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冷王:娇宠小厨娘》 第1章 遇上拐子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来到十一月。 破败萧瑟的农家小院里,一个身着单薄旧衣的瘦弱女孩儿,正在将院子里晒着的茄子干收进笸箩。秋风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桑晚吸吸鼻子,心道天气寒凉,要将能穿的衣裳都穿上了,要不然受了风寒得了病,家里可没有银钱医治。 想起这事儿,她抬眼望天,望眼欲穿,倍觉无奈。 她原本也算得上心怀远大、三观端正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又多年学艺,终成名厨。本以为从此以后就要攀登上事业的高峰,但谁曾想,老天冷不丁给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让她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古代,成了这个同样也叫顾桑晚的十五岁农家女。 这家里的情况,真心是穷啊,穷的顾桑晚都不想再说什么了。虽说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吧,但也差不多了。 不过她又觉的,其实穿越这事也没那么可怕,凭她那出神入化的厨艺,想要在这里混个风生水起,应该也不算太难。但不管她想做生意还是搏出位,那都是需要本钱的,就眼前这情况,顾桑晚只能一声叹息了。 家里人口不多,除了她还有爹娘和一个弟弟。娘性情凶悍,爹老实木讷,弟弟金蛋顽劣不堪。好在一家人还算和睦,让顾桑晚稍稍安慰一些。 穷不怕苦不怕,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她相信总有过上好日子的一天。 顾桑晚刚刚把茄子干全都收了起来,忽听大门上传来说话声。她好奇地探头一看,见来人是跟在兰夫子身边的那个男人。 兰逸尘是村里新来的夫子,顾桑晚见过几次,虽说长相惊艳,但一张冰块脸让人见了便会心生寒意,反正她觉得此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她的弟弟金蛋如今就在夫子的学堂里进学。然而金蛋顽皮,时常闯祸,她家人少不得经常去给兰夫子赔礼道歉。最近的一次,家里穷的拿不出啥像样的东西,还是她做了两个好菜给送过去了。 这会儿,她心下狐疑,跟在夫子身边的这人,来她家做什么?难不成,是金蛋又在学里惹祸了? 她正疑惑着,便听那人说道:“我家主子请顾姑娘去一趟。” 顾桑晚愣住了,他家主子?兰夫子?请她? 她娘周氏一听说兰夫子叫她,诧异片刻,忙催促着她赶紧过去。 顾桑晚怨念地看她一眼,心里不愿,但也只得跟了那人去了。否则,她娘是会打人的。 路上,顾桑晚鼓足了勇气问他:“大哥,夫子让我过去,所为何事?” 男人虽然不像兰逸尘那样冷漠,但也热情不到哪里去。听到她问,便回道:“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顾桑晚抿抿唇,怎么就觉的怪怪的? 更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带着顾桑晚往夫子家的方向走,反而走向了村口。 她心中疑惑,难道夫子这会儿不在家? 到了村口,只见道路上停着两辆马车,一匹骏马。 那人引着顾桑晚到了第二辆马车前面,说道:“姑娘请上车。” 顾桑晚狐疑,难道夫子在车里?一想到她要与兰夫子在车里见面,那么密闭的空间,两个人会离的那样近,他又是那样一个人,她的心又情不自禁地乱跳了起来。 上了车,她却发现,车里并无一人。 顾桑晚觉察出不对劲,便想去问问那人到底是何事。然而谁料,她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忽的只听一声高昂的马嘶,随后马车疯狂的跑了起来。 顾桑晚心中大惊,这是何意?难不成,遇上拐子了? 她扯着嗓子呼喊,却没人理她。纵然穿越到此已经一个多月了,但她对此地说不上多么熟悉。面对如此险境,一层深深的恐惧,顷刻间袭上她心头。村庄已渐渐看不清,还有村口那五棵大柳树,也变得模糊成一团。 危急之下,顾桑晚知道自己不能被他们带走。呼喊不管用,她便想跳车。然而当她掀开帘子看着窗外,见路旁的树木风驰电掣般地疾速往后退去的时候,她便放弃了。这样的速度,若是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惊吓之余,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既然逃不掉的话,那就先冷静,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到时候再伺机想对策。 马车一直以这样的速度前行,走了大概有半日的功夫,这才停了下来。 没人用绳子绑着她,因此马车才停下,顾桑晚便跳下了车。 她看见她前面的那辆马车里下来一个人,身形挺拔颀长,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正是说要见她的兰夫子。 看见他,顾桑晚便放下了心,知道起码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了。兰夫子本人是挺可怕的,却不是坏人。 于是她走了过去,想要问他,他找她到底因为何事,又为何会把她带来这里。 然而,兰逸尘才下了马车,便有一个身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人迎了上去,口中喊道:“王爷。” 刹那间,顾桑晚停滞了脚步,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前方。 王爷?那不明明是兰夫子吗?怎么成王爷了? 她越发不解,迟疑片刻,打算上前问个明白。 只是,顾桑晚还没走到近前,忽的又见兰逸尘转身,再次上了马车。看那样子,是要离开。 她心下着急,脚下疾走,想要拦住他。但是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马车绝尘而去。 她愣住了,想哭又想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难不成,是兰逸尘把她卖到这里了? 正当此时,那个身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人上前,问道:“姑娘可是随王爷一同回来的?” 顾桑晚愕然,但随即一想,听他刚才喊兰逸尘为王爷,便点了点头。 那人点头浅笑,似是一副十分了然的样子,又说道:“那姑娘随我来吧。” 说着这话,便转身先行。 “哎,那个,不是……”顾桑晚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兰夫子成了王爷,莫名其妙地把她带来了这里,自己又走了,这叫什么事? 见她不走,那人又回头,一脸和善地与她说道:“王爷有急事外出,姑娘先跟我进去吧,等王爷回来再说。” 听他这话,顾桑晚思索一瞬,觉的有道理。她都已经被带到了这里,离家甚远,她可没钱再雇马车回去,还是等兰逸尘回来再说吧。 第2章 撞上他胸膛 顾桑晚跟了那人前去,走了没几步,猛然抬头一看,霎时顿住了脚步。只见朱漆大门上方高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倾王府”三个大字。 她蹙眉沉思,兰逸尘不明明是他们五柳村的先生吗?怎么变成倾王了? “姑娘。”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忽听前面有人叫她。 “我是这倾王府的管家,我姓莫。”前面带路的那中年男人也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她笑着说道。 顾桑晚回之一个微笑,微微行了个便礼,唤了一声“莫管家”。 “王爷有事外出,姑娘先在这里等等吧。”莫管家又说道。 顾桑晚答应一声,随他进了倾王府大门。 她从没听过倾王的名号,在此之前也不知道倾王是谁。至于他们村的先生为何突然变成了倾王,她更是不得而知。反正这些特权阶级的奇葩癖好,她是无法理解。为今之计,也只有暂且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然而她心里也着急,盼望着他能快点回来。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若是黑了天她还没回去,爹娘肯定要着急。 莫管家将她带去了一间客房,又嘱咐了她两句便离开了。 顾桑晚一个人在这里等着,着实无聊的很,又不知道兰逸尘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由得坐卧不安,叹息连连。 本来还以为或许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但谁料一直等到晚上,等到入夜,他还是没回来。 无奈之下,只得先在这里住下。 直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回来。虽然在这里有好吃好喝的供着,然顾桑晚还是无法淡定。爹娘肯定着急坏了,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吧。 她身上没有银钱,若是走着回去的话,只怕要走上整整一日了。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回去的路。 她思虑了半天,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那莫管家帮忙。 半下午的时候,顾桑晚去寻莫管家,却被告知他正忙,并没有见到他。 回房不久,便有小丫头提着食盒给她送来晚饭。 这小丫头名叫柳枝,今年才十三岁,长了个包子脸,又爱说爱笑,讨人喜欢的很。 这几次全都是柳枝来给她送饭,所以顾桑晚也对她熟识了起来,见她来了,便与她说笑了一番。 待到次日一早,顾桑晚又去寻莫管家,这次见着了他。 然而,当莫管家听她说起这事的时候,蹙眉问道:“你昨天没去见王爷?” 这下,顾桑晚迷惑了,摇头回道:“没,没有啊,他不是一直都没回来吗?” “昨晚上王爷回来了,我让柳枝去告诉你的。”莫管家说着这话,心中已然明了怎么回事了。 定然是柳枝那丫头忘了。 顾桑晚也明白了,却只能无奈地一笑,又说道:“那我这会儿去找他吧。” 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就好说了。 只是,莫管家却又摇摇头,呵呵笑道:“顾姑娘,王爷他,今儿一早又出去了。” 顾桑晚风中凌乱了…… 他到底有多忙?怎么又出去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话,等到猴年马月? 顾桑晚不淡定了,觉的自己还是走吧。 正当她要开口请莫管家帮忙的时候,忽又听他说道:“王爷这回大概晚上就能回来了,顾姑娘还是再等等吧。” 得到这样的承诺,于是顾桑晚就妥协了。既然他晚上能回来,那还是再等等吧。 莫管家昨天下午让柳枝去把王爷回来的消息告诉顾桑晚,但没想到她竟然给忘了。顾桑晚心中怨念,然而当她看到柳枝那张包子脸泪眼汪汪,可怜巴巴的样子的时候,也不忍心再责备她。 夜幕全然落下的时候,她这才得到了兰逸尘回来的消息。 顾桑晚忙冲了出去,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直接冲到了王府正院。 兰逸尘也才刚刚下了车,此刻还没进屋,正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着。走至一拐角,忽然就被一人迎面撞了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顾桑晚顾不得额上的疼痛,忙向那个被她撞到的人道歉。 听说王爷回来了,她心急如焚地跑去找他,却撞了一个人,那人的胸膛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硬的和铁一样,撞这一下,疼的她眼中隐隐泛出了泪花。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兰逸尘垂眸看她,神色沉静不改。 顾桑晚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才顾得上抬眼看他。 她猛然抬头,看进一双如子夜星空般璀璨幽深的眼眸。不知为何,竟让她的心倏地一颤。 她觉的这应该是她所见过的最完美的眼眸,漆黑的瞳孔如子夜般深不见底,但又折射出犹如璀璨星空般明亮的光芒。那深邃的眼神,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样,似乎能将她完全吸进去。 他的脸也很好看,好看到有些柔媚,但却又不难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刚毅。那线条流畅的下颌,仿佛最美妙的音符,能拨动人心弦。 他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在廊顶模糊的灯光映照下,恰似明月中走出的仙。 唯一一点不尽如人意的,便是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冷冽气息。 那股冷冽的气息,气场强大到让顾桑晚觉的自己被冻住了,一时间竟是无法动弹,只呆呆地抬眼望着他。 她凝神望着他,他也在静静地看着她,不做任何回应,更不说话。 直到好一会儿过后,当夜风吹起,顾桑晚感觉到丝丝寒意,这才猛然回了神。 为刚才的失态,心里很是尴尬,脸上也火热一片。 她忙低了头,局促地眨眨眼睛,口中小声说道:“夫,夫子好。” 以前在五柳村的时候,她曾远远地见过他,但并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没想到,他的长相,竟是这般,好看到让人能失了神。 她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睛,此刻更是暗恨自己,刚刚,她怎么就,就那样了? 兰逸尘依然垂眸静静地看着她,顾桑晚以为她和他打了招呼,他肯定要回话的。但谁料,许久过去了,她还是没听到任何声响。 她越想越着急,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3章 今晚换个地方 这一眼,又看了他的眼眸。 顾桑晚移开了视线,心中纠结了一番,也不再等他开口了,打算直接问他,将她带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但也就在这时,兰逸尘的贴身侍卫徐长突然走了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兰逸尘听他说完,没有说话没有点头,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那副淡漠出尘,凌然物外的样子。 但他却转了身,离开了。 “夫……”顾桑晚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个愣神,他这是何意? 是他把她带来这里的,难道就没有任何话想要和她说?起码也要解释一二吧。见了她,一言不发,又走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甚至,他离开之前,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待她想要去追上他问个明白,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顾桑晚心中怨念,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 兰逸尘这一走,又是走了一天一夜。 顾桑晚受不了了,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再次去找了莫管家。这回,她说什么都要回家。 莫管家听完她的来意,微笑着回道:“顾姑娘,虽然王爷还没回来,但是徐长回来了,要不,你去问问他?” 他们王爷一直不近女色,府里是有几个侍妾姨娘不假,但他是知道的,王爷连她们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放在那里,也只是做个摆设罢了。而今,突然带了个姑娘回来,莫管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是看上这个姑娘了? 不管因为何种原因,在王爷没发话之前,他都不能擅作主张。想那徐长整日跟在王爷身边,应该知道王爷的用意。 顾桑晚闻言,仔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从莫管家那边离开,她便去找了徐长。 兰逸尘清冷,但作为他的侍卫,徐长却和善多了。他静静地听完顾桑晚稍微带着怨念的话,心中思虑一番,又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忽然笑道:“顾姑娘莫急,我会安排的。” 顾桑晚长叹一声,被人莫名其妙地带来这里,一等再等等了好几天,如何能不急? 徐长又安慰她说道:“顾姑娘相信我,我会安排好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态度这么好,顾桑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相信了他,但仍不忘叮嘱他:“徐侍卫可一定不要忘了,我还着急回去呢。” 徐长点头答应着,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待她走远了,徐长也匆忙出去了,脸上笑意不绝。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想想真是美妙极了。 回去之后,顾桑晚味同嚼蜡地吃了晚饭,本想去院子里溜达一圈就睡觉的,但谁料,还没等她走出房门,忽然就看见进来了两个身着粉色衣衫的丫头,在那两个丫头后面,又跟着进来几个,手里提着木桶等物。 这些人进了屋,顾桑晚正不明所以,便见丫头们屈身行了个礼,随后又听那打头的说道:“我们来伺候姑娘沐浴。” “沐浴?”顾桑晚诧异地问道,见那丫头点头。 她心思转了一圈,觉的这可能是莫管家的安排,对他周到的照顾不免感念了一番。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看着丫头们将浴桶抬进了房间,又为她准备好了热水。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顾桑晚说道。让人帮她洗澡,她想想都觉的难为情。 打头的丫头面色微滞,迟疑片刻,便答应了一声,又福了福身子,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浴汤里飘着一层玫瑰花瓣,馥郁的香气,让人吸上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顾桑晚泡在温热的水里,心中不无感慨,有钱人的日子过的真是逍遥啊。她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了,现在天气又冷,哪里舍得浪费柴火烧了热水来洗澡? 她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再用柔软的布巾拭干了身上的水珠。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水好,还是因为水里加了什么东西,反正她觉的自己的皮肤柔柔滑滑的,那种美妙的触感,让她自己都爱不释手。 端庄秀雅的山水屏风上,搭着丫头们给她带来的替换衣物。既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顾桑晚也没客气,拿下来便穿在了身上。上好的衣料,果然要比她那些粗布麻衣舒服多了。 待她推开了房门,刚刚那打头的丫头便上前,笑问道:“姑娘洗完了?” 顾桑晚点头,见她招呼来了两个丫头,让她们进去收拾了。 “姑娘跟我来吧。”那丫头又笑着说道。 “去哪里?”顾桑晚疑惑问道,时候不早了,她都打算睡觉了。 那丫头回头一笑:“我带姑娘去就寝,换个地方吧。” 顾桑晚闻言,有心想问为何要换个地方,她现在住的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但又觉的她毕竟是客,听从主人家的安排便是了,问的太多总归不好。 那丫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顾桑晚跟在后面。十一月初,没什么月色,即便有灯笼照路,也不甚清楚。 因此,顾桑晚也没看清她跟着那丫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丫头推开房门,先进去点了灯,才让顾桑晚进去。 她环顾四周,见这房间的确比她之前住的那个宽敞了许多。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陈设简单,却又处处透着一股雅致庄严的气韵。 丫头铺了床,又扶了顾桑晚躺下,为她盖好了柔软的锦被,向她笑了笑,福了福身子,便熄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顾桑晚觉的有点怪怪的,怎么就感觉是被睡觉了一样?难道睡前,她就不能再做点别的了吗? 然而,之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又躺在如此舒服的床上,还没等她想明白答案,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忽然就听到一声响动,似是有人推门进来了。 顾桑晚忙睁开了眼,警惕了起来。 她轻轻地拨开床帐,借着院子里路灯的微弱光亮,看见有个人影,正在向她的床前走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但她却强迫自己镇定,危急时刻,千万不能慌张乱了分寸,必须要在关键的时候一招制敌,才更能有取胜的把握。 第4章 怎么是你?! 顾桑晚凝神细看,待那人影走至床前,进了她的攻击范围圈,便一脚踹了上去。 “大胆贼人,竟敢——” 她一声大喝,但没料到,话还没完全说完,就被那贼人抓住了脚踝。 那人的手像是铁钳一样,重重地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更有一股剧痛霎时间向她袭来。 刚刚那一脚,她可是用足了力气,不但没对那人造成明显的伤害,还能让他抓住了她的脚,这不科学! 一般人猛然被踹了一脚,正常反应该是去捂住痛处才对,怎么这人,还能抓住了她?这得是多么快速的反应以及多么敏捷的身手? 这么一想,顾桑晚觉的自己那两下子,肯定不是这人的对手。 “内个,大哥,你快放开我,要不我喊人了啊。”知道自己战胜他的希望连百分之零点零零一都没有,顾桑晚便软下了态度,与他商议了起来。 即便她喊人的话,即便王府的人迅速听到了赶来救她,万一她被当成了人质,受到了伤害,或者是这贼人直接一掌将她拍死了怎么办? 所以,顾桑晚觉的只能好言与他相商,用点脑子,用点计谋。 然而,那人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话,仍然死死地抓着她的脚踝。 顾桑晚疼的眼中溢出了泪花,心中也有些恼怒,便说道:“你抓疼我了,你想要什么拿去就是了,快放开我!” 如果这人的目的是为了钱财的话,王府这么多好东西,他只管拿就是了,反正不是她的,丢了她也不心疼。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存着恼怒,又因为被他抓的痛了,委屈的很。因此,那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又薄带几分嗔怒。至于她自己以为的杀伤力,完全是她想多了。 只不过,那人依然无动于衷,还是不肯放开她。 顾桑晚心道这人还真是小心眼,不就是踹了他一脚吗?至于这样紧抓着她不放吗? 场面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持续了好久,顾桑晚才又说道:“你要是为财的话,我不管。要是为色的话,那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可没有,你还是快快放开我吧,省的事后你会后悔。” 她话音才落,仿佛觉的那只抓住她脚踝的手有了丝丝松动。 她心一喜,暗想,难道这人被她说动了?然随即心又一沉,看来还真是为色的呢。 之前在家的时候,顾桑晚只在水缸里模模糊糊地看到过自己的影象,直到来了这倾王府,有了清晰的铜镜,才看清自己的长相。不难看,清清秀秀的,让人看了会觉得挺舒服的,但也仅限于此。要说什么倾国倾城,绝代佳人,那绝对和她不沾边。 难道,这样的长相都能被人惦记上吗?顾桑晚无言苦笑。 她心思转动,想要接着刚才的话再说下去。然而还没等到她开口,就感觉紧紧扼住她脚踝的力道消失了。 那人是将她的腿轻轻放下的,不是直接撒手,更不是扔下。 顾桑晚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说动了他。 却不料,就在此时,那人突然向她俯身压下。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清爽的宛若穿梭于白云间的风。即便他身上还带着初冬夜晚的寒凉,也一点都不会让人觉的寒冷。 俯身的瞬间,他一缕发丝垂落,恰恰落在她的脸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便伸手去抓。 抓到了,那触感,柔滑的像是世间最最好的丝缎。 待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是何种情形,顾桑晚心中大惊,以为他要乱来,忙要抬手推他。 只是,还没等到她开始推他,他便离开了。 “你——”顾桑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人还真是奇怪,僵持了这么久,他到底想干什么? 黑暗中,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他转身了,像是要出去一样。 顾桑晚拍了拍心口,心想危险总算是过去了,看来这贼人对她并没什么兴趣。 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她也不会声张,就当此事不曾发生过。这王府里也不安全,她还是快快回家的好。 但随后发生的事,却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不但没有走,反而还点亮了床头小几上的灯。 温暖的灯光亮起,顾桑晚看清了他,惊的她匆忙起身。 “怎么是你?!”她惊呼,感觉自己被一道惊雷狠狠地劈了。 又惊讶又震惊更疑惑,她以为是贼,怎么会是他? 第5章 他不会是要那什么了她吧? 兰逸尘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回话,脸上依然是那副淡然物外的神情,仿佛刚刚那些事,什么她踹了他一脚,他把她扑倒,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顾桑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个贼人,怎么是他?她睡的好好的,他怎么进来了? 但她似乎忘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他家。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她不知道,这个房间,是他的房间。 兰逸尘似乎并没打算和她解释,也没再看她,打开门叫了人进来,随后徐长便带了她走了。 顾桑晚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送来,又迷迷糊糊地被带走,完全不明所以,一脸惊愕。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在把她当猴耍吗? 走至半路,她才向徐长问道:“那个,徐侍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这几天在客房里住的好好的,今晚不但有人去伺候她沐浴,而且还给她换了一个房间。起初她还不觉的如何,心里想着既然是在人家家里,那还是听从别人家的安排好。但此刻,经历过刚刚的事,不由得她不怀疑了。 徐长被她这么一问,脚下的步伐稍稍缓了下来,回头看着她,看了片刻。 顾桑晚见他这副模样,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难道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然他怎得如此不痛快? 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已经做好了听到不好的消息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徐长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瞬罢了,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前行。 这下顾桑晚更觉莫名其妙,一个兰逸尘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他们到底在闹什么?把她当猴耍吗?以为这样很好玩很酷吗? 她又问了他一遍,但他还是没回答。 徐长将顾桑晚送回她之前住的房间,见她进去了,便又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顾桑晚分明觉的,他离开之前看她的那一眼,很有些意味深长,好像还带着几分悲悯的意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再次躺在床上,顾桑晚又把今晚发生的事仔细回忆了一遍,想着想着,她猛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他不会是要那什么我吧?”顾桑晚腾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模模糊糊的灯光下,脸上是一片惊恐地神色。 他堂堂王爷,而她只是个乡野山村的村姑罢了,又不是什么绝好的颜色。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何偏偏要那什么她?何况,兰逸尘还是那等清高之人。 这样一想,顾桑晚又觉得不太可能。 或者事情也可能是这样的,兰逸尘的确看上她了,想要那什么了她,但她却踹了他一脚,将他惹怒了,于是他直接把她扑倒。只是没想到,在扑倒以后,他却忽然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这才放过了她,让她险险逃过一劫。 今晚是暂时逃过了,但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逃脱了? 思及此,顾桑晚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然而也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件让她简直想要一头碰死的事。 她衣裳里面的抹胸,竟然不见了。她惊慌地将手伸进去试探,还是什么都没有,触手全是她那一对儿绵软的东西上的光滑细腻的肌肤。 糟了糟了,顾桑晚双手掩面,尴尬的想死。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今晚沐浴过后是穿上抹胸的,但因为睡觉的时候感觉纤细的带子勒的皮肤很是不舒服,便索性给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她随手一扔的地方,恰恰就是她刚刚所在的那个房间的床上。她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兰逸尘还在里面,那他一定会看见她的抹胸了? 顾桑晚羞的无地自容,恨不能眼前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这种事情,未免也太尴尬太丢人了。 尴尬丢人也还好说,关键是,一个女人随意将自己的贴身衣物放在了一个男人的床上,别人会怎么想?正常情况下,肯定会觉得是那个女人在勾引那个男人。 顾桑晚哀叹一声,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此时,她那件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抹胸,正在被男人挑在指尖把玩着。 黄晕的灯光,还和刚刚一样温暖,照在男人柔和仍不失刚毅的脸部线条上,使得他整个人都跟着温暖了起来。那光洁细腻的肌肤,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一样,别说瑕疵,连一点细细地毛孔都看不到。 兰逸尘就将那件粉色绣并蒂莲的抹胸用修长的双指轻轻拈着,似是在细细地观赏把玩。他已经把玩了有半个时辰了,从顾桑晚被徐长送走的时候到现在,一下都没有放下过。 这是女人的东西,而且那个女人,似乎还想勾引他。 为什么说是似乎,因为他一开始觉得是,后来又觉得不是,再后来又觉的是。 她毫无任何征兆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躺在他的床上,还试图要踹他。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兰逸尘不觉的她有那个本事要谋害他,应该是在勾引他,以这种方式还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 他王府里有几个侍妾,别说宠幸,有的连面都没见过。具体有几个,都是谁,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在意,也不上心。 他不上心,不代表那些侍妾们不惦记,每次只要他一回来,想爬他床的女人就多的是。因此,他下意识地便觉得顾桑晚就是那些女人中的一个。 但后来当他抓住了她的脚之后,她的表现,却将他之前的猜测给打翻了。那个时候,她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想要脱离了他的控制。 所以他觉得,这女人或许是迷迷糊糊走错了房间罢了。 然而当她走后,他发现了她所留下来的东西,顿时又改变了想法。 那女人,是在勾引他?要不然的话,哪个女人好端端地会把自己贴身的衣物放在一个男人的床上? 他又盯着那件抹胸看了好一会儿,悠悠的灯光下,他那完美的侧脸,朦胧似仙。 那个女人在勾引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 明晚书友群里有发红包,欢迎一起来玩哦。群号140706044 第6章 我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了 顾桑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直到五更天,都还没合眼。 她在脑中翻来覆去地想,这一晚所发生的变故,到底是偶然?还是被刻意安排好的? 思索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那孤高绝尘,清冷淡漠的身影,却时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他骤然将她压在了身下,带着初冬的寒意,让她在刹那间,仿佛凝住了呼吸。 想到这个,顾桑晚忙扯了被子捂住脸,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她尴尬崩溃的事情,那件抹胸,到底该怎么办? 一夜无眠,次日天还没亮,顾桑晚便起身了。 她觉的自己必须该回家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正好兰逸尘也回来了,她等会儿就去与他说。但一想到昨晚的事,尤其是她的贴身小衣,说不定现在还在他的床上,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太尴尬了,她活了两辈子好几十年,就从来都没遇到过如此尴尬的情形。她不敢去见他,更害怕对上他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眸。 柳枝送早饭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顾桑晚坐在桌边,胳膊肘叠在一起,脸深深地埋在胳膊里,正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顾姑娘”,柳枝喊了她一声,没听见回应,又喊了她一声。 “啊?”顾桑晚听到喊声,猛然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着她。 “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柳枝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一边说话,一边将早饭放到桌上。 此刻顾桑晚别说是吃饭了,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要回家,但又害怕见到兰逸尘。 是他把她带到这里的,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如果想要回去,则必须要去找他,不仅仅是为了弄清楚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更重要的,是让他把她送回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没用,因为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她才不会天真到以为只靠自己的两条腿就能走回家。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该去找兰逸尘,只是一想起他那副高冷的样子,尤其是昨晚的那些事,她又退缩了。 “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柳枝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便笑着问道。 顾桑晚抬眼看她,见她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她看了她一会儿,忽而问道:“你去帮我做件事好吗?” “什么事?” “就是你去和兰——就是你们王爷说,说我要走了。” 顾桑晚兴致勃勃地说出这话,又带着一脸希望地等着她回答说好。她自己不好意思去说,让别人帮她去说,也是一样的。告诉他她要走了,他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但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柳枝一听说是这事,忙摇头回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可不敢去找王爷说这种事。” 王爷从来不喜多事,更何况是这种琐事?就他那副比千年玄冰还冷的模样,整个王府上下,敢去烦他的,也只有那几个仗着自己的身份拼命想争宠的侍妾了。作为一个小小的婢女,反正柳枝是不敢的。 被她拒绝了,顾桑晚悠悠叹息一声,又听她问道:“顾姑娘你自己怎么不去?” 顾桑晚闻言看向她,又是一声长叹,要是她能去的话,还找她帮忙? 不过她也明白了,让别人帮忙看来是不行了,还是要她自己去。 这么一想,顾桑晚便打定了主意,起身出了房门。 柳枝见她突然走了,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两声,也没把她喊回来。一大早的,饭都还没吃,就要走了? 顾桑晚径直去了兰逸尘所居的主院,一路过去并没有什么人阻拦,顺利无阻地到了正房门口。只是正当她要抬脚进去的时候,忽见兰逸尘要从里面出来。 她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她。 顾桑晚心头一颤,面色一愣,下意识地背过身子。一见到他,心里有点慌有点乱,更有点尴尬。 兰逸尘微微放缓了脚步,片刻的停顿,似是在等着她说话。 顾桑晚犹豫了片刻,暗自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转过身去面对他。 只是面对他,并没有看着他。他不是高冷吗?那她就要比他更高冷,这样才能在战术上压倒他。 说这么多,其实都只是她在自我安慰罢了,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她不敢看他? “我要回家!”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睛也不看他,摆出一副自以为很高冷的姿态,决不能输了阵势。 她没有看他,却能感受的到他在看她。然而他的目光,却又像是一阵风一样地吹过她的脸,轻轻的,淡淡的,片刻的停留便离开了。 顾桑晚到现在也不明白兰逸尘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这里,她说要回家,一来是她真的想要回家,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二来也是想听听他的回应,听听他如何解释为什么一声不响地把她带来这里。 然而,顾桑晚这次又失望了,兰逸尘只是清浅地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再次迈开了脚步。 见他要走,顾桑晚心中着急,突然就慌了神。她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让她在这里是要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放她回去?他倒是说啊。这一下他要是走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心急之下,顾桑晚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一把拽住了他。 兰逸尘被她拉住,停下了脚步,垂眸去看。 顾桑晚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自己一双手正死死地攥住他纤尘不染的洁白衣袖。 她眨眨眼睛,掩盖了心里的慌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仿佛不再怕他了,而是抬眼看着他。 “我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了。” 此言一出,顾桑晚立即呆傻在了当场,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她想说的,明明是问他什么时候送她回去,怎么说出来的,竟成了这句? 第7章 不是要那什么了她? 顾桑晚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眼神看着他,此刻心里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她想说的明明是要问他什么时候能送她回家,怎么说出口的,竟然成了那句?难道是因为从昨夜到现在,她一直念叨着那个被遗忘在他床上的抹胸,这才在无意识中,就这样脱口而出了?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会念叨了,就当是丢了,或者是送给他了好了。 兰逸尘转眼看她,凝望着她的目光里似乎带着点点审视的意味。但顾桑晚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当她反应过来正与他对视的时候,慌忙移开了视线,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他的衣袖,此刻仿佛也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被她倏然扔下。 她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暗骂自己,丢死人了,真是丢死人了……刚刚强装出来的高冷和淡定,此刻早已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把自己的贴身小衣忘在了人家床上,本来就够尴尬够丢人了,她本想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也就过去了,反正她这就要回家了,发誓从此再也不见他,还想那些做什么?却恰恰没料到,她竟然还赫然说出了口,说她有东西落在了他那里。兰逸尘又不是傻子不是瞎子,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 想着这些,顾桑晚越发觉得无地自容。然而当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镇定,决定顶着爆棚的羞耻感强制要求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早已空空如也,不见了他的踪影。 顾桑晚环顾四周,又追出了门外,依然没再看见他。 他这是,又走了? 一腔怒意霎时间袭上她的心头,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莫名其妙地把她带来这里,还不让她走,成天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这么有能耐,他咋不上天? 顾桑晚气愤地长叹一声,站在他的院门口,刚要走,突然又想到一事。 反正他现在不在,不如进去找找,把她的那件抹胸拿回来,说不定他根本就没发现呢。这样她悄无声息地给拿回来,可不就真的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打定了主意,顾桑晚便转身进了房间。 床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整齐的让她有些不忍心下手去破坏。但为了拿回那个让她尴尬羞愤的想死的东西,不忍心也不行了。 她将手伸到枕边去摸,然而摸索了几下,竟是什么都没摸到。 她记得还算清楚,昨天夜里自己将抹胸扯下来之后,的确就是放在枕边的。这会儿怎么不见了?是被他发现了并且藏起来了?还是被进来整理床榻的婢女发现了随手给收走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男人一定是有收集女人内衣的变态怪癖。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够让人难为情了。 又翻找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收获。最后顾桑晚也死心了,一边在心里将兰逸尘好一番埋怨,一边打算出去。 谁料她才走到门口,迎面竟然撞上了徐长。 顾桑晚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平复着乱跳的心。 徐长还是一张淡漠的脸,将她扫视了一眼,便说道:“顾姑娘,王爷说让你以后留下。” 顾桑晚霎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让她以后留下?就是说,不让她回家了? “不行!”顾桑晚一口回绝,她才不要留下,与兰逸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说不定还要天天见到他,确定这不是要将她折磨死的节奏? 徐长却并没有在意她的拒绝,而是又解释说道:“王爷想让你留在王府做厨娘。 顾桑晚眨眨眼睛,做厨娘?不是要那什么了她?她还以为兰逸尘让她留下是想那什么了她。 不那什么了她那也不行啊,她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离他那么近,做厨娘也不行。 但徐长却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顾姑娘可以做一年,五百两银子。” 顾桑晚听他这话,微微蹙起了眉,迟疑着问道:“一年五百两银子,是给我的薪酬?” 徐长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顾桑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一家四口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五百两银子,那便是足够她全家二十多年的过活了。有了这些银子,保守来说,她爹娘可以不必再每天那么辛苦地忙里忙外,金蛋也不必再因为交不起束脩,而随时面临辍学的困境。冒险一点的话,这一大笔银子,她可以用来投资。想她前世金牌大厨,她有信心在这里也能凭借她那出神入化的厨艺来闯出一番天地。 从刚刚穿越到此的那天起,她就有了这样的心思。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全都是因为她没有本钱,没有资金。但如果有了五百两银子的话,她就可以去投资,可以在好地段买一间大铺子,即便是先开个小饭馆,也定然能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等到再积累一段时间,开一家大酒楼,全然不是梦想。 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她能做很多很多事情,会让她自己和她的家人,从此摆脱了贫穷的生活,走上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只是一年,她在这里做一年就能有五百两银子。如果做别的的话,别说一年,只怕十年她都不一定能积累够五百两。 顾桑晚承认,她受到了诱惑。 然而,若是真的留下来,做倾王府的厨娘,可不是以后就要时时面对他了?她此刻对兰逸尘的心思,除了有些惧怕,还想躲避。因为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让她看见他就想起那些让她羞的无地自容的场景。以后如果天天都要见他,那可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顾桑晚便犹豫了起来。 一边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和美好的未来在和她招手,而另一边,则是兰逸尘那张淡漠如冰的脸。 “王爷尝过顾姑娘做的菜,觉得很是不错,所以真诚地希望顾姑娘能留下。”徐长又说道。 顾桑晚微微抿唇,当初因为金蛋在学堂里淘气,打碎了夫子的砚台,家里又着实没有像样的东西能拿去赔礼道歉,无奈之余,她就做了两个菜给送去。没想到他那一吃,竟然就此惦记上了。 “顾姑娘可以再考虑考虑。”徐长看着她说道,言罢便转身先走了。 顾桑晚心中纠结,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第8章 只对她有感觉 徐长是兰逸尘的贴身侍卫,与顾桑晚说完了那番话,便回了兰逸尘身边。 “她在考虑。”徐长说道。 兰逸尘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停下正在做的事情,也没有去看他,但徐长知道他听到了。 兰逸尘还记得那个手艺不错,又很有意思的姑娘。那时候,她送去两个菜,带着弟弟去和他赔礼道歉。他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特殊的道歉方式,觉得那姑娘倒也是与众不同。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姑娘头上顶着一根鸡毛。兰逸尘十分怀疑,那根鸡毛的主人已经成了干煸鸡块,正静静地躺在盘子里。 回想起这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脸上的神色渐渐温和了不少。 离开五柳村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她,便让徐长去将她一并带了来。后来因为发生了几件急事,一时间没顾得上她,直到那天在回廊上突然被她撞上,这才想了起来。 本想让人将她在王府安顿下来,不想又有了急事,这才一连耽误了好几天。等他好不容易有了心思也有了空闲的时候,她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他知道这定是徐长的安排,怕是他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看上这个女人了,所以才会把她送到自己床上。 兰逸尘本没有这种意思,也没往这上面想,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昨晚他怕她会闹出动静,便直接将她压住了,却不想,恰恰因为如此,让他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当他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像是有一种陌生的,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自他周身而起,让他整颗心也跟随着微微悸动了起来。那是一种,对别的女人从来都不曾有的感觉,身体上的反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会错。 他不喜欢女人,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对女人有感觉。没有感觉,没有反应,又如何能做那种事?但他却万万没想到,那个被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的女人,在他与她肌肤相贴的刹那,竟是让他完全变了,变得似乎想要与她靠的更近,去探寻她,去感受她。 那种感觉久久都没能散去,他仿佛也在留恋,不舍得它散去。所以他藏了她留下的小衣,即便那就是她存心的勾引,他也只装作不知道。 此刻兰逸尘的心境,像是原本平静的一湖水,因为顾桑晚的出现而起了涟漪。他带她回来,本来就是要让她在王府做厨娘的,这个决定暂时也不会改变。 且说顾桑晚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将徐长的话想了又想,思考了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心里纠结的很,想要答应,又不想答应。若是答应了,那以后每天都要面对兰逸尘,岂不是要尴尬死?如果不答应,那一年五百两银子的诱惑又实在太大。扪心自问,就她目前的情况,做其他的工作,一年想要赚出五百两银子,很难。 有了这些银子,她就可以实现自己要开一家酒楼的梦想。现在横亘在她心里的,就是兰逸尘。 晌午柳枝送来午饭的时候,顾桑晚还在苦思冥想着。 “顾姑娘这是在想什么?”柳枝笑着问道,一张圆圆的包子脸上笑容蓬勃。 顾桑晚抬头看她,本不想说的,说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想了想,便问道:“你们王爷,他好伺候吗?” 柳枝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会这样问,不过仍然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道:“王爷他很少需要人伺候,大部分事都是自己做,其他的就是徐侍卫了。” 顾桑晚闻言点头,心道这人贵为王爷,却自己动手,还是可圈可点的。不过这也应该恰恰就是他的风格秉性,冰冷淡漠,不喜他人靠近。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他的口味如何?挑食吗?” 如果是个好伺候的,那留下来做厨娘一事,她便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 谁料,听她此言,柳枝竟是忽然笑了起来。 “顾姑娘,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说……” 顾桑晚正疑惑她为何会这么说,便又听她解释了起来。 “因为王爷他一年到头很少回来,他在王府的日子,一年里加起来也就不到一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两年都不回来。至于在王府用饭的次数,那更是少之又少了,所以他的口味偏好,别说是我了,恐怕连府里的厨娘都不清楚。” “真的?”顾桑晚一脸兴奋地问道,简直想拍掌大笑三声。 兰逸尘常年不回王府,那可真是太好了。她其实是想留在王府做厨娘的,一年拿五百两银子。只是因为不想再见到兰逸尘,不想和他再有接触,这才会犹豫不决。 但如果兰逸尘很少在王府,一年只见他三五次的话,那情况就可以另当别论了。一年到头与他见面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也就一个月而已,即便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然后她就可以拿到五百两银子。这怎么想,都像是对她而言十分划算。 所以,顾桑晚便这样愉快地决定了,答应留下来做厨娘,一年赚五百两银子。 “他有王府不回,那他在哪里?”顾桑晚忽而蹙眉问道。 感觉兰逸尘应该也就是一个闲王的样子,要不然怎会吃饱了撑的跑到他们村子里去当教书先生?难道说,他常年不在王府,就是在外面教书? 然而柳枝却给了她一个让她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王爷他常年带兵在外,所以很少回来。” “什么?”顾桑晚满脸惊诧地看着她,兰逸尘他,他不是个闲王?还能带兵打仗?为何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就他那副飘逸出尘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降临人间的仙,怎会与那些在战场厮杀的粗犷武将联系起来? 但事实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兰逸尘不但是个武将,而且还有“战神”的威名。 “说我们国家因为有了王爷,才能得保四方平安,这话一点都不为过,我们王爷可厉害了,从来都没有打过败仗……” 柳枝兴高采烈地说道,但顾桑晚心中却越来越疑惑。既然不是个闲王,还是个要领兵打仗的,那他为何又会出现在五柳村,成了他们村里的夫子? 第9章 打定主意将她留下 既然兰逸尘一年到头很少回王府,那么见到他的次数也便屈指可数。因此,顾桑晚便决定了,留在倾王府做厨娘。 做下这个决定,她便焦急地等他回来。自然不是因为想见他,更不是因为想他了,而是她都离开家好几天了,爹娘还说不定怎么担心呢。是他擅作主张地把她带来了这里,难道不应该去和她家人解释解释,报个平安? 然而这一晚,兰逸尘并没有回来。顾桑晚不禁心中暗想,看来柳枝说的果然没错,他十天里能有八天不在王府。这样对她来说正正好,既可以赚到多多的银子,又可以不用经常见到他。 兰逸尘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第二天晚上她都要睡下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顾桑晚心中疑惑着,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徐长,脸上还是一贯的神色,淡漠如常。 “顾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徐长看着她问道。 其实他对顾桑晚多多少少是觉得有点可惜的,王爷多年不近女色,好不容易碰到个让他感兴趣的。徐长也为此感到高兴,便将顾桑晚洗干净送去了王爷的床上,心想此举定能解了王爷所需,却不想最后还是没能成事,怎能不让人惋惜? 如果事成了,依照王爷的品性,即便不能娶她做王妃,也会把她捧成王府里独一受宠的侍妾。对于她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农家姑娘来说,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世事难料啊。徐长自己也开始怀疑,难道这次,他猜错了王爷的心思? 顾桑晚不知道他心里还有这番转圜,听他问起那话,便回道:“我考虑好了,可以留下来。” 说着,她像是害怕他会忘了一年五百两银子的承诺一样,又忙说道:“一年五百两。” 徐长微微点头,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顾桑晚突然叫住了他。 徐长回头看她,似是用目光在询问。 “我家里那边,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你们能不能去通知一下?”顾桑晚看着他问道。 她突然就被带来了这里,许多时日没回去,家里的爹娘一定会十分着急。既然已经打算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那必然要去通知一声,报个平安,也好让他们放心。 只是谁料,她话音才落,便听徐长回道:“王爷走后就派人去通知过了。” 顾桑晚惊讶地瞪大双眼,他走后就派人去通知过了?他就这么有信心她一定会答应留下来?他哪来的信心?还是说,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非要将她留在这里? 顾桑晚满腹疑惑,但徐长却并没有再为她解惑,直接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睛,心想他这就走了?即便除却兰逸尘早已让人通知过她爹娘的事情不说,就不用再和她交代别的事情了?比如,她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不过那些也都没甚要紧,最关键的,他别忘了到时候兑现一年给她五百两银子的承诺就好了。 徐长从顾桑晚那里离开,便去了兰逸尘那边回复消息。 “她同意了。” 徐长说道,只这么一句话,兰逸尘却并没有回答,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卷。 他仿佛不曾听到一样,但徐长却知道他听到了,便转身走了出去。王爷就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 从现在开始,顾桑晚便正式成了倾王府的厨娘,打算从第二天开始,就听从安排认真工作。 然而次日,却并没有人来给她安排工作,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人来。听说兰逸尘又出去了,不在王府。 等了又等,顾桑晚闲不住了,既然她已经正式成了厨娘,那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为何她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为何迟迟还不来给她安排工作?难道是兰逸尘忘记了?听说他昨天夜里回来了,那她是不是该去找他问一问? 第10章 她不是想勾引他的吗? 顾桑晚很有觉悟,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留在倾王府做厨娘,那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没有人来告诉她要做什么,那她就该先去问一问。 问谁?她最先想到的竟是兰逸尘。她立即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脑残,明明最想躲着的,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怎还会想起他?哪怕是给她一百两银子,她都不会主动去找他。更何况,看他天天那么忙,似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事情就去麻烦他? 所以,顾桑晚觉得还是算了吧。 不去问兰逸尘,她去问了莫管家。 顾桑晚却没想到,兰逸尘一直在等着她。 他还以为她会来找他的,她不是想勾引他的吗?那必然要抓住了任何时机才是。得知了她愿意留下来之后,他特意吩咐了下去不要去给她安排事情做。他都已经给了她来找她的借口和时机了,那她便一定会来的吧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等了两天,然而不但没等到她来找他,反而等来了她去找了莫管家的消息。 得知她去找了莫管家,兰逸尘依然淡定自若,仿佛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关系,他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顾桑晚去问莫管家她该做些什么,身为厨娘,她是该进厨房做饭给别人吃的,不是让别人做饭给她吃的。 她踌躇满怀,心想即便是在这个她并不怎么喜欢的地方,也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然而谁料,莫管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竟是安排她给现有的一个厨娘做帮手。 让她一个金牌大厨给人打下手,顾桑晚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她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没拒绝,也没答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管家似乎很忙,与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顾桑晚心中一片怨念,难道她留下来,就是为了给别人打下手的? 那个被称作青娘的厨娘见她这番模样,以为她不高兴,便笑着说道:“姑娘你莫害怕,咱们这里并没多少活儿,一点都不累。” 王府里的正经主子十天里有八天不在,他不在,其他的那些不是很正经的主子也兴趣缺缺,很少与她们厨房这边为难。整个王府里人也不多,所以活儿很轻松,也很顺心。 顾桑晚冲她笑笑,答应了一声。 不管是打下手还是做主厨,反正都没啥好忙活的,那她就当成是在这里混日子的好了,等混满了一年,拿到了五百两银子她就走人,还管其他的那些做甚? 打定了主意,顾桑晚便也不再纠结那些了,与青娘你来我往地说了两句话,便火热地聊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聊着聊着,话题竟然被扯到了兰逸尘的身上。 “……王爷他常年在外,很少回来,就是回来了也不折腾人,当真是个极好的主子。”青娘一脸满足地说道,她也算的上是王府的老人了,每月拿不少银子,但其实并没有做多少活儿。 顾桑晚本不想提到兰逸尘的,但此刻这样一说,她那颗好奇心又被勾了出来。 “那王爷他,今天多大了?”顾桑晚问道。战功这种事情,那可是实打实地积累下来的,少说也得有个十几年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历练的出来。但她见兰逸尘年纪并不大,那他是如何挣得“战神”的威名的?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被她这么一问,青娘蹙眉回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有二十四五了吧,反正他上战场的时候,好像是十二岁。” “哦”顾桑晚回应一声,心里却在暗暗感叹,十二岁就开始上了战场,到如今都过十多年了,难怪能有如此威望。二十四五,就能到如此地步,那也是不小的能耐了。 “那他可曾娶妻?”顾桑晚倏而问道,眼神灼灼地看着青娘,一副十足关心的模样。 她见这王府里面好像只有他一个主子的样子,他都二十多了,难道还没有娶妻?反正王妃神马的,她这段时间可没见到,也没听说过。 青娘摇头:“没有,应该是没有合心意的吧。后院里倒是有几个侍妾,不过王爷也不怎么搭理她们。” 王府里人人都心知肚明,那几个侍妾对于倾王府和王爷而言,就是几个摆设。 “他还有侍妾?”顾桑晚似是惊讶地问道,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兰逸尘位高权重,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怎么可能会一个女人都没有?但他却并没有娶王妃,是因为有深埋在心底的女人?还是就像青娘所说的那样,一直没有遇到过合心意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此番行为,都很值得夸赞。因此,不知不觉中,顾桑晚对他的印象也好转了一点。 如果是因为前者,他心底有个深藏的女人,所以才不肯娶别人,也不愿意去碰别的女人,那便说明他有一颗痴心,让人感动,让人赞叹。如果是因为没有碰到合心意的才一直不娶,那便说明他有着对爱情的坚守,并不会随随便便娶一个女人生活一辈子。 不管出于哪个原因,都能证明他对待感情的态度,认真而严谨。 顾桑晚想出的这两个原因,对,但也不对。 兰逸尘之所以数年来一直不娶王妃,除却顾桑晚所以为的第二个原因不说,主要还是因为他得了一种怪病,一种对女人没有任何感觉的怪病。简单通俗来说,就是不举。没有任何感觉,又如何能硬的起来?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兰逸尘发现他这怪病似乎突然就好了。就在他本是无意地把那女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只那一刹那的时间,他突然就有了感觉,想要将身下的女人好好地疼爱一番。 最近几天,兰逸尘心里也始终存着一个疑惑。他这怪病,真的好了?如何能证明已经完全好了?或许,是再把那女人压在身下,在他有了反应之后,做他想做的事吧。 第11章 会不会也当她想爬床? 几天下来,顾桑晚渐渐地适应了在倾王府做厨娘的生活。 包括她在内,总共有五个厨娘,青娘是管事的,她目前只能算是青娘的助手。正如青娘所说的那样,工作很清闲,每天并没有多少活儿,无非就是准备王府里几个侍妾的一日三餐。其他人的饭食,全都由另外三个厨娘准备。至于最大的主子兰逸尘,反正这几天顾桑晚从没见他在王府用过饭。 天气渐渐冷了,做完活儿,顾桑晚便和青娘晒着太阳,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说闲话。青娘家里有个闺女,和顾桑晚差不多的年纪,因此对她也格外亲近关照,能不让她做的活儿便不让她做。几日下来,两人也相处的极好。 从青娘那里,顾桑晚大致了解了王府的情形。兰逸尘常年在外,很少回来,府里的一应事情全都由莫管家做主。 至于那几个侍妾,除了太后和皇帝硬塞过来的,便是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原本可以风光高嫁,觅得一个好归宿,却偏偏寻死觅活非要来做妾。家人无奈,才不得不给送了过来。 太后和皇帝硬塞进来的自不必说,有时候不能驳斥了他们的面子。但那几个寻死觅活非要来的,顾桑晚便觉得诧异了,就兰逸尘那种人,常年在外,而且一年到头听不到他说几句话。跟这种人,有意思吗?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她深深地为她们感到惋惜,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还要承担无法言说的寂寞,这是何等的悲戚?不知道她们进了王府以后,是不是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更有,她们寻死觅活地非要跟他,他就要了吗?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是收容所吗?顾桑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他此举的不屑自不必言说。 不过总结青娘的意思,那便是王爷魅力巨大,把那些女人迷的失了心魂,不嫁他,便去死。 包括太后和皇帝塞进来的几个侍妾在内,刚进王府的时候还激情满满,斗志昂扬,使出了浑身解数去争宠,但兰逸尘从来都不搭理她们,渐渐的也就消停了。 男人都不陪她们玩,还争的什么劲儿?到现在也就每次他在王府的时候,时而还有几个不死心地总想些花招去勾搭勾搭,想要爬床。 听青娘说起这些,顾桑晚猛然想起自己。那天夜里她睡在了他的床上,会不会也被他当成是想爬床勾引他的? 她越想越觉的不妙,觉得肯定是了,如果她没有留下东西的话,或许还能解释说是自己那晚走错房间了,或者是别人安排错了。但她偏偏留下了东西,还是那等私密之物,这下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顾桑晚难以理解,她那天一时脑残说出了口,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他那里,兰逸尘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又不是瞎子,定然能看见她落下的那东西,即便当时没看见,难道听她说了以后,就不会回去找找看的吗?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为何? 顾桑晚想了许多天了都没想明白,这件事也便成了横亘在她心里的不解之谜,不知道哪天才能解开,或者还能不能解开。 心里正因此而惴惴不安,忽见在厨房烧火的一个名唤红儿的丫头匆忙进来了,口中笑言:“王爷回来了。” 青娘见状,打趣着说道:“王爷回来了你乐的啥?” 王爷那般人物,是个女人都想多看两眼,想来红儿定然也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乐成这般。 这个时候还没到晌午,王爷回来了应该也不会在府里用饭,是以青娘也不着急。 却不想,忽听红儿说道:“徐统领说了,让咱们准备饭食,王爷今天要在府里用午饭。” 青娘闻言蹙起了眉,口中疑惑着说道:“今儿这是怎么了?” 说着这话便站起了身,进了厨房打算为他准备饭食。 顾桑晚也不知道他为何今天要在王府吃饭,但既然他现在是她的雇主,她就该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因此,也便跟随青娘进了去。 做饭的时候,顾桑晚不经意间问了一句:“王爷他偏好什么口味?” 青娘笑着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 顾桑晚愕然,不知道他的口味偏好,那怎么做饭? 正疑惑着,便听青娘又说道:“王爷极少在王府用饭,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倒是也给他准备过几次,还特意去问了徐统领,但徐统领说了,简简单单就好,别的不拘。” 顾桑晚了然地点头,心想他倒是不挑。然而再看青娘准备的饭菜,说是简简单单,但是以她一个农家姑娘的眼光来看,那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六菜两汤,还有香甜软糯的粳米饭,反正掏光她家家底都置办不出这些。 午饭做好的时候,便是晌午了。 青娘把饭菜装在了食盒了,交给来取的三个婢女,让她们送过去摆饭。 给兰逸尘的饭做好了,几个侍妾的饭食也都准备好了,所以青娘和顾桑晚便没了别的事,可以到一边休息。却不想前来拿饭的一个婢女过门槛的时候突然扭了脚,疼的厉害,走路都艰难,更别说再提着食盒送去王爷的主院。 但王爷的午饭也不能耽搁了,她不能去,自然就得有人替一下。 “桑晚,要不你帮着去送一下吧。”青娘一边帮着那扭到脚的婢女揉着,一边说道。 顾桑晚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但那也分对谁。给兰逸尘去送饭,她打死都不愿意。躲避都来不及呢,哪里还能主动去接近? 然而这会儿正值晌午,放眼望去,厨房里其他人都手忙脚乱的,唯一不忙的只有青娘和她两人。而她又是青娘的助手,她不去谁去? 再怎么想要远远地避开兰逸尘,此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就是去送一趟饭,把饭摆好,又不用伺候他吃饭,应该不会与他近距离接触,何况还有另外两人在呢,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顾桑晚这样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便提着食盒,随那两人向主院走去。 第12章 她还会继续出招来勾引他吗? 虽说顾桑晚暗自在心里自我安慰了好一番,但难免还是会忐忑。尤其是一想到几日之前与兰逸尘之间发生的那些尴尬事,更觉心里惶惶的。 既然接了这份活儿,就不能中途撂挑子不干,顾桑晚便只能继续往前走。她走在最后面,心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念叨着,等会儿千万不要碰上兰逸尘。 然而有时候,想来什么偏偏不来,不想来什么,偏偏就来了。事与愿违,她偏偏就和兰逸尘碰上了。 她不知道别的王爷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副什么状态,反正她进去的时候,见兰逸尘正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像是特意在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她们来摆饭一样。 一见他竟然就坐在那里,顾桑晚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的心顿起波澜。 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了,最想远远避开的也是他,为何偏偏还让她碰上了? 顾桑晚心中一片怨念,早知道会与他碰面的话,她就不来了。但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她还能转身溜走? 那自然是不能了,她见与她一道前来的另外两个婢女已经开始从食盒里取出了饭菜摆在桌上,她便也照样,把食盒里的菜拿了出来,摆放在桌上。 一张大大的圆桌,她站在离兰逸尘最远的一个位置,一直低着头摆饭,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把饭菜摆的离他这么远,他是不是能够得到。她生怕他会看见她,偶尔会抬眼偷偷看他一下,见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手中拿着的书,似乎并没有抬过头。 顾桑晚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应该并没有注意到她。 将饭菜摆好,她又偷偷地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依然在垂眸看书。 晌午的阳光透过一旁的窗子照在他光洁的额头,反射着一片似是能醉人的喑哑光芒。挺直的鼻梁为他本就清冷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冷峻,不得不承认,他的样子很好看,极其赏心悦目。 但此刻顾桑晚才没有欣赏他完美相貌的心情,她只想赶快逃离了他的视线,千万不要让他看见她。 于是她趁他没注意,悄悄地转身,跨过门槛,出了房间。 另外两个丫头也弯身行了个礼,随后出去。 才跨出了门槛,顾桑晚便像是被恶狼追着一样,逃命般地出了主院。 她却全然不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便有一道清冷的目光,锁住了她的背影。 兰逸尘确实自始至终没有抬过眼,但这并不妨碍他将顾桑晚的一举一动全都收进眼底。 是他让她留在王府做厨娘的,却不曾想到,她竟然会来传饭。不过看她那样子,怯怯糯糯的,她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他吗? 害怕他的人不少,但兰逸尘觉得顾桑晚应该不会。否则她也不会在后来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还来找他。 还有,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点亮了灯,当她看清是他的时候,她的反应是震惊,是诧异,是迷惘,就是没有一丝害怕。 她不害怕他,那她刚刚为何又会那样?难道是因为——尴尬? 想到这里,他那从不见一丝笑容的冷峻面容上闪过一抹常人根本就察觉不到的笑。 她会尴尬?如果她会的话,又怎么会在他的床上故意落下东西? 起初兰逸尘以为她是府里的某一个侍妾,想要爬床才想出的这个花招,后来才明白过来是徐长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看上了这个女人想要留在身边,这才有了那番安排。 后来他让人送她走,她却留下了自己的贴身小衣,如果不是她想勾引他,还是因为什么? 至于那个东西,顾桑晚找他要过,他也知道在哪里,但这并不代表他打算还给她。 她是他这辈子所遇到的第一个能让她有某种反应的人,他不好色,更不重欲,不可能仅仅因为只对她有感觉就要了她。他从来都意识清醒,不会做那种糊涂事,兰逸尘心里明白。 然而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他竟是渐渐觉的,那女人似乎与他之前所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仿佛是个迷一样,让人看不清她的心,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除此之外,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那便是每当看到她,甚至是想到她的时候,那天晚上将她压在身下的那种感觉,便无端浮上他的脑海,占据了他的心。那种感觉,他一直记得,那样猛烈。似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在他体内奔腾乱窜,叫嚷着要发泄。 兰逸尘垂下眼眸,强迫自己镇定,想要将她的身影,以及因为她的出现而再次引出的那种感觉一并从心里祛除。却不想他的视线正好落在离他最远的那道竹笋鸡丝汤上。 那是她摆放的,放的离他那么远。 她不是想勾引他的吗?那为何不见缝插针地扑上来?既想勾引他,又像是要远离他,她到底是哪番心思?难道是在欲擒故纵? 他在战场上从没打过败仗,无论何种阴谋诡计都没让他困扰过,却不想现在竟因为一个女人而心思惶惶了。这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里,从来没有过。 兰逸尘皱皱眉,似是有些烦躁,只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哪里至于让他费这番心思?以前不曾有,以后也不该有。 当初离开五柳村的时候将她一并带回来,只不过因为觉得她做菜的口味他很喜欢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没想到,竟然会引发后来这些事。 兰逸尘清和的面容上一片清冷的神情,似是抽动了一下唇角,随即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用饭,身边从不留人伺候,就连徐长都不必留下。 然而吃了几口,不知为何,那女人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她还会继续出招来勾引他吗? 会吗?兰逸尘不知道,但他内心的最深处,好像隐隐在期待着。 第13章 王爷看上的女人 上次的送饭风波,让顾桑晚心里忐忑良久,直到几天下来,见兰逸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渐渐地放心下来。或许,他那时候一直在看书,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从那以后,她便格外注意了起来,只要是有可能碰见她的地方或场合,她全都不去。这样下来,也安安稳稳地过了大半个月。 不知不觉,顾桑晚离开五柳村来到倾王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隆冬时节,滴水成冰,待在炭火旺盛的房里都还觉得尚有几分寒意,更别说那简陋透风的房舍里。 顾桑晚身上穿的是王府里三等丫头的服色,即便只是三等丫头的衣裳,都比她以前的那些要好上太多。厚实暖和,比她以前那些早已冷硬如铁的破旧棉袄强多了。 除去不想见到兰逸尘这一事不说,在王府的生活算是十分好了。最起码能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挨饿受冻。而且一年下来,她还能拿到五百两银子。 兰逸尘将她留在王府做厨娘,她本以为她的工作就是给他做饭。但事实并没有那么麻烦,先不说他极少在府里用饭,即便是在的话,自有青娘来张罗,她只是在一边打打下手罢了。 她每天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闲暇之余,便与青娘在一起晒着太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天,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然而顾桑晚心里也有她所挂念的事,那便是家里的情况。 家里的日子有多艰难她是知道的,不至于断了顿,但想要顿顿吃的饱那也是不可能的。还有,今年冬天那么冷,爹娘和金蛋御寒的衣裳,有了没有? 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饱穿暖,还必须要记挂着家人。虽然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也只一个多月而已,但这一个多月,她却是真心地融入了那个家,把自己当成爹娘的长女,金蛋的姐姐。 是家里的一份子,她便不能置那个家于不顾。 现在已是腊月中旬,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顾桑晚觉得她必须要在过年前回家一趟。 家里的情况想必异常艰难,她在这里做一年五百两银子,那一个月就是四十多两。已经做了一个多月了,若想预支一个月的工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有这四十两银子,她便能让爹娘和弟弟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日子过的宽快。 打定了主意,顾桑晚便去找莫管家说了此事。 莫管家听说她想预支工钱,随口问了一句:“为何要预支工钱?可是出什么事了?” 顾桑晚笑着摇头,回道:“没有,我就是想在过年前回家一趟,看看我爹娘,顺便捎点银钱给他们。” 莫管家闻言,脸上的笑容倏然冷凝了一瞬,又看向顾桑晚说道:“顾姑娘要是想回家的话,还是去和王爷说一声吧。” “这种小事,还需要和他说吗?”顾桑晚蹙眉,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只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厨娘想要请假回家探亲罢了,哪里至于去惊动那尊大神?不是还有管家的吗? 却不想,莫管家又接着她的话回道:“顾姑娘,这件事,我是真的做不了主。” 这是王爷亲自带来的人,即便王爷不说,以他对他的了解,那也是让他上了心的。她想要离开王府,他哪有那个权力放她走? 因此,莫管家并不答应,只让顾桑晚去找兰逸尘。 顾桑晚心中郁闷不堪,只不过是想要请几天的假回家一趟罢了,如何还需要去找兰逸尘?难道王府里面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禀报于他?那他岂不是要累死?要了管家又有何用? 如果是别的事,顾桑晚或许会扭头走人,宁愿不出去也不会去求他。但眼下偏偏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她焦心焦虑地想要知道家中的爹娘和弟弟如何了。 实在是不想去见兰逸尘,顾桑晚便想了个办法。 既然必须要得到他的回复的话,那她就找个人替她去转达。她选中的人是徐长,徐长虽说也性情清冷,但起码要比兰逸尘好多了。再者,顾桑晚和徐长之间又没发生过什么尴尬的事,让他去帮她传达一声,那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不想,这一切只是她想当然的心甘情愿罢了。徐长在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竟是回道:“这件事我无权做主,你还是去问王爷吧。” 顾桑晚愕然,怎么他也这样说?难不成她还真的必须要去找兰逸尘? 自打那次送饭风波过后,兰逸尘觉得顾桑晚既然想要勾引他,那便一定还有后招。他心里怀着几分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待在等着,却没想到快一个月过去了,她那边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兰逸尘不禁自问,难道是他想错了?她不是想要勾引他? 心里的那份期待似乎落了空,王爷不高兴了。她若不来勾引他的话,那他是不是该给她个理由让她来? 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机会便到了。 一个厨娘想要回家探望家人,原本只需要和厨房管事的说一声便是了,连莫管家那边都不必去说。但顾桑晚又想预支一个月的工钱,便只能去找莫管家。 莫管家能成为倾王府的管家那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起码,他多多少少能明白一点常人都无法理解的兰逸尘那颗清冷淡漠到无懈可击的心。一听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能让她走吗? 至于徐长那便更不用说了,早就把顾桑晚当成是王爷看上的女人了。即便那夜他安排顾桑晚去伺候王爷的事出了点小意外,但这并不妨碍他把顾桑晚看作是入了王爷的眼的女人。 而兰逸尘更不可能知道她的为难,从而在她还没去找他之前便准了她的假。 如此一来,顾桑晚便悲催了。想要带着银子回家去看看,就必须要先去找兰逸尘请假。 去,还是不去?见,还是不见? 顾桑晚迟疑许久,最终才决定,还是去找他吧。 只是请个假罢了,也用不了很长时间,他还能奈何了她不成? *** 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明天早上再修改错字和更新农女医妃吧=_= 第14章 他们之间还发生过那样的事 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顾桑晚决定,她还是去吧。 去找兰逸尘,和他说她要回家,让他给银子。 明明有全权负责王府里所有事的管家,她一个小厨娘想要请几天假,却还要去找他那尊大神,她也是醉了。 顾桑晚心里狐疑,为什么非要让她去找他才行?难道就是因为她是被他带回来的,又是被他强行留下的,所以才会如此对她“格外关照”?难道他还怕她跑了不成? 若真是那样的话,顾桑晚觉得她只能呵呵哒了。 只要兑现承诺一年给她五百两银子,再与她相安无事,她保证赶都不走。 打定了主意亲自去找他,顾桑晚便选了个他在时间,去了主院。 说起来,自从她来到王府以后,除了她住的地方和厨房,她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这会儿走进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只有冬日午后的风吹过那一丛长青的墨竹,发出阵阵沙沙声响。 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徐长都不在。 顾桑晚提着一颗心,悄声走了进去,到了房门口。 她停下脚步,先是往里看了看,透过描绘着墨兰的插屏的边角,看见了他白色的衣角。 他在房里,但是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桑晚绝对不想见他,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躲的越远越好。只他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她便不想与他接近,更别说,他们之间还发生过那样的事。 然而她也是真的非常想回家,再说都已经来了,还是再忍忍,进去吧。 反正她只是请个假罢了,料他也不能奈何了她。 这么想着,顾桑晚便抬脚进了房间。 穿过屏风,她见他正站在书架边,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翻看。见她进来了,他也只不过是用淡漠的眼神轻轻扫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看书。 原本顾桑晚想要先开口说话的,然而被他看了一眼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便想着他既然已经看到她进来了,那肯定就知道了她所为何事。 知道了她的来意,他只需说准还是不准便可以了。因此,顾桑晚决定不先开口,只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复。 不想,兰逸尘却像是没有一点想要给她答复的样子,将手中的书翻看了一瞬,又转身放回书架上,又拿下了另一本书翻看。 此番动作他重复了数次,顾桑晚看着看着,难免渐渐的火大了起来。看他这表现,是把她当透明人了?当她不存在?就算他现在是她的雇主,至于如此傲慢自大目中无人吗?好歹有点礼貌行不行? 当兰逸尘将那套动作重复到第五次的时候,顾桑晚忍不住了。 “我要回家。”她双眼看着地面,也不看他,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兰逸尘自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看她,仍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便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身,往一边走去。 这次他没再去书架上找书,而是走到了书案旁边,拿起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写的是什么顾桑晚才没那个心思想知道,说她现在火冒三丈一点都不夸大,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同意不同意让她回家。 她看着他的背影,见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心思全然专注在自己笔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样子。 “我说我要回家!”顾桑晚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抬高了声音,语气也变得更为冷冽。 然而却像是一粒石头丢进了枯井,听不到任何回应。 她都说了两遍了,还那么大的声音,他又不是聋子,怎能听不到?他是什么态度,他倒是说句话啊! 就他这种态度,任凭是谁,也很难不生气。莫管家和徐长都说自己无权准她的假,那谁有权?还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事先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会说自己无权?这么说来,明明就是他让她来找他的,她来了,他却是如此姿态,拿她当猴耍吗? 顾桑晚越想越火大,心中的火气难以再压制,竟是怒而大声喊道:“我说我要回家你听不到吗?行还是不行你倒是说啊!” 她本来想说“你说句话能死吗”,但话到了口边还是改了。他不但是她的雇主,还是个王爷,多少给他留点面子。更何况,这也是人与人之间相处应有的礼貌,他傲慢自大目中无人,她可不能与他一样。 说罢这话,顾桑晚双眸喷火地锁着他的背影,见他依然低着头,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沙沙地移动着,不曾停下分毫。 难道他还不打算开口?那他非要让她来找他是为什么?他脑筋不正常吗?顾桑晚在心中暗想。 然而正当此时,兰逸尘开口了。 “出去。”他的笔尖依旧在纸上游移,依然不曾抬头,更不曾看她。 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顾桑晚感觉像是在数九寒天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她猝不及防,冷的她战栗不已。 突然间,她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样,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只是想要请几天假回家罢了,他非让她来找他。她来了,他却爱答不理,又要将她赶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世上怎能有如此性情古怪的人?说他神经病真是抬举了他。 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这一刻顾桑晚感觉自己很想哭,但她却拼命将几欲滑下的泪水生生地又给逼了回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脚下疾步快走,一口气出了主院,直到走出了有几百米远,这才放缓了脚步。 仍是满腹委屈,早知道他是这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人,就算他给她五万两银子她都不会在这里做事。 气急败坏之余,顾桑晚心中发誓,以后她要是给他做一餐饭,她就不姓顾! 她重重地叹息一声,坐在了抄手游廊的美人靠上。 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请几天假回家一趟,去找了他,却被他赶了出来,他到底想要怎样? 反正她是不会再去找他了,但她又确实想要回家看看家中的情形,这可该怎么办? 如此一来,顾桑晚越发心思郁结,心中愤愤,暗暗地骂了兰逸尘好几声死变态。 她刚刚在兰逸尘的房中,只看见他拿着笔在写写画画,却并没看见他写的是什么。 直到她出了房门,兰逸尘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去。透过开着的雕花窗格,恰好看见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而在他前面铺着的宣纸,竟有一女子的形象,悠然呈现其上。 第15章 她生气的样子让他怦然心动 她刚刚,就站在这里,那气急败坏,火冒三丈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让他觉得很可爱。 即便兰逸尘并没有回头去看,但也能够想象的到。他见过不少女人生气,真生气还是假装的都见到过,但像她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明明很生气,却还在拼命压制着心头的怒意。那种想要痛痛快快地发泄,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意思,很可爱。 他不由自主地就想把她当时的样子画下来,因为他觉得可爱,让他感觉喜欢,仿佛自己的心,也在微不可查间,发生了一点变化。 只是他还不知道,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变化,叫做怦然心动。 兰逸尘还没成年便去了边疆,从此戎马倥偬,极少回来。在边塞军营,自然没有那么多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所以直到他成年后回来,也还是孑然一身。再加之他在那个方面,有那种隐疾,更使得他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更别说再要把她们放在心上。 所以,在这方面,他的心,是迟钝的,不能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心思的变化,更不能立即明白过来那种变化代表着什么。 更何况,只是一个能让他的隐疾似乎好了的女人罢了,仅仅因为这样,兰逸尘也不认为自己以后就必须要和她怎样。 他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便将她画在了纸上。 然而面对她的盛怒,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便只能让她出去。 他其实并不是赶她走,只是他不知道那一刻该如何面对她,该如何回应她,所以才会让她出去,让她平静下来,也是让自己平静一下。 然而顾桑晚却全然不这样认为,他不是在赶她出去,那还能是什么? 明明就是因为他,她才不得不来找他的,但他却将她赶了出来。 顾桑晚重重地一声叹息,不想再想这档子破事。 倾王府是他最大不假,但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小厨娘想要请几天的假,没他的批准还不行了?这根本就不科学,要是事实情况真的如此的话,那必然说明他对她的目的不单纯,不是仅想让她留下做厨娘。要真是这样,那她还不赶紧跑? 不管他对她还有什么企图,他还会让她做什么,反正经过此事以后,兰逸尘在顾桑晚的心中彻底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让她不但唯恐避之不及,而且想起他就来气。 兰逸尘却不知自己已经在她的心里勾起了那么大的怨念,他不了解女人的心,自然也不了解她。 冬日寒冷,她之前因为心里堵着气,并没有察觉。到现在心中的愤怒逐渐消散了,又被冷风吹了这许久,忽然便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了,是该走了。 比起她来的时候,这会儿起风了,冷风一吹,冷的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却不想,因为走的太匆忙,竟是一个不慎,在拐角处与另一人撞在了一起。 “大胆!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冲撞了姨娘!”立马有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将顾桑晚好一番呵斥。 顾桑晚口中说了句“对不起”,抬头去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着天蓝色长袄的少妇,墨发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金簪,俏丽素雅却也不失华贵。 顾桑晚看着她,她也正在将她上下打量着。 在这少妇的身后,是个身着水红色衣裙的丫头,正横眉怒眼,一脸凶相地瞪着她。 “贱丫头,没长眼吗?”那丫头趾高气昂,扯着嗓子骂道。 顾桑晚的视线从少妇的脸上移开,转到那丫头的脸上,沉着声音问道:“贱丫头骂谁?” “贱丫头骂你!”那丫头不甘示弱。 顾桑晚却向她冷冷一笑,随即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正心情烦躁着呢,最好别来惹她。 那贱丫头称呼她的主子为姨娘,那定然就是兰逸尘的其中某位侍妾了。他没有王妃,又不近女色,不可能有别人家的女眷来王府。 只是个侍妾罢了,她还需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她现在身上是穿着三等丫头的衣裳不假,但她和兰逸尘那可是明明白白的雇佣关系,可不是主仆关系。她都不愿意看兰逸尘的脸色,更何况是一个姨娘? 顾桑晚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直到顾桑晚走开了几十步,背影消失不见了,那跟在姨娘身边的丫头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贱丫头”是她骂了自己了。 她气得面色涨红,想要去把顾桑晚拽回来好好修理一通,却被自己的主子给叫了回来。 “姨娘,那死丫头她——”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她来的方向,可是从王爷那边来的?”少妇看着顾桑晚来的方向问道。 这处庭院不算很大,但如果想要进来,只有两道门。一道是从兰逸尘的主院通过来的,另一处,则是从外面通进来的。 丫头听她如此问,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看,迟疑着点头回道:“好像是啊。” 虽说还有另一道门能通的进来,但谁会来这里?这可是从主院出来的必经之路,王爷不喜欢被人打扰,谁敢来这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就连她自己,也是因为心里惦记那水塘里的残荷景致,这才悄悄地过了来。 至于那个三等丫头,她为何就进来了?她是从外面的那道门进来的?还是直接从主院出来的? “看那样子,好像是从主院出来的。”丫头并没有多想,便如是回道。 少妇的眉头皱了皱,瞬间脸色也变得不大好了。只说了一声“回去”,便带着丫头走了。 那个三等丫头,敢无视她,敢与她挑衅叫板的丫头,在这王府里,还真是没有。她不罚她,但她却记下了她。 此人姓陶,名素缕,是之前皇帝赏赐给兰逸尘的一个女人。或许是因为兰逸尘的心思不在她们这些人身上,所以这一两年来,素缕倒也是个安静的,并不曾闹出什么动静。 顾桑晚离开了主院,便回了自己房间。却不想,她才刚刚坐下,便听见房门被从外面敲响。 她答应了一声,便走过去拉开了门,谁料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徐长。 他不在兰逸尘身边守着,来她这里做什么? 这么一想,顾桑晚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徐长来她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兰逸尘又想出什么整她的法子了吧? 第16章 王爷说了不许你走 顾桑晚暗自诧异,徐长怎么突然来了?他是兰逸尘的贴身护卫,定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私事来找她,必是兰逸尘的吩咐。 他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整她了吗?顾桑晚心里暗想,还是说,他把她赶走以后,自己后悔了,又拉不下脸,所以让徐长来道歉? 但接下来徐长所说的话,证实了以上完全是她想多了。 “王爷说了,姑娘还是不要回去了。”徐长看着顾桑晚说道,面色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桑晚霎时间呆住了,说什么?让她不要回去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她和他只是雇佣关系,是彼此自由的,除去工作上的联系谁也管不着谁,她又不是他的婢女,他更不是她的主人,他凭什么不让她走? 再说了,这都到年底了,她想回家看一看,这怎么说都不过分吧?一般人都能理解的吧? 只是她好像忘了,兰逸尘他,是一般人吗? 徐长说王爷让她不要回去了,还是给换了一种温和的说法,兰逸尘的原话只有两个字“不许”。 就是这么霸道不讲道理,不给她一点申辩反抗,讨价还价的余地。 顾桑晚也生气了,他是把她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品了吗?凭什么不让她走? “那如果我就要走呢。”她皱着眉,愤然说道。 徐长还是那副冷淡自若的样子,闻言回道:“我劝姑娘最好不要。” 顾桑晚更加愤怒,“砰”一声将房门关上,气呼呼地走到桌边坐下。 但徐长的话她能明白,只要兰逸尘不让她走,那她便很难走得掉。 在这里也有不少日子了,她知道王府看上去守卫并不严,实则严密的很,别说从正门出去了,即便是从角门偷偷摸摸地出去,都不可能。 徐长走后,顾桑晚兀自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她本来以为兰逸尘只是看上去清冷淡漠,其实内心并不冷血。一个出身尊贵,却能放下身段跑去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里当教书先生的人,能有多坏? 然而经历了最近发生的事之后,她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想错了。他何止是内心冷血?简直就是人面兽心! 早知道他是这种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变态性格,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留下来。 但现在为时已晚,她都已经做了一个多月了,且还没拿到一文钱,除了继续做下去,还能怎么办? 顾桑晚咬咬牙,看在五百两银子的份儿上,她忍了。 只是,心里的担忧依然不能放下。 不用想都能知道家里的日子必定不好过,这个年能不能吃得上肉都不一定。今年冬天格外冷,他们御寒的衣裳是不是足够?过了年马上就开春了,开了春地里就要下种,买种子的钱有吗?还有金蛋的束脩。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顾桑晚的脑海里盘旋不散,越是想越是觉得放心不下。越是放心不下,她就越想回去看看。 但兰逸尘又偏偏不让她走?这可怎么办? 按照顾桑晚一贯的性格,让她乖乖听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兰逸尘不让她走,难道她就不走了吗?那自然不行。但如何走,这是个很严肃且严峻的问题。 当夜,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想了大半夜,这才勉强想出了个对策。 次日一早,她便去找莫管家。 “我想先领一个月的月钱可以吗?”顾桑晚看着莫管家问道,脸上似是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神情。 莫管家问道:“为何非要先领一个月的?” 当初徐长和他说了,顾桑晚的工钱一年五百两银子,其他方面比作王府的三等婢女,但就是没有每月一发的月银。 换句话说,管她吃管她穿管她睡,就是不给她零花钱。 一般情况下,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顾桑晚也不怎么需要花钱,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到年底了,她还想帮衬一下家里,必须要用钱。 如果没钱的话,即便兰逸尘许她回去,那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解不了燃眉之急?要回去,必须先拿到银子。所以,她便先来找莫管家领一个月的工钱。 “这不快过年了吗?我惦记着我爹娘和弟弟,想要给他们帮衬一把,可是自己又回不去,只能托人捎些银钱过去。”顾桑晚说着这话,脸上浮现起几分无奈忧伤的神色,让人不禁见之生怜。 莫管家信了她的话,想想也是,这都年底了,想回家和家人团聚是人之常情,她不能回去,还要托人捎银钱回去,更是孝心一片。 这样一想,莫管家便动容了,笑呵呵地回道:“好,我这就让账房给你送来。”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过年的也不能回家,已经够可怜了,他不能再帮着王爷欺负她。 只是先给她一个月的工钱罢了,这件事儿,他还能做得了主。 听他答应了,顾桑晚心中大喜,一叠声的说着“谢谢”,默默地在心里为莫大叔点了三十二个赞。 顾桑晚离开了莫管家处,开开心心地去了厨房。临近年关,需要准备年货,厨房里也忙了起来。 青娘见她这一副欢喜的样子,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捡着银子了不成?” 顾桑晚笑着摇头:“没有捡着银子,却和捡着银子差不多。” 一个月的工钱她已经拿到了,四十多两银子,能买很多很多东西了。 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这四十多两银子是怎么赚来的,她心里有数。并没有做多少活儿,却赚了这么多,可不是和捡来的差不多? 青娘又与她玩笑了两句,便喊她过去帮忙做年货。 当日午间,顾桑晚没和青娘在一起聊天嗑瓜子,而是回了自己房间,收拾了好一番。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来的时候就是空身一人来的,无非就是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裳,以及平日里自己攒下的好吃的好玩的,回家带给爹娘和金蛋。 她昨夜想出的办法,就是逃。 兰逸尘不让她走,她自然不能乖乖听话。既然不能明着走,那就暗着。 王府守卫虽严,但这一个多月她也摸索清楚了,每天晚饭时候,只要不是在正门和角门附近,几乎就没什么人守着。 正门角门都不能走,也没有狗洞让她钻,那她便只能爬墙了。 第17章 我抱你下来 顾桑晚真的一点都不想爬墙,但除了这个途径,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正值晚饭时分,是一天中王府守卫相对来说最松的时候,她贴身带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了一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杂物。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来到花园的后墙。 隆冬时节,原本姹紫嫣红的花早已枯萎衰败,寒风萧瑟,自然也没什么人会来这里。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花架,顺着这个花架爬上去,能很顺利地爬上墙头。 到了地方,顾桑晚瞅瞅四处无人,便攀上了花架。 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她心里难免紧张。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到家了,她不免又心存兴奋和期待。少不得也将兰逸尘埋怨鄙夷了好一番,那就是个面冷心更黑的怪人,不许她回家,他说不让她回她就不回了吗?她又没卖身给他,凭什么非要听他的? 花架并不难爬,噌噌几下顾桑晚便爬上了墙头。她双手扒着墙头,先是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看。 她想看下从墙头到地面的距离如何,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跳下去。若是跳下去不但没跑成,反而还摔伤了,再被抓回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然而谁料,她往下看,第一眼并没有看清地面与墙头的距离,却看进了一双清幽深邃的眼睛里。 她的视线像是被那双眼睛吸住了一样,一时间无法移开。 那是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美到似乎能勾魂摄魄,能让人迷失在那绚烂如璀璨光波的眼神里。 顾桑晚凝望着那双眼睛好一会儿,似是许久之后,这才将自己迷失的心找了回来。 再看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男子,却一点都没有辜负了双眸的完美,反而与之相得益彰,美的耀眼,美的让人感觉炫目。 顾桑晚原本以为兰逸尘是她见过的长相最美的人,但这一想法,仅仅到她爬上墙头,并往下看的那一刻为止。 她无法想象,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绝美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说他是个男人,也只是从他修长的身形以及衣饰发型上看出来的。若单单论相貌,则是扑朔迷离,雌雄难辨。 他的美和兰逸尘有很大的不同,兰逸尘是清冷、淡漠,如深秋冷月照耀下静默绽放的一株空谷幽兰。沉静、清寒,又带着几分让人想去探寻的神秘。 而眼前这人则完全不同,他的美,完全是一种嚣张飞扬,不加任何约束的美,美的恣意,随性,让人不禁想起春日时节,东风吹,一团团柳絮轻舞飞扬,在天地间交织成一片唯美梦幻的景象。 他身着蜜色锦衣,如玉的墨发被冷风吹的微微飞扬,身上披着一件洁白胜雪的白狐裘大斗篷,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墙头上的她。 顾桑晚在心里将他好一番赞叹,在此处能见到如此绝色,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却不想,恰好此时,忽见那双让她差点迷醉其中的眼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狂妄地说道:“看什么看?” 顾桑晚瞬间愕然,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她并没有存心要看他,明明是在她往下看的时候,他偏偏就在她的视线里,又恰好仰头看着她。如此,她想不看见他都是不能够。 看见了,好奇了,便多看了两眼,这有什么?难道他连被看一下都不行?那还出来做什么?该像那些闺阁女子一样,成日里闷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对。 顾桑晚心中暗想,看来这又是个性情古怪的怪人。她今年是不是太背了点?怎么遇到的一个两个都是这种人?一个兰逸尘已经足够让她饱受折磨了,她可不像再招惹一个。 眼前这个,她惹不起,那便只能躲着。 因此,顾桑晚自动忽略了那人,饶是他再怎么倾城绝色,都不再去看他。 她爬上这墙头,可不是为了在此吹冷风看美色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那男子刚刚还是一副冰冷鄙夷的样子,却在转瞬之间变了。 他见顾桑晚不再看他,似乎也不再想搭理他了,脸上有几丝疑惑的光芒一闪即逝,随即问道:“你是要下来吗?” 顾桑晚转眼又向他那边瞥了一眼,见他此刻正眨着一双明亮璀璨的桃花眼看着她,脸上带着天然萌的神情,如同一只纯洁无害,软萌可爱的小白兔。 她心生诧异,这人好生奇怪,刚刚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这会儿又这样,他到底要做何? 虽说好奇,但顾桑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打算还是不要理他的好。看他这样子,定然又是个和兰逸尘差不多的怪人,她为何还要去招惹他?她又不想找虐。 这样一想,顾桑晚便不再看他,而是看着地面,估算着墙头到地面的距离,心里盘算着该怎样跳才能安然无恙地跳下去。 那人继续盯着她看,看了会儿,忽问道:“你是要跳下来吗?” 顾桑晚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那人竟也不像刚才那般生气,反而又说道:“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顾桑晚更觉奇怪,心中暗想,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喜怒无常,古古怪怪的,不是个神经病还是什么? 但他又不像是个神经病,要不然怎能看的出她是想从墙头上跳下去? 不管他是不是神经病,顾婉都打算不再理会他了,专心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跳下去。 只是结果并不太乐观,王府的院墙修筑的高,她若想安然无恙地跳下去,估计不太可能。 在此时,那男子再次说道:“你快跳下来,我接住你,我一定能接住你的。” 顾桑晚却不敢相信他的话,她和他非亲非故,只是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凭什么要相信他? 再说,他还有神经病嫌疑,她要是相信了一个神经病,除非她自己也变成神经病了。 她打定主意不会相信他,却不想就在此刻,忽然见有人往这边走来了。 她还扒在墙头上,要是被发现了,别说走不了了,后果也一定会比较可怕。霎时间,顾桑晚慌了神。 第18章 欠我一份情 “快跳啊!”站在下面的男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蹙眉说道,“放心,爷一定会接住你的。” 说着这话,轻蔑的眼神往墙头上的顾桑晚瞥去。 顾桑晚不想招惹他,自然也不想欠下他什么人情。何况,这人如此善变,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温和纯善一会儿又清高傲慢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再说,他说会接住她,她凭什么相信他?谁知道会不会在她跳下来的时候他会故意恶作剧地闪身躲到一边。 看他此刻那双臂环胸,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没安好心。 她不想求助于他,然而此刻却也是十万火急,她回头一看,见正向这边走来的人离的更近了,她隐隐约约的都能听到脚步声。 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遭了。都怪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原本以为只要爬上了墙头,跳下去就行了。等到她真正爬上来的时候,却发现并没那么容易。 墙头离地面有一段不能算低的距离,要是就这样跳下去,有没有危险不好说。但是迈开最先的那一步,鼓足勇气跳下去,她暂时还做不到。 只是看着下面就觉得有点眩晕,哪里还敢跳下去?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求助于底下的那个男人。另一条,是她赶快再顺着花架爬下去。 第一个选择她不情愿,第二个也不能选。 即便是她顺利地又下去了,被人看见了该作何解释?说来此看花赏景吗?大冬天的萧瑟凋零,别说花了,连棵草都没有。何况,哪有背着包袱来看风景的? 若是让人起了疑,必回将她扭送到莫管家或者兰逸尘那里。 如果是莫管家,那还好说,如果是兰逸尘—— 顾桑晚觉得她还是跳吧。 比起去见兰逸尘,她更愿意摔断腿。 没了任何退路,她打定了主意要跳下去。再看一下地面,刻意忽略掉那个傲慢多变的男人,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然而当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打算跳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下面竟然多了一条凳子。有这条凳子,她便可以不需要再跳,只需抓住墙头下去,然后踩到凳子上即可。 这种雪中送炭的好事,是那个神经病男人做的?顾桑晚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见顾桑晚又看他,丢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唇边挑起一抹嘲讽的笑。 顾桑晚也是有骨气的,被人如此嘲讽看低,正常情况下,她必然会狠狠还击,绝不可能去接受他的施舍馈赠。 但现在不是火烧眉毛,十万火急嘛,她便决定暂且先把那份骨气搁置一边。再这样磨蹭下去,别说跳下去,她连顺着花架再下都下不回去。她可不想逃跑的时候被兰逸尘的人抓个正着。 这么一想,她便匆忙下了墙头,又踩到了凳子上。 双脚踏踏实实地站在地面上,她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决定下来的时候,她着实担心这男人会坑她,会把凳子突然抽走。 他没这么干,还算他有点良心。 即便对他不喜,但毕竟也帮了她个大忙,顾桑晚便勉强换上了笑脸,向他说道:“谢谢你啊。” 男人却一声嗤笑,又垂眸瞥她,回道:“你打算如何谢我?” 如何谢他?这个,顾桑晚有些为难了。 答谢陌生人,她觉得给些钱或许会比较好。但又见这人衣着华贵,想必是不缺钱的。 然而她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送到他面前。 “谢谢你,我知道你不缺银子,但是礼轻情意重。”顾桑晚笑着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心却在流血。一锭银子十两,是她不久前刚刚拿到的,还没捂热乎呢,就要送出去了。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但对她来说,却足够维持一家人半年多衣食无忧了。看在他的确是帮了她大忙的份上,即便肉疼,也给了他吧。 那男人往她手中的银子上瞥了一眼,一侧的唇角轻勾,勾出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 “你倒是大方。” 十两银子,对她来说,算是不小的数目了吧? 顾桑晚但笑不语,巴不得他说不要。反正该表示的她已经表示了,收不收,那就是他的事了。 “爷不要了”,男人说道。 顾桑晚大喜,忙收回了银子,直接忽略掉他脸上那洋洋自得,高傲轻蔑的笑。 她心里正想着看来这人还不是那么坏,起码有点良心,便又听他说道:“你可记着了,你欠我一份情。” 顾桑晚愕然,她最不想的,就是欠他的人情。那样,他还不如收下银子呢。 但此刻天色不早了,她不想再与他啰嗦,便说道:“随你。” 言罢,匆忙要走。 “你要去哪里?”男人忽然扯住她问道。 “我要回家,你放开我!”顾桑晚心下着急,便去推他,奈何推不开。 男人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顾桑晚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着急之余心里也窝了几分火气。 “我家在五柳村,路远,我得赶紧走,你快放开。”她没好气地说道。 男人闻言沉思,片刻过后侧脸上扬起一个笑,松开了手。 顾桑晚转身便跑,却见他竟然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她停住脚步问道。 “看你笑话。”男人大大方方地回道,丝毫不掩饰。 顾桑晚瞪他一眼,暗骂一句“神经病”。 不再管他,继续前行,他想跟就跟着吧。 她以前与青娘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打听过王府外面是什么情形,所以并没有费多少波折便到了有马车可供租赁的地方。 她高高兴兴地选了一个,却没料到,当她说出要去五柳村的时候,那车夫直接回了她两个字“不去”。 为何不去?顾桑晚懵了。 她不死心,连续问了好几辆马车,却都得到同样的结果。 为何都不去?她疑惑重重。 “因为太远了”,男人挑眉说道。 顾桑晚转眼看他,见他脸上带着十分欠揍的嘲笑,这才明白他刚刚说的要看她笑话是何意。 “就这马车”,男人打量着马车说道,“来回一趟怎么说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闻言,顾桑晚顿觉诧异,来回一天一夜,这怎么可能?她来的时候明明只用了小半天就到了。 第19章 强抢良家小厨娘 顾桑晚疑惑不解,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兰逸尘将她从五柳村带来此处的时候,明明只用了小半日的时间,如何又需要一天一夜了? 妖孽似的男人瞥她一眼,说道:“要是有好马良车的话,顶多半日。” 顾桑晚闻言忙抬头看他,也明白了过来。兰逸尘的马车定然是好马良车,小半日能到,也不算奇怪。 男人垂眸与她对视,但无论顾桑晚怎么看,都觉得他那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嘲讽。 “恰好,我的车马精良,子时之前,定然能到。”说着这话,男人唇边挑起一抹笑,“你求求我,说不定爷心情好了,就送你回去。” 顾桑晚瞪他一眼,不看他,反而转向那车夫。 “大伯,我也不算赶时间,只要您能把我送去就行,我出双倍的价钱。”顾桑晚诚心说道。 她之前料到了从这里回家可能会比较远,况且天都黑了,可能不太好找马车。因此,她也早就做好了多出钱的心理准备。 那赶车人面上犯了难,向她回道:“姑娘,且先不说夜路赶不得,这一来一回一天一夜,着实让人吃不消,赚来的那几个钱,还不够受罪的。” 顾桑晚心里着急,现在都快天黑了,要是再不走的话,等过会儿关了城门,她想走都走不掉了。 “我出三倍。”她又一脸焦急地说道。 但那车夫却一脸为难地摆摆手,随即一甩马鞭,驾着车走了。 顾桑晚喊了几声,那马车也没再回来。 心头凄然一片,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走不掉,能不能不要这么悲催? “你来求我,我就送你回去,如何?”男人清浅好听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桑晚瞪他一眼,丢给他两个字:“休想!” 说罢便转身走了,她就不信,她出十两银子,就找不到一辆肯送她回去的车? 然而情况就是这么不巧,她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一辆肯接这趟活儿的车。 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顾桑晚又着急又气愤,转身见那讨厌的男人还在不急不慢地跟着她,顿觉气从中来,大声喝道:“跟着我干嘛?” 男人直接忽略掉了她阴沉的脸色,轻飘飘地回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看你笑话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顾桑晚早已将他千刀万剐。 想让她求他,门都没有! 顾桑晚怒而转身,就要往城门处走去。她今晚说什么都要出城,就算找不到马车,她走也要走着回去! 她脾气上来,完全一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架势。 但谁料,恰恰此时,又听那男人说道:“罢了罢了,本公子就委屈一回,送你一程。” 他说着这话,便上了马车,让车夫赶着车在顾桑晚面前停了下来。 顾桑晚一脸愤然地盯着他,谁要他的假好心?谁知道他又存的什么坏心眼?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上车,好像料定她一定会上来一样。 不过对此,他心里其实并没什么很大的把握。这女人一戳一个响,炮仗似的,虽则与众不同,作弄作弄却也可爱。只是,她性子硬,要说她就不上他的车,那也说不定。 顾桑晚确实不打算上他的车,然而思索一二,还是爬了上去。 这男人虽恶劣不堪,让人讨厌,好像并不坏。要不然在她要跳下墙头的时候,也不会放条凳子在下面。 类似的人她以前也遇到过,明明是一份好心,却非要先作弄一番,弄的人生气着急,将他骂上一顿才心里舒坦。用客气一点的说,这叫傲娇,不客气一点的说,那就是犯贱。 见她上了车,男人唇边扬起一个轻笑。 马车里宽敞的很,顾桑晚特意坐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脸上仍带着怒意,也不与他说话。 出了城,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车前面挂着的两个灯笼发出温暖的光芒,透过车帘朦朦胧胧地照了进来。 一路行来,两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会儿,男人忽然拿出一盒点心,放到顾桑晚面前。 顾桑晚转头不看,嘟着嘴唇,明显还在生气。 “不吃白不吃。”男人轻飘飘地说了句,便将点心盒子又拿了回去,自己吃了起来。 顾桑晚不搭理他,她也是有骨气的,怎能受嗟来之食?再说,谁知道他有没有下毒? 但她晚饭根本没吃,腹中早就饥肠辘辘,此刻再被点心那香甜的味儿一勾,那种滋味,别提多煎熬了。 渐渐的,她便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还是受了那“嗟来之食”的好。 男人对此却毫无察觉一般,竟是将一盒点心吃了个精光。 看着他姿态优雅地将最后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顾桑晚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吃过东西,男人还十足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顾桑晚霎时火冒三丈,斥道:“看什么看!” 男人但笑不语,变戏法儿似的不知道从哪里又弄出一盒点心,放到顾桑晚面前。 顾桑晚刚刚盛怒的脸上顿时僵硬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算了,还是吃吧,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况且,吃饱了才有力气和这死男人抗争。 男人看着她不算好的吃相,嫌弃地蹙了蹙眉,却又问道:“你是倾王府的人?” 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着他的东西,他的问话顾桑晚也不好不回答他,便口中不停地“嗯”了一声。 说她是倾王府的人,勉强算是吧。 “你是倾王府的什么人?”男人又问道。 “厨娘”,顾桑晚回道,仍然没抬头看他。 男人闻言蹙眉,她是厨娘?怎么还爬墙跑出来?倾王兰逸尘不像是强抢良家厨娘的人啊。 “那你要回家,为何还要爬墙出来?”男人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听他这么问,顾桑晚顿时停住了,抬眼警惕地看着他。 “问这么多干嘛?你查户口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出门在外,最好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得不说的话,那就能少说就少说。 男人斜眼瞥她,一声嗤笑。 “你又是谁?”顾桑晚看着他问道。 他盘问了她那么多,她也该盘问盘问他。 *** 回复某位妹纸的留言,不会弃文啊,怎么可能捏,暂且一天一更,下月开始每天2更,不定时加更(*^__^*)…… 第20章 被美貌迷住 男人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拈着玲珑剔透的白玉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又往她那边瞥了一眼。 “齐瑾。”他两片好看到无法描述的莹润薄唇轻轻开合,吐出两字。 “齐瑾”,顾桑晚似是品味一番,又接着郑重问道:“家住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 男人闻言一声嗤笑,没有回答。 “怎么着?心虚了?”顾桑晚见他不答,挑衅似的问道。 男人转眼看她,忽又凑近她问:“那你先告诉我,你和倾王是什么关系?” 顾桑晚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她和兰逸尘是什么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她和他自然是没有关系! “我是他家厨娘,他是我的雇主,就这么简单。” 如果非要说有点关系的话,那只能是这种关系了。 齐瑾微微点头,复又问她:“那你为何爬墙出来?” 即便只是个小小的厨娘,那也是能走门的吧?还是说,那位战神王爷对自己王府里的厨娘都要严格要求,训练她爬墙? “那是因为——”顾桑晚戛然而止,白他一眼,“我凭什么告诉你。” 要说兰逸尘不许她走,说出来未免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她亲身经历,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堂堂王爷,竟然和一个小厨娘过不去,又不是看上她了,凭什么拘着她不许走? 齐瑾微微一笑,她不说,他却替她说了说来:“定然是你偷偷跑出来的。” 有门不走非要爬墙,那必定是逃跑无疑了。 顾桑晚不去搭理他,猜出来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再把她送回去? 齐瑾不但没这种想法,反而还问道:“你这样逃出来,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这个问题,顾桑晚逃之前也想过,回还是要回的,毕竟那是一份报酬极高的好工作。至于兰逸尘那边,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他要是还要她的话,那就正好,要是不要的话,她就再回家。没了这份工作是有一点可惜,但她也不能因此将家人置于不顾。 齐瑾见她不回话,忽又说道:“要不你别回倾王府了,跟爷回去,做我的厨娘如何?” 顾桑晚转头看他,眼神在他脸上打量片刻,问道:“跟你回去?你一年给我多少工钱?” “你在那边多少?” “五百两。”顾桑晚如何回答。 “我给你一千两。”齐瑾挑眉看她。 顾桑晚迟疑着打量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这女人有趣,为她一年花一千两银子值得。 顾桑晚似是认真考虑了一下,然而正当齐瑾以为她会答应下来的时候,却听她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还是决定先回倾王府,如果那边不要我的话,我再去找你。” 顾桑晚笑着说着这番话,见齐瑾唇角抽动了一下。 这是拿他当备胎吗? 顾桑晚就是这个意思,他给出的价钱确实不低,不过她也是有道德的,既然先答应了兰逸尘,那就不该先毁约。 两人无话,顾桑晚却暗中又看了他几眼,心道这人虽有点讨厌,有时候气死人不偿命,不过也不算个坏人。 沉默一番,顾桑晚问道:“你刚见到我的时候,干嘛要吼我?” 明明一开始还好端端的,他却忽然画风变了,让她怎么想都觉得想不通。 齐瑾又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定自若地回道:“我以为你和那些俗人一样,也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如果这句话出自其他男人的口,必然会引起听者极大的不适。但听在顾桑晚的耳中,只觉得有点奇怪。再去看他,又觉得连那点奇怪也消失殆尽了。 “你就这么自恋?”顾桑晚嗤笑。 不过也不得不说,齐瑾说的并不夸张。那男人妖孽一般的长相,谁乍一见了能不惊艳?能不惊为天人?别说她一个性别取向正常的女人了,即便是个男人,恐怕都不能自持。 齐瑾微微笑了起来,清浅的笑容在他脸上雍容绽放,如一朵盛世白莲。 他也为自己的美貌迷醉,但却不喜欢别人被他迷住。 一路行去,两人渐渐话多了起来,顾桑晚也得知他出身云京城长平侯府。 她并不知道长平侯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但听起来肯定也是非富即贵的显赫人家。齐瑾是家中的嫡次子,虽不是世子,但也恰恰因为这样,才得以活的潇洒恣意。 得知了他的身份,顾桑晚便有些理解他了。出身显贵世家,又长成这般妖孽模样,没沾染上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就算是不错了。至于有点傲慢自恋的小癖好,便也不能再和他计较了。 顾桑晚也渐渐对他有了些了解,觉得他看上去冷傲,实则内心并不冷,她问什么他都告诉她。但他问她的话,她却没有告诉他,或者是简单应付。甚至连她的名字,他都还不知道。 即便是在夜里,宝马良车赶起路来也走的飞快,夜色渐深,子时不到,便到了五柳村。 马车行至村口,顾桑晚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只见外面漆黑一片,马车越发走近了,才能借着车上的灯光,朦朦胧胧地看见村口那五棵大柳树。 看见这五棵大柳树,她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被兰逸尘带走的时候惊慌失措,还以为自己遇上拐子了。一晃眼,过去一个多月了。 顾桑晚指路,马车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 她家看上去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此刻静悄悄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都这么晚了,爹娘肯定都睡下了。 顾桑晚上前去拍门,拍了好一会儿,才见堂屋里亮起了黄晕的灯,随后响起男人尚带着睡意的问话。 “谁啊?” “爹,是我。”顾桑晚回道。 顾明亮闻言,脚步停滞了一下,随后便端着灯走了过去,将大门打开。 “桑晚,你咋回来了?”顾明亮一脸诧异地问道。 顾桑晚也诧异,都要过年了,难道他不希望她回来? 一旁的齐瑾却唇角轻扬,原来,她叫桑晚。 第21章 活像她偷了野汉子一样 顾明亮诧异闺女为何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过年也不回来的吗?何况还是在这大半夜的。 他又看了看站在顾桑晚身后的人,更觉不明所以。这人他不认得,是谁? 顾桑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解释说道:“爹,这是我遇上的一个好心人,送我回来的。” 顾明亮神情依旧显得木讷,“哦”了一声,又看了他几眼,像是猛然想起来一样,忙让他进去。 “快进来坐坐吧。”他说着这话,便将齐瑾往里让。 齐瑾见他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回道:“好——” 但这个“好”字还没有完全说完,便被顾桑晚扯了衣角,往后一推,小声说道:“好啥好?大半夜的,坐啥坐?” 齐瑾见状,轻哼一声,满脸傲慢地冷眼瞥她一眼:“我走了。” “哎——”顾明亮喊他,觉的他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好。 齐瑾也觉的如此,千里迢迢送她回来,连休息都不让休息,一口水都不让喝的就撵他走,这女人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她不想让他去家里,那他就走,他还不想去呢。 齐瑾没再说一句话,神情倨傲地转身又上了车,吩咐车夫赶路。 顾桑晚只回头冲着马车说了一句:“谢谢了啊,你路上小心”,说完便关上了大门。 “人家好歹送你回来,你咋不让人进来坐坐再走?”顾明亮面带焦虑地问道,这闺女出去一个月怎的变的如此不懂事了? 顾桑晚没解释,只回道:“我们进去吧。” 不是她不知恩图报,而是这大半夜的,家里人都睡下了,让一个外男进来也不好。 齐瑾帮了她,她记住了,反正知道了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大不了等她回去云京城以后再去好好谢谢他便是了。 顾桑晚抱着包袱进了堂屋,谁料,一只脚才刚刚跨进门槛,便有一只笤帚疙瘩倏地向她飞来。还好她躲得快,要不然定要被重砸一下。 “死丫头,你还有脸回来?!”周氏扯着嗓门咋咋呼呼地喝道,活像她在外面偷了野男人一样。 顾桑晚心头一蒙,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她也算是了解周氏,知她性情急躁,定然是误会了什么。 但她才要解释,周氏又吼道:“你说,是不是被人家撵回来了?” 紧接着,周氏指着她又是一顿噼里啪啦地数落,完全不给顾桑晚任何辩解的机会。 “猪油蒙了心的,放着大富大贵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回这犄角旮旯地儿,你脑袋里糊了浆糊了咋的?福薄的死丫头,我咋就生了你这个蠢东西……” 周氏这一通骂,骂的顾桑晚毫无招架的余地,一边骂,还一边捡起鞋底,气急败坏地就要来打她。 顾桑晚跳脚躲开,一边躲一边说道:“娘,娘,你想错了,是我自己回来的。” 她娘定然以为她是被撵回来的,这才着了急对她又是打又是骂的。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她在那边,起码能衣食无忧。再回来,可不是又要过苦日子? 周氏闻言停了下来,脸上怒气不消,气喘吁吁地指着她喝问:“那你说,你咋半夜回来了?不是被人撵了还是啥?” 先前那边有人过来通知他们顾桑晚进了王府做厨娘的时候,已经说了,过年也不会回来,如何又回来了?还是大半夜? 顾桑晚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回来以后如何解释,便忙回道:“我实在是想家了,就想过年回来看看,所以就请了假回来了。本来下午就能到的,谁知道半道上车坏了,耽搁了半日,幸亏遇到了个好心人送我回来。要不然啊,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到呢。” 周氏闻言,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顾桑晚忙点头:“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周氏舒了口气,这样就好。 “你就好好的在那边,要是做了错事被人撵了出来,仔细你的皮!”周氏恐吓她说道。 她闺女今年才十五岁,初次离开家门,想家是一定会想的。但在那里,起码能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再顺带赚些钱,一来补贴家用,二来也是给她自己攒嫁妆。她想她好,不想她挨饿受冻,便不想她回来。 何况,云京城的王府,那是多体面的人家?她活了三四十年了,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高高在上的王爷,那得是多大的官?仅凭她那贫瘠的见识,她实在是想象不出。 并且,她家闺女在王府做事,要是有出息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入了王爷的眼,被提拔了呢。那样的话,连带着她脸上也有了光彩。 因此,周氏出门逢人便炫耀,在村里也嘚瑟了起来。现在村里哪个不艳羡?要是忽然说她闺女被人撵了回来,这不是在打她的脸? 顾桑晚笑着保证:“我一定会在那里好好做的,娘你就放心好了。” 确定了她并不是被赶回来的,周氏这才放下了心。 “你个死丫头,要吓死你老娘啊!”周氏拍着心口说道,“之前还说过年也不回来的。” 顾桑晚诧异一瞬,又思索一番。之前?之前谁说的? 想来应该是兰逸尘派来的人,当初她突然被带走,一走就是好几天,家人肯定都急坏了。所以在她答应了留在倾王府做厨娘以后,就让兰逸尘赶紧去通知她的家人。 不过,那个时候就说她过年也不回来了,难道早已经打算好了要把她拘在王府了吗? 顾桑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任凭别人摆弄。 “娘,你看,我带了东西回来”,顾桑晚将包袱打开,把用手帕包裹好的银子放到她手里,“这是我一个月的月钱,四十两银子,咱们明天就去赶集,买足了米面肉菜,好好地过年。剩下的你攒起来,再把金蛋的束脩交上。” 顾桑晚兴高采烈地说着这番话,本以为娘该高兴的,但她在周氏脸上却并没怎么看出来。 “年货我早就备好了,金蛋的束脩也早就交了。你这一个月的工钱,不是早就给我了吗?”周氏疑惑着问道。 “啊?”顾桑晚惊讶地看着她,这是啥话?她何时早就给她了? 第22章 这是让她去勾引他的节奏 “我什么时候早就给你了?”顾桑晚诧异万分地问道。 这四十多两银子是她临走前才找莫管家要的,又如何会早就给她了? 这么一说,周氏也疑惑了起来。 “你才去了的第二天,就有人来了,说是你在王府,在那边做事,还事先给了一个月的工钱和一些米面肉菜。”周氏说着这话,又蹙眉问她,“难道没这回事?” 她当时收到这些东西,高兴的什么似的,还觉得王府不愧是王府,就是财大气粗待人好,还没上几天的工,就先发工钱了,除了工钱,还发米面肉菜,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吗?要不是她年纪大了点,做菜也不好吃,她都想去了。 顾桑晚这下更懵了,这件事情,她从始至终就不知道。 这是谁安排的? 是来通知消息的人一并带来的,她知道,送消息的人是兰逸尘派来的,这么说,送来那些东西,也是他的授意? 顾桑晚觉得这不太可能,他那个人,冷冰冰的比南极千年不化的冰层都要冷,怎么会送出这么大一份温暖?而且还是给她,这绝不可能。 然而若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他手下的人,没他的授意,会这么做?顾桑晚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除兰逸尘以外的第二个人。 但猛然之间,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娘,你说那些人是哪天送来的?” “你走了以后的第二天。”周氏回道。 “第二天?你确定?”顾桑晚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道。 他到了王府的第二天,连兰逸尘的影都没见到,还在焦心地等着他回来。难道那天,他就派人来通知爹娘,说她会在王府做事?那时候他还没征得她的同意,他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他哪来的自信? 不但如此,还给她家里送来了东西,和她一个月的月钱,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家先收下了报酬,让她不能回绝吗? 越是想,和顾桑晚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并且心里霎时间升腾起一种自己被他摆了一道的感觉。 他明明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带回去,也事先扫除了她会拒绝的可能,但后来又为何还要再去问她的意思? 一面让她在王府里等了他好几天,一面又让人来家里通知说她已经身在王府不回去了,这叫什么事?让她等了又等,这是他在故意晾着她的吧?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顾桑晚心头火气直冒,亏得徐长问她是不是愿意留在王府做厨娘的时候,她还认真又纠结地考虑了一整夜。明明是兰逸尘早就安排好了的,不管她当时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都必须答应。 他却还要再让徐长去问她的意思,是把她当猴耍吗?他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能为他带来幸福吗?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十分严肃地去思考,在他看来,定然是十足可笑吧。 顾桑晚两世的年龄加起来足有四十岁,从来都没有被谁如此戏耍过。兰逸尘如此对她,难免让她心存愤怒。 “不管咋回事,反正东西是送来了,你的工钱也一点都没瞎,那就行了。”周氏说着这番话,继而又说道,“那王府可真是好,对一个小丫头都能这么好。” “桑晚,在王府做事的,不管是谁,都会有这些吗?”周氏又问道。 “我不知道。”顾桑晚没好气地回道。 她上哪知道?不过她觉得那不可能,除非是兰逸尘吃饱了撑的,要不然怎么会给一个还没入职的员工的家里送去东西? “不会是单单只给咱家吧?”周氏忽而又问道。 顾桑晚不答,不过她觉得,八成是了。 这种做法,摆明了就是要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必须答应下来留在王府。 顾桑晚叹息一声,心中烦闷,她只是个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小小村姑罢了,哪里至于被那位大神如此惦记?到底是她哪里吸引了他才会被他如此惦记?她改还不行吗? 正烦闷着,却忽然又听周氏惊呼一声:“王爷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顾桑晚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兰逸尘看上她?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她胆子小,不禁吓。 被兰逸尘那种变态加冰块看上,她往后的生活,注定会暗无天日。她想象不到与他这种无趣又冰冷,还性格诡异的人在一起,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想来,那滋味儿,定然会十分酸爽。但那份酸爽,她才不要。 “王爷现在娶了王妃了吗?”周氏又一脸好奇地问道。 顾桑晚很想说都这么晚了,还是赶紧睡觉吧。但她也了解他娘的脾气,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让她满足了好奇心,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即便一点都不想提起关乎兰逸尘的任何事,她还是回道:“暂时还没有,只有几个妾。”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氏满脸欢呼。 她扯着顾桑晚的衣襟,憧憬的目光看着她便说道:“闺女啊,你以后好好表现,给王爷做菜的时候多用点心。不是说嘛,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口味。你可给我努力着点啊,往后咱全家的盼头,可都在你身上了,说不定就能当上王妃呢。” 顾桑晚顿觉鸭梨山大。 这是让她去勾引他的节奏吗?不要这样。她宁愿一辈子只在厨房里做个小小的厨娘,只给青娘做助手,也不要和他牵扯不清。 何况,王妃是那么好当的吗?多少大家闺秀寻死觅活,只为了做他的侍妾,连王妃之位都不敢奢求。她一个农家姑娘,还想成为王妃,可真是异想天开。 更何况,就兰逸尘那秉性,就算他求着她让她做王妃,她都不干。 不过这话她现在可不敢说,要是说出来,打碎了她娘的幻想,非要打她一顿不可。 “娘,我困了,我去睡了。”顾桑晚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讨论下去,言罢便匆忙去了自己房间。 让她去勾引兰逸尘,她也是醉了。 只是她不曾想到,有的时候,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去做的。 *** 求收藏和推荐票啊/(ㄒoㄒ)/~~ 第23章 王爷并没有神经病 顾桑晚睡下的时候,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 这一天过的着实有些心惊肉跳,疲累不堪。顾桑晚以为她定然很快就能睡着的,却不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心里想的事情也纷纭杂乱,一会儿想着送来家里的那些东西和银钱,真的是兰逸尘让人送来的?一会儿又想着,她就这样跑了,他若知道了,会如何?会不会来抓她?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则是兰逸尘的意图。 先是莫名其妙地把她带了回去,晾了几天不管不问,后来又让她留下做厨娘。 起初她真的以为他只是想让她做厨娘,但后来却发现,是她天真了。 如果是想让她做厨娘,会把她扔到厨房去打杂?要是只缺一个打杂的,何苦大动干戈地把她弄来,还给那么高的工钱,兰逸尘看上去只是为人高冷了一些,并没有神经病的。 退一步说,就算是做厨娘吧,但也没有不许请假,不给回家的道理吧?他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桑晚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是他高冷的外表下有捉弄人的癖好,而她恰好悲催地被选中了?还是说,他对她有什么企图? 对她有企图的话,是看上她的色了还是看上她的利用价值了?但她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农家姑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要是看上她的色了,那顾桑晚只能呵呵哒了。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至于被他如此惦记吗?再说了,要是真的看上了,直接抢回去不就得了?还用费这番功夫? 想了半宿,顾桑晚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便不再想了,权当她就是个厨娘,只要不拖欠她的工资,管他怎么折腾去。 后来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感觉仿佛才刚刚睡着,就被周氏给叫了起来。 “娘,还早呢。”顾桑晚看看外面,天色才蒙蒙亮,便又躺下了。她在王府的时候都没起来这么早过。 “还早?赶快起来,吃完饭去你舅家。”周氏说着这话,便去扯顾桑晚的被子。 顾桑晚便是还没睡醒,也不得不起来了。她了解周氏的脾气,要是再磨蹭下去,她恐怕就要拿鞋底或笤帚疙瘩了。 吃完早饭,等顾明亮套好了牛车,周氏和金蛋也换好衣裳出来了。 周氏见顾桑晚神色异常地一直盯着她看,便笑着问道:“咋样?好看不?” 顾桑晚还处于惊讶中没完全回过神来,听她这么问,只能呵呵笑了笑。 只见周氏穿着绯红色绣牡丹花的袄裙,鬓边还戴着一朵大红色的绒花。脸上擦了香粉和胭脂,乍一看上去,活像个媒婆。 而她的弟弟金蛋则穿了一层土豪金在身上,不用说,这定然也是周氏的杰作。 “娘,你不觉得这样太,太那个,鲜艳了吗?”顾桑晚斟酌了一下用词,与她说道。 周氏闻言瞪她一眼,口中说道:“可不就该鲜嫩一点才好?你娘我做姑娘的时候就没穿过几件新衣裳,嫁给你爹那个没出息的更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沾了你的光,有了钱,翻了身,我也来俏丽一把。” 说着这话,又得意洋洋地掸了掸衣袖。做这身衣裳,她可是下了狠心了,买了块绸缎的料子,花了她足足二两银子。金蛋身上穿的土豪金,也花了一两银子。 顾桑晚抿抿唇没再说话,心想她年轻的时候得不到的东西,现在有条件了买来过过瘾,也是无可厚非。只不过,她那品味,她实在是不敢苟同。 正想着,忽然见周氏瞥了她一眼,脸上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说道:“瞧瞧你,也不好好拾掇拾掇,不好好打扮打扮,王爷见了你这个样子,还能吃得下饭吗?” 顾桑晚风中凌乱了,很想告诉周氏她高估了她的作用了。她在王府充其量只是个打杂的,如何还能见到王爷?再说,即便是厨娘,那也只是给他做饭,又不是喂饭,哪里会和他那样近距离接触? 但她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半旧的家常衣裳,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走了”,周氏扯了顾桑晚一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还在絮絮叨叨,“以后再不好好的,别叫我娘,我可没这样丢人现眼的闺女。” 顾桑晚但笑不语,心中一片无奈。她娘这张嘴,也是醉了。 上了牛车,周氏怕压皱了新裙子,先是折好放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天气寒冷,车上放了床被子,身上盖着被子,倒也不觉得冷。 顾桑晚见车上还放着一口袋的蜀黍米和一口袋的棒子面,还有一条五花肉,便猜想必然是周氏的弟弟周大年家里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顾桑晚的外公和外婆早已先去了,周氏的兄弟姐妹只有周大年一个,所以她也只有周大年这一个舅舅。 周大年家里孩子多,三个儿子四个闺女,只一个挣口粮的男人,却要养活这么多张嘴,有多么艰难可想而知。 以前顾桑晚家的日子虽然也不怎么好,但比起周大年家,还是要好上不少。所以,周大年或者是他媳妇杨氏,三不五时地便带着孩子过来打秋风。 周氏也不是个能把自己的东西白白给别人的主儿,即便是自己的亲兄弟,也要算计上好一番。 快过年了,她家今年富的流油,但周大年家里却截然相反,过个年吃饱肚子都困难,更别说吃到肉了。早就去了家里好几趟了,意图就是借点粮食借点钱。说是借,但归还的日子还不是遥遥无期? 周氏寻思着家里也不甚宽快,便没借。但那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不忍心不管,恰好昨晚顾桑晚又带回了不少钱,这一下便有了不少盈余。所以昨天夜里周氏便做好了打算,今天去他家看看,顺便送点东西过去。 让顾桑晚印象最好的,就是周大年的长女欣儿,温柔和善,和她的关系不错。 第24章 怎么去吸引他注意? 见顾桑晚一家来了,周大年忙带着一家大小出来迎接,个个脸上都带着期待又欢喜的笑。 顾桑晚见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心道着实可怜。不过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一直指靠别人救急,那也不是办法。此种情况,或许该做的,是劝他们少生孩子才对。 “桑晚啊,快快屋里来,屋里暖和。” 顾桑晚还没下了牛车,舅母杨氏便热情地招呼。 顾桑晚心下诧异,舅母对她从来都不冷不热的。因为爹娘多疼爱金蛋一些,舅舅和舅母有求于他们,所以也是对金蛋更热乎一点。怎的这回突然如此热情?反而把金蛋扔在一边不管不问了? 不明原因,但她也觉得肯定有原因。因此,她便礼貌地笑了笑,回道:“在车上也不冷。” 杨氏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继而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让她下了车,拉着往堂屋里走。 周大年利索地过去一手提起一个口袋,手指上还挂着那条五花肉。 见到了肉,几个小孩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咕咚咕咚地咽着口水。 杨氏把顾桑晚拉到堂屋里坐下,仍然殷勤不断,又是问渴不渴又是问冷不冷,还主动给倒了热水,点了火盆。 “桑晚,在王府咋样?一定很好吧?”杨氏一脸期许地问道。 顾桑晚这才隐隐明白过来,原来她突然对她如此热情,原因就在这里。 “那是自然了”,周氏听见这边的问话,便抢着回道,又指着自己身上的新衣,“瞧见没有,我家大闺女给钱做的,花了好几两银子呢。” 周氏一脸自豪,洋洋得意。 杨氏则满脸艳羡,再想起自己身上补丁缀补丁,里面的棉絮早已冷硬如铁的破棉袄,便讪讪地笑道:“大姐这新衣裳真好看。” 好几两银子,足够她一家人吃上半年的饱饭了。 杨氏转而又向顾桑晚问道:“一月能拿几十两银子?真的假的?” 顾桑晚不知道她娘和杨氏怎么吹嘘的,才使得她见了她像见了活菩萨一样。不过一月几十两银子这事却是事实,她也惯来不说谎话,便小声“嗯”了一声。 杨氏满面放光,心里盘算着,要是自己一月也能有几十两银子,可不发财了? “桑晚,你和舅母说说,那王府还缺人不?”杨氏忽而问道。 顾桑晚提起了心,疑惑地看着她,见她正满脸希冀地看着她。 “咋?你也想去?”周氏问道。 她自己想去都去不成,况且杨氏比她做饭还难吃,能去的成? 杨氏笑着回道:“哎呦,我哪里能行,我是说我家欣儿。” 顾桑晚闻言,往站在门边的周欣儿望了过去,见她正脸上带着笑,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周欣儿今年十四岁,比顾桑晚小一岁,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且又是个女孩,并没得爹娘多少疼爱,反而因为杨氏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家里大半的活儿都是她做。 十四岁,已经快到了及笄的年纪,但她看上去身形瘦小,跟十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脸色蜡黄蜡黄的,让人不免怜惜。 顾桑晚觉得她温柔和善,但好像又温柔的有点懦弱。舅舅一家,她与谁都不太亲热,唯独和欣儿能说的上话。 “这个——”,顾桑晚迟疑着说道,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氏抢了过去。 “这有啥?肯定能行。” 顾桑晚惊讶地看着她:“娘,这个不好说。” 如果王府是什么好地方的话,她自然愿意带欣儿过去。但在她眼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就连她自己,也是打算做完一年,拿了钱就走,自始至终就没打算长在那里,又如何能带欣儿过去? 再说,她又不是王府的主人,做不得半个主,她说行就行了?她就是想带,那也不一样能带进去。以为倾王府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什么人都能进? 不过周氏显然没有想到这些,杨氏听她一口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 “有啥不好说的?”周氏回道,“那么大个王府,不多这一个。” “是不多这一个,但是王府也不养闲人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顾桑晚回道,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又无奈的神色。她娘怎么听风就是雨?那王府,能和她家一样吗? “谁说去做闲人了?就去做个丫头。王府那么大,人那么多,肯定需要丫头的。一个丫头而已,也费不了王爷几两银子。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你去和他好好说说。”周氏又想当然地说道。她虽为人吝啬,但周大年到底是她唯一的亲弟弟,欣儿是她的亲侄女,也不能放着不管。若是能帮衬,自然要帮衬一把。 只是她这一帮衬,可把顾桑晚给坑了。 顾桑晚百感交集,让她去和王爷好好说说,她才不去。她正竭尽所能地躲着他,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哪能再去和他好好说说? “这不行,那王府能进谁不能进谁,我说了可不算。”她严词说道。 旁边杨氏和欣儿一脸紧张,周氏则又说道:“不是叫你和王爷好好说说?咋还不行呢?欣儿是你表妹,你做表姐的,多帮帮她。” “是啊是啊”,杨氏见缝插针,“欣儿自小就喜欢和你一起耍,你们姐妹两个在一起,互相照应着,不但我放心,你娘也放心。” 说着,又向周氏问道:“大姐,你说是不是?” 周氏点头。 顾桑晚心中为难,这种事,能随便答应吗?被兰逸尘知道了,会如何想她? 然而再看欣儿,见她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免又觉的不忍心。 “娘,舅母,我就是个在厨房帮忙的小丫头,王爷连我是谁,叫啥名字都不知道,我也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过,怎么去说?” 顾桑晚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答应。 却不想,她这话忽然就将周氏给点燃了。 “你说啥?”周氏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你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过?” 这可坏了,连面都没见过,还怎么去吸引他注意? 第25章 想让她做了王爷的人 一听说顾桑晚至今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周氏立时火了,连骂了她好几句没出息。 顾桑晚说不出话来,着实拿她没办法。好像她进了王府,就得勾搭王爷,爬上他的床,那才叫有出息一样。 她对王府没兴趣,对兰逸尘更没兴趣。躲都躲不及,还要去爬他床,除非她脑袋被门挤了。 再说,兰逸尘是那种想勾引就能勾引的着吗?即便她对他的看法并不很好,但也觉得他该不是那种人。 退一万步说,假设她真的成功勾引了他,那又如何?做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个吗?顾桑晚觉得她还没有自卑自贱,自甘堕落到与人为妾的地步。 前世与客人打架,她因为撞到桌角摔死了,穿越到这里,才得以重活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才不会让它草草结束在王府那高门大院里。 锦衣玉食又如何?不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吗? 她珍视自己好不容易又得来的一条命,断然不会轻易抛却,但她也无法做到高尚地为了爱情而放弃自由。 更何况,她对兰逸尘,有爱情?简直笑话! 他孤高冷傲,性情怪异,还三番两次捉弄她。她这辈子要是会爱上他,她就不叫顾桑晚!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事不行!”顾桑晚也上来了脾气,这件事,断然不能答应。 杨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周氏,希望她能再从中给说和说和。 但周氏因为顾桑晚没能如她希望的那样吸引到王爷,正不停地数落着她,一时间也没空再理会杨氏那档子事。 顾桑晚只垂着眼眸不说话,不与周氏顶嘴,神情一片凝重。这次,的确是她娘做的过分了,回家之后必须要好好与她说一说。 然而恰巧此时,她忽然听周欣儿说道:“表姐,我知道你为难,想那王府必定不是啥好进去的地方,我也不强求。只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表姐能帮帮我。” 顾桑晚闻言抬眼看她,见她双目饱含希冀地凝望着她。 她能了解周欣儿迫切想要离开这个家的心情。十四岁,豆蔻年华,正是最好的年纪,却要忍受饥寒交迫,经受着贫穷的狠狠折磨。能吃的饱,能穿的暖,她就会欣然前往。 再加上她一进门杨氏对她的那番热情又恭维的态度,定然让周欣儿对此更加向往。 顾桑晚不想答应,但此刻见她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免心中不忍,便回道:“那好吧,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就帮你引荐一下。” 她不忍心拒绝,只得暂且答应下来。至于什么时候有机会,在她离开之前有还是没有,这个可不好说。 周欣儿见她答应了,脸上霎时带上了喜色,口中连声说着“谢谢表姐”。 顾桑晚一家人在周大年家里吃过了午饭才走,周氏数落了她一路,直到到了家都还没完。 顾桑晚实在是不厌其烦了,便回道:“娘,你不用再说了,反正你想的那事儿,我是不可能做的。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没打算再那里待多久,等到拿了五百两银子就走人,然后我自己做点营生。” 周氏听她这话,瞪大眼睛看着她,倏地捡起地上的笤帚疙瘩就向她打了过去。 “死丫头,你还能耐了?还自己做营生,你长了几个心眼?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 周氏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满院子地追着她打。 顾桑晚知道她脾气暴躁,与她好好讲道理很难,但也不会站那不动白白被她打。她要打她,她便跑,满院子地跑,最后绕着磨盘打转。 周氏到底不如她身形伶俐,身上穿的新衣裳又有点碍事,怎么都追不上她。 绕着磨盘追她没几圈,周氏便晕了,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扫帚疙瘩用力朝她扔过去。 顾桑晚闪身避开,急忙说道:“娘,你怎么就不能听我好好说?” 周氏叉腰站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说个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学人家干营生,你当你是谁?看给你能耐的,你咋不上天?!”周氏扯着嗓门吼道。 从小到大,她过够了苦日子,那是什么滋味儿,她心里清楚的很。如今顾桑晚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去处,能吃得饱穿的暖,还过的舒舒服服的,她怎么想让她回来? 她巴不得她一辈子都在那里不回来了,以她的见识,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跟了王爷。做了王爷的人,那就相当于有了铁饭碗,可不比什么都强? 反正总是要嫁人的,嫁给王爷,总比嫁给那些泥腿子要好。如果可以,她绝不想让她闺女再过那种贫苦的日子。 但这死丫头,怎就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还说想自己干营生,那哪是那么好干的?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干啥?就算她能干,一年又能挣几个钱?能挣五百两银子?想都不用想,肯定不能。 因此,周氏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回来,得知她竟然连王爷的面都还没见上,更是为她着急。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咋说都不会改。”顾桑晚深深地皱着眉回道,心里也是生气了。 周氏闻言,叫嚷着又要打她,顾桑晚却索性出去了,不想再在家里待下去。 其实周氏的心思她多少能明白,但她的思维方式和她截然不同,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男人同时还有别的女人。即便她饿死,穷死,她也不会去给人做妾。 她也不喜欢他,既然不喜欢,就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所以,让她去勾引兰逸尘,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顾桑晚心情烦闷,不想回家,便去了河边,想去那边走走,也好散散心。 寒冬时节,天黑的早,农人们也睡的早。这会儿已是日头西斜,村里的烟囱上空正袅袅地飘着炊烟,谁也没那个心思和闲暇跑来这里。 寂静的河边除了顾桑晚,似乎没有其他人。 顾桑晚也以为只她一个人,但背后倏然传来个声音,陡然将她吓了一跳。 第26章 在河边被调戏 “小娘子,咋一个人在这里?想不开?”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将顾桑晚陡然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见是个拾柴的男人,正一脸猥琐地看着她。 顾桑晚瞪他一眼,她站在河边就是想不开了?他才想不开,他全家都想不开。 瞪他一眼,顾桑晚便想走,这个男人她不认得,不知道是不是村里的,但她也不想招惹,如同瘟疫一样远远躲开了就是。 不料,那男人却缠上了她,她往哪个方向走,他便在哪个方向堵,就是不让她走。 顾桑晚怒了,便喝道:“让开!” 男人猥琐地笑着,贼眉鼠目地打量着她。 “小娘子有啥伤心事儿,跟我说一说,我来帮你。”男人一边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她,一边说道。 顾桑晚心中一片厌恶,想要脱身,却又摆脱不掉。 本就心里憋闷,想出来散散心,却遇上个登徒子要调戏她。被他这一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愤而大声骂道:“滚!我不想看见你!” 男人并不怒,反而用一种更为热切的眼神,毫无掩饰,赤/裸/裸地上下打量着她。 “可不能这么说,我要是滚了,谁来陪你玩?你说是不是?”男人说着这话,竟是要向她扑过去,还欲摸她的脸。 顾桑晚闪身避开,口中喝道:“去死吧!” 她想捡起地上的石块去砸他,却没料到,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个妇人,竟是一把揪住了她还没挽起的头发,紧接着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一边打一边骂道:“死丫头片子,让谁去死?” 顾桑晚一时没防备被她打了一下,脸上立马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待她回过神来,也不会白白被她打,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又用指甲狠狠地掐住,痛的那婆子不得不松开拽住她头发的手。 “贱蹄子,下作的小/娼/妇,老娘不弄死你!”妇人口中骂着污言秽语,与她厮打在了一起。 顾桑晚也不是个肯吃亏的,她骂她,她不会没素质地与她对骂,简单粗暴地打回来便是。 她一脚揣在了那婆子的大腿上,婆子一时没防备下半身,竟是直接给踹了个人仰马翻。 顾桑晚抓住时机,便要再去打她。但那婆子也是个灵活的,且又因为做惯了农活,力气比她大上不少,还没挨上几下便起来了,又与她厮打在一起。 且说周氏这会儿还在因为顾桑晚的事生着气,只简简单单地做了晚饭,却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顾桑晚回来。 “这死丫头,去了王府,气性还大了。”周氏口中说道,不想话音才落,忽听门口有人喊顾明亮。 她出去一看,见是住村西头的二牛。 二牛从不来她家,路上走个对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罢了,如何这会儿竟然来了? 顾明亮也从屋里出来了,才要问二牛出啥事了,便听他说道:“顾大哥,你家闺女在河沿上和老虔婆打起来了。” “你说啥?” 顾明亮听到这话尚且还在疑惑地眨着眼睛,周氏便高声问道。 然而周氏却并没有等着听二牛解释,抽了闩门的门闩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死虔婆,敢打她闺女,看她不打死她! 周氏跑到河边,见自家闺女果然正与那婆子扭打在一处,而且明显处于下风。 她提着门闩便要去打,但又见顾桑晚与那婆子扭打厮缠的太紧,害怕她一棍子下去会误打到她,便嗷的一声扑了过去,冲着那婆子的肚子,一头顶了上去,把她从顾桑晚身边顶了出去。 婆子被她顶住了肚子,一时无法招架,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桑晚腾出手来,抓过周氏手中的门闩,便往婆子身上打去。 再愤怒,她此刻也还有理智,因此也不打别处,只照着婆子那肥厚的屁股上打。 婆子自然想要还手,奈何肚子上还被周氏顶着,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只能步步后退着闪躲。 眼看着周氏母女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婆子早已败下阵来。一直站在旁边观戏的男人竟是也上场了,他没有去打周氏,而是直接从后面抱住了顾桑晚,将她手中的棍子夺了下来。 周氏见状,忙一个用力,将那婆子顶翻在地,又捡起门闩,重重地打在男人的脚后跟上。 敢碰她闺女,找死! 男人吃痛,不得不松开了顾桑晚。 但周氏还不罢休,用力将他一推,竟是直接把他推进了河里。 数九寒天,河里结着冰。这几日天暖,冰层不算厚,但也不薄。 男人乍一跌上冰面,只听“嗤嗤拉拉”几声冰裂的声音,随后便“轰”的一声掉进了冰窟窿。 婆子方才被打的不轻,跌在地上起不来。然而见到儿子竟然掉进了冰窟窿,顿时也顾不得疼了,忙爬了起来,就要去将那男人拉出来。 但周氏还是不打算放过她,又是用力一推,把她也推进了冰窟窿。 “死虔婆,让你敢打我闺女,淹死你个天杀的!”周氏叉腰骂道,又拍了拍手,向顾桑晚说道,“回家吃饭,乱跑个啥?” 顾桑晚又看了一眼还在冰水中扑腾的母子,没再搭理,跟在周氏后面回去了。 欺负她的人,她才不会纵容。 回家的路上,周氏还在数落着顾桑晚:“说你能耐你还真能耐了,跑去与那老虔婆打架,好像你能打得过一样。要不是你娘我,现在在那冰窟窿里扑腾的,一准儿是你!” 顾桑晚没接话,只跟在她后头往回走。她说的没错,要不是她来了的话,就算不被扔进冰窟窿,她也得被那婆子打的够呛。 此刻她蓬头垢面,发髻早就歪了,簪子也散落了被她拿在手里,就连身上的衣裳都在与那婆子厮打的时候被她撕裂了好几处。 前面周氏还在满含怒意地絮絮叨叨:“我说的话你还不听,现在瞧见了吧?你要是跟了王爷,直接让他派人来将那死虔婆打杀了了事,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还弄成这个熊样,差点被人给打死,不够给我丢脸的。” 顾桑晚风中凌乱了,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第27章 王爷打算收拾她 周氏把顾桑晚数落了一路,顾桑晚不但没有越发烦闷,反而还觉得心中的郁结渐渐散了,也不再与她生气了。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因她知道毕竟周氏还是心疼她,只是两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罢了。她以自己以为好的方式来为她考虑,但那对顾桑晚来说,恰恰不是她想要的。 回到家,顾桑晚又有点担心了,便问道:“娘,那两人不会有事吧?” 这么冷的天,掉进了冰窟窿,那必然是凶险至极。她报仇归报仇,但若是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没事儿”,周氏回道,“尺把深的水,还能淹了他?” 那条河本就不深,即便夏天雨多涨水的时候不过才到脖子,现在冬天干燥水面下降,站起来也就到大人的大腿处,不可能淹了人。 因此顾桑晚便放心了,冰水冷的彻骨,就该好好教训教训那对母子。 那对母子也是五柳村人氏,母亲张氏,儿子叫杨二宝。家里男人早已死去已久,张氏寡居二十多年,把个儿子疼的跟宝贝疙瘩一样,长大后养成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毛病。 家里穷的叮当响,又是这样的人,自然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所以直到杨二宝今年二十八了,都还没成家。打了那么多年的光棍,自然而然就成了个好色的,傍晚时分见顾桑晚一个人在河边,左右又没有别人,便起了色心。 张氏惯儿子惯上了天,哪怕别人说她儿子一句的不是,就要拿出和人拼命的架势。原本她一个寡妇辛苦拉扯大孩子,该值得同情才是,然而她儿子又是个不着调的,偷鸡摸狗时常做,她又护儿子,所以愣是将全村人都给得罪了个遍,也得了个“老虔婆”的名号。 傍晚时候她去河沿叫杨二宝回家吃饭,恰好听见了顾桑晚竟然让她儿子去死。这下,她哪里能忍得住?自然撒腿冲了过去就要打顾桑晚。 她撒泼,周氏也必不相让,甚至都不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谁对谁错,就直接冲了上去与那婆子扭打在一起。管他啥事,谁打她闺女就是谁不对。她家孩子只能她打得骂得,外人谁敢动一下,她就敢和他们拼命。 吃过晚饭,周氏让顾桑晚擦了脸,又拿了块墨鱼骨,用指甲刮了些粉末洒在伤口上。 脸上有被张氏用指甲抓破的地方,好在不深,洒上药粉应该很快就能愈合。 “好好养着,别带着伤回去。”周氏给她洒上了药粉,又说道。 若是脸上带着伤回去,万一见到了王爷,可不被他嫌弃? 在这事儿上,周氏不会死心,顾桑晚也没再说什么,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回房去睡了。 打了这一架,她便觉得累的很,再加上昨夜也没睡好,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被周氏叫了起来。 年底了,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家里该准备的年货早就准备齐全。日头不错,周氏便将一家人的脏衣裳全都洗了,顾桑晚则在太阳底下,蹲在地上看金蛋拿着个树枝写写画画。 “新来的夫子咋样?”顾桑晚问道。 兰逸尘走后,学堂里又新来了个夫子,听说也是学识渊博,为人严谨。 “当然比兰夫子要好了。”金蛋不假思索地回道。 “为啥?”顾桑晚好奇地问道。 金蛋想了想,回道:“看上去好,没兰夫子那么吓人。” 听他此话,顾桑晚不禁笑了起来。 想来金蛋说的定然没错,就兰逸尘那副冰山模样,她不相信还有人会比他更冷。 金蛋说兰夫子吓人,不是指他会打人,相反,他从不打人,但就是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他在村里做夫子的那段时间,是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最听话乖巧的时候。当然,金蛋是个例外。虽说也怕他,但还是会时常闹出点事儿。 那时候顾桑晚一家都觉得对不住兰逸尘,在学堂里,金蛋定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然而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兰夫子忽然就走了,摇身一变成了王爷,还带走了他们家女儿。 顾桑晚被他带走这事,当事人满腹委屈,但她爹娘却高兴的很。女儿有了好去处,总算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不过顾桑晚还是有点担心,她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卷款跑了,兰逸尘知道后,会作何反应?会派人来将她带走吗?还是说,等她回去后,直接把她炒鱿鱼? 想着这些,她便心情忐忑,生怕他哪天会突然派人来到她家,把她给抓回去。 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起码也该让她在家过完年再走。 在她跑掉的当天晚上,兰逸尘便得知了消息。但也只是对那些前来请罪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那女人竟然能从他的府里逃出去,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她这一走,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兰逸尘不禁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她走,甚至又想着,或许该派人去把她抓回来。敢从他的府里逃出去,她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吗?那他也该让她知道,挑战他的权威,后果很严重。 但他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只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哪里用得着他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太给她面子了? 如果顾桑晚知道高冷又傲娇的王爷是这种心情,也就不用再为此忧心忡忡了。 就是因为不了解,才让她过个年也过的忐忑不安的。 过了大年初一,第二天一早,周氏便将她赶走了。 顾桑晚本来还想在家过完上元节再回去的,如此一来,不想走也只能走了。 一大早就出发,路上赶了整整一天,这才在天黑之前到了云京城。 她这次没再爬墙进去,而是走了王府的西北角门。进门的时候见有人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阻拦。 只是顾桑晚总觉得那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兰逸尘早就打算好了收拾她,就等着她回来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蓦地一紧。 第28章 宠爱他的女人 想到兰逸尘很可能会收拾她,顾桑晚顿觉心一紧。 他要收拾她,她自然不能乖乖等着被他收拾,还是赶紧逃跑的好。但转而又想,现在人都进门了,门有人把守着,她还能跑得掉? 既然这样,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是死是活,等会儿就知道了。怎么说他也是声望极高的王爷,难道还能因为府里一个小厨娘旷工了几天,就要打杀了她? 给了自己一些安慰,顾桑晚仍然忐忑着心情,低头快步走进了内院。 她先回了自己房间,把东西放了下来,随后去了厨房。但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青娘早就回去了,厨房里只留着两个人值守,她与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又回房去了。 这一夜,顾桑晚过得更加焦心,时时刻刻会害怕突然有人进来,把她提到兰逸尘面前。 她关了门,又上了门闩。这是在王府,是兰逸尘的地盘,她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也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一颗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直到半夜顾桑晚都没敢睡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冲到兰逸尘面前,直接问他打算将她如何,是拉出去打板子还是炒鱿鱼?但她又着实没那个勇气和胆量。 毕竟,他平时看上去就很吓人,更别说生气的时候。 她在桌边焦躁不安地坐了大半夜,最后迷迷糊糊地趴在桌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连洗漱都没洗,便直接去了厨房。 青娘已经早早地来了,见了顾桑晚,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地笑着问道:“桑晚,你去哪里了?” 顾桑晚脸上挤出一个笑,回道:“我回家过年去了。” 青娘松了口气,回道:“一声不响地就走了,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她被撵出去了。 除了皇帝赏赐下来的奴仆婢女以及王爷自己的那些侍卫,所有在王府做事的人都是有契约的,有的是活契有的是死契。青娘以为顾桑晚不是前面那一种,那必然就是后面一种了。却不知道,她是特殊的一个。 顾桑晚连契约都没有,如果非说有的话,那也只不过好像是和兰逸尘达成了个口头契约。反正她自己觉得她和兰逸尘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至于其他的,想都没想。 顾桑晚想来知道她逃跑后兰逸尘的反应,但又不好直接问,想了想,便问青娘:“我走后,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青娘摇头:“还能有啥特别的事?日子可不还那样过着?” 顾桑晚闻言,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样子兰逸尘并没有因为她逃跑的事而有什么想法。 却不料,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又忽然听青娘说道:“哦,对了,王爷那边好像有点动静。” 顾桑晚霎时心一紧,瞪大眼睛看着她。 “不知怎么的,王爷前几天竟然去了刘姨娘那里。”青娘与她说道,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王爷一直不近女色,即便府里有不少侍妾,但也从没见他去过任何人那里,过问都不曾,如何突然之间就变了? 顾桑晚拍着胸口回道:“你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就是兰逸尘去宠爱了某位姨娘。那是他的女人,想宠谁也是他的自由,这还能叫个事? 她以前也曾听青娘说过兰逸尘不近女色,从不搭理府里的侍妾,但这会儿听说他宠爱了某位姨娘,也不觉的奇怪。以前不喜欢,不代表以后还会不喜欢。毕竟男人嘛,尤其是像他那种位高权重的,她才不信会有洁身自好,愿意禁欲的。 “但是王爷以前可不从不理会这些?”青娘又说道。 便是侍妾们为争宠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都从没理会过,更别说现在风平浪静,他何必再要去搅起风浪? 反正那夜过后,王府里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几个侍妾又亲近了,几个侍妾又疏远了,想来定是都恍然大悟了,原来王爷并不是无法征服让她们无从下手的,必定又各自筹划着该如何争宠。 顾桑晚对兰逸尘的后院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兰逸尘对她逃走这事怎么看。 不过却也不像刚刚那样焦慌了,兰逸尘都有兴致去宠爱女人了,看来心情不错,想来并没有因为她逃跑的事影响到。 “哎,桑晚,你去哪里?”青娘见顾桑晚竟然转身跑了出去,便问道。 “我去趟莫管家那里。”顾桑晚一边跑,一边回道。 她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还是再去莫管家那边问问的好,要是他说没事的话,那她也就平安了。 去到莫管家处,顾桑晚却被告知莫管家这会儿不在。 “那他去哪里了?”顾桑晚问道。 “去了主院,桑晚姑娘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去那边找找。”一个常在莫管家身边助他管事的小厮回道。 顾桑晚忙摇头,莫管家在兰逸尘那里,那她就不去了,她才不会主动羊入虎口。 但她仍是问了一句:“王爷回来了?” 那小厮摇头笑道:“没有,莫管家只是去处理点事儿。”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又说道:“王爷昨夜都没回来,看来最早也要到今晚才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啊。”顾桑晚回应一声,便出去了。 原来昨夜兰逸尘竟然都没回来的,亏的她还忧心了一整夜。 不过既然她要到晚上才能回来的话,那她这会儿去找莫管家,定然不会碰上他了。 这么一想,顾桑晚便决定,去也无妨。 她心里想着,莫管家为人和善好说话,定然不会为难她。再说刚刚她在与那小厮说话的时候,见他对她的态度也是温和,想来必定不会有什么事了。 要是兰逸尘打算怎么了她,或是打她板子或是炒鱿鱼,莫管家能不知道?莫管家要是知道了,他的助手能不知道?他的助手要是知道了,还会对她客气? 心里有了底,顾桑晚放下了心,不免还有几分得意,看来兰逸尘也不是绝对不可挑战的嘛。 不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往主院去的路上,她心情轻松,觉得今天的阳光仿佛也明媚了不少。 到了主院门口,顾桑晚听见从里面传来了莫管家说话的声音,她想也没想,便抬脚跨了进去。 第29章 偏偏在他床上留下了东西 莫管家正在吩咐人将兰逸尘书房里的书搬出来晾晒,见顾桑晚过来了,便转身看着她,微笑着打招呼:“回来了啊。 ” 顾桑晚见他此般态度,心里余下的那点忐忑又消了不少,但仍然迟疑着问了句:“王爷他,有没有生气?” 莫管家听她这样问,似乎有点莫名其妙。 “王爷生什么气?” 顾桑晚诧异,难道她逃跑这事,兰逸尘一点都不在意的?既然不在意的话,之前又为何不许她走? “就是,我也没说一声,就回家去了。”顾桑晚咬咬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 莫管家闻言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事啊,我还当是什么。没事儿,王爷没生气。” “真的?”顾桑晚忙问道,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疑惑。 “真的没有”,莫管家回道,“只是你以后也不可再莽撞了,要是想回去,来和我说便是。” “嗯嗯,我以后会的”,顾桑晚连声答应着,“谢谢莫管家了,那您忙吧,我先走了。” 莫管家点点头,见她走时步伐轻快,想来心情大好。 然而在她走后,他的脸上,却倏然扬起一个奇怪的笑。 王爷没生气,才怪。 他知道王爷本来就是不打算让她走的,但她竟然私自跑了,敢如此违逆王爷的意思,王爷还能无动于衷?尽管他并没有责罚失职没能抓住她的侍卫,但那并不代表王爷不会责罚她。 不过莫管家却也并不为她担心,王爷惩罚惩罚她也好,说不定还能得到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桑晚从莫管家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一颗心完全放松了下来。 心情大好,回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就差哼着小曲儿了。却不料,当她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人要进来。 她抬眼一看,霎时像是见了鬼一样,“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一把推开他,撒腿就跑,转眼便没了踪影。 直到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这才拍拍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他他,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吗?早知道会碰上她,打死她都不会去。 且说兰逸尘被顾桑晚推了一下,推到了门边,在她跑开了以后,便跨进了门槛。 他面色如常,还是平常见到的一副高冷模样,仿佛月光下平静的海面,会让人觉得清寒。 但他的心,并不像他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的平静。 他早在顾桑晚发现他之前就看见了她,那个时候,他脑海中涌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回来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就涌现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即便她不回来,他也会把她抓回来,但她能主动回来,确实让他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但她见了他,为何会是那般反应?活像见了鬼一样。 那个女人,她怕他?他哪里让她害怕了? 兰逸尘尚且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对她还算不错。所以他便疑惑,为何她还会怕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怕他? 顾桑晚一连灌了五杯茶水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竟然能恰好遇上他。 现在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为何三番四次,总是如此恰好的,总是会和他碰面? 今天她和他不但碰面了,而且她还碰了他,把他推开然后自己跑了。想起刚刚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他时,她那一连串的反应,简直就要尴尬死了。 好像她在他面前,不是冒冒失失就是傻傻呼呼,总之就没有好的时候,她美好的形象早就被败了个精光。 越是因为这样,顾桑晚越是不想见到他。因为,会尴尬。 好在尴尬也只是一时的,这件事并没有引发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事。 仿佛又回到了年前她逃跑之前的时光,顾桑晚每天在厨房里帮着青娘为王府的主子们准备一日三餐。每天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可供她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王府内外的日常琐事。 “自从王爷去过了刘姨娘那里,剩下的可都不消停了。”青娘压低声音,和顾桑晚说道。 顾桑晚笑了笑,这种事她不怎么感兴趣,不过闲来无聊,八卦一番来打发时间,却也是极好的。 因此,她便问道:“那王爷那边呢?有没有再去哪个姨娘那里?” 青娘摇头,蹙眉回道:“说来也怪,从那以后,王爷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姨娘那里。倒是有几个胆子大的想去爬床,但也全被王爷给撵了出来。” 顾桑晚闻言,了然地点点头,心想必然是和上次她在他房间时的情形差不多,直接被他给撵了出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桑晚忙在心里呸了一声,想什么呢?她又不是他的侍妾,更没想要爬他的床。 她自己心里明白是这回事,却又忧心兰逸尘未必明白。想爬他床的女人太多,说不定他就把她当成是其中一个了。更何况,她还在他床上留下了东西。 要是没留下那东西的话还好说,现在,却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想起那件莫名其妙在他房里失踪的抹胸,顾桑晚便觉得心塞塞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去准备晚饭了,前面传来了消息,说王爷今晚要在府里用饭。”青娘看看天边的日头,与顾桑晚说道。 顾桑晚便收了心思,与她一同进了厨房。 做好了饭菜,顾桑晚亲自给装好在食盒里,便等着婢女前来拿。 片刻过后,果然有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婢女过来了。 顾桑晚见只有她一人,不禁心下诧异,今天怎么只来了一人?以往不都是三四个的吗? 她正疑惑着,那婢女便笑着与她说道:“王爷那边传话了,说是反正桑晚姑娘也闲着没事干,就让你把饭食拿过去。传饭这事,以后也都归你了。” 顾桑晚瞪大眼睛看着她,只见她染着胭脂的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她却仿佛听到了个晴天霹雳。 第30章 王爷稀罕你 让她给他传饭,一直给他传饭,还说反正她闲着没事。 对此,顾桑晚只想说:他才闲着没事,他全家都闲着没事,他哪只眼睛看见她闲着没事了? 就算厨房里的事情并不算忙,但她也绝对称不上是闲着没事。她是来这里做厨娘的,又不是专门伺候他给他传饭的。 然而这些,也只是顾桑晚自己的牢骚罢了,至于拒绝,她还没那个想法。或者说,她没那个胆子。 想要赚他的钱,少不得要承担他的不合理对待。谁让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 因此,最后顾桑晚还是乖乖地应承了下来。 原来以为会有三四个人来拿饭食,所以她给分散了装了,但现在突然让她一个人拿过去,少不得又换成了两个大食盒,一手提着一个给送了过去。 一路走,顾桑晚一路怨念,当初明明说好了是做厨娘,但她现在不止是厨娘的活儿,连婢女的活儿都做了。这不行,她等会儿一定要和兰逸尘说清楚,多做一样活儿,那是要多加一份工钱的。 两个食盒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顾桑晚宛若女汉子一般地一手提着一个,走进主院的时候,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暂时放在花坛边上大理石围栏上休息一下。 稍事休息,她便再次一手提了一个,脚步飞快地往里面去了。不是因为她不再躲着兰逸尘,更不是因为她着急想要见到他,而是因为提着的这两个东西实在太沉,让她完全顾不得再去想别的,能早点解脱就早点解脱。 顾桑晚粗喘着气儿踏进了饭厅,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并没有兰逸尘的踪影。 她不禁心里泛起了疑惑,他去哪了?还是还没过来? 转瞬,她又不再去想那些了。 没在正好,反正她也不想看到他。既然只让她来传饭,那把饭菜送来了,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不赶紧走,难道还要等到他过来看着他吃饭不成? 因此,顾桑晚麻利地摆好了饭菜,提着空空的食盒便要走。 却不想,她才出了门,恰好碰到了徐长,而徐长又喊住了她。 “顾姑娘,王爷说让你摆好了饭去书房叫他。”徐长看着她,一脸沉静地说道。 顾桑晚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他确定没有说错? 不是只让她传饭的吗?怎么又让她叫他吃饭了? 顾桑晚敷衍地笑了笑,回道:“饭菜我都已经摆好了,但我厨房里还有事呢,还是劳烦徐侍卫去一趟吧。” 说着,便打算溜走。 徐长又喊住了她,好言劝她:“姑娘还是去吧,上次姑娘私自离开的事,王爷还没忘呢。” 一听这话,顾桑晚心跌到了谷底。那件事都过去这些时日了,他怎么还没忘? 当初见他无动于衷,她还以为他一点都不在意。却不想,正计谋着等着她呢。亏的她当时还洋洋得意,以为他的权威并不是不可挑战,不成想,那男人竟是个如此腹黑的。 这么一说,顾桑晚便不敢再拒绝了,叹息一声,乖乖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仿佛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如此寂静,让顾桑晚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人在。因此,她跨过书房的门槛,一边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一边问道:“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没有回答,顾桑晚诧异,难道不在里面? “有人在吗?”她又抬高了声音问道。 还是没人回应。 书房里摆着的书架分左右两排,顾桑晚没听见回应,便打算自己找找。 她先是往左侧看了看,见里面的确空无一人。 “奇怪”,她自言自语一声,难道兰逸尘根本没在这里?是徐长在骗她? 思虑着,她便回过头,打算再去右边看看。 “啊——”回头的刹那,顾桑晚被吓了一跳,倏然叫了出来。 “你是鬼吗?吓死人了!”她拍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皱着眉头说道,惊吓之余,完全忘却了彼此的身份,以及他那高冷的似是看上一眼,视线就能被冻住的脸色。 兰逸尘低垂着眼眸看她,看了一瞬,便从她的脸上移开了目光,转身出了书房的房门。 “饭菜已经摆好了。”顾桑晚冲着他的背影说道,说罢,便一阵风一样地逃脱了。 此刻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被他责罚?她才没那么傻。 兰逸尘听见了她的话,脚步不停,直接去了饭厅。 他知道她已经跑了,其实他不想让她跑的,不过跑了就跑了吧,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追。只是,心里有点可惜就是了。 且说顾桑晚脚底抹油似的跑回了厨房,连食盒都还放在主院里没拿回来,想着等到兰逸尘出去了以后,她再悄悄地去给拿回来。 却不想,她前脚才回了厨房,后脚便有人给送来了,还说是王爷的吩咐。 霎时,顾桑晚风中凌乱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桑晚,你干啥哭丧着脸?”青娘扯扯她的衣袖问道。 “王爷只让你一人去传饭,这是好事儿啊,那么多婢女,还有厨房里这么多人,王爷谁都没叫,说明这是王爷稀罕你啊,可不是好事?”青娘拍拍她的手又说道。 顾桑晚闻言,唇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这是稀罕她吗?她怎么感觉像是在作弄她? “王爷最近回来的频繁,也时常在府里用饭,你每次去给他传饭,可不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青娘又看着她说道,脸上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暧昧的笑。 顾桑晚呵呵回了一声,的确是近水楼台了,但她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要捞那个月亮啊。 兰逸尘现在回来的确实频繁了,那也就是说,她以后见他的次数也频繁了。 想到这,顾桑晚不禁叹息,以后,可如何是好? 但后来证明,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糟糕。兰逸尘的确是回王府回来的频繁了,不过在府里用饭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自从那次过后,还没有再有第二次。 因此,顾桑晚也轻松了不少,一天一天地过着她的逍遥日子。 只不过,逍遥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这不,才过了午,厨房那边又得到消息,王爷今晚要在府里用饭,让他们赶紧准备。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顾桑晚,霎时耷拉了脸。 又要去见他了,不知这次,他又能想出什么让她难堪的奇葩主意? 第31章 王爷和蛋炒饭 饭菜准备好了,顾桑晚又充分发挥女汉子的潜质,一手提着一个死沉死沉的食盒往主院去了。 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口,她见徐长也在那里。 她向他走了过去,悄声问道:“他在里面?” 徐长明白她问的是王爷,但见她那一副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十分害怕被王爷听到一样。 徐长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便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顾桑晚叹了口气,她并不希望见到兰逸尘,不过他现在就在里面,这样也好,省的再让她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因此,她便打算进去。 才走了两步,却又回头了。 “徐侍卫,你可不可以和他说说,我也忙的很,没空来给他传饭,你让他再找别人吧。”顾桑晚一脸恳求地看着他说道。 给兰逸尘传饭这事儿,她着实不想做。 徐长面色不改,直接回道:“这个我做不得主,你还是去和王爷说说吧。” 顾桑晚闻言,再次叹息,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提着食盒进了饭厅,她见兰逸尘正坐在桌边,手上拿着本书在看着,似乎心思全都专注在书上,并不知道她已经进来了一样。 不知道最好,她正好不想让他知道,不想面对他。 于是,顾桑晚仿佛会惊到他一样,轻手轻脚地把饭菜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又轻轻地放在桌上,尽量不让碗盘碰到桌面发出一丝声响。 兰逸尘虽然没抬头看她,但她这怪异的举动,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如此怪异,这女人是何意? 顾桑晚好不容易摆好了饭菜,本想拿着食盒赶紧悄悄地溜出去,却不料,就在此时,忽听他说道:“重做。” 她忙去看他,见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书上,仿佛一直都没有移开一样。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直到他又说了一遍,她看见了他那两片完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吻一下的唇瓣开合了,这才能确定。 顾桑晚霎时懵了,他是什么意思?饭菜不合口味吗?但他好像根本就没吃一口,连看都没看一眼,怎么知道不合口味? 整个王府他最大,给他拾掇这一桌饭菜,青娘也是费了心思的,结果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重做,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顾桑晚心中怨愤,很想好好给他讲讲如何尊重别人,但又觉得像他这种高贵冷艳又傲慢自大的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多说无益,无异于对牛弹琴,顾桑晚便也不打算再说了。 她将刚刚摆好的饭菜又收了起来,送回了厨房。 青年见她竟然又提着东西回来了,不禁诧异着问道:“王爷吃完了?” 怎么吃的这么少?看起来像是根本就没动过一样。 “他没吃,让重做!”顾桑晚语气愤愤地说道。 “啊?”青娘惊讶地看着她,但转而又忙着去准备了。 顾桑晚心中仍然气不过,又说道:“这么多的好饭好菜都不吃,饿死他算了!” 青娘闻言,忙制止了她,又左右看了看,劝她说:“你这丫头怎就如此大意?要是让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顾桑晚皱着眉回道:“是他不该挑三拣四的。” 她以前还以为他在饮食上不挑剔的,对他的看法还好转了那么一丢丢,现在,对他简直没有一丝好感。 青娘笑着回道:“也是怪我,是我大意了。” 以前王爷极少在府里用饭,她也不知道他的口味偏好,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挑,所以为他准备起饭菜来也就随心所欲了一些。因此,重做饭菜一事,青娘并没有什么怨言。 除却这些不说,他是王爷,是王府的主人,她也不能违背了他的意思。 青娘又精心准备了几道菜,装好了,让顾桑晚给送去。 顾桑晚心里窝着一团火,进了饭厅,见他还是坐在那里看书,仿佛从她离开之后,就没有动过一样。 这次她也不怕被他看到了,动作麻利地摆好了饭菜。 她抬眼扫了他一眼,才刚要说“好了”,忽又听他说道:“重做。” 这下顾桑晚再次目瞪口呆了,他还是看都没看一眼,竟然就让重做。现在她都要怀疑,是饭菜真的不合他的口味?还是他故意折磨她的? 心里愤懑,顾桑晚冲动之下,便说道:“你好歹看一眼,吃一口,确定不合心意再让重做好不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顾桑晚说的时候根本就没指望他这种高冷傲慢的人会照做。却没想到,这次兰逸尘出奇地配合,竟然真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他白皙修长,骨节匀称,好看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手指拿起银箸,夹了菜,姿态优雅地吃了一小口。 只吃了一口,他便放下了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重做。” 顾桑晚彻底无语了,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怎么这么听话? 这次他是尝过了才让重做的,顾桑晚虽则心里气愤,但也不能违逆。大神都发话了,她哪敢不从? 又提着饭菜回了厨房,这下青娘可犯难了。 “都这个时候了,没有菜了啊。”青娘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每顿饭之前都会有最新鲜的肉和菜送过来,但这会儿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候,菜都用完了,一时根本找不出食材。 可是王爷还没吃饭,还再让重做,这下可如何是好? “还有什么?”顾桑晚问道,眼下也只能有什么做什么了。 “啥都没了,就还剩了点干饭。”青娘蹙着眉,焦急着回道。 顾桑晚也蹙了眉:“干饭就干饭吧,我来做。” 说着这话,她便挽起了袖子,又从灶台旁边拿了两个鸡蛋。 她动作麻利,一阵噼里啪啦之后,一盘香喷喷的蛋炒饭便出锅了。 “这个,这个行吗?”青娘担忧地问道。 那么丰盛的饭菜王爷都不满意,只有一盘蛋炒饭,他能满意? “不满意也只有这个了,谁让他自己非要折腾的。”顾桑晚没好气地回道。 吃不吃由他,不吃就饿着,反正她现在是变不出来其他东西了。 第32章 他是不是那里有问题? 顾桑晚第三次提着食盒进了主院,进门的时候,她特意抬头看了看太阳。 日头早已偏西多时,折腾来折腾去,都折腾到这个时候了。她早就满腹怨言,他爱折腾自己一个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干嘛非要拉上她?忙活到现在,她早已饥肠辘辘。 进了饭厅,见兰逸尘还是坐在那里,手上还是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听见她进来了,也还是没有抬头看她。 顾桑晚把食盒打开,将那一盘蛋炒饭拿了出来,摆在他面前。 兰逸尘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她。 他幽深的眸子如浩淼的星空,仿佛能将她吞噬。乍一对上他的眼,顾桑晚便感觉心里有些慌乱,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再看他。 他是王爷,是这里最大的一个,她只是被他雇佣来的一个小厨娘。在他的饮食上如此怠慢他,她怎么说都会有点心虚。 然而转瞬之后,顾桑晚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便又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直直地看着他,微微嘟着小嘴,眼神里满是挑衅的光芒,似是在说:就给你吃这个,爱吃不吃,你能怎么着? 兰逸尘没怎么她,似乎也没有要怎么她的意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面前的那盘蛋炒饭。 他移开了视线,顾桑晚随之移开,也不再管他,转身出去了。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只有蛋炒饭,他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想要再让她重做,她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 她离开的时候,兰逸尘垂眸看着眼前的蛋炒饭,并没有吃。她走出了大门,他又看了一瞬,随后拿起了筷子,不曾有一丝犹豫的,就吃了起来。 他将一大盘蛋炒饭吃的干干净净,就连婢女过来收盘子的时候都觉得惊讶,只是一份蛋炒饭而已,竟然吃的如此干净,王爷这是怎么了? 还是徐长明白王爷的心,只因为这盘蛋炒饭,是桑晚姑娘亲自做的,所以他才会吃的干干净净。 早在看见她送来的是一盘蛋炒饭的时候,兰逸尘便知道这是她亲自做的。其他人,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如此怠慢他。 且说顾桑晚饥肠辘辘地回了厨房,端起一碗蛋炒饭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刚刚炒饭的时候多做了一点,除去给兰逸尘送去的,还剩下了一些,刚好够她填饱肚子。 虽说只是简单的炒饭,但她做出来的,也要比别人做出来的好吃很多。再加上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因此,顾桑晚感觉这似乎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至于兰逸尘那边,懒得理他,爱吃不吃。 不料,顾桑晚刚刚吃完放下碗筷,便见有一个婢女进来了,将她之前拿去兰逸尘那边的碗盘连同食盒一并送了回来。 顾桑晚往那边瞄了一眼,顿觉大出所料,那盘子竟然空了。 她心中不无惊讶,难道他全都吃了?她还以为他不会吃的。 正诧异着,忽见那婢女笑着问道:“这蛋炒饭里加了什么东西不成?王爷竟然吃的一干二净。” 她这话是对着青娘说的,青娘笑着回道:“哎呦,姑娘误会了,这回可不是我做的,是桑晚做的。” 婢女闻言,往顾桑晚那边看去。顾桑晚向她笑了一下,便洗碗去了。 兰逸尘吃了她做的蛋炒饭,不管是因为她做的好吃,还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吃了,顾桑晚心里都挺开心的。她本来就是来做厨娘的,第一次亲自下厨,他也吃了,她便觉得踏实。 兰逸尘和蛋炒饭这事,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在王府里传开了,到如今人人都知道王爷喜欢吃蛋炒饭。 那些处心积虑想要争宠的侍妾,更是抓住了这个契机,纷纷踏足厨房,学习如何做蛋炒饭。 顾桑晚自然很乐意教她们,她们学会了去做给兰逸尘吃,她可不就省事了? 借这个机会,顾桑晚也把王府里的那些侍妾见了一遍,总共十几个,个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她不禁疑惑了,这么多美人养在家里,兰逸尘却看都不看一眼,这不科学,他是不是那里有问题? 这个问题,就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不过自从那次兰逸尘吃过顾桑晚做的蛋炒饭之后,到现在都有两个月了,一直都没在府里用过饭。只可怜了那些花一样的美人,几次三番的辛劳,全白费了。 时间眨眼到了三月,阳春三月,春光明媚,空气清新。顾桑晚整日待在王府,虽说日子清闲,几乎没什么活儿,但长此下去,也是闷的发慌。 如此美景,不出去踏青观赏,简直就是辜负了大好春光。 顾桑晚百无聊赖地坐在花园里的大理石围栏上,看着满园姹紫嫣红的花,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倾王府花园的景色自然百般美好,但她还是想出去走走。就是不知道,那位大神会不会答应。 又一声叹息过后,她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徐长。 “徐侍卫,找我何事?”顾桑晚站起身来,向他问道。 “王爷回来了,姑娘快去准备午饭吧。”徐长看着她说道。 “哦”,顾桑晚不太情愿地回应了一声,打算回厨房。 他都好久没回来吃过饭了,怎的突然回来了?上次被他折腾了个够呛,她到现在都还没忘。 走了两步,顾桑晚又回头看向徐长说道:“徐侍卫,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王爷,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徐长见她一脸希冀,便问道:“姑娘又想回家了?” “不是不是”,顾桑晚忙摇头,“我只是觉得一直在府里怪闷的,眼下春光大好,风和日丽,我想出去看看。” 顾桑晚略有些羞涩地说出这番话,毕竟,以这个理由向老板提出休假要求,未免太随心所欲了。 徐长蹙眉沉思了一下,复又问她:“姑娘何不自己去说?” 她自己去说,说不定王爷就能答应了。若他去说,十有八九王爷是不会答应的。 顾桑晚闻言,面露为难地看着他。 让她自己去和兰逸尘说,这个,不太好吧? 第33章 他怎么把她扛起来了? 做好了饭菜,顾桑晚给送了过去。 这次是她亲手做的,经过上次的事,青娘心里有了顾虑,想着她做的蛋炒饭王爷都喜欢吃,那让她来给王爷做菜,肯定不会出错。 顾桑晚原本不愿意的,但耐不住青娘的恳求,只得挽了袖子,系上围裙亲自下厨。 饭菜并不隆重,只简简单单地做了几个,四菜一汤,肯定够他吃了。 她提着食盒进去饭厅的时候,见徐长正在和兰逸尘说着什么。说的好像是兵马上的事,顾桑晚听不懂,也不太关心,只专注地在桌上摆饭。 摆好了,她便打算出去,她可没有看他吃饭的癖好,虽然他姿态优雅的如诗如画。 她却不曾料到,一只脚才跨出了门槛,忽听徐长说道:“王爷,桑晚姑娘有话要和你说。” 顾桑晚霎时顿住了脚步,匆忙回头看他。 她什么时候说过有话要和他说了?难道是之前在花园里说过的想要出去走走的事?但她不想和兰逸尘说话,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根本没打算和他说。 之前徐长与他说事的时候,兰逸尘便一直低垂着眼眸,仿佛没有在听一样。只有通过他偶尔微微点头的动作,才能确定他的确在听。 徐长说顾桑晚有事想和他说,这句话,他自然听到了,但脸上仍然为一片平静之色,不起丝毫波澜。 “我,我没——”顾桑晚心慌之下,忙要反驳,却忽然见他抬了眼,眸光淡淡地向她一扫。 刹那间,她便改变了主意。 “我想出去走走。”顾桑晚看着他说道。 她觉的他能答应的几率非常小,但还是说了出来,万一他答应了呢?就算他不答应,也该让他知道她的要求和不满。 兰逸尘没回话,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又垂下了眼眸,被长长的宛若蝶翼般的睫毛遮挡住了,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许久都没回话,顾桑晚便明了了,无奈地抿抿唇,心想他肯定是不会答应了。相处了这些时日,她也算是有点了解了他,知道他若是不回话,那可不是默认,而是拒绝。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反正她对此也没抱什么希望。 顾桑晚想要离开,却忽然听见他说话了。 “正好。”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让她有些懵。他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惜字如金?正好什么?他是要答应还是不答应? 正猜测着,又听他说道:“本王也想出去走走。” 这下,顾桑晚更懵了,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出去走走,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和他一起。 然而事实和她想的恰恰相反,兰逸尘偏偏打算和她一起。 她向他提出的要求,他都会拒绝,不为别的,只因不知从何时起,他喜欢上了她生气的样子。 这女人一旦生气起来,冲动的不计后果,也不再怕他,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像一只发怒的小猫。 他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所以便不满足她的要求,以此来让她生气。 她说想要出去走走,他本想拒绝的,但忽然又想到上次,她见了他吓的撒腿就跑。兰逸尘觉得,她有时候可能会怕他。他不想让她怕他,所以,就答应了她。 至于他说的正好他也想出去走走,哪有这么正好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说出来了。 顾桑晚一头雾水,还在纠结着,他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自己想不明白,出去以后,她便问了徐长。 徐长一副诧异的样子问她:“王爷不是说了要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王爷明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她没听明白吗? 顾桑晚呆住了,霎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滋味。他要和她一起出去,但她不想和他一起啊! 如果真要和他一起的话,那她还是继续闷在府里嗑瓜子吧。 然而兰逸尘言出必行,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了行动。 天色很早,顾桑晚睡的正香,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打着呵欠开门一看,见竟然是徐长。 一见他,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慌张又诧异地问道:“徐侍卫?你怎么来了?” “王爷在等着你呢。”徐长回道。 顾桑晚眨眨眼睛,又懵了。兰逸尘等她做什么?这么早,是要她给他做早饭吗? 徐长见她面色迟疑,便解释说道:“昨天王爷不是说了要和你一起出去走走的吗?” 闻言,顾桑晚风中凌乱了。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兰逸尘他神经病吗? 才刚刚天亮,这时候出去走什么走?看什么看? “今天事情有点多,我还是不去了吧。”顾桑晚回绝说道。 她就是不想和兰逸尘一起去,本就不愿意见到他,更不想和他离得太近。和他一起出去游玩,那不是玩,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还是自己去和王爷说吧。”徐长说完,便转身率先走了。 顾桑晚喊了他一声见他并不回头,只得匆忙拿了件衣裳套上,跟着他过去了。 兰逸尘已经等在了门口,负手站在一辆朴素简洁的马车旁边。见顾桑晚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出来了,他将她打量了几眼,转身就要上车。 “那个”,顾桑晚忙喊住了他,磨磨蹭蹭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 兰逸尘回头看她,一双挺拔的剑眉微微蹙了蹙。 顾桑晚移开视线不敢看他,怎么感觉他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但她又确实不想和他一起去。 正思虑着,她忽然见他向她走了过来。 顾桑晚心下大惊,他这是要干什么? 见他大步向她走了过去,顾桑晚下意识地后退。然而始终没他走的快,眨眼的功夫,他便到了她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她眼含惊恐地问道。 兰逸尘并不回应她,双眉蹙着,似乎很是不耐烦。 顾桑晚又急促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他他,他怎么把她扛起来了? 第34章 她是在偷看他 兰逸尘轻蹙双眉,眸中闪着不耐烦的光芒,上前一步将那磨磨蹭蹭的女人给扛在了肩上。 顾桑晚震惊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被他塞进了马车,才稍稍回过神。 她被他塞进马车的一角,随后只听一声马鞭声响,马车便徐徐地走了起来。 她稳定了一下心神,再看坐在身边的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后背闲适地倚着马车厢壁,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本书在看着。 他垂眸看着书页上的字,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又向上卷曲着,仿佛月圆之夜,月亮洒下的一帘皎洁光辉。 此刻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马车帘子又是落下的,车里显得有些昏暗,他的面容也不能看的十分清楚。顾桑晚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折射出一道喑哑的光,还有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弧度优雅的嘴唇。 他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让她倏然之间便有了一种感觉,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是她的错觉。 这般优雅完美的人,如何能做出那种鲁莽的事? 然而,是他做了就是他做了,顾桑晚也不会自欺欺人,否则,她现在又怎么会在他的马车上?除非她脑袋被门挤了,不然她绝对不会主动爬上来,与他共乘一车。 说起来,顾桑晚也觉得奇怪,即便真的是他想要出去走走,又为何非要带上她?带上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她塞进了自己的马车。 不是顾桑晚自轻自贱,而是她真的觉得,以她一个小厨娘的身份,如何能和这位大神同乘一车?还是被他强行塞进来的。 况且,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一起,也不想和他说话。所以,即便顾桑晚满腹疑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还是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马车行走间,车帘微微地晃动,时而露出一道不窄不宽的缝隙,刚好能看见外面移动而过的景物。 顾桑晚不知不觉地看了过去,见外面天色还是不早,太阳也没出来。她悄然感叹了一声,这个时候就要出来看风景,是要看到什么时候?她这一天,又该如何过? 当她再叹息一声的时候,猛然察觉兰逸尘忽然转过了眼看向她,让她像是触电一般,忙移开了视线。低着头,不再看任何地方,也不言语。 兰逸尘面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瞬,随即目光又返回了书上。 眼神回来了,他的心却并没有就此收回来,反而在想着:这女人又怕他了?难道是刚刚他对她蛮横,让她害怕了? 但这女人磨磨唧唧的,如果不直接采取点行动的话,如何能行? 好在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一直与她在一起。 兰逸尘感觉自己对这个小厨娘很感兴趣,刚开始完全只是因为她做的菜让他吃起来觉得很合胃口,所以就把她带了回来。却不曾想到,经历过那夜的意外,他发现她的人竟也合他的胃口。 她狡黠的笑,她生气时冲动的样子,还有她明明很生气,却强行压抑住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很有趣。 他对这小厨娘很有兴趣,他自己明白。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更不会因为这小厨娘,而做出什么不合他风格的事来。 至于他出行非要带她一起,直接粗暴地将她扛起来塞进了马车,说白了,就是出于他的本心。 到目前为止,他身边从没有过女人,府里的几个侍妾形同虚设,他也从没关注过她们。所以,对于他来说,女人的心思,如何和女人相处,如何对她们好,都是陌生的。他完完全全只是依随自己的本心,就那样做了。战场上历练出的雷厉风行,让他不喜欢磨磨蹭蹭。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人坐在一头,一人坐在另一头。兰逸尘的心神似乎全都被书所吸引了,顾桑晚则一心在盼着,希望马车可以走的快一点,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到了地方,起码她就可以下车了,就可以不需要再与他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靠的这么近,近到哪怕她再往角落里缩,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够到她。 兰逸尘并没有这样做,但顾桑晚仍然忐忑不安,时不时地用眼睛偷瞄他一眼。 不巧的是,又一次偷瞄的时候,恰巧被他抓了个正着。 兰逸尘转眼看她,顾桑晚又匆忙躲开了视线。 刚刚与他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顾桑晚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微微的诧异,不禁心里一惊。 他不会以为她是在偷看他吧? 更不巧的是,兰逸尘恰恰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在偷看他,为何乍一被他发现她在看他,就慌乱地躲避开了? 顾桑晚决定到下车之前都不再看他了,因此只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便出了城。 顾桑晚透过车帘缝隙看了看,见此刻太阳已经出来了,今天阳光好的很,很适合出来放松心情。然而再一想到身边还有个他,她又觉得自己的心情看来是放松不起来了。 她没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哪里的景色最美。想要问一问,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问谁?问兰逸尘吗?那她宁愿不问。 她不问,兰逸尘也没说,两人还是这样各自沉默着,谁也不说一个字。 然而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顾桑晚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何马车还是不停?不是说出来走走的吗?为何不下车?难道就是要坐在车里走马观花?可是他自打上了车,就一直在看书,除了看她的那两眼,眼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书页,走马观花也看不成。 顾桑晚强忍住想要去看他的反应以及质问他的冲动,心中焦躁地猜测着,他到底是什么打算?难不成,是想把她拐卖了? 她觉得这个完全有可能,要不然凭他那高贵的身份,出来游玩,何至于非要她一个小厨娘来作陪?定然是意图不轨。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他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倾王殿下,就算卖了她,能卖几个钱?他缺那点银子吗? 想来想去,顾桑晚更迷茫了,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思虑着,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叫,而马车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顾桑晚诧异,出什么事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倾王的车? 第35章 怎么带着个女人? 马车不是自己主动停下的,而是被人拦下的。 顾桑晚正在心里猜测着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倾王的马车,便听外面有人喊道:“十七哥,你怎么来了?” 顾桑晚诧异,说话的是谁?叫的是谁?兰逸尘? 她下意识地转眼看他,见他此刻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脸上仍是一片平静之色。 那话音落下,马车上的帘子竟然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撩了起来,露出一张尚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 “十七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那人看向兰逸尘问道,脸上漾开了灿烂的笑容。 顾桑晚见他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粉团似的面容,灿烂的笑脸,尤其再加上那几分稚气,显得萌萌的异常可爱。 看在他如此可爱的份上,顾桑晚也便不打算再与他计较私自拦车又私自打开车帘的事了。 不过,他是谁?为何会叫兰逸尘十七哥? 顾桑晚仔细一想,便想起以前曾听青娘说过,兰逸尘并不是当今皇帝的儿子,而是他的弟弟,排行十七,在先帝还未过世的时候便被封了倾王。 兰逸尘尚在幼年的时候,他的生母文贵妃因难产而亡,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后来,兰逸尘便被送去了才生下十九皇子一年有余的赵良媛处抚养。因此,他在离宫奔向战场之前,一直与十九皇子兰逸聪朝夕相处,感情也格外亲厚。 眼前这个,八成就是当年的十九皇子,如今的齐王兰逸聪了。 兰逸聪自始至终好像就没看见顾桑晚,所以顾桑晚也就当自己不存在,隐在角落里悄不作声。她又悄悄地看了兰逸尘一眼,见他面色依旧平静,却仿佛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恰好有空,出来走走。”兰逸尘回道,仍是他一贯的风格,简练的语言,一个字都不多说。 兰逸聪闻言,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随即笑容越发扩散:“你可总算想通了,这大好的春光,不出来观赏一番,可不就辜负了?” 说着,又要让他下车:“这么好的天气,坐在车里多没劲?前面不远就是香山了,山上桃花开的正好,咱们一起走过去吧。” 他要去拉兰逸尘下车,猛然转头,忽然发现车里还有一人。 顾桑晚正在思索着刚刚兰逸聪的话,心想难不成兰逸尘以前从来都没做过外出踏青游玩之类的事?一个人的习惯可是很难改变的,那他这次怎么突然出来了?不会是因为她吧?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到似是有人在问她。 “你是谁?” 顾桑晚骤然被打断了思绪,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他,见那少年脸上同样满是质疑。 由不得兰逸聪不质疑,他的十七哥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带个女人在身边? 观这女人的穿戴,像是个丫鬟,但既然是个丫鬟,又如何能与王爷同乘一车?况且,十七哥是一般的王爷吗?他近身从来都不让丫鬟伺候。 那这女人,到底只是个丫鬟?还是其他什么人? 兰逸聪问了一句,见她呆呆地不说话,微微蹙了眉,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你是谁?” 顾桑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要说她只是倾王府的一个小厨娘,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小厨娘而已,如何能与王爷同乘一车出行? 她不知该如何说,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兰逸尘,却见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打算替她解释。 顾桑晚心里愤懑到了极点,早知道才不要和他一起出来。 但她好像忘了,和不和他一起出来,似乎由不得她选择。 此刻顾桑晚感觉自己很难堪,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然而正当她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却忽听有人替他说了。 “她是倾王府的厨娘,顾桑晚。” 最开始,顾桑晚以为这是兰逸尘说的,她倏然转头看他,却见他面色无波,一点也没有刚刚说完话的迹象。 兰逸尘感觉到顾桑晚看她,也便微微转头,向她看去。 不是他说的?顾桑晚心中满是疑惑,一时间连躲避他的视线都忘了,就那样与他对视着,只看见他眸色漆黑,深邃的一眼望不到边际,更看不出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直到兰逸聪回过头,向身后的方向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顾桑晚才确定,刚刚真的不是兰逸尘说的。 明白过来,她立马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心中猛的一颤,忙收回了视线,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她不再看他,他却还在看她,而且还看到了她通红的耳根。 这女人怎么还耳朵红了?是在害羞? 如果她只是不敢看他,慌忙躲避他的注视,那定然是因为她害怕他。但现在,她却红了耳朵,那应该,就是害羞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兰逸尘心中毫无缘由地起了一丝悸动,他也不知为何。与此同时,他忽然很想笑。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久违到近乎新奇。自他记事起,从他的母妃过世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笑过,更没有那种想要笑的感觉。 他不禁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她几眼,这女人为何会让他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先是让他那方面有了感觉,又让他心里有了欢愉想笑的感觉。 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看她的目光柔和,柔和的似是一片皎洁的月光,融融地笼罩着两人的身影。 但这柔和的目光转瞬即逝,随即,他双眉间染上一缕疑惑。 除了上次她偷偷跑出去之外,便一直在王府从没出去过,如何会有人知道她? 这个问题,顾桑晚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两人各自疑惑着,便听见一道清凌凌仿若山泉水撞击卵石的声音传来:“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这声音里似是带着几许轻蔑,又像是透着几缕傲慢。 兰逸尘眸色更幽深了。 顾桑晚却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她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第36章 怀里的女人 “我不但知道她是倾王府的厨娘,还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那道清凌凌如山泉水撞击卵石的声音再次响起。 兰逸尘眸色越发幽深。 顾桑晚蹙眉沉思,她仿佛想到了什么。 能与兰逸聪说上话的人,那必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定然也是身份尊贵的。在这云京城,她所知道的,身份尊贵的人,而且还知道她的名字职业家庭住址的,只有一个,便是齐瑾。 上回她从王府逃出来,巧遇齐瑾,也是他把她送回了家,所以,自然会知道她家住哪里。 想到他,顾桑晚竟是直接起身,在马车里猫着腰匆匆走了两步,打开了车帘。 外面正对着她站着的男子,天青色的衣袍裹着完美无可挑剔的身形,如丝缎的墨发被微风吹的轻轻飘扬,美的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夺目的人,可不正是齐瑾?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如此妖孽的面容? “你怎么在这里?”顾桑晚看向他问道。 从上次分别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顾桑晚心里明白,知道当时的确是自己对他太过分了。不管他的脾性有多古怪,人品有多恶劣,但他还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大半夜的将她送回了家,而且还分文不收。但她领了人家的恩情,不但没有表示一下感激,反而还在到了家以后,直接将人给撵了出去。 这怎么说,都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她当时觉得他这人古怪,不想和他有太多瓜葛,想着若是以后见着他,再好好地谢谢他。 以前一直没见着倒也罢了,现在见着了,她也就不好再不表示了。 齐瑾也正看着她,轻勾唇角,微微一笑,魅惑的眼角浅浅上扬,便带出一片能让人迷醉其中的光彩。 顾桑晚便被迷住了,一时间移不开视线,她从没见过,还有比眼前这妖孽更美的男人。 然而谁料,正当她被齐瑾那一笑迷的有些晕乎的时候,忽觉腰上一紧,一股大力将她往后一拉。 情急之余,顾桑晚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便紧紧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也不管那东西是什么。 “走!” 她仿佛听到有人说了这一个字,但又不确定这个字是谁说出的。 没人给她时间让她去确定这个字到底是谁说的,一秒都没有。好像那人刚刚说完,马儿便一声嘶鸣,随即往前奔跑了起来。 马车骤然疾行,由于惯性,顾桑晚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后仰,即便她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抓着什么东西保持着平衡,依然无济于事,她还是跌了一下,后背重重地碰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她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觉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想来应该是马车厢壁吧,若是别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那么硬? 但这马车厢壁竟然还暖暖的,顾桑晚心中暗想,不愧是倾王专用马车,配置就是精良。 后面有暖暖的东西靠着,她觉得很舒服,忽然就不想离开了。不想离开,于是就那样靠着。 兰逸尘一双剑眉皱的越发紧了,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起来? 刚刚见她竟然旁若无人地与齐瑾打招呼,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而且,她与齐瑾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那种迷醉的笑,这让他觉得很刺眼。 兰逸尘给自己的解释是,只一个小厨娘,他的一个小婢女罢了,如何敢无视他?所以他很不爽。 但这也仅仅是他给自己的解释而已,事实到底是因为什么,谁知道呢? 反正,她无视他,她与齐瑾打招呼,还笑的那么灿烂,都让他觉得很不爽。 王爷不爽,但王爷不说,他只会做。 因此,他便直接让徐长驾车离开。 把她带走,车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她还能忽略了他? 兰逸尘是这么以为的,但事实情况,却有点出乎意料。 此刻车里的确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但那女人,好像又忽略了她。 顾桑晚其实并没有忽略他,知道他就坐在旁边。但马车突然跑起来,她被颠簸地跌倒在了车内的窄榻上,受了好一番惊吓。此刻身后有这么舒服的车壁倚着,她早已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舒服的想睡觉。 至于为何马车突然又跑了起来,她觉得,或许应该是兰逸尘哪根神经又不对劲了吧。对此,顾桑晚也不甚计较。反正有这么舒服的东西倚着,这么舒服的姿势,还管那些做什么? 她闭着眼睛,唇角轻轻扬起,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兰逸尘依然双眉紧蹙,垂眸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她把他当什么了? 因为她对他的无视,因为她与齐瑾的亲近,让他心里不舒服,甚至有了怒意。 他也着实是生气了的,就在刚刚还在气着。然而此刻,当他看到她嘴角那满足的笑容,所以的怒意,仿佛随着她唇角的扬起,忽然之间,便烟消云散了一样。 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涌现出一种让他难以理解的想法 他开始觉得,他好像并不希望她离开。 一开始因为马车颠簸,她跌倒在他身上,这不值得什么,但为何现在马车已经平稳了,她也坐稳了,还是不肯放开他,不肯离开他?看她这样子,是把他当靠背了吗? 他明明该生气的,但为何却又并不希望她离开? 因此,兰逸尘此刻的心,矛盾了,迷惑了。 顾桑晚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处境堪忧,反而惬意地闭起眼睛。闲适地听着马蹄哒哒,车轮辘辘,还有微风轻轻吹来的声音。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兰逸尘就那样僵硬地坐着,轻轻地动一下都不曾,仿佛在害怕他轻微的动作,就会把她吵醒一样。 两人的氛围一片安和,他一直垂眸看着她。看着她长睫毛覆盖住的眼,带着微笑的唇,还有那白皙柔嫩的颈。 他对女人的美丑并没有多少判断力,只是觉得,眼前这女人让他看着感觉很舒服。 因此,他便出神地看着她,看的认认真真,清清楚楚,好像她每根睫毛的翕动,都能牵动了他的心。 却不想,片刻的安静过后,怀里的女人突然动了。 第37章 想抱住她蹂躏她 怀里的女人微微一动,让兰逸尘一颗心倏然一跳。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整个身子似乎也僵硬了。 顾桑晚动了一下,扭了扭身子,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并没有睁开眼睛,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兰逸尘悄悄松了口气,又觉得十足诧异。这女人晕乎乎地把他当成靠背,他该生气的,该把她甩开的。但他不但没有,反而像是并不希望她离开一样。 他觉得自己好像很享受眼下的情景,她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他,让他仿佛能感觉到时光静谧流淌,那种温馨与宁静,没来由的,便让他迷恋。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就像现在这样,依偎着他一辈子,他应该也不会反对的吧。 看着她此刻恬静的面容,她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也在他的心里遍洒下阳光,让他不知不觉的,便放松了心情。 却不料,就在这时,怀里的女人忽然又动了,再次扭了扭身子,像是想寻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兰逸尘刚刚放松下来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她扭动了好几下,柔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蹭了又蹭,蹭的他胸前痒痒的,又像是有一只小猫在他的心里挠啊挠啊挠。更糟糕的是,被她蹭了几下之后,他猛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似是起了某种异样的感觉,像是一道电流一样,起初缓缓的,随即迅猛的,在刹那间便袭遍了他的全身。 经历过上次在他的床上他压住了她的事件之后,兰逸尘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反应。 然而怀里的女人却依然不知死活,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又扭动了一番。 兰逸尘觉得自己体内的那股电流似是着了火,尤其是看到她竟然又抿了抿红艳的嘴唇,随后又伸出一点小舌轻轻舔了一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烈焰中一样。 他很想伸开双臂,把这不住作乱的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狠狠地蹂躏她,最好是能揉进自己的骨血藏进他的心。 他艰难地克制着自己的欲念,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原来,竟是如此痛苦,比他在战场上打了一场恶战之后,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还要难以忍受。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忍受的,凭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女人不能?这女人只是他王府里的一个小厨娘而已,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无需任何理由地要了她,何须顾虑那么多? 只是,他并不想这样,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他对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唯独对她会有。当欲念来袭的时候,如排山倒海一般,让他即便极为艰难地克制着,也堪堪就要承受不住。仿佛他在其他女人那里丢失的欲念,全都积攒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就在他忍的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忽然见那女人竟然睁开了眼,让他的心又是猛然一跳。 顾桑晚凝了凝眉,慢慢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是在马车里,马车也还在往前疾走着。 她稍稍动了下身子,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还是靠在那舒服的马车厢壁上。沉思一瞬,她忽然想起了兰逸尘。 他就坐在她的旁边,但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会不会不太好? 心中忐忑着,她便转眼去看他。不想,并没有看到他,反而看到了自己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抓着一块雪白雪白的布料。 那布料的手感真好,柔滑柔滑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美玉。 但顾桑晚却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恐之色,根本没心思去感受那柔滑如美玉的衣料。因为,除了自己的手之后,她还看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比她的大,但比她的更美,隐藏在雪白的布料之下,只露出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她瞬间便明白了,她现在正紧紧抓着的,不是什么别的布料,而是衣袖。 此时马车里只有她和兰逸尘两个人,她自己又没穿白色的衣裳,那这衣袖的主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明白了,顾桑晚也呆住了,是被吓呆的。 她竟然抓住了兰逸尘的衣袖,而且还抓的那么紧,隐约都能看见被她抓出的褶子。 敢抓皱王爷的衣袖,她不想活了吗? 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她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件让她想一头撞死的事。 她背后靠着的,哪里是什么马车厢壁?那分明是王爷大神的胸膛! 她看到了自己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又看到了自己的胳膊交叠在他的胳膊上面,如此近,如此暧昧,那她的后背现在还能靠在什么地方?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肯定不会是马车厢壁。 意识到这惊人的事实,顾桑晚大脑短路了。 “啊——” 片刻过后,一声惨叫从车里传出,飘出极远。 外面赶车的徐长被吓了一跳,但随即脸上却扬起一个不明所以的笑。 徐长脸上的笑持续了许久,心中暗道一声:王爷威武。 惨叫一声,顾桑晚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迅速起身想要逃离,但她却忘了自己现在正处于马车里。 兰逸尘的马车虽说不矮,但也绝对不能容的下一个人在里面站直身子。毫无意外的,只听“咚”一声闷响,顾桑晚的脑袋便重重地撞上了车顶。 这还不算完,还有更加糟糕的事。 她撞到了车顶,剧痛让她双腿一软,竟是又跌了下去,恰恰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她跌进他的怀里的时候,后脑勺正好磕到了他的下巴。 那一下很疼,兰逸尘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理会,反而双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扶住了。 他心中不禁暗想:这女人还能再笨一点吗? 顾桑晚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再与他靠的这么近,何况还是如此暧昧的姿势。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他的双手紧紧地抓在了她的腰两侧,根本就起不来。 她不由得更慌张了,他这是要干什么?想占她便宜吗?还是因为她竟敢把他的胸膛当靠背,还撞了他一下,他在马车上就要把她办了? 第38章 对他做出那样的事 被他的双手紧紧地箍着腰,顾桑晚感觉自己正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 她又挣扎了两下,却感觉那男人不但没有松开分毫,反而箍得更紧了。 “别动!”男人略带冷厉的声音传来,让她不由得心一紧,不敢再动。 然而待她平静了下来,他竟是松开了握在她腰侧的双手。 顾桑晚抓住时机匆忙逃开了,坐在了马车里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他又拿出了那本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顾桑晚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但却悄悄地注意到了,他面色平静,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刚刚那事,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难道,他没生气? 她以为他会生气的,毕竟,把他当成靠背,又跌倒撞在了他的怀里这种事,换做是她,她也会火大。 这样一想,顾桑晚发现自己对他的看法似乎好了不少。王爷不愧是王爷,气量大,肚里能撑船。 她低头坐在那里,始终没说一个字,但时不时的,眼角的余光便会向他那边飘去。 他一直在看书,除了翻动书页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更没有其他的话。他看上去冷冷的,冷的有点吓人,但此刻却让她觉得,他这个人,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冷淡。至于吓人,那更说不上了。 如果顾桑晚了解兰逸尘的内心,定然不会再这么想。 恰恰相反,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那些面上的平静,自然也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的眼睛看着书,不时还会翻动书页,但其实他的心思自始至终就没有在书上。他也用眼角的余光时而看看她,心里想着:这女人是害羞了?还是害怕了? 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她应该害怕的。但他又不希望她害怕,他希望她害羞。她羞涩的样子,和她生气的样子一样,都挺好看的。 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把自己体内的欲念给压制下去,为此他费了很大一番努力,也稍稍有了点成效。然而只要再一想到当时的情形,想到她垂落的睫毛,红艳的唇,柔软的发丝,还有萦绕在他鼻端的浅浅清香,那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成效顷刻间便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想要像刚才那样,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如果她能再靠在他的怀里,那他这次要抱住她,紧紧的,不让她再逃开。甚至他还觉得,他还想做更多的事。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想做。 兰逸尘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他只知道,他想,想要,想这么做。 两人各怀心思,却一路无语。 到了倾王府,顾桑晚本想先冲下车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和他在一起,笼罩在他和她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太尴尬。 然而她才要下车,却见兰逸尘先她一步下了来,她只得紧随其后。 兰逸尘下了车,并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桑晚没看他,所以也不知道他在看她,腾的跳下了车,从他身侧夺路而逃。 兰逸尘微微凝眉,转瞬,回了主院。 他刚刚看着她若有所思,实则是在想着,他的马车有点高,因为他从来用不着,所以便没有配上下车的木梯,她人小腿短,下车会有点困难,他是不是该扶她一下? 却不想,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只见那女人纵身一跃,竟是直接跳了下来。 二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云京城看见一个女人跳下了马车。 这个女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兰逸尘回了主院,还没坐下,便让人送沐浴的冷水过来。 为何要冷水?徐长一脸诧异。王爷为何火气这般大,竟需要用冷水来沐浴? 难道是—— 他想到了马车上。 只是,王爷不是将桑晚姑娘扑倒了吗?他还暗中喊了一句“王爷威武”,难道不是? 这种事他肯定也不会去问兰逸尘,即便他问了,他也不会说。因此,这件事对于徐长来说,便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兰逸尘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顾桑晚自然不知道。她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喝了两杯茶又安慰了自己好一番,这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最匪夷所思的便是回来的时候在马车里的事。起初顾桑晚还是有点害怕的,害怕兰逸尘会因此发怒,但后来见他竟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她也就不再害怕了。 不怕了,但却很尴尬,不好意思再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迷迷糊糊地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睡了一觉,这种事对谁来说,只怕都不太容易接受。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威名赫赫,高冷无比的倾王。 顾桑晚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的天色,见此刻已经快到午时了。一大早的就被带了出去,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肚子不饿才怪。 于是,她便重新整理了一下发髻,往厨房去了。 却没想到,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她。 “回来了?咋回来的这么早?”青娘见了她,顿时喜笑颜开地迎接着说道。 顾桑晚觉得她脸上的笑有点怪怪的,但哪里奇怪,又不太说得上来。 “你知道我出去了?”顾桑晚蹙眉问道。 她昨天才说想要出去走走,今天一大早就被兰逸尘带走了。这事她谁也没有说,兰逸尘更不可能说,那青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青娘回道,理所当然地笑着,“不但我知道了,现在整个王府,没有人不知道你和王爷一起出去了。” 顾桑晚一脸愕然地看着她,全都知道了? 青娘见她这番神情,又奇怪地笑了笑,扯了扯她的衣袖,与她说道:“真是没想到啊,王爷竟然看上你了。” 顾桑晚闻言,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谁说的?兰逸尘什么时候看上她了? 第39章 学人家勾引男人 “难道不是?”青娘笑问,“这王府的姨娘和丫头加起来,不说几百,几十也能有了,为何王爷别人不带,偏偏带上了你?还不是看上了你?” 顾桑晚心中一片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才好。 要说兰逸尘看上了她,反正她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就他那般傲慢高冷,目中无人,能看上她?她只是一个小厨娘,出身卑微,一无才二无色,他凭什么能看上她? 总之一句话,如果兰逸尘看上了她,除非他脑袋被门挤了。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桑晚不想再多解释了,信不信随她吧。 青娘哈哈笑了一声,忽然又压低声音与她说道:“你往后可要仔细些了。” “为何?”顾桑晚不解地问道,蹙眉看着她。 “这一上午,府里的姨娘可全都打发人来问过了。”青娘一脸凝重地回道。 “问什么?”顾桑晚还是不太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起兰逸尘的那些侍妾了? 青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能问什么?自然是问你了。” 顾桑晚还想再接着问那些侍妾来问她做什么,但转而,她心中涌现出一个十分不好的想法。 她们,不会是—— “所以说,你以后可要仔细着点儿,她们这回可全都盯上你了。” 顾桑晚有苦难言,她招谁惹谁了?竟然被那些女人给盯上了。和兰逸尘出去又不是她自愿的,她也是被迫的好不好? 但她也明白,兰逸尘的那些女人们是不可能听她这些的,她们必然坚信,一定是她想飞上枝头想疯了,才会下作地去勾引了王爷。 “你也不必怕她们”,青娘又接着说道,“王爷对你有心,倘若她们胆敢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王爷去,自有他给你做主。” 顾桑晚闻言,转头看她,只想呵呵哒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见有个身着葱绿色襦裙的丫头过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顾桑晚几眼,语气冷冷地说道:“姨娘叫你过去。” 顾桑晚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姨娘是哪个,但却看出了她眼中浓浓的敌意。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暗道:瞧吧,这么快就被找上门来了。 管她是哪个姨娘去,反正她不想去,也不想和她们有什么瓜葛。然而不管怎么说,侍妾也算是这王府的半个主子,她一个小厨娘,也不好公然与她们叫板。 去就去吧,反正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如果那姨娘是个还算能交流的人的话,顺便也能和她解释一下,让她打消了对她的敌意。 “劳烦带路了。”顾桑晚也冷言回道。别人对她冷淡,她自然也不可能对她热情。 丫头瞥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在前面。 顾桑晚紧随其后,心中着实无奈。她只是想在倾王府的厨房这一隅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做个小厨娘,怎么就这么难? 跟着那丫头左拐右拐地走了会儿,便进了一个不怎么大的院子。才见了院子,顾桑晚就看见有个衣着华贵的少妇,正在拿着一把剪子修剪海棠花盆栽。 “姨娘,她来了。”丫头上前禀报。 “嗯”,少妇只是浅淡地答应了一声,仍然在修剪着盆栽,仿佛并不怎么在意。 顾桑晚也便站在那里,将她看了两眼,见她十指纤纤,姿容艳丽,比那海棠花还要美艳。 长的这么美,想要得到男人的宠爱,不在如何留住男人的心上面下功夫,反而来为难她一个小厨娘,顾桑晚也是醉了。 兰逸尘的侍妾不少,少说也有十几个,眼前这个是哪一位,她也不知道。以前应该见过,但她早就忘了。 那姨娘仍然在专心致志地修剪着盆栽,没有丝毫要搭理顾桑晚的意思。 顾桑晚兀自站在那里,知道她就是故意在晾着她,在给她下马威,所以也不着急,更不慌张。 不但不怕她,反而还觉得这位姨娘其实也挺可怜的,明明长的这么美,却不思进取,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的生活过的更美好,反而还因为一个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把自己弄的神经兮兮的,可不是很悲剧? 正当她为这女人悲惨的命运而感叹万分的时候,恰好这女人也修剪完了海棠花。 她手里还拿着剪子,转过身子去看站在自己眼前的顾桑晚。 “大胆!”那带她前来的丫头突然大声喝道,“见了姨娘还不跪下!” 顾桑晚一脸迷茫,但随即却又轻轻一笑,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让她下跪,给一个侍妾?可不好笑? “不好意思”,顾桑晚望着那姨娘,浅笑着回道,“我不是你的奴婢。” 那意思就是说,我不但不用跪你,而且,你也不够格。 姨娘听她这话,面上霎时冷若冰霜。 她一双美眸犹如冰冷的利剑,在顾桑晚的身上穿刺而过。 她盯着她看了一瞬,忽然冷笑着说道:“我当是什么绝色美人呢,原来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长成这般,还想学人家去勾引男人。就算给你个十年八年,你能勾引的成?” 她眉梢眼角满是嘲讽和挑衅,面带鄙夷地将顾桑晚上下打量着。 顾桑晚全当她的话是乌鸦在聒噪,不但不会为此而表现出丝毫的怒意,反而还微笑着看着她,态度十分和善地说道:“姨娘你可误会了,我哪里有去勾引王爷?你也看见了,就我这姿色,和你差了十万八千里,王爷怎么会被我勾引?但我可不像你那么有身份有地位,王爷他死拉硬拽地非要让我出去,我也是没办法啊。” 说着这话,她十足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说的全都是事实,没有一句虚言。然而听在这姨娘耳里,却觉得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这不是明摆着在说她无用?空有一副好皮囊,也不如她不用勾引,就能让王爷对她魂牵梦绕。 顾桑晚却觉得自己完全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可没有故意要讽刺她的意思。不过如果她非要那么想,那可就不关她的事。 “你敢说你没勾引王爷?” 那姨娘越想越气,竟是气急败坏地大声质问:“你要是没勾引的话,现在就跟我去见王爷!” 这下,顾桑晚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她深深地感觉到,眼前这女人的智商该充值了。 第40章 X大无脑 顾桑晚真心觉得这女人的智商该充值了,非说她勾引了王爷,还要拉她到王爷面前去对质,说的就好像到了王爷面前,王爷就能偏袒了她一样。 瞄她一眼,顾桑晚心里暗道,果然印证了那句话:胸大无脑。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外面光鲜,内里实则就是草包。 这种人,与她多说几句话,顾桑晚都觉得是委屈了自己,因此脸上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说道:“你要想去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言罢,便转身走了。 那姨娘气的一双美目圆瞪,她是太后赏赐给王爷的人,即便是奴婢出身,那也比这府里其他的那些姨娘尊贵。自从来了这里,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无礼。 气急之下,她陷入了一瞬的呆滞,等到她回过神来想要将顾桑晚抓回来的时候,她早就走出去老远了。 顾桑晚回了厨房,青娘见她好端端地回来了,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便稍稍放下了心。 “怎么样?红姨娘没为难你吧?”青娘仍是面带几分忧色地问道。 顾桑晚摇头:“没有。” 便是为难了她,她也不会乖乖地被为难。她又不是这府里的丫头婢女,谁也管不着她。肯走这一趟,也只是出于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罢了。不过经此一行,她觉得以后也不必了,有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被人尊重。 “没有就好”,青娘微微叹息,“红鸢姨娘是太后赐给王爷的,又仗着自己长得好,平白比其他姨娘蛮横了几分,刚刚我还一直担心着,生怕她会怎么了你。” 顾桑晚听她此话,心里感觉暖暖的,又摇摇头笑道:“没事儿的。” 不过说起来她也着实委屈,被兰逸尘强行带出去了一趟不说,回来后还要再受那些女人的气。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兰逸尘。要不是他非要和她一起出去的话,哪里来的这许多事? 更冤的是,他带她出去,明明说好外出走走,赏赏春光散散心,结果春光在哪里?她根本就没看到。连马车都没下,能看到什么? 天大亮的时候出去,快晌午的时候回来,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去看风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赶集呢。 且说顾桑晚走了以后,红鸢姨娘越想越气,竟是拿着剪子稀里哗啦一番动作,将刚刚修剪好的海棠花剪了个稀巴烂。 剪了花还不泄愤,又是十足娇气地哼了一声,甩袖去了主院。 兰逸尘的地方,她自然进不去,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她吵吵嚷嚷一番仍不管用,便一甩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来欺负我……” 她哭闹不休,徐长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仿佛还在猜测着她接下来会怎么演。 此刻兰逸尘确实在房里,正坐在书案前,面前摆着一张洁白的宣纸,纸上却什么都没有。 他只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游移,似是在看着外面的那一丛青竹,但又不像是。 他维持着此种状态,起码有两刻钟的时候了,像是在发呆,更像是在想着什么。 至于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就连他自己,或许也不太清楚。反正他此刻正想着的,是他自己也不太能想的明白的问题。 比如,为何他会只对她有那样的反应,想要做那种事? 他正想的出神,突然被一声喧闹扰乱了思绪。 兰逸尘蹙了蹙眉,听那声音也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奇怪,为何这次徐长还不清理了? 换做以前,遇到有侍妾前来吵闹这种情况,徐长必定会直接将她们赶走,但这次,他突然不想再那样做了。 暂且不管桑晚姑娘是不是喜欢王爷,反正他是看出来了,王爷对桑晚姑娘与众不同,对她似是起了点意思。 他跟在他身边有十几年了,这些年来,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留过心。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他也为他高兴。 只是看王爷和桑晚姑娘之间的状况,不温不火的,他在旁边看着都为他们着急。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就该有时刻为他分忧解难的觉悟。 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将红鸢赶走,任凭她在王爷门口哭闹,且看他会如何应对。还有,若是桑晚姑娘知道了此事,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顾桑晚知道了,她顶多只会呵呵笑两声,笑这女人的愚蠢。 以为到了王爷跟前王爷就会疼惜她,维护她了?那女人也未免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快些给王爷准备点午饭吧。”青娘催促着她说道。 “他让人传话来了?”顾桑晚看着她问。 青娘摇头:“暂且还没有,但王爷就在府里,午饭总要吃的,早吃晚吃都要做,所以还是现在就预备着吧。” 顾桑晚撇撇嘴,不情愿地挽起了袖子。 只要他在府里就是事多,不是说一年到头在府里吃不着几次饭的吗?自她来了这里以后,光是为他准备饭菜,就已经准备了好几次了。是因为他恰好最近很闲吗?还是说,因为她在这里了,所以他就回来了? 如果是前一种的话,顾桑晚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是后一种的话,她心里就要不自在了。 她在这里,所以他就常常回来吃饭,是觉得如果不回来,不让她做饭的话,他付给她的工钱就白白浪费了吗?怎么会有这么抠门的王爷? 心里颇为不愿,但顾桑晚还是准备了午饭。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做好,就见有人来传话了,说王爷那边要摆饭。 顾桑晚只得将饭菜装好,给他送了过去。 不想,此刻兰逸尘并不在。 “王爷呢?”顾桑晚悄声向徐长问道。 徐长便回道:“王爷不在,你去叫他一下吧。” 顾桑晚无奈地抿唇,又是这个差事,兰逸尘他就不能好好地吃个饭? “他在哪里?”顾桑晚冷淡着面容问道,不想去,但也得去啊。 “在刘姨娘那边。”徐长回道。 顾桑晚闻言,霎时看向他,他刚刚说兰逸尘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