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今天种树吗》 楔子 上古之神 天地分六界,神、人、魔、仙、冥、妖 上古神魔大战之中,六界分两派而战,因魔界之主不服神族统领六界,故率妖冥两界由神魔之井攻上三十六重天,欲取神族而代之,成为六界之主。神界遂领仙人两界而战,一时之间六界大乱,天地之间混乱不堪。 于此一战中魔界之主被神族四大神将斩杀,妖冥两界见不敌而仓皇退兵,魔界至此而败,后神族合力将神魔之井封印以隔绝神魔两界。 神界一族永生不老,有男女之分而无男女之事,个个性情寡淡,故而基本并无繁衍之事,从而导致其数量成为六界之中最少的一族。上古神魔之战中,因人族羸弱而导致神族一派势弱,众神为护人族而损伤惨重。千万年后,五界各自繁衍生生不息,唯神界一族渐渐凋零,最后只剩三位上古之神留存与世,千万年来居于三十六重天之上的圣域四天之中。 第一章 天宫喜事 近日来天帝很是高兴,因此整个仙界也是一派喜乐,有下界刚升上来的小仙不明原由,便拉了过往的仙娥来问。 “这位姐姐,小仙刚从下界而来,素来愚昧,有些事不甚明了可否向姐姐打听一下。” 仙娥许是也沾了些喜气,索性好脾气的问道:“你有何事不明?” 小仙拱手行礼,笑眯眯的问:“小仙在下界时也是见惯了人间愁苦,然而近日到得仙界却是觉得这天庭之中一派喜乐融融,并不似凡间可比,可是仙界之中一向如此?” 那仙娥听到此话,盈盈而笑,“你有所不知,平日里倒也并非如此,只因三皇子家的苁蓉娘娘近日来可能是要生了,天帝很是高兴,天帝一高兴整个天庭自然都高兴。” “哦?”小仙听完更觉云里雾里,“要说大皇子与二皇子都已成婚多年,也都相继诞下了天孙,若是说天帝因要再添天孙而喜的话,也不至于如此高兴,毕竟上面已有了三位。” “只添小天孙自然不会如此,前些日子圣域中三百年没露脸的百川大人过来与苁蓉娘娘讨酒喝,一见着苁蓉娘娘挺着个大肚子便说了一句,‘娘娘腹中这丫头估计日后调皮的紧。’三皇子一听着百川大人这话,便急忙问道,‘大人意思是说苁蓉这腹中是个丫头?’百川大人只笑了笑便拎着酒走了。” 小仙听完只觉得更是郁闷,这么说天帝是因为这腹中的女娃而高兴,可是这不应该啊! 那仙娥见小仙摸着头一脸的不明所以便好心的与他解释:“你刚来自是不明其中原由,人间怕都是喜添男丁的,仙界自然也是如此,可是天帝膝下已有三位皇子,却并无公主,而后又相继添了三位天孙,一直未见女娃,因此天帝与天后可谓是念女成疾。” 说到这里仙娥停了下来,思索片刻又道,“你可能还不知晓苁蓉娘娘的身份,这苁蓉娘娘乃是花界一族的公主,因花草一族阴柔之气较重,繁衍后代之中也是女子居多,故而天帝天后特意去求了花族的公主与三皇子做皇妃,就是希望能添一个女娃娃。” 小仙听完便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这边话音刚落,天界之中便突生变故,整个天庭突然之间慌乱起来,仙娥见此状况便不再与那小仙多言,随手拉了匆匆而过的仙友问道:“这是出了何事?”那被拉住的仙娥神色很是焦急:“苁蓉娘娘要生了!”说完便扭头向川穹宫而去。 天庭这一乱便乱了三日,川穹宫里更是热闹非凡,整个天宫但凡是会点医术的全部都被招到了此处,众人看着天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恨不得将头埋到人界去了才好。 “啊~~~”房中又传来苁蓉娘娘的叫声,三皇子心一抖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起不来了。 半晌后才转头看向天帝:“父皇~~~” 天帝也是着急的紧,毕竟这生的可是他天宫中唯一的一位小天姬,金贵着呢,况且谁家生孩子生了三天都没生下来不着急啊! 天帝走来走去转了半天,脸色变了几变,待房内再次传来苁蓉痛苦的叫声时,天帝突然掉头朝外走去。 圣域四天之上,天帝立于一块大石之前,石上有“香橼”二字。 天帝对着那大石后面拱手行礼:“沧术大人,我三儿皇妃近日产子已过三日,然迟迟不见胎儿落地,还请大人施以援手救救我那儿媳与孙女。” 天帝就行礼的姿势迟迟未动,那石头后面也迟迟未见动静,天帝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实在是因为此乃我天族至今唯一的女娃娃,还请沧术大人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略施援手救她们母女一救。” “呵呵!”这回那石头后倒有了动静,只听里面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然后便有声音传来,“你这天帝当的倒是有意思,平常人家不都是喜欢男娃娃的,怎么你倒是对这女娃紧张的狠哪!” “大人切莫笑话我了,实在是我天族这十几万年来只盼得这一个女娃娃,不然也不敢来请大人相帮。” 里面沉默了片刻,沧术才再次开口,“天君不必担心,你那孙女太过调皮,此时还不愿出来,等她折腾够了自然会出来的。” 天帝一听此话便长呼了一口气,但随后便又眉头紧锁,“只是我那三儿媳苁蓉她……” “你去神君那里求一朵洛如花,将它含在苁蓉娘娘的口中,便可让她安然撑到那丫头落地。” 天帝一听顿时愁上眉梢,然嘴上便依旧与那人道谢,“多谢沧术大人!”只是那石头后面却安安静静的再没了声音。 天帝在这里愁云满面的转来转去已转了许久,可是依旧不敢向前踏近一步,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咬牙一狠心,往那写着洛如花村的石头跨近了一步,脚还未落下,便听到里面一道清清淡淡毫无情绪的声音传了出来。 “何事?” 天帝心里一抖,便又将脚收了回来,然后弯着腰拱手朝里面行礼回道:“叨扰了神君实在是抱歉,只是我那三儿媳近日生产,已生了三日不见胎儿落地,才斗胆来向神君求一朵洛如花来为她续命。” 里面一片沉默,不见那人发话,天帝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许久就在天帝以为无望时,一朵白色的小花悠悠然的自里面飘了出来停在眼前。 天帝伸手接住,然后大喜,连连向里面行礼道谢,“多谢神君,多有叨扰还望神君海涵。”只是里面却再无半点声音,天帝便小心翼翼的捧着花迅速离去了。 一见天帝回来,天后便急急上前询问:“天君可是去求了沧术大人?” 天帝点头,“不错,只是大人说这丫头太过调皮,不愿出来。” 天后一听满脸急色,“这可如何是好。” 天帝将手伸出,露出里面的花来交与仙娥,“你去将这花放入你们娘娘的口中。” 那仙娥接过花便进了产房中。三皇子一见那花,心中一惊,“父皇,那是……” “没错,神君那里求来的。”三皇子一听,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二章 千洛 天庭在大乱了四十九日之后,彻底轰动了起来,苁蓉娘娘腹中的女娃娃终于要出来了,生了四十九日都够太上老君炼一炉丹了。 产房中终于迎来了奶娃娃的的哭声,“哇~哇~哇~” “哈哈、哈哈、生了,生了,我有孙女了,哈哈哈”这边天帝的笑声刚开始便戛然而止,感觉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抬头一看,天宫竟然下起了雨。 “怎么回事,天宫怎么会下雨?” 众仙开始议论纷纷,这天宫千万年来从未下过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边的议论声还未停,就听见房里娃娃的哭声越加大声起来,而那哭声一大落下的雨也越发大了。 天帝的脸色骤然一变,抬眼望去已有宫娥抱了小天姬出来,天帝厉喝一声,“快别叫她哭了!” 宫娥一愣,便将奶娃娃又抱了进去,有宫娥带过去喂奶,哭声便停了下来,哭声一停,天宫的雨也跟着停了。那雨一停天边便瞬间彩霞满天,染红了整个天宫,整个天宫里的百花一瞬间快速绽放,一时间天宫里花香阵阵,花雨漫天,彩霞绚烂。 三百年后 “白潋,不消几日瑶池那边的蟠桃就要熟了,你可知晓?”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眨巴着眼睛,笑的一脸天真可爱模样的娃娃,白潋觉得只想赶紧跑的远远的,奈何此时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半天没见回应,千洛便又问了一句:“你可知晓?” 白潋觉得自己活的甚是憋屈,很是惆怅的摇了摇头。 一见眼前的人摇头,千洛便皱了眉头,“不是我说你,做仙一定要诚实,你都是个八百岁的老神仙了,怎么能骗我这个奶娃娃呢?” 白潋觉得自己真的要哭了,我才八百岁,在人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尚且稚嫩着呢,如何便成了“老神仙”。 这湘还未腹诽完,便又见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起来:“记得一百年前就是你偷了瑶池的仙桃,然后被二伯拿天樟木打了屁股来着,你此时怎能说不知道,做神仙一定要诚实些” 一听着这话,白潋便瞬间炸了毛,见着蹲在那里自顾自的不停说着的女娃娃,白潋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怎得叫我偷了瑶池的仙桃,明明是你偷了,我不过是恰巧撞见了你在吃,你便将所有的桃胡都塞到了我怀里,你你你你还好意思说” 白潋越说越来气,奈何面前的人还扬起脸来一脸的无辜:“我如何?” “你施了法,那桃胡我如何也甩脱不掉,你便拉了我跟我父君说是我将瑶池的仙桃尽数偷了,害的我被父君打了一个时辰,这回你若还想害我,我便跟你没完!” 白潋这边说的咬牙切齿,满脸凶像,千洛只同看傻子一般看他,“那你要如何与我没完?” “我”白潋顿时便泄了气,也对,自己要如何与她没完,别说打不过她,即使打的过,自己此时被这丫头施了定身术根本动弹不得,若是她故技重施,自己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想到此处白潋便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要说自己堂堂天宫二天孙,无论如何也不应被人欺负到如此境地,奈何这三百年来如此场景真的是屡见不鲜。 自从三百年前三皇叔家的苁蓉娘娘诞下了面前这个女娃娃以后,天宫里便临来了鸡犬不宁的日子。 要说仙界向来仙规森严,天宫里的神仙们活的也大都严谨,如此千万年来便互相之间相安无事的和睦相处,奈何这丫头便是这天宫里的一个变数。 这女娃自出生起便自带神力,一百岁以前她一哭天宫便下雨,哭的越是凶那雨便下的越是厉害,而她心情一好,天宫里的花便疯狂绽开,一不小心那花都能开到白潋的房里去。 自她一百岁起学习了法术,这种情况便得到了控制,可是众神仙们水深火热的日子才真正到来。 天生自带神力修习法术自然是一日千里,到如今不过两百年,别说是白潋了,就连他父君,天宫的二皇子都奈何她不得,如此天宫便一日比一日的热闹。 太上老君炼了一百多年的仙丹全都被换成了仙枣的枣胡; 月老的月老祠不知怎么便被捆了个结实,仔细看才发现那捆着月老祠的竟是一根根姻缘线; 元始天尊的坐骑凤凰神鸟忽然间叫的凄厉的满天宫乱飞,原来是屁股上的毛被拔了个精光; 天后宫中掌舞乐的仙女们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门,天后亲自前去查看,竟是个个都没了头发。 川穹宫几万年来都未曾如此热闹过,日日都有神仙上门讨说法,三皇子很是纳闷,天帝膝下的三个儿子,当属自己性格最为谨慎,这万年来与众仙连脸皮都未曾红过,如何便得了这么一个女娃,真真是叫自己无可奈何。 起初有人上门讨要说法时,三皇子自然很是气愤,想着不过百岁的年纪便日日里闯祸,搅的自己既不得安生又失了脸面,便拿着天樟木想去将人说教一番,谁知寻了整个天宫也没寻着个影子来,最后只得回了川穹宫里等着,打算守株待兔。 不想没一会儿天宫便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正纳闷着不知是怎么回事,便见着有天帝身边的小仙来了川穹宫。 “小仙见过三皇子,天帝请三皇子前去玉清宫一趟。” 三皇子有些不明所以,“父皇此时召我可知何事?” 那小仙只颔首应道:“三皇子去了便知。” 第三章 天宫魔女 天宫的雨越下越大,刚一走到玉清宫的宫门口,便听到里面好一阵鬼哭狼嚎:“哇哇哇天君爷爷,嗯哼哇我父君他、他要、他要打死我” “他敢!” 一听自己老子这气势十足的一声吼,三皇子腿肚子一抖,瞬间觉得其实那丫头不过调皮了些,天宫里的那些老神仙真真是忒不要脸,都活到如此岁数了怎得总跟一个百来岁的丫头计较,竟还觍着脸前来告状,如此可教我如何是好。 心里想着,不如此时调转了头回去罢! 还未将这想法付诸行动,便听着身后的小仙开了口,“三皇子请!” 天帝一听着动静便知晓是自个的儿子来了:“还不赶紧滚进来!”心肝儿一颤,腿不听使唤的便一个激灵跨进了门槛,抬眼一看,自己的老子坐在那金灿灿的宝座上一脸怒容的瞅着自己,而自己家那小东西就坐在他的腿上,此时还哭的不亦乐乎。 这一眼看的心里着实是不爽,你个小东西,老子我站着你倒坐着,如此不守孝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心里虽是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能如此言语,一颔首对着那上座的人行礼道:“不知父君召儿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哼!”一声冷哼自头顶传来,三皇子此时还有何不明白的,这明摆着是给自己家那个小祖宗找场子了,心底虽很是不平,到底是自己的老子整个天宫的老大,他若要护着谁还敢真的收拾了那丫头。 天帝见三皇子只站着也不说话,便凉凉的开了口:“听说你拿着根天樟木将整个天宫翻了个遍,不知是在找些什么?” 这不明知故问么,“回父君,是前日里自下界仙山刚提上来的仙娥,失手打碎了苁蓉的琉璃盏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儿臣见苁蓉心头不悦便想帮她寻出来。” 一听这话天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臭小子,真真是不要脸,想敲打我的孙女被我发现了竟还如此欺瞒,这般装模作样看我如何收拾你。 “哦?一个仙娥竟能让我堂堂天族三皇子如此上心,看来你当真是闲的太狠了些。” 这话说的,我闲不闲你还能不知道嘛,就你这孙女,天天的上演大闹天宫的戏码,等着我收拾的烂摊子都能从天宫排到人间了,整个仙界的神仙恐怕都要比我闲些。 不待立于殿中的人开口,天帝便又继续道:“近来羽宿山的仙鸟仙鹤日日嘶鸣,且有好些都不知所踪,我本打算让你侄儿将离前往查看,你既如此清闲不如与他一同前去罢!” 如此便将三皇子直接撵出天宫去了。 天帝这般的护短,连三皇子想说教一下自己家的闺女都落得如此下场,还有哪个神仙敢触这个霉头,自此天宫的神仙们一见着千洛便绕道而行。而白潋作为她的堂兄,这两百年来过的真是如坠地狱一般。 除却偷仙桃一事不说,当初她将自己堂堂天孙施了定身法后换了仙娥的衣服,便放在了凌霄殿的门口,那凌霄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众仙上朝的地方,如此自己穿着仙娥衣物的样子霎时传遍了仙界的四海八荒九州三岛十万仙山。 除却此事也不提,还记得那次被她用捆仙索捆了后,挂在了南天门上,还施了隐身的术法,如此挂了三天三夜。 要说这些都能忍,最忍不得的,便是她没事就到自己的寝殿里大笑,她笑一笑倒也不防事,可自己那寝宫里的花草树木便开始疯狂的发芽开花越长越大,她一笑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整个寝宫的房屋尽数毁去。 一想起过去两百年的种种,白潋便真的哭了起来,千洛见那被自己施了定身术的家伙哭的好不悲惨,便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哎!白潋,你为何哭了?” “哇”被这么一问顿时哭的更惨了些。 “啧啧啧你都如此岁数了竟还哭鼻子,真是丢我们神仙的脸面。” “哇”什么叫如此岁数,人家不过才八百岁,还是个并未成年的小神仙。 见白潋一直哭个不停,千洛便拿出了个仙桃吃了起来,一见着那仙桃白潋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后愤愤然道:“你又偷了瑶池的仙桃,果然又要害我。” 千洛只顾吃自己的,并不理会他。 “你便只会欺负天宫中的人,只因天君一向偏袒与你,神仙们便不好拿你如何,你不过狐假虎威罢了。如若真的有本事你倒是去圣域之中找了那三位试试啊!” 毕竟才三百岁的奶娃娃,不过人间六七岁的模样,到底没曾听过圣域之事,如此听白潋一说便来了兴趣。 “圣域?那是哪里?” 见这丫头仙桃也不吃了,只顾瞪着那大眼睛一脸甚是感兴趣的模样看着自己,白潋便心头一乐。看着模样当真是想要去那圣域之地,这丫头日日在天宫里作威作福,不如就让她去那里吃点苦头,也好叫她长些教训日后安生些。 “你将术法收了我便告诉你。” 千洛一个手决便放了他,“你说的圣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晓?” 白潋正待张嘴,便忽然想到,若是直接告知她这圣域的情况,保不齐她便不去了,于是心念一转便说道:“圣域自然是比瑶池更好的地方,那里的仙果长的可是比天宫任何一处都要好,只是那些仙果树都有神仙守着,那些神仙仙术都是十分了得,一般神仙自然不敢前去采摘。” 听白潋如此说,千洛顿时怒从心来,“仙果长来自然是要吃的,那守树的神仙不准旁人采摘,难不成是要自己独吞了吗?真是黑心极了,我今日就要去摘来吃了,你快告诉我那圣域在何处。” 白潋一听心里便乐开了花,“好,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 第四章 都是仙果惹的祸 上古之时神界与仙界本是各有所居,然而自上古大战以后,神界便只剩了三位上古之神,于是便将神族之地尽数交与了仙界,那三位也只择了三十六重天的圣域四重天留于所居。 白潋带着千洛出了天宫,便越过九重天直往三十六重天的最高处而去,行了许久就在千洛要开口询问时,白潋停了下来。 “怎么?到了吗?” 听着身后问话,白潋转过身来,“这里再往前就是了。” “那如何不走了?” “呵呵、呵呵!”白潋笑的尴尬,“这里有处结界,我进不去。” 千洛白了他一眼,“那你且让开,让我进去。” 白潋向后退了一步,立于一侧,千洛往前走了不过三步,便感觉到此处是真的有一道屏障将空间隔了开来。 抬起手来正想试试面前结界的厉害,便感觉自己的手掌直接穿了过去,心里有些惊奇,抬脚跨出一步,整个人便直接越过了结界消失在了白潋的眼前。 白潋看的目瞪口呆,“怪怪物,真是个怪物!” 千洛只感觉眼前一花,周身的情景便瞬间变换,回身看去,哪里还有白潋的影子。仙雾茫茫花影绰约清湖静谧鸣音袅袅,千洛瞬间便看的呆住,不知这里到底是何处,自己在天宫里纵横了三百年,没有任何一处不曾到过,却都不及此处的仙境好看。 脚下是一条小路,千洛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便不知不觉的随着那条路向前走去,只顾着看周身的景色,一个不留神便撞上了一块大石。 “哎呦!”腿被撞的生痛,千洛赶紧蹲下身来揉,待再抬眼时哪还有什么大石,刚刚所见之景也尽数消散。眼前只见一拱木门,上头写着“洛如花村”四个字。 心下里很是好奇,怎么天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听那些下界升上来的小仙说,人间倒是有这样的地方,什么村啊镇啊的,此处的神仙莫不是也从下界升上来的。 想着便一抬脚走了进去,进得那门千洛便瞬间的两眼放光:“哇!白潋那家伙果然没骗我,这里真的有仙果,不过这果树也太大了,一棵都有我的云苓苑那么大了。” 看着眼前结了满树仙果的仙树,千洛的口水哗啦啦的就留了下来,“哎呀!不管了,先吃了再说。”一个飞身落到了最大的那棵树上,见眼前的鲜果又大又香,千洛摘了便吃,“唔真是好吃,这可比瑶池的仙桃好吃多了!”说着便吃完了手中的那一个,然后伸手继续去摘,没一会儿便吃了七八个下肚。 “嗝~~~”打了一个饱嗝,千洛觉得实在是吃不下了,便打算多摘些好带回去吃,手刚伸出去,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两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扑通”一声自那树上栽了下来,此时只觉得肚子里似有一股火在到处乱窜,而且那股热浪越来越灼热,直烧的千洛遍体通红,满地打滚。 随着那热浪越发的强烈,千洛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自腹中蔓延至全身,且那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难以压制。 千洛觉得全身似是要被撕裂了一般,想哭也哭不出来,眼泪还未流出便被那热浪灼干了。那股力量不过片刻便不受自己的控制,想要自体内喷薄而出。 一个旋身席地而坐,千洛将体内的力量灌输到双手之上,然后猛的轰出一掌。 “轰隆隆~~~”洛如花村的深处,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白雾,一座院落便隐于其中,随着那轰隆的巨响声传来,院子里木屋中的人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 千洛看着眼前被自己一掌拍断的果树,看着那树上的仙果被炸的稀烂,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没等她心疼完那些仙果,便觉得体内的热浪再次传来,于是双手不受控制的再次轰出了一掌。 “轰隆隆~~~” “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巨响声一阵阵传来,屋中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何人闯了进来,我竟无所察觉?” 圣域之中的另两处,百川飞速的自合欢谷中奔出,看着很是着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兴奋。沧术一脚自刻着“香橼”二字的石头里跨了出来,心中很是疑惑的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千洛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的自双手喷薄而出,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能让那股灼热感减少半分,腹中渐渐被灼的没了知觉,整个人也被那力量冲的逐渐昏沉。 就在千洛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恍惚间看见了一个雪白的影子自那被轰的面目全非的果树之中走了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身影还未靠近,千洛便支撑不住,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浔之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娃娃,又看了看四周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的景物,回过头便用一只手提起了地上的千洛,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百川与沧术进得洛如花村,看着眼前的场景,即使是活了万万年心中也是止不住的诧异:“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是如此大胆,闯了神君的住地不说,这洛如花树” 听到百川的话,沧术微微皱了眉头:“此乃圣域神花,一朵便能让凡人起死回生,如今被毁坏至此,这闯入之人确实大胆。” 第五章 仙友长的甚是好看 两人到得浔之之处时,正见着浔之坐在房中的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往嘴边送,待进门时却感受到了屋中竟还有旁人的气息。 百川甚是疑惑的环视一周,便在里间的床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凑近去看,却是个长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这一看便乐了起来:“不过数百年没见,神君竟连女娃娃都有了,只是怎么不曾见这孩子的母亲?” 随后进来的沧术听到此话随着打趣:“女娃娃?神君是何时娶的亲,我等怎的不曾知晓?” 听着面前两人自顾自的说着,浔之也不搭理,自顾喝着手中的茶,两人深知其脾性,便也索性闭了嘴,一撩衣袍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百川到底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依旧是问了出来,“不知神君那神境之中的洛如花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闯了进来?” 话一问出口,便忽觉周身空间的压力有所增加,这是神君生气了? 与沧术对视一眼,自他眼中也瞧出了震惊,那便是自己没感觉错。 这下就有意思了,本来神界之人性格就较为寡淡,神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神魔大战之后千万年来,从未见其情绪有过波动,如今倒真的生气了,这擅闯之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不过转念一想,便能明了,那神境之中的洛如花树尽数被毁,如何能不生气。 这边还在思绪翻飞,里间的床上便有了动静。千洛一醒来便感觉全身的力气似是被抽光了一般,连动弹一下都颇为费劲,睁开眼睛时,见着四周的景象,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何处,我怎得会在这里? 还未曾想明白,就觉得头顶上有阴影倒了下来,定神一看,是一个雪衣男子立在了床侧,这一看却是看呆了去,这、这 因仙界之人大多都是着素色衣衫的,所以千洛也见过不少男神仙穿白衣,在千洛的印象之中当属大伯家的将离穿的最是好看,可如今眼前立着的这位,将白衣穿的如此清冷绝尘似是还要胜于将离一筹。 面前的这个男神仙长的真是好看,白皙的皮肤似是泛着透亮的光一般,仿若只伸手一弹便要就此破碎,如墨沾染的眉毛下长着一双清亮的眼睛,那眼睛是千洛所见之中最好看的一双,让她想起了瑶池的池水,波光潋滟间能叫人心俘获了去。 睫毛呢?为何如此浓密又长又弯,使得他一眨眼千洛便想随着他一同眨一下。 满头墨发用玉簪束起一半,另一半散于身后乖顺的随着他的后背直垂到了腰间。身形真是修长,若是自己站在他身前,兴许只能到他的大腿处! 怎得世间竟会有如此好看的男神仙,心里如此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这位仙友长得甚是好看,不知如何称呼啊?” 浔之见那女娃娃醒了过来,便放下了茶杯起身踱步到了床侧,心中随有些气郁,可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神,总的不好开口对着这样一个奶娃娃如何。 本想着自己走了过去,那娃娃只要不是蠢笨的,定然会自己主动开口讨饶,谁曾想她一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硬生生问的浔之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还在外间的百川听了这话可是笑坏了,“你这奶娃娃真是有趣,你若是想知晓他该如何称呼,不如我告诉你罢!” 千洛一听,外间竟还有人,便一轱辘自床上爬了起来,到得外间便瞧见了仍旧坐着的百川与沧术二人,这一看两眼便只冒光:“不知晓此地到底是何处,怎得你们竟个个长的这般好看。” 仙界之人许是因着活的年岁久了,也或许是因着有仙术的原因,外表大多看的过去,有些长的着实耀眼的,因着众仙家们淡然的脾性自然是越矜持的越好,最多不过是见着了那般耀眼的人红个脸,故而并没有如千洛这般直白的。 更何况这话还是对着三位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神说的,百川只觉得自己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这小女娃的话,便只讪笑了一声,闭口不言,将眼神投向了一脸不悦的浔之身上。 见没人回答自己,千洛有些不悦的撅了撅嘴巴,脑袋晃来晃去的四处打量。 自己此时所处的房屋很是简陋,像是那些从下界升上来的小仙口中所诉的人间百姓家一般,统共不过里外两间屋子,自己方才便是从里间出来的。 外间也不过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与里间的隔墙边放着一张架子,架子上摆了些物件,看不出珍贵与否,与桌椅相对的墙边也放了一张架子,架子上摆了满满的书,前面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百川饶有兴致的看着屋里的三个人,沧术明显是为看戏而来,神君又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这个小女娃…… “女娃娃,你怎会来此地?” 被问话打断了思绪,千洛扭头看着百川,大眼睛里透着迷茫,半天不曾说话,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跑到百川面前。 “白潋说要带我找果子,就把我带到了一个有结界的地方,我一进去就看到有很多果树,树上结了不知名的果子,便摘了几颗来吃。” 千洛说着,小脸上的表情由兴奋逐渐变的迷茫,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吃完就觉得浑身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三人听的也直皱眉头。 “呀!”一声惊呼引来了三人的目光,“我不会是吃了有毒的果子,死了!哇……”说着还哭了起来,“哇……白潋真是太坏了,我不过住弄了他几回,他竟想毒死我,哇……” 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的千洛被一个清风朗月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寡淡清凉,无悲无喜,“你毁了圣域二十多株神树怕是想死也死不了。” 第六章 留下种树 白潋等了许久不见千洛出来,心里开始觉得不安。虽说那个小魔头调皮了些,老爱捉弄自己,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妹妹,那圣域中住的可是三位真正的神,连天帝爷爷见了都要行礼的,若是那个小祖宗没个轻重,得罪了三位大人可怎么办? 白潋越想越心焦,想进去看看又进不去,便一溜烟儿跑回九重天报信去了。 圣域?神树?是什么…… 千洛被浔之的话说的一头雾水,圣域是什么地方?神树又是什么树?自己不过吃了几颗果子……等等,好像记得,自己在失去知觉之前,浑身似被烈火灼烧般难受,然后就胡乱的轰了几掌,轰焦了几棵果树来着,该不会…… “没错!”看见小女娃的那瞬息万变的神情,浔之就知道,这是想起来了。 “神树?你说被轰焦的那些树是神树?我不过是吃了上面结的几颗果子,差点把我烧死,怕不是果子有毒,别看我年纪小就想骗我。”千洛很是不服气,自己打落地起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差点就小命不保了。 “……”听着小女娃蛮不讲理的话,浔之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依旧不发一言,房内瞬时安静了下来。 “咳咳……”百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神君这还跟个奶娃子生气,“女娃娃,被你轰焦的那可是神界的神树,洛如花树,此树需得存活一千万年才得以开花,花开五瓣,只一瓣便可活死人肉白骨,仙人服一瓣也可增千年修为。” 说到这里,百川意味深长的看着千洛勾了勾嘴角,“你说你吃了那树上的果子?” “嗯啊!”千洛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吃了几颗?” “啊…哈哈,那谁记得!”刚说完便觉得有一道毫无感情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七八颗!” “……”空气凝滞般的安静。 “怎么了?”许久没人说话,千洛好奇的大眼睛紧盯着话最多的,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百川。 “没死也是个奇迹!”缓过神来的三个人心底还是有些好奇,“不过此树只开花不结果。” “啊?那我吃的是什么?”千洛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些七上八下,波澜起伏。 “呵呵~~”百川觉得这女娃娃惊恐的表情很是可爱,“估计是你太贪嘴,心里想着仙果子,从而看到的幻像。” “为何你服了如此多的神花此时却安然无恙?”一直未开口只等着看戏的沧术很是不解的看着女娃娃。 “……”千洛见沧术与百川都盯着自己,眼睛里也透着茫然,“我不知道啊!” 两人又转而将目光投向看不出表情,却感觉的到在生气的浔之神君。 许是心底也有些疑惑,故而虽言语淡漠眼神清幽,却还是开了口,“捡回来时全身真气紊乱,我只帮其稍做了调息,睡了半个时辰便醒了。” 两人听罢更觉惊奇,沧术冲千洛招了招手,“女娃娃过来。” “干嘛?”千洛总觉得这三人虽长的很是出众,却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尤其是那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人,看着清风朗月姿容无双,却最是让人不敢靠近。 沧术不若浔之神君的寡淡凉薄,也不比百川的嬉笑豁达,从来都是温润风雅的,今日虽是来看戏,可遇着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总想探究一番。 “女娃娃不必如此戒备,不过是为你诊个脉。” 千洛到底还是担心自己是吃了毒果子的,便磨磨噌噌挪到了沧术面前。 看着沧术脸上交替变换的神情,千洛心里似有猫儿乱挠一般,他蹙眉时,千洛以为自己小命难保,他疑惑时,千洛以为此毒很是难解,他展颜时,千洛又觉得应是无甚大碍。 “仙友?”心中急不可耐,却又没人回答。 “前辈?”…… “祖宗!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咳咳!”听到这一声祖宗百川差点被喝到嘴的茶水呛着,“按辈分,叫祖宗倒是没错。” “……”千洛没忍住的撅了撅嘴巴。 沧术终于将把脉的手收了回来,神情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浔之。 “如何?”依旧是寡淡到毫无感情的声音。 他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并未看任何人,可沧术却含笑的看着他说了一句让千洛一头雾水的话,“留下来种树!” 浔之将手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并未回应沧术的话,却抬眼朝着圣域入口处看去,“来了!” 话音一落,只听见天帝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神君恕罪,我家那小孙女年幼不懂事,误闯了圣域禁地,还望神君和两位大人莫要怪罪。” 听见天帝的声音,千洛很是激动,抬脚就要往外跑,“是天君爷爷!” 还未踏出去的脚就此停在半空中,再难动一分,见此百川与沧术觉得颇为好笑,想是神君这回当真气的狠了,竟对个女娃娃使了定身术。 天帝见半晌无人回应,心中正惴惴不安的打着鼓时,便听见百川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想是谁家的女娃娃如此有能耐,竟将神君都惹的着了气,原来是你那生了四十九日的小天姬。” 天帝一听,差点要跪下了,我的小祖宗,你这在整个仙界为所欲为就算了,竟还霍霍到圣域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神君恕罪,是小仙教导无方,小仙知罪。” 百川并未再多说,可天帝却听到了浔之神君那凉薄淡然的话自圣域之中传了出来,“你可以回去了。” 天帝额头上流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那我那顽劣的孙女……” “留下种树!”依旧是毫无感情,波澜不惊的声音,自圣域中传至天帝的耳中,也传入了千洛的脑海。 第七章 神树同源 直到天帝离开,浔之才解了千洛的定身术,身体一得到自由千洛就撒开腿的往外跑,只见脚蹬的飞快,身体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遇到高手了! 索性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要留下,放我回去!” “……”仍旧是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了。 如此被藐视,千洛很是气愤的一跳而起站到浔之的面前,“我说我要回去!” “……”这回只得了个眼神。 “哇……呜啊……”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扰到了,浔之皱了皱眉头,直直的看着面前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娃娃边哭边蹬着双脚,“我要回家,我要找父君母妃,天君爷爷,离哥哥快来救我。呜啊………” 哭声越来越大,却不见有雨落下。 许是被哭声扰的烦了,浔之朝沧术看去,“为何?” 只简单的两个字,沧术却明了其意思,“洛如花树本源乃是起于洛河之心,属水木双系。而这娃娃的父族为天帝一脉,此一脉主修水系,母族乃是花木之主,木系尤甚。这娃娃生来自带神力,又因落地前其母服了一朵洛如花,神花与其体内水木之气汇聚交融,形成了与神树神似的本源仙力。” 千洛听的一头雾水,也便忘了继续哭,直愣愣的看着沧术。 沧术浅笑着看着千洛,神情很是温和:“你来时可曾有一处结界?” 千洛抬手擦了擦眼泪鼻涕,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结界天帝进来尚需得到许可,这丫头却如入无人之境,想是体内与神树相同的本源之力的原因。这么说来,服了如此多的神花还能安然无恙,倒是情理之中了。” 浔之听到此处,方低头看了看仍旧坐在地上的女娃娃,因着千万年来到底未曾与如此小的奶娃子有过接触,看她如此做派本就寡言少语的神君更是无话可说,只以皱眉来表达此时的不满。 “起来!”可见还是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眼前如此毫无仪态。 千洛心里仍旧对自己不能离开此处心存怨怼,“不!” 女娃娃满脸的泪未曾擦干,嘴巴撅的老长,以双手叉腰的姿势来表示反抗。 “我要回去,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将我留在此处!” 活了千万个岁月,无论是神族存世还是如今退居六界,从未有人以如此形态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浔之一时有些恍惚。 眼看势头有些不对,百川很是怕神君真的生气,便走到千洛身前低头对着她道明其中原委:“女娃娃,并非我们要强留你一个小女娃,你可知此处乃三十六重天最高处,圣域四天,并不属仙界范围,你擅闯本就犯了禁忌,如今还毁了神族留存千万年的神树,如若不能补救,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千洛自知理亏,且看眼前形势,连天君爷爷到得此处都只能止步于外,这三人当是不简单,挂着泪花的大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的打转,半晌只能极不情愿的咕囔了一句,“那要如何补救?” 天宫近日来气氛很是融洽,众仙家日日里喜笑颜开,心情很是愉悦,因而天宫中整日里祥云朵朵,凤鸣鹤舞。 要说最为开心的还属白潋,虽说将那小魔女诓去圣域闯了祸,自己被父君和天君爷爷好一通斥责,可好歹是摆脱了那个小魔女,自己总算是清净了。 因心中欢愉,白潋走路时脚步免不得得轻快些,蹦蹦跳跳着正打算去找山奈,听说他近日去了凡间见了不少人间趣事,自己虽不能见听一听也好。可不曾想将将走了一半的路,被身后的一声暴喝惊的当场石化了。 “白潋!” 不可能,那个小魔女不是被困在圣域之中了吗?怎的会出现在这里?白潋慢慢转过头,当他看见正立于自己身后一脸怒气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千洛时,瞬时抱着头撒开脚丫子就跑。 “你给我站住!”见白潋还敢跑,千洛更加怒从心来,“白潋你真是好样的,都一把年纪了竟算计我个小娃娃,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扔炉子里炼法器!” 清净了好些日子的天宫今日里又热闹了起来,三皇子家的小魔女追着三天孙满天宫的跑,一路上劈了瑶池的蟠桃树,烧了织女的七彩纱,轰了月宫的玉兔殿,毁了星河的七星阵…… 天宫一时鸡飞狗跳,白潋一边跑一边杀猪般的叫:“救命啊~父君母后快救我,救命啊~~” “今天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千洛,我可是你兄长,你谋杀兄长可是要受九天雷劫的。” “兄长?你诓我去圣域时可曾想过是我兄长?”千洛越想越气,直接抬手朝着白潋挥出一掌,白潋被打的身体猛地朝前飞去,正撞上了闻讯赶来的将离。 我是作者北姐姐:将离哥哥要出场了,跟神君一样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男子,会是系列文下一本的男主。 第十章 十年之约 浔之此时很是苦恼,心中有些不解,莫非修习水系术法的神仙眼泪要多些吗?为何面前的女娃娃能够一刻不休的哭半个时辰? 自从自己说了那句认同白潋的话,小女娃便放声大哭,边哭还打着嗝的控诉自己:“我知晓自我毁了圣域的神树起,神君便对我很是不满,嗝~~我也知晓、嗝~~大家都不喜欢我,我自是个、嗝~~令人生厌的小仙,既如此不喜、嗝~~何不将我赶出去,偏偏还要留着、嗝~~留我种什么树……呜哇……” 浔之听的眉头直皱,感觉似乎被那哭声吵的将要神思游离了一般,手中的书自是难以继续看下去了,索性放下。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哭的很是悲惨的模样,浔之很是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我似是并未曾说过对你生厌的话!” “呜哇……嗝~~”哭声并未因这句话而就此止住。 “你待要如何?”浔之眉头已然皱起。 “……” 突然的安静使得浔之有些不适的震愣。 “我要、嗝~~如何,你都应允吗?”千洛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浔之,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鼻涕。 “咳咳!”浔之将手握拳放在唇边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说来听。” 小丫头用手朝脸上胡乱一抹,眼含希翼的朝浔之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不要日日呆在这里我要出去!” “不行!”依旧是一脸淡然毫无感情的回答。 “……”被一口回绝的千洛眼中又渐渐的续起了泪水似是下一刻便要痛哭出来。 浔之的眉头再次皱起:“每十年可出去一次,半日则回。” “十年……”千洛吸了吸鼻子,一脸的不甚情愿。 面无表情的看了千洛一眼,浔之站起身抚了抚衣袖:“你若不愿那便作罢……” “我愿意,愿意!”似是怕浔之反悔,千洛一跃而起抓住了他的衣摆,一脸的迫切。 想起刚刚这个女娃娃用手擦了眼泪鼻涕,此时又用同一只手来抓自己,浔之便将衣摆从其手中扯出,片刻不留的拂袖而去。 五百年后 沧术一脸怒色的匆匆而来,一进门便两眼冒火的朝屋内正在看书的人问道:“神君可曾看到千洛?” 这五百年来,自从那女娃娃进了圣域,便搅的这四重天之内不得安宁,隔三差五的那两人就来讨说法。 起初浔之还有些头疼,毕竟从不曾带过娃娃,不知晓到底该如何惩治,可时日久了也便习惯了。 后来那娃娃闯的祸多了,三位神也自知难以将其如何,便索性闭眼装作未曾看见,只除非是真的做了不可饶恕之事,比如此刻…… “发生了何事?”相对于沧术的怒气冲冲,浔之就显得过于宁静,只随意的撇了他一眼。 不问还好,浔之一问,沧术更是心中气闷的狠:“她将我种植了两万年的人参全都吃了,还种了一片萝卜进去,害的我白白用神力化水浇灌了一月有余。” 沧术向来都是温雅谦逊的人,从不爱与人计较,可是这女娃娃偏偏就是踩到了死穴上,祸害什么不好,非得去祸害他视为珍宝的药材。 浔之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然面上并无甚表情,小女娃真是机灵的让人咋舌,应是算到今日瞒不过去,故而一早就溜到人界去了。 “不知去了何处。” 本就怒火中烧的沧术见浔之头都未抬的给了这么一句答案,只觉心中的怒火能烧了十万仙山。 然此时坐于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神族尚存时便位于万神之上的神君,虽平日里也曾做好友状打趣玩笑,可若让自己对其发泄怒气倒不如被气死的好。 “神君如此纵容偏袒那丫头,可否想到日后若是她闯了大祸该当如何?”沧术到底是气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浔之听到沧术的话将眼睛从手里的书上移到了沧术的脸上,眼神中有些疑惑的问他:“我何时纵容偏袒于她?” 沧术将衣摆一撩坐到了浔之旁边,“难道神君觉得自己未曾纵容偏袒嘛?自打那丫头来了此处,圣域便是一日也未曾安宁过,可神君可责罚过那丫头一次?” 浔之听到此话有些愣神,眼神飘忽间问向沧术:“如何责罚?” “……”沧术被问的一噎,是啊,如何责罚?总不能将那女娃娃痛揍一顿,就是自己都做不出来此事,何况淡然如神君,向来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而且,不是你让我把她留下来种树的?”浔之眼神灼灼的看着沧术,直将沧术看的仓皇而逃。 第十一章 百鸟之王忍冬 被千洛偷吃了人参的沧术气的满圣域的找人,罪魁祸首却带着鸟儿忍冬跑到了人界。 “千洛,我们为什么要到人界?我是偷偷溜到圣域来找你的,殿下并不知晓,如果我偷偷下界被殿下知道了会不会被责罚啊?” 忍冬扑棱着翅膀很是担心的问着千洛。 “忍冬,别担心,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呢,我们在人界玩个半年也不过是天宫的半日而已。” 千洛将手中竹签上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一口吃掉,伸出手让忍冬落在自己的手上。看着眼神中透着担忧的鸟儿,千洛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慰。 忍冬本是昆仑山顶的不死树于千万年间吸天地精华而凝成的灵珠。 七百年前有蛇妖在羽宿山作乱,吞吃山中仙鸟仙鹤。那蛇妖道行颇深,天帝遣了将离去羽宿山捉拿,顺便将打算教训自己宝贝孙女的三皇子一并遣了去。 将离一路追杀蛇妖到昆仑山,蛇妖渐渐不敌遂自爆灵丹引来天火,那火烧了半日,不死树也在火中化为灰烬。 不死树虽取不死之名,而并非不死之身,只因其所结果子可令凡人拥有不死之身,而不死树自孕育出灵珠之日起便无法结果。 树虽化为灰烬,灵珠却无恙,被将离带回了羽宿山。 灵珠本就靠不死树于昆仑山吸取仙山的灵力以保持灵性,不死树化为灰烬后灵珠的灵性日渐衰竭。而羽宿山的百鸟之王重明鸟在与蛇妖大战时被蛇妖所伤奄奄一息,将离便在重明鸟神识消散之时将灵珠注入到了其体内,故而忍冬便成了羽宿山的神鸟重明鸟。 虽身体是百鸟之王,可内里不过是个存活了几万年却刚刚具有了神识的小娃娃,忍冬自具有神识起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将离,故而只觉得将离便是她唯一的亲人,虽胆子极小,却还是硬着头皮在将离冷漠骇人的眼神里跟到了天宫。 千洛自小就是个小魔女,整日里除了欺负天宫中的各位仙人便是毁坏各种仙殿仙器,可对忍冬倒是有些不同。 千洛算是天宫里年龄最小的小仙,素日里那些老神仙自然不会同她嬉闹,而仙龄相似的又因被欺负的多了总躲的远远的,故而千洛自小便很是孤独,后来被困在圣域之中更是日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两百年前忍冬神识稳固起,将离带着她来过一次圣域,那是千洛第一次见到它。 “咦?”看着跟在将离身后扑棱着膀子的小东西,千洛惊奇的很,“这小鸡竟然会飞?” 说着便想抓来看看,那小东西见有人来抓便一下钻进了将离的袖子里,千洛到底还是惧怕将离,便就此罢休了。 可小丫头本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又被困在圣域几百年,好不容易发现个新奇的事物,免不了要去探究一番,故而时不时的便偷溜出圣域,到将离的寝殿中找寻“小鸡”。 忍冬本就胆小,又因初定神识很是单纯乖巧,无论千洛如何逗弄它,它都只是睁着一双拥有两个瞳仁的眼睛看着她,久而久之千洛便觉着,“小鸡”与天宫中别的神仙不同,她是喜欢自己的。 而忍冬也是个贪吃的,每回千洛来找她,总是会带许多自己未曾吃过的食物,吃的多了便老是想念,因此也便常常偷偷溜到圣域外头呼唤千洛。 今日遇着将离不在天宫,忍冬又觉嘴馋,想起前些日子千洛给自己吃的萝卜,便觉腹中空空,于是忍不住的往圣域跑去。刚想扯开嗓子喊千洛,就见她匆匆自里头跑了出来。 “千洛!”忍冬见着千洛拍着翅膀就朝她飞去。 千洛一把搂住朝自己飞来的忍冬,驾起云就朝人界而去。 此时的忍冬有些不明所以,蹲在千洛的手上用自己那双拥有双瞳的眼睛看着她:“我们为何要到人界?” “还能为什么?”千洛一脸坏笑的看着手中的“小鸡”,“你吃了沧术的人参,那家伙可小气了,但凡与他的药材相关的万不准人碰,要是让他抓住你,还不得给你炖成鸡汤啊!” “啊?”听到此话忍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可我似是不曾吃过沧术大人的人参。” “谁说没吃,上次带给你的大白萝卜不就是嘛!” “你不是说那是萝卜?”忍冬的话语里已然带了哭腔。 “你这么胆小,我要说是沧术的人参你敢吃吗?” 忍冬被问的鸟脸一红,用双翅抱着身子直接缩进了千洛的衣袖里去了。 过了好半晌,忍冬从衣袖中探出头来,见着外面的景象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伸出嘴巴咬了咬千洛的衣袖。 “这是何处?怎么与刚刚的景象有些不同?” 千洛低头对着袖中的“小鸡”阴讪讪一笑:“自然是好地方!” 忍冬自千洛的衣袖中飞出,停在她的肩头,脑袋转来转去四处打量,只见此处桌椅横列坐满了人,又有人提壶端盘,收放杯碗,迎来送往,忍冬觉得很是新奇,便用两只双仁瞳期许的盯着千洛。 千洛将嘴巴凑到忍冬的“鸡头”边,小声与她解释“此处乃是人间的酒楼,看到他们端的盘子没,里面尽是些美味,可比天宫的果子萝卜好吃多了。” 忍冬一听两眼直放光,口水顺着“鸡嘴”就流了出来,“真的嘛?我……我可以吃嘛?” 千洛大掌一挥,对着那迎来送往的人就吆喝了起来:“小二,点菜!” 第十二章 压寨夫人 一仙一鸟酒足饭饱,千洛摸了摸肚皮打了个嗝,用贼兮兮的眼睛看着忍冬,忽而朝她笑了笑:“忍冬,好吃嘛?” “好吃!嗝~~”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人界吃东西……要给钱?” 忍冬听的一脸茫然,“钱是何物?” “别管是何物,反正我们没有。”千洛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忍冬素来胆小,一听此话便似没了三魂七魄般,“啊?那、那该如何是好?” “嘿嘿,我们跑!”千洛贼兮兮的一笑,两手朝桌子上一撑,拔腿就朝外跑去,忍冬看着千洛跑的飞快,慌张无措的拍着小翅膀追了上去。 一仙一鸟在酒楼中人还未反应过来前飞快的自门口跑了出去,门口的伙计在片刻的震愣后手指着她们逃跑的方向奋力一吼:“那丫头吃饭不给钱,快抓住她!” “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哈哈,”千洛一边跑,一边朝着后面长长的尾巴不停的挑衅,“笨蛋,快点啊,你们开酒楼的莫不是整日里也吃不饱饭嘛?” 后面五六个伙计追的气喘吁吁,看着前面的小丫头脸不红气不喘的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嘴巴里还不停的说着气死人的话,心中别提有多气愤。 “别跑……站、你站住……” “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傻,我就不站住,来抓我呀!” “你个死丫头……看、我抓住你,不把你吊在城门上。”后面的伙计扶着路边的摊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是要将心肝喘出来一般。 “那你先抓住我再说,笨蛋,哈哈!” 要说千洛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素日里在圣域中又无聊的紧,到了人界免不得要找些乐子,看着被自己牵着走的一群人,越发的觉得人界比天宫有趣多了。只是苦了胆小的忍冬,被后面的人追的惊慌失措,若此时是人形估计要蹲在原地抱头痛哭了。 千洛跑的欢畅,一不留神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 “哎哟!谁呀!”玩的正兴起忽而有人撞了上来,千洛心头有些不悦。 皱着眉头转头看去,还未来的及看清撞到自己的人,便有一群手持刀剑的人自四周围聚而来。 看到如此凶险的场景,街道四周的人群一哄而散,追赶着千洛的酒楼伙计也调转头往回跑,千洛却双眼发亮,兴致高涨。 四周围聚过来的人以黑巾蒙面,手中皆拿着刀剑,那刀剑在白日的阳光下透着森森寒意。 千洛见这些人的装扮,像极了自己从那些小仙手中抢来的话本子中所说的打劫的样子,故而心中激情澎湃。 “你们可是要打劫?太好了,终于让我遇到了。” 看着眼前欢欣鼓舞的少女,一群蒙面大汉一头的黑线。 “你是何人,不想死就快快走开。” 千洛一听很是不乐意,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倒在地上手捂肩头的人。 “我就不走,你们可是看不起我,宁可打劫这个小乞丐也不打劫我。” 千洛适才找寻撞了自己的人,一低头才看见,原来是个瘦瘦巴巴满身血渍的小乞丐。 “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蒙面人似是失去了耐性,举起刀剑就朝着地上的目标而去。 听到此话,千洛有些气愤,这天上地下,还未曾有人敢叫本天姬滚的,如此倒该我不客气才是。 千洛一脚踢开刺向地上少年的剑便迎了上去,一掌将持剑之人打飞了出去。 “臭丫头,找死,给我上!” 千洛与一群人越打越兴奋,因着在人界,不便于使用仙术,然而千洛只用招式将那一群人戏耍的团团转。 忍冬自具神识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打打杀杀的场面,一时吓得到处乱窜,一边扑棱的膀子一边呼喊着千洛。 “千洛,别打了,别打了,不想人界如此凶险,我们快快回去!” “什么凶险,明明有趣极了,哈哈!我才不要回去。” 旁人并不能听到忍冬的话,只能看见一只长的如小鸡一般的鸟儿在那少女头顶上飞来飞去,还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些人看起来很是凶残,你若是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放心,我必然把他们打成温柔可人的良家……少男!” 一群人见千洛一人自言自语,心中正在喟叹,如此天仙般的丫头,怎的有这般隐疾,却听到了自她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心中一时气结,下手便越发的凶狠。 千洛本就天生自带神力,又服了神花,且五百年来偷吃了圣域之中无数的天材地宝,就算不用仙术,只拼体力与力气都能将这一群人耗死,何况那些自浔之处学来的招式。 不过一刻钟,一群人皆被打翻在地眼见敌不过,为首之人一招手大喝一声:“撤!”便迅速的带着所有人离去了。 “没意思!”千洛见一群人跑的飞快,很是无趣的拍了拍手,撅着嘴巴问忍冬:“他们为何不掳我上山做压寨夫人?” 忍冬还未曾刚刚的险境中回过神来,声音中明显的还带着颤抖。 “何为压寨夫人?” “我也不知晓,只是从话本子中看到,一般打劫的人见着了美貌的女子都是要掳上山去做压寨夫人的。” 说到这里,忽然间眉头一皱,双手插腰,怒气冲冲的问着忍冬:“莫非他们觉得我不够貌美嘛?” 忍冬很是认真的仔细看了看千洛,细眉大眼,樱桃小嘴,肤色晶莹,身姿曼妙,此等容颜即使在仙界怕是也无人能出其右了。 “很是貌美,大约是人界审美与仙界有所不同罢!” 千洛听忍冬如此说,觉得也是有些道理,便瞬时泄了气。忽而想到地上似是还躺了个人,回眸看去,少年正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看着少女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扶风觉得如此的虚幻,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不曾想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少女救了自己,且是如此清逸绝尘如天仙般的女子。 第十三章 扶风 “喂!小乞丐!” 千洛蹲在扶风的面前,见眼前的少年呆愣凝滞,便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啊?” “你方才可是撞了我,不过见你这般样子怕是也没什么钱财的,不如……”千洛看着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少年,本来颇为嫌弃的眼神瞬间绽放出了光彩,“你把我掳回去当压寨夫人!” 听到面前如天仙般的少女说出如此骇人的话,本就气若游丝的扶风被吓的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晕了过去。 …… 什么情况? 看着晕了过去的少年,千洛出现了片刻的震愣,继而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一巴掌打在了他晕过去的脸上,暴喝一声:“忍冬,吃了他!” 扶风醒来时,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床纱幔在微风中轻摇飞舞,转过头便看见了风的来处,是一扇打开的窗子。自那窗子闯进来的除了风,还有清晨里的阳光以及市井的喧闹嘈杂声。 “啾啾,啾啾,啾啾啾……” 耳边响起一阵鸟鸣,扶风便寻声望去,是那只跟在她身后的鸟儿,鸟儿此时在这里,是不是说明…… 扶风如此想着,千洛便因听见忍冬的声音推门进来了。 “醒了就醒了呗!你一只鸡有什么好激动的。” 进门时千洛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命还挺大,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着。” 依着此时的情形看来,应是这位姑娘救了自己,扶风本想开口与千洛道谢,不想她突然一步跨到床前,双目圆瞪的看着自己,恶狠狠的问着:“小乞丐,我的模样真的有如此不堪嘛?” “啊?” “你可否说些别的话,自撞了我便只说些嗯嗯啊啊。” “我……咳咳!”扶风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脸怒容,心中有些慌乱,不知到底是何时得罪于她。 “姑娘花容月貌,颜色无双,不敢以不堪二字形容。” 千洛听到此话心中顿觉舒畅许多,只略有疑虑,这小乞丐看着装扮很是穷酸的样子,说话时又觉得似大户人家的正经子弟。 “那你为何不肯掳我当压寨夫人?” 千洛依旧很迷恋话本子中当压寨夫人的情节。 扶风听见眼前姑娘的话时,瞬间红了脸。 “我……我没有寨子……” “那你有山嘛?我可以帮你建个寨子。” 扶风摇了摇头 “没有……” “那你可有钱?我们可以买座山。” “也没有……” 千洛的脸立时又黑了下来,“那你有什么?” 扶风似是在这问话中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低垂着头,用很是忧伤的声音小声嘀咕着。 “我什么都没有……” 千洛向来最是见不得人可怜的样子,若是别人与她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必然是要揍的他魂不附体,可若是对她涕泣涟涟,泪眼朦胧,真是心肠都硬不起来的。 此时看着坐在床上一身伤的少年黯然神伤的模样,千洛的话便软了下来。 “小乞丐,你可有名字?” 扶风抬起头,看着面前如九天仙女般姿容无双的少女,双颊愈来愈红。 “我叫扶风!” 千洛此时觉得很是费解,明明看话本子上说,人间有许多有趣之事。 夜间有盗贼登堂入室,市井有恶霸欺男霸女,山间有劫匪强抢民女,坊间有婆媳大打出手,高门棒打鸳鸯,官员抛妻弃子…… 如何自己竟一桩也未曾遇见,只被几个呆傻的伙计追赶了半条街不说,还捡了个甚是无趣的小乞丐。 想到此处,千洛忽的眼睛一亮,两脚一跳转过身去,眼神灼灼盯着扶风。 “小乞丐……” “啊!啊?”扶风被那灵动如星辰的眼睛盯着,心中不禁扑通乱跳。 “你可知哪里有些有趣的事情?” “姑娘指的有趣是指……” “比如哪里有强盗,恶霸……” 扶风听闻此言,只当千洛是哪个江湖门派家的小姐,独闯江湖只想行侠仗义。 “这……这、姑娘可是想替些可怜人打抱不平?” “你且不论我要如何,你到底知不知晓?” 千洛很是傲气的高昂着头,打抱不平是何意? 扶风眉头轻蹙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真的想到了一件与此相关之事。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里面的人很是可恶,尽欺负一些可怜的女子,只是……” 扶风有些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之色。 “真的嘛?”千洛听闻此言,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这……” “这什么这,快走。” 说着便拉起扶风二话不说飞奔而去。 “红衣香袖,这是什么地方?” “这……”扶风很是为难,看着千洛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应是个初入江湖的单纯姑娘,自己却将她带到了这样的地方。 “姑娘,我们还是走,这……” 扶风觉得有些后悔,就想拉着千洛往回走,可伸手间却抓了个空。 待去看时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兴奋的朝里面奔去了,只有她欢快的声音似是跳跃着回荡在耳边。 沧术走后,浔之将书拿起,许久也未曾翻动一页,总觉四周似是少了些什么。 片刻后将书放下,朝着虚空将衣袖一挥,眼前便立刻出现了那小丫头在人间的景象。 之前的数万年,浔之一直在圣域之中,鲜少外出,日日独自一人居于此处,倒未曾觉得孤独过。 自从五百年前那丫头来了此处,日日里闹腾个不停,那时浔之只觉得往日里清净惯了,突然的喧闹很是让人头疼。可那丫头闹腾了五百年,反倒让他习惯了这种喧闹。 起初只是答应她,十年可出圣域一次,她倒也安分,很是守时。可是时日久了便开始偷偷的往外溜,浔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每次那丫头一离开,浔之便觉得洛如花村之中一片寂静,毫无生机。那时才明白,为何她总想往外跑,不愿待在圣域之中,毕竟除了三位上古之神,怕是没人能在数万年中耐得住这般寂寞。 因着太过安静,浔之倒是有些挂念那丫头出去之后都在做些什么,便索性瞧上一瞧。 不过以前小丫头一直都是在仙界中乱窜,最近不知又抢了哪个小仙自人界带上来的话本子,自看完后便常常往人界跑。 待浔之看清了千洛此时所在之地,往日里总是无甚表情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衣袖一挥散了眼前仙障,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第十四章 何谓烟花柳巷 千洛晃着脑袋飞快的向红衣香袖中跑去,却在进门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进的地方,快快回家去罢!”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堵人墙,千洛本来欢喜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干嘛呀这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的地方,竟然不让进去。 双手一掐腰,自认为气势十足的指着眼前的两个人,“我为何不能进,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们快快让开。” 两人本来见是一个如此灵动美貌的少女朝里面闯去,心想怕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孩子误入此处,想要提醒一番,让她速速离去,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蛮横。 “真是好大的口气,天上地下你去不去得我们不知道,就今日这个门你就进不得。” 见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形,本在千洛头顶叽叽喳喳飞来飞去的忍冬飞快的钻进了她的衣袖中。 扶风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千洛,“千洛姑娘,我们还是快快离开,此处你确实不太方便进去。” 千洛自来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一听着两个大汉略带嘲讽又有些恶狠狠的话,二话不说,手一甩将扶风甩到了一边,继而反手一掌朝前拍了出去。 “嘭~~” “啊~~” 门板破碎的声音连带着门童的惨叫,引来了里里外外无数人的眼光。 “哼!我就说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你们竟不信,便叫你瞧瞧。” 说罢千洛拍了拍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然而里面的情形却叫千洛瞪大了眼睛,为何这个地方……与别处不太相同,男男女女搂抱在一处,那些女子,还穿着……衣不蔽体的衣物? 千洛看的目不转睛,心中觉得很是新奇,忽而眼前一黑,有一只手挡在了眼前,隔住了她的视线。 千洛以为又是哪个胆大的,手一抬想要将挡住视线的手拉下来,却意外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那手依旧丝毫不动。 正待出言训斥,却听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无风无雨的湖面,毫无感情,却叫千洛瞬间安分下来。 “不许看!” 低头见身前的小丫头乖乖的放下了手,眼神中带了丝无奈。 浔之一只手挡着千洛的眼睛,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步步走了出去,却不见有人阻拦。 待两人走出了红衣香袖,众人才醒过神来,方才那人……世上怎会有如此姿容的男子,清雅绝尘,朗如皓月,怕是这世间任何词句都形容不出那天人之姿罢! 待走到门口,浔之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扶风,便带着千洛缓缓离去了。 只是这无悲无喜的一眼,却叫扶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出尘绝世的男子是何人,怎会只一个眼神便叫人心惊胆战,不能动弹…… 自人界回到圣域后,浔之未曾说过一句话,虽面上无任何表情,也未曾以言语斥责自己,可千洛就是感觉神君似是生气了。 至于为何生气,便只当自己偷偷溜出去惹了他的不快。 “神君?” “……”浔之只专心的看着自己的书,并没有要搭理千洛的意思。 “神君,你看的是什么书?瞧你看的专注,莫非比那凡间的话本子还要有趣?” 差点忘记,正是这口中的话本子将这小丫头引到了人界去的。 “神君,我此番去人界并未闯祸,还救了一个小乞丐。” 说到此处,千洛有些沾沾自喜。 将人家的门都轰了,还打伤了两个门童,竟还敢说自己未曾闯祸。救人?就是将她带去那种地方的少年?倒不如不救。 …… 神君一直未曾开口,千洛觉得有些无趣,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浔之。 “神君,你那时为何捂我的眼睛?” “神君,你可否知道为何红衣香袖中女子的衣着与别处不太一样?” “那些男子何故搂着那些姑娘?” “神君……” “啪!” 书本拍在桌子上的声音,将千洛吓得吞下了嘴里的话。 浔之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少见的带了一丝烦躁。 “那种地方以后不许去!” “为何?” “你只记得不许去便可!” “可是我觉得那里比别处有趣,为何神君不许我去?” 千洛心中很是不解,然到底浔之的神力太过莫测,千洛不敢如对旁人一般为所欲为。 “那里可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错!” 本以为小丫头如此问,是打算就此打住,不想她仍旧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在浔之脸上。 “可到底是如何不好?” “那里……是……咳咳!”浔之少见的吞吐,“乃是烟花柳巷。” 千洛有些不明所以,“何谓烟花柳巷?我未曾看见花与柳啊!” “……” 浔之觉得,自己遇到了千万年来不曾遇到过的难题。 “神君?” “咳咳!就是勾栏瓦舍……”又觉得这样说她兴许仍旧不会懂,“污糟肮脏之地,以后切莫要再去了。” 自回了圣域后,千洛整日里除了给神树浇水,再无事可做,便只能对着一园子的树唉声叹气。 “什么神树嘛,我可是用我的仙力化水整整浇灌了你们五百年,到如今竟连叶子都未曾长出来一片。” 千洛坐在树枝上,两只脚在空中晃来晃去,一边揪着手中的荀草一边撅着嘴巴抱怨。 直到手中的荀草被揪成碎屑,方用双手捧着往空中一扬,那荀草的草屑便随着微风飘扬了出去。 千洛往树枝上一趟,将两只胳膊枕在脑袋下,腿依旧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唉~~好无聊啊~~” 过了许久,就在千洛躺在树上哈欠连天,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暴喝自远处传来。 “千洛!” “扑通!” 那带着怒气的吼声吓得千洛一屁股自树上摔了下来。 “哎呦~~” 揉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便看见沧术黑着脸向自己走来。 “嘿嘿~~沧术大人,今日怎的有空到洛如花村啊?” 千洛面上谄笑着向沧术打招呼,脚下却悄悄的向后退去,就在她想要转身拔腿就跑时,却被沧术轻轻巧巧的一指,便定在了原地。 第十六章 云雨山 浔之本有些犹疑,谁想千洛却想也未想便应下了沧术的条件。 沧术走后,浔之解了千洛的定身术,她便如一只猫儿般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眼中的泪水还未完全干透,她就用那水光潋滟的眼眸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 “神君,栾木是什么?” “……” “云雨山在哪里,我还未曾去过,好玩吗?” “……” “神君,神君,不如我今日就去!能够出圣域游玩一番,觉得沧术那个小气鬼也没那么可恶了。” “你可知栾木是何物?” 千洛头摇的飞快,“不知!” “云雨山呢?” “听名字应该是座不错的仙山,嘻嘻!” “什么都不知晓,也敢答应的如此爽利?” “啊?”听浔之此话,似是别有深意,千洛瞬间垮了脸,也从能够光明正大出圣域的喜悦之中缓了过来。 细细想来,沧术乃是上古之神,这六界之中除了浔之怕是没有几个神仙妖魔的法力能及的上他,也自然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与取不得的天才地宝。如此想来,莫不是自己被算计了? 接下来浔之的话,才叫千洛有了一种想将沧术从头骂到脚的冲动。 “栾木与不死树有些相似,其果子可使人长生,不过它所生长之地很是凶险。云雨山虽也属十万仙山,可却被称之为仙山中的魔山……” 听到这里,千洛有些不详的预感,浔之接下来的话马上便应验了她的感觉。 “古籍记载,大荒有山,其数十万,神起不周,仙起昆仑,魔起云雨。即是说云雨山乃是魔的起源之地,只是环境太过恶劣被魔族所弃,才划入了十万仙山之中。” “……”千洛吞了吞口水,这是连魔族都生存不下去的地方,沧术也太狠了,竟叫我去这劳什子山摘什么果子。 毕竟是个小丫头,在人界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即是再贪玩可到底分的清危险与否。 “神君……”千洛将浔之的衣袖抓得越发紧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那魔山嘛?” “你可以请你兄长将离同你一起。”虽平日里对其所做之事并未曾计较过,可到底祸闯的多了也颇费心力。 “不要!”虽说浔之性格清冷凉薄,连天君爷爷与离哥哥都对其恭敬的不得了,可兴许是他从不责罚自己的原由,千洛对其未有惧怕之感。 将离便不同,责罚起人来从不手软,故而千洛、白潋与山奈个个见了他便如同被苍鹰盯上的兔子般,心胆俱颤。 “你即已答应沧术,若不能将果子取来,他定然不会罢休。” “神君……”千洛此时有些理解何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浔之将衣袖自小丫头的手中扯出,拂了拂被抓出来的褶皱,便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神君!” …… “神君?” …… “神君!” 自回来到现在,小丫头已在自己跟前晃了半个时辰,纵是自己再好的定力也被晃的有些烦躁。 浔之放下手中的书,神情淡然的看着千洛,“何事?” “你当真忍心让我一人独去云雨山吗?”小丫头撅着嘴巴,一脸愁苦的模样。 拿起桌边的茶杯,浅饮一口,“有何不忍?” 千洛眼中顿时雾气横生,一言不发的看着自顾饮茶的浔之,眼中泪水将落未落。 又来这一招,浔之无奈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心中长叹一口气。 “你待要如何?” “神君不如与我一同前去?” 当浔之与千洛一同踏入云雨山时,才忽的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存活了千万年,敌的过六界妖魔,竟敌不过一个小丫头的几滴眼泪。 可能是从未曾有人如她一般,敢扯着自己的衣袖说出自己的诉求罢,故而浔之也从不曾因他人的恳求而答应过什么事情。 然如今不过是小丫头的几滴泪水而已,自己便被诓到了此处。 收敛思绪,浔之抬头看着眼前的云雨山,耳边响起了千洛疑惑的声音。 “神君,我们为何不直接驾云上山,而要停留在山脚下?” 收回目光,浔之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你可知此山为何取名云雨?” 千洛很是茫然的摇摇头。 “云雨山终年被云雨雷电环绕,神力仙力都无法从外界穿透,若是我们直接驾云从山顶降落,定然会被雷电攻击。” 千洛听的一脸惊恐。 “还有这样的山?” 浔之轻轻颔首,将手背于身后,便抬步往山顶一步步走去。千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远看时并看不出这山与别处有何不同,可当千洛跟着浔之踏入云雨山的范围时,才感受到此山的异常。 山外晴空烈日,山里却阴雨连绵,雨丝看起来细细绵绵,可滴落在人身上似是针扎般刺痛。山顶被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有雷声轰隆,带着闪电时不时的划破云层。 千洛虽平日里蛮横,然至今八百岁,尚未见过此等景象,心中不禁有些发紧。 可能是千洛将衣服扯的过于用力,浔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瞧出小丫头的紧张,便将她的手腕抓在了手中。 “不必害怕,跟着我!” 千洛看着被浔之牵住的手腕,心中忽然之间无比安定,那些紧张不安瞬间消散了去。 抬起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浔之,千洛有些茫然,这个存活了千万年的神,丰姿绰约,清冷绝尘,只一个背影便能令六界沉沦,可他此时正牵着自己的手,轻声的安慰自己不必害怕。 这让千洛不禁想到了初入圣域时的情形,那时无论自己闯了怎样的祸事,他从未有只言片语。千洛只当他是个大度宽容的人,可后来才知晓,不过是无心无情而已。 在圣域之中的前一百年,他几乎不予自己说话,千洛便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做些让他头疼的事。渐渐的他开始有了淡然之外的表情,慢慢的开始同自己说话,直至今日,与自己一同上这云雨山。 思绪翻涌间,已不知不觉走入了深处,千洛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轰隆声打断。 第十八章 对战雷电 那些闪电如游龙般,在黑压压的云层之中游走,一条条的闪着晃眼的光,渐渐将漆黑的上空照耀的如同晴空般明亮。 电龙一条条的劈向仙障,千洛不停的将仙力注入屏障之中,以隔绝冲击。渐渐的,仙力有些不支,然而此时收手已是来不及。 浔之见千洛因仙力耗费太多而满头大汗双手颤抖,眉头微微蹙起。 “快收手!” 电龙的压力越是强,千洛心中越是愤恨,故而浔之的话并未让她将手收回。 在天宫时,因天生神力而被称为小魔女,便是长一辈的仙家,于自己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然今日竟栽在了几条闪电之下,心中难言的憋闷。 越是想来,越是不愿撒开手,便只将几近枯竭的仙力再次朝手上汇聚。 眼见小丫头神情痛苦,面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浔之一把抓住其不断输送仙力的手,往回一带,一个旋身两人便互换了位置。 浔之一手将脱力的千洛拥在怀中,一手以支撑之态汇神力于掌心,抵御雷电之威。 眼见云层之中的雷电越聚越多,浔之将神力不停的往屏障之上汇聚而去,随着神力的输送,那屏障越来越大。 当抵御雷电的屏障如同一张大网般,隔绝了两人与整个云层时,浔之将五指微曲,神力渐渐收拢,直至雷电被包裹其中。 数条电龙被围困于神障之中,随着神障愈渐收拢,那电龙便反抗的愈渐激烈,想要破壁而出。 挣扎了许久眼见难以冲破神障,那电龙似是有灵性般,倏而调转了头朝当中的一条聚拢而去。 不消片刻,原本的数条雷电便融为一体,行成了一条巨大的闪电,明明灭灭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千洛看到此时云层中的景象,顿时双目圆瞪心中骇然,这样一条闪电,如若抽了下来,怕是整座山都要化为齑粉。 “神君,这电龙似是成了精一般,竟还晓得合而为一。” 虽言语之中带着打趣之意,可脸上却满是担忧之态,看着浔之时眼神里的怯意很是明显。 浔之未曾说话,神态一如往常般淡然无波,只拥着千洛腰肢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许是被浔之的平静所感染,千洛胸中砰砰乱跳的心也逐渐的平复了下来,体内枯竭的仙力在渐渐的恢复,原本无力耷拉着的双手轻轻的抬起,抓住了身边之人胸前的衣襟。 浔之的手越收越紧,那云层伴着雷电也随之越收越小,如同蛟龙般庞大的闪电,横于黑云之中,带着“滋滋”电流死命的挣扎。 随着云层被神障困住收拢,天空渐渐变得明朗起来,千洛就在这明朗之中看着浔之,看着他五百年不曾改变的寡淡之态,与那千万年里存着寡淡之态的脸,一时有些痴迷了去。 忽而一道刺眼的光照的千洛微眯了眯眼,待适应了那光线,便想查看一番。抬头望去,原是那存着毁天灭地之态的闪电,连同着云层一起,被浔之收入了神障之中,此时只同一颗人头般大小,悬于空中。因着没了云层的遮挡,天空便露出了本来晴朗的模样,太阳的光亮也便照亮了整个云雨山。 千洛心中很是惊奇,没想到浔之的神力已到了如此境界,连那云雨雷电都能收于掌中。 本以为收到如此地步已是极致,不想细看才发觉,那人头般大小的神障还在一点点的收拢。千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不断变小的神障,以及里面从猛力挣扎到逐渐平息的电龙,直至变为了婴儿拳头般大小,方落入了浔之的手中。 此时的千洛脸上全没了先前得担忧与惊慌,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浔之手中的物件。浔之便索性伸手至她眼前,似是想叫她仔细瞧个够般。 仔细瞧来,神障化为了一颗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珠子,被包裹与其中的黑云在珠心处缩成一团,黑乎乎的,里头还包裹着一天如虫子般的闪电,是不是的闪烁着,冒着“滋滋”的电流。 千洛看了半晌,忽而抬起头看着浔之,神情很是复杂。 “神君,自此以后,我必万事都依你所言!” 说完还长呼一口气。 浔之被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有些困惑,便低头很是虚心的请教,“为何?” 千洛吞了吞口水,很是惊恐的看了看浔之手中的珠子。 “若是神君哪日心情不佳,将我也收入此神障之中,我定是生不如死的。” 浔之听罢,心中觉得好笑,本想直言不会如此,然见着小丫头胆怯的模样,便想着,若能以此事威慑,想来日后必然要清净些,便索性依着她的话回了一句。 “那便将此珠赠予你做个警戒罢!” 看着浔之递过来的珠子,千洛忙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心中很是不甘的接了过来。 看出小丫头的不情愿,浔之只轻飘飘的说:“若是日后遇着危险,可以仙力催动此珠,用来保命。” 千洛猛的抬起头,一脸欣喜的看着浔之,“真的嘛?” 浔之微点了点头,松开一直拥在怀中的小丫头,将手背于身后朝山顶走去。看着那缓步离去的背影,千洛觉得,似乎他也并不如表面上看去的那般孤冷无情。 云雨山的凶险,不过就是那终年笼罩的云层,以及云层中能叫人灰飞烟灭的雷电,如今皆被浔之所收,故而二人很快便到了山顶。 然而,此时的山顶除了千洛与浔之两道人形,再见不到其他任何活物,更别提草木瓜果,只呼啸的风吹的格外卖力。 “栾木呢?”千洛心中很是郁闷,莫不是自己被戏耍了?看这个情形说不定云雨山根本就没有栾木,不过是沧术胡乱邹了个凶险之地想让自己吃些苦头,以报他的人参之仇罢。 “神君,不是说栾木生在山顶之上吗?” 眼见着小丫头一脸质问之态的看着自己,浔之朝前走了几步,立与正中的一块巨大石块前,继而转头看着千洛。 “确是生于山顶!” “那怎的此处不得见?”双手插于腰间,哪里还记得方才所说的万事依他所言之态? 浔之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便前一指,“便在此处!” 第十九章 石生栾木 千洛一步步的朝着浔之所指的石头走去,待走到跟前停下脚步,细细看了半天,才抬起脸来,满脸不信的看着浔之。 “神君莫不是觉得我很好哄骗?这明明是一块青石,何来栾木?” “你再仔细看看!” 浔之并不说破,只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让千洛上前仔细查看。 千洛依言细细观来,只见那青石如人一般高,通身泛青,然那青色与一般青石又有所不同。千洛心中有些疑惑的将脸凑近了去看,却忽的闻得一阵青草的香气,定睛瞧去,原来那青色并非石头本身的颜色,而是一片片青草的图案,不知如何绘到了这块石头上。 千洛看向浔之,本想问一问他,可抬首间却见他将脸转向了别处,并未曾看自己,索性便舍了询问的念头,再次细究起眼前的石头。 转到石头的另一侧,千洛忽的顿住,只见一颗树栩栩如生的树附于石身之上,一眼看去,如同一副画,仔细看时,又觉似是本就长在石头上一般。其树形如伞,黄茎,红枝,青叶,在叶间隐隐可瞧见有如同灯笼般的果子挂于枝上。 一阵风吹起了千洛的发丝,贴在了脸上,千洛抬手拂去,却忽的看见那石上的树叶似是也被风吹起一般摇摆起来。 “啊!” 惊呼声使得浔之将眼神落在了千洛身上。 “如何?” “这……”千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石头上的画,乃是栾木?” “没错!” “栾木怎会长的石头上?”千洛走到浔之跟前,疑惑的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栾木乃是与不死树齐名的天地至宝,却生于这被称为魔山的云雨山上,因环境恶劣,便隐于这封界石之中躲避雷电之击,年岁久了便融于其中自成一界。” 千洛听罢连连称奇,“竟有这般闻所未闻之事,草木竟可生于砖石之内,只是,封界石又是何物?” “是一块可离于六界,自成一界的石头。” 千洛的神情渐渐的从惊诧变为欢喜,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忽而转身朝着那大石头跑去,一把将其抱住,然后转头笑嘻嘻的瞧着浔之。 “神君,这般宝贝,你可有法子带回圣域?若是放任其在山顶日日风吹日晒的,岂不白白浪费了。” 看着小丫头这般贼兮兮的样子,浔之的心头忽的就生了打趣的念头。 “往日圣域被你毁坏的圣物神物也不在少数,似是未曾见你如此爱惜过。” 千洛被说的神情一滞,笑容僵在脸上,浔之的话听在耳里,似是埋怨之言,顿时心中微有不快。 “神君此言可是嫌我毁坏了圣域中的神物,当时都并未言语,此时莫不是要秋后算账?” 本是打趣之意,没成想倒被小丫头一通埋怨,浔之有些无奈,五百年前便是因着这性子闯了祸才被留于圣域,过了五百年倒是一点未变。浔之只闭口不再言语,看着眼前的封界石。 千洛到底还是未曾修炼出浔之这般动辄缄口不言的功力,一柱香不到便耐不住性子再次开了口。 “莫不是神君也没有法子将这石头带回去?那栾木的果子可取的出来?” 浔之仍旧不言。 “不曾想你们神都是这般小气的,沧术因着几颗人参将我诓至此魔山之中,连神君你也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如此置气。” 浔之因为忽察山下似有魔气涌动,意欲纵神识查探一番,故而未曾理会千洛的话,可小丫头却以为自己因从前之事与其置气,倒不得不暂时将魔气之事稍放。 “并未置气,随我进去!” 说罢走到千洛身旁,拉住她的手便提步朝前走。 “去哪……啊啊啊!” 浔之拉着千洛一刻不停的朝着青石走去,眼看就要撞上去,千洛吓得用空闲的手捂住了眼睛,过了许久却并未有疼痛感,疑惑的睁开眼睛,便看到…… 一颗似是要直贯苍穹的大树立于眼前,形如伞,黄茎红枝青叶。 “我们……进来了?” “嗯!” 看着眼前参天的栾木,千洛有些不敢相信,听忍冬说,不死树乃是一棵与一般树木无甚差别的树。原想着栾木与不死树齐名,应是外形也该并无太大差别才是,不曾想竟如此壮观。 千洛想抬头去看树上的果子,却因树木太高而瞧不见,便一把甩开了浔之拉着自己的手,纵身朝树上飞去。 看着飞上枝头摘果子的小丫头,浔之忽的想起,她摘果子应是最在行的,起初入圣域便是因偷吃果子,想着想着忽的微勾了唇角。 “哎、哎哎~~你撒手!” “吱吱~~” “吱也不行,你是哪里来的野猴子,竟敢与我抢果子!” “吱吱~~吱” “你可知我是谁,与我同来的又是谁,你若是再敢抢我的,我定叫神君将你收到珠子里。” “吱吱~~唧~” 一阵争吵声自树上传了下来,浔之收了唇角的笑意,旋身朝树上飞去,一脚踏在树枝上,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这边飞来,快速的侧身躲过,才一站好,又见千洛朝着自己飞扑而来,浔之将双臂打开,小丫头刚刚好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给我站住,别跑!” “吱…~~” 在浔之怀中的千洛很是激动的指着他身后之物,言语之中尽是愤怒。 “不许吃,哎、哎……啊~~” 浔之转身去看,只见枝头上立了一只如同猴子一般的灵兽,头上毛发发白,双脚赤红,双目怒视着自己怀中之人,口中正吃着栾木之果,且不时发出愤怒的叫声。 “朱厌?” 浔之的语气之中带了丝疑惑与不解。 “神君知晓这是何物,长的似只猴子一般,还抢了我的果子。” 千洛心中颇为不忿,自来在天宫便从未有人抢过自己的东西,如今被一只滑头的猴子抢了去,若是被白潋知晓,定然要嘲笑一番。 “《上古异兽录》有载:云雨往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第二十一章 梵净花 沧术话音将落,榻上的千洛便猛咳一声,一口黑血自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流下染湿了枕头。 浔之只觉千洛那一咳,咳的自己心肝发颤,一步跨至榻前,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为其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昏迷中的千洛似是睡的并不安稳,眉头深皱,满脸痛苦之色。 “神君,瞧着千洛丫头这满脸漆黑之色,怕是怨气散至内脏了,需得尽快压制,再晚些怕是来不及了。”沧术见那一口黑血溢出时,便脸色大变。 浔之将手中丝怕握的发皱,眼中隐隐有焦急之色,“如何压制?” “这丫头体质本就非于常人,五百年前又服了许多神花,那神花之力这些年虽一直被她慢慢吸收,可到底也留存了不少,我们只需将她体内慢慢扩散的怨灵之气逼至她存放神力的灵丹之中,让神力将其压制住即可拖延时间以便医治。” “我来!”浔之听罢,立即起身立于榻前,以神力顺着伤处灌入千洛体内。 神力方至伤处,那萦绕其上的黑气便如黑蛇般将神力缠绕住,且有顺着神力向浔之手上攀附之意。 “神君小心!”沧术忍不住出言提醒。 浔之将手猛然撤回,双手于虚空之中划过,捻成神诀灌以神力,那神力便以汹涌澎湃之态,朝着千洛的手臂而去,瞬时便压住了蠢蠢欲动的黑气。 随着神力输入的越来越多,那黑气渐渐的隐入了千洛的体内,原本有些反抗之态,也被浔之如泉涌般的输入神力之势所压。 慢慢的,千洛胳膊上和脸上的黑色慢慢淡化,直至褪去,痛苦之色也逐渐消失。 浔之见怨气被压制住,且小丫头也安稳的睡去,便以眼神询问沧术,见沧术点头,也撤回了输送神力的双手。 “虽将怨气暂时压制住可使千洛无性命之忧,可还是需得在十日内将其从体内排除,否则……” 听沧术所言,浔之抬眸朝他看去,“如何?” 沧术神情很是凝重,“否则,可能会被怨气所控,从而成魔!” …… “那要如何才能排出?”片刻的静默后,浔之如同往日一般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古时期,朱厌被芥闽所控,以魂怨之力为祸六界,使得众神族被怨气缠身,此事神君也是知晓的。彼时众神也只能靠神力压制,然神魔大战之后,神族纷纷凋落,便是不堪怨气所累进而化魔,从而选择羽化归宁。如今……” 浔之并非不知晓朱厌的难缠之处,此时心中十分后悔,将小丫头带去了云雨山,若早知如此,不如自己去将栾木之果取了来。 “可有办法?” 沧术自神君的语气中听出些担忧的意味,心中也有些自责,自己一个活了千万年的神,如何偏偏要与一个尚未成年的小仙计较,若非自己不依不饶,这丫头此时也不会如此。 “有个办法,方可一试,只是……我不敢保证。” 纵然见着沧术颇有为难之色,浔之还是急于知晓,“是何办法?” “西天佛陀化身之地,曰西天净明山,山中有一极险之地梵净谷。十万年前,须菩提祖师化身归宁,一身佛光皆化作了一朵花。相传此花便开于梵净谷中,并以谷为名,唤作梵净花,据说其乃是六界之中最为纯净之物,可除世间一切污秽,兴许对丫头这情况会有些用处。” 浔之听罢,便立即起身,“那我便去摘了来。” 眼见着浔之扭头便要离开,沧术一把将他的衣袖抓住,“神君!” 浔之回过头来,“何事?” “那花能浊尽世间一切污秽之物,神君摘花之时定要当心,万不要被其所伤。” 浔之点了点头,便匆忙离去。 …… 云雨山 山脚下的山洞之中,那原本打坐之人在朱厌钻入其衣袖不久之后,便睁开了双眼,当他将修炼的手诀收回之时,浑身有隐隐的黑气隐入了体内。 将衣袖掀起,兀自对着虚无的空气说:“出来!” 朱厌慢吞吞的自其衣袖之中走了出来,然后便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男子眉头微挑,“受伤了?” “吱吱……” “这世间竟还有人能伤的了你?”男子有些诧异,然而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慢慢的起身朝着洞外走去。 待看清洞外情形之时,却不由的有些吃惊,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朱厌,“是何人有如此神通,竟能收了这魔山之上的雷电?” 然而无论是说与谁,都无人回答他。 “看来此处于我也并无用处了,走!”说罢便将缩了身形的朱厌收于袖中,离了云雨山而去。 …… 香橼之中,沧术守了千洛七日,期间其从未曾醒过。虽说怨气被神力压制住,可两股力量不停的在她体内较量,使得体内状况混乱不堪,经脉受损,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沧术有些束手无策,一面担忧千洛支撑不住,一面又担忧神君会有不测,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抓心挠肝。 在沧术第八次为千洛输送神力之时,浔之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百川。 “神君!” 浔之伸出手,一朵白花悬于他的掌心之上,并有乳液般的灵力隐隐盘绕于花身。 “可是此花?”浔之将花往沧术的眼前推了推。 “正是!” 沧术伸手去接,浔之却将手一缩,又收了回来,“如何使用,你告知于我便可。” 沧术心头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慢慢将手收回,继而点了点头,“也可!” “只是我不清楚此花的效用,神君可先取一片花瓣让丫头服下,待我探查后再看。” 浔之依言摘取了梵净花的一片花瓣,然后坐在床边,给千洛喂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床上的千洛却渐渐露出痛苦之色,不消片刻,便满头大汗,身体因为痛苦而不停的抽搐。 浔之见状,本千万年不曾动荡过的心绪,竟生出了紧张之感,霎时间抬头朝着沧术询问道:“这是何状况?” 然一句话将将问出,还不待沧术上前查看,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吼声自千洛的口中传出。 “啊~~~~” 第二十三章 漓国灭 千洛醒来,已是一日之后了,于人间而言,便是一年的光景。 瑜国京都的祈合茶楼,此时聊的最火热的话题,便是漓国灭国之事。 “诸位可曾听说,那漓国是因何而灭国?”一位中年男子,将桌上的茶杯一一添满,一脸神秘的瞧着与自己同席的三位男子。 其中一位端起刚被添满的茶水,兴味颇浓的接了话,“说是前朝小皇子忽然出现,将漓国皇室屠了个干净!” “没错!”那中年男子将眼前茶水一饮而尽,“正是如此。” “哎,你们说,这前朝小皇子也是命大,竟在当初灭国之时逃过一劫。”其中一人接着说道。 “我倒觉得那小皇子有些邪乎,要说当年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才几年光景,竟以一人之力便灭了漓国整个皇室!” “要这么说还真是,于那大内皇宫之中,取一人性命已是难如登天,竟还能屠戮个干净,啧啧啧……”中年男子说着有些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突然间开口,“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凶兽朱厌?” “那是何物?”三人皆是有些云里雾里,如何此时突然提起朱厌? 先前说话的男子将头往下低了低,向着三人招了招手,三人见状,凑的近了些。 男子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据说这朱厌乃是上古凶兽,此兽一出,必出祸乱!” “那又与漓国之灭有何相关?” “传闻此兽集怨气而生,凡是死于非命之人,体内怨气便会被其所收,那些被吸了怨气的尸体四肢都会隐隐呈透明之状。” “听着万兄所言,可是那漓国皇室之死,有甚蹊跷之处?”其中一人听出了男子言语之中的意思。 “正是,据说那宫内可是无一活口,且所有尸体的四肢,都如碧玉般剔透。” 三人听的吃惊,然不免质疑此话的真假,“世间竟有如此诡异之事,万兄又是从何听来的?” “你们莫不是不信……” 茶楼中,临窗而坐着一位公子,将之前几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去。眉梢微挑间,满眼的嘲讽之态。 那男子独自一人坐着,只点了壶上好的洞庭老君眉,浅浅而饮。自窗外而过的行人中,不乏有些妙龄少女,不经意间瞧见那窗里的一张绝色面容,直羞的满脸通红。 只见那临窗而坐的男子,长着一张纤妍清举的脸,细看之下,细眉如柳却不显女气,瞳若墨染浑入人心,肤色晶莹被一身黑衣称的更显白皙。一头的黑发被高高束起,将眉目崩的有些微微上挑,平添了些冷冽之味。 如若此时千洛在此,兴许会觉得颇有些眼熟,此人便是当初她带着忍冬在人间吃霸王餐时,无心之下所救的少年扶风。 虽仙界不过过了七八日的光景,人间却已去了七八年,扶风也从当日的小少年模样变成了此时的翩翩公子。 见着窗外不时投来的炽热目光,扶风眼中顿起凌厉之色,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将眸中冷意收起,放下茶钱,离席而去。 待扶风离去后,那桌四人依旧聊的火热。 “哎~~要说起那小皇子,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漓国本是五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国家,前国主也是仁爱之人,谁曾想竟救了个狼心狗肺之人呐!”说话之人言语之中带着惋惜之意。 其中一人因年龄偏小,并不知晓其中原由,故而有些好奇,“听二位所言,似是还有些故事,不妨说来听听。” “嗨~~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十五年前漓国乃是五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当时的国主扶沉好以仁爱治国,很受国民的爱戴。说是扶沉有一回外出狩猎,在一处悬崖下发现了一个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男子,就好心命人送去了医馆,自己也跟去查看。” “那人醒来后,扶沉与其交谈间,觉得很是投缘,在他养伤期间就常出宫探望,一来而去,两人就有了些交情。此人伤好之后,扶沉向他坦白了身份,又见其颇有才华,便请入漓国朝堂为官。从此便在漓国朝堂之中一路升迁,不过短短六七年便坐上了首辅之位啊!此人便是后来的漓国国主,百里襄!” 说话之人言语之中有些唏嘘,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年轻男人听的正兴起,中年男子却停了话头,“万兄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中年男人将茶水放下,抬手放于唇边,将声音压的低了些,“不曾想,这百里襄竟是二十多年前,漓国因贪墨了赈灾款而被抄家的百里家少爷。在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起,便暗自结党,勾结朝臣,一举灭了前朝皇室自己坐上了国主之位。” 年轻男子听的不甚唏嘘,“世间之事果然是千变万化,这一场恩怨来来回回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哟~~” …… 同瑜国京都的津津乐道相比,漓国就显的沉寂了许多,毕竟此时的皇宫依旧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 将离闻讯前来查探之时,满皇宫的尸体并未来的及清理,故而便见着了此番地狱般的惨状。 依照沧术二人所言,掀开尸体的衣袖查看,果然四肢皆呈透明之态。 将离眼神微微闪烁,以神识注入临近自己的一具尸体中,然此时那尸体已然没了灵魂。 探查完尸体,将离收回神识,衣袖一挥便于原地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暴躁的沧术 千洛醒来时,发觉自己并未在云雨山,也非洛如花村。瞧着眼前的摆设,倒是像极了香橼的装饰。 正如此想着,耳边便响起了沧术的声音,“醒了?” 千洛惊的猛然扭头,便瞧见此时正盯着自己的沧术与百川。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 沧术的嘴不过刚张开,便被打断了话头。 “哦~~我知道了!”千洛一骨碌从榻上坐起,连鞋子都尚未来的及穿,便站了起来,神情之中带着些愤怒的看着沧术。 “定然是我未曾取到你要的果子,你将我掳了过来。你到底也算是六界之中最老的神,怎的就如此小气,干的出这般宵小勾当。怎么说我初见你时,虽年岁尚小,可也曾因着你这副皮囊亲近过你的,如今看来,到底是我年龄小,识人不清……” “……” 沧术的脸色,随着千洛不停张张合合的小嘴,而愈渐发黑,忍不住的伸出手指着那还在继续说着的小丫头。 “然则你与神君也是年岁相当,度量确实差了不只一星半点,用凡间的话说,你这便叫做小肚鸡肠……” “我小肚鸡肠?”沧术深吸了几口气,虽不停的宽慰自己,那丫头不过是个口无遮拦的娃娃,可到底没能压制住心头乱窜的火气。 “我若是小肚鸡肠,便不应该费心思想法子救你,不如让你被怨气缠身,就此入魔的好!” 千洛听沧术所言,神情有片刻的震愣,“你此话是为何意?” 沧术许是气的狠了,只朝她翻了个白眼,并未搭理。 百川见二人吵的凶,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实在是觉得活了如此长的岁月,还未曾见过岁数差了这么多,还能吵起来的情景,故而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然此时见沧术的神态,果真是生气了,想着那丫头向来不是好惹的,便出言解释,“你在云雨山被朱厌所伤导致怨气缠身,神君便把你送到此处让沧术想法子救你。” 千洛思虑了片刻,狐疑的看着沧术,“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哼!”沧术冷哼一声,将衣袖一甩,转过身去仍旧不愿多作言语。 “即使是他救的我,也是他良心不安罢了,若非是他小气,同我计较那几根萝卜,非要我去那般凶险之地摘什么果子,我又何故会被朱厌所伤,说到底这一出全因他小肚鸡肠而起!” “你……你……”沧术自以为活了千万年,到如今便是天帝也不敢同自己这般说话,不曾想遇到了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丫头,此时满脸发黑的沧术大人自然全无往日的温润模样。 “如此矜骄放纵,果然是神君平日里将你惯的狠了,真是不知好歹,蛮横无理……” “你吝啬小气,倚老卖老……” “专恣跋扈,不可理喻……” 百川在一旁有些呆愣,这是何情况,相差了千万的年岁,怎么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脸红脖子粗了,待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好了好了,别吵了……” “行才行如妇人,斤斤计较,吹毛求呲!” “丫头,少说两句,乖……” “你赖骨顽皮,不知所谓!” “沧术,沧术,她还是个娃娃……” 然而百川的劝慰并无作用,眼看着两人越吵越激烈,隐隐有要动手的迹象。 正当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愈演愈烈之时,将离的到来显得尤为及时。 “洛儿,不得无礼!” 将离的突然出现,让千洛立马闭了嘴,只满脸的不情愿,让沧术并未解气。 尚在门外便听到里头吵的火热,将离只觉得头疼,自己这唯一的一位妹妹还真是胆子大的能包了天。 原先在天宫时,年岁小,性子顽劣,可到底有她父君母妃管教一二。本以为入了圣域有浔之神君这位六界至尊在,怎么也能收敛不少,却不曾想被惯的越发胆大。 将离进门与沧术百川二人行了礼,方向千洛招了招手,“过来!” 千洛大步走到将离面前,“离哥哥!” 将离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偶然扫过她的脚尖,冷冽的脸上透着丝无奈,“鞋子呢?” 千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忘了穿了!” 转身小跑到榻前穿了鞋,又跑回到将离的跟前。 “快跟沧术大人赔罪!” “可是,明明就是……” 千洛的话,终究还是在将离冷冽的眼神中吞了回去,继而转身很是不情愿的朝着沧术鞠了一礼。 “沧~术~大~人~切莫与我等小~仙~计较,小~仙~给您老、人、家、赔礼了!” 一句赔礼的话,被说的颇有情绪,沧术听的越发气闷,便只将衣袖再次一甩,不愿看她。 “洛儿!”将离有些看不下去,想出言斥责,没想千洛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离哥哥,我去找忍冬玩了……” …… 千洛走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静默,还是百川出言打破这份沉寂。 “天孙殿下可是查探到了何事?”百川一边询问,一边以手示意,引将离入座。 将离入座后,便将自己所探查到的事情说于二人,“嗯,人界的漓国皇室,一夜尽灭,整个皇宫数万人无一活口,据我探查,那些人皆是死于魔族功法。” “果然是魔族!”本就在千洛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又听到魔族残杀凡人之事,沧术心中有些气血翻涌。 “我依照二位大人所说,查看了那些尸体,正是被吸取了怨气之兆,只不过我赶到之时那些尸体已被冥界收了魂魄,我不敢确定。此番回来为的是将情况与二位大人说明,然后我便打算去往冥界。” 百川自然收了往日的玩笑之态,脸上难得的露出些凝重之态,“嗯!如此最好。” 说罢将离便打算起身离去,然而却在即将要踏出门时,又转过身来,“此时神君因是在养伤,洛儿那丫头平日里被惯坏了,还望二位大人莫要与她计较,此番神君不在,那丫头还劳您二位代为看管。” 沧术仍旧不愿搭话,百川笑着颔了颔首,“你只管放心去罢!” 第二十五章 报仇 自沧术处离去的千洛并未如之前对将离所说那般去找忍冬,而是径直回了洛如花村。 起初刚醒来脑袋着实不算清醒,当回过神来方想起,之前神君是与自己一同去的云雨山。 自己与朱厌打斗后便昏了过去,那必是神君将自己带了回来,之前只顾着与沧术争吵,倒忘了问一问神君为何不在。 回到洛如花村的千洛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朝着浔之的居所而去,然而当自己被浔之房外的结界挡住时,心中却突生了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神君!”千洛一边用手拍打眼前的结界,一边朝着里面喊,“神君,你可否在里面?” “神君……” 叫了许久,里头却未曾有丝毫动静。 千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五百年来自己出入浔之的住处,连门都未曾敲过几次,而今却被一处结界挡在门外,如何能痛快。 转念一想,神君定不会无缘无故在门外设结界,莫非是自己闯了什么祸事,惹得神君不快?思来想去,近日除却被朱厌所伤也未闯过其他祸事,然则浔之定然不会因此事与自己置气的,又何故作出此番行为。 想着此事有异,便回头又朝香橼跑去。 “沧术!”还未曾见到身影,沧术便听着了千洛那让人头疼的声音,将将放缓的脸色瞬时又崩了起来。 “沧术,你可知神君去了哪里?”千洛一进门,便询问浔之的去处。 “不知!”沧术头一扭,只甩出两个字。 “你怎会不知,神君定是与我一同回来,然后让我送至你这里来疗伤的,即是从你这里走的,你定然知晓!” “为何从我这里走的我便要知晓去处,不知便是不知!” “你……” “哎,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还未离去的百川眼见着两人大有再干一场的架势,及时的出言打断,从而阻止了这场跨越千万年年龄界限的战争。 “那你快快告诉我!” “神君并未去何处,此时因是在自己的住处养伤。” “养伤?”千洛因听了百川的话,而猛然提高了声音,“这世间还有谁能伤的了神君?” “哼!自然无人能伤的了神君,还不是因为你!”沧术有些怨怼的插话。 “何故是因为我?我记得在我昏迷前,神君还是安然无恙,并未受伤。” 为防止沧术再次出声引起两人争端,百川将原由告知了千洛。 谁曾想到底是未曾阻止的了…… 千洛听完,小手朝着沧术一指,大声控诉道,“都是你,非要我去取什么果子,害的我被那等凶兽所伤,现如今神君也因此受了伤,说来说去都是因你太过小气!” 沧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指着自己鼻子控诉的丫头,心中一股火灼的双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你……你,真是胡搅蛮缠!” “呜哇……哇……” 震天的哭声惊的沧术将手瞬间收回。 “哇……就是因为你,当初便是你要我留下种什么树,哇……可怜我一个三百岁的小仙,哼……以灵力化水浇了五百年的树,亏的神君好心,未曾苛待与我。如今你连几根萝卜,呜哇……几根萝卜都要同我计较……” “我说了那不是萝……” “呜啊……”陡然加大的哭喊,将沧术的话再次压了回去,“神君,你快看呐,你都受伤了,他竟还同我计较什么萝卜人参的……” “好!”沧术也同千洛一般,几乎用吼的打断了眼前小丫头不依不饶的哭喊,“是萝卜,你说是萝卜就是萝卜。” “嗝~~” “噗~~” 猛然停住的千洛,打了一个哭嗝,百川忍不住笑了出来。 沧术忍了又忍,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同往常般平和看着千洛。 “你即知晓神君此时正在养伤,便该乖乖的安分守己,切莫要再闯祸事,不可让神君养伤期间再忧心与你。” 千洛将满脸的眼泪一抹,气狠狠的瞪了一眼沧术,“我自然不会让神君忧心!”说罢便转身跑了出去。 “你看她……怎可这般放纵!”沧术觉得自己活了这般岁数,加起来都不如今日气的狠。 “莫气莫气,她还是个丫头不是!” 回到洛如花村的千洛,果然教往日安稳了些,百川日日里来看她,未曾见她再闯出什么祸事,故而放下心来。看了十来日,便想着不如隔个几日再来罢! 然而千洛日日到浔之住处查看,转眼也已过了十来日,却不曾见浔之出来,心中觉得浔之必是伤的极重。 想着想着,不免落泪,边抹泪还便抱怨着,“都怪那该死的猴子,不仅抢了我的果子,还抓伤了我,如今害得神君也受了伤,我定然不会轻饶了它。” 想到此处,又朝里头看了看,仍旧是毫无动静,便想着,反正神君此时正在养伤,不如趁此时机自己去找那臭猴子报仇? 千洛从来便是个想到便要做到的性子,朝着结界里头看了一眼,继而扭头便走。 走之前还不忘到将离处带走了忍冬。 “千洛,我们这次又要去哪里啊?上回我可是被殿下罚了三天不许吃果子呢!”忍冬扑棱着翅膀跟在千洛的身后,说出的话带着一丝忧心之意。 千洛边走边数落,“你怎可如此没出息,几颗果子便叫你这般忧心,自从你与我一处玩耍,这天上地下什么样的果子未曾吃过!” “可是,你不是也怕大殿下嘛……”忍冬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惹了那小魔女。 “别怕忍冬,此番我们可不为游玩,而是去做正经事的!”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我连沧术的白萝卜都给你吃了,你怎可这般质疑我……” 一人一鸟为了“报仇”越走越远,故而千洛未能瞧见,在她走后不久,浔之房外那被撤去的结界。 第二十七章 关禁闭 沧术将将把那一块被拔了人参,且种上了萝卜的药地重新打理好,就看见浔之正往自己的住处走来。 沧术最后瞄了一眼新种上的人参,便上前去迎浔之。 “神君!” 浔之朝着来迎自己的沧术点了点头。 “神君的伤?” “已无碍!” 听到浔之的伤已养好,沧术的心微微放下,“即是无碍便好,只是还有件事需得向神君报备。” “何事?”浔之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冷。 “之前神君说,千洛那丫头乃是被朱厌所伤,我与百川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将离那小子说了,他近来一直在探查此事,据他探查的结果来看,魔族似是又开始动作了。” 沧术说完,浔之的神情稍显肃穆了些,思虑片刻才开口道:“在云雨山时,我隐隐感觉山中有人在那里修习魔族功法。” “那如此说来,朱厌的出现,定与那位修习魔族功法之人相关!” 浔之点了点头,并未再就此事多做言语,然而接下来的问话,却叫沧术变了脸色。 “小丫头呢?” 沧术此时一听提到那丫头,便觉得胸中烦闷,故而语气也有些冲,“不知道,反正不在我这里。” 一见着沧术的样子,浔之心中已是明了,定然是又被那丫头气着了,然面上却未表露出来。 “我记着我离开时,曾嘱咐你,让她留在此处将养!” 不说还好,越说沧术越是胸口起伏的厉害。 “将养?她哪里用得着将养,怕是我们这把老骨头在她面前都是不中用的了。” 浔之自认为自己也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至少在温润一词上,自己是比不上沧术的,然近些年,沧术于修身养性一途上,做的并不是很好。 想到此处,浔之拍了拍沧术的肩膀,“即是知晓自己是老骨头,便应少些火气!” “……” 看着转身缓步离去的浔之,沧术只觉得自己如遭雷击,不晓得自己近来是不是佛法看的少了些,故而要受此伤害。 浔之回到洛如花村,四下里未曾找到千洛的身影,心头有些不安。 挥手间,面前便出现了一面水镜,镜中所出现的画面,正是与红莲缠斗的千洛。 眼见着那红莲欲要将自己吞入花瓣之中,千洛迅速闪身于原地消失,接着出现在不远出的空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竟如此诡异?” 忍冬已吓的飞入了千洛的衣袖中,惊慌的声音自她的衣袖之中传出。 “千洛,我们快出去!” “现在怕是出不去了,别怕,别忘了我可是天宫小魔女,没那么好欺负的!” 说着右手之中出现一把长剑,飞身直逼扑过来的红莲。 “铛!” 长剑劈在红莲的花瓣上,发出金属相撞般清脆的声音。 千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诡异的红莲,“你不是花吗?这么硬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被长剑劈中,似是激起了红莲的怒气,只见它晃了晃那偌大的花蕾,然后池水再次翻涌,那花蕾便再次涨大,转瞬间便超出了之前的三倍。 千洛惊的长大了嘴巴呆立原地,等回过神来,那红莲已再次袭来。 千洛将长剑横于身前,挡住它的袭击,继而左手暗自凝聚仙力朝着红莲枝干猛击一掌。 然而红莲只微微晃了晃,趁千洛不备之时,张开花瓣。 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千洛便被束缚住了,低头一看,竟是莲心中的花蕊。一根根花蕊如同蛛网般自花瓣中探出,将自己的身体束缚住,片刻之间便由腿上延伸到了胳膊。 千洛此时动弹不得,眼见着红莲张开的花瓣如同巨蟒的血盆大口般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心中有些着急。可这红莲着实诡异,那花蕊将自己束缚住时,自己的仙力便慢慢的在体内凝固,无论如何也调动不出来。 就在红莲要将千洛吞入腹中之时,一道神力打入了它的花心之中,红莲的花瓣猛地一缩,花蕊跟着迅速的缩了回去。 千洛的身体恢复的自由,仙力也瞬间恢复,扭头一看,神情之中是掩不住的惊喜。 “神君!” 迅速的跑到浔之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神君,你的伤可是好了,又怎知我在此处?” 还未等浔之回答,便回身指着那红莲,“不晓得那是朵什么花,又丑又臭,竟还想将我吃了,神君你快些将它拔了,带回去送给冉遗养池子。” 浔之未同往常一般依她所言,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拉起千洛于原地消失,随后二人便出现在了洞口。 浔之抬手在洞口设了结界,便带着千洛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无论千洛如何询问,浔之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一回到洛如花村,便带着她回到了她自己的住处,然后将她往屋子里放,转身便走。 “神君!”千洛有些不明所以,想叫住他,浔之也确实停下了脚步,却未曾回头。 “从今日起,你便待在这房中。” 清冷而毫无情绪的声音让千洛心头一跳,大步走到浔之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为何?” 浔之稍稍用力,衣袖便从千洛的手中滑落,未发一言的出了千洛的房门。待走到门口,以神力将房屋四周的门窗尽数封住。 千洛见此情景,心中只觉委屈的不得了,眼泪瞬时便忍不住了。 “呜……哇~~放我出去,神君……我近来未曾闯祸,为何要将我关起来,以往无论闯了什么祸事,神君也未曾责罚,为何、哇……” 哭着哭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我明白了,定然是神君偏心,怪我同沧术争吵,哇……果然我就是个没人疼的娃娃,神君即使待我再好,然则与我五百年的情分,呜哇……终是、终是抵不过你与沧术千万年的情谊……呜呜呜……” 听着房中小丫头的哭诉,浔之心中有些无奈,那丫头向来知晓自己最受不住她的哭闹,故而每次闯了祸便以此来逃去责罚。 然而此次却未奏效,因为浔之只无甚表情的朝屋内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第三十章 对战红莲 浔之被问的神情一滞,然瞧着千洛顶着一张费解的面容看着自己,便只能以右手握拳放在唇边,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而后将视线自她的脸上移开。 “不知!” 千洛深以为,浔之也并不知晓,便又转过头继续听。 “扶小公子虽说逃过一劫,却一直被前国主买通的七杀阁的杀手所追杀,不知是命大,还是扶氏王朝众人保佑,最后得以死里逃生,故而才有了这报仇之说。 然说起报仇,才是真正的诡异之处,扶小公子被追杀时方十三岁,却能逃过七杀阁的追杀。而后来的每一桩灭门案之中,手法全都相同,一夜之间满门无一活口,也未曾惊动任何人,连相邻府邸之中都毫无所觉,且查不出死因。”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杀了几百口人还安安静静,又查不出死因?” 听书人中有心存疑惑者不免开口反驳,然说书先生只好脾气的笑了笑。 “众位切莫着急驳我,只管听便是。 相传上古时期有一凶兽,名曰朱厌,集世间怨气而化,形如猴而音如孩提,可操怨气取人性命,也可吸食人死后所产生的怨气。而被取了怨气的尸体,四肢皆如碧玉,晶莹透亮。据那些灭门案中去现场勘察尸体的人说,那些尸体个个都是四肢剔透,如若碧玉。” “依照此言,那应是凶兽作怪了?” 台下有听众如此问道,然说书先生却并未明确回答。 “到底是不是凶兽所为,老朽不知,然却知有传闻曰,朱厌现世之日便是六界大乱之时,至于此中真假,且看各位如何分辨!” 先生说完,将堂木一拍,便站起来抖抖衣摆离席而去了。 千洛听的还有些云里雾里,浔之便已起身,打算离开了。千洛见状也赶忙跟上,走到门口时拉住了浔之的衣袖。 “神君!” 浔之回身。 “那人说的可是真的?朱厌果真到了人间?” 浔之点了点头,“之前你兄长将离便探查过,且专为此事跑了一趟冥界,已确认无误。” “那我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那只猴子?” “小赤山!” 再次回到小赤山,那山洞前的结界仍在,浔之将结界撤了,拉着千洛朝里头走。 千洛很是有些云里雾里,“神君,我们来这里可以找到朱厌?” “这万恶红莲乃是朱厌的母体!” 千洛似是受到了惊吓,语气很是惊讶,“母体?那只猴子竟然是一朵红莲生的?莲花不是应该生莲蓬才是吗?” “上古时魔帝芥闽嗜杀,于他手上亡命之人数不胜数,那些人死后怨气不散,芥闽便将这些怨气集中起来注入此地的万恶红莲之中,并日日以生人之血灌溉,万年间便孕育出了那至恶至邪的凶兽。” “原来如此!那我们来此处该如何寻找朱厌?” 浔之思索片刻,继而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此刻静静矗立于水中的红莲,“万恶红莲乃是朱厌的母体,若我们将它拔了,想来朱厌会有所察觉,应会来此处查看一二。” 一听要将那可恶的红莲拔了,千洛便双眸发亮,“如此甚好!” 说罢便很是嚣张的指着黑池之中的红莲,“当初你招惹我时便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此番与我同来的可是六界中最是神勇无双的浔之神君,定能将你连根拔个干净。” 说罢回身笑眯眯的看着浔之,“神君,我自知仙力微薄学艺不精,然毕竟也是天生自带神力的,不若神君从旁协助,就由我来拔那红莲可好?” 浔之思索了片刻,本不愿让小丫头冒险,然则也是知晓她的性子,向来便是个有仇必报的,若不允了她事后想必也是没完没了。反正自己也在一旁,定能保她无虞,故而便依了她。 见浔之点头,千洛二话不说便朝着红莲飞身而去,待到莲花近处,手中现出一把泛着碧光的长剑,右手挥动间迅速朝着红莲刺去。 红莲似有所感,莲径便后方一弯,躲过了剑锋,继而花头一甩,袭像千洛。千洛在空中一个旋身,将长剑的剑锋一扫,击在了莲径之上。 红莲似是因被剑锋所伤,而有些发怒,花瓣瞬间张开,如同一张大嘴一般,朝着千洛咬去。 打斗之中,千洛还不忘嘲讽红莲。 “又来这招,想是你扎根于这黑水之中数十万年,除了这招,便也使不出别的招式了。” 说罢将剑一提,浑身灵力迅速朝着剑身汇聚,继而对着莲径虚晃一招,红莲见状迅速弯曲,千洛便在此时将手中之剑对准花头奋力掷去。 红莲躲避不及,被剑锋削去了小半花瓣。 …… 漓国皇宫的后山之中,有一处禁地,乃是换立新朝之时方设立的。此地不为别用,乃是扶氏最后的一丝血脉,扶小公子所居之地。 正在修炼之中的扶风,忽觉袖中躁动的厉害,衣袖一挥,朱厌便迅速自袖中窜出,还未待扶风反应,就没了踪迹。扶风心中有异,略一思索,便追了过去。 …… 红莲再次被伤,似是越发狂躁,莲径摇晃间,带的花瓣跟着颤动的厉害。四周池中的黑水一阵翻涌,带起阵阵涟漪,莲身也随着黑水的翻涌迅速长大。 千洛见状,不由的冷笑。 “哼!又来这招!上次未曾有准备中了你这妖物的道,此次休想再从我手中逃出。” 言罢便一手提剑,一手拈诀,以剑身灌以八层灵力,不待红莲恢复便迅速朝其出招。 红莲一边与千洛战作一团,一边以黑池为引不停的变换,身子愈加庞大,不消片刻便比先前大了两倍。 池中的黑水也随着红莲的变换渐渐变淡,由黑转红,由红变粉,待千洛战了一轮再看时,竟已隐隐有了透明之意。 随着红莲的体态增长,其战力也愈加强盛,眼见着千洛战的越发吃力,浔之正待出手相助时,却忽觉有人靠近。 回首间,瞧见一人于洞口处现出身形急步而来,接着便以掌风朝着正背对洞口与红莲对战的千洛挥去。 浔之见状神情骤然凌厉起来,旋身而上挡在了千洛与来人之间,挥袖间化去了那道掌风,接着两人便战作一团。 然就在二人交手之时,一个影子自来人的衣袖之中窜出,飞速朝着千洛而去。 第三十一章 白潋 千洛正与红莲战的难解难分,眼见着一剑将要刺中莲心,忽闻身后一阵破风之声,还未来的及躲闪,便觉后心一痛,身体被一道重力袭击朝前飞去。 眼见着便要落入红莲腹中,千洛忍着剧痛在空中一个翻身,躲过了红莲那如同血盆大口般的花盘。 然躲闪间右肩处却再遭朱厌一击,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洒落进了此刻已近透明的池水中。千洛也因身体再遭一击,而如断线风筝般朝着池中落去。 被牵制住的浔之眼见着千洛朝着池中落去,脸上现出难掩的焦急之态,掌中灌以五成神力拍向对战之人,随后身形一闪朝着千洛飞去。 灌以浔之五成神力的一掌,足以劈山填海,扶风使了浑身解数,调以体内全部魔力方得以化解。 觉察出浔之的强大,扶风本想着避其锋芒,趁着对方去救人好唤了朱厌速速离去,不曾想抬眼间瞧见了正朝着池中坠落的女子的正脸。 “是她……” 看着那张与记忆之中一般无二的脸,扶风心中忽的一跳,随后不管不顾的紧随浔之身后朝着女子坠落之处飞去。 浔之未能来得及拉住千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了池中,池水荡漾,瞬间便没了小姑娘的身影。浔之神情越发凝重,未及思量便紧随其后纵身跃进了池中。 “扑通!” 又是一道落水声响起,原本紧追在浔之身后的扶风,也没了踪影。 …… 自五百年前被千洛追着满天宫的打了一顿后,白潋又被自己的父君拎回宫中再次教训了一番,自此后便自觉在众仙家面前大大的失了颜面。 因此潜心呆在宫中修炼了五百年,待到而今一千三百余岁,修为到底也是小有所成。 不知是因五百年前自觉颜面失的狠了,还是因年岁见长,到底比之五百年前沉稳了些。 因而近日里便邀了山奈一同周游下界仙山,想着一路好歹除些为祸一方的妖魔,也算造福一方了。 今日方到西荒,便觉小赤山附近有仙魔之力同时出现,且两方似是战的难解难分。 白潋脸上现出兴奋之色:“看来小赤山上有仙家正与魔物交手,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便打算跃身驾云而去,然却被身旁的山奈一把拉住。 山奈到底长了白潋些年岁,“闻这动静,似乎不是一般的仙魔交战,以你我之力还是小心为妙。” “山奈,你我乃是天君之孙,做事怎可这般畏首畏尾,管他到底是何妖魔,既是有仙家受困,你我理应相助。你若不愿前往,那便留在此处等我罢!” 说完便扯出了被山奈拉住的衣袖,遂驾云而去了。山奈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跟了过去。 小赤山的山洞之中,千洛三人先后跌入池中,随后池水便好一阵翻涌,又渐渐趋于平静。池中的红莲如同被点燃的火把一般,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大有下一刻便要燃烧化为灰烬之态。 立于一旁的朱厌眼见着诞生自己的母体即将要被毁掉,正待跃身上前,白潋与山奈二人就出现在了洞口之处。 二人一眼便瞧见了池边的朱厌,见其周身晦气缭绕,稍一对视便疾步进了洞中。 待朱厌察觉来人时,二人已祭出法器朝它攻了过来,朱厌只得舍了红莲闪身躲过。 “吱吱~吱~~” 二人步步紧逼,本就与千洛大战了一场有些力竭的朱厌,此时有些气结,龇着牙齿朝二人凶狠的叫了起来。 那叫声刺的白潋眉头紧皱,趁山奈将其牵制住时揉了揉耳朵,“这猴子真是邪门儿了,一般畜牲要入魔,需得先修炼成妖进而化为人形,看这畜牲似是并不能幻化人形,周身怎会有如此浓烈的魔气?” “看见那红莲了吗?其上所覆魔气与这畜牲身上的一般无二,想来当是同出一脉。” 听到山奈所言,白潋才发现那株红到似要燃起来的红莲。 山奈将仙力灌入手中长箫,继而朝前一掷,长箫便与朱厌纠缠在一处,来来回回打了起来。 “若我所猜不错,这二者应是一些污秽之物所化生而出的魔物。” “污秽所化?”白潋神情间有些惊疑,“那怎的不见方才与之对战的仙人?” 山奈的话还未来的及出口,长箫便因不敌而回到了手中。 此时池中的红莲已红到发黑,花瓣开始脱落,朱厌见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一个旋身便朝着红莲扑去。 二人未来的及阻止,只能瞧着朱厌飞身跃进了红莲大开的莲口之中,红莲的花瓣迅速闭合,将朱厌包裹于其中。 随着朱厌身影的消失,红莲通身的魔气瞬间暴涨,黑雾缭绕直冲洞顶。 那已近透明的池水在翻滚了几次后,渐渐趋于平静,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至消失。 在池水完全消失的前一刻,红莲陡然拔地而起,花径一撑悬在了半空中。 “这、这这……这是……” 瞬间暴涨的魔力,压的白潋心头直跳。 山奈的脸色也随之一变,“不好,这红莲应该是刚才那畜牲的母体,现二者合一,你我断不是其对手!” 话未落音,红莲花蕊大开,如同魔兽的大嘴般朝着二人扑来,山奈与白潋同时祭出法器去抵挡。 就在两人同红莲僵持不下时,红莲那大张的花蕊中忽然喷出了一口红到发黑的黑气,二人未及闪躲被黑气喷了正着。 体内被黑气侵袭,仙力顿时混沌不堪,手上便也失了力道,红莲花径一顶,便将二人顶飞了出去。 “噗!” “噗!” 接连两口鲜血自二人的口中喷出,山奈与白潋惨败的脸上透出了惊惧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手中的长箫与佩剑朝着红莲掷去,接着便身形爆退,飞速逃离了洞中。 二人将将奔至山脚,便听得山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抬头看时,那山洞已然坍塌,接着一股庞大的黑气如暴风般直冲云霄,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二章 无忘海中生无忘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子里,躺在床上的人儿兴许是受不了那光亮,眉头微蹙间,睫毛轻轻颤动,随后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醒了醒了!” 眼睛方才睁开,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少女的声音。转过头,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的姑娘。 “你是?” “我是阿涞,是我在无忘海将你救了回来。”那姑娘脸上带着孩童般明媚的笑,神情间颇有些自得。 “无忘海?” 床上的少女慢慢的坐起来,脸上疑惑的表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心中的不解。 “嗯!”阿涞点点头,“不知你是因何缘故掉进了海中?” 床上的姑娘蹙起眉头,似是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然过了半晌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疑惑不减反增。 “我……我也不知!” “……”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涞忽的站了起来,神情间有些兴奋的拍了下手。 “呀!一直听说凡是掉入了无忘海的人,都会丧失记忆忘却前尘,你莫不是……” “我……” 还未等床上的人说话,阿涞急忙问道:“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女思索片刻,然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啊!”阿涞陡然间的惊呼将床上的姑娘吓了一跳,“原来传说是真的!掉进无忘海真的会失去记忆。” “无忘海是什么地方?” “无忘海是无忘城外的一条河,城中一直有一句话,无忘海中生无忘,前尘事尽忘前尘。”说到这里,阿涞有些怜悯的看着床上的姑娘,“也不知你是因何故掉入其中的。” “无忘城又是何地?还有,既是一条河,怎的称之无忘海?” “自有那条河以来,人们便称之为无忘海,我也不知晓原由,至于无忘城,既是依无忘海而建的一座城池,我们此时便身于其中。” 床上的姑娘闻言更觉疑惑,“那我如何会在此处?” 阿涞只将今日之事说与她听,“昨日师父命我今日晨间到城外无忘海边摘草药,因那味药约莫在太阳升起前后成熟,所以天还未亮我便早早去等,只待它成熟的那一刻将其摘下。然我刚采下药材,就瞧见有一个人影在水中朝我漂浮过来,当时着实将我吓了个瓷实。” “可能也是因你命不该绝,河水将你冲到了岸边上,待我捞起来一看发现还活着,便将你带了回来。” “……” 短暂的沉默过后,千洛蓦然起身,下了床就朝房门口奔去。伸手拉开房门,刺眼的阳光逼的她眯了眯眼睛。 “这是哪里,我又是谁……” 三日后 “阿蕖,快来帮忙!” “哎!来了来了!” 怡康居的大夫,是这无忘城中出了名的神医妙手,然让人敬佩的确是其身为女子的身份。 少女听到前堂大夫的呼喊,急忙放下手中晾晒的草药,小跑着奔到堂前。 此时医馆中已挤了不少人,看着忙前忙后给病人抓药的阿涞,阿蕖疾步走了过去。 “阿涞,为何医馆中每日都有这么多病人?” 阿涞笑了笑,手上还在不停的称药抓药,“也并非日日都有这样多的病人,只是自入了夏以来,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大部分的病人不过是暑气侵体,来抓些清热解暑的药。” 阿蕖点了点头,接过阿涞手上刚称好的药,笨拙的一包一包的包好。 晌午过后,暑气更甚,灼人的热气如同浪潮般自城外朝着无忘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侵袭。 阿蕖躲在怡康居的药柜台后,一把蒲扇摇的“呼啦”响,阿涞端着一碗解暑汤药走到她的跟前。瞧着热的无精打采的小姑娘,伸手将手上的汤药递到她的眼前。 “呐,快喝了!” 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阿蕖眉头一皱赶紧捏紧了鼻子,很是嫌弃的瞧着那碗乌漆麻黑的东西。 “这是什么,好好的为何给我服药?” 阿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虽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但那一张脸已呈绝色之姿。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瞧着你时,便是再多的不悦也能瞬时消散了去。 见他那皱眉愁苦的模样,阿涞不觉失笑。 “这是解暑的,明日便是大暑了,若是旁的城池倒是也熬的过去,只我们无忘城紧挨着火德星祠,若是不喝些解暑的汤药,身子稍弱的人怕是熬不住这两日。” 阿蕖将捏着鼻子的手松了松,“火德星祠?” 阿涞一把拿开她手中的蒲扇,将汤药搁在了她的小手上。 “快些喝了!” 阿蕖只得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入了腹中。 “啪!”陶碗重重的拍在柜台上,阿蕖苦着脸伸了伸舌头,“太苦了!” 阿涞拿过碗,转身便要走,却被阿蕖扯住了袖子。 “好阿涞,你还未与我说那火德星祠是什么地方呢?” “火德星祠便是火德星君建于凡间受人香火的庙堂,乃是人间最热的地方。” “为什么是最热的地方?” 瞧着那一张好奇的脸,阿涞还是决定,将手头的事先放一放。 “火德星君乃是仙界掌人间火相的仙君,火德星祠即是其在人间的庙堂,自然便是火气最旺的地方。” 阿涞的话并未能解了阿蕖心头的疑惑,“既然火德星祠让大家如此酷热难当,又为何会有人为火德星君供奉香火?” 阿涞不由失笑,“世上需得用的上火的地方也是很多的,不能只因怕热就舍了旁的,好了好了,你若是好奇,等入了秋天气凉爽了,自去火德星祠瞧一瞧便是。” 说着便拿着药碗朝着后院去了。 果然次日的天气要比前一日还要热上许多,一大早天还未亮,康大夫便带着阿涞和阿蕖在怡康居的门前搭起了凉棚,待太阳刚一升起,就将前一晚煮好放凉了的解暑汤药抬了出来。 满满的两大锅,在门前一左一右的放着,很是引人注目。 “阿涞,你们每年的这一日都会如此吗?” 阿涞一边将勺子擦干净放进大锅里,一边回答她,“不错,师父医者仁心,不愿见着有穷苦人家因省一碗汤药而平白受苦,因此每年大暑都会在门前施药。” 正说着,便有人拿了碗朝这边走了过来,只是还未到门前,人群中忽的传来了一声惊呼。 “呀!那里怎么躺着个人!” 第三十三章 再次重逢 众人被这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朝着发声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在医馆不远处街角拐弯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阿蕖有些好奇,就小跑着奔了过去,待到跟前时托着下巴在那人身前一蹲,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阿涞见人去了半天也没动静,便朝那边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瞧见小姑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蕖,你在干嘛?” 阿蕖扭过头,很是愁苦的看着她,“这人莫不是一大早就被热死了?实则我此时也觉得有些酷热难当,不知晓待到午时会不会也如此人一般被热死呢。” “噗!”瞧着那张因担心自己被热死而担忧无比的脸,阿涞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并未死,你也不必愁了。” 说着就跑回了医馆,不一会儿便带着康大夫并几个来领药的汉子走了过来。 康大夫一走近,阿蕖就赶紧起身让出了位置,只简单的查看一番后,就着跟来的几个汉子将人抬回了医馆。 待把人抬进医馆安置好,阿涞和阿蕖二人便开始分发汤药,门前来领取汤药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片刻便排起了长长的队。 两大锅的汤药,只一个时便已分发了干净,阿蕖心中记挂着那个被带回医馆的人,因此很是利落的收了东西赶紧跑去查看。 神识混沌间,扶风只听见一声声如百灵鸟般明亮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嘀嘀咕咕。 “阿涞,你将我带回来时,我可是这般模样?” “阿涞,他当真没死?可他为何还不醒来?” “阿涞,这人为何穿着一身乌漆麻黑的衣衫,明明白色更加好看才是!” “阿涞……” 那一声声的阿涞,硬是将本立在身后的姑娘喊的逃离开去。 扶风只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听过。可能是太想看一看声音的主人,床上的人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模糊间便瞧见了一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睁着一张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视线渐渐清晰,待看清了眼前那张明丽的脸时,扶风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喜悦之感。然自己还未来的及开口,眼前的姑娘便跳了起来,且离自己越来越远。 “阿涞,阿涞,醒了醒了,那个奇怪的人醒了!”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扶风侧过头,看着小姑娘因激动而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叫人的身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这些年来唯一的一个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 阿涞是被阿蕖拖着,一路小跑着进来的,方至床前,便瞧见了睁着眼睛一脸冷冽的男人,心中不觉有些发怵。闭上眼睛时倒不觉得,待眼睛睁开,那人身上摄人的寒意,叫人有些不敢靠近。 阿蕖却是毫无所觉,只将阿涞朝前一推,“阿涞,你快看看他,是不是活过来了?” 男人的视线由阿蕖的身上转移至阿涞的脸上,只一眼,便叫阿涞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寒意,所幸那人似乎对自己并不甚在意,又将视线转回了阿蕖的身上。 战战兢兢的上前佯装查看一番后,阿涞就赶紧逃离了出去,走之前还把阿蕖压在了床边坐着。 “阿蕖,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请师父来替这位公子瞧瞧。” 待房中只剩二人,阿涞才察觉到那道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你何故这般看着我?” 扶风再次笑了笑,“似乎这次又是姑娘救了我!” “嗯?”阿蕖有些不解,“又?我曾经救过你?” 扶风的神情黯了黯,眼中带了丝落寞,“姑娘应该已经不记得了,许久之前,扶风曾得姑娘的救助。” 阿蕖的眼睛随着扶风的话而瞬间发亮,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认识我?” 扶风点了点头,“多年前我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有幸得姑娘搭救。”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阿蕖的神情间带了一丝急迫。 然在看到男子摇了摇头后,又失望的低下了头。 “那时姑娘救了我,却并未告知姓名,第二日便被人带走了,因此我也并不算作与姑娘相识。” 阿蕖忽的又抬起了头,“被人带走?那你可知带走我的又是何人?” 扶风心中有些疑惑,摇了摇头,“不知!” “看姑娘这情形是……” 阿蕖有些颓丧的叹了口气,“我不知何故掉进了无忘海,被阿涞救了回来,醒来后前尘之事尽已忘却,此地也并没有人识得我。” 扶风心中惊疑,自己便是随着她一同跳进的莲池,为何掉落的却不是同一地方?且听她所言,应当是早自己一段时日到来此地的,那么,那位与自己对战的仙君…… “醒了?” 康大夫的到来打断了扶风的思绪,原本就带着冷冽寒气的双眼因思绪被打断,更带了些许的杀气,被这样一双眼睛扫过,康大夫的心头一紧,后心的汗瞬间便密密麻麻的浸湿了里衣。 见康大夫刚进来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阿蕖走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康大夫,你快过来看,这个人果然是活的。” 瞧着小姑娘挽在来人胳膊上的纤纤细手,扶风不觉收了气势,神情逐渐缓和了下来。康大夫心头一松,就这般被阿蕖搀着来到了床前。 强压着心中的惊惧,为扶风查探了一番,康大夫只留了一句,“公子已无大碍!”便疾步而去了。 待出了房门,长舒了一口气才发觉双腿有些微微的发软,一把扶住前来迎自己的阿涞,朝着前院走去。 察觉到康大夫的反常,阿涞有些担忧,“师父你怎么了?” 康大夫看了看阿涞,扶在她胳膊上的手稍紧了紧,而后摇了摇头,“哎~~今日带回来的那位公子绝非常人,不知今日将他带回医馆,到底是对是错!” 阿涞闻得师父所言,回眸朝后院望了望,而后小心的搀着康大夫离开了后院。 三十四章 又是这个男子 大暑过后,无忘城的暑气并未有太多的削弱,然阿蕖的日子却好过了许多。 自那日扶风被带回医馆,醒来之后便认定是阿蕖再次救了自己,因而所幸直接留在了怡康居,任阿蕖怎样驱赶就是不愿离去。然则康大夫与阿涞师徒俩是不敢出言赶人的,只得再次收拾了后院紧挨着阿蕖的房间,请他住了进去。 扶风自然不会平白占了医馆的便宜,方一住进来,便掏了整一锭的金子,说是对二人收留阿蕖的报答。康大夫本欲推拒,然拒绝的话尚未出口,就被扶风一个毫无感情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 本来对扶风的留下颇有异议的阿蕖,在第二日自己热的猛摇蒲扇,而扶风只用两根手指就让其通身凉爽之后,便日日里恨不得黏在人家的身上才好。 在扶风随手拿出一整锭的金子后,阿蕖便晓得他是个很有钱的人,因此近日里但凡有闲暇时间,定要拉着扶风走街串巷的领略无忘城的风土人情。 六月一过,无忘城虽仍旧热气难挡,可到底早晚还能凉爽些,阿蕖对城中风土人情的领略,也从商铺酒楼转移到了走街串巷。 今日便是立秋,晨间,天才微亮,阿蕖便将扶风的房门拍的震天响,“扶风,快快起来,扶风,扶风……” 一身黑色里衣的扶风拉开门,眼中还带着一丝睡意,在看到门口一脸急切的少女时,顿时便清醒了过来,“出了何事?” 阿蕖却一把将人推回了房中,自己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的怒视着他,“你难道忘记昨日曾应了我今早去吃西街的馄饨?” “未曾忘记!”扶风眼中带着诚恳。 “那为何迟迟不见你起床?” 扶风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门外,“阿蕖,天才方亮,馄饨摊子想是还未支起。” 阿蕖很是理所当然的朝着扶风扬了扬下巴,“我们就是要在他还未支摊时就去,才能吃到晨日里的第一份馄饨。” 瞧着阿蕖仰着头的样子,扶风恍惚间似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对着自己说,“你将我掳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少女,便不自觉的神情微软,嘴角上扬。 这样的一个笑,恰巧叫早起外出采药的阿涞瞧见,顿时觉得心中酥麻,不得动弹。 西街馄饨摊的馄饨,是无忘城出了名的小吃,每到饭点必定是爆满,阿蕖自从吃了一次后,便日日里缠着要吃。只是三伏天里实在太热,依着阿蕖那怕热的劲儿,也是十天半个月才肯坐在街头吃一次。 摊主是一对老夫妻,阿蕖两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支摊子。见四下里无人,阿蕖便前前后后的跟在两位老人的身后不停打转。 “老伯,你这个是什么肉?” “呵呵,是猪肉。” “明明牛肉更好吃,为什么不用牛肉?” “牛肉太贵,平常人家是舍不得吃的!” …… “阿婆,这个面皮儿为什么要弄这么薄?” “馄饨皮儿越薄才越好吃!” “那为什么要包成一个元宝的形状!” “呵呵,这我倒是不清楚,只是大家都这么包,可能是为了讨个吉利!” ……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姑娘长的太招人喜欢,两位老人并未阻止她在身后晃悠,反而很是耐心的一一解答她不停冒出的问题。 扶风就坐在一旁刚摆好的桌子边上,看着如同鸟儿一般飞来飞去的阿蕖,平日里冷冽的神情逐渐柔和。 无忘城外,素来平静毫无波澜的无忘海,此时微微泛起了波浪。浔之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沉浸在一片水中。心念一动间,便于原地消失,下一刻那一道带着悠远而神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无忘海的岸边。 自小赤山回到圣域,浔之以梵净花替千洛排毒后,因担忧千洛而未能静心疗伤,此番坠入莲池这般邪祟之地,池中的祟气又与其体内神力相冲,故而才在沉入无忘海后沉睡了月余。 想起沉睡前千洛坠入莲池的情形,浔之心头猛地一跳,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 以神力幻境一番探查,很快便在幻境之中找到了千洛的身影,瞧着那如同小兔般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浔之心头一松,暗暗长舒一口气。然下一刻脸上的神情便因为看清了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时,渐渐冷了下来。 又是这个男子! 在小赤山时,浔之便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此时在幻境中看才想起 来,上次千洛自圣域偷跑去凡间,便是被这个男子带到了红衣香袖。小赤山上此人又同朱厌一起出现,显然并非善类,那么,他一直跟在小丫头身边,到底有何用意? 收了幻境,浔之看了看无忘城的城门,将一只手背于身后,便朝着城中而去。 阿蕖在馄饨摊前转悠了许久,摊主才将馄饨包好煮熟,待到把馄饨端至阿蕖眼前时,西街已是人头攒动,来摊前吃馄饨的人,也将桌子坐了个满满当当。 阿蕖正埋头吃的欢快,却感觉头顶忽的一凉,抬起头就发觉桌边站了位粉群的俏丽姑娘,此时那姑娘正一脸害羞之态的看着扶风。 “这、这位公子,不知……我可否坐在这里?” 扶风慢慢的抬眸,本来终日无甚情绪的眸中隐约带了一丝凉气。 “不可!”如同冰凌般寒凉的回绝之言叫桌前的姑娘瞬时脸色煞白。 “公、公子,实在是、这里没有别处可坐了!”那姑娘还是壮着胆子询问。 扶风此时连眼睛都不曾抬起,只是阿蕖却忽的觉得,本来很是闷热的天气变得凉爽了起来,不过片刻,那凉爽就转成了冬日般的寒凉。 阿蕖端起碗喝了一口馄饨汤,朝着那姑娘看去,便瞧见姑娘牙关紧咬浑身发颤。 思索了片刻,阿蕖觉得扶风太不会怜香惜玉,毕竟人家是个娇俏可人如花似玉的姑娘,何故如此冷漠。正待出言说教几句,却发觉周围的寒气倏然散去,紧接着一股如春风般温润的气息自身后缓缓袭来。 转过头,便瞧见了一位白衣男子正朝自己走来。 第三十五章 你是我爹爹? 阿蕖觉得,那男子长的实在是好看,一身白衣如同带着仙气。诚然阿蕖的记忆中自己是未曾见过神仙的,可是心中以为神仙便应该是这般模样。 白衣无尘黑发如瀑,行走间衣袂翻飞浮光掠动,仿佛天地初开的第一束光,温暖而柔和。 男子走到阿蕖的身旁,低头俯视着她。见小姑娘仰着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神情滞愣的看着自己。心中微叹了一口气,遂将衣摆一拂,在旁边坐了下来。 粉群姑娘本是瞧着扶风俊朗非凡,才借口求座,此时眼见又来了一位容貌气质还要胜之的公子,更加挪不开脚步了。然两位公子并未应允自己同座的请求,姑娘便只能将眼神投向正在震愣间的阿蕖。 “这位姑娘,不知……” 阿蕖被姑娘的话惊醒,柳眉微蹙间,心头微动。 “哦哦,姐姐也要吃馄饨吗?老伯家的馄饨着实美味,姐姐快些坐!” 姑娘心中欢喜,神情之间带着雀跃,轻轻撩起衣摆,便要落座。 “烦请姑娘另择坐处。” 淡然无波的话语自粉衣姑娘的对面传来,听起来温润谦和,实则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 粉衣姑娘保持着入座的姿势僵在原处,脸上的神情越发尴尬。朝对面看去,白衣公子依旧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然眼中的沧桑之感,叫人一眼看去便似坠入无底的深渊一般,绝望而悲凉。 只无意的对视了一眼,粉衣姑娘便觉胸中寒意翻涌,一瞬间顶的呼吸一滞险些窒息。迅速低下头去,脑海中不停的变换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继而忽的直起身子,便如被恶狗追逐般逃离开。 千洛不解的看着转瞬间便没入人潮的姑娘,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位,很是嫌弃的开口:“身为男子,怎可这般毫无风度,对着如此娇俏可人的姑娘家,也说的出那样绝情的话。” 浔之面上无甚波澜的瞥了她一眼,心中却是有些气闷。姐姐?在天宫时可是个目无尊长的小魔头,到了凡间倒论起风度,认起姐姐来了。 见那如画般的男子斜睨着自己,阿蕖心中微恸,总觉这个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公子长的甚是好看,不知我们之前是否认识?” 浔之有片刻的失神,看小姑娘这情形,应当是失了记忆。然即使是失了记忆,却本性未改,连初遇时的第一句话,都与当初一般无二。思及此处,浔之唇角微扬,神情间带着一丝丝的欢愉。 阿蕖觉得,他应当是天上的神仙,下界来普渡众生的,诚然不是神仙,也定然是神仙转世,否则怎的会连一个似有似无笑,都能引的天地俨然失色呢。 “我们自然认识!”浔之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阿蕖有些激动,满眼的期待,“当真?那我原本叫做什么?” “千洛,我养了你五百年!” “五、五百年?”阿蕖脸上的欢喜之色渐渐褪去,“我是妖怪!那、你是……我爹爹?” 浔之只觉得心口有一口污气在辗转游离,憋的胸中发闷。 “爹爹?” 虽这位白衣公子始终都是神情淡然,语气寡凉,然阿蕖还是觉察出他似有不快。 “难道不是吗?你若不是我爹爹,怎会养我五百年?况且若你所说属实,我既能活五百年之久,定然不是神仙便是妖怪……” 说到这里,阿蕖若有所思的停了停,片刻过后,又有些兴奋的看着浔之,“那难不成我原该是天上的仙子?” 浔之觉得有些头疼,果然不管一个人失忆与否,都对其本性无甚影响。无奈的垂了垂眸,浔之衣袖一拂便起了身。 “走!” 阿蕖有些不明所以,“去哪?” “随我回去!”浔之俯视着她,言语间带着不容拒绝的淡然。 “我……” “她为何要随你回去?”阿蕖方张开嘴巴,便被一道冷冽而愤然的声音打断。 自浔之出现,扶风便一眼认出,他就是小赤山与自己对战之人,也是在红衣香袖将阿蕖带走的男子。 其实心中明白,阿蕖当不是凡间之人,自上次在漓国一别已然过了十来年,可她依旧是当初那般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扶风自然不会认为阿蕖是鬼怪之物,一心只认定了她就是救助人间的仙子。 扶风寻了许久,才得以再次与阿蕖相遇,此时浔之一出现便要将人带走,扶风自是不愿。 浔之回过头,苍凉的眼神锁定在扶风的脸上,只一眼便又收了回来,一言不发的拉住小丫头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扶风有些气急,迅速拦在了两人跟前,“你不能将她带走!” “哦?我为何不能将她带走?”虽是问句,然其中却暗含了一丝凌厉。 作为上古之神,又是神界的神君,已有千万年未曾有人敢拦住自己了,浔之瞧着堵在眼前的男子,脸上的淡然之色渐渐褪去,紧接着一股带着远古气息的威压猛的自浔之身上朝着扶风袭来。 扶风只觉得心神一颤间,身体朝后飞去,身后的桌子被猛力的撞击砸的四分五裂。 “噗~~”一口鲜血自扶风口中喷出,扶风随意的擦了擦,艰难的站起身子,眼中毫无惧意的直视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她根本就不记得你,也没有应允同你走,你有何权利带走她!” 浔之拉住小丫头的手紧了紧,“不跟我走,难道同你走?仅凭你与朱厌的关系,就不能与她同处。”说罢便要拉着小丫头离开。 阿蕖自震愣间回过神来,心中很是讶异,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也不知到底是谁,看这情形对自己当是并无恶意的,只是不知要将自己带去何处。 眼见着浔之拉着自己便要走,阿蕖的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浔之转头看他,“你不愿跟我走?” 阿蕖赶紧摇了摇头,有些担忧若是自己头摇的慢了,他会不会像对扶风一般,将自己砸在地上。 “老伯的桌子被砸坏了!” 第三十六章 离开无忘城 在阿蕖的要求下,浔之悄悄以神力凝出了一锭金子,将金子交与被吓的躲的远远的老夫妻,阿蕖又走到了扶风面前。 “扶风,我因坠入无忘海而忘了前尘往事,虽然在无忘城过的大抵也是不错,可总归记忆是要找回来的。况且……”说到这里,偷偷看了浔之一眼,“他既说养了我五百年,说不定当真是我的爹爹,我想还是应该同他走的。” 扶风看着她,一言不发。 阿蕖知道,扶风不想让自己离开,“我知道,你这般厉害,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所以我们都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若是日后有缘,自然还是会相见的。” 说完扬起一只手,想要摸一摸扶风的头,却发现手臂如同铁石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抬不上去,便只好作罢,咧开嘴巴朝他笑了笑,就走回到浔之的身边随他离开了。 回到医馆,同康大夫和阿涞道了别,浔之便带着小丫头一路朝着无忘城外而去。 “公子,我们……” 话才出口,浔之一个转身,双目灼灼的盯着她。 “怎……怎么了?” “我似是同你说过,你本名唤作千洛,我也并不是什么公子。” 彼时的阿蕖,此时的千洛有些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那……是姑娘?” 一口郁气在胸中徘徊,浔之斜睨了千洛一眼,转过身继续朝城外而去。 拂面而过的风,带着一句无甚情绪的话,淡淡的飘进了千洛的耳中,“你从前唤我神君。” 到了城外的无忘海边,浔之带着千洛驾云一路向南而去。兴许是记忆中并没有这般奇妙的事情,故而小丫头很是兴奋,一直不停的在耳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神君,神君,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嗯!” “那我也是仙子?” “嗯!” “那你是我爹爹吗?” 浔之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睛,“不是!” “那为什么会养了我五百年?” …… 见浔之半晌没有作答,千洛便舍了这个问题,脑袋摇来摇去的看着脚下的情景。 “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洛河。” “洛河在哪里?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浔之目视前方,声音依旧寡淡,“你因坠入无忘海而失了记忆,需得服用洛河神境的枥木果实才可恢复。” 千洛了然的点点头,“那洛河神境在何处?” 浔之未来的及回答,只皱了皱眉头一手环住了千洛,继而收了祥云快速的朝着脚下的一个村庄而去。 脚下忽然没了支撑,千洛吓得心中一惊,双手用力的抱住浔之的腰,闭着眼睛将头埋进了浔之的怀里,嘴巴却不停的哇哇乱叫。 “啊……救命啊,神君,神君,云没了,救命啊……” 浔之垂着眼睑看着在自己怀中哇哇乱叫的小丫头,一时觉得好笑。当初炸了我的圣域都尚且理直气壮,而今却因着怕摔而吓成这般模样,真是光长年岁不长胆量。 脚下突然的着地感,叫千洛闭了嘴巴,可身体还是有些不敢动弹。过了半晌,才悄悄的睁了一只眼睛,偷偷往四周瞄了瞄,发现已经落在了地面上,口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睁大了眼睛抬头去看浔之。 “神君,洛河已经到了吗?” “没有!” 方才途径此地,觉得这里死气冲天,且这冲天的死气之中隐隐带着魔气。原本浔之已居于圣域千万年,自来是不愿管这些妖魔之事,可这一丝魔气却与朱厌身上的魔气一般无二,故而才收了云下来查探。 “那为何停下了?”千洛有些不明所以。 浔之没有回答,眼神于四周游离,正待抬步前去查看,却发觉小丫头的胳膊还牢牢的圈在自己腰上。 “放手!” “啊?”千洛没得到回答,只听见自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放手”,一时有些茫然。 浔之斜睨了一眼仍旧将自已圈的牢牢的一双胳膊,言语间有些无奈,又带着丝丝不易叫人察觉的温柔,“你先将我放开!” 随着浔之的眼神看过来,千洛才发现自己将浔之抱的严实,悻悻的松开手臂,低头无声的撇了撇嘴巴。 莫不是神仙都这般的没有风度? 浔之四处查看了一番,发觉这个村庄已然空旷,并无半点人迹。只余下几十户空无一人的房屋,于颓败之中透露着诡异之气。 千洛也觉得奇怪,“这里既有这么多的房屋,为何不见有人?” 浔之只觉此事并不简单,想要仔细勘察一番,便走到一间房屋前,欲推门而入。手刚放到门上,就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来,且看来人的气息,应当是两位仙人。 浔之将推门的手收回,转过身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千洛不明所以的跟着看过去,“神君,你在看什么?”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四处乱转,里头带着一丝好奇,浔之偏头看了看她,复又转了回去。 见浔之并曾回复自己,千洛收回目光悄悄的对着他翻了翻眼睛,鼻头蹙了蹙,欲要转身推门而进。 方抬起脚,身旁的人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千洛的心头忽的一跳。低头朝着手腕处看去,只瞧见那只手,细长莹白,骨骼分明,兴许是他太过清冷,故而连指尖叫人瞧着,都透着丝丝的冷清。许是那手实在是生的好看,千洛一时不察,竟看的呆住,直到…… “来了!” 寡淡的声音自头顶传入耳中,千洛顿时惊醒,神情间带着丝迷茫的抬头看向浔之。 “什么?” 见他只无甚神情的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一排房屋,千洛便也凝神去瞧,不过片刻果然瞧见两个人影自屋后显现,正朝着自己二人而来。 千洛心中一喜,脚尖微点地的轻轻跳了跳,另一只手也欢快的抓住了浔之因握着自己的手而垂落一侧的胳膊。 “神君,真的有人来了!” 浔之低头,恰巧对上了小丫头熠熠生辉的眼睛,因心中欢喜而眼角微弯。只一眼便又将脸转了回来,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第三十七章 人界相逢 白潋与山奈自月余前在小赤山被红莲所伤,就一边养伤,一边探查那道冲天魔气的消息。 二人追着那股子魔气一路来至凡界,然那股魔气却没了踪迹。 前些日子二人途径漓国,听闻了漓国王室离奇灭亡一事,心中觉得奇怪,一时又探不得那股黑气的踪迹,便所幸顺着这件事查了一查。 此地离漓国国都不过百里的距离,然二人一到此处便被这空无一人的村庄所惊。 虽王室动荡,可到底不是饥荒之年,也非战乱之时,万不该出现这种情景才对。 二人在村中转了半个时辰,忽觉一股浓郁仙气于上空萦绕,心下惊疑,莫不是此地的异常惊扰了天界哪位位分甚高的仙家? 想到此处,二人对视一眼,便急急朝着那仙气浓郁之处奔去。 然而当白潋远远的瞧见那个纤细娉婷的身影时,心中不由的一紧,当即便想转身逃离。 山奈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身边想要开溜的人,好笑的看着他,嘴里头的话也是不管不顾的王他心里头戳。 “怎么?是怕被打还是怕被绑?” 话一说完,眼前人的脸瞬时垮了下来:“山奈,我好歹也与你称兄道弟上千年,你怎可对我这般无情?” 山奈本就是个斯文性子,眼见着白潋这一副可怜模样,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你不必如此,你我与她毕竟是兄妹,况且五百年不见,此时远远瞧着,似乎比那时沉稳了不少。” “沉稳?”白潋一听此话立时便换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白潋,你少诓我,虽说五百年前她尚且年幼,可人间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彼时她都三百岁了,想是能看出日后万年的性子。” 白潋一时觉得有些无言,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可你毕竟是为兄长,又于这怪异之处相逢,总不好当作不曾看见,还是上前招呼一声为好。” 白潋不甚情愿的随着山奈缓步朝着千洛二人移去,刚行至其身前,却瞧着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人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旁边男子身后。 白潋脸一黑,立时便要发作,却被山奈抢先一步拦了话头。 “不知这位是我天界哪位仙君,怎会与舍妹一同出现在此处?” 浔之1有数万年未曾在天界露面,二人于天界之中乃是小辈,自是不曾见过的。 浔之眼神不起波澜的自二人脸上扫过,还未来的及开口,就听见身后的丫头已经咋乎开了。 千洛自浔之身后探出脑袋,有些不解的指了指自己:“舍妹?你们说的舍妹莫不是我爸?” 山奈很是和煦的朝她笑了笑:“你我兄妹几人虽有五百年不见,各自也是容颜大变,可到底是有血脉感应的,难不成你连两位兄长都认不出了?” “兄长?我竟还有兄长!”千洛顿时喜上眉梢,看了一眼浔之悄悄松了口气“如此说来,你竟真不是我爹爹了?” …… 白潋与山奈两人听着这一声咕哝险些咬了舌头。 “这……这爹爹之说,从何说起!” 千洛瞧着眼前山奈一脸的关切之意不似作假,便大着胆子一步跨至其身侧,将其身边的白潋挤的一个踉跄。 “这位……哥哥,你即天界之人,那想来我也应当是个仙子了?” 瞧着一脸天真做派的千洛此时说出的话,山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认不出自己与白潋二人还好说,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晓了? “洛儿……你这是?” 千洛有些不甚在意的拂了下头发:“哦,我被人从无妄海中捞出来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又指了指浔之:“后来这人找来,说养了我五百年,我还以为他是我爹爹呢!” 千洛话一落音,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嘲讽的冷哼声:“哼!五百年不见,到是比之从前更蠢了,堂堂天姬,竟连爹爹都可胡乱相认。” 回头间瞧见一脸讥讽的少年,千洛嫌弃的撇了一眼:“你是谁,长的这般丑就算了,一说话口中还带着一股恶臭,能否离我远些!” “你、”白潋气红了脸,颤着手指了半天:“你说谁长得丑,说谁最丑呢!” “自然是你,难道此处还有比你长的更丑的人吗?” “你、你、你”白潋一时气急,只指着眼前欠揍的人不知说什么好。 “我、我、我,我怎么了?” 山奈见二人五百年不见,此时遇到竟仍旧同年幼时一般吵闹不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对于千洛,山奈倒是纵容,毕竟是天宫中唯一的小天姬,纵使她再如何胡闹,自己也是不忍苛责的,何况此时又不知何故失了记忆,就越发的让人心疼了。 如此便只好冲着白潋厉声道:“好了,别闹了。” 遂又想起方才千洛所言,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浔之身上。 这一看,便凝眸深思起来。 此人容貌清绝,身姿凌然,通身仙气缭绕,给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只一眼便叫人有一种不敢直视的苍凉之感。 山奈在天界生活了三千余年,对于众仙也算是知道不少,然像眼前此人这般容颜气质出众,仙力又这般卓绝的仙家,倒真的不曾见过。 思虑半晌,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方才千洛似乎是说,此人自称养了她五百年 这丫头自五百年前入圣域,一直便在上古之神浔之神君的身边,如此说来,神君可不是养了她五百年。 一想到此处,山奈立即低下了头,一脸恭敬的俯身朝着浔之行礼:“不知神君也在此处,失礼之处,还请神君恕罪。” 第三十八章 诡异村庄 山奈忽然躬身行礼之举让白潋一时有些惊疑。 若对方是哪位位分极高的仙家自己定然是有所耳闻的,可瞧着这人,似乎与自己所知的仙家都不甚符合,想来当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人物,那如何能当得起天宫堂堂二天孙之礼? 想到此处,还不等山奈起身,便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山奈,你堂堂天孙何故向他行礼?瞧着此人年岁当不是哪位长辈,况且还与这个小魔女在一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说罢还朝着千洛翻了个白眼。 莫名被呛的千洛正打算张嘴再战一回,只听耳边一声惊喝,将她吓的一个激灵。 “住嘴!” 扭头去看,只见自方才见面起便一直和煦的山奈此时神情紧张的盯着白潋,眼中还带着一丝惊惧。 “白潋,休得无礼,还不速来拜见浔之神君!” 白潋一听,顿时回过神来:“神、神君,浔之神君?” 山奈以眼神示意,告诉他此时所想不错。然白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年岁与山奈相仿之人,竟会是圣域中那个让天君都毕恭毕敬的神君大人。 一时震愣间,山奈已急急拉过他,一只手在其后背一按,将人生生按的跪了下去。 山奈也随之双腿一屈,跪在了一侧:“吾弟年幼,不知礼数,无意冲撞了神君,还望神君恕罪。” 二人态度忽然的转变将千洛着实吓了一跳,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迅速的移到浔之身侧。 “神君,他们似乎很怕你。” 浔之未曾出声,千洛便将脑袋又往他肩膀出凑了凑:“听他们刚刚的意思,似乎是神仙里了不得的人物,那连他们都这么怕你,你是不是很厉害?” 浔之看着凑在自己眼前的脑袋,淡然的点了点头:“还行!” 此刻仍旧跪着的两人,心中各有所想。 山奈:还行?堂堂上古神君,超脱于三界之外的存在,竟然说自己只是还行? 白潋:魔女就是魔女,自己的兄长都还跪着呢,她竟然还在聊天。 然千洛得了个还行的答案。心中却不免沾沾自喜,。 “神君说养了我五百年,我想着这五百年即使养不出父女情分,好歹也能养出兄妹之情了,既然你这么厉害,作为兄长,以后势必会顾念着妹妹!” 此话一出,浔之瞬时黑了脸,父女兄妹 “噗~~~” 一声嗤笑将千洛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俯首看去,白潋跪在地上,正憋红了脸。 千洛自第一眼瞧见此人,便觉得有些不甚顺眼,见他两次嗤笑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好好跪着你。” 白潋被顶的脸一红,本不愿忍让,却在看到千洛身边的身影时,生生吞下了口中正要出口的话。 千洛正有些得意的朝白潋扬了扬脑袋,却听浔之突然开了口:“起来!” 二人的了话,立时起身朝浔之拜谢:“谢神君。” 白潋一起身,就学着千洛方才的样子朝她也扬了扬头,眼中明显带了得意之色。 千洛气急,便一扭头,不再看他,然扭过头再瞧见另一侧的浔之时,又觉得生气,索性背过身子谁也不看。 山奈看着自家两个弟弟妹妹的样子,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也知晓,这二人自小便是如此,怕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索性不再理会,只又朝着浔之俯了俯首。 “斗胆请问神君,您和洛儿怎会到此处,且洛儿怎会” 浔之虽活的年岁久位分又高,浑身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气,可毕竟做不出为难小辈之事,凝思片刻,便也将事情尾末告知与山奈。 “我带她下界探查朱厌之事,不甚跌入无忘海之中,待我醒来已是月余之后,她已然失忆。本欲前往洛河神镜取枥木果助其恢复,却在此处探得了朱厌的气息。” “朱厌?”浔之之话方落,白潋就惊呼出声,“神君也是追朱厌而来?” “白潋,不可无礼!” 被山奈的轻喝惊醒,白潋方记起,眼前之人乃是比之自己那天君爷爷位分还要高出许多的上古神君,立时便惊的后背发凉,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山奈见他老实下来,才恭敬的对着浔之道:“我二人本是下界历练,不想到得小赤山附近察觉有仙魔交战,便寻了过去,方一到就碰着了朱厌,我们与其交战了片刻,那朱厌便与一朵红莲合体了,后山洞坍塌,一股魔气冲天而起,朱厌便失了踪迹。我二人一路追寻月余,追到此处觉得颇为怪异,便留下探查了一番。” 浔之听闻此言,料想他二人硬是恰巧与自己错身而过,当即皱了皱眉头:“探查如何?” “我们在这个村中已查探了半个时辰,却未曾见到一个活物,方才在村落最西边的一坐山前发觉有些异样,正打算前往,便察觉到了神君的气息。” 浔之当即便让二人带着前往那座山而去。 山奈有些受宠若惊,想来自己的父亲,天界的大皇子应当也是未曾为神君引过路的,自己是何其有幸,竟得了这么个差事。 遂一脸激动抬手走到浔之身侧,俯身抬手:“神君请!” 千洛本有些生气,觉得浔之在方才那个讨厌的人面前扫了自己的面子,可方才在一旁听几人所言,似是有妖魔作祟,此刻顿时来了兴趣。 小跑着跟在浔之身后,嘴巴一刻不停的问起来:“神君,你们所说的朱厌是什么,可是妖怪?” “那妖怪厉害吗,你们可打的过?” “妖怪长的是个什么样子,我还未曾见过,要是今日能见上一见便好了。” “神君,我给你出个主意,若是你们打不过那妖怪,就把后面那个叫白潋的家伙丢出去,让妖怪把他吃了,妖怪一吃他,自然顾不上我们,那我们就可以趁机赶紧跑了。” 走在后面的白潋:手好痒啊! 越是靠近山前,浔之的脸色越是凝重,因为那一股腐烂的尸臭之味,搁很远便叫人觉得不适。 到得山脚下,浔之伸手在千洛的胳膊上一抓,拉着她腾空而起,瞬间便到了山顶之上。 山奈与白潋二人随后而至,千洛还未站稳,便听的一声白潋一声惊呼:“啊!” 第三十九章 山涧腐尸 千洛本以为白潋是因为到了山顶怕高,故而惊呼出声,正欲嘲讽一番。然俯首间却瞧见了下方山涧之中的情景,一时没忍住,一声比之白潋更为凄厉的惊呼声溢出口中。 “啊~~~” 惊慌间,双手紧紧的抱住的身旁之人,一张惨白的小脸也埋进了身前人的怀中。 浔之下意识的伸手,就在双手即将环住怀中之人时,却感觉怀中一空。 山奈在千洛扑想浔之时,心里一咯噔,想伸手已是来不及。眼见着自家妹妹扑进了神君的怀里,山奈一伸手就将人捞了过来,一把抱在了自己怀里。 “洛儿,不可无礼!”然此时的语气与同白潋那疾言厉色的呵斥全然不同。 浔之看着被山奈揽在怀中的丫头,再感觉了一下空空的怀抱,往日里一贯寡淡的容颜此时却黑的如同雷雨前的天空。 山奈一看。暗道不好,莫不是千洛的冲撞叫神君生气了。 思及此山奈连忙道:“神君,洛儿尚且年幼,行事有些鲁莽,向来方才也是吓糊涂了才回唐突了神君,还请神君切莫责怪。” 浔之一听,眉头皱的更深,我养了五百年,她行事如何还需你来告知我? 然人家毕竟是兄妹,又是不知小到哪里去了的小辈,怎么也难以拉下脸面计较,便只好一拂衣袖,转了视线。 山奈见神君不与计较,暗暗松了一口气。双手扶着千洛的肩膀,慢慢让她将头太了起来。 一看见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山奈就有些后悔,都怪自己鲁莽,洛儿毕竟年岁尚小,如今看见这番场景,若是吓出个好歹来,自己该如何同天君交代。 伸出手拂了拂千洛的脑袋,轻生安抚道:“洛儿莫怕,二哥哥这就带你下去。” 本来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的白潋一见着山奈这般作态立时来了起:“白潋,莫非你只与她是兄妹,与我就不是兄弟?怎的你们一个个眼里就只有这个小魔女?” “白潋,不要忘了,你也是洛儿的兄长!” “兄长,她何时将我当作过兄长?” 山奈见说不通,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了看山涧中的情景。 只见此时几人所站的山头,与不远出的一座山中间形成了一个山涧,然原本该是生机盎然的山涧之中,却堆满了尸体,密密麻麻,至少有两三百具。 尸体堆放应有一段时日,肉身已然腐烂,依着山奈的眼里,可以瞧见上面翻滚的蛆虫。 到底年岁比之两个弟弟妹妹长了不少,虽看的肠胃翻涌,可还是忍住了。 悄悄抬头看了眼浔之,山奈在心中赞叹:不愧是神君,这般场景都能看的面不改色,看来自己还是磨砺的不够。 向浔之告了声罪,山奈便带着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的千洛先飞下了山,白潋也跟着飞了下来。 虽然自己心中也余悸未消,可难得见着这般样子的千洛,忍不住便想嘲讽两句:“切~~~堂堂天姬,竟这般胆小,看来到底还是当不起天宫魔女的称谓。” 若是平日里,对于这般挑衅言语,千洛定然不甘示弱,可方才确实是被吓得不轻,故而对于白潋的言语,千洛已然懒得理会。 见千洛未曾搭理自己,白潋也便歇了心思。这一安静下来,不由又想起方才所见情景,立时有些毛骨悚然。 过了片刻,浔之也从山顶下来,脚方一落地,眼神便在千洛的脸上扫过。 看着此时仍旧脸色苍白的小丫头,浔之抬手往她体内打了一道神力。神力一如体,千洛便觉得方才自脚底而起的寒意缓缓减退,慢慢的全身都有些暖融融的。 瞧着千洛脸上的苍白之色逐渐褪去,山奈正欲与浔之道谢,却发现千洛的身子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山奈急忙伸手去接,不想有一双手先于自己伸出,接住了即将到底的千洛。 浔之一把环住小丫头软软的身子往怀里一拉,斜睨了一眼山奈:“无妨,只是让她休息片刻。” 千洛醒来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然环顾四周发现,此时身边只有那个总与自己作对的白潋一人。 继而眉头一蹙,一骨碌自床上翻坐起来。 白潋本来吃果子吃的正香,听见身后的动静,一回头就瞧见了睁着大眼睛瞪着自己的千洛。 想起山奈临走前的嘱咐和浔之神君那警告的一眼,便没好气的将脸又转了回去。 千洛见他一脸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连鞋都未来的及穿便气冲冲的跑到他面前。 “喂!神君和山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咔嚓!”白潋将果子咬的脆响,仍旧不愿搭理她。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白潋有些忍不住,脸一红就要拍桌而起,可神君临走时那一眼实在让他惊惧,故而愤然的白了千洛一眼。 “咔嚓咔嚓!”果子咬的更响了。 千洛气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果子,手一扬,就扔了出去。 白潋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这个该死的小魔女,要不是因为一直有人罩着她,自己早就把她…… 想到这里白潋更觉气愤,想来若是没人罩着她自己也是打不过的。 然而虽然小时候打不过,可此时她记忆全失,正是自己报仇的好机会,不然…… 千洛瞧着白潋的脸色不停变换,正欲再次追问,白潋却忽的抬起头来,一脸得意的朝着她笑了起来。 千洛直觉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脚步微微朝后退了两步:“你,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白潋的笑容越发森然,“想来你已经忘了当初在天宫时都对我做了些什么,那我今日便叫你尝尝被凌辱的滋味,若日后你恢复了记忆,定然就了解了我当年心中的悲愤。” 说罢手决一起,对着千洛一挥,眼前人就从一个妙玲少女变作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 第四十章 千洛失踪 扶风自千洛被带走起,就茶饭不思精神不济,阿莱看着满心焦灼,便劝慰了几句。 “公子即如此放不下,不如寻了过去,即是失了记忆,想来也是不记得那位公子的,若将来记忆恢复她不想随那位公子而去,你便将其带回也未尝不可。” 扶风一听,那张整日阴沉的脸,瞬时带了一丝希翼。 念头一起便有些难以压制,思索了半日,就匆匆朝阿莱师徒道了别,追着千洛而去了。 扶风寻着千洛的气息一路来到一个荒芜一人的村落,正疑惑间,忽然感知到了千洛就在附近,便寻着那丝气息来到走到一间房舍前。 方到门前就听见了千洛的声音,急忙自窗户探头朝里看,就瞧见了白潋将千洛变成白猫的一幕。 心中愤然,想要进去抓住那个给千洛施法的人,却忽觉四周有浓郁的仙气缭绕,便只急忙施法让白猫发狂跑出了屋子,待她出了房门,挥手间2将她抱进怀中,眨眼间一人一猫便没了踪迹。 白潋未曾料到千洛会跑出去,神色焦急见出门去寻,然一脚方踏出房门,便失了她的踪迹。 四下里便寻不到,白潋才觉害怕,若是一会儿山奈与神君回来,自己还未曾寻得千洛,那该如何交代。 浔之将昏睡的千洛安顿好,便留了白潋在旁看顾,遂带着山奈再次回了山涧。 山奈从旁护法,浔之施一搜魂之术以探得这些人生前之事。 本来搜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但凡有些道行的仙家都可施展,可这些人死了已有月余,一般人自是难以搜魂,幸得此番来的是浔之神君,否则这般惨状怕是也难找凶手。 原本浔之便猜测此时应当是朱厌所为,一番搜魂下来果真验实了他的猜测。 收了术法,浔之神色并无太多变化。 “我已搜魂证实,此事确是朱厌所为,此兽乃是三界凶兽,凡出必然世间大乱。但本神君已脱三界数十万年,故并无插手之意。朱厌之事,将离也在追查,你们便速速回天宫将此事上禀天庭!” 山奈闻言俯首朝着浔之拜了拜:“多谢神君,小仙这便带白潋回天宫,只是洛儿她” “本神君自会带她去洛河神境。” 然当二人回到安顿千洛的房舍之时,还未进门,浔之就眉头微蹙,有魔气! 在无忘城时,扶风刻意用温魔卷敛了魔气,浔之虽是上古之神,可温魔卷乃是上古魔王的法宝,浔之一时也难以察觉。方才扶风在此处施了术法,其中残留的魔气叫浔之一接近便察觉到了。 心中一紧,推门而进就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扶风携了变身成猫的千洛一路离了漓国直奔大邺都城而去。 当初在漓都被追杀,扶风幸得千洛搭救,并施法治愈了一身伤。然千洛被浔之带走后不久,那些人便再次追了上来,扶风一路逃至大邺边境。 大邺与漓国乃是邻国,且且最西边境正毗邻小赤山。 扶风被追的有些慌不择路,只能一头扎进了小赤山中,然那群人却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在半山腰时,扶风被追上,那些人群起而攻,扶风被逼的坠入了山崖。 小赤山原就是座魔山,扶风所坠崖恰巧时撞入了上古魔主藏匿温魔卷的封印,因此而得温魔卷,并释放出了朱厌。 自此扶风便在小赤山待了三年,以温魔卷而习魔功。直至魔功小成,才离了小赤山,从大邺边境一路至大邺都城,在都城之中待了数年,查清了漓国之乱的所有始末,后才回了漓国,报了灭族之仇。 因着在发邺都城呆了数年,所以在带走了千洛后,扶风最先想到的去出便是此处。 与漓国这些年的动乱所不同的是,大邺在其皇室的治理下一年比一年更加的繁荣昌盛。 许是因上古时期与魔族想毗邻的缘故,其国风也是颇为开放,并无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之说。故而都城街市之上,随处可见衣着光鲜妆容艳丽的女子。 当年初次来大邺都城时,扶风还处在躲避仇家的状态下,出门时多以帷帽遮掩,行事也是畏首畏尾。而此番再次入城,虽带了化为猫身的千洛,也仍旧在躲避这浔之的追查,可到底有温魔卷掩盖了其气息,故而并不担心会被找到。因此此番入城也并未特意掩盖自己的身形面貌。 本就是皇室子弟,容貌自是万中五一,于是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公子抱着一只可爱乖巧的白猫,一入城便吸引了街市之中众多女子的目光。 不乏有些生性活泼大胆的姑娘,睁着一双双倾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道卓绝的身影。 “好生俊俏的工公子,看着丰神俊朗的容貌,似是比之三皇子更甚!” “只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若是门楣相当,说不定还可以择为夫婿。” “快收回你这不知羞的话,看这公子的仪态,想来应不是小门小户能将养出来的,只是这般容貌若是都城中人当早已闻名才对。” “那就必然不是都城中人了!” “他怀中的白猫好生乖巧,想不到这公子看起来容颜冷峻,竟还是个心地这般良善之人!” “真是越看越想招为夫婿!” …… 此时的千洛虽被白潋那个糟心的变成了一只猫,然其为人的意识还是有的,故而那些女子的话时不时的会传进耳中,听的她直都耳朵。 这些姑娘家家的,眼光倒是还可以,这人长得确实不错,只是与浔之比,似乎还是差了许多。 想到扶风,千洛不止抖耳朵,连四只爪子都开始抖了起来。 还说自己是什么神君,养了自己五百年,难不成就是这般养的?随便将自己扔给一个不怀好意的笨蛋,然后她给变成只猫? 越想越气,两只前爪忍不住的朝前一抓。 “滋啦~~” 是布料被爪子扯烂的声音。 千洛的猫身一顿,随后抬起脑袋,就看见了扶风胸前的外衣上那一条长长的口子。 第四十四章 诡异的太尉府 裘一宁越说,辛茹的脸色便越难看,待裘一宁话音一落,她人已起身朝着厅外走去。 “茹儿!你做什么去?” 辛茹的声音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厅前时传入了厅内两人的中:“太尉乃是我大邺重臣,我身为一国公主即是遇上了此事自当前去查看一番。” 裘一宁一听心中一惊,立即便跟了上去。 白潋立在原地片刻,脸上还有些震愣,原来这丫头是人界的公主啊! 一提起公主便不由的想到被自己变成了白猫的某个小魔女,同样是公主,看看人家多客气,在看那个小魔女 想着想着,眉头忽的一皱,不对,刚刚那声惨叫声传来时,似乎有一股魔气自隔壁的院中泄出,难不成有魔族人? 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往自己打嘴巴上拍了一巴掌,都怪自己这张贪吃的嘴巴。 千洛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拖着疼痛的身子再次爬上墙头时就瞧见了正抽自己的白潋。 白猫:抽的好! 千洛睁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猫眼,满含期待的等着白潋再来一巴掌,却见直直的朝外走来。 小心肝一惊,难不成他发现本猫了? 正打算跑路,却瞧着他一脸记色得朝前院奔去了。 辛茹出了柱国将军府,三两步奔到太尉府门前,见太尉府大门禁闭,就上前敲门,然而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心猛地一沉,看来确实是出事了。 正想着怎样才能进去一探究竟时,身后裘一宁和白潋就跟了上来。 “你们要进去?” 白潋神色间比方才多了丝凝重。 辛茹看见白潋有些愧疚:“白潋公子,并不是我有意对你隐瞒身份,只是我偷溜出宫,在外确实不宜透露身份。” 白潋略摆摆手:“无妨,理解!” 我还不是不曾透露自己天孙的身份,怕吓着你们不是。 见白潋未曾生气,且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待自己的态度与之前也并未有不同,心中稍定,便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这府中大门禁闭,方才我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应,想来是出事了。” 白潋闻言将神识朝院中一扫,神色顿时大变:“这府中已经空无一人!” “呢怎知晓府中已无人?”裘一宁俗虽心中已料想到府中情况不甚乐观,却不敢相信白潋之站在府外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惊人之言。 白潋扫了他一眼:“你若不信,随我进去看看便可。” 言罢便一只手提这一人的胳膊,带着二人自府外墙头跃了进去。 方一落地,裘一宁就将自己的胳膊自白潋的手中挣脱,朝着他就是一通嚷嚷:“谁让你带了,我自己会轻功,我会轻功!” “闭嘴!”辛茹没好气的反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安静点?” 裘一宁委屈的闭上嘴巴,顺便还给了白潋一个白眼,哼,茹儿就是偏心这个小白脸,连名字都叫白脸,就会迷惑无知的小姑娘。 白潋感觉到身边的怨气,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为何总针对自己,本天孙似是并未得罪于他。 想了片刻便放弃了,算了,自己堂堂天孙,自是不必与一个区区凡人计较的,此时还是查明魔气之事比较重要。 于是便当先抬步往里走去。 几人越是往里走神色便越是难看,院中灯火通明,一花一木皆无异样,偏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物品完好无损坏不似有打斗抵抗之态,甚至花厅之中还摆放着冒着热气的茶。瞧着这种情形,竟像是院中之人乃是一瞬之间全部消失了一般。 白潋此时心如擂鼓,这情形,与当初在那荒村中的景象一般无二,难不成真是魔无所为? 那千洛的失踪,莫不是也是魔物所为?若如如此怕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里,白潋的脸色瞬时惨白如纸,心头一紧,差点哭了出来。 虽说自己与她一向不合,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家里唯一的女娃,若是真的因自己的一时捉弄而丢了性命,那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正顺着墙头往自己院落爬的白猫:鼻子为何额这般痒?有一种想打喷嚏的感觉,可是猫到底会不会打喷嚏? 裘一宁也被太尉府的情形惊到,竟然被小白脸说中了,这院中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心中虽惊惧,可到底事关太尉一府百来人的性命,并不是自己能管的了了,略一思索便朝着辛茹道:“茹儿,此事事关重大,我父亲近日也不在府中,你即刻回宫将此事禀明皇上,我前去崇山统领府中将此事告知,如此兴许还能将太尉府中之人找回来。” 白潋正愁这二人在侧自己不好施法追踪,不想就听到了裘一宁的安排。 “那你二人且去,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便一个纵身飞上房顶,几个纵跃间从二人眼前消失了。 裘一宁见人消失,瞬时来了气:“哼!不仅是个小白脸,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一出事跑的倒快!” 辛茹并不想多理会他,自顾转身回宫去了。 白潋一进太尉府便察觉到了府中残留的魔气,于是悄悄取了些沾染了魔气的花草,一出了府就以草叶上的魔气为引施以追踪术,一路追到了西城的一片密林之中。 一入林中,白潋神情越发凝重,依照这魔气的浓郁程度看,林中定是藏了不少魔物。 顺着林子小心翼翼的朝里,寻了许久终于在密林伸出寻到了一个山洞模样的入口。在洞外思虑片刻,白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一入洞中,一股血腥腐烂之味钻入白潋的口鼻之中,险些将他熏的吐出来。 迅速的封住自己的耳嗅觉,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之感,忽的又想起之前在荒村的山涧中所见情景,紧紧咬了咬牙齿,眼睛一闭:“我可是天界堂堂天孙,护卫六界除魔卫道乃是我的职责,无论如何今日要探查了究竟。” 说着睁开眼睛拂了拂胸口,深吸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的朝着洞中走去。 第四十五章 魔族作乱 山洞中漆黑一片,白潋施了术法让自己能够看清脚下的路,走了约莫半刻钟,便瞧见前方隐隐有亮光传来。 在天宫时白潋也是个混不吝的,这般偷摸行事还是头一回,心里头竟有些紧张。 靠着墙壁摸摸索索的朝前走,不过片刻便瞧见了前方透着光亮的地方,白潋停住脚步定睛看去,这一看,原本被光亮照的半眯着的眼睛不由睁的浑圆。 通道到得此处已是尽头,前方不再是漆黑狭窄的通道,而是一片宽阔,天然形成的山洞本来就很是庞大,又被人为的开辟过,因此里头的空间大的让白潋有些吃惊。 “没想到这么一坐小小的山头竟里头竟有个这么大的山洞!” 然而更让人牙酸的是,山洞四周的墙壁上竟还镶嵌了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珠子上所发出的光将难见阳光的山洞照的亮如白昼,白潋之前在通道中所见得亮光便是从此处而来。 此时的洞中空无一人,白潋轻轻的朝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人界的人都这么有钱的嘛?瞧瞧这摆设,啧啧啧” 只见洞中出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外,其他地方无一处不在彰显着主人的财力。 温玉打造的座椅,白狐裘所制的地毯铺了小半个山洞,天丝锦将一张羊脂玉打造的床围了个严实,地上零零散散的扔了些金银玉器,可见主人并未将这些贵重之物看在眼中。 虽说在仙人眼中这些凡物并无用处,可在人间乍一见着这么多的财物到底有些扎眼。 “呜呜呜” 白潋正看的啧啧称奇,忽的听见一阵轻微的呜咽声传入耳中,眉头一挑,白潋寻声看去,就瞧见了与他来时的通道正对面处有一个洞口,那声呜咽声就是从那个洞口中传来。 白潋心中一喜,瞬时放缓了脚步朝那处洞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中得意:“此番定是哪个魔物作祟,今日便叫我除了他来造福人界,倒不枉我于人界走这一遭。” “呜呜呜”走到洞口处,里头再次传来了呜咽声,此次白潋听的清楚,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所发出。 加快脚步朝里头走了几步,那声音愈渐清晰,白潋心中忽的又紧缩起来,不由的放缓脚步,走过一个转弯,洞口便出现在眼前,白潋借着突出的石头挡住身形,悄悄探头去看,这一看心头一震,嘴巴一张,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白潋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时,身后忽的出现一只手将他的嘴巴紧紧捂住,随后白潋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就在白潋消失的那一瞬,洞中的人猛然回头,一双透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潋方才站立之处,过了许久才皱了皱眉头,继而收回视线。 被捂住嘴巴的白潋只觉得眼前一晃,原本昏暗的山洞便已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之前的小树林。 心中微震,扒拉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猛的回头,就瞧见了比方才洞中的情景更让他惊慌的人。 “兄、兄长!” 将离将手收回背于身后,一双眼睛带着寒光的瞥了白潋一眼,登时便叫他将渗了冷汗的脑袋缩了缩。 白潋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兄长怎么会在此处?” 将离再次瞥了他一眼:“我若不在此处,你欲如何?” 说到此处白潋心中有些得意,然面上到底不敢显露,之老老实实的交代:“此地有魔物作乱,抓凡人,我因追那魔物才到此处,方才” “哼!”白潋话还未说完,就闻得一声冷哼自将离喉中传出,吓的他顿时停了话头,“所以你是你来送死吗?” 然而一听这话,白潋心中便有些不服气了,怎的自己堂堂天孙竟被这般瞧不起,明明做的是除魔卫道的正经事,还要被训斥。 然纵使心中万般不服气,也不敢在将离的面前表露,只能低着脑袋看着脚尖。 本来以为闭口不言便可逃过一劫,可下一刻将离的话才是真的叫他魂不附体。 “千洛呢?” 千洛 千洛 白潋觉得,这八百年来,自己从来没有这般需要过那个小魔女。 “千洛、。她她、她丢了!” “丢了?”这简单的两个字,若是在平时白潋也只觉得冷硬而已,此刻确实觉得那像是一道寒冰咒,直接就打在了自己的心上,冻的他心脏骤停。 “什么意思?” 在将离越渐冰冷的视线中,白潋颤抖着声音将事情的前后始末一一交代清楚,在自己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白潋说完后迟迟未等到将离开口,颤颤巍巍的抬头偷瞄了眼眼前的人,便瞧见了将离那双微微皱起的眉毛。 感觉到白潋的视线,将离朝他看去,吓的他瞬间收回了视线。 “你是说,你这一路追踪都未曾探查到千洛的气息?” “嗯!”白潋头都未抬的使劲点了点脑袋。 将离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若说是因白潋修为尚浅才追查不到,可自己在收到山奈的讯息后也施了追踪术,也是一样毫无所获。并且至今也未曾收到神君的讯息,显然也没能找到人,这六界中能将人气息掩盖从而躲过神君追踪的,必然是手握着上古时期的强大法器。 想到这里,将离也不免担忧起来。 看着眼前缩着头跟个鹌鹑似的白潋,冷冷的朝他甩了一句话:“这里你不许再来!” 说完也不管在原地郁闷的人,兀自朝着树林外而去。 第一百章 翩翩少年 纵使两黄兽是神兽,然千洛也不是好脾气的,哪里听得这般奚落,一下子便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 “盗取?亏你们还是神兽,难道不知不问自取是为盗?我如今已将来意说明,你们怎能说我是盗取?再者不周仙山并无主人,你们两只老家伙霸占此山不许旁人踏足,我看你们的所作所为才可称的上是盗!” 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将两只神兽说的浑身黄毛直竖,巨口一张再次异口同声:“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竟敢口出如此狂言,吾今日便叫你知晓这不周仙山是否有主!” 说着两兽同时往前一步,巨大的脚掌狠狠地踩在覆满冰雪的山石上,将冰雪下的石头踩了个稀碎。 千洛见他们这般架势,立即将头一缩就躲到了浔之身后。 两黄兽被她的一番话气到,哪能善罢甘休,打定主意要教训她一番,故而同时抬起右掌朝着浔之身后就盖了下去,带起的风将四周的雪扬起,如同下了漫天大雪一般,将浔之与千洛二人包围。 就在那两只巨掌即将盖下来时,浔之轻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中带着一种恒古悠远的沧桑之感,传到两黄兽的耳中,让他们的灵魂忍不住的一颤,那两只巨掌一抖就软趴趴的放了下去。 “休的猖狂!” 耳中再次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呵斥,其中带着能穿透人心的威慑力,叫两黄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然后忍不住弯下腰对着浔之匍匐在地。 千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呆愣片刻后又觉得很是解气。看着匍匐在浔之身前的两只神兽,一下子便从他身后跳了出来,然后得意的指着两只神兽颐指气使:“不过两只神兽,竟敢在神君跟前放肆!” 地上被浔之的威势压的抬不起头的两黄兽,在听到千洛口中提到“神君”二字时,心头猛的一震。 方才乍一瞧见时,两兽便对视一眼,觉得此人通身神光,似乎在何处曾见过一般,却并未往神君的身上猜测。 此时听到身前的小丫头说他是神君,两兽才想起,上古神魔大战之时,他们也也曾受召参与,那时远远曾瞧见过神君一眼,可不就是如同眼前此人一般,通身神光圣洁无尘。 想到此处,两黄兽的身子压的更低了些,隐隐传来的无比崇敬的声音与它们这般形象很是不符。 “吾不知神君亲临不周山,冒犯之处还请神君恕罪。” 浔之瞧了眼此刻正盯着地上的两黄兽一脸得意之色的千洛,而后轻轻朝两只神兽抬了抬手,那两只体型巨大的神兽便毫无反抗之力的站起了身子。 “尔等守卫不周山数百万年,此番谨慎行事并无不妥。” 得了浔之的谅解,两黄兽的胸中松了口气,而后在千洛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摇身一变,便变成了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 千洛脑子一蒙,呆立当场。 看着眼前两个明眸皓齿英姿勃发,一身的明黄长袍,连那满头的长发都黄的发亮的少年,千洛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有些不够用。 在浔之无奈的眼神之下,千洛莲步一移走到将个少年跟前,然后在两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抬起双手,一边一个的在人家的脸上捏了一把。 “吼~~” 兽类因修行不易,故而寿命也是极长,而两黄兽作为神兽,虽化形后长的稍显稚嫩,可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了,何时曾被人这般捏过脸蛋。 如今被千洛这么一捏,二人便觉得被冒犯到了,当下一个没忍住张嘴就吼了一声。 千洛被两人突然的暴躁吓的赶紧往后退,那知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就朝后仰去。 浔之一直看着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见她往后倒,迅速伸出手一把就将她接到了怀中。 感觉到背后一暖,千洛不回头也知道,定然是浔之。 待站稳身子后慢慢自浔之的怀中退出来,悄悄抬眼看了看他,而后赶紧低下头。 似乎自己每一次出现危险,他都会及时出现…… 抛开脑中有些杂乱的思绪,千洛抬起头没好气的瞧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语气很是不善:“长的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样子,却如此凶残,真是白瞎了两幅好皮囊!” “咳!”浔之轻咳一声,“丫头,不得无理!” 千洛也知晓自己一上来便捏两只神兽的脸蛋确实理亏,故而浔之一开口便退到了他的身后。 两黄兽瞧着浔之的态度,便知那丫头与神君关系非常,随即异口同声的赶紧告罪:“方才惊扰到这位天姬还请神君降罪!” 浔之虽并无怪罪之意,可也未曾回应,倒是身后的丫头是个不长记性的,没过片刻便又伸出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两只神兽。 “你俩为何长的一般模样?又为何非要一起说话,行为举止也如同商量好的一般无二?” 两黄兽实则并不将千洛放在眼中,然瞧了眼浔之,见他并未说话,便知是纵着这个丫头的,只好对她的问题一一作答。 “两黄兽本就是一母同胞,自胎中起便形影不离如同一体。” “哦?那你们就叫两黄兽,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终于不再是同时开口了。 “吾名黄苼!” “吾名黄莳!” “那你们……” “洛儿!”浔之见她大有追根究底的架势,想来若是由着她,依她那般好奇的本事估计要把这两只神兽的祖宗都追问个明白,故而轻声打断了她。 “嗯?”小丫头拧着眉头回头看他,显然被打断了问话很是不乐意。 “我们此番来是为何?” “啊!”猛的一拍脑门,一脸的懊恼,“差点忘了,果子还未摘!” 说着就要拉上浔之去摘果子,然而方踏出去一步,又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脚步一转又掉回头来,一双眼睛放着光一般盯着现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两个少年。 “你叫黄苼?” 左边的少年点头:“正是!” “你叫黄莳?” 右边的少年也点头:“没错!” “你们既然守护不周山数百万年,应当知道嘉果生在何处!” 第一百零一掌 仙山上的机关术 在看到嘉树的那一刻,千洛不禁庆幸。 得亏带了浔之同往,否则仅凭自己与洛河仙尊,即使过了两黄兽的关,也不可能找的到嘉树的位置。 在浔之的默许之下,千洛对两只神兽威逼利诱,迫使两黄兽为其带路寻找嘉果。 在他们的带领之下,一行人直奔山腰,待行至约莫两千丈时,黄苼与黄莳同时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转身同千洛说了声:“到了!” 千洛闻言一头雾水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其他人:“莫非是我眼睛不甚好,为何除了满地冰雪我什么都未看见,你们看见了吗?” 浔之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而洛河仙尊却很配合的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小仙也是什么也未看见。” 千洛再回过头时看着黄苼黄莳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你们俩不会是不想我摘到嘉果故而存心诓我!”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而后对着朝着浔之异口同声道:“神君请跟吾来!” 说完转身便走,完全没有想搭理某位天姬的意思。 “哎……你们……”见他们这般无视自己,千洛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小脚一颠就要追上去理论。 到底还是洛河仙尊能屈能伸,没忘了此行的目的,眼见着这为祖宗一副炸毛的模样,一个大跨步走到她身边,两手一伸就将她给摁住了。 “小天姬息怒!” 身子虽被拉住,可一颗心确实不服气的狠,怒目圆睁的回头瞪着洛河仙尊,手还不忘指着前面俩人的背影:“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上我吗?啊?” 一边说还一边使劲拉扯自己的胳膊,奈何洛河仙尊平日里本事没多少,此刻劲儿倒是挺大千洛挣了几回也没挣出来:“你放开我,放开我,看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两个小白脸。” “……”洛河仙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人家堂堂神兽,您叫人小白脸,怕是不合适! 再则,即使人家长的再像小白脸,可到底是神兽,还是两只,若是真打起来,怕是打不过呢! 然这个关头,这话他倒也不敢说,只好摆着一副恳求的模样劝慰:“天姬,果子果子,就是再生气,好歹要等摘了果子再置气,忍一忍,忍一忍!” 果然还是将摘果子的说辞摆出来好使,洛河仙尊一说完,千洛倒是冷静了下来,当即就如同被旅顺了毛的猫而一般,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自我宽慰一般嘟囔了几句:“没错,先摘果子,等摘了果子我再收拾他们!” 走在面的浔之将这些看在眼里,瞧着前面如同猴子般上窜下跳的小丫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抬头看了看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仙山,心中感慨。似乎,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格外的……吵闹。 黄苼和黄莳自然也不屑于跟千洛一个小丫头离计较,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面石壁前,然后回头示意身后众人跟上。 千洛半信半疑的走到他们身后,盯着那面石壁目不转睛的左看右看我没看出个名堂,而后怀疑的看向两个翩翩少年。 “这里难道有什么名堂?可是我并未发现结界啊?” 黄苼闻言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千洛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似乎是的傻子。 然而待她体会到其中的意思,心头的火即将燃起来时,就瞧见她身前的两人同时抬起一只手,然后各自对着石壁前一块凸起的石头按了下去。 “咔嚓!”一声石头卡进石缝里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上清晰的响起,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轰隆声,然后面前的石壁移动,慢慢露出了石壁后一个黝黑的洞来。 “这……”千洛觉得很是匪夷所思,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黄苼再次回转身,与浔之解释:“神君,这乃是人界的机关术,神力仙法都探查不到,这后面乃是一天通道,直通不周山西北面的峭壁,嘉树便长在那里。” 机关术…… 千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等浔之回应黄苼的话,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进通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进去!”进入之前还不忘朝着浔之招手:“神君,快跟上!” 一行人依次进去,待最后一人走进,就听到身后再次传来轰隆声,石壁又紧紧的合上了。 随着石壁合实通道中顿时漆黑一片,千洛一时没来的及适应,心中一紧,伸手就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细腻柔软的触感自手中传来,使得浔之的心忽的一动,瞳孔不由的放大。 片刻的漆黑在黄莳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时回归明亮,千洛的手在一瞬间松开,浔之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小丫头就见不得稀奇的东西,一眼就相中了黄莳手中的珠子:“咦~~你这个夜明珠怎的这般大,还有吗?” 黄莳很是不给面子的侧了侧身子:“没了!” 千洛觉得自己定然是跟这两只神兽八字不合,哪哪都不对付。 整了个自讨没趣,心里暗哼一声,将头一甩,不停的宽慰自己:“摘果子摘果子摘果子……” 一行人沿着通道一直朝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千洛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两条腿开始打闪时,黄莳又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千洛觉得累的心中很是烦躁,言语中带了一丝不耐。 这回黄苼黄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了,只侧过身子,然后如同在通道外时一般,再次一人抬起一只手,对着通道里的石壁就按了下去。 “咔嚓!”石头卡进石缝的声音再次响起,轰隆声也紧接而至,在幽深的通道中显得尤其大声。 然而石壁缓缓移开,预想中的光亮并没有出现,通道没仍旧一片漆黑。 千洛不由怀疑,这两只神兽是不是活的久了,将路给忘了。 “你们……确定就是这里?”说着还指了指仍旧一眼看不到头的通道:“这路还长着呢,会不会在前面……” 的话还没说完,浔之便走到她身前,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眼前坚硬的石壁瞬间便消失不见,刺眼的光亮自外面倾洒进来,刺的千洛眼睛一眯,抬起手就挡在了眼前。 第一百零二章 崖壁上的森林 待眼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千洛慢慢拿开挡在眼前的衣袖,然后睁开眼睛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她当即就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那满脸的喜色真是藏都藏不住:“这……这也太多了!” 洛河仙尊听见千洛的惊呼声,也将挡在眼前的手拿开,然后定睛瞧去,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着一丈见方的洞口外,一片云雾笼罩着高耸入云的山崖,一阵寒风吹过,将云雾吹的散了些,紧接着又慢慢聚拢。 与云雾同时散开的,还有一片片洋洋洒洒的树叶,随着那些叶子飘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了一棵棵长在崖壁上的树木。 那些树木各不相同,错落的横长在不周山西北面的悬崖上,有些还在开花,有些正结果子,花红柳绿的点缀在翠绿的树木中,一阵风吹来叶子被吹的哗啦啦响,叫人觉得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不真实感。 “那是嘉果!”一声惊呼将千洛瞬间惊醒,只见洛河仙尊正伸出手指指着崖壁上的一棵果树满脸的惊喜。 千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可不就是嘉树吗? 粗壮的树根结实的生在石头缝间,整棵树横在悬崖上,树枝向上而生,满树的叶子如同枣叶一般密密麻麻绿油油的,此时正结着果,一棵棵形似仙桃的果子稀稀疏疏通长在枝丫上,看的人口水直流。 千洛在瞧见树枝上的嘉果时,眼中就精光乍现。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未来的及反应,就见一个身影自眼前一晃,就直奔崖壁上的嘉树而去。 千洛本以为不过是数丈的距离,定然是一个纵越便可抵达,哪成想身子刚一离开地面进入到悬空之处,脚下便如同有一只巨手拉扯着她整个身子一般,使得她浑身的仙力无处使,眼睁睁的就看着自己往悬崖下坠去。 想着自己一行人之前往上走了两千丈有余,若是自己就这般掉下去,定然会摔的粉身碎骨拼都拼不全,一时间就有些慌了神。 心里头一慌,忍不住的就朝着浔之喊了一声:“神君,救我……” 一句叫喊声还未落下,就感觉一股力量缠上了自己的腰间,随后那力道将自己朝着方才的洞口一扯,下一刻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灵魂未定的回过头,就对上了浔之那一双无奈的眼神:“怎的这般鲁莽。” 虽是责备的话,可他向来言语间不带丝毫情绪,听着倒是并无责备的意思。 千洛委屈的撇了撇嘴,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很是委屈的样子:“我又不知这崖下竟还有蹊跷,那两只神兽也未曾与我说啊!” 浔之见她这般可怜样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索性将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然后脚下足尖一点,带着她就朝方才那棵嘉树飞去。 二人转瞬间就站在了树枝上。千洛看了看脚下的悬崖与缭绕在周身的云雾,很是不解的问浔之:“为何神君可以上来,我却不行?” 浔之接下来的话,虽并无瞧不起她的意思,却听的她很是不忿。 “你若是潜心修炼百万年,定然也是上得来的!” 千洛嘴巴一撅眼睛一番,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扭过头伸手就将头顶的一颗嘉果摘了下来。 接着就是……整棵树就被横扫而光。 当然,摘了这么多的果子,嘴巴是不能闲着的。 在一堆果子里头挑了个最大最红的,然后在袖子上蹭了蹭,一口就咬了下去,一边吃还不忘一边数落灼婺。 “那个老凤凰,真是太小气了,我不过是吃了他几个果子,竟然要账要到我堂堂天姬头上,害得我跑了这么远来给他摘果子。” 说到这里,看了看手中汁水饱满的嘉果,转而又道:“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然这么好的果子我想来是吃不到的。” 说话间一颗果子就下了肚,将啃的干干净净的果核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一扔,便将目光又放到了周围的其他树上。 这一看,眼睛就忍不住的眯成了一条线,在锁定了一棵硕果累累的大树后,激动的拍着浔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神君神君,那里,我们去那棵树!” 浔之对她倒是无有不应,倒也甘愿给她当一回代步工具,足下轻点,两人的身影便如同一阵风一般穿梭在一棵又一棵的仙树之间。 脚下刚站定,千洛的两只手就上下翻飞,一边摘果子,一边往腰间的乾坤袋里头装。 摘着摘着,手上的动作慢慢就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看。 浔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其树枝相互交叉着往四周伸展,繁茂的枝叶间来着些黄色的小花。 让人惊奇的是,这树竟然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有些果子已经发黑,显然是成熟了的。 千洛看了半天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浔之:“神君,那棵是帝休树吗?” 见浔之轻点了下头,她心头疑惑更甚:“帝休不是长在少室山吗?怎的会长在此处?还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我也还是头次见呢!” 浔之倒是不觉奇怪:“此处乃是不周山,自共工触山后长年被冰雪覆盖,唯有西北崖壁处生了一片仙树,你可知为何?” 千洛被这般一问,就想起之前洛河仙尊所说的话:“是因为祖神之血?” “正是!”浔之看了看崖壁上繁茂的树木,心中一时感慨:“祖神创世时开天辟地,辟不周山之时一斧下去虎口崩裂,那血便就此撒在了这一片崖壁之上,因此也才有了如今这般满山冰雪中一片翠绿的景象。” 千洛对祖神之事知之甚少,可以说就连她的天君爷爷对祖神的了解,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典籍记载而已。 因此如今听浔之这般一说,便觉得那位开天辟地的祖神当真是厉害的紧。 心中好奇下,也不免多问了一句:“神君你可曾见过祖神?” 第一百零三章 给白潋换张脸 千洛一问完,浔之薄唇轻,当即便沉默下来。 眉目间一抹淡淡的怅惘一略而过,旁人还未看清,他的神态便已恢复。 千洛见他一时不语,再次询问:“神君?你可否见过祖神?” 浔之被唤的回过神,而后轻轻点了点下巴:“见过!” 千洛一时来了兴趣:“那祖神长的是什么样子?他能一斧头劈开一座万仞仙山,是不是长的也同一座山一般威武雄壮?” 浔之眼中的少女向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然此时却少有的瞧见她脸上带着一抹崇敬,恍然间,他似乎瞧见了数百万年前的那个自己。 “并非如此!”浔之的声音在千丈高的崖壁上空回旋,冷风一吹,带着中悠远空旷之感,“六界之人都以为祖神神勇无双定然当是长的魁梧雄壮才是,实则他不过与我一般,是个与常人无异的男子而已。” “与神君一般?”千洛眉头一皱,神情间颇有些不满:“莫非你们神族之人都是这般的好皮相?” 好皮相? 这形容他百万年前倒是听人这般说过他,如今再听,还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呢。 “或许!” 浔之的回应让她不是很满意,毕竟她自己年岁尚小还未完全长开,与浔之比起来,端的算不上倾国倾城。 可这般不满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一引:“那不知你们神族可有什么能使人变的好看的术法?” 浔之一时不知她突然如此问是何想法:“为何有此一问?” 千洛装作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也没有什么,只是白潋那人长的着实是太过丑陋,我想着若是神族有这种术法,我便替他数一数神君给他换一张脸。” 这答案,见浔之着实是没想到。 脑中回忆了一番,片刻之间就搜寻到了一张少年的脸,似乎,长的并没有这丫头说的那般丑陋。 嘴角轻扬间,倒是说了句让千洛觉得十分顺心的话:“那本君回去潜心研修一番,看一看是否能创出这样一种术法来。” “嗯!甚好!”小丫头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而后又瞬间叫视线拉回了帝休树上:“那我们快去摘帝休树的果子!” 浔之依言将手上的力道一紧,而后两人再次与树枝叶中穿梭,顷刻间便飘到了帝休树的枝干上。 脚下方一站稳,小丫头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臂,将树上的果子一个不落的摘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两人在崖壁的树丛中不停穿梭,千洛指哪里,浔之便带着她飞到哪里,直到整个崖壁上的果树全部被摘的光秃秃的,小丫头才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然后满足的对着浔之招了招手:“好了,我们回去!” 两人一回到崖壁上的洞口,就瞧见了洞口边上几人各不相同的神色。 石心自然是无甚表情的,洛河仙尊出了诧异外,神情也还算正常,只是黄苼黄莳两个少年,脸都要拉到脚底了。明黄的瞳孔中那抹怒气险些都要溢出来直喷到千洛的脸上了。 只是碍于浔之在旁,他们倒是不敢有所行动,若是旁的人,说不定此刻已然出手将千洛腰间的袋子抢过来了。 千洛瞧着他们不善的眼神与黢黑的脸色,回头看了一眼此刻已然一棵果子都没有的树丛,很是挑衅的冲两人扬了扬下巴。 “怎么,这不周山本就无主,就算是有主,也当是我天君爷爷的才是,莫非我连这几个果子都摘不得?” 黄苼与黄莳觉得自己的牙根都有些发痒了,可看了眼这该死的丫头身边之人,还是忍住了。 深吸一口气,而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一声:“自然摘得!” “哦?既然摘得,那下次果子成熟之时,我再来!” 撂下这么一句话,千洛便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而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通道。 浔之被她的话和样子逗的心中发笑,摇了摇头,无奈的跟了上去。 洛河仙尊与石心依次跟上,留下了黄苼与黄莳留在原地,整个脑中炸响的就是千洛的那句:“我再来~~我再来~~再来~~” 一行人出了通道离开不周山,马不停蹄的就往栖梧谷而去,这回来栖梧谷与上回不同,倒是少了拦路的人。 然一入谷,千洛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眼睛滴溜溜的往四周扫了一圈,才发觉谷中竟一个人都没有。 “神君,栖梧谷是不是被猎人发现,然后将这群鸟都掳去吃了,怎的一只都没了。” “咳咳~~”洛河仙尊一口口水没吞下去,将自己呛了个好歹。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要是被谷中的鸟儿……哦不,凤凰听到了,指不定要被气的业火直冒。 浔之听她这没个正形的话,也懒得多费口舌纠正,将神识一放,在整个谷中探查一番,便探查到了谷中人的去向。 “此番来的不巧,恰逢族长之子涅盘,谷中人都在为其护法。” “涅盘?”千洛最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一听有凤凰涅盘,腿就有些迈不动了:“可是上次那个小火鸡?” “正是!”浔之知晓她的性子,一看她脸上那副神情,便猜测她定然是要去凑个热闹的。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道:“我还从未见过凤凰涅盘,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小凤凰涅盘的地方在栖梧谷最东面,紧挨着发爽山的一个山谷之中。 之所以选在此处,是因为发爽山上未生草木处处流水,凤凰涅盘之时业火凶猛,此处水流众多,比之其他地方要合适的多。 千洛几人到时,就见发爽山与栖梧谷之间的一片湖泊之上,一团红中带金的业火燃的正旺,里头隐隐能瞧见有一只凤凰在里面挣扎。湖泊四周凤凰一族大大小小数百人,或已化形的或未化形的围成一圈,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湖泊上方那团凶猛的火焰。 千洛瞧着那火烧的猛,忍不住咂了咂嘴:“啧啧啧……这小凤凰不会被烧死!” 寂静的山谷中,出了业火熊熊燃烧的声音,几近落针可闻,千洛这一出声,惊的湖边数人猛的回头,眼神警惕的看着她。 第一百零五章 凤凰涅盘 灼婺紧张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睛盯着手里的乾坤袋,一脸为难之色:“果子我都摘来了,听族长的意思似乎也并不甚在意这些果子,那我还是自己拿回去!” 说完也不管眼前父女两人是何感受,再次将那装的鼓鼓囊囊的乾坤袋挂回了腰间。 灼婺此时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难道这次来不是给自己送仙果的吗?怎么着果子自己揣回去了不说,还给自己找了个仙果供应的地方呢? 暗暗吞了口苦涩的口水,灼婺不想再多做挣扎,他算是看出来了,自打这个小魔女来栖梧谷的那天开始,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无奈的露出个苦的不能再苦的笑容,认命般的朝千洛弯了弯腰:“对对对,拿回去,小天姬快拿回去,我们怎么好意思要你的果子。” 说完赶紧也顾不上看浔之的脸色了,直接就开口撵人:“今日小儿涅盘化形,恕小仙不能招待神君与小天姬,待他日谷中事了,小仙必登门谢罪!” 千洛一听,这意思是要赶自己走了? 灼婺到底是低估了眼前少女脸皮的后度,她要是个别人一句话就赶的走的人,又怎会被整个天宫避之不及。 只见自己撵人的话才说完,她那双眼睛顿时就泛起了精光,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说的话却让人很是崩溃:“涅盘?就是之前那只小火!我还从未见过凤凰涅盘是个什么样子,不如留下来瞧一瞧!” 说完不等灼婺张嘴,就回过身去询问浔之:“神君,你觉得可好?” 浔之瞧她那副神色,便知道即使自己不允,她也断然有别的说辞让自己同意,故而只得点头。 见浔之同意,千洛一脸欢喜的转回头,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灼婺:“族长,这边离湖心有些远,看的不够清楚,不如我同你一起往里走走!” “我……”我、我、我能拒绝吗? 灼婺感觉自己脑子似乎是被雷劈着了一般,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怎么着自己儿子浴火涅盘,还被您给当戏瞧上课呢?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凤凰一族阖族而动为其护法,偏生来了个这般胡作非为的。 若是这位再整出个幺蛾子,自己的宝贝儿子可…… 想到这里,灼婺不禁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神君跟前诉苦,如今果子没要回来不说,保不齐自己儿子的小命…… 他这个悔啊! 可纵使心中再多抱怨,嘴上也未必敢说,对上眼前少女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只能认命点头:“天姬请跟我来。” 千洛跟着灼婺往湖边走,走之前还不忘拉浔之一块。 穿过人群,走到距离那团火焰最近的岸边,千洛顿时觉得周围的气温上升了许多。站了一会儿发觉,这温度似乎还有越升越高的趋势。 看了一眼湖心出漂浮着的火焰,千洛从乾袋中拿出个果子来,“咔嚓”咬了一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湖边尤其响亮。 灼婺嘴角抽搐的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木然。 千洛见他看自己,笑得很是无害,还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递到他跟前,客气的问了句:“你要吃吗?” 灼婺觉得他的脑袋里一阵雷声轰隆,抖着嘴猜摆摆手:“不,不吃!” 然后就瞧着千洛将那果子又收了回去,吃的汁水直流。 一个果子吃完,千洛伸手往前一扔,“咚”的一声,是果核掉进湖水里的声音,将湖水惊起了一层涟漪。 一圈圈荡开的波纹还未平复,就觉得周围的温度猛然升高。 众人往湖心上空看去,便见方才还是小小一团的火焰突然之间爆涨,一瞬间变得比之前大了三倍。红到有些发黑的业火将整个湖面照的如同盛夏的晚霞一般,绚丽而夺目。然那业火的温度实在是高的吓人,反复万物都要被它灼烧殆尽一般,下面的湖水在业火的蒸灼下,水面渐渐下降。 千洛现在湖边,那火焰的温度太过灼人,她忍不住朝后退去。可到底是没什么作用,方圆数里的温度都在随着那团业火的增大而逐渐增高,没过一会儿千洛便汗如雨下。 “这也太热了,我们离得这般远都抵抗不了那业火的温度,小凤凰在里头不会已经被烧成灰了!” 千洛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这句话一出,再次引来了众人的仇视,尤其是碧褚,那双眼睛若是能杀人的话,指不定她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可有浔之在,谁又敢将她如何? 还是洛河仙尊有些听不下去了,悄悄走到她身边,于她解释一番:“凤凰一族本就属火,生来便可御万火。然而凤凰的每一次进阶都须得经历浴火重生,这位少主刚满三万岁,此番乃是初次涅盘化形,虽然十分凶险,可凤凰的抗火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说着还朝着四周扬了扬下巴,示意千洛去看:“你看,我们感觉异常燥热,可这些凤凰却并无太大的感觉。” 千洛往四周一看,果然瞧见旁人都如同没事人一般,就自己和洛河仙尊满头满脸的汗。 这让她就不由好奇起来,出了这些凤凰,此地出了自己与洛河仙尊便只剩浔之与石心。浔之无事倒也罢了,他毕竟修为深不可测嘛,可石心也似是感觉不到热一般,安安静静的现在一旁,满身的清爽。 千洛不解的走到她身边,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呦呵~~还挺凉快呢! 感觉到手上冰凉的触感,千洛脑中灵光一闪,一把就将石心抱在了怀里。 浔之看着如同一只熊一般全身扒在石心身上的小丫头,之前拧起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 也亏得石心灵智未全,不然此刻定然要被她勒的哭出来了。 千洛抱着石心,直到浑身的温度慢慢降下去一些,才稍稍将手松开,可整个人还是紧紧的贴着她不愿离开。 人没那么热了,脑子便清醒了些,此时才想起来问浔之:“神君,为何石心的身上如此冰凉,就像是从冰窖之中拿出来的石头一般!” 第一百零七章 论血口喷人,我远不及你 看着一脸气势汹汹与之力只有一步之遥的千洛,碧褚眼神闪了闪,而后再次带着坚定的与她对视。 论嘴上功夫,六界有几人能与这位小祖宗匹敌?因此她一张嘴,碧褚就注定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我说这位凤凰族的……公主,麻烦收起你这副穷凶极恶的嘴脸,本天姬看着真是好生扎眼呢。”千洛一开口就叫碧褚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那副无辜的口吻,真真是用最可爱的神情,来衬托她这最噎人的话。 然而真正让碧褚难堪的话还在后头:“哎……要说你们凤凰一族啊,论美貌不如青丘九尾狐,论能力不如各个仙山神兽,论聪明才智还不如我这个不及千岁的小丫头,可是……”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拉个长音,脚步一转,背过身子悠哉悠哉的走了几步:“若论起胡诌乱扯,给人扣帽子的本事,六界之中你们凤凰一族还真是当仁不让。” “你!”碧褚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脸一黑,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指,可千洛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一把将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然后嘴巴又开始不停的开开合合:“我?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方才只不过是说了句,小凤凰又没死,你们嚎什么丧而已,这就成了你口中的奚落之言了?难道你是认定那只凤凰已然被火给烤熟了不成?还是你巴不得你的幼弟涅盘失败,你好当凤凰一族的少主?” 碧褚使劲儿将手指头自她掌中抽出,浑身颤抖的大吼一声:“你少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千洛将脸上无辜的神情一收,浑身的气势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一双眼睛凌厉的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碧褚,再次对着她冷笑一声,“呵,论血口喷人,我可远不及你。” 两人眼神交汇,一时间火花四起硝烟弥漫。 最后还是灼婺一一声哀嚎打破了两人眼神间的战争:“神君!” 看着业火之中奄奄一息的小凤凰,灼婺再也待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到浔之脚边,老泪纵横的恳求道:“神君,小仙求神君救救小儿,若神君肯出手相救,小仙定当牛做马报答神君的恩德。” 灼婺突然的动作,让碧褚也顾不得与千洛继续较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就赶紧跑到灼婺身边,而后也噗通一声朝着浔之跪了下去。 “求神君救救我幼弟,碧褚也愿生生世世侍奉神君左右以报神君大恩。” 碧褚话刚说完,浔之还未开口,千洛倒是抢先一步笑出声:“嗤……还生生世世,知道的说你是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报仇呢!” “你……”碧褚气结,若不是此时到了自己弟弟的生死关头,她定然要与此生不死不休,然想到火焰中的情形,还是将心头的恨意压了下去,不再理会千洛,只躬身磕头向浔之求情。 “神君,求您救救幼弟!” 浔之看着跪在脚边的父女俩,脸上依旧如同平日一般没有任何表情,说实话,他心中着实没有什么怜悯之情。 身为神族仅存于世的三位神,已记不清避世多少年了。在这无尽的岁月之中,看着万物更迭六界周而复始,早已经麻木,又怎会因为一只小凤凰的生死以及他家人的哀求而有所动容呢? 见浔之久久不言,千洛便知晓,依着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抬头看了一眼湖心上空生命气息渐渐微弱的小凤凰,千洛心中忽生不忍。 到底还是年龄小未曾经历过生死,且小凤凰与她也着实无甚冤仇,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瞧着一个生命就这般在她眼前逝去呢。 余光掠过跪在地上的碧褚的身影,千洛心中挣扎片刻,最后上牙咬了咬嘴唇,心一横还是开了口。 “神君,你可有法子救他?” 浔之好整以暇的望向她:“你想要我救他?” 千洛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虽然他的父亲与姐姐不怎么样,可他到底也是一条生命,我们今日既然碰到了也不好见死不救,神君若是能救,不如就略施援手!” “也好!”千洛一开口,浔之想都未想便应允了。 听见浔之答应相救,灼婺一个劲儿的就朝两人磕头:“谢神君,谢小天姬!” 自己磕就算了,还摁着他闺女的脑袋也一个劲儿的磕:“快,快谢过神君和小天姬。” 被自己的父亲按着头给千洛磕了头,碧褚心中顿生一股屈辱感,待起身之时,眼中的恨意如同江海一般奔腾不息,若此时有人与她对上一眼,定然会被她眼中的凶狠与仇恨瞬间淹没。 浔之即允了要救人,就自然会救,看着在火牢之中的小凤凰,他慢慢抬起双手,缓缓在身前结了一个繁复而古老的印,然后慢慢往前一推,众人就感觉到一股仿佛来自洪荒的神力自那印中慢慢向火牢中的小凤凰涌去。 神力所过之处,湖面一片波澜,湖底的水草开始快速的生长,不过片刻便长出了湖面,然后如同雨后的深林一般迅速的铺满整个湖面。 这般震撼的场面,叫千洛以及在场的众人一时惊的长大了嘴巴。 然让他们更为诧异的是,那满湖的水草却并没有停止生长的趋势,一根根迅速往上拔高,不过片刻便长到了与那团业火同等的高度,然后如同长蛇一般往那火球包裹而去。 众人以为,以业火那焚尽万物的姿态,那些水草定然是还未靠近就会被灼成灰烬,可不曾想就在这时,那火焰却慢慢的变小了,然后那些水草也才距离火球一丈远的一地方停止上前。 紧接着便缓缓的围绕着火球开始缠绕起来,半盏茶的功夫就将里头的火球围了个密不透风。 众人瞧着那个由水草裹挟而成的巨大无比的球,一时不知神君这是何意。 然浔之既然出手,众人便没有怀疑的立场,虽心中疑惑,却无人开口去问。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后,水草中突然传出一声惊破九霄的凤凰清啸。 第一百零九章 两百年未见 两百年后 千洛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与浔之相隔两百年而不得见。 自从那一日浔之带着洛河仙尊与石心离开后,她以为浔之所说的须些时日不过是日,在不过也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可不想这一去就再也未曾回来过,至今竟已过了两百年。 而今的千洛已然是个如同人界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样貌张开之后脱了当初的稚气,生的越发灵动明艳。 眉若远山眸含水,晶莹剔透倾城人。比之她那位身为花草一族公主的母亲更是清丽动人。 这两百年里,起初她倒是听话,记着浔之临走前的交代,日日潜心修炼,修为一日千里。可后来左等右等不见浔之回来,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整天追在沧术和百川的身后让他们带自己去洛河神境,然而最终也是无果。 神境那个地方的结界,除了浔之,六界再无人能打开。纵使沧术与百川带她前去,也只不过是被挡在结界外而已。 每次去洛河神境千洛都是气冲冲的回来,嘴巴里不停的骂着浔之,有时骂着骂着就突然放声哭起来,看的沧术二人忍不住叹气。 去了数次之后,千洛便放弃了,后来再也不愿提起浔之,整日里除了浇树就是修炼,偶尔也去四海八荒游历一番。 虽不再同以往那般惹事生非,可看在众人眼中,少不得就失了些活力。就连白潋也被她这般状态给激到了,每日如同与她较劲一般,刻苦的不能再刻苦了。 不得不说的是,自从当日昆仑山一别,忍冬也再没有出现过。将离曾来找过千洛,她便将当日在昆仑山上所发生之事与洛河仙尊说的话都同将离说了。将离听完后神色大变,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圣域,这两百年来于六界之中四处找寻着忍冬的下落,可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转眼过了两百年,千洛日日以自己的修为灵力灌溉,洛如花树的枝干已不再同当初那般焦黑,隐隐有了复活之态,沧术与她日后天浇灌一次便可。 得了这话千洛就决议不再留在圣域等浔之,打算前往魔界去寻找扶风。 当初扶风说过他可以救千洛,奈何浔之突然出现把她带走,便将此事搁下了。后来浔之与忍冬双双失了踪迹,千洛也将此事忘却,而今再次想起来,便决定立刻动身前往。 临走之时千洛想起若是浔之突然之间回来找不到自己该如何,思索片刻便决定留下书一封,将自己此行的种种因由写了下来放于床头,而后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圣域。 再次来到云雨山,千洛只觉恍如隔世,站在山脚之下往上看,所见之处皆是浔之的身影。 雷电之下他护自己安然无恙,封界石中他将自己于朱厌手下救出,魔族通道外他追自己而来……这般想想,说着是将自己留在圣域之中种树,可似乎从来都是自己惹祸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呢。 想到这里,千洛不由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棵棵往下掉。 她看着巍巍云雨山,嘴里头不住的喃喃自语:“神君,可是我给你惹了太多的麻烦,所以你不要我了?” 千洛抬头凝视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山顶,整个人被一股孤独与忧伤之感笼罩。沉思了许久,才擦了擦眼泪抬脚往山上走去。 随着上次的记忆,千洛来到了之前扶风带她来过的那个洞口,扒开茂密繁盛的野草,下面的通道就露了出来,千洛想也未想就纵身跳往下跳。 然而当她跳下来后才想起,没有温魔卷,她根本就进不去。 在里头踌躇了半天,千洛无法只得出来,打算想想办法看到底怎样才能到达魔族。 抬头望一望天,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天宫不想回,圣域不想去,人界没了洛河仙尊和忍冬的陪伴也是无趣。 想来想去,最后值得轻叹一声:“哎……六界之大,竟然没有我想去的地方,真是无趣透了!” 她这才叹息完,就听到一阵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开来:“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心思倒是重的很,六界如此之大,怎么就会没有你想去的地方呢?” 突如其来的笑声叫千洛的心一瞬间惊了起来,立刻召出梵音剑对着笑声来的方向就刺了过去:“何人如此鬼祟?” 梵音剑带着破风之势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刺去,下一刻就听到“噗通”一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千洛看过去时就瞧见以为年轻的男子正摔倒在地,脸上神色痛苦似是摔的不轻。 “哎哟……”那男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啊,可知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的,哎哟……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千洛将刺在树枝上的梵音剑收回,慢慢走到男子跟前,手一摊,一副无辜样:“明明是你自己鬼鬼祟祟躲在树上,还突然出声吓人,我不往你身上扎都算是仁慈的了,你倒是还抱怨上了。” 男子自知理亏,便就此摆手:“罢了罢了,是我的错,唐突了姑娘还望勿怪,勿怪啊!” 千洛也无意与他计较,毕竟山外这里,谁都能来不是,索性不再与他多说,转身便欲离去。 那知这男子却一把将她拉住:“哎哎哎……姑娘莫走!” 千洛很是莫名的看着他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眼中泛着你是不是找打,竟然敢拉我的凶光。 男子一看,吓的立刻就松了手:“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跟姑娘请教一事,问完便走。” 千洛还就是这么不乐意了:“你想问我就让你问吗?你谁啊你?” 这一句话,你说噎人不噎人?男子被堵的一下子就说不出来话了。 愣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再次开口:“这个,姑娘,出门在外的,行个方便嘛!” 千洛打鼻子里哼哼一声,想着见他态度还不错,不如就让她问好了。 然而当她仔细瞧着这男子的正脸时,突然之间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最后皱着眉头问了男子一句:“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一十章 乔炳之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脸上神情逐渐尴尬:“额……” 迟疑了一会,然后像个规劝迷途少女的老翁一般,很是惋惜的道:“姑娘啊,我知道本公子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也曾有很多姑娘被本公子的飒爽英姿所谜,可本人一心向道早已弃了红尘,纵使姑娘你长的着实是天姿国色,我也决计不可能与你发生任何情缘的,所以你还是趁早……” “啪!”男子还独自沉浸在稚嫩少女迷恋英俊公子的话本之中,脑袋却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嘶……”这一巴掌不可谓不疼,要不是他脑袋坚固指不定脑浆能被拍出来。 “哎!干嘛呢,这好好的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呢?” 千洛瞧着他这样子,白眼不收钱,送了他一箩筐:“话本子没少看!” 男子很是不正经的将脸往千洛跟前一凑,嬉皮笑脸的就问:“你怎么知道?” 千洛本不想搭理他,可瞧着他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间脑中一道灵光乍现,一张奄奄一息的脸就这么闯进了她的脑海之中。一激动,巴掌便又拍到了男子的肩膀上。 这一巴掌,将男子拍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地上去。虽好不容易稳住了,可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闪。 只见千洛却是满脸的兴奋之色,一把抓住男子的后衣领神色激动的问他:“是你,你是那个被朱厌抓进山洞的书生,你还记得我吗?” 男子许是未曾想到,这姑娘是真的认得自己,且还知道朱厌之事,一时收了那副不正经的神色,满脸警惕的瞧着她:“你怎会知道我与朱厌之事,你是何人?” “我啊,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千洛指着自己的脸,很是认真的问他:“当初可是我将你从朱厌手上救下来的,难不成你忘了?” 男子越发莫名,当初他全家被朱厌残害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也却有人将他救出,可他记得似乎是个男子,而眼前的小姑娘……他着实未曾见过。 “恕在下眼拙,姑娘是……” 千洛见他不记得自己,一时着急:“我啊,你当真不记得了?” 说着又想起,当初自己救他时乃是一只白猫的样子,一时情急嘴巴就有些不受控制了:“我,就我,喵~~记得吗?” 这一声“喵”瞬间就唤回了男子的记忆,片刻的震愣后,满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你是……猫大人!” 瞧他的神色,千洛知道他是想起来了,可当他嘴里说出“猫大人”三个字时,千洛只觉得手有些痒,有一种想往他脸上盖的感觉。 “什么猫大人,本姑娘名叫千洛,当时只不过是被小人暗算了才变做了一只猫。” 男子一听恍然,回过神来朝后退了一步,当即满脸正色的就弯膝跪了下去,然后对着千洛就猛磕了个头。 这一磕可将千洛吓了一跳,脚下惊慌的往后退了退:“你、你这突然在干嘛啊?” 男子抬起头来仍旧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双手伸直交叠身前,神色真诚的看着千洛:“在下乔炳之谢过姑娘当初的救命之恩!” 这一下给她整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伸手将人扶了起来:“你……你起来!要说也不算是我救的你,而且当初是你先仗义之言,不然我说不定也被朱厌那只畜牲给杀了。” “不!”乔炳之此时一改之前那副嬉笑嘴脸,神色很是肃穆,“若不是姑娘突然出现,在下就算是尸骨腐烂也未必有人发现。” 千洛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将话头一转:“好了好了,都多久的事了,对了,你怎会在此?” 提及此事,乔炳之脸上的神情变的落寞起来,随即眼中又涌现出一股仇恨之意。 “自我家被朱厌灭门之后,便独剩我一人,为了能够为全家报仇,我便投身于修仙门派,两百多年来一边修习术法一边寻找朱厌的踪迹。”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恨意越发浓烈了些:“半年前我出仙门到邺国拜访现今的邺国皇帝陛下,哪想他一见到我便满腹愁绪的向我求助,说是邺国境内有大量百姓无故失踪,待寻到踪迹之时,已然成了森森白骨。” 千洛听得眉头直皱:“听起来和当初邺国的失踪案如出一辙。” “正是!”乔炳之的语气很是笃定,“听闻此事后我也觉得与当年的事情很是相像,于是便前去查看了一番,这一看,我就确定,定然是朱厌那只畜牲又出来作恶了。” 千洛心中疑惑,当初与扶风分开时,朱厌被扶风重伤,后被压回魔族,依扶风的性子即使不杀她,也定然不会让其出来为祸人间才是,怎么会……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问了乔炳之一句:“你了确定是朱厌所为。” 乔炳之坚定的双目中带着滔天的恨意:“自然确定,那畜牲残害我全家之时就当着我的面,她的手法我就是死都不会忘!” 千洛也觉得如此相似的作案手法,八九不离十就是朱厌了。 转而又问:“你……来此处是追随朱厌而来?” 乔炳之点头:“为了等到朱厌,我在邺都潜伏了半年,就等着她再次出现,果不其然前些日子半夜里我突然感觉城中一阵魔气涌动,追过去时就朱厌方掳了一家人离开。我顺着气息追过去时,那家人已经变成尸体了。我一路追寻,直追到这里,便没了那畜牲的踪迹。” 千洛听完很想跟他说一句,大哥,你胆子真大,一个凡人才修了两百年的仙,就敢孤身追杀一只上古凶兽,对比起自己,果然还是人外有人啊。 乔炳之见自己说完半天千洛也未作回应,抬起头就对上了她看向自己意味不明的眼神,一时有些困惑:“怎……怎么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千洛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往他肩膀上一拍,满脸赞赏之意:“没有,我只是想说,你很不错!”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化形后的忍冬 身后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扶风身上原本平和的气势陡然一变,浑身顿时涌现出一股让人脊背发寒的肃杀之意,惊的千洛手一抖,一把就将他的手甩开了。 可当她将扶风的手甩开的瞬间,便发觉眼前的人整张脸上的神色也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很是俊朗的脸变的冷漠而嗜血,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头迸发出一股让人颤抖的杀意,仿佛下一刻里头就会射出万把尖刀,将违背他的人射杀而死一般。 千洛不可思议的退后两步,然后回过头望向方才发声的方向,就瞧见一个少女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满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让她不解的是,这个少女她从未曾见过,可她身上的气息却让千洛觉得十分熟悉。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千洛?”千洛警惕的看着她。 少女看着似乎有些胆小,眼神闪躲的看了看千洛身后的扶风,才缓缓开口:“我是忍冬啊!” “……”这个答案让千洛着实诧异,以至于愣在原地一时没能言语。 见千洛不语,扶风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上次也是如此,眼看着自己就要将洛儿带回魔族了,可总有人在这种时候出来阻拦,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有任何人将身边的少女带走。 上前一步拦在千洛跟前,扶风浑身都透着股决绝之意:“本尊管你是忍冬还是忍夏,洛儿不认识你,赶紧滚,否则休怪本尊不客气!” 这般气势磅礴的话方一放出去,那知千洛忽然自他身后走出来,然后很是责怪的吼了他一句:“谁说我不认识了,你小声点,忍冬胆子小你再吓到她。” 说完也不管扶风是何表情,小跑着奔到忍冬身前一脸新奇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忍冬,你真的是忍冬?你何时化形了?两百年没见你跑到哪里去了?将离哥哥找了你两百年你可知道?” 一提到将离,忍冬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凝固,而后浑身透着一股落寞:“我……我才化形不久,方才经过云雨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因此才追过来看看。” 见她似乎并不想提及将离,千洛心中便知晓,她还在因为自己与将离前世今生的一段往事而惆怅,因此便也索性不再问。 看着眼前一脸乖巧可爱模样的少女,千洛不禁感叹:“人界有句话说的果然不错,相由心生,你原是一只鸟儿时说话做事便谨慎胆小,而今化了人形,便也生了这般乖巧的一张脸,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呢。” 被千洛这么一夸赞,忍冬一时红了脸,低着脑袋,两根食指在身前绕来绕去,看的千洛一阵默然。 两人的对话扶风听的清楚,方才心中生怒一时未曾想起,听两人提及化形、鸟儿这些,他才忽然想起来,当初千洛救自己之时,身边曾跟着一只鸟儿,似乎就叫忍冬。 如此看来,这个少女应当就是那知鸟儿了。 既如此,扶风想着便将两人一同带回去倒也无妨。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便听得那个看起来认识胆小的少女说到:“洛儿,一个男人通身的魔气,你随他一起要去何处?” 千洛回头看了一眼扶风,然后如实告诉忍冬:“我要随他一起去魔族。” “魔族?”忍冬显然未曾想到这个答案,“神魔之井已封,你们如何能去魔族?况且你要去魔族做什么?” 说到这里,千洛一时也难过起来:“我要去魔族救一个人,她因我之故而遭遇不幸,我必须要就她。神魔之井虽封,此处却可进入,我到魔族救救了人就回来,你不必担忧。” 忍冬越听越觉得不妥,两手紧张的拉过千洛的手,脸上满是不安:“千洛,这个男子看着实非善类,且仙界与魔族自来势不两立,你千万不要冒险啊!再则你要救何人直接找神君即可,何必要入魔族那等虎狼之地?” 再次听人提起浔之,千洛只觉心口一窒,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之感,朝着忍冬露出了一个着实不算好看的笑容。 “神君他……自你离开后不久,他便不知所踪了,想来是我祸事闯多了叫他觉得厌烦,故而躲起来了!”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忍冬一时难以相信:“怎会如此?” 千洛虽然笑着,可忍冬却觉得她身上溢满了悲伤,似乎失了灵魂一般,再没了往日那般的生机。 这让她不由的想起,曾经那个称霸天宫的小魔女,是怎样的活力四射光彩照人,与此事的她当真是判若两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神君的离去会让千洛变成如今这般,可她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两百年里,每次只要想起将离,她便也同此时的千洛一样,满身的愁绪。 千洛也不知道浔之为何会突然间离开,且在没了音讯,然她此时也不想再去思虑此事,索性先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了再说。 调整了一下情绪,打起精神来,习惯性的摸摸忍冬的脑袋:“我此番乃是去救人,定然不会闯祸,你且放心!” 说到这里似乎怕忍冬不放心一般,还特意指了指扶风与她解释:“此人你也见过,他便是当初我们在人界时救的小乞丐,我曾救过他,他必然不会害我的。” 忍冬依着她的提醒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曾有过这么一回事,一时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她到底不放心千洛独身前往魔族,思索片刻决定与她同往:“既然你要去,那就让我同你一起去。” 千洛心中明白,朱厌与她素有仇怨,即使有扶风压着她也定然会想办法对付自己。且朱厌既然能出入魔界自然是得了扶风的应允的,如此便可看出扶风也并非是个慈悲之人。 此番自己前去魔族一则是为救阿莱,二则是为了打探魔族之内的事情,想来也并不如自己同忍冬说的那般安全。 忍冬向来善良又胆小,自己身犯险境又怎可带上她呢?故而想都未想就拒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姬之责 “可是……”见千洛拒绝自己与她同行,忍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一开口就被千洛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的!” 说着回头看了看扶风与她交代了一句:“我与忍冬两百年未见,上去说几句话,你可否在此等我?” 扶风一时沉吟,心中有些担忧千洛是否会反悔,不愿与他回魔族,转念一想,她既是自己找来的,定然是打定了主意才来的。 这般一想就点点头应了她。 千洛拉着忍冬纵身一跃就来到了外面,走到偏处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将想法如实告诉她。 “我此番前去魔族一是为救人,二则是为了进入里头打探情况。如今朱厌现世,带着魔族众人为祸人间,到底意欲何为我们还不清楚。神魔之井封印,此处乃是能够进入魔族的唯一通道,可这个通道只有扶风手中的温魔卷能打开,除了我,仙界再无别人可以进去了。” 说到这里,千洛故而朝着忍冬一笑,全无了方才那股子正经劲:“况且,祸害了天界众仙近千年,身为天姬,好歹还是要为六界做些什么的。” 忍冬听她说要去魔族打探情况就越发担忧起来:“那我便更要去你同去了!” 千洛见她神色忧虑语气坚定,只得另想说辞劝阻:“你与我同去并无助益,我另有一事需得你为我去做。” 听闻千洛需要自己的帮助,忍冬二话不说就赶紧点头:“你说,无论什么事情我定为你做到。” “我离开圣域之时并无人知晓,我只留了一封信放在方中。我的房间一向除了浔之便无旁人进入,可浔之已然两百年了无音讯了,若他不回圣域,便无人知晓我此次的行踪。所以,你必须要就在外头,将朱厌现世,温魔卷重启,以及此处的通道之事告知天宫。若我未能回来,将离哥哥他们才好想法子救我。” 这一番话才说完,忍冬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往下掉,手也将千洛的胳膊抓的越发紧了些:“那……魔族那么危险,你就不能不去吗?” 经过浔之之事,千洛似乎也想明白了,自己贵为天宫中唯一的天姬,虽有些天赋,可到底还是仗着天君的宠爱和浔之的庇护才能在天宫中横行。 之前在从人间到栖梧谷再到不周山的一路上,让她发现自己于六界之中不过是就是个不满千岁的小仙而已。如果没了身份的压制和浔之这个靠山,随便一只十万年的异兽都能将自己打的神魂俱灭,又何况是朱厌呢! 而今魔族春蠢蠢欲动,自己身为天姬,连阿莱都救不了,又如何拯救六界众生呢? 想到这些,千洛不禁赶到一丝惭愧,遂眼神坚定的对忍冬说了一句让她感到十分震撼的话:“忍冬,你知道吗?我即是千洛,又是天姬,拯救阿莱,是千洛之责,守护六界,是天姬之责!” 看着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千洛,忍冬虽觉得十分震惊,可更多的确是难过。 以前的千洛,虽整日里只知道四处里闯祸,可到底是开心畅快的,而今,果然无论是什么身份,当她肩上抗起责任的那一刻,就代表她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当初那般,眼神纯粹心思单纯。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忍冬一个转身,便离开的云雨山。 看见千洛回来的那一刻,扶风轻呼一口气,心中方才的那丝忐忑慢慢平复下来。 果然,她还是回来了! 千洛走到扶风跟前,态度冷淡的越过他走到通道的大门口,语气中带着种让他不甚明白的坚定:“走!” 即使心中觉得千洛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可只要她肯跟自己回魔族,扶风便觉得高兴。 因此立即就答应:“好!” 然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那道漆黑的大门。 千洛本以为,神魔之井应当就是一个比如同的地道稍微特别些的通道而已,哪知道一脚踏进大门,脑袋便一阵眩晕。 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就要往后倒去,扶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站好了!” 紧接着千洛便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会儿一阵白光闪过,一会儿又是一片漆黑,眼前纷乱脑中眩晕,千洛只好闭上眼睛,如此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千洛感到脚下一顿,就听到扶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到了!” 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便是一片昏暗的天空之下,贫瘠而斑驳的土地,自己远处残败不堪的魔山。 千洛也曾想象过魔族的模样,可万万不曾想到,会是这样一片幽暗毫无生机的样子。 抬头看向扶风的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怜悯:“这里便是魔界?” 扶风看不得她眼中的怜悯之色,虽阖族惨灭遭遇追杀,如今又沦为魔族,可他到底是皇族子弟,骨子里自然带了皇族的骄傲。况且如今又是魔族之尊,魔族万千魔众皆听他号令,又有何值得怜悯的。 撇过脸看着魔族一众魔山,扶风眼中并无甚情绪,语气很是淡然的回应千洛:“正是!” 千洛也不想过多的提及他魔族身份的事,便转了话头去问方才神魔之井中的事情。 “方才我们所过的地方就是神魔之井?” 扶风见她问及神魔之井,才又转过头来看她:“也是,也不是?” 千洛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我们所过的地方虽是神魔之井,可你眼前所见自己身体所处的空间却不是!” 千洛更是疑惑了:“那是什么地方?” “我们所处的地方乃是我用温魔卷所辟的一处小空间。神魔之井在上古大战之后便被封印,如今过了数百万年,里头早已一片混沌。且大战之时神魔之井也是战场之一,里面亡魂无数,其戾气如今比上等兵刃都要锋利,如果我们踏进去,此时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千洛听得不由咋舌:“这么可怕吗?” 瞧着眼前少女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涌上一股后怕,扶风倒是心情颇好:“你不必怕,有我在,定保你安然无恙!”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异地火 千洛被称唤小魔女几百年,怎能听得了别人说她害怕这等话,当下就有些急眼:“说谁呢?谁害怕了?我才不怕!我只是好奇,你那个温魔卷是个什么法器,怎么会这般厉害,还能开个空间用以穿过神魔之井。” 此话若是别人问,扶风必然会觉得是为窥探他的法器,可千洛问起来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恨不得能与她多说些话。 因此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她:“之前我曾告诉过你,温魔卷乃是上古魔君芥闽的法器,芥闽的一身修为皆来于此,而我,也是如此。” 千洛听他如此说,脸上立时涌上了担忧之色,沉思片刻后眼神灼灼的盯着她问道:“那你会成为第二个芥闽吗?” 扶风看着她那双期盼中又带着担忧的眸子,忍不住就摇了下头:“不会,只要有你在,我便永远不会与仙界为敌!” 千洛眼神一阵闪烁,而后低下头躲过他的视线:“你虽然不会,可难保朱厌不会。” 提起朱厌,扶风忍不住就想到朱厌曾对他说的话:“那个小丫头身边的神君,可是上古之神,他的力量不是你我能够对抗的,你要想得到那个小丫头,就必须要成为六界之中最强的存在!” 看着此时就在自己眼前的少女,扶风忍不住感叹,对啊,我必须要成为六界中最强之人,才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将心中所想往下压了压,扶风抬起手想摸一摸千洛的脑袋,可手抬了半天却还是放了下去。而后好笑的问她:“难道你此次来不是为了赶走朱厌救回阿莱的?” 千洛头抬的飞快:“当然!若不是为了救阿莱,我何苦以身犯险到你这魔族之地。” 以身犯险吗? 扶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压下心头的酸涩之感,背过手道:“那就走!” 千洛跟在扶风身后,一步一步踩在斑驳贫瘠的土地之上,所过之处不可说满目苍夷,可也称的上寸草不生。 路过一座通体漆黑的魔山,千洛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那宫殿乍一看起来气势恢宏,可细看之下却透着股森森死气。 大殿之前有一条长长的阶梯,自千洛的脚下直延伸到殿门口。脚步踏上阶梯的瞬间,扶风回过头叮嘱她:“这阶梯之下是魔族地火,你小心跟着我的步子走,不要四处乱看。” 千洛点点头,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扶风的身后。 然而扶风却并不知道,魔族的地火乃是魔气所化,对神力尤其敏感。而千洛因洛如花之故体内含了神力,故而脚方踏上阶梯还未走出几步,下面的地火却忽然之间如同掉进了一滴水的热油一般躁动起来? 扶风正疑惑为何今日的地火翻腾的厉害,却猛然瞧见千洛脚下的阶梯旁一簇黑红的火焰瞬间涌起,如同一条庞大的巨蛇一般迅速朝着千洛扑去。 “小心!”扶风大喝出声,同时脚下瞬间移动至千洛身前左臂一伸将她护在怀中,右手对着那簇火焰使劲儿一挥,就把它挡回了阶梯之下。 看着平静下来的地火,扶风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慢慢放开怀中的少女,满眼的担忧:“你没事,可有受伤?” 千洛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们这地火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我一脚才踏上来,它们就开始攻击,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扶风听她说话觉得好笑,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千洛却躲的飞快:“我已经快满千岁了,莫要当我是小孩子一般摸来摸去。” 两人本以为方才的地火乃是意外,可不想下一刻阶梯之下的地火却在一瞬间同时爆起,黑红色的火焰带着森然杀意自阶梯下迅速升起,围着阶梯将千洛和扶风两人团团包围在其中。 别说千洛了,就是扶风此时都有些疑惑,今日这些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之间就暴动起来。 还未来得及等他多想,那些火焰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齐齐的越过他朝着千洛而去。 千洛赶紧掐诀施术抵挡,可那些火焰似乎对她的仙术极为厌恶一般,她输入防御的仙力越多,朝她而来的火焰便越多,不多时便已将她团团围住。 被困在地火之中的千洛将浑身的仙力都凝聚与身前的防御之上,那些地火虽一时拿她无法,可却十分执着的一直朝着她攻击。 没过一会儿千洛便浑身湿透,可却不是热的。这火看起来似乎十分灼人的样子,实则确是冰冷刺骨,那冷意隔着防御都让千洛忍不住的打颤。 扶风在团团地火之外看着千洛被围住心中焦急不已,双手凝聚魔气对着地火不住的攻击,可成效却微乎其微。 这地火乃是魔族的防御之物,虽威力不大,可却是源源不断,纵使扶风修为深厚,可却也敌不上它数量众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千洛的仙力慢慢有了枯竭的迹象。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肯定要死在这难缠的地火之中时,却发现地火的攻击力道却慢慢的弱了下来。 脑中精光一闪,然后鼓足最后一点力气对着外面不停攻击地火的扶风问道:“扶风,你可有办法掩盖住我身上的气息仙界气息?” 扶风经她这么一提醒,立即恍然,原来这地火攻击的不是千洛,而是她浑身的仙族之气。 想到这里他便立即动手,将神魔神魔卷现于掌心,然后自其中抽出一部分魔气,以魔气变换出一个防护罩,然后对着地火之中的千洛就推了过去。 在防护罩离开温魔卷的那一刻扶风叮嘱千洛:“洛儿,一会儿一定安挺住!” 千洛正不解不此话何意,却忽然感觉到那些地火的力量在瞬间增大,使得她本就有些男子支撑的防御立即有些濒临碎裂之势。 忍不住就对着外面的扶风大吼出声:“你这个家伙,让你帮我,没让你帮这个鬼火!” 那魔气幻化而成的防护罩慢慢靠近燃的旺盛的地火,地火得了防护罩上的魔气,一瞬间气势大增再次猛烈的朝里面的千洛攻击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暴怒的神君 浔之才走了急几步,就听见身后洛河仙尊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神君,神君,有信,小天姬留了信!” 浔之脚下一顿,立即停下了脚步,迅速回过身一个瞬移就到了洛河仙尊的跟前。 站在房门口的洛河仙尊只感觉眼前一花,手上的信便到了浔之的手中。 浔之看着手中的信,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当她打开信件看了心中所写的内容时,整张脸都黑了下去。 千洛的信中写道:“神君,你离去已有两百年之久,千洛整日里在圣域潜心修炼等你回来,然等了两百年也未见神君回归。我想着,应当是我闯祸的本事太大,惹的神君厌烦了,因此才躲去了神境那般无人能入的地方。若是神君此刻回来,看见这封信时,洛儿应当已入了魔族之地。对于我此去魔族,神君也不必责怪,当初我在掉入无妄海时得无忘城中的阿莱相救,又悉心照料月余。然因我之故惹的整个无忘城被朱厌所屠,阿莱也被朱厌占了身子。扶风曾与我说他手中的温魔卷加之梵净花之力可救阿莱,我既身为天姬,自当有恩报恩有仇寻仇,我此去便是为报阿莱之恩,将她救回来。” 信写到这里,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犹疑,笔墨稍顿,在纸上留下了一滴墨滴。 “有关于我如何进入魔界,神君想来心有疑惑,这也是我要与神君说明之事。上次在云雨山神君寻来之时,我与扶风所处的那个洞,里面便藏着能通往神魔之井的通道。扶风说此通道需他手中的温魔卷才能打开,我也不知其话中真假,故此去也是为探查一二,若神君归来时寻不到我的踪迹,那边说明此通道确可通往魔界。我自知自小闯祸无数,可心中也知晓自己乃是天宫的天姬,虽不能护六界安稳,可也不能让六界因我之故而陷入不复之地。” 继而话头一转,又说到了扶风的来历:“神君想来还不知道,扶风乃是我当初在人界无心之下所救,而今朱厌认他为主,就说明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魔君。平日里我闯了祸自有神君善后,而此番神君的离去才让洛儿明白,无论何人,总会有离去的那一天,所以,这次便有我自己来善后!” 看完这一封信,浔之一把将信纸震了个稀碎,眼中凝聚着狂风骤雨一般的怒意。 紧接着就见他薄唇轻启间,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圣域之中响起:“百川、沧术!” 这一声呼唤中,带着令人惊惧的震怒和几欲破天的气势,直接叫站在他身边的洛河仙尊和石心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此刻身处香橼的沧术与合欢谷中的百川在听到浔之的召唤之时,也是心中一凛,满脸的震惊。 神君他,已数百万年不曾以这般形式召唤过他们二人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两人未敢耽搁,直接施以瞬移之术,不过顷刻间便出现在了浔之跟前。 两人一脸浔之,便看出他正处在震怒之中,故而也未如平日一般随意。朝着浔之躬身行礼,齐齐唤了一身:“不知神君归来,未能迎接,还望神君恕罪!” 浔之看着眼前低头的两人,脸色沉的几欲滴水,语气也不是惯常那般的淡然,而是带了明显的怒气:“我走时曾传讯与你二人,叫你们务必看好,此时她人在何处?” 两人被这般一问,一时都有些疑惑,那个丫头三天两头往外跑,这么些年神君当习惯了才是,怎的这次……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好还是百川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丫头这两百年来都安稳的很,只是时常跑到人界去,不过也只是溜达个半日便回,想来今日应该是又到人界去……” “人界?”浔之根本不等他说完,眼中含着滔天巨浪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两人卷入其中,“她去了魔界!” “魔界?”沧术与百川同时震惊的抬起头,两人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神魔之井不是……” 两人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从浔之口中说出来的话,必然都是真的。 只是两人也实在是疑惑,百川终于还是没忍住,顶着浔之浑身摄人的威势问道:“神魔之井未开,小丫头究竟是如何进去的?” 显然浔之此刻还处在震怒之中,他的问题也没能得到回答。 浔之二话不说转身朝圣域之外而去,沧术和百川连忙跟上。 方才被浔之的威势所震而口吐鲜血的洛河仙尊,听闻千洛去了魔族,二话不说便也跟了上去,走时还不忘将石心拉上。 一行人跟在浔之身后,方出了圣域就见一只红羽金冠双瞳之鸟盘旋着落到了众人身前。那鸟脚一落地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然后对着浔之就跪了下去。 “神君,您可回来了,快救救千洛!” 一句话说完,那少女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浔之认得忍冬,见她哭的这般,又口口声声让自己救小丫头,心中便肯定千洛定是已经入了魔界。 “你是那只重明鸟?” 忍冬擦了擦眼泪,然后点头:“正是!” 浔之眉头皱的紧,语气之中也带着急切:“洛儿在何处?” 忍冬听浔之的语气便知晓他定是已经瞧见了千洛留的信,因此便将自己所见以及千洛进魔界之前所说的话全部告诉了浔之。 浔之听完后,整个人如同寒冬的冰石一般,浑身都透着森森寒意。 众人还沉浸在方才忍冬说的话之中,便只觉人影一闪,眼前已然没了浔之的身影。 百川见浔之先行一步,便赶紧走到忍冬让她带路:“丫头,你前面带路,我们与你一同过去看看。” 忍冬应了一声,手上结印就要化成重明鸟的样子,然她的手方一抬起来,就被一只滚烫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忍冬正欲抬头去看,就听得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忍冬,你终于肯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开结界 浔之先一步而来,一进入洞中,他便四处探查忍冬所说的通道。可是他将整个洞都翻了个遍,也未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神魔之井的入口。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千洛信中所说不实,或是忍冬记忆有误时,突然间想起,上次自己追到云雨山之时,那个男似乎正要带着千洛跨进一扇大门。 当时救人心切,只以为那是一个普通的通道大门,从未往神魔之井上面想,而今想来心中真是追悔莫及。 但凡自己当时多打量一二,或是回到圣域之时多与千洛相处些日子再走,也不可能对她想要去魔界之事一无所知。 而今她人已然进去,没有温魔卷,即使自己是上古神君,也打不开这个通道,难不成只能…… 想到这里,浔之一时沉默下来,脑海中不停的思虑着,一边是那个小丫头,一边是六界苍生,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数百万年来,浔之第一次赶到了迷茫。他是神君,上古六界之主,而今却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在此殚精竭虑,这让他不由的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想的入神,便未曾发觉身后已经站满了人。众人走到浔之身后,见他仍旧立在原地不曾动弹,便上前一一见礼:“见过神君!” 此处空间虽然不小,可一下子涌进这么些人来,也未免显得拥挤了些。众人这么齐声开口,在这般境况下便显得有些大声,将浔之一下子就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 转过身来,便又是那个受六界敬仰的上古神君。 三皇子一见着浔之,当先一步上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的那叫一个呼天抢地:“神君,神君您救救洛儿,那丫头虽然浑是浑了点,可她不过就是个年幼的小丫头,尚且少不经事呢,如今被魔族之人带进了魔界,这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啊……好歹是神君亲自带大的,还请神君救救她!” 这一番哭诉听的浔之眉头直皱。他虽养了千洛许久,可却从未曾见过她的父君母妃,故而并不认得三皇子。 见着脚边人这般无礼的举动,本就心千洛的是而焦灼的浔之。此刻更是心烦意乱的紧,眼神一厉就问道:“你是何人?” 浔之的气势太过凌厉,紧紧是一个望向三皇子后背的眼神,便叫他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我……我……” 大皇子眼见着浔之有些动怒的倾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弟弟,赶紧上前赔罪:“神君息怒,这是洛儿的父君,也是晚辈的三弟。” 听说是小丫头的父君,浔之浑身的气势一收,淡淡的说了声:“起身罢!” 而后便不再理会,只看着站在后面的沧术与百川二人,示意两人上前。 沧术与百川两人得到示意,一同走到浔之跟前,就听见浔之以淡然的语气说出了让人惊骇的话。 “没有温魔卷,此处的入口便打不开,若要进入魔界,唯一的办法便是解开封印。” “不可!”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沧术更是急声反对:“神君,你莫不是忘了当初的神魔大战,为铲除魔族我神族可是损伤惨重,后来封印神魔之井更是耗尽了我神族众多重伤之人。而今温魔卷重现,魔族蠢蠢欲动,而神族便只剩我三人,神君怎可轻易提及打开封印之事?” 浔之也知神魔之井的封印事关六界安危,可他连自己养大的丫头都护不住,又何谈什么六界安危。 就在整个天宫都在为千洛入魔界之事大乱之时,其本人却正在与魔界大殿之前石阶下的地火做着殊死搏斗。 地火得了温魔卷凝出的防护罩上的魔力,一时火焰之力大增,真正将千洛逼到了精疲力尽力量枯竭。 就在被火焰包围之中的千洛以为自己定然要被这些该死的地火给烧的灰都不剩,心中还不住的骂着扶风竟然坑害自己之时,却发现那些火焰似乎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 看着在自己周围不停涌动的地火,千洛伸出手在四周摸了摸,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触感,想来这便是扶风为了帮自己而设的屏障了。 有了这层防护,任那些地火无论怎样攻击,都被尽数挡在外头。千洛见自己暂时安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收回抵抗的双手,慢慢调息起来,等待浑身力气恢复。 在外头一直注视着她的扶风见千洛此时已然安全,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见少女在里头调息,他便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直到少女睁开眼睛,他才赶紧问道:“洛儿,怎么样,可有受伤?” “没有!”千洛慢慢活动一下身体,然后看了看一仍旧围在四周的地火,一时心中窝火,“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何一直咬着我不放?” “这是魔族地火,本身是防御所用,平日里我也从未见它有过异动,想来是你身上的仙气浓郁,故而引起了它敌意。” 千洛恍然:“原来如此,看来我仙魔果然不两立,竟然连这如同死物一般的火焰都将敌我分的如此清楚。” 这话一出,扶风的神色变立即大变,脑海中不停的回旋着她的那句话:仙魔果然不两立,仙魔果然不两立~~ 仙魔……真的不两立吗? 看着将自己围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地火,千洛再次询问:“他们一直不退去,那我该如何出去?” “……” 问题未能得到回应,千洛透过层层地火看向扶风,就瞧见他正呆愣在原地,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浑然不觉自己说错话的千洛一时疑惑,这人一会儿还好好的,怎的一会儿又摆出一副失落的样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见他犹自出神,千洛不得不再此出声:“扶风!” 这一声将扶风自震愣中惊醒,然后迅速回神看向千洛:“怎的了?” 千洛只好将方才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些火将我团团围住不肯退去,我要如何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外界的动乱,身处魔界的千洛不得而知。而魔界的事情,外界众人自然也是无从知晓。 就在浔之等人在外面心急如焚的思虑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她从魔界中弄出去时,她却在魔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指派魔兵消遣魔尊的日子。 这不,院子里待的无聊,借着扶风的威势拉了两个魔兵跟她正挖着山呢。 “喂!我说,就是你,你倒是使点劲儿啊。” “哎哎……你轻点、轻点,下面说不定有玉石的,要是给我砸碎了我将你的脑袋磨匀了当玉你信不信。” 扶风一大早到千洛的院中寻人,便发觉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心忽的一沉,就赶紧四处寻找。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却忽的听见不远处的魔山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铁器敲打石头的声音,带着疑惑寻过去,结果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个蹲在一块黑黢黢的大石头上,指手画脚的指挥着两个魔兵的小丫头。 扶风走近了去看,那两个魔兵正满头大汗的在挖山。 “洛儿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将千洛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掉下来。扶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将人扶稳。 “你这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了?”千洛看着身后之人脸上的神情当真算不的好。 扶风脸上也带了一丝歉意,他为未曾想到会吓到她:“是我的错,吓到你了。” 面对扶风,千洛是真的发不出脾气来,毕竟这人处处都依着自己,那纵容的做派比之天君都是不遑多让。 看着满脸歉意的扶风,千洛便摆了摆手,一副不与你计较的语气:“哎算了算了。” 说着又回过头去接着指挥两个魔兵干活:“你们快点!” 扶风实在是好奇,于是又问了一遍:“洛儿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见你们魔族似乎很富有的样子,到处都铺着玉石,便想着你们的山里是不是盛产玉石,就让他们挖来看看。” 扶风听她这么说,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噗~~” 这一笑于这暗沉沉的魔族之中,当真如同是满池的死水之中忽然绽开的一朵妖艳红莲一般,绚烂夺目又勾人心魄。千洛闻声回头,就瞧见了这一幕,看的她是心下惊骇。 这……该不会是什么魔功,还怪勾人的! 于是担忧被魔功扰了心智的千洛赶紧就转过脸去,对着两个辛劳的小魔兵又是一通指手画脚:“你们俩没吃饭吗?能不能使点劲儿,就你们这动静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挖出玉石来?”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将身子一转朝着扶风眨了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然你再给我调些人手过来,等我挖到玉分你一些怎么样?” 扶风脸上的笑容绽的越发明艳了些,这丫头倒是不做亏本的买卖:“哦?可是山是我的,人是我的,那挖出的玉理应全部归我不是么?” 千洛这一听,那还得了,立即就撂下了脸子:“你这人真是好不讲理,山和人虽是你的,可你未曾让人挖不是吗,如今我费力带人来挖,想着与你关系不错分你一些便罢了,不想你竟还有独吞的心思!” 扶风见她生气,便不再逗她:“我同你说笑的,玉石我殿中多的是,又怎会分你的。” 千洛听他如此说,眼中尚有狐疑之色:“当真?” “当真!”扶风满眼宠溺的点头,借着话风一转,“可是……” 千洛一下又警觉起来:“可是什么?” “可是此山并无玉石,故而无论我派多少人给你,也挖不出来。” “没有玉石?” 看着少女脸上的失落,扶风心下好笑的紧,不想她堂堂天姬竟如此财迷。 接着又开口道:“不过,这里虽没有,我却知道有个地方里面珍宝无数,别说是玉石了,就是上古法器也不在话下。” 千洛猛的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变化那叫一个快:“真的?” 见扶风点头,她也不管身后那两个还在挖山的魔兵了,一个纵越从石头上跳下来,拉着扶风就走。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 魔宫大殿。 空旷的大殿之中,一把由巨大的整块黑玉雕刻而成的椅子前,扶风与千洛二人长身而立。 千洛盯着那把椅子看了又看,然后满眼不可置信的问向扶风:“你说的珍宝该不会就是这把黑不溜秋的椅子?虽然这玉确实不错,可……也太难看了!” 在千洛面前,扶风的脾气尤其的好:“并不是!” 说着将手一抬,一掌按在了椅子扶手上雕刻的一个凶兽头上,紧接着就听见“咔嚓”一声,然后椅子缓缓转动。随着椅子的转动,椅子后的那面墙便慢慢的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通道来。 “这是?”千洛指着那个通道不敢确定的问扶风。 “随我进去!”扶风并未回答她,抬脚就朝里面走。 千洛回神快速跟上。 通道从外面看黑乎乎的,可一进去就发现两边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将长长的通道照的异常明亮。 看着这些不要钱一般的夜明珠,千洛心中那个酸啊! 魔族还真是富有呢,她堂堂天姬竟还不如一个人族入魔的人富有,真是叫人郁闷。 想着想着,手就有些痒,很是有种去扣一扣的冲动。 扶风虽比他当先半步,可眼角余光却在不停的注视着身边的小丫头,因此千洛的神色一丝不漏的都落进了他的眼底。 脚下步子加快,没一会儿通道便到了尽头。两人停下脚步,眼前是一扇看起来就坚硬无比的石门。 “到了!”扶风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通道中带起阵阵回音。 下一刻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慢慢的将手放在石门之上,千洛就瞧见一阵阵波纹在石门之上荡漾开来。 心中不禁腹诽,到底有什么宝贝,藏的这般深就算了,竟然还设了结界。 扶风将掌心贴在结界之上,然后浑身魔气涌动朝着手中汇聚,然后手下一个用力,结界便消失了。 轰隆~~ 石门应声而开,扶风回头示意她进去:“进去!” 千洛上前一步,一脚踏进去,待瞧见里面的情景时,不禁浑身不禁一震,然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确实将我急坏了 像是炸毛的猫儿需要被主人顺毛一般,千洛的委屈在浔之说出这句话时,忽然就达到了一个顶点,然后嘴巴一憋,眼泪珠子就这般扑棱棱的往下掉了起来。 “哇……你骗人,神君惯会骗人,当初说只是去神境一趟,可这一趟未免也太久了些。” 自千洛还是个奶娃娃起,浔之便对她的眼泪很是没有办法,每次一哭,他便只有妥协的份。 “是我的错!” “你定是觉得我闯祸太多,所以才躲出去两百年,让我找不到你。” “确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并非因你之故。” “哇~~”越是说,小丫头便哭的越是委屈,“我已经不找你了,你为何又要回来!” 浔之看她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倒是觉得有些可爱,“你不找我,我自然是要来找你的。” 这话倒是叫她止住了哭声,使劲儿吸了鼻涕,然后睁着双包满了眼泪的眸子看着浔之,语气中颇有些悔恨之意。 “若知道你在寻我,我便应当再晚些回来,最好也在魔界呆个两百年,让后让你也急上一急。” 瞧着她一脸恨恨的样子,浔之不由的就笑出了声:“是,确实将我急坏了!” 朝前迈了几步,浔之站在了千洛的跟前,两人的距离便只剩一步之遥。 浔之微微弯腰,将脸凑的离她近了些,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头顶,口中说出的话轻缓而淡然,却让人从中听出了一丝决然:“单单是这几日的光景都让人焦灼,我又怎会让你在那里待两百年?” 炽热的掌心紧贴着千洛的发顶,一阵阵暖意自头顶慢慢延伸到心底,看着属于浔之的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千洛的心忽然之间就猛烈跳动了起来。 “唔……” 少女闷哼一声,浔之的脸色瞬间就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千洛抬起头,满脸的迷茫的捂着胸口:“我觉得,这里有点不舒服。” 浔之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圣域走:“我带你去寻沧术!” 两人渐行渐远,独留将离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然后叹着气暗自摇了摇头。 待浔之与千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将离一转身,身影便于原地消失不见。 鹿吴山 忍冬伫立于鹿吴山的山峰之上,放眼看着方圆百里之广的仙山。白雾笼罩云游脚下,傍晚的霞光印着满山的草木,这般景象叫人看上一眼便要沉沦其中。 然而看着这般美景,忍冬的眼中却只有一片哀伤。 身后一阵异动,忍冬自游思中醒过神来,一转身视线便与将离对了个正着。 心猛的一抽,忍冬迅速回身,抬脚就要离开。然将离到底是动作略快一步,赶紧将她的手腕紧紧抓住。 “忍冬!”这一声呼唤于将离来说,等了两百年。可于忍冬来说,似乎是穿越了前世今生一般,在她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殿下还请放手!”挣了挣手腕没能挣脱,忍冬只好故意冷着声音不看他。 将离却如同没听到一般,反而将手收的更紧了些:“你……这两百年去了何处?” “殿下何必多问!” 如此冷淡的态度,叫将离的心猛烈的颤抖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 忍冬闻言慢慢转过头来,一双重瞳定定的看向他,带着悲戚与痛苦:“是啊,都知道了,我不仅知道,还记起来了,带着姐姐和我自己的记忆,全都记起来了。” 忍冬的话让将离心下一紧,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你……如何会想起来?” 忍冬凄然一笑:“毕方应当未曾告诉你,我重明鸟一族的第二元神若是重生,便可在重生之后施以秘法重启前世记忆。” 将离闻言呆愣片刻,后反而激动的笑了起来:“你既然记了起来,那你我之事你也定然都想了起来是不是。” 忍冬瞧着他忽然展开的笑颜,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是啊,我都想起来了。想起来昔日里姐姐对我的百般照顾,想起来我的横刀夺爱,想起来姐姐她因你我之事而渡劫失败堕落成魔,想起来她跳下神魔之井时最后看我的决绝的眼神。” 忍冬越说,整个身子便越抖的厉害:“我与姐姐乃是重明鸟一族最后的血脉,她聪明伶俐天赋绝佳,而我却天生愚笨胆小懦弱,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救我而不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啊?” 看着忍冬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将离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从身子冷到心里。 “我为什么不救她?你问我为何救你而不救她?”说话时,将离慢慢的松开了抓住忍冬的手,眼睛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绝望的野兽一般,声音几近嘶吼。 “我入神魔之井将你们二人的元神寻回,将你温养在不死树中七万年,待你元神苏醒后又留在殿中悉心照料数百年,你问我为何救的是你而不是她,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何吗?你不知道我不防告诉你,因为我爱你,没错,我天宫大天孙将离爱慕你这只胆小懦弱的重明鸟。当初你跳下去的时候我没能抓住你,也没能同你一起跳下去,但既然我将你救回来了,你此生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忍冬都从未曾见过像此时这般失控的将离。 双瞳瑟缩间,忍冬的身子忍不住朝后退了退:“你、你不要这样,我不过是只处处不及姐姐的重明鸟而已,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 等待了七万多年,也受了七万年的煎熬,在看见忍冬化形的那一刻,将离的整颗心已然几近癫狂,此刻又哪里容得下她说这样的话。 “当不当得,自然由本殿下说了算!” 一句话说完,根本不给忍冬反应的机会,手往前一伸,忍冬瘦弱的腰肢便这般落入了他的臂弯之中。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落入了他炙热的怀中,眼前一暗,嘴唇上一阵柔软的触感,叫忍冬猛然整大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的她元神寂灭 倒地的瞬间,将离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落在山顶的乱石之上,如同奈何桥前盛极而开的彼岸花般鲜红夺目。 紧接着两眼一黑,整个人便仰面朝后倒去。 将离再次醒来时,人已然躺在离麓殿的床榻之上。 睁开眼睛的瞬间,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看着帐顶的轻纱,微微出神片刻,突然一股记忆朝着脑海侵袭而去,让他的心猛烈的抽痛了起来。 “唔~~” 手捂住胸口闷哼一声,殿外仙娥立即跑了进来。 看见睁着眼睛的将离,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连忙惊呼:“大殿下醒了!” “出去!”嘶哑的声音带着如同冰川一般的寒凉,叫进来的仙娥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脚下步子一顿,转身就跑了出去。 喝退了仙娥,将离整个人再次陷入了空洞之中。 待天君携众人闻讯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向冷静自持庄严肃穆的天宫大天孙,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呆坐在床榻之上,满身的颓丧之气立即便让天君想起了七万年前之事。 看着全然没了精神气的将离,天君一步一步的走到床榻前,双手颤抖着抬起,又缓缓垂下,一时间竟苍老了许多。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七万年前因着那只重明鸟险些就没了命,为了让他重生意志,我命人几乎找遍了六界奇人。后来无论他入什么神魔之井,还是那只鸟重塑元神,或者是以昆仑山不死树温养她的元神,我都依他,甚至于将那只鸟儿养在殿中,我想着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随他。可是啊,万万没想到那鸟儿竟这般不识好歹,本君未曾计较她姐姐堕魔之事,她反倒是一回来便将我离儿伤成这般模样,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天君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一时间脸身子都有些摇晃起来。 大皇子见状赶紧一把将其扶住,看着痛心疾首的天君和默默流泪的大皇妃,自己此刻死气沉沉的呆坐于床榻之上的将离。此刻恨不得能将忍冬一掌打的元神寂灭才好。 “那忍冬不过是只小小的鸟王,竟敢这般折辱我儿,看我这便去将她千刀万剐以消我天宫之怒!” 谁知他这话一出身子还未动弹,便见床上的将离猛的转过头,满脸的焦急:“不要,不要伤害她!” 见着将离终于有了反应,天君赶紧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离儿啊,你可吓死天君爷爷了啊!” 哪知将离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一双眼睛满含恳求的看着大皇子:“不要伤害忍冬!” 大皇子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道:“你乃是我天宫大天孙,来日可是要执掌仙界主事六界的,怎可因一个女子而堕落到这般模样?当初我念及你尚年幼便未曾多说什么,而今已过了七万年,你却依旧如此,这般没出息往后要如何守护六界苍生!” 大皇子说的愤慨,可对于此时的将离来说不过是耳边刮过的一阵风,并且是极其不顺耳的风。 眼中混沌全无神气,说出的话也不像往日般自恃身份,反而带着股子颓废:“我为什么要守护六界苍生?我连忍冬都守不住又谈什么守护苍生?” “你!”大皇子从不曾想到,那个自小便令他骄傲自豪的儿子,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颤抖的手伸出一根指头对着他的脸指了许久,心中一阵怒气翻涌,抬起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然而手好好的抬起,却终究是轻轻的放下,最后狠狠的将手一甩,满眼失望的转身离开了。 大皇子终究还是不舍得将那一巴掌扇下去,嘴上虽说的决然,可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般样子,到底是心中不忍,一脚跨出门槛原本挺直的腰背瞬间便弯了下去。 抬头看着九重天之上的苍穹,大皇子不禁想到,将离出生之时的景象。 当时一声他方一坠地,婴儿响亮的哭声便震彻整个天宫,七十二只仙鹤盘旋于大殿之上,百鸟齐鸣,霞光漫天,那般奇景持续了整整三日,让人一看便知此儿日后必然大有所为。 果然他也不负众望,自小便懂事上进,整日里除了修习术法便是读书研习。性格也是不骄不躁沉稳大气,被天君看中当做下一任储君来培养,日日帮助天君处理着大小事物,不过两万岁便名扬四海。 直到七万年前…… 想到这里,大皇子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上天到底是公平的,无论是人是神,终究不会让你过于完美。要说将离什么都好,就是于情之一字上生了劫难。 都说天家薄情,听着并不是什么赞扬之言,可他却巴不得将离能够薄情一些,也好过去渡这样一段情劫。 百川与沧术来时,大皇子正悄悄抬起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百川瞧着忍不住打趣道:“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竟能惹的我们大皇子殿下伤心落泪啊?” 沧术见他没个正形,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百川识趣的闭了嘴。 大皇子被百川打趣,倒也不见羞恼,只苦笑了一声与两人见礼:“见过两位大人,不知二位前来是为何事?” 沧术的脾性不若百川,温和正经的多,见大皇子神情似有不妥,说明来意后还不忘询问一番:“之前朱厌现世一事,我们曾与将离一同探讨过,而今魔族又有新的动向,我二人特来与他商讨。” 说着又看了一眼大皇子的神情,转而问道:“不过我瞧你这表情,莫不是将离出了何事?” 大皇子脸上一片凄然,再次躬身朝两人行礼告罪:“还望两位大人恕罪,离儿他如今……怕是管不了魔族之事了。” “发生了何事?” 大皇子略一思量,身子一侧将身后的门让了出来:“两位大人不妨进去看一眼!” 两人带着满腹疑惑走进去,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神情呆滞面容憔悴的男子。 百川当场便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沧术:“这……这是将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彼岸花海 得了千洛的保证浔之这才再次结印打开入口。 千洛曾许多次见浔之结印,可这次却与往常皆不同。 以前数次结印,浔之只是以两手于胸前快速翻飞,不消片刻印便结成。 而此刻的浔之却是以两脚为中心,整个身子不停的围着那棵树变换步法,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大桃树周围的地面升起一道道符文。 那符文在地面上结成印记,最后印记慢慢上升,待升到如同树顶一般高时,忽然间天就暗了下来,然后一道结界显现于眼前,将大桃树笼罩于其中。 浔之收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暗沉下来的天,然后伸手示意千洛拉住自己。 千洛将手递到他的手中,浔之一把便将其握住:“走!” 两人一脚踏进结界。眼前的景象便瞬间转换。 千洛看着与魔界颇为相似的天空,再低头时眼中带了明显的诧异。 “哇~~这花好漂亮啊!” 暗沉的苍穹之下,一望无际的花海如同鲜血一般印红了千洛的眼睛,此等奇景以前见所未见。 千洛松开浔之的手一个挺身就要往花丛里冲,浔之眼神微缩一把就两人拉了回来。 “不可!” 千洛回头,见浔之神色有异便知这花丛必有蹊跷,于是赶紧又将脚缩了回来。 “可是这花有何不妥之处?” 浔之未答,只一弹指间一抹神光打上花海中的一朵花上,那花便立即变成了数只血红色的飞鹅扑腾着将那一抹神光吞噬殆尽。 ”这……”千洛惊的脚步朝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东西?” “幽冥血蛾!”浔之耐心的同她解释,“此花名为彼岸,只生于幽冥之地,虽长的如同渴望苍穹的模样,实则确实真的地狱之花。” 千洛仔细看去,只见那花生的着实好看,一朵花上生无数小花朵,每朵之中都生着一根花蕊,其花蕊向上伸展,如同伸向苍穹的触角一般,融着其热烈的红色,大片大片的开放,让人一看便想沉浸于其美色之中。 “真没想到这样的美丽之中,竟还藏着如此危机。” 千洛啧啧摇头,浔之便继续与她说:“这花平日里看并无什么,可若是有人走近,一但让它感受到生意或是各种能凝成术法的力量,它就会变成这幽冥血蛾,瞬间将这种外来力量吞噬殆尽。” 浔之这么一说完,千洛看着眼前这些花一时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人界的话本子里曾写过,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果真是没错!” 随即想一事:“那这花既然这般危险,我们的路都被拦了要怎么过去呢?” 浔之闻言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千洛疑惑的看着他的手心,便见其中躺着一只小小的船只。 “这是一只船?” “没错!”浔之将船往地上一扔,那船就在千洛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一下子变大了。 “神君,你手上到底有多少好东西,怎的我都从来未曾见过?” 瞧着少女盯着眼前可容数人乘坐的船只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浔之深感无奈,这丫头,还真是财迷的紧。 “洛儿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浔之如此大方,没想千洛却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要,不过是一只能变大的船罢了,我平日里也用不上。” 说着倒是没忘了正事:“对了,神君拿只船出来做什么?” 浔之眉毛一挑,示意千洛上船。 千洛二话不说一脚就踏了上去,浔之也跟着上船,待两人坐好,浔之一掌拍在船身上,那船便慢慢升起,然后往彼岸花海之上飞了过去。 船刚行驶到花海上空,下面的彼岸花开始蠢蠢欲动,一朵朵花化作无数只幽冥血蛾朝着船只扑来。 看着瞬间便成铺天盖地之势的血蛾,千洛瞳孔微缩,身子朝浔之身边靠了靠。 浔之见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无妨,莫怕!” 眼见着血蛾将整个船只都包围住,下一刻就要往船上的浔之与千洛两人袭来。 然而惊奇的一幕却出现了,船身周围好似有什么无形的屏障一般,那些血蛾无论如何就是不能靠近船上的两人。 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血蛾如潮水一般涌来,叫身处包围圈中的千洛看的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可在瞧见他们也就仅能停在离自己两臂之外的距离时,又瞧瞧松了口气。 低下头不再看外头的血蛾,待浑身那股麻意渐消,千洛赶紧问浔之:“神君,这船到底是什么法器怎的这般厉害?” “此船唤作无量船,是我继神君位时祖神所赐,不知是何材质所制,但凡以神力催动,便可抵挡任何攻击。且其防御极其诡异,无形无态,也不属于六界之中任何一种力量。” “世间竟还有这般厉害的法器?照这么说,若是有这样一件法器在手,岂不是无惧任何危险?” “非也,”浔之被她天真的话逗的有些想笑,“它防御力度的大小自然是根据催动它之人的修为高低而定的。” 千洛一听,神情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两人坐于无量船中,那些幽冥血蛾对船只久攻不下,便只好放弃又飞了回去再次化为一朵朵血红色的彼岸花静静的伫立于花海之中,那一根根触手般的花蕊好似在引诱着人们前去探寻一般。 千洛看着身下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花海忍不住啧啧称奇:“六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若非此番同神君一同游历妖冥两界,我还一直以为《四海八荒录》中记录的便是整个六界呢!” 无量船行驶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千洛便隐隐看见了彼岸花海的尽头。 “神君,前面是不是到了?” 浔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的是一片沉沉暗水。 “若说是冥界,我们踏入结界的那一刻便已身处其中,可要是说真正的冥界之人所居之地,则须得穿过前方那条忘川河。” “忘川河?前面当真是忘川河?” 浔之轻轻颔首。 千洛却忽然激动的站起身来:“我曾在《四海八荒录》中看到过忘川河的记录,没想到今日真的看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尸山血海之中走来的神君 千万年已过,沧海桑田之中,万物变迁,唯有他与百川、沧术三人一成不变。 而那些往事太过久远,远到记忆都变的模糊,使得他差点忘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个大杀四方威震六界之人。 尸山血海他也是踏过的,说来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应当数得上六界之中最多的了,而那忘川河里挣扎了千万年的亡魂不知有多少是他亲自送下来的。 如同自己这般自尸山血海中走来之人,小丫头若是知道,想来会避之不及。 感觉到浔之身上气息的变化,千洛手上力道一紧,将他从回忆之中唤醒。 “来都来了,就让我看一看这冥界到底还有多少残忍之事,”说着手上一使劲,拉着浔之就走,“神君,我们快走!” 两人一路看着冥府的影子脚下不停的走去,一边走千洛还一边问出自己心里头的疑问:“神君,有一事让我有些困惑。” “何事?” “六界之中各界之人身上应当都有其独特的气息,纵使一般的人界或是修为不够的小妖难以分辨,可像陆郴和昊吉那般修为尚可的妖应当分辨的出才是,可为何在妖界之时他们却未能第一时间识破我们并非妖族的身份?且听方才那几个亡魂话中的意思应当也没认出我们非冥界之人。” 浔之脚下步子不停:“你可记得在入妖界之前我给你吃的那颗珠子?” 千洛脚下一顿,抬头看着浔之的侧脸:“是那颗珠子的原因?” “那珠子乃是混沌兽的眼泪,可掩盖掉你身上的气息,让人分不清你的身份。” “混沌兽还会哭啊?”千洛惊奇极了。 浔之默然:“现在应该不会哭了,当年他尚年幼,倒是常常以掉眼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下子千洛一下子就笑开了:“当真?真是想不到,如今叱咤风云被仙界供着养的混沌兽,小时候竟还是个爱哭鼻子的。” 浔之听的一阵好笑:“我记着,洛儿到如今似乎也很爱哭鼻子。” 少女神色一敛,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睛一翻给了浔之一个白眼:“我与它不同,它可是混沌兽。” 浔之宠溺一笑:“嗯,洛儿不过是个小丫头,哭一哭无妨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便到了冥府。 与妖界不同的是,冥府虽是冥君所居之处,可却比妖界的三座城池还要大。 瞧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院墙,千洛不禁感叹:“看来这冥君可比妖君会摆谱多了,看看人家这府邸,比人家三座城还大呢1” “这可不仅仅是冥君的府邸。” 千洛好奇;“那是什么?” 浔之给了她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冥界与其他几界最大的不同便是,其他几界地域以宽广为主,而冥界则以层数计之。” “这是为何意?” 在旁人面前一向清冷的浔之,为千洛解起惑来话语倒是绵延不绝:“冥界共有十九层,面上的一层便如你看到的这样,是为冥府,里面住着冥君以及冥界大大小小数位掌事,而其余的十八层” 千洛犹疑着伸手指了指地面:“在冥府下面?” 浔之慢慢点头:“冥界地狱十八层,每一层都是你想象不到的惨状。” 说完这些,浔之也不想在就十八层地狱之事与千洛多说,因为他不想让那些东西污了小丫头的眼,于是不等千洛再多问什么就拉着她往冥府之中走。 让千洛没想到的是,诺大一个冥府,连守门的都没有,两人直接就走了进去。 走在暗沉沉的石路之上,四周除了偶尔漂浮的几个亡魂之外,什么都没有。 “神君,这冥界的人都去哪了?” 浔之微微侧头,将脑袋伸到千洛耳边,声音略微低沉的与她道:“冥界中人乃是昼伏夜出,此时天色未暗,他们还未出来。” 两人沿着空荡的长街一直走,到尽头时浔之牵着千洛停在了一栋小楼前,两人走上前,浔之伸出两根手指在门上敲了三下,不出片刻那门便自里头打开了。 木门仿佛年久失修一般,打开是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个脑袋从门后叹出。 千洛一看那个脑袋,一下子惊呼出声:“啊!” 惊呼声引的长街之上的亡魂纷纷转过头来看她,千洛赶紧捂住嘴巴往浔之的身后靠。 去哪嗨安慰般的在她身后轻抚了两下:“洛儿莫怕,这是鬼老,虽长的吓人了些,可在冥界中确是少数心肠不错的。” 千洛闻言慢慢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再次看向门里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指头。 不怪千洛看着害怕,实在是这鬼老长的着实吓人,佝偻的身形,满身松弛的皮肉长货仓的耷拉下来,像是风中的破布一般,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稀稀疏疏的挂在头上,脸色苍白皮肤松弛,两颊皮肉耷拉到下巴之下,两个高高的颧骨突出,嘴唇外翻鼻子扭曲,一双眼睛只有白没有黑,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般长相,可以说是千洛一千年来看到过的最让她觉得可怕的。 大白天的被人敲响门,鬼老本来满心不悦,可一听这声音,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苍老呕哑的声音带着颤抖:“可、可是神君?” 浔之并不答他,之吩咐道:“给我安排一间房,我需在冥界待上几日。” 鬼老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白瞳立即浮上了一层雾气连忙点头:“诶、诶、神君快快请进。” 鬼老让来身子,伸出一只手往屋里一让,示意浔之两人进屋。 与外头看着的破败不同的是,小楼里头极为整洁,且看着不知和摆设,与房子主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神君快快请坐,老鬼这就去为神君准备房间。” 鬼老将两人引进屋,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上楼,看的千洛一阵咋舌。 “他竟然知道神君的身份?而且我们突然来此,他连问都不曾问一句,就去准备了?” 浔之的视线追随这鬼老离开的方向,语气中含着千洛从未听过的怅然:“鬼老与冥界其他人不同,若说在冥界之中找一个让我信任之人,也便只有他了。” 第一百九十章 同居一室 两人坐了片刻,鬼老就迈着迟缓的步子从楼上颤颤巍巍的下来了,脚步踩在老旧的木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阵发堵。 千洛抬头去看,昏黄灯光照在鬼老那张缺失水分的脸上,即使知道他并非坏人,可一看到那张脸,千洛仍旧止不住心头一颤。 “楼上房间已收拾妥当,神君可上去略作休息。”鬼老走到浔之跟前,将本就佝偻的身子压的越发低了些。 “嗯,你自去休息便可,不用管我,若有需要我一会吩咐。”浔之的声音冷冷清清,于稍显老旧的房屋之中响起更显漠然。 “是!”鬼老一颔首,然后就转身离开,全然没有多问的意思。 看着鬼老的身影走到木楼梯之后,一个转身被楼梯挡住,千洛这才将目光转到浔之脸上。 “神君,他到底是何人?” 浔之将头往上一扬:“我们先去房中再说!” 两人起身上楼,脚步踩在楼梯上,仍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千洛很是担忧:“这楼梯不会承不住我们两人的重量断掉?” 浔之轻笑一声:“洛儿多虑了,此乃阴铁木所制,怕是再过数十万年,也断不了。” 千洛一听,赶紧睁大眼睛仔细去看脚下的楼梯:“竟然是阴铁木,这鬼看看着一副潦倒样,不想还挺富裕,阴铁木可是六界中最为结实的木头,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做成了梯子,真正是暴殄天物。” 若说暴殄天物,怕是六界之中无人能出你其右。 浔之嘴巴动了动,最后嘴里的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两人上了楼梯往右一转,一扇木门就出现在眼前。浔之推门,在进门之前千洛将这层楼打量了一番,惊奇的发现这一层竟然只有眼前这一扇门。 千洛跟着浔之走近房间,这才莫名其妙的开口:“这只有一间房?” 浔之回转身子,认真的点了下头:“嗯!” “那我住哪?” 瞧着少女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浔之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自然是与我同住!” “这、这怎么可以?”千洛一下子就急了,“我瞧着这栋小楼也挺大的,应该还有别的房间!不如让鬼老在准备一间。” 浔之慢悠悠的走到中间放着茶盏的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只手扶着桌子坐了下去。 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这才在千洛几欲吃人的目光中慢吞吞的开口。 “你方才也看见了,这一整层就只有我们这一间房。” 千洛神情急切,一个大跨步走到桌子旁边,在浔之的对面坐了下去,然后两手往桌子上一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暴躁。 “那还有楼上楼下呢,怎么可能只有一间房?” 浔之轻叹一声气:“楼下是鬼老住的地方,至于楼上……你若是想住,可以自己去找鬼老,让他给你收拾出来。” 千洛神情一僵,立即就消停了。 浔之斜眼瞧她的神情,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心里头一阵好笑:“怎么?害怕?” 千洛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头一低一句话也不说。 浔之瞧她的模样好似真的生气了,这才正色道:“房间确实是有,可我却只吩咐鬼老准备了一间。” 千洛仍旧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浔之继续与他解释。 “冥界不同别处,在来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一但进了冥界你便要处处同我在一起,时时刻刻寸步不离。” 千洛抬起头来,神色不解:“这到底是为何?纵使冥界有危险可也不至于连连睡觉都要睡在一处?” “呜~~~” 千洛的话音刚落,一声听不出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叫声就这么自房间唯一的窗户闯了进来。 那叫声听在耳中,叫人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忽生一股疯狂之感在体内游走一般。 那叫声一起,浔之就赶紧伸手握住千洛的手:“凝神,莫要被这声音干扰。” 浔之的话像是瑶池的水一般,对着千洛心中的那股子疯意兜头浇下,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眉头一皱,千洛起身往窗边走,然后抬眼往窗外看去:“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浔之仍旧坐在桌边,手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是地狱三头犬。” 站在窗边的千洛并没有听清楚浔之的话,因为此刻窗外的景象印入眼中,使得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原本就阴沉的天随着夜幕的来临变的越发昏暗,一轮血红的圆月挂在空中,像是嗜血的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将整个冥界都铺上了一层森然,让人心中忍不住就生出惶恐之意。 原本白日里略显寂静的冥界,却在那一声奇怪的叫声之后变的“热闹”起来。 各种血腥丑陋面容及身形皆不堪入目的亡魂在大街之上游荡,有的步履蹒跚一步一顿,有的漂浮于半空四处疯闯。 亡魂带起的阵阵阴风吹的两边房屋上所挂的饰品不停发出各种响声,像极了冥差勾魂铁链的碰撞声。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队冥差经过,那些冥差经过时,无论是何种亡魂都会远远的避开,瞧瞧看过去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那些冥差经过时,眼睛不停的在四处打量,千洛站在楼上往下看,一下子就对上了其中一个冥差的视线。 那冥差青白的眼珠子在触及到千洛的视线的那一刻,嘴角忽然间就勾起了一个邪性至极的笑容,看的千洛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身子一侧,千洛赶紧躲到墙边掩住了自己的身形,心情渐渐平复一些后才快步走到浔之身边坐下。 眼神呆愣了片刻后,一扭头瞧见浔之手中的茶水,一个伸手就抢了过来,然后一口饮尽“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被抢走了茶浔之也不生气,原本拿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摩梭了几下,然后拿过千洛喝完的杯子放在面前又倒了一杯缓缓端至唇边饮了起来。 一杯茶水下肚,千洛又想起了方才那冥差看自己的眼神,心忽然间又紧张起来。 一把抓住浔之端茶的手,使得茶水撒了些出来,溅到了两人的手上。 “神君,有个冥差方才看了我一眼,他该不会发觉我们的身份,我可不想一来就暴露踪迹,那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就落空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叫本君如何安心休息 想来是一路上所见有些骇然,方才又被外头的景象吓到的缘故,千洛睡的并不安稳。 挣扎之中,她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从无尽深渊下的万鬼从中拉了出来,然后一股暖意袭来,自己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触到那股子温暖,千洛便立即攀了上去。 柔弱无骨的手自浔之的腰间划过,停留在他的背后,双臂一个用力间就紧紧的将浔之抱住。 浔之浑身一僵,呼吸瞬间停滞,浑身都都不敢动一下。 过了许久,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低下头看着小丫头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时不时还动几下试图找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浔之眼中的神色越发温柔。 弯腰俯首间,一个轻柔至极的吻落在怀中少女的发间,红月妖冶,却照的一室缱绻。 千洛醒来时,冥界的夜还未过,可大开着窗的房间之内却尤为寂静,她知道,定然是浔之设了结界将万千亡魂的凄厉之声全都阻截在外了。 千洛是个闲不住的,一醒来便躺不住了想要起身,然身子一动,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好像紧紧的抱着什么。 抬头一看,浔之的脸就印入了眼中,那清隽绝伦的脸庞即使实在深深地夜色之中,千洛也看的极其清楚。 两人脸对着脸,距离近的千洛都能感觉到浔之呼出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上,让她不知不觉间就红了脸。 “噗通、噗通” 猛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极为清晰,千洛赶紧将手自浔之的腰间收回,身子一动就想从床上爬起来。 然而她才起身,腰肢就被一双大手缠上,一把就将人再次捞进了怀里头。 “啊!”千洛没来得及反应惊呼一声,就这么再次倒到了床上。 脖子仰起望向浔之,却见他眼前人呢仍旧闭着眼睛:“洛儿莫要乱动,且让我再休息片刻。” 千洛张了长嘴巴,本想让浔之将自己放开,可窗外泛着血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千洛好似自他眼底的暗影之中看出了一丝疲态,到嘴的话忽然间就卡在了喉咙里头,再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亮闪闪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浔之,看着看着心里头一阵发痒,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上捅了几下。 “哎~~”一声轻叹自浔之的口中溢出,吓的千洛一下子就将手缩了回来。 浔之缓缓睁开眼睛,里头写满了无奈:“洛儿这般,叫本君如何能安心休息?” 千洛嘴巴一撇,一脸的不服:“我可是依了神君的话一直老老实实躺着没动,怎的又让你不安心了?” 浔之苦笑:“脚确实是老实了,可这手” 浔之说话时一双眼睛缓缓移到少女交握的两只手上,看的千洛耳根子一红,迅速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我的手怎么了?方才瞧见一只蚊子趴在神君脸上,怕它扰了神君休息帮忙驱赶而已,怎的神君不感谢就算了,倒还有责怪的意思。” 浔之也慢慢坐了起来,一条腿拱起一条腿直直的伸在床上,像是为了防止千洛逃跑一般,将床堵了个严实,使得千洛整个人缩在里头,看起来尤为可怜。 一直胳膊撑在膝盖之上,手握成拳托着一边侧脸,歪着头看着神情窘迫嘴巴却倔强的很的少女,语气出奇的温柔。 “哦?我竟不知洛儿对本君如此贴心,那可真得好好谢谢洛儿才是。” 浔之待人素来冷清,即使是在千洛面前,也只不过是比在旁人面前多说几句话而已,然像此刻这般眼含柔情言语缱绻的浔之,千洛着实是不曾见过,故而当浔之的话一出口,千洛吓的越发往床脚缩了缩。 一双眼睛里头充满了震惊:“你是谁?竟敢在此冒充神君?” 她这一问,倒把浔之问的脸色一僵,遂无奈的别过头去。 小丫头真是不解风情。 收了置于床上的长腿,浔之一个旋身就下了床,衣袖在身上一拂,身影笔直的立于床前。 “既然醒了,就起来!” 千洛莫名其妙的看着又恢复正常的浔之,一边慢慢挪动身子下床,一边在嘴里头嘀咕:“看来是真的神君。” 浔之听着她小声的嘀咕声也无意搭理她,自顾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然后身子一侧朝她招呼道:“走!” 话头跳跃太快,千洛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去哪?” “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里头,趁着天还未亮,出去探一探这冥界。” 千洛这才想起,此行自己与浔之两人乃是带着探查冥界与魔界是否有的目的而来。于是也顾不得去想方才浔之怪异的言行,疾走几步至浔之跟前,抬脚就要往外走。 “那我们快走!” 一步还未踏出,手就被浔之握住,回首间是男子清隽的面容:“出门前,我需得再提醒你一次,只管好好的跟着我便是,其余的事都交给我。” 千洛瞧出他眼中暗含的担忧,没有多说什么,只乖巧的点点头。 夜间冥界的情形,站在楼上看与站在路上看,全然不同。 此刻的千洛看着密密麻麻的亡魂在自己的身边飘来飘去,时不时还从自己的身上穿过,心里头别提多难受了。 拉着浔之的手渐渐收紧,身子也紧紧的贴在浔之身上,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神君,这、这好像比我之前看到的亡魂多了不少啊。” 浔之感觉到她的紧张,手指头安抚的在她手背上点了点:“此时接近天明,乃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所以亡魂就多些。” 千洛了然点头,抬起头茫然的瞧着他:“那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浔之正欲答她,眼前却忽然扑过来一个满目全非的亡魂,吓的千洛倒吸一口凉气,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浔之赶忙两人搂住,手不停的在她背上轻拍,脸色已然变的冷厉。 可那亡魂偏生还对着千洛越凑越近,嘴里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小娘子真是花容月貌,香的紧啊……” 一句话未曾说完,浔之一掌轰出,那亡魂便惨叫一声于原地化作了一团血雾,随之飘到半空,融进了月色之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是不想钻狗洞 说着神情激动的拉着浔之的胳膊在原地跳了一下:“神君,既然他门都没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就这样走进去?” 浔之被她天真的话给逗笑,抬手就敲了敲她的脑袋:“既然他敢开着门,那我们就这么走进去冥君又岂会不知。” 千洛揉了揉被浔之敲的地方,嘴巴撅的老高:“那我们要如何进去?” 浔之的眼睛在冥君大殿的外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拉着千洛就顺着墙跟往后头走。 千洛被他这副神秘的样子唬住,还以为他要带着自己走个什么不为人知而又带着神秘色彩的通道呢,故而一边走还一边贼嘻嘻的弯着个腰。 然而当浔之带着她站在墙根边上,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腰高的一个洞,千洛别提多震惊了。 手指头指着洞口,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神君,你莫不是打算从这里进去?” 浔之倒是一副悠闲模样:“不错,就是这里。” 千洛一双眼睛在浔之和眼前的洞上开会打转,心里头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神君,这……该不会是,狗洞?” “自然不是,”浔之这一否决,千洛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千洛整个人越发凌乱了,“这是地狱三头犬的巢穴!” 那不还是狗洞? 心里头这个想法一出现,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地狱三头犬不一样是犬,这不还是狗洞吗?况且我们从这里进去,正好被它堵个正着,少不得还得激战一番。” 浔之听她所言,脸上倒是没有半点异样:“放心,有本君在,定不让那三头犬伤你分毫!” “……” 我是怕那条狗吗?我是不想钻狗洞! 可她能说什么呢?眼前这位可是堂堂神君,人家都没觉得有什么,自己若是不愿意,未免显得矫情不是。 眼一闭心一狠,千洛低下头一猛子就扎了进去,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就换了一番景象。 回过头去正想唤浔之,却见身后的洞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没一会儿就变的同一扇门一般大小。 然后……浔之神君就慢条斯理的从那那扇“门”外走了进来。 千洛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时,心里头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 “这洞口明明可以变大你怎么不早说?” 浔之倒是无辜的紧:“你也没问啊!” 少女有些气急败坏,一下子就跳到他跟前:“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钻狗洞好看我的笑……” “小心!”千洛正在气头上,浔之却忽然轻喝一声,伸手将她的腰肢一搂,两个人在脚下一个旋转间就离开的方才的位置。 千洛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莫名,正要问他这是何意,就见浔之的眼神正盯着方才自己站定的地方。 这一看,真是忍不住想骂人了。 这长这三个狗头,一条蛇尾巴,全身的毛发都是由蛇组成的东西……可别告诉我它就是那什么地狱三头犬。 长的这么恶心的吗? 带着复杂又一言难尽的心情,千洛默默的看向浔之:“神君,这就是……地狱三头犬?” 浔之的眼神仍旧停留在地狱三头犬的身上:“正是!” “这长的也……太对的起自己的名字了。” 两人说话间,地狱三头犬的三个恶狗一般的头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们不停的咆哮,一边叫还一边流着粘腻的口水,看的千洛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强压下那股呕吐的感觉,千洛赶紧将视线从地狱三头犬的身上挪开:“神君,这东西这么叫,那一会儿冥君大殿中的人不是全都要被引过来了?” “放心!他日日里嘶吼,冥界中人都习惯了,并不会当回事。只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们须得在那之前将它解决,否则就会引起怀疑。” 千洛将头重重一点,身子往后一退就退到了洞口边上,浔之不明白她这是何意,回头带着疑问的看着她。 却见小丫头笑的一脸贼兮兮的模样:“哈哈,像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异兽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神君您为好!” 浔之好笑的摇摇头:“洛儿还真是狠心,竟然让本君独自对付这等凶兽。” 说是这么说,可手上却没半点犹豫,右手一抬掌心神力汇聚,对着三头犬就拍了过去。 三头犬也是个脾气暴的,眼见着自己的领地被创来人又对着自己攻击过来,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三只犬头对着袭过去的神力就是一阵撕咬。 然浔之的神力又岂是那么好攻破的?三只血盆大口分三个方向将那团神力团团包围住,尖利的牙齿不停撕咬,可无论三头犬怎样用力,就是拿那团神力无能为力。 眼见着利齿无用,三头犬仰头嘶吼一声,然后浑身由细小的蛇组成的毛发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无数只细蛇吐着信子攀附上那团神力,浔之本也只用了三成的功力,被这些数不清的小蛇一撕咬,没一会儿就溃散了。 看见自己的攻击被化解,浔之也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许久未见,你的功力倒是见涨。” 千洛在一旁忍不住滑下两滴汗来,您还真是心大,攻击都被人家化解了,还有心思夸对手呢! 三头犬见自己压下了对手的攻势,赶紧一个飞扑朝着浔之扑了过来。 即使知道三头犬不是浔之的对手,可看着这般恐怖模样的凶兽朝着他扑去,千洛还是忍不住担忧:“神君小心!” 然而浔之就站在原地死死的将身后的千洛挡住,脚步连动都未动一下。 直到三头犬已经近在眼前,浔之也将负于身后的另一只手抬起,两手快速的在眼前一合,接着往两边一拉,一股金光现于双掌之间,对着飞扑到跟前的三头犬那么一推,金光便打在了三头犬的身上。 三头犬被击中,整个身子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三只头一歪,就倒地不起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正经的神君 千洛头一歪,粉唇微启,问出的每一句话都叫浔之有一种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 “既然常来,那可曾见过上古冥君爱慕的那个男子?” “……”浔之一下子就沉默了。 小丫头还好奇的盯着自己,浔之犹豫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见过!” “真的吗?那那个男子是个神魔样子,冥君为何……” “此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出去!”浔之不等她问完,就赶紧 打断显得异常兴奋的少女。 说完将她的手拉住,脚步飞快的就往三头犬的领地而去。 与他们离开时一样,三头犬仍旧倒地昏睡,全无半点苏醒的迹象。两人缓步从其身边走过,眼看着就要走到出口,浔之却猛然回身,眼神犀利的看着方才两人走过的地方。 “怎么了?”千洛见他神情有异轻声开口问道。 浔之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扫过,神情有些意味不明:“有人!” 千洛听他如此说,赶紧侧过身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影子。 “冥界中人白日里不都休息了吗?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浔之眉头微皱,未来的及回应千洛的话,衣袖一挥间,一股神力就朝着躺在地上的三头犬而去。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黑暗之中响起,千洛顺着声响看过去,就瞧见一根黑色的如同钢针一般的东西被浔之用神力击中,然后飞速插到了一旁的石壁之上继而化作一股黑烟消散,只留下了一个细小的洞,证明方才看到的并非幻觉。 紧接着又是数根紧随而至,一时洞中如同下起了黑色针雨一般,浔之不得不挪动身形抵挡。 然就是他这么一动,那原本射向三头犬的针尖却改了方向,铺天盖地的就往千洛飞了过来。 千洛见状赶紧调动仙力抵挡,浔之回头间发现千洛被困,转身对着她跟前的数根黑针挥出一掌将其击飞出去。 可就是他一转身的功夫,偷袭者却趁机向地上的三头犬飞去一针,正正的就扎在屁股上。 昏迷中的三头犬被扎了一阵屁股吃痛,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身子一跃就从地上跳起,然后一声凄厉愤怒的声音就划破了冥界的天空。 “不好!”浔之暗道一声,一贯清冷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三头犬白日里嘶鸣必会引来冥界中人前来查探,想来我们闯入冥界之事是瞒不住了。” 说罢不等三头犬扑过来,便先一步出手,手下的力道明显比之前重的多。 然三头犬也是着实愤怒,故而也是用了浑身解数,两方交手数招之后,到底还是三头犬犹有不及,最后再次被浔之一掌击中。 身子倒飞出数丈,“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口中鲜血喷出,最后呜咽了一声再次倒地不起。 击退三头犬后,浔之飞快的奔至方才射出黑针的地方查看,然此时哪里还有人影。 感觉到有人正往此处赶来,浔之也顾不得去查探方才偷袭之人究竟是谁,赶紧回身拉住千洛,两人快速的从出口钻出,马不停蹄的就往鬼老处赶。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三头犬的洞穴之中便出现了一道黒沉的人影,随后数十人涌进来,纷纷对着站在三头犬身边的男子行礼。 “参见冥君!” 男子背对众人而立,听见参拜之声动都未动,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却让人一听就仿若掉进了忘川河中一般阴森寒冷,隐隐还带着股子死气。 “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冥界,且还入了我冥王大殿,你们却毫无所知。” 一句话说完,身后一众冥将冥差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着连连求饶:“是我等失职,冥君恕罪!” 然站立的身影却忽然笑着转过身,那笑声如同万千恶鬼齐鸣一般,让听得人灵魂都开始震颤。 “恕罪?“眼睛盯着跪地不起的冥将冥差,一句话就定了数十人的生死,”你们连门都看不好,那、本君要尔等何用!” 话出口的同时,一掌成爪对着眼前众人挥出,继而数十冥将冥差一齐挣扎惨叫,不一会儿便相继化作阵阵黑烟,慢慢流进了冥君的体内。 黑烟入体之后,冥君像是吃饱餍足的野兽一般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缓缓的绕了绕脖子,一双青白的眼睛中慢慢染上了一抹兴味。 “有意思,本君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赶闯进冥君大殿上了地狱三头犬还能全身而退。” 而激起了冥君兴趣的浔之和千洛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鬼老的小楼之中。 回到楼上鬼老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之中,千洛走至窗边将窗户关上,只露出了一丝缝隙。然后整个人躲在窗户后面,透过那一丝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脸色不由一变。 赶紧将窗户关严走到浔之身边,看着此刻正悠然喝茶的浔之,千洛的语气不由焦急起来。 “神君,外头都乱起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喝茶!” 浔之说话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喝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毕竟昨夜休息的甚好。” 千洛被堵的喉头一滞,托着头气呼呼的瞧着他:“那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吗?你可是六界中最厉害的神君,怎么能做这种缩头缩脑的事情?” 浔之听得好笑,然却不忘打趣:“原来在洛儿心中,本君竟这般厉害。” 千洛眼睛一番,眼看就要跟眼前这个不正经的浔之发怒,可浔之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欲要拍桌的手拉住,神情一敛,立刻就变回了平日里冷清的模样。 “洛儿莫急,此处甚是安全,纵使他们找过来也不会四处搜查,我们只管安心呆着便可,且叫他们乱上两天。毕竟只有他们自乱了阵脚,才能露出破绽不是。” 千洛听他如此说,脸上的怒意渐渐退去:“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然没过一会儿,好似又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儿一般,眉头拧起满是疑惑的问向浔之:“他们为何不会搜查这里?虽说鬼老是上古冥君的仆人,可上古冥君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冥界中人不应该这么怕他才是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冥君 门外敲门声依旧,鬼老缓步走至门边,苍老呕哑的声音从门背后传到外头。 “谁啊?” 声音一出,外面的敲门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今日冥界生变,本君特来此处瞧瞧,不知鬼老此处可有异常? 鬼老将两只枯皱的手背在身后,整个背佝偻的不成样子,青白的眼睛回头看了楼梯上的浔之和千洛一眼,转回身仍旧未给外头的人开门。 “此处无异,不劳冥君探望。” 外头的人似乎冷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冷了不少:“既然鬼老此处并无异常,那本君就放心了。” 里头的几人听他此话还以为外头的人会就此离开,哪曾想千洛一口气还没呼出来,且听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本君自冥君大殿一路查探而来,此时觉得有些疲惫,不知鬼老可否开门让本君进去喝口水?” 他这话一说,鬼老立即回过头,好似在询问浔之的意思,浔之对着他点了下头,然后就拉着千洛上楼去了。 两人上了楼直接进了房间,随即将门一关,浔之施法在门上开了个极小的口子,千洛便透过缝隙去看楼下的情形。 鬼老见两人关了门,这才伸手将门打开。 门一开,门口的黑衣男子便一脚跨了进来,随着他这一脚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句阴沉而意味不明的话。 “鬼老这门,可真是不好进啊!” 若是旁人,听他这话估计会有些诚惶诚恐,然鬼老只是将原本就佝偻的腰压的更低了一下些,说出口的话却并无恭敬之意。 “整个冥界都是冥君的,要进谁的门还不是冥君大人一句话的事。” 冥君进来后一双青白的眼睛便四处打量,听到鬼老的话嘴角一勾,浑身的气息像是万年寒潭一般冰冷,视线也转到了他的身上。 “哦、是吗?本君看未必!这冥界十九层本君自是没有哪出去不得的,可偏偏鬼老这里,本君想来上一会,那可真比登天还难呢。” 纵使他一身气息冷的让人不敢接近,可鬼老仍旧半点不为所动。 “冥君说小了,我一个老鬼,能的冥君挂念那可是莫大的福分。” 说着话两人已然走到了屋子的正中间,鬼老侧身将人往桌子上一让,便退到一边。 “冥君请坐,老鬼这就为冥君倒茶。” 接着他那一双形如枯槁的手就在冥君的注视之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准备为其倒茶。 然冥君却忽然抬手将他的手按住:“鬼老可是侍奉过上古冥君的,在圣域那位跟前也是说的上话的,本君又怎敢让鬼老亲自倒茶,还是自己来的好。” 继而手上一个用力就将茶壶从他的手上那了过来,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抬首间一脸诧异的瞧着鬼老:“鬼老怎的还站着,快快坐下!” 鬼老仍旧躬着身:“老鬼不过是个仆人,怎敢在冥君面前放肆。” “嗤~~”一声嗤笑在寂静的小楼中飘散开,冥君的声音里头带着十足的嘲讽,“鬼老这话说的本君不敢苟同,连外界来的人你都敢藏匿,还有何事是你不敢的吗?” 鬼老眉头一跳,青白的眼睛微眯,然面上仍旧镇定:“冥君此话何意?” “何意?试问这冥界之中,除了鬼老的邪楼还有何能供那人藏匿,又有谁敢藏匿?” 鬼老仍旧不卑不亢:“冥君的话,老鬼听不懂。” “呵呵!”冥君的笑声里头隐隐带了杀意,“听不懂没关系。” 说着头一抬,眼睛直直的盯着二楼的那扇木门:“怎么?楼上的朋友不打算出来见一面吗?” 千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楼下的情况,冷不防就对上了冥君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被憋的通红。 浔之站在她身后将手放在背上,替她轻轻拍了拍,待她将气喘匀了然后两手一带,就将她的身子扳的正对着自己。 “你乖乖待在楼上不要出来,我下去瞧瞧。” 千洛一听神情紧张的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跟神君一同下去。” 浔之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洛儿不比担忧,别说他的修为根本不及我,就算是他比本君更厉害,然在此楼之中他也是万万不敢动手的。”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一同下去。”少女的眼神之中充满倔强。 浔之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冥君只知有人闯入,却并不知晓到底有几人,洛儿先将自己隐瞒起来,说不定往后还有用处。” 他这话算是说服了千洛,使得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好,只是浔之万万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我瞧着这冥君的模样似是比朱厌更坏。” 提及朱厌,浔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不等千洛发觉他的变化,浔之便赶紧叮嘱一声然后开门出去了。出了门后还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将门关紧。 白衣宽袖,黑发紧束,冥君瞧着缓步自阴沉木制成的楼梯之上走下来的男子,一双青白的眼睛猛烈的跳动可一下,心里头一下子就生出了丝不好的预感。 可不管心中如何,面上却不显分毫,冥君仍旧一副懒散模样坐着。 见浔之走到自己跟前,很是兴趣盎然的问他:“阁下还真是丰神俊朗仪表非凡,不知是打哪来啊?” 浔之看都未看他一眼,直接就走到了桌子的另一侧,将衣摆一撂便坐了下去。 “自然是从冥界之外而来!” 这回答……我难道不知道吗?要问你? 此任冥君不过百万岁,自然是不曾见过浔之的,故而并不他的身份。并且冥界关闭太久,他虽为冥君也从未曾出去过,在这冥界之中向来以他为尊,也从未曾见过对他如此无礼之人,浔之的态度未免让他有些愤怒。 可冥君自认为自己是个心思莫测之人,纵使浑身已经杀意凌然可,还不忘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来。 “阁下既然不愿透露身份,那本君也不多问,只是不知为何要无故闯入我冥界,还打伤了地狱三头犬直入冥君大殿?”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本君在 此话已然带了质问之意,且那浑身的气势也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然浔之却如同看不见他一般,自顾自的倒了被茶水,端在手上晃可半天才饮一口。 虽低着头神情冷淡的看着杯里头漂浮着的一片茶叶,语气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冥君怎知是我打伤的地狱三头犬?莫非是亲眼瞧见了?” “本君……”他倒是未料到对方会这般反问自己,一时竟有些语塞,毕竟他确实没有亲眼所见是何人打伤的地狱三头犬。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浔之却再次开口:“而且,我听说上古大战之后,神君只是不允许冥界与妖魔两界来往,可并未明令禁止其他几界之人进去冥界,那我又何来闯入之说呢?” “……” 这么说……倒也没错! 冥君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本来是过来问罪的,这下子反倒成了他的错了。 青白的眼睛跳了几跳,冥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阁下这么说就有些强词夺理了,神君虽不曾下令其他几界不得进去冥界,可我冥界这数百万年来历来与世隔绝,从不参与六界之事,也不允外界之人进入,阁下忽然造访却为曾知会我这个冥君,未免有些不合礼数!” “不允外界之人入?”浔之忽然间将头抬了起来,一双饱含沧桑之感的眸子直直的对上了冥君的视线,使得冥君心里头一紧,青白的眼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看未必!” “阁下这是何意?” 浔之继续晃着手里的茶水,眼神又从冥君的身上挪开:“我是何意,冥君难道不知,这冥界都来了些什么人,冥君应当比我清楚才是。” 浔之的话让冥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阁下这话本君听的糊涂,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浔之忽而对着虚空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冥君不惜违背神君之命与魔界来往,既然敢违命想来也不怕神君知晓!” 浔之的话一出,冥君的脸色顿时大变,整个人拍案而起,浑身那森冷的杀意直直的冲着浔之袭去。 “你究竟是何人?” 反观浔之,却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腰背挺直的坐着完全不为所动。 “我是何人冥君不必知晓,只需知道,你杀不了我便可!” 小楼一时寂静下来,浔之未发话,鬼老也不敢有所动作。冥君站在桌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浔之,心中不断推测着眼前之人的身份。 能安然渡过彼岸花海和忘川河,又能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找到地狱三头犬且将其打伤,瞧着眼前的形势鬼老势必是站在他那一方的,如此种种,让冥君不得不相信他方才的话。 自己是真的杀不了他。 就算他发动冥界所有人,可如果鬼老要护着他,就凭邪楼这一法器,就能让自己无可奈何,更何况无论是鬼老还是眼前的男子,修为都不比自己弱。 这般一想,冥君身上的杀气一下子就收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摆,然后又坐了下去。 “阁下说笑了,来者即是客,什么打不打杀不杀的,说起来未免伤了和气。至于魔界之人,想来是阁下看错了,我冥界自上古大战之后,再未与魔界有任何牵扯,阁下可莫要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才好。” 浔之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搭理他:“既如此那是再好不过!” 一句话说完又没了动静,冥君心里头别提多愤怒了。自他当上冥君之后,何时曾被这般怠慢过,偏生他此刻还不能拿这人怎样。毕竟自己还在邪楼里头,若是鬼老想对自己下手,那他想脱生都是困难。 压下胸中的怒气,冥君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本君这次来不过是想瞧瞧鬼老,毕竟年岁大了,须得时刻注意着。如今瞧着鬼老仍旧健硕那便放心了,茶也喝了,本君就先走了。” 说完两手往身后一背转身就往门口走,然而那张脸一转过来就迅速变换,森冷的杀意弥漫眼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无尽深渊之中恶魔,叫人瞧上一眼便有一种肝胆俱裂之感。 冥君的脚步方一跨出去,身后的门便“啪”的一声紧紧的关上。回过头瞧着关的严丝合缝的木门,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好,很好!” 瞧见冥君离开,在楼上看了半天的千洛赶紧将门打开,一溜烟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跑到浔之跟前一脸紧张兮兮的瞧着他:“神君,你没事!” 浔之见她如此紧张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我能有什么事,你在楼上不是都看着的吗。” 小丫头没好气的往门口看了一眼:“我是看着没错,可那个冥君一看就是个阴险的,指不定背地里会使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浔之张口便打趣道:“洛儿真是长大了,都会看人了!” “神君!”千洛隐有怒意,“他都找上门了你竟还有时间调笑,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会不会回不去吗?” 浔之拉过她的手将她按着坐下:“洛儿不必担忧这些,有本君在,自然会让洛儿安全的回去。” 有本君在…… 千洛的目光与浔之交织,脑中盘旋着这句话,有本君在! 回想一下,好似几百年来,浔之同自己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每每他说起这句话时,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自己总能安下心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眼前之人,千洛愣愣的点了点头:“有神君在,我自然是不怕。” 室内静寂了片刻,千洛忽然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就同浔之问道:“听方才神君与冥君所言,意思是冥界当真与魔界有所勾结了?” 浔之实在不想让千洛掺合到这些事情之中来,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对方显然是不想让她置身事外的。 且在三头犬的洞穴之中时,偷袭之人见自己拦住了他的攻击,便立即攻向千洛,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由此可见对方已然知晓了千洛就是自己的软肋,如此下去,小丫头指不定会有危险。 第二百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想到此处,浔之看向千洛的眼神之中染上了一抹复杂,犹豫片刻才与她道:“之前射向三头犬的黑针,便是魔气所化,所以魔界之人定然早我们一步来了冥界,且与冥君见过面。” 千洛听的胸中怒气翻涌:“魔界这般做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真的想重蹈覆辙掀起六界大战吗?” 浔之的眉头微忍不住皱起,想要掀起六界大战没那么容易,可若是打开神魔之井…… 想到其后果,纵使是浔之也有些忧心。思索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千洛。 “如今形态并未明朗,魔界到底有何预谋尚未可知。可如今冥君已然知道冥界进入了外人,且发现了他与魔界来往之事,势必不会让我轻易离去。” “那怎么办?”千洛听浔之如此说,脸上也现出忧心之色。 浔之瞧着他,眼神逐渐温柔:“我在此处牵制着他,你先出去!” 此话一出,千洛立马变了脸色:“不行!” 这声拒绝干脆利落,还带着点怒气:“我既与神君同来,哪有独自离开的到底,况且作为仙界天姬,又怎么能做这般临阵逃脱之事!” 浔之轻叹一声,拇指在她的腕间摩梭了几下:“我并非是让洛儿行临阵逃脱之事,况且也没有需要对阵的时候,有鬼老在,冥君不敢轻易动手。” 千洛有些纳闷:“既然如此,神君又为何让我独自离去?” “之前在三头犬洞穴中时,我观那位出手的魔界之人修为不俗,且此刻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须得出去查探一番看看来的魔界中人到底是谁,倒是恐难顾及于你。” “我不需要你顾及,虽然我的修为与神君相差甚远,可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少女神色倔强,完全没有顺从的意思。 浔之继续口苦婆心:“我知洛儿如今修为进益颇多,可我们毕竟身处于冥界之处,整个一界皆为敌。此时那位魔界之人应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未曾与冥君会面,待到他与冥君说起我们此行为两人,便是想走,就难了。” 千洛哪里肯听她的话,身子一侧就坐到了椅子上,一副莫要多说的模样:“神君不必说了,既然是一起来了,就要一同……” 话还未说完,浔之无奈轻叹一声,一道金光自他的指尖流出,射进了千洛的额头之上,千洛眼睛一闭,身子就朝后倒去。 浔之迅速起身站到她的身后,手一伸就将人揽进了怀中。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浔之怜惜的摸摸她的脑袋,继而抬起头吩咐鬼老。 “你且将她送出去!” 鬼老得了吩咐将人从浔之的怀里接过来,看似行将就木之人,却一把就把人托了起来,对着浔之微微点了下头,就带着人离开了小楼。 浔之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在心中叹息一声。 想来小丫头这回又要有好一阵子怪罪自己了。 千洛醒来之时,入眼是一片有些熟悉的天空,昏暗阴沉,还有烈烈寒风在耳边吹过,带起一阵呜咽之声。 坐起身子才发现此处乃是肃慎古国,而自己正躺在一片红到发黑的巨大树叶之上,且这叶子还在半空之中飞速前行。千洛分辨了一下 才确认过,叶子正在朝着肃慎古国之外的不减山上飞去。 脑子一转,这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眼神四处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坐在前面操控着叶子的鬼老之外,并未瞧见浔之的身影,千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神君呢?他在哪里?” 然而她的问题并未得到回应,鬼老仍旧佝偻这身体坐着,全无开口的意思。 千洛心下着急,一个箭步冲到鬼老身前,语气急躁的问他:“我问你神君呢?” 鬼老青白的眼睛略略抬起,毫无感情的望了她一眼:“显而易见的事情,便莫要多问了。” 千洛于心中确实知道,既然浔之将自己打晕了,那势必是让鬼老将自己送了出来,而自己留下了。只是到底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不经自己同意便将自己一个人送了出来。 想到此处千洛不由一阵气结,语气也有些生硬:“你快将我送回去,我要去找神君。” 鬼老这话看都没看她一眼,屋子操纵这叶子飞速朝不减山飞去。 千洛气急,上前一步就要拉他的手臂,手还未瘆到他跟前,便听鬼老那呕哑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鬼劝小丫头莫要行鲁莽之事,这六界之中,除了上古冥君。老鬼便只听命于神君一人,神君命老鬼将你送出,那你在老鬼眼前是万万回不去的。” 话一说完,鬼老便将那双青白的眼睛紧紧闭上,一副懒得跟你废话的模样。 千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本来被浔之打晕了偷偷送出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鬼老对自己与浔之的态度又大不相同,心里头的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冷声朝着鬼老说了句:“是吗?那就叫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说完伸出去的手不仅没有收回,反而化掌朝着鬼老击了过去。 鬼老紧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抬手便挡住了千洛劈过来的手掌,二人一来一往便在巨大的叶子之上交起手来。 鬼老虽对浔之恭敬有加,可在冥界生活了数千万年,自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着眼前的千洛,他虽碍于浔之的关系未曾下杀手,可到底手上力道也没减轻多少。 千洛虽在年轻一辈之中修为精进,可面对活了如此之久的鬼佬,便只有被压制的份,没过一会儿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别提有2多狼狈了。 最后鬼老打的有些不耐烦了,索性一根束冥索将人给锁了起来,继续闭着眼睛坐在叶子上操控着叶子往不减山飞去。 千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绑,这一下别提心里有多气了。身子动不了,嘴巴可是没闲着,对着鬼老就骂。 “你个老鬼,有本事把我放开,看我不将你打成一阵黑烟。”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宫的小天姬,你竟敢将我绑起来,等我回去将此事告诉天君爷爷,他定然要把你包成个粽子从九重天扔下去。” “等见到了神君,我也一定告诉他,你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鬼!” 一提到浔之,鬼老眼皮一动便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零一章 灭蒙鸟 一双青白的眼睛在被五花大绑的千洛身上扫了一眼,神色若有所思。 在冥界时瞧着神君对这小丫头的态度很是有些非比寻常,想来这丫头在神君的眼中与旁人颇有不同,若是她过后真的同神君告状,待神君怪罪下来 这般一想,鬼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抬眼间就瞧见不减山已到眼前。 手掌一挥,千洛身上的束冥索就化作一阵黑烟飘进了他的衣袖之中。继而两只手手掌向上慢慢抬起,随着鬼老的手慢慢往上,千洛的身体也渐渐上升,待身体腾空之后,鬼老双手变朝前一推,便将千洛从叶子上推可下去。 千洛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极速下降,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鬼老那呕哑的声音传进耳中。 “既然想回去,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便控制着身下的叶子调转方向,朝着肃慎古国的方向飞速离去。 看着鬼老离开,千洛才猛然惊醒,身子在半空之中一个旋转面朝下方,双掌仙力涌动对着下面的山体击出一掌,然后整个人就往上升了一些。千洛利用这一缓冲的时间召唤出一块云层,然后脚踩着云朵慢慢落到了不减山的半山腰上。 脚刚踩到地面上,一声尖锐的啸声便划破长空直击耳膜,那声音像是尖刺一般钻进千洛的脑中,使得她脑子一阵眩晕,身子一个摇晃险些没站稳。 意识到自己被灭蒙鸟袭击了,千洛赶紧凝神聚气,浑身的仙力上涌至脑海之中,这才驱散了那股眩晕感。 不适感褪,千洛这才抬眼四处打量,可看了一圈也没瞧见灭蒙鸟的影子。心里头想着,或许是同之前经过时一样,那鸟儿不过试探一番而已。 这样想着,正打算转身往回走,忽然又是一阵尖锐的啸声自四面八方袭来,于不减山的山头上回荡,像是回声一般一阵接着一阵,直接将千洛包围在了其中。 然这次千洛却是有了准备,啸声一起她便调动仙力于周身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一阵接一阵的啸声都被挡在了仙障之外。 兴许是自己的攻击被挡住,灭蒙鸟也有些不高兴,故而那尖锐的声音竟一声高过一声。千洛瞧着自己的仙障隐隐有被破之态,神色一肃,脚往后退了一步,双臂伸展开来,手上印结一起,源源不断的仙力就从手上往仙障之上流去。 仙障被修复,这下两边又开始了僵持不下的局势,眼见着久攻不下,灭蒙鸟凄厉的长啸一声,然后双翅一展就从十丈外的一块漆黑的石头之后现出了身形。 在灭蒙鸟出现的那一刻,千洛脚下一滑险些没控制住体内的仙力。原本以为能发出如此强劲攻势的啸声,这灭蒙鸟至少也要比栖梧谷那只小凤凰要大些。 那曾想,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直麻雀一般大小的,浑身青翠尾巴赤红的鸟儿。 这可让人有些意外了。 灭蒙鸟现出身形后,扑腾着两只小翅膀就冲仙障里头的千洛飞过来,一边飞还不忘一边叫唤。 直到飞至仙障外头,才稍稍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了看仙障里头的千洛,做了一件让她差点惊掉眼睛的事情。 只见眼前巴掌大的小鸟用它那针间一般的鸟喙在两个翅膀下面啄了两下,然后那对翅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变大,身子也跟着不停的变大,直到变成同千洛差不多大小才停了下来。 千洛震惊的瞧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嘴巴张了半天,最后说了四个字:“什么东西?” 灭蒙鸟变成成人大小之后,抬起脑袋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的威力比之之前大了三倍不止,千洛没能来的及加强仙障,一下子就被它击破了防御。 仙障破碎,千洛唤出梵音剑,脚下一动,剑尖直指灭蒙鸟的脑袋。 要说这灭蒙鸟除了以音袭人便再无别的长处,见千洛提剑刺过来,只能扇动翅膀闪身躲过,然后继续嘶鸣。 啸声围着千洛一圈圈袭过来,千洛将仙力注入梵音剑当中,身子于原地一个旋转,梵音剑便带着强劲的仙力将那啸声迅速击溃。 啸声被击溃,灭蒙鸟正欲再次仰天长啸,可它脑袋才抬起来,千洛的剑已然到了跟前。剑尖直指脖颈之间,只要它一动,脑袋必定与身子分离。 灭蒙鸟也不是个蠢的,眼见着自己输了,将身子一抖,身体便如同漏了气的球一般慢慢变回了手掌大小,看的千洛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你这鸟儿,竟敢无故攻击我,真真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千洛话一出,灭蒙鸟身子再次一抖,然此次却是吓的了。 “啾啾,啾啾……”一阵麻雀般的叫声在山中回荡,千洛原本要刺下去的动作一顿,眼神疑惑的四处打量。 然看了半天,却发现叫声也是灭蒙鸟发出啦的。 “你该不会真的是只麻雀?”千洛满眼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灭蒙鸟,别提有多惊奇了。 那灭蒙鸟要说还真是个识时务的主,睁着双不算大的眼睛,泪珠子在里头直打转,吓的千洛一下子就将剑收回来了。 她的剑一收,灭蒙鸟将膀子一振,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千洛被它这一番动作惊的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这鸟真是比白潋还无耻!” 想着自己还要回冥界去找浔之,千洛并未打算去追一只无关紧要的鸟,索性收了梵音剑转身打算离开。 可她的脚步才动,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阿蕖!” 这称呼既陌生却又有些熟悉,使得千洛脚下一顿,心思百转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慢慢转回身子。 当她回过身,瞧着站在不远处的那抹黑色身影时,神情忽的一变,语气凌厉的问道:“你怎会在此?” 第二百零二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化了阿莱模样的朱厌。 千洛质问一般的话才出口,朱厌脚下一动就要上前,千洛见状将原本刚刚收起的梵音剑又再次亮了出来,“嗖”的一声,剑尖直指眼前之人。 朱厌见她如此动作,脸上却露出了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语气也与之前大相径庭。 “阿蕖,你不认识我了吗?” 千洛冷笑一声:“我怎会不认识你,你祸乱人间作恶多端,就是化作灰我都认得。” 朱厌闻言脸色胡的就变的煞白,一双眼睛泫然欲泣:“阿蕖,我是阿莱啊!” 听到“阿莱”两个字,千洛整个人都愣住了,握着梵音剑的手猛烈的颤抖了一下,险些没抓住剑柄。 “你、你说你是阿莱?” 对面之人眼眸含泪,牙齿将下唇咬的几乎要流出血来,使劲的点了点头。 千洛见状却将手中的剑又握的紧了些,脸上带着怀疑之色:“不可能,扶风并未找到梵净花,怎么可能压的住朱厌的魔性。” “阿莱”的神情越发凄苦,眼角的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往下掉:“阿蕖,你不相信我?当初我将你从无妄海中救起带回了无忘城,你我朝夕相处那么久,你难道认不出来我吗?” 若说千洛之前还很坚定的认为眼前之人是朱厌的话,那此刻一听她说起往事,便有些犹豫可起来。 “你当真是阿莱?” “阿莱”连走几步,脖颈几乎挨到了千洛的剑刃之上,吓的千洛赶紧将剑往回一收。 见千洛把剑收了回去,“阿莱”点了点头,“你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只猴子,那猴子长的可怕,叫声也很可怕,师父见它受了伤好心把它带回医馆医治,哪知……哪知……” “阿莱”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千洛一下子就相信了她。 如果是朱厌的话,万万不会哭的这般伤心。 梵音剑收起,千洛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阿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阿莱哭的梨花带雨,疯狂的摇着头:“不,不是你的错,都怪那只该死的猴子,它不仅屠戮了整个无忘城,竟然……竟然还……还霸占了我的身体呜呜呜……” 瞧着阿莱说到被朱厌霸占了身体时那痛苦的神情,千洛忍不住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双手一伸,将阿莱揽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阿莱。” 两人抱在一起伤心了片刻,千洛忽然想起了什么,扶着阿莱的肩膀就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对了,扶风明明说找不到梵净花,那你是如何压制朱厌抢回身体的?” 阿莱连忙擦干眼泪与她解释:“扶风公子他之前确实是未曾找到梵净花,后来在魔界等了你两百多年你一直未曾出现,公子他便自己动身前去了净明山,谁知竟意外发现梵净山在被摘之时未曾摘干净,还留了一截根须在土里,于是公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其摘了回来,哪知就真的成功了。” 千洛听得眉头直皱,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到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但是看着眼前之人,终究是喜悦盖过了疑虑。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说着又想起此时两人乃是在不减山上,于是转而问道,“对了,这里乃是通往冥界的不减山,你怎么在此?” 阿莱被问的神情颇有犹豫,可转瞬间就恢复如常:“进来扶风公子发觉冥界有些人不甚安分,好似与妖冥两界有所联系,公子担忧那些人会做出不利于仙界之事,特命我到冥界查探。” 千洛听得恍然:“怪不得,我就是刚从冥界出来,之前在里头时,便有魔界之人偷袭我和神君,当时我还以为是……” 千洛本想说以为是朱厌所为,可想到眼前之人便是“朱厌”,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以为是谁?” 阿莱疑惑追问,千洛摆摆手将话头扯开:“没,没谁!你现在是要入冥界?” 阿莱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嗯!公子命我前去探查,我必须要进去。” 回头看了看肃慎古国的方向,千洛犹豫着到底是回去找浔之,还是先将眼前之人劝回去,纠结了许久,才下了决定。 神君神力无双,别说自己过不去彼岸花海和忘川河,就算过去了也是给他增添负担而已,而阿莱她……她已经“死”过一回了,自己万不可再让她前去冒险。 于是千洛一把拉住阿莱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把她往不减山下带。阿莱潜心脚下的路并不是前往冥界的方向,手上挣了一下没挣脱,着急的问她:“阿蕖,你有错了。” 千洛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沉声回她:“我没有错,你不能去冥界。” “为什么?” 千洛脚步一顿,回过头脸色肃穆:“且不说前去冥界要穿过鬼火遍地的肃慎古国,便是过去了你也未必就能打的开通道入口。再则一入冥界就要过彼岸花海和忘川河水,依你之力是万万过不去的,若是不甚掉入其中,那便真的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了。你如今才压住了朱厌做回自己,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阿莱听得脸色发白,眼中隐有惧意:“那、那你不是进去了吗?” “我不一样,我是和神君一同进去的。” “神君?是那个将你从无忘城带走的男子吗?” 见千洛点头,阿莱疑惑的往她身后看了看,待未曾见到任何人影才疑惑发问:“那为何此时只有你一人在此?” 阿莱话一问出口,千洛忽然就沉默了,神情有些低落的低着头,过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我们潜入冥界被发现,神君便命人将我先送了出来,自己留在冥界查探冥界与魔界勾结之事。” 阿莱见她这般模样本想宽慰几句,可不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少女忽然就换了一副神情,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不减山走。 第二百零五章 大战血蝶 阿莱看的一阵错愕:“这……这是?” 千洛见状也忍不住叹气:“这彼岸花海可不好过,但凡带些六界之力的东西从上面过去,都会被这些花朵所化的血蝶给吞噬殆尽。” 阿莱一听脸色瞬间变幻:“那我们要如何过去?” ……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彼岸花海,那如同鲜血般的红,叫千洛心头也忍不住有些发怵。 过了半天,才深呼一口气,似是下了决心一把,双拳紧握朝前一步:“不管了,闯一闯!” 阿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坚定的道:“我陪你!” 千洛本不想让她同自己一起冒险,可想想既然两人都一同来了,即使自己不让她去,等到一会儿自己被血蝶包围时她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倒还不如此时两人同往好有个照应。 这般一想,便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手牵着手脚下同时一点,身子便轻盈的望花海上空飞去。 她们的速度极快,似乎想要在血蝶还未反应过来时便飞速通过花海一般。 然而纵使他们速度够快,可花海也着实有些广阔,她们的身体方一跃到花海上空,下面的彼岸花便有了察觉。 一朵朵血红色的彼岸花花径一抖,其上的花朵便化作一只只血蝶。那些血蝶密密麻麻的自下而上朝两人包围而去,顷刻间便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眼看着四面八方的路皆被血蝶堵住,阿莱握着千洛的手一紧,手心迅速渗出一层冷汗。 “阿莱,这、这该如何是好?” 千洛眼带杀意的看着将自己两人包裹住的密密麻麻的血蝶,右手一抬梵音剑就握在了手中。 “还能如何,杀光它们闯过去!”语气中带着丝狂傲之意,“我堂堂天姬,岂会畏惧你们这群臭虫,今日这冥界,本天姬闯定了!” 说着提剑便往血蝶群中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冥君大殿之中,冥君透过殿中的窥冥镜将彼岸花还之上两人的举动皆看在眼中。 当他听到千洛所言,那红到有些发紫的唇忍不住以后,青白的眼睛里染上了令人惊悚的笑意。 “啧啧啧……本君就说,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竟敢效仿神君浔之闯我冥界,原来是神君大人自己养的小家伙啊!” 冷白细长的手指挑了挑留于鬓前的头发,长长的指甲赤红如血,像是刚刚掏了人心肝一般。 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这可真是有趣呢!” 话音刚落,原本卧于宝座之上的冥君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鬼老的小楼门前。 手指一抬,敲门声于小楼之中响起,木门打开的“吱呀”声稍稍有些刺耳,可冥君此刻却心情颇好。 青白的眼睛透过打开的门朝里看去,浔之仍旧如同上次一般坐在厅堂中心的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神情淡然的看着手中的茶水。 鬼老就站在他身后,也未曾看门外的冥君一眼。 冥君将状也不气恼,脚下一抬就跨进门来。 “神君真是好雅兴,不知这饮的是什么茶,本君可否讨一杯来喝。” 话虽说的客气,然那语气中总带着一股子阴沉之意。 他的话自然没能得到浔之的回应。 楼中静谧,只冥君一人的声音在里头回荡。然他也不气,反而嘴角的笑意越大深了些,露出白的闪着寒光的牙齿。 待走到桌前,冥君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被茶,方饮可一口便再次出声:“神君此刻在这里饮茶,可不知有人正为了神君大人奋力”而站呢。” 他这话一出,浔之那些茶盏往嘴边送的手便是一顿,继而那双淡然到似乎毫无感情的眸子轻轻抬起看向他。 “冥君此话何意?” “呵!”冥君轻笑一声,然那笑里头却带着如同自十八层地狱之下而来的冰寒:“是何意,神君一看便知。” 说着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手在半空中一划,千洛的脸便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在瞧见幻影之中与血蝶激战的那抹身影时,浔之当下眉头一皱脸色就沉了下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紧接着一句话未说,身形就自小楼之中冲了出去。 看着浔之明显有些慌乱的身影,冥君起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冥界,哈哈哈哈……” 铺天盖地的血蝶将千洛和阿莱两人围住,好在千洛的梵音剑乃是绝世神兵,纵使血蝶源源不绝,可凭着她如今还算不错的修为和手中的梵音剑,到底也没收伤。 然她虽然可以自保,阿莱那边却是苦苦支撑,就在千洛杀的畅快打算开出条路闯过彼岸花海之时,呼听身后一声惊呼。 “啊!” 千洛赶紧回过头,就见阿莱一手捂着肩膀,正被一大片血蝶逼的步步后退。 眼看那些血蝶就要将阿莱吞噬,千洛赶紧回身朝着她扑过去,长剑一横就挡在了阿莱的身前。 “阿莱,你快躲在我身后!” 一边同血蝶对战还不忘一边同阿莱交代:“这些臭虫不好对付,恐怕带毒,我先抵挡一阵,你快快将体内的毒血逼出来。” 阿莱的声音自然带了哭腔:“阿蕖,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千洛听得一阵气结:“说什么呢,快点将血逼不出,不然来不及了。” 阿莱点点头,迅速将捂在肩膀上的手拿开握成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将体内之力汇聚于两只之间,朝着被血蝶所嗜的伤处慢慢浸去。 千洛眼神在她身上瞟了一眼,瞧着她正在逼毒,手上的梵音剑挥的越发起劲,剑招凌厉,一招比一招舞的快,将两人站立的地方护的密不透风,生生的像是另辟的一方小空间一般,一只血蝶都未曾飞进来。 那些血蝶像是生了灵智一般,见久攻不下,纷纷在原地挥舞着翅膀,不一会儿那些原本距离较远的彼岸花像是受到召唤一般,也开始摇摆起来。 随着攻击千洛的那些血蝶的翅膀扇动,整片彼岸花海的花朵都开始躁动起来,纷纷化作一只只血蝶,加入了攻击千洛的队伍中来。 第二百零六章 暴怒的神君 千洛手中的剑正舞的起劲,忽然听到一阵轰鸣声由远而近往自己这边席卷而来。 借着挥剑的空档抬眼去看,这一看,眼皮忍不住一抖,连声音都带了丝颤抖。 “这……这也太多了!” 若说之前血蝶的数量可以叫做铺天盖地的话,那此时可称得上是湮灭苍穹了。 入眼之处,皆是刺眼的红,有的血蝶甚至于因为被挤的太紧连翅膀都挥不开,直接被夹着就过来了。 纵使千洛此刻错愕不已,然眼前的血蝶大军却并未给她缓冲的时间,一只只像是发了疯一般不要命的往她身上扑。 千洛见状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些,梵音剑所到之处,便有数只血蝶被斩于剑下化作一股血雾消散于半空之中。 可一只消散,便有另一只扑上来,前赴后继片刻也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千洛觉得自己拿剑的手都有些麻木了,仙力的渐渐枯竭使得她手上的动作也慢慢迟缓下来。 有几只血蝶趁虚而去闯入了她的剑墙之中,对着千洛的脖颈就咬了上去。 “啊!”千洛吃疼,一手挥剑另一只手将脖颈间的血蝶打散,接着顾不得疼痛再次与血蝶战作一团。 血蝶源源不绝,千洛却已然力竭,手上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忽然间,脑子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自半空之中摔下去。 险险的稳住身子,再抬首间,密密麻麻的血蝶已然到了眼前,千洛想要提剑去挡,却发现手上全无半点力气。 就在她万念俱灰,打算闭上眼睛等待着被血蝶吞噬之时,腰间忽然一紧,身子就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千洛赶紧低头往腰上看,便瞧见了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肢,带着自己飞速往后退去。 待她抬头往身后看时,果然就撞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千洛眼眶一热,一股委屈袭上心头,冲的她鼻头发酸。 可那滴眼泪才溢出眼眶,她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浔之瞧着倒在怀中的千洛,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那颗泪珠,环住她腰肢的手越发紧了些,两人牢牢的抱在怀中。 再抬头时,平日里那双淡漠无波的眸子却如同忽然袭入寒潭之中的风一般,冰冷刺骨而又狂暴不息。 身处结界之中的浔之一手环着怀中之人,另一只中自眼前缓缓升起,掌心向上,其上托着一股神力。随着他的手缓缓升高,那团神力也迅速的在掌心之中流动,虽看着有小小的一团,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使得那些处在结界之外的血蝶一时都停住了身形,大有想要溜之大吉的架势。 浔之眼神往结界之外瞟了一眼,感受到那抹越来越近的气息,当即将手上的那团神力往上一抛。只见那团神力被高高抛在半空之中,然后就如同是漫天救星洒落一般自空中倾泻而下,一束束神光落下,那些血蝶一触及到那些神光,便瞬间化作血雾飘散。不消片刻,方才还遮天蔽日的血蝶便消散殆尽,连一丝渣渣都不剩。 冥君到来时已然为时晚矣,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片荒芜之色,原本开的正盛的彼岸花连一丝根须都不剩下,只余了那一大片枯竭的土地,看着好不凄凉。 冥君嘴角一抽,双拳紧握,鲜红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青白的眼中杀意浮动。 “神君真是好大的手笔,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我冥界的彼岸花海消失殆尽,这让本君不禁惶恐啊!” 他兀自说了半天,浔之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抱着千洛就要往冥界出口而去。 冥君见状也不着急,只再次缓缓开口:“神君怀中的丫头可是中了我冥界的血蝶之毒,三日内此毒不解,中毒之人便会化作我冥界的一多彼岸花,生生世世守护我冥界,神君……还要走吗?” 他此话一出,浔之眼中杀意迸现,身形一闪便现在了他跟前,抬起一只手,指尖弯曲成爪,凌空扼住冥君的脖子。 “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本君定叫你灰飞烟灭!” 冥君被掐的呼吸稍有凝滞,然脸上并无半点惊慌,反而还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本君灰飞烟灭了,这位小天姬难道还能活不成?” 浔之手上的力道越发重,冥君被掐的眼球都有些凸起,却仍旧哑着嗓子道:“真是没想到,传说中冷情绝欲的神君大人,有一天竟、竟会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发狂至此,莫不是养的久了使得神君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浔之的指尖渐渐收紧,大有想要一把将人捏碎的架势。 就在他眼中杀意加深,想要一掌将冥君拍碎之时,怀中的人忽然轻轻抽搐了一下。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浔之立即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去看,就瞧见一丝暗红色的血自千洛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那暗红的血自少女的脸上流到脖颈,像是一根刺一般扎进浔之的心里头,叫他心口一阵生疼。 惊慌之下,手一抬就将冥君甩了出去,然后轻轻伸手将那血迹自千洛的脸上擦掉,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洛儿!” 开口间,一声洛儿溢出口中,声音带着暗哑,好似一头无助的狮子一般,心中是说不尽的悔恨。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来冥界。” 被摔的内脏一阵颤抖的冥君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伸手揉了揉被掐的机会断掉的脖子,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眼里头带着让人恶寒的嗜血之意。 慢慢回头,瞧着浔之一副懊恼的模样,仰头就是一阵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用地狱饿鬼般不怀好意的声音道:“哈哈哈……怎么?心疼了?看来这丫头在神君心中的地位着实不轻,也不枉我特意将她又引回来,哈哈哈哈……” 浔之闻言猛地回过头,眼中风暴再次聚集:“是你将她引回来的?” 与浔之对视了一眼,冥君虽面上并未表现出半丝畏惧,可到底还是被浔之眼中的暴虐惊可一下,赶紧别开眼去。 然说出口的话,却叫浔之差点又忍不住将他捏碎:“当然,一个能让神君大人不惜甘愿为饵也要送出去的丫头,本君自然是要见识一下的。” 第二百零八章 冥君之谋 沧术听完浔之所言,当下站了起来,神色坚定的瞧着浔之:“既然是这样那神君就更不能去探忘川河了!” 浔之一言不发的望着千洛,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这既然是冥君的计谋,那纵使神君下了忘川也定然是找不到石头的。冥界是他们那些恶鬼的地盘,保不齐他早就将石头藏起来了,就等着神君自己在忘川里折腾没了半条命好趁机作乱,这样一来岂不正中他们的计。” 百川闻言也起身走了过来:“不错,神君万万三思!” 浔之岂会不知冥君的计谋:“无论如何,本君定要救她!” 千洛平日里虽爱胡闹,可自打她来了圣域后,确实叫这里热闹了不少,使得他们几个活了许久的老家伙也鲜活了不少。 往日里闹归闹,气归气,可真要叫他们两人见死不救,他们也是舍不得。 然而神君的安危乃是关乎六界安危之事,他们也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沉默了片刻,百川心一狠开口道:“既如此,那便由我前往冥界,探一探那忘川河!” 眼见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气的沧术爆喝一声:“胡闹!” 百川被这一声喝的停住脚步,回身时瞧着沧术一脸的怒气匆匆,无奈的用撇了撇嘴。 沧术是不敢同浔之置气,正巧百川这一出正撞到了枪口上,让沧术借此将胸中的郁气给泄了出来。 “都过了多少岁数了,遇到事情怎能这般鲁莽?你也不想想,那冥既然这般大费周章,又岂会让我们轻易将东西找出来?若我猜的不错,他必定是有所求!” 说完这番话,沧术便将视线定在了浔之身上。 果不其然,浔之沉默了片刻就开口道:“我让他交出解药时,他说要我应允一个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百川听完立即就问。 浔之缓缓摇了摇头:“当时着急带洛儿回来,未曾与他多说。” 室内一时静寂了下来,过了许久,沧术才最先出声:“他既与魔族勾结,那必定会做些于六界不利之事。如今的冥界不比当初有云轲坐镇,现下这个冥君,纵使未曾见过,可单从这番动作便可看出,定然是个野心不小的。” 百川也跟着道出心中所想:“莫非他们又想要同当年一般,再来一场六界大战?” 此话一出,几人再次沉默。 “唔……”沉思间,寂静的房中忽的响起一声闷哼声,三人迅速朝床上看去,就见千洛的手脚接连着抽搐了几下,浔之当下脸色大变。 迅速起身奔至床边,一把握住千洛有些抖动的手,在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时,浔之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利刺刺穿了一般,疼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洛儿~~”开口间,声音暗沉嘶哑,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冷淡漠,“本君定然不会叫你有事!” 说着将少女的手拉至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放回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紧接着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对沧术两人道:“无论如何,本君都不会让洛儿出事!” 一句话说完,浔之抬脚就朝外走,沧术见状一把拉过百川往外一推:“我留下守着小丫头,你快些跟上去,千万不可让神君乱来。” 再次进去冥界,浔之片刻不歇的就往冥君大殿而去,途径彼岸花海时,身后的百川别提有多震惊了。 “这、这……我记着忘川河前不是有片彼岸花吗?这花……” 话说一半,忽的想起千洛便是被彼岸花所伤,如此一来答案昭然若揭,依着神君宝贝那丫头的程度,没当场将冥界给覆灭已是不错,只是毁个花海着实算是收敛的了。 两人一路奔至冥君大殿,这回并未像上次一般掩盖身份与行踪,而是直接从大门口破门而入。 方到门口浔之便一掌打在了两边大开的门上,如同寒铁一般坚硬的大门被一下子击的木屑横飞,惊的整个冥君大殿的人都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数十冥兵冥将把浔之与百川两人团团包围,唯独未见冥君的身影。 浔之四下里看了一圈未曾看到冥君,直接开口道:“冥君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君亲自前来莫不是都见不到冥君一面不成?” 此话一落,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便自殿后传来,随即四周的冥兵冥将纷纷让开,冥君的身影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神君说笑了,您作为六界之主,本君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说着一侧身,伸手朝里一迎,“神君请殿中上座。” 浔之不想同他多说,直接切入正题:“石头交出来!” 冥君将手一收,脸上显出一副困惑之色:“石头?什么石头?本君不知神君是为何意!” 浔之的眼中渐渐聚起一团风暴,浑身的气势慢慢攀升,双拳紧握间,感觉好似随时都要一拳将眼前之人击飞一般。 四周的冥兵冥将被这气势压的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有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有的呼吸凝滞双腿发软,就连冥君也感觉到了一丝沉重感压在肩头,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场面一时虽有些僵持不下,然冥君见他此番模样便越发确定了千洛在浔之心中地位不凡,因此便料定了他不会对自己怎样,不过是吃点苦头,索性就先受着。 可百川想到千洛还在等着救命,便不能任由两方僵持下去,不得不出来调节一番。 抬手在浔之胳膊上轻轻一拍,然后凑近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神君莫要冲动,拿到东西要紧。” 浔之眉头紧拧,思索了一番之后才渐渐收了气势。 这气势一收,四周的冥兵冥将当即腿一软就纷纷倒了下去,在地上瘫了一大片。就连冥君也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觉胸口的那股憋闷之感渐渐散去。 百川见浔之一言不发,一副随时要将这大殿拆了的模样,不得不上前一步与冥君交涉。 “冥君也不必装傻,我们为何而来想必你心中比谁都清楚,到底要我们应允什么条件,还请直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喝住百川之后,浔之毫不犹豫的下令:“去将鬼老找来!” “神君”百川开口想要劝阻,可浔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快去!” 到底是不敢违背浔之之意,百川只得将衣袖一甩往大殿外而去,临走时还不忘给冥君投去一个狠厉的眼神。 冥君见状也并不在意,心中想着,只要能将邪楼弄到手,暂且先叫他嚣张些日子又有何妨。 百川很快就返回来,回来时身后跟着个面容枯槁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是鬼老。 一路上百川已将事情的原委与他大概说明,故而他刚刚一只脚踏进殿中,便将邪楼拿了出来。 这邪楼平日里化作一座小楼的模样,看起来并无半点出奇,然此刻却缩成了一个巴掌见方三层小楼般的法器立于鬼老的手中,其上闪烁着忽明忽灭的红光,与之前所见的破败楼阁完全不同。 冥君一瞧见鬼老手中的邪楼,青白的眼中爆射出精光,二话不说就急切的朝鬼老冲了过去。 然鬼老虽身形枯槁,可动作却极其迅速,手掌一合,就将邪楼收了起来,继而连看都不看冥君一眼便直直的向浔之走去。 冥君原本已经伸出去想要拿邪楼的手一时僵在半空,过了半晌才尴尬的收回,掩在唇边装模作样的轻咳咳了两声。 鬼老走到浔之跟前,将很久佝偻的身子压的越发低了些,枯瘦如柴的手掌在浔之眼前再次张开,邪楼的红光便印在了浔之的眼底。 “见过神君,这邪楼老鬼守了已不知多少年岁,今日将他交给神君,但凭神君处置!” 呕哑苍老的声音在浔之耳边回旋,鬼老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好似重锤一般击在浔之的心上,让他忍不住握紧双拳,过了许久才伸手将邪楼接了过来。 浔之心中知道,邪楼对于鬼老来说,并非只是一个法器,或是容身之所这般简单,而是他这数十万年的守护以及对云轲的承诺。 然而如今却因自己之故让其将邪楼让处,这于他来说同要他的命一般。 可小丫头如今就在床上躺着,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出事。 冥君见鬼老将邪楼交到浔之手中,整个人精神一震,眼中迸射出一股精光,然后赶紧上前几步站到二人旁边,两只手激动的握紧又松开。 “神君,既然邪楼已经送来,那便……” 口中那句“那便给我”还未说出,浔之一个眼神就向他扫了过去,使得他立即就闭了嘴巴。 浔之将眼神从冥君身上收回,然后手掌往他的方向轻轻一推,便将邪楼推到了他的面前。 眼见着自己心中念念的法器朝自己飞过来,冥君的眼中难掩兴奋之色,将手一张就将邪楼接到了掌心之中,然后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它翻来覆去的看。 百川瞧着他这般姿态满脸的不屑:“快收起这副贪得无厌的模样,既然东西已经给你,还不快些将余毒清干净。” 冥君得了邪楼心情好的不得了,纵使百川的话如此难听,他也未曾动怒,只依言将邪楼收起然后便往床边走了过去。 只是待走到床边正要动手时,却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眉头微皱的扫了三人一圈。 “三位大人身份尊贵,乃是受六界众人敬仰的上古之神,应当不会做那种给了东西又反悔抢回去的行经!” 他这话一出,浔之与沧术脸色倒是无异,然百川却是神色一僵,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少废话,你以为我们神界之人会同你们冥界一般无耻吗?赶紧动手!” 百川瞧着他这般神情,心里止不住一阵好笑,想来若不是被冥君说破,某些人还真就打着先给出去再抢回来的如意算盘呢。 冥君唇角一勾:“那本君便信三位大人是坦荡之人,这便为小天姬清除余毒。” 说罢回转过身面对着床上的千洛再次将忘川石掏了出来。 此次虽是清除余毒,然时间却比之前长久的多,三人一直盯着千洛的状态。百川最是耐不住性子,脚下不停的在殿中转了好几圈,最后瞥了一眼脸色黑沉的浔之,然后暴躁的问像冥君。 “我说你到底靠不靠谱?不是说只剩余毒了吗,怎么清了这么久还没清完?” 冥君深吸一口气,手上动作不变,只以余光瞥了百川一眼:“百川大人若是不信任本君,那另择他人来为小天姬祛毒便是!” “唉我说你”百川被这么一噎心中一下子就冒起了一股鬼火,手指头一伸就要同他算账。 沧术神色一敛连忙拉住了他:“休要胡闹!清除余毒最是麻烦,耗时也要长的多,你只管耐心等待便是!” “可是……”百川还想为方才被噎的那一下找回些场子来,然随着沧术向他投来的目光示意看过去,当他瞧到浔之那张阴沉着的脸时,到底是将心中的一口气忍可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浔之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浔之有些按捺不住,以为冥君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之时,只听得一阵呻吟之声自床上的少女口中溢出。 三人赶紧望过去,就瞧见了一口暗黑的鲜血自千洛口中喷薄而出,溅的满床都是,那暗红的血滴落在锦被之上,像极了一朵朵彼岸花。 浔之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就握住了少女的手,神色间是惊慌到极致的紧张。 回过头,眼神中杀意迸现:“这是怎么回事?” 早在千洛口中发出声响之时,冥君便一个闪身躲开,故而那喷薄而出的鲜血并未溅到他的身上,然他还是特意查看了一番。 感受到自浔之眼中迸发而出的强烈杀意,他也不曾畏惧,抬头间眼中还带着揶揄之色:“听说上古时期,神君与我冥界云轲冥君曾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且神魔大战之后神君之所以饶恕我冥界一族,便是念及与云轲冥君的旧情。” 说着还啧啧摇头:“不知当初神君与云轲冥君浓我浓之时,可有像对这丫头一般紧张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本君可是要让六界陪葬的 此话一出,浔之的身影一闪就立在了冥君的眼前,一只手抬起紧紧的扼住了他的脖颈,眼中澎湃的怒意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不过是一瞬间,冥君便觉得呼吸凝滞,此时他的心中也不禁骇然。 早知浔之神力修为乃是六界之极,可不曾想自己在他面前竟会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他的心中才真的感到有些害怕,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说不定真的会死在浔之手中之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却将他从死亡的恐惧之中解救了出来。 “云轲是谁?” 少女的声音轻到有些飘渺之感,然听在浔之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让他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冥君趁此机会迅速的往后一退,便将脖子从浔之的手掌之中挣脱开来,然后飞的退开老远,拉开自己与浔之的距离。 千洛的醒来让浔之心中一喜,哪里还顾得上冥君跑没跑,一个转身往床上看去,就撞上了千洛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蒙的眼睛。 脚步急缓的走到床边,浔之一把就握住了千洛的手,眼中难掩担忧之色:“洛儿,感觉如何?” 感受到浔之的紧张和握住自己时温热的手掌,千洛轻轻摇头:“我没事!” 见她唇齿与指间转变成了正常的颜色,浔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伸手在她额间摸了摸:“无事便好,好好休息,待你好些,我们便回去。” 千洛异常乖巧的点点头,然下一刻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微皱间,双目灼灼的望着浔之:“神君?他方才说的云轲是谁?” 浔之薄唇微启,方想同她说明,可总有不怕死的多嘴多舌,上下嘴唇一碰,就将浔之还未出口的话给打断。 “还能是谁?自然是与神君大人有些青梅竹马情谊的,我冥界的上古冥君!” 冥君说话时,语气中颇有一股子看好戏不闲事大的意味。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千洛脸上的神情就慢慢僵住,浔之一看,心头就是一阵警铃大作,回过头对着已经缩在墙边的冥君就是一掌。 “闭嘴!”这一掌带了十足的怒意,打的冥君整个人几乎嵌进墙里。 “咳咳咳!”冥君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便自嘴角滑落下来,眼见着此时状况明显对自己不利,将衣袖一挥,便化作一股血雾飘走了。 千洛也不知是为何,方才听到冥君的话时,心中一股委屈之感一下子就袭上心头,使得鼻头一阵酸,眼眶都被冲的红彤彤的。加之此时又是刚醒来人还虚弱,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浔之,活脱脱就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野猫一般,看的浔之别提多心疼了。 两只手将千洛的小手握于掌心,浔之也有些慌神,毕竟活了这么些年,除了眼前的小丫头我没人需要他哄着。 “洛儿莫要听他胡说,云轲与我确是旧识,然到底年岁久远,我二人也不过是友人之交。” 千洛仍旧红着眼睛看着他,半天才冒了句:“神君与她是何交情,与我又有何干!” 一旁的几人见二人这般,心知还有得掰扯,倒是很有眼力见的稍稍退了出去,只将这殿后的空间留于两人。 他们这一退出去,浔之便越发没了顾及,拉着千洛的手便往自己的脸上凑。 千洛一时未反应过来,直到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猛然惊醒,身子一个瑟缩赶紧将手从浔之的手中退了出来,然后插进被窝之中,整个人盖的严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头带着一抹惊慌。 “神、神君这是做什么?” 见她这般模样,浔之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继而整个身子一弯就朝着床上压了过去。 眼见着浔之的身子越压越低,那张令六界众生都忍不住沉沦的脸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千洛的整个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呼吸也跟着凝滞,一口气吸进去,半天也未曾呼出来,憋的整张脸通红通红。 就在浔之鼻尖抵住她的鼻尖之上想要更近一步之时,千洛忽然将手伸了出来,然后死死的抵在他的胸膛之上,阻止了浔之更近一步的动作。 “神、神君……” “你说我要做什么?”浔之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开口时的气息打在千洛的鼻尖、唇齿以及脸颊之上,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缠绵悱恻,让千洛的整个脑袋都慢慢昏沉。 “我、我……” “你什么?”浔之不等她多言,双手一下子就将抵在胸前的柔荑抓住,然后一个俯身薄唇就盖可下去。 冥界的天空无论白昼黑夜,总是昏暗中带着暗红,然此时的千洛却感觉自己的眼前似乎炸开了一道白光,从眼睛一直照到心底,晃的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唇齿之间的温凉之感,就如同浔之的人一般,总给人以一种疏离淡漠之感,让她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恍若置身梦境之中,使人久久沉沦而不能自拔。 许是神君大人自降生起便未近过女色的缘由,这个吻轻轻浅浅,没有干柴烈火,亦不够缠绵悱恻,不过是轻触片刻便分开,然却足够让千洛呆愣良久。 见自己已然起身,少女却仍旧双目呆滞,浔之轻叹一声,手便拂上了她的发间,语气是与对待旁人时截然不同的温存。 “下次切莫以身犯险,洛儿若是有个好歹,本君可是要让这六界陪葬的!” 浔之这一出声,才将千洛从震愣之中拉回来。 然眼睛方一触到浔之那温柔的视线,她便赶紧以双手捂住嘴巴,眼神别提有多震惊了。 浔之见状,心知是自己方才之举太过唐突吓到了他。可一想到之前小丫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四肢抽搐的模样,他便难以控制自己。 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眼前之人出了任何事情,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此处,又不免自责,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带她来什么冥界,她又怎会平白受这一番苦难。 如此想来,浔之便再次伏下身去,如同带着神光一般的脸一寸寸的向千洛的脸蛋靠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将离之惑 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千洛这回反应倒是快,拉着被子就要往脸上盖。 可到底是浔之的动作更快一步,一把就抓住了她即将要蒙住脸的被子,头一低,额头便抵在了千洛的额头之上。 千洛见他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便也未曾挣扎,只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颗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此时的千洛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与神君之间,应当便是如同忍冬和将离一般,生了男女之情。 正当她为自己这一发现而感到惊慌之时,浔之的声音却缓缓在耳边围绕:“洛儿,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何事,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千洛听他此言一时有些莫名:“有神君在,我自然不会有事!” 浔之闻言有片刻的震愣,继而轻轻勾唇,脸上显出一丝笑意:“不错,有本君在,定保洛儿平安!” 他这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千洛的心上,让她忽而又想起方才的那句:“洛儿若是有个好歹,本君可是要让这六界陪葬的!”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同自己说这样一句话,况且还是浔之这般身份尊贵之人。 纵使她平日里在其面前总是一副娇纵模样,且浔之对她也很是纵容,可说到底,神君就是神君,是六界之主,神界之尊。 浔之这连番放言使得千洛一时有些六神无主,眼睛在眼眶里四下乱瞟,最后还是趁浔之一个不注意将头一缩,躲进了被窝里。 浔之见状也未再做出其他动作,只轻轻起身瞧着将自己盖的严丝合缝的少女轻轻弯了弯嘴角:“那洛儿且好好歇息,我出去与他们连带些事情,待你好些,我们便回圣域。”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感觉到浔之已经离开,千洛这才将脑袋从被窝里头慢慢探出来,在确认殿内无人后,猛的将被子掀开,使劲喘了几口气。 “呼~~” 气喘匀后又忍不住想起方才浔之对自己所做之事,双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千洛方死里逃生,而天宫确是彩绸漫天,一派喜乐。 离麓殿中,将离坐于书房之中,眉头紧锁的盯着手中的喜帖,一副深思的模样。 “当当当!” 门外敲门声响起,将离放下手中喜帖,低着头应了一声:“进来!” 珞璜推开门端着托盘走进来,待走至书桌前,这才俯身道:“殿下,这是大天妃娘娘让人送来的喜袍,请殿下过目。” 将离闻言只抬眼在托盘上扫了一眼,方一触到那抹鲜红便立即将视线移开。 沉思片刻后,这才问出了连日来的疑惑:“珞璜,我且问你,我与那箐瑶上仙当真是两情相悦?” 珞璜听到将离的问话,将原本就低着的头埋的越发深了些:“回殿下,确是如此!” 得了珞璜的回答,将离的眉头却皱的越发深可些,既然两人是两情相悦,可为何自己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且每次瞧见时全无半点感觉。 心里头虽疑窦丛生,可那肃穆的性子却不容他多问,只招了招手示意珞璜离开:“将东西放下,你且下去!” 珞璜得了示意赶忙放下托盘,然后转身就走,待出了门将门一关,手拂上胸口就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将离盯着眼前的喜袍,心中全无半丝喜悦之感。 自月前从离麓殿中醒来,将离便发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待瞧见天宫众人时,才知如今已过了七万年,可自己的记忆却还停留在七万年之前。 而自己醒来时,床边就伏着一位女仙,那女仙,便是几日后要与自己大婚的箐瑶上仙。 对于这一切,众人给予他的解释是,七万年前自己请命前去擒杀凶兽蠪蛭,不想蠪蛭见不敌便在死前自爆使得他重伤后被路过的箐瑶相救。 彼时箐瑶不知他的身份,又见其重伤昏迷便将人带去一个山洞疗伤,待他醒来后二人慢慢生了情愫。 将离在告知了箐瑶自己的身份之后,二人便决定回天宫向天君请命赐婚。可不想回途时经过鹿吴山,遇到了群鸟正与蛊雕大战,箐瑶身为凤凰自然不忍同为鸟族的同类被蛊雕残害,因此二人便与那蛊雕战作一团。 可奈何将离重伤未愈,为了护着箐瑶再次受了蛊雕沉重一击,这一伤险些就丢了性命,天宫用了无数的法子才将他的命给保住,然这一沉睡,便是七万年之久。 箐瑶也于这七万年之中不离不弃的守护在榻前,直至他醒来。 天君因感念箐瑶情深,于是将离方一醒来便赐了两人于两月之后成婚,这婚期算起来,距离今日也不过只有七日了。 而对于他为何会完全不记得自己与箐瑶之间的事情,众人之解释说因伤的太重的缘故。 身为天孙,将离自然不会做那等始乱终弃之事,故而纵使他对这般说辞存有疑虑也未曾反对天君赐婚之举。 可近来随着他与箐瑶的接触越多,他便越不明白,为何七万年前自己与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情分,而今却生不起半点旖旎心思。 莫非是因为年岁长了许多的缘故? 然不管他心中有多少疑虑,大婚的日子终究是到了。 六界神历二十八这日,是天宫自万年前千洛降生以后至今为至最为热闹喜庆的日子。 天宫最受天君器重的大天孙将离,与三清道祖关门弟子凤凰族的公主箐瑶上仙今日大婚,天宫广发喜帖,仙界众人纷纷前来道贺。 纵使天君于天宫之中下了命令,不可众仙提及七万年前忍冬之事,可却总有些小仙于弯弯绕绕之处躲避起来议论一二。 “一直以来我都颇是敬仰大天孙殿下的威名,然如今看来到底是天家无情,没想到如大天孙殿下这般人竟也会做这等始乱终弃之事。唉……真是可惜,可惜啊!” 一位自下三重天而来的仙家小声的摇头感叹,与他同行之人见状顿时满心疑惑的问及缘由。 “此话怎讲?不是说大天孙殿下与箐瑶上仙乃是于七万年前便心意相通互许终生?怎的会有些始乱终弃之说?”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闹婚宴 那仙家被这么一问连连摆手:“非也非也!” 说着还四下里看了看,见此处偏僻并无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同他解释:“仙友有所不知,这互生情愫心意相通确有其事,然这人却非箐瑶上仙,而是另有其人?” “哦?是为何人?”那仙家忽然听闻这般密事,忍不住来了兴致。 两人将头凑到一处,正欲道出那段七万年前几乎轰动六界的情事,却忽然被一道女子的厉喝之声打断。 “何人胆敢在天宫胡编乱造造谣生事?看本公主不去禀了天君将你们授以雷刑以示惩戒!” 两位小仙被这般一喝当即就吓破了胆子,噗通一声就朝着来人跪了下去:“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是小仙口无遮拦乱嚼了舌根,还请仙子发发善心切莫告到天君处,我二人修行尚浅,是万万受不得那雷刑的啊!” 说话间二人抬头瞄了一眼来人,便瞧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形婀娜姿容艳丽的女仙,一身绯色仙群穿在身上端的叫一个好看,可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却并无闲心欣赏,只想着该如何才能逃得过这一劫。 来人正是碧褚,按辈分乃是箐瑶的嫡亲侄女。今日亲姑姑大婚,她自然是要上天宫参加婚宴的,本想趁此机会四处打探一下神君的事情,不曾想走到这等僻静之处,还听到了这两个小仙正议论着姑姑的事情。 看两人着实吓的紧,碧褚也不想一来天宫便开罪于人,毕竟她可是要同神君在一处的,身为日后的神后,自然要恩泽六界。 于是将衣袖一招命二人起身:“本公主乃是箐瑶上仙嫡亲的侄女碧褚公主,今日听你二人在此处私下议论天孙与天孙妃之事便好心提醒一番,望你二人日后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再有下次,本公主定不轻饶!” 两位小仙闻言额头忍不住划过一道冷汗,这到底是什么气运,怎的起了闲心议论人家却一下子就撞上了别人的亲侄女儿。纵使这位碧褚公主不会去天君面前告状,可少不得要传到箐瑶上仙耳中的,这日后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想到此处两人连连颔首谢过,继而起身脚下飞快的溜之大吉一路往南天门而去,竟是连婚宴都不参加直接就下了九重天回自己的仙府去了。 这一插曲方歇,九重天的苍穹之上忽的一阵祥云涌动,继而天命星君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天宫。 “神历三百六十五万年,冬月二十八,是为六界吉庆之日。今天孙将离与箐瑶上仙得天君恩典,特择吉时喜结姻缘。天宫有喜,赦以六界~~” 此贺词一出,天命星君的声音如同东海的浪潮一般,一道接一道的四散开去,自天宫直入六界,这天地之中无人不可闻。 来赴宴的众仙也朝着主殿而去,纷纷前去赴这一场盛大的婚宴。 天钟响过三声,婚宴便于天宫正殿之中仙界众仙眼下开始了。 天君与天后坐于大殿主位之上,主位之下右手便依次坐着天宫众人,三位皇子皇妃及两位天孙。左手边则依次坐着三清祖师极其坐下弟子以及凤凰一族的众人。 “请,天孙将离、上仙箐瑶~~” 天命星君一声喝唱,喜袍加身的将离便同一位身着嫁衣的女子一同走去殿中。 众人看去时,只觉着眼前好一对璧人,将离自是不必说,若论容貌,想来这六界之中除却神君,怕是再难有难男子与其匹敌。 令人惊讶的则是那女子,凤冠之下眉目温柔,凝滞一般的肤色配上艳若桃李的朱唇,可算的上是倾国倾城。偏生那身姿也是婀娜之中带着柔和,全无凤凰一族的火爆之感,活脱脱的叫一个柔美娇艳。 众仙还未从这一对璧人的鲜艳夺目之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天命星君的声音再次响起:“自混沌初成,则有天生六界,地生万物,今日之喜,当以天地拜之。” 紧接着,一声喝词便响彻天宫:“拜~~” 随着喝词一出,将离与箐瑶同时转身,朝着殿外就要俯身而拜。 然两人的身子还未压下去,便听得殿外一声娇厉的清喝声响起,使得两人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慢着!”随着这声清喝在殿中响起,坐于主位之上的天君天后自己右手边的几位皇子皇妃都不禁脸色大变。 三皇子更是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小魔女,怎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生赶在此时回来了?” 心中正盘算着要不要过去将自己家的这个臭丫头给捆了扔回她自己殿中去,不想冥一抬头便瞧见了走在她身后的三位。 吓的三皇子是脖子一缩,赶紧抖着腿跟着众仙起身行礼。 “见过神君,见过沧术大人,百川大人!” 浔之淡淡的扫了一眼身着喜袍的二人,遂收回视线一边往主位上走,一边命众仙起身。 这三位一来,主位自然是要让出来的,三人占了主位及左右两侧的首位,天君自然要命人将位置重新安排一番。 这一闹,半晌已过。 待一切安排妥当,天君朝着天命星君使了个眼色命他继续。天命星君得了授意便再次开口喝道:“自混沌初……” “慢着!” 哪曾想他才一开口,却被千洛再次打断。 天宫一众人知晓这场婚宴有异,故而不敢去激怒这个小祖宗故而面面相觑间一时都未曾开口。而其余众仙无论是识得千洛的还是不识得的,谁又敢开口呢?没见人家是跟着首位上那三位一起来的吗? 原本还在惊疑为何天孙大婚能惊动神君与两位大人的众仙,此刻则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次被打断,莫说箐瑶被气的面色不悦,纵使将离也心生了不耐,眼神凌厉的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少女,声音里待了丝丝冷意。 “你是何人?何故来本殿的婚宴之上胡闹?” 此话一出,别说千洛了,就连浔之和沧术、百川两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将离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见他对小丫头很是宝贝的模样,怎的会说出这种话?”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宫的手段 脑中一阵短暂的抽搐使得将离浑身止不住的一阵战栗。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在沧术说出断魂草的那一刻,天君便知道今日之事依着千洛的性子只怕不能善了。 当初给将离服用断魂草时他也曾犹豫过,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大皇妃的苦苦哀求,最后只好妥协。 当时想着,与其让将离被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儿牵动,倒不如让他将这七万年的执念通通忘记,否则只要有那只鸟儿在,将离的修行之途必然磨难众多。 然他可是天宫中天赋最为卓绝的天孙,日后是要继承天君大统的,怎可终日里醉心于情事之上。 若是哪一日他有个万一,以山奈与白潋的天赋任储君终究是尚有不足,难不成到时候要让千洛那个小祖宗统管整个仙界不成? 一番计较之下,天君还是决定听从大皇妃的建议,在将离身体刚刚一将养好便在他的汤药之中添加了断魂草,然后把那只鸟儿也囚禁了起来。 可这断魂草 而这断魂草既然能够让神仙都忘却前尘,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六界之中只有三清祖师清池宫中的水才能用以灌溉,故而天君便前往清池宫讨要。 可不曾想此事恰巧就被箐瑶听了去,当下就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启禀天君,箐瑶爱慕大天孙殿下已有数万年之久,而今天君既然想让殿下忘了那个女子,不妨就成全箐瑶,让我与殿下成婚,这样一来天君既能得了断魂草又能解决了天孙殿下的婚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纵使天君对她这说法并不是很赞同,可谁让断魂草在人家师尊手中呢? 无奈之下,天君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应了这一场婚事。 本来一切计划的都很好,可千算万算确未曾算到,千洛这丫头虽神君游历六界却忽然回来了。 这不,眼前的情形已然有些无法控制,天君也是无奈的紧。 听到千洛在将离跟前提及忍冬,一直忍着的大皇妃一下子就按捺不住了,脚下一动就冲了过来,对着千洛就是一阵指责。 “洛儿,你年岁尚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今日是你兄长的大婚之日,你不与恭贺便罢了,怎的还这般生事?” 大皇妃一向对千洛疼爱有加,然此时冷着脸瞧着自己让千洛不禁有些委屈起来,正欲开口解释却再次被她打断。 “罢了,本宫念你年幼也不怪你,你且先回去,切莫再在此处胡言乱语。” “可是我……”千洛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最是和善的大伯母此时却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却被大皇妃厉声打断。 “没有可是,来人呀,小天姬游历六界今日方归疲累的紧,速速将其带回好好歇息!” 殿外的天兵得了召唤瞬间涌进殿中将千洛团团围住,可纵然阵仗颇大,却也只是将人围住而已。 瞧着这些天兵一个个手拿长枪站在殿中一动不动,大皇妃气急:“愣着做什么?本宫让你们将小天姬请回她自己的殿中,你们没听到吗?” 这些天兵这回倒是有了反应,可确是将视线往天君和神君的身上望去,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说来也不怪大皇妃唤不动他们,这整个六界除了那三位神与天君天后外,让他们抓谁他们都敢,可唯独这个小祖宗…… 这是能得罪的主吗? 于是乎一群天兵看看天君,又看看神君,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大皇妃见状心中焦急,今日若是弄不走这个小祖宗,这婚宴定然是进行不下去的,于是乎心一横,便打算自己动手。 “行,你们不敢动她,那便由本宫亲自动手!”说着一把就拉住了千洛的手腕往殿外带。 天君与浔之正欲开口,不想将离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千洛的另一只手腕:“等等!” 将离一开口,大皇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整个人愣在当场,心知今日之事只怕是不成了。 千洛被他们两母子一人拉着一只手腕,夹在中间难以动弹。 将离略低头,眼神虽仍旧同往日一般明朗坚毅,可到底还是带了一丝困惑。 “忍冬是何人?” 此问一出,别说大皇妃了,就连一边的箐瑶都急了,赶忙拉住他的胳膊:“殿下,小天姬年龄尚小,我们之间的很多事她并不知情,殿下若是有何疑问,不如等大婚过后再同小天姬仔细说一说。” 将离扭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而后语气疏离的问她:“如此说来,她果真是本殿的妹妹?” “……”箐瑶喉头一哽,惊觉自己失言,想了想才莞尔一笑:“小天姬自然是殿下的妹妹,只是她出生时殿下上在沉睡之中,故而……” “胡说!”于千洛面前,箐瑶可不比大皇妃,即是疼爱自己的长辈又是天宫中的大皇妃,所以不好,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出口顶撞。故而她听到箐瑶这一番胡扯,当即就忍不住呵斥出声。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怎敢如此胡编乱造?” 被千洛的厉喝声打断,箐瑶眼中也出现了片刻的惊慌,然不过转瞬即逝,便又恢复了一副委屈模样:“小天姬,纵使你身份尊贵,可也不能欺人太甚!我与将离殿下之事整个仙界皆知,我念你年岁尚小不知我们过去的往日,便不与你多做计较,还请小天姬莫要胡来!” 千洛听得忍不住发笑,一个用力将手从大皇妃与将离手中同时抽出,一个跨步就走到了箐瑶面前,颇有些咄咄逼人之态:“嗤~~整个仙界皆知?那又怎么不知?” “你、” “我什么?”千洛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赶紧再次开口,“本天姬出生之日,将离哥哥可是特意从南海取了鸟蛋大的珍珠赠予我的,此事也是整个仙界皆知,到你口中,怎的就成了将离哥哥在沉睡之中了?” 说罢便迅速将脸转向将离,眼中颇有些心疼之喜:“将离哥哥,我知你不是那等愿意被人摆布之人,所以到底不忍心你有朝一日想起过往时痛苦不已,若你想要知道被自己忘记得那些事,洛儿宁愿违背天君爷爷与大伯母的意愿,将你与忍冬的种种往事告知于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殿中对峙 “千洛!”她的话刚一说完,大皇妃已然失望至极,“大伯母平日里对你也是疼爱有加,你怎可……” 千洛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大伯母,你可曾想过,忘记忍冬,并不是将离哥哥想要的?若是有一天他想起来,又该如何?” 说着就直接面向将离,想要将忍冬之事告知于他:“忍冬乃是七万多年前被你救下的重明鸟,后来经过相处你们二人渐生情愫,后因一些事情忍冬身殒。你为了救她,将她的一缕原身放在了不死树之中,足足孕育了七万年才使她得以重生。” 说到这里,千洛有些心疼自己的兄长,一把就握住他的手:“将离哥哥,你几次因忍冬而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了救她不惜等待七万年之久,如今若是稀里糊涂的就娶了旁的女子,日后若是记起,定然会痛苦不堪。” 将离自从听到自己服了断魂草后脸色便一直不善,而今再听了千洛所言,眉头更是深索。 在千洛和众仙的注视下沉默了半晌,就在大家疑惑着不知他到底会有何反应之时,将离缓缓抬起头,眼神扫视一圈而后沉沉开口道。 “今日婚宴到此为止!”说完也不管满殿仙家的反应,拉着千洛就要离开,“你随我来!” 箐瑶见状面色一慌,二话不说就赶紧挡到了两人身前。 此桩婚事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眼看着就要成了,却被千洛就这么破坏,她怎肯善罢甘休。 “殿下不可,今日你我成婚乃是天君亲口应允昭告了六界的,礼数未成,你怎能说走就走!” 将离脸色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对着差点同自己成婚的箐瑶也全无半点好脸色:“让开!” 箐瑶自然是不敢同将离硬来的,见他脸色不好便赶紧将矛头指向千洛:“一直听说小天姬在天宫之中颇受宠爱,不过也正是因着众人的宠爱故而养成了个刁蛮任性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天君原本还因千洛的这番行为对箐瑶有些同情,此时一听她说自己的小心肝刁蛮任性当即就黑了脸。 然千洛的嘴又岂能饶人,嘴角一勾一抹冷笑就自喉头溢了出来:“哼!箐瑶上仙还未嫁入我天宫就摆起了天孙妃的架子教训起本天姬来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与我将离哥哥成了婚,岂不是都要压到天君头上了?” 自小就天赋出众且拜入了三清祖师门下的箐瑶,平日里颇是受众仙尊敬,因此从未与人起过争执,而今也是急了便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小天姬莫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往箐瑶头上安,箐瑶自问从未对天宫存有不敬之心,反倒是小天姬着实欺人太甚。今日乃是箐瑶与殿下大婚之日,若是就此纵着小天姬胡闹下去,箐瑶被人说三道四倒是无所谓,可天宫未免会于六界之中失了颜面,毕竟此次大婚可是天君金口玉言亲下的旨意。” 相对于箐瑶,天君心中自然是偏帮于千洛的,可此时听箐瑶这么一说,心中还真的有些犯难了。 于心底而言,他并不赞同给将离用断魂草,可如今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二人势必是要成婚的,不然他这个天君真的是要贻笑六界了。 可看着殿中神色坚定的千洛,天君不免有些犯难。 而此时的千洛听箐瑶拿天宫颜面用以威胁,心中一股邪火瞬间冲向了头顶:“箐瑶上仙真是好大的威风,竟敢以天宫颜面来压本天姬,只是可惜了……这六界谁不知道,本天姬做事向来就不是那等瞻前顾后的,今日我偏要将人带走,我看六界谁人敢笑话我天宫!” 说罢神色一厉拉着将离就要往殿外走。 “千洛!”天宫众人皆神色焦急,想要将千洛喊住。 而离他们两人最近的箐瑶更是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朝着将离的另一只手臂抓去,企图拦住二人。 千洛眼疾手快,一个旋身至二人中间,抬手就将箐瑶抓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紧接着两人便在殿中交起手来。 看着两人在殿中打的不可开交,天君心中焦急不已。他心中担忧怕箐瑶伤了千洛,可于这大殿之中众仙眼皮子底下,他是万万不能让箐瑶住手的。 毕竟到底是千洛破坏婚宴在先,占不得理。 心中急的如同惹祸上的蚂蚁,可脸上还需得佯装镇定,天君一时觉得如坐针毡。 侧头间瞧见坐在主位之上一副清冷模样的浔之,天君不禁心中叹息。 到底是六界之主,这般小场面于神君来说着实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这不,人家还悠闲的喝着茶呢。 殿中各人心思各异,可要说最受煎熬的非将离莫属。 醒来后脑中一片空白的他,被告知自己昏睡了七万年之久,且还有个互许心意订了终身的女子,将离其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可作为天宫大天孙,他自然做不得那等始乱终弃之事,索性便无言的应了婚事。 而今却让他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七万年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另一个女子,自己的失忆也是天宫众人故意而为之,这让他这个人如坠冰窖,一时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场婚宴进行下去的。 瞧着殿中因为自己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将离的脸色越来越沉。 直到千洛凝聚浑身五成的仙力一掌朝着箐瑶拍去,箐瑶赶紧运力抵挡。两人仙力于空中交汇僵持不下,千洛一咬牙,再次从体内调动出一股仙力涌向掌心,箐瑶一个不敌,口中一抹鲜血慢慢溢出,紧接着整个人朝后退了数步。 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就一肚子火的碧褚见自己姑姑受伤,一个飞身站到了她的身后,两手伸出赶紧扶住了身形踉跄的箐瑶。 千洛收回掌力,眉目沉沉的瞪了碧褚一眼,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讨厌的人。 碧褚急忙检查完箐瑶的伤势,一抬头就对上了千洛瞪过来的眼神,心中那叫一个气。 张开嘴巴正要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却见千洛已经收回了眼神,拉起一旁的将离就要再次离开。 情急之下,碧褚一声厉喝脱口而出:“站住!”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护短,神君是认真的 这一声厉喝仓促中带着愤怒,于此刻寂静的大殿之中显得尤其清晰,使得千洛不由自主的便停了脚步。 回过头,便见碧褚立于箐瑶身侧,全然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诺大的天宫,莫非真的就要容一个天姬说了算不成?今日若是不能给我姑姑一个说法,我凤凰一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碧褚此话一出,心中憋闷的灼婺跟着便拍案而起:“不错,我凤凰一族好歹是上古神兽之后,虽自上古大战之后不复当年荣光,可好歹也是跟着先祖为神族效过力的。箐瑶乃是我族公主,天君亲定的天孙妃,岂可容天姬如此当众羞辱。” 看着此刻剑拔弩张的大殿,三清祖师脸带无奈摇了摇头,抚着胡须叹了口气。 天君此刻也是为难的紧,于天宫的威望来说,自己亲下的旨意赐的婚事,若是办不成必然要于六界中贻笑大方的。可于将离和千洛来说,给自己的孙子服用断魂草,也着实是理亏。 故而此刻天君也只能沉默不语,随他们闹去。 千洛本就对凤凰一族不喜,此刻见碧褚父女二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气的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们凤凰一族还想造反不成?” 这造反二字叫灼婺脸色不禁一寒,心中着实有些打鼓,可到底心中有气,且关乎他一族之颜面,到底也不肯松口。 “天姬慎言,造反这等罪名,我凤凰一族可万不敢当!” 千洛本就对凤凰一族没什么好印象,而今见他们联合天宫众人一起趁着将离失去记忆而行此等之事,心中更是不快,语气便越发凌厉。 “不敢当?既然不敢当,那就莫要多说,今日无论如何,将离哥哥我定是要带走的。” 说罢衣袖一挥,猛的一个转身,拉着将离便朝殿外走。 此时的将离脑海之中一团乱,如同一桩木头一般任凭千洛拉着往外走。 眼看两人一脚即将跨出殿门,箐瑶到底是没忍住,一个跨步越过挡在身前的碧褚和灼婺,飞身朝千洛扑了过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箐瑶便已扑至 千洛身后,抬手间一掌就朝千洛拉着将离的手上打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的仙力涌动,千洛迅速松开拉着将离的手,躲过了箐瑶的一击。 回过身看着偷袭了自己后,还怒气冲冲满眼恶意的盯着自己的箐瑶,千洛原本还压着的火气瞬间就蹭了上来,脚下一动便抬掌打了过去。 两人一时战成一团,满殿的仙家护卫皆是面面相觑,满心后悔。心道早知会有这么一翻闹剧,就是冒着得罪天宫的风险,也不该来参加这场婚宴才是。 天君急的眉毛直跳,想要阻止,可一扭头瞧着神君一副淡然的模样,只得将阻止的话憋了下去。 也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再望向大殿之下时,之间一个红影在殿中极速飞过,然后扑通一声咱在了地上。 定睛一瞧,待看清倒地之人是箐落时,天君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看着千洛将箐瑶打伤,殿中众人无不震惊,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我若未曾记错,小天姬应当只有千岁!” “不错,正是千岁。” “不过千岁竟有这等修为了?那可是箐瑶仙子,当面也是名震仙界的,她可生生大了小天姬几万岁,竟会败在小天姬手中。” “你可别忘了,小天姬出生之时……” 话未说完,众仙便纷纷想起千洛出生时天赋神力之事。 “再则小天姬可是长居圣域,得神君与两位大人教导七百年,有此修为倒也说得过去。” 众仙家私语间,灼婺和碧褚可是气的够呛,赶紧扶起箐瑶。 “欺人太甚!”碧褚怒喝一声,说着就要朝千洛冲过去,可脚下才动就被灼婺一把拉住然后站到了她身前。 灼婺此时心中也是怒意翻滚,正在他想要上前一步靠近千洛时,一声轻叹自殿中响起,听着飘渺空寂,却带着恒古悠远的压迫感,生生砸进他的灵识之中,使得他的脑子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一把扶住身后的碧褚,脑袋眩晕了好一阵才险险站稳了身子。 待那股子眩晕感一过,灼婺才惊觉,方才神君的那声叹息,便是警告之意。 惶恐之间飞速瞄了大殿主位之上的浔之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灼婺忽的就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是他太过愤懑,故而才忘了自己眼前之人除了是这天宫受宠的天姬之外,还是神君亲自教养了七百年的女娃娃。 想起之前在栖梧谷时神君那副护犊子的样子,灼婺忍不住一阵后怕。 依着自己凤凰一族族长的身份,他或许尚可与天宫略叫一叫板,可若是神君…… 只这般一想,灼婺便是一阵心惊,遂二话不说便将方才才起的想要教训千洛一番的心思压了下去,而后转手看向天君。 “既然大天孙殿下与吾妹前尘之事未明,且小天姬的反对之心也着实强烈,看来今日的这桩婚事是成不了了,不如就依小天姬之愿暂时作罢,待天宫与我栖梧谷商讨过后另择吉日再行婚假事宜。” “不可……”天君还未来的及张嘴,大皇妃便急忙拒绝。 然她也只是开了个头,便被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那便如此!” 浔之一开口,今日此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纵使大皇妃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就此作罢。 千洛一听,哪里还管的其他人,立时拉着将离便跑出了大殿往圣域而去。 浔之瞧着千洛离开便缓缓起身,紧接着身影便于原地消失。 见主角都走了,百川与沧术紧跟这起身,给天君递了个眼神后身影同时消失在大殿之中。 随着几人的相继离开,殿中原本凝固的气息瞬间松散下来,众仙家也不禁齐齐松了口气。 正想相互交流一番今日所见所闻,抬头间却见天君还在,便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天君此时却也头疼的紧,瞧着这一团糟的模样,心中也是气急,索性衣袖一挥便转身离开。 走时还不忘吩咐自己的大儿子:“你儿子剩下的这一摊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第二百一十九章 焚天瓶 千洛围着将离打着圈圈看了半天,一样的话不知第几次问出口:“你当真半点都不记得了?” 将离眉头深锁,坐在石桌旁抬手蜷起食指抵了抵眉心,脑海中一片空白。 见他未曾回应自己,千洛转而看向浔之身旁的沧术:“沧术,你可有法子解这断魂草的药效?” 沧术并不是很想理会她,自己唐唐上古之神,就是天君见了都得弯腰见礼称一声大人,这丫头倒好,沧术来沧术去的不说。 平日里圣域并无让人也就算了,可如今有外人在,怎的…… 他这里心思百转,神情也并不是很好,千洛见他半天未搭理自己,心中着急上前一步就站到了他跟前,吓的他赶紧朝后退了半步。 “我问你有没有法子,你倒是说话呀!” 沧术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就瞧见百川在一旁正掩嘴轻笑,心中越发的不畅快了,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十足的冷意。 “没有!” 这两个字含着情绪说出来,让千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就没有,自己医术不精你还好意思在这横,就怕别人不知你这上古神医沧术大人名不符实怎么着?” “噗嗤~~”百川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沧术的性情虽不似浔之那般淡漠的如同万年无波的古井,可好歹也是清冷惯了的,人前从来都是疏离却未失礼,可自从遇上千洛…… 唇角一勾,沧术一声冷笑自喉咙中溢出:“呵~~名不符实?那我不妨和你直说,法子我自然是有,可我就是不愿告知于你!” “你~~”他此话一出,千洛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咬牙切齿一副下一刻就要动手的模样。 一旁看戏的百川赶紧上前一把拉住暴怒中的少女:“哎哎哎……丫头,不至于,不至于哈!” 千洛被百川束住了胳膊,眼睛却恨恨的盯着沧术:“百川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一把火将他那破药园子给烧了,看他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沧术一听立时也急眼了,什么上神之尊也全然顾不上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就指到了千洛的脸上。 “你放开她让她去烧,我倒要看看是你放火放的快,还是本神的掌风来的快!” 千洛在百川的怀里上窜下跳,身体动不得,嘴巴却是不闲着:“来啊,你来打我呀,你个老不羞,仗着自己活的久欺负后辈,我看到时候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 说着似是不解气,还张开嘴巴隔空对着沧术伸出来的手指头连咬了几口。 这“老不羞”“不要脸”连连从千洛的口中砸进沧术的脑子里,气的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百川你让开,看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 百川是拉着这头劝着那头,平静了两百百年的圣域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丫头,莫要冲动,他是神,你打不过他。” “他一把老骨头,我就算打不过他也要熬死他!” “沧术,这丫头还小,数百年都这么个不懂事的性子,犯不着和她置气。” “哼,你们惯着她,我可不惯着!” …… 眼看着自己有些拉不住了,百川这才想起浔之还坐在一边,赶紧唤了一声:“神君莫要再看戏了,快些管管!” 百川忽然搬出浔之来,两人倒是同时静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坐在一边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人,回过头继续各自翻着白眼。 浔之对两人这副模样已然见怪不怪了,但凡千洛在圣域多呆几日,与沧术定然是平和不了的。 可百川既然将话头引到自己身上了,他总也不好不予理会。 略微抬头看了千洛一眼,而后又将眼神投向了沧术:“你有法子?” 沧术纵然气急,可心中也未曾忘了大局。 将离乃是天宫最有望承袭天君之位的,若是真的因此事而影响日后修为进益,那对六界来说并非好事。 他本也是故意气千洛,此事神君开口,心中再大的气也只好暂且压了下去。 “法子自然是有,只是……” 沧术说到这里话头顿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千洛见他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趁着百川不注意一下子就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 “只是什么?” 沧术眼神都未曾给她一个,只看着神君道:“断魂草自古便是无解,若想解了它的药效定然是不可能的,想要让大天孙重拾记忆,只有一个法子。” 浔之正欲张口询问,到底是千洛性急先开了口:“到底是什么法子,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眼看着沧术眉头一颤,百川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趁着沧术发怒之前赶紧出声道:“谁说不是呢,沧术你若是有什么法子就直说,这慢慢吞吞的性子真是数十万年也改不了。” 被百川这么一搅和,沧术满心的火气就这么压了下去,而后声如冷霜的将办法说了出来。 “上古时期魔族有一法器唤作焚天瓶,此瓶虽名字听来霸气,可作用却只有一个,若是有人食了不该食的东西,使用此法器便可将误入之物从体内吸入瓶中焚尽,常被魔族用作解毒之物。” 一说到魔族,浔之原本全无情绪的脸顿时就凝重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千洛的脸上瞟。 “不过如今年岁久远,不知此法器是否尚存,况且即使还在,神魔之井封印也入不得魔界。” 他话音尚落,千洛便迅速从百川的身侧站了出来,神色焦急言语急切:“我可以进去!” “不可!”话才出口浔之便立即否决。 众人随着声音纷纷将视线投向浔之,却见他慢慢起身缓缓走到千洛跟前。 平日里淡漠的眸子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从今往后,你不可再踏入魔界半步!” “可是……” “没有可是,”千洛欲要反驳,然浔之却不给她任何机会,言语中带着少有的严厉,“焚天瓶之事有本君在,尚轮不到你一个千岁的小丫头来操心!” 第二百二十章 消失的忍冬 这般色厉内苒的浔之,千洛很是少见,一时倒是未敢再多言。 场面出现片刻的寂静,此时将离终于从震惊与混乱之中清醒了过来。 抬头间问了一句让在场之人都愣住的话:“若你所说都是真的,那你口中的忍冬,如今在何处?” “……” 静默了片刻过后,千洛也忽的回过神来,眼睛眨巴了半天,一股担忧瞬间袭上心头。 “对啊,之前是我亲自将忍冬带进天宫的,她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才是,可为何你与箐瑶之事六界皆知,却不见她的踪迹?” 不管千洛如何担忧,于这种事上浔之与沧术向来是无意多言的。 倒是百川沉思了片刻后应了一句:“莫不是因着二人的婚事而负气离去了?” “不会的,”千洛立即就否定了百川的猜测,“忍冬虽胆小,可她最是重情,她深知将离哥哥定然不会是那般容易改变心意的人,此番贸然成婚必有隐情。依着她对将离哥哥的情谊,若是知晓将离哥哥被人算计,又怎会袖手旁观。” “那如此说来……” 百川的话未说完,千洛的心便猛的一揪,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忍冬她……定然是出事了!” 随着千洛的话说出口,原本脑海一片空白的将离忽然之间一道残影刮过,快的让他抓都抓不住。 随着这道残影飞速消散,将离感觉脑海中一阵抽搐,疼的他青筋一跳,冷汗一下子就浸湿了后背。 沧术最先察觉到将离的不对劲,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的一只手腕。 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脉上一探,在确认并无大碍后才看向浔之。 “他之前为情所伤身体受了损,后来慢慢恢复后又服了断肠草将那伤情之事忘了个干净,如此以来身体反而好了。 然想来他心底应当是用情至深,故而在我们提及那鸟儿的名字时他才有所感应,此时应无大碍。若他彻底忘了也无妨,可若是时不时想起,怕是……” 千洛见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心里头似是百爪挠心一般。 “怕是什么怕是,你有话就直说,这般磨磨噌噌吞吞吐吐全无半点上神之威。” 沧术知晓她此时担忧兄长,便强压下心中那口郁气未曾理会她。 浔之头疼的看了着急的小丫头一眼,而后示意沧术继续说:“就怕这般执念在心,会影响他日后修行,说不准会有入魔的风险。” 将离一听,身体瞬间僵住,心里也是一阵抽搐。 自己竟会因那女子生了这般执念,那想来她于自己定然是十分重要,可如今…… 千洛也因这句话僵在原地,她的将离哥哥乃是这六界之中最是出众的仙君,日后可是要承袭天君之位的,怎么可以入魔呢? 看着眼前低沉着头,双拳紧握身形僵硬的男子,想到他曾经是那般意气风发泠然卓绝,眼泪忍不住就一颗颗的掉了下来。 抽噎声轻轻响起,几人看过去,均是无奈的紧,若论除魔卫道这六界怕是没有这几人对付不了的,可安慰小姑娘一事上,到底是缺乏经验。 原本还在心中与千洛置气的沧术此时的气已然消了大半,到底是个方满千岁一心担忧兄长的小丫头罢了! 浔之心中无奈的紧,想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宽慰一番,可手还未举起,原本低着头的将离却忽的抬起头来,眼神颇是怜爱的看着千洛。 “你是……我妹妹?” 千洛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震惊的瞧着将离,满含期待的望着他:“对,我是你妹妹千洛,将离哥哥可是想起来了?” 将离起身走向千洛,待到跟前时瞧着她轻轻摇头:“未曾,只是你之前在殿中说过,且瞧着你落泪,我觉得很是心疼,想来以前心中对你应当是疼爱的紧。” 千洛一边哭一边使劲儿点头:“那是自然!” 说着一头扎进将离的怀中,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将离低头看了一眼,倒也未曾嫌弃,心中隐隐有一种此事再正常不过的感觉。 一只手轻轻抚上少女的头顶,将离眉头紧缩,心中有一种急切想要想起什么的感觉,可无论他如何回想,脑中都想不起眼前的少女以及那个在脑海中飞速闪现又消失的身影。 过了半晌,千洛拉住将离胸前的衣襟往脸上一抹,而后飞快从他的怀中退出。 瞧着将离胸前那一大滩被眼泪鼻涕浸湿的衣襟,百川和沧术忍不住头皮一麻。 啧啧啧,还真是连伤心都不忘折腾人! 不等他们多想,千洛猛然转身眼神坚毅的看向浔之:“神君,我必须去魔界!” 这句话使得浔之和将离齐齐变了脸色,两人二话不说同时出声:“不可!” 千洛似是下定了决心:“如何不可?仙界只有我能进入魔界,并且可以全身而退,我于扶风有恩,若是我开口他定然会将焚天瓶借给我。” 将离将这七万年的事全然忘记,自然不知道扶风是谁,也不知千洛与他有何渊源,可但凡牵扯到魔界,他又怎能让自己的妹妹去冒险。 “我的事无需你多管,无论如何魔界你不许去。” 此时的将离态度冷硬,全然没了方才的满眼怜爱之意。 然则千洛若是那般听话,又怎会担了这数百年天宫小魔女之名。 见将离和浔之都一脸坚决不允的模样,脚下一动身影就于原地消失不见。 几人见状神色一紧,然不等他们动作,浔之抬手朝着正前方就挥出了一道屏障。 “咚!”沉闷的撞击声在头顶响起,抬头间就瞧见千洛被撞的从半空中一头扎了下来。 好在她反应够快,将将落地之时,身子一个反转双脚就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被浔之阻了去路,千洛满心不甘,然回头间撞上浔之那双淡漠的眼中隐隐透出的一丝怒气时,原本打算爆发的火气一下子就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灭的彻底。 浔之也便只看了她一眼就冷冷的撇开眼神拂袖而去,走时还不忘交代百川与沧术:“看住她,未得本君允许,不得踏出圣域一步!” 第二百二十一章 礼尚往来 浔之说完也不管身后之人如何叫嚣,头也未回的就离开了圣域。 “我就要出去,神君为何不允我出去,不准我出去你自己又要去哪里?神君,神君……” 百川得了浔之的吩咐赶紧上前拉住要跟出去的千洛。 千洛动弹不得,急得在原地直跳,对着百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哎呀,你放开我,你快放开!” 百川朝着一旁一副置身之外模样的沧术使了个眼色,沧术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一个定身术直接就叫她动弹不得。 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千洛情急之下朝着浔之的背影大喊道:“浔之,你混蛋,你说说话不作数,明明说过不会将我留下独自离开的!” 少女带着哽咽的话语传进浔之的耳中,使得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了下去。 千洛见状以为他要改变主意,心中一喜,然笑容还没来的及扬起,便见他继续往前走去,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天宫大天孙成婚之事,天宫已然昭告六界,然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人始料未及。 纵使是天宫与栖梧谷有心隐瞒,可到底赴宴的仙家众多,不消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仙界。 将离作为众仙默认的天宫储君,且又被灌了断魂草,大家自然是站在他的一方替其不值。 可箐瑶连同栖梧谷却是被整个仙界嘲笑了一番。 原本仙界之中爱慕将离的女仙便不少,听闻二人婚事多少心中都是不甚欢畅的,如今婚宴未成,大家私下里便少不得看箐瑶的笑话。 宴席散去后,灼婺心中愤然独自离去,碧褚便陪着箐瑶去同三清道祖辞行,想要暂离天宫回栖梧谷修养一段时日。 哪想着刚从师父那里出来便听得几位女仙一边走一边说着今日婚宴之事。 “初闻大天孙殿下的婚事时本仙便心有疑虑,虽说那箐瑶上仙在一众女仙之中着实算的出类拔萃的,可到底未曾听说过两人有何瓜葛,怎的就忽而传出了喜讯,今日方知竟有这般隐情。” 此话说的尚算得体,然则与其同行的其他女仙便没这般客气了。 “什么隐情,不过是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断罢了,亏我之前还觉得她配大天孙还算尚可,没想到面上冷清,实则却是这般为人。” “这般说来亏得小天姬及时赶到,若不是她那般无法无天的性子,怕是这桩婚事今日就成了。” “没错,没想到小小魔女平日里胡闹的紧,今日却靠谱了一回。” 几位女仙闻言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却将话头一转:“哎~~只是可惜了三清道祖,那般德高望重的仙家竟然收了这么个徒弟!” “谁说不是呢!”一众女仙皆连连摇头叹息。 随着一行人慢慢走远,议论声也渐渐远去,原本隐了身形的箐瑶二人也现了身。 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箐瑶脸上的温柔神色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阴沉之色。 碧褚瞧着将自己的衣袖越攥越紧的那只手,胸中一阵怒气翻涌,抬脚就要往几位女仙离去的方向冲。 “这群趋炎附势的东西,整日里就知道嚼舌头根子,看我今日不撕烂她们的嘴。” 箐瑶一把将她拉住,面上神色收敛,嘴角仍旧噙着一抹看似温柔的笑,然则眼中却是十足的冷意。 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方才那几位女仙的话,以及自己离开之时师父那失望眼神和叹息声。 箐瑶嘴角的那抹笑容愈渐加深,说出口话也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之意。 “人界有句话叫礼尚往来,今日婚宴竟然他们送了我一份大礼,那我若是不还,岂不是失礼?” 说完拉着碧褚转身便走,直接离了天宫往栖梧谷而去。 距离栖梧谷之外二百里处的山坳之中,杂草掩映之下一个黝黑的山洞藏于其中。 翠绿的裙摆与这荒芜的杂草群颇有些格格不入,女子脚步停于洞前,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剥开草丛,露出了被掩盖住的洞口。 脚步跨入山洞的那一刻,女子脸上的温柔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阴狠的面孔。 脚步声逐渐靠近,漆黑的山洞深处原本蜷缩成一团的人影猛的瑟缩了一下,带起了一阵铁锁碰撞的声音。 抬起头,看在站在眼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子,忍冬再次将头低了下去。 箐瑶见她一副不愿理会自己的模样,轻笑出了声:“怎么?就这般不愿见到我?” 忍冬仍旧低着头不出声,原本就满心怒火的箐瑶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的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忍冬的头发,然后猛的往后一扯,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头皮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感,使得忍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箐瑶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了些:“怎么?知道痛了?那你可知道今日婚宴之上的我有多痛?” 她一来,忍冬便猜测定然是婚宴未能顺利,再听她说完,心中便确认了。 如此忍冬心中忽的就松了口气,眼角也带了丝挑衅的笑:“怎么?未能如你所愿嫁给大天孙殿下,想必很是失望!” 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间,说出的话如同利刃一般扎在箐瑶的心上,使得她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神情一点点变的狰狞。 “怪不得那个臭丫头会为了你大闹婚宴,原来都是一个德行,令人生厌的紧。” 箐瑶一把松开抓在手中的头发,然后起身略微嫌弃的拍了拍手。 忍冬也因她的突然放手而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不过不要紧,竟然你们都在我的手上,那我迟早也要送她来与你们团聚!” 说完也不管忍冬因着她的话而惊的猛然抬起头满脸惊恐的表情,踏着轻慢的步子兀自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忍冬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哪里还有箐瑶的身影,可心中的恐惧却使得她用嘶哑的声音不停的呼喊着。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千洛做什么?”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我与将离的是同千洛无关,不许你伤害千洛!” “你回来,你个魔鬼,你放过千洛……” 然而无论她怎样嘶吼,这漆黑的山洞中也只有她的回声在一遍遍回响,除此之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两只手把我捧出去 再一次闯结界失败,千洛气的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头,然后冲着外面就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 “百川,你老东西竟然敢用封界石关我,等我出去看我不拆了你的合欢谷。” “……” “你听到没有,少给我装哑巴,快点放我出去。” “……” “百川,你少给我装聋作哑,我知道你就在外面听得到,难不成年岁大了还真的聋了不成。” 骂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千洛气急正要再次闯一下结界,忽然间灵机一动。 “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在这封界石里放一把火烧了我自己,到时候神君回来看你如何交代!” “咳……”原本整悠哉悠哉喝着酒的百川听到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吓的一口酒呛住喉咙,忍不住咳咳一声。 酒杯还没放稳就听小丫头的声音又自面前的封界石中传了出来:“可以,看来你这是要装死到底,那就等我烧成灰你两只手把我捧出去!” 百川心知她是个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这一听脸色瞬间就绷紧了。 一手伸出将食指中指并拢,一丝神力自指间注入封界石之上,里面的景象立即就显现了出来。 眼见着里头那个现在树底下一脸怒气冲冲的小丫头捻起手指头,一个术法打在树叶子上,火苗子瞬间就窜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烧了半棵树。 百川嘴角一哆嗦,一闪身人就出现在了封界石里头。 “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下得了手!”着急忙慌的灭了树上的火,百川也是头疼的紧,“你这到处放火的习惯何时才能改了?” 好不容易逮着人,千洛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了百川胸前的衣襟。 “你可算是露头了,怎么,堂堂上古之神百川大人莫不是属乌龟的?把我关在这破石头里头,自己藏头露尾,没脸见我吗?” 纵使百川这几百年来已经被骂习惯了,可毕竟是被六界敬仰上神,被小丫头揪着衣襟指着鼻子骂,心中自然是不太畅快,当即就沉了脸。 “放肆!”然而一声轻呵到底是有些装模作样,垂眸看了眼千洛用力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催促道:“还不赶紧松开!” “你莫不是当我傻,好不容易逮着你,我一松开你不是眨眼就跑了。” 百川虽着实存了这般心思,可就这么被点破,面子也有那么些挂不住,掩唇轻咳一声,到底是拍了拍她的手放缓了语气。 “你这丫头,当真是被神君宠的没了规矩,我好歹也是个神,你爷爷见了也是要行礼的,你怎可这般无礼……” “少给我来这套!”不等他说完,千洛就将话打断,“你这东扯西扯的,不就是想拖延时间找准时机好溜吗?” “咳咳……”百川神情略显尴尬,“看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神君是让你看着我不错,可也没让你把我关在这个破石头里面啊,你赶紧把我放出去。” 百川抓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将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了下来:“你这说的……明知圣域的结界困不住你,我要不将你关在这石头里头,你不早跑了吗!” 千洛踮起脚将脸往他跟前凑近了些,眼神狡黠的打着商量:“这样,你将我放出去,我保证只呆在圣域里头哪也不去,怎么样?” “呵呵……”百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是吗?” “当然!”千洛拍着胸脯保证,“我可是堂堂天姬,向来说话算话!” 百川的嘴角抖动的更厉害了:“这话要是换个人说,我可能就信了。” “你……”千洛被噎了这么一句心里头气急,可她又自知理亏,一时哑住。 确实依着自己平日的作风,这话断然是匡不住百川的,可她贯会撒泼耍赖,自然不会以理服人。 这不,见对面之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千洛身子一跃就坐到了方才被烧了一半的树枝上。 百川莫名,抬头看去:“你这是做什么?” 千洛坐在树上低着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瞧着他,眼睛里的倔犟让她看起来真是讨打。 “没什么,你只管关着我就是了,大不了你一走我就放火,说不定这封界石得了我的骨灰往后长出的树还能越发茁壮些。” 百川这下子连眉毛都开始抖起来了,纵使是见惯了她耍无赖,此时也不免气的有些吹胡子瞪眼起来。 “你这丫头真真是无赖的紧,”说着索性衣袖一挥作势要走,“你既要烧那便烧,总归是你自己放的火,待神君回来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嘴上这般说,实则心里头确想着,这丫头就算再胡闹,总也不会真的将自己烧死,再则就算她真的放火,自己再来给灭了不就好了,总归是烧不起。 可哪成想,他才一转过身,就听到身后“啪嗒”一声,响起了火苗的爆破之声。 惊恐的回过头,果不其然,那原本烧了一半的树,这会儿可不又燃起来了么。 眼看着火苗已经烧到千洛的脚下,可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睁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带着点得意的就那般直直的看着他。 “你赶紧下来!”百川指着她大喊。 千洛本就是故意的,又怎会自己下来:“我不,整日被关在这破石头里,还不如被一把火烧死自在。” “我说你……” 百川只觉得自己脑袋上青筋直跳,眼见着她下裙的衣摆被火星子燎的隐隐有燃起的架势,纵使心里头再气,也只能恨恨的一甩衣袖,一股神力迅速自掌心往千洛袭去,一个用力将人从那烧的正旺的大火之中拉了出来。 然后,两人就拉开了长达数日的一个放火一个灭火的拉锯战之中。 再第五日时,封界石之中但凡能被点燃的东西都已被烧了个精光。 就在被折腾的精疲力竭的百川心中正庆幸着,看你还能烧什么时,就发现千洛在找了半天没到可以点火的东西时,双眼一道精光闪过,然后脑袋就缓缓低了下去,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第二百二十四章 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就在千洛的眼睛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摆时,百川脸上的疲态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震惊和惊恐。 “这……些丫头该、该不会……” 猜测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就得到了证实。 只见着千洛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然后手指头一动就窜起了一缕火苗,对着身下的衣摆就飞了过去。 百川这会儿是连生气都顾不上了,一个闪身进到封界石中,衣袖一甩就灭了那一缕火苗。 “你疯啦!”人还未到跟前,暴喝声就震的整个封界石的空间都震荡起来。 千洛低着头,嘴边的笑颇有些得逞的意味。 然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却挂上了委屈的神色:“百川,你竟然对我如此凶!” 话一出口,带着哽咽之声,脸上带着泫然欲泣之色,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百川虽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可到底这些年来对她的哭功也未能免疫,想想若是一会儿这丫头哭起来,神君又不在,那自己 想着想着,心头的怒火就被自己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声音也不由的比方才温柔了些许。 “有神君给你撑腰,这六界之中谁人还敢凶你。” 可哪知道自己不提起神君还好,一提起来,千洛的眼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哎哎哎,我说丫头,我可没怎么着你,数日来你可是将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倒还哭上了。” 然而自己的话说完,原本还只是抽抽搭搭的千洛却忽然之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十分委屈的控诉着;“骗子,神君是个大骗子,明明说过再也不会把洛儿一个人丢下,明明说过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洛儿,可可他说话不作数,不仅走了还让你们把我关起来,混蛋,你们这些神都是混蛋!” 百川听得忍不住撇撇嘴巴,这世间怕是也就只有你这个小丫头敢这般骂我们几个喽。 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神君当真说过无论去哪里都将你带着?” 哭的正伤心着的千洛听见百川质疑自己的话,猛的一下子抬起头,气势汹汹的瞪着他:“当然说过!” 百川被她这一下子吓的朝后退了半步,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时刻提防着就怕她又同刚来圣域时那般,一言不合就咬上来。 过了许久,发觉千洛虽并没有要咬人的趋势,可这哭声是越发的大了,眼泪也从最初的细腻下雨变作了倾盆大雨,大有要哭到天昏地暗的架势。 正愁着要如何才能让她停下来时,只听得头顶“轰隆”一声响,百川猛的抬起头看着封界石里这一方空间中暗沉的天空,脸色变的不可言说起来。 还没等他施法将自己笼罩起来,就听得“哗”的一声,倾盆般的暴雨从天而降,兜头兜脸的淋了百川一身。 施法施到一半的手僵在身前,百川无奈的看着哭的忘我的千洛,无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看了看不过片刻就淹至脚踝的雨水,最终只能妥协。 “别哭了,我放你出去!” “哇呜呜呜真的嘛呜呜呜” 雨水随着渐小的哭声也小了不少,百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说呢?难不成还让你在这里被自己的眼泪淹死不成?” 说罢也不等千洛再次开口,拉着她的手腕两人的身影就从封界石中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合欢谷的小院之中。 刚一站定,一滴雨“嗒”一下打在脸上,紧接着密集的雨水跟着从天而降,百川不可思议的看着仍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千洛,狠狠吸了口气,忍着性子轻声问她。 “小祖宗,我都放你出来了,你怎么还在哭?” 千洛哭的如同兔子般的眼睛委屈的看向百川,然后抽抽搭搭的说了句让百川崩溃的话:“你还没告诉我神君去哪里了呢!” “你、”百川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伸出一根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她,“我可是上古神族!” “哦,呜呜呜” “你莫要欺人太甚!” “呜呜呜哇~~~” 小雨转大雨,雨滴打在合欢谷中的树叶上,声音打的像是又千军万马过境一般。 “你难不成打算将我的合欢谷淹了不成?” 千洛不理他,自顾着哭自己的,以行动来回答他自己的答案。 百川觉得自己从未受过这般大的委屈,上古时期跟着神君那也是征战六界的,怎么着如今就沦落到任一个小女娃随意拿捏的地步了。 可纵使他再气再无奈,终究是不能拿眼前之人怎么样的,且不说这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同她计较。 就说神君宠她的架势,那日当面直呼其名讳又骂他混蛋,神君都没有半点脾气,仍旧为其兄长去寻焚天瓶,若自己真的让她掉了一丝汗毛,怕是神君回来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想的越多,百川就越觉得无力,只得轻声哄道:“你别哭了我就同你说神君的去向。” 要说千洛这哭的本事也是练到了一定的程度,很是收放自如,百川的话才一说完,她就闭上了嘴巴。 随着她的哭声一同停止的自然还有那淋了百川一身的雨水。 “那我不哭了,你快说!”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千洛双目灼灼的盯着百川,百川心中有气,因此对她也没个好脸。 可谁叫她打小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无赖性子,见百川负气往屋里头走,千洛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一边走还一边催促:“你倒是赶紧说啊!” 一进屋百川就捏了个诀、换了身衣服,眼含怒气的往椅子上一坐,这才同她说起浔之的去向。 “神君自然是为你兄长寻焚天瓶去了!” 说罢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中添了杯酒就要往嘴里送。 那成想酒杯将将送至嘴边,胳膊就被千洛一把抓住,那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杯中的酒洒了他一手。 “焚瓶在魔界,神君如何能寻到?” 本来因为撒了酒而心有怨气的百川被她这么一问,眉头一皱,立即就忘了喝酒之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君的打算 想起五日前自己自神君那里问到的情况以及他的打算,百川也不禁忧心忡忡。 千洛瞧着他的神情,心中忽的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来。 心中一紧,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连说话都隐隐带了丝颤抖:“可可是神君出了什么时?” 百川拍拍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示意她放开,而后放下酒杯,神色比之之前认真了不少。 “神君安然,你不必担忧,只是”百川心中有些犹疑,不知是否应该将这些事告知于她。 儿他这一停顿,使得千洛越发心急如焚:“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百川的神情越发凝重,然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于她:“那日神君走时自你身上取了一股仙力,然后便去云雨山了。” “你是说,他想用我的仙力引扶风出来,同他讨要焚天瓶?” “不错,”说到这里,百川眉目间的忧虑越发明显,“神君走后两日未回,我与沧术便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依着神君的脚力,无论焚天瓶拿到与否,两日的时间都应返回了才是。” “哪想五日前我与沧术以虚无镜寻到神君时,他已经到了洛河神境之外。” 千洛不解:“神君此时去洛河神境做什么?” 百川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魔君不肯将焚天瓶借出,只说若想要借,除非你亲自去魔界。” “那我去便是,我与扶风曾有些交情,若是我去他想来会给。”说着千洛便转身,想要前去魔界。 “站住!”然脚步还未踏出就被百川一声喝住。 回过身来,瞧着百川的神色,千洛心中便知事情想来是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她之所以着急着走,实是不想听到什么有关于浔之的坏消息。 百川看着她,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他何尝不知,眼前的小丫头虽然表面上依旧胡闹,可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想着当初只知终日招猫逗狗的娃娃如今也长大了,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神君走时为何嘱咐我与沧术将你看好?不就是怕你再与魔族有所接触。” 千洛着急:“我借了焚天瓶就回来,决不多呆!” “你不必去了,神君此刻已经去了洛河神镜五日有余,想来等你赶到,他应该已经入了魔界了。” “你说什么?”千洛听到百川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上古大战时,六界众生死伤无数,神魔之井作为连接神界与魔界的通道,也是大战的主战场,因着亡魂太多,故而成了六界之中戾气最重的地方。神君为了惩罚魔界,便就此封印了神魔之井,数十万年来,也从未再开启过,而神魔之井的封印,便是在洛河神境之中。” “你是说……”话都到了嘴边,千洛却觉得喉头哽咽,说不出来。 百川轻轻点头:“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不过神君此番前去,也不全是因你兄妹之事,更多的还是因为……封印怕是要压不住了。” “神魔之井的封印乃是上古众神一同设下的,而今众神凋落只剩神君与沧术还有我三位,能维持这数十万年已是极限了。” 说到这里,百川抬头看向千洛:“之前神君带回来的石心,你还记得!” 千洛一言不发的点头。 “神魔之井的封印,其阵眼乃是上古神石洛河之心,而两百年前洛河之心所生的灵智竟然化了形,洛河之心的力量一下子就弱了大半,那封印便越发有些压不住了。” “那神君此去是为何?”千洛从未听过此事,一直听闻神魔之井被上古众神封印,心里头以为封印应当很是牢固才对,因此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没想过,在众人眼中身份尊贵的三位上神,数十万年来身上还背着这等守护天下苍生的重任。 既然说都说了,百川我不在乎将事情悉数告知:“两百年前神君忽然离开,便是前去洛河神境之中加固封印,可随着温魔卷现世,魔族中人实力渐渐恢复,使得原本戾气就重的神魔之井更是涌入不大量的魔气,二者与封印之上的神力相抗衡,已然占了上风。 而此番神君前去,并非为了加固封印,一则是想取的焚天瓶,避免你与魔界中人纠葛,二则,是为了清除一些什么之井的戾气。” 千洛听的胆战心惊,百川说完半晌,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那戾气,要如何清除?” “……” 千洛的话问出后,百川却忽的沉默了,随着百川沉默的时间越久,千洛的心便沉的越狠,最终到底是忍不住,摇了摇百川的衣袖,眼睛通红的恳求:“你快些同我说,神君到底要如何清除那些戾气,我保证自己听完后决不会冲动行事。” 百川想到,如今温魔卷现世,邪楼也到了冥君的手中,那这些事大家迟早要知道,那便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于是心下一定,索性便告诉她了。 “神君的本体乃是洛河之中所生的天地间第一株洛如花树,洛如花你是知道的,只一朵的神力便已是天地间难寻,故而神君的神力自然也与旁的神不同。神君此去,便是打算用自身的神力,将神魔之井中的戾气划去,从而减轻封印的负担。” “这……这怎么可能?”千洛惊的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扑通”一下跌坐进了旁边的椅子上,“要是依你所说那戾气那般厉害,仅凭神君一人。纵使他神力无双,又怎么可能化的了整个神魔之井的戾气?” 百川自然知道这些,可是身为仅存于世的神,他们看似隐世不出不管六界之事,实则守护神魔之井的结界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责任。 若是神君此去一去不回,那么接下来,便是他了。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活了已经不知多少年岁,眼中早已将生死看透,并不在乎寂灭与否,可这些话,他却不忍心同眼前的小丫头说。 心中轻叹一口气,嘴上只能安慰着:“放心,沧术已经跟了过去,若是不可行,他自然会拦着神君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进入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的封印由神族所设,那神族自然也可解开。 然封印但完全解开,其中大量戾气窜出,纵使是洛河神境的结界也是压制不住的,那戾气必然会从神界窜至其他其他几界。 所以浔之想要进入神魔之井,只能从封印处撕开一道口子,待他进入后由沧术迅速将口子封住。 见沧术已然准备好,浔之便也飞身跃至洛河之上,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对着洛河之心上的封印施以神决。 两人的神力一打到洛河之心上,那原本安静的石头却在顷刻之间一阵颤动,紧接着一道结界便在其上显现,看着不算大,刚刚将整块洛河之心笼罩其中。 两人手上动作不停,一道道神诀打在结界之上,片刻过后,浔之对着沧术递过一个衍射女,而后两人同朝着一出劈出一掌,再朝着两个方向做出撕扯之状,那结界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浔之见状,一个闪身就化作一道光迅速朝着那道裂口飞了进去。 与此同时数到灰色的戾气也自那道裂口之中飞出。 如同囚牢之中的犯人一般,那些戾气一出了神魔之井,便在洛河神境之四下乱窜。 “神君!”看着已经隐入封印裂口中的身影,沧术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看着灰色的戾气不停的飞出封印,沧术也无暇顾及其他,便赶紧封住了那道裂口,然后开始清理那些逃出来后在洛河神境之中四处乱窜企图冲破神境结界而出的戾气。 上古时期的神魔只v井不过是与连接神界与其他几界的入口一般的通道而已。可自从神魔之战后戾气集聚,后又被封印的数十万年,而今已然变成了六生皆惧之地。 浔之方一踏入神魔之井,身子还未站定,便感觉到数道罡风从四面八方往自己的身上袭来。 极速躲避间,手上神力汇聚,两手合十掌心相对上下开合,无尽的神力在双掌间涌动,浔之将掌心向外,那无尽的神力便如同一张渔网一般向他周身飞去,待触及到那些戾气之时有慢慢收拢,将它们牢牢的禁锢其中。 看着那些戾气在这霸道的神力之中慢慢消散,浔之抬脚继续于无尽的戾气之中穿行。 若是上古时期,依浔之的脚力穿过神魔之井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然如今这般状况,便他也是徒步都寸步难行,故而行了三天也不过才走到一半的路程。 在魔界呆了三日的千洛到底是坐不住了,自从三日前扶风将她带入殿中后,借口有是要处理便再也未曾出现过。 这三日里,他也未曾限制过自己的行踪,无论去哪里都无人阻拦,可偏偏他找遍了整个魔界可以找的地方,就是寻不到他的踪影。 如此看来,他必然是故意躲着自己。 就在千洛以为他是不想将焚天瓶借给自己而故意躲避,从而心生了退意之时,一位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却忽然出现。 “阿莱?”看着站在眼前之人,千洛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待回过神来,赶紧拉过眼前之人的手,语气哽咽的再三确认:“阿莱,真的是你,我还以为” 阿莱眼角含笑的看她:“以为什么?以为我死在冥界了吗?” 千洛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呸呸呸!不许说这样的话。” 阿莱如同以前那般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不说。” 两人手拉着手在千洛的房中入座,千洛忍不住问她:“阿莱,那日在冥界情况那般凶险,我一时难以顾及你,不知你是如何脱险的?” 阿莱的神色稍稍凝滞:“这……这其中之事有些复杂,待下次空闲我再细细说与你你听。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你的事情。” 千洛虽心中有些疑虑,可却转瞬就被她的话调转了注意力:“我的事情?” 阿莱轻点了下头,而后走到门口往四周看了看,见外面没人,她将门一关又走了回来。 千洛被她的模样弄的心中疑惑更甚:“阿莱,你这是……” 阿莱看她一眼,而后神情警惕的伸出手,掌心向上至她眼前,下一刻一个银色的瓶子便出现在她掌心之上悬空转动着。 千洛神色一喜:“这是焚天瓶?” “正是!” 千洛一把拿过焚天瓶,神色激动的拉住阿莱的手:“阿莱,你是专程来给我送此物的吗?” 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阿莱眼中有莫名的情绪闪动,随后神色迟疑的看着她。 “怎么了?” “其实我并非只是来送瓶子的。还有些事……” 阿莱的迟疑使得千洛心中疑虑更甚:“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我们之间不需如此吞吞吐吐。” 千洛此话一出,阿莱心中的担忧便全然显现在了脸上:“我是来送你离开的,这瓶子也是我偷出来的,拿了东西你快些走!” “偷出来的?”千洛本以为扶风因为自己那天的话心中存了芥蒂,故而故意不见自己,冷静了这几日后才遣了阿莱前来送焚天瓶,却没想到,“他不愿意将焚天瓶借给我?” 阿莱的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他并非是不愿借你焚天瓶,而是根本就不打算放你离开。” “你说什么?”千洛来魔界之前,心中虽也担心,可她想着自己拿焚天瓶是为救兄长,扶风总不至于会那般狠心,真的将自己留住,可如今听阿莱这样一说,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魔君对你情根深种,若非你是天界的天姬又有神君庇护,说不定早已将你囚在魔界永远不得出去了。前几日神君前来借焚天瓶,魔君指明了要你亲自前来,如今你好不容易来了,他又怎么可能放你出去?” 千洛虽心中也有此猜想,可她心里头到底对扶风抱有期待,觉得他不会这样对自己。 “不会的,扶风不是那样的人!” 阿莱知道她与扶风有些情谊不愿相信,转而问道:“我且问你,所是易地而处,有一日神君与与别的女子亲近而与你疏离了,你当如何?” 以前千洛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如今阿莱一问,她仔细一想,若是真有那么一日……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会不会……是他 话音方落,朱厌便狠狠一脚踢向千洛的腹部,猛烈的撞击使得千洛整个腹腔一阵翻滚。 压制不住的腥甜自喉头喷薄而出,随着她倒退的身体挥洒了一路。 飞起的身体极速朝着被朱厌打开的神魔之井而去,在距离那黝黑的洞口只剩三丈远时,千洛忽的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洞口溢出,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拉了进去。 在整个身体没入神魔之井的那一刻,千洛心中想的并不是怎样才能出去,反之还有些期待。 神君此刻就在这深渊之中,自己进去后,说不定能够遇见他。 极速下落的身体,慢慢融进铺天盖地的戾气之中,在她整个人即将失神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嘶吼声:“不要~~” 扶风好不容易等到千洛来找他,心里的欣喜险些抑制不住。 可即使明知她来是为了同自己借焚天瓶,可当千洛开口时,他的心中仍旧充满了失望。 他害怕,他怕一但自己将焚天瓶给了她,她便会立即离开,同自己再无瓜葛,所以他才躲了起来。 在躲避千洛的这三天里,扶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自己应当当面同她说清楚,哪怕是以焚天瓶为条件强求她留下来,也好过避而不见。 可正当他想通了去寻她时,却发现千洛已然不见了踪迹。 扶风的第一反应便是,莫非自己消失了三天,她便生气离开了? 可转而一想,自己若是不放,她定然出不去。 心中一股不好的念头浮起,扶风赶忙命人去找,当他听人来报千洛被朱厌带着一路往西而去时,他的脸色当即大变。 一路狂奔,一边飞速前往一边在心里试图安慰自己,朱厌不敢,她明知千洛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一定不敢做这样的事…… 可无论他如何试图说服自己,当他到达时看着被朱厌一脚踢进神魔之井的千洛时,心中的愤怒和恐惧让他在一瞬间有了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一个飞身扑去,扶风用力的伸出手,试图抓住跌落进神魔之井中的千洛,可到底是晚了一步,竟连她的一丝衣摆都未能触到。 心中的悲痛使得他想都未想,纵身便要往下跳,一旁的朱厌连忙抱住了他,言语中带着深深地惊恐和慌乱。 “魔君,不要冲动!” 听见朱厌的声音,扶风此刻才回过神来,本就赤红的眼睛因极度的愤怒而变的如血一般。 心中的悲愤与悔意交织,使得他身上的魔气顷刻间爆动,一个用力便将抱着他的朱厌震飞出去。 转过身看着狠狠砸落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的朱厌,扶风的眼神中带着狠戾。 伸出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趴俯在地上的朱厌拉扯着飞入他的眼前,单手成爪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怎么敢!” 朱厌此时心中无比惊慌,她本以为自己趁着扶风对千洛避而不见的机会,将她彻底铲除,即是到时候扶风发现人不见了,也只是以为她因受了冷落跑了而已。 可不曾想扶风连三日都未撑过便寻了过来。 如今自己将千洛扔进神魔之井被他亲眼看见,看来今日必定逃不过一劫。 然纵使心中再慌乱,她也不能仍旧扶风就这般取了自己的性命。 脖颈处的力量渐渐加重,朱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魔君,你……当真要……要因为那个丫头,杀、杀了我?你可……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 “闭嘴!”扶风显然没有耐性听她把话说完,“若不是顾念着当初相助之情你以为就凭你对千洛做的那些事,本君会留你到现在?” “她、可是……可是仙界之人,纵使……纵使活着,也注定与你为敌!” “住口!”似是再不想听她多说一句,扶风爆喝出声,而后手腕一个用劲将人再次甩了出去。 紧接着身影快速闪动至朱厌的眼前,手上的魔气汇聚成一个不停翻涌的魔球,朝着朱厌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死亡的威胁使得已然脱力的朱厌不得不一个翻身朝后滚了一圈,扶风继续欺身而上,两人就此交手。 扶风心中焦急,不知千洛落下去究竟会怎样,因此每招每式都无比的凌厉,完全没有半点要给朱厌活路的意思。 朱厌虽是上古凶兽,可因为夺取了人族的身体力量被压制,方才又受了伤,而扶风因着温魔卷的魔力一日千里,他自然不是其对手。 两人交手数十招后,朱厌已然招架不住,扶风也不想耽误时间,招式越发凶狠。 终于朱厌一个不敌,被扶风一掌拍飞出去匍匐于地难以起身。 瞧见此刻颇有些凄惨之态的朱厌,扶风没有半分犹豫的走至她眼前,一掌下去,她整个身体便如同烂泥般瘫了下去,双眼一闭,失了生机。 魔气升腾间,那个曾伴着上古魔君为祸六界的凶兽,便就此销声匿迹。 看着被朱厌被自己亲手了结,扶风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便转身朝着身后的神魔之井走去。 待走到边缘,没有半分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 身体坠落再坠落,一波又一波戾气冲击着她动弹不得的身体,体内的戾气与仙气交互缠绕,使得她整个人陷入冰火两重天之中,几乎要爆炸。 就在千洛想要放弃就此永沉神魔之井时,却忽然感觉到朱厌留在她身上的术法消失。 既然身体能够动弹,千洛便立马一个旋身躲过再次袭来的戾气。强压下体内仙力与戾气冲撞的疼痛,控制着身体慢慢落向地面。 刚一站定,又是一阵戾气飞速袭来,让她不解的是,这些戾气全部都是从一个方向而来,颇有些横冲直撞的意味,自己躲闪开后也不见他们再次攻击。 就好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一般。 想到这里,千洛好似想到什么眼神忽的一亮,然后脚下毫不犹豫的往戾气逃窜而来的方向奔去。 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