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暴富后,全京城都想挖男主的墙角》 第一章 许配了给三个男人 五月的天,烈日炎炎,被高山树林环绕的七宝村蝉叫个不停。 周家破败的土屋里,两个妇人正交头接耳的商量着江家提亲的事儿。 “给三个男人当共妻啊?!”周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就苏婵那小身板?还不得被折腾死? 孙媒婆头顶着一朵大红花,尖声尖气道:“你这不是瞎操心吗?那江家娶她过去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能把她玩死?再说她一个傻子,懂什么羞不羞的,说不定比在你这个舅娘家过的好呢!” 周氏一想也对,心里的最后一点防线也被突破了,自己又不是她爹娘,养了这么大够仁至义尽了。 现在这年年战乱加饥荒,不卖了她,自己的儿子就得饿死! 她一拍桌子:“行!就二两银子加五斤肉!让他们来接人!” 而门外一个小脑袋瓜偷偷的听了个全,嫁人?三个男人?苏婵身体颤抖着往后退。 啪嗒!墙边的锄头被撞倒发出声响,周氏跑出来一看,就见苏婵拔腿跑出了院子。 孙媒婆喊道:“哎呀赶紧追!别让人跑了!” 苏婵拼命的朝着山上跑,她虽然脑子不灵光,可心里惦记着要跑也得带着妹妹一起! 边跑边喊:“甜甜!甜甜你在哪儿?!” 但她瘦瘦小小的,哪里能跑得过周氏,刚到半山腰就一把被周氏拽住。 “你个皮痒的!你爹临终把你们托付给我,我就能做主你们的亲事!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苏婵看见她狰狞的表情更害怕了:“舅娘,求求你了,我不想嫁人!” 周氏习惯性的一把朝她的胳膊拧去:“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天天养着你个傻子,你不该报答一下吗!” 苏婵疼的眼泪直掉,情急之下抱着她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啊!你个贱蹄子!”周氏一疼,抬手一把将她推开。 可这是哪里?这是陡立的半山腰,她这一推不要紧,苏婵的小身板几乎是朝着山下就骨碌了下去,一路上树枝石头犹如利器般在她的身体划过。 在山下等着的孙媒婆看见人滚落下来,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苏婵满头满脸的血一动不动。 她壮着胆子把手探到鼻下:“没,没气了!” 周氏气喘吁吁的跑下来,人都傻了:“苏,苏婵?” 孙媒婆过去小声道:“人没了,这可怎么办呀?” 周氏脸色一变:“这是她自己摔下来的!是她非要跑,是她!不关我的事!” 孙媒婆发愁:“那江家的事可怎么办呀?” 恰好这时闻声而来的苏甜甜赶来,看见昏死的苏婵,扑过来嚎啕大哭,“阿姐你怎么了?你不要丢下我阿姐!” 周氏看见她忽然眼睛一亮:“既然苏婵死了,那就让她代嫁过去!虽然小了点,再养两年就是了。”不然二两银子岂不是就飞了! 孙媒婆打量了几眼,虽然瘦小了些,但也不难看,江家那条件反正也轮不着挑三拣四的,她当下一拍板:“行!就她!” 苏甜甜听着两人的议论,瘦小的肩膀瑟瑟发抖,抱着苏婵眼泪流的更凶了:“阿姐,你快醒醒呀,我害怕。” 苏婵几乎是被吵醒的,全身上下酸疼不说,耳朵边还充斥着哭声和骂声。 南陵国,七宝村,傻子,妹妹,嫁人…… 苏婵消化着原主的记忆,她该怀疑世界还是怀疑自己?居然真的有穿越这么荒唐的事? 可现在局面也等不得她慢慢接受,周氏上前一把扯住苏甜甜:“别哭了!把人埋了,明天就跟着孙媒婆到江家去!” “我不要!不要!放开我!”苏甜甜吓得拼命挣扎。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直接让苏甜甜的脸肿了起来:“轮不到你要不要的!我难道是白养你们姐俩的?!给我起来!” 就在她被拽下去的一瞬间,右手忽然被抓住,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放开她。” 两人齐齐愣住,往地上瞧去,原本气儿都没了的苏婵,居然又一脸是血的坐起来了。 周氏吓得脸色一白,蹭的松开了手:“你,你是人是鬼?!” “阿姐?阿姐你没事了?!”苏甜甜一把抓住她的手,热的! “我没事。”苏婵摸了摸苏甜甜的脸颊,眼神一冷。 抬头看向周氏,一身碎花破旧长衫,黝黑的皮肤,三角眼,尖嘴巴,一脸的刻薄相。 “没,没死啊?”孙媒婆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没事最好,江家明天要来接人的!你可看好了啊。” 确定人没死,周氏的胆子又上来了,上前就要扭她的耳朵:“好啊你死丫头!敢吓我!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一步也不准……”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下肢一阵酸麻,居然半点力也使不上来,整个人扑通跌坐在地。 苏婵手里握着一根树枝,精准的戳着她的环跳穴:“你敢再动我和甜甜一手指头,我废了你的下半截!” “你疯了!”周氏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傻丫头怎么回事? 苏婵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周氏立刻鬼哭狼嚎起来:“放开放开!我不打你们就是了!” 苏婵忍着头疼站起来:“甜甜,咱们回去。” 她初来乍到,对很多事还是一头雾水,需要从长计议。 回了家苏婵才感觉头晕目眩站立不住,这小身板,严重营养不良,再加上失血,不死才怪了。 “阿姐!”苏甜甜把湿手巾递给她,“你还疼不疼?要不要看看郎中啊?” 苏婵扯唇看着她:“看郎中?有钱么?” 苏甜甜哽住:“你真的要嫁吗?他们要是对你不好咋办啊?那以后我们还能见着面吗?我不想你走!”说着抱住她就哭了起来。 苏婵将头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天无绝人之路,等阿姐安顿好了,就把你接过去。” 苏甜甜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什么人什么路?阿姐,你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她可不就是不一样了,想她本来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博士,被人医闹推下楼梯。 一睁眼来了这么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她还欲哭无泪呢,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让苏甜甜替她嫁过去。 人总得向前看啊,何况她有医术傍身,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只是原主以前是个痴儿,记忆并不是很多。 “甜甜,你知道那江家都有些什么人吗?” 苏甜甜一撇嘴:“江家在隔壁村,我听大人们说过,三个可都是病秧子!” 第二章 阿姐威武 从苏甜甜嘴里知道了个差不多,苏婵脑门上飘过两个字,无语。 难道是老天看她上辈子都二十七八,读了研究生读博士,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特意一下送来了仨? 苏甜甜一脸的担忧:“阿姐,要不你还是跑?” “跑到哪里去?我跑了你怎么办?” 这兵荒马乱的,她现在毫无根基和本钱,这时代对女人又如此的不友好,跑了,只怕死得更快。 苏甜甜担心又不舍,一下午都粘着她,可能因为她马上要出嫁了,周氏难得没吆喝去干活。 当然,晚饭姐妹俩也只分到了两碗粗粮粥,苏甜甜几口吃完,肚子还在骨碌碌响。 撇着嘴抱怨:“我刚在厨房都闻到肉味儿了,肯定是江家给的,她只会做给林子吃。” 苏婵看着清瘦的苏甜甜,再看看拉嗓子到难以下咽的麦皮粥,拉着她的手:“走。” “去哪儿啊?” “给你弄吃的。”苏婵一把推开厨房的门,果然飘来淡淡的肉香,林子面前的缺口碗里还有小半碗没吃完。 周氏正洗锅呢,瞧见她顿时没好气:“你干什么来?” 苏婵不搭理她,打开橱柜,看见了浸在凉水里的一大块儿猪肉。 周氏顿时跟炸了毛的护蛋鸡一样,一把将盆子端出来,微凸的眼珠子像是要把苏婵瞪个窟窿:“你想干什么!” “甜甜没吃饱。”苏婵冷眼看着她,“这肉算是聘礼?卖了姐姐,妹妹连口肉都吃不着?做人这么缺德不怕报应么?” 苏婵话说的难听又直戳心窝子,周氏脸色难看的跟锅底一样:“放狗屁!什么报应?!我的报应就是有你们两个拖油瓶!我儿可是周家的血脉!你们让着弟弟不应该?!” “我们天天都在干活的。”苏甜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苏婵扭头看向吃的满嘴是油的周林:“让他吃可以!但甜甜没有就是不行。” 看着苏婵忽然凌厉的目光,周林忽的一颤,忙搂紧自己的碗,不大的眯缝眼警惕着她,生怕要分出去一块儿。 “我就是不给,怎么着?饿了那边有窝头!两个赔钱货还想吃肉!”周氏说着就要把肉盆放回去。 苏婵眼疾手快的伸进盆里把一大块肉拎了出来:“行啊,不让我们吃,那谁也别想吃!” 她手里提着肉,就在泔水桶的正上方,眼神幽幽的看着周氏。 周氏的瞳孔狠狠一缩,整张脸涨得通红:“贱蹄子,你脑子又犯傻了!把肉给我放下!我要打死你个死丫头!” 苏婵又将手往下降了一尺:“托你的福,鬼门关走了一遭,傻病好了,疯病犯了,以后谁敢欺负甜甜,我就敢跟她拼命!你来打死我,明天交不出人,二两银子连带这五斤肉,你一并退给江家!” 周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婵冷静的脸庞,跟以前憨傻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难道这傻丫头病真的好了? 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她都不由的相信,苏婵真的敢把肉扔进去。 她深呼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好!给你们切一块儿就是。” 苏甜甜揪着苏婵的衣摆,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仿佛头一天认识她似的。 以往阿姐也会护着自己,可也只是跟自己一起挨打而已,今天的阿姐,好威武啊! 苏婵自己动手切了一斤左右,看的旁边的周氏眼珠子都快冒火了,赶紧把剩下的肉收好锁上。 “甜甜,烧火。” 苏婵自己不是厨师,但她爸爸是顶级大厨,从小把她的口味养的刁。 以至于后来上大学吃不惯食堂,自己租房自己做饭,倒也练了一手好厨艺。 她将肥瘦分开,烧热锅用肥肉炸了一碗油,看见架子上晒的蘑菇干,拿了几朵洗净切好,跟薄薄的肉片一起炒。 不得不说古代的调料真的是少得可怜,更何况是这种穷人家,她看炒的火候差不多了,撒了些盐巴就出锅了。 苏甜甜早就馋的口水都下来了,赶紧拿了两双筷子摆好:“阿姐,你吃。” 苏婵也不推脱,夹了块儿蘑菇尝了一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真是缺了好多滋味儿:“快吃,吃完早点睡。” 苏甜甜可不觉得缺什么滋味儿,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肉了,只有爹娘在世,过年的时候,她才能这么痛快的吃一回。 “好吃!阿姐做饭太香了!” 苏婵吃了几块就停了筷子,看她吃的一脸满足,心里也有丝异样的感觉。 自己前世是独生子女,一向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的,可以一起玩,一起吃饭睡觉,被欺负了还有人出头,如今,她也有了。 姐俩儿说了半夜的话,苏甜甜哭了好几回才沉沉睡去,苏婵却是一夜未眠,打早就起了,洗漱完去给苏甜甜做早饭。 周氏只护着自己的肉,别的也不管她,反正她今天就要走了,留下那么个软柿子又能翻起什么浪。 苏婵简单的熬了两碗粥,放了些野菜叶子和昨晚剩的肥肉丁,就等着苏甜甜醒了。 苏甜甜睡梦中都是阿姐被打死的画面,一下子惊醒,看见旁边没人了还以为就这么走了,吓得跑出屋子找人:“阿姐!阿姐!” “醒了?来吃饭。”苏婵系着围裙,将她那一晚端出来。 苏甜甜乖乖点头,进屋去洗了个手,刚好周林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儿里桌上摆着一碗菜粥,还有肉沫子在里头,过去端起三两口喝了个精光。 苏甜甜出来一瞧,眼眶都红了:“这是阿姐给我做的!” 周林撇着嘴:“我娘说了,你俩就是臭要饭的!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才是家里的命根子,喝一碗粥怎么了?” 苏甜甜气的咬着唇,可又不敢顶撞,每次闹矛盾最后挨打的都是自己,气得一跺脚,跑着进去找苏婵了。 苏婵厨房还有一碗,递给苏甜甜,出来刚要找周林,门外来了两个人,一进院儿就吆喝:“老周家的在不在?” 是江家来接人了。 第三章 没一个正常的 “哎!来了。”周氏笑着迎出来,见到孙媒婆领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进了门,“这是老几啊?” 孙媒婆笑道:“这是哥仨的堂兄弟,这不来接人了吗。” 说完扭头看了眼还系着围裙的苏婵,一拍大腿:“哎呦,怎么这么灰溜溜的打扮呀!快,把这个换上,咱们就赶紧走!” 孙媒婆塞过来一个包袱,里头有件新衣裳和一吊钱,这就算是迎亲礼了。 苏婵自己留了二十个应急,把其他的塞给苏甜甜:“留着必要的时候花,千万藏好了,别让他们母子发现。” 苏甜甜红着眼眶点点头:“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只要有机会!乖。”苏婵其实也有些不放心她,“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她欺负你,你就来找阿姐。” “好了没有啊?”孙媒婆在外面喊。 苏婵换了衣服,抬步出了门,院儿里的人顿时眼睛一亮,衣服很合身,大火的红色,绣了几朵小碎花。 及腰的长发用一根红绳绑起来,几缕头发垂在额头,更显得小脸精致清纯。 在红衣的衬托下,皮肤白的发光,只是透着几分病态,人也过于纤瘦。 江置听说这姑娘是个痴傻儿,但不知模样这么俊,要不是脑袋不好,不知多少人要排着队提亲呢。 倒是便宜那三个小子了:“那,弟妹,咱们走?” 苏婵回头看了眼,甜甜哭的好不可怜,周林还躲在周氏背后朝她吐舌头。 苏婵回身朝周氏走去,把周氏吓了一跳:“你又要干什么?!” 苏婵低声在她耳畔道:“你也知道,你可是把我卖给了三个男人,如果让我知道你苛待甜甜,小心我让你周家断子绝孙!” 周氏愣愣的看着她走远,气的朝她背影啐了一口:“真拿自己当个人了!我呸!” 这绝对是苏婵见过最寒酸的婚礼,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坐着驴车,一个迎亲的,一个送亲的,听说这车还是村里公用的。 俩人都把她当傻子看待,一路上也没怎么跟她说话,颠簸了大概一个时辰后,边井村终于到了。 两个村子一眼看去差不了多少,都是穷乡僻壤,甚至这边还更靠山里一些。 江置将车赶到村口一家门口:“下车。” 看见新娘子来了,不少村民都围过来看热闹,只是江家并未打算办席,因为给了聘礼,他们已经没那个闲钱了。 再说了,三个男人娶一个女人,不仅对于女人来说是很羞耻的事,连男方也觉得面上无光。 苏婵刚下了车,忽然从院子里冲出一个身影,一把就拽住了她:“媳妇儿!” 苏婵傻了两秒,下意识甩开了他:“你喊谁?” 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模样清秀,眼神单纯:“我娘说了,今天媳妇儿要来呢!就是你,真好看!” “小媳妇儿,这可是你三相公呢。”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果然是江家老三,甜甜说他是个心智不全的。 “小凡,你别吓着新娘子。”从院儿里又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面相很是慈祥,只是头发半白,有些沧桑。 “娘,她不让我拉手!”江凡跑过去跟妇人撒娇。 方玉华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顶:“咳咳,新娘子还小呢,害羞,你先去喂喂鸡去,听话。” 说着过来拉着苏婵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模样真是俊秀,就是瘦,脸上还带着伤呢。 也是,要是受宠的孩子,谁家会同意嫁过来。 “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江家人了,来,带你进来认认家。” 苏婵跟着她进了门,正看见西屋出来个年轻女人,一盆水哗啦啦的泼在了院儿里,方玉华顿了下脚步:“这是你堂嫂。” 江置的妻子?苏婵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却见她很不友善的瞥了一眼,连句话都没有,转身又进了屋。 方玉华对此早已习惯,也没多说,拉着她进了屋,土坯的房子已经有些裂纹了,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 一共九间,厨房,杂物房,除了老三胆子小不敢自己睡,跟方玉华住一间外,其余的一人一间。 “小远,快看看谁来了,咳咳。”方玉华隔几分钟就要咳嗽几声,看脸色似乎有些顽疾。 苏婵一进门就皱起眉,这房间昏暗的仿佛傍晚一样,窗户被一块黑布遮的严严实实。 仔细看去,有个身影在床上坐着,看不清脸面。 没听到回应,方玉华又轻声道:“娘把帘子拉开,你看新娘子一眼好不?可俊了。” “出去!”一个年少却暴躁的声音响起,“我一个废人要什么新娘子!出去!” 方玉华手缓缓收了回来,有些尴尬的朝苏婵笑笑:“小远认生,以后熟了就好了。” 苏婵点点头,还真是一个都不省心,见面跟拆盲盒一样,也不知道这老大又是个什么病? 就听方玉华说:“老大去打猎了,得中午才回来。” 没在家?敢情这家里除了这位婆婆和老三,就没人把自己当回事?不过听起来,老大应该身体不错?还能打猎。 方玉华又咳了两声,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决绝:“走,去见见你奶奶,她脾气不太好,要是说话不好听,你担待着点。” 这家有脾气好的吗?苏婵暗暗腹诽,面上点了点头:“好。” 老太太住主屋,两人进去的时候,她正盘腿坐炕上做针线呢,六七十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干瘦黝黑,一脸的冷淡。 “婆婆,孙媳妇儿来见您了。”方玉华放轻声音,说的小心翼翼。 王老太抬头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什么孙媳妇儿?我认了?你自己要乱来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江家可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方玉华无奈叹口气:“那我先领她回房。” 回房?回哪个房?苏婵虽然说是来江家了,但她可并没打算真给三个男人当媳妇儿。 一出屋就道:“既然老人家都不同意,是不是等等看再说?” 方玉华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拍拍她的手:“没事的,相处久了她肯定会接受你的。” 话音刚落陈兰拿着一捆竹条出来:“婶子,奶奶让你去做饭。” 然后将竹条递过来朝苏婵道:“去河边把竹条洗了晒干。” 第四章 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苏婵淡淡看了她一眼,陈兰顿时心里不爽,皱眉道:“怎么了?让你干点活就不乐意了?你以为来了江家是白吃白喝的?!” 方玉华接过竹条:“小兰,这个等我做了饭去洗,小婵今天是新娘子,干活不合适。” 陈兰嗤笑一声:“哪个的新娘子啊?没名没分没成亲拜堂,她也……” “我来洗。”苏婵朝陈兰扯了扯唇,“活我可以干,因为我不是废人。” 她拿过方玉华手里的竹条,转身的时候在她耳边轻飘飘道:“但我也不是下人。” 陈兰看着她的背影,细长的眼睛闪过不悦:“婶子,你这儿媳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恐怕以后都要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呢。” 方玉华讪笑了一声:“我做饭去。” 苏婵进村的时候路过一条小河,在村头山脚下,出了院子朝那边去,却不知她前脚走,后面就有个身影跟了上去。 大概是大中午的,也没人顶着大太阳来洗衣裳,她把裙摆利落的一掀,踩着两块儿石头开始清洗竹条。 “你就是江大哥的媳妇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苏婵扭头,一个清秀的姑娘提着一个篮子,红肿着一双眼看着自己。 江大哥?江家老大吗? “有事吗?” 邱芸这才看清她的模样,瘦弱却白皙,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眼睛倒是又大又水汪汪的,此刻正盯着自己,一脸的清冷。 她没想到一个买来的丫头片子,居然模样还不错,心里危机感顿时大增,难免的语气也好不了。 “我是邱芸。”小姑娘十分直截了当,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道,“我和江大哥是互相喜欢,你不能嫁给他!” 苏婵一挑眉:“你与他互相喜欢,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她是纯属好奇,既然两情相悦,还至于这么寒酸跟自己弟弟娶一个媳妇儿? 可听在邱芸眼里,就仿佛是在挑衅她一般,哪里能不动气。 顿时脸色发青:“江大哥会娶我的!难道你就这么缺男人?两个还不够吗?一定要跟我抢江大哥!” 苏婵的眼神转冷,把手里的竹条放下,她对别人的感情纠葛不感兴趣,更不想掺和。 可她本身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越跟她横,她就越是不可能让别人遂意。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嘴角一弯:“那可不巧了,就算我只嫁一个男人,按照大小排,那也是先跟你江大哥的。” 邱芸气的嘴都撇到下巴处了,再一想江大哥以后就要跟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那是怎么想怎么酸,怎么想怎么气,她哪里配得上江大哥?! 她挣扎着最后一次警告苏婵:“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要是不知好歹,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在边井村待不下去!” 这苏婵还真挺好奇的:“你要让我怎么待不下去?” 恰好这时远处有人声传来,邱芸深知是上山采药和打猎的人们中午回来了,她没时间犹豫了! 邱芸紧紧握着手里的水壶,幸好她早有准备,拧开盖子,深呼了几口气,十分壮烈的喝了一口。 买药的时候郎中说过了,一口没事的,不会死的! 苏婵就见她给自己灌了口水后,晃了几下扑通倒地上了,唇色渐渐开始发白,眼睛都翻了白眼,就知道有点不妙。 她凑过去拿起水壶一闻没什么异常,只能也喝了一小口,这水里有砒霜!她忙吐了出来,这是有备而来陷害自己的!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两个妇人背着筐过来了,一瞧地上的,这不是村里的人吗? 好奇道:“小芸这是咋了?怎么躺这里?怪凉的。” 另一个有些经验,忙道:“什么躺这里,这是中毒了,你看看嘴巴都黑了!” “啊?那可咋办?咱村儿里连个郎中都没有,快,老张家的,你快去跑一趟通知她家里去!” 片刻的功夫,从村儿里跑过来的,跟山上下来的,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因为河边就她们俩人,村里人围着苏婵不让她走。 “你是哪个?为什么要害邱芸?”一个年纪略大的老伯带着审案的语气质问。 有早上见过的指着道:“我知道!她是江家给三个儿子买来的小媳妇儿!” 这么一说,大家更怀疑了,这村里就没有不知道邱芸喜欢江屹舟的,大家还经常拿两人开玩笑。 可惜他家好几个病秧子,连份儿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她家死活不同意她嫁过去,说白了,这俩是情敌呀。 “我看一定是她害的!怕江家老大跟小芸牵扯。” “真的假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呀?!去报官!我们村里可容不下这么狠毒的人!” 村民们一个个自我推测的有理有据,半句话都不让苏婵说,已经认定了她害了人。 过了一刻钟,邱氏总算来了,哭着就扑到了邱芸身上:“芸儿呀!芸儿你这是咋了?你别吓娘啊?快醒醒!” 邱芸自然不会回答她,又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说起这件事,好像一个个都亲眼看见苏婵害她了一样。 “你个贱女人!你还我女儿的命来!她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她!”邱氏不依不饶。 “是她自己喝了药,我都不认得她,为什么要害她?” 苏婵很冷静,奈何根本没人听,都觉得她是在狡辩,谁都私心向着自己村里人。 何况谁那么傻自己喝药?一个个义正严词的说呀拿她去见官。 “你要不要脸了!胡说八道!小蹄子,我今天跟你拼了!”邱氏一脸狰狞的朝她扑过来,大有想咬死她的气势。 其他人忙拉住劝道:“老邱家的,冷静点,咱们村儿可不兴私下动手的,一会儿把她交给村长发落。” 在这种封建又落后的地方,还真是想讲个理都难啊,苏婵冷眼看着这帮人,脑子快速运转想着要如何脱身。 正在这时,江屹舟打猎回来路过,有眼尖的村民看见他,忙过去拉着人过来。 “屹舟你快来看看!你这个小媳妇儿可是个毒妇,不能要啊!” 第五章 拉你一起死 江屹舟就是在这么个场面,见到了娘给他们兄弟买的这个女人。 在众人的包围和唾沫星子里,她在人群中站的笔直,微蹙着眉,冷眼看着周围。 江屹舟虽不认这个媳妇儿,但现在她毕竟是江家人,放下猎物挤进人群站在她前头,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沉声道:“怎么回事?” 邱氏见到他,骂的更狠了:“就是你!不要脸的勾搭我女儿,把她蒙骗的团团转!你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给我闺女赔命!” 这就是江家大郎?苏婵看见他的时候晃了下神,这样偏僻的小山村,竟然有这种神颜之色。 他一身粗布青衣,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足有一米八五的修长身姿。 以她的角度仰视,只见眉入鬓发,一双墨瞳幽深而冷淡,鼻梁流畅挺拔,下颌骨有棱有角显得坚毅又冷峻。 他看了眼地上的邱芸,眉心还拧了拧,完全没有心疼担忧甚至是多余一分的表情。 冷漠的反应不禁让苏婵怀疑,他们真的两情相悦? “婶子,现在要紧的不是送邱芸去看郎中吗?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其他人光顾着批判苏婵这个“杀人凶手”了,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应和:“就是就是,先救人要紧!” 真让别人救醒,邱芸再来个倒打一耙,那自己这个外来人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但此刻这些人中,没一个肯听她说话的。 她抿唇想了想,轻拽了下面前男子的袖子,在他低头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淡淡道:“我可以救她。” 江屹舟有些讶然的看向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苏婵再次坚定的复述了一遍:“我说我能救,等她去了县上,人都死透了。” 江屹舟看她的神色不像开玩笑,开口道:“怎么救?” 苏婵趁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抬高声音问:“谁摘了草药?她是中了毒,急需解毒!” 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但没人动弹,苏婵深呼了口气:“我懂一点草药,如果我救不活她,我给她赔命!” 听她这么说,两个妇人犹豫了下,把筐拿下来:“我们是摘了点,是要拿去卖的,也不懂哪种有用啊。” “我来看!”苏婵忙倒出来开始找。 古代原生态森林里的资源还是不错的,她翻了半天,还真找到几株积雪草。 忙将叶子摘下来,就地找了两块石头捣碎:“谁有水!” 大家见她自信满满一脸的严肃,不由的递过去:“我,我这里有。” 她把碎末倒进水里,扶起邱芸就准备喂下去,这时候邱氏终于反应过来了。 一把推开苏婵喊道:“你要干什么!那是什么你就敢给我闺女喂?你还怕害不死她?!” “我在救她的命!”苏婵拧眉看着她,“你如果要等郎中来,怕是只能给她收尸了。” 有个老伯有几分经验,犹豫道:“我拿这个卖过,那药铺掌柜说,好像,好像还真是解毒的。” 苏婵抬眼看着邱氏,故意道:“现在喝下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再磨蹭神仙来了也没用。” 旁边有人劝道:“老邱家的,万一能救呢,你这不是等死吗?让云丫头喝了试试,真出了事,让她赔命!” 邱氏看了看苏婵,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有些犹豫,实在信不过这个瘦弱的毛丫头,但……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苏婵直接抬手喝了一口:“看见了?就算没用,至少这东西没毒,要不要救,你自己看着办!” 苏婵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少人都劝邱氏试试,邱氏看女儿好像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瞪了她一眼:“姑且信你一次,要是没用,饶不了你!” 说着自己小心的给女儿灌了下去,一众人围着看情况。 可她喝下去一盏茶的时间了,还是毫无动静,邱氏心里着急,瞪着她:“这根本没用!我闺女怎么还没醒?” 苏婵都看到她睫毛动了,冷笑了声,伏下身子压低声音:“你若再不醒,我就把剩下的毒药都给你灌进去!反正你想让我死,那我就拉着你一起!” 话音一落,她明显感觉到邱芸颤了颤,但仍不睁眼,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苏婵拿过她的水壶,直接凑到她唇边就要往下灌。 这下邱芸哪里还装的下去,抬手蹭的按住了她,佯装刚醒的样子,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 “哎呀!还真醒了!” 邱氏忙抱着自己女儿:“芸儿呀!你可吓死娘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害你?别怕,娘给你做主!” 苏婵晃了晃手里的水壶:“这东西是你家的?这药可是她自己带来的,再说了,我这是第一天来边井村,怎么会认得她是谁?还早有准备来害她?咱们大可以告官去查,到时候到底是谁买了砒霜,在哪里买的,都一目了然。” 听她这么一说,邱芸想倒打一耙的话又咽了下去,泪眼汪汪的看着邱氏:“娘,是我一时糊涂。” 村民们刚才可没少帮着骂苏婵,这下子脸面都不好看了,敢情是你自己喝的呀? 埋怨道:“这不是吓唬人嘛?这么大姑娘了,太不懂事了。” “我说芸丫头,喜欢男人也不用到这个份儿上?寻死觅活的,不像个体统。” 邱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知道闺女喜欢江屹舟,也多次吵着闹着要嫁给她,但自己没同意。 打死她也想不到,女儿会走这一步啊,真是丢死个人! 苏婵无意再多纠缠,拿起竹条就往回走,江屹舟也拿起东西打算回家。 “屹舟哥!”身后的邱云嗓子嘶哑的不像话,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江屹舟狭长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收起你的一厢情愿!” “你可有点出息!还嫌丢人不够吗?!”身后传来邱云伤心欲绝的哭声和邱氏的骂声。 原来是她单恋?难怪两人没成亲,苏婵一转头,正对上江屹舟探究的眼神。 媒婆说苏家女儿模样俊秀,只是幼年得过病,脑子不太灵光……不太灵光? 第七章 经常挨打 江凡的小脸一下严肃起来,忙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嘘,可不行让二哥听见,他会生气的!” 苏婵一点也不怀疑江凡话里的真实性,她还真压低声音:“那你小声告诉我。” 江凡回头朝江远恒的房间看了一眼,这才悄咪咪道:“二哥不能走路,脸也很吓人,人也很凶!” 苏婵恍然,难怪捂得严严实实,身体缺陷导致太过自卑敏感。 这在患者身上是很常见的,现代还开放一些,放古代怕是要遭受许多非议歧视。 “小凡,别拽着小婵大太阳底下站着了,快去睡午觉,小婵你也去歇会儿。”方玉华喊两人。 江凡依依不舍的进了屋,他喜欢跟小婵玩,长得好看人还好,还对他笑,不像村里那些讨人厌的孩子。 苏婵回了房,没见江屹舟人,她把床铺好躺了上去。 前世那工作忙的是脚不沾地,还经常连轴转,忽然这生活节奏慢了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兴许是这原主身体太弱,这么折腾了一上午还真挺倦,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光听见院子里吵的不行,苏婵揉了揉眼坐起身。 这房子隔音简直可以说没有,一听就知道是王老太的嗓门儿。 “我跟你说多少回了?看好他看好他!他傻你也傻?!置儿就这么一件儿能穿出去的衣裳,让他明天去学堂怎么穿?不让别人笑话吗?!” 方玉华和江凡耷拉着脑袋挨训,陈兰手里拎着一件儿浅蓝色长褂,看得出来坏了好几处,江置一脸的无奈。 “什么事婶子…额,娘?” 江凡两只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撇着嘴一脸的委屈:“我看小兔子受伤了,大家都睡觉,我不敢回屋拿,院儿里就挂着一件,我想给小兔包起来。” “受了什么伤?是我没长眼还是你没长眼?破了那么点皮!你把你堂哥这么好的衣裳弄坏?” 王老太敲着拐杖,抬手就要朝他挥过去。 方玉华忙一把护住他:“婆婆,您消消气!我这就拿回去补!一定补好了!” “就你那针线活?坏了这么多处,就算是缝好了,那样子还能看吗?!” 王老太气的胸口起伏:“你给我让开!生了这么个只会吃的废物东西,干啥啥不行,光会添乱拖后腿,我打死他还省心!” 江凡虽然脑子不够灵光,但也有个七八岁的智商,这种话是听得懂的,听着奶奶的话跟刀子一样,眼泪嗒嗒的掉。 苏婵看着他这可怜样,就想起了甜甜,很难不心软,这老婆子的一颗心真是偏的没了边儿。 苏婵上前拿过陈兰手里的长袍,三处长口子,两处还坏了洞,一般缝合的话确实留下痕迹会很重。 “你干什么?”陈兰皱着眉拽着另一角。 “我来试试。” “你?”陈兰小眼睛一眯,“你是绣娘啊?” “你是吗?”苏婵淡淡瞥了她一眼,“反正这衣服也没人补得了,我试试说不定还能穿。” 王老太刚要说话,江置开口道:“奶奶,最坏也就是不能穿了,让她补。” 苏婵拉着江凡的袖子:“去,给我找针线。” 大家都觉得破成这样补好也七歪八扭不能穿了,只有江凡守在她身边关切的看着:“小婵,你真会缝衣服吗?” “嗯。”毕竟连人她都缝呢,苏婵挑了跟衣服相近的浅蓝色,墨绿和白线。 先找了破损小且断面平整的地方,用浅蓝色从内部进针,针线又密又细,几下就缝好了,隐藏了针脚后,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 江凡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好了,他盯着眼睛都发光了,拍着手满脸崇拜的看着苏婵:“好厉害!” 有破洞的地方,她从反面下针,用倒回针将洞边缘缝一圈,收针,最后向内缝进去。 比较麻烦的就是两处较长撕裂的部分,将长袍摊开后,两处口子正好在一条斜线上,连起来大概半米长短的样子。 她边想边把墨绿色的线穿好,这种破损只能用刺绣补法了,又长又细的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竹子。 用线先勾勒出轮廓,然后开始填线,竹子不是特别难,她绿线白线穿插着,绣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将衣服展开,看着没什么不妥之处了,江凡笑的嘴角都裂开了:“太好看了,这下奶奶不会打我了。” “她又打你了?”苏婵刚想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屹舟回来了。 江凡乖乖的站在他面前:“我把堂哥衣裳,衣裳弄坏了,不过小婵给补好了,大哥你看好不好看?” 江屹舟垂眸看了一眼,本来清淡的长袍加了劲竹点缀,更添了几分意境和书生气:“恩,不错。” “小凡,去拿给他。”苏婵递给江凡,开始收拾残局。 江凡蹦着跳着就去了江置那屋:“堂哥,堂哥你衣裳补好了。” 江置没想到这么快,接过来一看,完全看不出原先的破损不说,竟还比原来好看了,原来是素,现在是素雅。 他摸着细密精致的针脚:“这是她缝的?” 江凡笑的灿烂:“对!小婵可厉害了!” 江置一想也是,自己家几个女眷针线还算不错,但这种品味和想法可是没有的。 这真是胸无点墨的农家女?江置扭头看了北屋一眼,将衣服叠好放进柜子。 苏婵收拾好针线,扭头问刚洗了脸的江屹舟:“那个,你什么时候再上山?” “怎么了?” “我想去采点草药,但是路不熟。”她别了下耳边的碎发,脖子和侧脸的伤痕有些触目惊心。 江屹舟眉峰拧了下:“你在家,经常挨打?” 原主确实经常挨打没错,苏婵点了点头,面上却很淡然:“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去。” 她也是想验证一下那什么空间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她就是抹药的时候出现的。 也是个可怜人家的孩子,江屹舟看着还不足自己肩膀高,却瘦瘦弱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苏婵。 吐声道:“明天一早。” 第九章 徒手抓蛇 平时他打猎是不敢带江凡的,家里也没人有空带他玩,村里孩子又欺负他。 江屹舟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道:“到时不许乱跑。” 江凡乐得蹦起来:“肯定听话!” 江屹舟拿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只觉得口感细密,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只是…依然没有任何味道。 江凡非要背着筐,苏婵就拎着铲子跟一把小猎刀,跟在江屹舟后面进了山。 这里四处环绕,外面这座山人出入的多,连绵的深山处就有些危险了,猎户单独是不会进去的。 江屹舟将两人带进去嘱咐了一声:“你们就在周围处活动,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碰头。” 苏婵点了点头,低头开始寻找草药,她以前跟着恩师去山里采过药。 可那时候的生态条件远不如现在,何况基本还被采的差不多了,基本都变成了种植。 这里气候适宜,草树茂盛,环境和土壤都可以说是十分优渥了。 村民们认识的种类也不多,打猎不好打,摘草药反而要容易些。 “来小凡。”苏婵招手,“这几株你拿着,照着这个样子的都摘了,会吗?” 江凡大眼睛眨巴了几下,连连点头,家里平时什么事也不让自己做,奶奶还说他只会捣乱添麻烦。 小婵这么相信他,他一定要摘多多的! “哎?这颗树上有果子,你们谁上去?” 三个男孩子面面相觑,有点高,谁也不敢上去。 正在这时候,恰好挖草药的江凡过来了,看见这三个,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哎江凡!”一个略黑的十来岁小子,一把拽住要跑的江凡,“你干什么去?” 江凡握着手里的铲子:“我,我要去摘草药。” 另外两个男孩儿笑着道:“就你还会摘草药? 别是野草!” 江凡刚要反驳,就被男孩儿薅着衣领提过来:“别摘草药了,去上去摘果子,到时候我们分你几个。” 江凡抬头看了看,有些瑟缩:“太高了,不,我不敢。” “你上不上去?是不是挨揍没挨够?!”三个人顿时将他围住,将背后的筐扒下来,一人扭着他一只胳膊。 “你要是不去,我把这些都给你扔了。” “别,我,我上去。”江凡疼的咧嘴,眼眶微红,缩了缩脖子,开始往树上爬。 苏婵摘了几株草药的功夫,一转头刚才还在自己几米远地方的江凡就不见了。 她起身边找人边喊:“小凡?小凡你去哪儿了?” 江凡这时候已经艰难的爬了上去,正在给他们往下面扔呢,听见苏婵叫自己。 忙道:“小婵,小婵我在这里。” 苏婵顺着声音过来一瞧,三个孩子在底下捡果子,江凡一个人在高高的树枝上坐着。 她脸色一变:“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这几个孩子根本不认识她是谁,还一脸得意的:“我让他上去给我们摘果子的。” 苏婵看着几人:“你们是谁家的孩子?随便欺负人,你们父母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小黑男孩儿冷哼一声:“他一个傻子又什么都不懂,你又是谁?管那么多干什么?江凡,再往下扔。” “我,我够不到了,我害怕,我想下去。”江凡的腿都在颤,声带都发了抖。 “真没用!你站起来那不就够到了吗?” 苏婵冷冷的看了几个孩子一眼,从筐里拿了两株草药,揉碎让药汁沾在手套上。 过去直接往三人脖根处一拍:“他大哥可就在这里打猎,再不滚让他收拾你们。” 几个孩子是被江屹舟吓唬过的,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抱着果子就跑了。 苏婵将手套脱掉,虽然是孩子,必要的教训还是要的。 “小婵,我不敢下去了。”江凡紧紧抱着树干,动都不敢动了。 “那你倒是敢上去?”苏婵无奈,太高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就坐好了千万不要动,我去找你大哥。” 她记得江屹舟是朝西边走的,这会儿应该走不了太远。 她本来是边喊边找的,喊了半天没回应,她嗓子倒有些受不了了。 刚停下歇口气,忽然听见前面有动静,她吓了一跳,可别碰上什么猛兽? 结果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看,不是别人,可不就是江屹舟吗。 他正全神贯注的架着弓箭,瞄准远处吃草的野山羊呢,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收了回来,打算等着他打完再说。 江屹舟整个人隐在大石头后,一直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从侧面看,都能看到他专注凌厉的眼神。 一直转悠的小山羊终于停在了一处吃起了草,江屹舟手肘往后一撤,已经打算动手了。 可就在这时候,从大石头底,忽然窜出一条十几寸长短翠绿的小蛇,慢慢盘踞靠近了江屹舟。 苏婵的眼神一凝,是带毒的青竹蛇,现在更不敢出声喊他了,一惊动蛇反而危险。 于是现在的局面就是,羊在专心吃草,江屹舟在专注的盯着猎物,而蛇则缓缓靠近着江屹舟。 她默默的戴上手套,在江屹舟射出的箭啸声中,冲出来疾步跑到江屹舟身后,一把攥住了青竹蛇的七寸位置。 听到动静的江屹舟警觉的一转身,就见纤瘦的苏婵脸颊微红,额头一层汗珠,手里……抓着一条蛇? “太危险了。”苏婵看了他一眼,“被它咬一口,可能命都没了。” 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没停下,两手干脆利落的将蛇头用力一拧,青竹蛇的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看的江屹舟的眸子狠狠的一缩:“你胆子倒挺大。” 苏婵很理所当然道:“这蛇浑身上下都可以用药,我自然不怕。” 把蛇往筐里一扔,探头看了眼:“羊打到了?那赶紧跟我去救救你弟弟,他在树上下不来了。” 江屹舟将小羊拎着,跟着苏婵往回走,听她嘴里的描述,不用想就知道又是那几个孩子。 “黑一些的,是村长的儿子。” “难怪那么霸道。”苏婵柳眉微扬。 江屹舟狭长的眼尾一挑:“等回村我去找村长。” “那倒不用,他会来找我们的。”苏婵喘了口气,“就前头那棵树了。” “大哥,小婵!我在这里!”江凡人都快坐僵了,看见两人回来忙招手喊道。 第十章 化腐朽为神奇 江屹舟动作就利落多了,几下上去把绳子绑好,让江凡带着手套,顺着绳子滑了下来,还顺手摘了十几个野果。 周围这片的草药也被苏婵摘的差不多了,一看天色已经快正午了,太阳毒辣辣的摄人,三人才往回走。 方玉华正好在河边洗竹条呢,是用来让江远恒编筐的,一眼看见江凡衣服灰里土气的,还挂了两个口子。 擦了擦手把人扒拉过来:“怎么回事?摘个草药弄成这样。” “小凡摘果子弄的,回头我给他缝缝就行了。”苏婵打了个哈哈,“娘先洗,我回去做饭。”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江屹舟将野山羊放在院子里就准备剥皮。 苏婵抿了下唇,是真的有点馋,她本来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现在的伙食简直是对胃的莫大委屈。 “这是都要拿去卖吗?”她一边舀水一边问。 “嗯。” 她洗了把脸,顺便把野果都洗干净,一抬眼的功夫,一只小山羊已经被扒的干干净净的了,刀法着实不错。 可能是苏婵的眼神过于灼热,江屹舟拿剔骨刀的手顿了顿,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做饭?” 苏婵眨了眨眼:“你是要拆开卖?” “整个卖不出去,这种天气,买的太多容易坏。”江屹舟说着就要把羊下水扔到一边去。 苏婵忙道:“你干什么?这个不卖吗?” “这东西哪有人买?”江屹舟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一般就是村里人给个几文钱拿回去喂狗了。 暴殄天物……苏婵直接放进菜盆里:“既然你不要了,我做饭用,家里这么多病人,总是营养跟不上怎么行。” 江屹舟嘴角微抽,看着她麻利的清洗着大家都嫌弃的下水,一边切肉一边想着,自己待会儿不吃就是了。 苏婵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呢,将东西都清洗干净后,发现东西还不少,家里虽然人多,也够吃个一两天的了。 “小婵,我洗干净了!我来帮你。”江凡蹦蹦跳跳的就进了厨房,现在宛如一个苏婵的跟屁虫。 苏婵也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把野菜和蘑菇干递给他:“把这些撕开,越碎越好。” 江凡开心的领了任务,拿着盆坐着小板凳开始干活了。 苏婵口味略重一些,想起爆炒羊杂都馋,不过除了她还有老人和病人呢,大概吃不了太辣。 把剩下的用凉水泡起来,其他的分成了两份。 焯水后,用酸甜的野果汁搅拌去腥,一半用葱丝辣椒爆炒,一半用蘑菇干炖了羊杂汤。 想了想家里的几个病人,里面还放了几株清肺暖胃的草药,闻起来就食欲满满。 还在干活的江凡早就开始咽口水了,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看,小婵做的饭真的好香。 锅里炖着汤,上了蒸屉,舀了三碗糙米,蒸熟后混入焯水的野菜蘑菇碎拌起来。 她还没弄好呢,就听见旁边的吸气声了。 苏婵扭头一看,好嘛,江凡已经忍不住偷吃炒羊杂了,这会儿被辣的猛灌凉水呢。 苏婵弯唇:“让你馋嘴,一会儿吃那个不辣的。” 饭菜要特意留出两份,一份给江远恒端进去,还有一份要送去给江置的。 他每天去县里读书,中午不回来要家里人去送饭。 “吃饭吃饭,今天有肉!”江凡早就馋的不行了,端着菜就在院儿里喊。 王老太的门吱呀一开,开口就质问道:“哪儿来的肉?谁拿钱买肉了?” 江凡吓的一缩脖子:“是,是大哥抓,抓回来的。” 王老太一听更生气了:“本来现在卖的肉就少,还自己拿来吃?谁这么嘴馋?我先给她缝上!” 苏婵在厨房就听见了她的咋咋呼呼,端着汤出来淡淡道:“是卖不出去的羊下水,您想吃就吃一口,不想吃就吃炒野菜,反正平时您也吃惯了的。” 羊下水?王老太凑桌前仔细一看,还真是些羊肚羊肠,这玩意儿那么脏……她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方玉华先吃了口饭团,觉得咸咸香香的很是不错,对这个肉嘛,多少有点不好下口。 江凡可没那么多顾忌,筷子麻利的朝爆炒羊杂伸了过去。 苏婵挑眉:“你不怕辣了?” 辣的东西那就是越吃越香,越辣越想吃的,这会儿嘴里不辣了,倒满是回味:“不怕不怕,这个好吃。” 苏婵也不管别人吃不吃,她自己饱口福最重要,盛了一碗羊杂汤,就着香辣的炒肉,这些天贫瘠的味蕾可算活过来了。 看他俩吃的这么香,肉味儿又在鼻尖飘,那谁能忍得住? 方玉华咽了下口水,也盛了碗汤,夹了一块羊肚送进了嘴里。 羊肚筋道鲜香,还夹着一丝丝略苦的草药味,完全没有腥臭味,平时本来吃个肉都难,何况是这么香的肉。 表情骗不了人,王老太和陈兰说不馋是假的,犹豫的尝了第一口后,就完全停不下来了,结果倒是她俩吃的最多。 至于江屹舟,他是一口没吃,就算真的好吃,对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作用,吃到他肚子里也是浪费。 吃了饭方玉华拦着不让苏婵收拾,让她赶紧去休息一会儿,陈兰则去给江置送饭去了。 村子离县里不算太远,徒步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陈兰到的时候他们刚下学:“相公快吃,凉了就不香了。” 江置一打开饭盒,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诧异道:“肉?” “屹舟打回只羊,这是羊下水做的。”陈兰怕他不吃,又忙道,“味道不错的,你尝尝。” 闻着就很香,江置吃了一口,果然不错,开口道:“这手艺,是弟妹做的?” 陈兰一撇嘴:“是是是,她也就做饭不错了。” “针线活也不错。” 陈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对我不满意啊?” 江置转头看她:“你太多心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陈兰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没什么,吃饭吃饭。”江置已经很久没吃的这么香过了。 羊下水这种东西,原来也可以是这个味道?似乎家里这个弟妹,总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第十一章 再次触发空间 苏婵午睡醒后,将摘来的草药晒在院子里,她是没打算卖的,这些种类还不够,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买。 她刚摆弄完,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正是上午碰见的其中一个孩子。 身上的难耐的瘙痒让他无比难受,跟在大人后头哭闹着,准备送去县城呢。 她当然不能真的让他们去县里医治,到时必然就会知道是她动了手脚的。 她抓了一把草药放在篮子里,状似要出门的样子。 “您不是上次借给我药的那个大婶儿吗?”好巧不巧的,其中一个熊孩子正是那个妇人的儿子,“孩子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看见她,忽然就想起上次她把中毒的邱芸都救回来了。 忙一拽她的手腕:“哎呀,是你啊,你是不是懂点药?帮我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苏婵点了点头,弯腰笑眯眯的看着他:“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儿莫名就一抖,哭声都停了,一只手还在挠着后颈:“我,我痒。” 苏婵拽开他的领子一看,就是自己碰触的地方过敏,起了红疹,不疼,但也不好受。 “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苏婵笑了笑:“应该是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我上午刚好摘了些药,大婶儿带着孩子进来,我给他弄点喝了就好了。” 听见她就能治,还不用去县城,妇人松了口气,忙拉着孩子进了院子。 刚好方玉华也睡醒了,出来打水洗把脸,就看见了这母子俩。 “他张婶儿?这是怎么了?” 张氏叹口气:“谁知道这孩子上午去山里乱玩了什么,这不身上起疹子了,还好你家儿媳会治。” 方玉华一脸诧异:“我家儿媳妇?会治什么?” “你不知道啊?”张氏拉她坐下,绘声绘色的给她讲起了那天邱芸喝毒药的事。 苏婵回屋找到捣药杵,将荆芥倒了进去,开始磨碎。 “跟你有关?”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吓了苏婵一跳。 她一转身,不知江屹舟什么时候进来的,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没记错的话,上午她自信满满的说过,他们会主动来的。 苏婵低下头,手上动作没停:“我说不是你信吗?” 江屹舟侧目看着她,剑眉微扬,一脸你猜我信不信的模样,苏婵一耸肩:“怎么?你要揭发我?” 江屹舟话锋一转:“是为了小凡?” 苏婵没否认:“恩。” 江屹舟眼神一闪,小凡虽然心智不全,但却是个极敏感的孩子,他心里很清楚谁对他好,谁看不起他。 除了娘和自己,他跟谁都不亲近,但这两天却一直粘着苏婵,可见她也是真的对小凡好。 虽然小凡比她小了两岁,不过也许他们才是最合适的。 江屹舟在这一刻,才对她有了一丝认同感,虽然这丝认同感更倾向于她会成为自己的弟妹。 苏婵把药捣碎了,混着茶水端出去:“喝了。” 把剩下的给他抹在了红疹处,嘱咐道:“一天两次,喝上两天就好了,记得不要吃鱼。” 张氏连连点头:“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江家的,你可真好福气,这儿媳妇不错啊。” 方玉华虽然也一头雾水的,但人家夸自己儿媳,她还是高兴的:“谁说不是,这孩子又懂事又能干。” 张氏临走又拿了两天用量的草药,给她塞了十文钱。 “你别嫌弃,我身上就这么些了,下回要是有个什么病痛的,还来找你。” 张氏母子走了后,方玉华才一脸茫然的问:“小婵,你会治病?” 大夫那是多厉害的啊,一个村子都没一个,更何况是女郎中了,她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一个。 苏婵肯定不会瞒下去的,她还打算靠这个吃饱喝足,发家致富呢。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我们村有个腿脚不好的郎中,我老去帮他做饭干活,他对我挺好的,看我身体不好,就教了我一点。” 方玉华不疑有他,这多个本事又不是坏事,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二两银子花的太值了。 “对了,我看您总是咳嗽,给您把个脉。” 方玉华平时哪有闲钱看大夫,顶多就是屹舟买点止咳的药压制一下。 闻言在木凳坐下伸出手腕:“你看看,不过我这是老毛病了,咳咳,我也不指望能好了。” 苏婵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喉咙,结合脸色来看,是慢性转哮喘,不过还没到后期严重的时候。 如果是现代的话,还是可以康复的,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先靠中医慢慢调理了,根治怕是有点难。 “我帮您配点药,每天喝一次,少沾油烟,不要太劳累。” “能好吗?”天天咳嗽的滋味儿真是谁尝谁知道,习惯了不代表就好受,方玉华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肯定能比现在强。”苏婵在架子上找了几种草药,“我去熬药。” 家里有病人,药炉子还是有的,她端到院子里开始熬药,这是个慢活儿,无聊的时候又想起了空间这个事儿。 可她今天去摘草药和给孩子上药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她记得第一次是给自己上药的。 犹豫了下,盛了一勺药,小心的尝了一口。 “空间开启!” 苏婵瞳孔猛地一震,因为她这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个东西,一个很模糊但很空旷的地方在脑海浮现。 “你会说话?你是谁?” 空间的声音十分机械:“因宿主身体虚弱,空间无法长期开启。” 宿主?是自己?无法触发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每次只有沾到草药才会出现? “请问你有什么作用?”苏婵只要心里默念一遍,空间便能回应。 “种植,兑换。” “都有什么?” “能量不足,能量不足。”脑子里的声音响了两下,便又没了动静。 苏婵这才缓缓睁眼,看来是因为自己身体太柔弱,才会驾驭不了这东西。 不过她还是很惊喜的,事实证明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身体弱,那就多锻炼,多补营养,多吃肉,不管能种什么兑换什么,到时候对于她来说都一定是莫大的助力! 第十二章 你生活的不幸福吧 她这边药还没熬好呢,另外两个大人也领着孩子来了。 听了张氏说她会治,都来找她了,毕竟张氏儿子下午已经好多了。 苏婵给两人弄了药,敷完后见方玉华在招呼两个妇人说话,并未顾着这边。 这才淡淡提醒道:“看到了?做坏事是会被老天看到的,这回不过是小小的惩罚,以后再欺负人,还有你们罪受的。” 两个孩子缩了缩脖子,他们想不了那么复杂,只知道他们三个都忽然犯了这种病,难道真是因为他们欺负了江凡? 两人也跟张氏一样,一人给了十文钱,这回可叫王老太给看见了。 她是管家的,是不允许各房有私房钱的,直接就自己收了。 “你会治病?”王老太手里攥着二十文,怀疑的看了她半天。 “会。”苏婵眉心拧了拧,古代只要不分家,就全由一人管家,赚的钱都要上交,但王老太的偏心却没人能管。 王老太这才正眼看她:“那怎么不早说?这村里正好没郎中,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让他们来找你,不管多少,也能凑点学费呀。” 苏婵现在本来需要的就是别人的认可,和打出名声,才能有人来找她看病,到时再想办法把钱存起来赎身。 陈兰轻嗤一声:“奶奶见过女大夫?不过就是会点皮毛,到时候别给人家看坏了,反倒拖累了家里。” 王老太一想也有道理,又加了一句:“你可小心的,看不了的病不要随便看,要是坏了事,家里可没钱让你赔去!” 这不就是又想占好处,又不想担责任吗?苏婵更坚定了要赶紧赚钱离开这个家的想法了。 下午她没去山里,把衣裳换了,连带江凡那件破了的,补好一起拿去河边洗,这会儿有两个妇人也在。 见着苏婵过来,好奇的眼光打量了过来,这两天这个小媳妇儿可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跟邱芸那事儿都在村儿里传遍了。 苏婵正埋头搓呢,忽然一个脑袋凑过来,一脸的八卦:“哎江家小媳妇儿,我们边井村怎么样?” 她谁都不认得呢,哪儿知道怎么样,不过还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另外一个妇人笑着调侃:“人家才嫁过来两天,你问的啥呀,你应该问江家三兄弟怎么样。” 苏婵眸子沉了沉,不想搭理她,可人家聊的很是起劲儿,都是成了亲的妇女了,说话没的顾忌。 “这还用问吗?指定是不怎么样,都是些病秧子,要真是行,就她这小身板还能好模好样的出来干活呢?” “哈哈,那我哪儿知道,毕竟我又没三个男人。” 说完两人哄笑成一团,完全不顾苏婵的脸色,本来就是个买来的,还是三个男人的共妻,根本就没人看得起。 苏婵手上动作停住,没有生气,反倒戏谑的盯着两人看。 两人的笑声渐渐淡下,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悦:“怎么了?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苏婵端详着靠近自己的女人:“你生活的应该不太幸福?脸色发黑暗沉,眼睑水肿,嘴巴黄而干燥,身上的毛病可不少,劝你放宽些心胸,好吃好喝,待人和善,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突然被她这么说,刘氏眼睛睁大,一脸的怒气:“你什么意思?开两句玩笑而已,你就这么恶毒?!我看你才是有病!” “我是好心,如果再不当回事,发病那是早晚的事。” 虽然苏婵对她嘴贱很厌恶,可本着医生的职责,还是提醒了一句。 但刘氏只当她是咒自己呢:“老娘好的很,你当自己是什么?神医?我呸!” 苏婵一耸肩,将衣服拧干,笑的一脸纯良:“那您当我瞎说就行。”说完抱着盆往家里走去。 她的肝或者肾必定不好,没有仔细把脉检查,她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哪方面,但病情不轻是真的。 身体各方面的健康状况,都是可以通过脸色反应出来的。 晚上她把剩下的羊杂都煮了,然后做了贴饼羊杂,她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吃肉补身体。 她有预感,只要把这个空间弄明白了,赚钱肯定事半功倍。 吃过饭后,她看着筐里的肉,知道江屹舟明天一早肯定还要去早集的。 她也想去,这里的环境她必须尽早熟悉,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 江屹舟一出来就看见她低头盯着肉,这两天别的没了解,她爱吃肉是真的发现了。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倚着门框,就静静的盯着她。 苏婵刚想好说辞,一转身就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倒吸了口气。 这男人,永远神出鬼没的。 “这肉要是吃了,奶奶怕是要给你棍子受了。” 苏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自己意思了,虽然她也确实想吃:“我没要吃。” 江屹舟点点头:“所以你大晚上的在这里盯着肉是?” 苏婵才发觉是自己的动作太异常了,她难得尴尬的摸了摸耳垂。 “我是在想,你明天是要去卖?刚好我给娘配的药里面有几种缺的,想去县里看看能不能买到。” 江屹舟这才有些诧异道:“你连娘的病也能治?” 他本来就是以为她只知道些常用药的作用的,方玉华的病症可是连大夫都说太顽固,很难治好的。 苏婵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顶多一个月,就能见效果。” 她都这么说了,江屹舟当下就道:“那好,明天一起去县里。”苏婵这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第二天蒙蒙亮,两人就起了,洗漱完背着肉往县里去,苏婵大概背了五六斤,剩下二十斤江屹舟拿着。 苏婵的本意是减轻一下他的负担,也顺便自己锻炼一下身体,这身子骨实在弱不禁风的不像话。 果然路还没走一半呢,她感觉自己肩膀都要废掉了,走的越来越慢,额头都冒了汗珠。 “我就歇一下。”苏婵轻喘着停下脚步。 多少有些自闭,前世自己工作就算忙,一周也要去两次健身房的,不然体力跟不上,工作强度根本就吃不消。 还没等她喘口气呢,忽然感觉背后一轻,肉已经被江屹舟拿出来放自己筐里了。 然后悠悠来了句:“你确实应该多吃点肉。” 苏婵:“……” 第十四章 传家银镯 周全是个喜欢吃辣的人,辣椒酱就是他自己做的。 夹起肉蘸调料吃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味儿和酸辣的蘸料味道在口腔炸开,浓烈又和谐。 “这厨艺。”周全吃的津津有味,“都能开个小馆子了。” 苏婵笑了笑,心里想着,只要食材调料齐全,让她开个酒楼都不成问题。 毕竟除了厨艺,她肚子里可有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菜谱。 两人借用铺子里的盆碗,苏婵把一小块儿切成肉丁,旁边放了一碗蘸料。 “这是做什么?”江屹舟看她弄得煞有介事。 “试吃啊,人家不知道什么味道,怎么会掏钱买?”将所有东西都弄好,她一伸手,“端出去。” 两人直接就摆在了早点铺子门口,肉香跟快就吸引了来往的路人。 一个小孩儿拽着他娘,路都走不动了:“娘,我想吃。” 妇人犹豫的看了眼:“万一不好吃呢?等娘回去给你煮。” 苏婵招了招手:“小朋友,姐姐给你一块儿尝尝要不要?” 小孩儿眼睛一亮,放开妇人的手就跑了过来,苏婵夹起一块儿,没给他蘸调料:“好不好吃?” 男孩儿连连点头,尝到了肉香却又没吃过瘾,更不满足了。 拽着妇人的手撒娇:“娘,可好吃了!我要吃,你买一点嘛!” 苏婵又夹起一块儿:“您也可以尝尝的。” 那妇人吃过后,这才放心了,味道那是没的说,热气腾腾的肉香十足,新鲜又嫩滑。 而且才二十文一斤,只比生肉贵了五文,还省的自己做了呢,当即就买了一斤。 只要开了好头,那十斤肉根本就不算什么,不时有路人好奇的过来问价。 尝过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掏钱买了,仅两炷香的功夫就卖空了。 苏婵把钱收进小盒子里,这还是她正儿八经头一次做生意,还是有点小小的成就感的。 “怎么样?比你卖生肉强?” 江屹舟几乎什么忙都没帮上,就是全程在旁边看着她老练又麻利,让顾客欢欢喜喜的把东西买走的。 以往他卖东西,就是等着有人过来问,人家要就买走,从来不会多说什么,他头一次见到这么能说会道的毛丫头。 两人把东西还回去,本来苏婵是想洗干净的,周伯拦着不让她忙活:“你进屋去,你大娘有话跟你说呢。” 苏婵好奇的进了里屋,就见周氏手里攥着一个盒子:“是小婵吗?你过来。” 苏婵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大娘?” 周氏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个银手镯。 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很干净,莲花刻纹也很精细漂亮:“你把这个戴上。” 苏婵懵了一下,这才是初次见面啊:“大娘,这什么意思?” 周氏抓着她的手给她套上:“这是周家传下来的,本来,本来是给我女儿的,可她…孩子,大娘就送给你了。” 这么一说,苏婵更消受不起了,忙脱下来给她:“大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您快收起来。” “你听我说,孩子,你听我说。”周氏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闺女不在了,当时,是屹舟冲进烧着大火的房子里,冒死把我背出来的,我这条命是他救的,他对于我们来说,就跟儿子一样。” 周氏枯瘦的手微微颤抖:“这东西我们也没人可传,你是他的媳妇儿,那我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你一定要收着!” 说到最后,周氏的声音都哽咽了,聚不了焦的眼眶泛着泪光。 这样一个失去子女的垂垂老人,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原来是救命之恩,难怪会舍得拿出来送给江屹舟的媳妇儿。 可她并不是,也不打算当,当然受之有愧。 苏婵为难道:“可是,太贵重了。” “有人传承下去它才贵重,不然它也就只是个普通的首饰。”周氏再次给她戴上,“听大娘的话。” 苏婵没办法再推辞了,她咬着下唇:“大娘既然不把我当外人,那从此以后,您二老就是我的亲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同身受,还是把对父母的那份感情,也寄托在了周氏的身上。 她只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真的很孤单,她也需要亲人和感情。 而且如果她以后离开江家的话,在县里有认识的人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她将镯子包好收起来,戴肯定是不会戴的,让家里的老太太看见,必定又要打它的主意。 只能先自己保存好,到时候要离开江家的时候,再来还给周大娘。 从铺子里出来,两人就直奔药房,一进门熟悉的药香味儿扑鼻而来。 掌柜的正理药材呢,看见两人过来招呼:“二位是看诊还是买药啊?” “麻烦帮我抓贝母,桑白皮和茯苓。”这三样是方玉华需要的。 看着掌柜抓药,她转头看了眼江屹舟,忙又道:“再加白芍,百合跟白术。” 这几样是补气补血的,正是她需要的东西,并不算特别贵,就当是她夹带了一点私货。 毕竟自己在江家也赚钱出力呢,不算过分。 买了东西后,已经快中午了,今天耽搁的时间实在有些长,两人这才往家里赶。 其实从边井村到县城,途中只要稍微拐个弯,就是七宝村了。 苏婵歇脚的时候看着那边的方向,心里满满都是自己离开那天,苏甜甜的泪眼。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周桂有没有苛待她。 江屹舟倚树而立,眼神落在苏婵的身上,她的身板极为单薄,但永远挺的笔直。 发帘遮住了一半额头,柳眉微微蹙起,汪着水的眸子似怨似愁。 “想家了?” 苏婵回过神,自嘲道:“我从来没有把它当家,只是有些担心我妹妹。” 她自己都时常挨打,想必她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江屹舟也是有兄弟的人,不难理解她的心情。 看了眼天色,抬步就往西去:“走。” “哎?”苏婵愣了一下,“去哪儿?” “离得也不远,你回去看一眼我们再回家。” 苏婵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之前只觉得他冷漠又难以相处,没想到也有近人情的一面。 忙背好筐,快步往七宝村去。 第十五章 姐夫好 苏婵也不知道妹妹出没出门,只能先回去看看,一进院子就看见她在费力的搬石头垒墙呢。 瘦小的胳膊,青筋都暴起了,吃力的一头的汗水。 “甜甜?”苏婵忙上前帮她托起来,“你在干什么?” 苏甜甜乍一见苏婵,砰的把石头扔开,一把就抱住了腰:“阿姐!阿姐你回来了,呜呜。” 苏婵拿手绢给她擦了把汗,怎么才几天,感觉又瘦了:“这墙怎么回事?家里就你一个人?” 苏甜甜搂着她不放:“林子跟别人玩的时候扒塌了,舅娘让我堆起来,她就带着林子出去了。” 苏婵皱眉,什么人呐,她这小体格搬块儿石头都费劲,还让她垒墙:“别弄了,吃饭没有?” 话音刚落,江屹舟已经轻松的一手一块儿开始往上放了。 苏甜甜这才抬起头,注意到这个高大的男人:“阿姐,他是谁?” “额……”苏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是江家大哥。” “姐夫好!”苏甜甜十分自然的喊了声。 把两人同时叫的一愣,江屹舟轻咳了声:“行了,你们姐妹说话,我堆完咱们就走。” 苏婵拉着苏甜甜进了屋,从筐里拿出还剩下的三个包子 :“可能不太好吃,你凑合吃一口。” 苏甜甜天天啃窝头,嘴可没苏婵这么挑,何况里头还有肉呢,洗了洗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剩下一个舍不得了:“我留到晚上再吃。” 苏婵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她有没有打你?没对你怎么样?” 苏甜甜摇了摇头:“只是阿姐不在了,我每天要干的活好多,阿姐,姐夫看起来人真好,你什么时候接我去?” 苏婵轻叹口气,江屹舟人是不错,可江家也不止他一个人。 再多个人就是多张嘴吃饭,那老太太和陈兰都不会答应。 “江家恐怕去不了,你等阿姐赚够钱赎了身就接你走,我们姐妹俩一起过。” 苏甜甜虽然觉得二两银子好多,可看着苏婵的样子,就是莫名的对她有信心:“好,阿姐我等你。” “好了。”窗外江屹舟沉声道。 苏婵拉着她的手出来不放心的叮嘱:“最好不要跟她对着干,也不要顶嘴,可她如果打你,就去找阿姐,吃不饱就自己买点,上次给你的还有吗?” 苏甜甜撇着嘴:“还剩十文钱。” 苏婵犹豫了下,看向江屹舟:“那个,能不能先借我十文钱?我回去就还你。” 江屹舟很痛快的从包里拿出钱递给了苏甜甜,苏甜甜特别礼貌的鞠了一躬:“谢谢姐夫。” 江屹舟面无表情的又拿出十文:“这份是我给你的。” 苏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人家已经转身出了院子,苏甜甜紧紧攥着二十文:“阿姐,姐夫真好。” 苏婵嘴角抽了抽:“好了,我有机会就回来看你,好好把钱放好了,我们走啦。” 苏婵快步追上前头的江屹舟:“谢谢你。” “不用。” 苏婵背着手问:“可少了二十文没事吗?” “我们卖了多少钱?”江屹舟看着她。 “生肉150文,熟肉275文,一共是425文,买药花了55文,给了甜甜20文,还剩350文。” 江屹舟顿住脚:“我这里只有300文。” 苏婵一蹙眉:“怎么会?我数过没错的,不会是丢了?” “没丢。”江屹舟又强调了一遍,“我们没卖什么熟肉,一共只剩了三百文交给奶奶,懂吗?” 懂吗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苏婵猛地反应过来,江屹舟看起来就是个格外踏实稳重的人,没想到…… 她抿唇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江屹舟也不怕她乱告状,毕竟看得出来她跟老太太也并不和睦。 到了家后方玉华已经把饭做好了,看见两人回来,王老太不悦的看了一眼:“怎么这么慢?连饭也不管了。” 方玉华一做饭,这饭菜的味道又退步回以前了,她吃着都不香。 “今天肉多,卖的有点慢。” 王老太看了看筐里,除了草药什么都没有:“都卖完了?卖了多少钱?” 江屹舟将小盒子放到她面前:“除去买药的还有三百文。” 今天卖的倒还多点,王老太边数钱边道:“那还行,就是老买药,真是费钱,怎么都是药罐子!” 这种话方玉华都听起茧子了,也不搭话,就当没听见一样:“屹舟和小婵快去洗手吃饭。” 江凡直接拉着苏婵的手:“小婵你们也去太久了,下次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苏婵一耸肩:“问你大哥去。” 又来了这孩子,一上午都问了八十回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方玉华一拍他的手:“快去把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吃完饭苏婵回屋配草药,准备下午熬,然后从药包里翻出手镯才想起这事儿来,毕竟人家是给江屹舟的媳妇儿的。 “对了。”苏婵看着准备休息的江屹舟,“这个是周大娘给我的,我推不掉,你要不要先收起来?” 江屹舟接过来看了一眼:“为什么要给你?” 看来他也不知道:“周大娘说本来是给她女儿的传家物,可她女儿不在了,他们老两口又把你当儿子看待,所以……” 荣屿文看着她递过来的首饰盒,看来不仅是自己,苏婵也并没有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媳妇儿。 将外褂一脱,淡淡道:“你先收着。” 苏婵将东西压在了柜子最底下的衣服夹层里,也小睡了一会儿,折腾了一上午身体又酸又累。 只是短暂的午睡也并不踏实,可能是刚来的这两天太焦虑了,她一直没睡好过。 今天碰到周家夫妇,触动太深,竟然梦到了她爸妈。 饭桌前,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她爸还在絮叨她太不注意休息,熬了鸡汤给她补。 苏婵惊讶的看向墙上的万年历,发现时间并不是以前,她是六月十八号出的事,现在是二十号! 可自己死了呀!她已经不在了呀!那餐桌上的这个自己又是谁?那不是自己,爸妈都被她骗了! “爸!妈!是我呀,我在这里!她不是我,我才是你们女儿!” 江屹舟是被哭声吵醒的,掀帘子进来就看见她在床榻上缩成了一团,睡梦中哭的泪流满面。 第十六章 首次兑换 江屹舟走近一些,依稀听见她说什么女儿不孝的,想必是梦到父母了。 他身手轻拽了下苏婵的袖子:“醒醒。” 苏婵一下子惊醒,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江屹舟。 额前的碎发被汗湿,眼眶发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苏婵虽然瘦弱,可自从她来了江家,能干又勤快,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我能行的模样,还真没有过这么无助的表情。 江屹舟眼尾动了下,把桌上手巾递给她:“做噩梦了?” 苏婵擦了擦脸,深呼口气已经恢复了神色:“抱歉,吵到你休息了?” “我没那么矫情。”江屹舟以为她是因为苏甜甜的事在自责,才会梦见父母。 顿了下又开口道:“你下次想见你妹妹的话,可以再跟我一起去县里。” “真的?”这种事苏婵当然不会拒绝,“谢谢。” 江屹舟也睡不着了,收拾了东西就上山去了。 苏婵架起锅熬药,江凡拿着扇子蹲在旁边呼哧呼哧的扇风,十分乖巧。 “小婵,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治我的病啊?”江凡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苏婵搅着药锅:“你有什么病?” 江凡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像二哥那样不能走路,也不像娘一样咳嗽,但是大家都说我有病。” 苏婵还真没问过他是先天智力缺失,还是后来受过什么伤和刺激,如果是先天那就很难治了。 不过就算是出生后受到创伤,以现在的水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有现代的医疗条件,倒不是不可能的。 她抿了抿唇,笑道:“小凡,其实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你只要知道,你什么错都没有,你也没伤害过谁,没有对不起谁,坦然的面对任何人,懂吗?” 而此时,屋里的江远恒拿着竹条的手微微发颤。 他们就在自己窗前说话,屋内外完全没有隔音效果,苏婵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他耳朵里。 没有错就可以?没伤害过别人就可以?他也是一样啊,可他能坦然的面对别人吗?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又抬手摸着脸颊的疤,也就只有小凡傻乎乎的会信这种话了。 江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我反正不会理他们了,以后只要有小婵跟我玩就行。” 看着他天真又信任的眼神,苏婵心里浮现出一丝内疚,却又不忍多说什么。 整个江家,只有他是完全没有防备,没有目的对她好的,可惜,自己却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给方玉华熬完又弄了自己的,因为空间的关系,她回屋关起门来喝的,旁边放着一颗野果子。 虽说她是大夫,可身体却一直很棒,几乎从不生病喝药,中药对于她的味蕾来说还是有些挑战性的。 等药凉一凉后,捏着鼻尖一口气灌了下去,将野果塞进嘴里,闭眼感受着空间的存在。 “空间开启。” 可能这回下的药量够足,她直接清晰的看到了空间的模样,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更像是中药房? 足有两米高,十米左右长的储物格,几百个小抽屉都是打开的状态,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你在吗?怎么才能种植兑换?”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功德累积。” 话音刚落,储物柜的正上方出现一块儿大屏,上面端端正正的显示着数字6。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来到这里后的治病救人所得功德分,可以用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这么好?苏婵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脱口而出:“手机有吗?” 话音刚落,苏婵只感觉手里一沉,突然出现了一本说明书。 她翻开第一页,是空间使用说明,早说有这东西嘛。 她快速的翻完,总算明白了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治病和救命,按照病情轻重,难易度,空间会给出相等的分数。 这些分数可以换取她需要的东西,比如药物,调料,机器。 但是像医疗器材这样现代的东西,只能在空间中使用。 一来外面没有电,二来也根本就不允许出现在古代人的世界中。 也就是说,如果后期她身体够健康,功德分够多的话,空间还会允许真实的身体进入! “神器呀。”苏婵看着都忍不住惊叹,老天虽然愚弄了她一把,但这个补偿也实在是够意思了。 现在她有六分,她翻看着物品栏,六分以下的,目前她最需要的是……药物都好贵!分数根本不够! 无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做饭中她最喜欢用的一种辅料……豆瓣酱。 然后她看着大屏上的数字,由6变成了1。 一号格子自动刻上了物品名称豆瓣酱,然后小抽屉合上,就算是被激活了。 苏婵缓缓睁开眼,抬步去了厨房,拿着一个空碗,回想了下说明书上的用法。 心里默念:空间,一号格! 右手忽然一沉,凭空出现了满满一碗。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婵都觉得好神奇好高级,原来真的不是做梦! 闻着鼻尖的酱香味,苏婵来到这里后,头一次心情这么好,日子太有盼头了。 现在她的目标就是分数,换取更多有用的资源,就算是女人,就算靠自己也能活下去! 当然了,治病救人本来也是她一辈子奋斗的事业和初心。 消极的心情一扫而光,她看着手里的豆瓣酱,已经忍不住要小试牛刀了。 她想起了自己泡在水里的蛇肉,蛇胆和蛇皮可以用药,把头去掉以后,就可以吃肉了。 为了去腥,她用葱姜蒜和酸果汁把蛇肉腌了起来。 先开始做主食,白面都没有,主食可做的种类也少。 苏婵把胡萝卜,野菜,蘑菇跟炸油的猪肉渣做成馅儿。 除了盐,还放了两勺豆瓣酱,五颜六色又香又好看。 然后和玉米面,包成了菜团子,先放到了一边开始做酱香焖蛇肉。 用了一点点猪油,艰难的将蛇肉炸了一下。 炒香葱姜蒜放入豆瓣酱,然后再下蛇肉翻炒均匀后倒水煮开。 放上蒸屉,盖上锅盖就等着饭熟了。 第十九章 送饭 苏婵回屋套了件衣服,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拿着饭盒。 方玉华叮嘱她:“进了县城往西,你打听一个渊源学堂就知道了,路上可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娘。”苏婵默默记在心里,依她看,那么个大男人,就算中午一顿不吃又能怎么样呢? 她有手术的时候,十几个小时不吃饭的都有,何况他念书也不是什么体力活。 可在王老太眼里,那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她自己饿一顿都不能让她的宝贝孙子饿着,真是全家围着他一个人转。 这雨是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雨伞是护得了上面护不了下面,裤腿已经被打湿了。 平时两炷香就能到的,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估摸着饭都凉透了她才到了这个渊源学堂。 老天好像在逗她玩一样,她刚到了,雨停了,她无语的抬头看了眼,将伞收了起来。 “哎?你找谁?”一个男人好奇的看着陌生的小姑娘站在学堂前。 “我找江置,能麻烦帮我叫一声吗?” 江置大家都知道,每天都是媳妇儿来给送饭的:“你是谁啊?” 苏婵不想说是他的弟妹,她也不觉得自己是谁的媳妇儿,只能含糊道:“他是我堂哥。”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眯眯道:“等着啊,我给你叫去。” 一进学堂就嚷嚷:“江置你小子不够意思啊!有这么好看的妹妹都不让我们知道。” 学堂里都是血气方刚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郎,听见有漂亮姑娘,哪里还坐得住,纷纷凑过来:“哪里哪里?” 江置也一头雾水,走出门一看,没想到居然是苏婵来给她送饭的。 “小婵?今天怎么是你过来?”他快步走过去。 苏婵话语间也不客气:“堂嫂比较金贵,当然不能让她冒雨来了。” 一听这话江置就明白了,八成又是陈兰看下雨不想来,才让苏婵过来的。 “辛苦你了。”他低头看了眼。 苏婵多多少少都被打湿了些,脸有些冷的发白,鞋子已经泥泞的不成样子了,可见这一路不好走。 “没事,你吃,吃完我拿回去。” 江置拿着饭盒回了学堂,又把他书包里的干净手巾拿出来:“快擦擦,你头发都湿了。” 苏婵不方便进去,就在外面等着他,江置一回教室,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真是你妹妹啊?多大了?叫什么?” 他媳妇儿长得一般般,妹妹倒是纤细又好看,几人一直趴在窗口盯着人家瞧。 江置皱眉看了几人一眼:“别问,没你们的份儿。” “切,小气。” 江置打开盒饭开始吃饭,但不知为什么,也并没有解释她是自己的弟妹。 他吃了几口,也扭头朝窗外看去,她正在擦拭头发,动作轻柔又赏心悦目,完全没有一点粗俗之气。 等他吃完了,苏婵拿着空饭盒没急着回去,而是转头去了早点铺子。 店门开着,但依然没有人,苏婵进门喊:“周叔,大娘?” “哎。”周全抽着烟斗出来一看,居然是苏婵,“哎呀,这不是小婵吗?” “小婵来了?”周氏比他还高兴呢,“快,快进来。” 苏婵把伞放下进屋:“大娘。” 周氏摸索着想抓她的手,苏婵走近握住:“您二老最近还好?” “好,好。”周氏高兴的拍着她的手,“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苏婵抱歉道:“也没什么用得着我帮忙的,家里事儿也多……” “知道知道。”周全在旁边帮腔,“你还不知道他们家,病人多,需要人照顾。” 周氏也就是随口一说:“小婵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教了你周叔怎么调馅儿后,咱们店里也开始陆续有客人了。” “真的啊?”苏婵笑道,“那是好事啊。” “不过今天下雨,中午的包子没卖出去,快,老头子给小婵装些回去。” 苏婵也没推辞,做的多了卖不完也吃不完,放不了一天就坏了,也一样是浪费。 “就你一个人来啊?屹舟呢?”周全往外瞧了瞧。 “他在山上打猎,中午赶上下雨没回家吃饭,我这是来给堂哥送饭,转道来看看您。” “好,好孩子。”周氏可喜欢苏婵了,摸着她的额头,“哎呀,怎么都湿了?” “淋了点雨,没事,一会儿就干了。”苏婵其实这回来还有别的事儿。 她打开菜篮子,拿出一罐豆瓣酱:“这个是给您的,周叔,以后做饭拌调料都可以放一些,提味儿的。” 周全看了眼,好像没见过,打开闻了闻,咸香的浓郁酱香扑鼻而来:“这是什么酱?” “豆瓣酱,我自己做的。” “哎呀,小婵可真是能干。”周全都忍不住感叹。 苏婵陪两人说了会儿话,不想耽搁太久怕赶上雨,又往回走,不过走到半路,天已经完全晴起来了。 于是她又不想直接回家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想起上次看甜甜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于是她拐了个弯儿,又往七宝村去了,因为刚下过雨,外面没什么人,她估计着周桂应该也在家。 她低头看了眼包子,这要是让她看见了,哪儿还能到甜甜的嘴里,于是犹豫着没有立刻进去。 她在墙外徘徊了一会儿,忽然见房门一开,终于等到了苏甜甜出来。 “甜甜!”她小声的喊了句。 苏甜甜一扭头,就看见了院子外的苏婵,眼睛一亮,快步跑了出来:“阿姐!你回来了!” 她拉着她往房后面去:“吃饭没有?” 苏甜甜点点头,语气却委屈的很:“就吃了一个窝头。” 苏婵看着她越发削尖的下巴,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纸包里面的包子给她:“快吃。” 周叔一共给她拿了十个,她分成了两份,给苏甜甜五个,其他的拿回去给小凡他们吃。 包子还热乎着,苏甜甜眼睛一亮,拿着却舍不得吃太快,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阿姐,这回的包子好香。” 苏婵摸了摸她的头顶:“下次阿姐去县里再给你买。” 苏甜甜别看个子小,食量却不小,一口气吃了三个,可见平时那点东西怎么可能吃得饱。 “阿姐,你一个人来的吗?姐夫呢?” 苏婵再听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些怪异:“你叫的倒是挺顺口。” 苏甜甜咧嘴一笑:“因为他人好呀,长得也好看,他肯定对阿姐很好?其他两个人呢?我也想看看。” 其他两个……有一个比她还懵懂,还有一个连自己都没见过呢。 “会有机会的,阿姐就是回去路过来看看你,这就得走了,快进去。” “这么快?”苏甜甜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每天最盼着的就是阿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话,再时间久了让他们母子看到,你的包子可就保不住了,塞进怀里快进去。” 苏甜甜虽年纪小,但很懂事也很听话,依依不舍的进了屋,苏婵这才回家。 谁知她回了家,江屹舟还没有回来,方玉华急的转圈圈:“要不我还是上山找找!” “我也去找大哥!”江凡挥着手道。 苏婵忙拦下母子两个:“会不会是因为下山路不好走,所以慢了一些,再等等。” “是这样吗?”方玉华看了眼天色,“那,再等等。” 苏婵拉着两人进了屋,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快黑,江屹舟都没回来。 这绝对不太正常,平时这个点儿他已经回来了。 更何况还是刚下完雨,地形也不可能允许他继续打猎啊,连苏婵都隐隐有些不安了。 第二十章 山里遇狼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肯定是出事了。”方玉华再也坐不住了。 “我也去!”江凡刚要抬步,就被苏婵按住。 “小凡在家里等着,我跟娘去,如果真是受了伤,我也好处理。” 方玉华忙点头:“好,好,那我们快走。” 苏婵拿了些干净布条,还有这段时间在家用草药制的膏状药,准备出门。 王老太这回也着急了:“你家这三个,没一个省心的!就老大一个能指望上的,他要是出点事,这个家可咋办?” 到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江屹舟赚钱养家,对于他本人的安危看不出半点关心。 苏婵都替江屹舟觉得不值:“要不您也跟我们去找?” 王老太瞪大眼睛:“你疯了?这种路让我一个老太太去找人?” “您不找就别耽搁我们的时间。”苏婵侧过身,扶着方玉华,“娘,我们走。” 王老太气的在后面破口大骂:“真是一个个的反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跟我顶嘴?贱蹄子!” 陈兰忙伸手替她顺气:“本来就是个没规矩的丫头,当面都敢给您脸子瞧,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您呢。” “她敢!”王老太要不是看她有点用处,能做饭能治病赚点钱,早就反手卖了,“等回来再跟她算账!” 上了山后,方玉华将火把递给她:“等天黑的时候点,一定要小心脚下。” 然后就跟苏婵分头找了,山上的路方玉华比她还熟,她往东,苏婵往西边找去。 “江屹舟!”苏婵的嗓门不是很高,但在空旷的山里还是能传很远的。 方玉华还特意叮嘱她,不能去深山里,晚上会有野兽出没,她只能在外围转悠着找。 而江屹舟现在的状态…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他坐在结实的树干上,跟树下红着眼睛的双狼对视,气氛十分紧张。 他的小腿还在潺潺滴血,刚下过雨的森林里,随着夜色加重,温度也越来越低。 江屹舟一手拿着斧头,饿狼每次试图爬上来,都被这东西逼退。 但血腥味又让饥肠辘辘的它们不肯放弃。 手已经快冻僵硬了,但他丝毫不敢松懈。 这种东西极为敏锐和聪明,一旦让它抓到破绽,就是自己在送死。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忽然传来似远似近的喊声:“江屹舟!” 江屹舟脸色猛地一变,立刻就听出了是苏婵的声音,她怎么进山了?! 果然两头狼听到声音后,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方向,黑暗中双眼似乎变得更加凌厉了。 耳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江屹舟厉声道:“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似乎把两头狼吓了一跳,也抬头跟着嗷呜的叫起来。 苏婵的脚步忽然僵住,声音也梗在喉间,这个叫声……是狼?是狼? 前世她哪怕在动物园都没见过这东西,但就算电视上看,给她的印象也是十分凶狠恐怖的。 听着狼叫她都开始有些发抖,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跑,可她分明听见了江屹舟的声音。 也就是说江屹舟现在被狼包围了?所以才没能回家吗?那他怎么办? 苏婵脑子快速的转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狼怕什么?怕火,怕机械,怕巨大的声响。 她的动物世界是没白看,可她现在手里只有火把。 单靠这个未必能把狼赶走,她也不敢过去。 空间! 苏婵猛然想到,忙凝神连接了空间。 在十五分的兑换物品范围内,看看能有什么可以用的。 “炮竹!”苏婵眼睛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一下子亮了。 需要8分,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兑换,要命的时候还管什么分不分的。 然后闭眼默念:“空间,二号格。”手里顿时出现了一串鞭炮, 这东西一点起来,作为人都害怕躲的远远的,何况是畜生,苏婵顿时底气足了很多。 她将火把点起来,朝着狼叫的地方慢慢走去。 左手抓着鞭炮引子,随时准备点。 江屹舟本来听着她没声响,以为走了呢,结果谁知一个火光渐渐接近。 “江屹舟!”她又喊了一声。 江屹舟看着她居然就这么大刺刺的过来了,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你疯了!赶紧走!” 但这时狼已经发现了她,虽然碍于火把不敢贸然扑过来。 但还是逐步逼近,在等待着进攻时机。 苏婵根本不理江屹舟,她的手微微发颤,全神贯注的盯着两头狼。 狼啊,这可是狼啊!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江屹舟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来送死吗? 在双方大概五米距离的时候,苏婵将火把靠近引子。 火捻被点燃呲呲的响,苏婵猛地朝两头狼丢了过去。 鞭炮在狼的面前炸开,噼里啪啦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火花。 瞬间吓得两头狼嗷嗷叫着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夜色中。 管用!苏婵终于泄了这口气,一手撑着树干坐在了地上,腿已经完全软掉了。 江屹舟惊愕的看着这一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炸开的是什么?狼这就跑了? 江屹舟忍着腿伤,小心的从树上下来。 顾不得多问:“先离开这里。” 苏婵看着他一瘸一拐的:“你受伤了?” “恩。”江屹舟看她比自己走的还费劲。 犹豫了一下,拉着她的胳膊,“前面有个山洞。” 两人艰难的进了山洞里后,才缓了口气。 江屹舟因为腿伤,已经疼的额头满是汗珠了。 “我看看。”苏婵将火把栽进石头缝,毫不顾忌的挽起他的裤子。 江屹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下腿:“你。” “别动。”苏婵声音冷漠,“我是大夫。” 裤腿已经完全被血染红,江屹舟爬树的时候被狼抓了一下。 锋利的爪子直接划开他的肉,漏出了腿骨,可见有多疼了。 拖着这样的伤走了这么远还一声不吭,苏婵抬头看了看他坚毅的下颌,还真是能忍啊。 她拿出药和布条开始包扎,只能先粗糙的处理一下,回去后再清理伤口了。 “你扔出去的,那是什么东西?”江屹舟终于忍不住问道。 第二十一章 血缘关系 “鞭炮。”苏婵如实道。 “那是什么?”江屹舟从没听过,也没见过,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婵能说什么?解释不清,也说不清来历。 只能话锋一转:“对了,娘跟我一起上山的,她还不知道找到你了。” “等包好了边下山边找。” 苏婵看了眼天色:“现在应该没事了?不会再有什么野兽吗?” “这边很安全。”江屹舟想起刚才她吓成那个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么害怕,还敢一个人跑过来?” “不然怎么办?看着你被狼吃了啊?” 要不是有鞭炮这东西,她可能也就自己跑了。 莽撞的勇敢毫无用处,凭白给人家多送份儿口粮。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听在江屹舟心里可不是那么回事。 那可是狼啊,是真切的吃人的畜生啊! 别说她一个十几岁的弱女子,就算把村里的壮汉拉过来,也不敢直面两头饿狼。 而她就为了救自己…… 他是真真切切的被震撼到了,震撼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更没有想通。 她只是家里买来的媳妇儿,跟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好了。”苏婵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那走。” 苏婵把人按住:“往哪儿走?这种路加上你的伤,下山再走回去伤口必定会崩开。” “我没事。”崩开大不了再包一次,他没那么娇贵。 “你有事!”苏婵职业病都犯了,不配合的病人什么的最烦了,“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江屹舟:…… 苏婵又点燃一根火把立在洞口:“我出去找娘,一会儿回来。” 方玉华正在这附近找呢,苏婵喊了两声就听见了:“小婵,这儿呢。” 苏婵将她带到山洞里,方玉华一看他伤成这样,又听见碰见了狼,吓得脸都白了。 “这没事?这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没事娘,没伤到骨头。” 方玉华松了口气,她是被江远恒给吓怕了:“那咱们回去?” “今晚不行。”苏婵直接做主,“娘,天色太晚了,您回去。” “我?那你们俩呢?” 苏婵已经开始在山洞里捡树枝了:“我们留在这里住一夜,他的腿伤暂时不能动,您明天一早找几个人帮忙把他架下山。” 方玉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听苏婵说什么,做什么。 虽然她年纪小,还是小辈,可就是莫名让人信服,好像她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你饿了?”方玉华走了后,苏婵将火堆拢起来。 从筐里拿出包子,幸好她怕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一起带来了。 江屹舟一看这包子:“你去过周叔那里了?” “恩。”苏婵用布将石头擦干净,将包子放在石头上在火上烤热。 “今天我去给堂哥送的饭,路过去看了看。” 江屹舟一拧眉:“为什么叫你去送?” “我不送娘就要去,你的好堂嫂嫌下雨不肯去。”忙活完了,苏婵终于能坐下歇口气。 陈兰那个人江屹舟自然很了解,只是自己的夫君却来指挥大房里的人,也未免太欺负人。 “辛苦你了。”看着她低头擦汗,江屹舟心里有些触动。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还真很少有这么安静下来说话的时候,苏婵问出了在心里很久的困惑。 “一样是孙子,为什么老太太就只偏爱二房?” 江屹舟正在擦拭着猎刀,闻言手一顿。 他们家是后搬来这个村子的,家里的事连村里的人都不清楚。 如果是平常她问,江屹舟还未必肯告诉她,但现在他的心境已然变了些。 狭长的凤眸微眯:“她是续弦,我爹本来就不是她的亲儿子,对她而言,只有堂哥才是她的血脉。” “原来是这样。” 江屹舟的爹和江置的爹,是同父异母。 江屹舟的爹是老大,江置的爹是老二,只是老二先成亲生子了。 他们算是前妻的孙子,难怪她一颗心都偏的没边儿了。 说话的功夫,包子已经被烤热了,她把三个分给江屹舟,自己拿了两个。 吹了吹咬了一口,果然这次的味道要比之前好不少,虽然与她的预期还有差距,但已经可以入口了。 两人刚吃完,苏婵准备去找些柴火什么的垫着休息。 刚要起身,忽然被江屹舟一把拉住,声音里透着肃杀:“别动!” 苏婵疑惑的看向他,江屹舟已经悄然的摸到了猎刀:“有动静。” 苏婵脸一白:“难道是狼又回来了?” 江屹舟还没说话,洞口就传来方玉华的声音:“屹舟,小婵。” “娘?您怎么来了?”苏婵诧异的迎上去,看到了她手里抱着的被褥。 方玉华可累坏了,赶紧把被子放下:“刚下了雨,山里湿气重,屹舟有伤,你身体又弱,这么睡一晚上可不行。” 这么黑,路上还难走,她还抱着这么重的东西又跑一趟。 苏婵有些动容:“娘……” 方玉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拿回去我洗洗就行了。” 江屹舟叮嘱道:“下山一定要小心。” 方玉华走了后,苏婵将被子铺好了,又添了些柴,钻进去窝着一时睡不着。 这算野营么?生平第一次,竟然是这么个情境:“她真是位好母亲。” 虽然有些懦弱,没什么很厉害的本事,但她把整颗心都扑在了孩子们身上。 江屹舟因为腿伤就更疼的难以入睡了,被子里的腿僵直着:“她是我们三兄弟的主心骨。” 江屹舟还会待在这个家里,还愿意把赚的钱交给王老太,尽管她如此偏心,都是为了方玉华。 因为方玉华重孝道,也重名声,所以一直不同意他提过的分家。 传统观念下长大的人,倒也不难理解,长辈就是天,平时违背一句都不敢,何况是离经叛道的事。 两人聊了几句,江屹舟再说话已经没人回他了,山洞里安静了下来。 他转头,借着火光看向苏婵,她已经睡着了,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江屹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睡颜,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稚嫩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但他现在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女人的能量,远远比她的身躯要大的多。 甚至…不可估量,起码他就一点都看不透。 第二十二章 我们住一起 苏婵一大清早的就被冻醒了,连被子都是冰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 “你没睡?” 苏婵诧异的看着坐在洞口的江屹舟,他身上披着被子,猎刀就在身旁。 火堆现在还烧着,已经燃了一地的灰烬,像是一夜都没灭。 “在野外睡死,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苏婵:…… “那辛苦你守一晚上了。” 苏婵将被子叠起来:“我看看伤口。” 江屹舟按住她的手:“有人来了,等回家再换。” 苏婵的手冰冷,江屹舟碰到的时候皱了皱眉,很快就放开了。 盖着被子拢着火还能冷成这样,正是身子弱体虚的症状,娘也是这种毛病。 果然是方玉华一大早就带着人来了,还特意把江远恒的拐杖拿了来。 两个男人搀着他慢慢下山,方玉华和苏婵抱着被子跟在后头。 一到家江凡就小跑着迎了出来:“大哥,你没事?” 江屹舟摇了摇头:“小声点,大家都还睡着呢。” 进了屋,苏婵换下了一身泥泞的衣服,又去拿了药,江凡也帮江屹舟穿好了。 怕吓着江凡,方玉华把他支了出去。 一解开包扎,狰狞的伤口看的方玉华都心口一缩。 “怎么这么严重?!真的不会有事吗?” “血已经止住了,只要不乱动好好养着就行。”苏婵面不改色的将伤口清理干净又重新上了药。 “睡一会儿,一晚上没睡也很难熬的。”苏婵拿着血布去洗。 方玉华给他铺好了床,一边还念叨:“幸亏是有小婵,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娘。”看着方玉华准备出去,江屹舟开口道,“给她熬碗姜汤。” 方玉华眼睛一亮,自己家这个木头儿子竟然也会关心人了:“行,行,你快睡,娘这就去。” 苏婵不出意外的感冒了,她的意志很坚强,但身体很拉胯。 天蒙蒙亮了起来,苏婵喝完姜汤缩在被窝打喷嚏,把刚睡着的江屹舟也给吵醒了。 他不方便下地,皱眉问:“没事?” “没事,娘帮我熬药了。” 话音刚落,王老太一推门进来了:“受伤了?我看看。” 江屹舟不愿意让她碰,一压被子:“没事,养养就好了。” 王老太的语气带着埋怨:“怎么不知道小心点?要养多久啊?是不是不能去打猎了?” 又来了,苏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她眼里,她孙子和赚钱最重要,别的都是工具人。 她咳嗽了两声,高声道:“如果不养好就随便乱动,那你的腿就废了!” 王老太一听,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嘀咕了两声出去了。 毕竟要是真废了更不划算,不能赚钱不说,还又得养个废物。 江屹舟在山里遇到狼还受了伤很快在村里传开了,邱芸无疑是最着急担心的。 她背着邱氏,悄悄拿了几个鸡蛋来看望,敲了几下,是江凡开的门。 “小凡呀。”邱芸低声问道,“你娘没在江大哥屋里?” 江凡懵懂的摇了摇头:“只有大哥和小婵在。” 邱芸顿时一变脸色:“她跟江大哥住在一起?她没跟你们……” 她记得苏婵买来之前,自己找他的时候,江大哥说他不能娶自己,但也不会跟弟弟们一个媳妇儿的! 江凡猛地摇头:“小婵住里面,大哥住外面。” 分开住的?邱芸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那就是说两人并没什么? 她转念一想也对,老二是个废人,老三是个傻子而且年纪小,她也只能先住江大哥屋子里了。 心情转好,她顺了顺编好的头发,敲了北屋的门。 “进来。” 邱芸推开门,看到江屹舟果然一个人躺在外间的塌上:“江大哥,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江屹舟没想到是她,拧起眉低声道:“不要吵!” 邱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住脚步,也放低了声音:“啊?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苏婵才刚刚睡着。 邱芸走到塌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的不得了:“让我看看伤口,严不严重啊?” 江屹舟将她的手挪开,沉声道:“邱芸,我记得上次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单独来找我更不合礼数。” 邱芸眼睛一红,自己明明是担心他特意来看望的。 她一颗心全在江屹舟的身上,可他为什么一点也看不见? “我就是,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现在看到了?回去。”江屹舟经过上次的事,完全不想给她虚无的希望。 邱芸的极端是他见识过的,再来闹一次自杀什么的,他可吃不消。 他的冷漠就跟在邱芸心上捅刀子一样,自己这么喜欢他啊,除了他任何人都看不进眼。 她低着头,语气万分的委屈:“可是江大哥,你并不喜欢苏婵不是吗?她只是你的弟妹对不对?” 弟妹吗? 江屹舟上挑的眼尾抽动了下,忽然轻笑了声:“她现在跟我住一起,你觉得呢?” 邱芸看的愣了愣,因为江屹舟的话,也因为他的笑。 他好像,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笑过,可现在他谈起苏婵,笑的这么温柔…… “不可能!你明明说过,不会跟弟弟们一个女人的!”邱芸瞬间激动起来。 江屹舟刚想呵斥她,不出意外的,苏婵已经被她吵醒了。 她揉着脑门儿掀开帘子,一脸不悦的看着邱芸:“在别人家大吵大闹的,邱小姐还是这么没礼貌。” 江屹舟手握成拳,她醒了,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 邱芸简直恨她恨的牙痒痒:“都是你!你个灾星!江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你一到江家,就连累他受这么重的伤!” 别人不清楚,但江屹舟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苏婵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的,他当然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本来就无感的邱云在他眼里,变得更不顺眼了起来:“滚!” 邱芸震惊的转头看向江屹舟,不敢相信这个字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江大哥?你,你在说什么?” “我让你滚!”江屹舟冷声道,“我江家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邱芸就算再怎么有勇气,也难以承受心上人这么重的话,哭着鼻子一摔门跑了。 苏婵无奈的转头看着江屹舟,自己可因为他这个爱慕者没少吃苦头啊。 可江屹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是真的听见了自己的话。 轻咳了声:“你不要误会,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她死心。” “嗯?”苏婵柳眉轻扬,“你说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没有味觉 江屹舟嘴角微微抽动:“没什么,你继续睡。” 苏婵喝了药后,大热天的盖了厚厚的被子。 睡了一觉,捂了一身汗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扎好头发,洗了把脸,准备去做饭。 其实方玉华说了让自己歇几天,她来做饭的,但无奈她的厨艺实在…… 苏婵在山洞里,见江屹舟筐里是打了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的,都已经死了。 她犹豫了下想问:“你打的猎物……”能不能吃? 转念一想,就算他答应了,王老太肯定又要叨叨,还是算了。 江屹舟一看她遗憾的表情,剑眉微挑:“又想吃肉了?” “咳。”苏婵猛地被口水呛住,“家里病人多,光吃菜根本补不了身体。” “把鸡煮了。” 苏婵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那老太太又该骂人了。” “她问起来,就说是我想吃,如果还不依不饶,让她来找我就是了。”江屹舟淡声道。 别人怕她,江屹舟可不是,只是顾及她是长辈罢了。 苏婵见他胸有成竹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吃肉要紧,而且江屹舟的伤确实要补。 她特意将大一些的那只烧开水拔毛,然后煮了鸡汤,营养清淡,大家还都能有份儿。 野鸡肉更紧实也更柴一些,怎么也得炖一个时辰,香味儿慢慢飘了出去。 王老太嫌屋子里暗,在院子里做针线呢,就闻到了肉香味儿。 自从这丫头来了后,怎么总是有肉?她啪的把东西一放,抬步进了厨房。 厨房里满是蒸气,香味弥漫,连王老太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王老太咽了下口水,也没忘了正事:“锅里煮的什么?” “野鸡。”苏婵正揉面呢,随口道。 “又是老大打回来的?谁让你煮的?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拿去卖的吗?” 王老太发觉她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要是不给她立规矩,以后哪个还能管得住她! 苏婵拍了拍手,十分不客气的把锅甩给了江屹舟:“江屹舟让我做的,说他想吃。” 王老太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起了,气的指着她就骂:“你在这儿唬鬼呢?!屹舟他那舌头有跟没有一样,连个味儿都吃不出来,他会馋这东西?!” “啪嗒。”苏婵手里的面掉进了盆里,惊愕的看向王老太:“他没有味觉??” 王老太更奇怪了:“你都跟他住了一个月了,你不知道?” 苏婵确实不知道,之前虽然觉得他反常,但没往这方面想过啊。 如今这一下都说得通了,怪不得他吃什么都一个样子。 看不出什么好吃,也什么都不厌恶,吃肉面无表情,吃包子也吃不出甜咸。 苏婵不听王老太的骂骂咧咧,抬步出了厨房,却在屋门口顿住了脚,进去直接问他? 可这怎么都算是个缺陷,人家既然自己都没说过,应该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难怪之前就说江家这三兄弟身体都有问题,她还说是瞎传,江屹舟不是挺好的吗,原来是这样。 王老太跟着追出来,手里拿着扫把,气的就往她腿上抽:“我跟你说话你还跑!反了你了!” 苏婵被吓了一跳,躲着她赶紧推门跑了进来:“您怎么打人?!” 王老太在这家,那就是慈禧老太后,有哪个敢违背她的? “我打的就是你!正好进门没人教你规矩!你就是个江家买来的丫头,你算什么东西你?还给我甩脸子?!” 苏婵下意识跑到江屹舟的塌边:“我什么时候给您甩脸子了?” 苏婵看她是个老人,虽然看不惯她的为人,但一直可没不尊重过她,只不过是没像其他人供着她罢了。 江屹舟皱着眉:“您这又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问问你这媳妇儿!”王老太插着腰。 “嘴馋的跟什么一样?来了江家都吃了几顿肉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说她几句还抬脚就给我屁股瞧!你该多管管才对!” 江屹舟掀起被子,露出自己的伤口:“您看需不需要补?这伤要是好的慢,怎么也得耽搁十天半个月了,您现在不着急堂哥的学费了?” 王老太瞅了一眼,忙撇到一边儿:“真是你让她做的?” “嗯。” 王老太又瞪了苏婵一眼:“那你不会说清楚了?” 苏婵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出去,自己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 江屹舟都习惯她的性子了:“打到你了?” 苏婵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终究也没问什么:“我去看看火。” 作为一个十足挑嘴的吃货来说,她觉得吃东西是作为人最享受的事情之一。 没有味觉,那就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别说享受了,吃东西变成了折磨,人生乐趣都少了一半。 她突然同情起江屹舟来了,家里属他最累,赚钱最多,结果连个好吃的都尝不到,太惨了…… 鸡肉煮的很烂乎,她撕开的时候,直接把一个鸡腿分到了江远恒碗里。 他是病人,也算感谢他送自己银针,另一个给了江屹舟,吃不出味道,起码口感好点。 然后给江置的饭盒里放了两块鸡胸肉,把汤盛好了,刚好方玉华和江凡也从地里回来了。 “哇!有肉!”江凡就单纯的很了,只要有肉他就开心。 苏婵把饭菜给江屹舟端过来:“吃饭。” 江屹舟看见肥硕的大鸡腿,瞧着是挺香的,不过给他吃实在是浪费:“我喝鸡汤就行,这个你吃。” “外面还有呢。”苏婵皱眉。 “不管爱不爱吃,吃进去了对身体就有用。”把筷子塞他手里,扭头出去了。 江屹舟看着桌上的饭菜,撕下一块吃了下去,很热很软乎。 虽然还是没味道,但是感觉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这个家里,老太太疼江置,他又是老大,娘虽然对他不差,但底下两个弟弟更需要照顾。 好像还是头一次,自己这么被偏向的。 她跟自己说,就算嘴里不喜欢,但身体也是需要的。 哪怕娘都觉得,既然他吃不出味道,还不如给两个弟弟吃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想。 第二十四章 救人一命 “婆婆吃。”方玉华先给王老太夹了一块肉多的。 然后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替苏婵也夹了一块儿:“小婵也吃,身体早点好才能给人家治病不是?赵家的今天还问我你怎么没去呢。” “谢谢娘。”苏婵知道她是故意说给王老太听的。 果然王老太还是念及她可以赚钱,只是抬眼皮看了一眼,就没说什么了。 陈兰一边吃着一边嘴里还不闲着:“我看还有鸡和兔子呢,拿去卖了,要不保不准又进锅里了。” 王老太一想也是:“屹舟也去不了,你们谁去?” 陈兰十分积极:“不如我一会儿给相公送饭的时候,一起拿去卖。” 苏婵看了她一眼:“我也去,刚好得买药。” 她确实需要买药,但琢磨着一直又懒又奸的陈兰这么主动,八成是有私心。 果然陈兰扭头就瞪了她一眼,苏婵无所谓的扯唇一笑。 买卖这东西,没有明码标价,甚至每天的价格都不一样,毕竟有人会还价。 坐在家里可不知道精确的卖到多少钱,江屹舟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吃过饭两人就往县里去,怕饭菜冷了,先去的学堂去送饭。 外头有人看见了,一进去就喊他:“江置,今天你媳妇儿和妹妹都来了。” 苏婵又来了?江置心里一动,起身快步出了学堂。 “弟妹,你怎么也来了?”江置接过陈兰的饭盒,却是看着苏婵的,“你不是病了吗?” “好多了,我来买药的。”苏婵对江置的态度还算可以。 毕竟江置没跟王老太和陈兰一样,又尖刻还不讲理,到底读书有点用,还是知礼的。 陈兰忙道:“相公你快去吃,一会儿凉了。” 江置点点头,今天天气好,干脆就在外面石头上一坐吃了起来。 “相公,你不是今天小考了吗?是不是又第一名?” 陈兰一直就以自己嫁了个读书人为荣,如果以后中了进士举人什么的,那可真是光耀门楣了。 “嗯。”江置是老师最倚重的学生,他自己也够努力,所以王老太才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嫂子大可放心,他什么时候发挥失常过。”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吴兄。”江置疑惑的看着他,“是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这个妹妹可不常来,自己还挺有眼缘的,自然要认识一下。 吴林手里拿着把扇子,很是文雅的朝她点了点头:“这是令妹?真是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江置脸一黑,这明显是来舞文弄墨以此搭讪的。 陈兰一歪脑袋:“啊?你在说什么?” 吴林啊的一声,像是刚刚想起:“抱歉,忘记了令妹不读书。” 书生什么时候都是最吃香的,只要他们略露上一露文采,姑娘自然就会青睐几分。 苏婵对他故意的卖弄毫无感觉,就这点水平,她好歹也是博士生。 微微一笑,朱唇轻启:“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话音一落,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陈兰是因为听不懂。 而其他两个懂意思的,却一个震惊一个尴尬。 吴林挤出一个笑:“原来姑娘还有如此才学,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苏婵见江置的饭盒已经空了:“堂哥吃完了?那我们走了。” 等两人背影远了,吴林才一脸苦笑:“江兄,难道你妹妹是你教的?竟然这么犀利逼人。” 江置还想问呢,他知道苏婵会医术,认识几个字倒还能理解。 但刚才她居然能听懂吴林的意思,还用诗句加以回击,这已经远远超出识字的范围了。 吴林拍拍他的胳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趣盎然:“江兄,我一定要认识一下令妹!” 原本只是因为她的脸清纯秀气,引人注目。 可现在是真切的觉得她这个人都是那么有意思,清冷的让人想打破。 江置白了他一眼:“少做梦。” 两人挨个小饭馆问,最终把东西便宜了些卖了出去,然后去买药。 还没进门就听见药铺里吵吵闹闹的,苏婵往里一看,两个人正揪着伙计不依不饶。 “我们老爷刚才还好好的!坐会儿的功夫就人事不省了,你家的东西是有毒还是怎么的?!” 苏婵往地上看去,一个六旬左右,衣着华贵的老人正躺着。 人还微微抽搐,翻着白眼,极为难受的样子,而桌上摆着点心和瓜子花生。 听那人的意思,明显是吃了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伙计都快吓哭了:“我也不知道啊,大夫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也不会看病呀。” 人命关天,苏婵也顾不得考虑太多,上前将老人扶起来。 从背后双臂环绕住他的腹部,一手握拳向内按压他腹中线的位置。 “哎?你干什么?!”两个家丁被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质问伙计了,忙过来拽她。 “我在救人!不想你们老爷死就老实待着!”苏婵瞪了两人一眼。 她认真起来,还是有几分作为大夫的威严的,两个家丁被她吼的还真不动了。 这老人还真不算瘦,苏婵按压的十分吃力,而陈兰已经在一旁看愣了。 不间断的推压了几十下后,老人忽然猛地咳了声,张嘴吐出了一颗花生。 “老爷!”两个家丁眼睛一亮,忙上前来扶住,居然只是吃东西卡住了? 苏婵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老人家,牙不好就别吃这些东西了,把命搭上可不值当。” 家丁扶他坐下:“老爷,刚才是这位姑娘救了您。” 宋勤生虽然真的差点死过去,但其实还是有意识的,自然听见了。 他缓气喝了口水,这才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苏婵:“刚才真是多谢姑娘救老夫,这位姑娘叫什么名?是哪里人?” “这不是经常来我们铺子里抓药的姑娘吗?” 伙计也认出来了:“原来你也会医术?可太谢谢你了,要不然可出大事了。” 宋老爷是县里有名的商户,本来跟药铺的大夫是朋友,在等他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谁知道还会卡住呢?如果在自己这里出了事,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十七章 是不是江家人 拿来的包袱是方玉华收拾的,中途江屹舟也去拿过手巾和水,根本没什么药。 江屹舟看向磕磕绊绊割麦子的苏婵,而且那药明显不是中药的样子? 再联想到上次吓跑狼的那东西,江屹舟越发开始迷惑了。 晚上回去苏婵就先配了药,幸好上次去县里买的多,几样需要的都有。 江屹舟自己麻利的换药,不经意的问:“刘嫂那是什么病?” “肝功能衰竭引起的肝性脑病。”苏婵头也没抬随口道。 江屹舟默默的记在了心里,最起码他是从来没听过的。 刘勇吃过饭来拿药:“你那个药还真好用,她晚上又吃了一次,吃饭没吐了,催着我赶紧来买。” 苏婵将包好的药包递给他:“这是都分好的,一小包是一份,草药一天一次就可以,要记得给她补营养,每天一个鸡蛋,适当的肉,不然光靠药好的很慢。” 刘勇都一一记下:“那,这些多少钱?” 算上成本:“一百八十文,而且这还只是十天的药,她的病必须要长期调理。” 刘勇也肉疼啊,但总归人重要,将钱数给她:“那你还会去看她吗?”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尽管来叫我就好。” 苏婵刚将人送出门,王老太已经把钱都揣自己兜里了。 陈兰生怕她自己把钱吞了,早就屁颠屁颠告诉老太太了。 苏婵也不搭理两人,自己打了水泡脚的时候,再次连接空间,发现竟还是17分。 也就是说她救了刘氏一命又返还了十分,等于白嫖一种药物啊,这买卖太划算了! 家里的地不算太多,一家子忙活了四五天就完全收完了。 一直在吃糙米粗粮的苏婵,终于看到了白灿灿的纯白面! 苏婵将最后半袋白面搬进厨房,狠狠喘了口气,十袋半,足有七八百斤了。 不过虽然面不少,可江家人也多,八个人,还有四个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男人。 听江屹舟说,去年学费凑不够的时候,还卖了二三百斤,也难怪还没到收割的时候就吃完了。 “娘,今天能好好做一顿白面?” 方玉华擦着汗珠:“一般家里都是白面跟棒子面混一起做的。” “就是说还得去问老太太?”苏婵无语了,大事小情她都要插手吗? 苏婵压根没打算去跟她沟通,毕竟做饭的可是自己。 晚上她舀了半盆面,蒸了一锅白白胖胖的馒头,可惜了,如果有肉就可以包饺子了。 “这么多馒头啊今天?”江置倒是挺高兴,“一般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 陈兰上手就拿了一个开始吃,反正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可不是她。 王老太出来的时候,一眼瞧见一蒸屉的白面馒头,连瞳孔都张大了:“苏婵!” 苏婵揉了揉耳朵:“这几天大家下地都累坏了,吃点细粮回回体力。” “什么就累坏了?不就是收了几亩地吗?就你金贵?谁家不是一样?” “是啊,您没去收,当然不累了,您不吃也是可以的。” 苏婵从来就是个嘴上不吃亏的人,也许是从小被父母宠的,颇有几分小脾气。 王老太手气的点着她:“你们都听见了?没大没小个东西!她就这种态度,你们大房还护着她?” 方玉华忙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婆婆,小婵她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自从她进了这个家门儿,有一次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吗?!我们江家过的有多紧巴!她以为是来享福的?白面肉都随便吃,有多少东西够她霍霍的?!” 江屹舟本来是想说话的,但他更好奇苏婵想干什么。 因为她现在淡定的吃着馒头,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奶奶,不要凶小婵。”江凡虽然也被她吓到,但还是怂怂的开口,“小婵很累的。” “闭嘴!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就数你吃的最多!你们哪里知道操持这个家,管这么多张嘴吃饭有多难?” 自己逢年过节才舍得吃这么一回白面馒头,苏婵想做就做。 这回要是不让她知道规矩,以后还不是更没顾及,家里她都能称王了! 苏婵把馒头放下:“我记得也是,刚进门那天,您就说不承认我这个孙媳妇儿,您不把我当一家人,刚好,那请不要收我赚回来的钱。” 王老太满是褶子的脸都皱成一团:“你说什么?这江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钱统一管统一用这是家规,难不成你还想撺掇我们江家分家不成?!” “当然不是你们江家分家,只是跟我区分开而已。” 苏婵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挺希望这事儿能成的。 “什么意思?”江屹舟闻出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很简单啊,以后你们不必把我当做江家的人,我治病赚的钱自己收着,吃住我可以给你们钱,按寄住算,可以?” “那怎么行?”方玉华第一个不同意,“你是我的儿媳妇,就是我江家的人!” 王老太被她不按常理的牌也打懵了,这叫什么事?住在这里然后给自己钱? “那不行!”陈兰可精明的很,“睡觉不过那么一块地方,吃东西能吃多少?” 王老太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清醒过来,对呀!按吃的住的算才能有多少? 租个房子才几十文,加上吃饭,撑死一个月也就三四百文。 要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苏婵可就给家里赚了将近二两银子啊! 孰多孰少一目了然。 “对,不行!”王老太气道,“你还想跟我玩心眼?!” 江置被她们吵的头疼:“奶奶,坐下吃饭,既然弟妹能赚钱,那付出的多,得到的多一点也是应该的,何况这些东西也不是她一个人吃。” 到头来一个也没帮她说话的,王老太气的拿了两个馒头回屋吃去了。 苏婵还有些不悦的看了陈兰一眼,要是王老太能同意,她攒够钱立刻就走。 江屹舟沉默的看了苏婵一眼,她说话的时候那么干脆决然。 就好像,早就想好了一样,她其实也并没把自己当做是江家人? 第二十八章 他的腿能治 江屹舟的伤休养了足足十天,在家可给他闷坏了,一大早吃了饭就上了山。 苏婵把草药晒出来后就去了河边,真是每天都有要洗的衣裳。 没有洗衣机也太不方便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兑换一个放空间里用。 她来得早,没一会儿又有几个妇人结伴来洗衣服,看见她顿时围了过来。 “江家小媳妇儿,听说你医术特别厉害,只要看看就知道有没有病,你给我看看。” 苏婵自己又不是仪器,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一边揉着衣服道:“刘氏是脸色太差了我才注意到的,一般人如果没症状是很难看出来的。” “那也很厉害了,年纪这么小居然会看病。” 其他人要说不羡慕是假的,这几天婆婆都在叨叨,人家的儿媳妇又能看病又会赚钱的。 苏婵笑了笑没说话,正准备将洗好的衣服再涮一次。 “小婵!小婵你快回家看看!” 江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眼眶红通通的:“快点快点,二哥他……” “江远恒?他怎么了?”苏婵擦了擦手起身。 “他的腿,就是,好多血!” 靠他也说不清楚,苏婵立刻道:“把衣服拿上。”抬步走在了前头。 其实倒没那么严重,只是把方玉华和江凡吓到了。 他本来是撑着拐杖想去茅房的,结果杵到小石子儿摔了。 偏是那么不凑巧,刚好碰倒了她晒草药的竹篮,被筐边竹条划伤了。 苏婵回去的时候,就见草药散了一院子,方玉华一边哭一边拿着布条给他止血。 “娘,我看看。” “小婵?”看见苏婵回来,方玉华的心一下就定了下来,忙让开身子,“你来。” 江远恒猛地抬头,朝苏婵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她…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眼睛黑溜溜的清亮。 然后就见苏婵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腿,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见自己的脸了,她不害怕吗?不讨厌吗? 虽然他连出屋都是避开她的,从不许她进自己房间,但总觉得…没那么陌生。 他每天都在听她的声音,吃她做的饭。 她很厉害,母亲每天都跟自己夸她,她敢跟奶奶争理,医术很好,她也不嫌弃小凡。 可越是这样,不知为何,自己就越是抗拒面对她。 苏婵可没他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血已经止住了,划伤并不严重。 让她讶异的是他的腿型,右小腿完全畸形了。 她直接上手去摸他的腿骨,据她所知这是意外骨折的。 也就是说治疗的时候骨头没有接对位置,导致直接长歪了。 她微凉的手忽然捏住了自己的腿,江远恒整个人一激灵。 大脑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条件反射的一脚就踹了过去。 “啊!”苏婵猝不及防的被踹倒在地,一脸懵逼的抬头看向江远恒,“你干什么?” “小远!”方玉华以为他是抗拒苏婵,一皱眉,“你怎么能踢人?” 就算受伤后他的性格孤僻了,可原本良善的孩子,怎么会对一个女孩子动手? 江远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堪又无措:“我……” “二哥!”江凡忙上前扶起苏婵,埋怨道,“小婵急着回来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这样?” 苏婵拍了拍衣服,抬头看向他,他的左脸颊有一道疤痕,不深,但有些长,足有三寸。 可以看出他模样本来是很清秀的,此时他紧抿着唇,脸色晦暗不明。 “我没事。”本来也不是刚知道他的性格,是她有些操之过急了。 她很认真的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她没有生气。 江远恒握了握拳,他的腿,很难看,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多看。 “本来就只是划伤,是娘太大惊小怪了。”他拿过拐杖撑起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 看不看又能怎么样,就算她医术不错,自己的腿也不可能有人看的好。 方玉华扑通坐在凳子上,捂着脸低声哭。 苏婵轻叹口气,过去安慰她:“没事的娘,一会儿我配点药,您给敷上就行。” 方玉华声音哽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还不如让我替他算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婵将手绢递给她,低声道:“您不用难过,其实他的腿,我可以治。” 方玉华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婵:“你说什么?!” 苏婵忙道:“当然,不是现在,缺几味好药,什么时候得到才能治。” 其实不止是缺药,还缺医疗设备,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换到,也只能这么说了。 方玉华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道:“真的?可,可看过的大夫都说,他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确实很难,所以需要好药我才敢动手,但我绝对没骗您。” 治疗方法说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需要把原来长好的腿骨打断重新接,她就不说出来吓方玉华了。 方玉华眼睛一下就亮了,当初很多大夫都说不行,虽然她也不知道已经变成这样要怎么治。 可不知怎么,看到苏婵坚定的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小婵好像真的能行。 而且相处了这么久,她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孩子,方玉华心里缓缓升起了希望。 苏婵回屋去配药,感觉自己是在给自己找事,可本身治病就是她的工作。 再者方玉华刚才的模样,也实在叫人不忍。 算了,为了光荣而伟大的事业加油奋斗,她苦笑了声。 今天江屹舟可是收获颇丰,居然猎回来一只野猪,苏婵还是头一次见这东西。 “这么大?”她绕着圈的打量,“这得有上百斤重?” 江屹舟揉着发酸的胳膊,这么远背下来都不容易,“恩,差不多。” 苏婵看够了野猪,忽然想起什么来,双手叉腰站在江屹舟面前:“裤腿挽起来。” 江屹舟愣了下:“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才刚好,就跟这么大的东西搏斗,还背了一路,你的腿吃得消吗?” 苏婵脸颊有点气鼓鼓的,她记得自己早上还特意叮嘱过,绝对不能剧烈运动! 江屹舟侧目看她,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苏婵倒被盯得不自在了,柳眉一拧:“我问你话呢!” 第二十九章 媳妇不能让 江屹舟自己当然是有分寸的,但他莫名享受这种被关切的滋味儿。 他在凳子上坐下,眉峰拧起:“当时只怕它跑了,哪里还顾得上腿。” 苏婵无奈呼了口气,半蹲下身子掀开他的衣袍。 还好,虽然伤口隐隐渗血,但并没裂开。 这种自然愈合就是麻烦,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兑换肠线用,伤口长的快还不用拆线。 “没事。” 确保了伤口好好的,苏婵的心思就飘到了肉的上面:“你是不是还要剥好明天去卖?” 江屹舟抽出剔骨刀,头也没抬:“会给你留一块儿的。” 反正这回的肉足够多,就说卖不完怕坏掉,再说了,这丫头压根儿也不怕老太太。 苏婵一下开心了:“多谢!” 她去发面去! 泡了一把蘑菇干,切好葱姜蒜,还加了半颗白菜。 都张罗好后,肉也切好了,她掂了掂,足有两斤,够用了。 一斤半用来做馅儿,半斤留着明天炒菜用。 调馅儿就比较简单了,只要调料适中,味道不会差的,何况她还有豆瓣酱。 馅儿拌好开始和面,包子就讲究个皮薄馅大,倒还要几分技术活。 因为爸爸就是厨师,所以他教自己的是特别正规的十八个褶儿大包子。 自己一个人忙活了一个小时才上了锅,她可真是馋好久了! “小婵,小婵今天吃什么饭?”江凡从地里一回来就急着跑厨房了。 “等做熟你就知道了。”苏婵出去看了一眼,野猪皮挂在墙上,看来是已经收拾好了。 猪下水按她说的泡在木盆里了,苏婵本打算趁着蒸饭的时候洗一下的。 结果走近看,水格外的干净,她提起来一瞧,竟然已经清洗干净了。 江屹舟这个人,似乎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苏婵抿唇笑了笑。 “吃饭吃饭了!”论起吃饭,江凡绝对是最积极的一个。 尤其是苏婵来了以后,每天他最盼着的就是开饭时间。 “小凡,去拿碗筷。”苏婵端着蒸屉放在桌上。 “这包子。”江置感叹,“捏的可真漂亮啊。” 面发的很好,软乎又蓬松,轻轻一戳就能弹起来。 褶子非常规整,圆圆乎乎的很是可爱,一屉包子一样的大小,看着就让人发馋。 王老太照常冷哼了声,十分不乐意的坐下,刚才江屹舟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也不好发作。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看到包子后,香气还是让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声。 不得不说,这丫头做饭是真的好吃。 吃这么顿肉可不容易,这回连陈兰都没阴阳怪气,生怕吃的慢了少吃一个。 包子皮很薄,有的都被汤汁浸透了,轻轻一咬满嘴留香。 “太好吃了!”江凡三口一个包子。 “这是怎么做成这样的啊?”方玉华一边吃一边好奇。 她也是做过的,可怎么一样的东西,皮和馅儿做出来都这么不一样呢? “还不错?”苏婵对自己的厨艺可是很自信的。 她吃了两个,满足的擦了擦嘴,笑着一扭头,忽然看到了江屹舟,笑意僵在了嘴角。 他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两口,吃的很慢,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啊,他吃不出味道,再好吃的东西都与他无关。 江屹舟看着手里的包子,真的包的很漂亮,光是看着都知道很好吃。 可惜了,恐怕他这辈子也尝不到苏婵的手艺了。 吃过饭后,看大家都回房了,苏婵将提前包起来的三个包子悄悄拿回了屋。 谁知刚一进门,迎面就碰上了要去倒水的江屹舟。 “啊……”苏婵头一次有点心虚的感觉。 江屹舟低头看着她怀里的纸包,似笑非笑道:“偷吃?” “不是!”苏婵连连摇头,“是…想带给甜甜的。” 江屹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问道:“你倒是笃定我明天会带你去县里?” “不然呢?你自己卖的完吗?”反正被他看见了,苏婵也不藏着掖着了。 江屹舟冷峻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自己这是被瞧不起了吗? 不过…让他打猎没问题,卖东西这种事情,他是不如苏婵。 苏婵已经跟方玉华说好了,早饭自己就不做了,因为要趁早去。 天还蒙蒙亮两人就起了,这回可比上次东西还多,苏婵自己就背了二十斤。 好在这段时间她能吃饱了,锻炼也变多了,没之前那么娇气。 到了县里两人先去了早点铺子,没想到里头还真坐了两三桌人。 周全看见江屹舟,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哎呀!你们还知道来,这是怎么了?十多天没个信儿,你大娘天天念叨。” 苏婵将筐啪叽一放,揉着酸疼的肩膀:“他之前打猎受了点伤,这不是刚好吗。” “受伤了?伤哪儿了?厉不厉害?”周氏寻着声摸索着。 苏婵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没事了大娘,这不是精神着呢,昨天上山就打了一头野猪。” 周氏担心道:“我就说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屹舟从来没有十几天不来县里过。” “我没事大娘。”江屹舟将单独割的两斤肉递给周全,“我先去摆摊子。” “你直接留一半。”苏婵歪头道,“又得借用厨房用了。” “用用。”周全笑眯眯的又把二斤肉递过来,“顺便把这个放进去一起煮了,我可想那味道好久了,下酒吃最好。” 江屹舟在外面摆着卖,苏婵就在厨房卤肉,有了豆瓣酱,味道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周氏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跟她说话:“小婵呀,屹舟那两个兄弟大娘没见过,他们人怎么样啊?” 苏婵尝了口咸淡,随口道:“人都挺好的,就是身体不太好。” 周氏摇头:“身体不好那可不行啊,嫁男人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说什么大富大贵,起码得担得起一个家,能养活得了自己媳妇儿是不是?” 苏婵觉得这个话题非常的突兀,盖上锅盖:“恩,话是没错。” 果然周氏又道:“你看屹舟这样的多好,模样端正,又踏实又能干,一点心眼都没有的老实孩子,那真是谁跟了他谁有福气呀。” 踏实能干模样端正,这个苏婵是同意的。 不过,一点心眼都没有?老实?苏婵暗暗撇嘴,怕只是在老两口面前是这样。 “小婵,你可得想好了啊。” 之前屹舟就跟他们说过,他娘买了个丫头要给三兄弟当媳妇儿,但他是不会要的。 这傻小子,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不要? 一辈子的事儿面前,就是兄弟也不能让啊,她一定得撮合小婵跟了屹舟才能! 第三十章 见者有份 原来是这个意思。 苏婵有些哭笑不得,她可想的太好了,她压根也没想跟谁。 “大娘,江屹舟好像是有情投意合的姑娘的。”苏婵只能打哈哈略过这个话题。 “怎么会?”周氏诧异,她可从没听屹舟提过。 “对了,您这调料是哪儿买的?我一会儿也去买点。” 跟着江屹舟的话,她应该可以捞点油水。 四十斤肉可不少,幸好厨房有两个大灶,就算如此也得煮两回。 “调料我都放好了,周叔您帮我看着火,我先把这些拿去卖。” 周全吃着新出锅的卤肉,满口答应:“行行行,不过这个肉比上回的还香,我说小婵,你卖的太便宜了,不行的。” 苏婵笑了笑:“那就涨五文。” 上次是她头一次尝试,怕卖不出去才便宜了些的。 她端着肉出去的时候,江屹舟……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前,一桌子肉跟没动过一样。 苏婵眨眨眼:“你不会一点没卖出去?” 江屹舟轻咳了声:“谁说的,卖出去五斤。” 苏婵嘴角抽了抽:“一个时辰卖五斤,你在这里坐一天也卖不到一半儿。” 生肉和熟肉到底还是不一样,早集卖肉的摊子很多。 但卖熟肉的,基本都是店铺,没摆摊的,一个县里也没几家熟食铺子。 苏婵的肉一摆出来,刚出锅的肉香味儿就飘出来了。 很多人本来只是过来瞧一眼的,但苏婵一说可以尝,的肉谁不爱吃。 一旦吃到了嘴里,那馋虫可就被勾出来了,毕竟这肉可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就算四五个里头只有一个舍得买的,那早集人来人往的,这二十斤肉也卖的轻轻松松。 江屹舟就看着桌子这半边的肉动都没动,苏婵那边的就已经卖完了…… “我觉得……”江屹舟开口,“你在我旁边,这肉会更卖不出去。” 苏婵一想,好像也是:“那就等卖完了我的,再想办法。” 不过卤肉实在是太费时间了,第二锅煮好的时候,早集基本都散了。 周全指着路东:“你们拿去那边街道上,那边房子好,都有几个闲钱,看看好不好卖。” 于是两人借周叔的小推车,又把摊子搬到了那边,这里离她每次买药的铺子不远。 天色早已大亮,人们出来卖货的卖货,买菜的买菜,好不热闹。 这边虽没早集卖的那么快,倒也不怎么影响熟肉的销量。 一共煮了四十多斤,一个时辰就卖的差不多了。 看着还剩下的三斤卤肉和三十多斤生肉……苏婵也有点发愁。 毕竟生肉这东西,也没啥稀罕的,人家不想买就很难推销出去。 她正想办法呢,忽然眼前一暗,苏婵下意识问:“要买肉吗?” 一抬头,发觉竟然是个熟面孔:“您是?” 宋勤生背着手:“还真是上次那个丫头,你这是,在卖东西?” 苏婵笑了笑:“恩,真巧,您身体还好?” 宋勤生诧异的一挑眉:“怎么这么问?上回不过是卡了喉咙。” “看您气色不太好,要注意饮食,大鱼大肉可不好。”苏婵提醒道。 宋勤生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就在刚才,自己的老友也这么提醒了他。 两人不过才见了两面,而且她并未给自己把脉诊断过。 如果苏婵是个几十岁的老大夫,他还能理解…… 但是怎么看,这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他笑了笑,低头看着桌上的肉:“可肉好吃啊,你看你卖的这些,我闻着就很香。” “那您尝一块儿?”这位应该绝对算有钱人了,“如果好吃,您可以买回去给家里人吃。” 宋勤生笑眯眯的点点头,对这丫头有点好奇又有些好感,毕竟可是救过自己命的人。 肉一入嘴,就满腔都弥漫着肉香味,肉质筋道而不柴,整个味蕾都被满足了一般。 “这是你自己煮的?”宋勤生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再加上不缺钱,县里这些酒楼都吃遍了,仍觉得这个味道十分惊艳。 “恩。”苏婵点点头,“您要买吗?” 宋勤生朝身后挥了下手:“都包起来。” 家丁忙递上银子,将三斤肉都买了下来。 说完转头看向那不容忽视的半桌生肉:“这些怎么不都煮了?” “来不及,要不然也不至于卖不掉了。” 宋勤生饶有兴致的瞧着她:“这样,你如果能说出我身体有什么问题,我就把这些都买了。” 那这买卖可不亏,苏婵仔细打量了番:“那我先问您几个问题。” “您爱荤,喜甜,嗜酒,对不对?” “哇!”宋勤生还没开口,身后的家丁倒一脸惊奇的感叹起来。 宋勤生没想到让她一张口就说了个全:“不错。” “脂肪肝。”苏婵虚空点了点他肝脏的位置。 “脂肪摄入太多导致器官负担重,营养不均衡,锻炼少,还喝酒,您这身体再不注意,离垮掉不远了。” 古代与现代不同,发病了靠中药和针灸很难急救。 必须提早发现慢慢调理,所以有时候一个发热和发炎都能要人命。 宋勤生是真的被惊讶到了,连他的老朋友都不知道他甚喜甜食,竟然被这个毫无交集的丫头猜了个八九分。 虽然自己已经开过了药,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以你的意思,该怎么治?” “反着来就好了,多吃素菜水果,戒糖戒酒,多锻炼。” 宋勤生苦笑一声:“没别的法子么?素菜可太难吃了。” “没有难吃的菜,只有不好的厨子。”这是爸爸经常说的话。 宋勤生摇了摇扇子:“你是说我府上的厨子不行?” “也可能是调料不行。”古代调料实在少的可怜,做素菜确实很难好吃。 “都包起来,今天给府里的人加餐。”宋勤生很是痛快。 “小友,下次有机会的话,来宋府坐坐,我对你的厨艺倒真有些好奇。” 三十多斤肉就这么被宋勤生包了圆,苏婵数了数钱匣子。 大概是九十斤的肉,五十斤生肉,四十斤熟肉。 生肉卖了750文,熟肉足足买了一两银子,可以说真是收获颇丰了! 如果都按生肉的价格,那就是多出了四百文,这是不需要上交给老太太的。 “见者有份,我们三七分怎么样?”苏婵仰头看向江屹舟,脆声道。 第三十一章 被打 “好。” 苏婵本来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痛快:“真的?” “多卖出的这份钱本来就是你的功劳。”江屹舟十分豁然的数出了120文交给她。 苏婵有些奇怪了,看起来他私自扣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竟会这么大方。 她边收拾摊子边问:“你攒钱是要做什么?” “治病。” 苏婵手一顿:“给谁?” “大夫说,娘的病虽然是顽疾,但如果用上好的药调理是可以治愈的,只是小远和小凡就……” 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 方玉华的三个儿子都很好,可江远恒那样子,怕是每天只顾自艾自怜了,小凡更不用说了。 只有江屹舟一直默默的在做这件事,恐怕方玉华都不知道,他就没想过治一下自己的病? 两人把推车和桌子送回了铺子,照例去买药。 这钱当然是从公款里扣的,毕竟治病钱都到王老太兜里了。 顺便还买了几样家里没有的调料,再好的食材,没调料也好吃不了。 回去的时候转道去了七宝村,除了包子,她还特意买了几样小糕点。 甜甜那个小馋猫肯定开心,苏婵微微弯唇,赚钱的快乐就在于此。 “哎?你是……”这回在村口就碰到了村里的人,几个妇人在树下坐着做针线聊天呢。 “这是周家那个丫头?”有人认出来了,“你这是回娘家来了?” “真的假的?怎么变了这么多?” 苏婵之前本来就傻了唧的,那脸上身上就没干净过,何况那时候还干瘦干瘦的,谁也没正眼瞧过。 现在的苏婵,嫁过去两个月,脸上稍微有了点肉。 皮肤白白净净的,衣服干净利索,身材纤细,完全跟两个人似的。 大家都知道周氏把她给卖了,还是做共妻,背后没少议论。 结果猛然见了,没想到看起来过的还挺好:“这,这是你男人?” 有两个小媳妇儿盯着江屹舟眼睛都直了,整个村儿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 苏婵一个也不认识,也没功夫跟她们寒暄。 囫囵应了一句:“恩,我回来看看甜甜。”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将线头咬断,猛地一拍手:“哎呀,你快回去看看,昨儿我听见你舅娘打她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苏婵脸色一变,与江屹舟对视了一眼,快步往家里走去。 白天周氏一般在地里,周林外面玩,院子里一个人没有。 她推门进了以前住的房间:“甜甜?” 苏甜甜正在炕上趴着,无精打采的,猛地听见了苏婵的声音。 整个人一震:“阿姐?!” 苏婵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蹲在炕前打量着她。 苏甜甜的脸色苍白无色:“她把你怎么了?” 苏甜甜一看见她就憋不住了,眼眶一红,眼泪嗒嗒的掉:“她,她打我,我屁股好疼。” “我看看!” 苏婵刚一动作,本来后跟进来的江屹舟退了一步,到外屋等着了。 苏甜甜的屁股有些惨不忍睹,横七竖八的都是竹条血印。 虽然血止住了,但并没上任何药,炎热的天气甚至有发炎的预兆。 苏婵顾不得许多,刚好买了药,忙给她清洗了伤口捣碎敷在上面。 她将血水端出去倒了,江屹舟看的拧眉:“这么严重?” “恩,已经处理好了,你先进来。” 苏婵握着她的手,眼底却冷的发寒:“她为什么打你?” “我,我昨天没吃饱,去灶房拿了一个窝头吃,被她发现了。” “就因为这个?”苏婵紧紧揪着床单,因为一个窝头,就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 苏甜甜清瘦的小脸透着委屈:“阿姐,你什么时候能接我走?我好害怕她。” 苏婵从没感觉这么无力过,她现在连个自己的栖身地都没有,何谈安置甜甜呢? 但她也不想留甜甜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干那么多活还吃不饱。 周氏又偏心成那样,不被打死迟早也被饿死。 苏婵死死咬着下唇,扭头看向江屹舟,水汪汪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带着淡淡的求助。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没任何立场让江家接纳甜甜。 甚至于……就算江屹舟答应,他也并不能做整个江家的主,可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江屹舟头一次看她如此表情,一种叫心疼的情绪悄悄蔓延开来。 江屹舟轻叹口气:“她就算去了江家,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老太太的脾气你知道。” 果然不行么…… “不过。”江屹舟话锋一转,“有个去处也许能考虑一下。” 苏婵忙问:“哪里?” “周大娘家。” 苏婵精神一振,她完全没有想到那里去! “大娘会同意吗?毕竟…虽然他们人好,可我们认识才不久。” 江屹舟看向苏甜甜:“小丫头应该挺勤快能干的,周叔那个店最近又有了客人,大娘眼睛不好,靠周叔一个人有些吃力,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只是管吃住的话,还是挺划算的。” 江屹舟简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真机智!”苏婵发自内心称赞,“明天我就去问问大娘。” 事情有了眉目,苏婵的心情也松了下来,将包子和点心拿出来:“先吃点东西。” 苏甜甜也真是棵顽强的小草了,不管处境如何,有好吃的立刻就能喜笑颜开。 苏婵还特意把包子在周叔家热了一下,现在还是温热的。 苏甜甜一口咬下去,眼睛都亮了。 “好香啊!这是我吃过最香的包子!” “点心我帮你放起来,饿的时候吃。” 兴许是饿的狠了,三个大包子几分钟就被吃了个干净。 她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干活又多,一顿一个窝头怎么可能吃得饱。 “这些药也给你留下,晚上自己捣碎再换一次,明天我再来。” 临走两人也没碰到周氏回来,不过明天怎么都是要碰面的。 她绝不会再留甜甜在这个狠毒女人的家里了。 苏婵一路上都很沉默,她在认真考虑自己和妹妹的以后。 就算周叔同意,寄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以前也是这么对你的?”江屹舟侧目问她,声音有些沉。 第三十二章 邱芸的亲事 苏婵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原身本来就痴痴傻傻,加上醒来身上的伤痕…… 怕是待遇还不如苏甜甜,毕竟真正的苏婵,可是切实被周桂害死的。 “对于苏婵来说,她不是什么舅娘,而是恶魔。”她纯粹是为原主觉得冤屈,原主不知有多害怕周桂。 江屹舟想起头一次见苏婵的时候,她身上好像就有伤,这个周氏…… 两人回去后家里已经吃过午饭了,王老太都没有去午休,坐在院子里缠线呢。 看见江屹舟回来,忙问:“今天的肉都卖完了?” 怕是知道这回的肉多,特意等着拿钱呢。 江屹舟将钱匣子放在桌上:“除了买药钱,还剩一两另五十文。” “这么多啊?”王老太喜滋滋的开始数钱了,最近进账可真不错。 “回来这么早啊?”方玉华从厨房出来,诧异道,“那么多半天就卖完了?” “恩,碰上了个商人都包了。”苏婵忙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有什么吃的吗娘?” 方玉华知道苏婵对吃的可是很讲究的,咳嗽了两声:“那个,只有窝头,你留的那些猪下水我怕做不好。” 苏婵去洗了个手:“那留着我晚上做。”刚好她买了些调料。 两人吃过饭午休了一会儿,苏婵下午照例要熬药,江屹舟还要上山。 他每天上山的路线都是固定的,从西边上去,然后往东走。 结果今天刚上了山,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邱芸?” 邱芸穿着一身青蓝色长裙,显得清秀干净,这是她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了。 "江大哥,我等你很久了。"邱芸盈盈开口。 江屹舟自认把该说的都跟她说清楚了:“我还要去打猎。” “我知道。”邱芸的眼睛红肿,明显已经哭过了,“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江屹舟拧眉:“什么意思?” “我娘…把我许配给了张赖。”她咬着唇好不委屈。 虽说江屹舟对她并无别的意思,可还是有些诧异:“为什么会是他?” 村里谁不知道张赖就是个地痞,跟县里的流氓混混玩在一起,还坐过牢。 虽然有几个臭钱,但是哪个好人家会让女儿嫁过去。 邱芸抹了抹眼泪:“因为上次我喝药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也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张赖给了我娘十两银子,他们就答应了。” 这不就是在卖女儿吗?江屹舟轻叹口气:“那你找我是?” 邱芸往前走了两步,认真的盯着他,一双杏眼满是情谊:“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江大哥,你喜欢过我吗?” 江屹舟摇了摇头,并不想骗她什么:“没有。” “你果然喜欢上苏婵了吗?!”邱芸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崩溃了。 哭着道,“她到底哪里好了?你要跟弟弟们享用一个女人吗?你明明说过不会的!” “你冷静点。”江屹舟皱眉。 从以前就是这样,她总是这么小性子又一厢情愿。 苏婵……她从不会这样。 “我从没跟你承诺过什么,何况你父母也看不上江家不是吗?” 江屹舟抬步:“所以,你如果不满意你的亲事,去和你娘讲,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无能为力。” 邱芸绝望的靠着树边瘫坐,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看着江屹舟毫不留情的背影,恨意渐渐在胸腔蔓延。 他没有否认喜欢苏婵,他在敷衍自己。 认识这么多年,她自认还是了解江屹舟几分的。 他对待苏婵的态度和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村里有哪个女孩子入过他的眼呢? 想想她可以每天跟江大哥朝夕相处,自己却要嫁给那样一个烂人? 她愤愤的握紧拳头,她凭什么啊?! 苏婵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被拉了仇恨,两人的药熬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猪下水已经放了一天,她怕坏掉,干脆都放在锅里煮了。 将卤料放进去,思来想去,还是进了一趟空间。 功德分变成了23分,她已经懒得探究是怎么涨的了。 除了施针把脉,哪怕熬药也算是治病,各种加分项她也糊涂了。 她翻到酱油那一页,跟豆瓣酱一样需要五分。 她踌躇了两秒,还是按了兑换,酱油是最主要的常用调料,不可或缺。 对于一道菜的调味和调色都至关重要,少了这么一种就失色太多了。 兑换好以后,手里拿了一个陶碗,心里默念:空间,四号格。 满满的一碗酱油,咸香而黑亮,因为有一整锅的内脏和汤,一碗全倒了进去。 清汤寡水的锅里顿时被浸染,色香味,这下就全了。 江凡一回家就闻到了香味儿,不用问都知道小婵又煮了肉,跑到厨房来蹭吃蹭喝。 肉已经煮好了,苏婵见他饿的厉害,特意给他切了一碗,反正多的很。 煮好的内脏放起来一半等着下次吃,她特意煮的稍咸,可以多放两天。 剩下的一半又分成两份,肥肠和肺跟野菜炒香,毛肚浇了辣椒油凉拌。 从上回吃过一次后,大家都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完全没有任何排斥。 尽管如此,江置在吃了第一口后,还是惊讶的看向苏婵:“比上次还要香。” 方玉华一边吃一边摇头:“小婵这个厨艺真是奇了,我做了半辈子的饭也比不得。” “对了!”方玉华忽然一拍手,“后天张赖要跟邱芸成亲,他喊人去帮忙准备宴席呢,听说还有钱拿。” 苏婵筷子一顿:“邱芸要成亲了?”她下意识看向江屹舟。 江屹舟的脸色波澜不惊,毕竟他下午已经知道了。 “哎,她爹娘也真是,把她嫁给那么个无赖,以后可有的苦了。” “那人怎么了?”苏婵好奇道。 女人说起八卦来总是滔滔不绝的:“张赖呀,那可真不是个好人,凡是有个好看姑娘,都被他骚扰个遍,好人家闺女谁会愿意嫁给他,要不是邱芸自己乱来,弄得都没媒婆给她说亲,也轮不到他占这便宜。” 苏婵皱起眉,邱芸为人如何且不说,因为名声便被迫嫁给这种人,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苛待。 第三十三章 带苏甜甜走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去了早集,江屹舟就猎了两只野兔,很快就卖完了。 苏婵在周家帮了会儿忙,虽说客人算不上客座满堂,但也够两人忙的了。 周大娘只能在后厨做一做饭,前头招呼客人,上菜收拾都要周全。 他年纪又大了,很是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歇口气,苏婵这才跟两人开口:“周叔,你们没打算雇个人吗?” 周全锤着自己的肩,叹口气:“想招也得招的上啊,就这小本买卖,工钱也给不了几个,谁愿意来呀?” 苏婵抿了下唇:“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周叔和大娘帮忙的。” “什么事啊?你尽管说。”周氏温声道。 “我有个妹妹,今年十二了,在我舅娘家养着,只是待她不好,非打即骂的,继续在她家里,我怕迟早被打死。” 苏婵顿了顿又道:“她很听话也能吃苦,帮忙做饭洗碗打扫都可以,也不用什么工钱,只要能让她在这里吃住就行,您看……” “你还有妹妹啊?”周氏拍拍她的手,“你都这么懂事能干,你妹妹肯定也差不了,我就做主了,让她来。” “真的?!”苏婵忙转头去看周全。 周全也笑着点了点头:“正好,我们老两口天天大眼瞪小眼的,有个孩子在身边还热闹点,既然是你妹妹,那我们肯定当自己孩子待的。” 苏婵心里感激:“谢谢周叔和大娘,那我现在就去把她接过来!” 江屹舟淡笑的看着,他就知道周叔一定会同意的,不止是因为需要人帮忙。 两人又回了一趟七宝村,没想到这回倒碰上了周桂在家。 苏婵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周林,他手里拿着的…不正是自己昨天给甜甜买的点心?! 苏婵上前拉住他的手腕:“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周林吓了一跳,仔细看才认出她是苏婵。 忙挣扎着要甩开她:“是娘给我的,你放开我!” 苏婵也没比她大几岁,何况他是个男孩子,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推了出去。 身后的江屹舟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愠怒的眸子看向周林。 周林被他一瞪,感觉寒毛都一竖,那可是一双常年盯着猎物的眼睛。 他拔腿就往屋里跑:“娘,娘苏婵又回来了!”连句姐姐都不喊。 苏甜甜听见苏婵来了,都顾不得屁股疼,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出了屋:“阿姐!” 苏婵过去扶住她的腰:“出来干什么?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能走路了。” 苏婵细一看,发现她的脸颊发肿,眼神一凝:“她又打你了?” 苏甜甜看着气冲冲出来的周氏,缩了缩脖子:“林子闻到了我屋里有包子的味道,她,她就翻出来了。” 周桂系着围裙,看见苏婵张嘴就骂:“好哇,我说最近这丫头不怎么听话,还口口声声说你会来接她呢,怎么?江家是要把你们姐妹打包一起买了?” 只听她说话,江屹舟就心生厌恶,果然是相由心生,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脸。 苏婵冷眼看着她:“我不接她走,难道等着让你打死吗?” 周桂哼笑一声:“她自己不听话我还不能教训了?小树不修不直溜,她现在是我养着的,我就能管教。” 这种事情哪怕是村长甚至官家都不会管,所以苏婵只能靠自己。 “所以现在她不用你养了。”苏婵扶着苏甜甜,“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拿钱来。”周桂十分干脆。 “你以后可以少养一个人不是应该高兴吗?”苏婵怎么可能给她钱,而且自己也没有。 “笑话。”周桂翻了个白眼,“我养了这么久,你说带走就带走?我是白养的吗?也不用多,跟你一样就行。” 说着她转头去看江屹舟:“你就是甜甜口中的姐夫?江家老大?” 她的所作所为,没办法让江屹舟把她当做长辈尊敬,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周桂打量了他几眼,没想到他看起来比上回接亲那个小伙子还俊些。 有些阴阳怪气道:“难怪村里人说你嫁的不错呢,还长胖了些,嫁的人家不错呀,怎么?是不是三个男人你应付不来,江家还想把你妹妹接过去,一起嫁给他们兄弟?” 作为一个长辈,竟然能说出如此粗俗恶心的话。 江屹舟一记眼刀甩过去:“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说……”周桂触到江屹舟的眼神后,蓦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停了一瞬后,又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辈吓住没脸面。 梗着脖子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不给钱别想把人带走!” 她名义上是养着苏甜甜没错,但其实苏甜甜吃的少,干的活却不少,她走了家务可都是自己的了。 苏婵有些不懂这时代的法律,如果强行带走,会有什么后果? 她转头看向江屹舟,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江屹舟听媒婆提过苏婵姐妹俩,是她们父母托付给舅舅家的,也就是说在户籍上他们是一家人。 但苏婵卖给了江家后,在官家登记册中,已经是江家人了,可苏甜甜不是。 他走近苏婵低声道:“她不答应强行带走的话,一旦报官,不但你妹妹还得回来,周叔他们也会被牵连。” 是他想的不周全了,他以为周氏这么厌恶苏甜甜,巴不得她离开呢。 没想到她无耻的程度已经远超了自己的想象,想光明正大带走怕是有些难了。 “阿姐。”苏甜甜一听自己走不了,一撇嘴又要哭出来,害怕的手直发抖。 苏婵抬头看向周氏,略想了一瞬,已经有了主意:“每个月一百文,我把甜甜带走。” 周氏没想到她还真的答应,她哪里来的钱?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苏婵当即拿出一百文,“钱在这里。” 周氏心动了,一百文够买六七斤肉了,他们娘俩省着点吃能两三天吃一顿。 “那行!你得给我立字据,到村长那里让他作证!” 不立字据苏婵还不放心呢,当即就答应了。 虽然户籍还在周家,但总算暂时让她出了火坑,以后的事还得慢慢打算。 第三十四章 你是老子的女人了 在村长那里写了字据后,苏婵简单收拾了一下苏甜甜的东西,就带她离开了周家。 好在这里离县里不远,苏甜甜还能坚持走到,到了铺子已经快中午了。 周全和周大娘早就等着了,还特别贴心的做好了午饭。 “这就是甜甜啊?”周全打量了一眼,“十二岁?怎么这么瘦?” 苏婵扶着她进去,找了个厚垫子让她坐着:“舅娘一顿饭只给她一个窝头,还受了伤,甜甜,快叫周叔和大娘。” 苏甜甜知道自己以后就要住这里了,常年在周桂的压迫下,她的心思也比平常小孩子机敏很多。 “周叔,大娘,我的伤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什么事都可以帮忙做。” 周氏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这孩子也真是叫人心疼,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把这里当成家里就行。” “老头子,快去把饭端出来,屹舟和小婵也吃了再回去。” 苏甜甜吃饭的时候也很小心,就吃了一个包子就停下了筷子。 周全瞧了一眼,这丫头眼神还盯着包子挪不开呢。 又夹起一个放进她碗里:“以后在这里只管放开肚子吃饱,不然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苏甜甜小声道:“谢谢周叔。” 周氏轻叹了口气,这孩子看来没少受委屈,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苏婵把甜甜放在这里还是很安心的,把足量的草药留下,还要赶着回去。 甜甜待在这里,以后她看望也方便了。 “谢谢你。”苏婵总算除去了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 “谢我倒不用,不过你怕是也要开始攒钱了。”江屹舟略带调侃道。 苏婵无奈一笑,她本来就在艰难的攒钱中,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 现在除了每个月给周桂的一百文,还要优先攒甜甜的赎身钱。 毕竟她在江家多待些日子可没生命危险,总而言之,赚钱就是了。 邱芸成亲这天,苏婵并没去帮忙。 就论邱芸单方面把她视为情敌还陷害自己,她还去给她准备宴席?多大的心呐? 不过人家成亲的排场倒是比她大的多了,借用了村里公家大院儿摆席,请了整个村的人。 当然了,只准男丁上席,所以只有每家的当家去。 作为江家老大的江置要上学,江屹舟自然更不会去了。 这时代成亲是在黄昏时候,吹吹打打热闹了一晚上,将新郎新娘送入了洞房。 张赖一身红喜服,喝的脸色潮红,谁能想到他张赖有一天也能娶到美娇娘呢。 他上前一把掀起邱芸的盖头,见她低着头,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 心情被扫了大半,冷哼一声:“怎么?是不是在新婚之夜想你的情郎呢?可惜呀,人家不肯娶你,最后还不是成了老子的婆娘。” 邱芸听着他的粗鄙之语就心生反感,再看他这张脸,怎么可能喜欢上半分。 张赖已经二十有七了,模样算不上歪瓜裂枣,但三角眼塌鼻梁,一副小井市民的小人相。 跟英俊的江屹舟更是天差地别,她光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怎么不说话?” 她这幅爱搭不理的样子,张赖更是心头火起。 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告诉你,以后你是老子的人,最好识相点,女人老子也不是没打过!” 张赖的脸凶神恶煞起来还是很吓人的,邱芸瑟缩了一下:“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最好给我忘了江家那小子!不然吃苦头的可是你!” 邱芸想起江屹舟,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他大概很高兴摆脱掉自己,可以好好跟苏婵在一起? 想到此,她突然自嘲一笑:“放心,我已经放弃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他家新来的那个女孩子,村里姑娘加起来也没她漂亮,江屹舟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张赖挑眉:“他家新来的女孩子?” 邱芸见他果然有了兴趣,点点头:“你还不知道?也是,你不常在村里,她娘给他们三兄弟买了个媳妇儿,漂亮还能干,村里大家都在夸呢。” 张赖眼神一动,很快就收回了心思。 笑着看向她:“好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夜,把你变成我的女人才要紧,来,我替你脱。” 邱芸狠狠的闭上眼,忍着恶心任由他的脏手碰遍自己,嘴里的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天气入了秋后就一天天凉了下来,转眼苏甜甜也已经在周家住了十多天。 苏婵虽然不能常去县里,好在江屹舟能经常去看她,说适应的挺好的。 苏婵将院子里的草药收起来,就见方玉华一脸愁容的从江远恒房里出来。 “怎么了娘?” 方玉华叹了口气:“一逢天气下雨发寒,小远的腿就疼的厉害,这两天饭都吃的少了。” 苏婵都不用诊就知道怎么回事:“是他腿伤后没保养好,进了湿气。” 方玉华听她一说,忙问:“那能不能治?” “能调理,针灸加药敷,不过他恐怕也不愿意我给他看?” 苏婵倒是挺想给他治的,一来是因为方玉华,二来也能涨功德分啊。 “真的行?”方玉华一下有了精神,“我去跟他说!哪有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的!” 她忙又折回房间,一脸兴奋的朝江远恒道:“小远呀,小婵说你的腿疼能治,你让她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江远恒腿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但仍疼的脸色发白。 闻言道:“她能有多大的本事?这可不是感冒发烧。” 方玉华在床边坐下,苦口婆心:“小婵医术到底有多好娘不知道,可你看娘的咳嗽,都多少年了,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可喝了小婵配的药才一个月,这不是就好多了吗?” 江远恒看向方玉华,这么说起来,他的确现在听娘咳嗽比以前少多了。 见他有所动摇,方玉华忙又道:“你就听娘一句,不然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娘知道你不想见生人,可小婵她是个好孩子,她不会笑你的。” 看着方玉华为自己操心的神色,又确实难以忍受针扎般的疼。 江远恒半晌才艰难的点了点头:“那,就让她试试。” 第三十六章 有孕 张赖哪有什么不舒服的,很淡定的扯了个谎:“就是最近觉得没力气犯困。” 苏婵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肤色泛黄,下眼睑发乌,眼睛无神。 “你酗酒严重,睡眠少,还有。”苏婵脸不红心不跳,“房事太频繁,所以身体虚。” 张赖睁大眼睛,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说话如此不避讳。 他一个光棍儿了快三十年的人,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自然就…… “不算严重,自己多注意就行了。”苏婵交代了句赶紧去看火上的药锅了。 张赖本来想多跟她说几句话呢,可看她完全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 起身又凑过去问:“多少钱?” “不用药,不要钱。” “那怎么行?”头一次见面,张赖可想留个好印象。 很是大气的掏出一百文放桌上,“苏大夫你忙,我先走了。” 如果被那帮损友看见,定要大跌眼镜,他们都没见过一个地痞无赖有这么礼貌的时候。 有人给自己送钱,苏婵当然也不会拒之门外。 下午王老太没在,她很痛快的装进了自己腰包。 晚上江屹舟扛回来一头鹿,苏婵倒是吃过,但还是头一次做。 手边的食材也不允许她发挥,想来想去,切了几片直接在锅底煎了。 新鲜的肉天然就香,用葱姜蒜腌过后,烤出来只是撒了点盐巴,抹了点酱就香味四溢。 别看江屹舟每天打猎,家里人吃到鹿肉这也是头一次,江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最近几天,江远恒也渐渐习惯出来一起吃饭了,方玉华拿起筷子就要给他夹。 苏婵抬手拦下来:“娘,他的腿不适合吃这种发物。” 江远恒看了苏婵一眼,虽然面上不显,可早就被香味儿勾上了馋虫,竟然不让他吃。 苏婵给他熬了药粥:“你喝这个。” 陈兰最近都因为伙食变好长得胖了些,闻着香味当仁不让的先夹了一块儿。 只是刚咬了一口,就感觉一股腥味儿直往胃里冲,嗒将筷子一扔,扭头就干呕起来。 江置顿住手:“怎么了?” “这什么啊?做的这么难吃!”陈兰什么都没吐出来,可还是直犯恶心,没好气的朝苏婵吼。 江置尝了一口,又鲜又香,并不难吃啊。 苏婵可不接受别人对她厨艺的质疑,怕他们吃不惯,她煎了九成熟。 “是你自己的口味问题?” 江凡这会儿功夫早吃好几块儿了:“香!小婵做的最好吃!” 倒是王老太灵光一闪,猛地站起身:“哎呀,这,这不会是有了?” 从陈兰进门,她可就一直盼着重孙呢,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方面。 “真的?”陈兰眼睛一亮。 方玉华朝苏婵道:“快让小婵看看,这肉可没问题,没准儿真是怀了。” 陈兰平时再不喜欢苏婵,这个时候也忘脑后了,忙伸出胳膊来。 苏婵擦了擦手,给她把脉,跳动较之平常人要快些,而且确实有滑脉现象。 “八九不离十。”苏婵起身朝江置道,“恭喜堂哥了。” 江置朝她点了点头,倒看不出有多欣喜,不过王老太和陈兰可开心坏了。 “哎呀!我江家有后了!”王老太一把握住陈兰的手,“快,快回屋歇着去,奶奶一会儿给你熬粥煮鸡蛋!” 陈兰抿嘴笑着看了眼江置:“相公,咱们要有孩子了。” 江置仍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恩,以后要多注意,好好养胎。” 苏婵坐下继续吃饭,看着王老太小心的扶着人进去,好嘛,家里以后可多个祖宗了。 陈兰以前就干的活不多,这下更是得了圣旨一样,只负责吃好睡好就行。 不但家务丁点不沾,连她和江置的衣服都成了方玉华的事。 苏婵第二天要跟江屹舟去卖鹿肉,王老太还交代要给她买些补品。 “阿姐,你来啦!”苏甜甜看见苏婵,蹦蹦跳跳的就扑进了她怀里。 苏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在周家的一个月,不但吃胖了些,性子也变活泼了。 “有没有调皮捣蛋?没给大娘添麻烦?” “好着呢。”周全笑着敲了敲烟斗,“比大人还勤快,有了她在,我都快没事儿干了。” 苏婵笑着放下背筐:“周叔等着,一会儿给您弄点下酒的好东西。” 周大娘正在包包子,那个锅蒸包子,另一个她用来煎肉。 “好香呀阿姐。” 苏婵将一块儿烤好的塞她嘴里:“馋猫,快去跟大娘包包子。” 苏甜甜嘻嘻一笑,拿起一块儿递到周氏嘴边:“大娘张嘴,我阿姐做的可好吃了。” 周氏吃进嘴里:“小婵可能干了。” “我呢?我呢?”苏甜甜像个邀功的小孩子。 周氏笑道:“甜甜还小,跟你姐姐多学,以后也一样能干。” 苏婵翻了下肉,看着两人相处自然又温馨就放下了心。 煎肉可比煮要快的多了,两人干脆就把摊子摆在了铺子门口,每出一锅就端出去卖。 苏婵知道靠江屹舟那个闷葫芦是不行的,告诉苏甜甜怎么卖,让她盯着摊子。 苏甜甜虽然没苏婵那么会说,但胜在嘴甜又敢招呼,倒也颇有样子。 一边卖肉还不忘给铺子揽客:“这肉刚出锅,趁热好吃,要不您进店买个包子要碗粥一起吃。” 别说,还真不少人就进去了,不一会儿小店就坐满了。 江屹舟没想到她这么小也挺能干,还真是姐妹俩,他干脆就在店里帮周全了。 小铺子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苏婵煎肉的时候顺便帮忙包包子,忙的不亦乐乎。 “姐夫,纸包没了,帮我再拿点。”虽然江屹舟面上冷,一开始不太敢接近。 但几次接触后,她已经十分清楚这个姐夫面冷心热的性子了。 铺子里的人也吃了都走了,江屹舟又端出一盘摆出来,看她额头都是细汗。 “累了?我来。” “不用。”苏甜甜人如其名,笑的也很甜。 江屹舟在旁边看着,忽然问:“对了,你姐姐在家的时候,也会这些吗?” 苏甜甜正在包肉:“会啥?” “做饭和治病。” 苏甜甜一扭头,眼里的惊异明显:“我姐姐会治病?” 第三十七章 扑朔迷离的苏婵 江屹舟自然比她还惊讶,他本来只是想问问苏婵的医术哪里学的,怎么会想到连苏甜甜都不知道? 苏甜甜到底是个孩子,心思单纯,自己也琢磨上了。 “阿姐以前什么都不会,做家务也做不好,所以经常被舅母打的,那天好像忽然就病好了。” “哪天?”江屹舟追问。 “就是媒婆来的那天呀,阿姐害怕嫁人跑到山上,被舅娘推了下来,我还以为她死了呢,谁知醒来后就变了个人,连舅娘都不敢打她了。” 江屹舟脑海中好像闪过些什么,苏婵的转变应该就是从摔下山开始。 可即便摔到了头,不再痴傻了,那医术不会凭空钻进脑子里? 江屹舟越想越糊涂,感觉自己一琢磨苏婵这个人,就好像进了云雾里一般。 这也难怪,就算再聪明,他也毕竟是古人。 连现代的存在都不知道,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穿越这种事的。 因为肉太多了,结果在早集散了后还剩十斤左右,周全干脆全要了。 “你们也别到处跑了,我看人们还挺爱吃,就等中午客人来了切盘当小菜,应该好卖。” 放饭馆儿卖还能稍贵一点,江屹舟按生肉的价格给的周全。 从铺子出来,两人去了市场,孕妇能个吃啥,无非就是肉菜水果了。 平时这些东西都是王老太舍不得买的,这回可是光明正大的买回去。 苏婵一点也没手软,反正这些东西还是她做,那肯定不能只有陈兰一个人享了口福。 回去路过药铺的时候,苏婵还要再补几味药。 她在外头抓药,江屹舟进了看诊的里间,现在没病人,大夫正喝茶呢。 “看病?” 江屹舟摇了摇头,回想了下上次苏婵说的那个名儿:“您知道什么是肝性脑病吗?” “啥?”大夫捋着胡须,一脸茫然,“你说的是一种病吗?”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的。” 江屹舟掀起帘子出来,苏婵还没弄完。 只听她比伙计还要熟练,指着各种柜子的药材,清晰的点名要几两几钱。 这个女人,真是越了解越发扑朔迷离了。 “好了。”苏婵将药放进背篓里,“这回可没少花,老太太不会叨叨。” “你会在乎她叨叨?”江屹舟挑眉。 “还是有点烦的。”苏婵长呼口气,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 将钱匣子拿出来,笑的一脸狡黠:“来,咱们把钱分了再回去。” 也就这时候,她会露出些许小女儿神态,江屹舟心里腹诽:小财迷。 回去王老太看着这么多东西,虽说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毕竟是她让买的,也没多说什么,只交代让苏婵做些补身子的给陈兰。 苏婵中午就将买来的两斤棒骨炖了汤,里头放了玉米蘑菇和枣子。 “怎么又是这东西?你不知道我现在吃不了肉吗?” 陈兰闻着虽香,可想起昨天的鹿肉,又没了胃口。 “你可以只喝汤,要是什么肉都不吃,那孩子拿什么长大?” 一听是为了孩子好,王老太也劝:“你就喝点,要是身子太虚,到时候也不好生啊。” 陈兰这才不情不愿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并没她想象中的反胃。 骨头汤熬了很久,浓郁而不腻,可能因为放了菜,也并不油,味道刚刚好。 方玉华将半个骨头给了王老太,自己盛了碗汤和菜。 苏婵将剩下的半个棒骨舀进江远恒碗里:“猪肉可以吃,你更需要补。” 江远恒低头看着碗里的肉,心里有些触动:“谢谢。” 苏婵轻笑了声,渐渐熟了后,发现这小子性格也没那么怪。 陈兰怀了孕,那送饭的事情肯定就不能她每天去了。 “我去。”江屹舟开口。 王老太和方玉华肯定不行,江凡自己都照顾不好,全家也就剩了江屹舟和苏婵。 苏婵摇头:“算了,你每天打猎那么累,好好午休,还是我去。” 苏婵也不单单是为江屹舟想,这么一来她就每天可以去县里了,万一能碰到些什么赚钱机会呢。 江屹舟瞧她暗中给自己使眼色,估摸着她是想时常去看妹妹,也就随了她。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苏婵将装好的饭带上,轻车熟路的去了江置的学堂。 江置这回是有想到的,陈兰不能来,也就屹舟和苏婵可能了。 他拿着本书,干脆坐在了外头,时不时抬头看看。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他心里一喜:“弟妹,你来了?” 苏婵将篮子放下:“恩,堂嫂来不了,可能以后都是我来送饭了。” 江置嘴角挑起:“恩,那就辛苦你了。” “那你快吃。” 江置吃的很慢,有时扭头看看苏婵。 苏婵没事做,就拿起他的书看,这是本诗经,里面写满了江置的注解。 江置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正停留在木瓜这首上:“小婵喜欢这首?” 听了他的称呼,苏婵有丝诧异,不过也没太在意:“算是。” 江置喝了口汤:“什么叫算是?难道你有其他注解?” “也不是注解,不过是自己的一点想法。” 苏婵当时还因为这首跟同学辩论过:“这首诗的大意是没问题的,投桃报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才能得以稳固,但我觉得也不必如此死板。” 江置起了兴致:“怎么说?” “人和人一样,却又不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领会你的好,也不是人家不领会你的好就不是好人,我更倾向于择友而交,性格观念不同的人,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交与自己有益,相处舒适的朋友更重要,不然反而变成负担。” “精彩精彩!”树后忽然走出一男子,拍着手叫好。 苏婵一看,不正是上回卖弄学问的吴林吗? 江置的笑意收敛:“吴兄,你怎么又来了?” 吴林模样倒还端正,只是一说话就显得轻浮无状:“我不来哪里能听到令妹的高论?” 先生教的解释都是固定的,也没学生会去反驳,这种论调还是头一次听。 “我倒想请教,那别人对你好,难道你不回馈于他?” “我会,但不是人人都会。”苏婵淡淡道,“不必道德绑架别人。” 吴林又听着个新词儿,颇为好奇道:“何为道德绑架?” 第三十九章 受重伤的路人 山后的小河正是村头的下游,更加深一些也更清澈。 苏婵找了块儿石头放在河边,坐在上头,将鞋袜脱了,浸在清凉的水里。 “还真是一条鱼都看不见。”苏婵拿渔网舀着水晃悠。 “你是来捉鱼的?”江屹舟看她更像是来玩的。 “你去忙,不用管我的。” 苏婵只是来碰运气的,结果这好山好水的,抓不抓鱼倒是其次了。 “我在这附近找找猎物,有事就喊我。” 苏婵见他走了,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后山都没什么人,她有点心痒了。 将裤腿挽到膝盖处,一手拿着渔网,一手撑着棍子干脆下河找去了。 这水可真是清澈见底,一眼瞧过去连个……苏婵忽然眼神一凝。 从上游竟然有一片片红飘过来,鲜艳的好像血一样。 她皱眉顺着血迹往上游走去,在一百米处的地方,看见了半边身子泡在水里的男人。 受伤了?难道是村里的人? 苏婵快步走过去,将人费力的拖上了岸。 此人一身粗布灰衣,脸面已经被血模糊,但一看就是个年轻男子。 他的伤在背部,有一道足足七八寸长,已经深可见骨的刀伤。 苏婵赶紧跑回自己下水的地方,自从上次上山找江屹舟后,她都习惯进山把伤药带上了。 这伤口并不致命,昏迷应当是失血过多,但凡再泡一会儿,人都凉了。 苏婵将他已经烂了的衣服撕开,让整个背部露出来,止血清理然后上药。 在包扎的时候,草药刺激伤口,男子闷哼了几声,悠悠转醒。 尽管伤成这样,他迷糊察觉有人碰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反手擒她的脖子。 好在刚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口冷气。 动作变得迟缓许多,被苏婵一把按住。 毫不客气道:“想死么?伤口再崩开神仙也救不了你!” 听到是个女声,男子神经略松,声音虚弱且嘶哑:“你是谁?” “大夫。”苏婵将布条打结。 “你不是边井村的人?”再怎么样这里就是个小山村,不至于到动刀杀人的地步? “这里是边井村?”男子看向苏婵。 她正弯腰在洗满手的血迹,看到自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还敢来救自己。 苏婵甩了甩手转身道:“是边井村的后山,你是哪里人?要去哪里?”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男子艰难的撑着苏婵用过的木棍起身。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定当答谢。” “你要这个样子走?” 苏婵并无意管他什么身份缘由,可出于职业道德考虑,还是出声提醒,“你的伤口不宜大动。” 男子哼笑一声:“如果被那些人找到一样没命。” 男子转身道:“对了,如果有人打听我,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为了你的性命考虑。” 苏婵挑眉:“那祝你好运。” 伤成这样还能走,身体素质和意志力也是够惊人的。 男子小心的渐渐走远,苏婵看时间还早,又往上游走了走,看能不能碰上一条半条的。 打了两只野鸡的江屹舟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人了。 刚开始还没太在意,以为她是往别的地方转去了。 谁知走到这边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放在岸边的药筐和血迹。 他脚步顿时一僵,脸色变得严峻,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苏婵?” 没人应。 他从心底涌上一种叫做慌张的情绪,快步朝上游走去,边走边喊:“苏婵?苏婵?!” “你喊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江屹舟猛地转头,当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整个人一松。 “你看,还真让我抓到了?” 苏婵赤脚站在水里,渔网里一条鲜活的肥鱼活蹦乱跳。 “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苏婵将渔网递给他,“拿着。” 江屹舟接过鱼,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打量着她。 她额前的头发被水打湿,脸色微微泛红,裤腿卷起,露出纤细又白皙的小腿。 没看出哪里受了伤:“岸边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苏婵边擦水珠穿袜子边道:“碰到了一个受伤的人,随手帮他包扎了下人就走了。” “村里的人?” “不是,好像是被人追跑到这边的。”苏婵起身拍了拍衣服,“好了,回家!” 只要不是她出事就好,两人谁也没太在意这个意外的路人。 这条鱼可不小,苏婵将鱼头剁下来,将鱼肉片好煮汤。 说起鱼头,那肯定是先想到鱼头泡饼了,她舀了两碗白面开始先烙饼。 幸好有了酱油和豆瓣酱,做这道菜最不可缺少的两样调料。 饭还没熟,就满院飘香了。 陈兰现在仗着自己怀孕,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闻着香味儿肚子开始咕咕响 。 冲着厨房喊:“你做饭能不能快点?饿着大人不要紧,要是饿到孩子你担得起吗?” 苏婵将一张饼和一碗鱼汤给她端出来,没好气道:“来,您先用。” 也就看在她是孕妇的份儿上不想跟她计较,而且怀孕了胃口确实会大些。 等陈兰吃完了,鱼头也炖好了,她将大饼切成小块儿摆上桌。 王老太看见肉和白面,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毕竟陈兰怀了身子,就当是为了重孙。 而且看在她每天都能赚钱的份儿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何况是真的好吃。 苏婵夹起一块儿饼泡在汤里:“要这样吃,小凡,你试试。” 江凡现在彻底是苏婵的小迷弟,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将饼浸透汤汁,入味儿却不会软烂。 一口咬下去皮酥脆内筋道,酱香味儿溢满口腔。 “太好吃了!”江凡夸苏婵的厨艺都夸累了,随口说了一句,赶紧埋头吃了起来。 陈兰在一旁看着大家吃的津津有味,没忍住又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儿。 这可不比自己刚才吃的白饼好吃多了吗? 可惜她刚才已经吃了太多,再没肚子装了。 不由的还有点生气:“你做了这个菜怎么不拿出来给我吃,光是一碗没味道的鱼汤!” 江屹舟平常是懒得搭理她的,可现在他都看不过去了。 “不是你自己喊着要提早吃的?”江屹舟抬眼皮看她。 第四十章 分家各过各的 陈兰嘴角一僵,嘟囔道:“谁让她做饭慢吞吞的,现在越发找不着人影,让她烧个水都不在。” 江屹舟把筷子一放,沉声道:“我希望堂嫂能知道,苏婵她是能干,但她不是家里的下人。” 苏婵诧异的看了江屹舟一眼,没想到温吞的江屹舟会为自己出头。 陈兰一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让我自己去干活吗?奶奶都说了让我待着不乱动。” “小兰。”江置拉了拉她的袖子,“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非让我说的难听一点,她不就是江家花钱买来的吗?她有明媒正娶三拜天地吗?” 陈兰越说声越高,她自从嫁过来还没受过委屈呢! 何况她现在怀的可是江家的后,让她干个活怎么了? “屹舟,怎么说话呢?小兰你别生气,有什么事尽管让家里人干就行,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王老太怕她气着,赶紧扶她坐下:“可不能气着我重孙。” 说完又一脸不悦的教训起苏婵:“她有身孕,让着点怎么了?等你什么时候怀孕了,大家也让着你,干点活又累不死人。” 那可不一定?苏婵心里腹诽,毕竟在她眼里,陈兰肚子里的才跟她有血缘关系。 “是啊,我干点活没什么。” 苏婵放下筷子,甚至还笑了笑:“不过就是做做饭,干干家务,洗洗衣服,煮煮药,送个饭,再治个病,一点也不累。” 苏婵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事情还真是不少。 尤其苏婵阴阳怪气的语气更显讽刺。 王老太的脸色一下变得难堪:“你是在埋怨?这家里哪个不累?你就娇贵?” 苏婵嗤笑一声:“老太太,我可没抱怨?是谁先起的头?是谁先挑的刺?我可以干活,可干了还一句好话没有,是个人也忍不了?” 王老太活了一辈子没感觉自己吵架输给过谁,可偏偏碰上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她气的脸色发青,转头去瞪方玉华:“这可是你儿媳妇,你不知道管教?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方玉华为难的看了眼苏婵,几十年在王老太的威压下,让她不自觉的就有些瑟缩。 可看到苏婵倔强的小脸后,她轻叹口气,这孩子受的委屈可不少。 低声道:“婆婆,可,可小婵来了咱们家以后,确实尽心尽力了。” 连窝囊儿媳都敢反驳自己了,王老太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没了威信,以后还怎么管家? “好啊,你们都翅膀硬了,不用把我这么老婆子放眼里了!那还不如就分开单过算了!” “婆婆,您别生气。”方玉华吓了一跳,忙过去给她顺气。 不得不说,王老太还是了解方玉华的,这么严重的话,她可担不起。 但她可不了解江屹舟。 “您说真的?” 王老太皱眉看向江屹舟:“什么真的?” “分家。”江屹舟可就等着她先开口呢,“如果要分,我没意见。” 苏婵紧跟着道:“我也没意见。” 江凡啥都不懂,但大哥和小婵都这么说,他忙举手喊:“我也没意见!” 王老太傻眼了,一张脸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过是吓唬方玉华,谁说要真分家了? “奶奶!”陈兰没想到吵了几句能闹成这样。 分家?开什么玩笑?分了家以后他们有谁能赚钱的? 那以后江屹舟和苏婵赚的钱,岂不是都成他们自己的了?相公的学费怎么办? 可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王老太也不好立马就反悔啊,这不是打自己这张老脸吗? 江置站起身:“屹舟,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就是就是,都坐下,这是干什么。”方玉华忙跟着打圆场。 “你们真是……”陈兰刚要开口。 江置已经板起脸看向她:“小兰,回屋去。” “可是相公,他们。” “回屋去!还嫌不够乱的吗?”江置很少发脾气,陈兰只能气呼呼的摔门进屋去了。 江置按着江屹舟的肩膀坐下:“她平时就被家里娇惯,怀了孕兴许是情绪不稳,你们别跟她计较,堂哥代她给弟妹陪个不是。” “哼,一群不省心的!”王老太放下筷子,也进屋去了。 苏婵和江屹舟对视一眼,均有些可惜,分家的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 苏婵收拾完后照例草药泡脚,手托着腮嘟囔:“老太太经过这么一回,以后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了。” 江屹舟摇了摇头:“分家不是小事,没有这么容易的,恐怕娘都不会同意。” 方玉华是个好心肠,她那么敬畏王老太,还是替自己说了话,就是太愚孝了点。 江屹舟冷声道:“以后不用特意关照堂嫂,她那种人不知好赖,只会变本加厉。” 苏婵一撇嘴:“我本来也没特意,只要她不作死,怀孕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东屋,江置将刚抄完的书合上,见陈兰准备睡了。 “小兰。” “恩。”陈兰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不太高兴。 “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弟妹呢?”江置毕竟不是女人,根本想不通。 明明苏婵来了后,家里其他人的负担明显轻了不少。 陈兰瞪大眼睛:“我针对她?我针对她干什么?” “我有眼睛,能看的出来。”江置一手搭着椅背,“是她得罪过你?” 陈兰翻了个白眼:“她哪天不是一副眼睛朝天的样子?仗着自己会做饭会治病,把谁放在眼里了?明明我才是江家正经儿媳,可人人都夸她能干!凭什么?” 江置越听眉心拧的越紧,这根本就是……嫉妒? 陈兰说着说着,发现江置脸色不太对,忙顿住话头:“怎,怎么了?” 江置能说什么?他觉得就算跟她讲道理,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又一想她还怀着身子,只能无奈道:“不管怎么样,以后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要是真闹翻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的。” 陈兰不情不愿的盖上被子:“知道了。” 江置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苏婵的学识还不浅。 她处处擅长优秀,而自己的媳妇儿却如此善妒,只会长舌捏酸。 一样是女人,这差异仿佛就是山川水渠。 这一刻的江置真是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第四十一章 想学医吗 苏婵趁着上午的时间,缝了一件纯白长褂,还有遮脸的面巾。 确认没问题后才去做饭,中午去县里的时候压在了篮子里最下面。 马上就要在古代上第一天班了,她还是很期待的。 江置还怕她生气今天不会来了,看到她身影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 “今天来的好早。”他接过饭盒。 苏婵特意提前做了午饭:“恩,麻烦堂哥吃快一点。” 苏婵的语气有些急切,江置顿了一下:“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苏婵抿唇:“堂哥想多了,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堂嫂并不值当我为她生一夜的气。” 江置苦笑一声:“弟妹自然不屑跟她计较,她那个人…哎。” 古代的婚姻制度就离谱,两个完全不了解甚至没见过的人就要稀里糊涂过一辈子。 如果自由恋爱,这两人应当不会在一起,因为完全不相配。 江置有学问也明事理,摊上这么个妻子怕也是无奈。 江置吃完后,苏婵将外褂一套,面巾捂着脸到了药铺。 “请问是抓药还是看诊?” “坐诊。”苏婵笑的眼睛弯起来,“张大夫已经回去了?” “苏姑娘啊?”陈九上下打量了一下,“师父说了,你先等半个时辰,大概率这时候也没人来看诊,一会儿他就来了。” 苏婵点点头,进了里间。 陈九给她倒了茶:“苏姑娘,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苏婵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可能是大家都知道大夫这个时间不在,还真没病人来。 “你过来了?”张敬背着手悠悠进门。 “张大夫。” “没人来?”张敬摇摇头,“恐怕你要无所事事的耗费很多时间了。” 苏婵可不着急,非常淡定的喝着茶:“风雨后才能见彩虹嘛,自己什么作为都没有,凭什么得到别人的认可。” 张敬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且不说医术如何,小小年纪有这种心性就很难得了。 只可惜她能待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个时辰都没半个病人来。 到了家后江屹舟已经不在家里了,苏婵开始生火准备熬药。 “苏大夫在吗?”门口有人敲门。 苏婵听着有些耳熟,起身开门一看,这不是那天找自己看过病的吗? 张赖一手捂着胳膊:“我的手不小心被划伤了。” “我看看。”苏婵进屋里拿出药箱。 张赖的小臂被划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苏婵用布条沾了酒开始清洗消毒,酒精的刺激比伤口本身还疼。 张赖疼的吸了口气,条件反射的就要抽回胳膊。 苏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别动,不消毒很容易发炎。” 张赖浑身一颤,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被握住的手腕。 苏婵的手指十分白皙修长,与他粗粝又略黑的皮肤行成极强的反差。 她的手心淡淡的温热,带着酥麻感,顺着胳膊仿佛传遍他的全身一样。 张赖的身理和心理,都无法抑制的对她起了反应。 苏婵给他上好药:“记得不要碰水,不能吃发物。” 张赖回过神,喉结狠狠一动:“好。”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都带着嘶哑。 苏婵又把伤药给他配好:“每天早晚换一次药,清洗用酒。” “要我自己换药?”张赖忙摇头,“我不能来这里换药吗?” 苏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能是能,可这种小事自己在家里就能做,何必跑来跑去?” 张赖要不是为了见她,那不是白受这伤了吗? “太疼了,我自己上不了。”张赖的眯缝眼盯着苏婵,“我给你钱就是了。” 这点小事对于苏婵来说本来也没什么,按病人需求来也是应该的。 “那好,药就放在我这里,你明天记得来换药。” 张赖跟上回一样,留下一百文才离开。 苏婵收起来,这人出手还挺大方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她以前从没见过。 张赖一回家,正好碰上邱芸洗衣服回来,看见他包着的胳膊:“手怎么了?” 张赖心情不错,三角眼眯缝起来:“不小心割的。” 邱芸眼睛一转,似笑非笑道:“去江家包扎了吗?” 张赖还抓着自己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她的余温一样。 “要不然呢?你会?你连个草药都不认识?”张赖不客气道。 邱芸暗里冷笑,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她就那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成这样! “我是不会,我哪儿能比她呢?”邱芸笑的人畜无害,“连男人她都有三个呢。” 张赖抬手摸着下巴,是啊,她都陪三个男人睡过了,那多自己一个又能怎么样? 邱芸一眼看穿他龌龊的想法,却没有任何想阻止的想法。 她抬手将衣服晒起来,袖子滑下,白皙的胳膊上片片青紫。 苏婵将药熬好给方玉华端了过去,她自己已经停药了,毕竟她的身体没什么病。 调理的差不多后,还是要靠锻炼和食补的,是药三分毒,长期喝不是好事。 然后照例去给江远恒针灸,已经连续了半个月了。 虽然没有完全好,但不会半夜疼到痉挛了。 苏婵给他施针后在床边坐下:“最近锻炼的不错,肌肉有力一点了。” 江远恒虽然已经习惯了她的检查,不过还是会不自在的别过头。 苏婵转头看见了他床上的医书:“你还在看?” 江远恒嗯了一声:“编筐烦躁的时候,会看看。” 学医可是一件又累又难的事情,竟然会拿医书当消遣。 苏婵好奇道:“你很喜欢医术吗?” 江远恒苦笑:“喜不喜欢能怎么样,我没这个命。” “什么命不命的?你脑袋和手不是好好的吗?大夫有这两样就够了。” 江远恒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苏婵想了想,斟酌着用词:“我是说,你要不要学些简单的?别的不说,起码还能帮家里人看看不是吗?” 她想好了,如果在药铺可以赚到钱,二两银子应该不是很难。 到时候她离开江家的话,要说还有什么不放心,就是方玉华和江远恒的病。 自己到时候不方便来了,但江远恒可以自己看啊,好歹也是有点底子的。 第四十二章 她太耀眼了 “你要教我医术?”江远恒诧异道,“果真?” “骗你做什么?你学不学?” 江远恒哪有不学的道理,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如果他也会给人治病的话,就算腿不好,在家当个村医也是可以的! “那好,你有哪里不会的都可以问我,还有,从明天开始,你要跟着我一起给病人看病,先打下手。” 江远恒的脸一僵,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疤痕,让他去见外人? 苏婵侧目:“那你觉得是光看书学死知识有用,还是亲自上手学的快?” 江远恒当然懂,可他已经大半年没出过门了:“我……” “何况。”苏婵弯唇,“我觉得一点也不丑啊。” 江远恒的手渐渐垂下,呆呆的看着苏婵,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敷衍和勉强。 “真的…不丑吗?”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苏婵想了下:“你等一下。” 她小跑着去了厨房,找出一根烧焦的木棍,照着右脸颊划了一道两寸的黑印。 “怎么样?你看我丑吗?”苏婵背着手微微弯腰,让他看的清楚一些。 江远恒被她的目光盯着有些发热,轻咳一声:“怎么会丑,你长的就好看。” “你长的也好看啊,没人跟你说过吗?”苏婵拿着布子擦掉。 江远恒愣愣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原来不丑。 但不管谁见了他们三兄弟,都会说大哥长得好,何况他现在的脸又这样。 “你大街上看见一个人有些缺陷,你就会瞧不起人家,嘲笑人家吗?不会?” 他不会……但那个人换成自己的时候,他仿佛就不能冷静思考了。 苏婵边拔针边道:“我觉得只要是努力向上的人,谁都尊敬,让人瞧不起的是自暴自弃好吃懒做,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那种人。” 江远恒久久没有说话。 苏婵忙活完又该做晚饭了,陈兰现在可是悠闲的很,去串门回来后,闻到了厨房香味儿。 她本来想吃的,可想到昨天的事,谁知道她有没有还藏着好吃的。 撇了撇嘴进了王老太屋里:“奶奶。” 王老太这两天正忙活着给重孙做衣裳呢,看见她一招手:“来,坐。” 陈兰拿起一件儿做好的:“真好看,奶奶,您说我怀的是男娃女娃?” “肯定是男的呀。”王老太一脸的自信,“你看看老江家多少男丁!” “我觉得也是。”陈兰笑着摸自己的小腹。 “你呀就好好养着就行,也不要老出去了,可小心有什么意外,也不能生气,前三个月最容易出事。” 说起这个,陈兰可就有话了:“我怎么不生气?您也不是没看见,大房的人合起伙儿来欺负我!那个苏婵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王老太摇了摇头:“奶奶也看不惯她那个劲儿,可她能干活能赚钱,那不然大郎的学费怎么办?能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 陈兰不悦道:“难道他们还真敢分家不成?” 王老太停下针线,眯起眼睛:“你大伯母肯定不敢,可你看江屹舟昨天那样子,分明早就想了!咱们不能让他抓了把柄懂不懂?这小子,话不多,可最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 陈兰不说话了,大房里,她唯独就对江屹舟有点犯怵,也不知为什么。 说起来自从她嫁过来,也没见过他发脾气,真是奇了。 晚上苏婵擀了面条,用豆瓣酱肉沫和豆角丁当卤。 条件有限,不是正宗的炸酱面,但味道也不差。 连最近天天挑嘴又孕吐的陈兰都吃了两碗,她更坚定了不能分家的想法。 吃过饭后,江远恒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坐在院子里等苏婵忙活。 他的眼睛一直跟着她忙碌的身影移动,江屹舟靠在门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弟弟。 “你忙完了?” 苏婵点点头,坐下倒了杯水喝:“怎么?想明白了?” 江远恒点点头:“我跟你学!” 苏婵知道他肯定会同意的,也没太意外:“不过当做老师我可很严厉的,毕竟治病可是关乎性命的事。” “会打人吗?”江远恒想起以前认穴位,被师父戒尺打手。 “不会。”苏婵抿唇一笑:“但是会罚吃窝头!” 江远恒嘴角一僵,那还不如打他几下。 自从吃过苏婵的饭后,谁还能吃下那种粗食。 这半年来,江屹舟还是第一次看到弟弟这么轻松的样子。 他也觉得苏婵不错的? 之前自己还劝他可以见一见,了解一下她,可现在却突然觉得,她好像太耀眼了。 在这样一个江家,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她始终是那个不太相称的存在。 “小婵。”方玉华难得来房间找她,手里抱了两件衣裳。 “怎么了娘?”苏婵正泡脚呢,原主就体寒,草药泡脚不能停。 方玉华将两件儿棉衣服给她:“天气看着就要冷了,娘看你都没件厚衣服,这两天缝了两件,你试试。” 苏婵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拿钱出来买,没想到方玉华为自己想到了。 “谢谢娘。” 苏婵擦了脚,是一套棉衣裤,颜色是青翠的湖蓝色,活泼却不刺眼。 针线活还不错,虽然厚但并不笨重,还有曲线,苏婵穿着刚刚好。 “我就说肯定好看。”方玉华满意的打量了一眼,“这还是我攒下来的布料,老觉得给自己穿可太亏了。” 苏婵心里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把江家当做自己的家,但这几个人…又着实对她不错。 她摸着丝滑的布料,明显比方玉华身上的好多了,她自己都舍不得穿呢…… “娘,您对我真好。”苏婵由衷道。 方玉华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对娘也好。” “您也该对自己好点,别什么都舍不得。” 方玉华就是那种奉献型人格,在她看来,孩子们好她就好。 “娘不是挺好的吗?好了,早点睡,你们明天还得去县里。” 苏婵将水倒了,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算一算也在江家生活了三四个月了。 虽然算不上事事顺心,可不知不觉中,却也颇有几分感情了。 至少在古代来说,除了甜甜,也就江家人最是亲近了。 如果可以,她想等赎了身后,还能继续跟江家来往,当做亲戚一样。 可这种尴尬的身份,如果真的再没了关系,也不知方玉华会不会怪自己。 第四十三章 肉夹馍 经过方玉华这么一提醒,苏婵倒发觉也该给甜甜买棉衣了。 将攒的钱拿上,特意跟着江屹舟一起去了早集。 “阿姐!你好几天没来了。”苏甜甜蹦蹦跳跳的出来迎她。 苏婵一瞧,这不是已经穿上了吗? 一身粉色小碎花棉袄的苏甜甜动起来像只蝴蝶一样。 这段时间还养胖了,越发娇俏可爱了。 “这衣服?” “好看吗?是大娘给我买的!还有一身蓝色的。”苏甜甜很是兴奋,“还给我买了头花,还有蜜饯!” “大娘大叔对你好,你也要听话,不能偷懒知道吗?” “快进来说话。”周全摸了摸苏甜甜的脑袋,“有她在,我家老婆子都开心了不少,该我们谢谢她才对。” 苏婵真是觉得让甜甜在周叔家太对了,小丫头也肉眼可见的开朗了许多。 今天要卖的猎物不多,苏婵就没去帮江屹舟,而是在店里忙活。 “几天没来,怎么客人好像又少了?”苏婵将刚包好的一笼放进蒸屉。 周全摇了摇头:“包子味道是好了不少,可比起人家别的铺子,我们只有包子跟粥,连几个熟客都吃腻了。” 这倒是,就算早饭简单一点,这也太单调了。 但周全的厨艺和大娘的眼睛,也不允许他们做得了太难的。 她想了想,招手喊苏甜甜来:“阿姐教你做饭,你学吗?” 苏甜甜很乖巧:“阿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乖。”苏婵揉了揉她的脸颊,“大娘和周叔做不了的,就得交给你,不然这铺子开不下去,你也就没地方去了。” 苏甜甜以前在周桂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但周桂不让她做饭,怕她偷吃。 苏甜甜见阿姐做饭这么好,自然也是羡慕想学的,何况还能帮大娘。 “阿姐,我肯定好好学。” 苏婵翻看了下厨房的食材,要说前世她吃过的早点种类还真不少,但这里条件有限。 喝的再加个酸辣汤好了,再多的也忙不过来,主食嘛…… “可要看好了,一会儿自己做一次。”苏婵将一块儿猪肉放进锅里卤着,开始和面。 肉夹馍并不难做,只要饼烙好了,将煮好的肉切碎加进去就可以,又快又方便。 苏婵一边讲一边做,苏甜甜看的十分认真,时不时还上手试一下。 等她用另一个锅把饼烙好了,猪肉也卤好了。 “把饼从中间切开,把猪肉跟青椒混在一起切碎,这样包进去,然后淋半勺汤。” 苏婵擦了擦额头的汗:“会了吗?做一个试试。” 苏甜甜点头,学着苏婵的步骤:“阿姐你看!” 还有模有样的,苏婵将两个放进盘子里:“拿去给周叔和大娘尝一尝。” “这是啥?”闻着倒是香。 “阿姐说叫肉夹馍,叔你快吃,要是好吃以后咱们铺子就卖。” 周全咬了一口,面饼酥软略甜,里面的肉肥瘦相间,软嫩却不油腻。 加上青椒的点缀,口感更加丰富,搭配简直是绝配,一口气吃完还口齿留香。 “好吃好吃!要是卖肯定都爱吃,可,是不是太难做了?” “让甜甜再做两回就差不多了。”苏婵又端出两个,“甜甜,这个给你吃,还有一个你拿给江屹舟。” 苏甜甜早就馋的不行了,先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才端着出去。 “姐夫,吃饭。” 江屹舟扭头看了眼,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又是苏婵做的。 他拿起来咬了一口,果然还是没味道,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好不好吃?是不是特别香?”苏甜甜还非要追着问。 “嗯。”虽然吃不出来,但他知道肯定好吃。 回铺子后,苏婵也刚好吃完,招招手叫她过来:“和面烙饼你今天多练几次,明天开始卖,卤肉怎么放调料我告诉周叔了,今天晚上就要煮好,明天热一下就可以包,还有酸辣汤,我一会儿教你怎么做。” 周全吐了个烟圈:“小婵真是为我们这个小店费心了,我跟你大娘商量过了,不能让你们姐妹俩白出力,咱们商量一下工钱。” 苏婵一扬眉:“周叔这是笑话我呢?甜甜在您这里已经很添麻烦了,我还要您二老的钱,您是诚心要让我睡不好。” 周氏握着苏甜甜的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甜甜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忙,她吃喝才能有多少?不管怎么样,工钱肯定是要给的,不然我们也心里不安。” 两边争论了半天,夫妻俩寸步不让,坚持要给工钱。 “那咱们各退一步,我不经常来,就不收什么钱了,要不,您给甜甜点零花钱就好了。” 周全见她实在不肯要:“那,也行。” 苏甜甜在她手把手教了几次后,总算能烙出差不多的了,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卖了。 苏婵刚好以此为借口,让江屹舟卖完东西先回去了。 她上午教完苏甜甜烙饼和酸辣汤,下午还能多去药铺留一阵。 中午的饭菜是苏婵做的,煮了一锅米饭,和十分下饭的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 再加上煮的卤肉,吃的十分过瘾,顺便也给江置装了一份。 虽然最近伙食改善,不过看到这么丰盛的午饭,江置还是有些诧异:“这不是家里的碗筷?” “恩,今天卖东西晚了,在早点铺吃了一点,借用人家的。” 江置瞧了她一眼:“这身衣裳挺好看的。” “娘做的。”苏婵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堂哥是不是快参加乡试了?” 江置点头:“还有八天。” “加油啊,考中秀才就光耀门楣了。” 可惜了,不让女子考,不然她让甜甜也读书去。 “弟妹觉得我能考中吗?” 这苏婵哪儿知道?她也不知道古代考试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但说吉利话总没错:“考试就是检验学习成果的,堂哥只要用功学了,相信总会有回馈的。” “说的对。”江置将碗筷收起来。 “好,我回去读书了,争取也让弟妹以我这个堂哥为荣。” 苏婵扯了扯唇,心里却感觉这话有丝怪异。 江家哪个都比自己跟他亲,要以他为荣也轮不着自己啊。 从学堂出来,她把碗筷送回周全那里,径直去了药铺。 第四十五章 离开江家 苏婵的事情在周围是有传开一些的,但大部分都不太信,觉得可能是病人根本没事。 苏婵也不着急什么,收拾东西赶紧回了家。 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面格外热闹。 “小婵回来了?”方玉华招招手,“快过来,这是亲家母,你该叫姨娘。” 亲家母?陈兰的娘? 苏婵将竹篮放下:“姨娘好。” “哦,就是这丫头呀。”在院里坐着的女人,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婵。 四十多岁的年纪,瘦高,看起来很干练也很精明,桌上摆了一堆蔬菜和肉。 陈兰嗑着瓜子:“娘,你跟我住一夜明天再回去,晚上让她给您把这鸭子做了吃。” 方玉华皱了皱眉,虽然基本都是小婵做饭,可这语气,也太盛气凌人了。 苏婵看了眼捆住脚放在院里的活鸭子,弯唇笑了笑:“好啊。” 挽起袖子,起身到厨房拿了个盆拿了把菜刀。 拎起鸭脖子,一刀将鸭头剁了下来,鸭血瞬间喷了一盆,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啊!”陈兰被吓了一跳,猛地一捂嘴开始干呕起来。 “闺女?”陈氏忙帮她轻拍后背。 方玉华给她倒了杯水,好容易缓下来,陈氏板着脸起身朝苏婵走过来。 苏婵刚要端着血水去倒掉,哪知陈氏一抬手。 “啪!”一院子的人都愣了。 苏婵盘起的发被一耳光打散,半盆血水倾撒了半身,好不狼狈。 “亲,亲家母!你干什么?”方玉华忙上前扶住苏婵。 陈氏冷哼一声:“明知道我闺女怀着身子,还在她眼前杀,我看你是嫉妒,嫉妒我女儿已经有了江家的种,嫉妒老太太疼她!” 江屹舟下午没出去,本来打算多削些箭用的,跟陈氏打了个招呼就回屋忙去了。 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就见苏婵微低着头,脸颊身上全是血。 一瞬间他的血液就冲上了头顶,脸色瞬间冷成冰。 陈兰一见他这个表情,就感觉有点大事不妙。 而且奶奶昨天刚嘱咐过,让她最近不要搭理她的! 她忙站起身拉住陈氏:“娘……” 话还没说,桌上的菜和肉被江屹舟拎起来,抬手扔出大门,撒的到处都是。 “你干什么?!”陈氏尖声道。 “来江家还打人,你把江家人放在哪里?” 江屹舟拿起一块手巾,抬起苏婵的下巴,轻柔的给她擦拭血迹。 苏婵抬眼看他,他眸子里酿着怒火。 “她算个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把我女儿吓到了?” 陈氏在家就强势惯了的,哪儿受得了这个气:“她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要是有个好歹,这死丫头能赔得起吗?!” “亲家母,没那么严重的。” 陈氏的嘴巴可利落的很:“不严重?你们江家人可真厉害!对待长辈都这个样子,平时还不知怎么合起伙来欺负我闺女呢!” 陈氏一把拿起布兜:“小兰,跟娘回家去!” 一家子谁也没拦着,连方玉华都没出声,看着她们出了江家门。 陈兰被拽着走,可还是一脸犹豫:“娘,我也要回去吗?” “你还想继续待着?!你娘都被欺负成这样子了!要是不让他们得点教训,你以后还有个什么地位?别忘了,你肚子里可是江家的种,有的是人着急,就得让那贱丫头给你赔不是,让他们亲自来接你才能回去!真是傻丫头!” “小婵。”见她半天不说话,方玉华有点担心。 “来,先坐下。”她擦着衣服上的血迹,“你别放在心上,她们母女跋扈惯了,又仗着怀了孕,让你受委屈了。” 苏婵咬着嘴唇,这就是无能,这就是寄人篱下! 凡事自己都要低一等,要考虑孕妇,考虑病人,还要考虑长辈。 自己呢?这母女俩,从来没把她当做平等的人看待过。 忽然一根温热的手指一戳她的下颌,江屹舟沉声道:“别咬。” “哎呀,出血了。”方玉华忙用手巾垫着她的嘴唇。 江凡扶着江远恒绕着院子锻炼呢,绕回来的时候,只见门口一堆东西扔着。 “娘?这是怎么了?”江远恒诧异道。 方玉华洗了洗手巾:“小兰的娘,打了小婵。” “什么?”江凡忙上前拉住小婵的手,“我看看,打哪里了?小婵,你疼不疼?” 江远恒撑着拐杖左顾右盼:“她凭什么打人?人呢?” “回去了,还把小兰也带回去了。”方玉华叹了口气,“老太太回来怕是要翻天了。” “这样您还不愿意分家?” 方玉华猛地看向江屹舟:“分,分家?” 看来她还是完全没想过,江屹舟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只要老太太在,我们永远要被二房欺辱,您是可以忍耐,也能受委屈,可您也能看得他们受委屈吗?” 方玉华看着几个孩子,心里发酸:“可,可你奶奶是长辈,她年纪又那么大了,分家她怎么办?到时候还要被全村指指点点,说咱们不孝顺。” “还不够孝顺吗?”江远恒也忍不住抗议,“我编筐和大哥打猎的钱,都交给她了,可她把钱都花在了堂哥身上,我们在她眼里是什么?” “奶奶,奶奶还老骂我。”江凡撇着嘴委屈道,“我那次还听见她跟堂嫂骂小婵了。” 方玉华呆呆的看着孩子们,原来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对婆婆怨气这么大了。 “您为她想,她为我们想过吗?”江屹舟拉起苏婵,“您好好想想。” 回屋后,江屹舟给她倒了盆热水:“洗洗脸,把衣服换下来。” 苏婵洗干净又换了衣服,看着好好的新衣服被血染红,轻叹口气。 “让你为难了?”苏婵掀开帘子。 江屹舟抬头看她,倒没见什么沮丧,只是与平时还是大有不同。 “没什么为难的,撕破脸只是早晚的问题。” 苏婵在椅子上坐下:“我没来之前家里应该没这么多风波?我有点要强,吃不得亏,嘴上也不饶人。” “这不是很好吗?”江屹舟挑眉,“难不成像娘那样逆来顺受?” “但总归让你们江家不安宁了。” “你们江家?”江屹舟剑眉上扬,“什么意思?” “没什么。”苏婵犹豫了下:“江屹舟,特别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想,我还是离开江家比较好。” 第四十六章 孤男寡女 “啊啊啊!”江凡砰的一声跌了进来。 见苏婵和江屹舟同时看着自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婵你要走?” 江远恒拄着拐杖一脸无措的站在门边,俨然一副偷听被抓包的窘迫样。 苏婵起身扶起他:“毕竟我本来就是外人,少了碍眼的人,她们也不会有事没事的找茬了。” “啪。”江屹舟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苏婵一扭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外人…很好。”江屹舟轻嗤一声,随手抄起猎刀,“我上山了。” 苏婵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这是? “大哥生气了。”江远恒坐在椅子上,将拐杖放下。 “他为了你跟二房翻脸,结果你竟然说自己是外人,那他图什么?他为了一个外人?” 苏婵微微启唇,一时有些哽住。 “小婵你不要走!你别走!”江凡拽着她的手,委屈巴巴的都快哭了。 苏婵本来想说,自己迟早都是要走的。 可看他这个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远恒脸色复杂的看着苏婵:“你刚说要教我治病,这就要走了?” 自己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才骨起勇气,去好好设想和面对自己的以后的。 苏婵确实因为这件事,有些受到刺激了。 可看着这两人,她好像又没办法这么潇洒的离开。 何况…还有江屹舟,她揉了揉眉心,有点头大。 她拍了拍江凡的脑袋:“等老太太回来再说。” 到时候怕又是一场风波。 王老太是去别人家印鞋样子绣去了,回来的时候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只是一个人都没有,冷清的很,她去东屋看了眼,也没人。 “小兰和她娘呢?”她敲了敲方玉华的窗户。 方玉华听见她回来就心里一紧,呼了口气出来:“回去了。” “不吃饭就回去了?那小兰呢?” “她,她跟亲家母一起回去了。”方玉华都不怎么敢看婆婆的眼神。 “恩?”王老太一时没明白,“她回去干什么?她还怀着身子呢到处跑什么?” 方玉华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苏婵推门出来。 “可能是被我气走的。”苏婵将带血的衣裳放进盆里,“不过可别指望我去把人请回来。” 王老太总觉得她每次开口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实在是很难有好脸色。 “你说什么?你又干什么了?你不知道她怀着身子吗?” 方玉华忙道:“婆婆,是亲家母她先打了小婵。” “她打你?好好的她会打人?到底怎么回事?” 自身带有偏见的人,你怎么说她都是无法公正看待的。 苏婵冷笑一声,就像王老太一样,就算挨打的是自己,她也会先找自己的原因。 方玉华把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我看亲家母气的不轻,估计不会轻易让小兰回来,要不,我去一趟?” “你去有用吗?” 方老太瞪了苏婵一眼:“小兰倒是好说,她那个娘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现在更是仗着肚子里有江家的种,不会轻易饶人了,苏婵,就你去!” “我说了我不去。”苏婵抱起盆,“娘,我去洗衣服。” 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一味忍耐退让有用吗?只会让别人看轻而已。 大不了就赶她走好了,虽然环境有些艰难,她觉得自己也不至于饿死。 “哎?苏大夫,你在这里啊。” “是你?”苏婵看了眼他的手,“是来包扎吗?江远恒在家,他可以帮你换药的。” “他?他自己都那个样子,我可不放心。” 苏婵皱眉看了他一眼:“他的腿是受伤了,可手没事,你大可不必这么瞧不起人。” 见她绷起脸,张赖忙一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关于那个,我头晕乏力的情况,还想跟你开点药调理一下。” 苏婵这才扭过头:“那你稍等一会儿。” 她继续搓洗着衣服,旁边摆着一罐洗衣液,是她刚用五积分兑换的。 没办法,古代的皂角清洁能力实在太差了,根本洗不干净。 张赖就站在她旁边盯着看,她洗衣服都这么赏心悦目。 小脸微微发红,垂下的几绺头发都诱惑极了。 恰好这时邱芸跟两人也说说笑笑的来洗衣服。 结果远远的看见了河边的两人,突然停住了脚。 “怎么了?”一个妇人奇怪的看了一眼,“哎?那不是你家的吗?” “洗衣服那个是谁?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做什么?” 人的八卦之心是没有尽头的,另一个悄悄从侧面瞧了瞧。 忽然一捂嘴:“我看着,好像是江家的小媳妇儿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邱芸,讪讪一笑:“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商量。” 邱芸苦笑一声:“没事,他最近总往江家跑,我已经想到了,反正苏婵漂亮又厉害,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江大哥就被她迷住了,何况是张赖。” 那妇人拍了拍她的肩:“看开点,张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拈花惹草也是常事,不过那个苏婵看起来挺清高,真是没想到啊。” 邱芸嗤笑一声:“清高?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抵得过钱的?若不是他有几个臭钱,我娘怎么会…怎么会把我嫁给这种东西!” “你们去洗,我回去了。”邱芸转身走了 两个妇人面面相觑,也是,张赖有点小钱,人又花言巧语的。 两人刚走过去,苏婵刚好洗完往家走,张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江家三兄弟哪个不比张赖长的好啊?” “有的人呀,不就是喜欢玩点花的吗?”妇人啧啧两声,“这邱芸也是,喜欢的江屹舟被抢走了,嫁了个男人还跟她不清不楚的,可怜呐。” 苏婵回去将衣服晒起来,随口道:“远恒,你帮他换,我去配药。” 张赖脸色一黑,怎么还让他换? 可刚才苏婵明显已经不高兴了,忍着不悦由着这个男人给他换。 江远恒也不太高兴,因为他发现自己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苏婵的身上。 这家伙从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远恒不自觉的手上一个用力。 “啊,嘶!” 张赖感觉伤口忽然一疼,转头瞪着江远恒:“你干什么?!” “包紧一点,免得漏风。”江远恒冷淡道。 张赖这才看了他一眼,脸颊那道疤尤其显眼。 张赖虽然不觉得自己好看,可总比他强?她连这样的废人都能接受…… 第七十四章 她是江家的媳妇儿 “这叫伸缩甩棍。”苏婵一推顶端,又缩了回去,完全看不出来。 江屹舟从未见过这东西,颇有兴致的拿过来查看。 要说原理并不难理解,可这种东西既不能用木头做,不容易推拉。 可又不能用铁做,容易生锈。 如此光滑容易伸缩,而且还有不逊于铁制的坚硬和力量,到底是什么? “这从哪里来的?” 虽然知道她总是能弄出来些罕见玩意儿,但还是止不住好奇。 苏婵笑的一脸神秘:“我有一个百宝箱,想要什么就能拿出什么,你信不信?” 江屹舟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我看起来很傻吗?” 苏婵一耸肩:“你看,跟你说了你又不信。” 苏婵随口糊弄过去:“你收着就是了,平时绑在脚腕处,打猎和防身都用得着。” 江屹舟又甩了几下,在手掌心转着,已经能熟练操作了。 苏婵很少看他对什么东西有兴趣,看着他把玩的起劲。 这才想起来,他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啊。 苏婵见他心情不错,手托着腮问:“怎么样江大少,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江屹舟将东西收起来,“我可没生气。” 苏婵撇嘴:“拉倒,你小气起来连小凡都得甘拜下风。” “嗯?”江屹舟上扬的眼尾微挑,“我有那么幼稚?” “你不是幼稚,你是敏感。” 苏婵正经了神色:“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可你还是生气了。” 江屹舟拇指摩挲着虎口处:“我不是生你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作为大房的老大,我很多地方都没做好。”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娘和远恒小凡都依赖着你。” 苏婵翻着小本:“我本来是不忍心用你辛苦攒的钱的,不过现在一想也无妨,娘的病我会治好的。” 江屹舟将食盒收好递给她:“我问你个问题。” “嗯?什么?” 江屹舟走上前,两人离的很近,苏婵甚至能感觉到他些微的局促。 “你,不会离开江家了?” 苏婵本来都想着不再惹他多想了的,可这个问题…… 她不可能作为共妻留在江家的,这一点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动摇过。 她眼底的犹豫让江屹舟心沉了沉:“不早了我还得忙,回去路上小心些。” “我…”苏婵刚要说话,江屹舟已经开门出去了。 “江屹舟!”苏婵跟着追出去,结果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你没事?”男子伸手要扶她。 “过来。”江屹舟一把拉过她,拧着眉看着眼前的男子。 苏婵抬眼一看,好嘛,这可真是巧了:“是你?” “是你?”两人同时开口。 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江置的同学吴林。 “你怎么在这里?”要买书不应该去前面的铺面吗? 吴林打量着两人:“这应该是我问苏小姐的?我记得这位也给江置送过吃的,是他的弟弟?你们,也是兄妹?” “什么兄妹?”江屹舟心里排斥这个说法。 “不是吗?她不是江置的堂妹吗?” 江屹舟疑问的扭头看向苏婵:“这是什么意思?” 苏婵不知怎么,莫名被他盯着有些心虚:“我是叫堂哥的啊,可我并没说自己是她堂妹。” 苏婵虽然从未对外说过自己已经嫁人,不过也确实没说自己是他堂妹,可没有撒谎。 吴林更糊涂了,他收起扇子:“江置不是说你是她妹妹?难道不是?” “他说的?” 妹妹和弟妹,这之间的意思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 苏婵眼见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忙问道:“你是来买书?” 正好路过一个工人笑着插了一句:“这位可不需要买书,毕竟这书行都是吴家的。” 江屹舟来的不久,还是头一次见吴林,他居然就是老板口中的儿子? “不过这可真是巧啊,好久没见苏小姐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 吴林感觉一段时间没见,苏婵更加明艳漂亮了几分。 “你是来买书吗?我帮你介绍几本,我还有几套藏书,可从不轻易示人的。” 那是一个男子爱慕一个女子才会有的神情,江屹舟看的明白。 “不是。”江屹舟冷声道,“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娘会担心的。” 苏婵哦了一声,提着食盒往外走去,她本身对吴林这个人也没什么兴趣的。 “哎,苏小姐?”吴林刚要抬脚追上去,江屹舟侧身挡在他身前。 “吴公子对别人的夫人这么热情不太好?” “夫人?!”吴林惊愕的看向他,“什,什么意思?” “苏婵是我江家的媳妇儿,江置的弟妹。”江屹舟这是头一回跟外人如此介绍。 吴林瞪大眼睛:“她,她成亲了?她是你的夫人?!” 江屹舟不搭理他,起身做工去了。 吴林整个人顿时没了精神气,怎么会?她居然名花有主了?! 扭头看看印书的江屹舟,这么一个漂亮又有才气的姑娘,居然嫁给了一个莽夫? 苏婵将食盒送回酒楼,看了眼大堂。 生意十分不错,毕竟火锅这么新鲜的吃法和味道,几天就风靡了青木县。 酒楼不用她盯着,她直接就去了药铺。 今天生意很冷清,不过对于所有的考生,可是个大日子。 半个月前的乡试放榜了。 陈九一脸的八卦:“苏大夫,之前你不是说你家里有人参加乡试了吗?不知道有没有考上?” 苏婵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他应该在盯着,晚上回去就知道了。” 苏婵自己回去的早,远远就看到了家门口围了一群人。 陈兰一手扶着腰,满脸的喜色,还给大伙儿分花生。 这是考上了? 果然苏婵刚走近,刘氏就吃着花生朝她道:“你们江家可出了秀才了,恭喜恭喜啊。” 陈兰斜了她一眼:“考中秀才的可是我相公,跟她有什么关系?别忘了前几天可是她闹着分了家的!现在后悔可没用了!” 陈兰可谓是扬眉吐气,自从苏婵来到江家,她就没这么爽快过! 这下好了,刚分了家,自己相公就中了秀才,以后那可是大好的前途。 不过这一切都跟大房没关系了,以后可有他们眼红的日子了! 第七十五章 摆宴 苏婵面对嘚瑟陈兰翻了个白眼,但对于江置考中还是抱着祝福的心态的。 院子里,王老太正跟村长在说话,商量着办个席。 村里出了个秀才,这可是大喜事。 苏婵笑着朝村长点了个头后朝江置道:“堂哥,恭喜呀。” 江置也是难得的喜形于色,毕竟这么多年的苦读总算没有白费。 “多谢弟妹。”江置将买的甜糕塞给她两块,“还得感谢你那天的开导。” 苏婵看着王老太眉飞色舞的样子:“堂哥打算继续备考还是?” 很多人的水平也就止步于一个秀才,所以大部分考上秀才的都去当了先生教书。 “一边当私教一边念书,如果有幸能再上一层,就可以当官造福百姓,若不能,教书育人又何尝不可。”江置负手而立,看起来越发有读书人的气质了。 “堂哥好抱负。”苏婵抿唇笑了笑,“我去做饭,你们慢慢商量。” 摆宴席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这么大的喜事,总不能太寒酸。 当然了,一般来恭祝的人也不会空手,可前期食材得先掏钱才行。 王老太跟陈兰算了一个时辰,全村十二桌,每桌至少一只鸡一条鱼再加几个素菜。 算下来,最起码要三两银子,这可就是全家人三四个月的花销了。 要这钱是花在别处,王老太得肉疼死。 可这是给江置办,又是这么长脸的事,省不得。 她倒是掏钱很痛快,几乎把老本儿都掏空了。 但问题又来了,没人能做饭。 方玉华能使唤,可她做饭一般。 这家里谁都知道,苏婵做饭那是一顶一的。 可前段时间因为分家的事闹得不愉快,几乎都没再说过话了,王老太张不开这个嘴。 但这么重要的宴席,她可是想办的风风光光的。 思来想去,也就江置跟她还算处的不错,王老太让他去问问。 苏婵刚做好饭,就等着烧开水做汤了,厨房弥漫着肉香味儿。 江置有些日子没吃过苏婵做的饭了,一进来都忍不住咽口水。 “我正想找你。”苏婵将桌上的盆子拿开,里面扣着一小盆红通通的菜。 “香味儿就是这东西传出来的?”江置一时也忘了正事,“这是什么?” “毛血旺。” 苏婵拿了些鸭血回来,加上内脏,小油菜和豆芽,可不正好做这道菜么。 “我看堂哥还挺爱吃内脏,想必这道菜也会喜欢的,正想端给你,就算是贺礼了,祝你以后学业继续旺下去。” 看样子就很辣,王老太和陈兰也吃不了。 “弟妹有心了。”江置不客气的盛了碗米饭,打算先填饱肚子。 刚入嘴就感受到了辣味中夹杂着麻麻的口感,油水大,调料也很新奇。 “这菜真不错,过瘾!”江置能吃辣,便觉得越吃越香,越辣越停不下来。 苏婵在一旁做汤,江置很快吃了个精光,可算是解了馋。 “果然还得是弟妹的厨艺。” 本来奶奶让他来说,他还觉得有些不合适。 但苏婵这手艺,真是他见过最好的了。 “不瞒弟妹说,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给你当大厨吗?”苏婵不知道也猜到了。 江置无奈点点头:“本来不好意思请你的,可实在…实在是无人可用,也就你的厨艺才能担任了。” 苏婵不太想管,光是王老太和陈兰的嘴脸让她不情愿。 见她不说话,江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奶奶和小兰有隔阂,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毕竟这是给我办的不是?” 苏婵将汤盛出来,眼睛转了转:“行,虽然分家了,也是亲戚。” 江置为人还不错,而且还考中了秀才,以后难免互相能照应一下。 江置一喜:“多谢,弟妹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当然了,也不能让你白出力,我已经跟奶奶说了,这个月的赡养费就不用给了。” 这才是会办事的样子嘛,苏婵笑道:“好,回头我给你列个清单,你照着买菜回来。” 宴席定在三天后,全家都忙了起来,除了江屹舟工作走不开。 虽然掌勺的是苏婵,可洗菜切菜的工作量更大。 十二桌,就摆在村里大院儿。 苏婵共定了十个菜,基本都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菜式。 水煮鱼,鱼香肉丝,应江置的强烈要求,把毛血旺也加了进去。 还有一道鸡公煲,其余的就是素菜和凉菜了。 这配置放在这地方,可算是过年都吃不到的豪华宴席了。 “我来。”江置主动道。 调料都放好了,只是一大锅,苏婵翻炒的太过吃力。 村民们已经陆续来了,困难一点的家里只拿了十文,稍微好一些的,也有随上百文的。 毕竟这可是边井村第一位秀才,大家都想打好关系,万一以后能沾沾光呢。 很快三个凉菜先上了桌,分别是酸辣粉条瓜丝,泡酸白菜和炸花生。 乔威让江置说了几句后,先动了筷子,大家这才开始吃。 凉菜看起来并不是很亮眼,可吃到嘴里才让人味蕾一惊。 “这是怎么做的?好爽口!” “调料真香,我都没吃过这味儿。” 方玉华将酸辣汤放在桌中间,颇有几分自豪:“我家小婵做的,她做饭可好吃了,不比那些酒楼大厨差。” 虽说她也没吃过那些大厨做的饭,可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东西再好吃也就是这程度了。 “真是好福气呀,会医术还会做饭,家里现在还有个秀才,江家真是烧了高香。” 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不过就是开味小菜。 菜一道一道的上了桌,全是大家没见过的不说,味道还各有千秋。 连乔威都吃的停不下来:“这些都是苏婵做的?这厨艺不去开酒楼可太屈才了。” “你看看人家这么小年纪,都比你做的好吃。” 男人们一边吃一边都埋怨起自己的婆娘了,尝过这些,回头还怎么吃自家的饭菜啊? 刘氏更是直接道:“不行!我一定要跟苏婵学几道,这么好的手艺藏着掖着也太不够意思了。” 结果本来是江置的高中宴席,最后都热火朝天的讨论起了饭菜。 第七十六章 苏甜甜丢了 所有菜都上完后,苏婵胳膊都酸了。 “辛苦你了,上桌吃饭。”江置刚给大家敬完酒,这会儿脸色都开始泛红了。 “不用,我都吃饱了。” 苏婵给自己都留了一份,做饭的功夫已经抽空吃完了,哪有厨子会饿着自己的。 她摘下围裙:“你快去招呼大家,我去歇会儿。” “哎?屹舟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刚好,快坐下吃饭。” “苏婵呢娘?”大冬天的,江屹舟额头冒着汗珠,微微喘息,一脸的急色。 “她在厨房呢, 怎么了这是?” 江屹舟三步并作两步,刚好迎面撞上了出来的苏婵。 还不等苏婵问,他一把拉住苏婵的手:“快走!甜甜出事了!” 苏婵脸色一变:“怎么了?” 江屹舟拉着她边走边道:“我也不知道,周叔找到书行说甜甜不见了,本来以为她自己跑出去玩了,可找遍她常去的那几家也没见到人。” 江屹舟一脸的凝重:“还有个小孩子说在铺子周围看见了个很吓人的男人跟甜甜说话。” “什么?”苏婵停下脚步,忽然脑中闪过什么。 “不会是个脸上有疤的人?” 江屹舟讶异道:“你也见过?” 苏婵皱眉:“你等一下。” 她跑回院子,将还在饭桌上大吃特吃的江凡一把拽起来:“跟我来。” “啊,我还没吃饱,什么事啊小婵?” 苏婵边走边解释:“小凡认识那个人。” “谁啊?”江凡一脸疑惑。 “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之前哄骗小凡带他去了铺子却又消失了。” 苏婵沉着脸,“难道他本来就是奔着甜甜去的?” “甜甜?甜甜怎么了?”江凡听得云里雾里。 走到半路,苏婵停住了脚:“你先带小凡去报官,把画像画出来让衙役找,我去七宝村看一趟。” “你怀疑周氏?” 苏婵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她没理由这么做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万一是她自己跑回去了。” 于是两人就此分开,江屹舟去了官府,苏婵去了七宝村。 碰上村里人就问有没有看见甜甜和一个脸上有疤的人,可谁也没见过。 还没到家,就看见了在街上玩的周林。 周林看见她下意识就要跑,被她一把拽住:“看见甜甜了吗?” 周林不知怎么,现在对苏婵莫名有点害怕。 一缩脖子:“她都多久没回家了,我怎么能见过?” “那你娘离开过村子没有?” 周林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苏婵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就没再去问周氏。 本来周氏也没理由这么做,对她没任何好处,再扯皮更耽误时间。 江屹舟则领着江凡直接去了官府,可不巧的很。 今天刚好画师跟着衙役去了其他村处理案子,并不在衙内。 “要不你们明天再来?” 江屹舟眸子清冷:“人丢了,你说明天?出了人命谁能负责?” 衙役不悦道:“那你又没歹人的像,也没那女娃的像,让我们怎么找?” “哎?”旁边衙役手肘一捅咕他,“咱们大小姐不是会画画吗?” “你敢去用大小姐呀?”那人摇着头。 “有人会画?”江屹舟拧眉,“那人在哪儿?” 衙役自己不敢去找,不过既然他这么急,干脆推给了他。 “我们县令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都行,你去找她,看她帮不帮你。” 据衙役说,每天下午宋家的小姐都会来找她,八成是在酒楼书屋。 跟宋家小姐在一起?酒楼书屋? 江屹舟脑中闪过之前在酒楼见过的那两个姑娘。 来不及多想,他又带着江凡往酒楼去。 这青木县说大不大,可真要找两个人也不是容易事。 尤其苏甜甜还可能是被刻意藏起来了,不靠官府是不行的。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酒楼吃饭的人不多,但书屋却出奇的火。 毕竟有人喜欢安静的一个人苦读,但也有人觉得枯燥。 一边读书一边喝喝茶,还能跟志同道合的人探讨,也是件趣事。 当然,其中也有别有用心的人,毕竟像这么漂亮家世又好的姑娘,谁不爱慕呢。 江屹舟一踏进书屋,就见几个男子围着一个人谈论着什么。 而桌前坐着的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小姐。 放眼整个书屋,只有她和宋璐两个女子。 宋璐他是知道的,酒楼开张那天苏婵跟他提过。 这么说,这个姑娘果然就是县令的女儿了? 他顾不得许多,大步向前:“林小姐,可以帮个忙吗?” 林芷汐这才抬起头,看到是江屹舟有些诧异:“是你?” 边上几位男子已经不满了:“干什么?林小姐也是你随便能搭讪的吗?” 可推了一下,眼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江屹舟寒眸一一扫过,几个文弱书生顿时脚底一凉:“你,瞪谁呢?” “滚开!”江屹舟朝林芷汐认真道:“人命关天的事,希望林小姐能帮忙。” 林芷汐放下书:“小璐,咱们找个雅间说话。” “好。”宋璐对她可谓是喜欢的不得了,当然是言听计从的。 江屹舟瞥见桌上的纸笔,随手一起拿上。 几人进了二楼雅间,江屹舟才道:“宋小姐应该认识苏婵?” 宋璐一拍手:“哎呀!我记得了,你不是那天她带过来的那个人吗?” 江屹舟点点头:“苏婵的妹妹不见了,我们怀疑是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的,但现在只有我弟弟见过那个人,所以想劳烦宋小姐能把他画出来。” “她妹妹丢了?那苏婵人呢?” “她回去找了,但应该不会在家。”江屹舟看着林芷汐,眼神坚毅而执着。 “小璐,帮我磨墨。”这种事情如果不帮,那未免太冷血了,林芷汐当然不会推辞。 “多谢。”江屹舟忙把江凡拉过来,“我弟弟可能表达的不是很好。” 江凡也隐约知道是自己带的那个人,害的甜甜找不到了,情绪一直很低落。 “小凡,你说清楚我们才能找到他,救出甜甜。” 江凡用力的点点头,那个人长得太有特点,很难忘掉。 在经过多次描述和修改后,画像终于成型了。 “对!就是这个人!”江凡高声道。 江屹舟忙侧身过去看,脸色瞬间一白。 第七十七章 要你的两条腿 尽管从左脸横贯鼻梁到右脸,有一道三寸长的狰狞伤疤。 可那双奸诈又猥琐的眼睛,他却怎么也不会认错。 张赖!!! 如果是他……江屹舟的心凉了半截。 他该恨死自己和苏婵了,苏甜甜如果落入他的手里,简直不敢深想。 “一张不够找人?”宋璐看着画像,嫌弃的皱了皱鼻子,“长得真丑。” 林芷汐揉了揉手腕:“楼上不少读书人,擅长书画的应当也不少,只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出力了。” “我出钱!花钱雇他们画!”宋璐一叉腰,很是财大气粗,“既然是苏婵的妹妹,那我肯定不能不管啊。” 她虽然总跟苏婵拌嘴,但其实心里,更希望能得到她的重视和认可。 果然宋璐拿着画像上去一说,不少人都表示可以帮忙。 毕竟都是读书人,心里还是有正义感的,不管从道德和金钱方面,都没道理拒绝。 江屹舟则继续帮林芷汐画苏甜甜的样子。 苏婵来县里先去了铺子,可惜甜甜并没回来。 周氏站在门口,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一直不停的往外眺望。 “大娘。” “是小婵?”周氏听到她的声音,眼泪又哗哗落下来,“都是我们没照顾好甜甜,这可怎么办呀?!” “周叔呢?” “他还在外头找,可屹舟不是说,她是被坏人给带走了?” 苏婵拍拍她的手:“大娘别急,我去趟官府。” 苏婵从官府又得知江屹舟去了酒楼,忙又折回酒楼。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拿着一叠画像,匆匆出来的江屹舟。 “怎么样了?” 江屹舟闭了下眼:“你看看这个。” 苏婵疑惑的展开画像,瞳孔顿时紧缩:“张赖?!” “小凡见的他少,而且又有疤,所以没认出来,除了他,应该也没别人会这么做。” 苏婵的手心发凉:“那甜甜……甜甜怎么办?!他会折磨死甜甜的!” “冷静!”江屹舟按住她颤抖的肩膀,“还没找到,还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他恨不得我死!现在又抓了我的妹妹,他会怎么对甜甜你知道吗?!” 苏婵心里彻底慌了,仿佛已经看见甜甜遍体鳞伤的样子。 “是我,都是我连累她的,如果她出个什么事……”苏婵眼眶通红,“江屹舟,怎么办?” 江屹舟犹豫了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信我吗?” 苏婵茫然的抬头看他:“你有办法?” 江屹舟摇了摇头:“我们主动找他很难,只是下策,但我猜,他会来找我们的。” 苏婵脑子渐渐清明起来:“你是说?” “他恨的是你和我,有甜甜这么个好用的筹码,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 苏婵狠狠咬了下嘴角:“好!我们先找人。” 共十多张画像分发给衙役,四散开来去到处打听寻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衙役没找到人,也没办法继续找下去,纷纷收了工。 苏婵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四周只剩了各家各户的烛火亮光。 她的脚已经疼的麻木了,可现在却完全没心思理。 “张赖!你来找我啊!放了我妹妹!”苏婵清脆的声音在胡同回荡,却毫无回音。 江屹舟把江凡安顿在了周全家里,让他们夫妻关好门窗不要出来。 不放心苏婵一个人,追着她出来。 苏婵看见他,脚忽然一软就往地上栽去。 江屹舟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她:“别逞强了,回去歇息会儿。” 夜幕中,苏婵第一次允许自己肆意的依赖他。 她的手揪着江屹舟的衣领,半个身子倚着他:“我睡不着,也坐不下。” “你再强撑下去,不等他来找你,你就先垮了。”夜色掩住了他眼中的疼惜。 “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啊!” 怀里的苏婵体温冰凉,微微发着抖,冬天的夜里连风都是刺骨的。 江屹舟将外面的棉袍解开,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裹住:“快了。” “真的吗?” 江屹舟扶着她坐在路边的木椅:“白天全县都在找他,他顶着那么一张醒目的脸必然不敢出来。” 各家的烛火陆续灭掉,苏婵也等的快没了耐心。 “张赖?出来。”江屹舟忽然开口。 苏婵猛地一震:“哪里?!” 猎人的耳朵在夜里尤为敏锐,江屹舟缓缓起身,看向东南方向。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一个脚步声渐渐接近。 苏婵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手心。 “嘿嘿。”张赖笑的十分阴沉:“你们这是等我呢?” 江屹舟握紧苏婵的手:“你来的太慢了。” “我来的慢?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仿佛过街老鼠一样见不得光是拜你们所赐!” “我妹妹呢?!”苏婵忙道,“你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她?她现在走不了路,被我留在房子里了。” 苏婵心里一颤:“你把她怎么了?!” “先别管她怎么了,咱们之间的账该算一算了?” 张赖冷笑一声,“这回可跟上次不一样,你们再敢耍花样,可就永远看不见你妹妹了!” “你想怎么样?”江屹舟不动声色的将苏婵揽在身后。 “很简单,你的两条腿!”张赖狠狠道。 “张赖!你别太过分!”苏婵厉声道,他这是要毁了江屹舟啊! “我过分?”张赖的声音越发尖锐,“你说我过分?!我的一辈子都被你们毁了!不能人道,为了不被通缉,我还毁了脸,难道他不该付出代价吗?!” 江屹舟倒是很淡定:“然后呢?” “然后?”江屹舟的平静让张赖很是不爽,“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劝你最好老实点!” “人在你手上,我能耍什么花招?” 江屹舟声音越发的沉:“我是说,废了我的两条腿后,你会放过她们姐妹俩?” “江屹舟!”苏婵忙拽着他的衣角。 “你不要插手。” 张赖的脸在月光下越显狰狞:“当然,对美人我一向是很怜香惜玉的,废了我的是你,我当然是找你报仇了。” “那好。”江屹舟答应的十分痛快。 苏婵急的连连跺脚,张赖的话怎么能信! 江屹舟一旦没了威胁,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 “你说真的?” 江屹舟将袖中的匕首抽出来:“既然是报仇,那当然是自己动手最解恨你说对? 他将匕首扔到张赖脚下:”来。” 第八十四章 买房子 地址在东街胡同,地段还不错,离药铺和酒楼都不远。 远远看去,两个大门都大开着,一家人正在搬家。 周全叮嘱道:“要是满意,尽量把价压一压,能十五两的话就值了。” “这不是刚才问房的大叔吗?就是这二位要买?”一个年轻男子放下柜子擦了把汗。 周全点点头:“这不得先来看看房吗?” “行,你们随便看,人家那俩人明天就要搬进来,我们得赶紧把东院儿腾一下。” 几人进了西院儿,院子里堆了不少家具。 面积不小,肉眼看去光是院子就有一百多平,房子成c字形。 房子还算七八成新,只要到时候地面屋顶翻修一下,换了家具就可以。 “还不错?”苏婵低声问江屹舟。 江屹舟点点头,他哪儿会觉得不好,比起在村里的房子都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苏婵喊住老婆婆:“您家谁做主?我们想谈谈价钱。” 其实光是东院儿一家就卖出了两个院子的价格,但谁会嫌钱多呢。 老爷子让几人进屋坐,还端了茶:“我们这地段好,也不小,二十两不多。” 周全吸了口烟:“不瞒你说,两个小年轻也不容易,拖家带口的一家都是病人,老娘咳疾,二弟腿是坏的,老三又…跟七八岁小孩儿一样,他们攒点钱不容易,还得治病,后续这房子总得再添置东西,你看能不能给少点?” “真的假的?能这么惨?” 虽然苏婵也觉得听起来好像很扯,可江家还真就是这种情况。 她诚挚道:“我们是边井村的,江家人,您如果不嫌麻烦,随便去村里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可不是我们瞎编糊弄您。” 老爷子也是个心软的人,于是跟儿子商量了一下。 “那这样,十八两,再少可真不行了。” 苏婵也不是个很会砍价的人,而且这是买房子,为了二三两银子放弃也不现实。 最终来回商量了几次,定在了十七两银子。 既然两个院子都卖了,人家也就张罗着要搬家,省的再倒腾一遍家具了。 所以苏婵刚跟宋勤生说不用银子,转眼就真的需要了。 宋勤生让账房算了开业这半个月的收入,除去成本,再三七分一下。 “15两?这么多?”苏婵虽看着每天酒楼人来人往,但并没做过生意,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这么算来,大致一个月的纯利润就能有一百两。 “哪有嫌钱多的?”宋勤生笑道,“你的那房子十七两是?干脆再支十五两,到时候从里头扣,要搬家买东西也不少钱。” “多谢宋老爷,到时候请你吃饭。” “快去买,到时候搬来了,记得乔迁之宴可一定要来咱们酒楼。” 江屹舟见她真的一次拿出这么多银子,愕然道:“这都是酒楼的收入?” “酒楼收入不够,还跟宋老爷多拿了些。” 宜早不宜迟,两人第二天就去交钱,收了地契。 他们搬家大概得两天,随后苏婵还想找人翻一下地板。 加上重置家具,要搬也要一个月往上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了,苏婵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而且这么一来,她终于可以接甜甜一起住了,相信家里不会有人反对的。 “真的吗阿姐?”苏甜甜激动的一抬手,顿时扯动了伤口,“嘶。” “别动,你这丫头。” 苏甜甜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有些失落道:“阿姐,等我好了以后,会不会很丑?” 全身都是丑丑的疤,作为女孩子,自然无比在意。 “不会的。”苏婵早就替她打算了,“阿姐有超好用的祛疤膏,等伤口开始长的时候开始抹,你又是小孩子,皮肤更新的快,不会留疤。” “真的?!”苏甜甜一下心情大好,“阿姐你太厉害了!” 江凡天天来陪她,每天大家都跟她聊天。 阿姐还陪自己一起睡,苏甜甜情绪已然好了许多。 因为江屹舟每天太忙,要重新翻修的事还要苏婵自己来。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想让自己的家与众不同一些。 先跑了好几家做家具的铺子,了解清楚后,详细画了图纸。 院子里选了耐脏又大气的青石板,屋内是颜值高的木地板。 光是这两样,就得铺些日子了。 苏甜甜的伤也好了许多,能自理了,毕竟伤未及骨。 而这天,是需要她上堂指认和判决张赖的日子。 苏婵怕她见到张赖会有阴影,可苏甜甜一定要去,她想亲眼看见那个坏蛋受到报应。 苏婵一想也是,也说不定这么一来她就彻底放了心,以后不会做噩梦了呢。 开堂这天,连周全和江凡也来了,在堂外观看。 苏婵和江屹舟作为当事人自然是要出堂作证的。 苏甜甜因为带伤,特意让她坐着椅子上。 她一手捉着苏婵的手,一直依偎在她身后。 “时辰到,开堂!” 苏婵终于见到了这位青木县最大的官,县令林雄。 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消瘦,一身官府还是有些气势的。 “带张赖。” 苏甜甜整个人一抖,紧紧握着苏婵的手,整个人都缩在了她的身后。 张赖一身囚服,头发散乱,双手带着枷锁,一瘸一拐的朝堂上走来。 苏婵咬着牙狠狠的盯着他,只觉得他是活该。 “跪下!”衙役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张赖砰的跪倒在地。 “张赖,这三位,都是你伤害过的受害人,每件都记录在案,你可认?” 张赖缓缓转头,阴沉的眼神扫过几人。 人证物证具在,也容不得他说不认就行的,可他不甘心! “认!可大人,江屹舟动用私刑,割断我脚筋,是不是也犯法?” 苏婵诧异的看向江屹舟,原来这腿是因为他? “大人明鉴,当时是救人心切,又是半夜无法报官,本来只是吓唬他一下,是他自己挣扎想逃跑,扭打中误伤的。”江屹舟眼底一片坦然。 张赖瞪着猩红的眼睛:“你说谎!明明是你把我绑起来,故意用刀子划的!” 江屹舟淡淡瞥向他:“你有证据吗?” 第八十五章 官府判决 他怎么可能有证据?!当时就他们两个人。 “大人!”张赖砰的磕了个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虽然张赖语气诚挚,却并没得到多少同情。 一个是本分正义的人,一个是对小孩子都可以下毒手的恶棍,又有谁会信他? 罪犯是没什么人权的,起码在这个时代是这样。 苏婵脆声道:“民女请求大人可以严判此人,他绑架甜甜就是因为上回没有得逞而报复,如果这种人再放出来,必然还会是个祸害。” 苏甜甜咬着嘴唇,想想如果他还有出来的那天,就害怕的浑身颤抖。 “大,大人。”苏甜甜鼓起勇气道,“他说,他还说要当着阿姐的面杀了我。” 张赖猛地转头看向苏甜甜:“我如果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何须等到那时候!” 张赖狰狞的面容让苏甜甜又回想起自己所受的折磨,她止不住的就想逃。 “啊!”扑通!苏甜甜一迈腿就砰的摔倒在地。 “甜甜!”苏婵忙扶住她,“有没有碰到伤口?” 林雄扭头看向她,苏甜甜脸色惨白无比,脸上脖子还带着伤口,眼里满是惊恐。 “坏蛋!”江凡忽然冲进来,过来一拳锤在张赖的肩上。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甜甜!你个大坏蛋!让你打甜甜!” 江凡可是对他恨之入骨了,先是骗自己带他找小婵,然后把甜甜害成这样。 “起开,不要扰乱公堂!”两个官差过来把江凡拽开。 “小凡。”周全忙将他拉回去,“大人一定会严惩他的。” 林雄一拍惊堂木:“江屹舟行为属于救人心切加自保,不予处罚。” “张赖听判,因你品性恶劣,作恶多端,屡次不改,数罪并罚,本官决定判你牢刑三十年!” 张赖瞪大眼睛:“大人!” 他并没有杀人,反倒自己受了一身伤,按他原先想的,顶多也就是十年! “考虑到你出狱后的危害,就多多在牢里反省。”林雄起身,“退堂!” “多谢大人!” 苏婵心里知道,宋勤生一定从中帮了忙。 三十年,张赖出来后都五六十岁了,到时候哪儿知道什么光景。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张赖怒吼着被衙役架起来。 他死死的盯住苏婵,但她眼中只有对自己的恨意。 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张赖自嘲道:“如果当初不是邱芸那句话,或许我不会见到你,也走不到这一步。” 苏婵猛地扭头:“她说了什么?” 张赖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邱芸,邱芸。 那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呀。 张赖此时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怎么会就迷上了苏婵,一头栽在里头出不来? 他明明都不怎么回村,可能都没见苏婵的机会。 一切的一切,源头都是因为她的那句话。 可他现在已经没机会去质问那个臭女人了,她喜欢江屹舟,便想让自己毁了苏婵。 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他也不能叫邱芸好过! 将苏甜甜送回去,苏婵有点气结:“我要回村!” 江屹舟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邱芸的事:“我陪你。”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第一天来边井村的事?”路上苏婵道。 “第一天…你跟邱芸?” 苏婵点点头:“我以为她想通了,或是死心了,没想到她这么居心叵测,甚至差点害死了甜甜。” 苏婵长呼口气:“毒药是她自己准备的,但毒性不高,她来警告我,让我不要靠近你,不然就陷害是我下毒害她。” “她说的?” “干嘛?不相信我?”苏婵略气恼,“都是你的桃花债!” 如果当时的苏婵这么说,江屹舟未必会信。 可今天的苏婵,他信。 可江屹舟也委屈啊:“我从未应承过她什么,也没答应过会娶她。” 苏婵一撇嘴:“那她当时怎么一副你们两情相悦,你已经是她的人了的自信?” 江屹舟一耸肩:“因为她觉得除了她,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我。” 苏婵猛地顿住脚,从上到下打量了江屹舟一番。 不夸张的说,这张脸绝对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数一数二的俊脸了。 如果说看脸太肤浅,江屹舟的头脑和能力也不差啊。 以她这半年多的了解,江屹舟的担当和人品也绝对数一数二了。 这姑娘们是有多挑?是她有问题还是别人有问题? “就因为你的老毛病?” “因为穷。” 苏婵:…… 说起来,邱芸好像也说她娘因为江家出不起聘礼不同意。 “反正跟你脱不了干系!”苏婵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江屹舟大手忍不住放在她的头顶:“好好,我的错。” 苏婵长睫轻眨了两下,忙热着脸拽开他的手。 扯开话题道:“一会儿我喊出来她,你不要出面。” “怎么?万一她又耍什么心思?” “这你就不懂了?姑娘家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想留最好的一面,她不可能当着你的面说什么的,那会儿面对我的时候,她可坦率多了。” 虽说邱芸跟张赖已经解除关系了,但鉴于他是罪犯。 而且当时消失没抓到,所以张赖的东西都是判定为归她的,邱芸还是住在张赖这里。 苏婵去找她的时候,她刚好在院子里晒衣服。 “张赖被抓了。”苏婵开口道。 邱芸被吓了一跳,回神看到是她的时候,将衣裳抖了抖:“是吗?” “你猜张赖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与我无关,我们已经和离了。”邱芸冷着脸,“能不能请你出去我家。” “他说,他走到这一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苏婵紧紧盯着她。 邱芸心里一跳,有些气愤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事情是他自己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非要说因为谁,那也是因为你!你自己就是个祸害!” “我是祸害?”苏婵步步逼近,“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句话?” “什,什么话?我不知道!”邱芸端起空盆儿,“我要做饭了,请你出去。” “你就这么恨我吗邱芸?”苏婵快一步站在房门前,“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注意到我。” 当然,这是苏婵猜的,因为苏婵住了好几个月,都没见过张赖这个人。 可邱芸刚跟他成亲,张赖就开始找借口去让她治伤,现在想想,太过巧合。 果然邱芸以为张赖真的告诉她了,干脆也不再掩饰:“我就是说了又如何?你说你长得漂亮你还不乐意?我可没想到他会喜欢你,更没想到他能对你做什么,不关我的事!” 大门外的江屹舟微眯了眯眼。 第八十六章 让他在意的人出现了 “不关你的事?你觉得我抢走了你江大哥,你快恨我入骨了,会这么好心的夸我漂亮?!” 苏婵被气笑了:“何况还是在张赖面前!你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到底藏着什么歹毒的心思需要我点明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反正只是一句话而已,邱芸有的是法子抵赖。 “我凭什么?你知不知道张赖绑了我妹妹,差点要了她的命!” 想到自己和江屹舟经历了这么多,还连累了甜甜。 这一切就是因为她蓄意的一句话,苏婵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那也是他做的,我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我能指挥得动他?他去找你妹妹,不也是因为你迁怒的吗?你自己保护不好家里人,就来跟我扯皮,真不要脸。” “啪!” 邱芸被一耳光扇了个踉跄,她不可置信的摸着火辣辣的脸:“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苏婵气的手颤,“你把人命当什么?你把伤害别人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你知不知道我妹妹遭受了什么?!” 邱芸捂着脸,又是羞又是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你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打死你个贱蹄子!” 她上前一把揪住苏婵,抬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江屹舟!”论打架苏婵可不在行。 她忙挣开邱芸就往门口跑,刚好江屹舟疾步进来,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邱芸的手顿在了半空,惊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江屹舟。 苏婵很是有点告状的意思:“你都听见了?” 江屹舟点点头,扫向邱芸,眼神中带着让邱芸害怕的嫌恶。 “不,不是这样的江大哥!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啊!”邱芸慌忙解释道。 “是,因为你只是说了一句话,没人能断定你是不是有意,也不能当做什么证据。” 江屹舟冷然道,“但从此以后,请你离我,离苏婵,离江家人远一点,再有下一次,我不能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江大哥…” “不要叫他江大哥!”苏婵怎么听怎么刺耳,“你不配!” 江屹舟低头看了眼因愠怒而脸颊发红苏婵,唇角微勾:“回去。” 搬家的日子也不远了,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邱芸扑通跪坐在地,怔怔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他那么高大,那么威风,可他只会护着怀里那个女人。 她的指甲狠狠的扣在地里,没人知道此刻她有多嫉妒苏婵,嫉妒到发疯。 她以前认为,江屹舟就是那样一个性格。 不喜不怒,不会为任何人动容。 可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让他在意又维护的女人。 她不想承认也不行,刚才他急切的出来护着她的模样…… 苏婵甩了甩手:“真是可怕的女人。” 邱芸这个心机和算计,放在十里八村绝对也是佼佼者了。 “打疼了?”江屹舟握着她的手腕看,果然手心都红了。 “我还嫌打的轻。” 苏婵扭头看他:“你这张脸太招摇了,以后不要随便对别的姑娘笑,不要给人家错觉。” 江屹舟哭笑不得:“那不然,我跟张赖一样也给这张脸来一刀?” “那不行。”苏婵端详着。 他的五官长得浑然天成,每一处都刚刚好,毁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两人说着话往家里去,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 院里江远恒正给人家瞧病呢:“大哥,小婵,你们回来了。” “自己可以吗?”苏婵凑过去看了眼。 江远恒点点头:“只是有些发热,配点药就行了。” 苏婵回屋拿了几件衣裳,这些日子她打算就住县里了。 一来照顾甜甜方便,而且翻修要经常看着,还得置办家具。 配好药后江远恒拄着拐杖进来:“听娘说,你妹妹已经没事了?” “恩,正在恢复。” 江远恒叹口气:“我该早提醒你的,当时我就觉得张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正常人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坏呢。”苏婵将包裹系上。 低头看他:“我看看你的腿。” 不管多少次,江远恒还是会觉得被女人那样看会难为情,尤其这个人还是…苏婵。 “我自己天天有按,也绕村子会走一圈,已经正常多了。” “是吗?”苏婵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行。” “听小凡说我们要搬到县里?是真的假的?” 江远恒对于她在县里的事并不知道,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 “当然,房子已经买好了。” “真的?!”江远恒震惊的看着她,“你,你哪来的钱?” “挣的。”苏婵看了眼窗外,“不过可别声张,尤其别叫那俩人听见,不然搬家前我们怕是不能安宁了。” 江远恒当然知道:“我已经叮嘱过小凡了。” “对了,大哥呢?”人怎么没影了。 苏婵往外间看了眼:“不知道啊。” 江屹舟这会儿去了村长家,乔威抽着烟锅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能不能,让苏婵解除奴籍,但仍在江家的户上?” 在这个时代,共妻就相当于低人一等的奴隶,是没什么人权的。 乔威想了想:“你是想让她脱掉奴籍,那就只能休掉她,那她就跟江家彻底没关系了。” “只能这样?”江屹舟拧起眉,心里有些纠结。 “还有个办法。”乔威有些好奇道,“她既然是你们三兄弟的媳妇儿,那你们,应该都?” 江屹舟脸色发窘:“没有,因为她还小,所以,咳咳。” 乔威点头:“那就好办了,把她转到你们一人的户下,也就是说三兄弟挑一个,成为她名义上唯一的相公,那就行了。” 江屹舟道了谢后出了村长家里,这意思是,他们三人只能有一个娶苏婵。 江屹舟就算不想承认,可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与自己一个户头。 可苏婵会愿意吗?二弟三弟呢? 据他这些日子瞧,苏婵就是把小凡当弟弟疼爱的。 而小凡也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情,硬要说的话,他现在明显更黏着甜甜。 可远恒…他有些看不透。 对于他来说,能让他重新振作又不会嫌弃他的苏婵,一定是特别的。 第八十八章 意外收获 “嗯?这是啥?”铺了十几年地砖了,也没见过这东西啊。 苏婵只是兑换出了一段,以免不能用。 “我想把这东西里面灌上水,然后当暖炉烧。” “这能烧?”几人打量着这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管子。 “您说能不能埋进去就行,要几个房间的管子都连在一起。” 古代的屋子为了聚气,每间都不是很大,几间房离得也近。 “那能是能,就是到时候铺地板会高一点。” 苏婵点点头:“那就行,我明天把东西买回来,然后告诉你们怎么铺。” 几人面面相觑,可从来没见过哪里卖这东西的。 不过他们只是干活的,按人家要求就行。 苏婵伸了个懒腰,跑去看家具去了。 家具要订做,订做首先便宜,而且她要买的款式这里也没有。 找的这家刚好就是酒楼桌椅订做的这家,跟苏婵认识,还能打个折。 “又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老板看着她的图纸,“这个是什么?” “就是个衣柜啊。” “这么高?”老板仔细端详,她连侧面都画出来了,好多格子。 “这个是里面的样子。”苏婵抽出下面那张,“上面空间都留着,上面这条杠挂裙子,下面是小抽屉,用来分装裤子袜子之类,还有侧面这几层是置物架,可以放些别的东西。” “真周到啊,这东西不错。”老板看着有些眼馋,“还有什么?我都看看。” “这是书桌。” 这时候的一般都是书架是书架,书桌是书桌。 苏婵是按现代写字台设计的,下面是桌子可以写字,上面好几层可以放书和笔具。 “那这个呢?”老板简直像是发现了宝藏,兴致勃勃。 “洗浴台,这个中间的留空是放盆的,这个透明的是镜子,这个木棍是挂手巾,上面的架子放洗漱的东西。” “好哇,真不错。”老板拍着手,“这都是你想的?” 苏婵厚着脸皮点点头,其实这在现代都是很常见的家具。 “苏小姐……”老板有些欲言又止。 “嗯?”苏婵转过头,“怎么了?” “这些,我帮你做。” 还有这好事?苏婵可不信:“老板,您打什么主意呢?” 老板呵呵一笑:“是这样,我看你这些画的都不错,不知道,我们铺子能不能做几套卖?” 果然是生意人,用几套家具就要白嫖设计。 苏婵冲他笑了笑:“那我还是出钱!老板你太没诚意了。” 老板讪讪一笑:“别,别,咱们好商量,你说怎么办?买断?还是分红?” “分红可不好算账。”毕竟这里不跟酒楼一样有专门的账房。 人家自己的铺面,生意单子也只有自己知道,她不可能每天来盯着。 “那成,那就买断。”老板想了想,“不过,我们这小本生意,恐怕出不了太多银子。” 苏婵这一共是六套,买断要贵一些,怎么也得二三十两银子了。 苏婵本来就没想到能卖,只是当做个外快,要求也不是特别高。 “这样,我可以稍微便宜些,不过,给您的买断权仅限于青木县,您看怎么样?” “这什么意思?是我只能在青木县卖?”老板疑惑道。 “不是,是我在青木县只卖您一家,但如果我以后卖给其他地方的商人,那可就说不好了。” 老板一听这对他好像没什么损失,不出意外他这买卖也就在青木县开。 自然答应的痛快:“行!那一口价,每套三两银子,一共十八两。” 苏婵把图纸递给他:“成交,不过,这些家具您可说了送我的啊。” 老板苦笑一声:“白送的条件可不是这个啊。” “说来,我这套算是您试手的试验品了,而且少不得以后我再想出什么新的还来找您啊。” 苏婵这图纸卖他绝对便宜了,他做个十几二十套的就赚回来了。 老板可算知道了,能让宋老爷交口称赞的人,可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行,不过这些我起码也得做二十来天。” 苏婵装修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也不急什么。 将协议写了,拿了钱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苏婵没想到本来是来消费的,还能有意外收获。 拍了拍腰包里多出的银子,先到肉铺买了三斤猪排和两斤鸡蛋。 早点铺最近中午已经不接待客人了,因为早点好吃,客人越发多。 所以忙活的厉害,甜甜帮不上,苏婵又忙。 老两口身体吃不消,就只卖早点了。 苏婵回去就开始做饭,先把排骨红烧了,然后将煮好的鸡蛋剥了壳放进去卤。 接着把面粉搅成糊状,加入蛋液和葱花。 鸡蛋饼烙出来筋道又q弹,香味十足。 她又炒了一盆土豆丝,卷进鸡蛋饼里。 再打锅蛋花豆腐汤,可以说是十足的鸡蛋盛宴了。 “真香。”周全最近可是过足了嘴瘾,“连老婆子都说我长胖了,衣裳都开始绷了。” 苏甜甜吃了好长时间的粥,最近可谓放开了胃口吃。 “阿姐做的真的好好吃,以前我都不知道。” 周全把骨头放下:“小婵呀,反正你们也要搬来县里了,要不要开个饭馆?我看你的厨艺绰绰有余。” 苏婵笑着摆手:“那还是算了。”要真开也是开医馆。 “还有件事要跟二老说。”苏婵先吃完,擦了擦手。 “等房子装修好了,我就接甜甜过去住了,这段时间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啊?”周氏虽然看不见,还是看向了苏甜甜的方向。 “其实住这里也行啊,以后近,也能随时见面。” 这段时间两人早把苏甜甜当成自己孩子一般了,要真离开,还真孤独的很。 “您别急,还是会让她天天来的。”苏婵说出自己的打算。 “您二位铺子里肯定还用得着她,我想的是让她早上来帮忙,下午去念书。” “念书?”苏甜甜惊讶的放下筷子,“念书?!我能念书吗?” 苏婵点头:“当然能,只要出钱就有人教,你想吗?” 念书啊,谁不知道哪怕多认些字,都要比一般人好活的多。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念书识字,甚至这也是大多数人家的孩子都不敢想的。 “我想!”她郑重道。 第九十章 酒楼投毒 果然是中毒,那就肯定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动了手脚。 而且这酒楼中…肯定混入了奸人。 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想闹出人命,毒量不是很大,明显是冲着砸酒楼招牌来的。 这么一想,要么就是宋老爷的对家,要么,就是同行。 “准备盐水,拿纸笔,我写下来帮我去买药。” 苏婵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伙计:“还有,去报官。” “报官?”伙计一惊,“苏姑娘,要是报官,咱们不是完了吗?” “什么完了?乱说什么?” 苏婵麻利的将中毒者半扶起来:“难道我们酒楼会害顾客?如果不报官将下毒害人,嫁祸酒楼的人抓起来,那我们才是洗不清!” 这话不仅说给伙计,也说给周围的顾客。 果然大家的脸色也缓了缓,对呀,下毒害自家客人,对酒楼有什么好处? “将酒楼门封住。”苏婵脆声道,“官府来人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其中靠门那桌,刚才起哄最凶的三人面面相觑:“凭什么?我们就是来吃饭的,你有什么权利扣人?” “没查清前,酒楼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我。” 苏婵淡淡扫过去:“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不能查的?” 几人一梗,冷哼一声:“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盐水来了。”伙计们按嘱咐端来一大盆的盐水。 苏婵舀了一杯:“看好了。” 让一个伙计扶着患者,她连着给男子灌下三杯。 看着他喝不下后,手握成拳,朝着他的胃部位置使劲攥了几下。 “呕!”男子一阵难受,朝着准备好的盆里,稀里哗啦开始吐了起来。 “学会了?快去救人。” 伙计们应了声,忙七手八脚的也去帮另外六个客人催吐。 “小五。”苏婵起身,“这几人都是哪几桌?” 一个伙计将其中四桌指了出来,苏婵挨个看过,他们共同点的东西是……鸭血。 “将这几份鸭血没吃完的收集起来,然后将今天准备这道菜的师傅带过来。” 这一系列都交代完,苏婵才歇口气:“大家放心,我们酒楼绝对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大家耐心在位置上等官兵来。” 青衣男子和黑衣男子坐回位置。 青衣男子全程好奇且讶异的看着苏婵的操作。 “真是这位?这姑娘可不简单啊,冷静聪明,还会医术,这小地方居然有这种才女?” “就是她。”黑衣男子很肯定,“当时我狼狈的不成样子,她应当没看清我的脸,可我看的很清楚。” “不错不错,长的也很漂亮。”青衣男子笑的一脸深意,“可谓是美女救英雄的唯美戏码啊。” 黑衣男子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向苏婵。 药铺和酒楼离得不远,药已经买回来了,她正将几种草药分类捣碎。 她做事的时候脸色很严肃,眉心微微蹙起。 但将药递给病人的时候,却会露出温和的笑意,让人心安。 “哎小二?”青衣男子喊住一个伙计,“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伙计低声道:“她可是火锅的创始人呢,跟我们老板是忘年交也是合伙人。” “这么厉害?”他看了眼桌上的火锅,“小小年纪,不同凡响啊。” 很快官兵就来了,因为苏婵作为酒楼的人,虽说是大夫,证词自然也是不能采用的。 所以另外找了大夫来,检查食材和病人。 “处理的及时,人已经没事了,稍做休养就可以。”大夫看向苏婵,“姑娘会医术?” 瞒是肯定瞒不住了,苏婵点了点头。 “我所知道的,济世堂有一位女大夫,恰好也姓苏,难不成……” “不可能?”几个客人诧异的看向苏婵,“不是说那位苏大夫是个丑八怪吗?” 苏婵无奈一笑:“正是我,不想多生事端才一直蒙着脸的。” “居然真的是…”顾客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青木县竟然有这么年轻貌美还稀有的女大夫? 官差将酒楼所有人集在一起:“鸭血里有轻微毒素,能靠近厨房的就只有这些人?” 厨房的人加上伙计还有苏婵,一共是二十个人。 “官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又是那几个男子开口问。 官差刚要点头,苏婵脆声道:“我没听错的话,这些人刚倒下的时候,你们就在嚷嚷酒楼下毒害人。” 苏婵好奇道:“当时大家都慌里慌张,大夫也没查看,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几位是怎么知道他们是中毒了呢?” 官差眼神一凝,扫过几个人:“怎么回事?” 三人表情一慌:“当然是,猜,猜的了!在你家酒楼出事,那肯定是你们酒楼的问题啊,那除了中毒还能是什么?” “就是,再说了,我们可没靠近过厨房,也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去饭桌上投毒?!” 男子说着说着越发硬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栽赃我们?有什么证据吗?” 苏婵当然没证据,只是觉得几人可疑的很。 既然如此,官差也不想多费功夫,让手下把酒楼的人先带回去审问。 “苏婵!”江屹舟听到了风声说酒楼出事了,赶紧就过来了。 见到她被官差带出来,心里一沉。 苏婵擦肩而过的时候匆忙交代了一句:“跟着绿衣服那三个人。” 江屹舟眸色沉沉的看了眼她的背影,转向她说的那三个男子。 那几人眼中带着得意之色,冲着酒楼指点了几下,摇头晃脑的朝东街去了。 江屹舟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却相信苏婵不会是随口说说,抬步跟了过去。 青衣男子看着被贴了封条的酒楼,摇头叹息:“以后不会就吃不到了。” 转头一看,黑衣男子正盯着官差的方向。 他一撞他的肩膀:“怎么样?要不要救一下?毕竟人家可救过你的命呢。” “怎么救?我们不能暴露身份,你忘了上次我差点死在这里?” “这姑娘显然是清白的呀,给自己客人下毒,她图什么?何况当时都尽力救那些人了。”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被陷害了。 黑衣男子的表情若有所思:“这小小的青木县,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九十四章 声音很耳熟 第二天酒楼正常营业,官府还特意出了公告贴在门口。 但毕竟刚出了事,很多人还是不太放心,已经大中午的了,也没人进来。 “还真开门了。”青衣男子搓了搓手,“本公子可馋了好几天了。” 两人在路人的注目下,悠然的进了酒楼。 “欢迎,二位还是雅间吗?”看到终于有客人上门,小五热情的招呼道。 沈煦还没开口,黑衣男子就道:“就在大堂。” “好咧!” 沈煦笑的一脸深意:“别瞧了,八成没在。” 魏明德扫了他一眼:“闭嘴吃你的饭。” 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几个人,正是林雄带着林芷汐,还有几个下人来了。 宋勤生亲自迎了上去:“大人,楼上请。” 门外的百姓窃窃私语:“连县令大人都来他家吃饭了?” “那肯定是没事了,而且告示不是说了吗,下毒的是同行陷害,人已经抓住了。” 这么一想,又有人也跟着进了酒楼,毕竟涮一下是真的好吃。 若是别的酒楼,不去这家还能去那家,火锅可是仅此一家。 “县令亲自来为酒楼撑腰啊……”沈煦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两家关系匪浅。” 宋勤生也是分外感激:“多谢大人亲自前来。” 林雄摆了摆手:“你家酒楼我可是早如雷贯耳了,正好尝一尝。” 宋勤生让伙计各样上一份后,才问道:“大人,不知赵海审问的如何?” “他知道的只有死了的那三个人,钱也是他们给的,所以根本查不下去了。” 宋勤生叹口气,看来是死无对证了,到底会是谁? 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敌人在暗中虎视眈眈,还真是让人如芒在背。 尤其酒楼并未因此垮掉,不知他又会使出什么卑劣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而此时的苏婵正在新家,因为耽搁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地板已经都铺好了。 “苏姑娘,这东西要装到哪里?” 这是连接地暖水管的炉子,几个房间的水管都接在了一起。 “厨房。”到时候烧煤也方便。 家具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一打扫,再添置些东西就能搬了。 交代完后,她关上大门准备回家。 结果一转身,迎面就碰上了刚从酒楼回来的沈煦和魏明德。 “啊?是你?”沈煦讶异的看着她从隔壁的大门出来。 苏婵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她却对这两人没什么印象,如果见过,以这两人的形象一定不会忘的。 青衣男子清秀白净,气质飘逸。 黑衣男子刚毅分明,冷峻的脸色微露诧异之色。 沈煦点头:“当然,我们可是酒楼的常客,那天出事的时候还见过你呢。” 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她看着正要开门的两人,恍然道:“二位就是要在青木县做生意,高价买下这院子的人?” “正是正是,没想到买下隔壁的是姑娘,真是有缘啊。”他朝魏明德眨了眨眼。 苏婵有些好奇:“不知两位打算做什么生意?” 做生意本来就是两人的借口而已,忽然被问起,沈煦看向魏明德:“这个……” “药草生意。”魏明德淡定道。 “哦?这么巧,那算半个同行了。” 沈煦连连点头:“就是,不过我们还没找到铺面,姑娘如果有合适的可以帮我们介绍一下。” “好。”苏婵看向魏明德,“不过,这位公子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魏明德一皱眉:“你听错了。” 上回碰见只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还记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概。”苏婵笑了笑,“那不打扰二位了,欢迎再去吃火锅。” 看着苏婵走远,沈煦才一边开锁一边道:“明德,我看这真是缘分呀!” “凑巧罢了。” “什么凑巧?哪有巧成这样的?吃个饭能碰见,连住处都挨着,我看是天意呀天意。” 苏婵并未怎么在意这两人,去酒楼知道审讯结果后,倒觉得毫不意外。 “这么说来,他们三人的作用就是隔绝下毒的人和幕后主使的接触,这样被抓了也不怕被供出来了。” 宋勤生将账本合上:“那就是说他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以保全自己?只是为了对付费我们一个酒楼,是不是也太大张旗鼓和狠毒了?” 苏婵也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了。 “我打算雇几个护卫,晚上轮流在酒楼守夜,免得再被钻了空子。” 苏婵点点头:“也好。” “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宋勤生忽然问,“江屹舟是不是身手很好?” “是不错,您不会要找他做护卫?他在书行恐怕走不开。” 苏婵其实并不想让江屹舟做这个,太屈才,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当然不是。”宋勤生笑道,“你在想什么?他可是你相公,我怎么可能让他做这些。” 苏婵诧异道:“那您是要?” “走镖。”宋勤生拿出货单,“想让他帮我护送一批货。” 苏婵接过来一看,是数量不小的一批布料,而且还是送往管辖青木县的昭城的。 “宋老爷的生意都做到昭城去了?” 宋勤生笑道:“说来这还是县令大人介绍的,是笔大单子。” “那为什么要江屹舟护送?”苏婵问。 “不瞒你说,这么大批量的走货,又这么远的还是头一次。” 他端起茶杯:“我手下靠得住又身手好,能随机应变的人可没有,江屹舟的机敏是我见识过的,让他去我也放心。” 这倒是个见世面和练胆识的好机会,只是他本身有活计。 “这我要问他的意思了,来回怎么也要半个多月了,书行恐怕不会同意。” “当然不会白让他跑一趟的。”宋勤生道,“若是他这件事办得好,我想让他跟着我。” 苏婵当天回去就找江屹舟说了这件事,问他自己的想法。 “十两银子?”二十天就能赚十两,顶得上他一年的工钱了。 “宋老爷好像很赏识你,有意让你跟他做事,我想他一定要让你去,应当也是在考验你。” “考验?” “恩,但也很累很操心,万一路上碰见什么意外……”苏婵有些不放心。 “你去告诉宋老爷,我去。” 第九十六章 这些都是江家的 苏婵自己本身东西就少,江屹舟的也不多。 除了他的猎具,只有些换洗衣服需要拿,其他的新家里都有了。 当天晚上她就收好了,第二天一早她又回了县里,准备找车来搬家。 而在她走后不久,陈兰也跟着江置出了门。 江置看她挺着肚子:“你要什么我给你买回来就是了,何必要跑一趟。” 陈兰摇着头:“孩子的东西你怎么买的来,而且这么点路没事的,当做锻炼嘛。” 到了县里两人就分开走了,江置去教书,她则一人往大街上去打听。 昨晚奶奶说了,苏婵没别的本事,赚钱肯定就是靠治病。 她打算先去医馆打听,如果真有女大夫治病,肯定是很显眼的。 果然随便进了一家,问起有没有一位女大夫的时候。 伙计就奇怪的看着她:“谁不知道女大夫就济世堂一位啊。” 济世堂?那不是自己跟她去过的那家吗? 难怪她不在村子里治病了呢,原来是跑到这里了。 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抛头露面,不要脸! 她赶紧去了济世堂,当然苏婵现在不在。 “苏大夫每天只来一两个时辰。”陈九看了眼她的孕肚,“张大夫在里面,让他给你诊。” “不,我不是来看病的。” 她凑上前去,“这位小哥,请问在这里坐诊,一个月可以赚多少啊?” 陈九嘴角抽了抽:“你不会也会医术?” 陈兰忙摆手:“我是替别人问的,听说一个月能赚几十两呢。” 陈九噗嗤笑出声:“你从哪儿听的瞎话?我们整个药铺一个月也赚不到几十两,何况苏大夫每天才坐诊一两个时辰,一个月拿三四两都是多的。” 三四两?虽然不少了,可绝不足以在县里买房子。 可苏婵现在成天都在县里,除了坐诊这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在干什么? “那你知道苏大夫住在哪儿吗?我找她有急事。” 陈九摇头:“住哪儿不知道,不过你要想找她,去涮一下酒楼大概能知道。” “那是什么?”陈兰自从怀孕很久不来县里了,根本没听说过。 “这你都不知道?苏大夫可是涮一下酒楼的半个老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青木县第一大酒楼了。” 自从下毒那件事后,基本大家都知道苏婵是涮一下酒楼创始人了。 酒楼?老板? 陈兰惊愕的从药铺出来,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变成酒楼老板? 可从心里,她又隐隐已经相信,苏婵的厨艺好这是都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那她有几十两买房子就不奇怪了。 她按照陈九说的,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家酒楼。 光从外面看,就气派的让她咋舌,这家酒楼,是她的?! 她局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次进这样的地方。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一,一位。” 伙计诧异了一下,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来吃火锅的。 不过还是很客气道:“那您这边坐,我去倒茶来。” 陈兰忙摆手:“我,我不是来吃饭的。”一看这样的地方,她也吃不起啊。 “那个,苏婵在不在?” “哦,你找苏姑娘啊。”伙计一指楼上,“在三楼呢。” 苏婵已经找好了搬家的马车,今天要先把书运过去。 宋勤生让她随便挑,只要列个清单,他到时候再补上就是了。 陈兰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两个搬书的伙计。 “小五,三楼的茶盒空了,你去补满,再把这些书的位置贴上暂缺标签。” 陈兰从没看过苏婵这幅样子,举手投足都一派从容淡雅的样子,指使起人来自带气场。 “好咧,苏姑娘,有人找你呢。”小五说着往楼上去。 “谁?” 小五疑惑转身,门口哪里还有半个人:“哎?刚才还在呢。” “客人吗?”苏婵也没太在意,“等我回来再说。” 两个伙计把书搬上了马车,也就一个书架的书,百本左右。 马车刚走,陈兰从旁边小摊伸出头,她这东西是要放到新家去的? 陈兰心思一动,忙在酒楼门口叫了一辆拉人小车,跟着马车而去。 地方离酒楼不远,陈兰在胡同口下了车,看到了停在一户门口的马车。 “就是这里?”她喃喃的抬头看向院子,竟然是这么好的房子? 朱红色的大门看来是新刷的,院子地板崭新干净,只有中央摆了一套桌椅。 她不知不觉的走进去,因为几人都搬书去了书房,并未看到有人进来。 陈兰推开门,刚好进了苏婵的房间,刚一进去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房子? 一进去就浑身一暖,房间干净又明亮,家具崭新漂亮,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好漂亮,陈兰不禁在心里感叹。 跟他们在边井村的房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们竟然要搬进这么好的房子里? 陈兰此刻心里的嫉妒和不平衡达到了顶点,明明同样是江家人。 凭什么他们要在村里过苦日子,大房却能在县里如此逍遥享受?! 苏婵准备送伙计出去的时候,一眼瞥到自己的房门居然开着。 因为她每天都把火温着烧着地暖,所以门都是关着的。 她奇怪的进来一看,就看见了怔怔站在屋里的陈兰。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皱起眉不悦道。 陈兰指着房子质问道:“这房子是你的?那个酒楼也是你的?!” 苏婵盯着她,“你是来调查我的?” “什么调查?”陈兰不悦道,“是你有事瞒着我们?大家都说你是酒楼的半个老板,你瞒着我们在这里赚大钱,还买了这么好的房子!” “那也是我赚的钱,我为什么不能买?” “既然当初你说的家当不对,那分家契约就不作数!”陈兰气愤道,“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江家的!” 苏婵千防万瞒,看来还是不能让她安稳的搬家了。 “苏姑娘,她是谁啊?”看着她对苏婵大呼小叫的,两个伙计盯着陈兰不悦的问。 “已经分了家的堂嫂。”苏婵冷冷的一侧身,“这里是我家,麻烦你出去。” 陈兰出了房间,却并没打算离开。 她看着漂亮的新家,心里打定主意她们也要住这样的房子! 第九十九章 她只是她自己 苏婵愣了下:“我是。” 官兵前段时间刚见过苏婵,看见她的脸就想起来了:“原来是酒楼的苏姑娘。” 苏婵点点头:“不会是有人到官府告我了?” “是的,一位老太太一个孕妇,你得跟家里人去一趟了。” 方玉华在后面听的清楚:“婆婆她们,居然真的去官府告我们?!” “人为财死啊娘。”苏婵一点都不意外,“远恒,你看着两个孩子,不要让他们乱跑,我们去去就回。” 沈煦在后面看着苏婵和方玉华跟着官兵离开:“这又是怎么了?” 魏明德摇头:“她还挺能跟官府打交道的。” 沈煦一拽他:“走走走,去看看,刚吃了人家的东西,万一能有什么帮得上的呢。” 他们到的时候,堂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堂上一个老人一个孕妇,对面是苏婵和方玉华。 林雄看完分家契约后:“所以你们是不满分家条件才来状告苏婵的?” “大人,分家的时候苏婵隐瞒了她的身家,自然做不得数。” 林雄看了看日期,确实酒楼开张要在分家之前。 “苏婵,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人,酒楼是先开的没错,可当时分家的时候,我确实是按所有家当分的,况且那酒楼也并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还不是给你分钱吗?”陈兰道,“大人,只要是属于她的部分,都应该算作是江家的财产?” 林雄点点头:“按律法,确实应该如此算。” 苏婵皱起眉,不可能真的要分他们?早知如此,当初酒楼就晚开张几天了。 王老太冷哼一声:“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大人,她欺瞒不尊长辈,是否该有所惩戒?” “那要看情节严重与否了,关于分家,也不过是重新分配就是了。” 陈兰忙点点头:“那民妇斗胆请大人做主,为我们公平分配家产!” 苏婵蹙起柳眉,再怎么样,她也无法与官府作对。 林雄抬了下手:“把边井村江家的户籍拿来。” 师爷忙起身:“属下这就去找。” 林芷汐在屏风后默默的听着,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为这个。 沈煦也低头跟魏明德窃窃私语道:“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话音刚落,苏婵果然又开口:“大人,能否听民女谈谈这位祖母和堂嫂的所作所为再做决定?” 王老太脸色一变,上回就是她能言巧辩,让村长逼迫她们分家的,这回决不能让她得逞! 她先一步开口道:“大人,因为她是江家买来给我几个孙子做共妻的,所以一直对我们心存不满,觉得我们是有意苛待她。” 共妻? 沈煦诧异的转头看向魏明德,果然见他脸色也变了变。 “这样的姑娘,居然给人当共妻?”沈煦也不知在惋惜什么。 苏婵一直很忌讳自己这个身份,尤其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 她当着如此多的人面说出来,苏婵已然有些情绪不稳定起来:“你满嘴胡言!我从未因为什么对江家人有意见!” “你看看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陈兰趁机嘲讽道。 “我可在你坐诊的药铺打听了,他们都不知道你已经成亲,你在外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不肯承认是江家的媳妇,难道不是吗?!” “你!”苏婵气的脸色发红,“我虽然是嫁到了江家,可实际上还并不是任何人的女人。” “小婵。”方玉华眼睛发红,闹到如今的地步,她已经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正在这时,师爷捧着册子过来递上去,脸色却有些奇怪:“大人,您看?” “怎么了?”林雄接过来,却在看了后诧异道,“怎么回事?” 师爷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可,确实是分开的。” “去叫户籍薄过来。” 王老太急切的等着县令帮他们重新分配呢:“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林雄翻看着册子,缓缓点了点头:“问题很大,因为苏婵,根本就不在你们江家的户籍上。”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愕的看向林雄:“什么?!” 林雄看着几人:“难道你们并不知道?苏婵自己自成一户。” “怎么,怎么可能?!”王老太和陈兰脸色都白了,“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她问苏婵,苏婵还想问呢,她完全不清楚啊。 “是你?”王老太狠狠的盯着方玉华,“是不是你搞的鬼?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资格挪出户!” 方玉华忙摆手:“怎么会!苏婵可是我的儿媳妇啊!大人,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此时此刻她比谁都慌,如果小婵不在江家户籍上,以后岂不是就不是一家人了? 突然离奇的变故,惹的大家议论纷纷。 连本来要抬步走人的林芷汐都重新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继续听了下去。 “哦?”沈煦摸着下巴,“这可真有意思,嫁了人,但还是女儿身,现在还恢复了自由,也就是说,就是个单身姑娘嘛!”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魏明德:“啧啧啧,看样子苏姑娘自己都不清楚,简直像是老天的安排啊。” “大人。”管理户籍的孙奇上堂来。 “边井村江家的户籍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嫁入江家了吗?” 孙奇接过册子看了看,恍然道:“原来是这家,属下还记得清楚,就是前不久刚改的。” “你改的?为何?” 孙奇道:“是江家户主,也就是这个江屹舟拿着苏婵的卖身契来,为她办的。” 苏婵整个人一震,江屹舟?! “是屹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方玉华诧异道。 王老太跟陈兰更是犹如雷击:“不可能,不可能!他疯了吗?” 孙奇解释道:“他就是单纯的想让苏婵脱离奴籍,因为这样只能休妻,让她另立门户才可以。” 苏婵两手不自觉的捏紧,他竟然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 “大人!这不能作数啊!”王老太尖声道,“我才是江家的当家人,我可没有点头同意!” 林雄摇摇头:“这显然是在你们分家后更改的,而你又跟二房一个户籍,也就是说,大房的户主确实是江屹舟,他是有权利这么做的。” 陈兰脸色发白的踉跄了几步,怎么会这样? 眼看就要成了,本来她们是可以分到苏婵在酒楼的利润的! 就差那么一点,就全因为江屹舟功亏一篑了! 林雄把册子递给孙奇:“那就很遗憾了,苏婵已经不能算作江家人,自然她的东西只属于她自己,退堂。” 苏婵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一直盼着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原来他是知道的,他明白自己不想当什么共妻,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屏风后的林芷汐也陷入了沉思,想起自己上回去书行碰见江屹舟。 “作为三个男人的共妻,江公子不觉得她太过自由张扬了吗?” 当时江屹舟的脸色如冰铁,她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她不是什么共妻,她是她自己。” 作为女人,林芷汐是看的出来的,看得出来他对苏婵的感情。 可他居然愿意只为了她的名誉,为了她的意愿,就放任她离开江家。 “真是好气魄呢。”林芷汐喃喃道,他就真的不怕苏婵从此跟江家再无瓜葛吗? “等等!你别走!”陈兰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她上前想拽住离开的苏婵:“不算!不能算!酒楼开张的时候,你可还是江家人,不能算的!” 可门口本来就有不少人,她急匆匆的想拦住苏婵,却没注意脚下高高的衙门槛。 “砰!”她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双手捂着正面着地的肚子,“我,我的肚子好疼!” “这,她,她摔倒了。”周围的人顿时吓得散开,这可是孕妇啊。 苏婵一转头,就看见她满脸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小兰!我的重孙!”王老太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的扑过去。 苏婵没有一丝犹豫,快步奔回来:“快来人,将她抬进屋里!” 在县衙里,官兵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忙几人将她抬进了后院儿的客房。 苏婵匆匆写了个安胎方子:“快去抓药!” 她搭上陈兰的手腕,跳动十分快速且不规律。 陈兰不偏不倚的摔到了肚子,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不会有事的,是不是?”王老太双手发颤,“孩子没事?” 苏婵不搭理她,让官兵们出去,朝方玉华道:“娘,帮我把她的棉裤脱下来。” 方玉华毕竟是生了孩子的人,还是有经验的。 看见亵裤上的红色,心里一沉:“出血了。” “孩子,我的孩子!”陈兰哭喊着,“救救我的孩子!” 苏婵开门朝外面到:“端盆热水来!” “不要喊了,保存体力,你刚好摔到肚子,我也只能尽力试一试了。” 陈兰两手紧紧抓着床单,疼到几乎昏厥,她不敢想,如果这个孩子没了…… 第一百零二章 心动了一下 这一晚,除了苏甜甜和江凡,很多人心里都不太平静。 做好饭后苏婵让甜甜和小凡把食盒送到隔壁:“娘,您去喊远恒来吃饭。” 方玉华看了她一眼:“恩。” 江远恒正在书房,最近他都泡在这里,如饥似渴的沉浸在医书中。 “小远。”方玉华在他对面坐下,“还看书呢?” “恩。”江远恒肉眼可见的情绪比以前好了许多,“娘,小婵弄了好多不同种医书,要是我把这些都学完,加上她教的,我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夫了!” 方玉华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对他说:“还不知我们能在这里住多久呢。” “恩?”江远恒抬头,“您说什么呢娘?” “娘,二哥,吃饭!”江凡探进脑袋,“饭都摆好了。” 方玉华只能打住话头:“先吃饭。” 苏甜甜把一两银子给苏婵:“阿姐,明天一早我就去铺子帮忙。” “我也去!”江凡忙举手。 方玉华不赞同道:“小凡,铺子早上很忙,你去反而添乱。” 江凡只能一撇嘴:“好。” 苏婵吃了口馒头:“不用急小凡,甜甜中午就回来了,下午你们俩一起去学堂去。” “我吗?我也能去吗?”江凡惊喜的指了指自己。 虽然也不知道学堂是干什么的,但从小到大,除了家里,娘哪儿都不让他去。 “恩,你能学多少算多少,但是我们要说好,去了就不能捣乱,不能影响其他人,不然就不让你去了。” 江凡忙一捂嘴:“我肯定听话!” 江凡还是能说得通的,只是有时候反应慢些罢了。 方玉华没想到她还肯管小凡:“小婵,你让他们去哪儿读书啊?” 苏婵朝西边一指:“我今天路过的时候,发现就旁边这条胡同开了家私塾,私塾一般是男女学生都收的,明天我去问问。” 吃过饭后,两个孩子去洗脸泡脚去了,方玉华喊住要回屋的江远恒。 “小婵,你…”方玉华有些欲言又止,她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苏婵擦了擦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顾虑,也好,总是要坐下来说开的。 “到底怎么了娘?”江远恒一头雾水。 “屹舟他,瞒着我们把小婵的户籍挪出去了。” 让方玉华意外的是,江远恒情绪却并未有太大的波动:“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方玉华讶异的看着他:“难道你也知道?” 江远恒点了点头:“大哥他跟我商量过,虽然我当时没同意,不过也没反对。” “你们,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跟娘说,您肯定不会同意的?”江远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婵,“毕竟您这么喜欢这个儿媳妇。” 方玉华一向好脾气,也快被这两个儿子气死了:“我当然不会同意!小婵她是我们江家人啊!你们这么做,你们这么做……那以后算怎么回事?” 苏婵也想不通:“那为什么你们也不告诉我呢?” “大概,是因为不想让你离开。” 苏婵柳眉微蹙:“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这么矛盾。 江远恒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大哥,相比起来,自己好像格外自私。 不像大哥,他心里这么希望小婵留在江家,却还肯为了她放开她。 “大哥知道你不愿当共妻,也很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改了户籍,至于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大概就是不想你知道后会毫不留恋的离开江家。” 苏婵忽然抬手捂了下心口,不知怎么,刚才好像狠狠的动了一下。 “小婵。”方玉华拉住她的手,“我是真心把你当儿媳妇看待的,这几个孩子也都很喜欢你,你,你……” “娘,您别担心。”苏婵知道她的顾虑。 “我本来除了甜甜,就没什么亲人了,两个人也怪冷清的,这么久了,咱们本不就跟一家人一样了吗?我不会搬走,也不会让你们搬走。” 方玉华叹了口气,还是满脸的愁绪:“可你本来应该是我儿媳妇的!” 苏婵按她坐会椅子上:“好啦好啦,这种事情随缘嘛,您把我当女儿不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方玉华都愁死了,以后万一小婵嫁给别人…… 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她也不可能再让苏婵把户口上回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婵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穿着浴袍,盘腿坐在柔软又暖和的地毯上。 面前是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她写了满张纸的药名,还有一摞医书。 江屹舟的味觉问题应该与舌神经有关,而且已经这么久了,需要长期的治疗。 只是她以前并未接触过这类病例,还需要不断研究和调试。 这是个艰巨且麻烦的事情,除了试药还要配合针灸。 不过想到有一天他能尝到美食,能吃到自己做的饭菜的味道,她就觉得动力满满。 写了好几个配方,看天色不早了才睡。 第二天一早打着哈欠进了厨房,本来方玉华做早饭也是可以的。 不过现在吃饭的可不光是他们一家人,还有隔壁两个挑嘴的。 她很清楚人家是冲着自己的厨艺,要是吃了方玉华的…怕不是要立刻收回银子了。 她打了几个鸡蛋混韭菜,烙了一锅韭菜盒子。 用昨晚炸的肉丸子在炉子上煮了一砂锅丸子粉条汤,炒了两盘爽口的土豆丝。 往食盒里放了六个韭菜盒子,一小瓷盆丸子汤,一盘土豆丝。 最后将自己做的十分开味的萝卜泡菜夹了一小碟:“小凡,去送过去。” 沈煦刚起,从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果然见魏明德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 “咚咚咚!”江凡敲着院门,“吃饭啦!” 沈煦过去打开门,把一两银子递给他:“多谢。” 江凡笑眯眯的接过:“小婵说了,这碗调料是蘸菜盒子吃的。” 沈煦点点头,将食盒提进来:“先吃饭,看看今天是什么。” 魏明德洗了把脸,见他已经摆好了,卖相和香味儿都十分勾人食欲。 沈煦已经迫不及待吃上了,手里的盒子咬了一口:“你快尝尝,这个汤汁可真香啊。” 说着又夹了一根萝卜:“这个,这个味儿我也没吃过!有点甜还有点辣。” 魏明德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个公子哥,不要总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煦白了他一眼:“你也就跟我装装样子,你敢说你不馋?她这么点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要我说,去京城开个酒楼都完全不成问题。” 魏明德的手一顿,低声道:“是啊。” 第一百零三章 江置的私塾 吃过早饭苏婵就去了私塾,打算去看看收不收女学生。 只是过去的时候却见大门紧闭,根本就没人,她奇怪的左右看看,难道不开了? “大叔,我问一下,这家私塾不开了吗?”刚好从隔壁出来一个男人。 “哦,你说这家啊,这个老师好像自己上午也要上课,下午才来教书的。” “这样啊,那我下午来,谢谢。” 苏婵掉头直接去了酒楼,随着酒楼逐渐稳定,菜品也渐渐增加。 她上回做了虾滑就很受欢迎,最近在试着做鱼丸和鱼豆腐了。 她刚去,正好碰上宋勤生要走:“小婵,你今天这么早啊?” 苏婵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忙拦住他:“宋老爷,他们的车队应该到昭城了?” “十天,肯定到了,回来也顶多六七天。”宋勤生笑看着她,“怎么?想江屹舟了?” “他这不是头一回吗,我怕他坏您的事儿。”苏婵笑着摆手,“我忙去了。” 鱼丸还是很好做的,只要有配方,调料也很简单常见。 她试了几次就差不多成了,教过厨子后,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 将她自己做好的丸子带了些,又去市场买了些菜。 苏甜甜已经忙完回来了,跟江凡两个人拿着本插画书边看边猜呢。 方玉华刚把洗好的衣裳晒出来:“做什么饭呀小婵?” “您帮我把这个烤炉的火生起来娘。” 她则进厨房,将豆腐白菜洗干净切好,跟鱼丸一起放进砂锅。 除了盐和花椒,又放了豆瓣酱和少许辣椒,就叫鱼丸白菜豆腐煲,绝对好吃。 烧起烤炉是她想做烤鸡翅,将买回来的鸡翅洗好。 用葱姜蒜,酱油盐巴花椒和耗油腌好,等着火生起来放进去。 因为烤鸡翅需要的时间有些久,她就索性花了点时间做了焖饭。 将胡萝卜,腊肉和蘑菇干切成丁,放入锅里翻炒,炒到断生后加入调料。 然后盛出来铺在洗好的生米上,加入水,就等着熟了。 “这个好香啊小婵,是不是已经熟了?”甜甜和小凡头一次见,新奇的一直在烤炉跟前守着呢。 苏婵戴着棉手套将托盘拿出来,刷了一层油,又刷了烧烤酱,翻了面继续放进去烤。 “不要一直添柴,不然要糊了。” 这顿饭足足做了一个时辰,沈煦在墙那边闻着香味,肚子都跟着叫了。 “我说,她该不会是忘了我们,自己开吃了?” 话音刚落,门就响了。 沈煦迫不及待的开门接过食盒,现在每天吃饭都跟开盲盒似的了。 上面是一小盆拌好的色泽诱人的焖饭,中层是鱼丸白菜豆腐,最下面是一盘大概十多个翅中。 “这个好香啊!”沈煦对这个饭和鸡翅十分有兴趣。 “米,萝卜,肉跟蘑菇?”吃了一口便尝出来了,“还没见过把这些跟米混在一起的,居然这么香。” 魏明德倒是看这个鱼丸新奇,先吃了一颗:“这是什么?” 沈煦好奇的看了看:“肉丸子吗?” 魏明德摇了摇头:“更像是鱼肉。” 沈煦也尝了一口:“还真是,鱼肉味儿,但又不完全是,难不成又是她自己做的东西?” 不过最让沈煦惊艳的,还是鸡翅的味道:“你发现没有,一样的东西,她做出来就跟别人不一样。” “是调料。”魏明德吃着香辣又酱香十足的烤翅,“就跟火锅那些料一样。” 沈煦吃的不亦乐乎:“完了,这要是回了京城吃不到了可怎么弄?” 魏明德的筷子顿了下,起初他还有些心急,调查的事一直没有眉目。 现在莫名的,觉得多逗留些日子好像也不坏。 吃过饭,苏婵让两个孩子午休了半个时辰,才带着两人去私塾。 果然这会儿已经有人了,从门外就能听到传出的读书声。 苏婵上前拍门:“有人吗?” 房子里的读书声顿了下,又重新响起来,很快门被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均愣了一下。 “弟,小婵?” “堂哥?” 没错,这间私塾正是江置开设的。 “你怎么来这里了?”江置看了眼身后的江凡和苏甜甜,“这是?” “这是我妹妹甜甜。”苏婵笑了声,“这还真是巧了。” “来,进来说。”江置领着几人进了另一间屋子。 “难不成,你是来让你妹妹和小凡读书的?”略一猜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恩,想来看看收不收女学生的。”苏婵接过茶杯,“真没想到居然是堂哥开的。” “没办法,需要养家糊口了。” 江置打量着她,许久不见,苏婵好像又不一样了些。 她穿了一身质地还算不错的白梅绣的青色棉衣,清新又雅致。 微吃胖了点,白白嫩嫩,更显得少女感十足。 “既然是堂哥,那我就更放心了,让他们两跟着你学一学,不指望学问多高,能识字就行。” 苏婵问道:“不知道学费多少?” 江置摆摆手:“我们之间还谈什么学费。” “那怎么行?教书可是很累的,这两个孩子又是从头学起,你要是不收,我可不好意思让他们留在这里学。” 何况对于江置来说,自己已经不是亲戚了。 江置眼神一动:“这些都好说,先让两个孩子去教室跟他们熟悉熟悉。” 苏婵跟着进了学堂,里头一共五个孩子,不算多,江置还算教的过来。 见两人融入的不错,江置又领着苏婵出来:“之前奶奶和小兰的事,真是抱歉。” 这么一说,苏婵倒觉得有些尴尬了:“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孩子…我没能保住。” 江置长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命,是我没好好管教她,她自己也不肯安分,这是对我们俩的惩戒。” 两人一时无言,沉默了会儿他才一拍手:“好了好了,不提这些,都过去了。” 苏婵这才想起正事:“你还没说学费呢,要是不收,我可不让他们跟你学了。” “你别急呀。”江置笑道,“小凡也是我弟弟,我肯定是不收的,你妹妹嘛,用别的抵一下怎么样?” “别的?什么意思?” 江置耸了下肩:“你们应该离这里不远?我现在是上午要上课,下午也要上课,没时间回家吃饭,小兰和奶奶也没法送来,不介意我中午去蹭顿饭?”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这条件是不是也太低了?” “不低了,你的厨艺可是去酒楼都吃不到的。”江置心情格外的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百零五章 她到底是什么人 沈煦虽然总调侃他,不过都是玩笑话罢了。 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不说,魏明德早已有婚约,两人基本没可能的。 魏明德筷子一顿:“都是你自己瞎想,人家有恩于我,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 “这怎么是恩将仇报呢?你可以借她跟那位宋老爷搭一下关系啊,顺手跟她合作个生意,省的招人怀疑,到时候走了转手送她,这不就是报答?” 苏婵第二天吃过早饭,打算出门的时候,就被两人碰了个正着。 “苏姑娘,如果不忙的话能否谈点事?” “很要紧吗?我要去酒楼。”苏婵将院门关上。 “那也好,听说酒楼三层是个茶社呢,我们可以喝茶等你忙完。”沈煦一拽魏明德,“走了。” 苏婵倒也不是特别忙,只是上午去查看食材,下午去药铺已经成了固定路线了。 上午茶社的人不是很多,两人进去微微一愣,没想到看书喝茶的竟然是两个姑娘。 林芷汐倒是看的很认真,宋璐早就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围棋了。 听见动静一抬头,嘴巴都张成了o型。 好好看,两个人都好好看! “什么时候青木县有这样俊俏的公子了?” “恩?”林芷汐疑惑的抬头,也微愣了愣。 两人的穿着打扮和气度,显然并不是青木县的人,一看就身家不俗。 这时伙计上来为两人烹茶,宋璐忙道:“我这里也要一壶。” “好的大小姐。” 沈煦扭头看了宋璐一眼,大小姐?也就是说她是宋家人?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上面居然还有棋盘,可惜你这个木头不会围棋。” 魏明德随手翻了一本书:“下什么围棋?一下又好几个时辰。” “反正我看苏姑娘肯定要忙很久,就当打发时间喽。” 听见他说苏姑娘,宋璐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你们是来找苏婵的吗?” 沈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苏姑娘还挺有名的,认识她的人真不少。” 宋璐很是自来熟,在对面坐下就聊了起来:“当然认识了,她可是我爷爷的忘年交。” 沈煦很自然的套话:“姑娘的爷爷是?” “我爷爷是宋勤生,也是这个酒楼的老板。” 魏明德这才抬头看过来,诧异的与沈煦对视了一眼。 沈煦朝他眨了下眼,与宋璐边下棋边聊了起来。 苏婵上楼来的时候,就见两人都打成一团了。 “苏婵你来啦?快过来。”宋璐朝她招手,“有人找你呢。” 宋璐早就打听了个清楚:“这位沈公子说要跟你合作药材生意。” “跟我合作?”苏婵在对面坐下,“怎么个合作法?我只会治病而已。” 说的简单些,就是他们他们出钱开医馆,苏婵坐诊,但药材需要进他们的货。 “就这样?”苏婵有些诧异,“你们出房子出地,还不收任何分红,只要用你们的药?” 沈煦点点头:“就这样,我们本来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又不是治病救人的。” “可你们这成本下的也太多了?只靠我这里卖药,要盈利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哪有生意人会这么亏本赚吆喝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打出名声,只要你的医馆红火了,还怕没人跟我们合作吗?” 沈煦胡诌起来一套一套的,连魏明德都有些佩服他了。 这样苏婵就能理解了,毕竟他们的外来生意人,想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 先投资再求回报,虽然开始会有些吃亏,但眼光还是挺长远的。 苏婵本来就有意等攒一攒钱自己开医馆的,这下有人出钱又出力,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几人商量好,已经快中午了。 苏婵答应下午带两人找地方和店面,两人也就顺道跟她回去了。 “你们可以先到书房或者远恒的房间待会儿,饭很快就好,对了,他也在跟我学医术,到时候会一起去医馆坐诊。” 沈煦一直对苏婵家的装修有点好奇,因为同样是买的一家人的房子,品味可谓天差地别。 只是也不方便进人家屋子,只去过厨房。 这回光明正大的参观起了书房,这书房相比几个房间是最大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进门居然是跟厨房差不多的温度,居然在书房点炉子吗? 可他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取暖的东西。 “怎么回事?”他奇怪的看向魏明德,“怎么会这么热?” 魏明德伸手探了下,最后弯腰摸了摸地板:“这里。” “什么?!”沈煦不可置信的拿手一探,“地是热的?” 魏明德又环顾四周,看着非比寻常的装修:“这个苏婵,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那天也翻过户籍了?就挺普通的出生在七宝村,嫁到边井村,现在一人一户,没什么特殊背景啊。” “那岂不是更奇怪?”魏明德拧了下眉,“你觉得一个那么穷的人家,把外甥女卖二两银子给人家做共妻的条件,能让她有钱学医术,接触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菜品?” 沈煦还真没想过这点,魏明德一说,他才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听说她医术还不错,可你想想,她才十六岁,她需要多大就开始学,才能有这个水平?” 沈煦脸色渐渐严肃:“难道,她的身份并没表面这么简单?” 魏明德摇摇头:“说不好,也没什么证据,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轻易把我们的目的告诉她。” “两位公子喝茶。”江凡这时端着茶水,“小婵让我送来的。” 后面跟着拄拐进来的江远恒,看着两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两位请坐,随意就好。” 沈煦已经恢复了常色,笑道:“听说江二公子也会医术,还真是了不得。” 江远恒摇头:“我哪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才学了些皮毛,医术好的是小婵。” 沈煦端起茶杯垂了下眼:“苏姑娘当然更厉害了,不知苏姑娘是师从何人?” “听说是他们村里一位过世的老大夫。” 沈煦暗暗记在心里,未免怀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咚咚咚。” “好像是堂哥来了,我去开门。”江凡昨天才告诉了他位置,肯定是来吃午饭了。 第一百零七章 有没有高手 “啊?”苏婵的手忽然被握住。 江屹舟声音清浅:“我没事。” “没事?你回来都半死不活了。”苏婵的语气略带埋怨。 “吓到你了?” 苏婵一撇嘴:“这点伤能吓到我?” 她这会儿看着淡定极了,好像之前的担忧着急都是假的一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苏婵挽起他的袖子给他换药。 “买家有问题,我们遭到了暗算。” 苏婵的手一顿,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你是说那个昭城吴家?这么说不是碰到了劫匪?” “不是,货已经运到了昭城外,却被来接应的人带去了他们的别院。” 苏婵听得拧眉:“其他人呢?货呢?他们是想干什么?” 说起这个,江屹舟就觉得自责无比,本来带队就是自己,却没安全的把他们带回来。 “被,毒死了。”江屹舟狠狠握着拳头,“我若不是说要先去洗个澡,发现了他们的猫腻,又有你送的药保命,怕是也回不来了。” “全死了?!”苏婵惊愕道,“他们竟然还谋害人命?为什么?” 这也是江屹舟想不通的地方:“或许,是想私吞那批货,只要人死了,就可以推脱是遇到了劫匪,并未收到货,也不用给钱了。” “为了千余两银子,就可以毫无人性的残害十多条人命吗?!” 苏婵作为一个现代人,无法理解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 “但据林大人说,吴家在昭城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千两银子在他们眼里,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害这么多人命,得罪一个首富和一位县令。” 没人能想得通,因为根本就说不通。 苏婵看着他仍疲倦的神态:“你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他们还追杀你?” 江屹舟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从别院出来后,他遇见了一个搜山的。 与他缠斗的时候伤了手臂,接着就没敢耽搁,抢了他的马一路赶回来。 “我给你端早饭,然后去找宋老爷和县令。” 江屹舟确实饿了,不过他更想先洗澡:“有热水吗?” “知道你醒来要用,娘一早就烧了,那你先去洗澡。”苏婵打开柜子拿出一套换洗衣裳,“记得不要让伤口碰水。” 江屹舟一眼看到里面好多套都是新衣裳,这会儿他才有心情看了眼房间。 就算比起宋老爷家,也不过就是没他们府里大,却格外的漂亮舒适。 本来冬天洗澡是件挺煎熬的事,可他进了洗浴房后发现,一点都不需要忍着冷气洗澡。 浴桶早就备好了热水,还有里外两间,外面是洗脸洗衣裳的,里面是洗澡间。 浴桶旁就是一个三层木架,上面有皂角,洗澡巾,浴巾,甚至还有一面镜子。 将身体没入浴桶,江屹舟才感觉整个人松了下来。 泡了澡,换了身衣裳,一扫之前的疲态,精神也好了许多。 方玉华把食盒递给江凡:“你先去把饭菜送过去。” 江屹舟问道:“送到哪儿?” 方玉华一拍脑门:“你看我,你还不知道,隔壁那两个生意人觉得小婵手艺好,每天一两银子,让我们给他们送一份。” 一天一两? “别想这个了,快吃。”苏婵给他专门炖了人参鸡汤。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去了酒楼。 宋勤生料想他们今天怎么也该来了,特意去请了林雄过来,毕竟这桩生意是他促成的。 听见居然是吴家下手害了人还吞了货,两人都震惊无比。 “不可能!”林雄厉声道,“是不是你哪里搞错了?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批货就杀人灭口?” 宋勤生也拧着眉:“我是打听过的,没听过吴家有什么不利的传闻,而且生意比起宋家可大多了,何必做这种事?” 江屹舟将怀里的书信拿出来:“我是看了这个才跟他们去的。” 两人接过一看,果真是林雄的书信,不但有印信,字迹也没错。 林雄缓缓坐下:“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千两银子宋勤生可以咬咬牙,就当打水漂了,但那十余条人命呢? 林雄啪的一拍桌子:“放心,我绝对会给你们个交代,我这就派人到昭城查探,也去吴家问清楚。” 有县令出面,自然比他们两个好办事。 宋勤生也不能对县令多加指责什么:“那就劳烦大人了。” 林雄走后,伙计又来敲门:“苏姑娘,您看看今天做的鱼丸还行吗?” 苏婵点点头起身:“那你们先聊。” 苏婵出去宋勤生才道:“辛苦你了,我实在没想到,只是送个货竟然会碰见这种事,如果连你也出事了,我真是没法跟苏婵交代了。” 宋勤生亲自给他续了杯茶:“你是不知道,那丫头三天两头问我,是不是送到了,是不是快回来了。” 江屹舟表情柔和了下来:“是我经验不足,太过相信人,不然,不然兴许能保住他们。” 宋勤生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是有备而来,就算你识破了,他们只会由毒杀改为直接灭口而已。” 宋勤生打开抽屉,拿出一锭银子:“这个给你。” 江屹舟一愣:“二十两?不是说好的十两吗?何况…我不止没拿回货银,连人也没带回来。” “这又不是你的错,若是换成别人,怕是根本回不来,到时候我一定会以为是被抢劫了,也就无从追责了,你这一路劳顿辛苦,还受了伤,这是你应得的。” 江屹舟犹豫了下,将银子推回去:“我确实尽力了,但二十两受之有愧。” 宋勤生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老夫果真没瞧错人,你是个信得过又坦荡的人才。” 他也没太坚持,将银子换成十两的:“你有意愿跟着我做事吗?” 这件事苏婵提前就跟他说过,所以江屹舟也考虑过。 不过经过此事后,他对自己的规划又有了些变化。 “不知,宋老爷身边,有没有什么高手?” 对于学问,他并没有想要学到多高深,识字就可,家里有苏婵就能办到。 相比起文,他显然更喜欢,也更适合学武,尤其是在见识过高手,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后。 第一百零八章 皇亲国戚 其实宋勤生身边是不需要什么高手的,毕竟是青木县这样的小地方,跟着他的都是普通护卫。 但要说起高手,宋府还真有一位,是他高价请来的,暗中跟在宋璐身边。 因为宋璐是他唯一的血脉了,看重和疼爱可想而知。 而她一天天的大了,出落的越发水灵,又喜欢到处乱跑,宋勤生难免不放心。 这个人不但宋府的人没见过,就连宋璐都不知道,宋勤生怕她排斥不肯就没告诉她。 宋勤生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问道:“你是想?” “为了不重蹈覆辙。”这能算是江屹舟遇到的最大一次挫折和刺激,他决不允许自己再犯。 宋勤生看着他坚毅又倔强的模样,总觉得跟自己年轻有几分相似。 那时候他爹做生意大亏,全家背上山一样的债务,他娘被追债人逼的自杀。 当时他年仅十七,亲手埋了娘亲后,将夜夜买醉的父亲揍了一顿。 瞒着他毅然卖了房子,躲着债主,用仅有的几十两白手起家,三年就还清了上千两。 他点点头:“好,明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宋勤生还要为那十几个工人处理后事和赔偿,先一步出了酒楼。 “咱们也回去。”苏婵擦手从厨房出来。 不过两人似乎都不急着回家,漫步在有些清冷的长街上。 江屹舟问:“搬家的时候老太太没闹?” 因为他的事情更紧急,所以一直还没告诉他家里的事。 苏婵在河边的亭子里坐下:“不止闹了,还闹的不小。” 苏婵唯一遗憾的是:“堂哥的孩子没了。” “什么?”江屹舟拧眉,“怎么回事?” “我还要先问你怎么回事。”苏婵正襟危坐,面对面看着他,“我的户籍是怎么回事?” 江屹舟眉心一跳:“你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老太太和陈兰一起把我告到了官府。”苏婵将这桩荒唐事给他说了一遍。 听完后,江屹舟拧着眉缓缓吐出一句:“贪得无厌。” “反正已经尘埃落定了,她们什么都拿不到。”苏婵道,“说来,还是你的功劳,将我移出了江家。” 江屹舟仍然皱眉,虽然事是自己做的,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我不是将你移出江家。”他辩解。 “那是什么?” “是为了消除你奴籍的身份。” 苏婵连连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谢谢你。” 江屹舟替她拿下落在头顶的枯叶,轻声问:“你开心吗?” “这个身份,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是知道的。” 江屹舟的眼神幽深:“我是问,离开江家,你会开心吗?” 苏婵一愣:“干嘛这么问?我并没离开江家,我们不还是住在一起的一家人吗?” 可你不是我的妻子了。江屹舟很想这么说。 但忍了忍,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当初瞒着她,确实是有私心,为的是不想她离开江家。 而她知道后,还是愿意住在一起,当做一家人相待。 这不就够了吗?他还奢望什么。 他轻呼了口气:“对了,隔壁那两个生意人是怎么回事?” 苏婵拍了下手:“我都忘跟你说了,他们说要跟我合作呢。” “怎么合作?” “他们出钱为我开间医馆,但是药材进货要从他们手里拿。” “就这样?”江屹舟扬眉,“不抽成也不分红?这是做生意?”怕不是做慈善。 苏婵也觉得多少有点太便宜她了,可人家就是这么说的啊。 “他们也来很久了,生意一直没什么气色,大概是没人跟他们合作,不得已才想出的法子。” 江屹舟问道:“他们见过你治病?” 苏婵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你觉得,一般人会选一个女大夫来合作吗?除了被你治疗过的人,怕是这县里大多数还是对你的医术心存怀疑的?” 不是江屹舟心存偏见,但女大夫本身就少之又少,加上她的年纪,到底会有多少人信? 苏婵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酒楼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在,应该是看过我解毒。” “而且。”她反问江屹舟,“你觉得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我也没什么可让两个有钱又素不相识的人可图谋的?” 江屹舟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看来她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楚。 他曾在书行的时候,就听过有人议论她。 作为一个姑娘,会医术,会做生意,而且还年轻美貌。 如果这样的妻子娶回去,才是真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连生计都不用愁了。 她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觊觎? 每天去酒楼看书吃饭的,有多少人是冲着她又有谁说的准呢? 江屹舟还没见过两人:“他们多大岁数?既然决定来青木县做生意,连家里人都不带吗?” “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至于家里人我也不好问。” 江屹舟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多,但凭空猜测也确实没什么证据。 他起身:“走,你不是说今天要带他们找店铺吗?一起去。” 江屹舟的戒备,在看见了两人后升至了最高。 这两位,根本不像什么生意人,一个风流倜傥,一个凌厉清肃。 “原来这位就是江凡口中的大哥呀,果然英俊伟岸,久仰久仰。” 沈煦一抱拳,“在下沈二,他是魏三。” 连名字也随意的完全不符合两人的样貌气质,江屹舟开口问:“请问两位哪里人士?” “额,不远不远,就,就昭城。”沈煦随口诌了一个路过的地名。 苏婵还从没问过,听到后一愣,与江屹舟对视一眼。 江屹舟眸色凝起:“既然都是生意人,那二位必然也知道昭城吴家?” “吴家?”沈煦啪的一合扇子,“那当然知道了。” 他还真知道,因为这吴家的名声,可不仅限于昭城。 “不过,你们问吴家做什么?”沈煦有些疑惑。 苏婵解释道:“是这样,宋老爷最近与吴家有一桩生意,但又不怎么熟悉,既然这么巧都是昭城的,就打听打听。” 沈煦恍然点点头:“与他们家做生意啊,那还是可以做的。” 苏婵忙道:“那吴家是什么背景?家主如何?” 沈煦悠然道:“家主如何我不清楚,没打过交道,不过背景嘛……那可是皇亲国戚!” 第一百一十四章 秦秋的身份 “林姐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又一天的下午,宋璐百无聊赖的陪她坐在书社。 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啊,自己陪她每天待在书社。 本来问她要找什么,自己也能帮忙一起,可她又不说。 林芷汐挽了下长发,轻声道:“药方。” “药方?什么药方?”宋璐忙道,“那你应该找大夫呀。” 林芷汐抬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可连大夫都没听过,便只能靠自己。” 宋璐奇怪道:“可你找药方做什么?谁生病了吗?你和林伯伯不是都好好的吗?” 林芷汐的手一顿:“小璐,别问那么多。” “哦。” 宋璐伸了个懒腰:“那我先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找你。” 林芷汐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出去,眼神里有掩不住的羡慕。 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她一直是这么无忧无虑的。 可她,她爹,还有…被控制的大哥。 宋璐刚下楼梯,就看见了一楼坐着的男子。 这两天她老看见这个人,下午酒楼根本没人吃饭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着喝茶,也不去三楼。 她好奇的多看了几眼,长得很好看,但是很独的样子。 没多想,左转去了苏婵的新医馆。 秦秋起身跟在了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露脸。 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毕竟默默陪了她半年。 如果他……就算到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总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他感觉胸口一疼,虽说他也不觉得宋璐能记得自己。 毕竟她一直那么开心,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江屹舟回来的第十天,林雄派去调查的人也回来了。 酒楼雅间里,林雄问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手下回:“我去见过吴家人了,他说根本没见到货,也没见到人,还以为你们反悔不做生意了。” 宋勤生当然不会满意这样的答复:“他们就算做了也不可能承认,别人会知道这批货吗?会拿到县令的印信吗?” 林雄也点头:“确实说不通,你还查到别的了吗?” “属下也去了江公子说的那个别院,连个住的人都没有,也看不出任何痕迹,官府也根本没有此案。” 江屹舟开口:“大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么多条人命压下,这吴家只是生意人吗?” 林雄愣了下,看向江屹舟探究的眼神。 “应该…是。” 宋勤生眯了眯眼:“大人难道也不知道?您不是与吴家有交情吗?” 林雄喝了口茶:“其实,吴家家主本官并不认得,只是与他的一个堂弟是同期。” “他的堂弟?” “嗯,不过他落榜了,便在吴家帮忙打理生意,这回介绍你们合作,也是跟他说的。” 林雄叹了口气:“虽然有多年未见了,可他不会是这种人啊。” 苏婵心里思衬着:“那会不会,这笔生意吴家根本就不知道,他自作主张的同意,然后私自吞下了这批货?” 宋勤生一拍桌子:“对!一定是这样!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林雄有些震惊的看着苏婵:“应,应该不可能?” “不然您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苏婵反问。 林雄哽住,他自然也想不通,此事到处透着不合理。 可要到人家的地盘查清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奈他何。”林雄无奈摇摇头,“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 江屹舟后槽牙一咬:“十一条人命。” 宋勤生拍了拍江屹舟的肩:“冷静点,等消息。” 他说的声音轻,林雄并没听到。 “那这件事,大人是打算不管了?”苏婵不是不能理解他的为难。 但他毕竟是个官员,而且是他促成的,未免太过懦弱和不负责任。 林雄肉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会派人继续查探的,一旦有了证据,当然会讨回个公道。” 宋勤生轻叹了口气,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就是敷衍之词。 等林雄走了后,宋勤生才道:“看来县令大人是指望不上了。” “您派去的人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第二天凌晨,秦秋听见有人敲门,一脸无语的看着门口的江屹舟:“你疯了吗?” 江屹舟手里握着长剑:“抱歉,我只是觉得…时间太不够用了。” 秦秋双手抱臂看着他,比自己那时候还拼命。 “来。”刚好,反正自己时间也不多了。 江屹舟的天赋极高,基础也好,学的很快。 只要自己把招式都教给他,他自己苦练个一年半载,成为个中高手不是难事。 江屹舟练了半日,中午才走。 他刚走,就有另一个人翻墙而入,一脸不悦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最近总来?” 秦秋看见他,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有事吗?” 男子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当然有事,让你混到宋府,可不是悠哉的混吃混喝的。” 秦秋整个人一僵:“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需要钱而已,宋府虽说比不上城中富豪,但总算有些底子。” 秦秋死死的握着拳:“你们要动手了?” “当然,不过好像也需要个由头?毕竟要是强取豪夺,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你爹可不好收场?” 秦秋…不,林声秋捏紧拳头:“你们不是已经做了一笔了吗?” 男子嘿嘿一笑:“才一千两,还不够填牙缝的,林家财产,至少比这多十番。” “只要财?”他试着商量,“只要钱财,那能不能放了宋家人?” 男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让你接近宋家,难不成你还待出感情了?”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要考虑的,你可别忘了。”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药瓶子,“这颗药丸,能续命,却也只能续三个月的,断药即死,你没的选择。” 林声秋抬手,死死扣住作痛的胸口。 就是这东西,让他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还要牵连父亲和妹妹。 他接过药瓶,将药丸一口吞下。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只要这最后三个月,接着,就算死绝不会再任由他们摆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做个了断 苏婵知道她会加价,却没想到她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一百两?”苏婵有些讽刺道,“你活了四十多年,有见过这么多吗?” 周桂满脑子都是以后变成有钱人的日子,也不想跟她计较:“少说没用的,你个开大酒楼的,不会出不起?” “不管出不出的起,我都不想出。” 苏婵冷声道:“我们姐妹在你家十年,都未必有花了十两银子?更何况还一直被你使唤。” 为了一百两,周桂哪里会跟她讲这些道理,哪怕厚脸皮也顾不得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徐家来给她提亲呢,光聘礼就十两银子,要我明天给答复。” 徐家? 苏婵没什么印象,倒是苏甜甜忽然炸了毛:“什么?我不要!他又丑又胖,以前还欺负过我!” 苏婵疑惑道:“那是谁?” 苏甜甜拉着她的手:“你忘了?就是村长的儿子啊,但是他们家怎么可能看上我?” 江屹舟看了苏婵一眼:“这还不简单吗,因为你阿姐。” 苏婵眯了眯眼,看向渐渐聚集过来的村民围在他们的马车旁。 也就是说村民们都已经知道了,觉得她身价不菲,所以把主意打到甜甜头上了。 “哎呀,真没想到姐妹俩都出落成这样了。” 大家聚在门口,好奇且八卦的打量着两人。 苏婵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及膝棉裙,上绣着红色和黄色,栩栩如生的小金鱼。 领口和袖口都是淡绿色的荷叶边设计,虽然穿着棉衣,但小腰仍然盈盈一握。 纤细又窈窕的身影与这个破落的院子格格不入,宁静又柔美。 而苏甜甜则是朱红的小棉袄,封边是白色的绒毛,衣服上的小碎花更显的可爱活泼。 站在两人旁边的江屹舟清隽肃冷,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对两位姑娘轻易靠近。 当初两人在周家的时候,可是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的衣裳,完全不像个姑娘,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大家自然想讨好苏婵,毕竟人家已经今非昔比了。 “我说周家的,你以前对姐妹俩可不咋地,现在还要绑着不让人家走吗?” “就是,一百两,给你二十年都赚不到,真够贪的。” 周桂呸了一声:“关你们屁事!这是我养大的,如今她们出息了,孝敬孝敬我难道不应该?我看你们是眼红?” 谁能不眼红呢? 整个村子,别说姑娘们了,男人们也没有这么能干的。 苏婵冷冷道:“你以为我是钱庄?五两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 周桂哼了声:“那好,我明天就去找村长,让她嫁了还能得十两呢。” 苏婵绝不想让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上多占一分便宜! 她拽了下江屹舟的袖子:“我已经算是成人了?” 现代是十八,她记得古代是十五岁。 “当然。”江屹舟点头,十五岁是及笄。 苏婵拉着苏甜甜的手:“我们走。” “哎?你们干什么去?!”周桂慌了一下,“你们不管她了?我可真要答应了!” 苏婵不理会她,虽然总是为了这种家里琐事上官府,可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不管如何,她都要夺回甜甜的抚养权。 “阿姐?我们去哪里?” 苏婵握了握她的手:“先去村长那里。” 大冬天的,大家都没什么活儿,纷纷看热闹一样跟了去。 村长的家是这村子里最大的,也是最有钱的。 苏婵特意让苏甜甜把人喊出来在外面说话,村长对她十分热情:“是小婵回村了呀?甜甜也长大了不少。” 苏婵记得上次找他写字据的时候,他可没这么热情的。 “村长,听说您为儿子提了亲?” 徐村长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你们姐妹俩都是好孩子,老实又善良,其实我早有这个意思,只是甜甜小,这不她过了年也十五了吗?我才找媒人去的。” 苏婵听着他的虚伪之言心里冷笑,她们姐妹受周桂虐待,是全村皆知的事。 可有时好心的村民邻居还会接济一二,作为一村之长,他却毫无作为。 苏甜甜还去找过他,村民们也跟他提过,他权当不知道。 苏婵其实压根不指望他能收回心意,替自己做什么主。 她今天就是要他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提亲的事且不说,有件事希望大家能帮我。” 苏婵将银袋子拿出来:“我会去官府状告周桂虐待,然后将甜甜养在我的名下,大家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应当能摸着良心为我们姐妹做个证?” “啊?” 众人震惊的看着她,状告长辈,这在他们村可是从未有过的。 连徐村长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这不好?传出去名声会不好的。” “村长不答应吗?”苏婵有些可惜道,“这是三十两,我记得村子里一直缺辆代步的马车,还有为了感谢大家的照顾,每家准备了五百文的谢礼的。” “啊?真的吗?” “这么多?” “那我们肯定要为你作证的啊!我早看不惯周氏那个泼妇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纷纷来了劲,这可不止有大家都可以用的马车,还可以每家都分到钱啊! 徐村长看着快失控的村民,眼神深沉的看向苏婵。 她是故意的,就为了让大家为她作证,还捂住了自己的嘴,让他不得阻止。 毕竟虽然他是村长,可也不能明晃晃的跟村民的利益过不去。 可一旦她的官司打赢了,苏甜甜不再是周家人,那不用想,婚约也一定会被拒绝。 他眯了眯眼,周桂说的没错,这丫头果然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了。 “阿姐。”苏甜甜有些不明白,那可是三十两啊,就这么给他们了吗? 苏婵拍拍她的手安抚:“三十两换你的自由,值了。” 苏甜甜顿时眼眶蓄了泪,满眼都是感动,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就是阿姐了。 苏婵在大家的注视下,又将银袋子装了回去。 这银子是她刚从酒楼结的,虽然也肉疼,可有些钱不得不花。 一方面为了封住村长的口,而且也有恶心一下周桂的心。 到时候大家都得了好处,唯独她竹篮打水一场空,赎身钱得不到,聘礼也得不到。 以她的个性,可不得气个半死。 全村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倒要看看周桂还能如何翻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原主的这个仇,她也是时候偿还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猜 官差将锣一敲,家家户户纷纷探出头来瞧:“啥事啊大晚上的?” 村长大门两边被插上火把,两人被官差压着,被众人注视着无地自容。 “孩儿他爹,怎么回事啊?”村长媳妇奇怪的出来瞧。 徐村长把头都快扎地里了,沉默着一声不吭。 周桂则是满脸难堪,哭的狼狈又绝望。 就算是寡妇,传出这种丑事,她也没脸见人了。 “村长和周家的?这是?”看着两人衣冠不整的样子,大家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说出口。 官差可丝毫不跟他客气:“这两人刚才在村后的树林欲行苟且之事,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啊?!” “什么?真的假的?!” 大家震惊的看向两人,村长老婆直接脑子一片空白,差点昏倒在地。 “这,这不会?” “什么不会?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两人还串通一气,打算算计苏姑娘的钱财。” “所以村长才忽然要跟周家提亲吗?” “难怪呢,我说村长怎么会看中她做亲家的。” 小山村里发生这种事,可不算是小事了,大家震惊之余,开始不嫌事大的吃起了瓜。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村长老婆边哭边骂,“你怎么对得起我和儿子呀!” “好了好了,吵死了。”官差对他们家长里短的事可没兴趣。 “你们俩,跟着我去县衙。” “什,什么?”周桂吓得腿都软了,“这也要坐牢吗?” “坐不坐牢我可不知道,要看大人如何发落。”官差拿起火把,“走。” “大爷,大爷,求你们饶了我,我家里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呀。” 官差冷声道:“你们谁家帮忙照看两天。” 说完不由分说的带着两人出了村,上了马车后回到了县衙。 苏婵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奇怪江屹舟怎么还不回来,在厨房给他留了饭菜。 她在房间翻看着药方,江屹舟吃药也一月有余了,如果还是毫无效应,就可以换方子了。 正在配药呢,忽然听见院门响了,应该是江屹舟回来了。 苏婵起身穿上棉袄开了门:“怎么这么晚?” 江屹舟进门:“出了些意外。” 苏婵下意识就拽住他上下打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屹舟的几次受伤,都有些让她应激了。 江屹舟神色柔和下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是我。” 两人说着话进了屋里,江屹舟在夜色中赶路,带回了一身寒冽,一进门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他将大衣挂起来:“村长和周桂被抓起来了。” “啊?为什么?”苏婵有些莫名其妙,这官司就算自己赢了,他们也不构成犯罪? 江屹舟刚要说话,苏婵想起晚饭:“边吃饭边说。” 江屹舟洗了个手,看见苏婵端上的饭菜,脸色有些微妙。 “这是…炒辣椒?” “什么炒辣椒,这叫辣子鸡,你仔细看看,里面有鸡肉的。”苏婵今天特意做了道重口味的,就是为了让他试试味觉的。 江屹舟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在苏婵期待的眼神中,与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 她轻叹口气,看来该换药了。 “周桂与村长不清白,被官差抓了个正着。”江屹舟淡声道,“所以被带回来了。” 苏婵惊愕的睁大眼睛:“她,她和村长?不会?” “没什么不会的,那村长就是个好色老头,为了占她的便宜,而周桂图谋他能给自己带来的便利。” 苏婵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村长会突然提亲也是因为她?” 江屹舟点点头:“联手套你的钱罢了。” 苏婵感觉果然生活比戏剧还精彩,不仅震碎她认知,还震碎她三观。 “那这样,岂不是我一定会赢了?” 江屹舟喝了口汤:“应该。” 苏婵刚想感叹一下,忽然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你不会是早就知道?!”她看着波澜不惊的江屹舟,“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要跟着去?” 她越想越不对:“而且官差对村里一点都不熟,怎么能撞破这种奸情的?他们总不至于大白天的在家里偷情?” 江屹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猜?” 苏婵翻了个白眼:“你猜我猜不猜?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只是猜测罢了,觉得那个村长的态度有些奇怪。” 苏婵惊异的盯着他看:“这都能看出来?” 不得不说,江屹舟好像真的敏锐了许多,至少自己是真的没察觉到什么。 “那,那他们会怎么样?不会被浸猪笼?” “浸猪笼?”江屹舟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苏婵一愣,书里不都这么写的吗?难道说,这个时代不一样? “就是,县令会怎么判?” “罢免村长之职,至于周桂,就不知道了,毕竟她还有个孩子要照顾。” 苏婵感觉这展开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对于她来说,甜甜能安稳离开周家就够了。 看着江屹舟面不改色的吃完一盘辣子鸡,她起身:“不早了,我睡觉去了,明天去官府。” 活了三十多年,周桂还是头一次住牢房。 第二天出现在堂上的时候,仿佛又憔悴了十岁,整个人毫无生气。 徐村长相对要淡定一些,但仍一脸的死灰,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村长是保不住了。 看见苏婵进来的时候,两人脸上才有些情绪,虽然满是怨恨。 苏婵也懒得落井下石,只是扫了一眼便和苏甜甜站到了左边。 可这毫无在意的眼神看在周桂眼里,分明就是满满的嘲讽和挑衅。 “你高兴了?让江屹舟带官差跟踪我的,肯定是你!” 苏婵神情淡漠:“事情是你自己做的,后果就该你自己担着,若不是你贪心不足,也不至于被发现这种丑事。” 周桂彻底崩溃了,她根本无法想象以后自己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村民们,甚至是自己的儿子会怎么看自己? 那种眼光和闲言碎语,光是想想就让她难以忍受。 她觉得自己彻底完了,心里对苏婵的恨意就越深。 她愤然起身,冲上去就要去挠她那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脸。 “都是你!都是你!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相 苏婵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把推倒,压到了身后的苏甜甜。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偏江屹舟大清早就出了门,说升堂再过来,没在身边。 她尖细的指甲朝着苏婵白嫩的脸颊就划了过去,毫不手软。 苏婵只觉得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温热的血液顺着脖子流入衣襟。 “阿姐!”反正过来的苏甜甜一把推开周桂,“你打我阿姐!我打死你!” 周围的县衙这才反应过来,忙拽开厮打在一起的两人。 “苏姑娘,你没事?” 苏婵疼的眼泪打转,双手捂着脸,根本说不出话。 江屹舟刚进县衙就见衙役围在一起,不知在吵嚷些什么。 “怎么了?”他敏锐的听见苏甜甜的哭声,拨开人群一看,苏婵脸上前襟全是血。 他脸色巨变,瞳孔狠狠一缩:“苏婵?!” 苏婵用手绢捂着脸,眼眶含着泪抬头看他:“江屹舟,我毁容了。” 苏婵楚楚可怜的神情加上略带委屈的声音,让江屹舟的心都疼了。 “我看看,还有伤到别处吗?”他半蹲下身打量着。 苏婵摇了摇头,她宁愿伤的是别处,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说,怎么会不看重脸。 “谁伤的?”他拧着眉,居然在县衙内都能受伤? 苏甜甜愤恨的一指被官差控制住的周桂:“是她!她把阿姐的脸抓破了!” 江屹舟侧目,有些阴沉的朝她看过去。 冷静下来的周桂忽然感觉汗毛一竖,惊恐的看向江屹舟。 江屹舟起身就要过去,被苏婵一把拉住手:“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才有鬼,苏婵肉眼都能瞧见他表情的可怕。 “不许乱来,这里可是县衙。” 江屹舟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那我先送你去医馆。” “我让官差帮忙拿药了。”她冷漠的看着周桂的方向,“我要在这里听完判决。” 林雄听到属下汇报后,提前来升了堂,看见鲜血潺潺的苏婵,脸色更加威严。 狠狠的一拍惊堂木:“大胆周氏!竟公然在公堂之上行凶,真是目无王法,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周桂吓得一哆嗦,她刚才是被气昏了头,这会儿想起来也开始后悔了。 “大,大人,民妇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难不成是别人逼你的?众目睽睽,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还敢狡辩!” 林雄将师爷整理的证词和她跟徐村长的奸情一事看完:“你二人对此有什么可说的吗?” 还有什么可说的? 全村的人证词加上被当场捉破,他们又能说什么? 连徐村长都颓然的低着头,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好,既然你们都供认不讳,那么,徐奇,周桂,听判!” 林雄又拍惊堂木:“周桂,为长不尊,未良好的负起抚养指责,苛待并将孩子当做买卖,不守妇道,与有夫之妇勾搭成奸,阴谋算计苏婵的钱财,甚至在公堂之上伤人。” “现本官宣判,剥夺你对苏甜甜的抚养权,对于伤害苏婵一事,念在你有年幼的孩子需要抚养,免除牢狱之灾,但要赔偿五两银子,并处三十大板予以惩戒!” 周桂听完脸都白了,不仅要赔钱,三十大板下去,她人都要废了。 官差可不管这些,拽着她出去就开始打,堂外顿时惨叫连连。 林雄又看向徐奇:“作为一村之长,不为关切村民,还与人通奸,对虐待压榨视而不见,本官现革除你村长一职,与周桂一眼,打三十大板!退堂!” 说完看向苏婵:“你的伤不要紧?快回去上药。” 苏婵点点头:“多谢大人。” 她对这个结果还是能接受的,这个代价算小惩大诫,但落在个人头上,也不算轻了。 江屹舟听到退堂,拉着她的手就奔出了县衙。 她的医馆虽还没开张,但里面的东西基本都齐全了。 江远恒每天都要来,看书,看药,俨然已经当做了自己第二个家。 看见江屹舟拉着满手满脸血的苏婵来,吓了一大跳:“大哥?小婵?这是怎么了?” 苏婵先到镜子旁拿下手帕看了看,右脸颊咬肌处,划了两道深深的血印。 “这是怎么伤的?!”江远恒忙道,“我去拿药!” “我看看。”江屹舟拇指和食指抬起她的下颌,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的伤口。 却不知这个动作有多暧昧,苏婵猝不及防的被他深邃的眼神震到,一时也愣住了。 江远恒拿了个药转身,就见他低头,她仰头,一个满脸关切,一个俏脸微红。 他的手怔在半空,一时竟有些不能出声。 “该死的。”苏婵头一次听见江屹舟爆粗口。 “我没事。”苏婵忙退了一步,“她的板子肯定比我还疼。” 江远恒苦涩一笑:“先上药。” 苏婵利落的对着镜子自己消了毒上了药,贴上薄薄的绷带,虽然捂着不好,但天太冷了,在外面还是需要包一下的。 看着已经沾了血的衣裳:“我回家换衣服。” 江屹舟起身跟上去:“我说了教你些简单的功夫的,不然也不至于被她伤到。” 苏婵此时也有些懊恼:“最近太忙了,要不从明天就开始,每天半个时辰。” “好。”江屹舟还是有些生气,“要是我早去一会儿…” “这谁也预料不到啊。” “会留疤吗?”江屹舟问。 苏婵停下脚步:“怎么?你觉得留疤会很难看吗?” 若是真的留了疤,倒少了许多人惦记了。江屹舟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他可不敢这么说,没人愿意自己好好的脸有缺陷,二弟一个大男人都不能接受,何况她一个姑娘。 “不难看。”江屹舟如实道。 “不过你医术那么高明,甜甜的不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吗?” 苏婵满意的点了点头:“要不然我可是会跟她拼命的。” 两人走近胡同口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出门的沈煦和魏明德。 见她包着脸,身上带着血,魏明德眼神微微一缩,沈煦更是关切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苏婵很淡定道:“被疯子挠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认亲 苏婵还未回来,倒是宋勤生特意上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见到酒楼真正的大老板,又是青木县数一数二的大财主,纷纷站起身来。 除了沈煦和魏明德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 “宋老爷。”方玉华有些局促道。 “都站起来干什么?”宋勤生十分和气,“都坐都坐,既然是小婵的家里人,那就不要见外,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还有桩生意要谈,就不能奉陪了。” 他刚说完,刚好碰到江屹舟带着周家夫妇进来。 “屹舟啊。”宋勤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晚上来找我一趟,有点事跟你说。” 江屹舟点了点头:“周叔,大娘这边坐。” 江置埋头喝了口茶,连江屹舟这个只有些身手,毫无学识的莽夫,都能攀上宋老爷了。 他的杯子握的紧紧的,本来之前一直很有信心,现在才发觉自己有多狭隘。 秀才能如何?不能做官不能入仕,当个老师也不过就是能维持生活,根本不可能出人头地。 他必须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了,而不是空等她走的更高,选择更多的时候。 “周叔和大娘也来了,那动筷子吃。”苏婵挨着江屹舟坐的,侧身跟他说了几句话。 在外人看起来,两人俨然就是一对。 “这里多了好多在家里没吃过的。”苏甜甜看着好多不认得的食材。 “那都尝尝好不好吃。”她可是一直有在做新品的。 在场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大家也没什么拘束,吃的其乐融融。 苏甜甜右边是苏婵,左边挨着周氏,一直在帮她夹肉。 周氏又窝心又无奈:“甜甜,肉太多了。” “这几种都不一样,那我给大娘夹点菜。” 苏婵笑道:“甜甜生怕您吃不好吃不饱,您多吃点。” “怎么会吃不好?你看看我最近都胖了,她天天给我带你做的饭菜。” “少说两句,孩子这是心疼你。”周全喝着酒道。 方玉华点头:“就是,甜甜这孩子是真的懂事又能干,这么惹人爱的孩子,也不知道她舅娘怎么想的,真是猪油蒙了心。” 周氏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可怜的孩子,就那么一个长辈,还是个那样人。” 说起这个,苏婵放下筷子:“对了,本来打算过年跟您二老说的,不过我看今天时机就不错,我和甜甜商量过了,让她认您二老做干爹干娘,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两人齐齐愣住:“认我们?” 苏甜甜歪头:“除了阿姐,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要以后跟阿姐一样赚钱,然后养你们!” 周氏空洞的眼神瞬间聚上雾气:“你真愿意,愿意当我们的闺女?” 苏甜甜肯定的点了点头:“那当然。” 周全看着苏甜甜,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闺女一样。 当时开早点铺子,也这么跟他们说,说要多多赚钱养他们。 “好,好。”周全眼睛也有点湿润,“能有你这么个好闺女,是我们两口子的福气。” 苏婵给几人倒上茶:“那今天在我们这么多人的见证下,甜甜就算认下了,甜甜,敬茶。” 苏甜甜起身端起茶杯,脆声声道:“干爹,干娘,喝茶。” 两人均眼泪汪汪的一口把茶喝了个精光,激动的说不出话。 “两姐妹倒都有情有义。”沈煦低声跟魏明德道。 按理说苏婵现在也算小有积蓄了,而且酒楼和医馆必然会持续赚钱。 还能让妹妹认这种年纪大了的穷亲戚,以后必然就是她们的负担,可见心善。 “恩。”魏明德应了声,这种事,他早在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知道了。 哪有小姑娘会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男人,一点不害怕也不多问的就救人的。 吃过饭回家后,苏婵开始张罗着腌鱼腌肉了,方便过年的时候做。 江置带着苏甜甜和江凡去了私塾,江远恒去了医馆,江屹舟帮她拆骨切肉。 苏婵调着酱料问他:“娘跟你说了没有,大年初一要回村。” “嗯。”江屹舟扭头,“你不想回去?” “当然不想。”苏婵叹口气,“那也不能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家里过年?刚才问了周叔和大娘,他们大年也要回村祭祖和给女儿上坟的,初二才回来。” 江屹舟顿了下:“要不我回去给爹烧纸后就赶回来陪你?” “那还是别了。”苏婵忙摇头,“大过年的我让你跟家里人分开过,那我成什么人了?我也没矫情到那份儿上,反正也就回去一天。” 江屹舟笑道:“委屈你了。” 苏婵白了他一眼:“少来,到时候记得把你家老太太的嘴巴管住,别让我过不好年就行。” “好说。” “还有堂嫂。”苏婵倒是有点担心她的问题,“堂哥要休了她,她好像认为都是因为我。” “难道不是吗?”江屹舟反问。 苏婵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也觉得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但可能是为了你。” 苏婵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倒是跟宋老爷学了些商人的臭毛病,说话也拐弯抹角起来了。” 江屹舟摇头笑了笑,不是他要拐弯抹角,是他也是猜测罢了。 方玉华把菜放到菜窖,在厨房门口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干脆转身回屋午睡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两个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干活倒也快,将东西都放进罐子里封好。 江屹舟才拍拍手:“好了,我得去找一趟宋老爷。” 天色不早了,他直接去了宋府。 宋勤生正在书房看信,听见江屹舟来了,让他直接来了书房。 “坐,你看看这个。” 江屹舟接过书信,最近他专注练武,但空闲也没放下识字,基本都能认下来了。 这是一封从昭城来的书信,当时他派了两个人去,一人回来汇报,另一个就留下来慢慢查探了。 宋家布庄的布匹,都是有特殊的记号的,每匹都有用刺绣标注。 如果看到有吴家出售这批货,那基本就可以确认就是吴家动的手。 留下的那人确实看到了标有宋家记号的布匹,可却并不是在吴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心县令 “商队?”江屹舟疑惑道,“为什么?” “而且还是送往边塞的商队。” 宋勤生派去的护卫,一直在盯着别院的动静。 兴许是他们也怕逃出去的江屹舟会报官,引起骚动,所以一直等到现在,风平浪静了才开始运出城。 “那是吴家的人运送的吗?”江屹舟放下信,里头并未写。 “这个无法查明。”宋勤生叹口气,“但八成脱不了干系,首先他们有印信,再者别院确实在吴家名下。” 江屹舟顿了下问道:“这批货,是不是一定会经过青木县?” 宋勤生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看来咱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要送去边塞是护卫在跟踪的时候听到的,如果真是要送往边塞,这里是必经之路。 青木县就是过边塞后的第一个县城,因为两国关系紧张,很久没贸易往来了。 为什么吴家会特意抢了宋家一批货,然后再送到边塞呢?怎么想都有些蹊跷。 两人在书房商量了很久,夜色深重后才回去。 苏婵晚上没等江屹舟回来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又被江屹舟喊了起来。 “宋老爷找你干什么?怎么这么晚?”苏婵双手抱着木剑在前头走。 “打听到那批货的下落了。” 苏婵猛地顿住脚:“布吗?在哪儿?” “在路上。”江屹舟慢悠悠道,“在来青木县的路上。” 苏婵一时有些没理解:“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送回来?” “送回来是送回来,只是需要我们自己去取。”江屹舟扯了扯唇,“顺便清算一些账。” 从园子回去后,发现沈二和魏三站在门口,还牵着马。 “苏姑娘回来了?”沈煦上前道,“正要跟你告个别,我们兄弟二人要回京城了。” “也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路上小心些。” “年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如果缺货了,你先跟其他货商补一下,到时候会给你带特产的。”沈煦眨了眨眼,“记得多研究些好吃的。” 说起这个,苏婵忙道:“你们等一下。” 她开门进厨房,装了两斤牛肉干:“没有干粮的时候可以充饥用。” “苏姑娘有心了。”两人一抱拳,“告辞。” 苏婵目送两人走远,刚要进门,忽然又听到马蹄声。 她好奇的一回头,发现魏三不知为什么又返回来了:“魏公子是有什么忘带了?” 魏明德看着她欲言又止,在苏婵疑惑的眼神中丢下一句:“小心些县令。” 一扯缰绳,策马快速走远。 沈煦看着他无奈道:“你还是头一次这么沉不住气,现在我们没任何证据,你不怕告诉她反而对她不利吗?” 魏明德面无表情:“不会,她不是那么蠢的女人,只会提防,不会轻举妄动的。” 苏婵久久站在门口没进去,他说,小心县令。 林雄? 不知为何,苏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或者说,对于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她却下意识有几分相信的。 只跟吴家这一件事,林雄就办的不清不楚。 但若说他目的是什么,又要小心什么?苏婵却根本没头绪。 而且,他一个生意人,为什么会调查县令?他们又知道些什么? “小婵?大冷天的站门口干什么?”出来倒水的方玉华疑惑道。 “啊?没事。”苏婵回过神,“我去做早饭。”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去了宋府,商量截取货物的事情。 宋勤生有些头疼道:“依照屹舟的说法,那些人身手可不赖,我一个生意人,手下可没多少厉害的,要不然,请县令援手?” “不行!”苏婵立刻道,“不能告诉他!” 两人齐齐看向她:“为什么?大人好像也对此事很是内疚,如果有机会弥补的话……” “反正就是不能说。” 苏婵顿了下又道,“不管如何,这毕竟不是合法的事情,他又是朝廷命官,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吗?难道让他自己知法犯法?还是包庇我们?” 宋勤生恍然:“也对。” 江屹舟也赞同:“不如到时候将人抓了,审出他们的幕后主使和杀人罪行,再交给官府比较稳妥。” “那人手怎么办?” 江屹舟最近虽然精进许多,但仍不可能一人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其他护卫只是普通身手而已。 江屹舟看向宋勤生:“如果秦秋肯出手的话……” 宋勤生愣了下,这么久,秦秋一直只负责保护小璐,从未参与过其他事。 “这需要我去找他商量商量,他未必愿意。” 江屹舟手里拿着信:“这信快马加鞭送回来也用了六天的时间,那时候他们启程的话,到青木县也就是这两三天的时间了。” 没有时间可耽搁了,他们又不能在这里动手,必然要选个合适的地方埋伏。 苏婵手托着腮:“我能一起去见见这位秦秋公子吗?” 宋勤生站起身:“没什么不能见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人,不要对外透露就是了。” 苏婵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秦秋的住处,开门时秦秋看见她还愣了下:“苏姑娘也来了。” 苏婵诧异道:“秦公子认识我?” “当然,跟着宋小姐经常能见到。” 苏婵看着面前清隽的男子,总觉得有丝眼熟。 听了他们的来意后,秦秋半晌没有说话。 宋勤生也不催他,由着他考虑一下,却不知这件事对秦秋来说有多为难。 运送这批货的,可是南边的人…… 自己如果出手被他们知道了,必然就会被问责,甚至连累爹和妹妹。 但他心里也清楚的很,如果自己不出手,他们不可能抢回这批货。 如果如此也就罢了,想必还会得罪他们,最后只怕会被报复,连带着宋家和…宋璐。 考虑再三,他点头应下:“好。” 有他出手,那宋勤生就放心多了。 看着三人离开,秦秋才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事,需要提前了。 他后脚跟着出了门,直接从后门跃墙进了林府。 “大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书房的林芷汐讶异的起身。 “我有事跟你商量,关于南边的。” 林芷汐面色一肃:“我去叫爹来。” 秦秋一把拉住她:“不能告诉爹。” 第一百二十六章 激将法 说起化验,她兑换验血仪器的功德分就快攒够了。 林芷汐摇摇头:“他不会来的,我还是自己找。” 苏婵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她,原来她总是泡在书社是找这个。 也就是说,她想帮某个人解毒? 林雄看起来并不像中毒的样子,那会是谁? 因为被提醒了要小心县令,所以连带着觉得她也可疑起来。 江远恒低声道:“小婵,这会是什么毒?” 苏婵摇了摇头:“没听过。” 她不认为现在的医术会比现代发达,不管从哪方面相比都是差很多的。 什么三个月不吃就会死,这么固定还灵验的东西,关键还没什么症状,她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就算不知道毒药是什么,但其实苏婵是可以直接兑换解毒剂的。 就算不能完全解毒,也可以中和毒性或者缓解毒性的。 但现在的关键是,她不知道林芷汐要救什么人,如果林家对于他们来说是敌人的话…… 宋璐唉声叹气的:“林姐姐都找了两个月了,又不肯带人来看,那岂不是再过一个月那个人就要死了吗?” 苏婵心里一动,对呀,为什么会是三个月需要吃一次解药? 如果有人想杀那个人,直接下毒药毒死不就好了? 为什么弄慢性的?还需要时不时供应解药。 如果不是为了杀人,那又为什么下如此折磨人的毒药? 她眼神渐渐凝重,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下药的人,既要控制那个人,又不能让他死。 控制的目的是什么? 苏婵隐隐觉得,她如果能挖出这个被下毒的人,好似就能抓住本质了。 苏婵随手拿了本书,话锋一转:“看来那人对林小姐也未必多重要,不然摆在面前的活路居然还要堵上。” 林芷汐猛地转头来看她:“你说什么?!” “不是吗?”苏婵微微一弯唇,“比起他的命,看来不让他露面更重要。” 林芷汐冷冷一笑:“说的好像你见到人就一定能救一样?” “我能啊。”苏婵一耸肩,“可你不信呀,纵然我是大夫,也不必上赶着去救人。” 她起身拍了拍宋璐的肩:“我是爱莫能助了,酒楼还有事,我先走了。” “哎?”宋璐看着她出去,急着朝林芷汐道,“林姐姐!” 林芷汐握着书的手微微收紧,她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林姐姐,真的不能带那个人来看看吗?” 宋璐手托着腮,“苏婵是真的很厉害啊,我爷爷之前发病的时候,所有大夫都说没救了,是苏婵把他救活的,而且一直帮爷爷调理身体,现在已经好久没生过病了。” “她…真的那么厉害?” 江远恒对苏婵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小婵如果都说了能治,那当然是可以的。” 此时连林芷汐都有些许的动摇了,兴许,她真的能解? 万一呢?万一她可以,那大哥的命就可以保住了,他们也不用再受人控制! 她将书放下:“我先回去了!” 她要去跟大哥商量一下,说服他让苏婵看一下。 可此时的秦秋本身就在对面的茶楼,正注视着她们,看见妹妹匆匆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料想宋璐在医馆待着应该没什么事,他起身跟在了后面。 “大哥?”她刚走到门口,反被秦秋拉住。 秦秋将门打开带她进去:“我不是说过,不要来这个地方。” “可我有急事找你!”林芷汐忙道,“大哥,我们再试试!” “试什么?”秦秋疑惑。 “再看一次大夫!”她眼神亮着光,“好像有个人,真的可以给你解毒!” 秦秋的表情却毫无波澜:“别闹了小汐,我当初可是找过京城的名医的,那些人也说过,这种毒药是特制,不知道它的成分是绝对不可能制出解药的。” “但苏婵说她能解!”林芷汐劝说道,“就再试一次!万一呢?” “我不能去。”秦秋严肃道,“我与她已经见过了面,如果我去了,她就会知道我们有关系,到时候我的身份就会曝光,对你们和宋家都有危险!” “那能有你的命重要吗?!” “我不能拿那一点点的可能去冒险。”秦秋将她推出门去,“别再说了,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快回去。” 林芷汐闭了闭眼,也是,她是昏了头了,竟然真的指望那样的毛丫头会比名医还厉害。 苏婵一下午也没再等到林芷汐来找她。 她手托腮看着账本,难道是激将法不管用吗?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救那个人,本想让她带人来自己这里的,看来她冷静的很。 不过她越藏着掖着,就越说明有蹊跷。 苏婵觉得此时只靠自己,不方便也没办法查下去了。 她看了眼天色,这个时间,江屹舟应该在宋府。 他最近在负责给护卫们集训,只要接到车队接近青木县的消息,立刻就会动手。 护卫们练的十分卖力,死的那十几人都是他们共事的兄弟,有机会可以帮他们报仇,自然都摩拳擦掌。 “江屹舟。”苏婵朝他招招手。 江屹舟收起剑朝她走过来:“怎么了?” “有点事跟你说,进屋里。”现在宋府对这俩人完全没有限制。 苏婵对江屹舟是完全信任的,所以将魏三提醒她的话和林芷汐的异常都告诉了他。 江屹舟神色凝重:“所以你才不同意把这件事告诉县令?” “恩。” “县令,林小姐,还有那个中毒的人……”江屹舟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在串联起来。 “还有那个沈二和魏三。”江屹舟眼尾微扬,“我开始就觉得,他们不是简单的商人,果然如此。” “那他们来青木县干什么?还特意为我开了间医馆?”苏婵越发觉得云里雾里。 “很显然,就是为了县令来的。” 江屹舟揉了揉眉心,本就是想简单的把货抢回来,最好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却感觉这潭水越搅越浑了。 “那怎么办?为了保险起见,取消吗?” 江屹舟摇了摇头:“相反,那更要做,不如此,怎么会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周桂失踪了 可本来预计的最多三天便能到青木县,却在第五天还没消息。 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宋勤生派去盯着的人回来了。 “什么?他们在临县落脚了?什么意思?难道这批货不是送去边塞的?” 宋勤生摇了摇头:“他说好似要留在那里过年,还租了房子。” “啊?”苏婵不太懂,“送货途中还要过年?”也未免太有仪式感了。 宋勤生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年关头边塞把手会加严,看来年前他们是不会上路了。” 苏婵喝了口茶:“看来他还让咱们过个消停年,那得了,过完年再说。” 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大家就起来了。 苏婵熬了浆糊,一家人里里外外把江置写的对联贴上。 江凡和苏甜甜换上新衣服,这会儿兴奋的满院子跑。 “好了。”江屹舟从凳子上下来,“我去把马车赶回来,等吃了饭就回村。” 苏婵点了点头,他们特意租了一辆马车,方便来回。 反正今天是年三十,要熬年,熬一晚上明天吃个饭也就回来了。 吃过饭,几人将东西搬上马车,她料想江家应该没备多少东西,毕竟是年夜饭,还是要丰盛一点。 苏甜甜没去过边井村,一直好奇的从车窗往外瞧。 路过七宝村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认出他们的村民,笑着上来打招呼:“小婵甜甜,你们这是要回去过年啊?” 苏甜甜点了点头:“李婶儿好。” “好好好,这回还真得谢谢你们,不然这个年可不好过。” 她顿了一下问道:“对了,你们有见过周桂吗?” 苏婵扬眉:“她怎么了?” 李婶儿凑近小声道:“自从她从官府回来,好几天没出过门,后来有人去她家找人,发现她跟孩子都不在了,家里用的也带走了,大家都说她是没脸在七宝村待下去了才领着孩子走的。” 苏甜甜看了苏婵一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婵倒是没什么波动:“这样啊,可能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李婶儿我们先走啦,先祝你过年好。”苏甜甜摆了摆手。 放下车帘,方玉华摇着头:“也对,做出这种事,放谁身上也没脸了。” “还可能是为了逃债。”帘子外的江屹舟淡淡道,“你忘了县令判她赔偿五两银子了?” 苏婵还真忘了,她摸了摸已经好到差不多的脸:“这个可能性比较大,让她出钱比要她的命还难。” 不过她倒也不会真的追着她要,只要打扰不到自己就行。 边井村这会儿也热闹的很,家家户户贴对联的贴对联,串门的,玩骰子的。 看见苏婵他们回来,不少人围过来打招呼,毕竟江家现在可是村里公认的最发达的一家。 “苏婵回来了呀!” 大家围上去:“这是你们买的马车吗?好气派!” 因为他们人多,又要装东西,所以特意租了个大马车。 “只是租人家两天用。”苏婵从车厢出来。 刚要跳下来,江屹舟拦腰一把将人接住,低声道:“也不知道斯文点。” 苏婵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头一天认识我?还来要求我斯文了。” 江屹舟轻咳一声把她放下:“看看你穿的什么。” 苏婵忙一低头,她特意要求衣铺做了及膝棉裙,里面穿了紧身线裤。 为了不束缚她干活,所以裙摆略宽松,一动就容易飞起来。 她讪讪一笑:“我忘了。” “苏婵?”刘氏跻身过来,按住她的肩上下打量,“这衣裳好漂亮,几个月没见,怎么人也越来越好看了。” “你这身儿也好看。”其他人看着方玉华截然不同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村姑,“真好啊。” 方玉华摆摆手笑道:“我都说不用做新的了,小婵非不听,一身就要一两,贵巴巴的。” “小婵对你可真好啊。”人群里有人难免有些酸。 陈兰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压根没想出来迎接。 他们衣着光鲜,坐着马车,拿着各种肉和礼物,简直像是衣锦还乡一般。 可他们却又冷清又寒酸,平时连个来串门的都没有。 看着人家提着东西进了屋,大家才纷纷散开。 “真不知是积了什么德,摊上这么个好儿媳,看看人家,也太享福了。” “谁说不是,羡慕也羡慕不来,都是人的命啊。” “真奇怪呀,我怎么听说苏婵早就脱开江家,不是江家的儿媳了?怎么还跟他们一起回来过年?” “我也听说了!还闹上官府了,是不是认了干女儿什么的?毕竟婆媳俩以前关系就好。” 邱芸站在院内,听着一群女人议论着从门前经过。 他们居然和离了? 难道是苏婵越来越有钱,看不上江家和江大哥了吗? 她本来已经死寂的心渐渐热了起来,江大哥这下应该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死心塌地的一直爱着他的! 可从上次他对自己那么决绝后,她不敢再轻易找上江大哥了。 今年是三十,过了明天,他又会走了? 到时候自己又见不到他了。 邱芸紧紧攥着袖子,不管了!反正他们都和离了!江大哥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江置倒是将屋子都给他们收拾出来了,王老太干脆连门都没出。 “哎?这屋子是提前烧过吗?居然不冷。”苏婵坐在自己以前的床上,还有点怀念。 江置抱着礼盒的手停了一下:“恩。” “对了。”他扭头看了眼外间,“你们今晚怎么住?还让屹舟住外面不太合适了?” “哪里不合适?”江屹舟拿着包裹进来,冷声道。 江置微微笑道:“毕竟你们现在不是夫妻了,住一间不是损坏小婵的名声吗?” “是这样吗?”江屹舟扭头看苏婵,“你介意吗?” “没关系啊。”苏婵在炉边烤着手,“再说了,今天不是年三十吗?大家一起熬夜又不睡。” “也对。”江置点点头,"我去跟奶奶说一声。" 看见他出去,江屹舟打量了屋子里一圈,眼神渐渐凝起:“屋里有人住。”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寻短见 玩起来当然是老手的苏婵更有优势,只不过优势都在前期了。 江屹舟和江置上手都很快,后面反而被赢回去不少,苏甜甜和江凡那是输的哇哇叫。 不过仅玩到后半夜,苏婵就撑不住了,毕竟她现在的作息那是极规律的。 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苏婵,江置把牌放下:“大家还是小睡一下,不然明天要撑不住了。” 江屹舟晃了晃苏婵:“醒醒,进去睡。” 苏婵迷迷糊糊的睁眼,见眼前是他,两手扒住他的胳膊呢喃道:“让我睡一会儿。” 苏甜甜本来都打算过来扶她了,一见这样,捂着嘴笑着把江凡拉走了。 虽然阿姐不是江家人了,但她心里认同的姐夫,可就只有这一个。 江屹舟无奈摇摇头,却还是轻柔的扶着她的腰,将她送回屋子。 苏甜甜跟苏婵睡一间,江屹舟跟江远恒挤了一晚上。 不过也只是睡了两个时辰,天刚蒙蒙亮大家就起来了,因为都讲究拜年要趁早。 不管平时再怎么不愉快,毕竟大过年的,王老太又是长辈,大家还是一起去她屋子里拜了年。 王老太只是应了一声,把江置提早给她的红包塞给几人就不搭理人了。 出来后,苏婵才双手一握:“娘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其他几人也跟着拜年问了好,方玉华笑眯眯的掏出早就包好的红包,不偏不倚一人一个。 “咱们在村里也没亲戚,不过既然回来了,怎么也得去看望看望村长。” 当时刚搬来的时候,村长还是对他们有照顾的,何况能分家也是多亏了他。 苏婵和江屹舟拎着礼盒往乔威家走:“一会儿去上坟你们几个都去吗?” “远恒就不去了,本来就在山上不方便。” 二人说着话来到村长家里,刚好还不少人来拜年。 他们一来,瞬间就成了全屋的焦点,连乔威都单独让他俩坐旁边说话。 “听说你自己在县里也要开医馆了?” 苏婵点点头:“还没开张,要等到年后了。” “真是厉害呀,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还能自己开铺子。” “那以后我们看病就直接去找你了。” 刘氏在旁边帮腔:“我一直是去她那里拿药的,对了你医馆开在哪儿啊?我年后去。” “离涮一下酒楼不远,名字就叫小苏诊所。” 见大家围着江屹舟说话,刘氏拉着苏婵:“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苏婵瞧着她的脸色,“让我给你瞧病?我看气色好多了。” 刘氏摇摇头:“不是,我听说你被江屹舟给休了?他们老江家在想什么?你这么好的媳妇儿都不要?” 苏婵失笑:“不是那么回事,他那是为了我,毕竟共妻的身份说出去也不好听。” “这样啊?”刘氏八卦道,“那你肯定还得再嫁?是不是要嫁给老大?”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两人都是最般配的了。 苏婵轻咳了声:“成亲的事不着急,我还小呢。” “啊?还小?过年你都十七了?”她一脸的操心,“我跟你说,江屹舟这种好男人可不好找,你看看那个邱芸为了他要死要活的。” 对于苏婵来说可不还小呢,十七岁,放到现代连谈个恋爱都算早恋,何况是结婚。 再说了,现在结了婚,要不要孩子? 有了孩子势必就会压榨她的时间,太小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她只想趁着现在有时间有精力多多赚钱,只要有了钱,便是不嫁人又能如何。 如果让她选那种可能以后会娶三妻四妾的,她宁愿一个人过。 毕竟在这里一夫多妻是合法的,到时候她管都管不了。 “再说。”苏婵打了个哈哈,“对了,说起邱芸,她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现在阴沉的很,也不怎么出门,碰见人也不说话。” 苏婵有些唏嘘,看,如果遇人不淑,最后就只能落个这种下场,还是要自己有底气才行。 从村长家回去,苏婵和方玉华做饭,几个男丁拿着贡品去墓地了。 墓地是村里找风水师选的,就在半山腰一块儿空地上,基本去世的人都埋在那里。 只是三人刚进了山,就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个身影,还伴着哭泣声。 “这大过年的谁跑山里哭来了?”江置疑惑道。 江屹舟眼神极好,远远看去轮廓就有几分熟悉。 几人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谁知下一刻,就看到那女子踩着石头,将头伸进挂在树上的白布条中。 “啊!”江凡吓了一跳,“她要干什么?” 江置和江屹舟顾不得想太多,忙快步上前:“是谁?!” 邱芸听见声音,砰的一声把石头踢掉,整个人悬在空中,难受的蹬着腿。 “这是,邱芸?”江置楞了一下。 江屹舟已经反应过来,掏出匕首,抬手利落的割断了布条。 邱芸砰的一声跌倒在地,捂着喉咙不停的咳嗽起来。 江置蹲下身:“你这是干什么?年纪轻轻做这种傻事?” 邱芸头发凌乱,哭的泪流满面,许久不见的她消瘦也憔悴了许多。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死了就什么事都不用想了!” 江屹舟拧眉看着她:“一样的手段,你要玩两次吗?” 邱芸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什么手段?我就是太累了,我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更不想再被逼着嫁给下一个张赖!既然你不信我,又何必救我!就让我去死了不好吗?” 江置瞥了他一眼:“屹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现在心情不稳定,该安抚才是。” “那你安抚。”江屹舟转过身,他不知道邱芸是真想寻短见还是跟上次一样,只是未免太巧了些。 江置奇怪的问:“难道你爹娘又让你嫁人?” 邱芸含泪点了点头:“他们一直让媒婆寻人家,可我宁愿自己一个人过,要是再遇到张赖那样的,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那也不能干傻事啊,大过年的,快回家去。” 邱芸摇摇头,晃着又起身去够白布:“你们不用管我了,反正就是一死,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死了就不用受苦了。” 江置忙拽住她,急道:“屹舟,你倒是劝一劝啊!毕竟你们以前两情相悦,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第一百三十章 雇用邱芸 “堂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江屹舟凉凉道,“首先我没有与她两情相悦,再者我刚才已经救了她一命,我总不能守着她不动,她若执意想不开,谁又能拦得住?” 邱芸拽着白绫的手微微发颤,怎么也不肯相信,江大哥已经到了连对自己的生死都如此冷漠的地步。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不管?”江置拧眉,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江屹舟将他放下的篮子提上:“那这样,堂哥在这里看着她,小凡,你回去把她爹娘找来。” 江置有些发怔:“我留下?” “这种积德行善的机会当然要留给堂哥。”他转身就走,“时辰不早了,我先去上供。” 江凡不管别的,大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转身就要下山去。 “不要去!”邱芸快步一把拽住他呵斥道,“谁让你去了!” 江凡呆呆道:“大哥说…” “不用你管!不用你们管我!都走!”邱芸崩溃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她彻底失望了,甚至于,浓浓的恨意从心底升起。 对江屹舟的爱越多,此刻对他的怨恨就有多深。 五年!自己死心塌地的爱了他五年啊! 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他的不屑与厌恶,是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漠! 江置扭头看了眼江凡,“小凡,你去找你大哥,我劝劝她就好了。” “哦。”江凡乖乖的又去找江屹舟了。 “不用劝我,也不要看我!你们都走!”邱芸将脸埋在膝盖,她还有什么脸。 “我不是要劝你。”江置在对面的石头上坐下,“因为你也并不想死不是吗?” 邱芸猛地抬头看他,说实话,刚才一瞬间,她真的想一死了之算了。 江屹舟不是不信吗?他不是置之不理吗? 自己就干脆死给他看!让他永远活在内疚自责中。 可惜…刚才她尝试过了,接近死亡的滋味儿,那种绝望又喘不过气的恐惧让她没了勇气。 “那你是想看我的笑话?”邱芸的眼神满是戒备。 “有什么可看的?”江置神色很严肃,“江某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还没有那么没品。” 邱芸拽起袖子擦了擦泪:“那你要干什么?直说。” “你会生起寻短见的念头,不就是因为生活不顺,又受人嘲笑吗?” 江置温声道:“那改一改就是了,你一个姑娘生活确实艰难,但姑娘家也未必不能挣钱养活自己,你觉得村里人都对你指指点点,那就离开去县里。” 邱芸诧异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能去做什么?又该怎么活下去?” “有什么不能?小婵不是就能吗?” 一提起她,邱芸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厉声道:“又是苏婵!你们都觉得她厉害,觉得她好!我不如她是不是?你是特意来嘲笑我的吗?!” 江置无奈的看着她发疯的模样,就这幅样子,比起小婵确实是天壤之别。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只是觉得她可以,那你也可以,又不比她少个胳膊少个腿的,就算不会医术,赚不了那么多,只养活自己还是不难的?” “你说清楚。”邱芸虽然不知他想说什么,但莫名升起了一丝希望。 “我在县里开了间私塾,平时需要人打扫和看门,而且年后我和奶奶要搬到县里,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也需要有个人做饭照顾,我发你工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邱芸神色一正:“真的吗?你愿意雇佣我?” “当然,毕竟我确实需要,还不如找熟人,而且救人一命,何乐而不为?” 比起这个荒野山村,她当然更想去县里住! “那,我住哪里?工钱是多少?” “住我家肯定不方便,孤男寡女对你的名声不好,私塾倒是有多余房间可以给你腾出一间,吃住都不用花钱,再给你一个月二百文,够你的花销了?” 这可是邱芸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我去!” 江置笑了笑起身:“那好,你就先回去收拾收拾,跟家里人也说清楚,过几日我会来找你。” 邱芸点点头朝他一鞠躬:“谢谢你。” 看着她下了山,江置才抬步,嘴角扯出一个笑。 这些日子他看的清楚,虽然他自认自己比屹舟强,可小婵明显跟他关系更好。 他越来越有危机感,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们重归于好也未可知。 而邱芸,对屹舟这么执着的姑娘,对他来说可是极有用的。 祭拜回去后,午饭也做好了。 江凡已经嘴极快的跟大家分享了:“我们路上碰到了邱芸姐姐要吊死自己!” 一家人都筷子一停:“什么?” 苏婵下意识扭头看向江屹舟,心里想的也是,怎么又是这一套? 江屹舟被她盯着心里一紧,忙道:“不关我事。” “那她好端端的上什么吊?”方玉华奇怪道。 “好像是她家里人又逼她嫁人。”江屹舟夹起一个饺子,“不过堂哥想必已经将她劝好了?” 江置趁机叹气道:“本身与我也无关,只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这有违读书人的操守。” 苏婵好奇道:“堂哥是怎么劝的?” 江置看了眼陈兰,才淡淡开口道:“就算搬到了县里,我时间也少的很,而且也不会做饭做家务,没人照顾奶奶,所以我说可以雇佣她帮我打扫私塾和帮奶奶做饭。” 苏婵眉头一拧,她要去私塾里? 陈兰更是脸色巨变,手颤抖的拿不住筷子。 江置此话就等于说,已经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他们搬去县里不会带自己了。 什么东西到嘴里都没了味道,她强忍着泪起身跑回了房间。 江置却看都没看一眼,只询问苏婵道:“我知道你和她好像有些过节,如果你介意的话,那我就回绝了她,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回绝了她又要寻死了? 苏婵虽说对邱芸没半点好感,但也不想担这种害人的责任。 她摇了摇头:“这是堂哥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干涉。” 江屹舟却心里冷笑一声,明知她的那份心思,知道她与苏婵不和,还将她带到了身边,是何居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晦气的大年初一 吃过饭后,熬了半夜的大家都开始犯困,午休了会儿开始往马车上搬东西准备回去。 江置刚要出去送送,被陈兰叫住。 她抚着她给孩子缝的小衣服问:“相公,你真的不肯带我一起去吗?” “这件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可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呢?” 她带着委屈:“本来大家都说我好命,说我嫁给了一个有学识的好男人,连我爹娘都以你为荣,如今被你扫地出门,让我怎么有脸回村见人?” “还要我为你想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这个家让你折腾成什么样子?!我劝过你多少次?你为家里想过,为孩子想过?” 江置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再说这些都晚了。” 陈兰眼泪默默滑落:“你连邱芸都可以收留…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你真的厌恶我了,留下我也可以承担家务,可以照顾奶奶,你也不肯吗?” “算了。”江置拉开门,“别再跟我提了,我听够了。”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踏出门,陈兰眼神放了空。 她已经卑微至此,求了他那么久,甚至不要自尊的沦落成下人般的地位,他仍不给自己后路。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刚才缠好的布条,邱芸他都能同情,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能? 她站上凳子,将布条绕上房梁打结。 深深的呼了口气,然后将脑袋伸进去,扑通踢倒了凳子。 布条瞬间勒紧她的脖子,她整个人被吊起来,重心全集中在了喉咙。 此时她才知道窒息有多么的难受,整个人完全喘不上气,甚至不像她预想的那样可以呼叫出声。 她两只手拼命的抓着绳子想要挣脱出来,但她的胳膊不足以撑起她整个的体重。 她的脚在空中痛苦的乱踢,企图想踩到什么,可根本就无济于事。 她的眼神一点点绝望,呼吸渐渐微弱,双腿也安分下来,直至完全没了动静…… “现在就要回去?今天可是初一,要不再待一天?”江置学堂要过几天才开课,他要有好几天见不到她了。 “不了,回去还要给宋老爷还有周叔他们拜年。”苏婵笑了笑,一扭头看到了江置的屋子。 “那是什么?”她问。 窗户的剪影上,有个阴影晃来晃去。 江置也转头去看,先是疑惑了下,忽然就想起了邱芸,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 陈兰那么自私又自我的人?他一边心里想着,快步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他高喊一声:“小婵!”边踩着凳子试图将人抱下来。 苏婵也万万没想到她如此极端:“快!放下来我看看!” 苏婵先是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可人还是毫无动静。 江置已经傻在了那里,就算他已经坚定了要和离,却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大年初一的出了人命,这算怎么回事? 江屹舟看苏婵汗珠都下来了,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可以了,她已经没气了。” 苏婵咬了咬牙,起身回了屋,然后从空间兑换了氧气罐。 “江屹舟。”苏婵将呼吸口捂在她的嘴上,“按好了。” 她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出来了,江屹舟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伸手按了上去。 这种不是氧气机,不能带电,需要自主吸氧。 但她现在已经没了呼吸,所以苏婵得辅助她吸氧,她加重力道,几乎将肋骨压断。 一分钟,两分钟…… 方玉华都看不下去,想出声让她停下的时候,呼吸口忽然有了雾气。 江屹舟首先感觉道:“有气了!” 大家惊诧的围过来,果然活过来了!虽然呼吸微弱,但胸口在微微起伏。 苏婵呼了口气,抚着她的胸口,让她呼吸更顺畅些。 渐渐的她的脸色恢复了血色,呼吸有力起来。 “没事了。”苏婵放心的起身,毕竟又不是病,只要抢救过来了人就没事了。 江置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眼神心情都有些复杂。 为了怕她醒来又想不开,苏婵让苏甜甜和江凡留在屋里先看着,他们回了北屋。 “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她突然受了刺激?” 江置叹口气:“她问了我搬去县里带不带她,我说了一定要和离,谁能想到……” “这样她就要去死?”一个邱芸,一个陈兰。 她们的经历不能说不相似,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和刻入骨子的观念? 虽然她所在的时代也有许多缺点,比如结婚率下降,离婚率高,但也往往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女人也有了底气,因为她们独立。 一旦有自己的能力,有养活自己的资本,就有离开男人的勇气。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她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也仅仅是有自己的一份小事业,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就那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堂哥打算怎么办?”江屹舟问道,“不相干的人堂哥都会同情,何况是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江置拧眉看了他一眼,虽然两人谁都没明说过什么,但似乎已经都心知肚明了。 “我自会好好开导她,但不会因为以死相逼就妥协。”江置起身凉凉道,“你不是也一样吗?” 苏婵看他好像带着些怒气一样摔门出去,有些莫名:“怎么了这是?” “他怕,怕自己脱不了身。”毕竟邱芸与自己毫无关系,所以她就算用命也没道理来绑架自己做什么。 但陈兰不同,陈兰对他还有夫妻关系,有责任,有大家的闲言碎语。 “阿姐,她醒了。”苏甜甜忙过来喊她。 陈兰的脖子有一道深红的勒痕,导致她还有些说不出话。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到现在都没缓过神,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江置压抑住自己烦躁的心情,大年初一碰到两个上吊的,他觉得真的非常晦气了。 “是小婵把你的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你如果再做傻事,你对得起谁?” 陈兰转头看向给她把脉的苏婵,为什么?她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没事了,休养休养就好了。”苏婵起身,“那我们就回去了,堂哥还是陪陪她。” 走到门口处,苏婵想了想又停下脚步说了声:“活着能有很多活法,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埋伏 苏婵披着衣裳追出来:“走这么早?不是下午才会到吗?” 江屹舟将剑放下,一把拢住她的衣领:“这么冷,出来干什么。” 苏婵仰头看他:“不吃饭再去吗?” 江屹舟摇了摇头:“我备了干粮,早去点放心,他们的脚程快,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苏婵拽了拽他的袖子:“要是对面很厉害,你不要逞强,就让他们过去,宋老爷不是说了吗?货没有人重要。” “放心。”江屹舟扯了扯唇角,“必定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江屹舟眉宇间尽是果敢,神色从容,带着淡淡自信。 从她认识这个人开始,好像就没见过他退缩的样子。 看着他出了门,苏婵收了收心神,既然他这么胸有成竹,应当是有把握的。 不过虽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到底心里挂念着,连江远恒都发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小婵?一直走神?” “啊?”苏婵抬起头,“什么时辰了?” 江远恒自然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干这么危险的事:“还没到中午呢,怎么你饿了?” 苏婵摇了摇头,头一次感觉时间是这么难捱。 而运货队,果然也如江屹舟想的一般,比他们预料的提早到了两个时辰。 “江大哥!你看那是不是?”护卫紧张的问道。 他们平时就是看家护院的,其实在青木县这样的地方,也没多少可以动手的机会。 又听江屹舟说这些人身手好,他们那么多兄弟都死在这些人手上,说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 江屹舟沉着的点了点头:“让他们准备好,等人一进山就动手!” 运货的可能自负于功夫好,所以只有九个人,而江屹舟这边加他是十五个。 当然,用两个对付一个也不太可能赢,可他们还有陷阱和秦秋相助。 秦秋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并未与他们一起,而是单独行动的。 运货队带头的,也正是在昭城接待江屹舟,给他们下毒之人。 “大哥,过了这座山就到青木县了。” “青木县!”郑虎狠狠的咬了咬牙,宋家就在青木县,而害了自己二弟的那个男人应当也在。 当日灰衣男子被泼了药后,寻遍了大夫都没见过这种情况,自然更不可能治好。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脸毁了就算了,连眼睛也看不到,那就与废人无疑了。 尤其那种滋味儿,并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在饱经痛苦后,他没几天就自我了断了。 手下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大哥,我们已经耽误了许久,不能再停下了。” 郑虎瞪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来多嘴!” 不急,等将货运到后,他会随着军队杀回来,到时候必定要替二弟报仇! 只是话音刚落,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扑通一声,整个陷入了地面。 马车上的人吓了一跳,但还是反应极快的一手撑着车板,一个倒挂金钩跃到了车顶。 而江屹舟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单脚踩着石头,完全不拖泥带水的拉开弓箭。 站在车顶的那人以为是地形问题,正低头查看,刚听到耳边有破风声,还未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只感觉胸口一凉,人已经不由控制的从车顶栽了下去。 “大哥!有埋伏!” 郑虎自然也注意到了,因为不清楚对方底细,他快速跳下车:“先隐蔽!” 箭是从东边来,他们自然躲在马车的西边。 可刚刚站定还没动作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忽然动了。 埋伏在西边的护卫,猛地一拉埋在底下的网,除了五人身手敏捷,及时拽住马车绑货的绳子腾空而起,另外三人砰的失重摔倒在地。 而失重的三人,就是一个突破口。 除了江屹舟带到对面的两人,其余十二个人都在这边埋伏。 大家齐齐冲了出来,先轻易制住了摔倒的三人,因为宋老爷说了尽量留活口,所以只是伤了几人的腿。 郑虎这时候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如果是劫匪,不可能提前布置到这么细致,甚至预测到了他们的行动。 而在青木县冲着他们这批货来的人,除了宋家人不可能有别人了! “镇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用留活口!” 其他人身手虽不如郑虎,但也不会惧怕这种小地方的护卫的,纷纷抽出剑缠斗在一起。 而江屹舟这时也从对面赶到,他眉心紧拧,一言不发的直奔郑虎。 “果然是你!”郑虎狠狠咬了咬牙,冷笑出了声,“很好,老子还想找你算账呢!” 郑虎本没将他太放在心上,可刚交手,心里就是一惊。 二弟说他身手一般,不及二弟的一半,可这招式和敏锐速度,根本就跟二弟是不相上下的水平! 不敢再轻敌,他凝神全力以赴的对付起江屹舟,本来就是奔着杀他来的,更是招招致命。 江屹舟这段日子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但毕竟时间太短,也缺乏实战,三十招过后,他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给我死!”郑虎余光扫了眼周围,发现虽然对面伤了几个,自己这边竟然也倒下了四五人了,他没时间再拖了。 江屹舟堪堪抽刀挡住这一击,虎口却被震的生疼,长剑险些没握住。 他倒吸了口气,抬脚踹向郑虎的小腿,郑虎后撤一步,他才压力骤减。 但江屹舟清楚,他和郑虎间还存在不小的实力差距,他已经很难再挡住下一招了。 郑虎心里也明白的很,看着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厉声道:“不自量力!” 江屹舟额头的汗珠滴落,他不能倒在这里,他还答应了苏婵,晚上回家吃饭。 他狠狠一咬后槽牙,紧握长剑:“杀人偿命,该是你为自己的血债交代的时候了!” “你们的命也叫命?横定的蝼蚁罢了!我要你下地府去给我二弟当牛做马!” 江屹舟一愣,刚想开口发问,他已经提剑刺了过来。 江屹舟勉强躲了两招,心里已经开始皱眉,秦秋若再不出来,他恐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药 苏婵回想了下:“我不知道跟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只是半年前我救过一个重伤的人,他背后有一道二三十公分的伤口。” 沈煦一拍手:“他的伤口却有医治过的痕迹,没想到竟是姑娘,这还真是太有缘了!” 苏婵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当时他带着伤就走了,还让我离他远些,没想到还是遇害了……” 尽管如此,苏婵还是未将秦秋的事告诉他们,毕竟她自己也还是猜测。 送走两人后,苏婵见医馆没什么人,赶紧去找了江屹舟。 江屹舟现在就相当于护卫们的领队,自己苦练的时候也会带着他们。 苏婵顾不得因为昨天的事带来的小小尴尬,让护卫将他叫过来,急切道:“你有没有觉得秦秋有些像谁?”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江屹舟有些摸不着头脑:“像谁?” 苏婵也是猜测了他就是林雄的儿子后,想起了那天宋璐无意间的一句话。 代入身份再想想的话,秦秋可不就真的眉眼与林芷汐有几分相似? 而且细看,两人束起发来,都有美人尖,根据遗传学来说,父母有一方有美人尖的话,是很可能会遗传给儿女的。 “跟林小姐。” “林芷汐?林县令的女儿?”这江屹舟是万万没想过的,“这什么意思?他们两人怎么会像?” “沈公子和魏公子昨天回来了,他们说特意回京城打听了林家的事,查出了其实他有一个儿子,是林芷汐的哥哥。” 江屹舟愕然不已,就算再怎么猜测他的身份,也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层。 “果真?!” 苏婵起初也觉得荒谬,可只要细想一下,就会发现竟然处处都说得通。 “是不是真的,还需要再细查。” 江屹舟脸色凝肃,如果属实,那林县令果然是别有目的,而且还是针对于宋家的。 “他们可信吗?为何特意去查林家?”江屹舟现在觉得身边的简直人人可疑。 “你还记得在边井村的时候,我去抓鱼救了一个人吗?那个人其实就是他们的朋友,后来还是死了,其实他们不是商人,就是特意来查好友死因的。” 江屹舟竟不觉得太意外,若他们真是商人才奇怪。 怎么查,怎么试探?如果是真的又该如何应对?这都是问题。 “他的身手,青木县应该没人打得过?”苏婵对功夫这个东西,也没太清晰的认知。 江屹舟沉默了下:“你觉得,他一定是我们的对立面吗?” 江屹舟不清楚他的身份目的,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并不觉得秦秋像什么图谋不轨的恶人。 “不一定,因为他中了毒。” 苏婵之前就怀疑过这个问题:“给他下毒,还不让他死,很有可能就是利用毒来控制他,让他做什么事,林芷汐想迫切的为他解毒,应该也是为了这个。” 所以他们得先搞清楚,林家是真的对宋家有什么目的,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是后者,那可能不用走到最糟糕的那步。 两人在屋里商量了好半天,临走时苏婵把宋璐叫来了医馆。 宋璐听说苏婵做了解药,眼睛都亮了:“真的?!你怎么做的?你不是说需要看过才行吗?” 苏婵把药丸拿出来:“这个并不能保证全解,但各种毒都会管些用,会中和身体的毒素,延迟毒发时间。” 宋璐宝贝的接过来:“你太厉害了!我这就去交给林姐姐!” 宋璐刚从医馆出来,后面就跟上了一个身影。 当然了,并不是秦秋,据江屹舟所知,他一般是下午才会来。 如果不是苏婵刻意叫她出来,宋璐上午也从不出门。 宋璐出医馆就去了林府,林家的下人对她再熟悉不过了,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林芷汐还是一如既往泡在书房:“这都快中午了,怎么现在过来了?” 宋璐可是满脸喜色,跟献宝似的把药瓶放在她面前:“林姐姐,你猜这是什么?!” 林芷汐打开看了看,里头只有三颗药丸,她有些犹豫的问:“难道是…解药?” 宋璐连连点头:“我就说了苏婵很厉害的!” 林芷汐有些不敢相信:“她都没见过我…没见过病人,怎么做出解药的?” 宋璐就是原话照搬:“她说了,毒都是有共同性的,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但这解药肯定能缓解救命的,只是不能完全解。” 林芷汐可不像宋璐一样,别人说啥信啥,本来其他大夫都治不了,她一个女大夫可以? 这就很让人怀疑,更别说她都没为大哥诊断过。 “这恐怕不行?她连什么毒都不知道,谁知道她做的什么东西,万一反倒加重呢?” 宋璐嘟着嘴,有些不高兴:“林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可是我缠着让她做的,苏婵也不会害人,如果不行的东西,她不会给我的。”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芷汐知道宋璐是真的想帮自己的,她只是对大哥的毒没有抱太大希望。 再说,她对苏婵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对比起宋璐一眼望到底的性格,实在无法让她多信任。 “你让那人试试,苏婵说了,就算真的没有用,也不会对身体有害的!” 虽然林芷汐心里大半是不信的,但毕竟关系大哥的性命,她不想放弃一点希望。 “谢谢你费心,我回头会拿给他的。” 这宋璐就满意了:“不用谢我,这可是苏婵做的,我回去吃饭了。” 她刚前脚走,林芷汐后脚就出了门。 江屹舟看着她竟然往秦秋家相反的中街方向去了,难道是他们猜错了? 跟了一路后,见她直接进了一家医馆,只是并不是苏婵那家。 江屹舟略一想就明白了,林芷汐确实并不放心就这样拿去给大哥。 “大夫,您帮忙看看这个药。” 这位大夫在青木县是一位年纪最大,也最德高望重的大夫,他将一颗倒在纱布上:“这是什么药?” “用来解毒的。” 老大夫闻了闻,又用镊子取下一点,放在杯子里化开。 眼神有些疑惑:“这是?” 林芷汐有些紧张起来:“怎么了?这药有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冰释前嫌 他们到底审了些什么,怎么审的,林雄他们不得而知。 只知道两人出来后,沈煦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没撑住,死了。” 林雄愣道:“这,死了?他可有说什么?” “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头目,接的这个任务也不是什么大活儿,手下更是不多,全凭药物控制人,他所知并不是很多。” 沈煦擦了擦手:“不过还是问出了些事,比如令公子的药,为了保险起见,根本就没带来,他是打算如果你肯跟他投奔南陵,才会给你解毒。” 林雄脸色一白,担忧的看着儿子。 林声秋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了:“其他的呢?” “其他?他只知道他们被派来是筹备军费的,南陵去年遭了灾,本身国土又贫瘠,所以又筹划着想与我国打仗,再往上一层联系可轮不到他。” “这么说是真要开战了?”林雄忙道,“那是否需要组织百姓撤离?” 魏明德淡淡道:“就算真开战,以南陵的实力也攻不破边塞。” 沈煦点头附和:“没错,在没得到确切消息前散布这种话,只会让百姓们更加恐慌和乱套。” 没有上面的指示,林雄确实也不敢随便做这么大的决定。 沈煦呼了口气:“那我们就先走了,对了,其他人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卖命的傀儡罢了,直接解决。” 待他二人走后再进去看,周奇果然已经断了气,却奇异的并未看到什么其他的伤口。 “爹,这可是重要证人,就这么死了?” 林雄让官差把人拖出去处理了:“我倒觉得,留着用处也不大,既然有上面的人插手,倒省的我们多管了,只是你的解药怎么办?” 林声秋看了眼江屹舟:“我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全看苏姑娘的本事了。” 晚饭大家聚在了宋府,很可能这真的就是一起吃的最后一餐了。 宋勤生举起酒杯:“虽然没想到安稳了一辈子,临了临了遭此大难,但亏得有各位援手,才能安稳渡过此劫,在此郑重谢过,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宋某的,尽管开口,只要能做到绝不推辞。” 宋璐则挨苏婵坐着:“说好了,你可一定要来找我们!” 林芷汐看了看她,几次欲言又止。 这顿饭菜很丰盛,但大家心情各异,多少吃的有些沉重。 今天过后,他们要离开习惯的地方和熟悉的人,连在哪里定居都还不知道。 苏婵将一箱子药递过来:“这里面有感冒发烧的,止疼止血的,也有胃疼头疼的,常用的基本都在里面了,路上万一用得上。” “没你这么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身边,我还真有点不安。”宋勤生叹口气。 本来苏婵和江屹舟都是他极为看重的人才的,却也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您只要好好遵医嘱,该吃的不该吃的忌住口,是不会有大问题的。”苏婵又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旁边的林声秋,“这是你的。” 林雄忙道:“这个药可以维持多久?能起多大作用?” “可以保他安稳回来,到时候再细查毒因。”苏婵算了一下,现在已经三百四十六分了,她多接诊些,离四百分不远了。 “真是太感谢了,到时候林某必有重谢!” 林芷汐一向清冷高傲,没对谁顾忌过,可此时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思衬了会儿,拉着宋璐走到一旁:“你把苏婵叫到你房里,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哦。”宋璐过去直接拉着苏婵的手,“好了,我们女孩子还有话要说,先回房去了。” 苏婵跟着她进房间:“下午不是都说完了吗?你要一大早走,还不早点休息。” “不是我,是林姐姐。”宋璐拉着她进了里间,林芷汐坐在桌前把玩着她的毛笔。 因为她们好像一向不太合,宋璐有点不放心,“马上都要分开了,你们可不要吵架。” “不会的。”林芷汐轻声道,“我只是想跟苏姑娘道谢,顺便…道个歉。” 苏婵有些诧异:“何出此言?” “道谢是为我大哥,道歉是因为,我的傲慢和不礼貌。” 林芷汐从小就在书香门第长大,饱读诗书又被捧着长大,若说没些大小姐的高傲和脾气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身份家庭一般的苏婵,一开始她连宋璐都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可这段时间的种种事情,让她知道自己是多天真和幼稚。 宋璐虽无大智慧,却单纯热情,她不喜欢的人就不理,喜欢的就会拿出十二分真心对待。 而苏婵…认识的越多,越让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她处处瞧不上眼的人,却比自己这个空有一肚子书,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的人强了太多。 “林小姐严重了。”人家都这么诚恳了,苏婵绝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大家皆大欢喜也不错,至于解药,我本来就是大夫,这是分内之事,再说,他帮了江屹舟不少,就当做是答谢了。” 宋璐看着两人握手言和,心里也高兴:“这就对了嘛。” 宋勤生打算天一亮就走,也不要他们来送,省的又伤感一番。 苏婵今天毫无睡意,自己倒了杯茶在院里坐着看星星。 江屹舟看着院里淡淡的烛光就知道是她:“怎么?舍不得他们?” 苏婵叹口气:“说来宋老爷也算是我的贵人了,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这么快有自己的小生意和房子,宋璐虽然闹腾点,其实蛮可爱的。” “人就是这样,有聚有散。”他看了眼隔壁,“他们要查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应该也快离开了。” “能让县令言听计从,究竟是什么身份呢?”苏婵的心情成功从伤感转为好奇。 “不知。” “一个一个都走了,想想还有点冷清。” 江屹舟剑眉一扬:“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有什么冷清的?” “不一样,人活着啊,要有亲人,朋友,同事,甚至是竞争对手,各种各样的关系才有意思。”苏婵喝了口茶,“不是吗?” 江屹舟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我倒觉得,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是什么病 陈九在旁边听得牙都酸了,这两人都没意识到他们之间说话多牙酸吗?还老是当着他的面。 听他倒吸气,苏婵一个眼神扫过去:“你牙疼?” 陈九嘿嘿一笑:“我可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嘛,理解。” 苏婵随手抄起桌上的纱布扔了过去:“就你有嘴,瞎说什么?” 陈九躲了一下,小跑着上了楼梯:“我去理药,理药。” 苏婵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却发现江屹舟满眼揶揄的看着自己,苏婵立刻板起脸:“我夸衣裳好看呢。” 江屹舟在她对面坐下,长眸上下一扫,天气越来越暖了,苏婵只着一件淡蓝半薄棉袄,上绣黄色桂花碎图,清新又柔和。 更奇的是苏婵的脸蛋还越来越嫩了,江屹舟猜测可能跟她总是脸上糊一堆东西有关。 “看什么?”苏婵被他盯的不自在。 “看你今天的衣服好看。”江屹舟难得也来调侃她。 苏婵忍不住伸手一拍他胳膊:“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 江屹舟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苏婵刚要说话,就听到了外头马车声,果然是江远恒回来了。 只是他却未进门,而是探出头:“小婵,你跟我去看看,那孩子怎么一点都没好转。” 苏婵收起笑意,喊道:“陈九,下来看店!” 她拿起药箱,转头问江屹舟:“一起去?还是你先回家?” “一起。”江屹舟掀车帘,轻轻一托她的手臂便扶了上去。 路上江远恒才说起情况:“昨天看本来只有小腿一片,抹了药后一点起色都没有,连胳膊也起了,我就不敢随便用药了。” “还有其他症状吗?” “我看今天脸色有些发黄,舌苔略白,精神也不如昨日好了。” 苏婵轻拧柳眉,如果是起疹子并不至于啊,难不成引起了什么并发症? 不管怎样,不实际见到人还是难以下定论的。 这户人家离的还有些远,靠近县城边缘了,苏婵下了马车,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你是?”一个妇人正在熬药。 “大娘,她就是我说的那位大夫,医术更在我之上,让她看看小鱼。” 那妇人是知道苏婵的,之前请过其他大夫不好,听说了这位女大夫才找去小苏诊所的。 “哎呀,快进来。” 屋里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床上被子下躺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眯着眼,看似精神很差。 苏婵在床边坐下,轻声道:“你叫小鱼?” 小鱼儿有几分瘦弱但清秀,他点点头:“恩。” “能把手伸出来给我吗?” 小鱼儿这几天总是被把脉,已经懂了,还把手心朝上。 苏婵把脉后又看了他的舌苔瞳孔,然后才看他的腿,面积并不大,但她看的却眼角一抽。 “怎么了?”江远恒看她表情不对。 苏婵摇头:“这不是疹子,这是斑。” “斑?”江远恒忙凑过去仔细看,“这不就是疹子吗?并未从医书上看见这样的啊。” “肯定不是疹子。”但苏婵也并未见过这种症状。 她问妇人:“最近家里可吃什么不常吃的东西了?” 鱼儿娘摇摇头:“没有,一直就是米面跟园子里种的菜,而且一起吃的,我也没事啊。” 苏婵又低头问小鱼:“你最近有没有外面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 小鱼小小的眉头皱着,刚要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前几天跟刚子虎子他们玩的时候,在外面一个小房子里看见有个小盒子,里头,里头有…” “里面有什么?”妇人忙问。 小鱼眼神有些躲闪:“我们不是偷,那个屋里没人,那盒子里有两只死了的兔子。” 苏婵眼神一变:“你们吃了?!” 小鱼忙摇头:“娘常跟我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他们两个就拿回去了。” “那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江远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可他这情况如果不找到源头,也不好治。”苏婵站起身,“小鱼儿,你的那两个朋友家里在哪儿?他们有没有事?” 如果吃了的两个孩子都好好的,那就跟这个没关系。 “哦,我认得,住挺远的,只是他们在一起上学才总是一起玩。”妇人道,“要不,我去他们学堂问问?” 苏婵点点头:“我先给他调药试试,劳烦您跑一趟了。” 鱼儿娘点点头,让江远恒帮忙看着药锅就出去了。 江屹舟见她神色凝重:“你担心什么?死兔子也能让人生病?” “但愿不是。”苏婵将药磨碎,“可你想想,如果真的有关,紧紧看了看摸了摸就这样,那吃了的……” 江屹舟安抚她道:“如果那死物已经腐烂如此严重,其他两家人肯定也不会吃的。” 苏婵也只能希望没事,但不知怎么,心里总是淡淡的不安。 敷完药后,她默默连接了一下空间,只差八分了,很快就能兑换验血仪器了,到时候内疾就好查多了。 大约两刻钟后,鱼儿娘匆匆回来,脸色不太好看:“苏大夫,苏大夫!学堂说,小刚和虎子两个孩子也请假多日没去了,好像也是生病了。” 苏婵叹口气,三个孩子一起生病,那肯定不是巧合了。 “他们家在哪儿?我得去看看。” “我知道。”小鱼道,“就在城西胡同第一家,院里有颗柿子树的就是虎子家。” 苏婵起身:“远恒,你在这里看着,我和屹舟去看看。” 谁知两人刚走到门口,倒碰到另外一位大夫,他们之前见过,苏婵问:“周大夫,您给这家孩子看病?” 周大夫点点头:“我也是头一次来,听说有点严重,之前请的两个大夫不知怎么,好像也病了。” 苏婵本来要迈进去的脚立刻顿住,还拉了要进门的江屹舟一把:“周大夫慢着!” 周大夫诧异停脚:“怎么了?” 苏婵莫名心慌:“我觉得这病,似乎有些蹊跷。” “两个大夫都束手无策,确实蹊跷。”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婵忽然抬手看了一眼,轻声道,“我是怀疑,这病会传染。”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传染 周大夫一时脸色青白:“这,果真?” “猜测。”苏婵看了江屹舟一眼,“不瞒张大夫,我也是收治了一个孩子,他们是一起病的,起因,可能就是两只死兔子,我治的那个孩子都没吃是怎么病的?可能只是通过气味和接触就病了。” “还有此事?”周大夫也是经验丰富之人,“那这么说,那两位大夫也是……” “很有可能。” 周大夫擦了把冷汗:“那可怎么办?也不能不治?” 苏婵有点头疼,是自己事先没想到这方面,是以也没做什么防护,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有没有染上。 她当机立断道:“周大夫应当不会有事,你先回去,将衣裳烧掉,洗澡用酒精擦拭脸手,然后到官府,让官兵蒙脸捂鼻,将接触过的这些人都隔离在家,不准出门!” 周大夫明白轻重,如果这真的传染,这些天他们不知接触了多少人,后果不可估量。 本应该是身为捕头的江屹舟去的,可现在他也不知是否安全。 江屹舟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他抬手轻拍了拍苏婵的背:“别怕,那孩子看样子还不是很严重,他娘都还没事,应该不至于那么快传染。” 苏婵深呼口气,从药箱拿出两块干净纱布,一块递给他:“掩住口鼻,我进去看看,你回去赶紧让远恒和小鱼娘做好防护。” 江屹舟有些不放心她,但那边还有远恒在,“我去去就回来。” 苏婵深呼口气,踏步进了院子,这家里也只有一个妇人,听说是丈夫出门做生意还没回来。 “你是大夫?”妇人奇怪道,“我请的是周大夫啊。” 苏婵看了看她的脸色,显然已经面色蜡黄,已经沾染病毒了。 她叹口气,已经没必要进去看那孩子了,起码现在不能,因为她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传染,如果再接触,真的染上了,不但自己危险,更耽误研药治病。 她退后一步:“您稍等片刻。” 她站在院外,以防他们再乱跑出去,而又不敢现在就实话说,万一他们太激动反而不听劝更麻烦。 大概两刻钟,周大夫便忙带着官兵来了,甚至连林雄都亲自来了。 “苏姑娘,怎么回事?” 苏婵一伸手:“不要靠近。” 官兵们均蒙着面巾,站在院门外,把妇人都吓到了:“这,大人,你们要干什么?” 苏婵这才解释道:“大姐,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再出这个院子了,您儿子的病会传染,而且您已经染上。” “什么?”妇人惊恐又不可置信,“我,我没病啊!” “不消两日就会发作了。”苏婵退出院子,“您稍安勿躁,我下午就会来替孩子诊治的。” 官兵将院门关上,留两人看守,苏婵隔着几米远跟林雄说话:“您让官兵把他们家人这几天接触的人问清楚,然后均隔离在家,到时候我会一一诊治有没有被传染。” 林雄点头:“这是什么病?可严重?” “什么病还不确定,但肯定严重。”她又道,“这些家里的吃穿用度就麻烦官府先给供应了,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波及整个县城。” 事情严重,林雄对苏婵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你们都听到了?现在就去办!” 苏婵又带着其余人去了小鱼家,小鱼娘正在院子里哭,江屹舟神色凝重,并没见江远恒。 “远恒呢?” 江远恒撑着拐杖站在房门口,一脸的无奈:“刚才大哥说了后,我看了看手臂,之前没注意,这会儿,已经有淡淡的斑点了。” 苏婵心里一沉,抬步就要过去,江远恒喝道:“站住!就站在那里!” 苏婵鼻尖一酸,看了看他又回头看江屹舟,又是懊恼又是自责:“是我没一早想到,还把你也带了来。” “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这时候见外了。”江屹舟虽也心乱如麻,但还是安慰道,“何况,我相信你能治好远恒和他们。” “是我的错。”江远恒咬着牙根,“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治得了,没有一早就求助你,才造成这种局面!” 林雄叹口气:“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先控制住不要扩散为主,查清病因及时做出药才要紧。” 官兵已经开始问小鱼娘他接触的人和去过的地方了,还有一家现在还没过去呢。 江屹舟手握佩剑上,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小鱼说的那个屋子是哪里?可有住人?不会再有人过去?” 苏婵都没想起来:“对呀,他们那屋子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江远恒一转身:“我去问小鱼。” 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林雄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们两人:“那你们呢?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万一没染上,岂不是留下更危险?” “我和江屹舟回医馆隔离,可让官兵跟着,顺便可以查医书和研药。” 因为怕造成恐慌,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出去,都是官差在默默查探和看守。 幸好医馆有换洗衣服和消毒的,苏婵写了一张需要的清单递给门外官差,请他们置办。 江屹舟虽然不懂医,但字他认的差不多全了,总可以按照症状和情况找,也帮着她翻医书。 而林雄则亲自去了一趟江家,本来已经中午了,三人还没回来,方玉华以为有事拖着,自己先做了饭。 看见县令来,方玉华这心里就突突跳,屹舟今天第一天去县衙上任,怎么县令就来了。 “大人。”她刚要行礼,林雄忙托住,“不用。” 方玉华忙问道:“大人,什么事要亲自跑一趟?” 林雄看着一旁盯着自己的苏甜甜和江凡:“您先让两个孩子进屋去,咱们再说。” 果然是出事了,方玉华虽慌,却还是让甜甜带着小凡进屋玩。 林雄把纸条拿出来:“这些是苏姑娘要的东西,您帮忙收拾一下,我让官差帮他们带到医馆。” 方玉华不识字,拿起看了看:“这,拿什么?我去帮她送。” “您不能去,他们也不能回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筛查 这种凶险又危急的病,用中药自然不如西药快,可偏偏功德分现在是…用的干干净净。 这事儿又拖不得,多拖一天可能都要感染多少人,她思虑再三,决定不能再留在医馆不出去了。 当天晚上方玉华给他们送饭菜来,顺便还有一件可以罩住全身,用厚厚的棉麻布料做的衣裳。 “这是什么?”江屹舟还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衣裳。 这是件从头包到脚的衣裳,还有个单独的帽子,帽子也奇奇怪怪,除了眼睛,其余地方都裹的严严实实。 她穿好在江屹舟转了一圈:“怎么样?” 江屹舟嘴角抽了抽,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还能怎么样。 不过仅是她那葡萄般灵动的眼神,却也让江屹舟移不开眼,略带轻笑的看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这衣服…你是要穿去干什么?” 苏婵将帽子摘下来:“还能干什么,看病的时候用啊。” 他拧眉道:“你不是已经看了那腐肉?病人现在据说已经有二十多人,你要是都见了,岂不是更危险?” 苏婵摇摇头:“在治病前还得先一个个查了,看看有没有染上才行,不见是不行的。” 江屹舟摸着衣服料子:“那靠这个行吗?” “瘟疫一般是靠接触和口鼻感染,我每天穿完再把衣服煮了就行。” 验血过后,苏婵心里踏实了许多,洗了脸就打算早点睡了。 里间有张床,是平时留给江远恒午休的,外面是供大夫用的,苏婵给他换了张床单。 两人仅隔一帘子,苏婵想起刚去江家的时候,两人就是这样一里一外睡得。 外面有他在,苏婵一点也不担心什么,反而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江屹舟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你没事我自然也没事,而且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哪里像是染病的样子?” 苏婵想了下江远恒,似乎是头一天去替小鱼诊治,次日就已经长斑有了症状,可见这瘟疫潜伏期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你仔细都看过了?全身上下都没长斑吗?” 江屹舟本就是谨慎的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随意糊弄,看着她怀疑的眼神,无奈张开双臂:“要不,你再检查一遍?” 苏婵圆溜溜的眼睛瞪大:“谁要检查你了!流氓!” 江屹舟见她如此可爱的小女儿姿态,忍不住轻笑:“那能不能让我也出去?” 苏婵给他把脉又仔细看过,将包扎的纱布上面血迹又测了一遍,确实一切如常:“那你还是要遮好口鼻,一旦有任何不舒服都得告诉我。” 因为现在官府人手紧张,林雄又相信他们两个,所以把看守的人撤了。 两人直接去了官府,林雄刚写了信,让手下去临县借人。 “你们怎么来了?”林雄诧异的看看两人,“难道,已经没事了?” 苏婵点点头:“我们两人没事,大人能不能找个人带我去那些被隔离的各户人家去,我需要一个一个检查。” 林雄面色动容:“你一个姑娘,气概真是不输大丈夫,我先代大家谢谢你。” “我本就是大夫。”苏婵看向江屹舟,“让他也跟着我,我怕有些病人太激动,我控制不住。” “好。”林雄招手让官差带两人去,“你两人也一定要小心。” 被接触的足有十几家,有亲戚,有去串门的邻居,还有去买菜买东西的店家。 官差在一家门口停下:“他家是卖菜的,是小夫妻俩。” 苏婵点点头:“开门。” 两人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不悦的男声:“做什么?!” 官差脾气可没多好:“你说做什么?大夫来给你们检查,快开门!” 很快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男子怒气冲冲的出来:“需要什么大夫?!我都说过了我们没事,凭什么说我们有病?” 苏婵差点被他给撞了,江屹舟反应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斥责道:“这是给你检查,不是害你!” 男子见她全身隐在衣袍里,光从眼睛看,就是个小姑娘:“检查?就她?你们官府先是莫名其妙抓人,现在又来糊弄我?到底想干什么?” 苏婵也是经历过医闹的人,此时很是淡定,轻声道:“既然你说你们没病,那不接受检查也可以,但官府可就不放心你们,无法放你们出来了,屹舟,咱们走。” 苏婵转身就要走,男子一愣,忙道:“等等。” 他们生气就是因为莫名其妙被关起来,不让出去不说,生意也没法做了,要是再关下去,怎么赚钱啊? 他退一步:“那,请进。” 苏婵进了屋,他妻子也是刚刚起来,她看两人脸色倒还好。 “你们两人见那人是多久之前的事?”苏婵带着极薄但又结实的手术手套替她把脉边问道。 “虎子娘每天都来买菜。” “那你们有近距离接触吗?碰到过没有?” “那倒没有。” 苏婵两人都看过后,犹豫了下:“不知,方不方便让我检查下身体?” 妇人一愣:“怎,怎么检查?方才不是看完了吗?” “得病者身上会出斑,皮肤状态也会变化,我得看过才能放心。” 妇人点点头,毕竟她是姑娘家,没什么不能看的,可扭头一看自家男人:“这,难道你也要检查他?” “我来。”还没等苏婵开口,江屹舟就接话道,就算他们不介意,自己还不乐意呢。 于是两人分在两屋检查了身体,妇人穿好衣裳:“大夫,我和相公没事?” 苏婵拿出两个小瓶子和银针:“还不能确定,能不能扎手指血?等明天就能有结果。” 取了两人手指血,又在瓶子上贴了名字,两人就离开去了下一家。 不配合的人还是少的,就算偶然有,说清楚了也会同意检查,女的就由她查看,男的就江屹舟代劳。 一个上午查了六家,有非常明显,根本不用多查就能确定染病的就有十三个,传播率很高。 只要是确定得了病的,林雄未免他们再传染给自家人,全都安顿在了县衙后院和自家府里,他则搬出来住。 一个是方便治病,免得大夫来回跑,二来也省了人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混乱的青木县 江远恒也搬入了林府,他反正已染病,也不怕接触,可以时时观察病人情况再通知她。 中午匆匆吃了口饭就继续奔波于县城之中,就算她不停的查诊,但接触过的人还是越查越多。 毕竟被这三家人接触过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会与其他人来往,一传十,十传百的,情况越发严峻了。 在林雄的号召下,全县十余位大夫,一共有八位愿意不计报酬合力对抗瘟疫。 而此时跟着张敬学习了两个月的三位姑娘,就刚好派上了用场。 很多姑娘妇人绝对不同意男大夫为自己检查身体,苏婵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刚好她们可以跟着众位大夫去帮忙。 苏婵让林雄找来几家裁缝店,加班加点按照她这种防护衣服做上百套,不止大夫们,官差也要用。 这里距离临县,来回不过一日时间,听说青木县竟发了瘟疫,吓得立刻封锁了从青木县过来的东门。 不过这事本就不是单一县之事,若不能及时控制,那谁也别想幸免于难,所以还是借了一半官差来调度。 有十余人帮苏婵,她自己就轻松多了,可以专心在医馆研药,所有手指血也皆会送她这里来验。 江屹舟作为捕头,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整个青木县,陷入紧张又混乱中。 “大人,好多百姓要蜂拥着出城,均围在城门口吵闹,恐怕控制不住啊。” 林雄皱眉:“你们没与他们说明利害吗?”闹的这么大,瘟疫的事早已瞒不住,现在已经是全县皆知了。 “说了,可大家动十分惊恐,觉得留下才是性命不保,非要吵着离开。” 林雄起身:“屹舟,随我去看看!” 以往热闹的青木县,此时却杂乱无章,店铺开门的极少,街上到处穿梭着急切想逃走的人们。 马车上林雄一筹莫展:“屹舟,你可有办法?他们都是百姓,又人数众多,总不能打或抓。” 江屹舟沉默了一瞬:“临县的援兵什么时候到?” 林雄算了下时间:“回来报信的人说他启程的时候,临县已经开始调遣了,今天下午怎么也该到了。” 江屹舟点点头:“那劳烦大人先暂时安抚住大家,能拖多久是多久。” 林雄愣了下:“你有什么办法?” “有是有,还看行不行得通。”他喊道,“停车!” 马车停下,江屹舟让林雄继续往城门去,他则折回了医馆。 一进门就问:“忙完了吗?” 苏婵正与官差说话呢:“我勾了的名字是染上的,直接送到宋府,其他的人暂待家里两天让大夫们去检查,还无异常就没事了。” 官差点点头,拿着名单走了,临走前朝江屹舟点头示意了下。 “刚完事,怎么了?” 江屹舟拉起她就走:“急事!跟我出趟县。” 苏婵将口罩摘了:“等一下,要干什么去啊?” 江屹舟顿住脚:“哦对了,还需要带些东西。” 两人回了趟家后,江屹舟直接将马匹拉了过来。 苏婵看着这高头大马:“不坐马车吗?” “坐马车来不及,县令不知能撑多久。”他一脚踩着马镫,利落的翻身上了马,然后伸出手,“来。” 苏婵将手放入他掌心,身子一轻就坐在了他身前。 江屹舟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怕她掉下去,半揽着她的腰,腿一动:“驾!” 这是苏婵生平头一回骑马,以往只在电视来看人家驰骋草原,潇洒快活,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原来真是这般恣意。 江屹舟带她绕西门而出,前往临县到青木的必经之路上。 疾行一刻钟后,果然碰到了正往这里来的临县官差,江屹舟举着官派拦住众人:“我是青木县捕头,诸位留步。” 带头的停下问道:“我们正要去贵县,可是等急了?” “急,但不急于这一时。”江屹舟将苏婵扶下马,“需要乔装打扮一番。” 此时青木县的门楼上,林雄高声喊道:“本官知道大家心里慌张,可越是如此,才越不能到处散出,我们县里有粮有医,一定会尽快制出解药,万一出去了,得知自己也染病了,到时候连及时的医治都得不到,岂不是更危险?” 底下百姓喊道:“我们一家刚被大夫检查过,说是没事了!那凭什么不让我们走?难道留下来等着被染病吗?” “大家听我说。”林雄嗓子都喊哑了,“此病是在我们青木县引出,我们不能再给外面带去麻烦,到时候范围一大,就难以控制,那可是害人害己呀。” 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么高的觉悟的,他们也只是想安安稳稳的活命而已。 =-“为什么别的地方没有,我们青木县就会有这么吓人的病?你是县令,这不应该是你来解决吗?为何却困住我们?” 一声声的质问砸在林雄的身上,他紧攥着拳头,内心又是愧疚又是后悔。 当初为了儿子的性命,他任由那些人滞留在青木县,甚至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 他以为,这些人顶多是为了钱财而来,到时候等他们走了,儿子得救了,自己会全力补偿宋家。 谁知,谁知他们如此歹毒!竟然图谋在青木县散播瘟疫! 见他不说话了,底下百姓们喊声更甚,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砸起门来。 官差门忙下去拦阻,两方搅成一团,混乱不堪。 “大人,这可怎么办呀?再这样下去,恐怕要起冲突了!” 林雄喊道:“大家冷静!冷静一点,本官一定会为大家解决问题的!也已经回报了朝廷,很快就会有御医来的,不会有事的!” 可现在谁还听得见他说什么,认为自己没病的谁不想赶紧逃出去。 混乱推攘间,难免就会有接触,林雄下了命令不准伤百姓,但官兵却被愤怒的百姓趁乱挨了不少打。 “大人,咱们已经有两人受伤了,已经快顶不住了!” 林雄急的头上冒汗,忍不住朝城外看去,怎么援兵还不到啊? 可这一看不得了,确实是有群人朝着青木县来了,可这阵仗…怎么也不像是援兵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奏折 苏婵也仅仅只睡了三个时辰,天还未亮,医馆的门就被急迫的敲开:“苏大夫!苏大夫不好了!” 江屹舟披了件衣服去开门:“怎么了?” 官差道:“有位老妇人突然病急,江大夫也无计可施,让我赶紧来找苏大夫。” 苏婵在里间道:“稍等,我马上来。” 她匆匆将衣裳穿好,防护服套上,江屹舟替她提上药箱,出门就往林府去。 病重的老妇被单独安排一间屋子,其他人几乎都还在睡着,屋里只有江远恒守着。 苏婵不让江屹舟进来:“远恒,怎么样?” 江远恒将自己也蒙的严严实实,见她进来还退后两步:“病已入肺腑,恐怕……” 此时妇人已经昏昏沉沉,出气多进气少了,苏婵撑开她眼皮,眼瞳已快散,浑浊不堪。 老人抵抗力和身体本就不行,病情恶化的也快:“远恒,倒杯水来。” 她将氧气小罐给她吸上,把本打算给江远恒试的药化在杯里,喂她下去。 “怎么样?还,有救吗?”江远恒声音有些发颤。 自从医以来,这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病人病危,他只恨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她一点点失去生气。 “不知。”苏婵心里又何尝好受,事到如今,只能看新药如何了。 她起身看向江远恒:“你怎么样了?我看看。” 江远恒的红斑已延至脖肩,他摇摇头:“我还好,能撑住。” 房内气氛凝重,他们也没心情多寒暄几句,苏婵时时注意着老妇的情况。 大概两刻钟后,本奄奄一息的老妇,脸色竟有些回转,呼吸也渐渐平缓。 “有效!”江远恒惊喜道,“难道是这药可用?” 苏婵却并没那么乐观,显然这药是有用的,但也只可暂时压制好转,如果不能根治,还是没用。 她见病情已稳定下来,起身交代江远恒:“时刻派人守着,若再恶化就去找我,我得赶快再去改进药方。” 江远恒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眼中血丝都清晰可见:“你也要保重。” 苏婵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胳膊,郑重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出了林府后,林雄也闻讯过来看情况,见她出来忙迎上前问:“怎么样?” “暂时稳住了,但还是不乐观。”苏婵没空多说,“我要回医馆。” 瘟疫一事不容小觑,派去的信使快马加鞭,跑死三匹马,十天就赶到了京城。 只是以林雄的官职和人脉,并没资格直接将奏折呈与大殿,他只能让信使带着自己的亲笔信,直接到沈家找沈煦。 沈府,沈煦刚下朝,还未等用膳,就有下人来报有人找。 “谁?” “他只说是青木县令所命,这是信件。” 林雄?沈煦接过来打开,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顿时脸色大变:“来人在哪儿?快让他进来!” 此事非同小可,沈煦关上书房门,让下人退去:“你是林雄的手下?” 官差点头:“正是林大人让属下来的。” 沈煦手里握着信:“青木县竟爆发了瘟疫,此事属实?” “千真万确,此时大人已经将县城封上,不许进出。” 沈煦忙道:“奏折在哪儿?” 官差将盒子地上,里面装着完好的奏折,他打开先看过,奏折信息更为详细。 当看到是南陵人将死物带去的时候,心里就明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瘟疫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贼心不死!”他啪的一拍桌子,这手段真是过于下三滥。 “那现在情况如何?县里大夫可能应付?” 官差回道:“还未可知,属下离开的时候,只有苏大夫一人每天奔波来回,做药看病,可属下觉得毕竟不如京城的大夫医术高明,恐怕……” 居然是她一女子挺身而出,沈煦心下有些感触:“倒也未必。” 官差忙道:“大人,还请赶快呈给圣上,早做决断啊!” 沈煦起身,连官服也来不及换:“来人,安排吃住招待。” 他连马车都没准备,直接骑马往宫内而行。 沈煦虽年轻,官位并不特别高,但他是当今圣上的表侄,可是皇亲国戚,他有急报,自然随时能进宫。 皇帝今年已五十有九,身材消瘦,但五官端正,眉宇间自带帝王之气。 “子煦怎么又去而复返了?何事如此着急?” 沈煦跪下将奏折呈上:“皇上,这是青木县县令加急送来的奏折,因事情紧急,没有层层递送,送到了臣手上,皇上请过目。” “青木县?”皇帝接过奏折,“可是你之前与明德所去的地方?” “正是。” 本还一片泰然的皇上,在打开奏折后,脸色骤变:“瘟疫?!” 横定本就爆发过瘟疫,厉害可怕处人人皆知,自然是谈之色变。 沈煦道:“此为南陵毒计,防不胜防,还请圣上早做决断。” “派兵往青木县,控制瘟疫,绝不可扩大范围!”皇上脸色肃穆,“这奏折中的苏大夫为何人?” 沈煦顿了下,如实道:“苏大夫乃是青木县一女医。” “女的?”皇帝拧起眉,“如此大事就托付给一女流?青木县难道没别的大夫了?” 沈煦忙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此人虽为女子,医术却并非一般,在青木县是很出名的,连明德当初在青木县遇害,都是被她所救。” “哦?”皇帝眉心还是没有舒展,“就算如此,瘟疫这种恶病也不是儿戏,立刻调派三名御医即刻启程前往青木县,务必要制出可医之药。” 沈煦犹豫了下:“皇上,南陵如此动作,恐怕是还有后手打算。” 皇上点点头:“看来他们真是贼心不死,又想犯我边塞。” “皇上,上次已派兵增援过,他们想打也不是易事,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忙问。 “只是瘟疫的事一出,肯定人心惶惶,皇上想想,这种东西,他们既然都用在青木县,那对边塞?” 皇上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他们可能也会用瘟疫来瓦解我边塞驻军?!” “很有可能。” 皇帝蹭的起身,来回踱步两圈:“这种东西,防不胜防!” “所以皇上才需早做打算,派将先到边塞告知一声,提早提防。”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逢 边塞本就有大将驻守,再派去将军就不合适了,何况不是去打仗,只是针对此事的提防和提醒。 魏明德被急招进宫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见到沈煦也在更奇怪了:“不知圣上招臣来有何事吩咐?” 皇帝扬下颌,示意沈煦跟他说明。 沈煦简明扼要道:“青木县我们处死的那些南陵死士,将瘟疫死物留在了县里,不幸被几个孩子找到,现在青木县已被染多人。” “什么?”魏明德震惊过后脑海涌现的第一人是,“那她…” 沈煦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因我们对那里情况熟识,圣上派我领兵和御医前往青木县,让你即刻启程赶往边塞,怕他们在边塞用此手段。” 魏明德一行礼:“臣遵旨。” 出了大殿,魏明德才问:“你说是林雄给你来信?苏婵有没有事?” 沈煦以前总调侃他,这会儿倒有些担忧了:“你自回来,府里也给你安排了几门亲事,你都拒了,不会真的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魏明德眼角微抽:“不是。” “什么不是?”沈煦皱眉,“苏姑娘好,非常好,这我当然知道,可你也应该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江屹舟。” 魏明德有些恼怒,顿住脚不悦道:“我只是问问她的安危,你倒来这么多废话。” 沈煦白他一眼,自欺欺人还不自知呢:“是是是,我多嘴了,她好着呢,正在青木县苦苦支撑,研药救人。” 要去边塞必经青木县,魏明德长呼口气:“我即刻就动身!” 沈煦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自己还能不了解他吗?若再深陷下去,必不是好事。 不过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毕竟是小事,瘟疫和南陵才是大患。 两人虽不是一个命令,但是同路,简单收拾了东西,当天就赶路疾行。 苏婵对这一切并不知晓,她只顾埋头制药。 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经历过各种突如其来的可怕传染病,病重不怕,就怕未知。 每次这样未知的病源冒出来,都要倾尽国家医学人才来研制药和疫苗,加上现代的科技方需几月的时间,何况她这样艰难的条件。 之前研制的虽有几分作用,但也只是暂时缓解,其他几位大夫帮忙大量熬药,先让大家每天服用。 尽管她每天只是歇息三个时辰,但仍难以一时有所突破。 只是病人门等不了这么久,这种瘟疫潜伏期短,发作时间短,恶化快,在瘟疫发现的半个月后,那位老妇人终是支撑不住,病死在林府。 看着官差将尸首抬上木架点火,被熊熊大火顷刻吞噬,苏婵脸色越发苍白。 江屹舟就站在她身旁,苏婵身子轻侧依靠着他,天气本越来越暖和了,她却微微发颤。 “病重的已有二十六人,若十天内再做不出药,可能又要死很多人了。” 江屹舟嗯了一声:“尽人事听天命。” 他也急,但所有压力都在苏婵的身上,他不忍再看她如此焦虑了,人命谁都想救,可若救不得,也并不是她的错。 “娘怎么样了?”苏婵问,前几天终于被她知道了江远恒染病的事,这几日天天以泪洗面,痛苦不已。 江屹舟叹口气:“每天饭也吃不了几口,还老往林府跑,幸亏官差拦着不让她见,再这么下去,她也得垮。” 苏婵只感觉压力更大了,远恒虽腿有损伤,但身体底子却是不错的,吃了她的药,倒尚能支撑些日子。 现在唯一庆幸的事就是发现的还算早,到现在县中染病的一共一百二十多人,而且没有蔓延到青木县以外,算是控制住了。 而沈煦和魏明德,也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青木县。 林雄亲自到城门口迎接:“魏大人,沈大人,没想到会是您二位亲自来。” 沈煦跳下马来:“这等大事皇上自当重视,现在情况怎么样?” 林雄请两人上了马车:“全县接触者已经都检查过,目前染病的有一百二十三人,死亡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好许多:“能控制住实属不易,已有二十天了?居然只有一位病逝的,可是有药了?” “苏大夫倒是研出一种,虽不能彻底好,但可以暂且压住,所以能多撑些日子。” “哦?她竟然真这么厉害?”沈煦放了几分心,“可见这回瘟疫并未那么厉害,加上几位御医相助,相信肯定能彻底根治。” “御医也来了?”林雄喜道,“那必然能更快解决了,我先带大家去医馆见苏大夫!” 这倒正合魏明德意,他只见她一面,便又要动身往边塞去了。 苏婵此时正与几位大夫配药,只听马车声停在门口,林雄道:“苏大夫,你看看是谁来了?” 苏婵一抬头,只见衣着华贵的两人踏进门来,她诧异起身:“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奉命而来。”沈煦上下打量她一番,肉眼可见的消瘦和倦态,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婵却不以为意:“奉命?”这两人果然是当官的。 沈煦侧过身:“对了,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皇帝特派来的御医,现还不了解瘟疫的情况,之后会与你一起制药。” 听见是御医,苏婵倒还没什么,身后几位大夫颇为激动的起身:“御医?” 要知道做大夫的,不说都立志成为御医,但御医在大家心中都已是水平最高的代名词了,在这个小县城居然可以亲眼见到,怎么会不激动。 “这位是刘大夫,吴大夫和齐大夫。” 苏婵笑着点点头:“我叫苏婵,承蒙各位了。” 虽然路上已经听闻这位女大夫了,但见了面,一见她如此年轻满脸稚嫩,仍不免生轻视之心。 “吴大夫,虽你要跟明德去边塞,不过也提前了解一下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三人碍于沈煦和魏明德,拱手应是,苏婵将瘟疫的症状和病情变化,这段时间所配的药均都有记录:“孙大夫,拿给三位御医看看。” 第一百六十六章 高傲的御医 苏婵也没什么时间陪两人,沈煦已经随林雄视察去了,魏明德本应该抓紧休息一天,明天赶路,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几位大夫给御医讲瘟疫和病情的事,起初倒还算好,只是当他们看了苏婵所做之药就不淡定了。 “这个,这个,和这种又是什么东西?” 大夫摇摇头:“我们也不知,这是苏大夫所配的药。” 几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药,更不知药效,凡是草药他们什么没见过?竟会有不知道的?这东西药效怎么让人不怀疑? 吴大夫朝着翻医书的苏婵问道:“这几味药是什么东西?你也敢加入药方给病人喝?” 苏婵抬头一看,这是她从空间兑换的西药,他们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所以好言解释道:“这是消炎药和抗生素。” 他们没见过,又无法识别药效,怎么会相信? 刘大夫有些不悦道:“草药根本无法磨成这种跟水一般的药,你这是什么草药都不知?你的医术是与谁人学的?” 这就有些没礼貌了,苏婵淡淡道:“跟谁学的不重要,只要能救人就可以了。” “你这药救人了?那怎么还一人没治好反病死一人?” 其他几位大夫面面相觑,他们是全程跟了的,自然更知道情况。 “这,刘大夫,虽然我们也不知这是什么药,但对病人确实是有效的,苏大夫的医术,其实也是高于我的。” 几个御医白了他一眼,他们这样顶尖的大夫,还是御医,怎么可能会不如一个毛丫头? “分明就是胡来!连用药都稀奇古怪,也亏你们被她唬住。” 魏明德在一旁听着拧眉:“几位大夫可是有什么不满?” 面对魏明德,几人态度客气了些:“魏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子所用的药从未见过,药效不明,何以给病人用?” 魏明德道:“那病人不也用了吗?县令说还是好转了些的,怎见得就药效不对?” 刘大夫还是摇头不赞同:“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等怎么作药?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苏婵轻笑一声:“本来苏婵也没打算劳驾诸位。” 他们没见过不懂药效苏婵很理解,本来自己作药也是这些大夫协助,配方是不参与的,但这几位明显是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 全用草药也不一定就不行,可光试药配方,再加上药效和时间上来说,必定不如西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魏明德拍了拍衣摆站起身:“那这样如何,由县令为二位御医提供药草,你们分开研制,各不干预,谁的药可解瘟疫,就用谁的。” 苏婵率先点头赞同:“我看可以。” 那御医都表明态度了,自然也没什么异议,让他们跟个小姑娘共事,传回去都得叫同行笑掉大牙。 “好,就这么定了。” 苏婵很是大方:“这些资料几位可以随便用,那里还有防护衣服,需要去看病人的时候让几位大夫带路就是。” 魏明德喊官差进来:“县令可安排了住处?先让几位休息,明天再去不迟。” 官差点点头:“因为人太多,大人说将士兵们和太医都安顿到宋府了。” 宋府本来是交由管家看守的,出了这么大的事,管家自然也懂得什么是大局,相信宋老爷在的话也不会吝啬。 等他们走了,几个大夫才敢说话:“虽然御医是医术高明,不过也太高傲了些。” “就是,苏大夫的药明明就是有用的。” “哎,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有更好的药方。” 苏婵笑道:“想必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若他们能尽快研出药方,那也是好事。” 魏明德在旁看着她从容的面庞,只觉那些人白活了一把年纪。 如此分开制药,如果苏婵反而先一步做出来了,他们岂不是颜面扫地,如果他们先,那说来对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在宫里待久了,满脑子地位名誉,作为医者,不能放开心胸摒弃偏见共同为治病努力,本身就低了一筹。 苏婵揉揉太阳穴放下书,顺便给魏明德倒了杯茶:“你说,南陵搞这一套,为的是不是真的要开战?” 魏明德沉吟了片刻:“如果边塞也有了瘟疫,那必然就是开战前夕了。” 苏婵真是没想到,自己穿越一遭,身世家庭这么惨淡也就算了,还能遇到战乱? 见她出神,魏明德抿了口茶道:“若做出药救了这些人后,就离开青木县。” 苏婵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就算没有战乱,她也是想走出去见识见识的,何况就如当初宋勤生所说,青木县就算做到再大,也是有限的。 苏婵手托着腮:“以你所见,去什么地方最好?” 她粗略看过横定的地图,一共七个城,青木县就属昭城,不过她对这个地方,好感可不大。 魏明德心里一动:“你果真打算离开青木县?” 苏婵点头:“这还瞎说吗?我还想继续开酒楼呢,这地方怕是不靠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仗。” “自然是京城。”他虽面上无甚表情,但心里却难得有些波澜,他是有私心的。 苏婵有些犹豫:“我也不是没想过京城,繁华程度肯定是之最,但怕也是最难立足的地方。” “你当其他地方简单?别处虽然没京城那么多显贵,但也多的是地方贵族豪绅,以你的能力和独特之处,只要引人注目,或因为酒楼或因为医术,必然就会引得别人嫉妒或…觊觎,没有背景,哪里不是一样呢。” 苏婵一想也是,古代必定没有现代那么法纪严明,真真是可以以势欺人的地方。 她叹口气,瞧着魏明德问:“那,难不成我去了京城,真的可以得你们二位撑腰?” 听她真有这个意愿,魏明德自然点头应承:“能力范围内,自然可以。” 苏婵本也能看出他们两人仪表不俗,出手阔绰,何况这次可是皇上亲自下令派两人来,足见身份不俗了。 她笑道:“好,到时候去了一定去拜访。” “去哪儿?”忽然门被推开,江屹舟沉声问道。 “你回来了?快看这是谁。” 江屹舟将剑放下:“恩,已经在外见过沈公子了。” 魏明德朝他抱拳算是打了招呼,起身道:“赶了一路,我也去歇息了。” “好。” 见他出去,苏婵问江屹舟:“你今天这么早就忙完了?” “看来皇上很是重视,一个小小的青木县派来五百人马,县里的官兵可以好好歇口气了。” 苏婵给他倒杯茶:“辛苦了,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你呢?”江屹舟往里面看去,“不是说来了好几位御医?总该让你也喘口气。” 苏婵无奈摇头:“几位御医看不上我这小丫头,要自己研制,所以我还是得自己干自己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果你做我大嫂 江屹舟眉峰一挑:“他们不知道你的药已经颇有成效?” “说了,不信。” 江屹舟冷笑了声:“迂腐。” 苏婵也不怎么在意,自她出来赚钱,从村里到县里,怀疑的眼光受的还少吗? 拿嘴说谁不会,又能说服谁?埋头做事就是了,她又不是为了这几个御医干的。 苏婵是心里真的着急,病重的人越来越多,若再不能做出药,那时候就是一批一批的死人了。 第二天一早魏明德就上路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带了一位御医去。 而剩下两位就留在林府,所需医药都由官府给他们送去。 一早就有大夫带两人去林府看了病人,看到病人后两人有点傻眼了。 上回瘟疫距今已经四五十年前的事了,他们并未经历过,一时竟有些难以入手。 “两位太医,可有医治之法?” 带他们来的孙大夫虽然不太喜欢两人傲慢的性格,但对他们的医术并不怀疑,总不可能堂堂御医真的没有苏婵厉害? 刘御医轻咳一声:“这可是瘟疫,又不是头疼发热,怎么可能说治就治的,待我们回去配药。” 这一忙活就是十来天,配出的药方也有四五副,但喝了虽然没恶化,却也不见好转。 这期间又病逝六个人,苏婵终于配出了药。 江远恒也已经颇为严重,半张脸都生了斑,之前还可以勉强走动看护病人,现在已经咳嗽又浑身无力,每日在屋里躺着了。 一家子人都跟着她来到了林府,可也只能在外等着。 方玉华十几天就瘦了好几斤,眼睛都是肿的:“这回,这回的药是不是真能好啊?” 苏婵哪里能保证,不管什么药都是需要临床的,但远恒也没有时间再等了。 “娘,吃过再看。”江屹舟扶她坐下,再逼紧苏婵也快崩溃了。 苏婵看了江屹舟一眼,将防护罩戴好进了屋。 “咳咳。”江远恒每回见她都怕染给她,所以也会将自己蒙住,“小,小婵。” “别起来。”苏婵按住他,“手给我。” 江远恒将手腕伸出来,苏婵隔着手套把了把脉,果然跳动极为虚弱。 她深呼口气,将药拿出来轻声道:“这药,我也没完全把握,但应当比上一次药效好,就算不能根治,也能争取时间,你不要怕。” 江远恒弱弱的点了点头:“我不怕,我看你好像很怕,没关系的,如果没救,那也是我的命。” 苏婵闭了闭眼:“别瞎说!不会有事的。” 正在这时,其他两位御医也闻讯赶来:“听说苏婵做出药了?怎么不让我们看过就随便给病人用?” 在外等候的林雄和江屹舟站起身,对于御医这个身份来说,林雄也得客客气气的。 “两位大夫,这病人一直是苏婵跟着治疗的,她用药也从没人管着。” 刘御医不悦道:"眼看病人已经快不行了,哪里还经得住折腾?她那药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能用?" “可…”林雄刚要说话,江屹舟已上前道,“试药者是自愿,谁又资格干预?” 刘御医不悦的看过来:“你是何人?” “青木县捕头。” 刘御医的眼神顿时就不屑起来:“一个小小捕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懂医术?你会看病?闪开!” 江屹舟冷声道:“不知两位大夫拦着不让救人是何用意?这些日子两位不也让病人试了许多药?” “大胆!”刘御医厉声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方玉华刚才虽不敢插话,可听到要抓江屹舟,顿时急道,“你们拦着小婵不让她救我儿子,我儿子出事了你们赔得起吗?!” 江屹舟将方玉华护在身后:“里面试药者是自愿,是我弟弟,我作为大哥,还有母亲都同意用药,你们有何立场阻拦?” 这倒是让两人愣了一下,愣神的功夫,林雄派人去找的沈煦也过来了:“何事吵闹?” 刘御医一作揖:“沈大人,是那苏婵的药方连我和齐大夫都看不懂,用药也非所识的草药,不敢让她贸然用于病人。” 沈煦反问:“那你们做出药可有效?” 刘御医一梗:“我二人,正在试。” 方玉华认得沈煦,忙扑通跪下:“大人,小婵她不会害人的,让她救我儿子。” 沈煦忙将她扶起来:“方婶别这样,快起来。” 林雄也道:“就算药没用,下官相信也肯定害不了人。” 沈煦自然相信苏婵了,他本来就看不惯这些迂腐之人,不悦道:“自己做不出来药还拦着不让别人用,两位御医实在不该。” 他这话让两人脸都黑了:“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担心会使病情加重!您可以招全县的大夫来问问,谁能认识她所用之药?” “本官只知道,从青木县爆发瘟疫以来,属她最是劳苦功高,一日不停的研药救人,连瘟疫都是她发现的,才没致使范围扩大,不管怎么说,谁也不得怀疑她的用心!” 他们在外争执的热火朝天,苏婵可听不见,她将药给江远恒喂下去,紧张的观察他的反应。 江远恒并不抱太大希望,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想想自己竟然就这么要死了,他心下伤感:“娘,以后就托付给你和大哥了,我一直让她老人家操心,最后,最后也见不得一面。” 苏婵眼睛一酸:“说的什么话,你这是不信我的药?” “不是。”江远恒虚弱的笑了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万分的不舍,“只是,我已经病入膏肓,恐怕难救。” “别瞎说!”苏婵也没十分把握,越听他说心里越慌。 江远恒只想多看她几眼,他忍回眼泪,真心意切道:“小,咳咳,小婵,我,我可能都要死了,能不能,问你一个事?” “别死不死的,什么事还非得快死了才能问!” 江远恒犹豫了下,心一横,想着自己反正也活不久了,鼓起勇气道:“咳,你,是不是喜欢大哥?” 苏婵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就是你死都想知道的事?至于吗?” 当然至于,他默默喜欢了她这么久,至死,其实也是想得个答案的,虽然他心里多少已经有些猜测了。 “你觉得不重要,那,那告诉我也无妨?” 苏婵抿了抿唇:“我,喜欢自然是有几分的,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能跟他过一辈子,他是不是能一心一意的陪我一辈子,所以暂时不考虑,我还小,不急。” 江远恒露出个苦笑,他也不是全然看不出来的,只是一直抱有幻想罢了。 也是,大哥那样的男人,连自己都从小崇拜的,谁会不喜欢呢。 他喘了口气,真心实意道:“我,我最是了解大哥,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他心里有你,他就肯定会对你好的,娘和小凡也喜欢你,如果,如果你做了我大嫂……” 他眼睛发涩,忍着哽咽道:“能做我大嫂,我也为你们高兴。” 苏婵都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着什么,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老实歇着,什么时候了,还操心这些个事。” 江远恒只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越想多说说话,谈谈心。 苏婵看他说了这半天话都没咳嗽了,语气也顺畅了不少,心里一动,忙抽出他的手把脉。 “你可感觉好受点了?” 江远恒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方觉呼吸没那么艰难了,腹中难受也缓解了些。 他心里一喜:“难道,难道此药有用?” 苏婵笑道:“脉象有力平稳了许多。” 他撑着坐起身,之前身上的斑疼痒难耐,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苏婵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瘟疫有救了。” 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见一屋子人一个个沉着脸,气氛十分凝重。 “小婵!”方玉华和江屹舟忙起身迎上来,“小婵,怎么样了?小远他,他……” 苏婵笑着摘下面罩:“药有用,但量不够,我回去加大批量,所有病人一起用药。” “真的?”其他人也均激动起身,沈煦更是直接拍手道,“我就知道,苏姑娘不会叫人失望,怎么样?她的医术可不是我等夸大其词?” 他说此话是看着两位御医的,作为宫中太医,自己治不了也就算了,还要猜忌阻拦别人,着实叫人看不起。 两人一阵青一阵白的,粗声道:“我进去看看!” 江屹舟也着实松了口气,她这一月有余的辛苦没白费,这上百条人命有救了。 比起他,林雄才是最激动的,他长长呼了口气,走到苏婵面前,一掀衣袍扑通跪了下去。 “林大人!”其他人吓了一跳,苏婵忙去搀他,“您这是干什么?” 林雄沉声道:“这件事本就是我的责任,差点害的百余人丧命,我难辞其咎,幸亏你发现,又苦心研药,不管怎么样,我都无以为报,我代青木县的百姓谢谢你!” 苏婵忙扶起他:“林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是大夫,行医救人那是我的分内之事。” 林雄摇头:“大夫多的是,可唯有你救得了,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下人端着一盘银锭上来,林雄道:“我,家资有限,这是一百两,你收下。” “一百两可不够,这可是大功劳啊。”沈煦笑着道,“待我回去禀明皇上,到时必有重赏!” 苏婵倒是没推辞,毕竟药物也需要钱:“那我就不客气了。” 正好两位御医也检查完出来了,一张脸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是忧,精彩极了。 沈煦笑着问:“怎么样?可有什么异议?”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报官 苏婵毫不客气的对着木门就是一斧头,里面的门栓顿时松动开来。 而屋里的邱芸刚褪下外衣,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回来了,也顾不得别的,冲上去就抱住了上身已裸露的江屹舟。 木门经不住斧头,几下子就被劈开了。 苏婵将斧子还给邻居:“谢谢大姐。” 邻居一脸懵的接过来,还没回过神。 苏甜甜先一步跑进屋,就见两人在床上滚做了一团,她尖叫一声,忙双手捂住眼睛:“姐夫你在干什么?!” 江屹舟已快神志不清没什么反应,邱芸倒一脸惊慌的起身:“你,你们!” 苏婵后一步进来,愕然的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个人。 “江屹舟?”她满眼陌生的看着这个甚至有些狼狈的男人。 “屹舟啊,屹舟你在干什么?!”方玉华紧张的看了苏婵一眼。 邱芸趁机抹泪道:“我也不知道江大哥是怎么了,大家都走了后,他突然就抱住我……” “不可能!”苏婵深呼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说江屹舟不喜欢她,就算喜欢他也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就是!屹舟才不是这种人。”方玉华忙道,“屹舟,还不快下来!” 可江屹舟已然混沌不清,一把拽住离他最近的邱芸:“帮我。” 方玉华气死了,上前就去拽他,可手刚抓住他胳膊便一惊:“怎么这么烫?” 苏婵一蹙眉:“我看看。” 邱芸有些心慌的咬了咬唇,拦在众人前头:“他对我有亲又抱的,难道想不负责就这么带走吗?” “让开!”江屹舟脸色泛红,眼中血丝迸裂,显然极不正常。 想起他一发烧就会犯旧疾,她心里着急,一把推开邱芸,将手放在江屹舟额头。 苏婵一靠近,她独有的药香味便飘向江屹舟鼻尖,他神志略略清醒:“苏,苏婵,我难受。” 苏婵想给他看看,结果他跟个八爪鱼似的就缠上来了。 这么多人面前,苏婵顿时脸通红:“你先放开!手伸出来。” 方玉华都看愣了,自己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大胆豪放了? “娘,帮我按住他。”苏婵给他披上衣服,方玉华和江凡两个人按住他,这才给他把脉。 江屹舟的体温很高,却并非是发烧,而且脉搏跳动极快,主要是他这个反应…… 他刚才抱着自己的时候,她都清晰感觉到了属于男人的反应。 她眼神幽幽的扫过邱芸,好好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情绪这么强烈?而且也不可能是这种状态,根本就神志都没有了。 她转头朝苏甜甜道:“甜甜,去报官,顺便让官差带位大夫过来。” “啊?报官做什么?”苏甜甜有些犹豫,报官不会把姐夫抓起来? “让你去就去。” 邱芸看着苏婵那清透的眼神就发慌:“报官?你想人尽皆知吗?到时候他可不得不对我负责了!” 苏婵冷笑一声:“到底是谁人尽皆知还不知道呢。” 她又朝方玉华道:“娘,去一趟医馆帮我拿药箱和银针。” 邱芸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口咬定是他占了自己便宜,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 不过,毕竟苏婵医术了得,她往外面看了眼,系好衣服默默出了屋子。 饭厅桌上还放着江屹舟的杯子,里头的茶水只剩个底儿了。 她刚拿起来,身后就传来苏婵凉凉的声音:“屹舟就是喝了这个?” 邱芸身子一抖:“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想喝口水。” 苏婵从她手中抽走茶杯:“用其他的,这个我另有用处。” “苏婵!”她急道,“这可不是你家,由不得你这么霸道!” “哦?”苏婵轻笑了声,上下打量她,“难不成这是你家?” “你!” 苏婵将杯子交给江凡:“拿好了,谁也不能给,不要洒了。” 江凡对苏婵的话那是百依百顺,放开江屹舟两个手紧紧护着杯子坐在了一旁。 苏婵悄悄从空间兑换了镇定药片放入他舌下,然后用凉水拧了手巾给他擦脸,江屹舟总算没那么躁动了。 很快官兵就来了,听说是江屹舟出了事,林雄不止亲自来,连跟他在一起谈事的沈煦也跟来了。 看到江屹舟似乎十分难受的躺在塌上,林雄上前关切道:“屹舟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怎么了。”苏婵看了眼一脸局促的邱芸,“只是来吃了个饭就不正常了。” 林雄看了看苏婵,她自己就是大夫,她要是不知道,那还谁能知道? “大人,让孙大夫来诊治,我与江家人亲近,就算作证也难免被疑公正。” 江屹舟这会儿平静了许多,苏大夫上前验看一番,皱眉道:“身体并无什么病症,看样子更像……” 林雄问道:“像什么?” “像被下了药。” 苏婵笑道:“孙大夫说的好,小凡,杯子拿过来。” 孙大夫接过杯子,先用银针试,但并无毒。 于是用筷子沾了一点尝味道,邱芸本来就怕药效不够,一小杯茶放了整整一包药,现在都沉了底,味道更重。 也就幸好是江屹舟喝不出,所以才没察觉到。 孙大夫眼睛睁大,又转头看了江屹舟一眼:“这,难不成是情药?” 除了江凡和苏甜甜,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下子都脸色各异:“情药?” 沈煦吸了口气:“我见过有人中这种药,好像还真是跟江屹舟的反应差不多。” 给一个男人下情药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但他们心里都认定肯定不会是苏婵干的,不约而同的看向角落里站着的另一个女子。 邱芸慌张的扑通跪下:“大人,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事啊这么多人?”恰好方玉华去拿药来,江置一听事情被撞破,也匆匆跟着回来了。 苏婵看见江置:“堂哥回来的正好,咱们来盘一盘,吃饭的一共就这些人,自家人总不会给他下这东西?难不成是主人家的堂哥?还是老太太?” “肯定就是她!”苏甜甜脆声道,“这茶水就是她给我姐夫倒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dna检验 林皇后说完后,见苏婵久久不说话,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苏婵抿唇:“民女斗胆冒问一句,若江屹舟是您的骨血,您待如何?” “那还用说?若他,若他真是,那我们就是母子团聚!他才应该是横定的皇嫡子,以后的太子人选!” 苏婵犹豫了,她是越听越心惊,只因为有一点狠狠的跟江屹舟的情况撞上了。 那就是江屹舟的身体,他从小身体便弱,遇到神医才保了一条命,虽说自己给他治好了味觉,但身体顽疾一直还在。 如果按皇后所说,是在肚子里就被下了药,身体带毒,那就说得过去了。 但她现在也不敢多说话,这对于皇宫,对于朝堂,对于整个横定都是大事! 她犹豫了半晌开口道:“若娘娘怀疑,那也不易声张,要不且容我先回去问问江屹舟的娘?” 林皇后点头:“对,你先回去帮我多打听打听,小婵呀!若这事是真的,那他可就是我的命根子!” 苏婵心里可没多高兴:“那,民女先告退。” 出了皇后寝宫,她是拉着江屹舟就走。 江屹舟见她脸色不太对:“婵儿?” “别说话!回去再说!” 一进门,苏婵就将他拽进来,把院门儿锁了,又将屋门关紧。 江屹舟皱眉:“家里谁都不在,你这是干什么?” “大事!天大的事!”苏婵叹了口气,“皇后怀疑,怀疑你是她儿子!” “嗯???”江屹舟猛地抬头,一脸懵逼,“什么?你说什么?” 苏婵坐下先喝了口水,把皇后跟她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跟江屹舟说了一遍。 但江屹舟可不太相信:“皇后是思念亡子?那孩子不都夭亡了吗?还能死而复生?我爹娘都清清楚楚,可从没听过这种事。” 苏婵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相信,但你想没想过你的身体怎么回事?皇后就是从怀孕被下了慢性毒,所以那孩子出生就体弱,你的病根,你以为是怎么落下的?” 江屹舟死死盯着她:“不,不可能的!我爹从来没说过!况且,他不是那种背主的人!如果当年的大皇子没死,他为什么要偷偷带走,还称做自己的儿子养起来?!” “如果是迫不得已呢?”苏婵也是猜测,“你想想,皇后当时可是正房,都被如此暗害,可想而知当时的争斗有多黑暗歹毒,他为了救你的命,所以没把你送回去?” 江屹舟深呼了口气,越说越觉得不安:“不可能!是你们想多了!” 苏婵握住他的手:“那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是大皇子,你会怎么办?” “不可能的事!” “那不可能你怕什么?我就问问如果,你是会相认还是当不知道?” 江屹舟攥紧拳头:“我只认自己的爹娘,不贪恋什么皇子皇位,一旦成了那个身份,那就再没了安稳日子。” “再说了。”他握住苏婵的手,“你觉得要我当了什么劳什子皇子,咱们还能安稳在一起吗?” “你真不想吗?你不是一心都想出人头地吗?” “不想。” 苏婵点点头:“那好,那我们也就不查下去了,爱是不是!回头我去宫里跟娘娘说一声。” “行了,你忙去,我也去趟医馆。”苏婵起身,拍了拍他的背。 待江屹舟走后,苏婵才伸出手,手心躺着两根长发,这两根头发,一个是皇后的,一个是江屹舟的,是不是真的,只有科学是最准确的。 不管认不认,苏婵觉得都需要搞清楚,未来时局变幻,谁知下一步会怎么走呢。 验d a只要有仪器,那是个太简单的步骤了。 苏婵看着相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数据,托着桌子缓缓坐下。 天呢,天都要塌了! 江屹舟竟然真是皇上皇后的亲儿子,横定的大皇子啊! 她抚了抚胸口,这可怎么弄啊?看江屹舟那样子,是真的不贪图这个身份,苏婵私心也觉得不要掺和进去为好。 斟酌再三,苏婵觉得,暂时还是按住此事,当做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秘密。 先去了酒楼,方玉华说小五找她,现在已经去医馆了。 看着方玉华,苏婵又想起了她之前说的一句话,她说…后来就有了远恒跟小凡,那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江屹舟并非亲生。 苏婵没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又去了医馆。 “师父。”宋璐抬头道,“小五说,宅子已经完全完工,随时可以搬了。” “这么快?”苏婵最近都没功夫操心宅子的事,“那行,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搬,你先去找好马车和人。” 小五应了一声就走了,江远恒刚从楼上下来,虽然他做了手术的腿还不敢太用力,但已经可以扔掉拐杖每天少走些路了。 见她神色不太对:“怎么了小婵?” “啊?没事。”苏婵笑了笑,“今天病人不多?” “怎么会不多?这快吃饭的时候才少了,刚忙完一波。”宋璐忽然神秘兮兮道,“师父,你最近有没有见林姐姐?” “林小姐?没怎么看见,怎么了?” 宋璐一脸的八卦:“她有心上人了!” “啊?”苏婵意外的看向她,“不会是…” “你知道?”宋璐睁大眼睛,“我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苏婵只知道她之前对屹舟有意,但现在,应该不会是他了?他们之间都很久没交集了。 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啊?” “许雷。” “嗯?”苏婵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他俩?” 宋璐笑道:“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但我昨天可是亲眼见到了,许雷那个大老粗守着林姐姐看书,平时跟个木头似得,在林姐姐面前可温柔了,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 苏婵嘴角抽了抽,都有点想象不出那副场景:“是不是他单相思啊?毕竟林小姐那么好看,他喜欢很正常。” 宋璐忙摇头:“我当然问了林姐姐了,林姐姐说许雷对她无微不至可好了,一开始本来也觉得两人不可能的,可时间久了还真被他打动了,听说最近他就要去提亲了。” 苏婵长舒了口气,最近这些事,还真是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滴血认亲 这许雷好不容易得到了女神芳心,生怕有变,幸好平时沈煦也待他不薄,抬着大半的家产就去提亲了。 林声秋虽觉得许雷是个粗人,与妹妹不怎么相配,但无奈林芷汐自己中意,瞧着又确实对她言听计从,这才应了下来。 但说起婚期,许雷就急不得了,因为身为兄长的林声秋还没成亲,妹妹是没先出门儿的道理的。 转天苏婵就在医馆看见大忙人林声秋坐在自家医馆里了,宋璐一脸不高兴的称着药。 苏婵笑了笑:“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林声秋看见她,赶紧站起身:“大妹子呀!快,我有事跟你说。” 苏婵跟他上了楼:“什么事啊?难道是吴家?还是边塞的?” “边塞的最快也得一个多月呢,吴家最近倒是缩起来了,要收拾也得吴志行回来才行。” 苏婵给他倒了杯茶:“那行了你说,啥事啊?惹着小璐了?” 林声秋轻叹口气:“这不是许雷去家里提亲了吗?等着定婚期呢,但是我不娶妻,她也不肯出嫁,规矩上也不好看,这,我的心思你也知道,这不就来了吗?” 苏婵笑道:“那怎么?小璐不愿意?不能?我看你们这段日子进展的不错呀,她还时不时跟我提起你,也没其他走得近的人。” 林声秋耸了耸肩:“我也不懂到底是怎么就生气了,说我没诚意,又是勉强要娶她什么的……这会儿还不肯理我呢。” 苏婵柳眉一扬:“你就实话跟小璐说的?” “啊?我不说实话说什么?” “傻呀!你这么说,小璐还以为你是为了林小姐能快点嫁出去才娶她,那是迫不得已来求亲的,你说人家为啥说你没诚意?” 林声秋愣了愣:“我是着急了点,可我对她的喜欢可是真的!别人不清楚,你和屹舟还不清楚?当初,当初暗中保护她的时候,那可就有了的事啊!” “那我肯定知道,但你这么说,哪个姑娘也不会高兴不是?你说人挺有本事,嘴怎么这么笨?” 林声秋头疼道:“那我现在怎么办?她都不理我了。” 苏婵起身拍拍手:“那还能怎么办?我去说说呗。” 要说宋璐怎么会不愿意呢,林声秋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还对她一心一意的,早就芳心暗许了,就是一时生气。 苏婵一劝她,再把以前保护她救她的事儿这么一扯,这小丫头本来就刀子嘴豆腐心,哪儿还能不同意呢。 林声秋又备了聘礼,到宋老爷那里成亲提了亲,兄妹俩的亲事就定了个前后脚。 眼看着身边两对儿都突然成亲了,江屹舟更是天天缠着苏婵说起成亲的事儿了。 “你看看,那宋小姐比你还小呢都能嫁人,你也不用硬等到二十呀。” “我不,怎么?两年你都不乐意等?”苏婵话是调侃,但心里略有些凝重,江屹舟的身世可不同以往了,这亲事,就更让她发愁了。 虽说那天皇后叫她去,她把这事儿搪塞过去了,但纸包不住火,万一有一天瞒不住了呢? “江大人,江大人!”林声秋手下的人急慌慌的进了酒楼,“前线传来捷报了!” 江屹舟精神一震:“走!去沈府!” 只是刚到了沈府门口,正碰见沈煦和魏明德出门:“没时间多说了,皇上传召,走,一起进宫去。” “那,我呢?”苏婵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一起去,你去找皇后,该怎么说,你自己心里肯定有数。” 宏帝拿着捷报的奏折,也没传召大臣,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但他想起之前沈煦和魏明德的话,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他们怎么就知道有人举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偏偏他还真就如他们所说,不到两个月还真的退敌了,怎么想怎么蹊跷。 “见过皇上。” 宏帝抬起头:“来了?看看这个。” 几人接过来看了看奏折:“边塞安宁,朝廷和百姓都能喘口气了,恭贺皇上!” 宏帝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你们当初说,肯定有人举荐吴志行,两个月内必能大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对视了一眼,沈煦这才掏出密信:“皇上,看了这个您就明白了。” 宏帝疑惑的打开,那是越看脸色越难看:“这,这是哪里来的?!” 江屹舟一抱拳:“回皇上,因为吴家之前与我和宋老爷有过节,吴志行去青木县当差后,我家里两位长辈无故失踪,所以怀疑跟吴家有关,派人去调查虽是以下犯上算犯了罪,那也是我的过错,但阴差阳错查出吴家与南陵勾结,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请皇上明察。” 宏帝黑着脸色啪的一拍桌子:“不可能!吴家怎么可能有如此滔天大胆?!何况吴家有什么道理要卖国叛国?!” “很简单,为了六皇子的皇位。”反正都已经捅开了,皇上若是不信他们,那吴家就必然会反扑,真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 魏明德道:“朝廷上下都知道,您打算要立储了,那这储君人选,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要么是长子二皇子,要么是地位最高的贵妃娘娘的儿子,您自己觉得,若是吴家立下如此大功,您会不会大加赏赐?会不会对吴家委以重任?到时候没有母族的二皇子,可有半分竞争能力?” 宏帝太阳穴突突的跳:“你们就能保证这一定是吴家勾结南陵?或许是有人陷害呢?” “您想查明也不难,这送信的人现在还在微臣府里关押着,他知道吴家不少的事儿,或者您等吴志行回来,看他要的赏赐是什么,会不会要求您宽恕吕大人的儿子吕庆宇?会不会请命让您立太子!” 魏明德也跟着道:“奏折到了,吕庆宇应该随后也该回京了,边塞臣待过,熟人也不少,那战事到底怎么赢的,是真凭本事计谋大败南陵,还是莫名其妙就胜了,您也完全可以召入京城来询问。” 宏帝揉着眉心:“行了行了,那就等吴志行回来再说。” 苏婵这边也没瞒着皇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个清楚。 林皇后虽说跟吴家一直不对付,也没想到他们敢这么干啊。 “他们是疯了?” 苏婵喝了口茶:“他们可没疯,他们野心大着呢,奔着的是横定的江山。” 林皇后哼了一声:“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皇上和朝廷待他们可不薄!为了一己私利却置皇上和百姓于不顾!可只怕,皇上宠信吴家和吴贵妃,不会信啊。” “娘娘,您是皇上最亲近的人,您知道皇上心目中定的储君是谁吗?” 林皇后闭了闭眼:“因为吴贵妃,皇上对六皇子在也是宠爱有加,有一回他微醺提过几句,有意扶持六皇子上位。” “六皇子上位,就是吴家得势,横定还能有好吗?何况他上位第一件事,可就是向南陵割据城池啊!” 林皇后起身:“那绝对不行!二皇子虽为人过于憨厚,不是当皇帝的料,也不能让吴家这么祸害!本宫这就去劝谏皇上!” 谁知两人刚到了书房外头,就碰见了他们几个出来。 苏婵忙问:“怎么样了?” 几人朝皇后行了礼:“您这是?” “哪怕惹的皇上不高兴,本宫也得劝皇上清治吴家!” 沈煦忙道:“皇上一时难以接受,这会儿心情十分糟糕,娘娘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那皇上可说如何处置了?这可是大罪!总不能这也能包庇?” “娘娘别急,等吕庆宇回来,一切就有分晓了。” 在吴志行没回来前,一家人收拾东西,搬入了新宅邸。 除了一家子人,招了十来个下人,因怕吴家和吕家报复,没办法又招了六个护院儿。 “哎呀,天呐。”方玉华还是头一回来呢,她本来以为她们之前住的就够好的了,都没想到只是住的家居然能这么大这么漂亮的。 这新宅子住上了,苏婵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周叔和周大娘的事了,若到时候撕破脸,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就在捷报传来十天后,吴志行回京了。 皇上并未在朝堂上问他赏他,而是喊到了书房询问。 吴志行那是志得意满:“臣吴志行,不负皇恩!” 宏帝点了点头:“起来,来人,赐座。” 吴志行受宠若惊:“多谢皇上。” 宏帝挥了挥手:“来人,赏酒。” 吴志行一看端来三杯酒:“皇上,现在就喝?” “你辛苦回来,自然要为你接风洗尘,随后还有重赏。” 吴志行点点头:“臣谢皇上隆恩。”说完端起酒杯,痛快的喝了下去。 宏帝扯了扯唇:“吴志行啊,你吴家本就是我横定的大族,岚儿又是朕的爱妃,现在你还立下如此大功,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吴志行忙道:“皇上,臣不敢居功,这是臣应该做的。” “哦?你可想好了,朕一般不让人随便请愿的,这回你是功劳卓着,朕允许你提条件,朕2都可以应你,你真不要?” 吴志行捏了捏手,到底年轻气盛,又想着这条件早晚都是要提的,皇上现在如此高兴,何不就此提了呢? 他起身一掀官袍跪下:“皇上,臣确实有两件事希望皇上应允。” 书房外等着的是沈煦,魏明德,江屹舟,苏婵,还有林皇后,吴贵妃,连吴启英都来了。 吴岚坐着慢条斯理的喝茶,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下去:“你说平时都不知道,我那侄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战事,硬是让她平息了。” 看着她得意的那样,林皇后冷笑一声:“可不是吗,皇上不定怎么赏赐你们吴家呢。” 吴岚还以为她是嫉恨呢,擦了擦唇角:“再怎么赏赐,我们也越不过皇后娘娘啊,皇上不是曾说过吗,这辈子绝不废后,不过,兴许我儿子以后…咳咳。” 林皇后拍了拍苏婵的手:“你听听,多有意思啊?” 苏婵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书房传来摔杯的声音和宏帝的厉喝:“来人呐!把吴志行给朕拿下!” 外面齐刷刷的站起了身,那真是一边欢喜一边愁。 苏婵明白,他们是赢了,吴志行彻底暴露了自己的目的,皇上就不可能再信吴家了。 吴岚是一脸的茫然,看着吴志行被五花大绑的押出来:“怎么了这是?等等等等!皇上,您这是干什么?” 宏帝抬步出来,眼神像含了冰霜一样:“吴岚!亏朕如此宠爱你!亏朕如此厚待你们吴家!” 吴岚愣愣道:“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啊!” “听不懂?用不用你这个好侄子告诉你啊?” 吴岚蹲下揪着吴志行的衣领:“志行!你说,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吴志行此刻的酒全醒了,他其实也没完全搞懂为什么皇上忽然大发雷霆,就是他让自己说,他才说了呀。 “皇上!皇上!”吴岚扑通跪下,“志行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毕竟是他退敌的,哪怕有什么冒犯,也请皇上网开一面啊!” 宏帝冷眼看着她:“他退敌?怕不是引敌来的也是他?” 吴岚愣道:“皇上,皇上您在说什么?”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吴岚这个人他了解,她平时任性跋扈不假,但她可没那么深的心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更不会装,恐怕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她就是不知道又能如何?这事儿也是她吴家人做的,为的就是她生的这个皇子! 皇上将密信扔给她:“好啊吴家啊,朕真是小瞧了你们了。” 吴岚快速将信看完,整个人都发冷,她震惊的看向吴志行:“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爹怎么这么糊涂啊!” 吴启英忙从她手里拿过信,这一看整个人也傻了:“你们疯了!你们是疯了?!” “皇上!皇上!”吴岚哭着揪着皇上的袍子,“此时臣妾真的不知情啊!皇上,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就算不看在臣妾的份儿上,也看在儿子的份儿上啊!” 宏帝闭眼凄凉的笑了笑:“没错,朕宠你,也宠六儿,朕也可以告诉你,朕本来已经打算立六儿为太子了,可你们吴家,记住!是你们吴家亲手将这一切毁了的!” “皇上啊!”吴岚哭的撕心裂肺的,“吴家造孽,臣妾不敢多言,但儿子是无辜的呀!他什么都不懂啊!哪怕,哪怕您治罪臣妾也可以,求您别迁怒六儿!您不是说过,除了六儿,其他皇子资质均不能担此大任吗?!” 林皇后此时起身道:“皇上,吴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您还立六皇子,这不是让人质疑不服吗?” 皇上叹口气:“那你说怎么办?老二自己跟朕说过了,无意皇位,其他几个,要么品性不行,要么能力不够,若是,若是吴家人都不在了,也没人能操控他。” 林皇后皱眉:“此时此刻,您还偏袒着吴家?” “自然不是,吴家一个不剩全都要治罪!但六儿是朕的儿子!除了他,你说朕又能立谁?”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吴岚砰砰的磕头,“臣妾谢皇上,臣妾谢皇上!” 眼看此事竟然没动摇皇上立储的决定,大家面面相觑,以后这位皇子登了皇位,他们这些为绊倒吴家出过力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了。 苏婵咬了咬牙,上前跪下道:“皇上,娘娘,有一事民女一直隐瞒未报,往皇上娘娘恕罪。” “嗯?你能有什么事?” 苏婵看了江屹舟一眼,也来不及跟他商量了,拉着他站出来:“江屹舟,他就是皇上和娘的亲生儿子!” 大堂静谧了一会儿,林皇后猛然抓住她:“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他不是吗?!” 宏帝更是一头雾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皇后与朕的儿子,早就几个月就夭折了。” “他没有!”苏婵道,“他的爹就是当年娘娘的侍卫江温,当时他发现孩子回光返照还有一丝生气,为了保住他的命把他带走的,后来遇到了一位神医保住了他的命,一直养到现在。” 宏帝不相信,但林皇后却一听就深信不疑,过去一把抓住发愣的江屹舟:“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了!看他面熟面熟死了!我就说他像我和皇上的儿子啊!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不可能?你,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苏婵把一指江屹舟肋骨的位置:“江屹舟此处有一处胎记,月牙形的,民女为他治伤的时候看到过,不知大皇子有没有?” 这件事除了当时那些人,早就没人知道了。 宏帝也犹豫了:“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真是朕的儿子?” “不可能,皇上!是他们为了阻止六儿胡言乱语的!那孩子那么小就中了毒,怎么可能有活路啊?!” “若皇上还不信,大可滴血认亲。”苏婵有dna报告,确实可以确定,但这东西不能拿给他们看,他们信的,就是这一套!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此生唯你足以 太监端来水的时候,苏婵伸手接过来的,明矾这东西加进水里,谁的血都能相融。 但这事儿现代不少人知道,但这里可就属于冷知识了,她悄咪咪的扔进去一块儿,拉着江屹舟的手:“来,你先。” 江屹舟这会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由着她扎了一阵,看着血液滴进水里。 林皇后眼眶都是通红的,忙拉着皇上:“皇上,皇上您刺!臣妾有预感,都说母子连心啊!从见他第一面起,臣妾就觉得跟他亲!” 宏帝这一晚上大起大落的:“咱们的儿子不是已经…” “对啊皇上!大皇子已经死了啊!” “你闭嘴!”林皇后挥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吴岚的脸上,“我儿子没死!” 宏帝长呼口气,深深的看了眼江屹舟,伸出了手指。 苏婵用银针刺了一下,两滴血在水里很顺利的融到了一起。 “看见没有!皇上!这真是我的儿子啊!”林皇后泪流满面,二十多年了,她头一次如此失态。 “我的儿!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林皇后拉着江屹舟的手,上下打量着,激动的心简直难以言表。 江屹舟闭了闭眼,不管能不能接受,好像,事情也已经变成这样了。 沈煦先回过了神,率先跪下:“恭贺大皇子与皇上娘娘团聚!” 瞬间里面外面跪满了人,恭迎大皇子的喊声响彻皇宫。 江屹舟的回归,让皇上再没有了顾忌,不论的身份嫡庶还是年纪能力,江屹舟就是当之无愧的储君。 方玉华一直知道江屹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她没想到居然也不是夫君的,更没想到有这种来头。 当天就有人把江屹舟接入了宫中,五品官一下成了太子,县主这府邸都快被踏破了。 苏婵却是大门紧闭,概不见客,她心里明白,捅破了这层关系,她和江屹舟,基本就算缘尽了。 第三天,皇上就将除吴启英外的吴家人抄家捉拿,盛极一时的吴家,就这么没落了。 江屹舟亲自去牢里审问了吴志行,得知了周家夫妻的下落,立刻派人去接了二老来京城。 苏婵见到两位活着,又没了吴家吕家的威胁,她已经没什么可要求的了,以后只想安静做个生意赚个钱。 吴家满门抄斩,江屹舟被立为太子。 “哎呀姑娘!”小五看着算账算着又出神的苏婵,“您为什么不去找他啊?就算他…不是,太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但你们可是共患难到今天的呀!你们又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去找他?我就不信他真能翻脸不认人!” 苏婵回过神,扯了扯唇角:“说什么呢?那么多千金贵族,抢着给他后院儿塞呢。” “那他也不像那种人啊!当初您帮了他多少?他不能自己富贵了就……” 话音未落,忽然从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嘈杂声还越来越近。 “干什么呢这是?”小五念念叨叨的出去一看,一下愣在了门口。 只见前面鼓乐开道,后头抬着礼盒聘礼,长的望不见头,两侧还有官兵护卫,那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不是江屹舟又是谁? “江,江,太子殿下!”小五扑通跪下。 “起来,就忙了一段时间没见,也不用这么生分?”江屹舟笑着一把拉起他,“婵儿呢?” “姑娘在里头呢,这两天老是魂不守舍的,看样子…您这是?” 江屹舟点了点头,迈步进酒楼,看着抬头看过来的苏婵:“下聘!” 苏婵啪嗒将毛笔扔下:“江屹舟?” 江屹舟穿着打扮全都不一样了,但在苏婵面前,他还是那个模样,还是那个神态。 他走上前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我可要违背你当初的要求了,说好了二十,只能十八就将你娶了。” 苏婵咬了咬唇:“皇上和娘娘怎么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他们本来就喜欢你,他们也感念你能让我们相认,再说了,我已经提了要求,若不让我娶你,什么太子我都不当!” 看着他那股倔儿,跟以前一点也没变。 苏婵破涕为笑:“你以为娶我那么容易?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 “绝不纳妃。”江屹舟认真道,“此生唯你足以。” 苏婵长长呼了口气,扑进他张开的怀里。 虽然发展和轨迹都与她想象的不太相同,但情况都在变好不是吗?生意很顺利,家人很平安,她身边的这个人,也一直还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