。 夕阳的光芒洒下，铺在片片花圃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跟白天比起来，这儿没什么变化。只是屋里亮了灯，没了大黑狗的叫声。 “谁？” 屋门突然打开，索朗探出了头，双眼在院中搜寻着。 幻正疑惑于索朗的警觉，又感觉背上的箭矢起了变化。 那箭矢像一棵小树般，迅速生长，增出了许多根藤蔓，竟将幻的上半身捆了起来。 幻试着挣扎开，但捆住他的藤蔓相当玄乎古怪，在捆人时起了实体的作用，在他想抓住撕掉时却又抓摸不住。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股力道凭空作用到了幻的身上。 刷刷刷，五个敌人再次显现到了幻的身边。 幻注意到，一根绿色的链条从抱弓女人的弓上延伸出去，最后连到了他的背上。 这根链条能贯穿空间，引导抱弓女人跨越空间找到她的猎物。 刚刚他们五人就是靠着这个追上了幻。 五人再次包围了幻，剑阵屏障也跟着转移到了这里，罩住了整座庄园。 空手的男人一招手，幻刚刚抢回来的火盆就剧烈抖动起来，盆身变得灼热无比，烫得幻松开了手，火盆一下飞了出去，回到了原主人的手里。 探出半个头朝外张望的索朗在看到院子里这一触即发的状况后，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幻挪动被捆住的双臂，两掌相合，揉了揉被烫得焦黑的掌心，搓掉了一层碳化的黑皮。 几十道小小的漩涡之刃被召唤出来，切割着幻身上的藤蔓和链条，要以这空间能力来对抗空间锁链。 只不过漩涡之刃的切割是漩涡的副属性，幻为了追求施放速度又没用上凝水圈，因此对上空间抗性很高的空间锁链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等待漩涡之刃切断空间锁链是需要时间的，而幻以一敌五，欠缺的正是应对的时间。 他只能再次启动空间漩涡，传送到其他地方，来争取一点挣脱束缚的时间。 下一站是执勤中心，幻被逮捕到那儿时也顺便留下了漩涡印记。 幻正庆幸于身上的空间锁链还差一点就切断了，却看到一根绿色的箭矢顺着还未合上的空间漩涡飞了过来。 即使幻在看到箭矢的第一时间做了闪避，但那根箭矢还是像带着必中属性似的拐弯追上了幻，射中了幻的肚子。 空间再次撕裂开来，抱着大弓的女人领着其他四个人也传送到了这里。 这次五个人没再试图围上来，而是选择了直接对幻发动攻击。 抢在最前面的是捧火盆的男人，对方像是要向幻报夺走宝具的仇，起手就撩起了熊熊烈焰，完全不顾现在是在执勤中心的房间里面。 在烈焰烧到自己之前，幻瞬移到了楼下一层。 枪声响起，子弹在幻头顶的天花板上打出了一串孔洞。烈焰烧化了墙壁和地板，让执勤中心的这片区域成了露天的房间。 捆缚身体的藤蔓已经消失，但空间锁链还在。幻低头瞅了眼插在肚子上的箭矢，心里恨起了抱着大弓的女人。要不是她，幻已经夺走火盆传送出了搜捕范围。 也许刚才抢火盆的行动是错误的，那把大弓才是更该抢的宝具。 在幻边思考战斗策略边给凝水圈充能时，执勤中心的队员们也对这边的剧变做出了反应。 由李心水指挥着，队员们各自持着宝具对幻实施了包围战斗。 烈焰如一头饥饿的恶魔，从烧穿了的天花板上探下头来。几名队员躲闪不及粘上了一点金色的火花，立刻就被烈焰吞没，彻底火化，一点骨灰都不剩了。 各式各样的宝具射出光芒打到了幻的身上，幻并不理会，依然在默默地充能，并切断了空间锁链。也就只有在狂级的五人出招时，他才会瞬移到一旁闪避一下。 捧火盆的男人命令道：“那边的队长，不要傻站着，你也加入战斗。” 李心水应了一声，抄着借风剑向前奔来，朝幻刺去。 幻一侧身躲了过去，问道：“所以，你之前的主动配合都是假的？” “执勤小队是效忠于全智能神的。”李心水答道，又拧身刺了过来。 全智能神？幻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讳，暗暗记了下来。 凝水圈充能完毕。 幻举起凝水圈，对着狂级的五人隔空快速挨个点了一下。 那五人警觉地飞离了原先的位置，检查身上是否中招。但绕着身周旋转的太极防御剑阵还在，身上也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 只是感觉，喉咙干干的，有点渴，身上也有些发热。 接着，他们感到皮肤潮湿起来，看到手上在向外渗出水珠。 这些水珠很快聚拢起来，成了个团状的水球，又长出一副眼睛和嘴，蹦蹦跳跳的，竟是个水史莱姆。 在五人反应过来之前，粘在他们身上的水史莱姆陡然变大十倍，将他们罩进了湿润的史莱姆身体内部。 五人挣扎着要出来，但被困住的他们无法使用异能，只凭摆动几次胳膊腿根本是出不来的。 能同时困住五人的技能对幻来说消耗巨大，需要他持续输出能量，半点都不敢怠慢。 想办法趁机干掉五个敌人的想法在幻的脑中一闪而过，但马上就被舍弃了。 最后望了一眼混在队员中的李心水，幻发动传送，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他传送借助的漩涡印记，是黑魔王身上的那个印记。 第三十三章 凶猛的壮壮 被操控的边牧犬固然凶猛，却是被铁链拴着，逞不了凶。 在现身过一次后，那道红色虚影就消失了。 看着眼前的狗，幻的脑中浮现出了狗的信息。 这条狗叫壮壮，是从舅舅那边领来的。舅舅那边有这条狗的爸爸，叫作大壮，它这名字也算是承下来的。 “叫什么叫，不认识你的小主人了吗？”妈妈把壮壮训了一通。 壮壮委屈地嗷呜一声，转头去啃那只倒扣的铁盆出气了。 原来那只铁盆上的坑坑洼洼都是被犬牙啃出来的。 “小林，你先回屋去穿件厚衣服。”妈妈吩咐道，“然后出来帮我喂狗。多喂它几次，壮壮就会跟你亲近了。” 有那只操控狗子的怪物在，是不可能亲近的。 幻虽是这么想着，但还是照妈妈的话去做了，他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确认一下壮壮的危险级别。 到二楼的房间里穿上羽绒服，再下楼时，他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幻循着香味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煤气灶，但角落还留着过去的那种砖石垒起的炉灶。 此时妈妈就站在炉灶前，执着一柄长长的大铁勺，在大铁锅的汤里搅动着。 锅里煮的是白菜疙瘩汤，不是给人吃的，是专门用来喂狗的狗食。 看着妈妈的背影，幻觉得该趁机问出点情报。他想起了记忆中家里的另一条泰迪犬，不知道那条小狗去了哪里，有没有被怪物操控。 出声问过之后，妈妈边把疙瘩汤盛出来边回答：“让我送给你二姑了。壮壮太霸道了，把那只泰迪管得死死的，连吃食都不许。泰迪被吓坏了，一天到晚夹着尾巴，一听到壮壮的叫声就会吓出尿来。没办法，就寻了个主，送给了你二姑。” 既然另一条狗被送走了，那就应该不需去操心了。同时，对壮壮的关注也该更多些了。 壮壮作为一条边牧犬，属于牧羊犬的一种，被养在农家大院的它牧不了羊，倒是管起了别的小狗。 妈妈把疙瘩汤盛进了一口深底的小锅里，又对幻叮嘱道：“壮壮还挺护食的，你去喂食时别用手碰它的食盆，不然它可能会咬人的。” “知道了。”幻答应下来，正要去端小锅，却忽然想起壮壮旁边那只食盆正倒扣在地上，先想办法把食盆翻过来，再端锅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被妈妈交代过不能用手去碰食盆，所以幻在外边的门廊拿了根铁杆的扫把，小心地走向了壮壮。 看到幻拿着扫把接近，壮壮似乎当成幻要去打它了，原本趴在水泥地上的它一下子站了起来，再次朝幻狂吠，还呜呜地示威警告着。 幻没去管壮壮的示威，仗着扫把杆儿和手臂加起来的长度，站在两米开外，用扫把的铁杆那头够到了食盆，接着迅疾一挑，让食盆飞起一米多高，铛啷啷落回地上时已是翻到了正面。 铁盆落地的声音惊到了壮壮，它骤然间凶性大发，身子往前一冲，咬住了扫把的铁杆，脑袋左右晃动撕咬着铁杆。 壮壮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幻没抓稳扫把，让壮壮给抢了去。 将扫把抢过去后，壮壮立刻就对其失去了兴趣，一松口把扫把甩到了旁边沾着屎尿的水泥地上，又冲着幻狂吠起来。 水泥地上，那根扫把的铁杆弯了，上面留着清晰的牙印。 这让幻不得不产生出联想，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让壮壮咬上一下，没准能掉块肉下来。 ………… 经历了一番苦战，幻好不容易喂了狗食。 看壮壮的那眼神，不像是跟他亲近了一些，倒像是把他也当成了食物。 回到房间收拾好行李，坐到电脑桌前时，已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即使躲在房间里，离开了壮壮的视线之内，那条狗还是偶尔会叫上一阵。不知是外面又走过去了其他人，还是记起了幻这个“陌生人”仍然留在这个家中。 幻抬头看了眼电脑桌后面的窗户，狗叫声就是从开着的窗户传进来的。 他起身去关了窗户，听到狗叫声小了些，但还是能隔着窗玻璃听到声。 先前黑魔王在宾馆那边说过，让幻通关这个游戏，可幻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游戏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难道连任务目标都要自己来探索吗？ 按照在宾馆时的解题思路，幻把小林的房间翻了一遍，但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站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上。 行李箱里除了些衣服，还有一部笔记本电脑。 幻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翻开屏幕，按下电源键。 开机动画后，密码输入框出现。 看到要输入密码，幻感觉自己应该是选对了道路，但他脑中关于小林的记忆里，并没有记着电脑的开机密码是什么。 看来是需要解谜的东西。 提起解谜，幻之前破译出的摩斯电码里还有两个数字没用上。 18，两个数字，还不足以成为开机密码，开机密码至少要有六个数字。 幻略一思考，输入了十个8，顺利进入了电脑桌面。 这部电脑的开机启动软件不少，右下角软件的小图标一个个冒了出来。 幻正要找找可疑的文件，注意力却被右下角跳动的社交软件图标给吸引住了。 点开社交软件一瞧，便能见到有个置顶的群里面群员们聊得很热闹。 “卧槽！太准了！”“在？把你偷偷装在我家的摄像头拆一下。”“喂喂，你们演得也太真了，不会是那个人找来的托？” 幻起了好奇心，点进群内翻了几下聊天记录。原来是一位研究占卦卜算的群友最近神功大成，在帮人预测未来吉凶，似乎准确度还挺高。 见有人质疑，那位算命先生便发话了：“我是神功大成了心情好，这才帮你们卜算。等我出名了，你们就算叫我爸爸，塞钱给我，我都不一定愿意理你呢。” 幻来了兴趣，打字道：“大师我信你，求帮我测一测。” “行。”算命先生说，“把你的手相或面相拍照片发给我，很快就能出结果。” 幻用手机拍下左手的掌纹，发给了算命先生。 第三十六章 打狗 “别被它现在的样子给骗了。”幻提醒道，“它很护食的，就算是天天给它喂食的妈妈，在它吃饭时靠近，也会被咬的。” “狗护食就是欠打。”舅舅推开舔起他脸的壮壮，站起身来，“它搞错了自己的地位，没把你当主人，只是把你当成了玩伴。要我说，在它护食时狠狠打它一顿，打服它就行了。姐，你去弄些东西来喂壮壮，看我是怎么教育它的。” 看这架势，舅舅好像不太像支持卖狗的样子啊。 幻要试探一下。 “反正都要被卖了，就别打它了，没有这个必要。”他假意说道。 “不用卖。”舅舅笑着保证道，“小问题，打几顿就听话了。听话的狗都是训出来的，遇到点小事就想卖狗，小题大做了。” 进屋里转了一圈的妈妈回到了院子里，“家里没有剩菜给壮壮吃了，我准备现熬一锅白菜汤出来，你们先进屋坐会儿。” “不用急。”舅舅笑道，“姐你先做午饭，我骑了几个小时的车肚子都饿扁了，打狗的事等吃完饭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狗。” 你不急我可急啊……幻在心里埋怨着。 他也跟舅舅说了预言的事，却只是被舅舅嘲笑了一番。 本来他还对“三天之期”的预言半信半疑，现在却是更信了几分。明明算命先生已提前三天做出了警告，给了他时间做准备，他却被妈妈的态度所迷惑，拖延到了现在，快要到预言中的时间了。 在真正到达那个时刻之前，壮壮还没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力量。它的脖子上有铁链拴着，院子和农家小楼内部也有铁门拦着，似乎根本不会有杀人的机会。 但它背上偶尔会出现的红色虚影，却昭示着它的不平凡。 这场游戏中的妈妈和舅舅看上去跟幻是一伙的，却切切实实地阻碍了幻远离危险的计划。期限将至，幻不再奢求着那两人能突然改变看法，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靠自己。 厨房和饭厅西侧那面墙是外墙，外面是一条不算宽的土路，常会有走街串巷的小贩经过这条路，比如说卖凉粉的、收旧家电的和帮忙定做寿衣的。 此时，坐在饭厅的圆桌上，幻就听到窗外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还有移动喇叭一遍遍重复着的收购广告： “收狗喽，收大狗——”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院子里的壮壮，它卖力地狂吠，朝着西方向猛冲，把铁链一下接着一下抻直，像是听到了仇人的声音。 机会来了！ 顾不上征求两位长辈的意见，幻冲出饭厅跑过院子开了大门，站在大门外向西望去，却没见到收狗人骑摩托车的身影，只听到声音变小了许多的收购语音。 “停一下，我要卖狗！”幻冲着天空高声喊道，他的喊声跟壮壮的叫声混杂在了一起。 喊完这一声，幻跑到自己家西边那个小十字路口站着，张望了几眼后，在南方一百多米的地方看到了收狗人。 他边喊着让收狗人停下边朝南方跑去，但他刚跑了几步，收狗人就骑着摩托车上了水泥路主道，一眨眼就向东驶去没了影。 ………… 追赶收狗人未果，幻还联系了家中开宠物店的高中同学，但那个同学说今天道路结冰，车不好上路，所以还是不能过来。 既然如此，幻就只能期待着收狗人能返回这片区域了。 再说回妈妈和舅舅。 为了招待舅舅，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人边吃边聊，饭都凉了还没吃完。 这可把幻给急坏了，他像个憋屎的小学生，屁股很难在椅子上坐安稳，等几分钟就想出去瞅瞅壮壮的情况，确认壮壮是否挣开了铁链，身上有没有异常。 预言中壮壮杀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已经到了一点，离出人命的时间点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在幻的煎熬中，舅舅终于吃好了饭，而妈妈也在吃饭之余熬好了白菜疙瘩汤。 等着妈妈把疙瘩汤都盛进深口小锅里，舅舅才端起小锅去到壮壮身前，将疙瘩汤哗啦啦倒进了食盆里。 食盆里的疙瘩汤热气腾腾的，壮壮也顾不上烫，狗嘴往食盆里一埋，就迅速伸出舌头舔了起来，像是有谁要跟它抢似的。 舅舅从妈妈手里接过一根七十厘米长的烧火棍，握在右手里别到腰后，他缓缓弯下身子，左手捏住食盆的边缘就往自己那边拉。 眼睁睁看着饭食被夺走，壮壮抬起头瞪着舅舅，低吼着示威，不见了之前对舅舅的亲热样子，甚至伸出头要去咬舅舅的左手。 早有准备的舅舅迅速缩回左手，藏在腰后的烧火棍一下子挥出，抽在了壮壮呲着牙的狗嘴上。 被抽了狗嘴的壮壮还不罢休，只哀鸣一声，就又要伸头去咬舅舅，结果又挨了两下子烧火棍。 狗嘴上总共挨了三下打，壮壮终于缩回头，不再示威了。 它安静地朝食盆相反的方向走去，即使踩到了自己的屎尿也不在乎。 “让你护食！”舅舅得意地训斥道，“你再敢咬试试？！” 幻惊奇地看着走开的壮壮，不敢相信自己的心头大患竟被舅舅几棍子解决了。 妈妈也疑惑于壮壮的反常举动，便向舅舅询问：“壮壮这是要干什么，它被打得连食都不敢吃了么？” “等下我们走开它就回来了。”舅舅不甚在意地笑道，“刚才那几下把它给打怕了，以后它再也不敢乱咬人了。” 在他们说话之时，壮壮也在做着小动作。 只见它屁股朝前，脖子在后，抻直了铁链。接着它脑袋一歪，脖子一扭，居然轻松地挣开了皮质的项圈。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让观察到情况的幻只来得及大喊一声： “壮壮挣了！” 可惜普通人类的反应能力是很迟钝的，在舅舅刚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壮壮便已窜到了舅舅的身侧，一口咬在了他的右手上。 舅舅猝不及防被咬了这一口，吃痛的右手劲力一松，烧火棍便掉到了地上。 第三十八章 牧人犬 端坐在靠背椅上的壮壮拦住了去二楼的路。 厨房的门开着，三人能跑出厨房，再打开大门，逃出家里。 但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更何况还要算上开大门的时间。 尽管没法逃跑，幻也不想坐以待毙，他事先有在身上藏着把小刀，就揣在左侧的裤兜里。 他垂下的左手悄悄提起一小段，想探进裤兜里掏出小刀。 “汪汪汪！” 壮壮忽然狂吠起来，一双赤瞳瞪着幻，警告的意味十足。 幻只好放下了左手。 狗叫声停了下来，壮壮又盯了幻一会儿，就保持不住端坐的姿势，爬上了餐桌，舔食起了桌上的剩菜。 幻的眼珠转到极限，在不偏头的情况下观察壮壮的状态。 之前看壮壮时，觉得它不像是狗。现在看来，又觉得它还保留着狗的习性。 也许壮壮是被那个红色虚影控制了，但没完全被控制。 红色虚影能放大壮壮的恶念，但不能亲自上手操控壮壮的一举一动。 由此，闯进屋子里的壮壮没有立刻扑杀三人，而是被桌上的饭菜吸引了过去。 幻思考着壮壮除了贪吃，还有什么天性。 壮壮是犬类中智商第一的边牧犬，天职本该是在广阔的土地上放牧羊群，但在这个家里，它被用铁链终年拴在小小的角落，周围没有一头羊，有的只是满眼的它自己的屎尿，连一块能趴着睡觉的干净地方都没有。 日积月累的憋闷使它管理羊群的天性扭曲，管起了别的事物。 刚开始管的是跟它一块被领回家的小泰迪，接着是举止粗鲁的来访者，后来更是越俎代庖，帮主人管起了家中所有它能看到听到的事项。 到了现在，它已彻底疯魔，翻身做了主人，将原本喂养它的主人当成羊群肆意管教，而且并不介意在管教时来些狠辣手段。 幻正集中精神思考着，忽然发现壮壮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把他给吓了一跳，差点没能站稳向后倒去。 壮壮的黑鼻子凑到小林的大腿旁，轻轻嗅着。 快走开，现在可没屎给你吃。 幻不敢动弹，两手紧贴裤缝，担心壮壮一不高兴，就会咬在不该咬的地方。 嗅了几下，壮壮走开了，又去往妈妈的身上嗅，最后到了舅舅的身前。 舅舅垂下的右手还在流血，他脚边的瓷砖地板上，滴落的血聚成了一滩。 壮壮的黑鼻子嗅了几下，就凑到了舅舅流着血的右手边，伸出舌头舔起了伤口。 那条粉色的舌头因为沾到了人类的血，变得一片鲜红。 舅舅不敢动弹，但他那难看到快哭出来的脸色，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心情。 难道是饭桌上那些菜没能填饱壮壮的肚子，它闻到舅舅手上的血腥味，又有了进食的欲望？ 幻微微偏过头，给妈妈和舅舅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询问两个长辈要不要逃跑？ 妈妈微微摇头，舅舅的脸拧巴着，看不出来意思。 见两位长辈都没有逃跑的意思，幻便也拿不定主意了。 “叮咚。” 好巧不巧的，幻的手机响了，这是来新消息了。 壮壮的脑袋立刻转向了幻，面露凶容，吠叫着警告起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挑这个时候发消息给我……幻心中暗骂，却不敢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叮咚。” 刚在心里骂完，手机铃声又响了。 壮壮被激怒了，离开舅舅那边，走向了幻。 看来壮壮很不喜欢听到这铃声，幻必须尽快让自己身上不再响起铃声，就算来不及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直接把手机扔掉也比留在身上要好。 于是，幻慢慢把右手插进兜里，要将手机掏出来。 没承想，在壮壮的眼中，这个动作的犯规程度，跟持枪国家的警察看到凶犯掏兜一样，不可饶恕！ 壮壮“呜呜”发起威来，马上就要朝幻的身上扑咬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幻急中生智，猛地吸了口气，发出了一声羊叫： “咩——” 这声羊叫像是勾动了壮壮的天性，让壮壮咧开的嘴一下子合上，发起了愣。 幻见到此法生效，便要扮羊扮到底，索性趴到地上，手脚并用地行走，朝连通二楼的大厅爬去。 此法确实有效。 壮壮的叫声欢快起来，跟在幻的屁股后面，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驱赶着仅有一只“羊”的羊群。 “咩——”幻马上就要爬出厨房了，“咩——你们快出去，咩——” 趁着壮壮的心情不错，幻在羊叫声中混进了人话，提醒妈妈和舅舅赶快逃离。 只要两个长辈逃出去，叫上附近的邻居拿着农具来帮忙，幻就能趁机脱险了。 当然，前提是幻的扮羊法子能多唬住壮壮一段时间，撑到救援到来。 一步，接着一步。 幻用手和脚，丈量着家中地板的距离。 他一点点爬上楼梯，来到二楼，在二楼的大厅慢慢转着圈。 壮壮跟在幻的后面，在四五米的大厅中“驰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幻注意到壮壮眼里的红雾好像在变淡，身上鼓起的肌肉也有了缩减的趋势。 莫非是被牧羊的乐趣所满足，让壮壮渐渐有了反抗红色虚影的能力？ 这似乎是个好兆头，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壮壮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了。 忽地，幻听到了收狗人的摩托车引擎声，还有大音量喇叭的声音。 “收狗喽，收大狗——” 这声音激怒了壮壮，让它又狂吠了起来。 这时，妈妈的喊声也在楼边的路上响起：“收狗的等一下，我要卖狗。” 摩托车的引擎声熄掉了，重复着收购语音的喇叭声停在了那条路上。 妈妈的喊声又传了上来：“小林，你小心点，把狗引下来。” 这声小林叫的自然是幻。 为了不让壮壮再次积攒愤怒，幻学羊叫学得更大声了。 羊叫声吸引来了壮壮部分的注意力，让壮壮的视线在收狗人和幻的身上左右交替着。 假如壮壮真的是一条尽责的牧羊犬，那么它应该不会放任羊儿偷偷跑掉的。 幻咩咩叫着，仍是四肢着地，顺着来时的路线出了二楼大厅，下了楼梯，走过一楼大厅，穿过了院子和开着的院门。 第四十四章 抓捕行动 男乘客疑惑地看了眼幻，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你看着。”幻朝旁边一弹指，墙上的巨幅电子广告牌上就立刻多出了三道长长的划痕，屏幕黑了，像是被怪兽的爪尖抓了一遍，“现在关我的事了吗？” “是，是的。”男乘客面露惊恐，想逃又不敢逃的样子，“我刚刚是从这个站的厕所里出来的，可能是想事情没留意，糊里糊涂地就走到了这儿。印象中，我应该是才出厕所没走几步才对。厕所就在那边，离这儿有一百多米。” 幻看向男乘客指的方向，看到了墙上厕所的标牌，他点点头说：“你可以走了。” 男乘客转身就逃，中途又害怕地回头瞅几次，最后冲进了一辆正好停站开门的地铁里，迅速跑到其他车厢，看不到身影了。 “我们过去瞧瞧。”幻指着厕所对尹清说，“那地方你搜过了吗？” “没，标记又不在那儿。”尹清说，“不过也没有其他线索了，就听你的。” 两人一起走到了厕所那边，男女两边的厕所都有人进进出出。 “分头调查。”尹清说，“你进男厕所，我进女厕所。” “先别急，我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幻指了下墙角，“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指着墙角的半截大理石楼梯，这玩意儿立在空地上，像是从哪条楼梯上剪切下来扔到这里的。 “这，尹筱筱莫非也有空间系的技能？”尹清说，“怪不得我得到的标记位置会不准。” 幻上前一步，一脚踢到那半截楼梯上，把石料踢得崩裂开来，滑到墙边散成了一堆。 “楼梯是真的。”他说，“我也觉得她是空间系，而且有把两块区域交换的技能。你能看出这半截楼梯是从哪儿搬来的么？” “站里的两个入站口都是这种大理石楼梯。”尹清说，“可等我们赶过去，她就又跑到别处了。” “我可以带你过去。”幻的手搭在了尹清的肩膀上，“集中精神，在你的脑子里想象出站台入口的画面。”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站台入口。 幻立刻转头一瞧，旁边的楼梯果然缺了第一级，附近的地面也错位着。 只是，唯独不见尹筱筱。 难道尹筱筱又交换了一次空间？可附近没残留下气息，也没找到别的痕迹。 “你那边情况怎样？”幻问，“标记的位置有变化吗？” 尹清朝着虚空一望，答道：“转移到了厕所那边，跟先前一样是假的，不能互动。” 这么说，尹筱筱也许还藏在附近，只是很难被发现。 幻的视线更细致地搜寻起附近的区域，在地面扫过，在来来往往的乘客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镶着巨幅电子广告牌的墙壁上。 电子广告牌的屏幕上播放着一款游戏的pv，屏幕的右上角粘着个黑色的“魔”字，像视频的水印一样待在那儿不动。 但幻看得出来，那个“魔”字正贴在屏幕外面，并非广告视频里的东西。 “做好准备。”幻给尹清指了下广告牌。 两人呈包围的姿态走向电子广告牌，使得周围的路人赶紧避让，清出了一片空地。 他们离电子广告牌越来越近，在还剩不到两米时，那个拳头大小的“魔”字就飞离了屏幕，一下印到了不远处一名男乘客的短袖背面，成了短袖上的一个图案。 当面躲藏？你在小看谁呢？ 幻迅疾地一抬手接一弹指，一枚漩涡印记飞射而出，瞬间就盖到了“魔”字上面。 下一刻，那名背后印着“魔”字的男乘客就凭空消失了。 “标记的位置移到这边了。”尹清报告道，“地面的石板也有几块错位了。” “现在移到哪儿都没关系了。”幻得意地一笑，“我们走，去给她一点惊喜瞧瞧。” 幻的手再次搭在尹清的肩膀上，他凭借着漩涡印记的定位，带着尹清传送离开。 两人传送到了一辆地铁的车厢内部，但没见到刚才的那名男乘客。 也许是附到了其他东西上。 在周围乘客敬畏的目光中，幻一抬手一握拳，对这个车厢使出了空间封锁，禁止了此地的空间能力。 他的视线在车厢的厢壁和一名名乘客的身上扫过，很快便在一名女乘客的高级帆布包侧面重又看到了“魔”字。 “女士，借你的包一用。”幻说，没等对方同意就拿过了那只帆布包，凑到眼前细瞧。 尹筱筱变成的“魔”字终于忍耐不住飞离了帆布包，使不出空间置换技能的她只好朝另一节车厢飞去。 “咚”的一声，“魔”字撞在了两节车厢之间的无形屏障上，摔到地上，变回了尹筱筱的模样。 不知从哪掏出了大弓的尹清射出冒着绿光的箭，立刻射中了倒地的尹筱筱，让一条条藤蔓迅速地将尹筱筱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连串的动作进展得极快，以至于等到尹筱筱已经被捆上了，才有乘客的惊叫声响起。 “不必惊慌。”幻安慰身侧的那名女乘客，还了她的帆布包，“我们马上就会离开。” ………… 幻的临时住所是李心水帮忙安排下来的，是一座坐落于郊区的小别墅，附带着一个雅致的小花园。 此时，夜里的小花园中，正有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聊着天。 他们是幻、尹清和尹筱筱三个人。 而黑魔王则穿梭在花园和厨房之间，像是个干练的管家，为桌边的三人呈上茶水和糕点，还在附近点上了驱赶蚊蝇的线香。 “我不想当实习队员了。”幻说，“刚才的逮捕行动有我很大的功劳，我觉得你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之前的决定。” “好的。”尹清说，“我同意你成为正式成员。” 这倒是出乎了幻的意料，“不用再考核了吗？我以为你会再让我照顾尹筱筱的。” 尹清多看了几眼幻的神情，微笑着说：“你想要的不是考核，而是照顾她？你爱上她了？” “别扯什么爱不爱的。”幻笑道，“我只是对她的空间能力有点兴趣罢了。” 第四十五章 异常研究 “很巧的是，”尹清说，“我也对此感兴趣，正准备带回去，让反抗军的人好好研究一下。” 见尹清不再有避讳的意思，幻也直接说了： “那我的新人任务呢？” “算你过了。”尹清说，“你协助我行动有功，不用再做新人任务了。” 你说谁协助谁？ 幻腹诽着，更想得到尹筱筱了。 那未知的空间力量，如果能弄懂它，自己的能力想必可以更进一步。 这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我想知道一件事。”幻说，“帮你找完美男友这个任务，真的是实交代下来的吗？实让你作为联系人，你有义务把实说了什么告诉我。” 见幻有摊牌的意思，尹清犹豫了几秒，轻叹一口气，“实大人交代给我的，是让你试着接触平行世界，但也不要过度接触。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之中的度，就只好搞了这么一出。” “他果然还是那副语焉不详的样子。”幻有些苦恼地笑道，“尹筱筱就交给我了，你不要再争。我有了什么发现，就会联系你。要是连我都研究不出来，那交到反抗军手里也没用。” 尹清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并承诺可以让幻调用反抗军的力量用于研究工作。 在两人交谈期间，尹筱筱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但什么表示也没有，仿佛只是坐在那儿发呆。 幻把两条胳膊倚在桌面上，看着尹筱筱说：“在我用出更过分的手段之前，你不如主动交代为好。先从最简单的说起，我从刚见到你时就发现了，你好像很怕我，但装成了没事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我不怕你呀。”尹筱筱眨巴着困惑的眼睛，“我只是不喜欢跟陌生男人离得太近。” “你之前用出的那两种能力是怎么回事？”幻又问，“普通人可用不出空间转换和化字飞遁的招式。” “我不知道。”尹筱筱一脸委屈地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你们把我抓了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幻说，“你那边的世界是怎样的，有超凡能力的人多吗？这个你总知道。” “跟这边差不多。”尹筱筱说，“我没见过像你们那么厉害的人。” 幻结束了提问环节，刚才的三个问题，对方不是说不知道，就是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跟没回答也差不了多少。 好，看来之后有的忙了。 ………… 一周过去了，幻的研究工作进展不大。 尹筱筱确实很厉害，即使祭上大杀器黑魔王，也松不开她的口。 于是，幻改变了思路。 仅仅一遍遍地问，是问不出的。就算问出来了，也很难证实真伪。 那不如少问，多观察。 尹筱筱毕竟是异界来客，跟本世界的人总会有些区别。而这些区别，没准就是研究的突破口。 实际观察下来，最明显的区别便是尹筱筱原本生活的世界，跟现代社会的科技水平的差异。 空调、电视，甚至是智能马桶，这些现代科技的造物，尹筱筱一个也不会用。 她像是个从古代穿越来的大家闺秀。 幻教尹筱筱怎么用那些东西，但有所保留。 他从没说过，有种叫摄像头的东西，能监控人的一举一动。 除了厕所，别墅的每个房间都是装了监控的。 在监控下，尹筱筱并不出门，整日在家看书，也不做别的。 别墅里有不少可供消遣的玩意儿，但她只爱看书，什么书都看，只要是没看过的就行。 虽说知识就是力量，但看看书并不能增长肌肉。 对于尹筱筱整日看书的行为，幻更倾向于猜测这是一种伪装，是要以此掩盖真正的秘密。 与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尹筱筱活得很克制，饭不肯多吃一口，觉不会多睡十分钟，仿佛全天都在不放松地表演。 能让她放松警惕的，或许只有厕所里了。 要不，也把那里列入监控范围好了。 …… 晚饭时，尹筱筱小口小口地吃完碗里的饭，就搁下了筷子。 “好吃吗？”幻问，“要不要再盛一碗？” “很好吃。”尹筱筱轻轻摆手，“不要了，我吃饱了。” “原来你喜欢味道重的。今天上菜前厨师告诉我，他做你那份菜时，一不小心放了双倍的盐。” “啊，是这样呀，怪不得我觉得菜稍微有点咸。” 幻没回话，暗暗记了一笔。 其实真实情况是，他今天特意嘱咐厨师，别在尹筱筱的那份菜里放盐。 …… 饭后，尹筱筱看了会儿书，就去她的卫生间洗澡了。 幻悄悄来到那个卫生间的门外，听到里面传出了莲蓬头往外喷水的声音，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 为什么两种声音会同时响起？ 是因为尹筱筱先开了淋浴等热水，然后顺便解了个小便？ 幻继续听，听到莲蓬头里喷出的水柱持续冲击着地面，却没人过去洗澡，直到十分钟后被关上。 尹筱筱应该要出来了！ 幻连忙走开，穿过走廊，躲在拐角的墙后。 过了一小会儿，开关门声，脚步声，紧接着又是开关门声，这些响过后便安静了下来。 幻侧身扭头朝走廊一看，是空的。 看来尹筱筱已经回了卧室。 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卫生间的门。 在尹筱筱入住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进这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香薰味，但没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 幻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见到地上有一层水渍，但毛巾是干的，浴缸也没有用过的痕迹。 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摆得整整齐齐，这些是沐浴露之类的东西。检查之后，才发现这些都是满满的，一次也没被用过。 她到底有没有洗过澡？ 幻的疑心越来越重，蹲下身子，去检查下水口。 意料之中地，那里一根毛发也没有。 …… 第二天，趁着尹筱筱在客厅看书，幻找人去给尹筱筱的卫生间里装上了隐藏式摄像头。 到了晚上，幻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卫生间里实时的监控。 于是他看到，尹筱筱关上门后，就脱掉衣服扔进了衣娄，光洁的背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黑字——魔。 她去打开了淋浴喷头，然后走到马桶边，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左腹部，接着顺着身体中线慢慢往上划，最后停在了唇下。 她张开嘴，一个包裹着食物碎屑的淡白光团飞了出来，在食指的指挥下落进了马桶里。 按下冲水按钮，光团便随着水流被冲走了，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她翻下马桶盖，坐了上去，看着淋浴间那边热气升腾，静静等待着时间逝去。 第四十六章 认真洗澡 尹筱筱坐在马桶盖上，听足了十分钟水声，才起身披上浴巾，去关莲蓬头的阀门。 关阀门时，她刻意躲着射出的水流，仿佛一碰到水就会融化似的。 看完监控，幻合上笔记本电脑，思考着尹筱筱表现出的异常。 尹筱筱大概是不用吃饭的。 她尝不出饭菜的味道，送入口中也只是装装样子。 看她吐出的那光团里，食物保持着刚嚼碎的样子，完全没有消化的痕迹。 另外，尹筱筱应该是怕水的。 印象中，她很少喝汤，几乎不喝水。再加上这次看到的影像，基本就证实了怕水的推测。 七月的暑天里，这么多天不洗澡，身上却没有臭味，这很不合理。 幻越来越觉得，尹筱筱并非人类。 但他还差一个验证的机会。 这个机会，果然还是得自己去创造。 ………… 又过了一日，幻一反先前对尹筱筱不管不问的态度，主动邀请她去外面玩。 幻带尹筱筱见识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逛街买了些她喜欢的东西，使得她情绪高涨。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片小广场上。 这儿人来人往，中央的雕像旁边还有街头艺人在演奏。 “那是什么乐器？”尹筱筱问身旁的幻，指着那名街头艺人。 “电子琴。”幻说，“你的世界那边没有吗？” “没见过。”尹筱筱摇摇头。 “我们过去瞧瞧？” “好。” 两人走到弹着电子琴的胡子大叔旁边，听他演奏曲子。 “那是什么？”尹筱筱小声问，指着一旁摊在地上的包。 “如果你喜欢他的音乐。”幻说明着，“你可以把打赏的钱投进包里。投够三十块，就能拿走一张录了他的演奏的cd。给你钱，你去拿一张cd。” 幻交给尹筱筱一张百元的纸币。 尹筱筱看着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那只摊开的包。 她蹲下身子，放下钱，从一堆cd里捡起一张，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时，乐曲声戛然而止，胡子大叔猛地按下一个低音键不放，让电子琴发出了令人恐慌的声音。 仿佛是要应和这声音，一个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也炸响了。 那是旁边七八米高的石雕炸开了，石块乱飞，一道粗大的水流从雕像底座直冲而起，像喷泉一样洒向四周。 尹筱筱急忙退后，却见到半分钟前还人来人往的广场，现在却变得空空荡荡，不知是何时被清空的。 再回头一看，连弹琴的胡子大叔都不见了，只剩下被水流冲倒的电子琴，还有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张张cd和纸币。 那喷泉的水流不知是从何处引来的，似乎源源不绝，很快就淹没了小片的广场地面。 尹筱筱低头看了眼漫到脚前的水，眉心一蹙，当即化作一个“魔”字飞到空中，朝远方飞去。 刚飞了十来米远，她就撞到了空中一面无形的屏障上。 她又换了个方向飞，依然飞不出去。 小广场周围站了些人，他们看着化字飞行的尹筱筱，纷纷发动了异能。 有水弹术、有水龙卷，还有些被放进屏障内的水元素生物。 总之，都是些水属性的能力。 这些人是幻联系尹清，请来的反抗军成员。他们预先在这里设好埋伏，就是为了能给尹筱筱好好洗一次澡。 尽管化字飞行的尹筱筱行动敏捷，但还是架不住反抗军那边人数多，水系攻击技能像战场上的箭雨般射过来，让尹筱筱躲无可躲。 尹筱筱中招了，被一颗篮球大小的水弹砸了个正着，落到了地上。 此时小广场的地面已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尹筱筱变成的黑字直接落到了水面上，然后她就变成了人形，浑身湿漉漉地半躺在积水里。 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身体的形状变得很不稳定，像是有只老鼠在她的体内愤怒地冲撞着。 幻在空中现出身形，飞了下来。 他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广场，刚才只是借助银霜的隐形功能，暂时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他飞到了尹筱筱的身旁，悬在一米多高的空中，右手伸出托起了一只水球弹。 “我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尹筱筱的声音断断续续，也变得不太稳定了。 “我已经对你善良过了。”幻说，“但你对此无动于衷，让我不得不使些强硬的手段。” “你会后悔见到我真正的样子。” “可能，所以我更希望你能主动开口，用不着我动手。” “我说不出来。” 幻琢磨着尹筱筱的话，尹筱筱的意思似乎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有某种东西在阻碍着她说出口。 总之，还是得动手。 因为提升实力很重要，所以冒些风险也值得。 幻将手一扬，推出水弹，打到了尹筱筱的身上。 尹筱筱的身体像玻璃一样破碎开来，那些碎片又立刻发光重组，变成了一本宽有三米的书。 这本书浸在水里，书页湿湿的，上面写着一行行的黑字。 幻正待辨认那些字的内容，却见到那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黑字动了起来，像被水流从书页上冲下来的污垢，快速地滑下书页掉进了积水里。 接着，那些有点黏连的书页迅速翻动起来，大量的黑字从书页脱落，滑进了水里。 那一个个堆在积水里的黑字似乎彼此间有着吸引力，像磁石和铁粉一样吸到了一起。 中间那个作为磁石的字，便是幻见到了数次的“魔”字。 他有种战斗将至的预感，于是给自己身上挂了层能量护罩，又在化为原形的尹筱筱身周铺了几只漩涡当陷阱，最后试探着往聚拢到一起的黑字团射去了三支水箭。 三支水箭射到黑字团上，立刻就被吞没了，完全没见到效果。 看来怕水的只是书页，那些黑字是防水的。 幻考虑着要不要尝试其他属性的攻击，但又担心会把黑字破坏掉，导致看不成完整的内容。 那些黑字很可能记载着平行世界的空间之力，要是把它们破坏掉了，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幻准备先静观其变。 所有书页上的黑字在聚拢成一个大黑球后，又有了变大展开的趋势，不知道等会将要变成什么模样。 第四十七章 仙侠世界 黑球迅速涨大到了直径两米，接着忽然延展开来，变成了一张房间大小的黑布，从头顶压了下来。 幻不想让自己的攻击破坏了记录着空间之力的黑球，所以就先用出短距离瞬移，打算先躲开来观察一阵子再说。 可他发现瞬移后的自己并没能躲开那张黑布，黑布仍旧悬在头顶上，马上就要压下来了。 幻没有再次使出短距离瞬移，而是在脚下的地面召唤出了一个空间漩涡，将自己的身体沉了下去，躲进了异空间之中。 下一刻，黑布盖到了地面上，封住了空间漩涡的入口。 幻打算着在异空间中移动，另外寻一处地方设下空间漩涡，作为异空间的出口。 可不知怎么回事，整片异空间都变得黑乎乎的，让幻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没法定位自己的位置。 正当他准备强行开启空间漩涡时，周围又忽然变得亮了起来。 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正飞在空中，脚底下群山环绕，山底下有些村镇，村镇上盖着些木楼和茅草屋。 山上则是云雾缭绕，有数名修士在山间御剑飞行，将雾气划出了一道道豁口。 幻身侧五米远的地方，变成了一本书的尹筱筱也飞在空中，那些黑字已经回到了书页上。 幻知道自己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仅是眼前的景象，他还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一种特殊能量，似乎是仙侠小说中的天地灵气。 这种天地灵气在幻那边的世界是很稀薄的，几乎感知不到。 有了天地灵气的增益，尹筱筱像是回到了水里的鱼，变得精神了许多。 “这是哪里？”幻问。 “我本来的世界。”尹筱筱说，“你们把我强行召唤到那边的世界，我也把你拉过来，这样就算是扯平了。不过，你找人欺负我那事，我还没还回去呢。” “你打算怎么还回来？”幻又问，“找来书店里的其他书，一块儿把我砸死？” 尹筱筱没有回答，张开的书页一合，变成了人形的样子。 她飘在空中，两只手向下一抖，便有两条黑字凝聚而成的长鞭从她的袖口甩出，垂下来绕着圈儿扭动。 幻看着那两条黑鞭子，猜测它们的攻击轨迹，并顺手补上了护身能量罩。 “旋火轮！” 尹筱筱一声轻喝，同时如舞蹈般挥出长鞭攻向幻。 “旋火轮”三个黑字从她的口中飞出，接着炸开消散。下一刻，三道火轮出现在尹筱筱身周，围着她快速旋转起来。 两条鞭子接连抽到了幻的护身能量罩上，未能攻破能量罩。旋火轮快速切割着能量罩，但还是没能伤到幻。 “华而不实。”幻给出评语，让能量罩骤然散开，使能量充塞于这片空间，将天地灵气驱散隔绝在了外面。 没了天地灵气的呼应，尹筱筱的攻击技能立刻熄了火。 幻瞬移到了尹筱筱的身后，擒住了后者的胳膊，“那张黑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你没看过戏法吗？”尹筱筱说，“戏法大师拿一张方布盖到某物上，再掀开时，那个东西就被变没了。” 原来尹筱筱变成的“魔”字是魔术的魔，不是妖魔鬼怪的魔。作为她的本体的那本书上，应该就记录着叫作一种叫“魔术布”的法术。不过，仙侠世界里有“魔术”这个词吗？ 幻擒着尹筱筱的手加了点力气，“既然你把我从那个世界变没了，就该负起把我送回去的责任。” 被擒住的尹筱筱忽然变成一行黑字，从幻的手底逃了出去。 “还远远不到送你回去的时间呢。”空中响起尹筱筱的声音。 望着快速飞远的那行黑字，幻并不着急，飞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追着。 仅仅是尹筱筱一本书，就记录着如此奇妙的技能。要是她能再叫些“姐妹”过来，幻就能迎来一波大丰收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空中追逐着，倒是先引来了此地山中的修士。修士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御剑飞行而来，对幻两人围追堵截。 “是开了灵智的宝物！”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修士激动地告知身边的两位道友，一把抄下了绑在背上的一杆绿旗。 他的道友其中一位是扇着扇子的公子哥，另一位是扛着榔锤的胖哥哥。 他们三人算是围观修士中实力最强的，不需御剑，踏空而行的速度都比起大部分修士要快得多。 只见山羊胡修士抓着绿旗横扫一下，便在空中变出了一片密实的大网，挡住了尹筱筱的去路。 另外两名修士则是飞来幻这边，抬手就使出了杀招。 胖哥哥双持榔锤，对着幻的脑袋来了个空中跳劈；公子哥一扬手中扇子，数十根由灵气包裹着的银针扎向了幻的胸腹。 银针瞬间就射了过来，但幻先一步撑开了护身能量罩，让那数十根银针扎了个空。 碰壁的数十根银针并未因此落下去，而是被公子哥以御剑的法子操控着，像蚊虫叮咬般不断对能量罩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胖哥哥的那记榔锤跳劈也到了，但即使是榔锤也没法撼动护身能量罩，榔锤像是砸到最坚硬的岩石般弹了回去。 幻本以为在仙侠世界会遇到仙人满天飞、强者遍地走的局面，但围过来的那些修士意外得很弱，比尹筱筱都不如。 在跟尹筱筱过招时，还得提防着对方可能会用出“魔术布”之类的招式。 但跟这些普通修士打时，幻能清晰地看到敌人身周的灵气流动，提前知晓了招式的威力大小，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威胁性。 幻比较好奇，想知道尹筱筱会如何对付这些来夺宝的修士，所以他并未急着消灭敌人，而是开好了护罩，飞在那儿看戏。 跟山羊胡修士战斗的尹筱筱打得很憋屈，她的逃跑路线被封住，随手施放的一些法术被山羊胡修士的绿旗一抹，就凭空消失了。 除了山羊胡修士这三人，又有实力不错的十几名修士加入了抢夺尹筱筱的战斗。 急于逃跑的她在连续几次被打断施法后，终于不再隐藏实力，身子原地一转便现出了书本的原形，接着迅速变大，变得有一片足球场那么大，铺展在了空中。 第四十八章 深山 变成足球场那么大的书铺展在空中，在高空形成了一层地面。 “此地禁止飞行！” 尹筱筱的声音响起，一行黑字显现在了空中。 她的话音刚落，十几名修士就像下饺子般纷纷掉到了书页上。 幻也一样掉了下来，感到十分惊奇。 虽然尹筱筱的力量远不如他，但使用的部分技能似乎带有必中属性，可以无视等级差距产生效果。 不久前的魔术布是一个，现在的言出法随也是一个。 “今日大雪，落地为沙。” 又有一行显眼的黑字出现在了空中。 天上的阳光顿时消失了，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让人们眼前的视线都受阻许多，连身边的人都看不真切了。 飘下的大雪在落地后并未融化，而是马上爆开化为了一堆堆的细沙，将人们的脚埋在了下面，并越埋越深。 这时候要是接个大范围攻击，恐怕能灭掉此地大半的修士。但预料中的后续攻击迟迟没有到来，有些修士已经在试验着逃脱的法子，可尹筱筱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 幻试着晃了晃被沙子埋住的下半身，但没能拔出来，只是越陷越深。 于是他在脚底召唤出了一个空间漩涡，将周围堆积的沙子给吸了进去，在身周清出了一片空地。 趁着旁边的沙子流进这个沙坑之前，幻高高地跳了起来。 他发现“禁飞”条例对自己的影响弱化了不少，已经没法限制他了。于是，他便向着领域的边缘飞去。 飞了一段距离，他本该飞出了领域的范围，实际上却不知不觉地又回到了，看到了之前埋他的沙坑。 这种类似鬼打墙的小把戏，拥有空间之力的幻也常玩，所以破解起来并不难。 他的心得是，要用空间之力来打败空间之力。 既然此地的领域是一片无限延伸的书页，那就想办法从纵向着手，打穿这张书页。 幻用能量包裹全身，使出了一记下落攻击，整个人像一只大号钻头，沉进了流沙之中。 逃出的过程比预想中要轻松得多，他只钻进沙中三四米深，就来到了外面的天空。 他抬头一瞧，看到原本铺展在空中的巨大书页已经不见了，空中只剩下了一层几米厚的沙子。 看来尹筱筱是借着困住众人争取到时间，悄悄逃掉了。 幻并不着急懊恼，反正尹筱筱身上有他种下的漩涡印记，即便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轻松地感应到了那个漩涡印记，与其搭建好了传送的通道，接着立刻传送了过去。 传送过后，幻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树林茂密的深山之中。 尹筱筱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朝幻这边看过来，似乎并不显得惊慌。 幻感觉不对劲，想赶紧抓住尹筱筱离开这里，但他刚走出半步，就有数十只精怪从附近的大树后走出来，把他包围了起来。 那些精怪虎视眈眈地看着幻，他们虽然大体上是人类的样子，但都或多或少地保留着部分非人的特征，比如狐狸脸、鹿角、野猪牙，就连头顶长角的都有。 不管他们长着什么样子，按阵营划分来说，他们都是站在尹筱筱那边的。 也就是说，幻的这次传送，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尹筱筱的家里。 像尹筱筱这种完全化形的，都不是幻的对手。在幻的眼中，那些还残留着非人特征的家伙，即使他一次对上几十个也是不足为惧。 那么就先来个下马威，威慑一下那些精怪帮手。 幻将能量外放，展示出狂级高位强者的威压。他的气息如一股冲击波般扩散出去，撞到了精怪们的身上。 部分比较弱小的精怪直接被崩飞了，强一些的精怪也踉跄着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眼看着精怪们的包围圈就要散开了，却有一片红光从地面冒出来，闪过一次，在精怪们的身上附了层淡淡的红雾。 因为这红光带来的增益，精怪们的气息纷纷暴涨，从几十个杂兵变成了几十个精英怪。 原本就很难对付的尹筱筱在被红光加强后，更是隐隐间有了种强力boss的威势。 刚才在地面闪出红光时，同时亮起的还有印在地上的一些神秘符号，那些神秘符号似乎是组成了一个大阵，产生增益效果的红光应该就是由大阵生成的。 大阵的增益对象是不包括幻这个外来者的，这自然是在情理之中。让幻感到不解的，是大阵的布置者。 刚才显露出的那片神秘符号只是大阵的一角，完整的大阵应该是能覆盖整座大山的。 这么厉害的大阵不可能是由那些精怪布置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被精怪包围，再加上对大阵布置者的猜疑，让幻放弃了跟精怪们战上一场的想法。 他想利用自己的传送能力，尽量避免战斗，抓到包围圈之外的尹筱筱后，就赶紧跑路。 这么想着，他发动了传送。 但他没能穿过包围圈，仅仅传送到了原位置前面一步远。 精怪们的攻击转瞬间到来了，各式妖术放着彩光轰向幻，打在了他的能量罩上。 能量罩禁不住如雨般射来的强力攻击，出现了一道道弯弯曲曲的裂纹，接着便崩溃开来化为了光点。 在即将被各式技能打中的前一刻，幻躲进了召唤出的空间漩涡之中，让那些射来的技能打了个空，并引发了不小的爆炸。 通过前次的传送失误，幻推测出大阵里的空间遭到了扭曲，导致被大阵排斥的他所使用的空间系技能难以发挥出原有的效果。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出去，看来是不能再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等一下，大家停手。” 幻从空间漩涡里跳出来，大喊一声。 精怪们还挺配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一瞅，都停下了攻击。 幻看向尹筱筱，说道：“说起来，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我因为贪心而冒犯了你。这场战斗没必要打下去的，坚持要打的话只会两败俱伤，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不如我们都停手，好好谈一谈，做个交易，没准我身上也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山主 “不行，你的话不可信。”长着一对野猪獠牙的强壮男人抢话道，“要不是有大阵在，你才不会想听我们的想法。狡猾的人类，打不过我们，就开始想着法子欺骗了吗？” “我的话是真是假，等我说过之后，相信你们自有判断。”幻说着看向了尹筱筱，“你的空间奥秘我可以放弃，但我希望自己至少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人类的话不能信！”那群精怪又在一旁起哄，吵闹个不停。 尹筱筱走进了包围圈，在众精怪的惊呼声中接近幻，最后停在了幻面前三米的地方。 “我感兴趣的，是你面具下的脸。”尹筱筱说，“你连真正的样貌都藏起来，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幻不介意满足这个要求，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通缉犯，所以摘掉面具也没关系。 “那就如你所愿。” 他的右手在脸上一抹，亮出了真正的脸。 众精怪看到幻的脸后被吓到了，他们慌忙跪成一圈，高呼道：“拜见山主。” “你们快起来。”尹筱筱大声说，“他不是山主，只是山主在平行世界的分身。” 精怪们听了这个解释，还是懵懵懂懂的，但他们能听懂让他们站起来的指示，就只好都站起来围观尹筱筱和幻的交涉。 幻想起之前尹筱筱见到他时，时不时地会露出畏缩的表情，看来尹筱筱在那时就发现端倪了。 这么说来，那个叫“山主”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幻了。山主能折服那些精怪，想必是个相当厉害的人。 “既然你认识这个世界的我，那我们也算是半个熟人了。”幻笑道，“但不知道山主是个怎样的人。从你们的表现来猜测，他似乎是一位了不起的强者。” “你知道的，我的本体是一本书。”尹筱筱说，“我这本记载着玄妙仙法的书正是山主所撰。因为我有仙法在身，又常被放置在山主修炼的石室中，于是便在某一日开了灵智，成了如今的我。 “围在我们身边的那些山灵跟我一样，也是因山主而生。他们本是山中的野兽，因为山主布下大阵聚集天地灵气，使得山中灵气浓郁，时日一久，就让部分野兽开了灵智，化了形，渐渐走上了修炼之路。” 听到尹筱筱讲起旧事，精怪们也悄声讨论起来，话语中尽是敬畏感恩之意。 “你想探求仙法奥义的心情，我能理解。”尹筱筱继续说，“作为一本书，我的作用就是记载和传授知识。但记在我身上的知识并不属于我，在取得山主的准许之前，我不能违背规则，把仙法教给你。 “所以，若是你果真渴求仙法奥义，那就随我去见山主。他不久前才结束一轮闭关，正准备炼制一炉丹药，现在是求见的好时机。错过这次，可能就要等到数十年之后了。” 明明只是想摆脱被精怪包围的困境，却被介绍着要跟对方的首领见面，这使得幻有些纠结。可以预料到，这次会面是相当危险的，但伴随着危险的机遇也是相当大的。 “那你带我去。”幻最后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于是，尹筱筱领着幻走出了精怪们的包围圈，上了百米外一条通往山顶的石阶。 精怪们像是不放心幻似的，跟在两人的身后，但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们就不敢再跟着，陆续退走了。 最后走在石阶上的，只剩下了幻两人。 终于，目的地到了。 那是一个被石门封住的山洞，从石门的缝隙处漏出了些许青烟，还飘出一股香气。 幻闻了下那股香气，顿时产生了一种陶醉之感，连脑袋都变得晕乎乎的了。 “石门后就是山主的修炼地。”尹筱筱介绍道，退到了一旁。 你不帮忙引见一下吗？ 幻在心中小小地抱怨着，同时也在考虑怎么开口打招呼，来介绍自己略显离奇的来历。 “山主您好，”幻站在石门外抬高了音量说道，“我是您来自平行世界的客人。如果您肯开门出来瞧瞧，就会发现我们长得是一模一样……” 没等幻做完自我介绍，石门后就传出了一声怒喝： “聒噪！” 石门霍然洞开，门后盘腿坐着一个宽袍大袖的男人，这人背朝着门，从外面只能看到其头上的发髻，见不到正脸。 男人前方的地上立着一只葫芦形状的丹炉，丹炉的高度超过两米，正有青烟从顶部盖子的小孔里冒出来。 幻见到石门被打开，觉得山主应该是愿意接见他了，便想着在进入正题前，先为自己的突然造访赔个不是。 可山主并未转过身来，只是抬起右手轻轻一扬，挂在手臂上的袍袖随之一摆，袖口就变成了黑洞洞的样子，对准了门外的幻。 幻只觉得面前有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裹挟住了自己，让他控制不住地双脚离地，身体迅速缩小成了蚂蚁那么大，被吸进了山主的袖口之中。 这条袍袖里的空间仿佛是无边的黑暗宇宙，被困其中的幻根本找不到出口，也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在幻于无边的黑暗中飞行，寻找出口时，前方忽然亮起了一大片白光，宛如在混沌之境开辟出了天地。 幻加快速度往前飞去，片刻间就来到了亮光处。 这儿也充斥着极强的吸力，让幻感觉不妙，想要逃开。但为时已晚，他缩小后的身体被抽出袖口，投进了已敞开盖子的炼丹炉里。 幻一进到炼丹炉里，上方的盖子就被盖上了。他试着攻击炉身，但起不到任何效果。 有一股力量托着幻在丹炉内盘旋，跟他一起飘游的还有许多其他的炼丹材料，比如说发光的药草、巨大的精怪尸体，和穿着残破铠甲的修士尸体。 在丹炉的底部，是铺了厚厚一层的岩浆状糊糊，流动间散发着太阳般的极高温度。 幻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体内的生命力和能量被缓缓抽取着。 以底部那层“岩浆”的恐怖高温，想把幻烤化是件容易的事。但丹炉中似乎有股力量在控制着热量流转，维持小火慢炖，让炼丹材料中的营养能像抽丝一样细腻地析出。 第五十章 不知道的事 待在这丹炉里，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出了丹炉，很可能会被山主一巴掌拍死。 于是，幻打算再等一等，现在还不是亮出手段的好时机。 “你出去，到大阵的中枢去。”幻在丹炉里能听到山主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 “去那里做什么？”尹筱筱的声音也传进了丹炉中，“大阵的晶石半个月前才补充过，应该还很充足。” “你去逆转大阵，我该收拾收拾离开了。” “您要去哪？真的有必要逆转大阵吗？” 山主没有回答，石室里变得静悄悄的。 过了七八秒，终于又传来了石门移动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尹筱筱关上了石门。 在这之后，石室里又变得安静了下来，丹炉里的高温将幻烤得快化掉了。但暂时还不到幻出去的时候，他还要再忍耐一会儿。 估摸着尹筱筱已经走远了，幻终于跟那只漩涡印记建立上联系，发动了传送。 他传送到了尹筱筱身前，挡住了正在山道上行走的尹筱筱。 尹筱筱一惊，正要逃走，却被幻召唤出的一只大水球包裹在了里面。 幻的衣服在丹炉里都被烤成了碎屑，在传送后的第一时间制伏了尹筱筱后，他就从储物的漩涡中抓出一身备用衣服，迅速地套在了身上。 在换衣服的时候，他那差点烤熟的身子被山中的清风吹拂着，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清凉。 丹炉里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绝对不想再进一次了。 “山主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友善。”幻说，“我听到他吩咐你去逆转大阵，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大阵是用来聚集灵气的。”尹筱筱说明道，“平常运转的时候，它会将方圆百里的灵气聚集到这座山上。要是逆转大阵的话，它就会把这座山上的所有灵气都吸干，存储在阵眼里。” 被抓住的尹筱筱意外地顺从，幻注意到尹筱筱在说到吸干所有灵气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莫非她话中所指的并非空气中的所有灵气，也包括山中所有生灵体内的灵气？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些开了灵智的生灵其实跟圈养的牲畜也没什么两样，亏他们还对山主感恩戴德呢。 不过，这跟幻没关系，他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逃离山主的魔掌。 “你答应送我回去，我就放开你。”幻说，“不然的话，我就算会被杀死，也要在临死前把你这本书给撕碎掉。” “我可以帮你，但现在不行。”尹筱筱说，“大阵被山主掌控着，任何微小的灵力波动都逃不出他的感知。只有逆转大阵后，让大阵中止，我才能趁机把你送走。” “好的，就这么办！大阵的中枢在哪？我们抓紧时间过去。” 幻放开了尹筱筱，两人朝大阵中枢跑去。 因为不确定使用异能的能量波动会不会被山主感知到，所以幻干脆选用了这种比较保险的赶路方式。 …… “这儿就是阵眼了。”尹筱筱说。 两人站在山腰处的一片平台上，平台的中央是一座奖杯状的石台，石台周围的地上画着精美繁复的法阵，向着八个方向均匀地辐射出去，最后连接到了矗立在平台边缘的八根石柱上。 “快点动手。”幻站在平台的边缘之外，看着走进阵眼中的尹筱筱。 尹筱筱嗯了一声，走到中央的石台旁，两只手掌按在了到她腹部那么高的石台上。 这一幕维持了七八秒钟，法阵一直很安静，似乎没发生过变化。 “你开始了吗？”幻问。 “我下不了手。”尹筱筱说，“一旦我动了手，山中那些好不容易开了灵智的生灵就会死掉，化为灵气被法阵吸到这里。” “难道你不动手，他们就能活命吗？不，他们还是会被山主杀死，而你也会被惩罚。” “你说得对，我们在山主的眼中，跟丹炉底下的薪柴没什么区别，都是用完即弃的消耗品。也许我不该回来的，身体上再痛苦，也好过让我亲手杀掉陪伴了多年的那些伙伴。” 幻想，她正伤感着，再催她会不会起到反效果？ 幻犹豫了一下，没再出声催促，只是站在那儿静静看着。 终于，尹筱筱的双掌上出现了灵力波动，石台周围的法阵也渐次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一根石柱后面走出了一名宽袍大袖的男人，那人的长相跟幻一模一样。 运转到一半的法阵停了下来，尹筱筱收回双手，畏惧地看向刚刚现身的那个男人。 “山主。”尹筱筱小声问候道。 “知道你会磨磨蹭蹭地做不好事，于是过来瞧瞧。没想到，你居然跟一个外来者聊得这么开心。” 山主嗤笑着又看向了幻。 “你是怎么从丹炉里逃出来的？炉子里应该是没法沟通天地灵气的。” “世上能给人带来力量的不只是灵气。”幻说，“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山主将手朝尹筱筱一招，一团灰色的东西便从尹筱筱的身上飞了出来，飞到山主伸出的手掌上缓缓旋转着。 那就是漩涡印记。 “这就是你的力量？”山主说，“看来你没在介绍里说谎，你果然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在深不可测的山主面前，随着漩涡印记的暴露，幻的最后一点优势也不见了。 “你过来。”山主又对尹筱筱下了命令。 尹筱筱小步走到山主身前，头低着，不敢抬起来。 山主把右手轻轻按在了尹筱筱的头上，宽大的袍袖遮盖下来，仿佛一张要把尹筱筱给吞进去的巨口。 “让我看看这几天你都见到了什么。”山主的额头正中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快速张大，变成了一只有着金色瞳仁的竖眼。 金色竖眼上下转动着，似乎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互联网时代的科技，被称为异能的超凡力量体系，还有企图推翻专政的反抗军……” 山主一条条地说出了幻那个世界的构成，接着收回右手，看着幻笑道：“你说说，我还有不知道的东西吗？” 第五十二章 收获 广场上，幻和尹筱筱的话还没说完。 “所以你为什么会突然反水？”幻问，“我跟你的交情，还没深厚到能让你改换门庭的程度？” “因为我很怕他，讨厌他。”尹筱筱苦笑道，“他就像是个暴君，从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我只是被他当成一件杀人的工具来用罢了，要是哪天他腻烦了，大概也会随手把我报废掉。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才临时变卦，偷袭出手。” “那你赌得够大，你不怕他跟着传送过来，把我们俩一块儿报废掉？” “我觉得不会，他还有一炉丹药没炼完。在他眼里，那炉丹药比我们的命重要得多，他不会在炼丹途中离开的。而且……” 尹筱筱说到中途顿了几秒，才又接着说道：“狮子和家猫同样是猫科动物，但它们的捕猎方式就很不同。狮子捕猎野牛时，会咬住野牛的喉咙，务求一击毙命；反观家猫在抓老鼠时，却不会一下子把老鼠咬死，而是一遍遍故意把老鼠放走，让老鼠以为自己有活路，等老鼠逃跑时，再重新咬住，最后把老鼠活活玩死。 “这是因为狮子跟野牛的实力差距不大，假如狮子有所松懈，被野牛甩下来踩死也不是没可能。但家猫和老鼠的实力相差悬殊，家猫也不需为食物操心，抓老鼠只是为了享受捕猎的乐趣而已。” 幻差点听困了，等到尹筱筱终于说完，才缓过了神。 “你的意思是，山主想留着我们，以后再慢慢玩是。另外，我现在怀疑，你这么能讲，是不是因为山主写作时太水，一句话能掰成十句来讲。” 尹筱筱被说得脸红了。 “那么你来我这边，能给我带来什么帮助？你现在能教我那招厉害的技能了吗？” “不行，我做不到。”尹筱筱摇头道，“山主在把我创作出来时就定下了约束，我不能把自身的内容外传。不过，我有另外一个更好的辅助你的法子。” “说来听听。” “这次我就不废话了，咱们试一次，你就知道了。第一步，你要先抓着我。” “好。”幻应声的同时，将一只手按在了尹筱筱的肩上。 尹筱筱扭了下身子，转头笑道：“等一下，不是现在，等我变回原形后再来。” 幻收回手，看着尹筱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本纸页泛黄的书，飘浮在空中。 这本书缓缓落下，降在了幻迎上去的手掌上，被幻握住了书脊。 “现在进行第二步。”变成书本模样的尹筱筱再次说明道，“向我的本体注入能量。” “注入多少？” “我不确定，这也是我的第一次尝试，你看着来。” 幻尝试着向书中注入能量，先是一点点，确认没有异常后才逐渐加大注入量。 这个过程跟使用宝具的感觉很像，能量顺畅地在这本仙侠世界的奇书中流淌。 幻感知到自己的能量流淌在书中的脉络里，仿佛是在给一件内置了法阵的附魔武器充能。 充能所需的能量并不多，很快就完成，蓄势待发了。 幻抬起头望了望天，把天空当成了释放技能的靶子。 只见一团黑光从书中飞出，迅速延展开来，铺成了一张遮盖天空的黑布，让附近这片区域变成了黑夜。 不过，这次幻可不会被传送，因为他布置的“魔术布”施法方向是朝着天空的。 天空中，“魔术布”向着上方的中央卷动，卷成了包袱的形状，接着就突然消失了，归还了那一片阳光明媚的天空。 此时，一小块发光的碎片从书里飞出，速度快到让幻还没来得及躲闪，就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胸口里。 幻还以为是偷袭的暗器，但中招后的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 而尹筱筱也在这时变回人形，落到了地上，脸上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眼下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个地方应该很快就会有全智能教的人过来调查，是不能久留的。 幻一把抓住尹筱筱的胳膊，传送回了最近在住的临时据点。 他们直接传送进了明亮的客厅里。 客厅的沙发上，黑魔王正坐在那儿，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报道。 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黑魔王立刻转过头来，看到幻回来后便露出了一脸的喜色。 “总司令，您回来了。尹清告诉我，让您一回来就赶紧联系她。” “知道了。”幻应了一声。 比起联系尹清，幻还有更紧要的事情亟待处理。 在传送过来之后，幻发现身体发生了些变化，疑心是刚才那块发光碎片导致的，所以不得不快点检查一下。 他将意识沉入体内，看到自己的心脏有三分之一变成了金色，而经过心脏泵动出的血液也染上了些许金色，仿佛掺杂了几根金丝。 这对幻的身体来说并非坏事，反而是一种极大的提升。 幻刚才传送时就感觉到了，这次的传送比以往都要更轻松和得心应手。 这证明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离成为空间之神更近了一步。 也许等这颗心脏完全变成金色的那天，就是成神之日了。 只是，这次的提升只有跟尹筱筱合作一个孤例，不能确定是尹筱筱身上的哪个特性激起了进化。 是因为多施展了一个高阶空间技能，还是因为自身能量与来自异空间之物的结合？ 幻暂时还搞不明白，就先搁置下来，跟尹清通了电话。 电话中说得不多，只是简单报了平安，又安排了密谈的地址。 尹筱筱也要跟着一起去，她这回也不维持着人形了，干脆变成书本原形，被幻揣在怀里。 ………… 小酒馆的地下室里，灯光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 两排放酒坛子的货架之间，幻向尹清叙述了这次异界之行的经历，惊得尹清脸色连连变化。 “对不起。”尹清满脸后悔地向幻道歉，“没想到异界是那么危险，先前让你帮我在异界找一个完美男友，实在是个愚蠢的想法。” “没事。”幻笑着摆摆手，“这毕竟是实交代下来的任务，不管你用什么说法，我终究都是要走这一遭的。而且，我也因祸得福，得了不小的好处。话说，这一切仿佛都在实的预料之中啊。” “实大人谋断千里，料事如神，我的所作所为也许同样纳入了大人的计算之中。” “既然如此，他有没有说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尹清微笑道：“你已经是反抗军的正式成员了，我的任务也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要将你引荐到反抗军的一位大人物那里，他会告诉你下一步的计划。” 第五十三章 基地 酒窖里，他们聊完，就由尹清带路，去了酒窖深处。 他们站在一排木制货架前。 这货架背面靠墙，正面装有柜门，柜门上镶着玻璃，玻璃后是各式精美酒瓶，码放得整整齐齐。 尹清以两根手指勾住柜门把手，拉开了柜门。 “其实这些酒瓶的底座都是固定好的。”尹清说着依次转动了其中几个酒瓶，“像这样旋转正确的酒瓶，后面的锁就开了。” 等她弄完这一套程序，后面果然响起了轻微的咔嗒机括声。 幻轻轻跺了跺脚，“所以，反抗军的基地就在我们脚下吗？” “不是的。”尹清说，“基地的出入口有很多，它们跟基地的位置是没关系的。要不下一步由你来，你来把这个货架给推进去。” 货架的背面是靠着墙的，还能推到哪去？不过既然尹清都这么说了，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就试着推一下。 幻的两只手按在货架的中部，伏低身子轻轻向前推去。 想象中的阻塞感并未出现，货架像底部装了滑轨一样被推进了墙，直到正面跟墙面处于同一平面上，便算是推到了底。 随着又一下咔嗒声，货架的正面忽然虚化，变成了一扇红色的光门。 这扇红色光门像是投影出来的，大概是通向反抗军基地的传送门，怪不得尹清会说出入口与基地的位置没有关系。 “请等一下。”尹清拉住了正要摸向光门的幻，“我们还没通过审查。” 话音刚落，原本的红色光门就转变成了蓝色的光门。 “现在可以了。”尹清松开了手，“我们触发了机关之后，基地里的值守人员会对门外的我们进行审查。蓝色代表合格，红色代表还未通过审查。要是在审查阶段接触光门，就会被门内的机关攻击的。” 幻心想，反抗军这帮人把门禁系统搞得还挺严格。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当然是越严格越好，这样才能达到足够的隐秘程度。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蓝色光门，又走过了一段黑乎乎的走廊，才真正来到了反抗军基地。 ………… 这座基地相当繁华，简直像一座小型城市。 幻因为有事在身，便没心思到处参观，只是跟着尹清来到了工业区。 这里矗立着八个直径百米以上的大烟囱，烟囱顶端冒着滚滚的白烟。白烟往上飘个几十米，就会忽然消失，不知被吸到了哪里。 幻要去的地方在这些大烟囱的下面，他要见能传达实下一步指示的人。 他没想到要见的这人是他认识的，前不久才见过一面的乐圣。当然，是心脏形态的乐圣。 乐圣飘在半空，伸出一条条触手，灵巧地操作着一台台机器，调整着各项细微的参数。 “你来了。”乐圣说，“你不介意我一边工作，一边跟你聊？” “请随意。”幻说，“我听说会见到反抗军的一位大人物，没想到原来是你。”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烧锅炉的老头子罢了。” “你之前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看来在那时，你就已经预见到了现在这一幕。” “不是我预见到的，是实告诉我的。”乐圣笑道，“他还告诉我，你在找空间碎片，让我提醒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座基地里，跟新式装备研发部门有关。” 幻听了之后大受震撼，连忙问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个实也告诉我了。”乐圣说，“他说就像你在空间之力上摸到了成神的门槛，他在时间之力上也有所建树。他看遍了未来的无数条路，为你选了一条最好的路，这才让你来到甘菊郡后一直是有惊无险，获得了不少好处。” 这种说法显得幻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不好好去闯过每一道关卡的话，即使实设计的道路再简单，也是没意义的。 只不过，幻信任实的能力，却不敢信任实的状态。假如这些提示是小艾操控实布下的陷阱，那不就自投罗网了么。 像是看出了幻的所思所想，乐圣停下手头的工作，降落到了幻的面前。 “既然选择了相信，就继续相信下去。”乐圣说，“你应该见过能让时间倒流的宝具，如果实真的失控了，想要对付你的话，以他接近神级的实力，只要将时间倒流回几年前，就能让你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我知道该做什么了。”幻转过头看着尹清，“新式装备研发部门在哪？带我去看看。” ………… 刚走进研发部门的走廊里，幻就见到一头毛发油亮的大猩猩在散步。 这头大猩猩身上套了一件无袖的白大褂，两条粗壮的黑胳膊露在外面。 也许是留意到了幻的注视，大猩猩抬起头，朝幻这边咧开嘴，亮出了两排犬牙交错的利齿。 接着，大猩猩一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女厕所。 “这是什么情况？”幻向尹清问道。 “我也不清楚。”尹清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地外工作，对研发部门的事还真不熟悉。” “会不会是关在笼子里，用作实验的动物逃出来了？” “有这个可能。” 他们正聊着，忽然听到从厕所里传出了女人的惊叫声。 坏了，肯定是有人被袭击了！ 幻顾不上跟尹清打招呼，直接一个传送进了女厕所，果然看到大猩猩正对一个女人龇牙咧嘴的，两条粗壮的黑胳膊眼看着就要捏到女人的身上了。 “住手！” 幻一个飞扑，从后面箍住了大猩猩的脖子，紧接着以左腿为轴，腰部发力，将大猩猩狠狠掼到了地上。 一声闷响，大猩猩重重地摔到了瓷砖地面上，把身底下那些瓷砖都给砸裂了。 而大猩猩也疼得发出了怒吼。 幻想着不能对实验动物下狠手，便只是压住了大猩猩的身子，暂且控制住，等研发部门的人过来接手。 “住手！” 正当幻得意于刚来这里就帮忙处理了麻烦，留下了好印象时，忽然听到身下传来了一声怒吼。 那两个字竟然是从大猩猩的嘴里说出来的，说话时附带的愤怒吐息将一口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幻的脸上。 “请住手。”刚刚受惊的女人也绕了过来，“这位是我们研发部门分析小组的负责人，她并没有伤害我。” 居然是一只成了精的大猩猩，还是一只具备专业技术知识的大猩猩。 幻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只好松开手，帮大猩猩顺了下弄乱的黑亮毛发，努力解释道： “对不起啊，我是听见尖叫声，以为有人遇害，才赶紧进来瞧瞧的。” 受惊女人也连忙道歉：“组长对不起，我刚被派来时间不长，还没习惯跟你相处，没防备地一开隔间门看到你，不小心吓得叫了出来。” “行了。”大猩猩组长爬起来，拍了拍背上沾到的瓷砖碎屑，“都先出去，有事回分析室慢慢说。” 第五十四章 搜查空间碎片 众人去到分析组的休息室，在沙发上坐成了一圈。 幻和尹清坐在一起，新人坐侧边，大猩猩体型较大，一人占了对面整个双人沙发。 “我叫颜梦雯，”大猩猩拍了下胸脯，“是分析组的组长。你们是谁？” “尹清，外派特勤部成员。”“万克山（幻的假名），新晋成员，还没分配部门。” “是特勤部的事吗？”颜梦雯问。 “是我私人的事，”幻说，“我想在这边找一件东西。这是乐圣为我写的推荐信。” 颜梦雯边接过推荐信边说：“既然是私人事项，那不相干的人就请离开。” 新人和尹清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幻怀疑颜梦雯是要报复他。请旁人离开，就是在为此做准备。 颜梦雯看过推荐信，脸色不太好看，“对于想找的东西，你描述的特征模糊不清，也没说明找到后要怎么处置。这样的申请，我是有权拒绝的。” 果然，对方的刁难开始了。刚才在厕所里，真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我要找的东西跟异界有关。”幻解释道，“找到之后不会带走，只会在这边研究一段时间。” “这儿没有什么东西是跟异界有关的。”颜梦雯的脸越皱越紧了。 幻沉默了数秒，而后提议道：“那不如你带我在这边参观一下，要是这边真的有那东西，我应该是能感知出来的。” 颜梦雯盯了幻两秒，终于松了口：“好，看在有乐圣推荐的份上。不过这边有很多机密，你要先签了保密协议才能参观。” “没问题。” ………… 幻换上消毒服后，刚跟着颜梦雯进了工作区，就感觉周遭的体感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五六度。从墙壁出风口吹出的冷气混合在一起，吹得人脑袋有些抽痛。 一组组样式奇特的设备被拆成百千个零件悬吊在空中，同样穿着厚厚消毒服的研究人员穿梭在零件之间，拿着仪式一边扫描一边记录。 嵌在墙上的一块块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操作规范。这似乎是循环播放的内容，因为研究人员们都在忙着手上的工作，根本没人去注意屏幕上播放的东西。 “这边的空调温度开得好低啊。”幻拉了拉口罩，想要靠口罩多挡些冷风。 颜梦雯理了理消毒服的袖口，把漏出来的黑毛掖了回去，“据说这样做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以前流行过‘快乐工作’，那时的工作环境很宽松，大家能在工作时吹空调、看电视节目，可大家反而不能认真工作，把精力都耗费在了争论空调该调多少度，和该看哪个电视节目上。 “所以后来上级干脆更新了工作区配置，把空调换成了不能调温度的，电视固定成了新闻频道。就算是这样，还有人为了要不要开空调和电视而争论。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你看到的这样。空调和电视取消了开关，连关都关不了，一天24小时开着。” 幻本想发表点评价的，但他不确定颜梦雯对此的态度，担心说错话，便只是笑了笑。 “你还找不找了？”颜梦雯瓮声瓮气地说，“想找的话就快点，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 ………… 在颜梦雯的催促声中，幻找遍了这片工作区，却没能感知到半点空间碎片的气息。 现在去质疑乐圣给的提示还过早了些，比起前者，更该怀疑的是空间碎片有没有被藏了起来。 毕竟这是一件能助人成神的奇异之物，被别人发现了特殊之处，特意藏了起来，也并非没可能的事。 幻看着颜梦雯的脸，认真地问道：“你带我参观过的地方，就是研发部门的全部了吗？” 颜梦雯眼珠一转，像是在犹豫，但几秒后还是说出了口：“还有一处特别分析区，是我跟几位助手的私人工作区域。” “带我去看看。”幻直接提出了要求，仿佛看不出颜梦雯的为难，“我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一定不会把看到的一切往外说的。” 颜梦雯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答应了下来：“好，跟我来，进去之后不要乱摸乱跑。” “明白。”幻边窃喜于乐圣的面子够大，边保证道，“一切服从指挥。” ………… 特别分析区的封锁很严格，空间也不小，但里面研究的项目就只有一个。 悬吊在空中的是一架银色的圆盘状飞行器，没错，就是大众认知中经典的外星飞船模样。 颜梦雯为幻介绍道：“这是反抗军中一位收藏家贡献出来的。如你所见，这是一艘外星飞船。造出这艘飞船的外星人科技水平远超我们地球人类，要不是送过来时飞船门是开着的，我们恐怕到现在还在研究怎么进门。” 外星飞船……好像跟异界能扯上点关系，空间碎片没准就跟这个有关。 “我想进去瞧瞧。”幻说，“我能感觉到，我想要的东西，好像就在飞船里面。” “行。”颜梦雯答应下来，然后吩咐助手操作机器把飞船放了下来，开了飞船门。 从这一连串操作中，幻能看出研发部门对这架飞船的研究已有了一定的成果，起码能初步控制飞船了。 等到飞船那边准备就绪，幻就在颜梦雯的监视下踏入了飞船之中。 与想象中的复杂操控台不同，飞船里面其实相当简约，有着许多一体化设计，隐藏式设计更是随处可见。 而且飞船内部应该是用了某种奇妙的空间技术，使得里面的空间大小比从外面看起来大了不止十倍。 刚才幻说能感觉到飞船里的气息，其实并没有说谎。 他确实感知到飞船里有一股淡淡的空间气息，那股气息对他来说吸引力十足，让他回忆起了升级神格的感觉。 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像是狗闻到了肉骨头的香味。 循着那股“香味”，幻在飞船内仔细搜寻着，最后锁定在了一面银色的铁墙前。 “怎么停下了？”颜梦雯问道。 “这面墙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幻扭头问道，“我感知到那股气息就藏在这面墙的里面。” 刚说完这句话，幻就看到颜梦雯的脸色好像变得阴沉了一些。 虽然颜梦雯的脸本来就很黑，但现在看起来确实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你没事。”幻又问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颜梦雯说，“我只是没想到如此高科技的隐藏技术，也会输在你的能量感知之下。这面墙其实是一个隐藏式的储藏柜，里面放了些外星人的小玩意儿。你要是想看的话，我这就打开给你看看。” 第五十五章 线索（上） “请让我看看。”幻提出了请求，像是看不懂对方不太乐意的脸色。 颜梦雯沉默着点了下头，走到墙边唤出了控制台，简单地操作了几下，就让这面墙上出现了一道道横竖相间的白线，把墙面分成了一个个二十平方大小的格子。 接着，她说明道：“想要看哪个，直接触碰一下就可以了。” 幻希望第一次尝试就找到空间碎片，所以没急着立刻去找，而是先用感知确认了那股气息的具体位置，然后才伸出手触碰了其中一个格子。 那个格子周围一圈的白线更亮了几分，画着格子的那块墙面从整面墙上滑出，像是抽屉一样。 不过，这个抽屉拉到底后并未停下，而是离开整面墙，悬浮在了空中，接着缓缓下降到了幻的腹部前方，让幻一伸手就能抓得到。 幻低头一瞧，要看看他搜寻了好一会儿的空间碎片长什么样子，可他什么都没看到，盒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空间碎片的影子。 明明能感知到气息，可盒子里实际上却是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正疑惑间，忽然发现盒子里的气息在迅速消散，与周围的空气融在了一起。 以幻的判断来看，发生这种事是因为空间碎片确实不在这个盒子里。不管先前感知到那些气息是空间碎片被取走后残留的，还是从别的盒子泄露过去的，现在都要另寻出路了。 幻不动声色地绕过身前的盒子，去触碰墙面上旁边的另一个格子。 跟之前的步骤一样，这个格子也变成了悬在半空中的盒子，而第一个盒子则是顺着出来时的轨迹又自动塞回了墙面。 第二个盒子也很空，但里面好歹有个黑乎乎的小物件。这小物件上圆下方，像是个印章。 “这是什么？”幻问道。 “我们叫它‘遗忘之证’。”颜梦雯说，“顾名思义，它具有使人遗忘掉部分记忆的功能，并且根据使用场景不同，传播的载体也会有所不同……” 听着颜梦雯介绍了一堆，但幻从第二句开始就晕乎乎的，听不大懂了。 “所以我可以摸一下试试吗？” “可以。” 虽然幻并未在这个遗忘之证上感知到空间碎片的气息，但在缺少明确目标的现在，能调查的自然都要试一试。 幻伸出手探进盒子里，握住了那只遗忘之证。这东西入手冰凉，有着金属的质感。但很可惜的是，不管幻在手里怎么把玩，如何注入能量，这东西也只是块铁疙瘩，没什么反应。 无奈之下，幻只好暂停检查遗忘之证，又去翻找别的盒子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幻索性把这面墙的所有盒子都检查了一遍，但结果让他很失望，他最后没能找到空间碎片，甚至连疑似的东西都没发现。 不过他还是坚信空间碎片就在其中一个盒子里的判断，就算现在找不到，起码是曾经存在过的。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一开始翻出的那个空盒子。 虽然空盒子不止这一个，但这是唯一的散发出明显的空间碎片气息的盒子。 幻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这个空盒子里，现在里面的空间碎片气息已经消散干净了，同时他也确定里面的东西是被人拿走了。 于是他问：“这只盒子里原先装的是什么东西？” 颜梦雯回道：“这里面没放过东西，在我们发现时就是空的，跟其他空盒子一样。” “真的吗？” “你可以申请查看我们的物品清单。” “物品清单也是人做的，一样可以造假。” “你是想暗示什么？”颜梦雯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我不接受你的质疑，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离开，别逼我喊人过来。” 玩脱了的幻咽下了还待辩论的话，怏怏不乐地走开了。 ………… 反抗军基地的一家酒里，幻和苏云华坐在桌边慢慢饮酒。 苏云华是反抗军的先锋大将，能量不小，业务能力过硬，但缺点是贪图酒色，且很爱偷懒，能推脱的事绝对不愿意揽到身上。 幻在酒里找到苏云华后，就向后者举报了颜梦雯的可疑行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幻为刚才的讲述做了总结，“装备研发部门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沙子，就算不为了我这事，也有必要好好查查。” “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干涉这件事？”苏云华笑着问道，“你不知道我跟颜梦雯的关系吗？” 幻沉默了下来。 苏云华跟颜梦雯能有什么关系？虽说传闻中苏云华贪图美色，但颜梦雯只是个会说话的大猩猩，连女人都算不上。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苏云华说，“当初反抗军攻打狂狼帮时，因为走漏了作战计划，损失惨重，就连我也受了重伤，被困在狂狼帮的领地里。那时是颜梦雯帮了我，她作为狂狼帮的武器设计师，却帮我藏了起来，躲过了狂狼帮的追杀。 “后来，狂狼帮覆灭，但我保下了她，把她推荐给了反抗军的研发部门，让她为反抗军效力。” 幻轻轻放下酒杯，准备离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苏云华伸手一拦，“先别急着走，我可没说过不帮你查。” 幻坐回到了椅子上，疑惑地看着苏云华。 苏云华解释道：“公是公，私是私。于私，颜梦雯是我的救命恩人；于公，我是反抗军的高级干部。为了反抗军的稳定，我当然要负责起协助调查的任务。刚才我主动向你坦白跟颜梦雯的关系，是不想让你怀疑我被私情影响了调查结果。” 得了苏云华的承诺，幻才放松了许多，跟苏云华又聊了些颜梦雯的来历。 据说颜梦雯曾是实验室中被当作生物样本的大猩猩，因为被注射蓝血时意外觉醒了灵智和凶级的实力，才逃出了实验室。 她觉醒的能力是机械原理精通，这个能力使她能以普通人百倍的速度分析出造物的原理，并用学习到的原理设计出强力的新装备。 在听着苏云华讲述的同时，幻的目光也在酒里随意扫过。 他注意到五米远的一张小桌旁，有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在偷偷往这边看。 酒里灯光比较暗，还没等幻记住那个女人的长相，对方就把头一下转到了另一边。 幻觉得有点古怪，便小声问苏云华：“你右手边那个穿黑裙子的女人是谁啊？” 苏云华扭头一看，“不认识，但看上去似乎是个美人。” “会不会是来打探情报的间谍？”幻问道。 苏云华微微一笑，接着抬高声音说道：“那位穿黑裙子的女士，有兴趣过来共饮一杯吗？我请客。” 第五十七章 名簿 看着迅速冲过来的摩托骑士方元，幻微微一笑，将右手探入空间漩涡之中，取出了一本书。 他将能量灌注进了这本书中。 这本书像是回应似的闪了一下，幻整个人便从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摩托骑士方元出现在了这个位置。 这是幻借用尹筱筱的技能，将两人调换了个位置。 在这之后，幻转过身，看着方元，拿书的右手又是向前一挥。 方元刚扭转车头，来了个漂移，就有一面很大的黑布凭空出现，朝他劈头盖了下来。 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任凭黑布盖下来，蒙出了一个骑者的轮廓。 幻的左手朝书上虚虚一抓，就从书页里捉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黑字。 那黑字仿若活物，在幻的手里窜动个不停。 幻一松手，黑字便飞到了空中。 “剑！” 这个字变大了数十倍，每道笔划中都透着锋利。 一声声剑鸣中，“剑”字崩解开来，化作数十把利剑，飞刺向了被黑布包裹的方元。 呲啦！呲啦！ 血光迸现，摩托骑士的轮廓迅速模糊，从黑布底下流出了湛蓝的血。 飞剑散去，黑布撤下，便见到了血肉与摩托残骸混杂一处的方元。 他死了，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此番变动震撼了众人，令人猝不及防。 群龙无首的入侵小队士气大减，明显有了想要撤退的趋势。 苏云华没放过这个反击的好机会，一声令下，反抗军的战士们就将入侵者包抄了。 很快，入侵者死的死，降的降，危险都被清除了。 幻收起“魔术书”，看着旁边地上那滩尸体，心中惊愕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这时候，苏云华也收起召唤出的十几名英灵，过来跟幻聊天： “你刚才那招挺厉害呀，竟然一下子就杀死了那个狂级高位的入侵者。” 幻摇摇头，转过了看着尸体的视线，“这个人在中招时，没表现出狂级高位应有的实力。”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水货？”苏云华皱了皱眉头。 幻瞧出了苏云华的不满，如果说入侵者方元是配不上狂级高位等级的庸人，那么跟方元打得有来有回的苏云华，岂不是也好不到哪去。 “不，你没听懂我的话。”幻解释道，“我是说这个入侵者在中招的瞬间，忽然实力大降，给我的感觉，像是只泄了气的气球。” 苏云华“哦”了一声的同时点了点头，“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幻说，“或许他没真的死掉，这次死的只是他派过来调查的分身，就跟你召唤的那些英灵差不多。” “可那个叫方元的家伙没有类似分身的能力。”苏云华又被新的问题困住了，“也许是宝具，狂级的宝具想必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种事情就留给专业的团队去调查，得查清楚入侵者是怎么进入基地的。”幻话题一转，“其实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找你聊聊，是关于夕雨的。” “她怎么了？”苏云华眉头一挑，露出坏笑，“你也看上她了？” 幻思考了片刻，便向苏云华讲述了自己的目标，还有离开酒馆后的经历。 …… “让我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苏云华拨弄了几下遮住半边额头的金色刘海，“你想找到空间碎片来提升实力，但空间碎片不在你以为的装备研发部。然后你又发现夕雨跟空间碎片有关，所以得出了夕雨可能是从装备研发部偷走了空间碎片的结论。” “没错。”幻说，“你能联系上夕雨吗？我想找她聊聊。” “你太相信那个预言了，我觉得装备研发部应该跟此事无关。” “这不是重点，我现在想从夕雨那边入手，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 “夕雨啊。”苏云华转过身子，抬头望天，“说来惭愧，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警报声响得太早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听怎么联系她，就不得不跟她分开了。” “那怎么办呢？”幻说，“看来只能继续去颜梦雯那边调查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苏云华笑着又凑了过来，“夕雨既然是反抗军成员，那名簿里肯定有她的联系方式，我们去查一下。” “我们？”幻抓住了对方话中的字眼，“你这次要亲自协助我调查了吗？” “是的。”苏云华笑道，“你是反抗军的高端战力，你想进一步提升实力的话，我没理由不帮你。等你变得更强了，以后再有入侵者，就能轻松解决掉了。” “没错。”幻也笑了起来，“你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发，也许她也在等着你过去，跟你继续沟通感情呢。” ………… 统计部门的办公室里，房间门关着，女员工挺直了背坐在电脑前，双手快速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双眼盯着电脑屏幕。 “还是没有。”女员工转头向站在身后的苏云华汇报。 “不应该啊，只要是反抗军的成员，按理来说都可以查到的。”苏云华挠了挠头，看向站在房门边的幻。 幻抱着胸，给出了推测：“也许，夕雨其实是个假名字。一个女孩，在酒被搭讪后，说出个假名字，倒也不足为奇。” “不会的不会的。”苏云华连连摆手，“像我这样的美男子，只要跟女孩对视一秒，就能俘获那个女孩的芳心，怎么会只拿到一个假名字呢？”他俯下身子对女员工笑着眨了眨眼，“你说对？” 女员工害羞地抿嘴一笑，马上帮苏云华想好了另一种可能：“那个叫夕雨的女人有可能是刚刚加入反抗军的成员，她的名字也许还留在才上交的纸质档案里，没被收录到电脑里。” “对，就是这样。”苏云华高兴地打了个响指，“你搜索一下万克山（幻的假名）这个名字试试，他也是刚刚加入的成员。” 女员工依言行事，接着汇报道：“没有结果。” “这就对了！”苏云华又指挥道，“你把才上交的纸质档案拿出来，我保证夕雨的名字肯定在上面。” 两人忙活着在一堆档案里翻找起来，这些档案并不多，很快就翻到了底。 苏云华轻轻放下最后一份档案，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档案只有这些了吗？”他问道。 “嗯。”女员工点点头，不敢大声回应。 “不会。”苏云华的声音略显沮丧，“难道夕雨真的是个假名字？”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幻轻咳一声，提醒道：“有没有可能，夕雨不是假名字，找不到这个名字是因为，其实她不是反抗军的成员呢？” 第七十四章 强闯广播塔 幻向着苏云华隔空挥出一拳。 苏云华神色大变，急忙向一旁闪躲。 但为时已晚，那只拳头穿过空间，重重轰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吐出一口血，身子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一截五六米长的铁网。 猛地又咳了数次血后，他才从翻倒的铁网上坐起来，粗重地喘息着，望向幻的目光中，已有惊惧之色。 幻收起拳头，重新看向广播塔，再一次发动了传送。 可这一次，还是没有传送成功，又是被空中的复制人灵体给干扰了。 幻恨恨地望向空中，低吼道：“去死！” 数百道细小的漩涡之刃瞬间在复制人灵体的身周生成，在封锁了复制人灵体逃跑路线的同时，切割向了灵体。 复制人的身体立刻碎裂成了上千块碎片，紧接着碎片化为许多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趁着新的复制人灵体被召唤出来之前，幻连忙发动了传送。 这一次，传送成功了。 幻发现自己传送到了一段楼梯的上空，楼梯的上下两端都有看守的卫兵。 可能是因为幻现身的位置太显眼，导致他刚一出现，便被卫兵给发现了。 “有入侵者！”卫兵大喊道。 附近的卫兵听到喊声都赶了过来，要将幻围杀在这一截楼梯之间。 广播塔这边的楼梯是环绕形的, 中间有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立柱, 似乎一直通到了广播塔的顶端。 立柱和楼梯有着一米的间隔，同样是从底通到顶, 仿佛一道狭窄的天井。 但这间隔对幻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些卫兵看似普通，实际上却都是能力者中的高手，与他们缠斗起来绝对是件麻烦事。 而且, 幻也无意与卫兵交战, 他进入广播塔是为了探清真实情况，所以能避免的战斗就尽量避免。 他飞到了黑色立柱旁边，让身体前侧半贴着立柱，紧接着像一辆磁悬浮列车般向着更高处快速飞去。 身前是立柱表面冰冷的金属质感, 身后是异能招式袭来的炙热能量波动, 但是幻如同飞行在一条隔绝了外界的隧道之中，每当有异能招式将要击中幻时，便会有漩涡之门开启, 把那招式吞噬得一点能量都不剩。 广播塔并不算高，幻很快就飞到了尽头的最高处。 听赵可可说过，广播塔的控制室就在最顶层。 只要来到这里，真相便会揭晓。 现在看来，赵可可说的没错。 幻刚刚从立柱边飞走，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头正站在墙角的大猩猩。 在幻见过的所有大猩猩中，估计只有眼前这位是穿着白大褂的。 没错, 她就是颜梦雯, 除了她不会是别的大猩猩了。 让幻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值守的卫兵好像都看不见颜梦雯似的, 目光在扫过颜梦雯时甚至不曾停留片刻。 不过卫兵们发现幻的速度倒是挺快, 在向同伴发出警告后，当即就要将幻给包围起来。 颜梦雯也看向了幻, 接着马上朝幻这边亮出了手里的一块徽章, 大声说： “忘记我在这里的事实, 忘记你来此的目的。” 那张徽章样式的道具就是遗忘之证！ 幻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恍惚, 思绪的一部分渐渐模糊，好像真的要忘记一些事情了。 他用双手抱住脑袋, 发出低沉的吼声，让狂级高位的磅礴能量在全身运转, 强行冲散脑袋里那片覆盖了记忆的浓雾。 这一招并非是对付遗忘之证的正确解法，但对于幻来说只要有效果就没问题了。 他的大脑遭到能量的强行冲击，如同被无形的棍棒照着头顶敲了一记，留下了非常剧烈的疼痛感。 好在幻也因为这疼痛感清醒了过来，挨那么一下倒也值得了。 清醒之后，为了不暴露自己未受遗忘之证的影响，幻故意移开目光，避免跟站在墙角的颜梦雯视线相对。 在幻抵抗遗忘的同时，卫兵们也迅速将他包围了起来, 想把他抓住。 但是幻并不想跟这些卫兵战斗，他往前跨出一步, 使出了短距离传送，一下子就突破包围圈，来到了卫兵们的身后。 这个位置离卫兵们远, 离颜梦雯近。 在颜梦雯反应过来之前，幻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将遗忘之证抢下, 并快速地搜了个身。 不出意料，那条腰带不在颜梦雯的身上。 转过身来的卫兵们射来子弹和能量招式，但都被幻撑起能量护罩挡在了外面。 “你竟然能看到我。”颜梦雯挣扎着挤出声音，“但已经太晚了。” 颜梦雯脖子上的硬毛扎得幻手心发痒，她的身躯不安分地扭动着，两只坚硬的拳头一下下擂在幻的胳膊上。 幻顾不上去管这些，厉声问道：“为什么晚了，你已经得手了？” 他有些怀疑，假如颜梦雯已经得手，那自己应该记不得先前那些事了才对，也许这只是对方虚张声势的说辞罢了。 不过看着颜梦雯笑而不语的样子, 幻还是有些担心，觉得有必要去检查一下。 他一掌拍在颜梦雯的脑袋上, 击昏了对方, 然后拉着对方的一条胳膊，拖到了发射信号的广播室。 见到幻踹开门闯进来，广播室里的工作人员纷纷掏出枪, 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不是来打架的。”幻说，“广播塔有被入侵的可能，快检查一下你们的广播记录，看看有没有播出去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这种事情。”一名工作人员说，“我们的网络没有被侵入，也没有外人闯进广播室，除了你。” 虽然那名工作人员一副笃定的模样，但幻仍然不太相信。 他们这些人被遗忘之证影响，连一只活生生的大猩猩都视而不见，那么就也有可能已经忘记了广播被动过手脚的事实。 这时，外面的卫兵那边又传来了骚动，隐约能听到是又有敌人入侵进来了。 应该是苏云华那个纠缠不休的家伙，对方的能力不强，但应用起来变化很多，非常难缠。 该抓紧时间了。 面前的这些工作人员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亲自过去，派出银霜将广播系统检查一遍了。 脑中计划着，幻同时抬脚走向了宽敞的广播台。 站在广播台前，还没等他唤出银霜，却有异变突生。 被幻装在兜里的遗忘之证一下飞了出来，飞上了幻身前的广播台。 幻快速伸出手要把遗忘之证抓住，可惜他晚了一步，等他出手时，遗忘之证已经贴到了广播台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基地里所有听到这则语音的人们，你们会忘记……” 颜梦雯的声音从广播台传了出来，这代表着同样的声音也从遍布基地各处的喇叭里同步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