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冷霜寒》 第一章 前夜 月夜,清寒,秋风瑟瑟! 一轮弯月挂梢头,时而隐没浓云中。月下,树影斑驳,随秋风摇曳,若隐若现。偶传一两声鸦鸣,陡增阴沉。 林间小路,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前行。在月色映衬之下,人影渐渐清晰。他身材高大,裹着一套灰色布衫,略显单薄,犹如乞丐一般。看其容貌,却是双目如电,鼻梁笔挺,虽有俊秀之气,却是满脸煞白。他步履蹒跚,脚步虚空,若非大病,便是重伤。 他满脸尽是疲惫之色,神情萎靡不振。只见其右手按在小腹之上,衣襟下犹见淡淡血迹,显然重伤在身。他不时环视四周,似在躲避什么,犹如惊弓之鸟。 此人叫作冷一枫,想起方才经历,犹惊得一身冷汗!虽得高人相救,侥幸逃脱,实是惊心动魄。又想起爹娘惨死,仿若隔世,自是痛苦万分。合庄上下三十余口,只有他一人逃出。 冷一枫正自沉思,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树枝摇曳,四下噼里啪啦作响。他骤然一惊,疾忙向前蹿去,就势一滚,便卧在草丛深处,一动也不敢动。如此折腾,便牵动了全身伤口,登时疼痛难忍。 过了片刻,他四下望了望,见无异事发生,才爬起来继续赶路。心中暗道:“练好‘劈风掌’,为父母报仇。” 自从那日逃出,一路战战兢兢。他行事谨慎,生怕露出半点行迹,所以白天在山中休息,夜间才敢赶路。他心中一直疑惑不解:”血洗仁义庄的凶手是谁?镇威镖局的人到仁义庄搜寻甚么?那蓝衣人与黑衣人又是何人?“ 冷一枫理了理思绪,心道:“莫非凶手为了劈风掌掌法!不然,劈风掌虽是武林一绝,但黑衣人武功高强,尚在父亲之上,又怎会觊觎劈风掌?” 他思来想去,甚无头绪,又想起父母已逝,忍不住哀叹不已。他痛恨自己武功低微,不能相救父亲。此时又不知凶手是谁,今后何去何从,甚感迷茫! 原来,冷一枫之父叫作冷卓然,乃中原仁义庄庄主。冷一枫便是他的独子,年仅二十,生性温和。冷卓然武功高强,虽然才四十余岁,江湖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冷仁义”、“冷庄主”。但冷一枫不喜武学,所以武功稀疏平常。 冷卓然生性豪爽,最爱结交英雄豪杰。他嫉恶如仇,又仗义疏财。堂堂仁义庄,便是武林豪杰聚集之地。但凡侠义之士,其必招呼备至,去时备送盘缠,武林侠士皆愿结交于他。 江湖人士鱼龙混杂,既能结交顶天立地的英雄,自然也会得罪不少妄佞之人。江湖上恩怨无数,寻仇报复寻常不过。但血洗全家,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却是少见。 冷卓然武功甚是了得,劈风掌乃是他成名绝技,端的是出神入化,可谓武林一绝。劈风掌乃内家掌法,由内而外循序修练而成。其由内功心法与掌法组成,修练时须以内功心法为基础,再修习掌法,否则难有大成。其旨在将体内真气一瞬间运转,通过手掌激发出来,攻击对方,凌厉无比。 据传,当年冷卓然凭此掌法,一举歼灭“岭南三怪”。这“岭南三怪”乃是三个无耻大盗,武林侠士皆欲除之而后快。但三人狡诈无比,又行踪不定。且不知从哪里习得一门怪异武功,不少江湖侠士为其所害,数年来为害不小。 冷卓然义薄云天,自是义愤填膺。他经多处打听得知,三怪自知为恶不小,为避仇藏匿在西域。他不远万里,赶至西域,历经三日大战,竟尔手刃三个武林败类。自此,中原武林豪杰更是钦佩于他。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日前的深夜,却发生了震惊武林的一桩大案:仁义庄被灭门! 那日黄昏,仁义庄忽然来了三位中年相公,乃是孟希同的弟子。路经仁义庄,奉师命拜会冷卓然。冷卓然闻之,赶忙出迎。 原来,这孟希同乃是山西大同府侠士,为人豪爽,敢仗义执言。他武林中人缘极好,是一位响当当的好汉。早年与冷卓然有过命交情,虽数年不见,却是情谊不减。 孟希同也着实了得,自创三十六式“快意拳”变幻莫测,投拜在他门下的弟子数不清,说得上桃李满天下。 冷卓然与三人见礼之后,其中一人说道:“晚辈乃家师二弟子赵文,这两位是我三师弟匡义、四师弟温展华,家师让晚辈代为问安!” 冷卓然笑道:“多谢三位贤侄,孟老爷子安好?数年未见,想必武功又精进不少啦,哈哈。” 赵文恭敬回道:“家师一向安好,有劳冷大侠挂怀。我兄弟此行,乃是奉师命赶往福建办事。家师再三叮嘱,路经贵庄,务必向前辈问安。” 冷卓然笑道:“三位此次南行,若遇难处,但说无妨,冷某定会倾力相助!”三人疾忙谢道:“多谢冷大侠,如有不解之时,定向前辈寻助。” 冷卓然道:“三位贤侄远道而来,舟马劳顿,便在敝处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如何?”赵文闻言,答道:“多谢冷大侠美意,晚辈三人能晤尊面,已幸甚不已。但师命不敢违,我们还是赶路要紧,望冷大侠见谅。” 冷卓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庄中已备好酒菜,三位贤侄吃完再行,如何?”三人相对一望,齐声拜谢,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多有叨扰。”冷卓然道了声“请”,便引三人去用饭。 冷一枫早被父亲叫出见过三位师兄,于席间相陪。三人不愧是名家弟子,谈吐高雅,风清节尚。三人用饭之后,便即告辞。 冷一枫待三人走后,向父亲询问了孟希同为人,冷卓然便讲了些他行侠仗义之事。他听得热血澎湃,心想日后有机会,定要拜访这位孟老爷子。 这时,冷卓然忽然问起武功来,便道:“枫儿,你练习劈风掌已数年,但始终不肯用心,近来进展如何?”冷一枫闻言,便低下头,支支吾吾说道:“孩儿、孩儿近来忙于读书,少有练习…” 冷卓然叹了口气,道:“我知你不善习武,可我等身处江湖,难免遭遇不测。况且你为人嫉恶如仇,若遇到不平之事,定然会拔刀相助。可你武功低微,尚不能自保,又如何行侠仗义?为父希望你多多用功,勤加练习。” 冷一枫闻言,心中一凛,回道:“孩儿记住了,从明日起便勤加练习。”冷卓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好,休息去。”他答道:“是,父亲早息。”便退了出去。 两人料想不到,此次竟是他们父子的最后一次谈话。 第二章 灭门 深夜,仁义庄上下寂静无声。府门前两盏灯笼忽明忽暗,院内守夜人在打盹。一阵秋风吹过,几个守夜人顿感寒意,打个激灵,睡眼惺忪,又沉沉睡去。仁义庄外,更无半点灯火。 忽然,远处几条黑影,如鬼魅般飞奔而来,轻功着实了得。几人待到仁义庄外,倏尔站定。约十人,其尽着黑衣,透着一股怪异。 众人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看不清容貌。但见为首那人神情冷漠,充满杀气,让人看了心惊胆战。他向余人点了点头,众人便飞身跃入庄内。 只听得一声“什么”,“人”字尚未出口,几个守夜人便已毙命,接着传来了庄内武师的呼斥声与刀剑声。 冷一枫闻声大吃一惊,便一跃而起。此刻又听见了父亲说话声,之后便与人斗在一起。他喊了声“爹”,向前院飞奔而去。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忽然蹿出,一掌向他后背拍落。冷一枫猛然一惊,竟然不知所措。眼看掌法近前,他疾忙一个侧身,因用力过大向前摔到。虽然狼狈不堪,却躲了开去。 那人不待冷一枫站定,右手忽变掌为爪,向他抓来。冷一枫见其爪风凌厉,不敢接招。不过,他自幼习武,虽然不肯用功,但劈风掌功夫倒也扎实,尚可周旋片刻。 黑衣人武功高强,冷一枫勉强接了六招,步步倒退。待到第七招时,黑衣人右手翻转,一招“迎风赶月”向胸口袭来。他不及闪避,疾忙运气,双掌直直推出,硬接了来招。他使出的一招叫作“惊涛拍岸”,乃是劈风掌中精妙招数之一。 冷一枫从未与人交手,此时虽使出了十成功力,但身上破绽百出。黑衣人眼疾手快,双掌急收,一招“鹰击长空”向他右臂斩落。 他避闪不及,肩头中掌。顿觉胸口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登时晕了过去。 黑衣人出手如风,随即点了他两处大穴,手法甚是高明。随后将他提起,飞身跃到墙外,狂奔而去。 黑衣人奔了约一盏茶时分,见不远处有几堆草垛,便将他掷下。如此一摔,冷一枫当即转醒,忍不住“啊”了一声。黑衣人随即点了他哑穴,认穴精准,实乃一流高手。 黑衣人低声道:“小子,老实待着!”说着在他后颈一拍,冷一枫又晕了过去。 黑衣人四下望了望,见无人,便向仁义庄奔去。刚至院内,便见横尸遍地。此时,同行几人将一人团团围住。只见那人披头散发,分明是冷卓然,他全身是血,犹作困兽之斗。 冷卓然左手捂着胸口,右手独支,虽然掌法精妙,却是油枯灯灭之际。不远外,两个黑衣人盘坐在地,显然受伤不轻。 冷卓然听到呼喝之声,便破窗而出,但见数人已被杀了。他心知不妙,依然蹂身而上,与黑衣人斗在一起。二十招过后,冷卓然暗暗心惊,未料对方武功如此之高,也不知是何来头。在仁义上下,只有冷卓然武功最高,不一刻,便只剩他一人。 这时,六人同时出招,向冷卓然身上招呼。他依仗掌法精妙,避开了四招。但其余两招,却闪避不及。 只听“砰”的一声,冷卓然身中两掌,口吐鲜血,身体如纸鸢般飞了出去,倒地不起。此时他五脏六腑尽被震碎,气息微弱,眼看是不行了。 他强运内息,猛提一口气,喘道:“你们、你们是何人,我冷某、不曾得罪…”言罢,又吐了口血。他又道:“你们切莫伤害、无辜之人”此时,他体内真气泄去,无力说一言半语。 为首那黑衣人见状,冷笑道:“冷卓然,在下其实与你无冤无仇。”四下望了望,又道:“也罢,念你也算是英雄豪杰,就让你死的明白点。我们乃奉命行事,不得不为。再说,我等非正派之人,一生杀人无数。至于这庄中无辜之人,只怪他们命苦。你重伤了我的兄弟,他们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你今日便是死也值了,可谓‘虽死犹荣’,嘿嘿。” 冷卓然闻言,又见黑衣人武功了得,更是不解。于是忍痛问道:“望请…相告!”黑衣人沉思半晌,淡淡说道:“他姓丛…”冷卓然闻言,猛然一惊,遂万念俱灰,一代大侠就此死去。 为首黑衣人见冷卓然已死,便低声道:“此间事已了,三、五、七、九堂主随我回帮中复命,余人跟二堂主暂回陵阁堂疗伤。”众人齐声应答,话音未落,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过了一个时辰,一阵凉风吹过,冷一枫悠悠转醒。他原本就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但苦于穴道被点,无法动弹。他向四周望了望,荒无人烟。心想黑衣人随时可来,当务之急先离开此处。 于是他提起真气,欲冲破穴道。可刚一提气便被一股阴寒之劲顶了回来,登时气血不畅。他心中大骇,疾忙停住。他寻思半晌,忽想起爹爹曾言:“冲破穴道旨在气沉丹田,将真气汇聚一处,引至穴位,由弱至强,方可告成。” 于是,他依法运功,真气不再受阻。由于他内功低微,待冲破穴道,已过了半个时辰。黑衣人匆忙离去,只使了五成功力,否则以冷一枫武功,别说半个时辰,就算两个时辰也办不到。。 冷一枫心中大喜,反向狂奔而去。奔了约五里,辨明方向后,径去仁义庄。他不敢停留,行了半个时辰便至。 他悄悄摸到后院,跃上屋顶,向院内望去。偌大的院子,无半点灯光,也无半点声响。他心中一惊,顿感不妙,心想:“莫非父母已经遇害!”他不敢冒然进入,观察了半个时辰,见无动静,才敢跃进院内。 他刚着地,便惊得一身冷汗。只见尸横遍地,惨不忍睹。他心乱如麻,惴惴不安。过了片刻,冷静下来,才想起在院中搜寻,心中不住祷念。 待他搜到前院,一眼便发现爹娘横卧在地。他疾忙近前查看,两人已无半点气息。他抱着父母尸身痛哭,悲痛万分。心中怒气满盈,气血翻腾,忍不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先把父母安葬。 正在这时,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心道:“莫非凶手去而复返?”他不及多想,向爹娘拜了几拜,便跃到院外,狂奔而去。 不一刻,只见一个黑衣人疾驰而至。他不待马停,便翻身跃进庄内。此人正是藏匿冷一枫的黑衣人,他随众人回到陵阁堂后,一直心神不宁。心想自己所图事小,若为帮主知悉,必死无疑。思前想后,决定先解决掉冷一枫,便冒险出堂,直奔草堆处。 当他匆忙赶到,竟不见冷一枫踪迹,大吃一惊。沉思片刻,寻思冷一枫或最可能逃回仁义庄,于是快马加鞭,向仁义庄赶去。 他见到院内惨状,纵使杀人无数,也不禁毛骨悚然。匆忙搜寻一番,不见冷一枫人影,便疾忙离去。 第三章 潜鳞戢羽 冷一枫逃出仁义庄后,一刻不敢停歇。奔了几个时辰,天已微亮。他查看四周,乃荒山野岭。寻思须隐匿起来,便找了个山洞躲藏。 由于过度悲,伤耗费许多元气,又疲于奔命,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一会梦见爹娘被杀,一会梦见自己被黑衣人折磨,又梦见鬼怪向自己索命,禁不住大声呼喊。猛然惊醒,才发觉大梦一场,亦惊得全身冷汗。 冷一枫心神恍惚,再次醒来已是晌午。出得洞来便搜寻一番,方圆十里竟无人烟。他庆幸已将劈风掌心法和掌法熟记于心,否则劈风掌将就此失传。 冷一枫收放心神,盘卧于地,运起劈风掌内功心法来。凝神练习,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只感一丝暖流行经百骸,周身无比受用,心中略喜。 冷一枫寻思:“此时黑衣人或在四处搜寻自己,唯有隐藏行踪,才最安全。也可趁机专心练功,待功夫大成,再查出凶手,为父母报仇。”于是,饿,则食山中野果;渴,则饮山涧溪水。 如此,六个月弹指而过。这一日,冷一枫去山涧取水,突见水中映出一虬髯大汉。他心中一惊,猛的回头一看,却无半个人影,当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数月以来,他除了练功,就是睡觉。如今胡须、毛发皆乱如杂草,如乞丐一般。水中倒影,便是自己。 他苦笑一番,起身正欲离去。忽然,山涧对面转出一头斑斓花豹,直勾勾的盯着他,直把他当作猎物一般。 他吓了一跳,心道:“不好。”此时,花豹距他仅两丈有余,他退去已然不及,便一动不动。 只见花豹低伏,四肢忽然发力,乃攻击前兆。说时迟那时快,那花豹怒吼了一声,便向他扑了过来。冷一枫不及多想,向右跃起,侧身翻转,闪了开去。当即左跨一步,马步下沉,双掌交错推出,乃是劈风掌一招“收云推雾”,击向花豹腹部。 那花豹倒有灵性,见他一招袭来,竟侧身翻滚闪过。花豹张开血盆巨口,露出一排森森獠牙,甩头向他双掌咬去。冷一枫大惊,疾忙撤掌,若晚半分,手掌便没了。心中暗叫“惭愧”。 花豹见一扑不中,怒吼连连,掉转身形,冲过来又是一扑、一咬。冷一枫见状,低喝一声:“好畜生!”不待豹爪近身,他双腿发力,猛的翻身,便已稳稳骑在豹身之上。遂双掌运气,一招“惊涛拍浪”击在豹头。只听花豹闷哼一声,四肢酸软,扑倒在地。 冷一枫借势向前跃去,见那花豹扑棱几下,便不动了。于是走向前去,见那畜生已七窍流血而亡。 冷一枫心中暗喜,区区数月而已,功力已精进如斯。他将花豹拖进洞中,饱餐了数十日豹肉。 他专心练功,如此过了半年,武功又精进不少。寻思:“过了这些时日,想必黑衣人不再寻我,且如今容貌大变,别人也不识了。”于是决意回仁义庄查看一番。 冷一枫小心行路,赶了两日方到。不远处便是仁义庄,远远望去,只见庄门紧闭。纵使行人路过,亦是绕道而走,唯恐避之不及。 冷一枫见物是人非,不禁伤感。寻思:“白天引人注意,且等到晚上再行事。”回头望去,不远处便是“顺风酒楼”,心想那里人多,或许能听到甚么,于是朝酒楼走去。 他未到门口,店小二便凶神恶煞跑了出来,吼道:“臭要饭的,滚一边去,也不看看,这是你待的地方么!”冷一枫悻悻走开,转身窝在门外的角落里。 过了片刻,忽听酒楼内有人低声道:“可惜啊,昔日的仁义庄如此热闹,如今却人去庄空,实在…” 话音未落,另一人道:“是啊,冷大侠夫妇惨死,甚是可惜,不知冷大侠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 他刚说完,只听一人急道:“两位大哥莫在此谈论此事,以免惹上祸事啊。” 当先一人愠道:“却是为何,冷大侠生性豪爽,嫉恶如仇,又仗义疏财。如今惨遭杀害,如何说不得。”言语间反而提高了声音,邻桌几人向他们望来。 这时,只听那人轻声道:“王大哥、李大哥,两位莫要生气,小弟亦敬重冷大侠为人。可是,可是两位难道不觉此事蹊跷吗?” 冷一枫闻言,凝神倾听。 只听那“王大哥”急道:“刘贤弟别卖关子了,愿闻其详。”姓刘的喝了一杯酒,看了看四周,悄声道:“冷大侠武功高强,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人物。其劈风掌精妙,造诣极高。就算得罪了什么人,凭他在武林中的威望,也不至于惨遭灭门呀。”另外两人闻言,点了点头。 这人又道:“仁义庄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定是得罪了极厉害的角色!”顿了顿,又道:“况且此事翌日便传开了,江湖人士无不震惊。冷大侠的诸多好友到来,收殓了冷大侠夫妇及众人的尸身。却唯独不见冷大侠儿子的踪迹,想必是逃了出去。唉,不过依我之见,亦是凶多吉少!” 那“李大哥”接道:“此言不假,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话音未落,那“王大哥”道:“我看未必,若老天敬重冷大侠为人,保他儿子无恙,也未可知。”另外两人皆道:“借王兄吉言!” 说完这些,三人又胡乱吃些酒菜,便各自散去。 冷一枫得知爹娘已入土为安,心中宽慰。待到深夜,他奔到仁义庄外,轻轻跃到屋顶,向院内望去。偌大的院子,没有一点灯光,显得阴森恐怖。想起这里曾尸横遍地,不禁生出恐意。 他在屋顶伏了半个时辰,见无动静,向下跃去。不想方提气,便已稳稳落地。他心中大喜,不想功力精进如斯。 岂不知,劈风掌的修炼在于专注。他将内功心法与掌法早已熟记,心无旁骛,经数月的修炼,此时已经融会贯通,自是功力大增。 第四章 镇威镖局 冷一枫展开轻功,径到自己屋前,推开们走了进去。见屋内桌倒椅歪,凌乱不堪,显然被人动过,似乎不久前被打翻。 他立时谨慎起来,轻轻走到窗前,向外望去。约半盏茶的时分,院内并无动静。冷一枫松了口气,欲到父亲书房查看一番。这时,院内似有声音传来,极其细微。他凝神倾听,确有异响。寻声望去,正从父亲书房传来。 冷一枫一动不敢动,沉思片刻,忽听见有人喝问:“谁!” 他心中一凛:“莫非被发现了?”不及多想,便闪至门后,左掌护胸,右掌微向前伸,蓄势待发,乃劈风掌中“分庭抗礼”招数。此招既能出其不意攻击敌人,亦能自保。 这时,他又听见一声凌厉的呼哨声,一人打出了暗器。接着便是破窗之声,院内传来了打斗声。他从门缝中向外望去,只见两条人影左冲右突,在院中来缠斗起来。 月色映照之下,看不清两人容貌。但依稀可见其中一人身着黑衣,一顶连衣毡帽;另一人则是一袭蓝衣,灰布蒙面。 两人过了十余招,冷一枫便惊奇不已。只见黑衣人武功高强,招数阴狠毒辣,却怪异无比,透着一股邪气。蓝衣人轻功极高,在黑衣人招数中穿来插去,只守不攻。不管黑衣人如何出招,皆被其轻松化解。 过了半刻钟时分,黑衣人出招越来越快,显得有些急躁。而那蓝衣人,武功变幻莫测,一招一式清灵幽雅。时而如娟娟蝴蝶,翩翩起舞;时而如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冷一枫未曾想,世上竟有如此优雅之武功,不由得看呆了! 少顷,黑衣人飞身跃起,疾速踢出三脚,攻势甚急。蓝衣人见状,伸出右手,闪电般弹了几下。只听“嗤嗤嗤”三声,乃是三粒石子破空而出,直指他血海、伏兔、承扶三穴。 黑衣人见状大骇,疾忙闪身,堪堪避过。而后借势后跃丈余,问道:“不知阁下何人,为何阻我?”蓝衣人不语,直盯盯望看着他。黑衣人见状,道:“既然如此,受死!”言罢从腰间抽出一物,一尺见长,乌黑发亮。 他闷哼一声,疾速攻出了十余招。只见其或刺,或砍,或挑,或压,或拌,或点,时而打开,时而闭合,原来是把铁扇子。其招数灵动轻巧,精妙无比,却始终未碰蓝衣人半分衣衫! 两人过了四十余招,蓝衣人依旧只守不攻。黑衣人见伤他不得,心中急躁起来。这时,只见他右手执扇,一招“孔雀开屏”挥出,左手却摸出一枚铁蒺藜,待扇子收拢之时,劲力掷出! 此招甚是阴险,冷一枫不禁为蓝衣人担心。 蓝衣人早已察觉,嗔怒道:“好阴险的小人!”言罢,他身法陡变,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只见一袭蓝衫,不见人影。倏尔一飞冲天,不见踪迹。 黑衣人见状大惊,忙向上望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衣人如纸鸢般摔倒在地,狂吐几口鲜血。他心中惊异不已,蓝衣人出手太快,竟不知如何中招。冷一枫亦暗暗称奇。 蓝衣人重伤了黑衣人,依旧不语。少顷,只见他双足轻点,身形连转,向院外飞去。黑衣人错愕不已,一跃而起,便向院外逃去。 冷一枫见状,忙纵身追了出去。奔了约五里,不见人影。寻思:“不知两人何方神圣,出现在仁义庄?从两人言语可知,黑衣人有所图谋,却为蓝衣人阻止。黑衣人若不死心,定会再来。” 他盘算已定,决意守株待兔,便赶回了仁义庄。 冷一枫方离去,一人从树上跃下,露出了一丝狞笑,正是那黑衣人。他虽受重伤,依然发觉有人跟踪,便躲在树上,静观其变。 冷一枫皆藏于庄内,接连几日无事。直到第五日深夜,如往日一般,正盘膝而坐,修习内功。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轻轻起身,向院内望去,发现一间屋内人影攒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只听一人骂道:“他奶奶的,就这鬼地方,能有甚么宝贝。”另一人附和道:“就是,不知师傅偏信了哪个龟儿子的话,就打发我们连夜赶到这” 话音未落,一人沉声道:“偏就你两人废话多,找东西要紧!”众人闻言,笑了笑。 过了约两个时辰,几人将庄内搜了一遍,一无所获,便即离去。 冷一枫等他们走远,小心跟了上去。这几人一路无语,往山林深处奔去。过了约一盏茶工夫,人在一处草屋前停下,走了进去。冷一枫绕到屋后,屏住呼吸,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一人抱怨道:“几位师兄,仁义庄已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别说宝贝,废铁都不见一块。依小弟之见,不如明早就回镖局。” 一人笑道:“小师弟,话虽如此。不过,师傅这次让你跟来,意在让你见见世面,你” 还未说完,那“小师弟”接道:“好个见世面!莫非便是深夜去凶宅找什么宝贝?”那人道:“啊呀,小兔崽子,越来越没规矩,看我不揍你!”说着就要动手。 这时,另一人沉声道:“别闹了,五师弟说的是。镇威镖局仰仗师傅,在江南名声显赫。但中原高手云集,我等须谨慎行事。况且此次任务在身,不可节外生枝。歇息,明晚再进庄搜查一遍!”余人齐声答应,便不再言语。 冷一枫闻言,疑窦丛生,寻思:“父亲曾说起过镇威镖局,怎会来到了中原,不知在庄内找什么东西?” 原来,这镇威镖局远在福建,总镖头姓梅名成林,武功高强。其浸淫八卦刀二十余年,刀法精湛。梅成林经营镇威镖局已数十年,可谓家大业大。在福建无人不知,乃是一霸。 梅成林善使八卦刀,却不是八卦门弟子。至于从何习得,已无从得知。八卦刀法是以八卦掌法为基础,结合八卦刀招式而成。是以,凡习八卦刀者,多数都会练八卦掌。 梅成林亦不例外,他以八卦掌和八卦刀起家。但其不凡之处,在此基础之上,又自创了些精妙招数。融会变通,自成一家。他所用八卦刀比一般的刀长一些,其刀柄长一尺二寸,刀身长三尺三寸。亦比一般的刀更重一些,竟达二十余斤。 据传,梅成林早年混迹于绿林,寂寂无名。后听从一人教诲,才潜心习武,创立镇威镖局。自此方广交武林人士,江湖极少有人知其往迹。 第五章 蓝衣人 冷一枫见状,轻轻起身,准备离去。忽然脚下“咯吱”一声响,不知踩何物。他暗叫“不好”,立即展开轻功,发足急奔。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铁蒺藜破窗而出,来势甚急。冷一枫不及回头,疾忙低头,向前一扑闪过。屋里传来“咦”的一声,略显吃惊。 如此耽搁,他已逃脱不及。这时,几人破窗而出,人影幌动,瞬间将他围了起来。冷一枫定睛一看,共计六人,不禁眉头紧皱。 一人上前一步,道:“阁下何人,好歹留下万儿,免伤了江湖和气。”冷一枫双手抱拳,道:“各位英雄,小人路经此地,别无他意。”他初入江湖,不知江湖经验,这般说辞如何欺瞒过去?况且偷听别人谈话,已患了江湖大忌。 那人冷笑一声,使了使眼色,便有两人上前。两人手提八卦刀,一人左跨一步,使出一招“夜战八方”,当胸砍来;另一人右跨一步,使出一招“并步劈山”,横扫冷一枫下盘。 冷一枫自修炼劈风掌以来,此次乃首遇敌手,不敢大意。只见他右掌虚晃,同时后退一步,闪过来招。左手劲力拍出,使出劈风掌中一招“游刃有余”,去抓左首那人手腕。 左手那人不待他掌至,随即收刀回劈,反手就是一招“退步劈刀”,直取他胸口。冷一枫身形后仰,避了开去。但听得耳后刀声,知是另一人攻来。 此时,他已然闪避不及,慌乱中双掌齐出,一招“劈风带路”直直推出。此招旨在自救,真气集聚于双掌之上,尽力击出。只听“砰”的一声,正中那人当胸。只见其后退数步,口吐鲜血,萎顿在地。 冷一枫误打误撞,不意此招竟有如此威力,心中暗喜。其实,此招乃是劈风掌中精妙招数之一。只因他功力不够,方使出了五成劲力而已。若是冷卓然出掌,中掌之人立时毙命。 另一人见状,大吼一声。疾速挥刀,只听“刷刷刷”,便攻出六招,刀刀拼命。冷一枫重伤一人,精神陡长。便凝神接招,一一化解。 又十招过后,那人气力不足,左肩膀露出破绽。冷一枫眼疾手快,猛的上前一步,一招“力排众议”击中其肩头。那人后退数步,气血翻腾,无力再战。他虽胜了此人,但小腹却被其八卦刀划伤。即便是轻伤,也鲜血直流。 冷一枫打倒两人,心想:“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于是双脚发力,飞身向前跃去。刚至半空,忽觉背后刀声袭来,内劲凌厉。他大吃一惊,翻身又跃了下来。 原来,出招的乃是先前说话的为首之人。他见冷一枫欲逃,心想:“哪有这等便宜事!”不待他跃起,便飞身向背后砍去,是八卦刀中一招“开山渡水”,呼呼作响。冷一枫幸亏跃了回来,否则将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两人拆了十招,不分胜负。冷一枫只觉此人武功不弱,见其八卦刀法精湛,内劲凌厉,看来已学了七八成。他受伤失血,又勉强支撑了十招,便渐落下风。余人见状,皆喜形于色。 此时,他已身中数刀。不禁暗暗着急,心想:“莫非今日要丧命于此?”想到此处,分神不支,左腿又中一刀。 那人见状,双脚轻点,飞身向前一扑。使出了八卦掌中一招“移山换柱”,正中他胸口。此刻,冷一枫再无力支撑,摔倒在地。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说也不说?”冷一枫冷笑一声,道:“要杀就杀,少说废话。”言罢,闭上双眼。那人见此大怒,便挥刀向他斩去。 这时,忽然“嗖”一声,破空而来。众人惊诧不已,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当”的一声,那人八卦刀拿捏不住,飞了出去,手臂亦被震得隐隐发麻。 那人大骇不已,向四周望去,无半个人影。他是暗器行家,方才便是他打的那枚铁蒺藜。可与这枚暗器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余人大惊,纷纷拔出了八卦刀。 这时,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蓝色人影闪身而至。只见其背对众人而立,身形蔓妙绝伦。忽然,众人眼前又是一晃。只听“啊啊”几声惊叫,另外几人的八卦刀皆被夺下,扔在当地。蓝衣人却依然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冷一枫看得清楚,蓝衣人以绝妙轻功,瞬间夺下四人武器。他暗暗称奇,忽然想起仁义庄遇到的蓝衣人,莫非是同一人? 过了片刻,蓝衣人依旧不语。为首那人忍耐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等乃镇威镖局梅总镖头的弟子,在下汪师全。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望高抬贵手。”他见这人武功高强,想必是武林前辈,是以恭敬相寻。 蓝衣人闻言,一动不动,道:“哪个镇威镖局,是梅成林那小子吗?”汪师全道:“正是。”蓝衣人冷笑道:“镇威镖局,好大名头。凭你们几个也配知我名讳!” 汪师全心中恼怒,自知武功不敌,唯有隐忍。便道:“晚辈跟此人有些恩怨,前辈若识得此人,我等不敢放肆,绝再不为难于他。若”话音未落,蓝衣人看了冷一枫一眼,道:“我与此人素不相识。” 汪师全闻言,心中稍宽,起身就要去捡八卦刀。这时,蓝衣人道:“且慢!”汪师全道:“前辈有何指教?”蓝衣人道:“本大侠生平最恨者,便是梅成林那个恶贼!你们几个偏偏是他的徒弟,必定不是好人,他的事我管了。”言罢,指了指冷一枫。 汪师全等人闻言,怔在当地。 蓝衣人道:“念在你们行凶未遂,今日便饶过了。连夜滚回福建,不准再踏入中原半步。”汪师全低声道:“晚辈遵命。”说罢,几人捡起武器便走。蓝衣人又道:“慢着。”汪师全低声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蓝衣人沉声道:“回去转告恶贼梅成林,五个月之后,本大侠拜访镇威镖局,取他狗命,让他安排后事!”汪师全闻言,心中一凛,答道:“是,是,晚辈一定禀告家师。不知…前辈名讳?”蓝衣人倏尔转身,喝道:“还不快滚!” 汪师全等人大骇,搀扶了受伤两人,头也不回,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冷一枫死里逃生,上前谢道:“多谢前辈救命大恩,晚辈感激不尽,不知…”话音未落,蓝衣人望了他一眼,双脚轻点,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冷一枫愕然不已,心中感激。心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于是撕下衣襟,裹住伤口,忍痛向树林深处走去。 第六章 初至江南 冷一枫,便是开篇赶夜路之人。 他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久。由于失血过多,心神俱疲,最终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次日上午。 他四下望了望,发现躺卧在荒草丛中,在太阳下晒了半日。此时,伤口愈合了些,他寻了些草药,胡乱敷在伤口,重新包扎了下。 冷一枫定了定神,寻思:“汪师全等人回去报信,镇威镖局定作防备。只是不知蓝衣人与梅成林有何仇怨,定要取他性命。梅成林既然派人到仁义庄,必定知道些甚么。”于是决定伤好之后,便南下福建。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三个月。冷一枫伤势早已痊愈,此间专心修炼劈风掌,又精进不少。他赶到一处市镇,当夜潜入一大户人家,顺了几百两银子。小镇出了如此大案,第二日便人尽皆知。 冷一枫买了些衣物和胶水,将自己装扮成了一虬髯大汉。又买了匹马,赶去福建。一路游山玩水,相安无事,历经月余方到。 福建位于东南沿海,与中原大不相同。只见街市喧闹繁华,人来人往。宝马雕车甚多,千秋百态,华贵耀眼;其地盛产丝绸,行人多绸缎裹身,华丽精美。屋檐凸起,瓦当垂下,显得宁静祥和。 福建水多,海产丰富。其航道贯通,纵横交错。水多自然船多,胥民也多。胥民多以渔为业,浮家泛宅,逐潮往来于闵江之上,乃当地特有景象。 冷一枫生在中原,怎见过如此景象?心中兴奋不已。心想若是春夏交游于此,自是乐趣无穷。忽然想到一句诗“石崖觅芝叟,乡俗采茶歌”,虽不知何人所作,却正应此情此景。 他在街上行了片刻,见前方不远处,一座豪华楼阁。走得近前,见上书“龙凤茶楼”,狂草字体,潇洒飘逸。他寻思好大口气,便拍马走了过去。 店小二见来客,忙迎了上来。教人栓了马,便引他入内。待他落坐之后,上了碗乌龙茶。只见其汤色橙红浓艳,叶底肥软,绿叶镶边。他小嘬了几口,只觉滋味醇厚回甘,不禁赞道:“好茶,好茶。小二哥,续上。” 店小二应了声,笑着跑了过来。得意说道:“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外地人。不瞒您说,在本地,我们店的茶若排第三,便没人敢称第二!” 冷一枫闻言,甚是不解,问道:“小二哥,以我之见,贵处的茶堪称第一,莫非还有比这更好的茶?再者,你怎地胡言乱语,什么二三?” 店小二道:“这位大爷,小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福建只有一人敢称第一。”冷一枫问道:“哦,何人?” 只见店小二四下望了望,低声道:“除了镇威镖局梅总镖头,还有哪个?他武功高强,结交很广,况且有的是银子。” 冷一枫倒吸一口气,没想到梅成林竟有如此名势。 他又喝了口茶,问道:“小二哥,去镇威镖局怎么走?”店小二道:“这个最好找,出了茶楼往东半里,最气派的宅府便是。客官,容小的多嘴,敢问您去镇威镖局是…” 冷一枫笑道:“我有个表亲在镖局当差,去寻他。”店小二闻言,赔笑道:“啊呀,这位大爷,您慢走!”冷一枫随手丢了一锭银子,起身离去。 他按照店小二指示,行得半里,果见一座宏伟的宅府。两扇朱漆大门紧闭,左右门上各镶了六枚铜钉,皆茶碗大小,闪闪发光。匾额上书“镇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左右一组红漆对联映入眼帘: 上联:大智勇威震四方,立信义诺重千斤; 下联:崇信义万里争投,秉公直千金可托。 门前左右各设一石坛,中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青旗飘扬。只见左首旗上绣着“镇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右首旗上着金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猛虎。旗子随风招展,更显得猛虎奕奕若生。 门前两排石凳相对而立,分坐着八名壮汉。劲装结束,腰板笔挺,一股英悍之气。他见此情景,心想镇威镖局不愧为福建第一霸,果然威风凛凛。 冷一枫计算时日,距蓝衣人之约尚有半月,便在镖局不远处找了家客栈。每日只顾饮酒吃茶,观察镇威镖局动静。他出手阔绰,店家自是热情招待。 待到第七日,巳时时分,只见一壮汉拍马而来。其人方脸宽额,浓眉大眼。紫铜色脸膛棱角分明,粗犷豪爽,仿佛石雕一般。腰悬宝剑,长约三尺,看似用剑高手。一番通报之后,被引入府内。 午时时分,又来一人。只见他手持双钩,体形肥胖,脸阔眼小,身高不足五尺。其下马姿势干净利落,想必下盘功夫不弱。 冷一枫见状,寻思:“定是梅成林忌惮蓝衣人,便邀好友相助。”心中不禁为蓝衣人担忧。 未时时分,镖局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辘辘而出。车铃随风声传来,幽远清脆。冷一枫循声望去,见马车四面皆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绉纱遮挡。 这时,忽见一双纤纤玉手撩开帘子,一抹雪白若隐若现。只见指尖微翘,修长如葱,肤色如雪。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冷一枫生在豪杰世家,不曾见如此华丽的马车,不禁叫了声好。掌柜的闻言,笑道:“客官,不妨猜上一猜,马车之中为何人?” 他笑道:“梅成林一方霸主,莫非是他的一房小妾?”掌柜的道:“客官说笑,梅成林确有几房小妾。不过,这是他小女儿,年芳二八。生的是国色…什么来着?”他接道:“国色天香。”掌柜的道:“对对,听说,梅成林最宠爱这个女儿。” 冷一枫吃了杯酒,问道:“掌柜的莫非见过这小姐芳容?”那掌柜的道:“哎呦客官,您别取笑小的,我这客人多,听来的。小的还听说,再过几日,镇威镖局要大摆宴席,为她庆生。” 他见马车左右八骑随从,看装束应是镖师,便道:“掌柜的,梅成林家人出行皆是这般?”那掌柜的道:“先前不是,最近三个月才如此。” 冷一枫寻思定是梅成林担心仇家,才多派人保护。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那辆马车方回镖局。 第七章 孤身涉险 傍晚时分,又有一骑,疾驰而至。只见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其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看其风尘仆仆,似远道而来。 冷一枫暗赞:“好一个英雄豪杰!”寻思:“算上先前二人,这几日便有三名好手,不知镖局内还有多少帮手。” 他看此情形,心想梅成林今夜定会为其接风心尘。若潜入镖局,或可打探些消息。但想到镖局内的武林高手,更不知还有多少厉害角色,犹豫不决。 他忽然想起爹娘惨死,父母大仇不报,还有何面目?于是决意冒险,夜探镇威镖局。 夜半,街道少有人往,一片沉静。镇威镖局却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冷一枫身着夜行衣,借着月色躲在镖局外。他见围墙两丈余高,院内一棵参天大树,郁郁葱葱。 四下查看之后,他轻轻跃到围墙之上,而后双脚发力,蹿到树上,向院内望去。 整座院子宏伟庄重,高峻威严,气象森然。细数之下,竟有五进院落。一般来讲,第一进为正堂,即主客厅,接见初遇或尊贵的客人;第二进是二堂,即副客厅,接见亲近之人;之后便是偏房、客房,偏房和客房,往内走就是厢房等。 冷一枫观察了半个时辰,发现院内有三组护卫巡视,每组四人。他见二堂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想必是其宴饮之处。 他待一组护卫巡视过后,轻轻跃下树来,迅速躲到墙角。刚站定,便有两人从身旁走过。他疾忙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待那两人走远,他悄悄摸到二堂屋后。抬眼向正厅望去,见窗户半闭,看不到屋内情形。但见窗前一排假山,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 冷一枫略一沉吟,心生一计。他轻轻溜到假山处,藏于其后。此处恰能看到屋内场景。 只见屋内五人,分宾主坐定。一人背对自己,其余四人相对而坐。 这时,只听左首那人朗声道:“有劳众位兄弟前来相助,梅某不胜感激,先干为敬!”声若洪钟,显是内功深厚。 冷一枫闻言,心想此人便是梅成林。 其余四人见状,忙举杯,齐道:“梅兄客气了。”梅成林又道:“各位都是梅某朋友,有声名在外者,有隐居山林者,彼此恐不相识,我来引荐。” 话音未落,就听一人高声道:“梅兄,都急煞小弟了,早该引荐。”梅成林笑道:“欧阳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急性子。” 那人接道:“哈哈,这急性子打娘胎里带来的,改不了啦。” 梅成林向几人道:“这位乃是江湖人称‘金钩铁马’欧阳德,欧阳兄是也,在江西可是响当当的英雄!” 欧阳德笑道:“啊呀,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抬举。”话虽如此,却无半点谦恭之气。 这时,欧阳德右首之人抱拳道:“啊哈,我倒是谁,原来是欧阳兄,久仰久仰。兄弟常听江湖朋友提起,欧阳兄梅花钩功夫端的是出神入化啊!” 原来,欧阳德即是那矮胖之人,是梅成林做绿林时结交的好友之一。他本是打家劫舍的匪徒,叫作欧阳坯,后金盆洗手,改名欧阳德,为人所知。其面和善,却心狠手辣。 他虽然身材矮胖,但其身法灵活,下盘功夫扎实,梅花钩的功夫着实了得。 钩,位列十八般兵器之第七位,其握手处有一月牙形护手刃,可挡可划,其尖、角、刃均具有杀伤力。钩法主要由钩、缕、掏、带、托、压、挑、刨、挂、架等招式。施展出来,只见身随钩走,钩随身活,快速连环、钩挂云转、有翻江倒海之势、威猛中透着凌厉。 梅花钩因钩身嵌有梅花图纹而得名,对修炼者要求较高。欧阳德身材矮小,下盘扎实,身法灵活,又兼之其苦练数年,便有了“金钩铁马”之称号。 据传,欧阳德当年为学此钩法,不惜隐忍三年,拜一高手为师。但他学成之后便杀了其师,实是大逆不道之徒。 欧阳德闻言,甚是欣喜,道:“不敢,兄台过誉。”那人道:“来,欧阳兄,在下敬你一杯。” 另外两人似未闻其名,便道了声“久仰”。梅成林见状,与两人共饮一杯。 欧阳德道:“在下眼拙,不知兄台…”言罢,望向梅成林。 梅成林忙道:“这位乃是‘神拳当空’陈慕寻,陈老弟一十六式‘心意六合拳’精妙无比,‘神拳’之名,当之无愧,哈哈!” 三人闻言,皆抱拳道:“原来是‘神拳当空’,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冷一枫见状,寻思:“看来此人颇有名声。” 陈慕寻谦逊道:“各位谬赞,能结识众位英雄豪杰,真是陈某三生有幸。” 原来,这陈慕寻乃河北人氏,为人刚正不阿,一生行侠仗义。他虽居北方,却自创一套南拳,谓之“心意六合拳”,共一十六式。何为六合?六合者,乃: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其内意与外在兼修。 遥想当年,陈慕寻便是凭此拳法,一举击毙“河北十盗”,从此声名鹊起! 众人皆知其行侠仗义之事,敬佩不已,各自敬了一杯。 梅成林举起酒杯,指向着左侧一人,肃然道:“三位兄弟,这位姓单名元柯,乃是梅某好友。单兄的‘无尘剑法’端的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梅某曾有缘见识,实在是佩服之致啊!” 欧阳德等人不识此人,皆不以为意。但见梅成林对其剑法如此推崇,想必有过人之处。于是抱拳道:“单兄大名,久仰!” 单元柯忙还礼,低声道:“梅兄谬赞,在下山野闲人。今日得见各位英雄,幸甚之至。” 单元柯正对窗而坐,冷一枫恰能看到其容貌,正是巳时赶到的腰悬长剑之人。只见他沉默寡言,喜怒不言于表,显得高深莫测。 梅成林并未夸口,单元柯精通无尘剑法。此剑法快慢相兼,刚柔相含。精妙之处,实是以身带剑,剑随身走,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其柔和蕴籍,缓缓不断,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彼时身形换位,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相传,此剑法乃武当一位高人所创。 梅成林道:“十年之前,梅某有幸结交单兄”。言罢,似有所思。又道:“单兄淡泊名利,在下本不愿打扰清静,但此事关乎梅某身家性命,望请见谅。” 单元柯闻言,忙道:“梅兄莫要多虑,小弟定尽绵薄之力!” 第九章 青云帮 鲜九生闻言,忙道:“单兄所言,折煞小弟也。”单元柯道:“来来来,我敬鲜老弟一杯,莫要推辞。”言罢,两人一饮而尽。 鲜九生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又喝了杯酒,低声道:“诸位行走江湖,想必对‘青云帮’有所耳闻罢!” 鲜九生只这一句话,便把众人惊的半晌不语。 冷一枫见状,十分诧异,不知青云帮是什么帮派? 原来这青云帮,乃是两广之地一个极其神秘的江湖帮派,已绵延百年。帮主武功高深莫测,帮中成员大多亦是武林高手。自帮主之下,设有左右二使、四位舵主、一十二位堂主、八八六十四坛主,帮众几万余人。 青云帮行事诡秘,飘忽不定。近数十年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始终罩着一层面纱。它神秘莫测,实力强大,又让人捉摸不透。它从不遵从所谓的仁义道德,唯一的行事准则即是帮规。根本无法用正邪、善恶来度量。青云帮行事,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传言道:身入青云帮,鬼神亦可泣。 据传,青云帮第一代帮主叫作柳青云,堪称江湖奇人。他生性怪异,行事诡秘,令人捉摸不透。他既嗜杀成性,又行侠仗义,可谓亦正亦邪。 柳青云年少之时,功夫已至一流,是以轻狂不羁。后来,不知从何处习得“天罡神掌”绝世武功,更加狂傲无比。年纪轻轻便已称霸两广,一时间声名鹊起,广招江湖人士,创立了青云帮。 青云帮日益壮大,柳青云的野心逐渐膨胀,欲称霸武林。他不满于两广边陲之地,便纠集帮中高手,向各大门派挑战。数月间,便挑了湖南、湖北的各大门派,伤人无数。继而向中原武林进发。 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早就听闻青云帮的事迹,人人自危。在此攸关之际,武当派联络各大门派,齐聚少林寺,以协商应对之策。几日之后,各派意见一致,推举少林寺方丈苦慧大师为中原武林盟主,主持正义。 苦慧大师乃得道高僧,其武功亦高深莫测。他精研少林寺第一绝技“如来神掌”十数年,又自幼修习“易筋经”,可谓之武功天下第一。他原本淡泊名利,推辞不就。但以大局为重,才答应暂时担之,待此事后便卸任。 苦慧大师心想,中原武林门派众多,人才济济,未必输于青云帮。但若双方争斗起来,不知有多少门派遭殃,也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为此丧命。 苦慧大师慈悲为怀,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权衡再三,决意以一人之力化解这场武林劫难。于是,他以中原武林盟主的名义,向柳青云发出了一封挑战书。 书中大意,希望与柳青云一决高下。若苦慧大师输了,天下英雄推举柳青云为武林盟主;若柳青云输了,青云帮不准再踏入中原半步,更要立下一条帮规:从此恪守道义,不行不义之事。 柳青云见书,心想苦慧大师乃少林寺方丈,武功自然高深莫测。与之对战虽无十成胜算,但凭借天罡神掌,也未必会输,于是欣然答应。 自此,便有了震惊武林的“嵩山决斗”。据说,两人在嵩山山顶大战两日两夜,不分胜负。时年,柳青云刚三十出头,正直壮年,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苦慧大师虽已年近六旬,但数十余年修为,不容小觑。这一老一少交手之后,彼此敬服,竟生惺惺相惜之情。 斗到第三日,他终究不敌苦慧大师数十年功力,低头认输。 柳青云依书中所约,当即率青云帮离开中原。他临行之前与苦慧大师约定,十年之后,再决高下。苦慧大师欣然应允,叫他恪守相约之事。 柳青云依照约定,传下命令,教帮众遵守。如此之后,他无暇顾及帮中事宜,索性交由左右二使处理,自己潜心修炼武功。话说“十年磨一剑”,功夫不负有心人。柳青云历经十年,呕心沥血,终于创出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 他欣喜不已,只身前往少林寺,欲与苦慧大师切磋一番。待赶到少林寺,却被告知,苦慧大师早已圆寂。接见他的是苦玄大师,时当时方丈,乃苦慧大师师弟。 柳青云询问详情,苦玄大师便如实相告。原来,当年苦慧大师年事已高,兼之柳青云内功深厚,天罡神掌异常刚猛。那场决斗之后,苦慧大师虽胜,却是元神耗费,全身经脉也被震伤,不久便圆寂了。 柳青云闻言,甚是伤感。苦慧大师以一人之力,挽救武林苍生,如今方知大师良苦用心。想起十年前的那场决斗,犹在眼前。他恳请敬拜苦慧大师佛冢。 苦玄大师将其引至后寺,柳青云纳头叩拜。他沉吟半晌,忽然起身。疾速抽出背后宝剑,将自创“残阳剑法”一招招使了出来。只见他剑随身走,以身带剑,剑与身合,身与气合,气与神合。剑影幢幢,如鬼似魅,直似轻烟。一路剑法,行云流水,绵延不绝! 苦玄大师见状,心中大惊,料定此人已天下无敌矣! 待他收剑,苦玄大师先祝贺他练成绝世剑法,当世已无人能敌。后直言相告,此路剑法太过凌厉,若被奸邪之人学去,武林将不得安宁。希望柳青云传此剑法时,慎之又慎。 当时,柳青云已四十有余。经过十年潜心创剑,狂傲之心大减。此刻,他幡然醒悟:富者贪鄙,智者痴脾,刚者易折,溺者善泳,武者弑武。世间万物,如此离奇。此之谓造化弄人也? 柳青云悟得大道,向苦玄大师言明:余生不再伤害一个无辜之人,残阳剑法也绝不传世。之后,便飘然下山。他回到帮中,传下口谕,青云帮由二使掌管。 他则一人一剑,云游四方。自此,江湖上便多了一位行侠仗义的怪客。此后数十年,江湖早已不见他的身影,更不见那套剑法传世。 继柳青云之后,初任的几位帮主,尚能履行遗训。数十年之后,继任帮主一代不如一代。传到当今,柳青云的威名已荡然无存。 近年来,青云帮俨然成为了江湖邪派。他们无恶不作,阴险狡诈。若是招惹了青云帮,不论何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毒手。江湖人士谈之色变,闻之丧胆。 是以,方才鲜九生言罢,众人才如此骇异。 梅成林喝了杯酒,低声道:“鲜老弟之意…仁义庄之事乃青云帮所为?” 鲜九生道:“小弟只是听闻,实不敢妄议。”陈慕寻沉吟半晌,怒道:“冷大侠怎会得罪了青云帮?咳,也只有青云帮才会如此丧心病狂!”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欧阳德酒杯摔落。他忙笑道:“啊,在下不胜酒力,惭愧!” 单元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第十章 无意险中求 鲜九生又道:“众位贤兄,方才之事,切莫言传。小弟可不敢招惹青云帮!”梅成林道:“老弟放心便是,诸位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疑。”余人称是。 梅成林起身,高举酒杯,道:“众位兄弟一路奔波,远道而来。饮了此杯,早些休息,如何?”众人见此,皆道:“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忽闻窗外传来“咔”的一声。虽声若蚊蝇,但在座者是何等修为,俱已听到。几人互使眼色,便飞身跃向窗外。 原来,冷一枫不小心将一块假山石碰折了。他心中大惊,暗叫“不好”,正欲飞身逃去。说时迟那时快,见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向院外飞去。梅成林、陈慕寻等人追了出去。 冷一枫见状,惊诧不已,原来尚有两人在此偷听!想到此处,心中一凛:“若两人为敌,我岂不早已毙命?” 此时,忽觉一股劲力向他腰间袭来。他见来招凌厉,不敢硬接,侧身闪到假山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假山石被震碎一地!他疾忙翻身,向院外飞去。 只见来人身影晃动,飞身近前,“刷刷刷”踢出数脚。他闪避不及,又跃了回来。刚落地,还未站稳,那人又是一招袭来。他无暇多想,左手内旋,化拳为掌,一招“抱元守缺”径直拍出;右手一勾,一招“倒转乾坤”拿住来人手腕,猛的向外一带。 这两招都是劈风掌中精妙招数,他已使了全力。哪知来人却丝毫不动,自己却反被推了出去,向后退了数步方止。冷一枫暗暗心惊,不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 此人正是单元柯。他见梅成林、陈慕寻等人向外追去,便一掌向冷一枫拍来。适才跟他一带一推,猛然发觉他使的竟是劈风掌功夫。察觉之余,及时收回了三层力。否则方才那一推之间,冷一枫怎受得住。 单元柯知劈风掌招式可偷学,但内功心法却需亲传。于是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劈风掌法?”冷一枫闻言,大吃一惊。不知是敌是友,便默不作声。单元柯又道:“你可识得冷卓然?”此时,院外已隐隐传来打斗之声。 单元柯沉思片刻,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快走!” 冷一枫愕然,不知何意,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低声道:“多谢前辈。”言罢,飞身跃到院外,不一刻便消失在街角。 单元柯见他走远,几个起落,飞奔到打斗之处。只见梅成林与一个蓝衫人缠斗在一起,鲜九生在旁观战。 只见梅成林手持一柄乌黑八卦刀,刀法甚是精湛。其身法左转右旋,步法更是起落稳健。他八卦刀法变化万千,时而劈、扎、撩、砍、抹,时而带、摊、拉、截等招数,绵绵不断,可谓“但见刀走不见人行”。刀法中亦不时夹着八卦掌法,其掌法亦是浑厚有力,自成一家。 再看那蓝衫人,轻功极佳。一个蓝色人影在刀光中穿来插去,转折滑溜,直似游鱼一般。蓝衫人以轻功游走,见招拆招,却不出招。梅成林刀声呼呼,掌法精妙,竟碰不得蓝衣人半分! 单元柯见状,暗暗称奇。 忽然,梅成林一刀斩向蓝衣人腹部,不待此招使老,侧身闪至其后,刀背反转,猛得向蓝衫人后背撩去!蓝衫人不料他有此招,微微一惊,却已然闪避不及。 好个蓝衫人!只见其临危不乱,向上跃起,脚尖在刀背轻点,跃到一棵树上。梅成林见此,大喝一声,一招“劈石问路”飞身向蓝衫人砍去。蓝衫人伸出左手一挥,两粒石子破空而出,直指梅成林百会、神藏两处大穴! 梅成林见状,大吃一惊!疾忙回转刀身,自上而下横在胸前。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石子击中刀背,碎成粉末。梅成林向后连跃,倒退数十步方止。虽如此,双臂亦被震得隐隐发麻。 蓝衫人不待他站定,飞身扑来。只见其双手兰花指诀,疾攻一十二招,攻向梅成林周身大穴,招招致命。蓝衫人犹如茶女采茶,轻灵无比。梅成林大骇,不知是何武功,不住倒退! 鲜九生见状,大声道:“梅兄莫慌,小弟来也!”言罢蹂身而上。蓝衫人见状,“哼”了一声,忽拔地而起,蹿到大树之巅,连转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鲜九生心中一凛,认出了便是仁义庄的蓝衣人。他快步向梅成林走去,道:“梅兄,可试出此人武功路数?”梅成林一脸尴尬,言道:“此贼一味躲闪,试探不出,但轻功委实高明。” 单元柯上前道:“此人故意隐藏武功,或与梅兄仇家有关,不可不防。”梅成林道:“单兄所言极是。”这时,陈慕寻与欧阳德从远处奔来。 原来,他两人同追另一人。奔到院外,在前方街角,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两人飞身前行,只见黑影身法怪异,却是愈来愈远。只一刹那,黑影便消失不见了。两人又追出二里,仍不见踪迹,恐是调虎离山之计,便奔了回来。 几人回至镇威镖局,商议半晌,不明所以。梅成林多派人手守卫,众人便各自歇息。单元柯对冷一枫之事只字未提。 冷一枫赶回客栈,兀自惊魂不定。心中疑惑:“单元柯为何放自己离去,莫非与父亲相识?不知那两人又是何人?” 自此之后,镇威镖局的守卫更加森严,冷一枫不敢造次。 他整日只在客栈清闲,过了十几日无事。翌日一早,便被一阵阵鼓乐声吵醒,搅得睡意全无。便更衣洗漱,到楼下用饭,见镇威镖局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他点了酒菜,问道:“掌柜的,今日镇威镖局有何喜事?”掌柜的说道:“客官,您贵人多忘事,可记得梅成林的那位千金?”他道:“自然记得。”掌柜的又道:“那得嘞,今日正是她一十六岁生日,梅成林给她庆生。今日镇威镖局大宴武林宾客。您不去凑凑热闹?” 冷一枫道:“哦,梅总镖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与他没甚交情,可高攀不起。”心中暗喜,寻思:“正可趁此机会,混进镇威镖局。” 于是他胡乱吃了些早饭,街市买了套书生衣巾,学着鲜九生模样,装扮了一番。又随便买了些礼物,径自到镇威镖局作贺。 第十一章 一封书信 冷一枫到了镇威镖局,见八名知客在门边迎宾。他走上前去,递了文书,上写“晚辈木风拜上”。那知客接过,说道:“久仰,兄弟在江湖上久闻大名!”便将他恭敬迎了进去。冷一枫闻言,心中一乐:“我随口胡诌的名字,连自己也是初次听到,你倒久闻了。” 各路英雄纷纷而至,拜贺之后,主家晚上大宴宾朋。梅成林雄霸福建数年,素来爱好交友,今日虽是为其小女庆生,但各处来的贺客也不少,竟有两千多人。 梅成林不禁大喜,向各路英豪不停口的招呼道谢。晚间,在大厅中开了五六十席。居中乃是首席,依次向外排开。首席乃是招待有名之士,威望不高、辈份较低的宾客,则在最外席入座。 但见居中首席之上,梅成林在主位相陪。除单元柯、鲜九生、陈慕寻、欧阳德等人外,另有一个和尚、两个道士在席。想必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冷一枫坐在最外角落一席,同席的尚有五人。互相一请问,其中三人是湖南苍梧派弟子,另外两人是江西银枪门弟子,冷一枫则随口说了个门派。几人皆后辈门人,自是无人理会他们。 群雄猜拳斗酒,甚是热闹。酒过三巡,梅成林亲到各席敬酒。敬到这边席上时,冷一枫见他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身体略微发福。但见其手上青筋凸起,一脸剽悍之色,举止步行之间,显得武功不低。梅成林向众人作了三揖,连声道谢,高举酒杯。席上众人都是晚辈,忙起身还礼。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已有几分醉意。更有甚者,已被搀扶下去休息了。 冷一枫寻思:“此时梅成林正忙于招呼宾客,可趁机混入书房,搜查一番”。于是装作不胜酒力,借故走开。此时人多事杂,兼之夜晚,有寻错路径者,也不见怪。 冷一枫悄悄摸进后院,竟无人上前询问,径直溜进第三进院落。他不知哪一间是梅成林书房,只见西首一排屋内灯火明亮,便摸到窗下,向内一一查看。 过了半个时辰,仍未找到梅成林书房。冷一枫不禁急躁起来,心想镇威镖局少说也有上百间房舍,不知搜到何时。但又无计可施,只得继续搜寻。 待到第十间,他见屋内摆设奢华,左侧便是一书架,上面放满书籍典学;右侧摆放着一古铜色茶几;正中则是一书台,笔墨纸砚俱全,后侧墙上悬挂一柄乌黑八卦刀。 冷一枫见此情行,心中暗喜。见四下无人,便推门而入。此间果然是梅成林的书房。他迅速翻看书台上的书信,只是一些押镖书信往来。随后在每个抽屉都搜了搜,也一无所获。 疑惑间,他拉开了最下层的一个抽屉,侧板有些异样。只见一个很小的拉环凹在板中,不仔细看很难发觉。他抠出拉环,轻轻一拉,乃是一暗格。 冷一枫见之大喜,从中抽出一封书信,几个字映入眼帘:“愚弟九生拜上。”他心中激动不已,正欲拆开细读,忽然门前传来脚步声。他疾忙低身,躲在桌下。待脚步声远去,才轻轻抽出信笺,只见信中云: 愚弟拜上:自拜别梅兄已年余,甚是挂念。闻兄家业日渐壮盛,真乃可喜可贺。近日愚弟听闻,中原仁义庄灭门之事。滋事是小,然冷卓然既死,劈风掌亦将失传。兄之武功,弟自拜服。若习得劈风掌,自是如虎添翼,岂不一快事哉!若兄寻得,弟望请一并参详,掌谱必藏于仁义庄内,兄可差人去寻,迟则生变。 弟九生拜上。 冷一枫读完大怒,此时方知梅、鲜二人早已串通,欲图谋劈风掌谱。他又看了看信笺的落款日期,更断定鲜九生与仁义庄之事有重大干系,否则不会事先传书于梅成林。他又查看了些信件,别无相关信息。于是草草整理之后,翻出窗外,正欲离去。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他疾忙趴到窗下,一动不动。只听两人走了进来,正是梅成林与鲜九生。冷一枫心中扑扑直跳,大气也不敢喘。 只听梅成林说道:“贤弟,愚兄有一事请教。”鲜九生道:“何事?梅兄但讲无妨。”梅成林道:“今日便是那人相约之期,有各位兄弟相助,不足为惧。只是至今未出现,不知是否有诡计?” 鲜九生道:“以小弟看来,今日众多英雄在此,量他不敢造次。”梅成林道:“贤弟所言极是,还有一事请教。”鲜九生道:“小弟一定知无不言。” 梅成林道:“好,此事扰我久矣,实是不吐不快。贤弟如何事先得知仁义庄之事?”鲜九生笑道:“哦,原来为了此事,梅兄不必多虑。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故交,在青云帮做事,便是他告知愚弟。此事涉及他性命安危,是以在下不能告知其中缘由,望梅兄见谅。” 梅成林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多谢贤弟相告。”言罢,便走向书台。忽然发现书信被人整理过,抽屉亦被动过。 他向鲜九生使了使眼色,指了指窗户,道:“贤弟,你我再去共饮几杯,今日一醉方休!”鲜九生会意,道:“好,小弟奉陪便是。”说罢两人便退了出去。 冷一枫见两人离去,长舒一口气。忽然,一条人影破窗而出,同时便是一掌拍到。冷一枫顿感一股强劲掌风袭来。他暗叫不好,立即侧身翻滚。虽是狼狈,却也避了开去。即便如此,双颊仍被其掌力震得生疼。 原来,梅成林见书信被动,又察觉到窗台下有人。便示意鲜九生退出去,他则站立不动。冷一枫以为两人都离去,便放松下来。梅成林出其不意,使出八卦掌中一招“猛虎出洞”,向冷一枫头顶击落。 冷一枫侥幸躲过此招,便双脚发力,向前奔去。梅成林不等他起身,飞身跃起丈余。然后双脚在屋檐轻点,落在冷一枫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鲜九生飞身两个起落,也已赶到。 冷一枫料想今日难以逃脱,便以性命相博。只见他双掌齐出,使出全身劲力,一招“惊涛拍浪”攻向梅成林胸口。梅成林疾出左手,轻轻一带,化解了这一招。然后右手一招“劈山蹈海”,向冷一枫头顶挥去。冷一枫见来势甚急,哪敢硬接,疾向后退去。 四招过后,梅成林试出他功力远不及自己。因不知他与蓝衣人是否有关,不愿伤他性命,所以出招之时,只使出三成功力。即便如此,冷一枫已身中数掌。 这时,只见梅成林左掌虚晃两下,冷一枫不知是虚招,双掌齐出。梅成林见他中计,右掌一招“浪子回头”,正中他胸口。 冷一枫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支撑不住,萎顿在地。 第十二章 在劫难逃 梅成林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到我震威镖局撒野?”冷一枫提了真气,站了起来,骂道:“梅成林、鲜九生,你们两个恶贼,狼狈为奸,害我爹娘!” 梅成林心中纳闷,道:“你父母姓甚名谁?”冷一枫侧首不语。 鲜九生笑道:“小贼,识相的如实说来,免受皮肉之苦。”冷一枫闭目不答。鲜九生见状,忽的伸出右手,疾点冷一枫胸口。 此时,冷一枫已无力还击,自难避开。受了这一招,又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他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有气无力说道:“你…你这恶贼!” 话音未落,鲜九生上前一步,伸出左脚,踢向他肩头。梅成林疾道:“贤弟,莫伤他性命,且有话问他!” 冷一枫见他一脚踢到,急向后翻滚。虽然躲开,却重重摔倒在地。他不顾伤势,连滚带爬,发足前奔。 鲜九生见他受此重伤,竟还能奔跑,不禁一怔。只见他双脚轻点,向冷一枫后背迅捷踢去。 冷一枫闪避不及,身中数脚。只听“咔嚓”一声,撞破了一扇窗户,摔进屋内。他已无半分劲力,欲闭目等死。但忽想起父母大仇未报,不知哪来的蛮劲,咬紧牙关,又爬了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与梅成林交厚之人,多数宾客已经离去。单元柯、陈慕寻等人已闻声赶到,众镖师也冲了过。 冷一枫见人影攒动,慌不择路,闯到了一间屋里。刚进屋,便传来女子的惊叫之声。他不及多想,直向那女子奔去,伸出左手扣住她脉门,右手抵住她腰间气海穴。 这女子便是梅成林的小女儿梅若云,今日便是她的生日。此刻,她正在闺房赏玩礼物,不想被人闯入挟持。她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冷一枫拿住梅若云后,发觉她竟无半点武功,一时不解。原来,她自幼不善习武,厌恶弄枪舞剑,最喜琴棋书画。梅成林素来溺爱,也不勉强于她。 冷一枫看了眼梅若云,只见他双颊绯红,五官精致。皮肤细腻,下颏尖尖。樱桃小口,灵巧端正,自是秀丽绝俗。不由得看呆了。 梅成林听见女儿尖叫,大吃一惊,疾忙飞奔近前。众人见此情形,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冷一枫经过乔装易容,单元柯并未认出。 梅成林忍住怒气,沉声道:“云儿,你还好吗,受伤了吗?”梅若云闻声,哭道:“爹爹救我,呜呜…”梅成林急道:“女儿别怕,有爹爹在,没事。” 梅成林大声道:“小子,你待怎样?”冷一枫闻言,方知她就是梅成林女儿。心想:“天可怜见,望保我全身而退。” 冷一枫冷笑道:“恶贼,你听好了。今日我已报必死之心,你女儿在我手,死也值了。哈哈。”梅成林怒道:“你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老夫…” 冷一枫道:“好,我偏要动她一动,看你能把我怎样!”言罢,左手用劲。梅若云顿感疼痛难忍,忍不住“啊”了一声。 梅成林急道:“且慢!少侠有话好说,只要不伤害我女儿,尽管说便是。”冷一枫道:“要我放了她不难,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梅成林道:“请讲。”冷一枫道:“你自我了断,我便放了她。”梅成林闻言,待要发作。陈慕寻上前一步,道:“大胆蟊贼,竟敢到此撒野,快放了梅姑娘!” 冷一枫道:“陈前辈,在下并非蟊贼。我与梅成林、鲜九生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举实属无奈。”陈慕寻道:“你与他二人有何仇怨?” 冷一枫道:“此事…此事说来话长,不便明说。”陈慕寻厉声道:“是不便说,还是无中生有!”冷一枫道:“晚辈实不便说。” 这时,单元柯说道:“这位少侠,你既不肯说,梅兄亦不能自我了断。在下倒有一言,你可愿闻?”冷一枫道:“前辈请讲。” 单元柯道:“今日乃梅姑娘生辰,本是大喜之日,偏你又来扰乱。我替梅兄作主,你若放了梅姑娘,我等便不再为难你,任你离去。如何?”言罢,望了望梅成林。 梅成林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感激。 冷一枫沉吟半晌,寻思:“今日已获重大线索,若能脱身,来日可报大仇。”便道:“前辈所言,在下可以依从。只怕梅成林、鲜九生二人不守信义,又半道害我!” 梅成林道:“只要你放了我女儿,老夫保证不伤你分毫,也绝不派人阻拦!”冷一枫闻言,高声道:“众位英雄请了,梅成林承诺不再与我为难。若他不守信义,便是乌龟王八蛋!” 众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梅成林怒道:“你…”鲜九生低声道:“梅兄勿怒,权且忍耐。” 冷一枫道:“好,你命人在后院门外备一匹马,谁也不能跟来!”言罢,慢慢退到后门。梅成林招了招手,不一刻便有一人牵马而至。 冷一枫对梅若云道:“梅姑娘,多有得罪。在下此举实属无奈,多有冒犯,望请见谅!”言罢,松开手,翻身跃到马上,疾驰而去。 梅若云从小到大,从未与陌生男子如此亲近。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却被他挟持,拿手触腰,早已羞涩不已。即惊又吓,哪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梅成林当即向汪师全使了使眼色。汪师全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梅成林疾忙上前,将女儿接到屋内,自是好生安慰不提。 冷一枫身受重伤,心神恍惚,便任马狂奔。此时漆黑一片,也不知到了何处。只觉道路颠簸,似往山上行去。那马不知跑了多久,停了下来。 冷一枫见四周杂草丛生,树林郁郁葱葱,想必到了山林深处。定睛望去,发现不远处,似有几间草屋。 他心中一喜,稍不留神,跌下马来。歇了片刻,便颤颤巍巍向草屋走去。待到屋内,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过了两个时辰,才悠悠转醒。他方才忙于逃命,未觉伤口如何,此时全身疼痛不已。 他调匀呼吸,盘卧于地,运起内功心法来。约莫两个时辰,只觉一丝暖流行经百骸,无不受用。不知不觉,他竟沉沉睡去。 冷一枫再次转醒,天已微亮。想起昨夜死里逃生,仍旧后怕不已。他忍痛站了起来,捡了根树枝支撑。走出屋外,发现屋后便是万丈悬崖! 他心中一凛:“好险!怪不得昨晚不论如何抽打马儿,也不前行。若未停下,恐怕早连人带马摔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此处乃是武夷山山脉,叫作天游峰,其地势高峻雄伟,层峦叠嶂。离镇威镖局已有百里。 他见万丈悬崖,已无去路。心想若是梅成林派人追来,可真就死路一条了。想到此节,决定寻路下山。 正在此时,从山下传来了马蹄声,直奔山顶而来!冷一枫大吃一惊,心中骂道:“梅成林这个恶贼,果然不守信义!” 第十四章 绝处逢生 霜蓝亲眼目睹冷一枫之死,甚是伤感,心中懊悔不已。 她下山之前,师父曾云:“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以你当前武功,闯荡江湖暂无大碍。只是修为未至一流,功力尚欠火候。若遇真正高手,便捉襟见肘矣”。 起初,她不以为意。但,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才真正体会师父的用意。想起冷一枫已死,心中愧疚不已。 她此次南行目的之一,便是寻找冷一枫的下落。如今事已至此,寻思:“既然不能救他性命,好歹也要将其尸身寻回,入土安葬。” 于是问了路径,一刻不停赶至悬崖底处,原来是一个山谷。 山谷两旁,峰峦陡立,峥嵘险峻。抬头只见一线蓝天,偶尔有几只鹰掠过。她喊了几声冷一枫的名字,只听回声激荡,良久不觉。 她冒险寻了两日,一无所获,可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寻思:“莫不是被野兽叼了去?”之后,又寻了几日,便怅然若失而去。 话说当时,冷一枫见眼前情景,自知逃脱无望。临死之前,又不愿牵连霜蓝,心灰意冷之际,便飞身跳下悬崖。 当他身在半空之时,生出求生本能。于是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甚么东西。这么乱抓一阵,又下堕百余丈。 他心中越发害怕起来,突然间蓬得一声,身体撞上了什么物事,便失去知觉。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转醒。但觉口中甘甜,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并无一人。 此时天降细雨,乃是雨水淋入脸上,流进口中。见自己未死,不禁心中庆幸。他挣扎着正要起身,突然喀喇喇几声响,又向下坠去! 原来,在他下坠之时,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由于年代久远,树干中空。古松虽然卸去了他下坠之势,却经不起半点晃动。 冷一枫一挣扎,古松的枝干登时折断。他慌忙伸出双臂,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树枝。身体便挂在半空,不住摇幌。 他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便在此时,他深吸一口气,身子轻轻一幌,靠到了崖壁。 他忙伸出右手,牢牢揪住了崖边的短枝,双足也找到了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他慢慢的移身崖壁,细看之下,发现山崖中裂开了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于是沿着崖缝,慢慢爬落。 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崎陡无比,加之他身受重伤,爬一阵歇一阵。但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 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竟沉沉睡去。待到醒来,崖缝不见天日,也不知几时,只有慢慢向下爬去。 大概爬了两个时辰,终至谷底。谷底之情景又不同于崖缝,只见谷底中间最凹处乃是一小湖,这湖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他自南而北,又自东向西,慢慢兜了个圈子,约两里之远近。 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只有他下来的那条崖缝。他仰望高崖,白雾封谷。下来已这般艰难,再想上去,那是绝无这等能耐。 他心道:“就算武功绝顶之人,也未必能够上去,更何况我这重伤之人!纵使上去,悬崖峭壁,亦无出路。” 这时天已微明,但见谷中静悄悄地。别说人迹,连野兽踪也未见半只,唯闻鸟语间关,遥相和呼。 他见了这等情景,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出不去,不如暂居此处养伤。于是遍寻谷中野果裹腹,发现谷中野果不同于其他。其形怪异,其味奇苦。他吃了几颗,见相安无事,便放下心来。 如此过了两月有余。冷一枫每日练习劈风掌,加之谷中野果竟有活血增功之奇效,伤势已然恢复,功力亦增不少。 这一日,他练功之后,寻思出谷之法。两月之中,他对谷中搜寻不止百遍,竟寻不得出谷之路。不多时,他已沿谷中兜了两圈,依然无果。无奈之下,只得暂寻他法。 这时,他随手摘下一枚野果,刚放入口中,突然被一道光闪了一下。原来,自崖缝射入一道阳光,透过湖面,映射到对面崖壁之上,远看仿若门形。 冷一枫大喜,奔至跟前。查看一番,发现并无石门。他纳闷不已,奔到原位,远看委实像一扇门。于是又走近细细查看。果然,光影投射处竟真有一座暗门!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冷一枫欣喜无比,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他随即后退一步,伸出双手按在门上。运起劈风掌力,石门缓缓打开,是座石室。 他不敢大意,向室内望去,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对面石壁之上,端坐着一副骷髅骨。其身上衣服早已烂成了碎片,那骷髅尚可见到是个人形。 他见到这副情形,一颗心嘣嘣乱跳。四下查看,室中除了一柄断剑,别无它物。走近仔细查看,骷髅前面横放着一小匣子,积满灰尘。他轻轻抹去,出现了两行字,以利器所刻。 他凑过去一看,见刻的是:“有缘启之,福祸所倚。”见此匣甚小,料想不会有诈,便慢慢捧起。匣子入手甚轻,打开匣盖,应声而开。里边有个信封,封皮上无标注。 他拆开信封,里面有张白笺。因年深日久,纸笺早已变黄。笺上写道:“吾隐世于此,默然坐化。开启匣者,葬我骸骨,吾必厚谢之。前十,右八,又六,五尺矣,切记,切记!” 他见信中所云,寻思:“莫非是哪位武林前辈不幸罹难于此,百年后竟不得入土为安?悬崖峭壁之中,孤独至死,令人恻然。自己机缘之下,入得此谷中,方保住性命,理应将前辈骸骨安葬。” 他又看了一遍纸笺,最后八字却是捉摸不透,不知何意。这位前辈意在后来人葬他骸骨,只是未说安葬何处。 冷一枫心中默念:“前十,右八,又六,五尺……五尺?”他灵机一闪,“五尺”莫非指安葬骸骨埋深?那“前十,右八,又六”是否意为方位? 想到此处,他不禁欣喜。可是不知具体方位,又皱上眉头,在石室踱来踱去。过了约莫一盏茶时分,他不经意踱到了室外。还没走上几步,突然醒悟。大叫道:“原来如此!” 原来,这几字所表达的即是步数。他按照纸笺所述,自骸骨处起,前行十步,右转行八步,再前行六步而止。行到此处已是湖边,背后即是崖缝,风水极佳。且他所站之处,土质松软,其余各处皆为硬石。 冷一枫暗暗称奇,此人死于悬崖之巅,生前已将后事安排,心中又增敬重之意。于是捡起室中断剑,挖了起来。 第十五章 青云遗冢 此时,他的武功已颇有根底,却也累出了一身大汗。挖了将近五尺,忽然“叮”的一声,碰到一物。拨开泥土,见是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盒。 他惊诧不已,暗想:“这位前辈甚是古怪,不知铁盒之中又是何物?”遂打开铁盒,见上附一纸笺,写道:“君乃忠厚之人,仁也智也!葬我骸骨,了我心愿,当以秘笈酬谢。” 冷一枫见状,寻思:“这位前辈也忒小看人!葬你骸骨,乃是出于敬重。至于秘笈甚么的,我也别无他想。”遂不以为意。 忽见纸笺下另附一信封,于是轻轻抽出信笺,一路读下去,甚是心惊! 吾辈青云赠予有缘之人: 吾生于江湖,而痴于武。而立之年,欲称霸武林,遂立青云帮。及至不惑之年,却已大悟:人生几何,岂可为杀伐而误大道?苦慧既去,亦无青云。本欲封此剑法,随吾而去。然,万事皆在人为。此剑,乃十年磨一剑;剑法,乃吾呕心沥血而创之,弃之甚惜!吾意留剑法于此,然何时得见天日,命之使然。 若今之青云帮与吾愿背道而驰,后辈有缘之人,须习吾之秘术,掌青云之门户,肃清帮规!功成之时,乃重生之日。福兮祸兮,唯天明照! 他读完此信,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平复。于是转回石室,在骸骨面前跪下,叩了几个头,心道:“晚辈冷一枫,无意中得见前辈遗体。今日遵前辈遗愿,使入土为安,望前辈安息!” 冷一枫将铁盒放在一旁,不再理会。然后将柳青云的骸骨依次搬入穴中,盖上泥土,又拜了几拜,怅然不已。此时已是傍晚,他又胡乱摘了些野果吃了,到石室中睡了一晚。 翌日,冷一枫捧出铁盒,再次打开。最上面乃是信封,向下依次为两本书、一本小册。其中一本上书《天罡神掌》,另一本则是《残阳剑法》,小册乃是《易论》。最下辺犹横卧着一把宝剑。 冷一枫掂了掂宝剑,甚是沉重。他握住剑柄,潜运内力,嗤的一声响,拔了出来。突然之间,全身凉飕飕的,只感寒气逼人!只见这剑乌黑发亮,看来竟是玄铁所铸。剑身上一道道血痕,发出碧油油的暗光。 他观看良久,心中竟隐生惧意。寻思柳青云武功如此高强,当年手持此剑横行江湖,这剑刃不知饮了多少人血。这一道碧绿的血痕,不知是何人的鲜血所化? 冷一枫放下宝剑,拿起那本《天罡神掌》翻阅。开篇即是一道偈语,云:内功法术统摄阴阳,道德双修,性命双修,神形兼修。初乘者,乃自运元气,符咒求师。三力合一,内修性命,外积阴功,以进仙业;中乘者,乃元神自运、遨游八极,行功作法。凭符咒召神遣将,洞晓阴阳,积德行善,培植道基,以完乾体,积德行善,培植道基,以育真人;上乘者,乃元婴育成,金身合身,与道合真,阴阳在乎手,变化由心。不神而神,阴阳变化不假于符咒,深得自然、自由之妙趣。 今人飞章谒帝者,不过对本宣科而已。安能有内炼功夫,而取报应于倾刻!盖飞章谒帝之道,亦不离于豁落罡也。始则步开乾罡,以奉告于宗师;次则步破巽罡,以召将吏,将吏既集;而后步豁落罡以飞元神,搬五气而入泥丸。闭自定气,以内应外,则可见外有无云气,方可取用,晴雨之有无报应。行法之士,不问此道,不能运雷霆于掌上,聚风云于眼前。 此谓之天罡也! 冷一枫读完此偈,似懂非懂,只觉颇有道家正法之风。此偈之后,便是内功心法,每招每式皆图文具备。他一路读将下去,只起始处与劈风掌略有相同之处。越往后越是不同,待到后半部,竟无丝毫共通之处! 冷一枫虽不解其中奥妙,但对这位前辈不禁生出敬佩之情。想象他当年一人一剑,闯荡江湖,是怎样的一种豪气!心有此念,便不能克制,照图文练将下去。 他家传劈风掌已颇有造诣,再学旁门便是一点就会。天罡神掌心法虽与武学要旨背道而驰,却自具克敌制胜之妙。初学之时,不敢大意,越往后越是顺畅。由每招每式,直至每处穴位,而后每道经脉,皆纷至沓来。他再也不能自休,当下不由自主地学将下去。 如此练得月余,冷一枫将天罡神掌心法与招式了熟于胸,已有所小成。三月过后,他已全部融会贯通。不禁欣喜不已,对柳青云敬重倍增。 这一日,冷一枫将天罡神掌从头到尾使将出来。只见招式大开大合,行云流水;掌力浑然天成,绵绵不绝。一套掌法堪堪使完,不觉气定神闲。 忽然又想起那本《残阳剑法》来,蠢蠢欲动。心想自己如此贪学,前辈是否责备?而后想到信中所述,前辈既留存此秘籍,必希望其传承下去。于是再无它念,翻开《残阳剑法》一书,一路看将下去。 他看到开篇所述,甚是诧异:“欲练此剑,天罡为基,切记!”往后读去,亦是图文兼备,每招每式皆有精解。他读到第十页,方明白开篇几字的含义。 原来,柳青云年轻时就练成天罡神掌,随时间推移,已至出神入化之地。后与苦慧大师比武落败,于是潜心修炼十年,在天罡神掌基础之上,自创“残阳剑法”。 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获一奇世玄铁,便取能工巧匠者,打造这把玄铁神剑。柳青云兼备天罡神掌与残阳剑法两大绝学,以强劲的内力运用此剑,可谓当世无敌。 冷一枫照着剑谱练将下去,其招式却若即若离,虚虚实实,变幻多端,委实巧妙无比。有些地方变化精奥,颇增妙悟。 他不知疲倦修炼,又过了三月,已将残阳剑法参透,运用自如。自修炼两大神功以来,他“一技通而百技通”,对劈风掌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层。 这一日,闲来无事,他翻开那册《易论》。细读之下,发现乃是《易经》中的精要论述,涵盖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等分部。其中易理通俗易懂,又暗通武学修为。观之令人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当晚,冷一枫坐于湖边,抬头望见天上明月。天罡神掌与残阳剑法种种武功奥秘,犹如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心中缓缓流过,流经身体每一处经络! 他知神功已成,便转身向柳青云遗塚拜了几拜,心中默念:“晚辈有幸习得神功,必尊前辈遗愿!” 于是将掌谱、剑谱重新放于铁盒内,欲重新埋于柳青云骸骨处。忽然在铁盒内侧发现一行小字:困室即生天也,望君行侠仗义。 冷一枫心下肃然,将铁盒埋下,又拜了几拜。 第十六章 暗中密谋 冷一枫返回石室,仔细查看一番。果然,在柳青云坐化之处,发现一道暗门。他双掌按住石门,暗催内力,只听“咔嚓”一声闷响,石门应声而开,他又惊又喜。 殊不知,他今日功力,与被困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冷一枫正欲踏出石门,回头向谷中望去。一事一物,一草一木,竟生不舍之情。当目光停于柳青云埋骨之处,半晌无语,心中不觉无尽落寞。试想一代英雄豪杰,竟落得如此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石室,反手推上石门。而后头也不回,一人一剑,向前走去。 前方乃是一条向上通道,坡度不大。放眼望去,微微光亮,仅容一人通过。脚下有台阶,可拾阶而上。走了约一盏茶时光,通道忽向左转去,而后又向右转去。不知过了几道弯,之后便不再转弯,平直向前。走了片刻,他隐约听到水声。不一会儿,便看到前方光亮处,水声“哗哗”作响。 冷一枫在此处被困数月,此时寻得出路,逃出生天,欣喜不已。他向前奔去,直至洞口。只见洞口荒草丛生,竟处崖壁之上,距山底约十余丈,山底乃是一条小溪。 他双足微微用劲,飞身向前,在树枝上轻点。而后稍一借力,身体旋转,便已落地。他喝了几口溪水,甘甜可口。之后沿溪顺流而下,不一日便到了山底的一处市镇。经打听得知,此处距当日跳崖之地相隔了近百里。 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买了些衣物及易容之物。经一番装扮,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俨然一个翩翩公子。 他寻思已定,梅成林与鲜九生关系紧密,而鲜九生与青云帮必有联系。当先回镇威镖局,查清父母被害真相。于是沿途打听,三日之后赶到了福州。 当日,冷一枫跳崖之后,蓝衣人寻他不得,无奈离去。陈慕寻、欧阳德等人,在镇威镖局盘亘数日,见无事发生,也尽皆离去。 梅成林心中始终不解蓝衣人所言何意,她在悬崖边说的话,似乎与自己有莫大关系,思之却不明所以。他将此告知鲜九生,奈何也无头绪。 倒是那梅若云对冷一枫念念不忘。自从被他挟持之后,每每想起当时情景,犹惊怕不已。但想起他男子汉气概,如刻在脑海,挥之不去。她本想向梅成林打听他的消息,但每次还未出口,便羞得满脸通红。数日之后,她方从府中镖师口中得知,那少年叫作冷一枫,已跳崖而亡。她心中着实伤心,整日郁郁不乐。 冷一枫到达福州之后,在原先客栈住下。此次乔装之后,容貌大不相同,店小二自然认不出来。他等到深夜时分,身着夜行衣。此时,他的武功已精进不少,轻易飞入了镇威镖局。他对镇威镖局内已十分熟悉,径直向正堂而去。穿过前厅,飞身直奔屋顶。 冷一枫四下望了望,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向屋内望去。只见屋内有三人,分宾主落座,正娓娓密谈。为首一人正是梅成林,其余两人并不认得。虽隔得远,但此时他内功深厚,依旧听得清楚。 原来,这二人是鲜九生的手下,邀请梅成林参与一件要事。梅成林起初不同意,但当二人说出好处,他便欣然答应。鲜九生许诺事成之后,赠他黄金十万两。 冷一枫寻思:“几人深夜密谈,且二人乃鲜九生手下,所谋定非好事。” 这时,只见一人说道:“此事有劳梅总镖头相助,小人替我家公子先行谢过。我二人这就告辞,回报公子。”梅成林道:“既然如此,梅某便不再挽留。请务必代我问候鲜老弟,此事一定办成。” 那人接道:“在下遵命,一定带到。”言罢,二人告辞,上马扬长而去。 冷一枫不及多想,向二人飞奔而去,不多时便追上。他双足发力,一个箭步窜到二人头顶。二人发觉有异,竟不慌乱,对望一眼,忽然左右分开疾驰。 说时迟,那时快。冷一枫一个翻身,飞向左边那人,一脚踢向他百会穴。那人见状,竟从马背飞身而起。冷一枫连踢数脚,踢中那人手臂。他闪避不及,单刀脱手,摔落在道旁,登时不省人事。 此时,右边那人已逃出数十丈。冷一枫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手上发力,向他掷去。只听那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冷一枫飞身两个起落,便奔至他跟前。 那人低吼一声,双手抓来,俨然鹰爪类功夫。冷一枫疾忙侧身避过,一招“惊涛拍岸”拍出。那人急忙转身回避,而后双爪齐出。霎时间双拳密集如雨,手法快捷,劲刚脆硬,可见此人鹰爪功造诣颇深。 冷一枫见状,寻思此人功夫不弱,却敢当鹰犬,实在可惜。欲以生擒,是以未下狠手,只是一一化解来招。那人见急攻不下,心生焦躁。忽然,他左手一翻,袖子射出几枚银针。 冷一枫听风辩器,早闻到一股腥臭味,显然喂有剧毒!暗器已至眼前,他暗叫不好。在危急关头,只见他向后平移丈余,身子后仰,避过暗器。而后一跃而起,双掌聚力而出。 此招乃是天罡神掌的一招“天罡正气”,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因不意伤他性命,只使了四成力。犹如此,但天罡神掌何等威力,只见那人如纸鸢般向后摔倒,晕了过去。 冷一枫一把将他提起,向原路奔回。在左边那人身上拍了两下,这人登时转醒。他见身旁同伴似已死去,惊恐不已。 冷一枫沉声道:“他还没死,我来问你,若有半句虚言,你们都得死!”这人惊恐的点了点头。 冷一枫道:“你们是谁的手下?深夜到镇威镖局何事?”这人答道:“我们是、是鲜九生的手下,他邀梅成林共赴山西大同府,为孟希同祝寿。” 冷一枫寻思:“既然祝寿,为何深夜密谋?”便问道:“孟希同寿辰在哪一日?”他道:“下个月二十五便是。” 冷一枫厉声问道:“休想骗我,你们三人深夜密谋,就说了这些?”这人急道:“不、不,鲜公子命我二人带给梅成林一物,让他务必随贺礼送至孟府。” 冷一枫闻言,若有所思,问道:“何物?”他惊恐道:“小人不知,鲜公子不说,我等不、不敢相问,大侠饶命啊!” 冷一枫见他不似撒谎,又问道:“鲜九生是何人?”他不解说道:“他、他就是我家公子,不知大侠何意?” 冷一枫怒道:“快说,不然我一掌杀了你!”他见状疾忙磕头,求道:“大侠饶命,小人真不知道啊!” 冷一枫见问不出甚么了,伸手将另一人拍醒,道:“今日之事,不准告诉任何人。若有第四人知晓,你俩犹如此刀!”言罢捡起单刀,双手运劲,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两人见他如此神功,惊骇不已,忙道:“小人不敢!” 冷一枫看了看两人,道:“今日暂且饶了你二人狗命!”说着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二人见他离去,面面相觑。待见到鲜九生时,果然只字不提。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冷一枫回到客栈,想起父母被害当晚,孟希同的弟子赵文等三人前来拜会。彼时三人行迹匆匆,甚是可疑。莫非父母之死竟会与孟希同有甚么关联?又想起父亲曾言,孟老爷子为人嫉恶如仇,乃当世豪杰,又怎会干这等卑鄙之事?鲜、梅二人密谋祝寿,定怀不轨之意! 他决定前往大同府,设法告知孟希同提防,也可见机行事。计算时日,兼此去大同府路途遥远,是以不敢停歇,二十日便已赶到。 冷一枫装扮成书生模样,在客栈住下。第二日一早,便准备了些贺礼,到孟府祝寿。到达孟府之时,只见一老者,须发皆白,身材魁梧。似六旬有余,但仍是声若洪钟,稳健异常,想来武功深厚。其身旁站一精壮汉子,英气勃发。 原来,老者正是孟希同,那汉子乃是其子孟唐野。两人特意在府前迎接宾客。 冷一枫上前,拜上贺帖,恭贺道:“晚辈木风拜上,敬祝孟老前辈福寿无疆!”一人疾忙还礼,引他入内。 孟希同名出山西,平生嫉恶如仇。他甚喜交友,为英雄豪杰敬仰,是以贺寿之人甚多,竟有三千多人。孟希同欣然大乐,不住向宾客招呼道谢。 冷一枫在一角落入座,四下看了看,不见梅成林、鲜九生等人。他不禁担忧起来。 孟希同正招呼宾客,一个家丁匆匆进来,走到孟希同身边,躬身说了几句。孟希同诧异不已,心道:“我与梅成林并无交情,他怎么也来了?”但客人既到,不可缺了礼数。随即向众人说了句“失陪”,便带儿子出门迎宾。 过了片刻,孟希同引着梅成林进来,陪同的还有陈慕寻、欧阳德两人。却不见单元柯、鲜九生二人。各路英雄相见之后,梅成林等人被请入首席入座。 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一个壮汉被人引入。孟希同见是单元柯,大喜不已,忙起身相迎,笑道:“单老弟远道而来,为兄未曾远迎,失礼!” 单元柯笑道:“孟兄说哪里话,你六十大寿,本应提前赶到,不想为俗事缠身,此时方到,小弟甚感惭愧。但见老哥轻健如夕,也就释怀了,哈哈。” 孟希同道:“老弟肯来,便是给足了面子,来!”言罢,将他请入首席。单元柯推辞不过,只得入席,与众人见礼。孟希同与他相谈甚欢,自然交情不浅。 不一会儿,孟府管家入内通报,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玄默大师到了。众人见此,兴奋不已,有人惊呼:“咦”,有人道:“孟老爷子好大面子”,也有人道:“少林寺来人啦,哈哈!” 孟希同见状,喜不自禁,忙向众人道:“失陪失陪!”随即出门迎接。不多时,孟希同陪同一老和尚笑谈而入。只见那老和尚五十几岁,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其面色红润,步履稳健,显是内功深厚。玄默大师身后,三名弟子跟随。玄默大师自然居首席入座,同席诸人皆起身行礼。 群雄说话之间,不时有人陆续到场:有华山派“英雄剑”童广平,“河北双雄”吕不文、吕不武兄弟,山东“无敌拳”洪中如,亦有泰山派杨疾等人。冷一枫少在江湖行走,多不相识。 各路英雄豪杰拜过寿星,孟希同晚间大宴宾客。孟希同在首席主位作陪,除了玄默大师、梅成林、欧阳德、陈慕寻、单元柯等人外,还有几位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冷一枫不见鲜九生露面,不知他在捣什么鬼,是以不敢饮酒。酒过三巡,群雄向寿翁敬过酒,畅饮欢谈,甚是热闹。只见“河北双雄”吕不文、吕不武兄弟与“无敌拳”洪中如已斗上酒;杨疾不剩酒力,已摇摇欲坠。 首席之上,玄默大师出家之人,自不饮酒;单元柯极少饮酒,缄默寡言;梅成林、欧阳德等人,许久不见,也是相谈甚欢。 过了半个时辰,两名家丁匆匆而入。只见两人慌慌张张,快步向孟唐野走去,附耳交谈了几句。孟唐野闻言,脸色稍变,便叫了几个人,向院外走去。待到府前,见十余人站在门外,尽着黑衣,颇显神秘。其中二人站在上首。 孟唐野朗声道:“在下孟唐野,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深夜到此何事?”左首一人细声道:“你可是孟希同的公子?”孟唐野见他出言不逊,强压怒火,道:“正是!” 这人道:“我叫俞天泰,他叫任方池,兄弟们前来正是给孟希同祝寿。”孟唐野道:“几位既然前来祝寿,孟府自当尽地主之谊。但几位衣着怪异,形迹可疑,可否告知是哪路英雄?” 俞天泰道:“我们兄弟早就听说孟希同名望很高,但不知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今日特来一证虚实!”言罢,转向任方池,道:“任兄,你说是也不是?”任方池闻言,笑道:“哈哈,兄弟们正是不请自来,快叫孟希同前来迎接!” 孟唐野已得三十六式“快意拳”真传,大同府已少有敌手,平日里自负惯了。此时闻言怒道:“好大胆子,竟敢到孟府来撒野!我劝你们乖乖离去,免得自讨苦吃。”任方池笑道:“小子,好大口气。看来你平素缺少管教,今日让我等替你爹管教管教!” 孟唐野闻言,气的脸色铁青,青筋暴起,怒道:“恶贼,让本大爷好好教训你!”说罢,一招“铁拳开山”劈向任方池。任方池侧身让过,还了一招,随即一个翻身,双掌击向孟唐野胸口。 孟唐野闪身避过,不及回头,左手向后翻转,使出一招“拳鞭玉石”,他不待此招使老,连踢数脚,攻其下盘。须知“快意拳”不仅是拳上功夫,下盘功夫也要苦练,方能“拳脚快意”。 两人过了三十余招,任方池渐落下风。他未料孟唐拳脚功夫如此了得,心中焦躁起来。招式便逐渐散乱,左肩露出破绽。孟唐野身形一晃,右手一招“快意心拳”,击中任方池左肩。 此招乃“快意拳”最精妙招式,孟唐野已使出十成功力,端的非同小可。任方池抵挡不住,后退数步方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孟府众人不禁大声喝彩,几个黑衣人则一言不发。少顷,俞天泰摆了摆手,两个黑衣人上前,将任方池搀了下去。 俞天泰“啧啧”笑了两声,说道:“不愧为孟希同的儿子,倒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没有辱没孟老儿的名声!” 孟唐野沉声道:“大胆恶贼,还不快滚,否则犹如此贼!”俞天泰狞笑道:“少废话,接招!”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晃,双手竟直抢孟唐野双眼。 孟唐野一惊,不及多想,只见他双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瞬间攻出八拳。余天泰辺退辺赞道:“好拳法!”言罢,倏尔起身,一掌向他肩头劈去。孟唐野疾忙后退,双拳上扬,使出一招“双拳扛鼎”来迎。 俞天泰此招乃是虚招,见他中计,刹那间踢出数腿,急攻孟唐野下盘。孟唐野见状,暗叫不好。此时已回招不及,左腿被踢中。亏得他下盘稳固,晃了几晃,竟未倒下。孟唐野不敢大意,凝神接招。 两人酣战三十余招,不分胜负。 这时,俞天泰掌法突变,只见其招式飘忽,身形怪异无比。孟唐野不知是何功夫,渐落下风。但他毕竟是名师之后,虽处逆境,却招式不乱。三十六式“快意拳”堪堪使完。 两人又过十余招,孟唐野拳法逐渐散乱。俞天泰见状,猛喝一声,双掌疾出,正中他小腹。孟唐野登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俞天泰仰天大笑,摆了摆手,十余人便冲进孟府。 第十八章 快意恩仇 此时早有人报知孟希同。孟希同心中诧异,儿子已得自己真传,也算是一流高手,怎会轻易败于敌手?等见到儿子被赵文等人抬进来时,疾忙近前查看他伤势。只见孟唐野脸色苍白,神情萎靡,气若游丝,显是受了极沉重的内伤,眼看是不行了。 孟希同悲痛不已,怒不可竭。群雄见状亦愤慨不已,大声叫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决不能轻易罢手!”“还是先救孟公子,再找他们算账!” 冷一枫心中疑惑,寻思:“今日群雄在此聚会,竟敢有人前来找事,岂不是自讨苦吃?不知他们是何来路,且看如何收场。” 只见玄默大师走向前来,命人将孟唐野扶起,然后盘坐其后,双掌抵住他后背。过了片刻,两人头顶白雾骤起,孟唐野脸色由白转红之后,他才收掌而起。 孟希同见玄默大师出手,再看儿子脸上见红,呻吟呼痛。他喜出望外,颤声道:“大和尚,你真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玄默大师点头微笑,念道:“阿弥陀佛”。 这时,俞天泰等人已经入大厅。孟希同转身怒道:“阁下何人?为何出手如此狠辣?”俞天泰笑道:“今日乃孟老爷子大喜之日,不要动怒。我等实意拜访,但孟公子出言不逊,在下代为管教而已。只是失了分寸,才伤了公子,恕罪恕罪。” 群雄闻言,忍不住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你算老几!”“是啊,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陈慕寻忍不住骂道:“大胆狂徒,竟敢到此寻衅滋事。今日众英雄在此,岂容尔等鼠辈撒野!”梅成林叫道:“慕寻兄所言甚是,大伙绝不会袖手旁观。” 此时,单元柯一言未发,却是稍显不安。按理说,以他与孟希同交情,自会出言相助。冷一枫见状,疑惑不解。 俞天泰啧啧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数日前打听到,群雄将为你孟老爷子贺寿。所以趁此机会,前来邀请孟老爷子及诸位英雄加入本帮,共图大业!” 话音未落,群雄哗然,骂道:“别在这放屁!”“老老实实的滚!” 俞天泰见状,高声道:“且住!今日由不得你们,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时,玄默大师向前一步,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今日乃孟老老弟寿辰。你们深夜闯入,又重伤孟公子,实在过分。看在老衲薄面,尽早离去罢!”俞天泰闻言,竟一改方才狂傲之态,恭敬道:“原来玄默大师在此,在下有礼。” 众人见状,心中不禁纳闷:“这人见是玄默大师,立时转变。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果然名震江湖!” 玄默大师道:“阿弥陀佛!”俞天泰又道:“大师乃得道高僧,不应被俗事羁绊。大师去留随意,我等不敢阻拦。但有命在身,其余人等,却放不得。恕罪!”玄默大师闻言,便不再多言。 孟希同道:“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划出道来,老夫要跟你算一算账!”俞天泰笑道:“久闻孟老爷子三十六式?“快意拳”变幻莫测,名震江湖。在下今日特来领教,请罢。” 孟希同闻言,心中一凛:“此贼既知我成名绝技,还敢来挑战,必是有备而来,不可大意。”他正欲出战,突然身后一人抢先而出,向他拜道:“不劳师父出手,让徒儿先去领教。如果不济,师父再出手不迟。” 众人闻言望去,原来是孟西同的三弟子匡义。他平日与大师哥孟唐野一向亲近,今日眼见他受此重伤,早已愤愤不平。 要说这匡义,三十岁出头,在孟希同弟子中,资质最佳,其武功已不在孟唐野之下。他为人谦恭,平日少语寡语,尊敬师兄师弟,深得孟希同喜爱。 孟希同心想由他出手,最好不过,他则观察俞天泰武功路数。边叮嘱匡义小心在意。 俞天泰说道:“请!”匡义恼他重伤大师哥野,也不言语,上去便是一招“四方拜拳”,直击俞天泰。接着便是“穿云见日”、“石破天惊”两招,找找精妙。 俞天泰见这三招来势甚急,竟然稳重老成,遂不敢大意,凝神接招。两人过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负。俞天泰久战不下,变拳为爪。只见他“刷刷刷”,向匡义左肩攻击四招,又“刷刷刷”向他右肩攻出四招,可谓招招相连,环环相扣。 俞天泰这八招出其不意,匡义不住倒退,一直退到墙角,便无路可退。只见他以快打快,一十六式“快意拳”连续使出,也前进了一十六步。好一个匡义,不愧为孟希同的得意弟子! 众人见状,不禁喝彩连连。孟希同甚感欣慰,忍不住连连点头。 冷一枫却不禁担心起来,虽说此时匡义暂居上风,但俞天泰等人是有备而来,匡义只要露出半点破绽,便会落败。 匡义此刻也暗暗心惊,他见俞天泰武功极其怪异,似乎暗藏克制“快意拳”的招式,无怪大师哥会落败。两人又拆五十余招,未分胜负。 这时,只见俞天泰忽又变爪为掌,一招“排山倒海”向匡义拍落。匡义见状,低喝一声,说道:“来得好!”双掌迎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四掌相抵,二人比起内力来。 不一会儿,两人额头便冒出黄豆般的汗珠。只见匡义脸色煞白,俞天泰则悠然自若,显然内力更胜一筹。 冷一枫见眼前情形,暗暗着急。此时若不及时救下匡义,就算不死,内脏也会严重受损,甚至武功从此废了。他正寻思间,忽见一人纵身飞入。但见他双手分在两人臂弯里一拆,两人手掌便倏地滑开,收势不住,只听“噗”的一声,四掌同时打在那人胸口。 冷一枫见状,暗叫“不好”。却见那人神色自若,并未受伤。当时情行,这两人正在全力对抗,若是用力拆解或是反推拆解,刚猛内力皆会逼回去,反打自身,两人必受重伤。因此,那人仗着内功深厚,竟把掌力承受了。 原来出手之人正是孟希同。他见二人缠斗,匡义虽说已尽得“快意拳”真传,但毕竟年轻,内功稍欠火候。若与俞天泰继续比拼内力,非死即伤。于是断然出手,化解了两人内力。 这时,匡义与俞天泰二人气力皆已使尽。匡义软绵绵地瘫痪在地,被人抬了下去,俞天泰则摇摇欲倒,靠着一口真气,免力挺住。 众人见孟希同露了这一手,忍不住大声喝彩。冷一枫见他内功深厚,心想:“孟希同不愧为响当当的人物!” 正在此时,忽然一人朗声道:“孟老爷子好俊功夫,在下前来领教!”话音未落,只见四个黑衣人飘然而下。 冷一枫见状,登时醒悟:“正点子来了,此人内力好生深厚!” 四人刚着地,众黑衣人连忙行礼。这时,俞天泰正盘膝运功,只见一人径直向他走去。他忽地伸出双手,在俞天泰后背迅速拍了四掌,而后以同样手法,在其胸口又拍了四掌。最后,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俞天泰。 俞天泰见到这粒药丸,先是一惊,而后喜道:“多谢三堂主!”言罢,服了下去。不一会儿,俞天泰便觉真气充盈。他一跃而起,恢复如初。众人见此,无不暗暗称奇,从未见过如此手段。 冷一枫更是惊奇万分,不知是何高招。这时,忽然看见单元柯眉头紧锁,甚是不安。他心中一怔,寻思:“莫非单元柯认得黑衣人?” 第十九章 神拳当空 这时,左首一人上前一步,淡淡说道:“孟老爷子请了,诸位英雄请了。”然后向众人扫了一眼,神色傲然。他接着说道:“在下姓巫,草字山行,这一位叫作闫冲海,另外两人分别是庹异楼、凌子风。” 众人闻言,心中嘀咕:“这些人不但行事诡秘,名字也如此怪异!” 孟希同见状,知来者不善。于是上前一步,道:“不知几位朋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巫山行笑了笑,说道:“在下手下兄弟不知轻重,出手伤了贵公子,还请孟老英雄海涵。不过,他们虽伤了孟公子,但此刻也身受重伤。况且孟公子已被玄默大师救了过来,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孟希同心想:“这几人不在,已知方才之事,看来早有预谋。”于是冷冷说道:“雕虫小技,也敢来献丑!”巫山行笑道:“他二人武功低微,在孟老英雄眼前,自然是雕虫小技。不过,我等此行的目的,想必诸位已经知悉,不知考虑的怎样了?”说罢环视众人,自有一种威严。 孟希同听罢,哈哈大笑,道:“阁下此言差矣!一来,我等江湖人物,各有门派,若再加入别派,岂不成了欺师灭祖之徒?二来,看你等这身装扮,行事又如此诡异,十之八九不是甚么英雄好汉。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各位还是尽早离开罢,免得自讨没趣!” 孟希同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光明磊落,赢得众英雄大声喝彩。 巫山行闻言,笑道:“呵呵,孟老英雄不愧是江湖名宿,说话竟也如此漂亮。只不过我们此次势在必行,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所以,在下奉劝诸位,‘识时务者为俊杰’。”话音未落,就听群雄骂声一片。 孟希同心想今日难免一战,向玄默大师等人望去,低声道:“看此情形,恶斗是不可避免,众位以为如何?”玄默大师、陈慕寻、单元柯等人点了点头。 孟希同见状,朗声道:“各位兄弟且住,听老夫一言。承蒙众位英雄厚爱,不远万里前来祝寿,老夫感激不尽。但今日竟有人存心找事,那是冲着我孟希同来的。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众位兄弟请回,由我等将他们打发。” 众人闻言,有人大声道:“孟老爷子此言差矣,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咱们大伙全凭孟老爷子与玄默大师做主,与他们周旋到底!”群雄闻言,皆道:“是啊,咱们岂能怕了他们!”一时间,群雄慷慨激昂,跃跃欲试。 孟希同见状大喜,于是高声道:“好!承蒙众英雄看得起老夫,今日便忝作为主,大家伙齐心协力,教训教训这帮诡秘之徒,也让他们懂点江湖规矩!”众人闻言,叫好喝彩。 巫山行见状,冷笑道:“既然诸位执迷不悟,那就武功之下见分晓!老四,出手。”话音未落,一人飞身上前,落地无声。但见他双脚之下,传来“咔嚓”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他脚下方砖尽皆裂开。群雄见状,面面相觑。 冷一枫暗暗心惊,不想此人内功如此深厚! 此人正是庹异楼,但见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满脸红润,精神斐然。其太阳穴高高凸起,显是内功深厚。他环顾四周,沉声道:“哪位英雄前来指教?”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闪身而出,原来是陈慕寻。他双手抱拳,环视群雄,说道:“陈某今日在众位英雄面前献丑了,争这头一阵!”孟希同笑道:“陈老弟过谦了,由你出战,再合适不过!”单元柯低声道:“慕寻兄务必小心在意!”陈慕寻道:“诸位放心!” 陈慕寻朗声道:“请了!”庹异楼笑道:“久闻‘神拳当空’大名,不知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哈哈!”陈慕寻道:“名副其实也好,徒有虚名也罢,阁下一试便知,请罢。” 庹异楼闻言,右臂疾伸,一掌拍来,击向他肩头。陈慕寻侧身避过,只见他右跨一步,左腿作屈膝状,双掌横挥,便是一招“天马行空”,直取庹异楼胸口。庹异楼见此招势大,疾忙飞转身形,向右避开了去,左手顺势还了一招“云动八方”。陈慕寻不待此招近前,矮身避过,向他双腿踢去。 庹异楼飞身而起,从他头顶跃过。而后双脚在墙上轻点,转身向陈慕寻拍去。陈慕寻疾忙转身,后退数步让开。庹异楼见状,双腿骤然发力,“刷刷刷”踢出数脚。陈慕寻心想:“此人不仅掌法精妙,腿法倒也不错。”于是也“刷刷刷”踢出数脚。两人你来我往,旗鼓相当,不一会便过了三十余招。 众人人见庹异楼掌法精妙,招招紧密相连,当属绵掌一类。绵掌以掌法为主,运转舒展如绵。其掌法运行成环,动作连而不断。外现看似绵柔,实则劲力内蓄刚劲。力量爆发时迅捷无比,威力极大。 庹异楼所使绵掌招式奇特,在江湖并不常见。但不失刚劲、绵柔,有些招式精妙,有些招式平常无奇,有些招式却反其道而行之。众人见了,不知何派掌法,皆暗暗称奇。 陈慕寻见对方武功高强,猛地提起精神,将平生绝学‘心意六合拳’尽皆施展出来。只见其招式纯熟,掌风凌厉,每招每式皆不失名家风范。群雄见状,不住呐喊助威。 这时,孟希同向玄默大师走去,低声道:“大和尚,可看出此人武功家数?”玄默大师想了一会,缓缓说道:“此人所使乃是绵掌,却又不似武当、峨眉等门派绵掌,老衲一时想不起出自何派。” 此时,两人又过了数招。玄默大师沉思半晌,忽道:“此人虽使绵掌,但掌法奇特,掌力霸道,莫非出自西域‘剪黎派’?”孟希同疑惑不解,问道:“‘剪黎派’是何门派,怎么未曾听闻?”玄默大师笑道:“‘剪黎派’乃是西域邪派,很少到中原行走。昔年曾闻方丈师兄谈及,不想今日却见到了。此派创始人叫作剪黎子,乃是五十年前武当派的一名叛逃弟子。他想方设法加入武当派,却心存不轨,暗中偷学武当秘籍。被发现之后,便逃至西域,创立此派。” 孟希同道:“怪不得此人武功颇显怪异,原来是西域邪派,大和尚果然学识渊博。佩服,佩服。”玄默大师笑道:“老衲也是偶然听闻,不足谈笑罢了。” 虽然两人说话甚轻,但冷一枫还是听见了,不禁对玄默大师敬佩至极。 那庹异楼内功深厚,自然也听到了两人言语。他大吃一惊,心道:“这老和尚果然不凡,竟然识得我武功家数。日后若再遇见少林派,须得小心谨慎!” 说话间,两人又过五十余招,不分胜负。 玄默大师所言不差,这庹异楼正是西域剪黎派传人,是剪黎子的关门弟子。剪黎子逃至西域之后,一共收了四个徒弟。其中大弟子赵崇信武功最高,被他寄予厚望,以接掌门之位。但赵崇信十年前突然被人杀害,手法极其残忍,况且竟未查出凶手是谁! 剪黎子痛失爱徒,心灰意冷。但就在此时,庹异楼出现了,他跪求剪黎子收其为徒。剪黎子发现他天资聪颖,对武学之道一点就透,实乃可塑之人,便收了他为关门弟子。时年,剪黎子已六十有余,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就连最得意的“黎柔绵掌”也传了。这庹异楼也倒没让他失望,可谓青出于蓝。 十年过后,剪黎子重病缠身,无药可医。他在弥留之际,将四个徒弟叫到身前,宣布由二弟子沈剑声接任掌门之位,并嘱咐其余三人好生辅助。他交代完这些,便一命呜呼了。 庹异楼见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沈剑声,心中甚是不解。要说四人武功,以他最高,满心以为自己会接任掌门之位。他本想开口质问,但见师父奄奄一息,又不忍使他伤心,便作罢了。 剪黎子刚死,庹异楼便逼迫沈剑声让出掌门之位。沈剑声自然不从,两人便争斗起来。怎奈沈剑声不是他的对手,败下阵来,依旧不肯让出掌门之位。庹异楼大狂怒不已,竟然将沈剑声杀了!此时他已杀红了眼,一不做二不休,将另外两位师兄也给杀了,自己便做了剪黎派掌门人。 数年之后,有传言说,当年赵崇信就是被庹异楼所杀。他这样做,就是为了拜剪黎子为师,为接任掌门之位清除障碍。若剪黎子地下有知,也只能感叹所教非人了! 庹异楼对“黎柔绵掌”已浸淫数十年,兼之内力深厚,自是非同小可。陈慕寻自创“心意六合拳”也不可小觑。虽说只有一十六式,但每招之中又暗含两种变化。话说“六合”者,乃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陈慕寻的毕生心血,都倾注在了这套拳法中,可谓出神入化。 两人棋逢对手,绵掌对神拳,一时难分高下。百余招过后,两人皆有些急躁。这时,只见庹异楼双掌疾拍,使出一招“鱼跃龙门”,不待此招使老,便纵身一跃,一掌向陈慕寻小腹劈去。 陈慕寻左掌横扫,即刻转身,不待庹异楼招至,便纵身跃起,飞出两丈余高。继尔使出一招“苍鹰搏兔”,拍向庹异楼。 庹异楼见状,低吼一声:“来的好!”便双掌迎上,两人各自催动内力,比拼起来。 第二十章 剑术名家 内力比拼,作不得半点虚假,输赢只在瞬息之间。陈慕寻在上可借力,已然占了便宜。过了片刻,两人皆渐感难支。 庹异楼深吸一口气,将真气凝聚于掌,猛地推了出去,乃是最后一击。陈慕寻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只觉对方内力冲来,登时坚持不住跌了下来,后退数步方住,狂吐鲜血。 陈慕寻跌下之时,内力便即卸去。此时庹异楼正催动内力,忽如泥牛入海,无从着力。内力便反击自身,五脏六腑受损。他忍不住吐了几口鲜血,动弹不得。 两人皆受重伤,看似未分高低。但在群雄眼里,该是庹异楼胜了。 巫山行笑道:“‘神拳当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内功还差了些火候!”孟希同正欲答话,身后一人叫道:“阁下好大口气,我看慕寻兄更高一筹!” 巫山行冷笑道:“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俞天泰道:“此人叫作梅成林,是甚么‘镇威镖局’的总镖头,武功稀疏平常,只会呈口舌之快。”梅成林闻言怒道:“阁下若是不服,就来比试比试。” 巫山行摆了摆手,笑道:“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绿林好汉梅帮主,幸会幸会!”梅成林又惊又怒,骂道:“好恶贼,你、你到底是谁,敢在此胡言乱语!” 巫山行笑道:“梅镖头不去押你的镖,跑到山西来凑甚么热闹?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废话少说为妙。若想功夫上见个高低,嘿嘿!” “如何?”梅成林抢道。巫山行说道:“实不相瞒,你还不配!” 梅成林盛怒不已,待要发作。转念一想:“此人怎知我早年经历,暂且忍一忍!”于是哈哈一笑,退后一步说道:“老夫不与你逞口舌之快!” 巫山行冷笑不语。 巫山行方才之言,称梅成林为绿林好汉。此事乃陈年往事,在场之人,知道其中缘由者,只有玄默大师、孟希同、单元柯等人而已。而此番前来贺寿的武林后辈居多,大都不知梅成林早年经历,不明两人何意。有一些成名较早的,也只是略知一二。 巫山行向外望了望,缓缓说道:“时候不早了,该收网了。”群雄闻言大怒,巫山行竟把众人比作网中之鱼,大声骂了出来。 巫山行不去理会,朗声道:“六弟,出剑!”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纵身一跃,两丈有余。而后连转数圈,轻飘飘落下。 众人见了此等轻功,皆自叹不如。冷一枫心中喝彩:“好轻功!” 只见他身高挺拔,环视众人,悠悠说道:“在下凌子风,腰悬青茫剑,哪位英雄前来赐教?” 话音未落,一人大声叫道:“我来!”说罢,慢悠悠走了出来。 待他走到大厅中间,众人望去,原来是华山派的童广平,人称“英雄剑”,是华山派掌门莫灵子的关门弟子。莫灵子有事在身,便让此人前来贺寿。虽说他是莫灵子的关门弟子,但是武功不高,顶多算是二流。 莫灵子与童广平的父亲童詹乃是至交。童詹不幸死于非命,临终之前将童广平托付给他,并且拜他为师。莫灵子本不愿收他为徒,只是碍着好友情面便答应了。 可是这童广平资质平庸,不是习武之才。莫灵子也是无奈,仍然耐心教他,能学多少就看他的造化了。众师兄念他年幼,身世可怜,平日里尽皆相让。武林人士看在莫灵子的面子,也不为难他。 童广平虽然武功不高,但的确行侠仗义。所以就给起了个“英雄剑”的称号。他心道:“今日在武林英雄面前露一手,扬我华山派威名。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孟希同见童广平上场,不禁好笑,知他绝不是凌子风对手。于是疾忙道:“童贤侄,快快下场,休要放肆!”“孟师伯莫急,待晚辈教训下此贼!”童广平叫道。 孟希同不禁摇头苦笑。 凌子风问道:“你是何人?”童广平待要答话,只听吕不文高声叫道:“这位是华山派的童广平,人称‘英雄剑’。” “哦,华山派的?”凌子风微微一笑,说道:“那莫灵子是你何人?” 童广平得意说道:“正是家师。”随后忽然叫道:“好啊,大胆狂徒,我师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既知我华山派威名,还不撒剑认输?” 凌子风打个哈哈,冷笑道:“呵呵,你这小子竟敢口出狂言。就算莫灵子见了我,也不敢如此放肆!也罢,让我见识下莫灵子的高徒有何本事。” “看招!”童广平大喝一声,手挽一个剑花,“刷刷刷”长剑疾挥,直取凌子风面门。乃是“力劈岳松”、“松梢裁叶”两招,皆华山剑法招式。 凌子风竟不躲闪,待长剑近前,右手疾出,闪电般拔出腰间青茫剑。只见他手臂轻晃,力达剑刃,将两招轻松化解。 凌子风一招便试出他武功,哈哈一笑,只等他进招。童广平见状大怒,疾速攻出二十四剑,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只见凌子风站在当地,随意挥手,轻描淡写,将来招一一化解。二十四招竟连他衣衫也未碰到,群雄惊奇不已。 童广平大吼一声,将四十二式华山剑法尽皆使了出来。凌子风还剑入鞘,围着他跑了起来,只见他越奔越快,不一会儿,便只剩一个身影。 童广平早已分不清方向,满脸通红,无还手之力。这时,凌子风突然站定,出手如风,“啪啪啪”几声,竟儿打了他几个耳光,然后哈哈大笑。 群雄见凌子风戏耍童广平,心中气愤难平。 “看我的!”凌子风低喝一声。刹那间又拨出宝剑,手腕内旋外翻,一道剑光向童广平右臂削去! 群雄见状,大吃一惊。此时相救已来不及,童广平的右臂不保! 冷一枫自从练了“残阳剑法”之后,已悟得剑法精髓。二人过招之中,凌子风多是戏耍,真正使剑便最后一招。其剑法凌厉迅捷,精妙无比。心道:“此人剑法如此高明,定非常人!” 群雄担忧之时,一声“住手”传来!话音未落,一个剑影向凌子风扑去。 凌子风若一剑削下,自能卸下童广平一条臂膀,但也会被来人打伤。正当他寻思之时,听见背后剑声“嗤嗤”作响! 他心中大吃一惊,知道此招厉害。便不及多想,手臂疾转,一剑向背后劈去!众人见凌子风头也不回,却认位如此精准,忍不住大声喝彩。 冷一枫暗暗心惊,不料凌子风剑法竟如此神妙。 那人见凌子风一剑劈来,猛地收剑,继尔疾速转身,提起童广平,飞身后退丈余,方将他放下。这时,童广平早已不省人事,被人扶了下去。 原来那人进攻是虚,救人为实。喝声,起身,救人,一气呵成! 群雄见童广平被救回,大声叫好不止。 凌子风微微变色,诧异不已。巫山行见状,眉头紧皱,似有所思。 凌子风转过身来,淡淡说道:“阁下好身法,好剑法!不想今日遇到了使剑高手,凌子风某不虚此行了!” 单元柯道:“阁下武功高强,剑法精妙,又何必戏耍于他?单某不才,领教精妙剑法。” “哈哈哈,再好不过!”凌子风笑道:“出招!” 凌子风捏个剑诀,飞身而起,一招“青松独立”向他刺去。单元柯反手一剑,两剑相碰。只听“当”的一声,各自荡开二指。两人手腕皆是一阵,隐隐发麻。 两人心中各自佩服,知遇到强敌,皆不敢大意。 单元柯将长剑抬起,与肩齐平,而后双脚轻点,向前扑去,径取凌子风当胸。凌子风见来势甚急,疾忙侧身避让,身体竟然向右平移丈余,随即一剑刺出。“当”的一声,剑尖点在单元柯剑身之上。 单元柯长剑疾收,“刷刷刷”挥出三招,向凌子风左肩刺去。不待喘息,“刷刷刷”又是三招,向他右肩刺去。凌子风见状,展开轻功,向他刺出数剑,犹如鬼魅一般! 凌子风出剑迅捷无比,单元柯步踏九宫,快慢相兼,将他招式一一化解。顷刻间,两人已过百余招。 在场不乏用剑名家,但见两人各展绝技,心中自叹不如。 两人尽皆使剑,但剑法截然不同。 单元柯精通“无尘剑法”,其剑法快慢相兼,刚柔相含,后发制人。以身带剑,剑随身走,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剑法柔和蕴籍,缓缓不断,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 凌子风所习“青茫剑法”,剑法轻盈,招式凌厉狠辣,招招攻人要害。其讲究快、准、狠,先发制人。况且凌子风轻功极高,暗合“青茫剑法”的最高境界。 两人皆是剑术名家,各有所长,两百余招过后,仍然未分胜负。两人时而快,唯见剑影;时而慢,招招可见。 这时,单元柯忽然身行左转,右臂外旋剑刃向左,竟横扫对方下盘。凌子风见状,转为左手持剑,剑尖横向侧方,以身带剑,左奔右突,灵动异常 第二十一章 尘封往事 两人又拆二十余招。这时,单元柯变守为攻,“刷刷刷”三剑,分别向凌子风头部、胸部、腹部刺去,三剑虽先后刺出,但却是同时到达! 凌子风见三剑精妙绝伦,势难避开。说时迟那时快。他反手挥剑,挡了刺向头部那招,随之展开轻功绝技,向后移去。 单元柯知他意图,一跃而起,“嗤嗤”又是两剑,一剑不离他头部,一剑不离他胸口。这五剑乃伺机而发,招招紧密相连,直逼得凌子风步步后退。 群雄见这五招,可谓招招致命,竟然惊得忘了喝彩! 冷一枫瞪大双眼,唯恐错过一招一式,心道:“若此时我在场上,该用何招化解?”不禁计上心来。 过了片刻,忽然想起残阳剑法中“东海绝尘”、“苍松迎客”两招,似能破解最后两剑。他在心中想象剑招情形,发现正是破解之道,不由得会心一笑。 诸人焦点皆在两人身上,巫山行也不例外。他见单元柯使出的五招剑法,心中微微吃惊,随即又摇了摇头,似乎难以决断。 此时最吃惊的乃是凌子风。他仗着绝妙剑法,加上高深轻功化解了要命三招。还未有半点喘息,两剑又紧随而至。纯熟干练,似无破绽。忽然,发现两剑虽然同至,但之间似有间隙。他不及多想,倒转长剑,径直向间隙处横削! 单元柯这两招虽然极其厉害,但其破绽之处两剑间隙。若是常人见了这两招,早就撒剑认输。但凌子风毕竟是剑术名家,眼光非比常人。 单元柯见被他化解,心中称奇不已。这两剑叫作“无妄之心”、“尘嚣肃然”,乃是“无尘剑法”中的精髓招数。自他出道以来,从未被破解过。他对凌子风佩服至极,不禁惺惺相惜。 凌子风纵使破解了两招,却惊得一身冷汗。若非精研剑法数十年,决计难以躲开!这时方知此人乃是平生所遇劲敌。 凌子风抖擞精神,呼啸一声,一招“波涛汹涌”击出,长剑直指他的咽喉。此招看似平淡,却有两招极厉害的杀招。若看不出此招奥秘,必然中剑,且非死即伤。死在他此招下的人,不计其数! 单元柯见此招平平,虽心中疑惑,却未细想。但见他手腕一抖,一招“力压泰山”,向凌子风长剑震去,意在荡开他长剑。 凌子风见状,心中暗喜,长剑虚晃数下,倏地收回长剑。单元柯见他左肩微沉,猛然醒悟!登时长剑疾挥,右跨一步,避了开去,心中暗叫“惭愧”。 凌子风见状,暗叫“可惜”。他忽然反握青茫剑,“刷刷刷”击出数剑。只见剑影幢幢,不知哪剑是虚,哪剑是实!他一步步逼向单元柯。 原来,这招是“青芒剑法”中最厉害的招数,叫作“万丈青芒”,利用剑影护住周身要害,竟尔毫无破绽! 单元柯不知破解之道,不住倒退,心中不住思索。不一会儿,便退至墙角。 冷一枫见了此招,惊了一身冷汗!他心中暗暗着急,不禁为单元柯担心。 正在这时,只听单元柯低喝一声,飞身而起,使出一招“化无为有”,竟然向剑影中心扑去!他这一招乃是搏命,若破解不了,必然中剑! 众人见此,皆凝神屏息。 冷一枫心想:“两人皆剑术名家,武功不相上下。若不论门派,定然成为朋友!”正沉思间,忽见一人如纸鸢般摔了出去,另一人气定神闲。 原来,凌子风见他使出“化无为有”时,便知输了!他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情景。震惊之余,被单元柯以掌力震伤。单元柯本可杀了他,念他剑法精妙,才手下留情。 群雄见单元柯胜出,欢呼喝彩! 凌子风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单元柯笑道:“承让!阁下剑法如神,何必自甘堕落!”凌子风笑了笑,便退了下去。 这时,巫山行上前一步,朗声道:“阁下剑法高超,令人大开眼界。胜过我六弟剑法者,你是第一个。敢问尊姓大名?” 单元柯笑道:“在下山野闲人,久不在江湖,下名何足挂齿?”巫山行沉吟片刻,问道:“阁下可是姓石?” 单元柯不动声色,笑道:“在下姓单,不姓石。阁下为何此问?”巫山行道:“你当真姓单?只是你这剑法,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单元柯道:“在下与你素不相识,或许与你那位故人容貌相近。”巫山行笑了笑,说道:“或许!相貌可变,武功可变。但对于剑法高手,不会弃剑不用!” 单元柯道:“阁下到底想说甚么,不妨直言。”巫山行哈哈大笑:“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剑法独一无二,性格终究无法改变。石老弟,你说是也不是?” 单元柯闻言,微微变色,叹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巫山行笑道:“呵呵,怪不得你剑法如此了得。这世上能胜得了‘青芒剑法’的人,恐怕不超过三个。” 单元柯笑道:“不想你巫山行也学会了吹捧,呵呵!”巫山行正色道:“十年了,你本是个死人了,又何必出现?”言罢,不住叹息。 众人见两人竟然相识,不禁疑惑不解。 单元柯沉吟半晌,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与其苟且偷生,不如随性而为,快意恩仇!有些事命中注定,该了的始终要了。” 巫山行笑道:“哈哈,这才是真正的‘无尘剑’石柯!既然如此,你能否全身而退,皆看造化。待此间事了,一切自会有个了断!”单元柯道:“好!我等着便是。” 此时,众人方知单元柯便是石柯。 冷一枫登时明白单元柯为何会微微变色,自然是认出了巫山行等人。 巫山行道:“六弟,你输在‘无尘剑’手下,虽败犹荣。”凌子风道:“二哥说的是,小弟不枉此行。” 巫山行点了点头,沉声道:“三弟,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一人缓步向前,正是闫冲海。便是他以奇妙手法,救治了俞天泰。只见他劲装束身,大约五十岁,脸色红润,太阳穴高高凸起,显是内功深厚。 冷一枫心想:“凌子风剑法精妙,尚居第六。此人排第三,定然不可小觑!” 闫冲海高声道:“在下久闻孟老英雄三十六式‘快意拳’乃武林一绝,今日特来讨教。”众人闻言,向孟希同望去。 孟希同朗声道:“好说!阁下气势非凡,必定武功高强,为何与人同流合污?”闫冲海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各有志,多说无益,出招!” 孟希同闻言,道了句“请”,一拳挥去。 孟希同使出“快意拳”,与孟唐野、匡义之辈不可同日而语。自从他创此拳,已数十年,修为颇深,不可小觑。此拳法初衷便是“快意恩仇,变幻莫测”。 闫冲海见他一拳挥来,以掌法相迎。只见他掌法沉稳,招数虽然平淡,却能化解孟希同拳法,实是大巧若拙。 不一刻,两人便拆了五十余招。心知对手乃平生劲敌,不敢大意,皆使出了十成功力。 众人看的入神,忘了喝彩。 冷一枫见闫冲海、凌子风等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堪称一代宗师。不明白为何甘当鹰犬? 闫冲海所练掌法为“玄门金刚掌”,据说是天山派一位高人所创。他机缘巧合习得,凝聚了毕生修为。此掌法内外兼修,练习者须内功深厚。需循序渐进,不可速成。其掌法刚猛、沉稳,掌力浑厚。招式平淡无奇,威力极大。 而孟希同武学修为高深,用武颇为灵动。“快意拳”虽然只有三十六式,却是招中有招,变幻莫测。 两人拆了两百余招,不分胜负。 这时,只见闫冲海双掌齐出,一记“猛虎推山”,向孟希同胸口拍去。孟希同见其来势凶猛,没有硬接。疾忙左跨一步,侧身避过,随即后退两步,反身一招“无意八荒”拍出。此招乃是虚招,意在诱使对手自救。 闫冲海不识其中奥妙,果然双掌疾收。孟希同见状暗喜,不待此招使老,纵身跃起丈余,凌空一招“快意快力”,向闫冲海后背拍落。 闫冲海心中一惊,不及掌至,双脚猛然发力,飞身而起。随即侧身翻转,先是一招“攀星拿月”相迎,紧接着双腿疾踢,一招“铁牛耕地”,向孟希同下盘攻去! 众人见状,不禁拍手叫好。 孟希同未料他避过此招之时,又反守为攻,暗暗吃惊。见他双脚踢到,“刷刷刷”踢出数腿。心想此人不但掌法精妙,腿上功夫也如此了得! 两人又拆了两百余招,仍然未见高下。此刻,两人掌力渐渐凝滞,显是久战不下,气力不足。 闫冲海心中焦躁起来,寻思:“孟希同年近六旬,竟然与我大战两百余招不败。若传扬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在江湖行走!”于是凝神运气,谨慎接战。 又过二十余招,孟希同渐落下风。这时,闫冲海虚晃几下,一掌拍到。孟希同双拳疾挥,但真气不足,不意向左侧身,右肩便露出破绽来! 第二十二章 花间醉 闫冲海见状,心中大喜。左掌拍出,一招“金刚拍岸”向他右肩击去。孟希同大吃一惊,疾忙转身,向他左手拿去。闫冲海不待掌到,右掌倏地拍出,正中他胸口。 孟希同中掌之后,站立不稳,直退数步,竟未倒下。闫冲海大吃一惊,心想:“孟老儿中了这掌,竟未倒下,果然名不虚传!”于是双掌聚力,一招“凤凰展翅”向他扑去! 孟希同只是凭着一股韧劲,勉力支撑。其五脏六腹已被震伤,轻轻一推便倒,更别说接招了。 众人见孟希同一动不动,惊呼“小心”! 冷一枫见状,正欲出手相救。忽见一人飞身而起,只见他双掌齐舞,向闫冲海扑去,连续击出一十二掌。这一十二掌连环而出,左掌尚未收转,右掌已然击出,快速无伦。只逼得闫冲海不断倒退,直至退了一十二步! 众人定睛望去,原来是玄默大师出手相救。见他出了这一十二掌,心想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果然不同凡响! 玄默大师一十二掌打完,又使出双腿鸳鸯连环踢,迅捷无比的踢出了二十六腿。只见腿影飘飘,直瞧不清他踢出的到底是左腿还是右腿。 闫冲海展动身形,快速闪避,却听得啪啪啪啪四声,肩头已中了四拳!他顿觉胸中真气凝滞,呼吸不畅,暗暗吃惊! 原来玄默大师踢到最后两腿时,同时挥拳击出。闫冲海避过了腿踢,却未能避开拳打。他这“少林快掌”威力极强,加以“鸳鸯连环腿”,如疾风骤雨,势不可挡。 闫冲海未料他出手如此迅捷,竟被逼得无还手之力,背后又中一掌! 在此紧要关头,一个黑影径向玄默大师飞去,转眼便挥出数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出数腿。 玄默大师撇了闫冲海,与来人过招。但见两人出掌如风,以快打快。只见拳影重重,腿影幢幢,分不清谁是谁!片刻间便过了五十余招,不分胜负。 须臾,两人各自退开,收掌而立。 原来此人正是巫山行。他笑道:“玄默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玄默大师念道:“阿弥陀佛,巫施主谬赞。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巫山行闻言,笑了笑,说道:“大师不必教我,我自有主张。倘若再比,大师有几分胜算?” 玄默大师道:“施主武功高强,老衲胜你不得。”“大师果然坦荡!”巫山行哈哈大笑,又道:“你胜不得我,在下也胜你不得。如此,不必再战。” 玄默大师道:“施主此言,老衲甚感欣慰。如若就此退去,岂不甚好?”巫山行道:“大师此言差矣!我等有命在身,岂可无功而返!” 玄默大师闻言,念了句“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 正在此时,一人飘然而入。他快步向巫山行走去,附耳说了几句话,巫山行不住点头。那人说完,便退了下去。 这时,巫山行大声道:“诸位还要执迷不悟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群雄不知何意,纷纷骂了起来。 巫山行对玄默大师说道:“大师去留自便,若执意为难,我等只好无礼了!”言罢,挥了挥手。黑衣人便蜂拥上前,捉拿群雄。 群雄自然不肯束手就擒,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河北双雄”吕不文、吕不武生性暴躁,早就拔刀而起。“哐当”几声,他两人单刀落地,双手无力,立时被黑衣人就地杀了。 群雄见状大怒,向黑衣人杀去。这时,宴客厅“当当”作响,皆是兵器坠地之声。正疑惑间,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不好,有毒!” 冷一枫闻言大惊,疾忙暗运真气,直觉浑厚无比,不似中毒。但见群雄之状,的确的确中了毒。 黑衣人见群雄无力反抗,便上前一一捆绑。玄默大师运气之后,发现并未中毒,便出手阻,瞬间击毙数人。 巫山行见此,长啸一声,便蹂身而上,与他斗在一起。玄默大师被缠住,自然无暇顾及他人。 此时,几人向单元柯走去,欲将他绑起来。单元柯长剑疾出,不一会就杀了数人。原来他中毒不深,尚可支持片刻。 凌子风见状,拔剑而上,与他斗在一起。两人一个受伤,一个中毒,只能使出三成功力,但依旧剑风凌厉。两人互知对方招数,一时难分胜负。 这厅中之人,十之八九都已中毒,除了反抗被杀之外,大多已被捆缚。冷一枫假意中毒,也被捆了起来。不一时,厅中只剩四人激战。 巫山行纵身退开,仰天大笑,说道:“六弟退下!”凌子风闻言,收剑罢手。玄默大师与单元柯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心知已无力回天。 单元柯冷笑道:“巫山行,你这无耻小人!你也算得上英雄豪杰,怎使这般下流手段?” 巫山行笑道:“石老弟,难道你忘了我的手段?非常事须非常谋,俗话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是此理也!哈哈,哈哈。” 群雄见巫山行如此称呼,当即有人骂道:“单元柯,你这卑鄙小人!定是你与他们串通,才使我等被擒!” 巫山行更为得意,笑道:“石老弟,看到了,你们正派中人,也不过如此。你舍身相救,他们却反过来冤枉好人。可怜,可悲!” 单元柯笑道:“光明磊落之人,何须在意非议?倒是你等魑魅魍魉,早晚灰飞烟灭。”巫山行笑而不语。 这时,孟希同朗声道:“孟某信得过单老弟为人,绝与这些人绝非一伙!否则,怎会舍命相救?”“休要胡言乱语,单前辈绝不是那样的人!”有人大声附和。 孟希同大声道:“大伙切莫言语,我有话说!”言罢又沉声道:巫山行,我等既已被擒,无话可说。但败在这种手段下,老夫不服。就算死也得死的明白,不知你们是如何下毒的? 巫山行沉思片刻,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言罢,又道:“八弟,此妙计由你所想,你说!”“是。”言罢,一人走上前来,便是最后出现那人。 这人奸笑道:此毒叫作“花间醉”,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取自昆仑山中十种奇花异草,制炼而成。其本身无毒,平时盛在瓶中。但与酒混合,便其毒无比。待人饮酒之后,拔开瓶塞,毒水便化汽冒出,如微风拂体,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无法察觉。中毒之后,四肢乏力,无法运气。内力再高,也无法逼出毒素。毒性只捱得十二个时辰,便自解之,是以没有解药。” 巫山行接道:“不错!但此物却有一致命弱点,中毒之后,须三个时辰才会发作。” 单元柯忽道:“你们到此也不过两个时辰,却是如何做到?除非这毒药早就这宴客厅中了!” 巫山行笑道:“哈哈,石老弟聪明之极!我等既来贺寿,岂能不带寿礼?此毒藏于寿桃之中,待众人饮酒之后,再悄悄打开。神不知鬼不觉,大事便成,哈哈!” “阿弥陀佛。”玄默大师说道:“想必就是这位施主。”说着指了指那“八弟”之人。 那人得意笑道:“哈哈哈,不错,正是我!” 冷一枫听见笑声,猛然一惊,忽然想了起来!原来,这被唤作“八弟”之人,正是鲜九生。起初他故意压低嗓音,无法辨认。但在得意之时,露出了本来声音。 冷一枫恍然大悟:“鲜九生曾派两人到镇威镖局,让梅成林设法将此毒带进孟府。之后他再伺机潜入,设法拔开瓶塞。” 巫山行四下望了望,对玄默大师、单元柯二人说道:“两位自便,我等去也,走罢!”黑衣人闻言,便用刀剑驱着群雄离去。 玄默大师、单元柯二人正欲出手阻拦,只听一人高声叫道:“且慢!” 众人寻声望去,见是一书生所发,不禁疑惑不解。 第二十三章 昆仑五行诀 此人正是冷一枫! 他见黑衣人欲带众人离去,寻思:群雄都已中毒,若不出手相救,定然凶多吉少。况且,我方有玄默大师、单元柯两位前辈相助,未必就输了。若能拿住梅成林、鲜九生二人,或能问出父母被害真相。”于是出言喝止。 冷一枫双手稍一运劲,便崩开缚绳。几个黑衣人见状,疾忙上前将他围了起来。巫山行望了一眼,摆了摆手。 这时,冷一枫理也不理,向玄默大师与单元柯二人走去。他向两人躬身一拜,道:“晚辈木风,拜见两位前辈。”两人不知何意,疾忙说道:“少侠不必多礼!” 冷一枫朗声道:“诸位前辈在此,晚辈不敢放肆,但晚辈与其中两位有些恩怨,今日要向他们讨个明白!” 单元柯与玄默大师相视一笑,知他有意相助。两人皆是一般心思:“不知这位少年功夫如何,能否力挽狂澜!” 冷一枫缓缓向巫山行走去,双手一拜,说道:“巫前辈,在下有礼了。”巫山行笑道:“少侠自称木风,但不知道师承何人?” 冷一枫笑道:“在下恩师寂寂无名,不说也罢。晚辈斗胆一言,且放了各位英雄如何?”“哈哈哈!”巫山行大笑,又道:“少侠太过天真,此事想也别想。” 冷一枫文言,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晚辈不敢放肆。但有一事,不得不说。”巫山行道:“请讲。” 冷一枫指了指指鲜九生、梅成林二人,正色道:“晚辈与这二人有些恩怨,想跟他们亲近亲近。前辈只要留下二人,其他的事跟我无关。” 鲜、梅二人闻言,不禁一愣。二人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心想:“我并不识得此人,不知与他有何恩怨?” 冷一枫装扮成书生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鲜、梅二人自然认不出。 巫山行未料如此,笑道:“少侠此言差矣!”冷一枫问道:“哦?倒要请教。”“一来,是否留下二人,我说了不作数,要问他二人;二来,少侠未必留得住我八弟!”巫山行笑了笑,又道:“至于那姓梅的,要杀要剐,少侠自便!哈哈。” 梅城林闻言,冷笑道:“哼,!只要你有本事,便能留下老夫!” 这时,鲜九生向前一步,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要请大爷喝茶吗?”冷一枫强忍怒气,说道:“鲜九生,你这无耻小人,作恶多端。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他停顿片刻,又道:“还有你梅成林,你与鲜九生狼狈为奸。其余不说,就单这‘花间醉’的毒便是你带进孟府的,是也不是!” 群雄闻言,大怒不已。若是真刀真枪大战一场,即便输了也心服口服。此刻中毒,方受此羞恶。此刻见冷一枫此言,也不问是否属实,便对梅成林大骂起来。 鲜、梅二人闻言,大惊不已!寻思此事做的隐秘,他如何得知? 梅成林“嘿嘿”几声,冷笑道:“你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竟敢血口喷人。”冷一枫笑道:“你当我不知?那十万两黄金怎么回事儿?” 此言一出,直把二人惊得冷汗直流。鲜九生心中骂道:“定是那两个狗奴才泄露了风声,待我回去一掌毙了!” 鲜九生怒道:“臭小子休要胡言乱语,先胜了我再说,看你有何本事!”冷一枫微微一笑,叹道:“要胜你有何难处!三十招内若胜不了你,在下绝不再与你纠缠。” 鲜九生大笑道:“哈哈哈,好狂妄的小子!”转身向巫山行说道:“诸位大哥,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待我将他收拾了!”巫山行点了点头。 这时,庹异楼亦低声道:“八弟小心,我看此人有些怪异。” 这时,冷一枫大声道:“出招。”鲜九生随即双掌齐出,疾速向冷一枫拍出两招。冷一枫他轻转身形,侧身避了过去。 他想:“若用劈风掌,必被单元柯等人认出,此时还不便泄露身份。”于是展开身形,使出江湖上常用的“伏虎拳”。 这“伏虎拳”纵然寻常,但此时他内功深厚,使出来颇具威力。是五招过后,鲜九生便有些吃力。 这时,冷一枫大声道:“鲜九生,你不是我对手,亮兵刃!”鲜九生又惊又怒,又接连攻出五招,但皆被他轻松化解。鲜九生攻出的十招,竟未碰得他半分! 众人见状,惊奇不已。 冷一枫也颇为吃惊,自己武功已精进如斯! 巫山行见他内功深厚,身法敏捷,不禁计上心来。过了片刻,见鲜九生步步后退,知不是冷一枫对手。便大声道:“八弟,亮兵器!” 鲜九生闻言,便抽出藏于腰间的铁扇子。此刻他兵器在手,信心陡增。只见他飞身而起,铁扇子或刺,或砍,或挑,或压,或拌,或点。时而打开,时而闭合。 冷一枫见状,亦展开轻功,或上或下,或左或右,一一化解。不一刻,两人便过了二十五招。 待到第二十六招,冷一枫出掌之后,故意卖个破绽。鲜九生急于求胜,果然中计。只见他一招“蜻蜓点水”向冷一枫肩头拍去。 冷一枫呼啸一声,从他身后迅速穿过。而后转至其背后,使出一招“天罡正气”,正中鲜九生后背。此招乃“天罡神掌”中精妙招数之一,威力非同小可。他不愿伤鲜九生性命,所以只使了三层力。即便如此,鲜九生已气血翻腾,后退数十步方止。 鲜九生又惊又怒,深吸一口气,使真气凝聚丹田。倏地双脚发力,跃起丈余,双手在半空横握铁扇,一招“泰山压顶”,压将下来。 冷一枫见状,低喝一声,叫道:“来得好!”只见不闪不避,右手瞬间抽出背后残阳剑,疾挥数下! 众人只瞧的剑光闪闪,但听“啊”的一声惨叫,鲜九生向后摔出丈余。口吐鲜血,重伤不起。铁扇子也散落在地,只不过成了七八段。 原来,冷一枫见他铁扇子压至头顶,心想正是求之不得。于是立时抽出残阳剑,将其铁扇子削成七八段。而后还剑入鞘之时,左掌击中鲜九生胸口。 他拔剑,挥剑,入鞘,出掌,迅捷无比!众人惊讶不已,不想他年纪轻轻,武功竟会如此了得。 梅成林见他在三十招内击败了鲜九生,心中大骇,忙寻脱身之计。 冷一枫径向鲜九生走去,欲将其拿住。忽觉背后一掌袭来,劲力甚强。他知厉害,不敢小觑,疾忙回身接招。此时掌力已至面门,他不及多想,双掌蓄力而发。只听“噗”的一声,四掌相对,倏而两人又同时退开。 原来,两人首次交手,无意比拼内力,只想一试。 出掌之人正是巫山行!冷一枫见他内力雄厚,暗暗吃惊。 巫山行见他接了一掌,竟然无事。惊诧不已,缓缓说道:“木少侠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在下佩服。只是何必趟这浑水,兀自丢了性命?” 冷一枫笑道:“前辈此言差矣!在下早已言明,只须留下鲜九生、梅成林二人,晚辈便不再纠缠。”巫山行冷笑道:“此事断无商量!” 冷一枫道:“那晚辈若执意如此呢?”巫山行向他望来,精光四射,正色道:“唯有胜了我这双肉掌!” 他想此战难免,便道:“如此,晚辈无礼了!”说罢,运起真气,一招“苍松迎客”向巫山行攻去,此招乃是“天罡神掌”起手式。巫山行迅速拍出两掌,化解了去,同时还了一招。 高手过招,胜败往往在于一招半式之间。两人知对方乃平生劲敌,是以皆不敢大意。不一刻,已过百余招。 两人内功深厚,掌法精妙,令众人大开眼界。 玄默大师见冷一枫掌法高深莫测,威力巨大,实不知是何掌法。寻思:“这少年掌力刚正,定是名家之后,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弟子。日后若有机会,好好请教一番!”而巫山行掌法凌厉无比,招式大开大阖,飘忽不定,心中暗暗称奇! 原来,巫山行修炼掌法叫作“昆仑五行诀”,对应木、水、土、金、火五行。以此为基础修习,分为五种掌法,便是五诀。其总诀曰:“刚胜柔,故金胜木;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众胜寡,故水胜火;精胜坚,故火胜金。看似相克,实则相生。” 掌法五行并用,动静兼修,刚柔相济,虚实变幻。修炼之人内功俞深,掌力俞强。每一诀乃是一套掌法,五套掌法虚实变幻结合。曰:水意润下,寒冰掌;火意炎上,赤砂掌;金意收敛,防破掌;木意伸展,攻破掌;土意中和,旨在攻防兼备。 巫山行修炼此掌法二十余年,已至臻境。此掌法最高境界,即五种掌法任意转换。既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每招每式又皆牵制对手,先发克敌,令对手败于五行要诀之中! 第二十四章 残阳剑法 冷一枫不知他武功底细,不敢冒然进招,只仗着轻功在其周身游走。在与他对招之时,颇感怪异。只觉其掌法攻防兼备,掌力时而阴寒,时而赤热,不禁生出一种敬畏之情! 巫山行心中更是深感诧异!瞧这少年不过二十岁,在百招之下竟尔不败,且不见有丝毫落败之象,实在是平生仅见。 群雄见两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忍不住点头。心想有这少年在此,今日未必便输。 这期间,两人又过了三十余招。只见巫山行低喝一声,收掌之时双腿疾出,闪电般向他踢出数脚,便是方才攻击玄默大师的招数。冷一枫自不会那“鸳鸯连环踢”,只得不住倒退。 群雄见状,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冷一枫退到墙角,见身边数张椅子,便毫不犹豫抓起,一一向他扔了过去。巫山行招数何等凌厉,只听“卡嚓”声不断传来,尽被其踢得粉碎! 他暗暗心惊,飞身闪至八仙桌后。只见他双掌齐出,重重击在桌子边缘,桌子便直直向他飞去。巫山行见状,双掌一挥,又将八仙桌击得粉碎。 便在此时,冷一枫飞身一跃,从他头顶飞过。巫山行冷笑一声,骤然起身,半空中一招“水淹七军”,向他背后拍去! 群雄见状,不禁喊道:“小心背后!” 话音未落,冷一枫便觉背后掌风袭来!他在半空之中,无从借力,只得双脚疾点,转身与巫山行对了一掌。但觉他掌力由弱至强,寒气逼人。 冷一枫大吃一惊,便翻身向后飘去。才刚落地,还未站稳,巫山行又疾速拍出数掌,每掌皆是掌力未到,寒气已至。 他惊诧不已,心想:“这是什么功夫,怎地如此阴寒!”他不及多想,运气“天罡神掌”真气,凝神接战。只觉每接一掌,阴寒之气更甚一层。 其实,冷一枫不知,这“天罡神掌”乃至刚至阳之功,正好克制巫山行阴寒之气。是以,两人过了五十余招,冷一枫丝毫不为所伤。 巫山行每出一掌,便觉阴寒之气渐弱,心中纳闷不已。他见此掌法伤不得冷一枫,便疾转内力,掌法突变,掌力由阴寒变为赤热。 冷一枫见他掌法陡变,不敢大意。过了两招,只觉巫山行掌力炎炎,炙热难耐。他寻思:“此人武功端的古怪,一会儿阴寒,一会儿炙热,真是天外有天!”于是凝神运气,“刷刷刷”挥出数掌,呼呼作响。 巫山行见他掌风凌厉,也暗运真气。只见其双掌殷红欲滴,竟似流血一般。他左掌虚晃几下,右掌从左掌下疾速穿出,一招“烈日冲天”,向冷一枫当胸袭去。 冷一枫见他左掌拍出,不知是虚招,便闪身一掌,向他肩头拍落。但此时巫山行右掌已至胸前,断然避闪不及。 眼看就要胸口中掌,好个冷一枫!只见他双掌成环抱之状,左右交错,迅速推出数掌。巫山行见状,登时收回双掌。否则,两人尽皆中招,两败俱伤。 原来,冷一枫在情急之下,使出了一招“百川归海”,乃劈风掌中的招数。此招出其不意,竟化解了那招“烈日冲天”!他心中暗叫“惭愧”。即便如此,左臂仍被巫山行掌力扫到,透骨生疼。 冷一枫正自庆幸,忽然暗叫:“不好!这招是劈风掌武功,不知是否被人识出?” 果然,单元柯见到此招,微微一惊,不由自主向玄默大师望去。恰好玄默大师也向他看来。两人对望一眼,皆疑惑不解。 巫山行见他避过这招,暗叫“可惜”,不禁又惊又怒。寻思:“今日若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收拾不了,日后何以震慑武林!”于是收展身形,掌法又是一变,使出“木字诀”的攻破掌。 这套掌法意在攻破,是以迅捷掌法进攻,不给对手任何喘息时间。巫山行长啸一声,叫道:“再接我这套掌法,看招!”言罢,双掌疾出,瞬间便攻出二十余掌。 江湖上快掌、快拳亦不少见,一般是以招数先发制人,以快取胜,不在以内功伤人。但巫山行的这套攻破掌不同寻常,招招快速精妙,内力亦不减半分。 冷一枫内功雄厚,掌法沉稳,不以快招见长。不一刻,便渐落下风。 这时,玄默大师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深知今日输赢,便在这少年身上。此时情景,虽然撑的一时半会,长久下去必然落败。 巫山行暂居上风,他不再单使一种掌法,而是五种掌法任意转换! 此刻冷一枫心中叫苦不迭。巫山行每换一种掌法,他就要适应其内力、招式,如此便不能专一应敌。此时被巫山行快掌进攻,竟尔被逼退了数步。 他心中焦急万分,不免分神,胸口露出破绽。巫山行见此良机,怎肯错过!只见他左掌虚晃几下,不待此招使老,右掌一记阴寒掌拍出!冷一枫全力接他左掌,双掌全力相迎。却不意他右掌突然袭来,眼看就要中掌! 群雄见状,不禁惊呼! 冷一枫身怀绝技,倒也临危不乱。他疾收双掌,掌法陡然一变。只见左掌护胸,右掌微向前伸。这招叫作“分庭抗礼”,亦是劈风掌中精妙招数。 单元柯认出这招“分庭抗礼”,心想此人定然是冷卓然后人。他毕竟修为不凡,看出了巫山行此招厉害,遂出言警示,大声叫道:“木少侠,护右胸!” 冷一枫闻言,虽不明所以,仍然急收左掌,护住右胸。 正在这时,巫山行右掌已至。两人对了一掌,随即分开,而后又缠斗在一起。两人又拆三十余招,未分胜负。 但在群雄眼里,冷一枫已输了半分。他二人武功可谓不相上下,冷一枫内功犹更胜一筹。只是输在缺少临敌经验,不能随机应变。 其实,冷一枫初使这“天罡神掌”,便遇如此强敌,不免心虚。 此时,单元柯忽然想起冷一枫与鲜九生过招之时,曾使了一招剑法。他自己是剑术名家,即便只看了一招,便知高明剑法,或能取胜。 他心下盘算已定,于是朗声叫道:“木少侠,这巫山行武功高强,掌法精妙。此良机难求,你何不让这位巫前辈指点下你的剑法?” 巫山行闻言,心中暗骂:“这姓石的道貌岸然,见这小子在掌法上胜不了我,便要用剑,以避我长处!嘿嘿,就算使剑,我何惧哉!” 冷一枫闻言,心中大喜,寻思:“照啊,既然掌法胜不了他,我何不用‘残阳剑法’与他比试一番!况且此剑削铁如泥,更增一分胜算。”于是向后连跃三丈有余。巫山行见状,遂收住身形。 冷一枫笑道:“前辈掌法精妙,晚辈自叹不如!但机遇难求,欲在剑法上讨教几招,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巫山行心中暗骂:“臭小子倒也机灵!”于是笑道:“木少侠,在下也很佩服你的武功,两下罢手如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他哈哈一笑,说道:“莫非前辈怕了不成?”巫山行冷笑道:“少侠纵然使剑,我也不惧。只是你一条小命丢了,岂不可惜?” 冷一枫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好意,请!”巫山行闻言变色,狞笑道:“那好!既然你一意求死,我就成全了你!”他道:“前辈用何武器?”巫山行道:“一双肉掌即可胜你,出招!” 冷一枫道了句“有僭了”,便缓缓抽出残阳剑。只听“嗤”的一声,宝剑出鞘。那剑乌黑发亮,剑身上一道道血痕,发出碧油油的暗光。让人看了只感寒气逼人,心中隐生惧意。 巫山行见了,心道果然是柄宝剑。 这时,冷一枫右手握剑,挽了一个剑花。而后手腕轻转,右臂内旋上举,随即外旋。同时右手腕外旋转动,使剑在面前绕环一周。左手剑指附于右腕内侧,一招“夕照大地”直取巫山行头部! 众人见了此招,皆大声喝彩! 凌子风见状,暗暗吃惊,疾忙低声道:“二哥小心!”巫山行闻言,不敢大意。 巫山行见此招气势恢宏,低喝一声:“好剑法!”随即晃动身形,向左平移丈余避开。而后他双足发力,向冷一枫飞去。同时使出一招“双龙取珠”,径去抢他双目。 冷一枫不待他近前,右臂下沉,忽而手腕轻转,力达剑身,剑尖猛然向下刺去,径朝他左手啄击。巫山行见此招来势甚急,疾回双掌,而后向后转身连翻,跃出丈余,双掌疾出,向冷一枫后背拍去! 冷一枫听声辨位,已不及转身。但见他右臂外旋,手心向下,剑身由右后向左弧形抛出,直削巫山行双臂。更不待他回招,忽又向左拧转,右臂内旋,手心向上,剑由右前向左弧形抽回! 这一剑,径直巫山行小腹削去! 凌子风、庹异楼等人见状,惊道:“二哥小心!” 巫山行见此招精妙无比,亦被惊得一身冷汗。只见他道“好剑法”,便向后平移丈余,而后向后连跃,三个起落方避过此招。随后双脚疾点,飞身从冷一枫头顶跃过,双掌横扫,如双峰贯耳之势,径取冷一枫后颈。 他见巫山行避过此招,已惊奇不已。但见他又跃到身后出掌,不觉大惊! 第二十六章 斗折蛇行 冷一枫不解,心想:“既然梅成林不敢回镇威镖局,为何又要派这几人?莫非是怕我去镖局闹事?” 他看了郑镖头一眼,说道:“好,姑且信你!梅成林书信在哪?”郑镖头道:“书信已经烧毁,但总镖头没说去往何处。”他心中气馁,又道:“梅成林在此处可有什么朋友?” 郑镖头想了想,摇头说道:“这、这在下就不知道了。”冷一枫问道:“你们呢?”说着望了望其余四人。四人皆摇了摇头。 这时,只见他忽然起身,在几人其腰间各点了一下。这几下鹤起鹳落,出手如电。别说眼前几人,即便是高手,也恐难以避过。 冷一枫冷笑道:“这是本门秘传的点穴之术,点中之人,不痛不痒。若一个时辰内,不得本门手法解除,便会全身溃烂而亡!” 几人闻言大惊! 冷一枫笑了笑,又道:“几位,知道该怎么做了!” 众人苦思冥想,过了一会儿,郑镖头忽道:“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在来孟府的路上,听总镖头说要去河间府,拜会仇四方仇老英雄,不知真假。” 冷一枫眼前一亮,问道:“仇四方?他是何人?”郑镖头道:“仇四方是老英雄了,‘四方镖局’便是他一手创立,名声甚响。” 冷一枫道:“梅成林与仇四方甚么关系?”郑镖头道:“这个、这个在下不知。不过,听汪师全说起过,梅总镖头早年曾在仇四方手下做事。”他想了想,寻思:“此地离河间府不远,梅成林多半去了那里。”厉声道:“除了仇四方,还有何人!” 众人闻言,疾忙摇了摇头,齐道:“没有了,没有了!” 冷一枫见状,心想:“量你们也不敢撒谎!”便道:“念你们如实回话,本少侠就发一次善心。你们几人连夜赶回福建,一刻不能停留,去!” 几人闻言,竟一动不动,郑镖头低声道:“少侠,你这、这本门秘术…”冷一枫仰天大笑,说道:“哪有甚么本门秘术,骗你们的,哈哈。”说罢,疾速在几人腰间一点,飞身上马,向来路驰去。 几人面面相觑,哑口不言。 冷一枫寻思:“梅成林为躲避自己,必然不敢轻易回福建。”于是他一路上优哉游哉,倒也惬意。十日之后,才赶到河间府。 他打听到四方镖局的位置,在其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因不知镖局情行,不敢冒然行动,只好每日观察动静。 接连四日无事。第五日傍晚,镖局正门大开,只见一匹马飞奔而出,一路向东驰去。冷一枫看了一眼,认出是汪师全。心中暗喜,便追了上去。 汪师全行了大约二里,在一座小院外止住。他下马四下看了看,在门上轻轻敲了数下。不一会,有人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冷一枫微一沉吟,展开轻功,飞身跃进院内,闪至窗下。他将窗纸抠破,向内望去,只见六人围在一张八仙桌四周。他逐个望去,依稀认出便是多次围攻自己的几人。 他心中暗喜,心道:“果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倒叫你们撞在我手里,须好好教训一番。尤其是汪师全这个恶徒!” 这时,汪师全将一杯茶一饮而尽,问道:“你们查的如何了,河间府这几日是否有可疑之人?”只听一人抱怨道:“二师兄,这偌大个河间府,就凭我们几人,怎能查的过来!即便有可疑之人,也未必能发现。” 汪师全听他心中有气,也不去理会,说道:“师父派你们在此,便是危急时刻有个照应,可马虎不得。再说了,师父交代过了,那姓木的小子武功高强,不可不防。” 冷一枫闻言,心道:“梅成林果然在四方镖局,若不是偶然碰到郑镖头等人,我岂不是空跑了趟福建!” 此时,另一人问道:“二师兄,这姓木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咱们镖局人多势大,难道还怕了不成!况且师父朋友甚多,其中不乏好手,约来几位,打发了便是。唉,不知师父为何如此小心?”其余几人齐声附和。 汪师全骂道:“你知道个屁!当日你们不在孟府,那情形是…”话音未落,两人大声道:“二师兄,你随师父去孟府祝贺当时情景如何,你给大伙讲讲啊。”“低声!”汪师全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又道:“那好,我随便说说,也让你们涨涨见识!” 汪师全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孟府之事一一道来。从黑衣人如何伤了孟唐野,到玄默大师出手解救孟希同,再到单元柯对战凌子风,最后是巫山行大战冷一枫。他讲的有声有色,几人竟然听得热血沸腾。 冷一枫闻言,心中暗笑,倒也佩服汪师全的口才。 这时,忽有一人问道:“二师兄,当时群雄俱在,师父就没有露一两手绝妙功夫?”汪师全闻言,微一沉吟,笑道:“那是自然!那姓木的少年败下阵来,师父便蹂身而上,三十招内便打败了巫山行。当然,我也打伤了几名黑衣人。实在是…” 冷一枫见他胡说八道,心中好笑。于是忍不住骂道:“哪个混蛋在此乱放臭屁,好臭好臭!” 几人闻言,吃了一惊,提起八卦刀,奔了出来,见是一书生站在院内。汪师全向身后摆了摆手,两人会意,疾忙在小院四周查看了下,低声道:“没人!” 汪师全骂道:“哪来的臭小子,竟敢偷听大爷谈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冷一枫摇头晃脑,文绉绉说道:“非也、非也,在下路经此处,忽然听到有人胡说八道,乱放狗屁,实非有意得罪,对不住各位了。莫非兄台便是那放屁之人?” 汪师全见他书生模样,说话文绉绉的,也不在意。便笑道:“真是个臭书生,你倒是说说,大爷我怎地胡说八道了?” 冷一枫道:“在下对当日孟府的情形,也略有耳闻。但我却听那姓木的少年大败巫山行,而那位梅成林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也没听说你这位兄台出手罢…” 几人闻言,骂道:“放屁!我师父怎会屁、、简直是胡说八道!”冷一枫闻言,左手捏住鼻子,右手扇了几下,笑道:“是啊,你师父放屁,好臭好臭。” 话音未落,忽然一人大声喝道:“大胆毛贼,吃我一掌!”说着便是一掌拍来。 此人是梅成林最小的弟子,叫作孙同龄,八卦掌法倒有些造诣。梅成林对他极是喜爱,是以平日里宠溺有加。但他生性暴躁,飞扬跋扈惯了。此刻见冷一枫侮辱师父,再也忍耐不住。 冷一枫见状,有意捉弄他一下,便不闪不避。孙同龄忽然停住,问道:“你为何不躲?”冷一枫笑道:“我见你这一掌拍来,软弱无力,何须躲避?”孙同龄闻言,怒道:“好,这可是你自找的!”言罢,一掌挥来,还是方才那招。 冷一枫微微一笑,待他手掌近前,忽地左跨一步,假意跌了一下,矮身避过。然后叫道:“哎哟,好生惊险!这位兄台出手如此之快,在下险些中掌。烦劳下次打慢一点,让在下有所防备呀。” 众人见他迂腐不堪,忍不住哈哈大笑。 孙同龄见他误打误撞,竟然避开了去,暗中好笑。但又觉尴尬,第二掌便未使出。冷一枫故作吃惊之状,道:“兄台果然仁义,这一招竟然打的这般慢!不知是甚么厉害功夫?” 孙同龄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你这酸腐书生,倒还有趣。你知道八卦掌吗?”他笑道:“八卦掌?是甚么武功,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梅成林教你的么?” 孙同龄神情得意,笑道:“正是我师父教的。”他摇了摇头,叹道:“唉,怪不得,怪不得!”孙同龄问道:“怪不得什么?” 他又摇了摇头,连叹三声,说道:“兄台请想,梅成林尚且被人打的屁滚尿流,你岂不是连屁滚尿流还赶不上,哈哈哈!”话音刚落,孙同龄勃然大怒,骂道:“小兔崽子,你叫我三声爷爷,我便饶你不死!” 他一脸茫然,大声道:“在下双耳有疾,听力不佳。兄台让我叫你三声甚么?”孙同龄高声道:“叫爷爷!” 他大笑道:“哎乖孙子,爷爷在此,哈哈哈。”孙同龄怒道:“好小子,竟敢戏耍本大爷,看招!”言罢,一招“燕子抄水”拍出。 冷一枫右手疾出,去拿他手腕。孙同龄见状,不待“燕子抄水”使老,反手一挥,就是一招“青龙探爪”,直取他双臂。他不避不让,任其拿住,暗运劈风掌内劲。 孙同龄见拿住他双臂,心中暗喜。忽然双手被弹开,惊诧不已!正在此时,冷一枫左掌虚晃几下,右掌虚晃几下,倏尔双掌齐出。 孙同龄见掌影重重,不知所措。突觉胸口中掌,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登时晕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无处可逃 汪师全见状,施展出八卦刀法,当胸砍来。冷一枫侧身避过,随即向前一步,左掌一记“穿云出袖”拍出。汪师全见状,猛地转身,手臂疾挥,“刷刷刷”劈出三刀,皆是八卦刀法中的精髓招数。 冷一枫见三招狠辣凌厉,倒也不弱,不禁赞道:“好刀法!”言罢,双脚轻点,跃起丈余,从他头顶飞过,避开了招。随即双脚在屋檐稍一借力,回转身形,凌空踢出四脚,迅捷无比。 汪师全见势甚急,已然闪避不及。但见他低吼一声,左手横卧刀柄,右掌托在刀背,硬生生接下了四脚。只听“砰砰”几声响,汪师全倒退了四步。他这四脚乃凌空踢出,无从借力,是以只使出三成劲力。即便如此,汪师全方勉强挡住。 冷一枫见状,不待他站定,飞身而起。只见他右掌虚晃几下,左手倏尔疾出,两指夹住了刀背,渐渐发力,叫道:“撒手!”汪师全被他内劲一带,竟然拿捏不住,单刀被夺了去,登时大吃一惊! 冷一枫运起劈风掌内劲,而后轻轻一晃,只听“啪”的一声,单刀断为两截。 汪师全满脸通红,又惊又怒。忽然大吼一声,双掌齐出,展开八卦掌法。只见他掌力雄厚,掌法沉稳,呼呼作响。 冷一枫有意一观八卦掌法,是以展开轻功,只在他周身游走。汪师全一套掌法使了两遍,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冷一枫忽然叫道:“除了八卦刀法与八卦掌法,你还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汪师全闻言,心中一惊,怔在当地。这时,只听他又说道:“既然你打完了,该我了!”言罢,“呼”的一声拍出,乃是一招“劈石问路”,正中他小腹。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汪师全直直向后飞去,撞到了院中石桌上,重伤不起。余人见他如此凶猛,几招便伤了两人,大骇不已,竟吓得一动不动。 这时,汪师全低声道:“大伙一、一起上啊!” 冷一枫见他受伤,尚且不知悔改,不由得怒从心起!飞起一脚,踢中了他胸口。汪师全忍不住吐了几口鲜血,竟尔晕了过去。 四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不一会儿,几人大吼一声,一齐向他砍去。几人还未出手,只觉眼前一亮,手中单刀就只剩半截!四人惊诧不已,不知发生了何事。忽然,眼前又是一闪,三人摔了出去,一人立在当地。 原来,冷一枫在四人出刀之际,迅速拔出残阳剑,削断了几人兵刃。而后又出手如风,击中三人。 此时,六人中只有一人还未受伤。只见这人吓得哆哆嗦嗦,双腿直抖。冷一枫见他害怕至极,不觉好笑。于是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支支吾吾,过了还一会儿,才道:“在下、在下程、程录。” 冷一枫道:“你不用怕,只要按我说的做,便会无事。”他闻言点了点头。冷一枫又道:“四方镖局在哪吗?”“知、知道。”程录答道。 “好,你现在就去四方镖局。告诉梅成林,一个时辰之赶到此处,否则就准备替这几人收尸!”说着指了指汪师全等人。 “还愣什么,快、快去!”汪师全急道,不知他何时又醒了。 程录闻言,忙上马急奔而去。 冷一枫看了一眼汪师全,心道:“这小子中了我两招,竟然还没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梅成林、仇四方等人便疾驰而至。 梅成林见到他,大吃一惊!心想:“怎么是他!此人武功远胜于我,须得好好计谋一番?”一边寻思,一边笑道:“木少侠请了,这位乃是武林名宿仇四方仇老英雄。” 冷一枫见他须发皆白,大约六十有余。心想:“老英雄名望所归,江湖敬仰,不可缺了礼数。”便道:“原来是仇老英雄,晚辈木风有礼了。” 仇四方点了点头,笑道:“少侠不必多礼。” 原来,这仇四方闯荡江湖已四十余年,可谓名望甚高。四方镖局的事业,亦是顺风顺水。他年事已高,早已不问江湖之事。他膝下有一子,叫作仇无意,可谓子承父业。如今这四方镖局一切事宜,皆由他在打理。 要说这仇四方,可称得上梅成林的再生父母。早年,梅成林曾在泰山脚下作绿林勾当。有一年,四方镖局接了一趟镖,押的是一批珠宝。此镖甚是贵重,仇四方便亲自押送。 当时,仇四方武功高强,四方镖局已颇有名声,极少有人敢来劫镖。 梅成林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盯上了这批珠宝。于是,他带领群盗,在半路劫镖。可是,梅成林等人乃是一伙乌合之众,怎会是仇四方的对手?不一会儿,便死伤了数十人。 仇四方本欲杀了梅成林,但见他尚且年轻,且有悔改之意,狠狠教训了一番,便放他去了。梅成林甚是感激,忽然大悟。便遣散众人,潜心习武,之后创立了镇威镖局。所以,梅成林对仇四方甚是敬重,每年皆亲自到河间府拜访。 梅成林又道:“木少侠,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多次为难于我,不知为何?”冷一枫笑道:“在孟府之时,在下早已言明,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可惜堂堂一镖之主,竟然仓皇逃走,实在令人不齿!” 梅成林满脸通红,狡辩道:“哼,你这人好生无礼!老夫只是不愿与你多生事端而已。”他冷笑道:“废话少说,你当真不随我去?”梅成林道:“在孟府如何,此时亦是如何!姓木的,这里可是河间府,不是你逞凶的地方!” 冷一枫闻言大怒,正欲发作! 这时,仇四方忽然上前一步,笑道:“木少侠,暂且听老夫一言。我与梅老弟相交多年,深知他为人,断然不会为非作歹。老夫向少侠讨个薄面,你们两家罢手言和,如何?” 冷一枫急道:“仇老英雄,您老是武林名宿,小子本不敢造次。但前辈有所不知,此事牵连甚大,晚辈不得不小心行事。”仇四方笑道:“此间缘由,老夫已略知一二。我倒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一枫心想:“此人在江湖名望甚高,不宜得罪,且看他如何言说。”便道:“前辈请讲,在下洗耳恭听。”梅成林亦道:“仇老哥但说无妨。” 仇四方道:“你二人本无仇怨,只怕只见有甚么误会。既然如此,今日我作一回和事佬。木少侠只管相问,梅老弟知无不言,如何?” 冷一枫闻言暗喜,正色道:“梅成林,今日无论如何,你我须作个了断!我听从仇老前辈安排,只怕你不敢罢!呵呵!” 梅成林闻言,颇为懊悔。但骑虎难下,便道:“哈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夫有何不敢!” 仇四方笑道:“既然如此,少侠请问罢。” 冷一枫盯着梅成林,冷笑道:“好,我来问你,仁义庄灭门之事你可知情?”梅成林微微变色,当即答道:“此事江湖上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我虽远居福建,但也有所听闻。” “你可知凶手是谁?”冷一枫问道。 “笑话!少侠此问,老夫不知何意?我怎会知凶手是谁!” “既然不知道,为何在第二日便派人去了仁义庄?” “老夫愚钝!我与冷卓然素未谋面,也从未派人到仁义庄。” “呵呵!你派的便是这几位?”言罢,指了指汪师全等人。 此言一出,梅成林暗暗吃惊!心想这少年怎会知道此事,莫不是师全等人泄露了行踪? 于是他故作镇定,摇了摇头,大声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时有一趟去往山西的镖,正是他们几人押送。”言罢猛地转身,厉声问道:“你们几人可曾到过仁义庄,如实说来!” 几人齐声道:“弟子从未去过仁义庄,请师父、仇老前辈作主!” 冷一枫闻言,冷笑不语。 这时,梅成道:“仇老哥,你看…”。仇四方笑道:“木少侠,既然梅成林师徒皆言如此,你们之间怕是误会,不如…” “仇老前辈,你宅心仁厚,莫要被此贼蒙蔽,他们师徒早串通好了!”冷一枫忍耐不住,大声道:“此贼不仅牵涉仁义庄之事,更与鲜九生合谋,在孟府下毒。若非玄默大师主持局面,晚辈及时出手,不知多少江湖英雄丢了性命!此人乃是大大的恶徒,不可不除!” 仇四方闻言,错愕不已,惊道:“孟府下毒?这、这又从何说起?” 梅成林叫道:“姓木的小子,你休要放肆!在仇老英雄面前,我一再忍让,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冷一枫仰天大笑,道:“梅成林,你以为我怕了不成!”停顿片刻,又道:“仇老前辈好意,在下谢过。但冷大侠夫妇对我恩重如山,晚辈定要查出真凶,为他们报仇!也罢,失礼了。” 言罢,双掌拍出,直取梅成林。 第二十八章 调虎离山 梅成林见掌势凌厉,向后纵身一跃避过此招。知他武功高强,便使出八卦掌来。冷一枫见状,心道:“看你八卦掌厉害,还是我劈风掌厉害!”于是只使劈风掌,其他武功一概不用。 只见他左掌平平推出,乃是一招“推云排浪”,右掌反转,自下而上拍出,使出一招“游刃有余”。这两招皆是虚招,意在诱使梅成林接招。梅成林不知他武功底细,不敢冒然进招,竟未中计。 仇四方见他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不禁暗暗称奇。 冷一枫见他八卦掌精妙,倒不失为一流高手。有意让他使完,是以未出重手。 两人过了五十余招,梅成林一套八卦掌已堪堪使完。冷一枫见他一掌拍来,侧身避过,忽然左手变掌为指,径向梅成林腰部气海穴点去。 梅成林见势甚急,忽然左跨一步,右掌倏地拍出一掌,乃是一招“气吞山河”,直击他手腕。冷一枫左手疾速收回,右掌一招“折木成舟”,去拿梅成林脉门。 梅成林大惊,不及多想,左掌疾挥,化解了来招,但小腹露出了破绽。冷一枫见此,右掌中途急收,身形右转,一招“劈石问路”击出,正中梅成林肩头。 梅成林中掌之后,气血翻腾,只觉对方内力深厚。他疾忙向后跌出数步,方化解这一掌的劲力。他调匀呼吸,深提真气,“呼”的一声拔出八卦刀。反手一刀,向冷一枫当胸砍去,乃是一招“钻身探海”。此招凌厉无比,干净利落,不愧是八卦刀法中精髓招数。 冷一枫见状,低喝一声:“来得好!”话音未落,只见他忽地身形后仰,随刀锋翻转避过,右掌随即在其刀背轻点,便化解了此招。梅成林见此,手腕翻转,而后刀口向上反撩,一招“海底捞月”向他右肩削去。 冷一枫不待八卦刀近前,双脚轻点,飞身而起,从他头顶跃过。而后反转身形,化掌成爪,向梅成林后颈袭去。梅成林暗暗心惊,疾忙低头,矮身避过。冷一枫见状,化爪成掌,向他后脑斩去。眼看中掌,梅成林不及多想,侧身翻滚,避了开去,狼狈至极。即便如此,亦被他掌力震断一绺头发! 冷一枫伸手抓住,轻轻一吹,便散落一地,笑道:“梅帮主,可是断发抵命吗?”梅成林闻言,怒道:“好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言罢,“刷刷刷”左攻四招,又“刷刷刷”右攻四招,招招精妙,刀刀致命。 冷一枫见此,不禁暗暗称赞,心想:“梅成林不愧是福建一霸,八卦刀法果然精湛。看来汪师全等人只学了五六成而已。”于是不再小觑,运起劈风掌法来,凝神接招。 这时,梅成林展开身形,恍如游龙一般,在冷一枫周辺游走攻击,八卦刀舞的呼呼作响。此刀法是从游身八卦掌中变化而来。只见他时而劈、扎、撩、砍、点,时而抹、带、摊、拉、截,招数精妙,绵绵不断。刀法中不时夹着掌法,左转右旋,变化多端。 两人过了五十余招,竟不分胜负。 冷一枫寻思:“此贼刀法果然精湛,尝尝我天罡神掌的厉害。”于是收展身形,掌法陡变。梅成林见他掌法刚猛异常,掌力浑然天成,招式大开大阖,如行云流水一般。他心中不解:“这少年才不过二十几岁,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实在是古怪之极!” 两人拆了十招之后,梅成林便不禁暗暗叫苦。冷一枫每出一掌,皆是呼呼作响,且一掌比一掌强劲。梅成林虽然八卦刀在手,却占不了半点便宜。不一刻,两人又过了十招。梅成林八卦刀已被他内力黏住,发挥不了半分威力,不禁暗暗着急。 这时,冷一枫左手疾出,一掌拍在刀身,随即右手中途变招,径拿他手腕。梅成林不愧是武林高手,识得此招厉害。只见他左手向后急甩,右手轻轻翻转,顺势挥出一招“夜战八方”,直向冷一枫右臂削去! 冷一枫此招有些大意,见八卦刀挥来,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疾伸左手,向梅成林双眼点去。梅成林并不慌乱,疾忙向后侧身,闪了开去。如此一带,他右手那招“夜战八方”便差了半分。只听“嗤”的一声,冷一枫右臂衣衫被划了一道口子。 冷一枫心中叫了声“惭愧”,倒也暗赞梅成林功夫了得。 这时,他暗运内息,气沉丹田,而后将真气凝聚双掌,一会儿使出劈风掌,一会儿使出天罡神掌。梅成林内力远不如他,早被他掌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此时,梅成林真气不足,刀法逐渐散乱起来。冷一枫见状,双掌齐出,一招“惊涛拍浪”袭来!梅成林疾忙反转刀身,挥刀便是一招“崩刀插脚”。却因气力不足,只使出半招,胸口便露出破绽。 冷一枫见状,微微一笑,倏尔撤回右掌,反手就是一招“东海绝尘”,向梅成林胸口拍去。梅成林见闪避不及,便撒了八卦刀,疾忙运气抵御。 只听“啪”的一声,四掌相对。梅成林只觉对方内力浑厚,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过了片刻,他便支持不住,猛地向后摔去。他“哇哇”吐了几口鲜血,重伤不起。 仇四方见状,寻思:“这少年内功深厚,掌法纯正阳刚,绝非邪派中人。但梅成林近年来名声很好,对自己一向敬重,怎会是无耻恶徒?”不知孰是孰非,一时难以决断。 这时,冷一枫走近梅成林,缓缓道:“姓梅的,你还不肯交待?”梅成林勉力说道:“老夫已、已经说过,仁义庄之事与我、我无关。”冷一枫冷笑道:“好!那我问你,你与鲜九生如何谋取冷大侠的劈风掌?” 梅成林闻言,大吃一惊,不知这少年如何得知!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与鲜九生素不相识,你、你这是诬陷!” 冷一枫见状,仰天大笑,怒道:“梅成林,到了此刻你还敢狡辩!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却一味抵赖,真是个无耻小人!既然如此,你到泉下跟冷大侠解释罢!”言罢,一掌拍落。 仇四方见他一掌拍落,心想若不出手,梅成林必死无疑。于是大声叫道:“且慢!”言罢,双掌向他后背袭去。冷一枫听他叫喊,便觉身后掌风凌厉,疾忙转身接招。“啪”的一声,四掌相对。 冷一枫心想:“仇四方乃成名已久的老英雄,只可将其击退,不可伤他。”于是只使了五成力。 但他不知,仇四方虽是江湖名宿,武功却不及他。况且,由于年事已高,常年不再动武,这五成功力如何承受得住?只见仇四方未有半点反应,便内息逆转,猛吐一口鲜血,登时晕了过去。 众人见他如此神勇,唏嘘不已,皆不敢上前相救。 冷一枫见状,大吃一惊,心想莫非失手杀了老英雄?疾忙上前,摸了摸他脉搏,只觉虚弱无力,显然五脏六腑皆被震伤。 冷一枫未料如此,心中甚是内疚。于是将他慢慢扶起,双掌抵在其背,运起内功。不一会儿,两人便大汗淋漓。冷一枫又摸了摸脉搏,已强劲了许多,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他心中默念了一声:“仇老英雄,晚辈得罪了!” 冷一枫转过身来,望着梅成林,一脸杀气。忽然他飞身而起,双掌齐出,向梅成林拍去! 正在这时,只听“嗖”一声,一枚暗器破空袭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直击冷一枫膻中、气海两穴。他疾忙转身,随即向上翻跃,避过了两枚暗器。见这两枚暗器劲力甚强,不禁暗暗称奇。 只听“啪啪”两声,暗器击在石柱之上,瞬间碎成粉末,原来是两粒石子。 冷一枫回头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正在疑惑,忽然,院外有人说道:“欲知真相,随我来!”声音愈来愈低,待到最后一个“来”字时,几不可闻。 冷一枫吃了一惊,心道:“此人轻功端的厉害!”他见梅成林已无力逃走,便飞身而起,向外追去。 刚到院外,只在街角隐约看到一袭蓝衫。他展开轻功,追了上去。但无论他如何发力,始终追赶不上,依旧只能看到一袭蓝衫。他快,前人便快;他慢,前人也慢。 追了约半个时辰,他忽然大叫一声:“不好!”便撇了他,不再理会,向小院飞去。此时,背后却传来了“咯咯”的笑声。 他奔回小院,见众人已倒在血泊之中,大骇不已。疾忙上前查看,众人皆死,连仇四方也未能幸免,唯独不见了梅成林。 他心中颇为后悔,心中骂道:“都怪我不查,中了这调虎离山之计,实在可恶!不但让梅成林逃了,犹害了这无辜之人,仇老英雄也丢了性命。”又仔细检查各人伤口,发现皆被八卦刀所伤,一刀毙命!登时大怒不已,骂道:“梅成林这个恶贼,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想此地不可久留,便向仇四方尸体拜了拜,上马离去。 第二十九章 无事生非 冷一枫离了小院,寻思梅成林重伤之下,必逃不远。可他在河间府暗访数日,竟未发现其踪迹,一时倒不知所措。他又漫无目的寻了月余,一无所获。不知不觉竟到了山东境内。 这一日,他纵马疾驰,到了一山脚之下。见四周郁郁葱葱,景色秀丽。只是山路狭窄,只容三骑并行。他行了约五里,竟不见半个行人,心中颇感疑惑。 正在这时,忽然前方转出数十人,一字排开。山路正中居然放了两张藤椅,两人坐于其中。看此情形,遇到绿林劫道了。 冷一枫拍马缓缓而行,高声道:“哎呦,各位请让一让,挡住在下去路了,呵呵。”藤椅中一人笑道:“这位公子请了,敢问要去往何处呐?” 他笑道:“在下乃山西人氏,赴京赶考,不知怎地,便到了这里,还请各位英雄给在下指一指路,呵呵。” 众人见他迂腐不堪,哈哈大笑。 “哈哈哈,大哥,这个酸腐书生要咱给他指路,你看怎么办?” “要咱大伙指路,这还是头一回,新鲜,哈哈哈。到这便没路了,下来。”藤椅中另一人笑道。 冷一枫也哈哈大笑,说道:“几位真会玩笑。这里怎会没路,明明是你等众人挡住了,快快让开。”那人见状,笑道:“大哥,此人莫不会是个傻子?” 这时,两边的小喽啰叫道:“臭小子,大爷们是劫道的!痛痛快把银子和马留下,便饶了你的小命,赶紧的!” 冷一枫闻言,哈哈大笑。 那人双眼一瞪,怒道:“兀那小子,你笑什么?” 冷一枫道:“几位英雄莫开玩笑,银子和马皆在下之物,为何要让于你等?可笑,可笑,实在可笑!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劝几位还是…” 话音未落,只见那人笑着使了使眼色,一人提刀上前便砍。 冷一枫见此,伸手在马颈轻点。那马吃痛,前腿立起,正好踢中他胸口。这人未料如此,竟忘了闪躲。只听他“啊”的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冷一枫双脚发力,在马肚猛踢几下,那马便向前冲去。他假装吃惊,大喊道:“马惊了、马惊了!畜生赶紧让道啊!” 那二人见马向藤椅冲了过来,疾忙向两边蹿了出去,身手倒也不错。藤椅后众人见状,“哗啦”一声,散了开去。有几人闪避不及,被马撞倒在地,大声呼痛。 他心中笑可,便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他又大叫道:“马又来了,畜生闪开啊,闪开啊!”方才被撞几人,刚爬起来,惊魂未定。见那马又冲了过来,大喊一声“啊呀”,又被撞到。这次便哼哼唧唧,没爬起来。 他骑着马,来回奔了四趟,方将马勒住。此时,只有坐藤椅的两人未被撞到。心想:“看来这二人还有点武功,余人皆乌合之众也。” 冷一枫呼呼喘气,大声道:“好险、好险!你这畜生怎地不听话,惊了诸位英雄。在下替这畜生给大伙不是了,恕罪恕罪。” 二人见状,对视一眼,心道:“莫非遇上硬点子了?” 这时,一人上前一步,笑道:“在下乃泰山帮何敖,这位叫作肖蛰。不知贵客路经此地,未曾远迎,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冷一枫整了整衣冠,笑道:“好说、好说,在下木风。诸位英雄在此迎接,怎地道说‘未曾远迎’?语句不通,语句不通啊。” 何敖知他有意胡诌,不去理会,说道:“原来是木公子,不知意欲何往?”冷一枫笑道:“在下方才所说,实非虚言,的确是进京赶考,但不幸迷路到此,还望诸位好汉高抬贵手,放我过去。” 何敖见他方才举动,自然不信,笑道:“木公子莫要说笑,不知可有帖子?”冷一枫笑道:“在下从未说笑,倒是诸位在开玩笑,索要在下的银子和马。你说什么帖子?” 何敖大笑道:“这泰山脚下谁人不知我绿林会!若是没有绿林会的帖子,便过不了这泰山。除非你留下买路财,否则,嘿嘿。”冷一枫道:“若没有帖子,又无银两,还非过不可呢?” “也并非不可,只须留下一物便可!” “何物?” “便是你的小命!” “人命只有一条,怎可随便给予他人,可笑、可笑。” “哼哼,如今就算你拿出了帖子、交出了财物,小命也得留下!” 冷一枫心想:“看来这伙强盗作恶已久,否则怎会发展成绿林会!今日须得好好教训一番。”于是冷笑道:“绿林会是什么东西,泰山帮又是什么南北,没听说过,哈哈哈。” 肖蛰闻言,怒道:“好小子,原来是挑山头的,今日让你有来无回!大伙上啊,剁了这小子!” 群盗欺负路人惯了,吃了方才的亏,早就心有不甘,欲杀他而后快。此刻见肖蛰发话,便大叫着一拥而上。 冷一枫叫道:“哎呦,盗贼杀人了,不好啦!”言罢,便拍马向群盗冲去。只见他左拎一个,右扔一个一,不刻,群盗皆横卧在地,爬不起来。他哈哈大笑,说道:“过瘾、过瘾,实在过瘾,你们怎地如此不肖?” 何敖、肖蛰见状,才知他深藏不露。二人对望一眼,倏地抽出兵刃,一左一右,向冷一枫奔来。两人兵刃乃是一把弯刀,刀身奇弯、奇窄,犹如一个半圆。冷一枫不知是何武器,不禁暗暗称奇。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出招,向马的前腿削来。 冷一枫见此,疾忙猛提缰绳,那马吃痛,前腿上扬,便避了开去。若再慢得半分,马腿即被削断。但见两人弯刀竟然合在一起,犹如画了一个圆。 冷一枫暗暗吃惊,不知是何武功。 二人见此招落空,忽然大喝一声,只见何敖翻身而起,跃到了肖蛰肩上,两人呈上下加攻之势,挥刀砍来。冷一枫见状,有意捉弄二人,便拍马向后奔去,哈哈大笑。 二人如何追的上?这样一来,二人此招便不攻自破。何敖气急败坏,高声骂道:“小兔崽子怕了,识相的就别跑!” 冷一枫本欲放过他们,纵马离去。听闻何敖骂声,便勒马而回,正色道:“你当我怕了不成?也罢,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今日便教训教训你们!”言罢,纵身跃了下来,在马背拍了拍。那马嘶鸣一声,跑了开去。 二人不待他站定,便向他攻来,依旧是削马腿那一招。他见状大怒,心道:“二贼好生无礼,竟把我当成那马一般!”不待二人近前,忽地飞身而起,双脚在刀背轻点,从两人头顶越过。 二人见此,何敖又翻身跃到肖蛰肩头,一上一下攻来。冷一枫见状,哑然失笑,心想莫非这二人只会两招?眼看二人近前,他忽然左跨一步,又猛的右跨一步,如此虚晃了数下。肖蛰在下,随冷一枫左右晃动。如此,便苦了上边的何敖。只见他一个站立不稳,便跌落下来! 何敖倒不慌张,刚着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了起来,心中暗叫“好险”。冷一枫见状,疾速向前蹿去,不待他站稳,照他屁股就是一脚!而后回手一掌,向肖蛰后背拍去。 二人惊呼一声,同时中招,几乎同时倒地! 冷一枫随随即上前,一手一个拎了起来,运起内力,向一棵树扔去。他劲力恰到好处,二人正好挂在树干上。这几下鹤起鹳落,群盗被惊得哑口无言。 冷一枫哈哈大笑,上马离去。 行了不到二里,忽听身后人声大作,便回头望去。 第三十二章 塞翁失马知祸福 冷一枫喜道:“多谢大哥如实相告,小弟、小弟无以为报…”呼延琼笑道:“兄弟,你我何需言谢!他武功远不如你,但此人诡计多端,要好生提防。我怕你着了他的道,要不我随你一同下山?” 冷一枫道:“不劳大哥费心,小弟应付得来!前翻两次被他逃脱,此次绝不给他任何机会,小弟告辞。”呼延琼道:“好,务必小心行事!”他飞身上马,头也不回,说道:“小弟去也!”便绝尘而去。 呼延琼沉吟半晌,心道:“他娘的梅成林,真是个无耻小人,该杀!”然后便领群盗回山。 冷一枫赶了六日,方到泰安府。照着呼延琼所说,果然找到了“林府”。他上去便是一脚,踹开了大门。这时早有二人上前喝问,被他一手一个扔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便有数十位镖师冲出了,将他团团围住。 冷一枫见状,心道:“须尽快打发了这些喽啰,免得梅成林闻讯逃走。”于是施展拳脚,只一会儿,数十人便躺了一地。 恰在这时,梅成林奔了过来,后边跟了五人。他见是冷一枫,心中大骇,寻思:“此人真是难缠,竟然能找到这里!” 他知冷一枫武功高强,先怯了半分。为了性命,也顾不得江湖规矩,大声道:“兄弟们一起上,宰了这小子!”言罢,率先舞刀而来,余人跟着上前围攻。 那五人皆是镖局镖头,武功倒也不弱。 冷一枫沉声道:“来得好!” 他猛的拔地而起,抽出背后残阳剑,疾挥数下,只听“叮叮叮”几声,五人兵器皆断为两截。不待五人反映过来,又“刷刷刷”攻出数剑,刺中五人手腕,鲜血不止。而后还剑入鞘,拍出数掌,正中五人胸口。 五人承受不住,倒地不起。 梅成林与五人想比,武功自然更胜一筹,是以避了开去。即便如此,也早已惊得满脸煞白。他深吸一口气,展开八卦刀法,猛的向冷一枫攻去。 冷一枫冷笑一声,展开轻功,在院中奔了起来。梅成林轻功不行,竟未沾得半分衣衫。他心中大怒不已,却也不敢分神。不一会儿,梅成林已攻出五十余招,冷一枫一味避让。 梅成林见状,竟尔停下手来。冷一枫心中好笑,说道:“这才片刻功夫,你这恶徒便耍不动了?好,我不躲了,你进招!”言罢,一动不动立在当地。 梅成林不知真假,大吼一声:“看刀!”向他胸口砍去。冷一枫待刀近前,疾出双掌,夹住了八卦刀。梅成林知他内功深厚,不待他发力,猛地倒转刀身,向他双掌横削! 冷一枫一掌击在刀身,赞道:“这招倒马马虎虎。”梅成林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拿出了看家本领,一柄八卦刀舞的呼呼作响。 这时,梅成林翻身而起,双脚在屋檐借力,一招“开山断木”劈了下来。冷一枫微微一笑,飞身而起,两丈余高。如此,梅成林这招便落空了。互见他左手一挥,“嗖”的一声,一枚暗器激射而出。 冷一枫避过了那招,正欲讥讽他一番,还未出口,便听见暗器破空之声。不及多想,疾忙侧身翻转,才堪堪避过。他忍不住骂道:“梅成林,暗箭伤人的功夫不错,看来在泰山帮本事没有落下!” 梅成林闻言,不禁叫道:“好小子,你、你,老夫跟你拼了!”话音未落,一刀挥了过来。 冷一枫冷笑一声,右臂疾出,只见寒光一闪,“呲”的一声,梅成林八卦刀断为两截。他大吃一惊,直盯盯望着手中断刀。倏尔,大吼一声,舞动断刀,发疯似得向冷一枫攻去。 冷一枫见状,吓了一跳,疾忙闪避。他见梅成林攻势甚急,倒不敢小觑,使出天罡神掌,一一化解。左掌忽变为爪,向梅成林手腕拿去。 梅成林此时刀法散乱,破绽百出。冷一枫一把拿住他脉门,催动内力。只听“当”的一声,半截八卦刀落地。 这时,冷一枫双掌齐出,一招“天罡正气”正中他胸口!梅成林疾忙运气抵御,只觉对方内力强劲无比,如何抵挡不住!五脏六腑登时被震伤,整个身子向后飞了出去,摔落于数丈之外,狂吐鲜血不止。 冷一枫上前,大声道:“梅成林,你这个狗贼,杀害冷大侠的凶手是谁?鲜九生躲在何处?” 梅成林身受重伤,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竟尔说道:“不、不知何意!”冷一枫冷笑道:“不知何意!当初,我在河间府言明,你二人图谋劈风掌法,当我不知?鲜九生叫你将毒药带进孟府,当我不知?休要狡辩,如实说来!” 梅成林闻言,叹道:“纵然如此,我也不知凶手是谁、更不知鲜九生在何处!”冷一枫怒道:“既然如此,我不再多说!你落得如此下场,皆咎由自取!”言罢,一掌拍向他头顶。 正在这时,一枚暗器破空袭来,来势甚急! 冷一枫听声辨器,知是暗器袭来,心道:“每到此节,便有人阻拦!”他来不及多想,疾忙收掌,飞身避过。刚着地,便见一个黑衣人立在当地。 那黑衣人不待他站定,倏尔起身,双掌便已攻到眼前。冷一枫大吃一惊,疾忙后退,随手还了一掌。黑衣人掌法轻巧,轻易化解。然后展开轻功,在冷一枫周身游走。黑衣人轻功极高,神出鬼没。忽然双掌拍出,疾速攻出数十掌,掌影飘飘,轻巧无比,如同蜻蜓点水。 冷一枫见他出手如风,掌法精妙,使出“天罡神掌”,一一拆解。 这时,黑衣人一边出招,一边喝道:“梅成林,还不快走!”梅成林闻言,暗自提气,拼尽全力,跃向院外。 冷一枫见状,心中大急,但被黑衣人死死缠住,无法分身阻拦。 梅成林刚跃起,便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急忙回身闪避。但重伤之下,竟未避开。只听“啪”的一声,后背被一物击中。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原来,冷一枫见他欲逃,他身无暗器,慌乱之中解下一只鞋子,当暗器甩了出去,没想到正中其后心。 黑衣人见状,哭笑不得。忽的身形一晃,一飞冲天,不见踪影。冷一枫吃了一惊,抬头望去。猛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好! 他想起了蓝衣人曾用此招重伤鲜九生。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一掌已至他头顶! 冷一枫低吼一声,马步稍沉,双掌齐出。只听“啪”的一声,四掌互抵。他正欲催动内力,突觉对方内力空空,不禁暗暗称奇。 原来,黑衣人见他内力深厚,亦惊诧不已。于是疾速撤回双掌,回转身形,向他后背袭去。 撤掌,转身,出掌,一瞬间而已。 冷一枫正在疑惑,陡觉背后劲力袭来。疾忙双脚发力,身体向前平移丈余,避过此招。即便如此,后背已被震得火辣辣生疼。 黑衣人见冷一枫中掌,哈哈大笑,飞身向院外跃去。 冷一枫见状,恍然大悟:“前番河间府偷袭的便是此人,以致梅成林逃脱,今番又是此人!”他又气又怒,心想自从习了神功以来,哪受过如此挫败?遂喊了声“休走”,便飞身追了出去。 冷一枫知其轻功厉害,便发足疾奔。追了约十里,始终与他相距三丈有余。这时,前方出现一片竹林。心想:“若此人进了竹林,便追他不上!”于是,他运起十成内力,双脚疾点,向前蹿出丈余。而后连转身形,如大鸟般向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见状,飞身向左疾行,借助道旁竹干,几个起落便荡至竹梢之上。冷一枫早知其意图,双掌齐出,击向所立之竹。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竹干齐节而断。 黑衣人站立不稳,飘落下来。只见其临危不乱,双掌疾拍数下。一阵破空之声袭来,劲力甚强,乃是“凌霄掌”的精妙招数。 冷一枫见其武功轻灵绝妙,不知是何派武功。诧异之余,还了几招,不敢冒进。 原来,黑衣人使的轻功叫作“越秀拂尘”,与这“凌霄掌”皆是天山名宿“天山老怪”所创。由于他晚年极少涉足江湖,是以此等精妙武功,皆不为世人所知。 黑衣人见状,不待他喘息,双脚竟凌空踢出一十二下,一脚快比一脚,乃是“破云十二式”中的“夺命连环踢”。 冷一枫见此,又惊又佩,不想世上竟有如此武功! 冷一枫内功高深,掌力雄劲;黑衣人轻功极佳,掌法精妙。两人过了百余招,一时不分胜负。 第三十三章 新仇旧恨 冷一枫糊里糊涂与他打了两场,始终疑惑不解,心道:“不知此人有何目的?”于是拍出一掌之后,退后丈余站定,道:“在下木风,阁下数次阻拦与我,意欲何为?” 黑衣人缓缓说道:“梅成林与仁义庄之事无关,非他所为。”冷一枫冷笑道:“且不说此事是否与他有关,但此贼与鲜九生图谋劈风掌、在孟府下毒算计江湖豪杰,你可知之?” 黑衣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无语。 冷一枫见状,笑道:“阁下既然知悉,为何出手阻拦?梅成林作恶多端,死不足惜!”黑衣人淡淡说道:“梅成林的确该死,今日却不能杀他…” 冷一枫正色道:“为何?”黑衣人无语。 他待要追问,忽见黑衣人双肩颤抖,似乎甚是激动。这时,黑衣人哼一声,怒道:“你这愣头小子,问东问西,还有完没完!” 他闻言,不禁大怒,叫道:“既然如此,在下无礼了!”言罢,一掌拍出,蕴含六成劲力。黑衣人见状,不敢硬接,只得仗着绝妙轻功闪避。 冷一枫一击不中,又疾速拍出数掌。黑衣人不住倒退,竟尔越退越快,似乎脚下生风一般。冷一枫见他越退越远,深深提一口气,“嗖”的一声,向前奔近丈余。 他心中暗喜,又接连奔了两次次,已到其身前。黑衣人见状大惊,左手挥出一掌,不待使老,右掌横劈下来。 冷一枫未料她突然出招,疾右跨一步,矮身避过。但如此稍缓,便给了黑衣人机会。只见她上蹿下跃,左旋右晃,几个起落便跃到竹梢。冷一枫飞身而起,伸手向他左腿抓去。 黑衣人见状,双脚借力,向他凌空踢了数下。忽尔转过身来,双掌齐出,使出一招“飞鹤展翅”,乃“凌霄掌”中精妙招数。犹如一头大鸟,向他扑来。 冷一枫见此,疾忙翻身后退,刚即着地,便听“砰”的一声,胸口中掌。黑衣人见他一动不动,心中一惊:“不好,莫要把他打死了!” 正在这时,黑衣人忽然惊呼一声,怔在当地。再看冷一枫,手里攥着一片黑布,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原来,黑衣人双掌袭来时,冷一枫运起“天罡神掌”真气,承受住其掌力。而后在黑衣人迟疑时分,疾伸右手,扯下他的面罩。 只见黑衣人容貌俊秀,清绝潋滟,淡扫蛾眉,一双眸子乌黑发亮,双颊娇羞红润,可谓“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冷一枫不觉看呆了!心中暗道:“真是愚蠢!数次交手,我竟未察觉她是女儿之身。” 黑衣人又急又气,嗔道:“姓木的小子,你、你好大胆子!”冷一枫急道:“在下不知姑娘女儿之身,多有冒犯,还请…”话音未落,只见她双掌疾挥,“夺命连环踢”、“蛇刁手”、“疾风掌”接连使出,皆是“破云十二式”中招数,堪堪三十六招使完,狂风骤雨般向他袭来。 冷一枫见了她容貌,心中不禁分神,见她掌法迅捷,一味避让。不一会儿,两人又拆五十余招。 此时,黑衣人心中渐渐着急起来。她与冷一枫过了两百余招,内力不如他,又奔了许久,气力不足。寻思:“梅成林定然已经逃去,不宜再与姓木的小子纠缠,暂且离去。”于是使出“破云十二式”中的“旋风拳”,左拳方出,右拳已至,闪电般攻出一十二拳。 冷一枫正欲接招,却见她身形一晃,没入了竹林之中。原来黑衣人这一十二拳皆是虚招,打出之后,便仗着轻功飞去。 他飞身追去,却哪有无半个人影?苦笑一番,心想:“也罢,这姑娘武功非凡,不知是何门派,日后定要问个明白。” 他悻悻得回到院内,除了散落的武器及血迹,便空无一人。此时,心中倒添了些惆怅:不知是因为梅成林的再次逃走,还是她的离去? 冷一枫在山东境内寻了两月,仍无半点消息,心中烦闷不已。忽然想起呼延琼来,便决定到泰山帮盘亘数日。当他赶到山寨时,看到眼前景象,大吃一惊。原来山寨被一把火烧了,往日的世外桃源,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他忍不住大声喊道:“呼延大哥、呼延大哥!”但除了山谷回音,别无他人。他不知泰山帮发生了甚么变故,也不知呼延琼是死是活,心中焦急万分。忽然想起呼延琼所言,寻思:“莫非绿林会中其他帮派灭了泰山帮?” 冷一枫一时想不明白,便在山寨搜了一遍。在后山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肖蛰的尸体。只见他全身多处伤口,显然是失血过多而死。 他想:“何敖与肖蛰二人时刻不离,既然肖蛰在此,何敖定在附近!”果然,在数丈外的亭子里,发现了何敖的尸体。 冷一枫上前,发现还有一口气,大喜。于是疾忙运起真气,向他太阳穴缓缓输入。不一刻,何敖便悠悠转醒。 他轻声叫道:“何大哥,你醒了,发生了什么事?”何敖见他,微微一笑,断断续续说道:“木、木兄弟,你、你来了,大哥怎么样了?” 冷一枫道:“还未找到呼延大哥,但肖蛰兄弟已死。”言罢,叹了口气。又道:“何大哥,告诉我何人所为?我一定为兄弟们报仇!” 何敖免提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是‘山顶帮’所为,他、他们早对大哥不、不满,除了了‘山顶帮’,还有”说到此处,双眼一瞪,便断了气。 冷一枫摇了摇他,大声道:“何大哥、何大哥!”言罢,轻轻抚了抚他双眼,然后将二人葬在了后山。 他想:“虽然呼延琼等人身在绿林,却不失为英雄豪杰,且待我如兄弟。如今惨遭杀害,须得报了此仇!据何敖所言,此事除了山顶帮,还有另外的帮派参与,如今之计,只须找到山顶帮,便知真相。” 他一路向东而去,沿途打听山顶帮所在,竟无半点消息。他想山顶帮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须得引诱他们出来。于是快马赶到泰安府,深夜潜入一家大户,偷了些金银珠宝出来。 第二日,他在山道慢行,边走边把玩珠宝。不一会儿,便有一人从身边缓缓驰过,时不时回头观望。他心中好笑,便大声道:“好宝贝,好宝贝啊!”那人闻言,更是两眼冒光。 他将珠宝收进怀里,双腿一夹,向前驰去。那人见状,慢悠悠跟着,直跟了二里。 冷一枫想:“这人为何还不动手,莫非在等同伙到来?”正在这时,那人纵马疾驰而过。过了半个时辰,前方便有一队人马挡住去路。他放眼望去,见方才那人也在其中。 他心中冷笑,寻思:“方才那人该是踩盘子的,先摸清了我的路经,才好动手。” 他骑马缓缓走近,只见方才那人指了指身边一人,大声道:“这位是我们马帮主,还不下马拜见!”他笑道:“马帮主请了,各位英雄请了,在下路经贵地,不曾拜会,失礼失礼!” 马帮主笑道:“请了!听我手下兄弟说,兄台身藏金银珠宝,还请赏口饭吃,哈哈哈!”冷一枫道:“好说好说,不知马帮主可是山顶帮的?” 马帮主还未答话,他身边一人叫道:“算你识相,这位正是山顶帮那帮主!”冷一枫闻言,心中暗喜,笑道:“啊呀,各位果真是山顶帮的,那就好办了!” 马帮主不解,问道:“此话怎讲?”冷一枫冷冷道:“马帮主可记得泰山帮呼延琼?”马帮主微微一愣,哈哈大笑,道:“自然记得,不过从今往后,绿林会中再没甚么泰山帮了!” 冷一枫冷笑道:“如此说来,泰山帮果然被马帮主灭了?”马帮主笑道:“正是!就算你有泰山帮的帖子,也不中用了!”他仰天大笑,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身上金银珠宝无数,就怕你们没本事拿走!” 马帮主闻言,摆了摆手。这时,身边一人拍马而出,向他当胸砍去。冷一枫伸出右手,一把拿住他手腕,微一发力,那人便拿捏不住,单刀脱手。 那人见状,大吃一惊,用力收掌。就在这时,冷一枫猛地将他拉了过来,随手扔到了数丈之外。 马帮主微微变色,又摆了摆手。群盗见了,一起冲杀过去。冷一枫大笑一声,展开身行,不一会儿,便将众人打倒。 马帮主见状,心中大骇! 冷一枫看了他一眼,道:“马帮主,你灭了泰山帮,如今呼延琼现在何处?”马帮主倒不示弱,叫道:“哼,自然被我杀了!” 冷一枫闻言,大怒道:“好!我便杀了你,为他报仇!”言罢飞身而起,一掌向他拍去。 马帮主见状,疾忙纵马逃去。冷一枫展开轻功追去,两个起落便追上,一脚将他踢了下来。马帮大声叫道:“少侠饶命!” 冷一枫不禁一愣,没想到他如此不济,假装怒道:“你杀了我呼延大哥,便饶你不得,去死!”马帮主急道:“少侠且慢,呼延琼没、没死!” 他闻言暗喜,道:“此话当真?”马帮主道:“不敢欺瞒少侠,在下武功低微,自不敌呼延琼的红缨枪法。”他道:“既然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人在何处,快说!” 马帮主道:“在下、在下自不是他对手,但我梅大哥武功高强,八卦刀法端的是”话音未落,冷一枫一把将他提起,怒道:“那姓梅的可是叫梅成林?” 马帮主吃了一惊,讷讷道:“是、是的,少侠认得我梅大哥?”冷一枫冷笑道:“我不但认得此贼,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快说,他现在何处?” 马帮主急道:“少侠且听我道来。一个月前,梅成林突然到访,说可助我除掉呼延琼,我欣喜不已。虽然呼延琼枪法不弱,但不是梅成林对手,被打成重伤。这时,何敖、肖蛰二人齐上,死死缠住梅成林,拼了性命才保得呼延琼脱身。此事之后,梅成林便离开了,我实在不知他去了何处!” 冷一枫问道:“梅成林没说要去哪里,就他一人吗?”马帮主道:“他们一行七人。当日我有事下山,待回来时,他们留下口信,已经离去。” 他又问道:“其余六人甚么模样?”马帮主想了想,道:“几人皆江湖人物,对了,其中一人书生模样,拿了把扇子。” 冷一枫闻言,心道:“那书生模样的定是鲜九生,这两人在一起定无好事!”便大声道:“念你还算老实,饶你一命!日后不得行凶作恶,不然定取你狗命,滚!” 马帮主闻言,大喜道:“多谢少侠饶命!”言罢,慌忙上马,带众人离去。 冷一枫见他们走远,方上马离去。 第三十四章 兴师问罪 他在山中又寻二十余日,仍不见呼延琼踪迹。这一日,他路经一座破庙,见天色已晚,便决意歇息一晚。 刚睡至夜半,忽听庙外传来嘈杂之声。他疾忙起身,跃到神像之后,凝神屏息。不一刻,便有二十几人进入庙来。 这时,只听一人朗声道:“荒山野岭,无处落脚。崔松考虑不周,让诸位前辈、英雄委屈了!待明日到了城中,定当好生招待。” 冷一枫听此人声若洪钟,便定睛望去。只见他三十五岁左右,身着褐色长衫,身材短小,体格壮实,显是外家功高手。 话音未落,一人言道:“哎,崔老弟此言,倒显得生分了!大伙皆自家兄弟,无需多言。”只见这人身着黄衫,腰悬长剑,该是用剑高手。 此时,有人接道:“蒋师兄说得对,崔大哥太客气了!”亦有人言道:“崔老弟莫要见外!如今,黄谷真掌门不幸遭奸人所害,闪拳派逢此大难,我等决不能坐视不管,定要向它山坞帮讨个说法!” 众人七嘴八舌,愤慨难平。 崔松双眼通红,呜咽道:“多谢蒋师兄、苏师兄,多谢各位前辈拔刀相助,在下替家师、替闪拳派先行谢过!”言罢深深一躬。 这时,一个灰袍和尚低声道:“阿弥陀佛!黄掌门为人和善,竟遭此厄,江湖又失一英雄豪杰。崔贤侄莫要悲伤,我等定要为他讨个公道。大家伙早点歇息,明日赶路要紧。” 崔松道:“惠明大师说的是!有劳大师鼎力相助,明日烦请主持公道。”惠明大师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本该如此。” 众人闻言,便不再言语。 冷一枫听得明白,原来,这崔松乃是闪拳派弟子,其师黄谷真被山坞帮杀害。是以,闪拳派广邀好手,特去山坞帮讨个说法。 他心想:“梅、鲜二人不知躲在何处,呼延大哥亦不见踪影。一时倒难以查寻,不如跟去瞧个热闹。”于是躲在神像之后,直到天亮。待众人离开,他便尾随而去。 一行人马不停蹄,傍晚时分,才赶到沿海的一座市镇。二十几人分了三四拨,在几家客栈落脚。 冷一枫跟着崔松等三人进了一家客栈,要了其隔壁房间,一晚倒是相安无事。 次日一早,他便被吵醒,只听隔壁有人进进出出,且酒菜由店小二送到门口。冷一枫不知他们搞什么鬼,只得耐心等待。 到了第三日深夜,冷一枫听到隔壁敲门声,便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只听一人道:“二师哥,大师哥命我传信,带领众英雄明日即到,要你申时务必赶到山坞帮。”崔松喜道:“好啊!六师弟你快说,大师哥都邀来了哪些英雄?” 那人道:“十几位高手!有‘三剑手’秦若开、‘万里追’吕韦昌,还有百目道人、武山君等人,还有…”崔松道:“‘百目道人’也到了,好!” 冷一枫将几人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崔松是黄谷真的二弟子,大弟子叫作刘万振。黄谷真遇害之后,两人便商议报仇之事。二人一南一北而行,广邀好手,约定时日,赶至山坞帮。崔松提前到了三日,之所以不动,便是等刘万振等人到来。 几人商议之后,前来报信那人便匆匆离去。 次日晌午,几拨人会合一处,向市镇东北而去。行了大约十里,到了一座庄院。只见院门大开,早有人出来迎接。为首一人四十来岁,着灰色长衫,颔下一撮山羊胡。 崔松见状,心想:“好个山坞帮,果然早有准备!” 只见为首那人双手抱拳,朗声道:“在下山坞帮二当家霍浩天,恭请闪拳派英雄及众位前辈。” 崔松见此,望了望惠明大师、蒋熊等人,高声道:“霍二当家请了,山坞帮果然消息灵通!”心中却想:“山坞帮早有准备,须得谨慎。大师哥等人为何此时未到,莫非路遇不测?” 霍浩天笑道:“不知这位是崔师兄还是刘师兄?”他比崔松年长五六岁,却称其师兄,可见此人能屈能伸,深藏不露。 崔松道:“嘿嘿,谁是你师兄,既然你们早有准备,今日定要有个交代!”霍浩天道:“崔师兄莫急,这其中定有误会。” 话音未落,闪拳派这边有人大声道:“什么误会,黄掌门死于‘猎燕叉’武功,此乃山坞帮帮主雷啸的成名绝技,谁人不知!”山坞帮当即有人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们雷帮主光明磊落,此事绝非他所为。” 两帮中各有人骂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动手。忽然一人朗声道:“各位暂且罢住,且听我一言!”声音虽不甚高,却盖住了在场的叫骂声,在场诸人听得清楚。 崔松见他露了这一手,心中一惊:“这老儿内功不弱,绝非等闲之辈!” 众人闻言,逐渐安静了下来。霍浩天道:“既然崔师兄此行乃兴师问罪,我山坞帮奉陪便是!不过,有些话还需言明,各位英雄里边请!”崔松怒道:“好,大家伙先进去!” 冷一枫也随众人一同进入,双方皆以为他是对方之人。 霍浩天将众人引入会客厅,分宾主落座,言道:“在下不绕弯,就直说了。从伤口来看,黄掌门确实死于‘猎燕叉’,但” 话音未落,只听一人大声道:“既然黄掌门死于‘猎燕叉’,确认无误,还费甚口舌?俗话说杀人偿命,就请雷帮主出来抵命!” 说话之人正是苏攀,人称“金鞭”,他一向心直口快。 霍浩天道:“不知这位英雄高姓大名?”崔松接道:“这位乃人称‘金鞭’的苏攀是也。”霍浩天道:“‘金鞭’之名如雷贯耳,苏师兄莫要心急,待我把话说完,如何?” 苏攀笑道:“有何不可!有话快说,有屁”“屁”字尚未出口,山坞帮众人便大声道:“兀那粗人,好大胆子!” 霍浩天挥了挥手,众人虽然愤怒难平,却也不再多语。 他又道:“黄掌门死于‘猎燕叉’不假,但普天之下,难道只有雷帮主一人会此武功?若是我山坞帮所为,又何必将黄掌门之死,如实相告你闪拳派?” 众人闻言,心想此话倒也不假! 崔松大声道:“谁知道你们打的甚么算盘,怕是做贼心虚!” 此言一出,山坞帮又不干了!几人大声道:“谁是贼!真是岂有此理,跟他们拼了!” 崔松亦觉话语过了些,一时尴尬不语。 霍浩天笑道:“崔师兄这话略失气概,想我山坞帮虽干的是水上营生,却也一向是铁铮铮的汉子!” 崔松闻言,半晌方道:“霍二当家,既然你说,此事非雷啸所为,为何不见他露面?只要他出来当面对质,我等又岂不讲情理之人?”霍浩天道:“各位英雄,实不相瞒,此事发生以后,雷帮主便消失了。我已派众人寻了数日,可至今一无所获。” 崔松正欲接话,只听苏攀哈哈大笑,叫道:“如此便说得过去!定是他做了亏心事,不敢露面!”霍浩天闻言,微微变色。但欲和善解决此事,是以隐忍未发。 此时,山坞帮一人跳了出来,大声道:“姓苏的,念你远来是客,霍当家一再忍让,你莫要欺人太甚!”苏攀道:“怎地,你们做得,我说不得!” 那人道:“姓苏的,你休要呈口舌之快!咱们拳脚之下见分晓,有种的跟爷爷比试比试!”苏攀冷笑道:“好小子,你倒我怕你不成?来!” 霍浩天见状,忙道:“徐洛退下,不得无礼!”但已完了半分! 这时,只见苏攀往腰间一摸,抽出一条金鞭,右手一挥,一招“鞭扫万丈”向前扫去。徐洛侧身翻转,避了开去,随即拔出钢刀,向苏攀当胸砍去。只见他出手迅捷,一招未到,刷刷两招又至。 苏攀见状,将撤回金鞭,倒退一步,回手一鞭,向前递去。徐洛挥刀格挡,“当”的一声,兵刃相交。但苏攀此招还未使完,只见鞭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反转攻向徐洛后脑。 徐洛见此,吃了一惊,忙向左斜挎一步,矮身避过,心中暗叫“好险”。他不及多想,回身便是一招“落井下石”,直劈下去,刀声呼呼。苏攀见此招劲力甚强,不敢硬接,忙翻身向后跃起避过。而后长鞭一展,向徐洛横扫过去。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苏攀鞭长,善于远攻。虽然徐洛刀法精妙,却是难以近身。见他长鞭扫来,只得不住倒退。 苏攀以此招略占上风,但颇费气力,过了一会儿,鞭法便有些散乱。徐洛见状,大喝一声,“刷刷刷”挥出八招。 原来,徐洛乃是山坞帮中一位小头领,使得一手“泼水刀法”。此刀法以快出名,招招狠辣。一路刀法使来,犹如泼水般向对手攻去。 怎奈苏攀所使长鞭,正与其刀法相克。两人拆了四十余招,未分胜负。 第三十五章 不相上下 徐洛近身不得,自然占不了便宜。心想:“如此这般,定难取胜,如何显我山坞帮之威!”在他焦虑之时,苏攀长鞭一卷,一招“飞龙卷石”向他左肩袭来,金光闪闪。他不及多想,竟不闪避,伸出左手,一把扯住金鞭。 苏攀所使金鞭与别个不同,除了黄金打造之外,鞭身长满倒刺,甚是险恶。 徐洛扯住金鞭之后,登时传来钻心之痛,鲜血直流。所谓十指连心,此话不假。他顾不得痛,右手使出“泼水刀法”,一口气使出二十四招。 苏攀未料他以性命相博,一时慌了手脚,不住倒退。慌乱之中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金鞭拿捏不住,竟尔被夺去。 两人各自受伤,但苏攀武器被夺,便是输了。 苏攀满脸通红,怔在当地。徐洛将金鞭倒刺拔出,走向前去,将金鞭奉还,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霍浩天笑道:“苏师兄莫怪,手下人不懂规矩。来人,上金创药。”崔松见状,叫道:“不用了!”遂快步上前,从怀里取出一包金创药,替苏攀治伤。 闪拳派众人见苏攀输了半分,心中不平。那“流云剑”蒋熊,素与苏攀交厚。此刻见他吃亏,心中早已不忿。于是高声叫道:“霍浩天,我等是否远来为客?” 霍浩天道:“蒋兄何出此言?各位英雄当是我帮贵客。”蒋熊道:“嘿嘿,如此对待贵客,倒是少见。若要以武会客,我这把‘流云剑’奉陪!”言罢,“嗤”的一声,拔出长剑。 霍浩天欲言,他身边一个道人说道:“蒋兄此言差矣!”蒋熊闻言,问道:“哦,敢问这位道长道号?” 这时,身旁惠明大师忽然开口道:“原来是无为子道兄,阿弥陀佛,老衲有礼了。”无为子笑道:“呵呵,惠明大和尚,多年不见啦,贫道稽首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惊!没想到这不起眼老道,竟然是无为子道长。相传十年前,他与青云帮一位堂主大战,两败俱伤。之后不知所踪,世人以为他早已仙逝。 惠明大师笑道:“道兄昔日大义,老衲佩服至极!今日一见,得慰平生。”无为子笑道:“大和尚言重了,谬赞谬赞。” 惠明大师转身,对身边众人道:“蒋老弟、崔老弟,闪拳派各位英雄,请听老衲一言。无为子道兄成名多年,乃响当当的英雄。有他在此,此事或有误会。为了不伤两派及诸位和气,咱们须谨慎行事。暂且听一听山坞帮有何说辞,不知意下如何?” 蒋熊见状,心中先怯了半分,寻思:“看来这道人有些来头,暂不可造次。”于是笑道:“原来是无为子前辈,失礼!在下依大师所言。”言罢,还剑入鞘。 崔松心想:“此时大师哥等人未到,若真动起手来,闪拳派未必能赢,此时宜静观其变。”于是朗声道:“晚辈听从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等前辈吩咐。” 无为子闻言,笑道:“既然如此,两派英雄皆稍坐片刻。请霍二当家将此事来龙去脉叙说一番,不得有丝毫隐瞒。” 霍浩天闻言,答了句“是”,便讲了起来。 据他所言,此事发生在上月十号。当时,他手下一个头领,带了十几位兄弟去码头收货。在一艘邬船内,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个头领倒有见识,认出其衣着似乎为闪拳派。头领不敢隐瞒,立即上报与他。 霍浩天疾忙赶到码头,细查之下,果然是闪拳派的,便命人将尸身运回帮中。帮主雷啸一见,心中一凛,便认出是闪拳派掌门黄谷真。待查看伤口之后,发现黄谷真竟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猎燕叉”,不禁大吃一惊! 雷啸当即言道:“闪拳派掌门被人杀害,事关重大,马上派人向闪拳派送信!”霍浩天闻言,大急,言道:“大哥,使不得!这黄谷真死在‘猎燕叉’之下,我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只怕闪拳派反咬一口,我等惹火烧身啊!” 雷啸道:“兄弟此言差矣!正因如此,须得告知闪拳派,你赶快差人前去报信。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置不当,必会引起两派纷争。” 过了片刻,他又道:“我这就动身,邀请几位前辈前来主持,日便回。这几日若闪拳派差人来寻,只可好语迁延,切勿轻举妄动,只待我回来!”言罢便匆匆而去。 五日过后,无为子道长、“虎鹤双拳”卫苍龙分别赶到,但雷啸却至今未归。闪拳派众人听了叙述,倍感疑惑,不知真假。 崔松半信半疑,沉吟半晌,方道:“正如二当家所言,雷帮主数日前离去,如今尚不知所踪。如此说辞,恐怕、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霍浩天闻言,正色道:“崔师兄所虑不过!但有无为子道长、卫苍龙两位老前辈作证,在下不敢妄言。” 崔松不知可否,缓缓说道:“这、这” 话音未落,卫苍龙笑道:“方才霍贤侄所言不差,闪拳派诸位英雄不必多虑。我与无为子道兄二人,皆由雷啸相邀前来。老夫以为他早已回帮,不想至今未归。” 崔松闻言,说道:“两位老前辈作证,晚辈自然不敢不从。但我师死于‘猎燕叉’,而今又不见雷帮主。若此事不了了之,晚辈无法向师父、及闪拳派众师兄弟交代!” 卫苍龙闻言,微微变色,心道:“以你之言,好似我在倚老卖老!” 他心中气愤,正欲发作!这时霍浩天笑道:“卫老前辈莫急,请听晚辈一言!崔师兄,在下倒有个主意,不知可否?” 崔松道:“哦,二当家请讲。”霍浩天道:“在下早已备好一处宅院,请贵派英雄稍住几日。待雷帮主归来,定有交代,你看如何?” 崔松听罢,正在犹豫,忽然一人尖声细语叫道:“哼哼,休要使这‘暗度陈仓’之计!如今正主不到,又来搪塞,以为我等是三岁婴孩么!” 众人循声望去,见此人四十来岁年纪,长的尖嘴猴腮,相貌甚是丑陋。 崔松闻言,寻思:“姬善先生能言善辩,且看他如何应付!”当即不再言语。 霍浩天闻言变色,沉声道:“不知阁下万儿?”崔松笑道:“这位乃是人称‘离地走’姬善先生。” 霍浩天道:“原来是姬先生,有礼了。不过先生之言差矣!在下方才所说,无半句虚言。更何况两位前辈作证,在下岂敢欺瞒?” 姬善冷笑道:“恕在下直言!一者,雷啸未归之事,我等皆不知真伪;二者,虽有两位前辈作证,但也是一面之词,只怕难以服众。嘿嘿!” 第三十六章 你来我往 卫苍龙性子急躁,闻言大怒,言道:“哼,你有何本事,胆敢在此大放厥词?”姬善笑道:“卫前辈武功高强,晚辈佩服。虽然在下本事低微,但凡事须凭一个‘理’字。” 卫苍龙须发皆张,叫道:“老夫所言,句句真实,可有无理之说?”姬善微微一笑,尖声道:“卫老英雄应雷啸之邀而来,定然事出有因。倘若雷啸诓骗老前辈,岂不是不查内情也?” 卫苍龙哈哈大笑,怒道:“老夫信得过雷啸为人!我说非他所为便不是他所为,有何不可?”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寻思他的确有倚老卖老之嫌。 冷一枫心想:“姬善虽相貌丑陋,却能言善辩,其话不无道理。” 姬善冷笑道:“若以老英雄所言,那在下以为黄掌门便是雷啸所杀,又有何不可!”卫苍龙闻言,大喝一声:“住口!哪里冒出来你这等不懂规矩的东西,今日老夫就教训教训你!” 姬善无半点畏惧,笑道:“哈哈哈!在下虽然武功微末,却也不惧,请老前辈赐教!” 霍浩天见状,急道:“卫老前辈,莫要动怒,且听我一言!” 话音未落,卫苍龙高声道:“贤侄休言!”言罢,挥手一掌,向姬善拍去。 姬善见他发怒,早有防备,疾忙侧跨一步,避了开去。卫苍龙抢上前一步,双掌化作虎爪,一招“虎擒羊拆”,分别姬善左、右手腕拿去,刚劲威猛!姬善见状,“倏”的一声,跃了开去。而后在地翻滚两下,猛向他扑了过去,竟尔转身,作抓耳挠腮之状。 众人见了不觉好笑,原来姬善使的乃是猴拳。 卫苍龙见状,心中一乐:“自古猛虎擒猴子,你猴拳对我虎爪,岂不是来送死?” 说时迟,那时快!卫苍龙左手仍是虎爪,右手忽变为鹤拳,“刷刷刷”攻出数招,迅捷无比。而姬善所使猴拳,灵动无比。只见他上蹿下跳,左避右闪,竟也一一化解。 两人拆了三十余招,未分胜负。但卫苍龙内功深厚,略占上风。 卫苍龙拳势威武雄壮,气势磅礴。他所使“虎鹤双形拳”,刚柔并济,令人大饱眼福。虎拳动作沉雄,声威叱咤,刚劲威猛;鹤拳身手灵捷、动作迅速,柔韧灵速。 姬善所习猴拳叫作“仙猿拳”,则是另一副模样。只见他时而跌、扑、滚、翻,时而刁、采、抓、扣;时而缩脖、耸肩、束身,时而屈肘、垂腕、屈膝。虽然招式不雅,却是灵敏善变、出手利索。 二十余招过后,卫苍龙心中寻思:“此人身法灵便无比,若想取胜,须得诱他近身。”于是他双掌齐出,攻出三招之后,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姬善心中焦躁不已,见他露出破绽,不知是计,双掌拍来。卫苍龙见状,心中暗喜。不待姬善近前,双爪齐出,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把拿住姬善双手。 姬善大吃一惊,突觉双手传来一股力,强劲无比,只把他甩了出去。他在半空无从借力,疾忙束身屈膝,才得以着地。他心中暗叫“好险”! 正在这时,忽听崔松大声喊道:“姬善先生小心!” 话音未落,他便左腿便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摔倒在地! 原来,卫苍龙将他用力甩出后,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伸手抓住他左腿,以虎拳劲力,硬生生将他小腿骨折断了!姬善额头登时流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但未呼痛一声。 惠明大师见状,双眼一闭,缓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见状,倒也佩服,只是不意卫苍龙竟下次重手。 闪拳派这边,见他如此狠辣,愤慨不已!这时,早有人将姬善抬下救治去了。 崔松见状,心中有气,道:“卫前辈乃江湖名宿,何必下如此重手,传扬开来,岂不让江湖英雄耻笑!” 闪拳派众人闻言,无不心中称快!就连山坞帮,也有人佩服崔松胆气。 冷一枫心想:“卫苍龙虽是前辈,却显得小气了。” 卫苍龙怒道:“哼,别说是你,就算你师黄谷真在世,也不敢这样跟老夫说话!” 崔松闻言,心中不平,正欲答话。忽听一人高声叫道:“卫前辈此言差矣!”崔松心中大喜,原来是大师哥刘万振到了。 话音未落,一人飞身而至。见此人四十来岁,着灰布短衫,颇有一代宗师之相。 闪拳派众人疾忙上前,喊道:“大师哥,你来了!” 崔松见大师哥一人前来,疑惑不解,但也无暇询问。 刘万振点了点头,向惠明大师、蒋熊等人见礼。罢了向山坞帮这边深深一揖,朗声道:“在下闪拳派刘万振,山坞帮诸位英雄请了、各位前辈有礼了!”霍浩天疾忙起身拜礼。 “刘师兄请了。” “霍二当家有礼了,我等不请自来,还请原宥则个。” “刘师兄言重了,一切好说!” 刘万振转身对卫苍龙说道:“卫老英雄请了!姬善先生因我派之事被伤,晚辈理当讨教几招,请不吝赐教!” 冷一枫闻言,心想:“这人比崔松要干练的多。” 这时,卫苍龙道:“你便是黄谷真的大弟子?不知你闪拳派的功夫学了几成?今日老夫正好一试!”刘万振笑道:“老英雄多多指教,有僭了!”言罢,双手抱拳,在下首站了。 卫苍龙见他彬彬有礼,倒不便发怒,言道:“好,看招!”言罢,见他右手向左执拳,左手化作虎爪,一招“二虎藏踪”攻来。刘万振身形左转,一招“投石问路”,闪身而至,迅捷无比。 卫苍龙见状,心中一凛,知遇劲敌,遂不再小觑。 不一刻,两人你来我往,便拆了三十余招。 刘万振见他“虎鹤双形拳”威风凛凛,早使出十成功力。卫苍龙想来注重名声,也不敢大意。 只见卫苍龙左脚向前一步,右脚拖成弓步,一招“双鹤顶手”,径向他双目袭去。刘万振见状,深提一口气,疾忙使出“转身闪”招数,稳稳向后转了丈余,脚下却丝毫不乱。 众人见了不禁大声叫好! 惠明大师见刘万振拳法沉稳,身形灵活,也不住点头。 这时,卫苍龙大喝一声,双爪齐出,接连攻出“猛虎下山”、“侧虎擒山”、“独脚飞鹤”、“鹤嘴沉肘”四招,皆精妙无比。 刘万振低吼一声:“来得好!”只见他左闪、右闪、下闪、提闪、后闪、转身闪,身形瞬息万变。且逢闪必进招,一口气便将一套“小闪拳”使完。 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忘了喝彩! 原来,闪拳是一种内外兼修、打化合一的拳术。其掷劲为上,快袭为先。此拳以“闪”命名,意为快、一闪即到。 刘万振乃黄谷真大弟子,其招数以快为先、唯快不破,已至闪拳佳境。 两人又过了五十余招,仍然不分胜负。 刘万振心想:“我身为闪拳派大弟子,此战不胜,岂不是莫辱了闪拳派名声?”只见他呼啸一声,竟尔拳法、身法皆变,换作了一路“大闪拳”拳法。这路拳法与小闪拳不同,其旨在“大开大合,放长击远,出奇制胜”。 卫苍龙见他拳法陡变,暗吃一惊。 这时,刘万振闪身而至,一招“泼水难防”当胸击来。卫苍龙左手虎爪拿他手腕,右手鹤爪取他双眼。刘万振见状,大吃一惊,疾忙向后退去,方避开此招。心中暗赞:“老英雄虎鹤双拳果然精妙!” 这时,卫苍龙右手鹤爪忽变作虎爪,双爪齐出,凌厉无比。一爪未至,一爪又出,闪电般便攻出一十六招! 闪拳派众人见状,不禁为刘万振捏了把汗! 好个刘万振! 只见他不慌不乱,脚下展开小闪拳身形,手上却是大闪拳拳法,大、小闪拳结合,以快打快,瞬间还了一十六招! 众人见两人一老一少,竟尔打了个平手,不禁暗暗称奇! 此时,卫苍龙心中却急躁起来,寻思:“即便黄谷真在世,其功夫也不过如此。不想这小子与我大战百余招不败,若传扬出去,日后如何立足江湖?”于是他大吼一声,又抢了上去。因急躁冒进,不意露出破绽! 刘万振见状,不待时机转逝,侧身左闪,一招“开拳立势”,正中他右胯。这一拳劲力甚急,卫苍龙登时站立不稳,不住向后跌去。刘万振不待他跌倒,疾忙使出一招“后闪”,闪至其身后。然后在他背上轻轻一拍,才将止住。 在场之人,以为二人打了平手,不住喝彩。 岂不知此招巧妙至极,刘万振既赢得了这场,又保全了卫苍龙颜面,可谓一举两得。只有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冷一枫等寥寥几人,能看出其中精要! 卫苍龙自然察觉,羞愧不已。但他生性坦荡,虽然输了,却不放在心上。便笑道:“呵呵,刘老弟这大、小闪拳高明的很,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输了,佩服,佩服!” 刘万振疾忙拜道:“晚辈不敢!前辈承让,多蒙老英雄手下留情!” 第三十八章 风雅沉阁 冷一枫刚走,山坞帮便出事了! 第四日早上,刘万振刚洗漱完,便听见院中有人喧哗。不一刻,一人飞奔而来,说后院发现了一具尸体。 刘万振闻言,疾忙奔至后院。见此人四十余岁,着灰色长衫,仔细查看了尸体,并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再看此人容貌,竟与雷啸有些相似! 他心中隐隐不安,觉着要出大事!便命人疾忙给霍浩天报信。过了一会儿,霍浩天、无为子、卫苍龙等人便匆忙而至。 霍浩天刚进小院,便叫道:“尸体在哪,让我看看!”待奔至跟前,一眼便认出是雷啸。他大吃一惊,说道:“这、这便是我雷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万振急道:“在下也不知!早上有人来报,说发现了一具尸体,我查看之下,发现与雷帮主有些相似,便派人通知了霍当家。” 无为子见状,快步上前,查看一番之后,说道:“的确没有外伤,奇怪!”不禁暗暗纳闷。这时,惠明大师道:“阿弥陀佛,道兄解开他上衣看看。” 无为子依言,解开了雷啸上衣,一个红掌印赫然在目!只见掌印鲜红,凹进腹里。单中此掌,倒不会致命。只是发掌之人输入内力,将他五脏六腑尽皆震碎。 无为子沉吟片刻,言道:“请刘老弟上前!” 刘万振闻言,走上前来,见到红掌印,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闻言不解,忙问端的。 刘万振吸了口气,道:“这一招分明是‘推山断木’,是‘大闪拳’中最厉害的招数。可是、可是这劲力,不可能!” 崔松闻言,也疾忙上前查看,见了掌印也大吃一惊! 山坞帮众人见状,心想雷啸竟死在闪拳派手下,定要替帮主报仇。于是大声叫道:“闪拳派行凶,跟他们拼了!” 霍浩天也叫道:“姓刘的,这、这怎么说!” 刘万振见状,急道:“霍当家,各位英雄,且听在下一言!雷帮主虽然死于闪拳,可是我派无人有此功力!纵然我师再生,也不能及此啊!” 惠明大师忽然大声道:“霍二当家,山坞帮各位英雄,老衲熟知黄谷真掌门的功夫,他确无此等功力。这位刘万振贤侄的功夫,与黄掌门相比,犹差了几分。更何况闪拳派上下皆不曾出院,刘贤侄与老衲终日讨论拳经佛谱,确非他所为,老衲可以作证。” 霍浩天闻言,便冷静下来,心道:“派来暗中监视的兄弟也说如此,看来老和尚所言不虚,雷大哥之死并非闪拳派所为。”于是大声道:“哎呦,刘师兄莫怪,在下见帮主遭难,一时失态,恕罪恕罪!” 刘万振道:“霍师兄无需如此,眼下当务之急,是查出何人所为,以及出于何种目的。此事需从长计议。” 霍浩天道:“刘师兄言之有理!”停顿片刻,又道:“山坞帮的兄弟听好了,雷帮主之死与闪拳派无关,任何人不得寻衅滋事!”于是命人将雷啸尸体抬走,自办丧事不提。 且说冷一枫赶去昌邑,一路马不停蹄,只三日便到。 他依刘万振所言,由客栈向东,策马行了约五里,果见前方有片树林。只见林中小道错综复杂,曲折反复。小道极窄,约有三尺,只容一人通行。林中甚是幽静,别说行人,连只鸟儿也不见。 他心中疑惑,便拍马走了进去。在林中转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半个人影。又过半个时辰,竟然沿树林兜了一圈,回到了原地。他心中一凛,暗暗吃惊,心道:“此处果然有些怪异,想必林中小道乃高人布置!”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一会儿想了一法。遂将外衣脱下,扯成数十条,然后依据沿小道行走,与方才路径一般。每隔十丈,便用布条作个标记,最后果然又回到原地。 他飞身而起,跃到树梢。放眼望去,见所有标记之处,组成了一个圆。又见林中树木参差不齐,时而茂密,时而稀疏,的确有两仪之相。 这时,他忽然想起柳青云所着的《易论》来,其中引自《易经》所述,有云: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为阳,地为阴,天地万物,世间万事,概之为阴阳。 他心中默念几遍,似有所悟。然后四下望去,见时有茂林,时有空地。心道:“茂林之处,树荫重重,谓之阴;空地之处,得见天日,谓之阳。阴阳之说,则是两仪。沿阴阳之地而行,便得生路。”参透此节,不禁欣喜不已。 他又向林中走去,只不过这次是按两仪之相而行。行了大约二里,果然不再回到原点。又行了半里,前方果然出现一处庄院。走进之后,见两扇黑漆大门紧闭,院墙两丈余高。但院内寂静无声,甚是怪异。 他小心跃进院内,却不见人影。四下查看之后,发现屋舍错落有致,亦是按两仪之相布置!心想:“莫非院主精通‘易理’之术?此类皆奇人异士,不可大意!”因不知院主底细,是以小心翼翼。 他从一进院摸到二进院,仍不见半个人影。心中纳闷不已,寻思:“莫不是空院?”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便疾忙飞身跃到房顶。刚站定,便见一个黑衣人从前院进来,径直穿过三道门向内走去。他正欲跃下,又见一人走来,亦是黑衣遮身,看不清容貌。待黑衣人走近,他忽然飞身而下,一拳将他打晕。而后迅速换上黑衣,向内门走去。 他刚至门前,门便开了。如此又过了两道门,便是一座大厅。只见大厅中心立着一座高台,正堂正中悬挂一牌匾,上书“风雅堂”三字。心想:“风雅堂是甚么帮派,怎地没听说过?” 这时,黑衣人陆续进入大厅,他便随众人在队中站定。过了半个时辰,聚集了大约百余人。正疑惑间,忽闻一人高声叫道:“恭请帮主特使!”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缓步上台,沉声道:“风雅堂堂主可在?”一人应声而出,大声道:“属下在。”特使道:“传帮主口谕。”那堂主高声道:“恭听!” 众人闻言,齐刷刷跪了下去。冷一枫见状,亦随众人跪下。 第三十九章 ?不意之获 只见特使向下扫了一眼,正色道:“风雅堂堂主办事不利,本应重罚。但念在往日之功,暂且记下。吾已谴人助你铲除障碍,便依汝计而行,以将功补过。” 那堂主颤声道:“谢帮主隆恩,属下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那特使言罢,走下台来,笑道:“罢了,起来!墨堂主,休言万死,一死就足矣。不过,但凭你办成此事,帮主大悦,你必定高升!从此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 墨堂主闻言,疾忙走向前去,笑道:“贵使取笑了,若属下侥幸办成此事,皆仰赖帮主神威,多亏贵使相助!” 特使笑道:“哎呀,怪不得帮主一向夸赞墨堂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哈哈。”墨堂主笑了笑,言道:“贵使一路舟车劳碌,甚是辛劳!属下已备好酒宴,与贵使接风。” 特使摆了摆手,道:“免了、免了,在下还须向帮主复命。”墨堂主道:“望贵使赏脸,属下感激不尽!”特使笑道:“既然如此,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墨堂主见状大喜,引着特使进了后院,众黑衣人便散去。 冷一枫见此情景,忽然想起孟府中寻衅的黑衣人,心想两者必有干系,且这墨堂主声音似曾相识,须得打探清楚。 待众人离去,便悄悄溜进后院。刚进去,便听到歌声晏晏。他闻声寻去,见一个大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便飞身跃上屋顶,揭开瓦片,向下望去。屋内除了墨堂主与特使二人,更有多名歌女在弹琴作乐。 这时,只听墨堂主道:“只因属下办事不利,才使得帮主雷霆发怒,更是连累贵使北上到此。在下甚是心痛不安,如今略备薄礼,务请笑纳。” 言罢,拿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上。 特使见了银票,双眼放光,笑道:“啊呀,墨堂主费心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伸手接过,放进怀里。 墨堂主道:“以后还要烦劳贵使在帮主面前美言几句,属下感激不尽!”特使见状,笑道:“呵呵,墨老弟说哪里话,举手之劳而已。莫要‘贵使’相称,你我乃兄弟也!” 墨堂主闻言,喜道:“何大哥此言,小弟受宠若惊。来,小弟敬大哥一杯,先干为敬。”言罢,两人一饮而尽。 何特使笑道:“久闻兄弟易容之术精妙绝伦,不知今日可有幸得见?”墨堂主道:“大哥谬赞!在尊使面前,不敢使雕虫小技,当以本来相貌相见。” 停顿片刻,墨堂主又道:“大哥常在帮主左右行走,帮中之事自然了如指掌。此事原委,万望指点一二。” 何特使笑道:“老弟,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哈哈哈。”墨堂主道:“大哥说笑了,莫要推辞。” 何特使四下望了望,低声道:“帮主命上官舵主解决黄、雷二人,引起两派纷争。你一举歼灭两派,坐收获渔翁之利。”墨堂主闻言笑道:“此计大妙,多谢指教,小弟敬大哥一杯。” 冷一枫闻言,心中一凛,寻思:“好歹毒的计策!此计若成,恐怕世上再无闪拳派、山坞帮了。却不知这帮人到底什么来路?” 他将所经之事,细细思来。从仁义庄惨案、镇威镖局,至孟府祝贺,到如今两派纷争,莫不与这神秘黑衣人有关。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起鲜九生曾在镇威镖局谈及青云帮,猛然一惊:“莫非黑衣人即是青云帮人物?” 正在这时,墨堂主言道:“不瞒大哥,自孟府之事失利以来,在下甚是不安,唯恐帮主天威降临。是以望大哥日后多多提携。” 何特使笑道:“兄弟有所不知,若是帮主震怒,任何人阻挡不了。不过,兄弟放心,有我在,自会保你无事!” 墨堂主闻言大喜,拍了拍手。不时,便有一人推门而入,手捧一盒,甚是精美。 何特使见此,言道:“兄弟,这”墨堂主笑道:“大哥,请看。”言罢,轻轻打开宝盒,乃是一颗夜明珠。只见此珠晶莹剔透,散发一道荧光,由绿变白,如皓月般光亮。 他又道:“此珠可是小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今日特敬献大哥。”何特使喜道:“啊,这如何使得!”话虽如此,便拿起把玩,爱不释手。 墨堂主见状,笑道:“此乃小弟心意,大哥不要推辞,务必收下!”何特使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收了。此事老弟尽管放手去干,即便有甚么差池,帮主面前我来担待!”墨堂主喜道:“如此多谢了!” 冷一枫猛然醒悟,原来这墨堂主便是鲜九生! 此人精通易容之术,在江湖行走之时,便易容成另一番模样。相貌可易,声音却无法改变。 想到此节,他不禁欣喜不已,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寻思:“莫非黑衣人真是青云帮属下,一切皆青云帮所为?怪不得其言语之中帮主、舵主、堂主甚么的。当务之急,乃是将真相告知两派,化解误会。” 他又听了半个时辰,见无有用消息。于是悄悄出了风雅堂,连夜赶回山坞帮。将拟好的两封书信,分别镖入两派。 霍浩天、刘万振二人见信,皆疑惑不定,不辨真伪。第二日,便汇聚两派英雄商议。纵有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等老前辈主持,亦是商议半晌,也无甚么结果。 冷一枫见状,不料众人如此犹豫,正欲出面讲清原委。这时,忽见山坞帮一人匆忙而入,走向霍浩天,附耳说了几句。霍浩天登时脸色大变,肃然道:“各位英雄,少陪,在下去去就来!” 过了半个时辰,霍浩天怒气冲冲而归。众人皆不解何意,面面相觑。 这时,霍浩天大声道:“抬上来!”少时,只见四人抬着两副担架进来,放下后便出去了。方才报信那人上前,揭开两人上衣,只见其死状与雷啸一样。 霍浩天怒道:“刘万振,你还有何话可说?我这两名下属皆死于闪拳!”刘万振上前查看,缓缓道:“怪哉,我派弟子无一人离院,如何行凶?霍二当家…”话音未落,只听一人大声道:“废话少说,纳命来!”声未消,掌已至。 刘万振正欲接招,身旁一人闪身而出,言道:“我来领教高招!”原来是崔松接了去。只见他一招“疾风骤雨”后发先至,化解来招。 刘万振见这招“疾风骤雨”恰到正处,不禁点了点头。 崔松使的是一套“小闪拳”,其招式掷劲为上,快袭为先,闪拳之精髓已习得七八分。 崔松问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那人道:“山坞帮钟圣麟。”两人一问一答,却未停手。 钟圣麟乃山坞帮三当家,使的铁砂掌功夫。其招式劲达四梢,刚柔蓄隐,修为颇高。铁砂掌讲究“拳从心发,劲由掌发”,属外家掌法。 言语之间,两人已过了二十余招。 这时,钟圣麟一招“飞沙走石”,刚猛异常,径袭崔松头部。崔松见状,不敢硬接,忽向后连闪几下,为后闪身法。他避过之后,拳法陡变,疾速攻出三拳,乃是“中闪拳”招数。 黄谷真从不拘泥,是以其弟子也各有所长。有精通“小闪拳”者,有精通“中闪拳”者,有精通“大闪拳”者。崔松善使中闪拳,而刘万振三路闪拳皆通。 钟圣麟铁砂掌稳健刚猛,崔松闪拳灵活多变,两人酣战五十余招,不分胜负。 第四十一章 见招拆招 冷一枫见此招巧妙,心中暗赞,竟不闪避,右手捏个指诀,照着霍浩天腿部“伏兔穴”轻轻一点。霍浩天眼看得手,忽觉下肢一阵酸麻,使不出半点气力。他暗叫“不好”,疾向后退。 冷一枫何许人也,岂能错失良机?只见他双脚发力,向前蹿出丈余,瞬间已至他身前!霍浩天大骇,疾忙双掌挥出。 冷一枫见状,左掌一带,便轻松化解,右手出掌如风,一掌击出,正中他当胸。霍浩天疾收双掌,猛地退后数步,方将他掌力化解。 冷一枫笑道:“霍当家,何如?”霍浩天满脸通红,低声道:“木少侠内功深厚,令人佩服。不知兵器功夫如何,在下欲讨教一二。”不待他回答,大声道:“取我武器来!”话音刚落,立时有人上前,奉上一柄钢叉。 原来,霍浩天使得兵器叫作“飞虎叉”,其柄长约七尺半,顶端生乃是两股叉,尾端却有瓜锤,与寻常所用颇不相同。 这时,只听闪拳派一人高声道:“二当家出手不凡,不知是要捉鱼,还是叉粪啊,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不已。纵是惠明大师得道高僧,亦不禁哑然失笑。 山坞帮众人闻言,满脸怒气,骂道:“哪个老贼胡说八道,再敢乱说,让你知道厉害!来人!” 话音未落,忽有百余人奔进院来,手持弓箭,将大厅团团围住。 众人见状,暗暗心惊,倒不敢再取笑。 霍浩天得意笑了笑,神色傲然,言道:“不得无礼,下去罢!”弓箭手闻言,片刻便退的无影无踪。 冷一枫冷笑道:“霍当家不愧是作水上营生的,老本行倒是没忘,但在下可不是甚么鱼,任你宰割!”霍浩天不怒反笑,道:“木少侠说笑了,看招!”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手握叉,向前递去。冷一枫疾忙向左闪避,回手在叉柄轻点,那叉便斜刺了去。霍浩天见状,顺势转身,而后单手执叉,向上轻挑,径向他咽喉刺去。 冷一枫见来招精妙,忍不住喊了声“好”。不待钢叉刺到,闪电般伸出手指,夹住顶端一股,使上了劈风掌内劲。 霍浩天猛力抽回,未料钢叉纹丝不动,不禁大吃一惊,他疾忙运气,两人僵持不下。这时,冷一枫微微一笑,倏尔撤去劲力! 霍浩天只觉双手一空,猛然醒悟,但已晚了半分。只见他猛地倒退数步,“当”的一声巨响,飞虎钢叉击中厅中石柱,回响不绝。双手虎口也被震得隐隐生疼,飞虎叉几乎拿捏不住! 霍浩天疾运真气,后退一步,随即飞身而起,双脚在石柱轻点,借力跃起。而后于半空使出一招“狂魔飞天”,向他砸了下来。冷一枫见势甚疾,亦不敢小觑,只见他飞身上蹿两丈余高,双脚在叉柄连踏两下,径直从霍浩天头顶跃过。 霍浩天一击不中,叉尖点在地面,借力回身,一招“穿山劈石”向他后脑拍去。冷一枫闻得声响,矮身避过。一来二去,两人已拆了二十余招。 只见霍浩天舞动钢叉,时而拦、横、扦、捂、挑、掏、贯、拍,时而抡、盘、砸、掷、钩、夹、搅、挂,端的是虎虎生风,精妙绝伦。 因江湖上极少有人使叉,是以众人见其飞虎叉造诣颇深,赞不绝口。又见冷一枫年纪轻轻,便武功高深,皆不禁暗暗称奇。 这时,霍浩天一招“催叶落花”斜里刺出,冷一枫待钢叉近前,一脚踢在叉柄,直带的霍浩天一个趔趄。而后回手一掌,向下斩落。霍浩天大惊,疾忙双手紧握钢叉,横在头顶。 只听闷哼一声,掌、叉相交,只消的片刻,霍浩天脚下方砖便“嘭”的炸裂开来!冷一枫喝道:“你服也不服?”霍浩天气血翻涌,哪有气力答话? 这时,一个人影闪身而至,先在钢叉一点,又向冷一枫疾速拍出数掌。冷一枫见来招无影无形,忙撤掌护身。那人不去理会,将霍浩天扶起。因出手及时,霍浩天并未重伤。 众人望去,出手之人正是百目道人。 他微微一笑,言道:“木少侠内力刚正大气,年级轻轻便有此等修为,老道佩服啊。不知可否见告尊师高姓?” 冷一枫躬身一拜,道:“百目前辈谬赞,小子不敢当!但晚辈师承不便相告,望前辈见谅。”百目道人笑道:“也罢,老道欲与少侠拆上几招,如何?”言罢,直盯盯望着他。 冷一枫见状,心中一惊,寻思:“这道人双面红润,精光四射,颇有仙风道骨之相,想必武功高深莫测。”便谦逊道:“晚辈何德何能,不敢与前辈过招。” 百目道人摇了摇头,笑道:“老道隐居山林十几载,武林人才辈出,但如少侠者,寥寥无几!机遇难求,少侠请勿推辞。” 这时,惠明大师忽然笑道:“木少侠年少有为,能得与百目先生过招,幸甚至哉。” 冷一枫文言,心中一喜,便道:“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请。”言罢,于下首站定。 百目道人微微一笑,不见他身动,一掌已经拍出,乃是一招“一润万物”,掌风极其凌厉。冷一枫知其厉害,不敢小觑,使出“劈风掌”十成功力,凝神接招。 此时场景与冷、霍二人过招自不相同。只见百目道人掌法出奇,缥缈凌空,玄化无穷。其步法灵活,应变万端,可谓高手中的高手。 原来,这百目道人精研“无极断环掌”数十载,可谓出神入化,十年之前便已名震江湖。相传,此掌法源于武当。他有缘得之,后又加以变化,融入道家思想,谓之“无招胜有招”。此掌法蕴含推、摸、断、打、点、粘、送等精要,其精髓在于“以己之环,顺他人之力,后发而至”,与“四两拨千斤”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过了百余招,竟然不分胜负。 霍浩天见他竟与百目道人不相上下,心想:“原来这少年方才并未使全力,否则我早已败了!”心中暗自惭愧。 百目道人亦惊诧不已,这少年竟能接自己百余招而不见败相,实属罕见! 冷一枫则小心翼翼,不敢稍有疏忽,心中却早已叫苦不迭!起初,他使的是劈风掌,但过了百招后,发现百目道人的“无极断环掌”功力愈来愈强,暗暗称奇! 虽然他数月以来精研劈风掌,功力大增,但岂非百目道人数十年修为可比?虽不至落败,却愈来愈吃力,只得见招拆招。 此时,百目道人身形一晃,双手齐出,一招“断目折光”,径取他双眼。冷一枫疾出左手,一招“分庭抗礼”化解开去,右手乃是一招“游刃有余”。但此招还未使满,百目道人左掌倏地拍出,一招“抱己成环”向他右肩拍去。 冷一枫右手若不收回,自能击中百目道人,但自己也会中掌。他不及多想,右掌疾收,与此同时,左跨一步,一招“穿云出袖”去拿百目道人手腕。百目道人竟头也不回,右掌挥出。两人对了一掌,又倏尔分开,各自佩服对方内力深厚。 冷一枫忽然想起孟府之事,当时与巫山行等人大战,尚且游刃有余,今日却这般苦战,心中焦躁起来。 过了二十余招,他又寻思:“看这道人掌法,乃是道家一路。我所习‘天罡神掌’颇具道家风气,何不比试一番?”想到此处,便抖擞精神,忽然掌法一变,一招“苍松迎客”挥出。 百目道人见他掌法陡变,气势不凡,心中一凛。疾出左掌,连拍两下,化解了去。他不待此招使老,右掌翻转,一招“东海绝尘”向百目道人脸部扫去。百目道人微微变色,疾转身形,一招“推风崔雨”向他当胸拍去,掌力强劲无比。 冷一枫见状,知道不可硬接。于是疾忙闪身避过,而后一跃而起,双手合十又骤然分开,一招“天降正义”破空袭来!百目道人见状,大吃一惊,疾退数步,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可识得丛柏荣?”言罢,竟尔飞身扑来。 冷一枫闻言,疑惑不已,答道:“丛柏荣?晚辈不识!” 两人言语之间,却未停手,转眼已拆了十招。 第四十二章 夜半未明 众人见百目道人提起丛柏荣,皆不知此人是谁,也不放在心上。但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卫苍龙三人闻言,直惊得目瞪口呆! 丛柏荣何许人也?他即是青云帮上代帮主,武功高深莫测,三十年前便已叱咤江湖。一路掌法端的是精湛无比,却不知是何来历,是以颇显神秘。此人虽然狂妄,但其执掌青云帮期间,倒还算安分。后来,传闻他暴毙而亡,青云帮元气大伤,是以三十年来不敢胡作非为。 因惠明大师几人年长,对丛柏荣之事皆有耳闻,是以大吃一惊。 百目道人年轻时,曾偶然遇得此人。当时不知他身份,二人言语不和,便交上了手。百目道人才接了他三招,便败下阵来,其中一招便是那“天降正义”。 百目道人见到此招,自然想到了丛柏荣,是以大吃一惊。他见冷一枫年纪轻轻,不似扯谎,便收敛心神,竭力应战。 刹那间,两人又战三十余合。 冷一枫自习得天罡神掌以来,每日潜心修炼,以为可纵横武林。但与百目道人交手之后,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战之后,他亦收敛了狂傲之心。此乃后话,暂停且不提。 百目道人见他攻守有道,也暗暗称奇,忍不住频频点头。 此时,两人已过了两百余招,气力自然不如先前。百目道人一边出招,一边寻思:“这少年与我战了两百余招,世所罕见!看来须得出尽全力了,方能取胜。”于是叫道:“小心了!” 言罢,双掌虚晃,瞬间拍出数掌。只见一掌未到,二掌便至,紧接着便是第三掌、第四掌…掌影重重,掌声呼呼,强劲无比。 冷一枫见状,侧身略避。一时不知如何破解,唯有不住倒退。看了半天,竟不见有半点破绽,心中暗暗吃惊! 这时,百目道人又是一掌袭来,掌力极其雄厚。他正自沉思,闪避不及,右肩中了一掌。他疾忙向左侧身,依然晚了半分。肩头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体内真气立时不畅。 他猛吸一口气,暗自调匀呼吸,顿觉体内真气充盈。无暇多想,将天罡神掌一招招使了出来。百目道人见了,也暗暗心惊,心道:“这少年竟如此古怪!” 百目道人见他掌法缜密,便故意卖了个破绽。他不知是计,上前一步,双手环抱而出,乃是一招“百川归海”,旨在出其不意。百目道人心中暗喜,双臂疾收,气沉丹田,一招“无极化三”攻出。只听得噼里啪啦作响,显是内功已至臻境,真气将道袍鼓鼓撑起。 冷一枫见状大骇,此时全身已笼罩在他掌力之下。于是疾运起真气,双掌齐出,一招“天罡正气”挥出。四掌相抵,两人比起内力来。 过了约一盏茶时分,两人虽未分胜负,却也渐感吃力起来。 百目道人试了他内力,发现与丛柏荣颇为相似。但比丛柏荣更加刚正浑厚,无半点无阴邪。料其非青云帮的人,是以缓收内力。冷一枫登时察觉,向百目道人望去,见他点了点头。于是亦缓收内力。 不一会儿,两人便退了开来。 这时,冷一枫上前一步,纳头便拜,逊道:“晚辈输了,多谢百目先生手下留情!”百目道人哈哈大笑,言道:“少侠武功高强,老道实难取胜,快请起。”说着将他扶了起来。 原来,两人分开之时,冷一枫有意多退了数步,以显示自己输了。百目道人一眼便知,心中颇感意外。 冷一枫四下望了望,正色道:“各位前辈、英雄,在下虽寂寂无名,但方才所言非虚。两派之所以结下梁子,确有奸人从中挑拨,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停顿片刻,又道:“刘师兄、霍当家,二位若信得过在下,可令自己帮中兄弟暂且回避,在下有实言相告!” 刘、霍二人对望一眼,便点了点头,下令余人先行离去。 此时,厅中止有百目道人、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卫苍龙、刘万振、霍浩天诸人。冷一枫见状,便将探查风雅堂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他只将神秘黑衣人说了出来,但并未点出是青云帮所为。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搭话。过了片刻,刘万振方道:“依少侠所言,我派与山坞帮的纠纷,皆是神秘黑衣人从中作梗,但其目的是甚么?” 言外之意已然明了,乃是不信冷一枫所说。 冷一枫当即道:“实不相瞒,在下也疑惑不解!莫非前辈不信在下所言?”刘万振尴尬笑了笑,道:“不是在下不信,只是匪夷所思罢了。”言罢,沉思起来。 冷一枫见霍浩天半天不语,心道:“此人不言不语,莫非还在为方才之事耿耿于怀?”于是起身拜道:“霍二当家,在下多有得罪,敢请见谅!” 余人闻言,皆向他望去。 霍浩天见状,心想:“我若依旧斤斤计较,岂不是被人小瞧了?”忙起身还礼,笑道:“木少侠说哪里话!少侠武功高强,在下心服口服,快请坐!” 冷一枫沉思片刻,又道:“刘前辈、霍二当家,在下斗胆相问,不知两派是否有仇怨?”刘、霍二人对望一眼,皆摇了摇头。 霍浩天道:“闪拳派在陆上开山立派,我山坞帮做的是海上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况且,两派相隔千里,自无恩怨。” 刘万振闻言,点头称是。 冷一枫点了点头,道:“那黄、雷两位前辈是否有私人恩怨?”刘万振道:“我师为人和善,极少余人争斗,更别说结仇啦!据我所知,与雷帮主不曾有甚么私怨。” 霍浩天亦道:“山坞帮只做水上生意,陆上东西从来不碰,且雷帮主治帮严谨,平日里对我等多有教导,要行侠仗义,不可滥杀无辜。想必与黄掌门不会有何恩怨!”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更不懂冷一枫为何此问。 这时,卫苍龙终于忍耐不住,问道:“老夫愚钝!木少侠此问,不知与此事有何关系?” 第四十三章 朦胧初醒 冷一枫笑道:“卫老前辈询问的是!晚辈以为,若黄、雷两位前辈素有仇怨,极有可能为奸人利用,挑拨离间。晚辈此问,乃是求证,以便一一排除。” 百目道人闻言,呵呵一笑:“木少侠为了力证所言不虚,方能说服两派,实在良苦用心。”冷一枫心中感激,谢道:“百目前辈过誉!” 刘、霍二人闻言,不觉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百目道人见状,哈哈大笑。 卫苍龙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而后双眉紧皱,正色道:“老夫倒想起一事,只是、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为子道长闻言,笑道:“卫兄,你我相识多年,素知你一向心直口快,未曾见今日这般墨迹!”言罢,哈哈大笑。 卫苍龙道:“哎呀,道兄有所不知!此事有关黄、雷二人,若传了出去,说不定会坏了两人声名。若不说罢,又恐有联系,这” 众人闻言,皆疑惑不解,不知甚么事能有如此干系。刘万振与霍浩天更是惊诧不已。 此时,惠明大师忽道:“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身体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更何况名利乎?不过,卫兄所虑不无道理。虽说如此,此事倒也不难,只需二人点头即可。” 众人问道:“哦,哪二人?请大师言明。” 冷一枫问道:“大师所言,莫非是刘师兄、霍当家二人?” 惠明大师笑道:“呵呵,正是!少侠好生聪慧。”冷一枫笑道:“大师说笑了,晚辈也是姑妄猜之。” 刘万振思索片刻,缓缓道:“恩师死的不明不白,作为弟子,若不查明真相,为师报仇,岂不是妄非为徒?纵然此事关乎恩师名声,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定不会怪罪。卫老前辈请说罢!” 霍浩天见状,慢吞吞道:“就此事来说,在下原本做不得主。但事关重大,我也只好顺势而为。刘师兄所言极是,卫老前辈请讲!” 卫苍龙闻言,道:“好!既然如此,听老夫慢慢道来。”他喝了口茶,将一件尘封往事说了出来。 十年之前,卫苍龙收了友人一封书信,须亲自去临安一趟。因事出紧急,便走了水路。从渡口上岸之后,行了约五里,忽闻不远处呼声大作。 他寻声奔了去,发现有人在拼杀。因不明原委,不敢轻易现身。暗中观察片刻之后,方知两伙人皆是强盗,分赃不均便打了起来。 卫苍龙见是强盗火拼,心想不必理会。正欲离去,忽然听见一女子哭声。又忍不住寻思:“若有无辜之人牵连其中,须得出手相救,也正好教训下这帮强盗!”为了避免枝外生枝,他以黑布遮面,而后大吼一声:“畜生,还不住手!” 群盗见状,骂道:“哪里来的鸟人,找死吗?还不快滚!”说着便有两人上前,挥刀便砍。 卫苍龙不闪不避,伸手拿住二人手腕,使上了劲力。二人登时喊痛,大声求饶。他哈哈大笑,将二人一手一个拎起,扔了出去。 群盗见来了硬手,忍不住大声叫骂。 这时,只见一人对另一人道:“大哥,你我为这些金银争斗,实不值得。不如你我联手,先料理了此人,金银归你,女子归我,如何?” 另一人笑道:“好!就依兄弟所言。”于是大声道:“大家伙都停手!听我说,先宰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主,一起上啊!” 群盗见老大发话,便一窝蜂的向卫苍龙冲了过来。卫苍龙呼啸一声,遂施展拳脚。只见他左一拳,右一掌,不一会儿,便将群盗打倒在地。 那两人见状,互使了眼色,一起攻了上来。 卫苍龙以为二人既是首领,必有些本事。哪知交手之后,才发现两人武功稀疏。才过了五招,二人便被制服。 两人见他武功高强,疾忙跪地求饶。 卫苍龙讽道:“好个贪生怕死之徒!本想将你二人一掌一个毙了,但又怕脏了我双手!”二人见状,忙道:“大侠说的是,我二人决意悔改,再也不敢了!” 他见二人有悔改之意,便道:“本想杀了你二人!罢了,暂且饶了你们,从此改过自新。若日后再行凶,我定不饶!” 二人千恩万谢,正要离去。 这时,卫苍龙忽道:“回来!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一人答道:“回禀恩公,在下叫黄镇,他叫雷大鸣。” “你两人为何干这龌龊的勾当?” “唉,恩公有所不知!我二人也是为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我二人本是结拜兄弟,两年前误入一个叫作‘展峰堂’的帮派。那堂主武功高强,手段毒辣!属下胆敢有半分违逆,不是被杀死,便是被毒死。我等所为,皆奉命行事。” 卫苍龙沉思片刻,道:“‘展峰堂’是甚么帮派,没听说过!你们为何不逃?” 雷大鸣叹了口气,道:“我二人早有逃去之意。但那堂主有令,凡出逃者格杀勿论!先前有几人试图逃走,皆被捉了回来,备受折磨,惨不忍睹。我二人本领低微,是以” 卫苍龙道:“既然如此,便依我所言罢。此处离山东最近,你二人连夜走水路离开,不几日便到。切记,只可夜晚赶路。到了山东之后,从此隐姓埋名,料也无事!” 二人对望一眼,沉思半晌。忽然向他拜倒,而后又向那女子致了歉意,便匆忙离去。 卫苍龙询问了那女子,方知是被他们顺路抢来。于是将她送回后才离去。 黄镇、雷大鸣二人到了山东以后,从此隐姓埋名。黄镇化名黄谷真,创立了闪拳派;雷大鸣化名雷啸,创立了山坞帮。 卫苍龙将此事说完,已过了半个时辰。 众人听闻,皆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刘万振首先开口:“原来卫老前辈与我师有再造之恩,晚辈在此拜谢!”言罢,拜倒在地。 霍浩天见状,也躬身一拜。 卫苍龙忙道:“不必多礼,此乃举手之劳而已。” 刘万振又道:“据卫前辈所言,我师与雷啸二人,当年误入一个叫作‘展峰堂’的帮派。晚辈在想,这个‘展峰堂’是否与木少侠所说的‘风雅堂’有关?” 冷一枫笑道:“刘兄果然心思缜密,小弟也想到此处。据何特使、墨堂主等人言行,以及卫老前辈所言,二者行事极其相似。在下以为,此事乃‘风雅堂’所为。” 百目道人点了点头,道:“刘贤侄、木少侠言之有理。方才卫兄所言,凡逃离‘展峰堂’者,皆被捉回杀了。老道以为,当年黄、雷二人逃去之后,隐姓埋名,才得以生存。后立帮立派,声名在外,却不幸被‘展峰堂’发现。但此时两人各执掌一派,想杀二人谈何容易。故而便想出了这‘借刀杀人’的毒计。” 众人闻言,尽皆称道。 霍浩天道:“百目先生高见,晚辈佩服!既然此事乃奸人从中挑拨,还请各位前辈主持正义,查明真相,找出真凶。” 刘万振随即附道:“霍兄所言甚是,有劳各位前辈了!” 众人商议之后,两派误会算是解开了。虽然此事仍疑点重重,但离真相愈来愈近。因卫苍龙点出了黄、雷二人的关系,刘万振、霍浩天也消除了芥蒂之心。 正在这时,惠明大师道:“当务之急,是查清‘风雅堂’的底细,揭开其阴谋,免得再危害武林!” 第四十五章 云开雾散 冷一枫喜道:“两位前辈无恙,实乃可喜可贺。在下正为前辈之事而来,此处不宜久留,暂且离去可否?” 两人半信半疑,心想左右是个死,不如随他离去,料也无事!三人便离了风雅堂,径向昌邑镇奔去,行了半日便到。 冷一枫找了家客栈,将两人安顿。二人歇了半日之后,他才将两派遭遇及卫苍龙所述之事一一道来。 两人听罢,忍不住拍案而起。 雷啸怒道:“好歹毒的奸计!”黄谷真道:“此计果然歹毒,若非少侠出手相救,我二人生死难料,更别说两派存亡了!”言罢,两人竟向他躬身一拜。 冷一枫见状,急道:“两位前辈切莫如此,晚辈怎敢承受?此乃晚辈分内之事,无须言谢。”说着伸出双手,欲将二人抬起。 二人皆手上加劲,执意下拜。冷一枫运起真气,微微发力,二人便拜不下去。 二人大吃一惊,齐道:“少侠内功深厚,在下佩服!”他微微一笑,道:“前辈谬赞,班门弄斧而已。晚辈有一事相问,二位如何被关在这风雅堂?” 两人对望一眼,黄谷真叹了口气,言道:“此事说来话长。”于是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两月前,黄谷真收到一封信,乃是雷啸邀他到山坞帮一行,说是有要事相商。黄谷真当时就纳闷不已,自从两人离开临安之后,便隐姓埋名,相约不再见面。十年间皆未有联系,如今怎会突然相邀? 他思考再三,终究放心不下,便赶往山坞帮。但刚到半路,就被一黑衣人拦住。那人二话不说,上来便打,黄谷真与其缠斗起来。不想此人武功极高,刚过十招,黄谷真就败下阵来,被擒之后便押到了风雅堂。 雷啸发现黄谷真被杀之后,便邀请无为子道长、卫苍龙前来相助,在归途中被擒。 冷一枫待二人说完,问道:“两位前辈被擒以来,只是关在此处么?为何不加害两位?” 黄谷真道:“自从被擒以来,确实关在此处,但不知他们有个图谋。” 雷啸怒道:“少侠有所不知,他们虽未加害,却在饭菜中下毒。中毒之后,全身内力尽失。但此毒只有七日之效,是以每隔七日便下一次。” 冷一枫道:“原来如此!晚辈还有一事,烦请赐教。”两人齐道:“少侠不必客气,何事不明,尽管问来。”他正色道:“好,前辈可否将‘展峰堂’之事告知晚辈?” 两人惊诧不已,沉吟半晌无语。 这时,黄谷真叹了口气,缓缓道:“一晃十年已过,我二人虽已释怀,但每逢想起旧事,便羞愧难当。” 冷一枫闻言,忙躬身拜道:“前辈勿怪,在下不知其中缘由,多有得罪。”黄谷真将他扶起,笑道:“少侠勿虑!我二人本临安人士,当年误入歧途,至今故土难回,因此才有此叹。” 雷啸接道:“大哥,我来说罢。”黄谷真点了点头。 原来,他二人是临安府田桥村人,乃结义兄弟。两人自幼学了些功夫,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一日,两人在山中闲逛,忽遇一人,衣着华丽无比。二人寻思他是富贵之人,便欲抢劫。于是拦路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言道:“想要买路财不难!”说着随手将一布袋扔下,掷地有声。又道:“这是三百两白银,你二人若胜了我一招半式,便归你们。” 两人闻言,半信半疑。 雷大鸣当先答道:“好,我来也!”言罢上前一步,马步下沉,一招“排山倒海”呼的拍出,正中胸口,那人却纹丝不动!只见那人双肩一展,已拿住他双手脉门,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黄镇大见状,吼一声,使出一招“苍鹰捕兔”,向他扑来。那人不闪不避,忽然一脚踢出,将他踢出丈余。两人不服,一起抢上。结果又被他一脚一个踢到在地。 那人仰天大笑道:“三脚猫的功夫,还想逞强!不过,只要你二人跟我走,别说区区三百两,三万两也不难!” 两人为之所动,便随他而去,加入了展峰堂。不久以后,便知展峰堂乃江湖邪派,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想要逃去,又恐被发现,丢了性命。直到被卫苍龙擒住之后,才逃到了山东。 冷一枫听罢,心中无限感慨。过了片刻,说道:“前辈加入展峰堂之后,可曾见过那堂主之面?” 雷啸道:“少侠有所不知,展峰堂帮规甚严,人人以黑衣着身,黑布遮面。别说相貌,连他是男是女也不知!” 冷一枫闻言,沉思片刻,忽然心中一亮,喜道:“晚辈断定,这风雅堂与十年前的展峰堂必是同宗同派。只是眼下对其知之甚少,无法探清其底细。” 这时,黄谷真插口道:“少侠所言有理!我忽然想起一事,当时我被那黑衣人擒住,曾数次问他身份,他都闭目不语。在我再三催问之下,他便说了句‘往事悠悠不可逃’。当时不明所以,现在想来,指的即是展峰堂之事。” 冷一枫道:“如此便说得通了,定是展峰堂发现了两位身份,便想出了这‘借刀杀人’之计,而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停了片刻,又道:“两位前辈功力恢复的如何?” 二人暗运内息,提了真气,道:“已经五六成了,再有一两日便可恢复。” 冷一枫笑道:“好,请两位权且委屈两日。对了,前辈见识远卓,晚辈有一事请教。” 两人齐道:“少侠请讲。” “据我所知,两人比拼内力之时,若想罢手,是否同时撤去内力?” “正是,并且须缓缓撤去。” “若一人疾收内力,将会如何?” “如果这样,那人即便不死,其五脏六腑已被震碎,武功全废!” “可有不囿于此法者?” “在下所知,万万没有!” 黄谷真不解,问道:“少侠为何此问?”冷一枫将与黑衣人交手之事说了一遍。二人闻言,皆惊叹不已。 第四十六章 皓月孤影 冷一枫沉思片刻,道:“如今风雅堂已空无一人,不知有何诡计,咱们须得小心防备。待两位前辈功力恢复,再赶回山坞帮,不知意下如何?” 黄、雷二人被困两月,想来就气愤难平。但听他说后,心想还是以大局为重,便道:“少侠所言有理,不急于这一两日。” 第二日两人刚运完功,冷一枫便来拜见。三人无事,于屋中闲聊。雷啸问道:“昨日少侠抬手之间,显露了高深内功,必定乃高人门下,可否告知恩师何人?” 他笑了笑,说道:“前辈过奖了!不过晚辈师承不便相告,还请见谅。”雷啸道:“无妨,在下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 他问道:“两位前辈可认识梅成林?”黄谷真沉吟片刻,道:“梅成林?可是震威镖局总镖头?”他喜道:“正是,前辈与他相识?”黄谷真道:“此人倒是有些名头,不过与他无甚交情。” 冷一枫闻言,甚感失落。 雷啸忽道:“我早年与他有些交情,但此人、此人有些心术不正,近些年断了来往。少侠此问何意?”他道:“实不相瞒,晚辈家人惨遭不幸,至今真相不明。梅成林或参与其中,或是知情之人。在下多次相寻,他却避而不见。如今更是寻他不得,故有此问。” 雷啸闻言怒道:“岂有此理!这梅成林也算成名英雄,怎地如此不肖?他若知情便相告;若不知情,当下讲清便是!” 冷一枫苦笑道:“晚辈千辛万苦寻他,却被他数次逃脱。不过,今番参与此事之中,也是因他而起。算是因祸得福了,呵呵。” 雷啸哈哈大笑道:“少侠莫急,我虽数年不与他来往,但知其在泰安府有座宅府,可去那里寻他。”他点了点头道:“晚辈已去过那里,但被人从中阻拦,让他逃了。” 言罢,便想起了蓝衣人,不知她现在何处。 黄谷真接口道:“少侠不必气馁!等回到帮中,我二人多派人手打听,再联络下江湖朋友,定能打探出此人踪迹。” 冷一枫闻言,称谢不已。 两日过后,二人功力恢复,便向山坞帮赶去。自他离去以来,已过了八日。众人不见他归来,担心发生不测,于是在厅中商议。 正在这时,忽然院外人声嘈杂,不知发生何事。不一会儿,一人飞奔而入,甚是匆忙。 霍浩天见状,愠道:“众位前辈在此,何故慌慌张张?”那人一边喘气一边说道:“霍二当家,雷、雷帮主回来啦!” 霍浩天“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颤声道:“谁、谁回来了,当真是雷大哥?”那人喜道:“正是雷帮主,我看的明白。同行的还有木少侠与另外一人。” 众人闻言,大喜不已。正欲出迎,只见三人大步而入。霍浩天、刘万振、崔松等人见状,忙拜了下去。 厅中除了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百目道人、卫苍龙、冷一枫五人外,呼啦啦跪了一地。 黄谷真、雷啸二人令众人起身,忙向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等人见礼。而后又向卫苍龙深深一拜,道谢当年之恩。 两派见掌门平安回来,无不欣喜,对冷一枫更是敬佩不已。诸人在厅中叙话,互道短长。 雷啸道:“此番有劳诸位前辈费心及木少侠,我二人甚是过意不去。这几日山坞帮大摆宴席,略表寸心。”黄谷真道:“雷老弟所言极是!” 百目道人笑道:“要说首功之人,当属这位木少侠!前番若非他极力劝阻,两派早互相残杀了。如今又救你二人出来,实在令人敬佩。” 黄谷真道:“百目前辈说的是,若非木少侠出手相救,我二人就算不被杀害,恐难见天日!”雷啸也称是。 冷一枫闻言,忙道:“各位前辈谬赞,在下愧难承受。我也是无意间得来消息,既然知道真相,便不忍奸人从中作祟。此事乃分内而为,各位前辈莫再言谢!” 惠明大师笑道:“木少侠行侠仗义,谦卑逊人,让老衲拜服。”冷一枫道:“不敢当,不敢当!能得见诸位前辈,实乃晚辈三生有幸。” 这时,刘万振忽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各位前辈指教。我仔细检查了恩师与雷师叔的‘尸体’,未发现任何破绽,莫非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霍浩天也道:“刘师兄说的是,我至今疑惑不解。” 卫苍龙道:“要找如此相似之人,岂非易事?以我之意,定是易容术。”无为子道长说道:“卫兄此言甚是,我曾听闻西域有种易容之术,冠绝天下,莫不是传到了中原?” 冷一枫道:“卫前辈、无为子前辈所言不虚!黄、雷两位前辈的‘尸体’定是风雅堂堂主所为。晚辈初次潜入风雅堂时,曾听何特使盛赞他易容之术绝妙高深。只需找一人易容之后,再一掌打死,料也不难!” 刘万振道:“原来如此!不过,还有一个疑点,那便是容貌可变,伤势又如何作假?我曾仔细检查‘雷师叔’的尸体,的确被我派‘大闪拳’所伤。” 霍浩天亦道:“是啊,当时我检查过黄掌门的‘尸体’,的的确确是‘猎燕叉’的伤口!这如何解释?” 百目道长缓缓道:“这帮人神秘莫测,或许有能工巧匠伪造,或是高人出手,也未可知!” 冷一枫笑道:“百目前辈料事如神,晚辈佩服!我听那何特使曾说过,有一个叫上官甚么的人,来解决黄、雷两位前辈。想必便是此人将两位擒去,而后又伪造了‘尸体’的伤势。” 众人点头称是,又商议半晌,也未搞清对方来历,便安排下去,加强守备。 晚上山坞帮大摆宴席,庆祝黄、雷二人平安回来。 诸人邀请冷一枫在首席落座,他一再推辞。奈何盛情难却,推辞不得。便与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等人同席而坐。众位英雄互诉衷肠,交杯换盏,好不热闹!酒过三巡,皆略有醉意。 冷一枫推脱不胜酒力,便回房休息。这时,忽然有人敲门,便道了句“请进”。见是百目道人,疾忙起身相迎,笑道:“原来是百目前辈,晚辈有礼,快请!”言罢将茶水敬上。 第四十七章 天降正义 百目道人喝了口茶,当头问道:“少侠可知青云帮之名?”冷一枫微微吃惊,不想他有此问,答道:“晚辈略有耳闻,传言发于两广之地,但不知其底细如何。” 百目道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青云帮创始人叫作柳青云,也是第一代帮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当年执掌青云帮,甚为强盛。可是自从他隐去之后,青云帮便走向邪恶。后继帮主一代不如一代,时至今日,俨然成了邪派。” 冷一枫见他说起柳青云,心中一惊,寻思:“莫非他看出我的武功出自柳青云?这老道竟如此了得!”于是不动声色说道:“如此说来,柳青云乃一代奇人。若知青云帮今日所作所为,不知会作何感想!” 百目道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柳青云其人其事,距今已百余年了,暂且不去评论。但你可知二十年前,青云帮帮主是谁?” 冷一枫见他未提武功之事,便放下心来。想了想,笑道:“当年晚辈刚出生,自然不知。姑且猜上一猜,可是叫作丛柏荣?” 百目道人笑道:“少侠果然聪慧,一点就透!”冷一枫道:“哪里!当日切磋之时,前辈曾提起丛柏荣来。” 百目道人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掌管洛阳青天观,当时已精通无极断环掌,在江湖上已颇有名气。正是那一年,青云帮在江湖各地挑起事端。自此,江湖上谈起青云帮,便是人人自危。曾有传言说丛柏荣武功高强,杀人于无形之中。我当时正值壮年,心中不服,心想天底下哪有这般功夫,便想与其一战。” 冷一枫心想:“不想百目前辈年轻之时竟也如此争强好胜!” 只听他继续说道:“经多方打听,得知青云帮在湖北有个分舵。于是只身赶往,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分舵。我便杀了进去,与舵主大战三百余合,不分胜负。后来我卖了个破绽,将其重伤。逼问他青云帮所在,那人倒不失英雄气概,竟未透露半点消息。无奈之下,我便放了他,继续南行。刚到湖南地界,在半路偶遇一老者。谁知那老者当头便问:‘你可是百目道人?’我回答说:‘在下正是’。话音未落,那老者一言不发,便向我攻来。使得不知是何掌法,端的精妙无比。只三招不到,我便败下阵来。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年轻人好大口气!连我三招都接不住,竟敢妄言挑战丛柏荣,可笑至极!’言罢,便离去了。当时,我失落至极,便赶回青天观。从此收了狂傲之心,精研武学。” 冷一枫笑道:“前辈当年定是意气风发,以一人之力挑战青云帮,这份胆气,令晚辈着实钦佩!”百目道人道:“非也、非也!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而已。” 冷一枫问道:“不知那老者是何人,青云帮后来怎样,可成了气候?”百目道人道:“我当时不知是谁,直到数月以后,方知那老者便是丛柏荣。过了两年,江湖传闻其暴毙而亡,其掌法也未传世。” 冷一枫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丛柏荣之后,何人接任帮主之位?”百目道人说道:“青云帮自帮主以下,设有左右二使。据传闻,丛柏荣死后,二人为争帮主之位,奋力拼杀,最后两败俱伤。以致青云帮元气大伤,无暇顾及江湖事宜。待帮主上位之后,便暗中发展势力,伺机图谋武林。” 冷一枫问道:“前辈可知当今青云帮帮主是何人?”百目道人摇了摇头,道:“说来也怪,青云帮这几年极其隐秘,帮主的名讳竟无半点传言!只怕有更大的阴谋,也未可知。” 冷一枫道:“自古邪不压正,量它也成不了气候。不过晚辈有一事不明,请前辈赐教。”百目道人笑道:“少侠不用客气,请讲。” 冷一枫道:“前辈此前问我是否识得丛柏荣,不知何出此言?”他笑道:“实不相瞒,这正是老道来此目的!当年我与丛柏荣相遇,被他三招打败。你使得那招叫作甚么?” “可是‘天降正义’?”冷一枫接口说道。 “正是!他使得最后一招与你这招‘天降正义’颇为相似。虽然过了二十年,但老道至今难忘。我骤然见你使出,大吃一惊,才有此问。” 他点了点头,问道:“前辈前来是想问在下师承?”百目道人正色道:“正是!以老道看来,你与丛柏荣武功同出一路,日后”说到这里,直盯盯望来。 他沉思片刻,道:“前辈担心晚辈误入歧途,危害武林?”他道:“然也!以老道现在武功,或能制你。但再过数年,少侠便可横行天下矣!” 他闻言疾忙起身,躬身一拜,肃然道:“百目前辈大可放心,晚辈虽寂寂无名,但乃英雄豪杰之后。事出有因,此时不便透露师承,日后定如实相告!” 百目道人忙将他扶起,笑道:“少侠此言,老道便可安心。你内功深厚,掌法精妙,想必剑法也不弱,实乃江湖一幸事也!老道告辞,哈哈哈。”言罢,向门外走去。冷一枫将他恭敬送出。 一眨眼,十日已过。 众人见无事发生,便相继离去。待到第十一日,冷一枫向雷啸、黄谷真二人辞行。两人不允,又强留了一日。翌日,他又提辞行,二人知挽留不住,只得备酒相送。 席间,黄谷真问道:“少侠此番何往?”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如今风雅堂已空无一人,梅成林又不知去向。晚辈欲往临安,探一探展峰堂的底细。两位前辈以为如何?” 两人闻言,惊诧不已! 雷啸沉吟半晌,道:“少侠有所不知,当年展峰堂堂主武功高强,且善用毒药。如今过了十年,想必又高了不少。少侠此去,务必小心,更要提防他用毒。” 冷一枫道:“多谢前辈提醒!” 黄谷真也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我二人派了许多人出去,竟未打探到梅成林的消息,实在惭愧!”他急道:“黄掌门切莫自责,晚辈已感激不尽!” 这时,雷啸猛喝了一杯酒,道:“少侠,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他闻言笑道:“前辈但说无妨,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自从离开临安,隐姓埋名已十年。故土难回,孝义难尽,更不知父母安在否!少侠此去临安,如若得便,务请看望我二人父母妻儿,以安我心”言到此处,二人不禁泪流满面。 “两位前辈放心,在下定去拜访,可有捎带之物?” “这有两封信,烦劳少侠带去,家人见了,也好安心。”说着从怀中拿出两封信递给他。 冷一枫恭敬接过,放进怀中,之后离了山坞帮。他又去了趟风雅堂,依然空无一人。他惆怅半晌,赶往昌邑渡口,上了去往临安的客船。 他生在陆上,不善坐船,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在舱中练功。这一日晚上刚入睡,便被舱外声响惊醒。 于是悄悄穿了衣服,隔着门缝向外望去,见几人蹑手蹑脚,在舱外走来走去。心中寻思:“莫非上了贼船?”这时,一人轻轻走到门前,将一根竹管伸了进来,吹进来一团白雾。 冷一枫见状,忙屏住呼吸,躺倒在地,假装晕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眼见为虚 “如何?”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少侠。我等这就离去,望手下留情!” 冷一枫将他放下,厉声问道:“哼,你们是哪个帮派的?”赵鸾答道:“不敢欺瞒少侠,我们原是‘鲸鲨帮’的,本来、本来不是干这行的。” 冷一枫闻言,心想:“没听说过鲸鲨帮,想来不是甚么大帮派,但也不可小看。”便道:“哦,原来是鲸鲨帮的,在江湖上倒有些名气,如今怎的如此不肖!你们帮主呢?” 赵鸾叹了口气,道:“少侠有所不知。三个月前,两名黑衣人来到帮中,张口便要鲸鲨帮听从他们号令。熊帮主自然不答应,与其中一人动起手来。可是刚过十招,便输下阵来,被那人一剑杀了。两个副帮主气不过,上前争斗,同样不敌,也被杀了。从那以后,鲸鲨帮就被他二人接管了。” 冷一枫心中暗喜,寻思:“又是黑衣人,多半是展峰堂的,不知与青云帮有没有关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问道:“你们可知二人是何来历?他们武功很高?” 赵鸾摇了摇头道:“二人未通报姓名,不知道是甚么人。但他们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想必不是甚么名门正派!” 冷一枫又道:“你在‘鲸鲨帮’甚么职位?”赵鸾道:“在下原是马副帮主手下一名头领,但鲸鲨帮的几位老大因反抗都被杀了。所以那二人令在下暂居帮、帮主之位,前来劫船也是迫不得已” 他闻言冷笑道:“熊帮主、马帮主宁死不屈,可谓英雄好汉,而你们呢?不思为其报仇,反而助纣为虐!”赵鸾满脸羞愧,低声道:“我等也想反抗,奈何武功低微。凡是不听他们号令的人,都死的很惨。我们为了活命,也只好…” 冷一枫怒道:“为了活命杀害无辜之人,你们还算是江湖人士吗?既然如此,留下你们也是祸害,不如今日除了,免得日后作恶!” 赵鸾听此急道:“少侠容禀!在此之前,我们皆是只抢金银,不伤人命。但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被那二人知悉。二人震怒,将我们痛斥一番。所以此次才不得不” 冷一枫沉吟片刻,道:“念你们天良未丧,今日放你们一马。还不赶紧将众人救醒?”赵鸾闻之大喜,叫道:“你们几个快爬上来救人!” 几人在水中泡了半天,听到此言,疾忙爬了上来。 赵鸾走向前来,将包袱及残阳剑恭敬归还。冷一枫接过,心想再吓他一吓,问道:“可知此剑饮了多少人的鲜血?”赵鸾低声道:“在下、在下不知。”他又道:“这把剑叫作残阳剑,出鞘必饮人血!” 赵鸾闻言,汗涔涔而下。 冷一枫心中暗笑,厉声道:“以后不要作恶,若被我知悉,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必杀之!去。”赵鸾忙道:“多谢少侠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放了小船,正欲离去。 他忽然想起一事,叫道:“且慢,此处离鲸鲨帮多远,如何去到那里?”赵鸾愕然问道:“少侠去‘鲸鲨帮’作甚么,那里全是黑衣人。” 他笑道:“怎么,赵老大要给我带路?”赵鸾听了直摇头,急道:“不敢!我们未劫到财物,哪敢回去?”便将去鲸鲨帮的路经说了一遍,又道:“少侠保重,我等去了。”言罢便离去了。 此时,船上众人早已醒了过来,得知冷一枫救了他们性命,皆不住道谢。天亮时分,方到渡口。 冷一枫出了渡口,照着赵鸾所说,行了大约十里方到,原来只是一座临海的山寨。他见寨门大开,无人把守,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被数名黑衣人拦住。 这时,一个黑衣人上前喝道:“站住!你是何人,不要命了,竟敢擅闯本帮?”冷一枫笑道:“这位兄弟,在下是熊帮主的朋友,有要事特来拜访,烦劳通报。”那人道:“熊帮主不在帮中,请回罢!” “甚么,怎么会呢?我与他十日前便约好了。” “哦,熊帮主突有要事外出。” “兄弟可知他何时归来?” “不知!” “那马副本帮主可在帮中?” “也不在!” “这就怪了!既然如此,在下且在帮中等待。”冷一枫说着,便往里走。 那人怒道:“你这厮啰啰嗦嗦的,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赶紧滚!不然的话,老子的剑可不长眼。”言罢,摇了摇手中长剑。 冷一枫冷笑道:“不知几位帮主是真的有事外出,还是被你们杀了?”那人狞笑道:“嘿嘿!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去阎罗殿找姓熊的去!”言罢,一剑削来。 冷一枫退了一步闪开,那人当即又挽了个剑花,刷刷刷攻出三剑。他见这三招倒有些功底,不禁微微吃惊。心想:“且先让几招,看看他剑法如何。”于是轻转身行,避过三招。 那人见不中,大喝一声,竟闪电般攻出十招。虽算不上精妙,却也凌厉无比。他忍不住赞道:“好个快剑!”言罢,他身随步移,左闪右避,轻易化解。而后双掌疾挥,也打出十招。 那人见他掌法精妙,暗暗吃惊,心道:“哪里来的少年,武功竟如此高强!”遂展开长剑,将一套剑法疾速使来,竟是越使越快。 冷一枫叫了声“好”,使出天罡神掌来,只见掌力浑厚,呼呼作响。他每出一掌,便逼得那人后退一步!那人暗暗叫苦,立时不知所措,剑法逐渐散乱。这时,由于气力不足,长剑斜着刺出。 冷一枫见状,疾速伸出食指,在剑身轻轻一弹。只听“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那人虎口鲜血直流。 那人大骇不已,大声叫道:“硬点子来了,兄弟快上!” 此时早有二人抢了上来,挥剑便刺。二人剑法与适才那人一路,似乎略高一些。那人见此,也围了上来。 三人剑法如出一辙,将他围在垓心,战了起来。 第五十章 眼见为实 三人剑法迅捷,配合默契,不一会儿便攻出二十余招。原来,三人乃是“三江门”弟子,所使剑法叫作“江门十三式”。其剑风凌厉,以快着称。五年前,三人因结交邪派之人,闯下大祸。其师江辕,亦是三江门掌门,知悉之后大怒不已,训斥三人行为不端,欲废其武功。谁知三人心中不服,便联手杀了江辕,竟然连其小师弟也没放过,即江辕幼子。 江辕的几位师弟闻讯,震惊不已,纷纷赶来,欲手刃恶徒。三人知闯了大祸,便偷了“江门十三式”的秘籍,从此隐匿起来。自此数年,便潜心修炼剑法,江湖不见其踪迹,但不知何时投靠了展峰堂。 三人出招极快,但冷一枫闪的也快。不一刻,一套剑法已堪堪使完。三人虽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只好将剑法从头使来。 冷一枫摸清剑招之后,忽然笑道:“你三人这‘削梨剑法’确实纯熟,在下佩服,哈哈哈。”三人闻言大怒,吼道:“好小子,竟敢取笑你爷爷!” 话音未落,三人分别使出“独钓寒江雪”、“风花偏雪月”、“江船火独明”,疾速攻来。 他见了笑道:“这三招还不错!”言罢,飞身近前,双掌虚晃,在三人握剑之手轻轻一点。只听“当”的一声,三剑相碰,火花迸溅。 三人吃了一惊,疾忙收了内力,各退了一步,只觉虎口生疼。三人对视一眼,大喝一声,又攻了上来。只见其步法怪异,不一刻又将他围在中心。 冷一枫暗暗吃惊,不知是何武功,便展开轻功,在三人之间游走。但过了十余招,竟未跳出三人的包围圈。三人不禁露出得意之色,登时攻势大增。 余人见了,不禁高声喝彩。 冷一枫笑道:“呵呵,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三人闻言,不置可否,其中一人得意笑道:“哈哈哈,好大口气,看你如何破解!”言罢,三剑齐出,同出一招“苍穹浩荡”,乃是“江门十三式”中最精妙招数。 冷一枫忍不住赞道:“好剑法!”言罢,深吸一口气,倏地飞了起来!随后双脚在剑身轻点,疾出数掌,正中三人胸口。只听“啊、啊、啊”几声惊叫,三人同时向后跌去。三人虽受伤不轻,竟尔又抢了上来。 他见三人如此彪悍,怒气陡起,心道:“我一再手下留情,你们竟然不识时务!”于是出手再不容情。 这时,三剑又同时攻到,他疾转身行,运起天罡神掌内力,将三剑引至一处。只听“当”的一声,三剑交错,断成数截。 三人惊愕不已,怔在当地! 他又疾出数掌,将三人拍倒在地。余人见他如此厉害,竟然一哄而散!他微微一笑,展开轻功,左突右冲,片刻便将余人点倒。 他向三人走去,冷笑道:“你三人武功不弱,该属名门正派。如今行凶作恶,不怕辱没师门吗?” 其中一人狞笑道:“嘿嘿,老子没有师门!”冷一枫笑道:“没有师门,那就不怕辱没祖宗吗?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答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钱令通是也。废话少说,要杀要剐,请便!” 他哼了一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他展开身行,手上加劲,点了三人耳后风池穴。而后笑道:“此穴半个时辰不解,便会痛不欲生。一个时辰不解,武功尽失!” 钱令通三人微微变色,不断向外望去。 他见状笑道:“不用看了,赵鸾等人早被我杀了!”钱令通闻言,狞笑道:“哼,赵鸾算什么东西!我劝你乖乖放了老子,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一枫笑道:“不管何人前来,也救不了你们,本大侠正要替熊帮主等人报仇。”忽然一人叫道:“哪来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话音未落,两人飘然而至。只见其尽着黑衣,与风雅堂黑衣人的装束无二。 冷一枫大声道:“便是区区在下,两位尊姓大名,竟敢强占这‘鲸鲨帮’?”其中一人答道:“在下姓史名一,他是我兄弟,叫史二。” 史二见众人一动不动,知是穴道被点,便快步向三人走去。只见他右手疾出,向钱令通背后拍去。冷一枫见状,左手轻挥,两粒石子激射而出,嗤嗤作响,直向史二右手袭去。 史二听见响声,疾忙缩手,同时侧身避过。两粒石子撞到墙上,“啪”的一声,碎成粉末。他心中暗叫“好险”! 史一见他露了这一手功夫,暗暗称奇,登时收起了轻视之意。于是高声道:“阁下深藏不露,佩服佩服!不知高姓大名,有何见教?”他笑道:“在下史大朗,与二位乃是本家。不过与二位不同,在下从未辱没先人,呵呵。” 史二闻言大怒,骂道:“好啊,贼小子,竟敢消遣起你爷爷来了!”史一挥了挥手,笑道:“阁下莫非特意来消遣我等?” 冷一枫道:“非也、非也,在下是熊帮主朋友,前来拜访。但这几位硬要阻拦,出于无奈,才点了他们穴道。” “原来如此。不过从此以后,江湖上恐怕再没甚么‘鲸鲨帮’了!” “哦,那鲸鲨帮’的几位帮主身在何处?” “皮将不存,毛将焉附?” “三个月前,我兄弟二人来到鲸鲨帮,本想与姓熊的共商大义。但他冥顽不灵,不但不配合,还口出狂言。老子看不惯,便出手教训一下。谁曾想几人如此不济,皆被我失手打死了,哈哈哈!”史二得意笑道。 冷一枫冷冷道:“两位下手如此狠辣,想必武功不凡,不知在‘展峰堂’所任何职?” 两人闻言,微微变色! 史一故作镇定,笑道:“甚么展峰堂?在下不明白。”他微微一笑,缓缓道:“不明白?好,我来告诉你。展峰堂乃十二堂之一,与风雅堂同属” 史一不等他说完,急道:“住口!你小子休要胡言乱语,甚么展峰堂、风雅堂,老子可没时间陪你耗着!” 冷一枫又道:“别说是你史一、史二,风雅堂堂主墨九生武功如何,还不是人去堂空?那姓上官的又如何?” 众人皆不知何意,面面相觑。但史氏兄弟闻言,却大吃一惊。 史一急道:“啊!你、你是何人,怎会知道这些?”冷一枫正色道:“我所知远不止这些,展峰堂我必定要去,是你们主动带我去,还是让我动手逼问?” 史一沉吟片刻,笑道:“哈哈哈,休得诈我,想去‘展峰堂’,你还没这个资格!”言罢,两人对望一眼,一起攻来。 第五十二章 展峰初现 老叫花低声道:“此事说来也怪!村里的人原本都是好好的,但不知何时起,接连被人割了舌头,也不知是谁干的。现在十之八九都是哑巴了,就算有舌头的,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冷一枫闻言,问道:“这是何人所为,怎么如此怪异?” 老叫花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也罢,我老叫花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就算没了舌头,也一样生活。你由此往下走二里,便是田桥村。”说罢,向远处指了指。 他不解问道:“晚生刚从那里过来,不见有甚么村庄,只有一片乱坟岗。”老叫花又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乱坟岗便是田桥村!” 他大吃一惊,急道:“田桥村怎会成了乱坟岗,还请老丈相告!”老叫花沉思半晌,道:“据说是十年前的事了,田桥村本是几百人的大村子,可是一夜之间,竟、竟然全被杀了!唉,几百条人命无一生还,惨不忍睹。” 冷一枫闻言,不禁想起了仁义庄。他沉思半晌,才问道:“可知何人行凶?”老叫花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查。” “后来怎样?” “刚开始无人敢进村,后来,几个邻村胆子大的组织了附近村民,忙活了一整天,才将全村的人安葬。” “一个也没逃出去?” “据说无人生还” “多谢老丈如实告知,晚生感激不尽,告辞了。”言罢,向来路走去。 老叫花望着他渐渐远去,似乎若有所思。 冷一枫赶到乱坟岗,看见了无字墓碑,才明白其中缘由:附近村民不知道姓甚名甚,只得立无字碑。他放眼望去,向墓地深深一躬,便大步离去了。 他按照黄、雷二人所说,去了当年展峰堂所在,只发现一处破败的院落,并无人烟。不禁感叹:“世事本就无常,十年已过,去哪找这展峰堂?”如此漫无目寻了十几日,没有半点消息。无奈之下,又回到鲸鲨帮。刚到那里,便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数人,一动不动。 他吃了一惊,发现是赵鸾等人。上前一一查看,皆没了气息,但尸体还是热的。寻思:“凶手一定还未走远!”便追了出去。追了半个时辰,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想了一会儿,飞身向小路奔去。疾奔了半个时辰后,果然发现二人边走边笑。 他悄悄跟了上去,认出是史氏兄弟。心中忍不住骂道:“两个恶贼不知悔改,今番须得将二人收拾了!” 两人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到了一座庄院之外。史一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里面当即回应了几声,他又敲几下,院门吱呀打开。史一在门外嘀咕几句,便被放了进去。 冷一枫悄悄走到墙边,飞身跃入院内。只见院内花草繁茂,郁郁葱葱。院中小道曲曲折折,错中复杂。小道极窄,只容两人并排而过。 二人沿着小道行走,显得颇为谨慎,仿佛生怕碰到院中花草。他疑惑不解,悄悄跟了上去。行了大约一盏茶时分,竟不见院中有一人。正在寻思,不小心碰到了道旁花枝,只觉右手食指被甚么东西扎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花枝上的毛刺。他见伤口没甚么异样,遂不以为意。 他心中不断嘀咕:“这小院风雅有致,莫非便是展峰堂?” 过了半个时辰,经过了两道朱漆大门,皆有四人把守。他展开轻功,轻轻从屋顶飞了过去。过了大门,行了约百步远,便出现一座厅堂,甚是雄伟。门上有一牌匾,赫然写着“展峰堂”三个大字。 他欣喜不已,心道:“此处果然便是展峰堂,倒要看看有何本事!” 二人只在厅外侯着,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才被人唤了进去。冷一枫飞到屋顶,见四下无人,便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向屋内望去。一人居中端坐,其左右各站立二人,史氏兄弟则伏在当地。 这时,只听左边一人喝道:“史一、史二,你二人可知罪么?”二人急道:“回禀堂主,属下之罪!”那人问道:“所犯何罪,自己道来。”史一道:“因我二人之过,失了鲸鲨帮,扰了堂主大计,实在该死。” 那人道:“哼,知道就好!不过,此事因赵鸾等人而起。你二人虽然犯了大错,本应处死。但你二人杀了赵鸾等人,也算将功补过。堂主念在往日情分,这次便不予处罚。” 两人闻言大喜,齐声道:“多谢堂主不杀之恩!” 冷一枫心想:“这堂主好大架子,竟连说话也要别人替代。” 这时,左首那人笑道:“堂主这次开了恩,赏你二人两颗‘清露丸’,日后定要尽心尽力办差。”两人听了此言,登时大吃一惊。 只见右首那人走了下来,打开一小木盒,露出了两颗药丸。说道:“还不就此服了?”两人吓得脸色铁青。这时,那堂主说道:“起来罢!”二人闻言,颤颤巍巍,竟然站不起来。少时,才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冷一枫寻思:“小小的一颗药丸,竟把两人吓成这样,莫非有毒?” 二人对望一眼,颤抖接过那“清露丸”,服了下去。右首那人见状,笑道:“你二人好大福分,得了堂主的恩惠。史一,你可知这‘清露丸’有何功效?” 史一答道:“据属下所知,此乃堂主取万花之晨露,配以珍奇之物柔练而成,费时七七四十九天。服之,则功力大增。但、但此丸毒性甚大,须每月服以解药,否则登时暴毙而亡。” 冷一枫闻言,心道:“这堂主好生厉害,这样一来,史氏兄弟便不敢再生二心,除非不要性命。怪不得二人听到这‘清露丸’,便吓成那样!” 那人笑道:“不错,你倒知道!日后好生办差,不要辜负堂主栽培。”二人齐声道:“属下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左首那人道:“好!堂主已知你二人忠心,先下去罢。”言罢,四人拥着堂主进了后堂。 史氏兄弟见状,方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第五十三章 敲山震虎 冷一枫寻思片刻,悄悄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言,又行了片刻,转进了另外一处院落。随后进了房间,史一回头向外望了望,关上了门。冷一枫轻身近前,伏在窗下。 这时,史二忍不住道:“完了完了,服了堂主的‘清露丸’,这、这可如何是好!大哥,你可有妙法,解了这劳什子?”史一急道:“轻声!”说着走到窗前,开了条缝,四下望了望。 他见没有动静,便低声道:“唉,虽说此丸取晨露炼成,但这院中毒花毒草何止万种,毒性却不可小觑。据我所知,除了堂主解药,再无他法!” 冷一枫闻言,心中疑团方解:“怪不得二人走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院中花草,原来皆是毒物。”想到此处,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被扎的手指,并无异样。 史二颇为失落,叹了口气道:“依大哥所言,这种毒药须每月服用解药。如此说来,你我兄弟再想退出,可是难上加难了!”史一苦笑道:“不是为兄自甘消沉,就算咱二人逃出展峰堂,又能去何处?” 史二笑道:“大哥此言差矣!天下之大,莫非无你我容身之地?凭你我的本事,不愁干一番大事业。” 史一沉吟道:“这些年来,咱们结仇太多。远的暂且不说,就说咱们偷了孟希同的宝物。此人名声在外,交友广泛,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半个武林。就算你我逃出展峰堂,我敢断定,不出十日,定然身首异处!” 史二惊道:“大哥何出此言?” 史一叹了口气,低声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且问你,可知这展峰堂是何底细?”史二笑道:“大哥莫不是被这‘清露丸’吓糊涂了!展峰堂就是展峰堂,还能有甚么底细?” “非也!”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展峰堂并非单独门派,只是一个分支堂罢了!” “甚么帮派竟有如此实力?” “嘿嘿,你可知青云帮的名声?” “啊!”史二大吃一惊,猛的站了起来! 冷一枫心道:“展峰堂果然隶属青云帮,原来史一早就知道。” “大哥,这、这怎么回事,展峰堂怎么成了青云帮的分支?” “当年你我反出师门,已为武林所不容。后又结仇甚多,实是无处可去。后来,经一好友引荐,便带你加入了展峰堂,才能活到今日。据说青云帮下设十二堂,展峰堂只是其中之一。但青云帮帮规历来甚严,一旦加入,不曾听闻全身而退者!” “据说青云帮远在两广之地,怎会在此设立分支?” “这个我也不知!青云帮极其厉害,此时不宜离开展峰堂,待以后设法解了此毒,再伺机抽身。” 史二沉思片刻,言道:“大哥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不管是展峰堂,还是青云帮,你我只管尽力办差就是。” 史一站了起来,略带歉意说道:“当初我也是不得已,才带你加入展峰堂。至于青云帮之事,倒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史二当即笑道:“大哥休要此言,咱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小弟一直以你马首是瞻。今日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史一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日后定要小心行事,多留个心眼。”史二道:“大哥说的是。” 这时,有人送进了一桌酒菜,二人便大吃起来。只听史二言道:“大哥,莫要烦恼,干了这碗!”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冷一枫见二人不再谈论,便轻轻走开。寻思:“原来展峰堂只是青云帮十二堂之一,想必每个堂主都有些功夫。不过这展峰堂堂主有些古怪,须得搞个明白。”于是展开轻功,去寻那堂主住处。 说来也怪,他沿着院中小道寻了半个时辰,竟又回到原点。院中小道皆一般模样,根本无法辨别。似乎 他想定有暗迹可寻,只是不得其法。心想:“可从史氏兄弟二人下手,且二人作恶多端,不可不除!”于是向二人房间飞去。 这时,二人已略有醉意,正在谈天说地。冷一枫闪身而入,直取二人手腕。二人见他,大吃一惊,疾忙出掌来挡。但已晚了半分,被他点中脐下气海穴,随即又补了哑穴。 冷一枫厉声道:“休得乱叫,若敢不从,登时要了你二人性命!”二人惊恐的点了点头。 他随手解了史一的哑穴,试探问道:“我来问你,这展峰堂与青云帮有何瓜葛?”史一摇了摇头,低声道:“展峰堂便是展峰堂,不知你说的青云帮是甚么!就算杀了我,也不知情。” 冷一枫冷笑道:“哼,你以为不说,我便不知?青云帮名声在外,当我不知?展峰堂不过是青云帮十二堂之一罢了。”史一惊道:“甚么青云帮,在下不知!” 他不置可否,冷笑道:“哼,我来问你,这院中小道有何古怪?”史一想了想,说道:“据说是按甚么阵图排布,我也不知。但凡遇到转弯之处,只须先左转后右转,如此往复即可。”他点了点头,沉吟道:“似乎是五行之道,怪不得如此怪异。这展峰堂堂主叫什么,为何要他人代言?” 史一道:“堂主叫作白无极,自我加入展峰堂,他便是如此,至于何种原因,在下实在不知。” “此人相貌如此,武功又怎样?” “我虽在堂中数年,但堂中规定向来严谨,众人黑布遮面,互不知面容。至于武功,堂主从未施展神功,是以我也不知。” 冷一枫道:“那你二人与孟希同有何恩怨?”二人闻言,心中大骇,心想:“此事做的隐秘,他如何知之!”忍不住道:“你、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冷一枫笑道:“嘿嘿,量你也不知我的身份!孟府之事,即便你不说,我也知一二。但若你如实说了,我可饶你不死!” 史一闻言,心中暗喜,便道:“呵呵!此事说了也无妨。”于是将孟府之事一一道来。 第五十六章 尔虞我诈 原来,两人首次对掌之后,冷一枫便试出他的功力,虽然内力不弱,但与自己相比,还是相差甚多。因惜其掌法精妙,所以只使了五成功力,要不然薛去早已毙命。 薛去乃一流高手,自然察觉出来,不禁怔在当地。过了半晌方道:“少侠内功深厚,在下甘拜下风!只是不知、不知为何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不已。 沈归更是一头雾水,急道:“薛大哥,你受伤了么?”薛去摇了摇头道:“这位少侠手下留情,否则为兄我不死也得重伤!” 沈归闻言,竟不相信,大声叫道:“这、这,我偏不信,大家伙一起上,宰了这小子!”薛去急道:“沈兄弟,不可造次,赶紧住手!” 话音未落,沈归率先攻了上去,众人随他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冷一枫呼啸一声,运起劈风掌法,一掌一个将众人打倒。不一刻,便只剩沈归一人。他怒道:“沈归,你若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时,沈归双眼通红,披头散发。只见他怒吼一声,双掌齐出,疯也般的向冷一枫冲了过去。 薛去吃了一惊,叫道:“兄弟退下!” 冷一枫吓了一跳,慌忙跃起避开!沈归猛然转身,双掌齐挥,瞬间拍出数掌。他不禁恼怒,于是凝气于掌,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掌风凌厉无比! 沈归自然不是冷一枫对手!只见他每接一掌,便后退数步,若再过片刻,非死不可。薛去见状,暗叫不好,大叫:“请少侠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便飞身而起,一掌向冷一枫背后袭去! 冷一枫闻言,便有防备。见他出掌袭来,左手“呼”的拍出一招“百川归海”,将来招化解,同时右手一招“劈风带路”,正中沈归胸口。 沈归中掌之后,向后摔出两丈有余,便一动不动了,多半是死了。薛去情急之下,双掌齐出,眼看击中冷一枫胸口。 好个冷一枫! 只见他微微侧身,右掌自右向左挥出,划出一道弧线,与薛去双掌抵上。此招乃由心而发,竟使出了十成掌力!薛去承受不住,瞬间被震退数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众人见他如此厉害,面面相觑。 冷一枫向薛去走去,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说出青云帮在哪,便不会为难你。”薛去免力一笑,低道:“薛某武功不济,心服口服。但在下也知信义,绝不会出卖展峰堂!” “既然如此,我不再强求,不过还有一事请问。” “请讲!” “你可认得黄镇、雷大鸣二人?” “自然识得,二人是展峰堂叛徒!不过,十年前二人逃走,不知躲到了何处。” “当年二人逃去,你们怎肯轻易罢休?” “呵呵,当然不会罢休!”薛去想了一会儿,接道:“堂主得知此事,大怒不已,命我二人前去追拿。不想二人逃的无影无踪,我们无功而返,由此受了重罚。后来,沈兄弟气愤不过,便…” “于是,沈归去了田桥村,将整村的人都给杀了,是也不是?” “是” 冷一枫怒道:“你二人好歹是江湖人士,竟然残杀手无寸铁之人,真是丧尽天良!”薛去苦笑道:“大错已经铸成,再提也无用处。” “沈归这个恶徒,死有余辜!薛去,你当真不说青云帮在哪?” 薛去向沈归看了看,苦笑道:“不管知与不知,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罢。”冷一枫闻言,心道:“看来只有从这几个黑衣人身上下手了。”于是一言不发,将薛去拎了起来,丢进屋中。 然后,他对几个黑衣人冷冷说道:“我只问一遍,若没人回答,沈归便是你们的下场!白无极身在何处,青云帮又在哪?” 众人闻言,竟无一人开口。 冷一枫怒道:“好!你们都去死。”言罢,正欲动手。几人齐声道:“少侠饶命,我们说便是!”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嘶嘶嘶”几声细响!他暗叫不好,却已不及闪避。情急之下,随手抓起一个黑衣人挡在胸前。只听“呲”的一声,一枚暗器打在黑衣人身上,登时毙命。之后便传来了“啊啊”几声惨叫,几人皆倒地而亡。 他见黑衣人脸色发青,显是中了剧毒,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好毒的暗器!”疾忙四下望了望,朗声道:“何方高人驾临,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从屋顶飘落下来。 冷一枫道:“看阁下这身装扮,想必也是展峰堂的?”那人道:“所言不差!我看你年纪轻轻,武功倒是不弱。”他冷笑道:“阁下未免太狠毒了些,这些人未说半句,竟被你全部毒杀!”那人笑道:“哈哈!这些人贪生怕死,终究是靠不住的,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冷一枫沉思片刻,道:“阁下既然是展峰堂的,一定知道堂主白无极了?” “这个自然!少侠找他何事?” “白无极贵为展峰堂堂主,却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幕后,实在可悲!” 那人闻言微微变色,却又当即笑道:“哈哈哈!听少侠口气,乃深藏不露啊。”冷一枫忽然仰天大笑。 那人哼了一声,问道:“少侠为何发笑?”冷一枫笑道:“展峰堂众人竟被一具皮囊玩弄于股掌之中,哈哈哈!” “哦,何出此言?” “白无极,你休要在此装模作样,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 那人不禁一愣,竟尔笑道:“不错,我就是白无极。”冷一枫心中暗喜,道:“被我一掌打死的是何人?” “无名之辈!”白无极又道:“若堂中之人皆如少侠聪慧,也不至一败涂地。不过有一人早就看穿我的把戏,便是薛去。”而后高声叫道:“薛老弟,是也不是?” 这时,只见薛去缓缓走了出来,拜倒在地,道:“参见堂主,属下无能。”白无极摇了摇头,笑道:“罢了!薛老弟,接着。”说着将一物弹了过去。 薛去伸手接过,是一个小圆球,黑乎乎的。 “剥开。” 他依言除去外层包裹,便露出一粒黑色药丸。不禁微微变色,怔怔的望着白无极! 第六十四章 大义凛然 奚凌然见了两人,心道:“该死!不知二人躲了多久,我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二人见露了行迹,无奈之下走了出来,齐声道:“参见小姐,帮主有命,让小的们请小姐回府。”她笑道:“好,知道了!你们先走罢,我随后便来。” 两人闻言,竟一动不动。 她见了怒道:“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 “小的不敢!但帮主特意交代,要寸步不离小姐。” 她冷笑道:“哼,你二人倒是忠心耿耿!”言罢,拉着奚凌然走开数步。 奚凌然早已云里雾里,疾忙问道:“姑娘,你到底是何人?这二人又是甚么身份?”她缓缓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这几日与你相处,我、我很快乐,你不会把我忘了!” 奚凌然正色道:“在下当然会记得姑娘,永远不会忘记!”她闻言忽然抬起头,喜道:“真的么!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奚凌然见她满脸期待,点了点头。 那少女见状喜道:“一言为定,我等着你!”说罢,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疾忙转身跑开。 奚凌然心神荡漾,忽然想起一事,叫道:“姑娘!你、你叫甚么名字?” “褚燕儿!” 她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与二人离去。 奚凌然怔在当地,口中默念:“褚燕儿,真好听的名字!”想起这几日时光,真是恍若梦境。 自从褚燕儿离去之后,奚凌然对她念念不忘。他再无心情游山玩水,便去四处寻她。但不知其家在哪,是以寻了半个月,也没有半点音讯。 此时,他在云南已耽搁两月,心想若再不回去,师父定然担心。于是不得已回到了中原,却时刻思念褚燕儿,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如此三月已过,奚凌然简直度日如年。这一日,百目道人忽来拜访。两人乃多年好友,已数月未见,相谈甚欢。 奚凌然早已将好茶沏上,见二人有要事相商,便退到门外伺候。 这时,只听百目道人说道:“商兄,最近云南出了一号人物,叫作褚经南,你可有耳闻?”商阳子沉吟道:“褚经南?怎么,道兄惹上了他了?” 奚凌然虽在门外,但依稀听到两人谈话。当听到“云南”二字时,不禁留意起来。 “呵呵,如此说来,商兄知道此人喽?” “何止知道,还交手了!” “哦?还有这等事,赶快说说。” “五年前,我到天山拜访南宫先生,在山脚下遇到此人。当时,我二人互不相识,他刚从西域归来,寻到一种毒物,欲在我身上试一试。但雕虫小技,被我识破。就顺便教训了他一下,然后放了去,从此便未见过。他怎会去了云南?” 百目道人道:“此人在云南创立了血毒门,仗着毒术横行无忌,武林人士皆颇为忌惮,敬而远之。血毒门便由此壮大起来。”听了片刻,又问道:“商兄方才所言南宫先生是何人?” “道兄不知?便是南宫慕琴。”商阳子说道。 百目道人摇了摇头。 商阳子笑道:“‘天山老怪’总该有所耳闻!” 百目道人恍然大悟,笑道:“啊哈,原来这老怪叫南宫慕琴,今日方知其名!听说此人博览群书,集众家武学所长,武功高深莫测,不知真假?日后有机会,定要见识见识!” “这还不容易,以后我来引荐。”商阳子笑了笑,又道:“对了,道兄方才询问褚经南,是与他结下了甚么梁子?” 百目道人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老道乃方外之人,能与他结下甚么梁子?不过,我无意得到一个消息,觉得事关重大,特来与你商议。” “哦,何事,道兄请讲!”商阳子正色道。 “两月以前,我师弟百缘道长遇到了一件棘手之事,邀我到湖南一趟,共同商议。不想在半路救了一人,他自称是云南‘孤山帮’帮主,叫作万景峰。” “孤山帮?万景峰?没听说过。”商阳子摇了摇头。 奚凌然闻言,忽然想起褚燕儿说过围攻她的五人便是孤山帮的。想起褚燕儿,心中砰砰直跳。 百目道人说道:“据他所说,他的下属无意得罪了褚经南的女儿。不成想褚经南得知此事大为震怒,竟然派人将孤山帮给灭了!万景峰身为帮主,定然有点本事,逃了出来。但褚经南派人穷追不舍,定要赶尽杀绝。所幸被我撞见,便出手救了他。但他中毒太深,过了一会儿便死了。” 奚凌然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吃了一惊!登时便明了:“原来燕儿是褚经南的女儿,怪不得她对毒物如此熟悉。” 想到此处,兴奋不已,终于知道了燕儿的身份。但转念一想,心中又担忧起来:“师父一向不喜旁门左道,更别说血毒门这种邪派了!若得知结我与褚燕儿结交,定然不会同意。” 果不其然! 商阳子闻言,拍案而起,怒道:“这个褚经南太可恶了!孤山帮虽然有错在先,将误会说清楚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唉,当初我就该毙了他!” 百目道人笑道:“商兄勿怒!那万景峰临死之前,将一件秘事说了出来。原来褚经南欲到中原图谋不轨,此事被他得知,所以褚经南才会赶尽杀绝。可惜万景峰还未说完就死了,所以褚经南有何图谋也不得而知。商兄你交友甚广,与许多门派皆有来往,可将此事告知各派,提前防备。” 商阳子笑道:“道兄大义,在下佩服至极。不过一个褚经南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百目道人笑道:“商兄自不惧他,但其他门派可无‘商阳子’,况且毒术杀人于无形,不可不防。” 商阳子点了点头,道:“道兄所言极是!稍等片刻,待我修书几封。”于是叫道:“凌然,取纸笔来。” 奚凌然答道:“是,师父。”便去书房取了来。 商阳子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写好了。他将书信交给奚凌然,说道:“这里有六封信,分别写给少林、武当、泰山等六派。你即刻出发,将信送到,并转达为师遥拜之礼。你速去速回,不可迁延!” “弟子遵命!” 言罢,向两人一拜,退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玄空道人 他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先送了少林、泰山、武当三派,然后是万木帮、长生帮。此时已过了二十余日,只剩玄空门一派。 玄空门掌门叫作玄空道人,他武功高深莫测,武学修为极高。据说他原是衡山派弟子,天资聪颖,得衡山派武功真传。但后来与衡山派武学理念不同,便出走山门,潜心修炼,创立了这玄空门。 商阳子与玄空道人素来交厚,因相隔千里,已多年不见,但常有书信来往。玄空道人为人谦逊,武功高强,是以近年来江湖地位极高。且玄空门地处岳阳连云山山脉,是血毒门北上中原必经之地。 奚凌然又赶了十日,方到岳阳。匆忙到了连云山下,见玄空门外血迹斑斑,刀剑散落一地。他大吃一惊,心道:“不好,来晚了!”疾忙向山上飞奔而去。 到了院内,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趟了数人。近前一看,皆是中毒而死。寻思:“这种手段,十之八九乃血毒门所为。他们来的好快,已经到了湖南!” 奚凌然在院内搜了一遍,除了尸体与散落的兵刃,便无一人。他万分着急,心道:“莫非玄空门被灭了,但不知玄空道人是死是活?” 正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嘶鸣,煞是刺耳。 奚凌然正在沉思,被吓了一跳!他抬眼望去,见一只苍鹰在上空盘旋,渐渐没入云端。他余光扫视之处,忽然发现十余丈高的山腰处,似乎有个小山洞。因隔的远了,看不太清,只觉洞口极小,杂草丛生,不仔细看,却难发现。 他见石壁陡峭无比,很难到达。但又觉得有些古怪,于是展开轻功,向上飞去。几个起落之后,终于到了洞口前,发现竟然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平台!原来平台凹了下去,是以在下边看不到。他拨开杂草,果然是一山洞,洞中空间不大。小心走了数步,见地上躺了一人。 他快步走了过去,探了探呼吸,气息微弱。于是将此人缓缓拖到平台,定睛一看,正是玄空道人! 他大吃一惊,心想:“玄空道人武功高深,怎会受了如此重伤,莫非是中毒了?”便仔细查看了他的身体,只见玄空道人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并未发现伤口。心道:“果然是中毒!但不知他重伤之下如何到了这里?” 当初在云南之时,褚燕儿曾详细讲解了各类毒草、毒物,以及用毒、解毒之道。他一一记下,回到中原以后,每日暗中琢磨、修习,已略微精通。 奚凌然见玄空道人种种症状,猜测是中了铃兰之毒。好在此毒易解,几味寻常草药即可。他将玄空道人拖到洞中,以防苍鹰啄食,然后便到山上寻找草药去了。 到了山上才发现,可能是气候原因,这连云山草木稀少,远处望去竟然光秃秃的。他寻了半日,也只找到了一味猫儿眼,虽能抑制毒性发作,却不能解毒。无奈之下,只得拿着猫儿眼先回,又去院内找了个瓦罐,将草药捣成汁水,给玄空道人服了。 过了两个时辰,玄空道人叫了句“呃,痛煞我也”,便悠悠转醒。 奚凌然大喜,上前将他慢慢扶起,说道:“玄空前辈醒了,晚辈有礼了。”玄空道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我名讳?” 奚凌然答道:“家师乃是商阳子。”玄空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哈哈,原来老道被商兄高徒所救,幸甚至哉!曾记得商兄有三名弟子,你是哪一位?” 奚凌然答道:“晚辈乃是二弟子奚凌然。玄空门发生了甚么事,前辈又怎会躲在此处?”玄空道人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也怪!我一向谦逊待人,不曾与人争斗,也不知得罪了甚么人。不想有人混进玄空门,在食用的水中下毒,才至今日一败涂地。” 奚凌然问道:“前辈可知何人所为?” 玄空道人沉思片刻,说道:“好像是一个叫作‘血毒门’的帮派,帮主叫” “褚经南?” “对,就是褚经南。但不知为何要将我玄空门赶尽杀绝!我中毒之后,当即以内力封住心脉,拼尽全力杀了数人,才躲到此处,撑到了现在。若非贤侄及时发现,老道也就一命呜呼了!” 奚凌然见是褚经南所为,一拍大腿,极为懊悔,说道:“哎呀,都怪晚辈来的迟了!若能早到日,血毒门焉能得逞?也不会令玄空门遭此厄难了!”玄空道人不解,问道:“贤侄何出此言?” “前辈有所不知!”于是将百目道人拜访商阳子之事讲了一遍。 玄空道人听了之后,笑道:“此事焉能怪你!你于一月之间行了千里,告知了六个门派,已属不易。况且,老道这条命是你所救,还要谢你救命之恩呢,哈哈哈!” “前辈此言可折煞凌然了,这一切乃恩师与百目前辈远见卓识,晚辈只是出了些力罢了!” “年轻人不贪功名、为人谦逊,好好好!多谢商兄还记得老道!” 奚凌然忙道:“前辈谬赞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前辈所中之毒解了,但晚辈只在山上寻得一味猫儿眼,只能暂时抑制毒性发作。若要完全解毒,需要集齐其他五味草药才可。” 玄空道人沉思片刻,道:“山脚下倒是有间药铺,不过距此五里有余,况且不知褚经南是否早有准备,将药铺端了。”奚凌然听他说完,喜道:“好!想必药铺还在,晚辈先去打探一番好!不过,在此期间,前辈切勿运气,只等我取药回来。否则毒性再次发作,晚辈不知是否能解!” 玄空道人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记下了。” “还需前被告知药铺所在?” “你由此下山,见了路口右转,行约五里便到。” 奚凌然点了点头,飘然下山。 “贤侄务必小心在意!” 他一路疾奔,半个时辰方到。远远便见有三人走进了药铺,一会儿便传来几声惨叫。他暗叫不好,心想果然被玄空道长猜中了。于是悄悄走到窗前,向里望去。见地下躺了两人,胸口皆中剑而亡,想必是掌柜的与伙计。 三人点起火把,准备将药铺烧了。 奚凌然见状,飞身而出,疾速拍出三掌。四人大吃一惊,闪避不及,各中了一掌。奚凌然见事态紧急,出手毫不容情,使出了十成功力,四人中掌后立时毙命。 他疾忙上前,将火把扑灭,轻易找到了那五味草药。正欲离去,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又进屋寻了些其他草药,而后放了一把火,将药铺连带那四具尸体,烧的干干净净。做完这些,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于是展开轻功,向玄空门奔去。 刚至山脚,便听到打斗之声!他暗叫不好,疾忙发足,飞身跃到平台,见玄空道人正与三人交手。玄空道人据守洞口,那三人在洞外围攻。 第六十六章 缘合奇赏 奚凌然大声叫道:“大胆贼人,还不住手!”言罢,飞身而起,向三人疾速踢出数脚,不待三人回身,又“刷刷刷”拍出数掌,凌厉无比! 三人见状大惊,不住倒退。 玄空道人见他归来,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奚凌然撇了三人,疾忙将他扶起。摸了摸手脉,虚弱无比,定是动武运气,导致毒性发作。 那三人见他露了这一手,心中骇怕。但己方三人,他就一人,便又抢了上来。 奚凌然看了看玄空道人,寻思:“若再拖延片刻,可真无药可救了,须得先将三人料理了!”于是疾速点了他心脉周边的三处大穴,而后展开身形,使出破空掌法来,闪电般攻去。 十招过后,三人便叫苦不迭。没想到奚凌然不仅掌法精妙,内功也甚是了得。三人只有招架之功,哪有反手之力! 忽然,奚凌然呼啸一声,迅捷拍出数掌。三人知道厉害,同时向后跃去,但没想到这几掌乃是虚招。他见三人退后,疾忙收掌,竟尔一飞冲天,随着一个翻身,一脚踢中一人。中招之人猛地向后飞去,撞到了石壁之上,摔下后便爬不起来。 其余二人见状,顿生怯意,暗生退却之心,出招便慢了几分。奚凌然大喝一声,随即拍出两掌。二人竟被喝声震住,闪避不及,尽皆中掌。 三人互望一眼,生出惊恐之色。 奚凌然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你们是血毒门的人?”三人闻言点了点头。他又道:“今天便饶了你们,回去告诉褚径南,中原武林早知其阴谋,还是趁早滚回云南!走!” 三人闻言竟然一动不动,同时向洞里望去。 他见了怒道:“还不快滚,在等死么!”三人对望一眼,相互搀扶着,下山去了。 奚凌然慌忙将玄空道人扶起,双掌抵在其背,运起内力来。不一会儿,玄空道人便吐出了一口黑血,依然未醒。奚凌然见状大喜,将他放在洞口,然后将药熬了,给他服下。过了半个时辰,见他呼吸匀畅,沉沉睡去,才放下心来。 他适才给玄空道人疗伤,极耗内力,此刻忽感精疲力尽。于是盘膝而坐,运起功来。过了两个时辰,方恢复如初。 他向洞内走去,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人,方才忙于救人,竟未发现。又见他衣着、服饰与那三人一般,想必也是血毒门的。寻思:“怪不得方才三人向洞里看,原来是为了这人。” 他走近前去,见那人眉清目秀,容貌俊丽,显然是女扮男装。心中好生疑惑:“此人好生熟悉,貌似在哪里见过!”忽然,心中一亮,疾忙将他头巾摘下,露出了一头优美的秀发。他心中大喜不已,原来这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褚燕儿! 他抑制兴奋,轻轻叫道:“燕儿,燕儿,你醒醒!”褚燕儿没有半点反应。 “不用担心,她没事,过一会就醒了!”玄空道人这时忽然说道。 奚凌然见他醒了,喜道:“前辈果然内力深厚,才过了两个时辰便醒了!”玄空道人笑道:“多亏你替我疗伤,又服这几味解药,不然的话这条命早就不在了!你不但掌法精妙,内功也不弱,哈,不愧是商阳子的弟子!” 奚凌然道:“前辈过奖了!不过,她、她怎会在此?”言罢,指了指褚燕儿。 玄空道人笑道:“方才我听见你叫她燕儿,你们相识?”奚凌然道:“晚辈数月前去了一趟云南,偶然、偶然识得这位姑娘。只是、实不相瞒,她就是褚经南的女儿!” 玄空道人闻言愕然,度额几步说道:“这就怪了!方才三人一起围攻,在我抵挡不住之时,她忽然出现,命三人不准伤我。但三人说是奉了褚经南之命,是以并未停手。她见三人进攻的急了,怕我丢了性命,便跃到身前,替我挡了两招。但当时我毒性发作,辨不得人,一把将她点倒,放于洞中。那三人见状,倒不敢冒进,双方僵持不下。这时,你便回了,将三人击退。若不是她及时相救,老道早就毒发身亡了!” 奚凌然心中暗喜,寻思:“我果然没看错燕儿!”便道:“前辈有所不知,我与这位姑娘相处了二十几日,她、她天真善良,跟其父褚经南绝不是一路人!” 玄空道人点了点头,笑道:“好、好,甚是般配,哈哈。”奚凌然不解,正欲询问,忽然想起了甚么,不禁低下头去。 这时,只听嘤咛一声,褚燕儿醒了过来,奚凌然疾忙将她扶了起来。 褚燕儿陡然见到奚凌然,惊得张大了嘴巴,以为在作梦!她揉了揉眼,发现是真的,猛的一把将他抱住。忍不住哽咽道:“奚凌然,真的是你!”奚凌然轻轻拍了拍她,笑道:“燕儿,是我。” 褚燕儿忽然怒道:“你这个骗子,答应会再来看我,却不信守诺言,哼!”奚凌然道:“燕儿,你听我说,我、我” 这时,玄空道人嘿嘿一笑。 两人闻言,疾忙分开,褚燕儿早已羞的满脸通红。 玄空道人见状,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褚燕儿方道:“道长,你没事了罢。”玄空道人笑道:“毒性已解了七八分,若想恢复功力,须得静养半月。适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褚燕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道长不必多礼,说来都是我爹的不是!在云南时,我就极力劝阻,但他不听我的。无奈之下,我便偷偷跟了出来。” 玄空道人问道:“姑娘可知你爹有何图谋?” 褚燕儿沉吟半晌无语。 奚凌然见状,急道:“燕儿,你可知我为何在此?”褚燕儿摇了摇头。 “你可记得孤山帮那五人?” “自然记得!” “五人围攻你之事,后来被你爹知悉,他派人把孤山帮给灭了!” “啊!”褚燕儿大吃一惊,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孤山帮帮主万景峰武功倒也不差,一路向北逃去,中途被一位前辈所救。当时万景峰已中剧毒,知命不久矣。在临死之前,将你爹的阴谋全盘托出。那位前辈乃是家师好友,便将此事告知家师。是以,家师便修书几封,差我向少林、武当等六派报信。只是玄空门路途遥远,我还是来迟了一步,才使玄空前辈受此重挫!” “既然各大门派已有所防备,那我爹岂不是羊入虎口!”褚燕儿不禁担忧起来。 奚凌然道:“是啊,燕儿,你爹到底有何阴谋?你若再不说,他可有性命之忧!”褚燕儿沉思一会儿,方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是数月前的事了。自从你离开云南之后,我、我日夜思念,时常无法入睡。” 说到此处,忍不住低下了头。 第六十七章 相逢别筵 奚凌然闻言,心中感激不已,一股暖流直舒心堂。 褚燕儿停顿片刻,又道:“有一晚,我睡到半夜,做了个噩梦。梦中见你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我当即便被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便到院中散步。忽然见爹爹书房内亮着灯,心想去跟他说会话儿。刚走到门前,听见屋内有人谈话。我好奇心起,便轻轻走到窗下,隔着窗户缝隙向里望去。只见爹爹在与一个黑衣人交谈,两人说话声太小,我只隐约听到了五六分。原来那黑衣人要我爹想方设法重创中原各大门派,事成之后定有重谢。爹爹思前想后,还是答应了,从那以后,便开始筹划北上之行了!” 两人闻言,暗暗称奇,不知那黑衣人是何人,竟能说动褚经南去打中原各大门派的主意! 奚凌然沉思半晌,问道:“你爹现在何处?” 褚燕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在半路便跟丢了。后来,无意遇到了三人,发现是我爹的手下,便悄悄跟随他们到了这里。”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 这时,玄空道人忽道:“哎吆,不好!咱们只顾说话话,忘了件要事!适才三人认出了姑娘,回去后必定向褚经南报信。此处不可久留,须得赶紧离开。” 奚凌然闻言称是,于是背起玄空道人从平台跃了下去,褚燕儿也跟着下来。三人刚站定,只见一队人马匆匆赶到。 褚燕儿看了一眼,惊到:“不好,我爹来了!”言罢,疾忙躲到了奚凌然身后。 奚凌然定睛一看,当先一人身跨高头大马,膀大腰圆,精壮干练,约四十五岁年纪。心想:“看此气势,这人便是褚经南了!” 这时,褚经南上前一步,笑道:“玄空老道果然命大,中了如此剧毒竟然还没死呢,哈哈哈!”玄空道人微微一笑,道:“呵呵!老道领教了褚帮主的武功,倒也稀疏平常。不过,这下毒的本事却是不错,老道佩服的紧啊。” 褚经南笑道:“哈哈,此话不假!虽然玄空道人你武功远胜于我,却还是折在了我的手中!这叫‘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是也不是?” 玄空道人笑而不答。 褚经南看了一眼奚凌然,问道:“方才我这三个手下落败而回,对这位少侠武功赞不绝口,不知高姓大名?”奚凌然笑道:“晚辈奚凌然,见过褚帮主。”褚经南笑道:“好说好说!” 玄空道人虽然为人谦逊,但心气极高,此次在名不见经传的血毒门面前一败涂地,心中早已不忿。这时忽然想起一事,便微微一笑,说道:“褚经南,这位少侠年少有为,你虽不认得他,但必定知他师父名讳!” “哦?你师父是何人?” “姓褚的,你可还记得商阳子?”奚凌然未及答话,玄空道人抢道。 褚经南闻言,微微变色,强忍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商阳子高徒,果然器宇不凡!你师父来了吗?”言罢,四下看了看。 褚燕儿见褚经南夸赞奚凌然,心中暗喜,心道:“原来爹爹与他师父相识,这下可好。” 奚凌然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家师不在此处。” 褚经南闻言,点了点头,便放下心来。他曾在几招之内败给了商阳子,深知他武功高深莫测。若此人在此,自己绝讨不到半点便宜。 奚凌然又道:“褚帮主请听晚辈一言。” “请讲。” “家师虽未来此,但月前便知悉你的阴谋,并且已告知了少林、武当、泰山等六大门派,正是区区晚辈送的信。只因到此迟了一步,玄空前辈才中了你的毒计。我奉劝诸位三思而行,免得自讨无趣!” 此言一出,血毒门众人嘀咕起来。褚经南也暗生退意。心道:“若这小子所言不虚,六大门派已有防备,此行只得作罢,日后再伺机行事。” 褚经南看了看奚凌然背后一人,沉声道:“燕儿,还不出来?我早就知道你在此处!” 褚燕儿闻言,缓缓走了出来,笑道:“爹爹果然厉害,我躲着一动不动,还是被你看到了。哼,一定是你们三个报的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说着指了指那三人。 褚经南瞪了她一眼,嗔道:“你就爱胡闹!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么?没出云南,我便知道你在后边偷偷跟着。若不是我暗中派人保护,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知被别人掳走多少次了!怎么样,玄空老道和这少年没欺负你?” 她咯咯笑道:“怎么会呢,他们待我很好的。不过,方才那三人竟敢跟我动手,若不是道长出手,我就被他们伤了!”言罢,指了指方才三人。 那三人闻言,惊道:“小姐,我们不敢!帮主,属下怎敢与小姐动手,是小姐她” 褚经南闻言,摆了摆手道:“我都知道了!燕儿,来,跟爹回去。”她嘿嘿一笑,没动半步,问道:“去哪里,回云南吗?”褚经南点了点头。 她讽道:“爹爹你休要骗我,你的属下在袖中暗藏了毒箭,别人不知,我怎会不知?我若跟你离去,他二人岂不瞬间就成了两具尸体?” 玄空道人、奚凌然二人大惊,心想褚经南用心险恶,果非善类。若非燕儿看破,今日必死无疑。 褚经南无奈,只好摆了摆手,众人方把毒箭收了起来。随即笑道:“好了,这下可以走了!”褚燕儿正色道:“你得发誓,不许伤害他们!” “好!我发誓不伤害他们便是,行了?” “嘿嘿,爹爹最疼我了。” 这时,玄空道人忽道:“褚帮主,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孙怎样了?”褚经南说道:“呵呵!没甚么大碍,只是跟道长一样,中了点毒”心想不如趁机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一干人等,便道:“此刻正关在山脚下的一间草屋内。” 玄空道人笑道:“还要多谢手下留情,日后老道定登门造访!”褚经南叹了口气,笑道:“随时恭候大驾!”。 这时,褚燕儿转身望着奚凌然,强忍泪水,笑道:“奚凌然,我、我又要走了。这次你一定要来看我!”奚凌然怅然若失,道:“燕儿,我、我” “怎么,你不愿意来看我?” “自然愿意!好,我答应你,你等我!” 褚燕儿闻言,淡淡一笑,向前走去。众人上马之后,褚经南朗声道:“后会有期!”言罢,一行人策马离去。 第七十三章 阶下之囚 白无极见了得意笑道:“呵呵!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迟早是要吃亏的!” 话音未落,隔壁囚室传来一声冷笑:“哼,白堂主,你好威风!”竟是一妇人的声音。 白无极闻言,疾忙上前,陪笑道:“原来是师父醒了,弟子有礼了。”那妇人头也不抬,道:“少在这假惺惺的!我来问你,这少年是何人,为何关在此处?” 只听白无极笑道:“这人叫甚么木风,弟子也不知是甚么来头,竟敢到我展峰堂撒野!不过看他年纪轻轻,武功倒也不弱。” “你给这少年用的甚么毒,叫什么‘白日醉’?听你言语,可自负得很啊,不知这毒有何妙处?” “呵呵!说到用毒,弟子怎敢在师父面前造次。即便厉害,也不会入您老人家的法眼!” 那妇人哼了一声,讽道:“少在这装模作样的,看你如此得意,想必费了不少心血罢!说来让为师听听。” “嘿嘿,那弟子就班门弄斧了!此毒药叫作‘白日醉’,中毒之后,当即内力尽失。中毒之人起初会全身无力、嗜睡,之后便会沉睡七日不醒。如果两日内服用解药,当日症状可缓,三日内毒性可解。但若想恢复去内力,须得十天、半月之久。如果两日内未服解药,纵然七日后自动转醒,毒性依然留在体内,且至少需要一个月方能恢复内力!” 白无极言罢,直直看着那妇人,竟显得甚是紧张。 那妇人听了,沉吟片刻,忽然睁开双眼,笑道:“这有何难!火殃勒、鸢尾、射干、山乌桕四味毒草,取前两者根须,晒干研磨成粉备用;再取后两者成熟花茎,捣碎成汁,掺入根须粉之中。用时以火烤之,便会产生白色烟雾。” 白无极闻言,暗暗吃惊。不过,当即笑道:“只闻症状,便知毒药成分,还是师父您老人家厉害,果然比弟子高明的多!不过” “哼,你急甚么!还差一味,便是石山巴豆。取其果实,与火殃勒、鸢尾根须一起研磨成粉。” 白无极当即怔在当地,哑口无言! “刚学了点皮毛,就开始卖弄。石山巴豆多产自云贵、两广及川蜀等地,你可知何处产的石山巴豆毒性最烈?” “这、这弟子不知”言罢,汗涔涔而下。 “呵呵!如何,我说的可有半点有差错?” 白无极面露尴尬,笑道:“师父所言一点不差,弟子拜服。但师父可知如何解之?” 她忽然大笑,道:“亏你说的出来!为师既然知道毒药成分,便能解之。毒术与医术相辅相成,二者相通之处颇多。其中‘望’、‘闻’、‘问’、‘切’四字诀须精修也。适才我用的便是这‘闻’字诀,莫非你连这些本事都没学会?若是如此,日后休说是我的弟子!” 白无极闻言,满脸通红。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发作,笑道:“师父说的是,弟子日后勤加研习。您老人好生歇息,弟子过几天再来拜见!”言罢,便灰溜溜出了洞去。 那妇人待他离去,长长舒了口气。她闭上双眼,缓缓调匀呼吸。而后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合于双掌之中,运起内力来。不一会儿,额头便冒出了点点汗珠,同时掌中升起了丝丝白雾。 这时,只见她右手轻转,向石壁一掌拍去,登时出现了一团白雾!说来也怪,那团白雾逐渐形成一条线,丝丝作响,径直向石壁飞去。待撞到石壁之后,忽然不见。 原来,石壁上有数条裂缝,雾线穿过裂缝传进了冷一枫的囚室。 那妇人一掌拍出之后,便忍不住咳了数声。她疾忙暗运真气,调匀呼吸,片刻方止。 过了半个时辰,冷一枫悠悠转醒。 他慢慢爬了起来,只觉天旋地转,眼看跌倒,忙伸手扶住了石壁。刚站定,便觉胸口恶心难耐,忍不住哇哇大吐,直将腹中酸水吐尽。过了一会儿,才觉顺畅,不禁喃喃自语:“白无极倒是有些手段,不知是甚么毒药,竟然如此难受!莫非含有山乌桕的花径成分?” 这时,只听那妇人“咦”了一声,颇感惊奇! 于是低声道:“好,年轻人倒识得山乌桕,也不凡了!只可惜内力是差了点!” 冷一枫见是一妇人说话,微微吃惊,不成想另有人关在这里。听她声音,似乎是四十余岁,忙道:“不知前辈在此,晚辈有礼了。”那妇人续道:“甚么前辈、晚辈的,年轻人啰啰嗦嗦!你叫甚么名字,为何会被关到此处?” 他不知这妇人底细,不敢妄言,于是叹道:“晚辈木风,与白无极有些恩怨,本想到展峰堂与其理论理论。不想此人武功不怎样,却是阴险歹毒。我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儿,被困在一间铁屋子里。后来被毒药迷晕,就不知发生了甚么,一觉醒来便在此处了。唉,只怪我太过托大,悔之晚矣!” 那妇人闻言,竟哈哈大笑! 冷一枫不知她为何发笑,不解问道:“您老为何” 还未说完,便听那妇人怒道:“小子放肆!甚么‘您老’,我、我很老么?” 他心中苦笑,不知如何称呼,便低声道:“前辈莫怒,在下一时口误,恕罪!”停了片刻,又道:“前辈适才为何发笑?”那妇人接道:“我笑你这小子口出狂言!你说一时大意才着了他的道儿,你可知他是谁,是否与他交手?” 他笑道:“这个晚辈自然知道。这白无极乃展峰堂堂主,武功嘛,顶多算是二流” 那妇人闻言,双眉紧收,脸色逐渐凝重。 冷一枫看不到她脸色,继续说道:“不过,此人毒掌倒是有些造诣,江湖上极少人会此掌法。但这种掌法却是弊大于利,如果遇到内功深厚之人,此掌法便如同鸡肋。” “哦?此话怎讲?” “前番我与他交手之时,若非中毒,便能以内力将毒性逼回他体内,到时候他则非死即伤。此人心术不正,手段毒辣,就算胜了别人,也不是英雄行径,像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住口!” 冷一枫闻言吃了一惊,不知她为何震怒,便不敢再言。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喊道:“前辈、前辈?” 他正在疑惑,只听那妇人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说的不错,这毒掌因人而异。内功深厚之人练了,威力巨大。但倘若内功不济,练了也是白练!不过,你说下毒是下三滥的手法,乃是一知半解。有人下毒,便有人解毒,解毒与医理相通,同样救人治病。你这少年以偏概全,说多你也不懂!哼!” 冷一枫听她说完,仔细一品,不禁点了点头,笑道:“前辈所言甚是,晚辈受教了!” 那妇人不想他竟会低头认错,语气登时缓和下来,问道:“方才你说曾与白无极交过手?” “正是!不过他虽然他毒掌厉害,却也伤我不得。只是晚辈不意中了钩吻之毒,才败于他手。所幸得一高人相救,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妇人不禁疑惑,问道:“钩吻乃寻常毒花,其毒性不大,怎会取人性命?”他答道:“前辈有所不知,在下初入展峰堂时,不知园中花草皆是毒物,不小心被钩吻花刺刺了一下。当时不以为意,后来与白无极交手之后,才慢慢发作!” 那妇人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虽然钩吻毒性不大,但中毒之人须服解药静养,不可运气动武,否则毒性大发,难以施救。” 第七十五章 拔草寻蛇 燕楚笑道:“其实并非甚么剧毒,不过是飞燕草而已。只是此物甚是难觅,且毒性发作极快,且中毒之人四肢无力,内力尽失,毫无还手之力。当我察觉出来,为时已晚矣。” 冷一枫愈想愈气,忍不住骂道:“白无极真是个无耻之徒,有朝一日,我定杀之而后快!” 正在这时,只听一人笑道:“哈哈,骂得好!” 话音未落,一人走了进来,正是白无极。只见他竟然换去了黑衣,身着一袭灰色长衫,头戴纶巾,倒似富家公子一般。 白无极笑道:“你骂我是无耻之徒,那你是甚么?你便是瓮中之鳖,哈哈哈!”他嘴上笑着,心中却暗暗吃惊:“这小子中了‘白日醉’之毒,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真是奇哉怪也!” 冷一枫闻言,叫道:“白无极,你好大胆!你说我是瓮中之鳖也就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说燕前辈是‘翁’,便是不行。即便燕前辈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不尊师敬道,我却饶你不得!” 白无极闻言,不禁一愣! 他一向敬重师父,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她关在此处,亦是无奈之举。听冷一枫这么一说,疾忙辩解:“臭小子,你、你休得胡说,我只说你是瓮中之鳖,从不敢对师父无礼!” 冷一枫笑道:“你方才说的明明白白,还敢狡辩!此处所囚之人,除了我便是尊师,我是‘瓮中之鳖’,那燕前辈不也一样?” 燕楚见状,心中暗笑,心想这少年倒也机灵。 白无极知他故意胡搅蛮缠,便不去理会。向燕楚躬身一拜,笑道:“弟子见过师父,您老人家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弟子对您可是一向敬重!”燕楚冷冷接道:“你若对我敬重,怎敢对我下毒,又怎敢将为师关在此处?” 白无极竟然嘿嘿一笑,道:“师父莫怒,弟子并非不敬,实在为您老人家着想!”燕楚冷笑一声,厉声问道:“哼哼,为我着想?白无极,莫非你忘了这一身武功是谁传授的?” 白无极闻言,汗涔涔而下,无奈说道:“师父只管怪罪!不管您老人家信与不信,弟子此为皆有苦难言。若非弟子将师父藏在此处,恐怕您早已”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恐怕我早已如何?” “早已、早已暗遭毒手!” “哼!” “如今弟子贵为展峰堂堂主,想退出已然不能。以您老人家性格,定然不会杀了我,但废我武功却是在所难免。想必师父不知这展峰堂的底细,若真如我方才所言” “且住!白无极,你不要故作神秘,展峰堂有何底细?你倒是说来听听。”冷一枫忍不住问道。 谁知白无极不上当,笑道:“姓木的,我知你用意,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言罢,继续说道:“若真的如我方才所言,我的上峰必定会追究到底。到那时候,弟子也是无能为力了,就算师父您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冷一枫闻言,想到了巫山行、凌子风等人,心道:“白无极所言不差,青云帮高手如云,要杀一人还不容易?莫非白无极真的为燕前辈着想?” “这么说来,你果然是为我着想了?” “正是如此!” 冷一枫已信了七八分,但还是忍不住骂道:“放屁放屁!你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如此行径,竟被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实在可笑。” 白无极闻言大怒,叫道:“好小子,你一再侮辱,我岂能饶你!方才你中了‘白日醉’之毒,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这一次我倒要亲自看看!” “哈哈哈,甚么白日醉,在我看来,你可以改为‘睡得香’了。” “来人!” 话音刚落,一人快步走了进来,恭敬问道:“堂主有何吩咐?”白无极怒气冲冲,大叫道:“快,将我书房‘白日醉’毒药取来,三倍剂量!”那人楞了一下,回道:“堂主说过这‘白日醉’来之不易,三倍剂量足够三百人用了,这样是否有些浪费?” “废什么话,只管用来!” 冷一枫闻言,心中暗暗叫苦:“不好,三百人的剂量,那还了得!” 那人应了句“是”,匆忙出了囚室。 这时,燕楚冷笑道:“狂妄至极,甚么‘白日罪’,我看顶多‘三日醉’!是不是让为师一起尝尝?”白无极忙笑道:“师父说笑了,弟子不敢!这小子口出狂言,弟子让他睡个几天,免得搅扰师父歇息。” 燕楚怒道:“你怎知他搅扰到我了?原先此处只我一人,这少年来了之后,还能与为师说说话儿。不过你真要下毒也无妨,为师就让你见识见识解毒良方。” 白无极闻言,登时明了:“怪不得这小子醒的那么快,原来是师父解的毒。只是她身上已无解药,又是如何做到呢?”于是笑道:“弟子不敢!我说这小子连钩吻之毒都解不了,怎会解‘白日醉’之毒呢?原来是师傅出手,果然不凡!不过,弟子不明白的是” 燕楚笑道:“既然我已毒,内力尽失,况且我身上无半点解药,又是如何解毒的?” “弟子正是此意。” “心浮气躁,狂妄自大!岂不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若能虚心求学,早成了一代佼者,更不至于如此蠢笨!可惜啊唉!” “我” 冷一枫闻言,不禁哈哈大笑。 白无极强颜一笑,道:“师父安歇,弟子去了。”言罢,狠狠瞪了冷一枫一眼,便快步离去。 白无极刚出囚室,燕楚便忍不住瘫倒在地! 冷一枫察觉有异,疾忙问道:“前辈,你怎么了?”燕楚深吸一口气,慢慢调匀呼吸,低声道:“这飞燕草虽然毒性不大,但拖得时间越长,毒性便会越大。方才说了这些话,已是勉力支撑!咳、咳” 冷一枫心中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忽道:“前辈,你那‘玉露散’既是解毒良药,何不服上一颗?”过了半天,隔壁囚室没有半点回应。 他忍耐不住,叫道:“前辈、前辈!”依然无声。 他暗叫不好,心道:“莫非内息错乱,经脉受损而亡?”于是大声叫道:“前辈,你怎么样了!” “好了!喊那么大声干甚么,真以为我死了!” “晚辈不敢!前辈半天没有声响,以为散功而” “哼!哪有这么容易。” 冷一枫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燕楚又道:“‘玉露散’能解十数种毒药,区区飞燕草轻易便解。只是适才救你的那粒,便是最后一粒,其余的皆被白无极搜去了。” “啊!”冷一枫不禁叫了出来。 “如此多谢前辈舍命相救!但目前紧要之事,是先将前辈的毒解了,不知有何方法?” 燕楚沉思片刻,道:“欲解此毒,倒也不难,只是你我困在此处,无法配制解药!是以说了也是无用。” 冷一枫笑道:“反正闲来无事,前辈就说一说,晚辈也正想讨教一二!” “好罢。” 第七十八章 逆风恶浪 二人刚到半山腰,发现十几个黑衣人守在路口。 燕楚轻声道:“看来白无极早有准备,这里只有这几人,不知道山下还有多少人,此事倒有些麻烦。”冷一枫沉思一会儿,低声道:“退无可退,只有尽力一博。前辈稍待片刻,待晚辈先将这些喽啰料理了!”话音未落,便飞身而起,向三名黑衣人扑去。 那三人见他袭来,吃了一惊,却未躲开,连叫都未叫一声,便中掌而亡。余人见状,挥舞手中武器,一起攻了上来。 最先两人一刀一剑抢了上来,冷一枫侧身闪过,双手齐出,拿住他二人手腕,一把将其武器夺了过来,同时拍出两掌,将其击伤。而后随手一挥,刀剑向后飞去,刺中了身后两人。 余人大惊不已,竟尔怔在当地。他不及多想,双脚疾出,只听“砰砰砰”几声,又有几人应声而倒。余人见他出手便伤了数人,尽皆大骇不已,竟然一窝蜂的跑开了! 冷一枫见状,大为意料,登时展开轻功,随手拍倒两人。转身看到左边三人即将逃远,已追赶不及,疾忙捡起几粒石子,劲力掷出,将三人一一点倒。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刀声袭来,劲力不弱。他微微吃惊,矮身避过,然后看也不看,一掌拍向来人手臂。那人竟不慌乱,手臂翻转,刀锋直直横削过来。 冷一枫未料其中竟有好手,不禁叫道:“好刀法!”说着展开轻功,便向后飘去。那人不待此招使老,竟飞身而起,使出一招“开山问路”,劈了下来。他见此招气势不弱,双脚疾点,一跃而起,又连翻两下,已两丈余高。而后一招“劈风展翅”,向那人头顶拍落。那人见状,大吃一惊,疾忙横刀来挡! “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双臂骨折,但单刀并未脱手,依旧死死握在手中。 冷一枫见他如此彪悍,不禁暗暗佩服,是以不意伤他,只是轻轻拍出一掌,将他击晕。而后又展开轻功,几个起落,便将剩余几人一一放到。即便如此,还是被两人逃了出去。 燕楚见他掌法精妙,片刻间解决了众人,忍不住点头称赞。 两人继续向山走去,竟未再遇人阻拦,却不禁疑惑起来。一路到达山下,已是傍晚时分。当二人转过一处山角时,前方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燃的噼里啪啦直响。只见星星点点,将前路照的通亮。 冷一枫定睛一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当先站的正是沈归、薛去二人。他见了沈归,以为看错了,心道:“沈归当真命大,受了如此重伤,竟然未死!” 原来,沈归中了冷一枫一掌之后,五脏六腑皆被震碎,登时晕了过去,但并未立时毙命。待冷一枫被奚凌然救走之后,薛去疾忙检查了沈归伤势,发现他竟还有一口气,当即运行真气为他疗伤。怎奈自己亦受了重伤,真气不足,无法施救。白无极见状,便出手救了沈归,又给他服了一颗丹药。过了月余,沈归的伤势才逐渐转好。沈归大难不死,自然对白无极更加敬重,而对冷一枫却是恨之入骨。 薛去、沈归见了二人,疾忙上前一步,向燕楚一拜,道:“见过燕前辈!” 燕楚扫了众人一眼,也不言语。沈归见状,心中有气,心道:“若不是堂主有吩咐,我岂能对你下拜!” 这时,薛去笑道:“木少侠,咱们又见面了。”冷一枫冷笑道:“看来阁下是死心塌地为展峰堂办事了,以今日这阵势,你们定然是势在必行了?” “正是!堂主料事如神,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大哥,不用跟他们废话,一起捉拿了便是!” 冷一枫闻言,笑了笑,说道:“沈归,你休要猖狂!以我武功,杀你易如反掌,上次算你命大,这次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沈归狞笑道:“哈哈哈!姓木的,老子大难不死,早置生死于不顾,今日就是为了报那一掌之仇!你如果识相的话,便乖乖跟我们走,若敢有半点反抗,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言罢,又大叫了一声:“都出来!” 话音未落,一排黑衣人突然现身,皆手持弓箭,对准了二人。 二人见状,微微变色。 薛去道:“燕前辈、木少侠,请听我一言。此山虽小,却甚是陡峭,除了这条小路,便无其他下山之路,我等早就守在这必经之路!这些弓箭手皆是神箭手,个个百发百中,并且箭头已喂了剧毒。我劝两位还是三思而行!” 冷一枫闻言,暗暗心惊,燕楚则不动声色。此刻两人皆一般想法,便是如何破了这些毒箭。 沈归性急,见二人不语,也无甚么动静,大叫道:“大哥,下令动手,看我如何”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枚暗器向他疾速飞来! 沈归闻声,吃了一惊,欲伸手去接,奈何暗器劲力甚强,只得矮身身避过。不过,却可怜了他身后之人。只听那人“啊”了一声,倒地而亡,胸口插了一截树枝。 原来,燕楚见他言语不敬,又说个不停,心中早就有气。是以趁他言语之间,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当作暗器,向他甩了过去。 沈归忽然骂道:“姓燕的,你听好了,看在堂主面上,我尊称你一声‘前辈’。但你别不知好歹,惹恼了我,照样将你杀了!” 燕楚冷笑道:“好大口气!不妨来试试,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冷一枫忽道:“前辈莫要跟他置气,此人一向骄狂自大,上次差点被晚辈一掌打死。” “呵呵呵!” 沈归闻言,恼羞成怒,叫道:“弓箭手放箭!”薛去忙道:“且慢!” “嗖,嗖!” 两支毒箭破空射来! 原来,弓箭手见沈归有令,便欲发箭,但又听到薛去制止,疾忙收弓。却仍有两人收势不及,将箭射了出去,分别向两人飞去。冷一枫见状,疾忙后退一步,刚即站定,那支箭便正中方才所站之地。燕楚则一动不动,待箭近前,伸手抓住了箭身,一股腥臭随之传来。 “小心,箭头上沾了鹤顶红,奇毒无比!”她低声道。 冷一枫不禁吃了一惊,心道:“鹤顶红?这毒箭果然厉害!沈归、薛去等人倒是容易料理,可这些神箭手该如何打发?”他想了一会儿,无计可施,便低声道:“前辈,这些神箭手当真厉害,你可有甚么脱身之计?” 燕楚也正寻思,见他询问,遂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只有一步棋可走。所谓‘擒贼先擒王’,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沈归或薛去,便能以此要挟众人。到时候他们投鼠忌器,自然不敢放箭,前辈以为如何?” 燕楚想了一会儿,道:“也罢,只能试一试了!不过务必小心,若中了鹤顶红之毒,可是性命堪忧!你动手之后,我去攻击弓箭手,将他们阵型扰乱,再杀他几人。” “好!” 言罢,冷一枫便飞身而起,径向沈归扑去! 第七十九章 岂其然乎 沈、薛二人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登时不知所措!说时迟,那时快,冷一枫已近身前。他出手如风,意在出其不意,是以使出了十成功力,出手便是杀招。 只见他右手一挥,便是一招“枯木逢春”,向薛去袭去,同时左手划出一道弧线,一招“苍松迎客”向沈归拍出。这两招皆是天罡神掌中的精妙招数,掌风强劲无比,直如惊雷乍现! 沈、薛二人见了,大骇不已! 薛去陡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闪开”,便疾忙向右侧身旋转,不想力度过猛,竟险些跌倒。他倒不慌乱,向后斜身,顺势翻转身形,才避了开去。站定之后,犹惊出了了一身冷汗!这时,传来“啊”的一声,薛去身旁之人被掌力所伤,登时毙命。 反观沈归就差的多了,他见冷一枫一掌拍来,竟尔吓得动也不动。待掌力近前,重压之下才发觉过来,但已然躲避不开。接又不敢接,躲又躲不开!好在他急中生智,随手将身旁的一个弓箭手拉了过来,挡在身前。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弓箭手胸口中掌,五脏六腑当即被掌力震碎,立时没了气息,连同沈归直直向后飘去!虽然弓箭手卸去了大部分掌力,但还他胸口依旧被震的喘不过气来。 此刻,燕楚早已纵身蹿到近前,一掌打死一个弓箭手,而后又伤了三个黑衣人,抢了一把长剑过来。她展开剑法,片刻间又伤了数人。众人登时乱了起来,弓箭手未得号令,又不敢放箭。 忽然,两个黑衣人手持长剑,一左一右向她攻来。燕楚见状,长剑一抖,将三十六路“妙玉剑法”使了出来。她自小便练习这路剑法,此时已三十余年,修为自然不凡。只见她长剑展展,寒光闪动,刚中带柔,柔中带刚,狠辣异常。其剑招变化莫测,繁复严谨,不失为绝世剑法。 那两人剑法倒也不弱,三柄长剑叮当作响,不一刻便过了十余招。 燕楚长剑递出,向一人刺了过去,那人长剑横削,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相交,火星迸溅。那人虎口被震得隐隐生疼,不禁怯了半分。燕楚手腕翻转,猛的发力,向他胸口疾刺,不待此招使老,剑锋一偏,向他手腕刺了过去!那人见状,吃了一惊,慌忙撤剑。但已晚了半分,手腕中剑,登时鲜血直流,长剑也拿捏不住,跌落在地。 这时,另一人长剑已至背后,已然闪避不及。好在燕楚剑法精妙,在此紧要关头,她倏尔转身,长剑随之疾挥,径向他咽喉刺去!此招虽不甚精妙,但意在令对手回救,与“围魏救赵”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若一剑刺出,燕楚必然中剑,但自己势必被一剑封喉。 这人见状,果然吃了一惊,疾忙撤剑自救。燕楚不及多想,双脚轻点,飞身向他扑去,剑尖直指其喉。那人疾忙后退,可燕楚剑尖半分不离。他退一步,燕楚便进一步,他退两步,燕楚便进两步。 “撒剑!” 那人闻言,疾忙撒剑,燕楚左掌拍出,正中他胸口。他中掌之后,忍不住吐出几口鲜血,委顿在地。燕楚撇了二人,向其余黑衣人杀去。 这时,只听一声呼啸,弓箭手齐齐整整的退至后边。原来,薛去见弓箭手在前施展不开,徒自送命,便下令让其退后。 沈归中招之后,向后疾速爬去。这时便有数人上前,将冷一枫围住,沈归才躲了开去。冷一枫见了,眼看沈归逃开,突然低吼一声,双掌直直推出,乃是一招“惊涛拍浪”,立时将身前几人震倒。 此时,弓箭手已尽皆退去,黑衣人便蜂窝般的拥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打到一人,便有两人补上,打倒两人,便有四人补上。两人虽然神勇,可奈何黑衣人实在太多,一时倒无良策,不禁暗暗着急。 冷一枫拍出两掌之后,当即矮下身去,身形旋转一周,疾速踢出数脚,将周围之人尽皆踢到倒。而后便双脚疾点,跃了起来,在半空中使出一招“喟然有神”,向沈归头顶拍落。 此时,沈归已爬了起来,刚即站定,便见他从上空扑来。眼见闪避不及,心道:“与其等死,不如拼命一搏。”于是大喝一声,马步下沉,双掌向上推出! 冷一枫心中暗喜。 薛去见状,大吃一惊,心想再慢半分,沈归登时毙命。于是顾不了许多,大喊一声:“快放箭!”他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陡起,数十支毒箭一起射出,向二人飞来! 冷一枫眼看得手,却不料毒箭袭来,疾忙收掌,双手在空中疾挥,之后展开轻功,跃到了树上。此时他手中已接到了数支毒箭,便尽力向黑衣人甩去。只听“啊啊啊”几声惨叫,几人应声而倒。 燕楚正与数名黑衣人缠斗,见毒箭袭来,也吃了一惊。不过她仗着轻功,在黑衣人中间穿梭,一一避开。她未中一箭,反倒是围攻自己的黑衣人纷纷中箭而亡。她见此一幕,忍不住心中骂道:“这帮人实在阴险毒辣,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燕楚见黑衣人众多,弓箭手也已经就位,此番定然冲不下山了。于是飞身而起,向山上奔去,几个起落便到了数丈之外。冷一枫见状,也从树上跃回。 沈归、薛去二人死里逃生,兀自惊魂未定,远远的躲在弓箭手身后,不敢露面。这时,薛去忽然对身边一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听完,便向山下奔去。 两人对望一眼,无奈笑了笑。 冷一枫率先说道:“薛去派人回去报信,白无极定然会派更多人来。况且,经这么一折腾,沈、薛两人只怕再也不敢近前,‘擒王’计策便使不成了。”燕楚笑道:“没想到我这徒弟竟然如此高看你我二人,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来!” 冷一枫忽道:“前辈,你我逃到此处,想必白无极已经知悉,不知他会不会来?”燕楚想了一会儿,说道:“他不会来的!倘若来了,徒增尴尬。一者,他不敢与我动手。二者,若你我二人逃去,他在下属面前便失了威望。白无极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折本的事一般不做” 冷一枫点头称是,二人又商议半晌,也无良策,决定等到天黑再说。 二人在山上行了半日,方才又大战一场,此时甚感疲惫。冷一枫在山中摘了些野果,又捉了只野兔烤了。二人饱食一顿后,便各自休息。 待到傍晚时分,冷一枫独自下山查看,却不见一人。他心中疑惑,不知沈、薛二人耍甚么诡计,便轻轻跃到树上,四下看了看,仍不见动静。 他一时想不明白,干脆心中一横,沿山路向下走去。直走了半个时辰,也无任何异常。心想:“莫非白无极故意放我们离去?” 第八十四章 平分秋色 公孙啸见那人三十五六岁年纪,一身书生打扮,暗暗生疑。心想这样一个书生,竟然身怀绝技,将大师兄打伤? 于是上前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出此重手,伤我派门人?”那书生笑道:“在下本无意出手,可是那几人自不量力,纠缠不休,所以才出手教训一番。没想到他们如此不济,徒有虚名尔!不过,那个姓汪的倒有些本事。” “那是在下师兄”,公孙啸冷笑一声道:“呵呵,阁下恁大口气!今日若不给一个交代,休想走出我怒山派地界!” 那书生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又来一个找死的!适才那姓汪的也是如此狂妄,还不是被我打伤?你是他师弟,就更不是我的对手了,我劝你还是滚!哈哈哈!” “兀那书生,休得狂言,这位乃是我们怒山派掌门人公孙啸!”怒山派众人见他出言不逊,大声叫了起来。 那书生闻言,见他与自己年龄相仿,竟是怒山派掌门,不禁一愣。随之说道:“哦?原来是公孙掌门,失敬失敬。在下眼拙,倒没看出来。” “哼哼!废话少说,阁下伤了我怒山派这么多人,好歹留下万儿!” “哈哈,我的名号你还不配知晓!” 公孙啸闻言大怒,冷笑道:“既然如此,在下领教高招!”言罢,双臂一展,一招“随云而起”拍出,干净利落,颇有宗师之气,乃是“流云十九式”的起手式。 那书生见了,心中赞道:“不愧是怒山派掌门,果然出手不凡。”于是身形一晃,疾速拍出两掌。公孙啸侧身闪过,反手一掌向他肩头拍落,而后向前一步,一招“飞云出袖”横劈下去。 那书生见这两招甚是巧妙,忍不住赞道:“好掌法!”说着矮身避过前招,继而双脚发力,竟从他腋下穿过!公孙啸不禁楞了一下,心道:“这是甚么招数?”正在这时,那人疾忙转身,而后又翻身而起,双掌齐出,乃是一招“排山倒海”,于半空拍落下来。 公孙啸见此招势大,潜运真气,正欲出掌应对,但右手不自觉向外翻转。他忽然灵光一闪,忙向左后撤了三步,然后双腿发力,起身之时,右掌方使出那招“随风入尘”。不待此招使完,双脚在树上轻点,径向那人肩头拍去! 退后,起身,出掌,一气呵成! 那书生见了此招,微微吃惊,疾忙随之转身,化解了那招“随风入尘”,但此刻左肩露出破绽,后面一掌便闪避不开。他心中大骇,不意公孙啸有此后招!在此紧要关头,只见他猛地向前一扑,侧身翻滚,继而一个鲤鱼打挺,“嗖”的一声跃了起来。虽然避开此招,却甚是狼狈。 公孙啸见状,哈哈大笑。 那书生不禁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又攻了上来。公孙啸性格沉稳,不急不躁,将来招一一化解。这时,那书生左手虚晃,右掌疾拍三掌,还未使完,右掌虚晃,左掌又拍出三掌。只见掌影重重,不知攻出了多少掌! 公孙啸见了,微微一凛,忍不住叫道:“好掌法!”他不及多想,忽然眼前一亮,便知哪招是实,哪招是虚。于是微微一笑,左手一招“缥缈无踪”,右手一招“流云四起”,双掌齐齐拍出。只听“啪”的一声,四掌相对。 那人见他识破,当真惊愕不已! 原来,丁询时期的“流云二十九式”,不露锋芒,以沉稳见长。后来,公孙啸接了掌门之位,精研数年之后,将其精简为“流云十九式”。虽然减少了十招之多,但他又将一些身法及虚招加了进去,是以威力大增。此二者结合起来,一者迷惑对手,使之无暇分身,二者以极快的身法出击,出其不意的取胜。 当那书生自然不知,得意之下便使出了“虚虚实实”的招数来。公孙啸乍见之下,虽然微微吃惊,却不惊慌,待看出要害之后,毅然出掌。 两人对了一掌,继而同时跃起,在半空又对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自向后飘去。那书生轻功极佳,稳稳站在树干之上。公孙啸则略逊半筹,只见他飞到树前,伸手在树干轻拍一下,而后绕着旋转一周,右手勾住了树干。 众人见状,忍不住大声喝彩。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双脚疾点,向前扑去,犹如两只大鸟。那书生双掌交错,疾速拍出一十二掌,不待收势,双脚齐出,又踢出一十二腿。公孙啸见状,双掌疾挥,“流云十九式”招数一一使出,而后翻转身形,亦出腿接招。 “啪啪啪!” “砰砰砰!” 两人拳脚交错,一时斗的难解难分。 这时,两人皆已稳稳落地,公孙啸不待他站定,飞身上前,右臂一展,便是一招“风卷残云”,径向他胸口袭去。那书生淡淡一笑,左手向他手腕拿去,右手忽地伸出二指,疾点他双目!公孙啸倒不慌张,右手变掌为爪,反向他左手脉门拿去。那书生右手二指眼看戳中公孙啸双目,忽觉左手手腕一痛,暗叫不好,右手疾撤,向他右臂拍落,同时左臂发力,挣脱开来。 二人已过了两百余招,此时皆微微喘息,仍旧未分胜负。 这时,那书生也有些着急,低喝一声,又抢了上来。公孙啸见他掌法严密,几无破绽,于是拍出来两掌之后,微微侧身,背后便露出破绽。那书生见状暗喜,不及多想便伸掌拍出。没想到公孙啸忽然转身,双掌齐出,二人又对了一掌。那书生退后数步才止,而公孙啸只是身子晃了一晃。 公孙啸寻思:“此人掌法精妙,但内力较我却逊了半分。我乃一派掌门,今日若连他也收拾不了,实在有愧这掌门之位!”于是暗运内力,凝气于掌,又攻了过去。那书生见状,也不示弱,将来招一一化解。 此时两人已知对方武功路数,皆不敢大意。 那书生深吸一口气,忽然展开轻功,左拍一掌,右拍一掌,迅速无比。公孙啸亦潜运真气,一掌快似一掌拍出。这时,他忽然发现那书生梅拍出一掌,腋下便停顿一下,正是破绽所在。是以,待他一掌拍落之后,径向前一步,朝他腋下推出一掌。 哪知此乃那书生故意为之,便是诱其上当! “噗”的一声闷响,公孙啸小腹中掌。 公孙啸见他左臂晃动,便知不妙,疾忙向后退了半步。虽然中了一掌,疼痛难忍,但内脏并无大碍。他心中大怒,身形陡变,与适才交手情形颇不相同。只见他忽尔闪至左侧,虚拍几掌,忽尔闪至右侧拍出几掌,忽尔左虚右实,忽尔左实右虚,最终不知哪招是虚,哪招是实! 那书生见状,心中叫苦不迭!起初还能辨出哪招是虚、哪招是实,随着公孙啸越打越快、身形越转越快,已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了。他勉力支撑了三十余招后,被公孙啸一掌击中肩头,登时气血翻涌,后退数步方止。 公孙啸冷笑一声,转动身形,左右掌虚实结合,又攻了上来。那人飞身而起,从他头顶跃过,反手拍出一掌。公孙啸左掌轻松化解,不待他站定,突然一蹿而至,一招“风卷云涌”向他背后拍落,见他又要中掌,心中暗喜! 这时,只听“嗤”的一声,公孙啸左臂中招,鲜血直淌,当即正在当地! 那书生却哈哈大笑,手中握着一件武器。 第八十八章 月夜风行 店小二见状,疾忙上前笑道:“各位大爷里边请,本店上房有的是,好酒好肉马上就来,您嘞请坐,先喝杯茶!”那伙人呼啦啦在角落的两桌坐了下来,店小二慌忙将茶水沏上。 奚凌然抬头数了数,共是十四人,听他们说话口音,似乎是云贵之人。心道:“方才半路经过时,大约有二十余人,想必还有几人在看管囚车,这伙人怎地跑到了湖南?算了,还是少管闲事。” 这时,那两桌的酒菜已经上来,十几人便大口吃喝起来,其中一桌一边吃一边低声密语,另一桌则时不时传来大笑之声。奚凌然觉得奇怪,凝神听了片刻,不禁莞尔。 原来大笑的那桌,其中一人在讲风月之事,其余人皆听的津津有味!而低声密语的那桌,说话声实在太低,奚凌然竟一个字未听清。 正在这时,店小二正好从旁边经过,要去给那桌上酒。奚凌然灵机一动,突然向后伸出一脚,那店小二没有半点不察觉,向前一个趔趄,竟然趴到奚凌然的桌子上! 奚凌然见状,左手在桌子腿上轻轻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桌子竟然散架了!然后顺势向前一栽,假装差点摔倒。 “哎呦,这、这怎么回事儿?疼死我了!” 那两桌人见状,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奚凌然慌忙起身,假意怒道:“你这小二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将我桌子掀了?”店小二疾忙道歉,苦着脸道:“这位大爷,我、我也不知道怎的就趴倒了” 这时,店老板闻声走了过来,陪笑道:“这位客官息怒,实在对不住您嘞,请您移驾这桌,酒菜马上给您原样重上,今日的这顿饭我请了!”奚凌然道:“那好罢,我看这小二哥也不是故意,就不要为难他了。”说着向旁边走去,坐到了那伙人的邻桌。 “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谢谢这位客官?” “多谢这位大爷体谅小的,对不住您嘞。” “罢了罢了,先把好酒送上来!” “好嘞!” 奚凌然慢慢吃着,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凝神倾听。 只听一人轻声道:“我们此番虽然颇费力气,但还算顺利,最终将这人擒住。只是一时大意,走了两人!”另一人笑道:“无妨!他们这次来了十人,被咱们擒住八人,跑的两人武功低微,不足为虑。即便那两人能逃回山上,可能正好撞上吴大哥他们,呵呵” “吴大哥武功高强,或许已经将他们一举歼灭了,哈哈哈!” “不然,虽然那老道年事已高,但据说武功高深莫测,在湖南地界名望颇高,若他提前有了准备,可就不好办了。” “嘿嘿,吕老弟多虑了!我们彼此行事隐秘,他们自然不知,这次吴大哥花了大心思,必然马到成功。” 奚凌然听了一会儿,才逐渐明白。原来两个门派不合,这伙人所属的门派却要偷袭另一个门派。他们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便是这伙人,看来已经得手,想必囚车里关的便是对方的弟子。而另一路,则直奔对手老巢而去。 奚凌然虽然不知两派各是甚么门派,但一向对这种小人行为极为不齿,是以对这伙人渐渐鄙夷不屑。心道:“须弄清囚车里关的是甚么人,若是名门正派中人,务须拔刀相助。” 这时,方才那姓吕的忽然对另一桌人说道:“嗨嗨嗨,你们几个别只顾着说笑,赶紧吃了将刘山等人换回!”那几人应了句“是”,便拿了武器向后院走去。不一会儿,刘山几人匆忙走了过来,吃喝起来。 奚凌然又听了一会儿,见无有用消息,便上楼去了。 待到深夜,奚凌然换上夜行衣,悄悄摸到了后院屋顶,他四下望去,发现两间柴房外各有二人把守。心道:“我就不信你们不睡觉!”于是轻轻在屋顶躺下,闭目养神。 过了两个时辰,见那四人依旧没有半点困意,心中倒不禁暗暗佩服,寻思:“看来这四人是不休息了,这可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呼啦”一声,虽然极其轻微,但还是被他听到。 奚凌然抬起头,向四周望去,发现对向的屋顶上出现了两个身影。只见二人身形矫健,不一刻便奔到近前,小心的向柴房望去。 奚凌然心道:“看来是冲着囚车里的人来的,这下可热闹了!”便一动不动的看着。 那二人发现有四人把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一人走开,不禁暗暗着急。一筹莫展之时,忽见四人低声说了几句后,其中两人向茅房走去。 屋顶那二人见了,疾忙向茅房方向奔去,竟然未发出半点声响,提前埋伏在那里。奚凌然尽皆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道:“好高明的轻功!” 两人浑然不觉,低声说笑,刚到茅房内,就被那二人悄无声息的干掉了。二人疾忙换上了他们的衣服,然后慢慢向柴房走去。 “你二人怎么这么慢,莫非掉进茅坑了?哈哈哈!”柴房外一人笑道。 另一人见状,也随之哈哈大笑。 这两人闻言,只是“呵呵”笑了两声,继而快步走到他们身旁,忽然同时出手。 “啊!你们是甚么” “人”字尚未出口,他们便被二人一刀一个杀了。 那二人不及多想,一人打开一个柴房,将里边的人一个个放了出来。 “三师叔,各位兄弟,快走!” “啊!你二人怎么又回来了?” 几人见了大喜不已,顾得解释,急忙捡起地上掉落的武器,准备离去。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从客房走出一人,只见他睡眼惺忪,缓缓走来。忽然见到这几人站在院中,打着哈欠说道:“哥几个辛苦了!”说着便向茅房走去。 刚走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因为守夜的只有四人,刚才明明看见多了几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况且几人连招呼都不打,就站在那里?他转过了身来,定睛一看,惊道:“啊!你们是什么人,在此” 话音未落,被一柄飞刀刺穿喉咙,当即毙命。 这人虽然死了,但方才惊叫之声,已经惊动了屋内的人。只见三间屋里的灯瞬间亮了起来,而后便传来了说话声! “怎么回事儿?” “快下去看看!” “难道有人来了?” 院内几人闻言,暗叫不好,疾忙向墙边奔去! 第九十八章 折戟沉沙去 马清木自然吃了一惊,顺势向后翻转,落地后又退了数步,方将他一震之力卸去。玄空道人见了这招,也不禁微微变色,心想不知这人是何武功,怎地如此怪异。 那人待马清木站定后,说道:“小道士小心了,该我了!”说着便飞身扑来,“刷刷”挥出两拳,竟然是方才马清木所使的“碧海观潮”、“碧云间日”两招。马清木虽觉得惊异,但这套拳法早已熟络于胸,不自觉便使出了“江海倒流”、“鱼跃于海”两招。这两招正是克制的招数,玄空道人见了也暗暗点头。 不料,那人忽然中途变招,双拳陡然张来,继而又变掌为爪,分向他双手手腕抓去。马清木忽见他瞬间变了三中手法,登时不知所措,手上便慢了半分。那人岂容良机错失?只见他一把抓住他手腕,暗运劲力,马清木登时双臂酸软,动弹不得。 这时,贺清羽看的清楚,吃了一惊,不及多想,猛然起身,跃起丈余来,双腿凌空向他后背踢去! 那人听到背后声响,知是有人偷袭,忽地松开右手,更不回头,手臂成圆弧状向后挥出,左手依旧死死抓住。只听“砰”的一声,手脚相对,来人向后退去,他则身子晃了一晃。 贺清羽一击不中,双脚在石柱疾点两下,借势反身双掌拍出,马清木见状,左手一拳挥出,径向他肩头袭来。 此时,前有马清木,后有贺清羽,两人同时出招,威力巨大。那人却不慌不忙,运气于背,同时右掌倏尔拍出。 “啪啪”两声响,一声是贺清羽双掌击在那人后背所发,另一声则是马清木与他对掌所发。 两人同时发力,源源催动内力,不一刻便满头大汗,再看那人,却是神情自若,脸色一会变红,一会儿变紫。 玄空道人见了,知道这是种极厉害的内功,脸部变色越快、颜色越深,便表示内力越强,看此人情形,内力已至臻境,实在令人骇然,不禁为两人担心! 此时,那人虽然神情自若,但也在尽力抵御,他初时觉得二人内力平常不过,过了一会儿,只觉的二人内力虽然势缓,却在一点点逼进五腹六脏,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这玄空老道果然名不虚传,教出来的徒儿竟也如此厉害!”于是暗运内力,脸色疾速变换。 玄空道人见了,暗叫不好! 只听那人低喝一声,随后便传来两声惨叫,贺清羽与马清木皆被他内力震开,摔倒在两丈之外,重伤不起。那人见伤了二人,仰天长笑,黑衣人这边人头攒动,吴天泽也微微一笑。 玄空门数名弟子抢了上去,将两人扶下,玄空道人检查了下两人伤势,贺清羽较轻一些,五脏六腑被震伤了,须即刻以内力疗伤,若再拖延片刻,即便救了回来,武功也从此费了。马清木受伤较重,内脏皆被震碎,此刻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纵然大罗金仙下凡,亦救不回来了! 玄空道人悲痛不已,不愿放弃,于是双手按在其胸口,缓缓注入内力。过了一会儿,马清木忽然转醒,玄空门众人见了,尽皆大喜不已。 马清木气息微弱,见恩师为自己疗伤,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别、别耗损内力了,弟子、弟子不行了,清木能拜在您老门下,荣幸之至只怕、只怕以后不能服侍您老人家了,弟子去也”言罢,双眼一闭,含恨而去。 众弟子皆悲伤不已,有人已哭出声来。玄空道人命人将马清木抬到后院,他则坐与贺清羽身后,双掌按在其背,运起功来。 吴天泽等人见状,也不去偷袭,他们巴不得玄空道人因救人耗损内力,最后落败的下场,也可趁机捡现成的便宜。玄空门这边伤的伤,死的死,只剩下玄空道人一人。不论是吴天泽,还是那姓郑的,皆对他忌惮三分,毕竟这老道乃一派掌门,且成名已久,数十年的修为不可小觑。 过了半盏茶时光,贺清羽悠悠转醒,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玄空道人见状,淡淡一笑,心知这条命已救了回来,日后只须静养即刻。 贺清羽见恩师为自己疗伤,心知多说无用,问道:“师父,清木师弟怎么样了?”玄空道人叹了口气,闭目不语,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贺清羽见了,便知端的,他心中悲恸,忍不住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登时晕了过去。玄空道人在他胸口轻拍了两下,贺清羽便醒了过来,他怔了一下,向黑衣人扫了一眼,盘坐于地,运起功来。 这时,奚凌然一跃而起,竟似完全恢复一般,吴天泽等人见了,暗暗吃惊。玄空道人见了,也不胜欣喜,赞他内功深厚。 其实,奚凌然体内之毒已被“天山积雪”解去了,内功却只恢复了五六成,半个时辰能有如此奇效,已属不易了。他已从谭清儒等人口中得知,马清木已重伤而亡,心中登时又惊又怒,奈何重伤未愈,不能报此深仇。 奚凌然上前一步,沉声道:“吴天泽,你等与玄空门有何仇怨,为何要赶尽杀绝?” 吴天泽闻言,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等与玄空门自来没有仇怨!不过实不相瞒,现今湘南的武林帮派多数已效忠我‘无名帮’,凡是抵御的门派皆被灭了。眼下岳阳的门派,只剩这玄空门还未归顺。”停顿片刻,又道:“此事说来倒也容易,只要玄空门归顺‘无名帮’,玄空道长乖乖跟在下走,吴某保证,绝不会再有死伤!” “呸,放屁!”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归顺你等!” 奚凌然闻言,向玄空道人望去,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玄空道人上前一步,朗声道:“两位谁先赐教?”吴天泽闻言,不禁心头一震,虽然早有准备,但若真与这武林名宿交手,实无赢的把握。他微微一笑,说道:“能得到玄空门掌门指点一二,幸甚至哉,即便输了又何妨!郑先生,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那姓郑的闻言,心中骂道:“狡诈之徒,贪生怕死!若不是害怕了,又何必多比一问?”于是笑道:“帮主说笑了,自然是在下先来领教高招。”言罢,走到前来,又道:“方才在下失手伤了高徒,如今也懊悔不已。” 玄空道人闻言,淡淡一笑,说道:“胜败无常,生死有命,郑先生不必介意。” 众人听的出来,玄空道人此言是说,你打死了我徒弟,也不用懊悔,待会儿我将你打死了,也算是一命抵一命,无可厚非了。 姓郑的自然听的出来,无奈笑了笑。 第九十九章 越秀拂尘疾 这时,玄空道人又道:“此战之后,无论输赢,郑先生必然将名扬武林。即便老道输了,亦想知道输在何方高人手中,先生仍不肯见告名讳?”那姓郑的闻言想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在下郑伯虞” 玄空道人闻言,忍不住“啊”了一声,语气之中甚是惊讶。别说奚凌然等人不解,就连吴天泽也暗暗纳闷,不知这老道为何如此吃惊! 玄空道人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了甚么,笑道:“先生便是郑伯虞?这倒是奇了,当年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转了?”郑伯虞神情凝重,冷冷道:“往事不堪回首,还提它作甚?” “呵呵!没想到当年驰名江湖的‘大捭阖手’郑伯虞,竟然投靠了甚么‘无名帮’,还甘做这等鹰犬之事,的确是不堪的紧!” 郑伯虞正欲发作,似乎又想到了甚么,便隐忍不语,面无表情的盯着玄空道人。过了一会儿,方道:“玄空老道,你无须如此冷言讽语,人生弹指数十载,在下早已看透,甚么名利名望,甚么胜败荣辱,到头来皆是一场空。多言无用,出招!” 玄空道人冷冷说道:“好!”言罢,正欲出手。 这时,忽然殿外传过了几声呼喝声:“甚么人?”“干甚么的?”“来找死么?”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惨叫声,并且接连不断的有人受伤,声音越来越近。 殿中众人尽皆疑惑不解,不知发生了何事。 吴天泽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身后二人便向殿外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两枚暗器击中太阳穴,登时暴毙而亡! 吴天泽向郑伯虞望了一眼,郑伯虞就往外走,走近方才两人身旁,见所中暗器竟是一粒石子,不禁暗暗吃惊。他正欲起身,便见一个人影从大殿正门上方闪了进来,身法之快,闻所未闻!别说容貌如何,就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郑伯虞不禁大怒,纵身飞起,一掌向那身影拍去,那身影竟然不理不顾,待他一掌近前,倏尔一飞冲天,立时不见踪影!郑伯虞大吃一惊,心想此人怎会凭空消失,忍不住抬头望去。 “小心背后!”吴天泽疾忙出言人提醒。 话音未落,郑伯虞也察觉出了背后掌力袭来,他疾忙双脚发力,向前奔了两丈有余,以为避了开去。只听“砰”的一声,郑伯虞后背中了一掌,虽然劲力不大,但仍是被震得身形一晃,后背也隐隐生疼。 郑伯虞中掌以后,忍住疼痛,左臂向后疾挥,而后猛然转身,双掌向前拍去,却未看到半个人影,双掌便停在当空。 “在你身后!”又有人出言提醒。 郑伯虞突然反向转身,仍旧不见一人,心中大骇不已! 这时,众人尽皆惊呆,玄空道人、奚凌然、吴天泽等人自然看出了此人身怀绝世轻功,但能做到这般鬼魅无声、随心所欲者,却是少见。 吴天泽心想:“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先搞清楚再作打算。”于是叫道:“郑先生暂且退下。” 这时,郑伯虞面向吴天泽,便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才发现一人站在大殿之中。 只见此人身材削瘦,穿了一袭蓝灰色薄衫,腰间束了一条金色束腰,更显得身材匀称,只是脸上蒙了一块蓝灰色的布,看不清相貌。 那人站在当地,也不言语,只是怔怔的望着大殿中的黑衣人。 吴天泽微微一笑,说道:“少侠轻功绝妙,在下自愧不如,不知尊姓大名,师从哪位前辈?”吴天泽见他出手不凡,是以言语间甚是客气。 玄空道人、奚凌然二人也是一般心思,只看那人如何答话。 只听那人脆声说道:“吴天泽,你不必如此客气!我知你心中甚么心思,就直言相告了,今日便是为这玄空门而来。你等若就此离去,玄空前辈或许不会阻拦,若还执迷不悟,如今玄空前辈、奚前辈,还有区区在下,对上你吴天泽、郑伯虞,孰胜孰输,自不必我说。虽然你们人多势众,但若龙之无头,焉能取胜?是以,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山去罢,免得自讨苦吃” 玄空门众人闻言,尽皆欣喜不已,心想此人出手不凡,定能力挽狂澜,而黑衣人这边,小声议论起来。吴天泽也想了想,认为他所言不虚,不禁计上心来。 这时,玄空道人忽然轻声道:“少侠不顾性命安危,解我玄空门之厄,老道甚是感激,先行谢过!”那人闻言,忙道:“玄空前辈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分内之事,前辈莫要言谢。” 郑伯虞成名数十载,也曾叱咤风云,此刻竟然被一个后辈戏耍一番,越想越有气,忽然叫道:“兀那小子,竟敢戏耍老夫,这笔账要跟你算上一算!” “呵呵,郑先生要怎么算?我看你这‘大捭阖手’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你这少年轻功厉害,老夫自叹不如,若是比试轻功,老夫自然输了” “既然你认输了,还要比甚么!” 郑伯虞不料他会这样说,被他一顿抢白,竟然哑口无言。众人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郑伯虞不去理会,说道:“少侠说的是!不过你既不愿说出自己姓名,又不肯见告尊师名讳,好歹也要露一两手真功夫,否则我这老脸哪里放?”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啰嗦,要打就打,干嘛非得要知道对手姓名?知道了姓名还不作罢,还要问人家师父名号,真是奇怪的紧。” 众人听他此言,心中暗觉好笑,有几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此人虽然武功极高,但江湖阅历甚少,这些言语乃是江湖上的通用话术,动手之前通报姓名,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先打了起来。 那人见状,忽然脸上一红,但也是瞬息间的事,心道:“莫非哪里说错了?”于是凝神说道:“恩师名号自然不能奉告,但在下我姓霜。” 郑伯虞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江湖上有姓霜的高人前辈,心想或许这少年只是轻功极好罢了,便笑道:“霜少侠年少有为,让老夫领教领教高招。” 这少年闻言,道了句“有僭了”,双掌一展,揉身攻了上来。郑伯虞见状,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说打便打,于是侧身闪过之后,一掌拍出。那少年倏尔转身,堪堪避过,继而双掌疾挥,瞬间拍出一十二掌,掌掌凌厉无比,登时大殿中破空之声大作! 郑伯虞暗暗吃惊,从未见过这等凌厉的掌法,不敢有半点大意。他被称作“大捭阖手”,手上功夫自然了得,其掌法变幻莫测,大开大阖,使将出来,自有一番大宗师气概。 只见郑伯虞双掌齐出,以快打快,将一十二掌尽皆接了下来,不待那少年最后一招使完,忽地向前跨了两步,左掌直直向他胸口拍去,右掌内旋而上,忽尔向他肩头重重劈下,这两掌威力巨大,且毫无破绽。 玄空道人、奚凌然等人见这招厉害,不禁为这少年担忧起来! 第一百章 凌霄破云出 那少年见他双手袭来,知道厉害,忽然向右侧身,接着连转了两圈,又纵身闪至郑伯虞左侧,一掌向他肩头拍落。不想郑伯虞猛然一个转身,右掌挥出,两人双掌相对,郑伯虞身子一晃,而那少年直直向后飘去。 玄空门众人见状,不禁微微变色。 这时,只见他那少年双脚在石像轻点,翻身又飞了过来,待到郑伯虞身前,又是一掌拍出。郑伯虞方才与他对了一掌,已试出他内力虽然极高,但与自己想比,还差了些火候,见他一掌拍来,冷笑一声,右掌迎了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郑伯虞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而那少年却是稳稳站着,半步也未退。 众人见了,不禁暗暗称奇。奚凌然更诧异不已,只觉的这少年所使掌法,竟然与恩师所创的“碧霄掌”有些相似,但仔细看来,却又不同,一时间想不明白,沉思起来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怎样,还要再比么?”郑伯虞满脸通红,神情极是尴尬,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这个无名小辈手中。他心中不甘,大叫一声,猛的向那少年扑去! 不想那少年见状,吃了一惊,竟然呆呆的怔在当地,待到郑伯虞一掌袭来,才反应过来,疾忙向后飘去,虽然躲开,却已惊得冷汗连连。 众人见了方才情景,尽皆疑惑不解,这少年明明身怀绝技,怎么会被郑伯虞这一吼震住? 玄空道人见状,想了一下便即明白,忍不住点头笑了笑。奚凌然忽然说道:“这少年颇为古怪,不知前辈可看出甚么端倪?”玄空道低声道:“老道看了半日,此人掌法轻灵绝妙,轻功无双,实是后辈中的佼佼者,至于出至何处,确实不知。不过有一点,老道却看了出来,呵呵。” “哦,前辈看了甚么异样?”奚凌然疑惑问道。 “其实,我们都被这位霜少侠骗了,应该称她为霜姑娘才是!” “啊!” 奚凌然忍不住叫了出来,疾忙向那少年望去,只见其眉清目秀,五官精致,身材婀娜,掌法轻灵,分明是女子的容貌,想到此节,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那少年已经镇定下来,展开掌法,与郑伯虞打的难舍难分。此时郑伯虞为了自己名声,已使出十成功力,几乎招招致命,旁人早已看的胆战心惊! 那少年却是临危不乱,身法、掌法一点不乱,忽而又又使出了一套精妙的腿法。只见他将郑伯虞拍来两掌化解之后,飞身而起,双脚凌空踢出一十二下,不待这一十二脚踢完,身形一转,又凌空踢出一十二下,众人见了,尽皆骇然。 郑伯虞亦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所措,只得双掌齐出,一边接招,一边倒退。只听“砰砰砰”三声,他胸口、肩头、小腹各中了一脚,登时气血翻腾,向后摔去,没成想又撞到身后石柱之上,直把柱子撞的晃了几晃。 好在郑伯虞内功深厚,虽然中了三掌,并无大碍。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那少年走去,边走边运劲,周身骨节啪啪作响,实是使出了全部内劲,然后一掌接着一掌拍出。 玄空道人见了,知道郑伯虞此刻掌力厉害,急道:“少侠小心,‘大捭阖手’掌力非同小可!” 话音未落,郑伯虞已至身前,将他笼罩在掌力之下。其实以那少年轻功,原可闪身避开,但适才交手已占了上风,不免有些大意。此时见他这番情景,不禁微微一颤,左手使出一招“疾风骤雨”,乃是“疾风掌”招数,右手使出一招“飞鹤展翅”,却是“凌霄掌”招数,向前拍去。 两招掌力凌厉,威力巨大,郑伯虞见状,也暗暗吃惊,心想这少年怎生习得高深武功?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双掌相对,便即分离,那少年一跃而起,从他掌力下跃了出来。郑伯虞见状,疾速起身,双掌齐出,犹如一只大鸟向他扑去,那少年此刻刚即站稳,忽闻身后掌声呼呼,知道是他袭来,更不回头,向前奔了两丈,就要撞到石柱上。 郑伯虞这一跃之势甚大,双掌即将在那少年后背拍落,只见那少年猛的一闪,便到了石柱后面,迅捷无比,殿中众人竟未看清他如何做到! “嘭”的一声巨响,郑伯虞双掌不偏不倚,正中石柱!只见那石柱晃了几晃,竟然慢慢倒了下来,“轰隆”一声,将大殿内的石像、桌椅砸的粉碎。幸亏石柱下的数人及时跑开,否则当场压成肉饼 那少年见他一掌竟有如此威力,也暗暗吃惊,不待他有半点反应,忽又闪身而至,双掌交错拍出,一掌未出,一掌已至,每一掌迅捷无比,却又掌力浑厚,一口气拍出了一十六掌,正是“破云十二式”的招数! 郑伯虞双掌击在石柱之后,自己反倒被震得退了两步,还未有半点反应,就见那少年狂风骤雨般的袭来,正欲抬手化解,便觉胸口中掌。 “砰砰砰”响声不绝,郑伯虞不住倒退,那少年一十六掌打完,继而双掌齐出,乃是最后一招,叫作“破云换日”,将周身真气凝聚于双掌,劲力拍出,非同小可。郑伯虞早无抵御之力,中了这掌,登时晕了过去,身子直直向后飞去。 吴天泽纵身一跃,忽地伸出右手,将郑伯虞身体轻轻一揽,而后顺势一转,便将那少年掌力卸去大半,又倒退半步,向后一缓,掌力尽皆卸去。见郑伯虞七窍流血,眼看是没救了。他右手疾出,封住了郑伯虞胸口至腹部的十处大穴,然后在他胸口、腹部、后背各拍了三掌,之后命人抬了下去。 众人见他点穴出手如风,先后拍出的九掌精妙绝伦,不禁暗暗称奇。 吴天泽做完这些,脸色一沉,低声道:“霜少侠果然出手不凡,在下前来领教!”不待那少年言语,飞身而起,一掌向他拍去。 众人忍不住望去,看看此人到底有何本事。这掌拍出之时,平平无奇,忽而掌声骤起,响声渐渐变强,竟而越来越响,最终竟如风雷之声,可见内力强劲无比! 那少年见了,大惊失色,竟又呆呆的怔在当地,眼看就要中掌!奚凌然见状大急,知道此掌厉害,正欲出手拼命一搏,正在这时,身旁一人倏尔闪出,右掌一挥,接下了来招! 第一百零一章 鸿雁落尘去 众人一阵惊呼,原来出手之人正是玄空道人! 两人双掌相对之时,竟无半点声响,此刻大殿中也无一人说话,皆静静地看着场上二人。只见玄空道人须发皆张,身上道袍皆为真气充满,鼓鼓的犹如一个麻袋。再看吴天泽,虽然神情自若,但面无血色,显然在全力比拼。 过了片刻,二人倏尔分开,各自退开半步。 吴天泽免力一笑,说道:“玄空掌门果然名不虚传,晚辈佩服!”言语中尽是敬意,颇为意外。玄空道人潜运内息,淡淡说道:“吴帮主过谦了,老道对你也是佩服的紧!若是倒退二十年,绝不是阁下对手,看来老道是虚长了二十余岁。” 吴天泽闻言,心中暗喜,心道:“这老道内力高深莫测,果然厉害!”说道:“能得到前辈夸赞,在下实在荣幸!此番得罪了,告辞!” 言罢,大步向殿外走去,黑衣人见状,簇拥着他离去,片刻之间,走的一个不剩。 这时,玄空道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倒了下去。众人见状,惊呼一声,疾忙围了过来。 原来,玄空道人虽然内力深厚,但毕竟年迈,吴天泽正值壮年,自幼修炼绝世的内功心法,内力自然非同小可。 奚凌然见他内息微弱,脸色苍白,显然腹脏受了重伤!于是盘坐于地,双掌按在其背,这时,谭清儒等人急道:“奚师兄,你重伤未愈,只怕” “无妨,顾不了这么多了!”言罢,运起功来。刚过了片刻,便支撑不住,众人皆受了重伤,内力不济,登时急的团团转。 “我来!”那少年说了句,便将奚凌然接了下来。不一会儿,头上微微冒汗,见玄空道人气息强了些才作罢。 谭清儒、莫清泉、贺清羽三人对视一眼,突然想那少年拜了下去,齐道:“多谢少侠大恩大德!”那少年见状,吃了一惊,忙道:“三位前辈不必如此客气,快起!” 此时大敌已退,最要紧的是各人的伤势,谭清儒把各人安排停当,又玄空门事宜一一交待,弟子们自去施行不提。 过了两日,各人伤势略微恢复,玄空道人为答谢奚凌等人,大摆宴席,以表谢意。让贺清羽去请那姓霜的少年,过了一会儿,贺清羽匆忙跑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封信,说道:“师父,霜少侠已不辞而别,留了一封信。”说着将信递出。 众人闻言,颇感诧异,玄空道人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缓缓说道:“这位霜少侠信中说玄空门之围已解,他不便多留,因还有它事要办,是以悄悄离去,让我等勿要见怪” 这时,谭清儒说道:“这位霜少侠真乃奇人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令人叹服!” “大师兄说的是,这位少年顶多也就二十岁,单就这轻功来说,恐怕武林中再无第二人了,就是不知到他的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奚凌然闻言,哈哈大笑。 莫清泉见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奚师兄为何发笑,莫非小弟哪里说的不对了?”这时,玄空道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不止莫清泉疑惑不解,余人也是摸不着头脑。贺清羽忍不住问道:“师父,奚师兄,你二人这般笑来,令我等颇感疑惑,我看二师兄没说错甚么呀。” 玄空道人与奚凌然对眼一眼,玄空道人便说:“贤侄,还是你来说罢!”奚凌然应了句“好”,便说道:“难道几位师弟就没有看出甚么疑点?当真以为那姓霜的少侠是位少年?”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不解他此言何意。奚凌然又道:“那位少侠不是位少年,而是位姑娘!” “啊!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竟胜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大捭阖手’,说出去谁人也难相信。” “要说她轻功了得,那还罢了,但这内功修炼可由不得半点取巧,更无甚么捷径可言,就算她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才不过二十年功力!” 几人听罢皆是不信,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时,玄空道人的关门弟子罗清钟忽然说道:“各位师兄方才所言太过神奇,小弟说甚么也不信!”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小师弟,你也止比那少女大了几岁,见她武功如此厉害,莫不是生了嫉妒之心?哈哈哈。” 罗清钟闻言,急道:“三师兄,你、你不要瞎说,我哪里有甚么嫉妒之心,我只是不信而已。”言罢,向玄空道人望去。 玄空道人淡淡一笑,说道:“这少女的武功必是出于名师之手,至于这名师是哪一位,老道虽不敢断定,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几人闻言,皆凝神听了起来。 “现今有此修为者,寥寥数人而已!比如百目道人、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华山派掌门莫灵子,还有武当派掌门冲玄道长。当然少林派自不必说了,向来不收女徒,惠明大师也可以排除了。” 奚凌然忽道:“从这少女的功夫和身法来看,没有半点华山派、武当派的影子,想必不是这两派的弟子” “嗯,的确如此!这少女使得掌法及腿法,貌似并非中原武功,想必与百目道人、无为子道长也没什么关系。” “既然这几位都不是,那现今江湖中,还有甚么高人隐士?”贺清羽忍不住问道。 这时,奚凌然忽然说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解惑。” “请说。” “前辈所知,恩师商阳子有三大绝技,乃是‘碧霄掌’、‘破空掌’,还有‘劈风掌’,在下所习便是‘破空掌’,我那小师弟冷卓然习得是‘劈风掌’,还有我大师兄所习‘碧霄掌’” 说到此处,贺清羽忍不住打断问道:“冷卓然便是人称‘冷仁义’的那位大侠吗?”奚凌然答道:“正是!” “原来冷大侠便是奚师兄的小师弟,端的是一位响当当的大豪杰,只是小弟无缘拜会了”言罢,叹了口气,又道:“奚师兄,你那大师兄又是哪位英雄?” “唉,在下正要说到此事,玄空前辈也知道其中原委,此刻就不多言了。我那大师兄叫作丛柏然,恩师将‘碧霄掌’传给了他,只不过他心术不正,意图谋害恩师,在与我那小师弟交手时,不幸坠入悬崖而亡,从此‘碧霄掌’便失传了!但前日那少女所使的一路掌法中,有几招与‘碧霄掌’颇为相似,是以疑惑不解。恩师生前与前辈交厚,不知前辈对这‘碧霄掌’所知几何?” 第一百零三章 恩怨由来知 霜蓝听罢,大惑不解,急道:“师父,这是为甚么呀,你快说!” “因为他是你的生身父亲,你也不叫霜蓝,而应该叫梅蓝!”南宫慕琴说完这句话,怜惜的望着她。 霜蓝闻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如何也不相信梅成林那个恶徒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她惊得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吼道:“不!不!师父,你骗我!”说完又不自觉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中,怔怔发愣。 过了半晌,南宫慕琴见她平静下来,才慢慢将一件隐藏心中多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原来十八年前,震威镖局已成为福建第一帮派,梅成林在福建威望颇高。福建自古出镖局,如百年前的龙门镖局,五十年前的福威镖局,都是名声极高的镖局。当然,除了这些大的镖局,还有一些小的镖局,当时仅仅福建地界便有大小五六十家,周边地界更不用说了。 震威镖局能够在短短二十年间做到福建第一大帮,便是通过吞并小的镖局,才一步步壮大起来。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两个镖局,因不愿舍弃祖上传下来的名号,不同意并入震威镖局,其中一个叫作六顺镖局,另一个叫作仁义镖局。 六顺镖局的总镖头叫作戚顺,因排行老六,江湖朋友便称作六顺,六顺镖局便由此而来。戚顺此人武功不弱,一手“游龙掌”端的厉害,兼之他在福建交手颇广,名声极高,是以梅成林不敢轻易招惹。等到戚顺死后,其子戚广利继承父业,这戚广利生于富家,自幼不好好练武,是以武功不高,江湖朋友碍于戚顺情面,倒也不怎么为难于他。 梅成林与戚顺毫无交情,当年不敢吞并六顺镖局,乃是忌惮戚顺“游龙掌”,但这戚广利可没有其父的本事,在梅成林恩威并举之下,将六顺镖局并入了震威镖局,拱手葬送了家业。 另外一个仁义镖局就不同了,总镖头叫作霜雁飞,其祖父叫作霜仁义,便是他创立了这仁义镖局。传至霜雁飞的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霜雁飞为人正直,仗义执言,又不惧权势,虽然武功不高,但名声不弱于震威镖局,是以梅成林不敢轻举妄动。 但当他吞并六顺镖局后,野心逐渐膨胀,岂能容下一个小小的仁义镖局?于是有一日,他亲自到仁义镖局拜访霜雁飞,劝说他将仁义镖局归入震威镖局,并许诺他为震威镖局的副总镖头。 霜雁飞闻言,当面一口回绝,并扬言除非自己死了,否则绝不加入震威镖局,还拂袖而去,竟将梅成林晾在了会客厅,梅成林登时大怒,气冲冲的离去了。 霜雁飞见得罪了梅成林,知他不会善罢甘休,便日夜提防。谁知过了数月,并无事发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就在一个月后的深夜,忽有一神秘人到访,并随身带来了一个精美木盒,声称是一件血如意,价值连城,需连夜送往琼州府,当即付定金黄金五百两,事成之后再付黄金五百两,问他敢不敢押送。 霜雁飞自从得罪梅成林之后,虽然仁义镖局未发生大事,但生意每况愈下,他心知是梅成林捣的鬼,是以每日借酒浇愁。此时见来了桩大生意,自是欣然答应,便亲自带了三十人押镖,连夜出发。没想到刚出福建地界,便遇到了劫镖的,大约二十余人,尽着黑衣。 霜雁飞上前一步,唱了个喏,说道:“在下仁义镖局霜雁飞,路经贵地未曾拜访,还请恕罪!不知众位兄弟是哪个山头的?”只见一人笑道:“霜总镖头请了,在下张三是也,兄弟们听闻霜总镖头得了件宝物,特来相求观赏一晚,明日定当奉还,呵呵。” 霜雁飞听罢,笑道:“这位兄弟说笑了,在下做的这镖局生意,也只是混口饭吃,哪有什么宝物?这里是纹银五百两,请兄弟们喝顿酒,今日请高抬贵手,日后在下定当登门拜访。”那人仰天大笑,说道:“霜总镖头过谦了,你手里的血如意可是无价之宝啊,嘿嘿!” 霜雁飞心头一震,心想这桩镖隐秘的很,这帮人怎么会知道?于是低声对身边的人说:“小心,这帮人来者不善!”随后便大声道:“阁下说的不错,在下手中确实有这件宝物,若是兄弟自己倒好说,众位兄弟拿去便是。但那是我仁义镖局押的镖,乃是受人之托,所谓‘信义大于天’,在下实在不敢自作主张!” 那人狞笑道:“如此说来,霜总镖头是不肯了?”霜雁飞正色道:“恕难从命!”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我等只有自己来取了!”说罢,二十余人一起杀了过来。 霜雁飞亲自护着血如意,与黑衣人拼杀了起来,没想到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只过了半个时辰,镖局的镖师便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霜雁飞与副总镖头二人,而黑衣人只是伤了数人、死了三人而已。 霜雁飞将盛有血如意的木盒子交给副总镖头,低声道:“你带着血如意先走,我来抵住他们!”言罢,又揉身而上,片刻间又杀了两个黑衣人,自己却也中了两剑,虽然伤口不深,也是鲜血直流。黑衣人不待他站稳,又攻了上来。 “留下两个人对付这姓霜的,其余人跟我去追血如意!”话音未落,黑衣人呼啦一下散去了,就剩两人与霜雁飞又打了起来。 那副总镖头带着血如意疾足狂奔,不一会儿便被黑衣人追上,他武功还不及霜雁飞,刚免力支撑了二十余招,便被打倒在地,一人便上前去抽那木盒。副总镖头双手死死抱住木盒,那人见了大怒,一刀将他砍了,打开木盒一看,竟然是空的! “妈的!姓霜的竟敢耍老子,给我追!” 那人当先奔去,一行人原路返回,到了方才交手的地方,但霜雁飞已不知去向,而留下来对付他的两人也死去多时。那人不禁震怒,叫道:“好你个姓霜的,想跑没那么容易!” 这时,忽听一人叫道:“大哥,这里有血迹!”那人上前一看,果然是几滴血,显示直向东去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姓霜的受伤了,定然跑不远,南北各去三人,余人随我向东追去!” 言罢,众人一闪而去,当先那人轻功极佳,片刻间便奔出丈余,将余人远远抛在后边。追了大概半个时辰,血迹忽然不见,那人便停了下来。 “搜!” 七八个黑衣人在附近搜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众人正欲离去,忽然一人“咦”了一声,有甚么东西滴在了脸上,他随手一摸,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借着月色一看,分明是鲜血! 第一百零四章 是非曲直白 那人走近一看,向他点了点头,大声道:“看来姓霜的没走这条路,咱们原路返回,向西边追去!” “是!”众人应了一声,便疾撤了去,一下子走的一个不剩。 过了半个时辰,霜雁飞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朝身后望了望,转身向前奔去。正在这时,忽然一人笑道:“哈哈哈,姓霜的,你好狡诈!”话音未落,一人飘然而出。 霜雁飞见状,微微一惊,猛的向前奔去,没想到那人身法更快,只见人影一闪,便挡住了他的去路。霜雁飞二话不说,斜里拍出一掌,同时飞起一脚踢出,那人冷笑一声,微微后撤避过,转身便是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霜雁飞倒退数步,那人只是身子晃了一晃。 霜雁飞心头一颤,纵身飞起,疾速拍出数掌之后,双脚在树身一点,借势奔去!那人见状,双掌齐出,“刷刷刷”挥出三掌,将敌招轻松化解,然后飞身而起,跃到了树上,竟然在树上蹿了起来,犹如荡秋千一般,几个起落之后,便已追上。 那人借着树干韧性,一跃而下,同时一掌拍出,竟然是八卦掌中的一招“偷天换日”!霜雁飞听的背后掌声,便知不妙,刚转过身来,那人便一掌拍到,他不及多想,右掌一挥,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霜雁飞被震开数步,吐了一口鲜血,那人不去理会,又翻身而起,当胸拍来,却是一招“气吞山河”,亦是八卦掌招数。霜雁飞刚即站稳,还未有半点反应,胸口正中一掌,身子直直向后飘去,摔倒在地。 那人冷笑一声,走到霜雁飞身边,将他背后的包袱扯了下来,正在这时,霜雁飞双手疾出,一把将那人蒙脸的黑布拉下!那人吃了一惊,疾忙转身,但为时已晚,已被霜雁飞看到了容貌。 “哼!梅成林,果然是你,你、你这个无耻小人!”霜雁飞见是梅成林,忍不住怒骂道。 梅成林见被认出,干脆不再掩饰,狞笑道:“你若未见到我的相貌,还能活命,可现在是非死不可了,这是你自找的!”霜雁飞气息微弱,低声骂道:“你这个恶贼,就算不看你相貌,我、我也知是你所为,方才那几招皆是八卦掌招数” 梅成林闻言,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不妨直言说了!就是梅某暗中走动,断了你仁义镖局的生意,连那托付血如意的客人也是我安排的,原本只是教训你一番,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成想你一味作死,那由不得我了!”言罢,照他头顶便是掌,登时头骨碎裂,暴毙而亡。 梅成林杀了霜雁飞,便带着众人离去。等回到福建之后,悄悄派人穿出话去,说霜雁飞押镖被杀,仁义镖局听闻,半信半疑,当即派人沿路查访。过了三日,果然在刚出福建的地界发现了众人的尸体,又费了几个时辰,找到了霜雁飞与那副总镖头的尸身,一起运回了仁义镖局。 仁义镖局上下无不悲愤,当日便举办了葬礼,霜雁飞的众多好友前来吊唁,梅成林自然也来了,假意痛哭一场。待到晚间,众人相继离去,梅成林将霜雁飞家属安慰一番,便即告辞,刚走出仁义镖局,就听到院内呼声大作。 梅成林疾忙返回,见一帮黑衣人已闯进来,见人就杀,不一会儿,数十人便被杀了,倒了一地。梅成林纵身而起,与黑衣人斗在了一起,片刻便伤了几人 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竟然是女子声音! 梅成林疾忙寻声奔去,见两个黑衣人闯进了一间闺房,正欲行不轨。他大喝一声,飞身进去,一掌一个将二人击毙。余人见状,竟如发疯般的向他杀来,梅成林守在门口,展开八卦掌法,将来人一一打倒,众人见他武功厉害,惊呼一声跑开了。 梅成林对那女子说:“姑娘待在屋内,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将那伙人料理了!”言罢,将房门紧锁,而后向前院奔去。 过了一个时辰,梅成林方自转回,将房门打开。那女子早已惊得瑟瑟发抖,见他进来,才放下心来,但见他满是血,问道:“你、你没事?”梅成林刚答了句“没事”,便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那女子见了大惊,不知所措,忙大喊了几声“来人”,但无一人回应,便疾忙向外跑去,刚到屋外,便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只见满地尸体,血流成河,真是惨不忍睹,她“嘤咛”一声,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躺在一张软床上,屋内装饰华贵无比,比原先自己的闺房精美了许多,不觉诧异。正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喜道:“姑娘终于醒了!”说罢便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人推门而入,正是梅成林,见了她,喜道:“姑娘醒了,可令在下担心死了!”她缓缓说道:“我在哪,我娘还有我弟,他们都怎么样了?” 梅成林轻声问道:“敢问姑娘贵姓?”那女子答道:“我叫霜玲睿,霜雁飞便是我爹爹” 梅成林惊道:“啊!原来是霜小姐,在下失礼了。”随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霜小姐,实不相瞒,令堂与令弟都已”霜玲睿闻言,忍不住哭了起来,梅成林只好温言抚慰。 当时,仁义镖局惨遭灭门,霜玲睿无亲无故,更是无家可归,为感谢梅成林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梅成林待她也如珍宝一般。 时间一晃过了数月,震威镖局接了趟去往云南的镖,需要梅成林亲自押送,他将镖局事宜安排妥当以后,便出发了。 是夜,霜玲睿正欲就寝,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出言问道:“何人敲门?”只听一苍老声音答道:“回二少奶奶,是老奴。”霜玲睿闻言,听出了是老奴王五,便道:“夜深了,不便相见,有事明日再说罢!”不料那王五说道:“是老夫人安排,为二少奶奶炖的乌鸡汤,令老奴端来。” 霜玲睿见是老夫人安排,便开了门,让王五端了进来,不料那王五进刚放下汤碗,便跪了下去。她见了大吃一惊,忙问道:“你、你这是何意?” 那王五不回答,竟然轻轻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小姐,是我啊,我是老爷身边镖师赵五啊,你不认得我了?”霜玲睿猛然一惊,说道:“你是赵五叔,但你的容貌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十五岁生日那年,我曾送你一只京黄玉手镯当作礼物,当时你很是喜欢,难道忘了么?” “果然是赵五叔,你怎么到了这里,快起来。”说着将他扶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会当凌绝顶 南宫慕琴为人侠义刚正,悟性极高,一生痴迷于武学之道,年轻时曾闯荡四方,浪迹天涯,阅历极其丰富,是以交友甚广,不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便是名扬武林的高手,诸如商阳子,百目道人,无为子道长,玄空道人,惠明大师等等。但此人性格有些怪异,对武功精益求精,虽然武学修为极高,但一生未收一徒,到了晚年便隐居在天山之上,研究各派武功,拳经剑谱、内功轻功、掌法腿法,无一不通。而后再取其精华,融入自己的武学思想,自创了许多绝妙武功,江湖人士无不钦佩! 由于他常年隐居天山,很少踏足中原武林,随着时间推移,“天山老怪”的名声便慢慢弱下,许多武林豪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有一些武林前辈对他才略知一二。 南宫慕琴隐居在天山,不问世事,每日精研武功,虽然兴致盎然,但时间久了也了无生趣,这时霜蓝突然出现,倒给他增添了不少乐趣。 从霜蓝八岁起,南宫慕琴便开始教她运功吐纳之法,然后再教授轻功,随着她年龄增长,逐步教给她各种掌法、腿法,而且从不约束霜蓝的天性,只教授她喜欢的武功。 霜蓝悟性也高,每种武功皆是一点就通,学到了其精要之处,尤其对轻功情有独钟。南宫慕琴曾问起缘由,她说纯粹的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展开轻功左一下,右一下,如鸿雁一般才有乐趣,南宫慕琴听罢,觉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待她成年以后,轻功绝妙,精通数种掌法、腿法,内功也不弱,与一流高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霜蓝自幼在天山长大,所接触之人不是师父、老姜,便是偶然拜访的外人,除了练功之外,深感无趣。她一直听闻中原繁华无比,早就想到去游玩一番。她曾多次求师父,但他皆未同意,说是中原武林人才辈出,怕她惹了事应付不来。 不料忽有一天,师父将她叫到屋里,问道:“蓝儿,你曾多次请求师父让你去中原走走,当时我不同意,你可知为何?”霜蓝嘻嘻一笑,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那还不是您老人家担心徒儿被人欺负嘛。” “哼,看谁敢欺负我‘天山老怪’的徒弟!”南宫慕琴两眼一瞪,又说道:“只要你说出为师的名号,任他谁人也不敢动你!唉,不过近年来,中原武林人才凋敝,能打败你的也不多了,以你现在的武功,去中原走一遭倒不妨事了。” 霜蓝闻言大喜,急道:“师父,你答应让我去中原了?”南宫慕琴捋了捋胡子雪白的胡须,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去中原看看吗?这次为师就答应你了。”霜蓝闻言,高兴的一跃而起,差点撞到屋顶。 “不过,不只是让你去游玩,为师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师父,甚么事,你老人家尽管说,别说两件,十件我都依你!” 南宫慕琴微微一笑,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两件事没你想像的简单。第一件事,中原武林有个叫冷卓然的大侠,此人行侠仗义,为武林英雄称道,乃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亦是我故友商阳子的高徒。他有一个庄子,叫作仁义庄,中原武林无人不知,但就在一个月前,仁义庄却惨遭灭门!冷卓然夫妇被杀,上下三十余口一个没留” “啊!甚么人竟会如此残忍?”霜蓝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问道。 “目前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有传闻说冷卓然的独子逃了出去,不知去向。所以,你此次中原之行的任务之一便是寻找他的下落。” “哦!不过没有任何消息,就这样盲目寻找,恐怕不易” “呵呵,方才我便说了,两件事皆不简单!冷卓然之子叫作冷一枫,年方二十,至于相貌如何,为师也不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师父,那第二件事呢?” “这第二件事更不简单,不但要找到一个人,还要保护他,并且不能告诉他你的名字。” 霜蓝闻言不解,便问道:“这是为何?稀里糊涂的找一个人,还要去保护他,他若是个好人也就罢了,但若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呢,徒儿还要保护么?” 南宫慕琴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果你做不到,便不要下山了!”霜蓝一听就急了,忙道:“哎呀,师父你不要着急,徒儿能做到,你接着说罢!” 南宫慕琴呵呵一笑,又道:“此人叫作梅成林,远在福建,是震威镖局的总镖头,武功也算不弱。你先办第一件事,然后再去福建。切记,保护梅成林,不可伤害他!” 霜蓝微微一笑,说道:“师父就放心,徒儿一定按你老人家说的办。” “那就好,今日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出发!” 霜蓝满心欢喜,晚饭后与师父畅谈了许久,她从未下过山,此次不但要与师父分离,竟然要远走千里,忍不住感伤起来。南宫慕琴虽然甚是不舍,但说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也好,感受世事无常,见识江湖险恶。然后又给她大略讲了些中原武林门派的事,交待不可多生枝节,办完事早点回山。 第二日一早,霜蓝离了慕琴草堂,下山而去,刚到山脚,就买了一匹高头大马,远处看来,甚是彪悍。起初还有些不舍,闷闷不乐,担心师父会不会无聊?但刚过了几日,便将这些抛到脑后。见到山下的花花草草,便信马由缰,疯也似的玩了起来,又见了各中奇人异事,定要上前打探清楚。因为她初入江湖,闹了不少笑话,别人见她天真烂漫,倒也不跟她一般计较。 霜蓝一路游山玩水,不知不觉过了月余。这一日,她到了一个繁华小镇,打听之下才知到了兰州城。 兰州古称金城,因城南有座皋兰山,因而得“兰州”之名。兰州城是丝绸之路的重镇,亦是往来西域与中原的客商必经之地,曾出现了“丝绸西去,天马东来”的盛况,是以人口繁杂,江湖人士也颇多。 霜蓝这一路上虽然欣赏了各种各样的风景,但也甚感沧桑辛苦,到了这兰州城,便决定歇息几日。于是,当街拦住一位老者,问道:“烦劳大叔相告,这城中最大的客栈在哪?”那老者呵呵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多礼,你由此向前走大约五里,看到的豪华阁楼便是。” “多谢大叔!” “呵呵!” 霜蓝谢过以后,拍马向前驰去,行了片刻,果见一处豪华阁楼,一块金匾闪闪发光,上书“金城客栈”四个大字,甚是气派。 第一百零七章 掬月蒙甘露 “这位姑娘,里边请!”小二见来了客人,疾忙迎了上来。 “上好客房一间,再来几个小菜,一壶好茶。”霜蓝边走边说,刚进客栈,向里一望,见众人齐刷刷的向她看来。 “好嘞,姑娘稍候。” 霜蓝早已见惯了这种场景,冷笑一声,坐了下来。众人盯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继续吃酒。过了一会儿,饭菜上来,霜蓝慢慢吃了起来。 忽然,身后那桌的几个大汉笑了起来,然后又小声议论几句,又大笑了起来。霜蓝听的甚是烦怒,正欲出言制止,心道:“暂且听听这几人说的甚么。”于是稍运内力,凝神倾听。 “大哥,这小娘们不错,要不哥几个乐呵一下?” “呵呵,刘老弟,只怕你不敢!” “那有甚么不敢,待我吃完酒,我”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那人手中酒杯被什么东西打得粉碎,惊得几人连忙站了起来。 “他奶奶的,哪个兔崽子捣的鬼!”那人忍不住骂了出来,自然无人回应。 几人四下扫了一眼,又坐下吃了起来,倒也不敢再议论甚么。那人端起酒杯,刚到嘴边,只听“啪”的一声,酒杯又被打的粉碎! “哪个混蛋干的,站出来让大爷看看!”那人盛怒不已,骂了起来,另外几人也不禁暗暗吃惊! 其中一人仔细一看,见桌面滚落了一粒小石子,心道:“这粒石子的劲力恰到好处,有高人在此!”他四下看了看,见无异样,便低声道:“抓紧吃饭,赶路要紧,不要节外生枝!”几人闻言,便不再多言,又吃喝起来。 原来,那两粒石子皆是霜蓝所发,她见那人出言不逊,从袖中摸出一粒石子,稍一发力便捏成两半,两次将他酒杯打碎。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叫道:“小二,再来壶酒!”言罢,轻声道:“大哥,看来这次帮主是下了决心,要将五泉派一举歼灭了!” “低声!帮主这次谋划了许久,正好赶上萧玉波外出,将他的老巢一网打尽,等我们占领了五泉派,到时候咱白塔帮可就发财了,呵呵。” “帮主这招秒的紧啊,哈哈哈!”这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霜蓝听的一清二楚,心道:“这帮人要趁那萧玉波不在帮中,去偷袭五泉派,看来不是甚么好人,不知那萧玉波又是什么人?” 几人又胡乱吃了一会儿,便吵吵嚷嚷的上楼歇息去了。 原来,这帮人是白塔帮的,帮主叫作余作彦,而那萧玉波乃是五泉派的掌门,两帮因五泉山的甘泉而结下梁子,素来不和。其中缘由便是因为五泉山有五处甘泉,分别是甘露、掬月、摸子、惠、蒙五泉,五眼泉水清澈甘美,闻名兰州城。 因五泉派坐落在五泉山上,这萧玉波便欲将这五泉占为己有,五泉山下还有另外两个帮派,但皆是小帮派,没有五泉派势大,是以不敢言语。但余作彦就不干了,此人一向争强好胜,虽然白塔帮离五泉山五十余里,按理说这五泉与他并无干系,但他却想占据五泉,向过往商客兜售,以谋取利益。 两帮因五泉之争,交战了数十次,每次皆是两败俱伤。曾经有一次,萧玉波与余作彦各邀请了数位好友,两伙人直大战了一日一夜,竟未分出个高下。后来,有人见两帮争斗不下,便邀请了几位德高望重前辈来调和,但最后依旧不了了之。从此以后,再也无人理会。 霜蓝自然不知其中缘由,心想白塔帮既然偷袭五泉派,定然不是甚么好人,便有心相助五泉派。她思量已定,决意跟随着这些人,看看会发生甚么。 第二日一早,白塔帮几人便匆忙离去,霜蓝则不紧不慢的跟着。这几人一路马不停蹄,直赶了一天路程,方到了五泉山下。 霜蓝向四处望去,见林木葱郁,花草飘香,雕梁飞阁,泉瀑长鸣,顿觉心情舒畅无比。心中忍不住赞道:“这五泉山山明水秀,果然是个好去处,怪不得两帮争来争去,互不相让!” 几人弃了马匹,拾阶而上,霜蓝见状,也悄悄跟了上去。行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座山门,旁边立了一块大石,上书“五泉派”三字。 其中一人笑道:“大哥,看来咱们来晚了,这五泉派的山门都无人把守,想必帮主他们已经杀了进去,咱们快进去!”言罢,几人向院内奔去。 霜蓝想了片刻,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跃到屋顶,在屋面疾奔起来,不一会儿便奔到了大厅上面。她轻轻揭开两片瓦向下望去,厅内挤满了人,从服色分辨出只有两帮人,一帮人撤到厅角,看来是五泉派的,另一帮人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想必是白塔帮的。而且地下已躺了数十具尸体,两帮各有死伤,鲜血流了一地。 霜蓝正欲跃下相助,忽然白塔帮一人说道:“你们想好了吗?放下手中刀剑,归顺我白塔帮,今日便饶你们不死,否则一个都活不了。” “姓余的,亏你还是一帮之主,竟然趁我们萧掌门不在,前来偷袭,实在无耻,你还算甚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我余作彦不是英雄好汉,难道他萧玉波便是了?这五泉山本就是人人可享,为何偏偏你五泉派要占为己有?别人畏惧你们势大,我姓余的可不怕!你说偷袭无耻,我却认为是智取!” 正在这时,方才那几人也奔了上来,见了余作彦,忙道:“帮主恕罪,属下来晚了!”余作彦笑道:“无妨,他们撑不住了,剩下的交给你处置!” 那人闻言甚喜,说道:“多谢帮主。”于是转身叫道:“你们这些人不识时务,非得落得惨死的下场吗,还不投降?” “哼,废话少说!” 那人怒道:“兄弟们,给我上!”话音未落,两帮人又打了起来,虽然五泉派众人武功略高,但抵不住白塔帮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便又死伤大半,只剩十几人拼命抵抗。 正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啸声自山下传来,绵远悠长,越来越近,显然是向山上奔来,可见来人内功深厚。 “哈哈,掌门回来了!” “掌门回来的及时,这下可好了!” 五泉派众人欣喜不已,余作彦听了,微微变色。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山门外传来了刀剑之声,显然萧玉波与白塔帮的打在了一起,但那些人又岂是五泉派掌门的对手,被接连不断的打倒在地,传来了惨叫声! 余作彦见状,大声道:“住手,让萧掌门上来!”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闪进厅中,正是萧玉波。 第一百一十章 雷霆收震怒 正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枚暗器破空而出,径向那矮子飞去。那矮子吃了一惊,身形疾向后转让了开去,“啪”,暗器击在墙上,瞬间碎成了粉末,原来是粒石子。 那矮子叫道:“哪位高人在此,请现身一见?” 无人应答。 他又叫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这时,那高个儿忽而一跃而起,向暗器袭来的方向飞去,凌空挥出一掌,只见头顶人影一闪,“砰”的一声,两人在半空对了一掌,那高个儿便直直向下坠去。他刚即落地,就传来了“咔嚓”的声响,原来他下坠之势甚急,踏裂了脚下的两块方砖。 那高个儿察觉到这一掌掌力凌厉,不禁微微变色,这时那矮子已奔到近前,低声问道:“大哥,怎样?”那高个儿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到相貌,但内力深厚!”停顿片刻,又道:“或许犹在你我之上” 那矮子闻言,大骇不已,他深知大哥武功,既然如此说,来人不好对付。 “此人既能不露行径,想必轻功厉害,内力又如此深厚,这大哥,怎么办?”那矮子缓缓说着,似有退却之意。 “听你之言,暂且离去?” “不行,你我行走江湖多年,甚么场面没见过?现今与对手还未照面便就此离去,日后传扬出去,你我兄弟岂不成了笑柄?好歹也要较量一番!”那高个儿思量片刻说道。 “好!不管是神是鬼,会一会便知。” 那高个儿朗声道:“前辈既然出手,就请现身罢!”半天也无人回应,不仅这高矮二人疑惑,连这厅中众人尽皆不解,静观如何收场。 “哼哼!”两声冷笑之后,又无声响。 此时,萧玉波也被人救了过来,见了此景,心道:“莫非是哪位前辈前来相救,但与我交厚者,并无此武功高强之人” 那矮子向来急躁,早已忍耐不住,等了半日见无动静,骂道:“甚么人在此装神弄鬼,且吃大爷一掌!”说着,飞身而起,径向上冲去,只听“砰”的一声,一掌将屋顶击穿,继而跃到了屋面,被他掌力震碎的木屑哗啦啦掉了一地。 众人见他这一掌威力巨大,尽皆骇然,更是惊得不敢说半个字,厅中登时鸦雀无声。 那矮子刚跃到屋面,还未站稳,便见一个蓝色人影倏尔飞至身前,无声无息的向他疾拍数掌。这矮子心头一震,没想到他说到便到,疾忙双掌拍出,那人影不待他一掌拍到,忽而一闪,便不见踪迹。他正纳闷,忽觉背后掌力袭来,连忙转身,却只看到一袭蓝衫从眼前飘过! 这矮子见状,着实吃了一惊,心想此人好快的身法,他曾自诩轻功厉害,但与此人相比之下,实在微不足道。这时,忽觉得头顶有异,疾忙抬眼望去,却是那人一掌拍落下来,他忙出右掌迎了上去。可没想到,这一掌威力大的出奇,那人还在不断催送内力,眼看就支撑不住,左掌呼的按在右手之上,双手抵抗那人的一只手! 这矮子内力也甚了得,支撑片刻还不见落败,只是觉得对方之力越来越沉,慢慢压将下来。那人见状,左手一挥,猛的拍在了右掌之上,这矮子暗叫不好,只听“轰”的一声,踏破屋顶,向下坠去。由于他比拼内力过长,落地时竟未反应过可来,一屁股坐倒在地,顿觉尴尬不已。 厅中有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矮子听了大怒,骂道:“哪个兔崽子笑的,看大爷不宰了你!” 那高个儿上前两步,一把将他拽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交手了?”这矮子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与她过了几招,可连甚么样都没看到!此人轻功实在厉害,更诡异的是,不知怎么就突然从天而降,一掌拍了下来,我与他对了一掌,就被打了下来” 那高个儿沉思半晌,忽然大声道:“阁下若再不现身,在下可要将这厅中众人,一掌一个毙了!”话音未落,提起两名白塔帮的弟子,扔了出去,撞到院内的假山上,当即脑浆迸裂而亡。 霜蓝看的清楚,也听的明白,一时犹豫起来。起初听闻白塔帮偷袭五泉派,便欲相助五泉派,没想到萧、余二人皆是一般角色。她本不愿牵连,不想半路杀出两个黑衣人,想着露一两手神功将他们吓退,没想到二人竟以众人性命相挟。她寻思片刻,终究以人命为重,便纵身跃了下去。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蓝衫女子便出现在眼前,众人没想到身怀绝技的高人,竟然是位妙龄女子,不禁哑然,两个黑衣人也惊诧不已。 那高个儿冷冷说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领,在下佩服不已。只不过出手阻拦,意欲何为?”霜蓝闻言,淡淡道:“便是为了众人性命。”那高个儿笑道:“莫非姑娘与这两帮有甚么干系?” “没有任何干系,本姑娘也瞧不上这萧、余二人所为。” 众人闻言,更是疑惑不解了,那高个儿心想既然与你无关,还来管这闲事作什么?正欲答话,不料那矮子倒先叫道:“恕在下直言了,此事既然与姑娘无关,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惹来麻烦!” 霜蓝笑道:“本姑娘原本就不欲插手,是你二人非逼得我现身,如今又来问东问西,真是奇怪!” 那矮子被她一顿抢白,觉得有些道理,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高个儿笑道:“姑娘好厉害的口齿!在下也不绕弯子了,我二人此次前来,正是要接管白塔帮与五泉派,如今看在姑娘遵面,便饶了众人性命,但姑娘也不要插手此事了,如何?” 霜蓝心想你这会儿说的倒好,待我离去之后,要杀要剐岂不还是由你?于是摇了摇头,冷笑道:“此刻这话说的好听,我却信不过你,若我前脚离去,你后脚便将他们杀了,我又能如何?” “那以姑娘之意呢?” “虽然萧、余二人不济,但一个是掌门,一个是帮主,两派在江湖上倒有点名声,如今被你二人接管了,是何说辞?再说了,自二位到来,连姓名都未通报,便杀伤数人,看来不是甚么好人!” 那矮子闻言,狞笑道:“呵呵!我们本来就不是甚么好人,用不着姑娘来说” “兄弟少言,且看这位姑娘如何说。” 霜蓝瞪了那矮子一眼,接着说道:“以本姑娘之意,这掌门、帮主之位还是由他二人来作,经历此事之后,想必二人会痛改前非了,至于你们二人嘛” “怎样?” “当然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啦,哈哈!” 两派闻言,尽皆大声喝彩,萧玉波与余作彦更是羞愧难当,心道:“唉,这姑娘所言不差,若能逃过此劫,定然潜心修炼武功,再不与人争来争去!” 第一百二十章 似曾相识客 子午门众人见状,尽皆疑惑不解,更吃惊的莫过于高左史了,他哼了一声,冷冷问道:“好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派中人!”霜蓝闻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因黑布蒙面,众人也不看到他相貌。 高左史未见他手法,是以不知武功如何,但见他瞬息之间将七八人点倒,想必身法不错,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忍不住又问道:“阁下意欲如何?” 霜蓝心中自有打算,还不想暴露身份,是以仍旧不语,但若高左史动起手来,势必会显露武功,到时候不说自破,犹豫不定。 果然,高左史倏地身形晃动,一掌向霜蓝拍出,身法迅捷无比,众人见了,大惊失色。 他快,霜蓝更快,只见黑影一闪,便退到了门外。高左史一惊,众人更是心惊,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身法! 高左史见状,忽而想起了玄空门的蓝女子,心中纳闷:“莫非此人便是那女子?若真是她的话,只怕又要无功而返” 常修德一看,大喜不已,心道若有此人相助,我子午门或能度过一劫,于是朗声道:“多谢少侠相助,常修德感激不尽!” 霜蓝依旧不语。 常修德对高左史说道:“阁下自信而来,却落得如此场景,恐怕是所料不及罢,呵呵。”高左史闻言,又转过身来,淡淡说道:“常掌门,你莫要得意,虽然只剩在下孤身一人,但鹿死谁手,未可知也,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阁下要如何行事?” 高左史望了一眼矮右史,依旧昏迷不醒,再看看众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几个被点了穴道,已知今日图谋十之八九便要落空。 “阁下是知难而退,还是与我切磋切磋?”常修德冷冷说道。 “呵呵!在下既然来了,定然要领教下子午门掌门的高招。” “在下使剑,不知阁下用何兵器?”说着右手轻扬,锃的一声,长剑出鞘,嗡嗡作响。 高左史见那长剑极薄,泛着淡淡寒光,想必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禁心中一凛,道了句“有僭了”,便揉身抢上。两人你来我往,一个长剑闪闪,一个掌法呼呼,过不多时已拆了三十余招。 常修德不愧是一代掌门,子午剑法使来,青光闪闪,剑影翻飞,一道道剑气随着剑身四下散开,嗤嗤作响。在这剑影包围之下,是两个上下翻跃的人影。高左史掌法厉害,又兼之身法灵活,与常修德斗的难舍难分。 这时,常修德长剑一挥,手臂随之一抖,那长剑剑锋偏转,向他胸口直直削去,而后手腕疾速翻转,那长剑竟然在他指间旋转起来,剑影重重,分不清哪一剑是虚,哪一剑是实。 高左史不由得心头一颤,刷刷刷刷拍出四掌,但并未将剑招化解,他忍不住退了两步,见身边摆了数把长椅,伸手一把提起,向常修德扔了过去。 “咔嚓”一声,长椅瞬间被绞的粉碎,高左史跟着向前一扑,双掌便到了他近前,常修德不慌不乱,手腕忽地外旋,长剑向上横扫过去,高左史见了,双掌随之转动,凌空踢出两脚,身形竟然也跟着转了一圈,双腿齐出,向他手腕踢去! 常修德未料他突发此招,不禁愣了一下,疾忙向后倒退了数步,但高左史双脚已然近前,眼看就要中招。好个常修德,只见他猛的将长剑抛出,双掌疾速拍出,正中高左史小腿之上,将高左史推了回去,而后陡然起身,一把抓住剑柄,“刷刷刷”挥出三剑,迅捷无比,这几下鹤起鹳落,直把众人惊呆了。 高左史见了,也吃了一惊,顺势侧身翻转,落地之后便即向后翻去,方避过这迅捷三剑,然后展开轻功,绕着他奔走起来,时而拍出一掌,时而踢出一腿,身法极快。常修德剑法虽精,但轻功略逊一筹,一剑剑死出,却是一剑剑落空,当即一筹莫展,只得挥剑回守。 高左史奔了片刻,心想如此颇费内力,虽然赢得一招半式,也是无关紧要,若当真比拼起内力来,恐怕要吃力的多。想到此节,将真气凝聚于掌,朝他后背尽力挥出,掌力强劲无比。 常修德察觉背后有异,竟不回头,长剑倏地向后挥去,“啪”的一声,高左史一掌拍在剑身,两人皆为对方内力所震,当即退开数步,常修德不待站定,一口气攻出八剑,直指高左史胸前八大要穴。 方才钟伯雄也使过这招,端的厉害,此刻常修德使了出来,更是精妙无比,出神入化了! 高左史见这八剑凌厉异常,双掌齐出,左拍四掌,右拍四掌,却挡不住他剑势恢宏,一时无法破解,只得不住倒退。常修德最后两剑刺出以后,忽而身形急转,稍一矮身,竟向他双腿削去。高左史双脚疾点,腾空而起,从他头顶跃过,反手一掌,向他后背拍落。常修德见他跃过,本意挥剑回刺,但见他双肩怂动,便知其后招将至,果然是双掌袭来,这时方飞身而起,刷刷挥出两剑,化解来招。高左史一击不中,双脚在长椅轻点,踢了过去,那长椅直直向常修德飞去。 常修德见了,纵身跃过,啪的一声,长椅摔的粉碎,还未站定,又一张长椅飞了过来,他长剑疾挥,将长椅劈开,又疾速踢出数脚,将碎裂的木条、木块一一踢了回去,犹如一枚枚的暗器。高左史仗着身法迅捷,左躲右闪,尽皆躲了过去,向子午门弟子奔了过去! 众人见他奔来大吃一惊,想要躲开已然不及,只见他上翻下跃,左点一下,右拍一下,不一会儿点住了数人穴道,然后一一提起,向常修德扔了过去! 常修德万万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卑鄙,只得撒剑将众人一一接过,待接到最后两名弟子时,忽见一掌自二人身后拍出,正是高左史藏于其后,伺机出招。 “小心!”霜蓝提醒道。 常修德听见提醒时,已晚了半分,此刻他两手各提了一名弟子,无暇拆招,即将中掌。这时,霜蓝忽然闪进厅来,向他一掌拍去,高左史听见身后响动,不得已撇了常修德,转身将来招化解,与霜蓝斗在一起。 常修德侥幸躲过,早已惊得一身冷汗,心中对那黑衣人感激不已。 数招刚过,高左史便认出了他,忽而退后丈余,说道:“呵呵,少侠别来无恙,没想到混进我‘无名帮’了,从湖南到庆州府,从玄空门到子午门,少侠一再阻拦,莫非真的与在下过不去?” 霜蓝见被他认出,故意压着嗓子说道:“本少侠不意与任何人过不去,但若是遇到不平之事,定然会拔刀相助!” 高左史闻言,哼了一声,此时已成进退两难之势,心中暗暗着急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怪渐闻名 霜蓝又道:“本少侠亦不愿多管闲事,但你们到处为非作歹,即便是别人,也不会坐视不管。虽然你两家各有死伤,却是你们挑起的事端,至于常掌门追究与否,我却管不了了。” 高左史闻言不语,沉思半晌方道:“这位少侠的武功,已经领教过了,我自愧不如!至于你常掌门嘛,若是用剑,在下胜率不大,若论掌法,我略胜你一筹,常掌门以为如何?” “哈哈哈,阁下倒有自知之明!” 高左史又道:“看来今日是无法分个胜负了,我等告辞!”言罢,展开身法,将黑衣人的穴道一一解开,手法甚是纯熟。众人见了,不禁暗暗称奇! 其实,常修德也正有此意,两位亲传弟子身受重伤,而第三代弟子中多数也已受伤,继续缠斗下去,徒增死伤,如果稍有不慎,自己再负了伤,子午门可真就大难临头了。于是淡淡一笑,说道:“阁下可是姓高?” 高左史闻言一愣,随即大笑,说道:“在下高雨辰,常掌门日后若要切磋,尽管到湖北襄阳寻我便是。”常修德冷冷道:“好,在下日后定要拜访!” 高左史沉声道:“走!”说着当先走向厅外,众黑衣人闻言,两人将那矮子背起,余人互相搀扶而去。 这时,常修德踏上一步,躬身拜到:“多谢少侠相助,我子午门感激不尽!”霜蓝见状,疾忙逊道:“常掌门客气了,晚辈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说着亦拜了下去。 常修德还欲言谢,霜蓝说道:“前辈无须多礼,救人要紧!”言罢,向钟伯雄走去,盘坐于后,双掌抵在其背。常修德见了,心中无限感激,知道多言无益,在钟伯雄身前做下,运起功来。过不多时,两人头顶便白雾蔼蔼,又过了片刻,钟伯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慢慢顺畅,两人才作罢。 霜蓝又运起功来,将真气缓缓注入体内脉络,过了一会儿,便觉体内暖洋洋的,无不受用,然后便一跃而起。常修德见了,心中大骇,忙道:“少侠内力深厚,老朽自愧不如!少侠不但救了我这徒儿,与子午门更是大恩大德,老朽、老朽无以为报不知能否见告尊姓大名?” 这时,霜蓝朗声道:“常掌门言重了,只是晚辈名号不便相告,请勿见怪。”常修德闻言一愣,肃然道:“既然如此,不知少侠师从何门何派,也让老朽明白!” 霜蓝听罢,不便推辞,微微笑道:“晚辈下山之时,恩师曾再三交代,不可说出他老人家名号,但常掌门挚意诚诚,晚辈若再推辞,倒显得无礼了,实不相瞒,恩师隐居天山。” 言罢,双拳抱起,道了句“晚辈告辞”,话音未落,便不见了踪影。常修德见他一闪便无,轻功出神入化,不禁叹服,细想他方才所言,仍不知是哪位前辈的高徒。 这时,杨士元被一名弟子扶着,缓缓走了过来,说道:“师父,这少年轻功极高,内功深厚,实属罕见,不知出自哪门哪派?”常修德摇了摇头,说道:“唉,为师实在不知,江湖上哪位高人有此武功?” “师父,那大师兄” “呵呵,多亏了这少年,你大师兄已经无恙了,静养六个月,内功便会恢复!” “哈哈,太好了!” 常修德想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惊道:“隐居天山,莫非是‘天山老怪’的徒弟?”杨士元听了,忍不住问道:“‘天山老怪’?师父,此人是谁?” 常修德摇了摇头,说道:“这‘天山老怪’,为师也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传闻此人武功极高,内功深厚,精研各派武功,精通各种武功,并且自创了许多武功来!但一直隐居天山,极少涉足中原武林” 杨士元听完,目瞪口呆,深感不信,说道:“师父,传闻只怕有假罢,天下哪有此等神人?弟子如何也不信!” “看这少年武功,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天山老怪’能教的出这样的徒弟了,真是令我辈惭愧不已” 杨士元闻言,低声道:“师父,我” 常修德摆了摆手,打断他说道:“此事无须再想,目前最紧要的是你与伯雄的伤势,这几个月定要卧床静养,待你们伤势痊愈,为师将另一套内功法门传授你等。唉,原来为师一直错了,你们的太师父也教错了!” 杨士元闻言大惊,忍不住问了,常修德说道:“我子午门历代掌门多推崇剑法、剑阵,而忽略了内功修炼,是以剑法、剑阵虽精,但内功修为不深,遇到高手,只得弃剑认输。为师今日方得醒悟,内力高深之人,可以气运剑,得到最高境界,便是‘手中万物皆可为剑’,哈哈哈!” 杨士元听了,整怔怔出神,不知师父说的对与不对。 这时,常修德又道:“你大师哥为人沉稳,最适合修炼内功,为师所料不差的话,他掌法的修为恐怕已高过为师了,实在是可喜,日后你要向你大师哥多多请教!” “是,师父!” 两人言罢,常修德将诸多事宜一一安排,各人自去疗伤不提。霜蓝着急离去,便是为了跟随高雨辰等人,欲查清他们到底是甚么人,在何处落脚。 刚走到山下,便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人,正是在庆州府见到的第二拨人,不知怎地躺在了此处。她心道:“想必是高雨辰出手伤了几人,不知他们怎么动起手来了?”他见几人伤势不重,便疾速从旁略过,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黑衣人。 黑衣人下了子午岭,径向庆州府奔去,住进了镇上的客栈。霜蓝寻思片刻,为了不暴露身份,便另找了间客栈住下,每日注视黑衣人动向。 可是,一连过了十日,高雨辰等人竟然未出客栈一步,她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但又不便去那客栈查看,如此又过了五日。 待到第六日早上,她刚吃罢饭,朝那客栈望去,见有两个黑衣人骑了马,向东南方向驰去。她见了,疾忙结了房钱,见后院马厩里有几匹马,随便牵了一匹,翻身上马追了去,只听的后面一人大声叫骂,他则忍不住哈哈大笑。 霜蓝骑得马脚力不佳,直赶了半个时辰才追上二人。她疾拍两下,大声叫道:“闪开、闪开!”二人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霜蓝倏地欺到身前,一掌一个,将二人打下马来。二人吃了一惊,弃了马匹,向前跑去。 霜蓝见状,猛力抽了一马鞭,那马吃痛疾奔,待到跟前,她一跃而起,一脚将一人踢到,而后回身一掌击在另一人后背,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衫渭城边 霜蓝闻言,正欲出门看个究竟,忽然听到隔壁房门打开,她将房门开了条缝,四下望去,见楼下站了七八个身着灰色短衫的汉子,竟然与在半道上碰见的那几人一致,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这时,只听隔壁那人轻轻说道:“几位是在说我吗?”声音清甜婉转,貌似不是中原女子。 那人大笑一声,骂道:“不是说你,难道是在说我自己?” “你们为了抓我,竟然将整个客栈的客人都赶跑了,也太霸道了罢。”那女子不禁生气说道。 “哈哈哈,霸道?贼女子,我实话告诉你,这在陕西地界,我华山派说一不二,识相的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听从我师父发落!” 霜蓝闻言,双眉紧蹙,于是走到窗前,向外望去,见一女子站于门外,头戴帷帽,身着青色薄衫,约莫十七八岁。 心道:“原来这些人是华山派的,怎地如此霸道?不管怎样,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弱女子,便是不对,听闻莫灵子掌门甚严,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徒子徒孙?” “哼,凭什么跟你们走?我又没得罪你们华山派,是你们的人先对我无礼的,本姑娘不得已才伤了他们的,你们却一路追到这里,太不讲理了!” “那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们来硬的了,上!”话音未落,摆了摆手,有几人便冲了上来。 青衫女子见状,冷笑一声,踏上两步,守在楼梯口,忽而拔出腰间兵刃,竟然是柄八卦刀,只是比寻常的刀更薄、更窄一些。 霜蓝见了,不禁暗暗称奇。因八卦刀厚重,且刀法大开大合,大多乃男子所使,是以并不适合女子练习,女子使剑或双刀者居多。 这时,三个华山派弟子即将上到二楼,青衫女子见了,呼的挥出一刀,向三人胸口横扫。三人疾忙出剑格挡,但因空间狭小,施展不开,长剑才刚挥出,便当当当三声传来,三人各退了半步。 青衫女子不待三人站定,“刷刷刷”劈出三刀,劲力非常,三人你挤我扛,无法出剑,当先一人退的急了,脚下一滑,便向后倒去,下边二人被他一推,尽皆滑倒。三人顺着楼梯,咕噜噜的滑了下去,甚是狼狈。 青衫女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人见状,低声说了句“废物”,继而又大声道:“两个人一起上!” “刷”的一声,二人拔出了长剑,一人一跃而起,踏着扶手奔了上来,另一人踏着楼梯缓步上来,二人舞动长剑,一上一下攻了过来。青衫女子低喝一声,猛地手臂轻扬,向左边那人双腿横扫,而后手腕一抖,顺势向右手边那人劈去。 左边那人翻身向后跃去,避开这一刀,而后双脚在扶手轻点,长剑一挥,又攻了上来。右边那人长剑一递,当的一声,刀剑相交,火花迸裂,两人手腕皆是一震。这时,左边那人刷刷挥来两剑,向她肩膀削落,青衫女子八卦刀不及回招,只得右侧翻身,同时向右边那人疾速攻了三招。 左边那人见状,长剑抖动,向青衫女子背后刺去,嗤嗤有声,她刚将右边那人击退数步,猛觉背后剑风袭来,八卦刀向后一挥,继而飞身而起,直直向那人劈下。那人疾忙倒退两步,避过锋芒,长剑疾速向前点去,直指青衫女子胸口三处大穴,此刻,右边那人也舞动长剑,攻来上来。 此时,华山派二人已成前后夹击之势,青衫女子倏地将八卦刀卧于左手,挥舞起来,原来是一套左臂刀法。青衫女子脚踏步法,八卦刀疾挥,一口气攻出了一十四刀。那人见她刀法陡变,迅捷无比,登时手足无措,不住倒退。只听“嗤”的一声,右腿被八卦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迸溅,青衫女子上前一步,右腿疾出,一脚正中那人胸口! “这人从二楼坠下,正正好好摔落大厅的桌子上,“咔嚓”一声,砸的粉碎。 青衫女子见伤了一人,精神一震,展开左臂刀法向另一人攻去,那人也由得吃了一惊,十招刚过,也被她一脚踢下,这时青衫女子胸口起伏,显得有些吃力。 霜蓝见状,心想青衫女子这一路左臂刀法有些根基,但那八卦刀法似乎刚炼不久,还未纯熟,并且她内力极差,只怕不是这几人的对手,不禁为她担忧。 这时,适才说话那人又骂了句“废物”,忽而纵身跃起,双脚在楼梯轻点,一个翻身便跃到了二楼,身形轻灵,果然是华山派轻功。 这人大声问道:“贼女子,你依然不肯随我到华山去领罪?”青衫女子闻言,竟不搭话,又将左臂刀法使了出来,这人冷笑一声,展开长剑,攻了过来。数招一过,青衫女子便知不是对手,不觉暗暗着急起来。 霜蓝也看出此节,心想若出手相救,势必与华山派为敌,华山派名望极高,日后定会生出麻烦,但也不能看着这女子被他们欺负,一时犹豫不决。 这时,青衫女子已被那人攻的连连倒退,眼看无路可退。那人倏地长剑递出,不待此招使完,手腕轻抖,刷刷两剑,向她头顶削落。青衫女子猛挥八卦刀,化解了第一剑,但因用力过猛,第二剑便闪避不开。 正在这时,霜蓝忽而推门而出,叫道:“甚么人在此吵闹,搅扰了本姑娘的好梦!”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惊,那人长剑刚刺到中途,去势便缓了半分,青衫女子见了,刷的挥出一刀,趁他不意,从其头顶跃过。青衫女子虽然避开了这两剑,却也吓的花容失色。 那人见霜蓝无丝毫惧意,微微诧异,忽而停住,朗声道:“在下华山派何西梁,不知姑娘在此歇息,多有得罪!”霜蓝闻言,不禁一愣,此人与方才姿态大不相同,随即笑道:“哦,原来是华山派的朋友,久仰久仰。” 那人也随即笑道:“敢问姑娘尊姓”霜蓝不等他说完,便大声道:“就算你是华山派的,也不能如此霸道,且不说你打扰了本姑娘休息,就说这客栈的房客,你说赶便赶,是何道理?” 青衫女子打量了霜蓝一番,不觉诧异,总觉得有些熟悉,貌似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忽而仰天大笑,说道:“姑娘问的愚蠢,我且来问你,这是何处?” “此地是渭南地界。” “那就是了,别说一个小小的渭南城,便是整个陕西,谁人不知我华山派?” “哦?你华山派如何?就算你武功再高,名气再大,也不可随意欺凌他人,不可违背江湖道义!”霜蓝这几句话说的铮铮有声,那人一时无语。 霜蓝不去理会,冷冷道:“你们如此胡作非为,华山派掌门知道吗?我劝你们趁早离去的好,不然让莫灵子知道,只怕有苦头吃了!” 华山派几人闻言,齐道:“大胆,竟然直呼本派掌门之名!”霜蓝闻言哈哈一笑,立在当地,颇有女侠气势。 那人见状,心道:“这女子竟然提起了掌门人,并且直呼其名,莫非与华山派有何关系?若此事当真被掌门知晓,只怕不好解释” 于是双手一共,沉声道:“哼,后会有期,走!”带这几人竟自离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乙惊风破 两人匆忙打开一看,其中三个包袱满是黄金,另外两个包袱却是珍珠玉器,华贵无比,两人见了,甚是欣喜。 这时,其中一人叫道:“两位好大胆子,连我们‘振兴镖局’的镖也敢抢,可敢留下姓名!”二人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我管你是甚么镖局,抢了便是抢了,老爷去也!”说罢便欲离去。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马蹄声,三人迎面驰来,只见是三个道人,皆腰悬长剑,正是张正阳、宋正通、许正华三人,见到这番情景,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欧阳德、倪戒二人对望一眼,紧紧握住了兵刃。 方才那人忽然叫道:“敢问三位,可是武当派的师兄么?”三人点了点头,欧阳德、倪戒听了,不禁微微变色。 那人闻言大喜,继续说道:“三位师兄相救!在下‘振兴镖局’杨锦荣,奉命押送一趟镖,不想半路被这二人劫了,请三位师兄主持正义!” 三人闻言,勃然变色,宋正通低声道:“大师兄,听说‘振兴镖局’总镖头丁焕杰与三师叔交厚,咱们须得出手相助。”张正阳点了点头,说道:“纵然咱们不识那丁焕杰,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应该。”于是怒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二位竟然行凶作恶,未免忒也放肆了罢!” 欧阳德见状,心道:“这三人若真是武当派的,只怕不好惹,但到手的金银也不能轻易交出。”便问道:“三位果真是武当派的?”张正阳冷冷道:“莫非还有人敢冒充我武当派?二位若是识相,还是尽早归还所劫之物,我等也不予以追究了!” 倪戒冷笑道:“你这道士口气不小,但凭你一句话,我们便束手就擒了?嘿嘿,笑话!” “两位师兄,休要跟他们多言,此等奸恶之徒,杀了便是!”许正华一向心急,这时忍不住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三剑齐出,攻了过来,欧阳德、倪戒二人展开身形,迎了上去,不一刻便拆了五十余招。三人剑法凌厉,不愧是武当派的弟子,逐渐占了上风。 二人见状,各自疾挥数招,忽而翻身跃到马背,绝尘而去,欧阳德说道:“倪兄,咱俩分开走,在马良镇汇合!” “好!”言罢,二人便分开驰去。 张正阳见状,对那五人说道:“几位朋友伤势如何?”那人急道:“皮肉之伤不碍事,只是那包袱” “几位莫要惊慌,暂去武当山稍待几日,我三人定将包袱追回!”话音未落,便疾驰追去。 三人紧追不舍,欧阳德不敢有片刻歇息,一口气奔了几十余里,方将三人甩开,但刚过高石碑便被追上,又匆忙离去,欧阳德没想到三人竟如此执着,甚是无奈。 几人如此奔走了数日,便到了马良镇,欧阳德正欲上船离去,未料被几人堵在岸边,便打了起来。那倪戒逃出之后,无人追赶,一路悠闲自得,慢悠悠的赶到,刚到镇上,便见欧阳德遇险,疾忙出手相救。 四人已斗了五六十招,竟未分出胜负。三人出身名门正派,不想倚多胜少,是以许正华不意上前夹击,只在一旁观战,要不然三人齐上,早将欧阳德打败了。 这时,倪戒的“泼水刀法”早已使完,忽而大喝一声,左劈三刀,右劈三刀,上劈三刀,下劈三刀,一口气劈出了这一十二招。宋正通见状,微微吃惊,长剑抖动,刷刷刷刷挥出四剑,而后飞身而起,将余招避过,疾出一剑向他头顶刺落。倪戒手臂轻扬,单刀横扫,只听“当”的一声,将他长剑震开,宋正通手腕轻转,剑锋偏转,“嗤”的一声,向他肩头削去。 倪戒单刀向前推去,潜运真气,劲力传至剑身,宋正通不由得一震,心道:“此人内力不弱,须得小心!”疾忙运起内力抗衡,只听“啪”的一声,刀剑震开,两人皆是暗暗吃惊。 这时,宋正通说道:“两位还不将包袱交出?”张正阳闻言,退开丈余,亦说道:“交出以后,我们可既往不咎!” “哼,休想!”倪戒察觉他内力不高,忍不住冷冷说道。 “既然如此,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言罢,二人又攻来上去。 此时,张、宋二人剑法陡变,出剑迅捷无比,一剑快似一剑,欧阳德双钩疾挥,渐渐乱了钩法,不禁连连倒退。倪戒也使出了“泼水刀法”,一刀刀劈出,虽然也很迅速,但与他剑法相比,登时相形见绌。 “嗤”的一声,欧阳德手臂中剑,伤口不深,却也鲜血淋漓,过不多时,这边倪戒小腿也中了一剑,两人虽然受伤,却不认输,依旧一招招挥出。 霜蓝见状,暗暗赞道:“武当派剑法果然不凡,不愧是武林第二门派。” 正在这时,只见倪戒一口气砍出数刀,而后左手轻扬,“嗤”的一声,一枚暗器射中宋正通胸口,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张正阳闻得师弟惨叫,吃了一惊,不由得分神,被欧阳德左钩划伤右臂。 这一突发变故,四人尽皆停手,霜蓝也颇感意外,心想张、宋二人武功不弱于对手,只是缺了些对敌经验,才中招受伤。 许正华见状,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把扶住宋正通,见他脸色发黑,嘴唇发紫,竟然中了剧毒,急道:“大师哥,暗器有毒!”张正阳闻言一惊,疾忙奔至近前,一看情形便知中了剧毒,怒道:“好卑鄙的手段,解药拿来!” 倪戒狞笑道:“解药当然有,就在我身上,有本事的来拿,但此毒甚是厉害,半刻钟不服解药,必死无疑!你若来抢,在下定然死命相拼,就算你们胜了,他也死透了,哈哈哈!” 霜蓝闻言,心中忍不住骂道:“好毒的手段!”当即生了相助武当三人之意。 许正华又惊又怒,起身正欲拼杀,被张正阳一把拉住,摇了摇头,低声道:“救人要紧,至于包袱,须从长计议!”不等他答话,大声道:“如何才能给这解药?” “让我二人上船,并且不再阻拦,等船开了,我自会将解药丢出。”倪戒得意说道。 “好,我答应你,你们上船。”张正阳无奈说道。 欧阳德、倪戒二人不由得会心一笑,向一条将开的船走去,只见人影一闪,一人拦在身前,二人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女子。张正阳与许正华见她轻功绝佳,也不禁暗暗称奇。 此人正是霜蓝,眼见二人逃去,便闪身到了二人身前,挡住去路。倪戒怒道:“你这女子不要命了?快闪开!”言罢,一刀劈出,霜蓝身影一闪,便避开了去,随之又是一闪,已回到原位。 倪戒惊怒交集,手臂挥动,一刀横扫而出,霜蓝本欲仗着轻功躲避,忽然想到了那把“寒霜剑”,迅速从腰间拔出,暗运真气,倏地向前削去,只听“嗤”的一声,倪戒单刀被削成两截,掉落在地。 倪戒登时愣在当地,惊的面无血色。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七星落尘埃 纵使智仁道长心性平和,也不禁大怒,心想我堂堂泰山派岂容你等邪派撒野,决意先料理了万里追,再先收拾丁天碧,于是展开“岱宗掌法”,一掌接着一掌劈出,威风凛凛。万里追轻功极佳,一一闪过,过了数招,心想:“如此下去,纵然不至落败,但断无取胜之机,不如尽力一搏。”接着身法陡变,径直攻了上去。 智仁道长见状,不禁道了句“好”,紧接着连踏数步,双掌齐挥,瞬间拍出四掌,万里追不避不让,刷刷刷亦挥出四招,只听“砰砰”作响,四掌相对。万里追只觉一股劲力涌来,忍不住倒退数步,而智仁道长纹丝不动,泰然自若。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万里追甚为不服,大喝一声,变掌为拳,狂风暴雨般向智仁道长攻去,拳拳皆为杀招,看似使出了全力。智仁道长冷笑一声,劈出双掌,迎了上去,两人各展绝技,缠斗起来。 而智洪道长与丁天碧拆了近百余招,兀自未分胜负,虽然智洪道长泰山十八剑法精妙,但一来连战两人,有些气力不足,二来这丁天碧臂力强劲,每出一棍,便愈沉重,是以渐落下风。 冷一枫见状,心想智修道长已败下阵去,智洪与智仁道长力战,泰山派除了真岩掌门与真玉道人,其余皆为三代弟子,多半不堪重任,而黑衣人那边还有三四人未上场,想必武功不凡。再者,黑衣人约莫一百五十余人,似乎比泰山派弟子还多,此次泰山派即便不灭,也会元气大伤。想到此处,不禁担忧起来。 正在这时,忽而传来“当”的一声,铜棍砸中长剑,嗡嗡作响,直震得智洪道长虎口生疼,不禁大骇,而丁天碧一招得手,怎可错失良机?又接连挥出三棍,直击对方要害。智洪道长忍着疼痛,尽力闪避,但此刻已被棍风罩住,无奈之下,只得挥剑纠缠,一步步后退。丁天碧见状,已知胜券在握,挥出两棍之后,忽而猛喝一声,铜棍疾扫,威力巨大,智洪道长左右腾挪,将来招一一化解。 这时,丁天碧身形一晃,铜棍从极为怪异的方向伸出,棍尖朝着对方小腹连点数下,诡异迅捷,智洪道长微微变色,长剑倏地回转。不料,铜棍忽而变招,反向他头部砸去,这一招出其不意,眼看得手,智洪道长不及多想,右臂回旋,只听“当”的一声,长剑砍中棍身,竟然嵌入半分!丁天碧双手紧握铜棍,猛得旋转起来,长剑被绞,登时断为两截。智洪道长竟不慌乱,飞起一脚踢中半截剑身,同时右手上扬,将手中断剑掷了出去,两截断剑“嗖”得,飞出,此招可谓险中求胜,若刺不中对方,必然承受铜棍一击。 丁天碧见断剑袭来,大惊失色,慌乱之中一掌击在铜棍一端,铜棍便旋转起来,直直向前飞去,接着双手去接断剑,智洪道长见铜棍甩来,疾忙后退两步,堪堪避过。而就在这时,丁天碧手持半截断剑,猛地掷出,破空之声大作,似乎比智洪道长掷出时更为高明。 智洪道长还未站稳,便见断剑飞来,登时大骇,忙将身形后仰,剑锋擦着鼻尖略过,他心中甚喜,右手疾出,一把接住断剑。不料,突觉胸口一痛,已被人狠狠击中,在昏厥之计,将手中断剑劲力掷出,只听“嗤”得一声,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在智洪道长接过断剑之时,丁天碧疾踏数步,一掌拍在其胸口,这一掌使出了十层掌力,纵使智洪道长内力再强,五脏六腑也被重伤,但在他中掌瞬间,将手中断剑尽力推了出去。而丁天碧大喜之余未作防备,竟被刺中腹部,所幸智洪道长在重伤之下,十成功力只使出三分,只刺进去半寸,虽然鲜血直淌,却未伤及要害。 丁天碧受伤,不禁大怒,大吼一声,向智洪道长扑去,众人见状,大声惊呼。智仁道长忍不住扫了一眼,吃了一惊,迅速劈出两掌,将万里追击退,大叫道:“姓丁的小子住手,看招!”说着便飞身而起,双掌齐出,向他拍出数掌。丁天碧盛怒无比,一掌向智洪道长拍去,听到有人喝止,竟尔不理,但觉背后掌力袭来,猛然吃了一惊,只得撇了智洪道长,转身去化解来招。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身子皆是一晃,过了片刻,丁天碧猛地退后数步,鲜血直吐,仰天摔倒。 万里追见状大惊,骂道:“臭牛鼻子,敢伤我丁大哥!”说着飞身蹿至近前,接连拍出六掌,接着身形一闪,又连续踢出六脚,这一十二招迅速无比,众人看来眼花缭乱。智仁道长长啸一声,竟不后退,使出“岱宗掌法”,一掌掌劈出,只听“砰砰”数声响,将来招尽数接了,依旧泰然自若。 而万里追可就惨了,他内力与智仁道长相差甚远,几招过后,手臂、小腿处疼痛难忍,胸口更是气血翻腾,脸色煞白,但见他深吸一口气,又待抢上。这时,忽有一人飞身上前,挡在万里追身前,缓缓道:“万老弟退下罢,你不是这位道长对手!”万里追闻言,未言半句,默默退下。 那人沉声道:“智仁道长这‘岱宗掌法’果然厉害,在下领教!”话音未落,一掌拍出,径取对方胸口。智仁道长见他掌力刚劲、绵柔,不失大家风范,微微变色,双掌一展,迎了上去。数招一过,两人暗暗吃惊,方知遇到劲敌,皆不敢大意。 过不多时,两人已过了三十余招,智仁道长与他对了数掌,已察觉对方内力高于自己,于是攻出三招之后,忽尔转身向后跃去,一把拿过长剑,口中说道:“阁下武功高深,看老道这套剑法如何!”言罢,只听“嗤”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闪闪。 冷一枫见两人过了数招,认出黑衣人就是庹异楼,当时在孟府,他凭借“剪柔绵掌”胜了“神拳当空”陈慕寻,端的厉害,心想智仁道长见掌法胜不了,便以剑法对敌,可见其心性坦荡,不愧为泰山派高手。 智仁道长长剑疾挥,一道道剑气向庹异楼斩去,剑剑不离他周身要穴,正是泰山派闻名剑法“七星剑法”,这几剑连环相生,一剑狠似一剑。庹异楼见其剑法稳、准、狠,甚为高明,不禁大骇不已,心想泰山派“七星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于是身形疾闪,避其锋芒,展开“剪柔绵掌”,与他缠斗起来。 瞬息之间,两人已过百余招,庹异楼在剑影中来回穿插,左右腾挪,而智仁道长长剑在手,却未占据上风,不免焦躁起来。忽尔挺剑向对手当胸刺到,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这一剑,便罩住了他胸口膻中、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五处大穴! 庹异楼不觉大惊,不想这一剑竟如此精妙,无论如何闪避,必有一处中剑,急的冷汗连连。便在这时,忽有一人沉声道:“退!”声音虽小,却仿若直击双耳,听得一清二楚。庹异楼自然听到,当即纵身跃起,向后退到丈许之外,方才避过此招。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情剑无情 智仁道长暗叫“可惜”,接着踏上数步,一剑接一剑刺出,丝毫不留情,庹异楼掌法精妙,身为海蜃堂堂主,不知与多少高手交过手,是以并无惧色,反而步步紧逼,势必分出高下。 这时,智仁道长忽尔跃起,向庹异楼头顶削去,颇为凌厉,庹异楼闷哼一声,猛地向前蹿出,骤然起身,向对方后背凌空踢出数脚,智仁道长察觉优异,不待回头,长剑向身后斩落,然后翻身连跃两丈余高,一剑向下刺来,以剑气罩住庹异楼头部与双肩,与方才那招极为相似。 庹异楼又惊又怒,忽然马步下沉,竟不避让,众人吃惊不已,就连冷一枫亦暗暗心惊,低声道:“前辈,莫非庹异楼不要命了?”单元柯摇了摇头,神色讶然。 智仁道长见状,微微变色,但不及多想,一剑未落,又刺出三剑,照此看来,庹异楼断然闪避不及,至少被刺出几个窟窿。但就在长剑近身之时,只见他身形一晃,脚下疾跨数步,颇为怪异,竟将来招一一避开!庹异楼脚下不停,迅速走了起来,不论智仁道长如何出招,恰好被他闪开。众人见状,又是一惊,智仁道长更是惊诧不已,突然大喝一声,疾速舞动长剑,犹如一条银蛇向庹异楼攻去。 这时,冷一枫双眉紧皱,低声问道:“前辈可知这是甚么武功?”单元柯沉思片刻,道:“此步法倒是奇怪,不像九宫八卦,但有异曲同工之妙,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冷一枫见他喃喃自语,怕打断思绪,便未出声,过了一会儿,单元柯忽而笑道:“原来如此!”冷一枫忙道:“前辈想起来了?”单元柯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记得孙不少、孙不老二人吗?” “自然记得,前辈怎地突然说起他们?” 冷一枫不解,开口问道,单元柯答道:“当日我被他们五人围攻,周诚与孙氏兄弟追上,混战之时,孙不少便使出这套步法。” “啊,前辈一说,我也响了起来,孙不少在客栈与周诚动手之时,也使了出来。不过,据孙氏兄弟所说,他们并不识得庹异楼,对海蜃堂只是听闻而已” 单元柯摇头道:“其中原委,难以猜想,但庹异楼仗着这套步法,再加上那‘剪柔绵掌’,只怕智仁道长难以取胜”冷一枫闻言,忙道:“前辈,咱们何时出手?”单元柯笑道:“不急,虽然青云帮人数占优势,但泰山派真岩、真玉两位前辈还未上场,鹿死谁手,犹未知也。待到关键时刻,再出手不迟。”冷一枫点了点头。 其实,不仅泰山派众高手惊诧不已,就连青云帮中的几位堂主也颇感惊奇,与庹异楼相识多年,却不知他还有这番本事! 此刻,智仁道长挺剑直进,或刺或削或劈,欲以精妙剑法扰乱对方步法,庹异楼脚踏诡异方位,于惊险之时避开剑招,同时双掌交错挥出,一边出招,一边冷笑,似乎在嘲笑泰山派。黑衣人见了,尽皆喝彩,把大殿震得嗡嗡作响。 智仁道长本就心高气傲,如此一来更加惊怒,但作为泰山派掌门大弟子,心知今日一战攸关泰山派存亡,是以强压怒火,留意起庹异楼步法来。只见其不理会对方招数,忽而左跨一步,忽而右跨一步,数步之后又回到原地,似乎从四象演化而来。所谓四象,乃是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分别代指东、北、西、南四个方位,虽然四象变化并不繁复,但从中又变化出八卦之相,照此下去,其步法却到了“无招胜有招”之境。 智仁道长寻思片刻,只悟出了四象之变,其他皆不得其要,索性不再苦思,见庹异楼踏出“青龙”位之时,长剑一挥,而后一跃而起,稳稳落在“玄武”之位,一剑斩落。庹异楼正欲踏向“玄武”位,见智仁道长当先抢至,不觉大惊,心想莫非这老道参透了我这步法?不及多想,忽而转身,猛地向“朱雀”位跃去,就在这时,智仁道长长剑跟着刺到,不料庹异楼又迅速转回“青龙”位,不及站稳,一步踏至“玄武”方位。 智仁道长这几剑虽然落空,但验证了心中猜想,不怒反喜,见庹异楼踏至“玄武”方位,纵身跃到“朱雀”之位,恰好在其身后,于是长剑一抖,迅速向他后背刺出三剑,直指大椎、乘风、天宗三穴,狠辣异常。庹异楼刚化解数招,正自得意,忽觉背后剑声大起,疾忙踏至“白虎”方位,但三处大穴依旧被剑气笼罩,登时大骇! 庹异楼惊骇不已,脚下不停,向四个方位踏去,不想这套步法已被对方参透,无论他踏在哪个方位,皆被智仁道长抢先奔至。果不其然,数招过后,智仁道长长剑依旧不离庹异楼背后大穴,而庹异楼已无破解之道,如此一来,庹异楼必然大败。 又过数招,庹异楼已落下风,只得不住闪避,而智仁道长出剑更疾,一剑狠似一剑,剑剑不离他背后三处大穴,若是中剑,即便不死也得重伤,眼看庹异楼闪避不及,黑衣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在此危机时刻,青云帮中一人飞出,只见青光一闪,一道剑气直冲智仁道长而去,继而风雷之声大作,直把众人惊呆。智仁道长听得声响,不觉大惊,以他数十年剑法修为,知道来剑厉害,当即撇了庹异楼,长剑疾挥数下,迎了上去。 这时,忽听一人叫道:“不可!”接着便是人影一闪,迅捷无比,长剑一挥,便向青云帮那人刺去。如此一来,青云帮那人中途变招,与后边那人斗在一处,智仁道长与庹异楼则立在当地,怔怔望着场上二人。 场上两人身法极快,剑法亦极快,除了剑光闪闪,便只看到一灰、一黑两个身影,在剑影中飞来飞去,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不知在这瞬息之间,两人过了多少招。俄顷,两个身影倏地分开,手持长剑站立,众人方看的清楚,其中一人正是真岩道人,另一人正是为首黑衣人。 这时,那黑衣人笑道:“真岩掌门剑法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拜服!”真岩道人淡淡道:“阁下至多五十岁,不想剑法如此了得,老道也佩服得紧啊。不过如此人才,却敢当奸邪小人,无名无姓无貌,实在令人想不通”说罢,直摇头不止。那黑衣人闻言,缓缓举起手中长剑,笑道:“在下一生用剑,钟爱精研剑法,数十年来已与剑融为一体,杀也无情,剑也无情,是以在下姓剑。” 此言一出,冷一枫与单元柯当即明白,眼前此人便是剑无情,并不是上官惊鸿。冷一枫心想,既然以剑无情为首,自然属他武功最高,此刻庹异楼虽未受伤,但已败下阵来,没必要再战。而泰山派犹有真岩、真玉两位前辈在场,即便剑无情剑法再强,只怕难以取胜,看来这次青云帮要铩羽而归了,想到此处,不禁暗喜。 智仁道长见状,心想此人剑法极高,若师父与之一战,纵然取胜,只怕也颇费元气,不若我先以“七星剑法”与他一战,也好让师父参透此人武功路数。寻思已定,忽而笑道:“如阁下所言,剑法造诣必然非凡,老道倒是想领教一番。”话音刚落,剑无情仰天大笑,道:“好,长常闻智仁道长‘七星剑法’厉害无比,今日便讨教讨教。” “智仁,退下!” 真岩道人踏上一步,缓缓说道:“你已连战几人,颇费精力,要以大局为重,下去静修片刻罢!”言罢,微笑望着他,似有深意。智仁道长闻言,不禁一愣,寻思片刻,忽而明白,正色答道:“是,师父。” 真岩道人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阁下方才那几剑行云流水,狠辣异常,出剑之时颇有风雷之声,想必非中原武功,如此奇绝剑法,老道自然要领教几招!” 剑无情虽早有准备,但见这老道上场,也不禁吃惊,微微笑道:“真岩掌门乃武林泰斗,在下甚感荣幸,有僭了!”言罢,捏个剑诀,立在下首。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来鹤清泉清 泰山派弟子见掌门出手,尽皆喝彩,高声不止,真岩道人见剑无情站在下首,不禁一愣,心想这人倒懂得年幼尊卑,实是难得。于是点了点头,长剑一挥,便飘至近前,这一招可谓“身如鬼魅,形如流水”,将泰山剑法之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剑无情早料到此情此景,手臂轻抖,手中长剑嗡嗡作响,斜身侧蹿,一剑刺出,不料真岩道人剑锋偏转,往对方长剑搭去,只见双剑相交,却是无声无息,令人称奇。 众人从未见此情景,目瞪口呆,而高手看得出来,这一招实在凶险,看似轻轻一搭,实则已使上高深内力,剑无情自然明了,双剑相交之时,疾运真气相抗。 两人手臂一震,已察觉对方内力不相上下,不禁暗暗称奇,真岩道人更为吃惊,他自幼习武,至今已六十余年,内功修为极为高深。而剑无情方五十余岁,内功竟也如此身深厚,不觉叹息天下奇人陡出,心中生出一种悲凉来。 但,就是这种悲凉,激起了取胜的斗志,只见他长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招皆苍然有古,内藏奇变,而更惊异之处在于,出剑之时嗤嗤作响,剑至中途便无声无息,既有古朴之意,又变幻莫测,实乃极高明剑法。 剑无情见状,惊喜不已,疾退数步,避过前两招,而后振臂直刺,接连挥出三剑,剑光闪烁,剑声大作,将对方三剑化解。然后后跃丈余,忍不住赞道:“好剑法、好剑法!莫非是泰山绝古剑法‘来鹤清泉剑’?” 真岩道人颇感惊奇,笑道:“不想阁下竟知道这套剑法,倒令老道刮目相看了,呵呵!看剑!”言罢,身形飘忽,又接连刺出五剑,犹如仙鹤疾飞,展翅翔空。剑无情神情肃穆,见来招精妙,不敢有半分大意,手起剑至,迅捷刺出五剑,却是风雷之声大作,将真岩道人的五剑一一化解! 众人见状,不禁大奇,泰山派弟子奇的是掌门使的剑法苍然古朴,与现有泰山剑法颇为不同,就连智仁道长都未曾见过,更为奇怪的是剑无情的剑法,竟能发出风雷之声,世所罕见。而黑衣人素闻剑无情剑法精绝,乃高手中的高手,奇的是真岩道人轻飘飘刺出一剑,竟能将剑无情击退,实在难以理解。 冷一枫与单元柯皆用剑高手,见了两人剑法,不觉惊叹,不禁赞道:“好剑法!”单元柯轻声道:“此二人剑法截然不同,一似轻烟,一似惊雷,真乃棋逢对手。”冷一枫遂点头称是,问道:“如智修、智洪、智仁三位道长剑法,再反观真岩掌门的‘来鹤清泉剑法’,其风格截然不同,若非由真岩掌门使出,只怕无人识得是泰山剑法” 单元柯双眉紧皱,过了片刻方道:“你所言不差,这套剑法的确与泰山剑法不同,但既然由泰山派掌门使出,况且方才剑无情也认出是泰山‘来鹤清泉剑法’,多半是泰山剑法无疑。不过,此剑法古朴清绝,想必流传已久” 冷一枫正欲搭话,忽然殿外喧声迭起,接着便传来刀剑之声,他快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原来是院内泰山派弟子与黑衣人斗了起来。泰山派武功规整,皆手持长剑,多半是三、四代弟子,黑衣人武功明显略高,过了片刻,泰山派弟子已死伤数十人。 殿外众人混战,整个泰山派杀声震天,而殿内的泰山派弟子及黑衣人皆不为所动,紧紧盯着对方,生怕有人暗中作怪。 这时,只见一人向殿外飞去,冲进黑衣人当中,瞬间便杀数人,正是智仁道长,只见他展开“七星剑法”,长剑霍霍,青光闪闪,大杀四方。黑衣人见状,纷纷闪避,忽有两个黑衣人手持单刀,一左一右向他攻去,武功倒也不弱。不过,智仁道长是何许人也,数招过后,便将二人刺伤,此刻他已杀红了眼,长剑过处,鲜血四溅,黑衣人登时落入下风。 冷一枫见智仁道长如此勇猛,佩服不已,心想方才一战,庹异楼败下阵去,青云帮除了剑无情外,似乎无人是他对手,忽然想到殿中三个黑衣人未曾出手,不知武功如何,想到此处,不禁向几人望去。说来也巧,此刻其中一个黑衣人快步奔出,长剑疾挥,便伤了数名泰山派弟子,接着身形一晃,向智仁道长攻去,竟也是使剑高手。 智仁道长猛地回头,一剑刺出,正中黑衣人剑身,那人长剑一抖,欲将其长剑荡开,不想劲力到处,却觉得一震,对方内力借着长剑传来,浑厚无比。黑衣人吃了一惊,剑锋翻转,顺势向前刺去,智仁道长长剑疾转,向下斩落,使到中途,忽而向前横扫,径取他手腕脉门。 黑衣人见状,猛然跃起,避过此招,接着刷刷刷挥出三剑,直取对方胸口,智仁道长呼啸一声,也跟着跃起,于半空急转半圈,刷刷刷挥出三剑,只听“当当当”三声响,双剑相交,震得二人手臂发麻。智仁道长微微变色,忽而大喝一声,一口气挥出五剑,不待黑衣人喘息片刻,接着又攻出五剑,一剑狠似一剑,似乎使出了十层功力。 黑衣人见状,大叫一声,挥舞长剑迎了上去,两人越打越快,剑影重重,数十招过后,只听“嗤”的一声,两人忽而立住。只见黑衣人胸口中剑,一脸惊恐,似乎不相信眼前情景,而智仁道长右臂中剑,鲜血淋漓。 智仁道长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剑,那黑衣人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当即毙亡。青云帮弟子见状,大吼一声,向智仁道长围了过去,欲为方才那人报仇,而泰山派弟子也反应过来,纷纷奔来,护在智仁道长周边。 两帮又混战片刻,各有死伤,而智仁道长不顾剑伤,又伤数人,惊得黑衣人不敢近前。这时,只见一人手持双钩,呼喝一声向智仁道长划去,正是欧阳德。冷一枫见状,心中骂道:“这个狗贼,穷凶极恶,死有余辜!” 智仁道长杀的正酣,忽觉背后有人袭来,不及多想,长剑向后挥去,只听“当”的一声,与来人兵刃相交,接着用力回抽,不想一扯之下,长剑只是动了一下,似乎被甚么绞住。智仁道长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然转身,接着长剑急抖,方挣脱出来,欧阳德见状,双钩疾挥,俯身向他下盘攻去,出手狠辣凌厉。智仁道长被他抢攻一番,不住倒退,同时还了几招,但由于失血过多,劲力已不如先前,反倒是长剑差点被震脱。 欧阳德之所以出手,就是见智仁道长受伤难支,特来来捡便宜的,只见他使出看家本领,或劈或勾或划或绞,钩法端的厉害。纵使智仁道长尽力出剑,奈何受伤之下,十成功力只发挥出二三成,被逼手忙脚乱,眼看性命不保!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难决高下立 几名泰山派弟子见状,慌忙飞身施救,欧阳德双钩快速连环,有翻江倒海之势,威猛之中透着凌厉,瞬间杀了数人,转身向智仁道长攻去,双钩连挥,“当”的一声,朝长剑砸落,接着暗运真气,猛地一钩,竟生生将长剑钩了过来!欧阳德不待他喘息,双钩疾挥,径取其胸口! 冷一枫不及多想,倏地飞出,向欧阳德背部拍出一掌,掌力凌厉,此刻,欧阳德双钩已至智仁道长胸口,忽觉有人袭来,掌力浑厚,登时吃了一惊,双钩疾收,忽而转身向来人划去。冷一枫双掌虚晃数下,忽而闪至其后,又是一掌拍出,欧阳德大骇不已,疾忙转身应敌,但刚转过身,对方又闪到身后,简直如鬼魅一般。 欧阳德虽然惊惧,但随即明白这人轻功极高,突然不再闪避,收了双钩立在当地,冷一枫正欲一掌拍出,见他忽然停住,当即住手。欧阳德缓缓转身,才看到原来是一个泰山派弟子,不禁大奇,心想这人莫非只轻功了得?于是叫道:“哼,你这人总是躲避,怎生打法?要打就打,不打就退下!” 冷一枫闻言,不禁哑言,笑道:“欧阳德,你这人脸皮太厚,明明是你打不到我,竟然说我躲避?可笑,可笑啊!”欧阳德狡辩道:“废话少说,你敢跟大爷真真的打一场吗?”冷一枫冷笑道:“有何不敢,小爷若是躲上一躲,便是输了,出招罢!”欧阳德怒道:“好小子,看招!” 话音未落,双钩已至身前,倒也凌厉,冷一枫侧身闪开,疾出一掌,向他肩头拍去,欧阳德右钩回旋,径直削来,冷一枫手臂屈弯,手掌翻转,打到他手腕,欧阳德甚感疼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冷一枫笑道:“我只是轻轻一拍,你便忍受不住,唉!”说罢连连摇头。欧阳德大怒,双钩舞得更急,冷一枫冷笑一声,一掌拍在他另一只手腕处,“啪”一声脆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冷一枫哈哈大笑,其余泰山派弟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奶奶的,一群臭道士,笑什么笑!”欧阳德盛怒不已,骂了几句后,挥舞双钩又攻了上来。 冷一枫心想事关泰山派存亡,不是戏耍之时,见欧阳德双钩袭来,踏上一步,身形一晃,已拿住他手腕,劲力到处,直把他双钩震落!欧阳德大骇,运起真气,双掌直直拍来,冷一枫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对,欧阳德被震得向后飞去,撞到一根石柱之上,摔倒在地。 冷一枫快步上前,见他狂吐鲜血不止,知其命不久矣,这时,欧阳德忽而说道:“你、你不是泰山派的,你”说到此处便停住,不住喘息。冷一枫俯身下去,低声道:“你说的对,我不是泰山派弟子,我叫冷一枫,是冷卓然之子!”欧阳德闻言,眼睛睁得极大,就此断了气。冷一枫心想你作恶多端,如此死法,倒是便宜你了 泰山派弟子见了,士气大增,齐声怒吼,向黑衣人杀去,过不多时,便占据上风,而欧阳德被杀,竟无一人上前查看,冷一枫见状,嗟叹不已,悄悄退到殿内。 此时,真岩道人与剑无情已过两百余招,兀自未分胜负,两人剑法非凡,内力深厚,看似比试剑法,实则在比拼内力,看似剑影重重,实则剑气飞湍。两人出招愈来愈慢,威力也愈来愈强,真岩道人出剑静若寒蝉,剑无情出剑惊雷大作,实乃罕见奇观! 照说,能与泰山派掌门大战二百余合而不败,剑无情本该知足,但绝非未此而来,他已在帮中立下军令状,此番将泰山派一举歼灭。帮主许诺事成之后,提拔他为第三位舵主,这可是青云帮中的大事,数十年来只有两位舵主,若此事办成,剑无情在帮中必将威望大增,受到帮主青睐。是以,为了此事,剑无情颇费苦心,不敢有一丝大意。 但正是立功心切,此刻他失了些冷静,心中渐渐急躁起来,心想这真岩道人虽是掌门,但已七十多岁,纵使修为再高,但内力总归不如自己,不如与他拼杀一番。寻思过罢,将周身真气运于剑上,剑气登时大盛,真岩道人早有察觉,不觉暗暗吃惊,心想此人急于与我比拼内力,可暂避其锋芒,再与缠斗。 剑无情不知,真岩道人不但剑法精妙,更厉害的是内力刚正悠远,他自幼加入泰山派,修炼正宗内功六十余年,乃是名副其实的泰山北斗。虽然泰山派逐渐没落,但真岩道人与真玉道人仍是泰山派的佼佼者,据传闻,真岩道人曾与武当派掌门冲玄道长切磋,两人大战五十回合,难分上下,各自佩服不已。 剑无情疾刺数剑,凌厉无比,意欲击退对方,但真岩道人长剑闪烁,一剑接着一剑刺出,将来招化解,不待剑无情回招,长剑忽而向前劈出,嗤嗤作响。剑无情竟不避让,长剑斜扫,只听“当”的一声,长剑相交,双双折断。 两人尽皆吃惊,真岩道长将断剑掷出,随即一掌拍出,剑无情侧踏一步,亦将手中断剑甩了出去,展开双掌,迎了上去。此番打斗,与方才又自不同,剑无情掌力凌厉,忽而慢忽而快,每出一掌,亦是风雷之声,似乎与剑法相辅相成。而真岩道长使得乃是泰山派正宗掌法,但比较繁杂,一会儿是“岱宗掌法”,一会儿是“快活三拳掌”,一会儿又打出另一套掌法,令人应接不暇。 两人自交手以来,已拆了三百余招,先是比试剑法,再是掌法,而最后必然是比拼内力,但见两人并与疲惫之色,若是常人,早就支撑不住了,但两人各有重任,谁也不敢懈怠。 这时,只见剑无情怒吼一声,竟尔飞身跃起,一口气拍出数掌,直取对方要害,众人见了,忍不住惊呼,而真岩道人亦暗暗心惊,但已无暇多想,见这几招来势甚急,便缓缓倒退,每接一招便退一步,待全部化解,已退了七八步。剑无情见状,以为这老道畏惧,复又起身,接连拍出数掌,而此次真岩道长并未后退,运气于掌,将来招尽数接了! 众人只听得“砰砰砰”响个不停,不知过了多少招,但见两人神情肃然,每拍一掌,似乎使出了极大的力气,便知决胜负的时候到了。只见剑无情脸色通红,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渐渐慢了下来,而真岩道人出掌极轻,并且越来越轻,脸色也越来越暗,身上道袍鼓鼓的,似乎被真气填满! 冷一枫与单元柯对视一眼,流露出敬佩之意,悄悄说道:“这两人无论谁输谁赢,都称的上是武林名宿,若非剑无情是青云帮的,只怕二人要成为好友!”单元柯点了点头,轻叹道:“当年我混入青云帮,只听闻剑无情之名,不料他武功竟如此了得,若当年帮主派他杀我,恐怕我也逃不出去。只可惜此人误入歧途,可惜了一身武功” 冷一枫正欲搭话,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四掌相对,两人身子皆是一震,而后便比拼起内力来,众人见状,惊得大气也不敢喘,直盯盯望着两人。 第二百三十章 胜败已枉然 过了片刻,两人尽皆颤动起来,头顶白气蔼蔼,犹如蒸笼一般,剑无情脸色通红,似滴血一般,而真岩道人脸色晦暗,大汗淋漓,似乎力竭。智仁道长等人见了,不禁着急起来,向真玉道人围了过去,似乎要他出面,主持大义。 冷一枫亦颇为担心真岩道人,倒希望真玉道人出手,就在这时,忽见两个黑衣人挺身飞出,看似轻功不弱,仗剑向真岩道人刺去! “无耻小人!” “暗箭伤人!” 冷一枫吃了一惊,正欲出手阻拦,只觉身旁人影一闪,单元柯已纵身跃出,迅如奔兔,长剑疾挥,分向两人刺出,正是无尘剑法招数。两黑衣人见状,只得回身拆解,不料来人剑法精妙,两人合力竟占不到半点便宜,刚过数招,就被逼得不住倒退。 剑无情忍不住扫了一眼,微微变色,便在这时,忽觉对方内力奔涌而来,极为凶猛,心中惊道:“这老道果然厉害,此刻内力犹然如此充沛!”当即强运真气,猛地向前推出,两人倏地分开,各自缓退数步。 此时,单元柯长剑霍霍,一口气挥出一十二剑,嗤嗤作响,便传来数声惨叫,两个黑衣人被他刺倒在地,接着他长剑一收,又退到人群中。 真岩道人瞧出单元柯的剑法并非泰山派,但见他装束,显然冒充泰山派的人,心想不论他是何人,今日乃相助我泰山派,待此事了了再问清不迟。想到此处,忽觉胸口涌动,慌忙以真气震住,才未吐血,笑道:“阁下剑法、内功俱精,老道佩服不已,但阁下若要继续为难我泰山派,老道定然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剑无情闻言,心中大骇,寻思:“我虽未败,但真气耗损殆尽,这老道似乎并无大碍,莫非是诈我不成?但凭他说话中气十足,想必还留着几分力。唉,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我还是栽了”于是强笑道:“既然道长犹意未尽,在下便再讨教几招!” 此言一出,众皆骇然,忍不住嘀咕起来,冷一枫悄声道:“前辈,这剑无情当真厉害,与真岩掌门比拼过内力,竟还能再战,晚辈自愧不如!”单元柯闻言,沉思半晌,摇头道:“不对,纵使这两人内功再强,但比拼时久,真气早就耗损殆尽。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刻两人皆强撑而已,别说过招了,就是随便一个泰山派弟子,也能将他们打倒。”冷一枫点点头,笑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拜服。” 这时,真玉道人忽而上前一步,冷冷道:“既然阁下还能再战,老道就捡个便宜,不如咱二人切磋切磋?” 原来,真玉道人早就看破两人情状,他深知师弟武功,比拼内力之后,真气耗尽,已无力再战,而剑无情五十余岁,正是内力刚猛之时,相比之下更占优势。但师弟多了二十年修为,正好弥补劲力不足,是以两人可谓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如果两人再战,不出十招,皆为废人,他料定剑无情亦是苦撑,便上前接了话,亦可验证心中所想。 剑无情见状,脸色陡变,随即笑道:“既然这位道长如此兴致,在下奉陪到底!”虽然只一瞬间,但真玉道人看得清楚,已然料定他无力出手。 冷一枫也看得明白,轻声道:“这剑无情强自接招,只怕要丢了性命!”单元柯笑道:“此刻他骑虎难下,不接招也难,看来青云帮要一败涂地了。” 几人所料不差,剑无情此刻正是骑虎难下,心想对方犹有真玉道人这样的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并且,方才出手那人使得似乎不是泰山剑法,多半不好对付。而我方高非死即伤,眼下只“剑气堂”左右二使未出手,只怕不是二人对手,难道我剑无情今日就要死在这泰山之上?想到此处,一阵悲凉! 便在此时,一个黑衣人缓步踏出,冷笑道:“道长一把年纪,却恁地不知羞耻?方才不见您老上场,这时倒来捡这现成的便宜了?呵呵!”真玉道人不怒反笑,说道:“这位朋友说的是,老道以为贵派当中无人可战,只得与他过上几招,没想到还藏着一位,呵呵!” 黑衣人闻言大怒,骂道:“好个牛鼻子,说话阴阳怪气,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儿!”言罢,飞身而起,同时双手疾挥,只听“嗖嗖”作响,六把飞刀齐向真玉道人袭去,呼哨之声响个不停,犹如吹口哨一般。 众人纳闷不已,且不说刀法如何,就单说这般刀响,在江湖上就极少见,况且同时掷出六把飞刀,也是罕见。 真玉道人见状,长剑疾挥,“当当当”三声响,将左边飞来的三把飞刀击下,接着身形猛转,一连转了几个圈,径向对方转去。 众所周知,习练飞刀之法,在于远距离伤人,若近身缠斗,便发挥不出威力。是以,那人见真玉道人飞来,忽而跃起,向后退了数丈,于半空中又掷出六把来,劲力不减。 真玉道人冷笑一声,凌空踢出数脚,恰好踏在两柄飞刀之上,右手内旋,长剑随着转动,将三把飞刀荡开,左手疾出,拿住一柄飞刀,劲力掷出,迅捷无比。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就身里猛地翻滚,方才避开,却是狼狈不堪。 真玉道人笑道:“阁下这飞刀果然厉害,不打对方,专打自己,哈哈哈!”黑衣人又惊又怒,骂道:“贼牛鼻子,看招!”话音刚落,双手从腰中摸去,一口气掷出九把飞刀,径指真玉道人周身大穴,颇为厉害。 真玉道人见了,不禁赞道:“好刀法,这一手倒是不错!”说罢斜身窜出丈余,同时刷刷刷挥出六剑,只听“当当当”响了数下,也不知击落几柄飞刀,然后转身向前扑去。 黑衣人见了,慌忙掷出数把飞刀,同时向后跃去,真玉道人竟不闪避,长剑舞动,仿若一层剑气挡在身前,势不可挡。但就在这时,忽觉身后破空之声大作,他吃了一惊,不知身后怎地有飞刀袭来? 原来,黑衣人方才掷出的九把飞刀,劲力极其古怪,待飞刀一定距离之后,犹可回转,对手避过之后,往往大意,因此中招。而真玉道人舞动长剑,只击落六把,以为其余三把亦避开,不想又回转袭来,好在他听得声响,便知不妙,于危急之中,翻身跃起,身子直直向上旋转一周,方才避开,但已是冷汗连连。 黑衣人正自得意,但见三把飞刀袭来,大吃一惊,疾忙向侧边跃开,即便如此,还是慢了半分,只听嗤得一声,左腿中刀,小腿骨竟被刺穿!众人见状,嗟叹不已,真玉道人立在当地,竟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快步上前,一把将飞刀拔下,鲜血登时喷出,他从怀中掏出一物,迅速按在伤口,接着点了几处大穴,鲜血立止。做完这些,他突然大吼一声,展开手中弯刀,向真玉道人扑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惊鸿趋之鹜 真玉道人仿佛未听到一般,仍旧立在当地,待弯刀近前,身形一闪,便至其后,犹如鬼魅,惊得那人脸色大变,但见他左劈右砍,并步挥刀,却碰不到真玉道人半分。 剑无情见状,知道他绝非这老道对手,忙道:“杨老弟退下!”言罢,倏地起身,挡在其身前。那人忙道:“丁大哥,让小弟杀了这老道!”剑无情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不是他对手,不必妄自送了性命,我来!” “堂主!” 那人唉声叫道。 “退下!” 剑无情一声猛喝,震得大殿嗡嗡作响,那人无奈,只得下场,众人听此又不觉一惊,最吃惊的要属真岩道人,忍不住寻思:“难道此人当真有神鬼之功?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真玉道人见状,冷笑道:“阁下硬要充当好汉,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剑无情不理会,只把长剑一展,昂首而立,静待对手进攻。 便在这时,忽有一人飞入大殿,稳稳落地,身形潇洒至极,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黑衣,身材高大,约六十余岁,其面相清瘦,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睡着了一般。大殿之上高手众多,见他露了这手轻功,自愧不如,而剑无情见了此人,欣喜不已,当即下拜。余人见状,不知所以,见堂主如此,“呼啦”一声尽皆跪拜下去。 冷一枫微微变色,又惊又喜,心想剑无情身为堂主,倒要向此人行此大礼,莫非是青云帮帮主到了?想到此处,不禁向单元柯望去,但见他双眉紧皱,似乎亦不知此人身份。 那人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过了片刻,笑道:“真玉老儿一代名宿,何必与后辈斤斤计较?若要动手,在下陪你过上几招便是。”说得甚为轻淡。 此言一出,真岩、真玉两位道人尽皆变色,心想此人武功必然在剑无情之上,并且他躲在大殿之外,两人竟无半点察觉,可见武功之高。 真岩道人轻声道:“师兄,此人武功极高,不可小觑,万务小心!”真玉道人亦想到此节,点头答道:“师弟放心,我自有分寸。”真岩道人依旧不放心,嘱咐道:“用‘天烛剑法’罢!”真玉道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这“天烛剑法”乃是泰山派失传多年极为高深的剑法,相传由泰山派一位高人所创,据说这位高人隐居在泰山天烛峰,潜心精研泰山剑法,历经数年,终于创出一套绝世剑法来。这套剑法颇有古风之道,庄严大气,变幻莫测,但遗憾是后辈资质有限,领悟不到其中真谛,是以逐渐失传。 而真玉道人可谓泰山派百年来少有的人才,此人天资极佳,一点就透,且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多年前从其师手中得到“天烛剑法”残本,但缺失了重要的口诀及招式,已无法修炼。但他颇为灵悟,一经修炼便无法停手,为了专研这套剑法,不仅将掌门之位让与师弟真岩道人,并且隐居在天烛峰上,一炼就是数十年。好在皇天不负,就在数日前,这“天烛剑法”竟被他参透,欣喜之下便下得峰来,不想遇到了泰山派少有的劫难。 众人见他二人低声交语,不知在说些甚么,而那黑衣人倒是耐得住,竟不催促,笑盈盈的站在殿中。过了一会儿,真玉道人缓缓道:“阁下既然识得老道,想必是成名已久的英雄,请报上大名罢。” “在下复姓上官,草字惊鸿。” 真玉道人闻言,心中嘀咕:“上官惊鸿?没听说过”回头望了师弟一眼,只见真岩道人摇了摇头。而冷一枫与单元柯则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便是上官惊鸿! “前辈,我曾与上官惊鸿交过手,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可于瞬息之间转变内息,并且内力收放自如,实乃匪夷所思,不知真玉道人是否敌得过” 单元柯闻言,道:“当年我在海蜃堂时,虽未曾谋面,但亦听闻此人名头,据说在青云帮,就武功而言,除了帮主便是他上官惊鸿了!原本青云帮必败无疑,但此人一到,只怕要‘斗转乾坤’了,恐怕泰山派要一败涂地了!” “那、那如何是好?” “只有见机行事了” “好” 真玉道人又道:“老道我一生修炼泰山剑法,不知阁下用何兵刃?”他是泰山名宿,不屑占兵刃上的便宜,是以出言示意。上官惊鸿自然明白,笑道:“既然道长用剑,我便先用一套剑法讨教一番。”言罢,右手微伸,剑无情毕恭毕敬,将长剑递了过去。 上官惊鸿接剑,道了句“有僭了”,不由分说,一剑刺到,苍劲凌厉,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却直取对方胸口三处大穴,苍苍然,无声无息。真玉道人脸色陡变,知道厉害,当即缓退半步,接连刺出三剑,长剑如芒,庄严大气,却又轻灵无比,如同灵蛇出洞,不但将来招化解,更是转守为攻,令人拍案叫绝。 上官惊鸿见状,忍不住叫道:“好剑法!”言罢长剑轻抖,分向他肩头乘风、天宗两穴刺出,剑光闪闪,恍若银蛇飞舞,真玉道人赞道:“来的好!”倏地身形一晃,闪到他右侧,长剑向肩头扫去,不待此招使老,转至其后,照着他后背劈出两剑,接着剑锋偏转,复又向他左肩挑去,这四剑行云流水,狠辣凌厉,令人叹为观止! 上官惊鸿微微变色,猛然转身,同时长剑微展,化解了第一剑,但刚转到一半,其余三剑齐至,已然闪避不及,但见他长剑疾收,手脚并立,忽而倒下,向前直直飞出丈余。刚疾避过,翻身向后跃起,以退为进,照着真玉道人头顶连挥数剑,一剑狠似一剑,剑剑不离他头顶百会、通天两穴,若此击中此穴位,中剑之人立时毙命。真玉道人吃了一惊,正欲出剑格挡,忽而俯下身去,原地旋转一周,同时手中长剑疾挥,只听当当当数声过罢,两人各自散开。 真玉道人惊怒不已,一个箭步窜起,挥舞长剑向上官惊鸿扑去,决然如沉,惊风略起,上官惊鸿纵身一跃,迎了上去,长剑霍霍,惊世骇人。高手过招,胜败常常只在一招之间,是以两人皆不敢大意,各自施展绝学,瞬间拆了四十五招。 其实,这“天烛剑法”乃是泰山派无尚剑法,当年创立之后,实为泰山第一剑法,但此时真玉道人使来,却无当年威力。究其原因,一者他在残本基础之上参透,并非境由心生,二者自参透剑法以来,此次乃是初次试剑,毕竟不敢托大,是以出手之时,尚且留有余地。 而上官惊鸿成名已久,功力修为不凡,此次势在必得,又见青云帮处于下风,必然使出了十成功力。他武功深不可测,行走江湖从不携带兵刃,一花一叶皆可为器,此套剑法使来,颇有宗师之态。 冷一枫见两人剑法如神,不禁佩服不已,突然想到了残阳剑法,寻思:“如果柳青云在世,必然不输于二人,但若是我使出‘残阳剑法’来,不知能否过得了百招?两人内力修为不凡,只怕我过不了百招,便败下阵来” 想到此处,心中猛然一惊,上官惊鸿作为舵主,武功已如此高强,那青云帮帮主不知是何许人也?便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震响,众人不禁抬头望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剑拔青山隐 曲慧平长剑疾挥,丝毫不留情面,招式正合奇胜,奇拔峻秀,正是“青山隐剑法”中的精妙招数。那矮子知道厉害,叫道:“好剑法!”接着纵身闪过,双掌齐挥,试探着攻出数招。曲慧平见状,心道:“这矮子虽其貌不扬,但功夫着实了得,只怕与我不相上下,看来这一战乃是苦战。”心中想着,手中长剑挥舞,片刻间又攻出五剑,前四剑皆是虚招,旨在迷惑对方,最后一招才是实招,叫作“青山隐隐”,正是“青山隐剑法”中最绝妙的招数。 那矮子见了前四剑,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心中不住冷笑,心想华山派名声日盛,莫灵子的高徒也不过如此,待见到那招“青山隐隐”之时,脸色大变,暗暗心惊:“此招甚妙!”遂不及多想,展开平生所学,将此招接了下来。要说这矮子武功亦不可小觑,他曾与子午门钟伯雄大战百余合而取胜,只不过得意之下,防备不足,后被钟伯雄尽力一击受伤。 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便拆了二十余招,此刻二人皆知对方乃劲敌,皆不敢有丝毫大意,而对曲慧平来说,此战关乎华山派威名,是以小心翼翼。只见他右手执剑,将“青山隐剑法”一一使出,又因他精通“推山功”,是以左手时不时使出几招华山掌法,掌法虽不及那矮子精妙,但也牵制了他些许掌力。 冷一枫暗中观察二人招式,心想华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曲慧平使的刻板,不善变通,而那矮子掌法精妙,每招每式甚为霸道,不知是何方人士。只这片刻间,两人又过了十余招。 这时,那矮子飞身跃起,照曲慧平面门连拍三掌,曲慧平刚刺出一剑,见他三掌拍来,疾忙回身横扫而出,那矮子不待掌落,倏尔转身,接着连转两圈,右掌疾出,径取曲慧平左肩。曲慧平未料此招,心中一惊,长剑不及回救,只得左掌出迎,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各自退开数步。 曲慧平见对方内力不弱,吃了一惊,慌忙提气,而那矮子一向心高气傲,此刻不免气急,闷喝一声,又挥掌攻来。曲慧平长剑一展,将平生所学尽皆使了出来,左三剑,右三剑,上三剑,下三剑,一口气攻出一十二招,招招精妙,竟攻得那矮子措手不及。 高雨辰见状,心想我二人不为剑无情所容,须得发展自己势力,可将梅成林收为己用,曲慧平武功虽不及矮老弟,但毕竟是华山派的,若是伤了他,莫灵子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正寻思间,只听得当当左作响,接着又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只见何西梁、王德胜向曲慧平跑去,一把将他扶住,而梅成林慌忙将一人挡在身后。 原来,那矮子气不过,拍出两掌之后,突然打出两枚暗器,甚为毒辣,曲慧平听得声响,暗叫不好,当即长剑回旋,将两枚暗器荡开。不想其中一枚荡开之后,径向梅若云飞去,她正注目二人过招,哪曾想会有暗器袭来?待察觉之后,早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听“嗤”的一声,暗器贴头顶穿过,将其发髻打散。 梅成林大吃一惊,一个箭步蹿到她身前,急道:“云儿,你受伤了吗!”梅若云脸色铁青,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梅成林见无大碍,安慰道:“万幸未曾伤及要害,如果再偏半寸,小命就不保了。”梅若云闻言,半晌方平静下来。而曲慧平虽将两枚暗器荡开,却被那矮子一掌击中肩头,登时倒退数步,吐了口血。 那矮子见状,颇为得意,缓缓提气,双掌又欲拍出。便在这时,只听两人同时叫道:“且慢!”他抬眼望去,见一人是高雨辰,另一人却是梅成林,便道:“梅成林,你有何话可说?”梅成林长叹一声,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曲兄大义,出手相助,在下铭记于心。若为我伤了性命,梅某于心何忍?” 那矮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呵呵,这可怪了,没想到你梅成林倒还重义气。”说着摇了摇头,似不相信。梅成林又道:“方才两位所言,可还作得数否?”高雨辰接道:“自然作数,一切尽在梅兄决断。” “好,梅某答应二位所提要求,待回到福建,当即烧了那镖局,隐匿起来,从此听从阁下号令,但我有两个条件。” “但说无妨。” “其一,你们不可为难曲兄等三人。” “自然,我二人亦敬重华山派,怎会为难于他?” “好。” “其二呢?” “这么做对我有何益处?” 那矮子闻言,冷笑一声,道:“饶你不死便是天大的益处了,你还敢有何妄想?”梅成林冷冷道:“若是如此,二位此刻便杀了我罢!”那矮子怒道:“你” “呵呵,梅成林啊梅成林,到了此刻,你还不忘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走向梅成林,附耳说道:“我所恨者,乃剑无情等人,他们何德何能,竟居堂主之位?我所谋便是剑无情之位,待事成以后,必重用你梅成林。” 梅成林不信,追问道:“如何谋划?”高雨辰呵呵一笑,道:“你不必知道其中细节,只要按着我说的做便是。”梅成林道:“好,就依你所言,但此事我一人所为,与我的家人无关,不能将他们牵涉进来。” 高雨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又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告辞了,但有一言告之,若你信守诺言,别怪我心狠手辣。”言罢,纵身一跃,向前奔去,那矮子看了众人一眼,叫道:“梅成林,你好自为之罢。”说着跟了上去。 待二人走远,梅成林快步走到曲慧平身旁,道:“曲兄伤势如何?”曲慧平接道:“无妨,小伤。”梅成林道:“曲兄因我受伤,梅某甚为过意不去,只是有一事当须言明,还望曲兄见谅。”曲慧平不明所以,忙道:“梅兄请讲。” “前几日曲兄曾向在下询问两位女子之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梅兄说不曾见过。” 梅成林苦笑道:“便是此事,还望曲兄见谅。”曲慧平越发不解,怔怔望着他。 “云儿,你过来。” 梅若云闻言,缓缓走了过来,道:“晚辈拜见道长。”曲慧平忙道:“免礼!梅兄,这是为何?”梅成林道:“曲兄莫急。云儿,你将此事叙说一遍罢。”梅若云见状,便将如何与何西梁等人起的冲突,以及如何与霜蓝结识一事说了一遍。 曲慧平听罢,向何西梁问道:“西梁,梅姑娘所说可有虚言?”何西梁答道:“师叔,的确如此,我们便是这样起的冲突”曲慧平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只怪你们平日里跋扈惯了,才惹得此番麻烦,若不是梅姑娘亲口述说,我倒难以相信,日后万不得如此,记住了吗?” “是,师叔” 梅成林双手抱拳,道:“曲兄今日援手之情,梅某来日必将报答,只是在下有要事赶回镖局,这就告辞了。”曲慧平道:“好,一路保重。” “保重!” 梅成林忽而又道:“曲兄,我还有一言提醒,万望带给莫灵子前辈。”曲慧平正色道:“请讲。” “青云帮正谋划一场阴谋对付六大门派,华山派务必重视,告辞!” “啊!这” 梅成林不待他说完,带着众人快马离去,过了片刻,曲慧平三人便反向驰去,想是回华山去了。 此时,冷一枫在树上藏的久了,双脚有些麻木,正欲翻身飞下,却听得远处“呼啦”一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人影一晃,便不见踪迹,接着蓝影一闪,又一人略身飞过。他心中一喜,认出后边那“蓝影”正是霜蓝,于是不及多想,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进退不知难 霜蓝轻功绝妙,不一会儿便追上前行那人,但她似乎不愿打草惊蛇,不紧不慢的跟着,冷一枫有些疑惑,悄悄尾随其后。那人奔了五里有余,跃入一个破败的庭院,见一屋亮着灯,推门而入。霜蓝寻思片刻,纵身一跃,足有两丈余高,轻飘飘落在屋顶,便俯下身去。 冷一枫远远看着,心中自叹不如,想弄清屋何人,又怕被霜蓝发现,一时犹豫不决。想了片刻,便蹑手蹑脚向前走去,纵使他轻功不弱,还是发出了些声响。他暗叫不好,以为被霜蓝发现了,但见她依然一动不动,才放下心来,却也不敢再靠近了。 此时距房间数米之远,凝神听了片刻,但只听了些大概,原来屋内止有二人,正是高雨辰与那矮子,貌似在商讨如何处置梅成林。只听那矮子说道:“小弟以为梅成林靠不住,此人贪生怕死,只怕不会任由摆布”高雨辰接道:“兄弟之言不无道理,但如今我二人已不容,只有徐徐图之,方能”那矮子急道:“唉,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梅成林必然,到时候你我枉费心机,说不定犹自丢了性命,你就听小弟的罢” 两人你言我语,争论不休,那矮子性情暴烈,就差破口大骂了,但高雨辰甚是平静,显得城府极深,最后只听那矮子道:“好罢,既然你,小弟再信一次,若不成功,你我便从此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之事。”高雨辰见他同意,呵呵笑了几声。 冷一枫见状,心想二人主意已定,我且到震威镖局等着二人便是,正欲离去。不想便在这时,屋顶传来“咔嚓”一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谁!” 话音未落,一人破顶而出,将屋顶瓦片震得粉碎,冷一枫还未及反应,就见霜蓝向他飞来,随手便是一掌。他吃了一惊,侧身避过,待要追去,却只听见她咯咯笑了两声,便不见踪迹。 这时,屋顶早站立一人,正是那矮子,见了冷一枫,冷笑道:“阁下何人,为何偷听我二人谈话?”冷一枫心中忍不住骂道:“好个赖皮的小妮子,故意引二人缠住我。”于是笑道:“这位矮英雄高姓大名啊,呵呵。”那矮子闻言大怒,他平生最恨别人说他矮,便冷冷道:“你可知上个说‘矮’的人是怎么死得么?”冷一枫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他。 那矮子更是愤怒,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找死!”冷一枫见他满口脏话,正欲发作,高雨辰忽而走了出来,笑道:“少侠不必与我兄弟一般见识,他是个粗人。”那矮子闻言,方才作罢,但依旧怒目而视。 原来,高雨辰起初不以为意,但见他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才吃了一惊,心想这少年不知在屋内待了多久,我二人竟无半点察觉,此人不可小觑。于是便拦下了那矮子。 冷一枫倒不装傻,笑道:“高前辈在此,晚生有礼了。”高雨辰有些吃惊,心道此人果然有些古怪,便笑道:“少侠过谦,不知为何在此,意欲何为?”冷一枫道:“也罢,如此晚生便直说了。其实,两位为难梅成林时,我恰好路过,见两位行事有些奇怪,就想一探究竟,所以嘛,呵呵。”高雨辰道:“这样说来,少侠不识得我二人?” “正是,正是。两位若不想外人知晓,我这就离去。” “且慢,敢问少侠姓甚名谁?” “这倒怪了,方才我询问这位矮前辈,但他一字不答,此时前辈却又来反问我,这是何道理呀?” 高雨辰笑道:“原来为这个,我兄弟本名为矮冬生,只不过他甚不喜此名,是以便不让别人称呼了,尤其是这‘矮’字,更是说不得。若是谁说了一句,那便是他的死期了”冷一枫摇了摇头,道:“毫无道理!那‘矮’字又不他家的,为人说不得?”那矮子闻言,双眼圆瞪,显是怒不可竭,恨不得将冷一枫碎尸万段。 高雨辰缓缓道:“少侠?”冷一枫忙道:“实不相瞒,晚生姓李名三,乃洛阳人士”高雨辰闻言变色,冷冷道:“原来少侠消遣我二人来了!”冷一枫见状,收了笑容道:“非也,其实晚生只想知道一件事。”高雨辰道:“何事?”冷一枫忽而转身,盯着他淡淡道:“你们是青云帮哪个堂的?” 此言一出,两人尽皆吃惊,矮冬生冷冷道:“甚么青云帮,臭小子胡言乱语!”冷一枫不理会,继道:“据在下所知,梅成林前些时日加入青云帮,虽出了点力,但在剑无情、庹异楼等吃了败仗的时候逃了出来。剑无情怎会留下梅成林这等如此反复小人,必然派人将其铲除,莫非不是你二人?”高雨辰闻言,更觉得眼前少年不简单,于是笑道:“少侠所言不差,我二人隶属清风堂。” “哦,那吴天泽现在何处?” “呵呵,不知。” “两位武功不凡,在清风堂必然位居高位,可是左右二使?” “哈哈哈,少侠果然不简单。” 冷一枫见状,笑道:“晚生曾与青云帮打了几次交道,在左使右使之中,若论武功而言,以二位最高。”高雨辰微微变色,道:“少侠此言,倒令我吃惊了,敢问少侠与我帮何人交过手?”冷一枫道:“风雅堂、展峰堂、海蜃堂,对了,还有一个甚么剑气堂。”二人闻言,登时怔住,矮冬生似不相信,摇头道:“哼,小子出言无状,那剑气堂并无左右二使,你若当真与剑气堂的人交过手,怎会不知?”冷一枫当即笑道:“不管是与不是,是一位用剑的高手,叫作剑无情” “甚多!” “此话当真?” 冷一枫见状,微笑不语。 矮冬生忽而怒道:“臭小子,我让你胡言乱语!”话音未落,纵身飞起,向冷一枫一掌拍去,劲力甚强。冷一枫心想这二人武功不弱,须得以神功将其震慑,免得纠缠。于是屏息凝视,暗运功力,待对方掌至,右掌倏尔拍出,正是“天罡神掌”中的“苍松迎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矮冬生直直向后摔落,倒地之后兀自向后翻滚丈余。 高雨辰见状大骇,一个箭步蹿到矮冬生身前,但见他除了手上、脸上有划伤外,并无大碍,心中甚是疑惑,忙将手搭在他脉搏之上,竟然未受内伤,才知是冷一枫掌下留情。 矮冬生亦疑惑不解,忍不住叫道:“臭小子使得甚么武功,其力大无比,我却没事!”高雨辰慌忙踏上一步,笑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冷一枫笑道:“好说好说。”矮冬生疑惑道:“大哥,你这” 高雨辰摆了摆手,对冷一枫道:“少侠有何赐教,请讲。”冷一枫心道:“此人眼力不俗,能屈能伸,若在正道,日后必成大事。”于是道:“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想请教两位两个问题。” “请说。” “青云帮址在何处?” 两人闻言,皆摇了摇头。 “那好,剑气堂呢?” 高雨辰寻思片刻,淡淡道:“洛阳。”冷一枫道:“多谢相告,还有一事,那就是两位将梅成林收入麾下,有何打算?或是说有何阴谋?”高雨辰笑了笑,道:“少侠若是担心我有何阴谋,那便是多虑了。我利用梅成林乃是为了一己之私,上位而已,不涉及江湖恩怨,少侠可信?” 冷一枫点了点头,心想:“若果真如他所言,倒不用杀了二人,青云帮或因此事而内乱,必定伤及元气,到时候更好对付。也许关键时刻,我亦可以助他二人。”寻思已定,便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过问,只是有一事须提醒两位。”高雨辰问道:“哦?何事?” “两位可识得方才屋顶那人是何人?” “识得,此女武功高强,令人佩服。” “据我所知,此女与梅成林有些瓜葛,只怕她会搅扰两位计划,呵呵!” 高雨辰闻言一愣,半晌无语,冷一枫哈哈一笑,道了句“告辞了”,飞身向院外跃去,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招解封围 汪阳晨笑道:“你毒性未解,即便我胜了,量你也不服,这样罢。”说着将左手背于身后,伸出右掌说道:“我便只用这一只手,出招!”公孙啸冷笑一声,稍一运气便挥掌拍来,正是“流云十九式”中的“随云而起”与“飞云出袖”两招,公孙啸不愧为怒山派掌门,使将出来当真是“飞花落叶,缥缈不凡”。 汪阳晨见状,微微变色,不意他一上来便使出“流云十九式”的精妙招数,但他对此掌法早已熟络于胸,当即后撤半步,右掌疾挥,使出了“随风入尘”与“流云四起”两招,将来招化解。汪阳晨不待两招落定,纵身一跃,反守为攻,接连攻出五招,这五招循序而出,一招猛似一招,颇为凶悍。公孙啸深吸一口气,一一接过,看似风轻云淡,心中却不住叫苦,只因内力不足,出招有些凝滞。 汪阳晨见他无恙,又惊又怒,忽而大喝一声,双掌拍来,公孙啸不敢硬接,便运起身法来,左右腾挪。两人又过十余招,公孙啸已渐渐支撑不住,但汪阳晨出手却无半点留情,似要取他性命。这时,公孙啸避开来招之后,忽而翻身跃起,乃是一招“风卷残云”,汪阳晨不以为意,右掌倏尔迎上。不料此招乃是虚招,公孙啸见他右掌挥出,突然反身旋转,将全身真气凝聚双掌,重重拍出,正是那招“流云叠影”! 汪阳晨大骇不已,疾忙后退,但已来不及,没想到他左掌猛然挥出,双掌迎了上去,将公孙啸震开丈余,吐血不已。公孙啸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半晌方道:“汪阳晨,你这卑鄙小人” 奚凌然与褚燕儿在窗外看的清楚,甚为悲愤,不住为公孙啸叹息,心想这公孙啸也太实诚,怎么能轻信汪阳晨这种小人? 汪阳晨闻言,忽而笑道:“公孙啸啊公孙啸,像你这种愚笨无知之人,怎堪掌门之位?快说,玉佩在哪?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公孙啸哈哈大笑,却甚为凄凉,俨然一副赴死之状。汪阳晨见状,不怒反笑,叫道:“带上来!” 过了片刻,有四人被绑着押了过来,只见四人全身是伤,显然经过一番恶斗。公孙啸见状,陡然变色。 “掌门,你怎么样了?” 四人见了公孙啸,急切问着。 “无妨,中了点毒。” 公孙啸无力说着。 汪阳晨冷冷道:“公孙啸,你若再不交出掌门玉佩,我便将你的弟子当着你的面,一个接着一个杀掉。”公孙啸闻言变色,随即淡淡道:“你们几个皆是我弟子,亦是怒山派的男儿好汉,可是怪为师不察,令汪阳晨这小人得手,葬送了怒山派的前程,也让你们白白送了性命,为师对不起你们。”言罢,泪如雨下。 四人见此情形,已知恩师赴死之心,心想汪阳晨拿我几人性命威逼恩师,若恩师因此交出掌门玉佩,我等岂不成了怒山派的罪人?四人寻思已定,对望一眼,齐齐向公孙啸拜了下去,口中说道:“掌门多年栽培之恩,今世无以为报,来世再报罢!”话音刚落,四人大叫一声,接着便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不意如此变故,默然无语,公孙啸自是心痛不已,汪阳晨却道:“这四人倒是忠诚的很,竟然为了你自绝经脉,哼!来人,拖出去。”公孙啸骂道:“汪阳晨,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即便是死了,也要纠缠与你!”汪阳晨听罢怒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即便没有玉佩,我当得掌门!”言罢,一掌拍落。 奚凌然见状,心想再不出手公孙啸就死于非命了,于是叫道:“住手!”话音未落,已破窗而出,以迅雷之势向汪阳晨攻出数掌。汪阳晨闻声大惊,察觉对方掌力浑厚,便知是高手,于是疾忙转身应对,只听“砰砰砰”数声响,数招已过,二人各自退开。此时,褚燕儿已将余人打倒,趁势扶起了公孙啸。 “汪阳晨,别来无恙啊,你可还识得在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奚先生,失礼了。” 奚凌然不动声色,笑道:“敢问汪兄这是为何?”说着指了指公孙啸。汪阳晨冷冷道:“公孙啸勾结他人,欲图谋我怒山派!”此刻公孙啸内伤颇重,已无力说半个字,但见奚凌然到来,喜不自胜,只重重摇了摇头。 奚凌然呵呵一笑,道:“汪兄此言毫无道理!公孙啸已是怒山派掌门,为何还要勾结外人图谋怒山派,岂不是多此一举?”汪阳晨不客气说道:“此乃我派个内之事,奚先生并非我派中人,还是不要插手了。汪某看在往日情面,不再追究你二人闯山之罪,下山去罢!”奚凌然笑道:“汪兄此言差矣!在下与公孙掌门一见如故,情如手足,如今看他被歹人所害,怎可袖手旁观?” 汪阳晨见状,勃然变色,怒道:“奚凌然,汪某见你虚长几岁,尊称你几句先生,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话音刚落,数十人呼啦一下冲了进来,齐声道:“掌门有何吩咐。” 汪阳晨冷笑道:“将这三人给我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是!”奚凌然忙道:“且慢。”汪阳晨得意道:“要待怎样?”奚凌然淡淡道:“怒山派自丁询丁掌门创派以来,怒山派弟子以何为信物?” “那还用说,自然是本派玉佩。” “然也,那掌门人呢,须何凭证?” 众人闻言,怔怔无语,奚凌然正色道:“自然亦是掌门玉佩!你们称汪阳晨为掌门,他可有掌门玉佩?若无掌门玉佩,你们便尊他为掌门,岂不是助纣为虐!那便是怒山派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再者,汪阳晨将公孙掌门毒伤,逼问掌门玉佩的下落,便是蓄意谋反了,你们愿意跟着他成为怒山派逆徒吗?” 汪阳晨不待众人搭话,大叫道:“休要听此人胡言乱语,众弟子一起上前,杀贼者有功!”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汪阳晨大怒,一掌击毙一名弟子,余人见状,大吼一声,尽向三人杀去。 奚凌然大怒,瞬间拍出数掌将三人击倒,接着飞身而起,向汪阳晨袭去,掌力凌厉,汪阳晨见状,闷喝一声,双掌迎上。数招刚过,汪阳晨便叫苦不迭,不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于是寻思抽身之策。但其心思早被奚凌然看透,只见他淡淡一笑,运起破空掌将其缠住。 那边褚燕儿一边护着公孙啸,一边御敌,亦击倒数人,但对方人数众多,一时难以击退。只见她挥掌击开两人,倏尔近身将其长剑夺下,接着长剑疾挥,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之后,又有数人中剑倒地。余人见她武功高强,心生畏惧,更无一人上前。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拨云终见日 公孙啸飘然立住,冷冷道:“不过如此!”曾庆满脸不服之色,欲爬起再战,怎料站立不稳,又摔倒下去。 “都愣着干甚么,还不将曾掌门扶下去!”曹豹对黑衣人骂道,接道:“好小子,看招!”说罢骤然飞起,双掌连挥数下,向公孙啸拍去,倒还有些功力,公孙啸后撤半步,接着向左跨开,斜身闪避之后照着他后背便是一掌。此招甚是奇诡,在场数人忍不住喝彩。 曹豹微微变色,只见他迅速抬脚,连退数步,竟然闪避了去,接着大喝一声,双掌劲力拍来。公孙啸闷哼一声,倏尔转身迎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各自退开,公孙啸神情自若,而曹豹则满脸通红,脸现痛苦之色。 “给我上,”曹豹怒吼着,慌忙退到众人身后,“放箭!快放箭!”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作响,一支支箭羽射来,转眼即到眼前。三人见状,飞身跃向屋内,“砰”得将房门关上,刚即站定便听得“当当当”不停,接着无数箭羽破窗而入,腥臭无比。 “小心,有剧毒!” 奚凌然与褚燕儿齐声唤道,同时随手一挥,将身前数支箭羽拨落,随后各自抓起一把椅子挡在身前,过了一会儿方停。三人虽武功高强,但对于这些箭羽却束手无策,是以见不再射箭,各有喜色。 “停了,”褚燕儿道,“但被这些毒箭围住,端得不好脱身。”奚凌然正欲搭话,忽听得门外“嗤嗤”作响,登时变色,沉声道:“不好,他们要用火!” 话音刚落,无数支火箭破窗射入,屋内立时着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而门外火箭犹一支接着一支射进来,半刻也不停。 “如此只好冲出去了,你二人躲在我身后,冲出去后,咱们给他来个锅底抽薪,擒贼先擒王!”奚凌然说罢,一把抓起那张八方桌挡在身前,当即运起内劲,犹如一只大鸟飞扑出去。门外众人吃了一惊,手中弓箭微一停顿之后射得更急了,怎奈皆射在桌面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啸与褚燕儿纵身跃出,径向曹豹飞去,可是箭羽太急,二人刚到半空便有数支箭射来,只得随手抓起一人,向前抛去,立时便压倒人,如此一来,箭阵登时大乱,不似先前那般密集。 奚凌然看准时机,突然大喝一声,犹如晴天一个惊雷,众人被震得双耳轰鸣,手中力道自然弱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奚凌然猛然飞起,径向曹豹袭去,迅捷无比。但凡有拦截的,皆被他掌力震飞。 曹豹见状,大声叫嚷着向后退,不想退的太急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甚么了,连滚带爬向后疾奔。但忽觉后一股强劲掌力袭来,接着喉头一甜,“哇哇”吐了数口鲜血,扑倒在地。此时,公孙啸与褚燕儿已伤了数十人,怎奈黑衣人众多,二人被围在垓心,突围不得。 “都给我住手!”奚凌然大吼一声,但黑衣人无动于衷,继续围攻孙、褚二人,并且最外围的箭阵又组了起来,眼看就要射出毒箭。“让他们停手,”奚凌然右掌抵在他大椎穴,“要不然当即料理了你!”说着催动内力。曹豹忽觉大椎穴一痛,接着全身又痛又麻又痒,刚过片刻就人耐不住,嘶力喊道:“住、住手,快!” “让他们放下武器。” “没听到吗,快、快放下” 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公孙啸四下望了望,道:“你们都到那几间屋子里去。”说着左手一指。曹豹此刻已无力言语,疾忙冲两人人点了点头,那两人见状,当先走进屋内,余人跟着进去。公孙啸当即上前,将几间房门锁了。 这时,奚凌然才将曹豹放开,冷冷道:“曹豹,你听好了,这些年你与曾庆占据云雾派,作恶多端,即便死上十次亦不足以偿还罪恶,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恶徒!”曹豹听罢大惊,疾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是奉命行事,堂主有命,在下哪敢不从。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奚凌然故作沉思,良久方道:“既然如此,暂且留你性命,不过方才我所言书信”曹豹见有生还之机,忙道:“在下这就去取。”“走罢。” 曹豹跌跌撞撞向书房走去,奚凌然朝公孙啸与褚燕儿示意之后便跟了上去,只见曹豹吃力的拉开书桌下方的一个隐形抽屉,在其夹层中翻出一沓书信,道:“这便是汪阳晨与我的往来书信。”奚凌然伸手接过,粗略看了看,追问道:“你写给吴天泽的信呢?”此言一出,曹豹脸色大变,待欲狡辩,奚凌然厉声道:“怎么,你不要命了?”曹豹重重叹了口气,从方才的夹层下方抽出一块隔板,便露出了几封信。 “拿出来!” “是、是” 奚凌然接过,打开其中一封,是曹豹三个月前写给吴天泽的,看到落款地址问道:“这不是写给吴天泽的吗,怎么寄到了九江的‘天宝银号’?”曹豹答道:“这、这我不能说,说了便是死。”奚凌然冷笑道:“不说现在就是死。”曹豹沉思片刻,道:“也罢!堂主令人在九江开了这家‘天宝银号’,便于联络堂中兄弟,并且所有消息皆传至那里,再由他们向堂主禀报。” 奚凌然点了点头道:“九江离鄱阳湖不远,开这么一家银号,的确便于行事,吴天泽倒想的周全。”曹豹听到“鄱阳湖”三字微微变色,虽是转瞬即逝,却被奚凌然看在眼里,冷冷道:“曹豹,你再敢有半句虚言,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了。说,清风堂可在鄱阳湖畔!”言罢运起内劲,威风凛凛。 曹豹骇然,当即不敢隐瞒,将清风堂所在说了出来。奚凌然听完,又问了些清风堂其他诸事,最后说道:“念你如实回话,便饶了你性命,但”说着双脚齐出,踢折了他大腿骨,至少得休养半年方得痊愈。曹豹惨叫一声,登时痛晕了过去。 奚凌然哼了一声,准身离去,将曹豹所言对二人说了,然后将几个房门尽数打开,对黑衣人厉声道:“首恶曹豹、曾庆二人已伏诛,你等这就下山散去,不可再作恶事,否则犹如此贼!”说着指了指曹豹,黑衣人顺着他手指望去,见曹豹瘫在当地,多半是不行了,当即一哄而散。 待众人离去,三人望着空荡荡的云雾派叹息不已,好在不虚此行,弄清了清风堂及天宝银号所在,商议一番之后,决意先回怒山派再作打算。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了愿不虚行 三人回到怒山派,公孙啸询问汪阳晨情况如何,负责看管的弟子说终日一言不发,其他倒无事。待那名弟子下去,公孙啸说道:“据曹豹所言,那‘天宝银号’乃清风堂便于联络所设,必然有重要之人掌管,若能擒住此人,清风堂则显露无遗。因此,小弟以为难免要到九江走一遭。” 奚凌然正欲开口,忽然想起一事,看了看褚燕儿一眼,改口道:“公孙老弟所言不错,若将此事查清,或能将清风堂一举歼灭,但仅凭我等三人,只怕难以成事,须得从长计议。”说完将与冷一枫相约之事说了。“原来如此,那咱们先去福建解决了梅成林一事,再约帮手共赴九江!”公孙啸刚说完,一拍脑袋便道:“哎,瞧我这记性,怎地把寻访褚前辈之事给忘了,嫂夫人莫要见怪。咱们暂且歇息一两日,后天便出发如何?” “如此甚好。”褚燕儿忙道,“你这一派掌门跟着我们东奔西走,只怕你的弟子们”公孙啸不待她说完便接道:“呵呵,嫂夫人多虑了!若非两位及时赶到出手相助,我怒山派早已不存,撇派上下对两位感激不尽,唯有赴汤蹈火以报大恩,哪会有半点推诿。”奚凌然拂须笑曰:“公孙老弟言重了,当年你我一见如故,便是志向相投,如今携手为江湖除恶,更是人生一大乐事,夫复何求!哈哈哈。”公孙啸闻言亦哈哈大笑,心中甚是感动,三人又聊了些江湖之事,便散去歇息。 后天一早三人便出发,一路无事,待到了褚经南埋骨的那个土坡时,褚燕儿颇为激动,忍不住狠抽一鞭,纵马奔至那座孤零零的坟墓边,翻身下马。时隔多年,墓碑早已腐烂,坟头杂草丛生,难以想象这便是当年叱咤江湖的血毒门掌门的埋骨之地。褚燕儿怔怔立在当地,往日情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感慨万千。 “燕儿,是这里罢。”奚凌然下马走到她身旁,“我依稀记得便是此处。”褚燕儿转过身来点了点头,但见她已泪眼通红。“褚前辈是生是死,须臾便见分晓,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平心对之。”奚凌然安慰她罢,取出铁锹,对公孙啸道:“开始。”言罢,两人便挖了起来。 两人内力深厚,自然不费半分力气,片刻之间便挖出棺木,虽过了十年,但棺盖似乎完好。奚凌然忽而抬手,在棺盖轻拍一掌,只听“哗啦”一声,棺木为他掌力一震,尽皆碎开,里边空空如也,并未见半点尸骨。 “空的。”公孙啸忍不住叫道,“嫂夫人,令尊多半还在人世,可喜可喜。”褚燕儿听罢心中一喜,方近前看了看,忍不住笑道:“真是太好了,我爹果然没死!”随即脸色一变,“虽然他十年前没死,但不知现在是否尚在,即便他还活着,又要去哪里寻他”奚凌然轻声道:“燕儿,你切莫着急,若褚前辈果真活着,咱们便能寻得到。” 公孙啸亦道:“奚先生说的是,嫂夫人切莫担忧,小弟也会令怒山弟子前去找寻,若褚前辈尚在人世,定能打探些消息。”褚燕儿忙道:“如此便有劳公孙掌门,有劳怒山派众弟子了。”公孙啸笑道:“嫂夫人客气了。” 为了不泄露褚经南还在世的消息,二人又将其坟墓恢复,随后回到怒山派,公孙啸当即令弟子外出打探消息。此时已过了与冷一枫约定之时,奚凌然与褚燕儿有些担忧起来,两人又在怒山派待了半月有余,仍不见他到来。三人商议之后,认为以他武功而论多半无碍,便悠然赶往九江。 二十余日一晃而过,三人在九江一客栈住下,问清了“天宝银号”所在,翌日一早便直奔而去。为便于行事,褚燕儿已换上男装,刚进店,一伙计就迎了上来,“几位爷里边上座,敢问是办理寄存还是兑换?”三人刚坐下,另一伙计上了三碗茶。 “兑换。”公孙啸喝了口茶,苦涩难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伙计笑道:“好嘞,那您的票据呢?”公孙啸不禁一愣,“甚么票据?”“呵呵,这位爷莫要开玩笑,但凡在银号寄存钱物皆有票据,这样方便于兑换。” 三人听罢皆是一愣,倒未想到此节,公孙啸“呵呵”一笑,追问道:“若是没带票据或是票据不慎遗失呢?”“没带票据或票据遗失,那就不好意思了,本店一律不予兑换。”那伙计笑容消失,冷冷看着三人。 这时,奚凌然开口道:“只认票据不认人?”“这位爷说的是,几位若没有票据,那您请回罢。”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调,话音刚落,方才上茶的伙计一言不发的走了过来,将三人茶碗尽皆收去,竟是“送客”的意思。 褚燕儿登时不悦,假意怒道:“怎么,撵我们走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说着猛然起身,向那伙计抓去,那人见状,向后疾退,但只觉右手腕一痛,全身便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心中大骇,惊恐的看着褚燕儿。 奚凌然与公孙啸尽皆看在眼里,心想这伙计果然会武功,看来这“天宝银号”果然蹊跷,此行找对了地方。 “啊呀,痛、痛,这位爷请放手,有话好说。”那伙计痛的龇牙咧嘴,满脸通红,吐出了这几个字。“把你们掌柜的找来,快去!”“好、好,您放手。”褚燕儿说完便松手,那人猴也似的向后堂跑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呼呼啦啦从后堂跑出了十余个壮汉,个个虎背熊腰,将三人围了起来。 “兄弟们,就是他们来找事!”方才吃亏那伙计恶狠狠说道,“给我打出去!”话音未落,十余人分向三人涌来。但只听得“砰砰砰”数声响罢,十几个壮汉尽皆摔倒在地,兀自打碎了几张桌椅。 那伙计见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大声叫道:“啊,你们是”褚燕儿不待他呼喊,闪身近前,又拿住了他手腕,笑呵呵说道:“你再喊一个试试!”那伙计见状,冷汗连连,便当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忽然自后堂传来一个声音:“几位爷手下留情,有事好商量。”接着一人缓步走出,只见他四十余岁,身材高大,一张方字脸,八字须极为显眼,给人看来倒像个管账先生。褚燕儿冷笑一声,却不松手,伙计见了那人忍痛说道:“掌柜的,这几人是来闹事的” 那掌柜的见状,微微变色,忽而纵身飞起,向褚燕儿连踢两下,甚为迅捷,褚燕儿微一侧身,将伙计挡在身前。那掌柜的双腿疾收,跃过二人头顶,一掌向她背后拍去,褚燕儿一把将那伙计推开,回身迎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各自退开两步,算是不相上下。 第二百五十四章 功亏瞬息间 因三人换了黑衣,再无引得余人注意。这时,忽有一黑衣人喝道:“你们三个过来,随我到酒窖搬几坛好酒。”奚凌然当即应声,三人紧随而去。那人随手拿起一个火把,沿着一条漆黑小道折行,转了三个弯后又行五百余步方到一个山洞,一张斑驳破旧的木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还愣着干甚么,赶紧进去搬呀!”那人呼喝着,接着又道:“小心着点,切莫打了,这都是陈年佳酿,一人搬一坛。” 三人皆武林英雄,哪里受过这等指使,若不是便于行事,早就一掌毙了此人。奚凌然应和着,当先搬了一坛,公孙啸与褚燕儿依次而行。 “跟着我,快、快。” 那人在前引路,走的很快,丝毫不在意三人抱着一坛酒,犹自不停催促。行了约半盏茶时分,便到一处明敞的山洞,三人抬头望去,竟然看到正上方挂着一副牌匾,赫然写着“宴会厅”三字。 “快,麻溜点。”那人沉声说着,待进了厅中,随即低声道:“禀堂主,三十年的‘竹叶青’。” “好,放那罢。” 奚凌然屈身放酒之时,扫了一眼厅中之人,除堂主吴天泽外,还有五人,其中一个老者,长相清瘦,约六七十岁,看着高深莫测;一个和尚与一个大汉看着有些熟络,似乎在玄空门见过;一个胡人与一个书生不苟言笑,不知是何方高人。 引路那人对三人低声道:“外边守着,等我吩咐。”言罢便不再看三人,径自倒酒去了。三人见状,便轻轻退到厅外,一边观察四处,一边听着厅内几人谈话。单单吴天泽开口第一句话,就惊得奚凌然与褚燕儿二人目瞪口呆。 “晚辈略备此薄酒为剪黎子前辈接风洗尘,前辈降尊此来,晚辈甚感荣幸呐。” 没想到这位长相清瘦、高深莫测的老者,竟然是恶名昭着的武当弃徒傅啸天! 此人拜入武当,偷学武当秘籍后被发现,为躲避武当派“清理门户”而远走西域,仗着“九宫八卦剑法”与偷学的武当高深剑法,进而创立了西域邪派“剪黎派”,自创“剪柔绵掌”,后又师从狄尚,习得“寒冰掌”。当年,冲玄道长为清理门户,不惜远赴西域,在“断剑山庄”与他大战一场,即便傅啸天身怀绝技,最终败于武当正宗的冲玄道长之手,但亦以“寒冰掌”重伤了冲玄道长。照理说傅啸天该当躲起来才是,怎地又冒险回到了中原? “吴堂主过谦了。”傅啸天淡淡回了一句。 “前辈久居西域,只怕对中原之美酒已淡忘了些,这些乃是窖存了三十年的上等‘竹叶青’,敬请前辈品尝,请。”吴天泽说着端起酒碗,其余四人闻言,尽皆端了起来。 “呵呵,好,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干了这碗!”说罢仰头饮尽,不由得赞道:“好酒,好酒啊,哈哈!” “果然好酒,吴堂主费心了!”那胡人与书生齐声说道。 “哪里哪里。”吴天泽示意侍从将酒满上,接着说道:“这第二碗要敬前辈重回故里,请。” “说的是,剪黎子前辈请。” “好,来来来。” 侍从再又倒满,吴天泽笑道:“这第三碗嘛,自然还是要敬剪黎子前辈。” “堂主说的是。”那和尚与大汉随即附和道。 这时,剪黎子摇头道:“且慢,我等远道而来是为客,不可喧宾夺主,堂主说这碗酒敬老朽,不知有何名堂?”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毫不在意,实则却望着吴天泽,神情冷漠。 “呵呵,前辈快人快语,晚辈佩服。”吴天泽缓缓起身,“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前辈武功高深,贵为一派掌门,剪黎派亦声明赫赫,但西域乃弹丸之地,欲成大事而不能,前辈此番重回中原,必欲有大作为也。而我青云帮之志乃是吞并各大门派,称霸武林,且帮内高手云集,帮众甚多,前辈若能加入我清风堂,何愁大事不展?”说罢坐了下来,端起酒碗道:“前辈以为如何?” 当年傅啸天在“断剑山庄”败于冲玄道长,便对武当派愈加愤恨,早就想一举灭之,但深知自己武功与武当派相比,乃是以卵击石。由此便隐匿起来精研武功,并约束弟子,这一晃就是二十年,是以剪黎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便淡了。这二十年间他武功大增,自忖不输于冲玄道长,于是重回中原,旨在灭了武当派以报仇怨,并取而代之。 “哈哈哈,吴堂主果然英雄豪杰,竟知老朽之志,看来青云帮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却非虚言。我剪黎派愿辅佐堂主,以成大业。”傅啸天说罢端起酒碗,“来,共饮了此碗!” “来来来。” 几人一饮而尽,甚是兴奋。酒过三巡,众人已有些醉意,傅啸天神采飞扬,指了指那胡人与书生道:“阿胡儿、谢飞,你们两个是我最中意的弟子,日后要听从吴堂主安排,尽力办事,不可丢了我的脸面!”二人闻言慌忙起身,对傅啸天一拜,齐声道:“师父放心,我二人定听从吴堂主差遣。” “还请吴堂主多多指教。”对吴天泽深深一躬。 “不敢,以后皆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两位快快入座。”吴天泽谦逊道。 “我等亦听闻前辈与武当派之恩怨,此番剪黎派与清风堂联手,定能将其灭之,到时候前辈取而代之,岂不美哉,哈哈哈!”那和尚与大汉附和道。 几人闻言,皆会心大笑。门外三人却是心惊,心想若非机缘巧合,怎能撞破这阴谋?剪黎派与清风堂联手,届时武当派定要遭殃。想到此处,不禁庆幸不已。 这时,方才引路那人向门外走来,对三人道:“再去搬两坛酒来。”奚凌然冲褚燕儿与公孙啸使了使眼色,二人会意,抬脚便走。 “这是钥匙,快些取来。”说着将一串钥匙丢了过来,公孙啸伸手接了,过不多时便搬了两坛酒回来。 侍从接过一坛,打开与众人倒满,而那胡人与大汉聊的甚是投缘,两人当即连干三碗,好不痛快。 “当当。”两人还欲饮第四碗,不成想酒碗却脱手,摔的粉碎。 众人见状大笑,吴天泽道:“两位兄弟有些醉了,扶下去歇息罢。”那书生与和尚慌忙起身,将两人扶着,而两人口中犹自说着:“我没醉、我没醉” 谢飞扶着阿胡儿正欲离去,不想他脚下失了重心,向后倒去,谢飞淡淡一笑,一把拉住他手腕,稍稍用力便将他提了起来。谢飞极为瘦弱,而阿胡儿生的高大威猛,却被他如孩童般提起,且不费半点力气,可见武功不弱。吴天泽看在眼里,不禁赞道:“谢老弟好身手!”傅啸天闻言,得意笑了笑。 “师父,大师兄有些古怪。”谢飞口中说着,一只手兀自拉着阿胡儿手腕。 “怎么回事儿?” “脉象有些古怪,似乎、似乎” “谢老弟,但说无妨。”吴天泽见谢飞神色忸怩,忍不住说道。 “大师兄似乎中了毒。” “甚么!”吴天泽似乎不信,“谢老弟是不是弄错了?” 傅啸天不动声色走到阿胡儿身边,在其手腕处探了探,“怪哉,的确中毒了。”吴天泽闻言勃然变色,似有所思,突然走到那大汉身边,伸手一探,“前辈,他二人确实中毒了,真是怪哉!” “咱们几人同食酒肉,止有他二人中毒,莫非方才那坛酒有问题?”傅啸天望着吴天泽,似有所指。吴天泽转身对着那侍从,沉声道:“怎么回事儿!”那侍从见状,“扑通”跪倒在地,重重磕起头来,口中不住说道:“小的不知,堂主饶命!小的不知,堂主饶命” 吴天泽一言不发望着他,杀气陡现,这时傅啸天低声道:“堂主莫要动怒,看来他当真不知,此事须得责问那搬酒之人。”“前辈所言极是。”起来罢,将那几个搬酒的人叫过来,这句话是对那侍从所言。 那侍从闻言慌忙爬了起来,口中不住道谢,战战兢兢奔到门外,却不料门外空无一人,方才搬酒的三人不知去了哪里。 “禀、禀堂主,搬酒的三人不、不见了”说着又跪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吴天泽强压怒气,冷冷说了句,“让前辈见笑了,本欲为前辈接风,不想却混入了奸细,惭愧啊。”傅啸天呵呵一笑,“堂主无须挂怀,或许来人是冲着我来的,虽然一时大意让他们混了进来,但也未有甚么损失,当前之计乃是救他二人。” 吴天泽点了点头,“前辈不用担心,我堂中有位用毒高手,其精研毒术,这点毒自不在话下。”说完对那侍从及余人道:“还愣着干甚么,将两位兄弟送到袁老弟那去,再派些人仔细搜查,凡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话音刚落,众黑衣人便各自行事。 吴天泽、傅啸天等人被此事一搅,登时兴致全无,吴天泽更觉颜面无光,几人又草草讨论了方才之事,便各自歇息去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风卷尘沙起 “我是谁?”褚燕儿缓缓拉下黑布,“你可看好了。”袁绍雄定睛一看,惊恐万状,“啊你你是褚燕儿!”“不错,我正是褚燕儿,你这个叛徒,可还记得被你害死血毒门同门吗?”袁绍雄大吼一声,叫道:“放箭!快放箭!” “刷刷刷” 二人纵身飞起,连转数圈左避右让,将毒箭尽数闪开,方才被那四人却死于毒箭之下。黑衣人疾忙搭弓,第二支箭已射出。奚凌然一跃而起,提起地上尸体向黑衣人接连掷去,只听的“哎吆”之声,第二支箭便射偏了。奚凌然见此良机,呼啸一声,双掌齐出,瞬间打倒数人。而此时,褚燕儿早已向袁绍雄飞去,接连拍出数掌,迅捷无比! 袁绍雄自认出褚燕儿之后,心中颇为惶恐,只想着逃命,哪有甚么心思接招?但褚燕儿双掌已至身前,他不得不接,于是斜身倒退数步,将来招一一接下。褚燕儿道了句“好”,便又纵身抢上,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没招皆是杀招。 要说这袁绍雄武功倒是不弱,只是见到了褚燕儿心中发虚,又被她抢了先机,是以十成功力只使出了七八分,虽将来招尽数接下,却极为吃力。眼看褚燕儿招数袭来,已然闪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出掌迎上。 “砰!” 两人对了一掌,褚燕儿只是身形一晃,袁绍雄却连退数步。此刻袁绍雄又惊又怒,深吸一口气,双掌运起功来。 “你也学会了毒掌?”褚燕儿冷笑一声,盯着他问道。 “哼,正是,据我所知,你却不会这套掌法。”袁绍雄得意说着,竟向前走了两步,他手掌及脸色通红,显然毒掌功夫有些修为。 褚燕儿不屑看了他一眼,“你可知汪阳晨怎么样了?”袁绍雄不禁一愣,问道:“他怎么了?”褚燕儿冷笑道:“他也练会了毒掌,但在怒山派时已被我废了,生不如死。如今你也要在我面前使出毒掌,那我便成全了你。” 袁绍雄陡然变色,似乎不信,但最近数月已无汪阳晨消息,此时不由得不信,但仍故作镇定,“汪阳晨是三脚猫的功夫,被你废了功夫,那是他功夫不到家,我袁绍雄” 便在这时,惨叫声接连传来,接着“当当”作响,乃是武器落地之声。袁绍雄回头望去,登时吃了一惊,黑衣人尽数倒地,一个也爬不起来,而奚凌然却悠闲立于当地。 “袁绍雄,拿命来罢!” 话音未落,褚燕儿双掌拍出,袁绍雄慌忙侧身闪避,运起毒掌挥出,登时一阵恶臭扑来。褚燕儿双脚一点,从他头顶跃过,随即翻身一脚向他背后踢出,劲力甚强。袁绍雄一招扑空,忽觉背后劲力袭来,猛然转身,出掌抵住她双脚,接着向后退出丈余,方将劲力化解。 袁绍雄怒不可竭,飞身双掌拍来,其脸色愈加暗红起来,显然使出了十成掌力。褚燕儿暗暗变色,没想到他毒掌功夫竟到了如此地步,遂不及多想,暗喝一声,体内真气流转,硬生生将毒掌接了下来。 袁绍雄见状,心中大喜,不住的催动内力,见褚燕儿眉头紧皱,吃力应对,不觉得意起来。不料突然胸中一痛,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反被对方内力震退数步,忍不住“哇”吐出一口鲜血,登现满脸疑惑之色。 原来,褚燕儿虽不曾习练毒掌,却对其极为了解。当年,褚经南除了向她讲解修炼法门,亦将破解之法告之,是以褚燕儿才能将轻易将白无极、汪阳晨的毒掌功夫废掉。 “毒掌乃我爹所创,我虽未修炼,但深知其修炼之法与破解之道,难道你忘了不成?”褚燕儿神色傲然,“今日我先废了你的毒掌再说!”言罢,向前疾跨一步,反手拍来。怎料她还未抬脚,只听得“砰”的一声炸响,整个大厅黄烟弥漫。两人疾忙屏息,才未吸入毒气,这时却听到“嘭”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两人暗觉不妙,见前方有一条小道,便飞身追去,到了小道尽头,却是一道石门,心想袁绍雄便是由此逃出。 奚凌然不及多想,双掌按在石门上运起内力,不想石门分毫不动,似有千斤之重,他又再发力,石门依旧未动。褚燕儿看了看,道:“或许是机关控制,我被白无极囚在展峰堂的山洞中,便是如此。”两人找了片刻,终于在石门右上方发现一处锁孔大小的石块,奚凌然轻轻按下,“嘭”的一声石门打开,两人闪身入内,“嘭”,石门关上。 两人向前走了数步便出了山洞,定睛望去已是在半山腰,袁绍雄早已不见踪影。褚燕儿恨恨道:“都怪我太大意了,让袁绍雄这个狗贼跑了!”奚凌然上前安慰道:“燕儿,你莫要自责,他逃的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我只是有些担忧” “有什么担忧的?” “若袁绍雄躲起来倒还好说,就怕” “你担心他给吴天泽报信?” 奚凌然重重点了点头,“其实我倒不担心此事,照说公孙啸三日前就已到武当山,武当派必然有所防备,即便吴天泽知晓此事也无妨。若光明正大打一场,武当派未必会输,只是袁绍雄是用毒高手,且一直躲在清风堂,我担心吴天泽会使阴谋。” “吴天泽会下毒?就像当年我爹对付玄空门那般?” “正是” “袁绍雄被我重伤,此人贪生怕死,多半会躲起来,咱们即刻赶往武当山,也好助一臂之力。” 奚凌然点头称是,“不过离开之前,还有件事要做。”说着捡起一支火把,“一把火把这清风堂烧个干干净净。”褚燕儿笑道:“好,就用那三十年的‘竹叶青’罢。”两人想起此事,不禁哈哈一笑,当即奔至酒窖,一一取出摔破,片刻间便酒香四溢。随着火把落地,大火陡然而起,清风堂淹没在火焰中。 两人下山后,在一客栈抢了两匹马,日夜不停向湖北武当山赶去。待到山脚下,两人不觉一惊,山石上血迹清晰可见,道边躺了几具尸体,有黑衣人亦有武当弟子。 “晚了一步,走!” 两人遂展开轻功,纵身向上飞去,过了一盏茶时光方至半山腰,此处距离武当庭院犹数十丈远,却能依稀听得刀剑之声。两人不敢怠慢,疾奔而上,待到山门处,见院中人影幢幢,厮杀正激,黑衣人人数众多,已占据上风。两人展开身形,瞬间击毙数人,黑衣人见状,纷纷冲了过来,双掌凝聚真气,劲力拍出,又震倒数人。 奚凌然放眼望去,叫道:“燕儿,不要恋战,随我来。”言罢翻身飞起,在半空连跃数下,落到了屋顶之上,褚燕儿闻言,紧随着飞了上去。两人在屋顶疾奔,径自向大殿奔去,待到殿外却无乱斗,远远便听到殿内打斗之声。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南赴复心仇 且说当日呼延琼掌船离了武昌渡口,寻思自己身份暴露,若再行水路必然危险,于是与两位兄弟中途驾小船而去。上岸之后便买了马匹,三人三骑向南驰去,一路无事,十余日赶到了福建。 呼延琼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对二人道:“张扬、李凯,我呼延琼能有你二位兄弟,死也无憾了,但此去震威镖必定凶险,或是有去无回。二位兄弟不必蹚这趟浑水,今晚暂且休息,明日一早便离去罢。”二人闻言,忽而大笑,张扬道:“呼延大哥此言差矣,这一路之上你多次劝我二人离去,真是小看我们了。梅成林那个恶贼害了我们泰山帮多少兄弟,此仇不报非君子,呼延大哥休要多言!”呼延琼见状甚喜,道:“既然二位兄弟亦有此心,我便不再多言,咱们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就去震威镖局问个明白。” 翌日,三人径自赶到震威镖局,呼延琼拜了姓名,说是拜访梅成林,但大门守卫却说梅成林外出未回,不见客。呼延琼不知虚实,寻思片刻,对那守卫道:“这位兄弟,实不相瞒,在下呼延琼,乃泰山帮帮主,有要事拜访梅大哥。若是耽误了,只怕你承担不起。”那守卫见他气宇轩昂,确非凡人,便恭敬道:“呼延帮主,不是小人不让进,梅总镖头的确不在镖局,且少镖头曾吩咐不见客。” “少镖头?” “对,梅总镖头的公子,我看您还是请回罢” 呼延琼想了一会儿,道:“陈镖头可在镖局?”那守卫道:“哪个陈镖头?我们镖局姓陈的镖头可不少。” “陈允楠。” “啊,你说的是陈总镖头!”那守卫不禁微微变色。 呼延琼忙道:“正是陈大哥,麻烦这位兄弟通报下,就说故人呼延琼来访。”那守卫忙道:“好,呼延帮主稍待。”言罢飞奔而去。过不多时,守卫转回通报:“呼延帮主请进,陈总镖头在会客厅等候。” “多谢。”呼延琼微一抬手,当先踏步而入,张扬、李凯紧随其后。 震威镖局内院子颇大,三人在守卫的指引下,转了好几个弯方到会客厅,早有一人在厅内等候,见三人来到,慌忙起身,笑道:“呼延老弟来访,老朽甚为欣喜,快请入座。”呼延琼笑道:“多年不见,陈大哥愈发精神了,呵呵。” “哪里哪里,这些年跟着梅大哥走南闯北,倒也快活。兄弟贵为泰山帮帮主,此来定有要事罢?” 呼延琼闻言一愣,心想这陈允楠如此问来,莫非当真不知梅成林与山顶帮图谋泰山帮之事?当即笑道:“不瞒陈大哥,此次确有要事与梅大哥商议,但方才那位兄弟说梅大哥不在镖局?” “唉!”陈允楠叹了口气,“兄弟,你有所不知,梅总镖头当真不在镖局,并且貌似招惹了甚么厉害角色” 呼延琼闻言诧异,但心中实是欢喜,忙假意询问:“陈大哥何出此言?梅大哥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名望颇高,何人敢撒野?”陈允楠道:“老哥也不瞒你,上个月收到小姐来信,言说总镖头遇到了些麻烦,让郑镖头带人前去相助。” “哦?陈大哥可知是何事?” “小姐信中未说,郑镖头带了几十号人去了,想必快回了。对了,老弟此来,是为” “呵呵,陈大哥可知在山东有个‘绿林会’?” “略知一二。” “‘绿林会’中有个山顶帮,一直与我不合,竟然想吞并泰山帮。小弟带帮众与其争斗数次,怎奈不敌,唉。这次来乃是寻求梅大哥相助” “总镖头刚刚受挫,只怕呵呵。” 呼延琼心中冷笑,但脸上依然堆笑道:“陈大哥有所不知,这山顶帮多年来打家劫舍,收刮的财宝不计其数,若有总镖头相助,那” 陈允楠跟随梅成林多年,与他乃是一丘之貉,见此事有利可图,当即笑逐颜开,轻声道:“如此甚好,总镖头定会出手相助。但此事体大,我一人无法决断,须等总镖头回来再作商议。你三人暂且在镖局住下,如何?”呼延琼道:“既然陈大哥此言,小弟遵从便是。方才听守卫的兄弟提到了梅大哥的公子,小弟想去拜访一下,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兄弟说的是,我倒把此节给忘了!来人,请少镖头到会客厅来。” 过不多时,一青年踏步而来,呼延琼望去,约二十五六岁,生的虎背熊腰,与梅成林有七八分相似。 那人进得厅内,对陈允楠施了一礼,恭敬道:“陈叔叔好。”陈允楠忙道:“少镖头无须多礼,我来引荐一位英雄,这位是呼延琼呼延帮主,乃是你爹当年的兄弟。” “原来是呼延帮主,晚辈梅若熊有礼了。” “哎吆,不敢当不敢当,少镖头不必多礼。”说着还了一礼。 落座后,陈允楠与二人互相介绍,三人便谈论起来。呼延琼见梅若熊谈吐不凡,彬彬有礼,与梅成林性格颇不相似,不禁暗暗称奇。呼延琼无意间问起梅若熊武功来,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呼延帮主有所不知,我对琴棋书画颇感兴趣,但对武功只能算得上一知半解。”呼延琼心中暗喜,又道:“梅大哥武功高强,尤其八卦掌与八卦刀武功厉害,江湖鲜有人不知,若不能传承下去,岂不可惜?”梅若熊道:“我爹收了不少徒弟,全靠他们去传承了,呵呵。”陈允楠叹了口气,道:“若熊的确不喜习武,总镖头初时特别生气,但时间久了也就释怀了。” 梅若熊不想谈论武功,便欲岔开话题,道:“呼延帮主远来为客,我爹不日便归,不妨在镖局小住几日。”陈允楠接住话头,将留宿一事说了。梅若熊道:“如此甚好,今晚为呼延帮主接风,烦劳陈叔叔安排,晚辈不善饮酒,便不作陪了,见谅。”二人闻言,便不再强求。呼延琼初到震威镖局,诸事不明,行事极为谨慎,晚间宴饮之后便回屋歇息。 如此过了十日,呼延琼将震威镖局上上下下打探清楚,镖头里的好手多半随郑镖头相助梅成林去了,除了陈允楠武功高一些,其他人皆不足虑。他寻思若梅成林归来,只怕不是对手,不若先发制人,将镖头占住,即便梅成林归来,自己手中亦有筹码。于是与张扬、李凯商议之后,决定今晚动手。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可叹无以支 此时陈允楠已被呼延琼制服,梅若熊武功与呼延琼不相上下,即便继续斗下去也一时难分胜负,其余镖师武功一般,虽然人多,但依旧未能制服三人。张扬、李凯二人虽伤了数人,但已遍体鳞伤,呼延琼皆看在眼里,于是把心一横,重抖精神,展开一杆红缨枪向人群中冲去。过不多时,便有数人为他所伤。 梅若熊歇息片刻,带着几位好手向陈允楠冲去,意在将他救回,呼延琼一眼看破,翻身跃到陈允楠身前,舞起丈二长枪,逼得众人纷纷后退。梅若熊大喝一声,展开八卦刀法与呼延琼对战起来,口中叫道:“先救陈总镖头!”余人闻言,纷纷向陈允楠涌去。张扬、李凯二人见状,连忙回身,欲护着呼延琼,怎奈被数十人缠着,无法抽身。呼延琼见此情形,寻思若陈允楠被梅若熊救去,必定联手来攻己,到时候势必被擒,不禁焦急起来。如此一分身,竟被梅若熊一刀划破手臂,鲜血直淌。 呼延琼顾不得伤口,一口气挥出六招将梅若熊逼退,而此时又有十几个镖师涌进会客厅,形成一道人墙,将他陈允楠分开。呼延琼大惊,慌忙回枪抢出,不料身后刀声传来,正是梅若熊一刀袭来,来招颇为狠辣。呼延琼无奈,只得回身再战,刚过五六招,眼见陈允楠被众镖师抬走。 “张扬,拦下陈允楠!”呼延琼被梅若熊缠住,无奈喊了一声,但他不知张、李二人自保犹难,哪有功夫去阻拦陈允楠! 张扬闻言大急,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施展十成功力向陈允楠飞去,落定之前疾踢数脚将三人踢开,但因内力耗尽,一口气为提上来,“扑通”向下摔去。众镖师见了,纷纷挥刀砍出,可怜张扬闪避不及,惨叫数声,竟死于乱刀之下。 李凯听闻惨叫,不知张扬伤势如何,只见他大骂一声,手中单刀横砍竖劈,立时杀了几人。此刻他已杀红了眼,对方来招也不化解,不一会儿又身中数刀,众人见他如此凶悍,皆缓缓倒退。李凯冲到张扬身边,见其已毙命,痛苦不已,闷喝一声,又向众人杀去。 这边梅若熊意在缠住呼延琼,是以不与他正面交锋,展开轻功与他游斗起来。这八卦法法原自八卦掌,而八卦掌素有“游身八卦掌”之称,与轻功配合使来,更是游身如蛇,呼延琼竟奈何不了他。 呼延琼回身一撇,看见陈允楠已被救回解了穴道,正对他怒目而视,不禁变色,又看到张扬瘫倒在地,李凯苦苦支撑,更是一惊。便在这时,只听李凯大叫道:“呼延大哥,我兄弟二人去也!”言罢使出最后一招,将前方一人刺死,但背后被两镖师刺中,登时毙命。呼延琼怒不可竭,撇了梅若熊,挥刀将那二人砍死,一把将李凯扶起。众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却未动手。 呼延琼看着死去的张扬、李凯二人,悔恨不已,抬起头恶狠狠看着众人,忽地手握长枪一跃而起,冷冷看着众镖师,意欲死战。 这时,陈允楠忽道:“众人住手!”说罢缓缓近前,不解问道:“呼延琼,我等如此待你,你为何如此?”呼延琼思量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那我便将此事说出来,让你们看看梅成林的真面目。”于是将梅成林勾结山顶帮石雄鹰灭掉泰山帮一事讲了出来。 待他说完,众镖师窃窃私语,陈允楠面露尴尬,显然是相信了呼延琼所言,只有梅若熊大叫一声:“住口!呼延琼,以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爹是震威镖局的总镖头,名震江湖,岂能容你血口喷人,坏他名声!”呼延琼忽而仰天大笑。 “哼,死到临头,你笑甚么!” “梅成林在江湖是有些名声,但你知道是何种名声吗?” 梅若熊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梅成林唯利是图,假借镖局,图财害命,无恶不作。” “放屁!呼延琼,你再胡言乱语,看我一刀劈死你!” “梅若熊,我来问你,你可知你爹开镖局之前是作甚么的?” “不知。” 呼延琼冷笑一声,望了望陈允楠。 “那我来告诉你,你爹梅成林成名之前干的是绿林勾当,混迹于山东绿林会,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镖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迟疑者,亦有相信者。 梅若熊自幼少习武,多读书,对名声尤其看重,此刻竟有人污蔑爹爹名声,自然气愤不已。 “怎么,你当我是胡言乱语?不信你问问陈允楠” 陈允楠闻言,怔怔愣在当地,似未听到一般。梅若熊见状,已有八九分相信,但依旧不肯承认,骂道:“呼延琼,你死到临头还想污蔑我爹,我岂能饶你?震威镖局的听了,谁能杀了此贼,赏白银五十两!”众人听了赏,心想不再管它是真是假,先杀人领赏再说。便一拥而上,都想得那五十两白银。 呼延琼长枪挥舞,伤了几人,梅若熊大喝一声,亦加入战团,不一会儿呼延琼便身中数伤,加上力尽气竭,枪法渐渐散乱起来。梅若熊见状,大喝一声:“退下,本少爷要亲手杀了他!”言罢,刷刷劈出两刀,皆是八卦刀法中的精妙招数。 此时,呼延琼已如强弩之末,怎经得起这两招?只见他长枪倒转,自背后斜身向前刺出,正是那招最厉害的“回马枪”。不料他气息微弱,此招使出来似无半点劲力,只听“当”的一声,长枪被梅若熊从中斩为两段,自己也被震退数步。梅若熊毫不迟疑,飞身上前一脚踢出,正中其胸口,呼延琼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摔倒在地,欲挣扎着爬起来,却使出半点力气。 “呵呵,我要死了,只可惜大仇未报,对不住泰山帮的兄弟了!”呼延琼默默想着,只待梅若熊将他杀了。 梅若熊缓缓上前,俯身低声问道:“呼延琼,方才你说我爹之事,当真实言?”呼延琼呵呵一笑,当即一口鲜血流出,过了一会儿,才艰难答道:“句句实言,梅成林是无恶不作的、的小人”梅若熊听他说完,神情极为痛苦,“但,我留你不得”言罢,手中八卦刀缓缓移至他咽喉,重重向右划去。 “嗖!”一枚暗器自右边飞来,正中刀身。梅若熊虎口一震,单刀拿捏不住,径直飞出丈余,他大骇不已,疾忙向右望去!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闪电般飞到身前,将他周身大穴尽数点了,接着人影一晃,近前的十余个镖师被来人掌力震退。众人见状,尽皆吃惊,当即愣在当地。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忽现远来客 陈允楠惊怒不已,但见少镖头被擒,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禁大声喝问:“来者何人,竟敢到震威镖局逞强?来人,给我围起来!”话音落定,竟无一人敢上前。 来人呵呵一笑,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陈允楠,你可识得在下否?”陈允楠见了那人面貌,先是一愣,接着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是单元柯!这” “是我。怎么,你要与我比划比划?” “你、你说笑了,在下不、不敢。”陈允楠尴尬说道 “那好。”单元柯踏上一步,又道:“还不让他们退下,莫非不想要命了?”陈允楠向众人摆了摆手,道:“都退下罢,且待梅总镖头归来,再作打算。”众镖师面面相觑,缓缓撤下。 原来,自从与冷一枫在泰安分别之后,他一直担忧呼延琼安危,一路上不敢有半分耽搁,待赶到震威镖局,恰逢呼延琼身处险境,若再迟片刻,呼延琼已成为一具尸体了。他令人将张扬、李凯安葬,又将呼延琼扶到屋内以内功于他疗伤,过了一盏茶时分,直至呼延琼脸色逐渐红润方才作罢,知道他捡回了一条性命。 单元柯先到屋外解了梅若熊穴道,又让他派人抓药,梅若熊与陈允楠知道他武功厉害,不敢反抗,只得一切遵从。一晃过了十余日,呼延琼伤势有所好转,见到单元柯甚为欣喜,二人将各自遭遇讲述一遍。 “看来我与一枫猜想不错,你果然来找梅成林了,所幸梅成林不在镖局,不然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呼延琼点了点头,问道:“单大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按照时间推算,梅成林不日便回,如无意外,一枫也会到,届时” 呼延琼不待他说完,喜道:“怎么,冷兄弟也要来此,甚好甚好,数月不见,倒是挺挂念的。”单元柯起身踱了几步,道:“这是其一,其二你可与梅成林当面对质他与山顶帮灭袭泰山帮一事。对了,石雄鹰已经死了。”呼延琼不觉诧异,连声追问:“石雄鹰怎么死的?”单元柯将“林府”之事告之。 “死有余辜!” 呼延琼长舒一口气,忍不住骂道:“这狗贼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死于梅成林之手。不过,此次有单大哥与冷兄弟在,梅成林在劫难逃,我一定要为泰山帮的兄弟们报仇!”单元柯叹道:“梅成林的确该死,只怕” “只怕甚么?”呼延琼有些诧异,“莫非梅成林请了甚么厉害帮手不成?” 单元柯摇了摇头,将高雨辰与矮冬生二人来历说了,呼延琼惊道:“这二人武功如何,竟连单大哥也不是对手?”单元柯笑道:“倒不是为此,即便这二人武功高深,咱们还是能对付得了,只是有件颇为棘手的事” “哎呀,单大哥,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呼延琼急道。单元柯哈哈一笑,道:“你这急性子依旧不改,好罢,你听我说来。有一位神秘女子,武功极高,喜着蓝衣,曾多次救下梅成林”呼延琼不待他说完,猛然惊道:“这位女子可是姓霜?”此言一出,单元柯亦不觉诧异,忙道:“怎么,你识得霜姑娘?”呼延琼哈哈一笑,将此前客船上遭遇说了。 二人忍不住连声惊叹,不想霜蓝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经历。 说话之间,单元柯将手中长剑递给呼延琼,道:“看看这把剑。”“子离剑!”呼延琼连忙接过,说着“嗤”的一声拔了出来,当即袭来一股寒气。 “还是如此锋利!” 呼延琼忍不住赞道,当即又合上递了回来。单元柯轻轻抚摸剑身,缓缓道:“剑还是那把剑,只是子离兄不知在何处”呼延琼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江湖上不曾听闻陆道长消息,想他武功高强,多半是隐居起来了。单大哥不必挂怀” “但愿如此罢!”单元柯悠悠说道,接着将霜蓝身世说了说来。呼延琼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说道:“梅成林死有余辜,杀了他也为霜玲睿报仇了,只盼霜姑娘能深明大义”单元柯淡淡道:“话虽如此,但梅成林毕竟是她生身父亲,放在何人身上,也难以抉择。” “想来此事的确难办,唉” “只有顺其自然了。” 到了晚间酉时时分,忽有一人叫道:“梅总镖头回来了!”接着院中便嘈杂起来。呼延琼此时伤势已好大半,便与单元柯一起到院中,只见梅成林神情淡然,极为风霜,看来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左臂处空空荡荡,尤为显眼。一众镖师见此,尽皆吃惊,梅若熊更是痛哭不已。想是他已收到禀报,是以见了单元柯、呼延琼二人并未惊讶,勉强笑道:“单兄、呼延老弟来访,我震威镖局蓬荜生辉呐。” 呼延琼冷哼一声,单元柯道:“客气的话儿少说,既然梅兄安然归来,咱们便说一说泰山帮的事罢!”梅成林答道:“好,二位且到会客厅稍待片刻,容我换身衣物。”二人不答,径自向会客厅走去。 过了半盏茶时分,梅成林到了会客厅,身后只有陈允楠、梅若熊二人,几人落座后,呼延琼当先发问:“梅成林,勾结石雄鹰夜袭泰山帮可是你所为?”梅成林点了点头,看着有恃无恐,笑道:“难道你不知为何吗?”呼延琼坦然答道:“不错,是我告诉冷兄弟去‘林府’寻你,那是你咎由自取。”梅成林冷笑一声,道:“呼延琼,老夫一直拿你当兄弟,当年把泰山帮也交到你手中,不料你却出卖我,难道灭了你不该吗?” 梅若熊闻言一愣,缓缓低下头去,心想原来呼延琼当日所言不差。 呼延琼仰天大笑,不觉牵动伤口,忍着疼痛斥道:“梅成林,这些话也亏说得出口!江湖人士行走江湖乃是‘义’字当头,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可是你却不然,你乃‘利’字当头,为了金银与名声,无所不用其极,你对的起仇四方仇老前辈吗?” “住口!”梅成林大叫一声,“呼延琼,你我恩怨如此,你就划出道来罢。”呼延琼猛然起身,怒道:“好!如今你失了一臂,我亦受了重伤,彼此公平。咱们就一决高下,生死有命!”梅成林豁然起身,冷笑道:“你这是找死。”转头对单元柯道:“单兄以为如何?”单元柯冷笑一声,正色道:“在下以为大可不必。”梅成林问道:“为何?” “因为你本该死,没有资格!” 此言一出,梅若熊再也人耐不住,大声道:“姓单的,别以为你武功厉害就能为所欲为,我们震威镖局可不是好欺负的!实话告诉你,即便你杀了我们,也出不了这会客厅,你不妨向外看看。”单元柯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推开,院中早已站满了人,将会客厅围的水泄不通,更有一批弓箭手搭箭在弓,蓄势待发。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难逃生死命 单元柯缓缓道:“你们待要如何?”梅成林一字一句道:“放你二人离去,从此恩怨两清。”呼延琼沉声道:“放屁!”梅成林不去理会,向单元柯问道:“怎么样?”单元柯摇了摇头。 “少废话!”呼延琼闷喝一声,一掌向梅成林拍去,梅成林不甘退缩,右掌一展迎上,两人便斗在一处。呼延琼重伤未愈,十余招刚过便喘起气来,虽然梅成林单手八卦掌威力骤减,但对付呼延琼绰绰有余。 “砰!”呼延琼后背中掌,不小心撞开厅门,滚到院中。单元柯见状,正欲出手,这时呼延琼连连摆手,大声道:“单大哥且慢,小弟还能再战。梅成林,给老子滚出来!”梅成林怒喝一声:“不知死活!”说着一跃而起,闪电般拍出三掌。呼延琼双掌横劈,化解了前两招,第三招闪避不及,左臂又中一掌。 单元柯大急,向众镖师望去,只见人群中有数人手持长枪而立,他眼前一亮,不及多想向那几人飞去,只一招便夺回一杆长枪,接着身形一晃已至呼延琼跟前,将长枪递出。呼延琼接过长枪,刷过几个枪花,一言不发便向梅成林攻去。此刻他兵器在手,红缨枪法一招招使出,不一会儿便反守为攻,占据上风。 陈允楠见了,慌忙回屋取了自己的八卦刀,对梅成林说道:“梅大哥接刀!”梅成林拍出两掌后,退至陈允楠身旁,一把抄过八卦刀,展开八卦刀法,与呼延琼缠斗起来。呼延琼知道自己武功不敌梅成林,欲出险招求胜,于是长枪上扬,连挑数下,径取梅成林头部与左臂。梅成林没了左臂,自然成了一处破绽,在呼延琼抢攻之下,不小心被枪头划伤。 梅若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悄悄走到弓箭手那里,示意弓箭手射杀呼延琼,但场上二人斗的正酣,无法瞄准。梅若熊把心一横,令弓箭手向单元柯放箭。只听一声令下,数十个弓箭手一齐放箭,嗖嗖左响,皆向单元柯飞去。不料,单元柯早有防备,不待箭羽射至,忽而拔地而起,几个闪落之后,双手各握了七八支箭,劲力向众人掷去,随着几声惨叫传来。 “不要放箭!”陈允楠拨开两支箭,大声叫道。但梅若熊狠了心,仍旧令人放箭。陈允楠吓得蹿回厅内,而呼延琼与梅成林兀自斗个不停,丝毫不管从身边穿过的箭羽。 单元柯不禁大怒,欲擒住梅若熊,但见他躲在人群之后,转念一想,忽而走到厅内,对陈允楠道:“让梅若熊住手。”陈允楠道:“他是少镖头,怎么会听我的?”单元柯笑道:“那别怪我无礼了!”说着伸手去拿他手腕。陈允楠后撤半步,双掌一起挥出,倒有些劲力。单元柯微微一笑,“陈允楠,你不要自讨苦吃。”陈允楠不理,连挥数掌之后,纵身向厅外跃入,单元柯抢先一步踏出,一把拽住她小腿,只稍稍发力便将他拉了回来。陈允楠不甘被擒,双脚连踢,单元柯闪身避过,口中说了一句“着”,陈允楠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单元柯点了穴道。 单元柯将他扶起挡在身前,一步步向厅外走去,高声道:“再不住手,我一掌结果了陈允楠!”众人见状,有所迟疑,纷纷向梅若熊望去。此时梅若熊已杀红了眼,想也不想就叫道:“除了梅总镖头,其余人一概射死!”众人犹豫不决,竟无一人放箭。梅若熊大怒,将身边的一个弓箭手一刀劈死,叫道:“再有不停号令者,下场犹如此人!”弓箭手见了,慌忙搭弓射箭。 单元柯不意梅若熊如此狠辣,不及多想将陈允楠丢向厅内,接着疾出一掌,向梅成林拍去。梅成林正尽力与呼延琼缠斗,还要避开射来的箭羽,此时单元柯突然袭来,自然吃了一惊,疾忙避让。但单元柯何等功夫,怎会让他轻易避开,只见人影一闪,便拿住了梅成林手腕,呼延琼见状,侧身躲到单元柯身后。 “梅若熊,你要是不想要你爹的命,尽管放箭。”单元柯淡淡说道。 “都停下。”梅若熊气急败坏吼道,“你放了我爹,我便放你们走。” “狗贼,跟你爹一个德行!”呼延琼忍不住骂道,“你以为我们还相信你说的话?再不散开,我一枪刺死梅成林。”说着翻转枪头,抵在梅成林后腰。 单元柯对呼延琼道:“你去拿住陈允楠,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看我行动,再见机行事。”呼延琼点了点头,回厅内拿住陈允楠。 单元柯拿着梅成林缓步向前,对梅若熊道:“你的心肠简直比梅成林还要坏,只怕今日留你不得。”梅成林闻言大惊,忙道:“熊儿退下,你们通通退下!”但无一人听命。 “怎么,你们想造反不成,都给我退下!”梅成林大吼一声,依旧无人让开,梅成林心如死灰。 “梅成林,你也有今日,被自己的儿子背叛是甚么滋味!”呼延琼讥讽道,忍不住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单元柯迅速点了梅成林穴道,推到呼延琼身前,低声道:“别动。”接着飞身而起,半空中寒光一闪,子离剑出鞘,刷刷刷向梅若熊袭去。梅若熊大骇,忙令众人放箭,一遍后退一遍大叫:“给我上,上!”单元柯长剑闪闪,将射来的箭羽挡开,接着剑伤数人,但刚落地还未站稳,便被人群围了起来。单元柯长剑疾挥,瞬间伤了十几人,一步步逼近梅若熊。 梅若熊见他武功如此厉害,早被吓破了胆,慌忙向后逃去,单元柯怒喝一声,深吸一口气,纵身连跃数下,直奔到梅若熊身前,长剑一挥便架在他后颈之上。 “回去。”单元柯沉声道,推着他向会客厅走去,众人见状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道。单元柯冷冷道:“方才在下手下留情,若再有动手的,别怪我手中子离剑无情了。”众人闻言,打了个冷战,不由的又退后两步。 此时梅成林、梅若熊、陈允楠皆被制服,众镖师没了号令之人,皆不敢轻举妄动。单元柯道:“梅成林,你不仅杀死了仇四方,及泰山帮众多兄弟,还勾结青云帮图谋冷卓然劈风掌,攻打泰山派,俨然江湖败类。你作恶多端,难道不该死吗?”呼延琼叫道:“单大哥说的对,梅成林,今日我便送你上路!”说着长枪往前一送,就要将他刺死。 就在这时,一人闪身飞出,一刀向呼延琼砍去,呼延琼长枪回转,将来招化解,却也忍不住退了两步。众人望去,竟然是个女子,单元柯定睛一看,正是梅若云,于是上前一步,正色道:“梅姑娘,梅成林罪恶滔天,我希望你还是让开为好。”梅若云急道:“即便他有再多不是,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梅成林杀了那么多人,有些人无辜惨死,杀人偿命,自古有之!”呼延琼冷冷说道。 “在震威镖局内就是不许!”梅若云上前一步挡在梅成林身前,横刀而立。 单元柯寻思片刻,忽而出手点住梅若云,将她手中单刀取了,道了句:“得罪了。”呼延琼看了梅若云一眼,只见她眼中满是焦急,口中呜呜叫道:“不要杀我爹,求求你放了他”呼延琼极是不忍,但想到被害死的兄弟们,登时一枪刺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因者食其果 众人都以为梅成林必死无疑时,然而怪事又再发生,只闻“嗖”的一声,一枚暗器袭来,将呼延琼枪头打落,可见发暗器之人内力甚强。呼延琼吃了一惊,疾忙向外望去。单元柯知劲敌到来,朗声道:“哪位高人到此?”话音未落,两个人影飞出,一前一后先后落地,众人见二人一高一矮,颇感奇怪。 单元柯冷冷道:“高雨辰,你二人到此何干?”矮冬生忽而笑道:“怪哉怪哉,没想到你单元柯也在这里,你来作甚?”单元柯道:“为武林除害。” “哦,你要除掉谁?” “梅成林。” “谁?” “梅成林。” “那只怕不行。” “为何?” 矮冬生有些不耐烦,大声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还是走罢,不要自讨苦吃。”呼延琼忽而笑道:“不知哪里来的两个臭虫,说话真臭。”矮冬生怒道:“小子,你叫甚么名字,竟敢如此放肆?”呼延琼道:“在下泰山帮帮主呼延琼是也,你二位叫什么?”单元柯淡淡道:“这两位可谓大名远播,乃是青云帮清风堂左右二使。” 众人听闻青云帮名号,登时吓了一跳,呼延琼亦吃了一惊,以为单元柯玩笑而已,但见他神情凝重,才知此言不虚,但他不解的是为何清风堂要帮梅成林。 矮冬生见众人神情大变,不由得得意起来,笑道:“没错,我二人正是清风堂的,如今这震威镖局已投靠了清风堂,归我二人管辖。”众镖师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矮冬生缓缓走到梅成林身前,问道:“梅成林,你告诉他们我说的可是实言?”梅成林点了点头。 “甚么,我听不到。”矮冬生大声吼道。 “正是,今后我震威镖局听从阁下调遣。”梅成林低声说道,但足以使在场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听到了罢,以后你们要听从我的号令,胆敢不从者,犹如此人!”言罢一把拽过陈允楠,照着他胸口便是一掌,陈允楠哼也没哼,登时七窍流血而亡。众人大骇不已,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矮冬生,陈允楠又没招惹你,何必拿他示威?”单元柯淡淡说道,忍不住看了一眼陈允楠尸体。矮冬生不以为意,狞笑道:“整个震威镖局都是我二人的,我想杀谁便杀谁。单元柯,今日我不想与你动手,你们走罢。”单元柯还未搭话,呼延琼叫道:“休想!今日梅成林必须得死。”矮冬生忽而转头,对他怒目而视,道:“好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那就先拿你试招。”言罢一掌挥来。 呼延琼大骇,疾忙倒退,但对方此掌来的极快,根本来不及闪避,但在他决意受死之时,忽有一人闪出接下了这一掌,正是单元柯。 “砰!”两人各自退开数步,看似不相上下。 矮冬生不禁大怒,骂道:“好个不识时务的单元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定要与我等纠缠到底吗?”单元柯呵呵冷笑,道:“矮冬生,你倒是小看了单某,在下不屑与你纠缠,我等自与梅成林算账,与你何干?”矮冬生气的哇哇大叫,双掌一展便欲拍出。 “兄弟且慢。”高雨辰出言喝止,“单元柯,我知你剑法高超,但我二人亦不惧你,我出一言,阁下且听如何?” “请讲。”单元柯淡淡回道。 “那我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二人虽乃清风堂左右二使,但吾志绝不在此,既不与你为难,亦不为友。今此情形而言,你们止二人也,即便打起来也讨不到好处去,不若放下恩怨,就此离去,从此两不相干。何如?” 单元柯冷笑数声,呼延琼忽而问道:“你们如何处置梅成林这个狗贼?”矮冬生叫道:“震威镖局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了,要杀要剐自随我便,与你无关,快快离去!”呼延琼傲然道:“阁下说的好笑!实话告诉你,本大爷此来就是取梅成林狗命,即便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说罢望向单元柯,只见他点了点头,遂增信心。 矮冬生仰天大笑,接着厉声道:“这是你自找的,老子先把你宰了!”正此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矮冬瓜,你哪来的这么大口气!”矮冬生生平最恼别人以矮称之,听罢不禁骂道:“他奶奶的,哪个活的不耐烦了!敢现身么?”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倏尔飞来,照着矮冬生面门就是一掌,掌力极强,似有风雷之势。矮冬生吃了一惊,不敢化解,疾忙矮身向后连退,方将来招避开。来人却不近身,只立在当地。 众人吃惊之余向那人望去,单元柯、呼延琼面露喜色,高雨辰不禁微微变色,梅成林神色尴尬,不觉叹了口气。来人不是别个,正是霜蓝。矮冬生正欲破口大骂,见是霜蓝,硬生生将那些污言秽语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单元柯呵呵一笑,上前招呼道:“霜姑娘来的好快,怎么不曾见冷少侠?”霜蓝双晕一红,忙道了声“前辈”,不想被呼延琼抢道:“哈哈,冷兄弟也来了!霜姑娘,我冷兄弟在哪里?”霜蓝嗔怒道:“呼延帮主问的奇怪,那姓冷的小子在哪,与我何干?”呼延琼笑道:“姑娘若是此言那便是差了?”霜蓝又道:“哪里差了?”呼延琼道:“姑娘若非与冷兄弟一起,他的‘残阳剑’怎会在你手里?”说完又是哈哈一笑。他明知冷一枫的残阳剑是被霜蓝夺去,此时如此说,乃是取乐而已。 霜蓝被他一顿抢白,顿觉羞涩,扭扭捏捏甚不自在。正不知如何应对,忽见梅若云被点了穴道,轻轻跃至其身旁将穴道解了。梅若云一把抱住霜蓝,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抽泣道:“霜姐姐,他们要杀我爹”霜蓝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缓缓叹了口气。 这时,单元柯朗声道:“少侠还不现身么?”话音刚落,冷一枫展身飞出,忙与单元柯见礼。呼延琼大喜,疾忙道:“兄弟,别来无恙!”冷一枫慌忙答道:“大哥,小弟以为你已经如今见你没事,小弟心安了!”他两个互道情分,颇为欣喜。 此刻高雨辰暗中琢磨:“姓冷的与这姑娘武功厉害,我二人断不是其对手,再加上单元柯,只怕此事难成了,还是及早抽身!”于是上前说道:“没想到这震威镖局如此热闹,在下就不参合了,就此告辞。”言罢冲矮冬生使了使眼色。 霜蓝忽而转身道:“且慢!本姑娘方才似乎听到有人说震威镖局归他管辖,不知是哪个有何本事,竟敢出此狂言?”矮冬生本欲搭话,高雨辰抢道:“呵呵,姑娘定然是听错了,即便是真有人说了此言,那也是玩笑,作不得数的,告辞。”话音一落,二人几个日落便出了镖局,不见踪影。 镖局众人见状,不禁暗暗称奇,心想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高人,三言两语就将二人打发了! 此时,梅成林缓缓道:“多谢姑娘出手”刚说至此,霜蓝猛的转身,双眼杀气,盯着梅成林。原来,霜蓝本欲饶了梅成林,但自从她踏进这震威镖局,猛然想起了母亲,登时有了杀意,欲与命苦的母亲报仇。梅若云见状大惊,慌忙奔至梅成林身旁,挡在了二人中间。 呼延琼见此情形,不觉诧异,拉了拉冷一枫左臂,询问缘由。冷一枫轻声与他说了一遍,惊的呼延琼张大了嘴巴。 这时只听霜蓝冷冷道:“闪开!”梅若云摇了摇头,哭道:“不,霜姐姐,你饶了我爹,就算他有千般不是,但终究也是你的”霜蓝双眼通红,怒道:“住口,再不闪开,我一剑杀了你!”说着“刷”的一声拔出了残阳剑。梅若云只是不停摇头,口中喃喃道:“你先杀了我罢” 呼延琼见此情形,百感交集,他本是侠义良善之辈,心想霜蓝当真杀了梅成林,必然会一生为此所累,欲出口相劝,却又想到了泰山帮死去的兄弟,只得暗叹江湖的无情。单元柯亦心有不忍,但想到梅成林作恶多端,自然该死,是以缄默不言。 冷一枫经历父母被害之痛,曾暗自发誓要杀掉所有仇人祭奠父母,而今见霜蓝欲亲手杀掉其亲生父亲,只怕她此生再也逃不出“杀父”之名、活在阴影之下了。他不欲霜蓝经此痛苦,偏偏此时想到了一句禅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决意出手杀了梅成林。 正在这时,梅成林忽而道:“云儿退开。”说着缓缓走向前来,望着霜蓝道:“你跟你娘很像,玲睿,我对不起你”言罢猛的向残阳剑扑去!残阳剑何等锋利,梅成林当即胸口洞穿,吐了几口鲜血,登时毙命。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情切如意 众人未曾料到如此变故,尽皆唏嘘不已。梅若云悲戚喊了一声“爹”便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梅若熊大骇,一个箭步奔至梅成林身旁,将他扶住,却早已断气,抬起头恶狠狠看着霜蓝。霜蓝不与他计较,伸手扶住梅若云,在她胸口轻拍两下,梅若云便悠悠转醒。 “我跟你拼了!”梅若熊大喝一声,照着霜蓝后背拍出一掌,梅若云见状,慌忙叫道:“哥哥勿要动手!”但已迟了,只听“砰”的一声,梅若熊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霜蓝后背。呼延琼忍不住骂道:“偷袭,无耻小人。”言罢正欲询问霜蓝是否受伤,却听得梅若熊痛喝一声,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原来,霜蓝闻得掌风就早有察觉,于是运气于背,承受了梅若熊那一掌,岂料他武功与霜蓝相差甚远,反被她真气震倒。亏得霜蓝手下留情,只使了二三成力,不然梅若熊如何承受得住? 梅若熊又惊又怒,羞得满脸通红,骨碌爬了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单刀,“刷”的劈来,劲力不弱。霜蓝左手扶着梅若云,身不动,右掌疾出数掌,梅若熊只觉眼前一花,手中单刀已被夺下,大惊之下慌忙回身,不料双颊一痛,竟被她抽了两个耳光,甚是响亮。梅若熊哪里受过如此羞辱,挥着双掌拍来,霜蓝见状,颇为愤怒,眼放寒光,立时便要杀人。 这时梅若云挣脱霜蓝,一转身挡在她面前,对梅若熊吼道:“哥哥,难道你也要随爹爹去了?母亲谁来供养?”梅若熊看见妹妹,又闻得此言,登时清醒大半,又推到梅成林身旁。梅若云转身对霜蓝冷冷道:“你大仇得报,该高兴了罢”霜蓝面无表情,心中只有苦笑,淡淡道:“你保重,我去了。”言罢纵身飞起,跃过众人向门外走去。 单元柯见状,对冷一枫、呼延琼道:“咱们也走罢。”二人点了点头,相继走出镖局。冷一枫见霜蓝在前缓行,忙对二人道:“前辈,大哥,我先行一步,失陪。”说罢向霜蓝奔去。二人相视一笑,似有所意。 冷一枫赶上霜蓝,双手一礼道:“姑娘且住,请还了在下残阳剑罢。”霜蓝双眉紧蹙,嗔道:“你这小子真是啰嗦,本姑娘正自烦闷,休来扰我。”冷一枫苦笑道:“姑娘好没道理,这剑本就是在下的,是姑娘霸着不给”霜蓝忽而怒道:“你若是好言相求也就罢了,竟敢说我霸道,那本姑娘就霸道一次,有本事就来取。”冷一枫道:“姑娘若是喜欢此剑,在下自当相送”霜蓝抢道:“好,此剑就送了本姑娘,谢了。”言罢嘻嘻一笑。冷一枫急道:“唉,姑娘听我说完,此剑若是在下所有,绝不吝啬。只是这把剑乃一位前辈高人所有,小子只是暂借,况且日后还有大用处,是以不敢相送。还请姑娘谅解,还与我罢。”霜蓝哼了一声,纵身飞起,只留下一句“追上了便还你”就不见踪迹。冷一枫待要去追,却哪里见半个人影。 恰值单元柯、呼延琼二人赶到,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呼延琼打趣道:“兄弟,残阳剑呢?”冷一枫叹了口气,道:“唉,霜姑娘不给”呼延琼道:“方才似乎听到霜姑娘说‘追上了便还你’,怎个不去追也,却傻站在此处?”冷一枫道:“大哥又岂不知,霜姑娘轻功绝冠天下,小弟怎追的上?”呼延琼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若是她不想让你追上,你便有天大的武功也难,若想让你追上,则在眼前也。俗话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此意啊,兄弟怎地如此糊涂?” 单元柯闻言亦掀须大笑,道:“这霜姑娘初入江湖,仗着武功高深倒也无事,只是浅于人情世故,只怕会吃亏。其次梅成林之死虽未出于她手,但毕竟是她生身父亲,心中多少会有些烦闷,伤悲过度也未可知。一枫,你立刻追去,你来取回残阳剑,二来也可安慰安慰。”呼延琼附和道:“单大哥所言极是,兄弟速速去罢!”冷一枫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只是不知霜姑娘要去何处,若取回残阳剑如何与前辈汇合?”单元柯道:“你忘了与你师伯之约了?”冷一枫一拍大腿,忙道:“晚辈糊涂,险些忘了此等大事!此去武当山路途遥远,不妨以一月为期,同去武当汇合,前辈以为如何?”单元柯点头,冷一枫躬身一礼,便飞奔而去。呼延琼笑道:“单大哥,这二人郎才女貌,果然般配啊。”单元柯道:“甚是甚是。”他二人许久未见,即互道经历不提。 且说冷一枫见四下只此一条道路,寻思霜蓝多半走的此道,于是展开轻功,沿大路而行。过不多时,果见前方一身影徐行,正是霜蓝。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霜蓝身材婀娜,一袭蓝衫随风摇曳,融入了道旁风景,远远看来甚是优美。冷一枫一时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向霜蓝奔去。 待到近前,不等他开口,霜蓝忽而转身,笑吟吟的望着他,道:“你这小子真是难缠,为了一把破剑竟至如斯。”说着脚下生风,向前蹿出丈余。冷一枫运气疾奔,赶上说道:“姑娘所言差矣,此剑可非寻常之剑。”霜蓝故意大声道:“如何不寻常了,你倒说来听听。”冷一枫深吸了口气,讲起了青云帮及柳青云之事,霜蓝听的入迷,逐渐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而行。霜蓝颇感兴趣,听到柳青云与苦慧大师大战之时,喜的手舞足蹈,讲到苦慧大师圆寂之处,不禁连连叹息。 冷一枫接着将如何习得天罡神掌与残阳剑法之经历亦一股脑讲了出来,霜蓝甚感惊奇,忙道:“怪不得当时短短数月不见,你的武功精进如斯,原来如此!你小子运气当真不错,哈哈哈。”霜蓝这一大笑,双颊现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与她削长脸型相配,不多也不少,甚是优雅美丽。冷一枫忍不住多看几眼,恰被霜蓝看到,四目对视,柔情满溢。霜蓝假意嗔怒:“你、你小子看甚么看”说着转过脸去。 冷一枫亦觉得有些无礼,忙辩解道:“姑娘莫怪,在下、在下觉得姑娘极美,多看了几眼,但在下绝非甚么好色之徒”说话之声却越来越低,几不可闻。不料霜蓝嘻嘻一笑道:“你这人倒有些意思,哈哈。”正这时,冷一枫忽然转到她身前,躬身拜道:“前者多些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实不敢忘,在此拜谢。但此剑与我关系重大,还请归还。姑娘若当真喜爱此剑,待我了了心中之事,自当相送。”霜蓝见他说的郑重,便不再玩笑,讲长剑递出,缓缓道:“拿去罢,但要记得你说的话,了事之后还要送我。”冷一枫大喜,忙道:“多谢多谢!”说着伸手接过,又道:“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姑娘切莫推迟。” “你这人真是啰嗦,还有何事?”霜蓝有些不耐烦。 “姑娘来无影去无踪,当真神秘至极,可否见告出自何派,恩师是哪位前辈高人,是否识得家父?”冷一枫说完,怔怔望着她。 “这个”霜蓝有些迟疑,心想下山之时,师父曾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他名号,这般情景她未料到,按说并非“不得已”,但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告诉他罢。” “请姑娘务必见告,此事藏我心中久矣!”冷一枫又再请求。 霜蓝犹豫片刻,方缓缓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冷一枫闻言大喜,慌忙道谢。霜蓝正色道:“我下山之时,师父曾有交代不要提他名号,我亦不曾对别人提及,你若听了,须得保密,不能与外人说起!”冷一枫点头同意,不料霜蓝又道:“你得发个誓,不能告诉别人。”冷一枫听罢疑惑道:“在下从未发过誓,不知如何说道呀” “呵呵,你小子忒笨”霜蓝说着笑了起来。 “姑娘,在下姓冷名一枫,你一口一个‘小子’恐、恐怕” “恐怕甚么?” “恐怕有损姑娘身份。” 霜蓝忍不住笑道:“你小子”说到此处忙改口道:“好罢,以后我只唤你冷小子,如何?哈哈。”冷一枫无奈,只得道:“罢了罢了,姑娘随便称呼是了。这发誓”霜蓝寻思片刻,道:“你就说‘冷小子若将今日之事说与外人,便与霜姑娘为奴’,说罢。”冷一枫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心中一喜,笑道:“在下冷一枫,若将霜姑娘所言之事说与外人,便终身与霜姑娘为奴。”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她。霜蓝见状,忽然想到了甚么,羞得满脸通红,冷一枫忍不住笑了起来。 霜蓝只不言语,忽地加快脚步,向前奔去,冷一枫知她羞涩,慢慢跟在其后,过了一会儿才与她并肩,问道:“还请姑娘见告。”霜蓝已恢复神色,见道旁有块光亮大石,于是停了下来,道:“咱们休息会,你听我慢慢来说。”二人坐下后,霜蓝便讲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余霞愈成绮 待霜蓝提到自己师父叫作“南宫慕琴”时,冷一枫略感诧异,寻思这“南宫慕琴”是何许人也,以霜蓝武功而言,她的师父必乃闻名江湖,为何不曾听闻?于是问道:“霜姑娘,令师当真叫作‘南宫慕琴’么?”霜蓝点头道:“是呀,怎么了,有何不妥?”冷一枫忙道:“姑娘莫要多想。”便将心中疑问讲出。 “师父他老人家极少在江湖走动,是以江湖上知之者甚少,”霜蓝笑着说道,“不过,他老人家还有个名号,说出来你定然知晓。”冷一枫忙问道:“甚么名号?” “天山老怪。” “啊!”冷一枫大叫一声,颇为激动,“难怪姑娘武功出奇厉害,原来是江湖奇人‘天山老怪’的高徒,失礼了、失礼了。” 霜蓝道:“师父年轻时踏足江湖,早已对‘名利’二字看破,此后便隐居起来,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冷一枫寻思片刻,趁机问道:“像南宫前辈这样的世外高人,其隐居之地必然极其隐秘,只怕常人难以寻觅。”霜蓝笑道:“也没甚么隐秘的,只在天山上罢了”说到此处,猛然醒悟,慌忙捂了嘴巴,急道:“不好了,你、你这人好生无赖,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若被师父知晓,必然一顿臭骂!”冷一枫心中大喜,却不敢有所表露,装作委屈的样子,呐呐道:“在下只是随口一问”霜蓝又急又气,大声道:“哼,臭小子都怪你。”冷一枫笑道:“姑娘放心,在下既然发了誓,必定遵守誓言,觉不对外人说起。”霜蓝听罢,方放下心来。 “对了,姑娘下山寻我,自然是南宫前辈授命?” “嗯,”霜蓝点了点头,“师父言说‘听闻中原仁义庄被歹人灭门,而那庄主独子唤作冷一枫的似乎尚在人世,因我与这庄主有些干系,着你下山去寻他一番,好歹救了性命’。我当时还抱怨不曾见过你面,如何寻找?不料师父竟说若觉得此事为难,就不要下山了。我一听哪里愿意,只好接下了这差事。” 冷一枫肃然道:“多谢南宫前辈挂怀了!”霜蓝道:“我当时便问起师父与你爹有何干系,听罢方知你爹师父商阳子前辈与我师父乃是多年至交,两人皆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可惜商老前辈过世早矣,师父每每提起此事便伤感不已,直言‘我与商兄之交,犹如伯牙子期,子期既去,亦无伯牙也’。”冷一枫想起父母之事,不觉伤感,过了片刻方道:“南宫前辈与我太师傅之事我倒是略知一二。”言未讫,霜蓝喜道:“你知道些甚么快快说来,我曾终日缠着师父说这些事,但他老人家一句未言。”说些猛的拉住他胳膊。冷一枫被她冷不丁的一掼,身体稍斜,几乎靠在了她肩头。 霜蓝忽觉不妥,慌忙撒手,转过脸去。冷一枫慌的低下头去,但在靠近她肩膀之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是哪种胭脂,只觉得颇为清雅。他为了化解尴尬,慌忙说道:“这些事从二师伯处听来的,也不甚齐全。”霜蓝道:“你有几个师伯,你爹是最小的弟子?”冷一枫点了点头,道:“当年太师傅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师伯叫作丛柏然,二师伯叫作奚凌然,我爹是小徒弟,叫作冷卓然。”霜蓝不禁赞道:“商老前辈不但武功高深,学识倒也渊博,单凭这三个弟子的名号,就足以令人佩服了!” “听二师伯说,他们师兄弟三人都是孤儿,从小被太师傅抚养成人,再传授高深武功。” “你可知都传授了甚么武功?”霜蓝两眼忽闪,颇感兴趣。 “二师伯说太师傅对弟子因材授教,曾言他有些浮躁,是以传授了破空掌,我爹生性禀直,传授了劈风掌,而那大师伯生性暴躁,杀性太重,是以传授了养心静气的碧霄掌。” “这些掌法你可会么?” 冷一枫笑了笑,道:“不瞒姑娘,我爹从小便传授我劈风掌,但在下自幼不喜习武,是以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将招式、口诀记了,却不曾用心修练。直至仁义庄被破,我侥幸逃了性命,报仇心切才将劈风掌从新练起。现在想来确实悔之晚矣,若我用心修习,当晚也可助我爹去贼。”言罢几欲泪下。霜蓝见状,忙安慰道:“你也别再伤感了,如今你神功在身,早晚为你爹娘报仇。”冷一枫闻了此言,方继续说道:“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二师伯奚凌然,从他那里学来了破空掌与凌然毒经” “‘凌然毒经’是甚么武功?听着不像是正派武功”霜蓝不解问道。 “你这样说倒显得眼光短浅了,”冷一枫呵呵一笑,“那是我二师伯自创的毒术,俗话说既下了毒,也得会解毒,自然涵盖了医术。” “这倒奇怪了,”霜蓝疑惑不已,“难道商阳子前辈也参研毒术?” 冷一枫笑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太师傅乃江湖正派,怎地也会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霜蓝答道:“正是。”冷一枫解释道:“太师傅并不会毒术,只是我二师伯当年遇到一位奇女子,深谙此道,是以他跟着研习。”霜蓝问道:“甚么奇女子?”冷一枫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姑娘细说。” “好罢,”霜蓝有些失望,“你接着讲你太师傅的事。”冷一枫接着说道:“因为二师伯研习毒术,太师傅不允,是以将其逐出师门,以好好反省。”霜蓝闻言惊道:“没想到商老前辈如此严厉,后来呢。” “我那大师伯丛柏然原本就野心极大,对太师傅只传授碧霄掌一门掌法不满,便恳求太师傅再传授其他掌法。太师傅自然不许,不料丛柏然恶毒无比,竟然暗中下毒毒害太师傅。太师傅不曾提防此贼,待发现中毒已为时晚矣,我爹甚是恼怒,一气之下便与丛柏然打了起来。当年我爹潜心修炼劈风掌,武功早已非丛柏然可比。正此时,我二师伯恰好赶来,见太师傅中毒大吃一惊,慌忙施救,但毒性发作,无力回天。他一怒之下便要上前擒拿丛柏然,不料那贼见二师伯赶来,心生惧怕,一不留神中了我爹一掌,跌下山崖而亡,而太师傅也不幸离世。”冷一枫讲完,忍不住叹息,霜蓝亦连连叹气,痛骂丛柏然死有余辜。 “后来,二师伯便离了商阳居闯荡江湖去了,我爹回到洛阳,一手建立了仁义庄,广交江湖豪杰,一时倒也声名在外。” “师父说起过仁义庄,对你爹更是称赞不已,说他不愧为‘冷大侠’!” 冷一枫沉思半晌道:“以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不过听我二师伯说,太师傅与南宫前辈经常切磋武功,研讨武学大论,自创了许多武功,姑娘定然学了不少罢!”霜蓝笑道:“这话倒是不假。师父自创了数十种武功,我便是喜欢哪个便学哪个,却是多而不精,师父时常督促我多加练习,不可贪多。”冷一枫笑道:“怎个好造化,在下想请教姑娘那套轻功叫作甚么,当真是冠绝天下啊。” 霜蓝噗呲一笑,道:“只是轻功而已,哪里就如此厉害了?这套功夫叫作‘越秀拂尘’,乃恩师早年之作,是我五岁时传授的,我只当作好玩才学的。”冷一枫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姑娘可还记得玄空门之事?”霜蓝想了一会儿,道:“可是湖南玄空门,掌门叫作玄空道长?” “正是。”冷一枫答道。 “玄空门怎么了?” “当时姑娘出手相助,重伤‘大捭阖手’郑伯虞,吴天泽等人最终败去。” “正有此事。” “当时姑娘施展了一套掌法,可还记得是甚么掌法么?” 霜蓝闻言,寻思道:“我所学掌法极多,像破云十二式中的疾风掌、旋风拳、探云手,还有天山暮雪掌、天山错骨手,这一时当真想不起来了”冷一枫将这几种掌法的特点尽皆问了,待霜蓝说完仍是一脸疑惑,她忍不住问道:“你问这些作甚么?”冷一枫道:“记得我二师伯说过,当时你在玄空门出手之时,有几招掌法看着熟悉,与那丛柏然所使‘碧霄掌’有些像。”霜蓝亦是不解,道:“这怎么可能,莫非你二师伯看错了?” “二师伯说他看的真切,本来要向你请教下这几招,顺便询问你的师承,不料你悄然下山了。” “这倒奇怪了,你二师伯竟不识得他师兄的武功么?”霜蓝甚是不解。 “呵呵呵,”冷一枫笑了几声,“当时我也不解,亦是这般疑问。二师伯说太师傅之所以每人传授一种掌法,就是担心他们任何一人将三种掌法全学了,日后误入歧途而危害武林。” “原来如此!”霜蓝敬服的点了点头,忽道:“方才你说丛柏然练的是‘碧霄掌’,此刻我才想起在玄空门确实用过一套掌法,叫作‘凌霄掌’。”说完将掌法特点说了。冷一枫闻言喜道:“正是这套掌法,莫非是同一套掌法?”霜蓝笑道:“我想是两位前辈切磋之后,各自创了一套掌法,是以才如此相似。”冷一枫点了点头,道:“待见到二师伯,定与他说明。” 二人坐的久了,便起身向前行去,经此交心,二人更加亲近,一路上有说有笑,不觉已行了二十余里,正好路遇一处市镇,便到酒楼用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武当显神威 用过饭,冷一枫寻思残阳剑既已取回,武当派或许有难,须得即刻赶往武当山,若霜蓝能一同前往,又增许多胜算,于是开口道:“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不要推辞。”霜蓝努了努嘴,笑道:“残阳剑既已取回,又知了我的师承,你还有甚么要问的?”冷一枫道:“姑娘说笑了,此事极其重要,还需姑娘出手相助。”于是将清风堂图谋武当派一事说了。霜蓝闻言心中大喜,但现犹豫之色,似乎难以抉择,冷一枫见状有些失望,缓缓道:“既然姑娘觉得为难,那只好” 话音未落,霜蓝疾道:“好罢,我就与你一同去往武当山,权当游山玩水了。”冷一枫喜不自禁,忙道:“多谢姑娘!事态紧急,不若买两匹马,这就出发。”霜蓝点了点头,二人便在市镇买了坐骑,一人一骑,飞奔而去。 一路无事,行了十余日已到南昌城,二人在一客栈歇了两日,又再出发。不意离了南昌城向北行了不到五十里,忽见前方有两骑缓行,冷一枫看背影正是单元柯、呼延琼二人,于是大声道:“单前辈、呼延大哥且慢行,我来也。”言罢拍马上前,霜蓝也跟了上去。 冷一枫道:“真正是个巧合,不意在此处相遇了。”霜蓝亦拜见了两位。呼延琼笑道:“果然巧合,冷兄弟与霜姑娘这几日俱在一起吗?呵呵呵。”二人闻言,登时不好意思,冷一枫忙道:“多亏姑娘深明大义,不但还了小弟残阳剑,还答应一同赶往武当相助。”单元柯与呼延琼又惊又喜,呼延琼道:“如此甚好,有姑娘在,咱们胜算又多一成。”霜蓝谦逊道:“呼延大哥过奖了,小妹还未曾到过武当山,此次前去顺便一览。”单元柯道:“呼延老弟说的是,姑娘无须谦虚。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罢!”三人同声应下,策马前行。 时间飞快,一转眼又过十余日,四人已到武当山下,见到眼前情景不觉吃惊,与奚凌然、褚燕儿所见一般,山石上血迹斑斑,道边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呼延琼翻身下马,摸了摸血迹,又查看了尸体,道:“死了两三个时辰了,只怕山上已斗了起来!”单元柯道:“走,上前,务必小心。” 武当山道路险峻,骑不得马,四人便展开轻功,呼延琼武功最弱,落在了最后一位。过了片刻,便遇一波黑衣人拦截,几人不去恋战,直奔山上而去。又过了半盏茶时光已到山门,却被几十个黑衣人把守。四人更不搭话,上去便打,片刻间便有数人倒地,黑衣人虽多,但见四人武功厉害,是以不敢上前拼命,只将他们围住高声呐喊罢了。四人见是在拖延时间,于是各展功夫,伤了数人之后一跃而起,从众人头顶飞过,直奔大殿而去。黑衣人见状也不追赶,只将山门把住。 四人奔至殿外,正欲冲将进去,却早见窗边有二人向他们望来,一男一女,正是奚凌然与褚燕儿。冷一枫飞奔而至,躬身下拜道:“一枫拜见师伯、褚前辈!”二人甚喜,忙将他扶起,笑道:“快起快起,你来的正是时候。” 这时单元柯等人已至近前,冷一枫忙与各人介绍,众人见过礼。褚燕儿盯着霜蓝看了又看,直把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问道:“前辈如此看我,是否”褚燕儿笑道:“姑娘休多想,早就听闻你的事迹了,如今一见果然女中之秀。”霜蓝道:“前辈莫要取笑,我与前辈今日乃初次相见。”褚燕儿道:“哪里有取笑之意,我可听说一枫在你手下可吃了不少苦头,呵呵。”霜蓝瞪了冷一枫一眼,又不好意思笑了笑。 这时,单元柯道:“凌然兄,现在殿内情形如何。”奚凌然俱言前事,说到剪黎子时,单元柯吃了一惊,道:“听闻剪黎子乃西域邪派剪黎派创始人,竟然也来了?”奚凌然道:“单兄有所不知,此人乃武当弃徒,这次归来便是寻武当的晦气来了。”几人闻言一愣,奚凌然道:“现今清风堂已有数位高手被伤,但冲玄掌门座下时鹤休、孙鹤元俱已受伤,目前场上乃是冲玄掌门二弟子段云潇与剪黎子缠斗。我与燕儿见武当势弱,正自发愁,恰好你们赶来,这下可与清风堂大战一场了。” 冷一枫向奚凌然、单元柯道:“师伯,前辈,咱们进殿去罢。”众人答了句“好”,奚凌然朗声道:“闲人奚凌然、单元柯,携几位小侠拜见武当掌门冲玄道长!”呼声嘹亮,中气十足。殿内早有黑衣人转出,拦住殿门。奚凌然、单元柯二人双掌齐出,将黑衣人尽数震退,几人从容进殿,与冲玄道长见礼。 武当众人见来了增援,尽皆欣喜不已,吴天泽见了几人心惊,疾思脱身之策。此刻段云潇与剪黎子暂且罢斗,退在两边。 剪黎子冷冷道:“吴老弟,这些个都是甚么无名之辈?”吴天泽笑道:“前辈且听,这奚凌然不知从哪来的,倒是有些武功,叫作单元柯的,乃是我帮原海蜃堂叛徒,一手‘无尘剑法’说的过去。”剪黎子傲然道:“老夫叱咤江湖之时,这些个后辈还不知在哪呢!”吴天泽恭维道:“前辈说的是,还有这位少侠” “莫非这几个小娃娃亦是甚么厉害角色?”剪黎子打断了吴天泽,不屑看了一眼。 “前辈少在中原行走,自不知后辈英雄倍出,”吴天泽指着冷一枫道:“这一位叫作冷一枫,乃仁义庄庄主冷卓然之子,掌法与剑法不弱,我帮中数位好手皆死于他手,就连清风堂、展峰堂两位堂主亦折与其手。” “呵呵,吴老弟忒也夸大了,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少能耐?”剪黎子笑道,“这女娃娃呢?” “这女子姓霜,不知是何门何派,精通多重掌法,轻功更是一流,在下亦佩服不已。” “哦,这样说来,老夫此次倒不虚此行了。” 段云潇朗声道:“兀那老儿,莫要口出狂言,先胜了我手中长剑再论其他!”剪黎子大怒,骂道:“不知死活的小道儿,待我杀了你与我徒弟报仇。”两人怒目圆瞪,正要交手,忽然又听的一声传来:“剪黎子休要逞强,先与我大战一番。”言讫一个人影飞入,稳稳落在殿中。 剪黎子看清此人容貌,不觉吃了一惊,冷冷道:“哼,你追的倒紧,从西域一路追到了这武当山。”那人骂道:“恶贼,任你逃犯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与我山庄弟子雪仇!” 众人尽皆诧异,再看来人服饰亦非中原之人,听剪黎子所言,此人乃来自西域,不知与剪黎子有何仇怨。 这时,冲玄道长踏上一步,向来人问道:“来人可是满应鸿满庄主?”那人疾忙转身,对着冲玄道长便是一礼,口中答道:“冲玄道长有礼,正是满应鸿。”冲玄道长大喜,笑道:“一别二十余年,没想到老道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庄主一面,幸甚至哉,哈哈哈。”满应鸿亦道:“在下能在有生之年上一趟武当山,亦觉甚幸。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庄主但言,在这武当山上,还没有老道办不成的事。” “但求饶过这个恶贼。”说着指向剪黎子。 众人闻言诧异,不知满应鸿何意。 “留下此贼狗命,让在下亲手杀了他!”满应鸿恶狠狠道。冲玄道长察觉事出有因,忙问道:“莫非此贼对断剑山庄做了甚么?” 殿内众人,只有孙鹤元、奚凌然、时鹤休、褚燕儿几人知晓断剑山庄与剪黎子恩怨,大致猜出了其中缘由。 果然,满应鸿悲戚道:“这狗贼自从上次一败便隐匿数年,不想三月前忽而出现,带些人杀入我断剑山庄,可怜我那些门人弟子多半死于贼手,我亦受了重伤。我拼得性命逃出,待伤势痊愈便去寻此贼,经多方打探,才寻得他踪迹。”冲玄道长大怒,对剪黎子道:“傅啸天,任你使出如何手段,今日别想下得这武当山,众弟子听了,今日务必擒此武当山弃徒!”武当弟子齐声回和,震响武当山。 “道长且看我擒得此贼!”满应鸿“刷”的拔出腰中断剑,“剪黎子纳命来。”言讫纵身向他扑去。剪黎子冷哼一声,斜身拍上。他二人数次交手,早将对方武功了然于心,此次买性命相搏,皆不敢丝毫大意。 众人见满应鸿使了一把黄金断剑,偏其剑法又甚为精妙,且与中原武功大不相同,尽皆诧异不已。剪黎子掌法厉害,一时间难分胜负,不一会儿已拆了五六十招。 第二百七十章 勠力仲伯间 满应鸿虽然剑法精妙,但剑身太短,威力似乎减弱不少,而剪黎子内功深厚,又浸淫剪柔绵掌与寒冰掌两大绝技数十年,渐渐占据上风。满应鸿一不留神,背后露出破绽,中了剪黎子一掌,直直向前跌出,好在满应鸿应变及时,一个“燕子抄水”翻身跃起,回身便是一剑。剪黎子笑道:“好个‘燕子抄水’,再接我几招。”言罢双掌齐出,连出数招。满应鸿运口真气,剑法陡变,出剑速度越来越快,只见满应鸿周身皆为剑影,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剪黎子惊诧之余,忙运起十成真气,只见他须发张扬,显然内力已至臻境,双掌在剑影中来回穿梭,竟未有丝毫破绽。满应鸿此剑法极耗内力,欲速战速决,是以不停进攻,剪黎子何等修为,自然看的明白,便有意拖延,待对方力弱时再劲力击之。满应鸿有些焦急,忽而大吼一声,疾速劈出数招,带着周身剑影向对方扑去,因报仇心切,后颈处又露出破绽。剪黎子瞧得明白,左右闪退之后,猛地一跃而起,伸手向他后劲斩去。满应鸿听的风声,暗叫不好,断剑回旋向后甩出,劲力异常。剪黎子手掌疾收,照着满应鸿侧腰空隙拍出一掌,只听“砰”的一声,正中其腰,满应鸿闷哼一声,向后摔倒。剪黎子一掌挥下,一掌又起,径向满应鸿头顶拍落。 冲玄道长吃了一惊,正欲出手相救,只见段云潇纵身飞起,不待剪黎子那掌落下,长剑已直指其背。剪黎子无奈,只得回身化解,满应鸿因此逃的一劫。冲玄道长慌忙上前查看,但见满应鸿嘴角鲜血直流,看似内伤不轻。 满应鸿强身坐起,运起功来,只过的片刻,便一跃而起,高声叫道:“云潇道长暂且退下,我来也!今日我与恶贼决一生死,请勿要出手相救!”言罢又挺剑攻上。冲玄道长阻拦不及,只担忧得摇了摇头,段云潇见状,只得退下。 剪黎子侧身避过,拍出一掌后叫道:“满应鸿,你如此纠缠,别怪我手下不容情了。我方英雄亦不得相助我也。”满应鸿一声不答,手中断剑挥得更急了。剪黎子不再多言,招招致命,意将他毙于掌下。满应鸿方才中了一掌,内力受损,出招逐渐慢了下来,劲力也弱了二三成,且破绽百出。剪黎子见状暗喜,忍不住叫道:“着!”话音未落,一掌击中满应鸿肩头,打的他侧身倒退,不及回招,剪黎子又接连拍出两掌,“砰砰”两声,尽皆打在他后背。满应鸿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向前扑倒丈余不起。 众人见状,不禁叹息不已,剪黎子得意至极,仰天大笑。就在此时,满应鸿忽而转身,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根亮闪闪的铁链子,只见他竭全身劲力,将断剑掷出!剪黎子以为满应鸿已经毙命,得意之余不曾防备,但见断剑飞来,欲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听“噗”一下,断剑射穿了剪黎子脖颈。满应鸿使出最后一口气,猛地抽回铁链子,随着“嗤”的一声,剪黎子人头落地,而满应鸿也倒了下去。 吴天泽吃了一惊,又急又气,庹异楼见剪黎子已死,只是惊的瞪大了双眼,而谢飞见状不顾伤势奔至剪黎子尸首旁,痛哭不已。 冲玄道长疾忙扶起满应鸿,一搭脉搏便知无力施救,只得为他运了会儿真气,待其转醒,痛声道:“满兄还有何未了之事,请说与贫道,我一定照办。”满应鸿喘了喘气,吃力说道:“满某有、有幸结识道长,此、此生足矣,今日大仇得报,已、已无憾了,只求道长将我尸骨运回断剑山庄,我”说到此处已无法再语。冲玄道长忙道:“满兄放心,贫道一定照办!”满应鸿猛睁开双眼,随即又闭上,就此死去。冲玄道长悲痛不已,令人将尸首停放后院。 吴天泽寻思:“剪黎子已死,庹异楼等人俱已重伤,此刻不走待要何时。”于是冲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 冷一枫时刻盯着吴天泽,见此情形就知他要溜,于是大喝一声:“吴天泽休走!”言未落已纵身飞起,一掌拍落,此时吴天泽已身在空中,疾忙回身,两人对了一掌。冷一枫掌力先至,又运起了十成内力,而吴天泽只使出了五六成功力,自然不是对手,被他一掌打落在地,受了内伤。冷一枫翻身落地,上前欲将他擒住,不料一个黑影倏尔近前,抓起吴天泽就走。他吃了一惊,说道:“哪里走!”说着运起天罡神掌,一掌拍出。那黑影忽而转身,右掌疾出接下了这一掌,只听“砰”一声,两人皆是身形一晃,竟是不分上下。 那黑影又是一晃,只留下一句“好掌法”便不见踪迹,冷一枫大急,飞身追去,接着一蓝色身影一闪,霜蓝也跟着追去。众人见状,一起上前斩杀黑衣人,又听“嘭嘭嘭”几声响,殿内烟雾弥漫,一股子火药味,武功略高的黑衣人趁着混乱逃走,武功低者尽皆被杀。 冷一枫与霜蓝一前一后直追到武当山下,也未见那黑影踪迹,霜蓝问道:“那黑影是甚么人,是否看清其容貌?”冷一枫摇了摇头,似有所思,道:“这人一身黑衣,看不清长相,但其身法、轻功是否在哪里见过”霜蓝沉思片刻,二人异口同声:“震威镖局那个黑影!” “对,”冷一枫极为兴奋,“当时我躲在震威镖局一处假山后边,直到被梅成林等人发现时,我才知道还有两人在外偷听,一个是你,另一个便是这黑影了。” “你说的不错,”霜蓝想了一会儿,“起初我还未察觉,到后来听到极细的呼吸声,才知另有一人,于是我便故意弄出声响,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冷一枫笑道:“原来是姑娘故意暴露,当时我就疑惑,原本藏的好好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怎地还被发现了?”霜蓝道:“亏你习武多年,难道连呼吸之道也忘了?但凡习武之人,武功越高,越能控制呼吸之声。就凭你当时的武功,呼吸之声粗大,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只是觉得你武功低微,才没立时捉你。我当时还寻思这人武功低微,竟敢到震威镖局偷听,真是胆子不小。” “姑娘说的是,忏愧忏愧。”冷一枫笑了笑,又问道:“姑娘当时可追上了黑影?”霜蓝摇头道:“这黑影轻功诡异,透着一股邪劲,追了大约二里就不见踪迹了,怪异至极。”冷一枫道:“以此人武功,与上官惊鸿不相上下,多半亦是青云帮重要人物。”霜蓝不解道:“上官惊鸿又是何人?”冷一枫将闪拳派与山坞帮之事粗略说了一遍。 二人又讨论一会儿,不得要领,只得暂回山上。见了众人将方才所遇讲了,群雄亦觉诧异。冲玄道长即刻令人收拾山院,救治受伤弟子,又将武当派弟子尸首好生安葬,黑衣人的尸首也于后山埋了,同时派十五个干练弟子将满应鸿尸首回西域。安排完毕,方携段云潇、时鹤休、孙鹤元等对众人敬谢不已,时值天色已晚,众人用过晚饭,自去歇息。 翌日一早,众人齐聚会客厅,奚凌然与众人一一引荐,谈论起昨日大战,一个个热血沸腾,相熟之人又互道衷肠。奚凌然言说青云帮欲图谋武林久矣,将仁义庄、闪拳派、山坞帮、大同府孟府、四方镖局之事说了,自然便提到了冷一枫,众人对他尽皆佩服,称赞其不愧为名门之后,对青云帮所作所为痛恨不已。奚凌然让冷一枫将风雅堂、展峰堂、海蜃堂、清风堂大略说了一遍,听的众人心惊胆战。 冲玄道长当先说道:“我等惭愧!这些年只当青云帮销声匿迹,不想在暗中勾当,若非遭此一劫,老道还蒙在其中。看来青云帮野心不死,一来须得告知各大门派有所提防,二来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单元柯接道:“冲玄掌门所言极是。武当派素来被称为‘武林泰山北斗’,青云帮既然敢打武当派的主意,必然是谋划好了的,想那吴天泽只是区区一堂主,自然讨不到好处。晚辈以为,青云帮此次武当之行,权作挑衅,一来试探武当实力,二来实看武林门派有何反应。”奚凌然笑道:“单兄分析的颇有道理,看来青云帮对武当派还是有所忌惮,要论单打独斗,咱们自然不惧,但就怕青云帮行事诡秘,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务之急,须得通知各大门派提防为好。方才冲玄前辈所言‘一劳永逸’之法,便是除掉青云帮这个江湖祸害,晚辈以为须得各大门派一同商议为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华山挫运蹇 此时,褚燕儿忽道:“各位道长,实不相瞒,数年之前我倒也曾见过凌子风、吴天泽等人,那时就开始暗地里吞并小门小派了。是以此事需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闻言皆点了点头,冲玄道长道:“如今之计,可先告知六大门派,再由六大门派各个通知,这样武林正派一条心,不管哪门哪派受害,皆可及时援救。”之后孙鹤元、公孙啸、段云潇等人亦献策献计,冷一枫待他们说完方道:“各位前辈,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冲玄道长笑道:“冷少侠年少有为,与青云帮多有交手,但说无妨。” 冷一枫忙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做的这些实在微不足道,若能赶上前辈所为一二,便知足了。自晚辈与青云帮接触以来,曾与数位高手交过手,在十位堂主之中,数剑气堂剑无情武功为最,其次为巫山行、闫冲海、吴天泽。孙前辈与那庹异楼交过手,其武功如何?”孙鹤元正色道:“庹异楼掌法精妙,内功深厚,堪称一流高手,若论剑法我稍高一筹,若论掌法自略逊于他。” 冷一枫道:“前辈过谦了。除这几人外,还有一人叫作凌子风,其剑法亦是一绝,单前辈曾与他交手。”单元柯接道:“这凌子风乃凌阁堂堂主,一手‘青芒剑法’端的厉害,在下便以云潇道兄为例,其剑法上的造诣略逊于道兄,呵呵。”段云潇笑道:“如此来说,日后有机会定要与那凌子风切磋一番。”众人闻言,尽皆失笑。冷一枫接着说道:“在十位堂主之上,有两位舵主,若仔细算来,晚辈皆与他们交过手了。”众人称奇,催他讲来。 “晚辈在风雅堂营救黄谷真、雷啸两位前辈时,曾遇一人与他对了一掌,此人叫作上官惊鸿。以晚辈看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多半便是两位舵主之一。”冷一枫说着向奚凌然望去,道:“此人曾在泰山派与真玉道长一战,两人战有二百余合未分胜负,足可为一派掌门。”奚凌然笑道:“一枫所言不差,那上官惊鸿不但内功深厚,剑法更是一绝,与真玉道长所使‘天烛剑法’打个平手。”话音未落,冲玄道长微微变色,道:“‘天烛剑法’?据说是泰山派最为古老的剑法,不过已失传多年,莫非被真玉道人参悟透了?如此说来,泰山派复兴有望了。少侠继续讲罢。” 冷一枫恭敬一礼继续说道:“昨天在大殿上突然出现将吴天泽救走的黑衣人,多半是另一位舵主。晚辈一年前曾在震威镖局见过此人,只知其轻功诡异神秘,昨日与他对了一掌,内功亦极其深厚。由此可推测这青云帮帮主的武功定然是深不可测了。”冲玄道长道:“少侠言之有理,此其一也。其二是这青云帮老巢在哪,咱们无从得知。” 冷一枫道:“晚辈曾多次打听,但终究一无所获,现在所知”他本欲说出剑气堂在洛阳,突然改口道:“几个堂口皆人去楼空了,况且经此一役,青云帮定然提防,要想查出青云帮所在,只怕更难了。” 就在这时,忽有一道人慌忙来报:“启禀掌门,各位师叔师伯,山门外有一人自称华山派曲慧平求见掌门。”冲玄道长一愣,问道:“来人是何模样?”道人说道:“那人四十来岁,看穿着是华山派的不假,只是看他面容憔悴,似乎有伤在身。”众人闻言,都感诧异,冲玄道长脸色凝重,忙道:“快请!”那道人见状,疾忙退了出去,过了片刻,曲慧平大踏步进殿,见了冲玄道长倒头便拜,泣道:“晚辈华山掌门莫灵子三弟子曲慧平拜见冲玄前辈,我华山派有难!” 冷一枫与霜蓝对视一眼,认出来人果是曲慧平不假,因梅成林回途时遇黑衣人追杀,曲慧平曾出手相助,当时霜蓝与冷一枫藏在暗处,是以识得他。此刻见曲慧平这般模样,猜测华山派多半遭了青云帮的毒手。 冲玄道长起身回礼道:“贤侄无需多礼,快请起。”段云潇上前将他扶起。冲玄道长道:“莫要悲伤,华山有何难,慢慢说来。”曲慧平坐定后,方道:“十日之前,忽有一帮黑衣人闯到华山,见到我派弟子就杀,家师带领众人抵御,不想黑衣人中有几个厉害角色,我大师兄庄慧宇败在一剑术高手之下,受了重伤。”话音未落,孙鹤元惊道:“能打败‘一隐剑’的人必定剑法不凡,可知是何人?” 曲慧平正欲答话,单元柯忽道:“那人可是叫作凌子风?”曲慧平吃了一惊,他因不识得单元柯,忙道:“正是凌子风,在下眼拙,不知阁下名号?”单元柯道:“在下单元柯,曾与凌子风斗了百余合,听闻曲兄言说能败了‘一隐剑’的黑衣人,多半便是此人。” 曲慧平疑惑不解,但无暇多想,道:“当时我有事外出,待回到华山时,二师兄已受了重伤,大师兄正与凌子风缠斗,斗了百余合不敌中剑。我见状挺剑救下大师兄,但五十回合刚过,胸口就中了他一掌,受了内伤。家师及时出手将我救下,三十招将凌子风击败,随即那领头的黑衣人自报家门,言说是甚么剑气堂的,叫作剑无情。此人武功甚高,掌法、剑法竟与家师不相上下,最后比拼内力时,两人各自受伤。”众人闻言,尽皆吃惊,只有冷一枫、霜蓝、奚凌然三人不感意外。 “剑无情见我师受了重伤,直言只要华山派加入剑气堂就可饶我们不死,家师父自然不从,怎料他凶残至极,竟下令但有不从者格杀勿论。”曲慧平神情愈加悲戚,“家师带领众弟子抵御,虽然那剑无情受了内伤,但黑衣人犹有众多好手,没过多久我派弟子就被屠戮殆尽,我二师兄重伤之下不及施救而亡。家师令大师兄与我逃走,我二人不肯,他老人家厉声强令,言说‘务必保存华山血脉,日后再图兴复华山派’,我们不敢违逆,拼命逃出华山。而家师为了掩护我二人,亦不幸离世。”曲慧平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众人闻言俱是惊怒不已,直骂青云帮作恶太绝,见曲慧平伤悲不已,都上前安慰。 过了一会儿,冲玄道长缓缓道:“华山派遭此厄难,实是江湖一大损失,痛哉痛哉。曲贤侄,你那大师兄庄慧宇呢,怎地未与你一同前来?”曲慧平道:“大师兄与我逃下华山,他受伤太重,我亦受了内伤,虽与他施救,但无济于事,当日就不幸身亡了。如今华山派,只怕只有晚辈一人了。”言罢突然扑通一声,竟摔倒在地。 众人吃了一惊,段云潇忙将他扶起,冲玄道长道:“无妨,悲痛所淤而至。”说着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两下,道:“扶他下去休息罢。”段云潇呼来两个弟子,将曲慧平带去。 众人对华山派遭遇唏嘘不已,商议半晌,最终定出个计策,由冲玄道长执笔向其余四大门派写信,告知华山派与武当派遭遇,揭露青云帮阴谋,令孙鹤元即刻派人送出。冷一枫借了纸笔,写了两封信,对孙鹤元说道:“烦劳前辈派人将这两封信送出。”孙鹤元接过一看,其中一封写给百目道人,另一封写给无为子道长,忙道:“不想少侠竟识得百目道人与无为子道长,倒令人佩服。”说罢亦派人送去。 过了一会儿,曲慧平已转醒回到厅内,对众人施礼道:“在下悲伤过度,失态了,列为莫要见怪。”众人回礼,冲玄道长道:“曲贤侄,实不相瞒,昨日我武当派亦差点不存于江湖矣。”曲慧平大惊,忙问端的。孙鹤元接口将昨日清风堂滋扰一事说了,并言说清风堂隶属青云帮,曲慧平登时愣住,孙鹤元又道:“若非公孙掌门前来报信,及眼前众位英雄出手相助,我武当派命运如何犹未可知也。方才经过商议,由家师执笔向四大门派写信告知,再分而告知各个门派,做好防备。不过当务之急,是寻得青云帮所在,再集合江湖之力共同剿之。” 曲慧平闻言,向冲玄道长躬身拜下,道:“冲玄前辈此为,实乃造福武林,晚辈拜服。”冲玄道长笑着将他扶起,邀请众人暂留武当山再作商议,各人或养伤或游玩不提。 第二百七十二章 英姿疾飒飒 一晃过了十余日,群雄商议完要事,互道珍重后尽皆离去,公孙啸赶回怒山派处理帮中事务,暗中派人查访青云帮消息,呼延琼返回泰山帮聚集尚存弟子,以图东山再起,并关注海蜃堂动向。奚凌然与褚燕儿决意返回展峰堂,找寻白无极踪迹,进而探听青云帮所在,单元柯隐居江西,暗中打探清风堂消息,曲慧平意欲云游四方,实则暗中潜回华山探听虚实,而冷一枫与霜蓝一道要去洛阳走一遭,以查询剑气堂所在。 且说冷、霜二人洛阳之行,两人一路赏玩,相安无事,待到洛阳城中,二人先赶往仁义庄一看,但见庄内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就连虫鸟也不见一只。冷一枫触景生情,又想起昔日之繁华,忍不住伤心落泪,两人在仁义庄待了足足一盏茶时光方离去。 冷一枫自幼生在洛阳城,对城中颇为熟悉,两人稍作乔装,在洛阳城中暗暗查访,竟无半点剑气堂的消息,就连可疑之人也不曾见过,是以颇为烦闷。二人又在城郊寻了数日,依旧一无所获。这一日,两人在城郊一家客栈喝茶,忽见一壮汉走进店来,只见那人身着灰布长衫,头戴斗笠,笠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长相。那壮汉要了壶茶,自顾自喝了起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离去。 二人觉得怪异,便悄悄跟了上去。只见壮汉一路向北,行了五里有余,转进一片茂林深处,沿着小道直行,却是越来越谨慎。二人轻功高深,自然未被发现。那壮汉又奔五里,忽然停下来,原来前方出现了一座庄院。只见他四下查看片刻,纵身跃到院内,七拐八拐一阵,就不见人影。 冷一枫轻声道:“此人武功倒是不弱,但是形迹可疑,不知这个庄院是何人所有,须得弄个明白。”霜蓝点了点头,道:“这个庄院建在这等隐秘的地方,甚是奇怪,院子的主人若非高人隐士,便是大奸大恶之徒。但是偌大个院子,竟无人看守,有点” “这个院子到处透露着诡异,”冷一枫指着院内一角,“你看那里,明明是个大厅,但无人看守,大门开着,并且这么大的院子静悄悄的。” “不但无人,院子里更无花草树木”霜蓝疑窦丛生,“说不了,进去一探究竟便知。”言罢双脚轻点,飞入院内,稳稳落在屋顶,冷一枫当即跟了上去。霜蓝道:“莫非是座空院子,方才那人去了哪里?” “那不是。” 冷一枫伸手向左前方的一个亭子指去,霜蓝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一个身影隐匿在亭子下边,正四下观望。那壮汉立在亭下沉思片刻,似乎若有所思,突然他纵身跃到院中,大声喊道:“白无极,给老子出来!”冷一枫听他吼了一声,登时又惊又喜,霜蓝不解问道:“怎么,你认识此人?”冷一枫道:“这人叫作薛去,原是展峰堂左使,后因兄弟惨死,愤而离去。当时我犹感叹息,不想在此处遇见。” “白无极是那个甚么堂的堂主?” “正是,上次被褚前辈废了毒掌之后便不知去向,莫非躲在此处?难道这院子的主人亦是青云帮之人?” “多半是了,不过怎地无人了?” 冷一枫不解,摇了摇头,过了半晌仍是寂静无声,他对霜蓝说道:“咱们下去罢。”接着喊道:“薛大哥,别来无恙!” 不错,此人正是薛去。自离了展峰堂,便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了,沈归虽然做了不少恶事,终究在临死之时醒悟,兄弟二人朝夕相处二十余年,岂有不痛心之理?因此之痛,他数月来只在江湖闲逛,看透了江湖上所谓的“义气”,慢慢有隐居山林之意。但每每想起自己昔日所为,又后悔不已,觉得自己是罪人也。忽有一日,他幡然醒悟,所恶之首乃展峰堂也,所恶之源乃青云帮也,于是决然与青云帮为敌,首要之事便是将展峰堂搅乱,亦趁机探清青云帮之阴谋。待他到了展峰堂,却发现那里人去堂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但经过数月仔细打探,得知白无极躲到了洛阳某处,据说是剑气堂所在,是以带着必死之心闯了进来,却与展峰堂一般模样,愤怒之时才吼了出来。 薛去闻言吃了一惊,但见二人飘到身前,方认出是冷一枫,忙道:“冷兄弟,原来是你,呵呵。”冷一枫颇为激动,道:“方才在客栈喝茶之时就觉得有些熟识,只怕唐突误事不敢相认,直到听到薛大哥一声怒吼,方敢相见。”薛去笑道:“两位一直跟到处,在下竟无半点察觉,惭愧、惭愧。冷兄弟,这位姑娘是” “这是霜姑娘,乃小弟好友。” “见过薛大哥。”霜蓝施了一礼。 “不敢,姑娘客气了。”薛去还了一礼,“两位怎么来到此处?” “为了剑无情。” “剑无情?”薛去略感诧异,“兄弟如何得知剑气堂在这里?” “啊!”冷一枫闻言吃了一惊,“这里便是剑气堂?” “正是,我寻了数月,方得知白无极躲在剑气堂,又打探数月才追到了这里,但还是来晚了。不知剑气堂发生了甚么变故,已经人去楼空了。” 冷一枫寻思片刻,将吴天泽带人围攻武当一事说了,“剑气堂如此情形,莫不是跟吴天泽溃败有关?”霜蓝接道:“兴许青云帮帮主另有安排,将剑气堂的下属皆召了回去?” “姑娘所言有理,”薛去异常兴奋,“咱们若追的及时,或能查到青云帮老巢!” “难办,不知往哪里追去?”冷一枫双眉紧皱,想了一会儿说道:“薛大哥,此处不宜久留,咱们且寻个方便之处,在作商议如何?” “好,不过把这里再搜一遍罢,看看是否有暗门、暗道。”薛去应道。 霜、冷二人点了点头,遂将剑气堂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甚么也没发现,于是三人原路折返,又回到了方才喝茶的客栈,向店家要了些酒肉,边吃边说,互诉近来遭遇。饭罢,三人出了客栈,径向洛阳城中赶去,薛去忽道:“冷兄弟,我这便要去了,两位保重。”冷一枫吃了一惊,道:“薛大哥何出此言,你我相见不足半日,为何又匆匆离去?”薛去笑道:“实不相瞒,我还有些未了之事须得办了,已拖延不得。与两位相见甚喜,后会有期。”冷一枫疾道:“薛大哥要办何事,可需小弟相助?” 薛去摇了摇头,“兄弟高义,在下心领了,我一人处置得来。”冷一枫见他说的决然,知不可相违,只得道:“既然如此,小弟亦不多言,只是还有一事须得大哥指教。”薛去忙道:“兄弟请讲。” “薛大哥在展峰堂多年,与白无极相交甚密,当真不知青云帮所在?”冷一枫略一停顿,又道:“小弟直言,大哥莫要见怪。” “无妨,”薛去淡淡一笑,“我岂不知你意?自我离开展峰堂,只想杀了白无极赎罪,从此隐居起来。后来,略有所悟,若要赎我之罪,须得做点对青云帮不利的事。也罢,便说与你知。我之所以极力寻找白无极,一开是为了杀他,二来他似乎知道青云帮坐落何地。” 此言一出,霜、冷二人俱是一喜,忙催促薛去相告,而他只叹了口气,道:“记得有次,白无极约我与沈兄弟饮酒,当时饮了两三壶,皆有醉意,不知怎地说起了风雅堂堂主鲜九生。白无极一向瞧不起他,便张口骂道‘鲜九生是个甚么东西,竟然也位居堂主,老子不屑与他同处屋檐’,我慌忙相劝,不料他又道‘日后待我去云南,定然向上官舵主讨个明白,为何要让此人做风雅堂的堂主,我看薛老弟你比他强多了’。我当时并未在意,直到数月前方想到此节。” 冷一枫忍不住鼓掌,喜道:“这就是了!既然上官惊鸿在云南,此人贵为舵主,自然常伴帮主左右,青云帮多半就在云南某处!”薛去点了点头,道:“两位保重,我去了。”说罢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冷一枫还欲追留,不料霜蓝一把将他拦住,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冷一枫一愣,道:“何意?” “此人心意已决,你何苦再去为难他?” “这话怎么说?” “他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此刻只想杀了白无极,即便你将他留下,不几日也总是要走的。记得你曾说过,白无极已被褚前辈废了毒掌,想来此人无甚危险,不若让他去罢。”霜蓝缓缓说道,甚是冷静,冷一枫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方才他言说未了之事亦是托辞而已?”霜蓝笑道:“不坏不坏,学的倒快,此之谓‘朽木可雕也,粪土之墙可圬也’,嘻嘻嘻。”冷一枫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二人商议一番,便决意赶往云南寻找青云帮所在。 第二百七十三章 踏马蹄疾疾 云贵,自古便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尤以虫蛊之术与毒术着称,像五毒神教、血毒门等门派,许多武林之士极少涉足此地,皆因此二术杀人于无形之中。当年,褚经南毒术大成之后创立了血毒门,仅短短一年时间就闻名于武林,便是印证。 冷一枫细细想来,青云帮发源两广之地已数百年之久,其势力范围皆在那里,又怎会移据在云南?依白无极所说,若要寻上官惊鸿须得去云南,难道舵主亦不在青云帮中? 霜蓝见他满脸疑惑,不禁相问,听他说完莞尔笑道:“此事不须多想,若能找到舵主所在,青云帮也就不远了。你这一路走来,莫非还未看的明白?”冷一枫笑道:“但闻姑娘高论。”霜蓝噗嗤一笑,“高论谈不上,你不妨想想,起初也只震威镖局一条线索,接着便牵除了风雅堂、展峰堂、清风堂、海蜃堂,还有一个剑气堂。如果再寻到上官惊鸿的下落,自然能打探出青云帮所在,顺其自然就好。”冷一枫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姑娘之言选甚君子之言,佩服佩服。”说完深深一揖。霜蓝忍不住哈哈大笑,拍马疾驰数丈,绝尘前行,冷一枫随即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同行,游山玩水,自然愈加亲密起来,直赶了两月有余方到黔地。两人不欲节外生枝,是以行事颇为隐秘,只在暗中打探,但还是无意中惹到苗族五毒神教,好一般纠缠之后才得脱身。在贵州查访了半月,没有一点青云帮的消息,便向云南出发,先到怒山派拜见了公孙啸。公孙啸见了二人甚为欣喜,以高礼相待,只是提到查访青云帮一事,叹气摇头,言说派人查访两月,竟无半点消息。冷一枫将薛去所言告之,嘱咐怒山派定要小心提防,便与霜蓝下山而去。 这一日,二人来到玉溪古镇,此镇因玉溪河而得名,其河水极清,有清流如玉之意,故称玉溪。小镇不大,但往来客商极多,颇为繁华,本地人多喜喝茶,是以镇上茶馆多,茶种尤以普洱闻名。二人走进一家茶馆,要了壶上好的普洱,慢慢喝将起来。 “好茶。”冷一枫啜了一口,不禁赞道。 “噗,”霜蓝喝了一口,疾忙吐了出来,“这茶甚么味儿,怎地如此苦涩?” “这普洱可称上品,你怎地如此浪费?”冷一枫笑了笑,又喝了一口。 “又苦又涩,怎么可能是上品?” “呵,姑娘这就不懂了!喝茶一看汤色,瞧,蜜黄色,且色泽明亮。其二得细品,苦中有涩,涩尽而回甘生津,随之便是喉韵,入喉则是深不可测。”冷一枫说完呵呵一笑。霜蓝接道:“不想喝茶竟有如此学问,受教了,受教了。”冷一枫笑道:“你不妨试一试此法,是否灵验。”霜蓝看了看茶碗,“嗯,汤色果真是蜜黄色。”接着啜了一小口,片刻说道:“还是苦涩,不过回味有些甜,似乎好喝了些。”冷一枫笑了笑,与她讲了些品茶之道,直讲了半个时辰。霜蓝听的出奇,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如何得知这些道理?”冷一枫道:“当年家父喜欢结交英雄侠客,而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我自幼便听他们说,慢慢也懂了些。” 正说话间,忽听旁桌一人道:“兄台所言品茶之道非虚,但只有一处似乎说的不得当。”两人闻言,齐齐转头望去,见是一青年汉子,约二十七八岁,生的颇为精壮,只见他方脸宽额,一双眸子冒着精光,只是一身粗布麻衣与其相貌极为不配。 冷一枫慌忙起身,道:“在下粗浅学识,倒是班门弄斧了,还请指教。”那人既不起身,也不还礼,只是略微颔首,缓缓道:“兄台方才所言‘苦中有涩,涩尽而回甘生津,随之便是喉韵,入喉则是深不可测也’,这句话头尾皆可,单单这‘涩尽而回甘生津’有失偏颇,啧啧。”冷一枫依旧站着,道:“请说。”青年汉子啜了一口茶,似乎极为受用,缓缓道:“该是‘涩未尽而回甘生津也’!”冷一枫忙道:“原来如此,受教了。”说着又是一揖。青年汉子依旧不动,连头也未抬一下。 霜蓝看他如此无礼,颇有些生气,冷一枫忙使了使眼色,她才未发作。 这时,店小二走来对冷一枫道:“客官,不瞒您说,还是这位大爷说的真切,却是是‘涩未尽而回甘生津’,这品茶如同做学问,山外有山呀。”冷一枫笑道:“多谢指教,小二哥,这位兄台茶钱算我的。”店小二道:“得嘞。”不料那青年汉子哼了一声,起身丢了二两银子在桌上,道了句“不用了”便跨门而出。 霜蓝腾的站了起来,正欲与那人理论,冷一枫慌忙将她拉住,缓缓摇了摇头。霜蓝见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冷一枫轻声道:“莫言。”接着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道:“小二哥,茶钱。” “给多了。”店小二接过钱。 “还有方才那人的。”冷一枫淡淡道。 “那位客官自己付了” “我说过他的茶钱算我的,你来处置罢。” 店小二闻言嘿嘿一笑,忙收了起来。 “这人经常来贵茶馆喝茶么?” “也不是,最近几天总来,也不多言,似乎颇懂茶的。” “哦,可知他住在何处?” “这人看着不像小镇上的人,多半是往来的客商,这几天每次都从西边来,喝完茶便回去。而商客大多在玉水客栈落脚” “多谢。”冷一枫一把拉起霜蓝,向外便走。 “唉,我茶还没喝完”霜蓝忍不住埋怨。 冷一枫四下望了望,轻声道:“方才那人有些蹊跷。”霜蓝不解问道:“有甚么蹊跷?” “从咱们进店,是否留意到此人?” “没有,那人一句话未说。” “那是否听到有何声响,比如呼吸声。” 霜蓝想了想,摇了摇头。 “而且此人走路极快,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竟未察觉半点风声。” 霜蓝惊道:“莫非此人是鬼?”冷一枫噗嗤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霜蓝恍然大悟,忙道:“你是说此人武功高深?”冷一枫点了点头,道:“呼吸无声,走路无风,显然内功已至臻境,自我相比,愧不如他。”霜蓝道:“即便他武功高深又能说明甚么,或许他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也未可知。” “方才店小二说他并非本地之人,是这几天才到这里的,以我看此人不简单,咱们去玉水客栈探探此人底细。” 霜蓝本对此事不感兴趣,但听的此言,忙道:“好好,咱们去看看。”冷一枫道:“且慢,他已见过我们相貌,须得遮掩一番。”霜蓝道:“这个简单。”说着跑进一家衣店,拿着两件长衫、两件斗笠,二人披上后向西奔去,不一会儿便看到玉水客栈。 两人刚进店,店家便迎了上来,冷一枫不由分说,随手扔出一锭银子,轻声道:“店家,向你打听一个人。”将青年汉子的长相描述一番。店家掂了掂银子,为难道:“两位原来不是住宿的,却来打听消息,我们开店的不能透露客人身份”冷一枫一看有戏,又摸出一锭银子,道:“住店,一间上房,挨着那位客人的隔壁房间。”店家咧嘴笑了笑,向二楼左边第一间努了努嘴,大声道:“好嘞,天字三号,两位客官请。”冷一枫接过钥匙,与霜蓝一同上楼,进了天字三号房,房内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霜蓝见状,脸色微红,怔怔站在当地。 冷一枫却未察觉她的异样,轻轻走到左侧墙边,附耳听了起来,霜蓝亦跟他学了起来。二人相似一望,觉得甚是好像,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慌忙忍住了笑。过了一会儿,二人方走到桌边坐下。 “屋内似乎只有一人”冷一枫轻声道。霜蓝点了点头,道:“为甚么不要天字二号房间,离得更近,听得更清楚。”冷一枫道:“此人内功深厚,若离的太近,只恐他有所察觉。”霜蓝道:“你、咱们有何打算?”冷一枫笑着应道:“等,他必有动静。不过干等也是无聊,我倒有些饿了,不如去叫些酒菜,咱们边吃边等如何?”霜蓝忙道:“经你一说,我亦有些饿了,那去叫些罢。” 冷一枫转身去楼下与店家吩咐了,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二人慢慢吃了起来,而霜蓝担心的是屋里只有一张床,晚间该如何安歇?冷一枫自然无法得知霜蓝心中所想,一边与她说笑,一边留意天字一号房间的动静,直到夜半并无异事发生。 突然,冷一枫一拍脑袋,说道:“哎呀不好!”霜蓝以为出了甚么事,忙问如何。冷一枫忙道:“在下考虑不周,忘了一件重要之事,今日只顾着那‘天字一号房’了,只点了这一间房,姑娘见谅,我这就去向店家再要间房。”霜蓝低声道:“若此时下去,岂不惊动了那人?”冷一枫觉得有理,左右为难。 “我在床上歇息,你便委屈在那里罢。”霜蓝说着指了指那张桌子。 “惭愧!” 冷一枫回到桌边坐下,“姑娘早些歇息罢。”说罢便闭目养神起来,霜蓝微微一笑,心中暖暖的,缓缓睡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双鱼水中游 冷一枫留意“天字一号房”,不敢沉睡,但挨到天亮也未见半分异样,直到中午时分,青年汉子方离了客栈,二人悄悄跟了出去。可怪异之处便是那青年汉子只在玉溪古镇闲逛,偶尔到几家茶馆里喝茶,到了傍晚又回至客栈,两人愈发觉得奇怪,欲想弄清楚此人底细。 如此过了八日,待到一日清晨,听得“天字一号房”响动,接着见青年汉子结清房钱,出了客栈向南而行。两人在房间留银子,遂追了上去,行了大约五六里光景,便出了玉溪古镇。青年汉子脚下不停,行得却不甚快,一路玩赏,只一条,但凡遇到茶馆,必定进店喝茶。冷一枫与霜蓝无奈,只得继续跟着,不过这一路走来,倒品尝了不少山茶。 过了十余日,路经一处小镇,那青年汉子走进一家茶馆,慢慢喝起茶来。因茶馆甚小,二人不意跟得太紧,便走进对面一家饭馆。过了一会儿,忽见远处一人疾驰而至,在青年汉子喝茶的茶馆停住,走到他身边,恭身而立说了些甚么,他听完点了点头,来人方恭敬退出,上马离去。冷一枫、霜蓝二人看的明白,对视一眼,断定这青年汉子绝非常人。 忽然,那青年汉子对店小二说了甚么,伸手指了指霜、寒二人,店小二登时跑了过来,道:“两位客官,那位相公请你们喝茶。”说着指了指青年汉子。二人心知露了身份,便随店小二向茶馆走去。进得店内,见那青年汉子旁桌上已沏好了一壶茶,却无茶杯。 两人刚坐下,青年汉子道:“两位请用茶。”说着伸出双手在两只茶杯上轻轻一弹,茶杯便平稳的向二人飞来,迅捷无比。两人见状,暗赞“好功夫”,随即不慌不忙,伸手在杯缘轻轻一抄,接在手中,竟未洒出半滴。那青年汉子不动声色,自顾自喝了一口。 冷一枫喝了一口手中茶,让店小二拿来一个新杯,倒满之后,笑道:“兄台相请,甚是感谢。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回敬一杯。”说罢伸手照着茶杯轻轻一弹,那茶杯径直向青年汉子飞去,不似方才那般迅捷,却是稳稳当当落在桌上,亦是半点不洒。那青年汉子见状,微微变色,随即笑道:“阁下内劲霸道而不失平稳,好功夫。”冷一枫道:“兄台内力深厚,在下自愧不如。” 青年汉子忽而变色,沉声道:“两位从玉溪镇一路跟随在下至此,不知有何企图?”冷一枫笑道:“兄台说笑了,我二人与你不曾相识,何谈跟踪也?”青年汉子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平平向前推出,口中说道:“接住了。”冷一枫亦端起手中茶杯,劲力掷出。只听“嘭”的一声脆响,两只茶杯碰到一处,皆是一裂为二,落地时方摔得粉碎。青年汉子不欲作罢,提起茶壶,暗暗运起内功,只见一股水流从壶嘴喷射而出,嗤嗤作响。 冷一枫脸色陡变,单掌向桌子拍落,茶壶、茶杯尽皆弹起,他左手将两只茶杯依次接了,右手提起茶壶,内劲到处将壶盖震落,轻转壶口,将水柱尽接了去,接着将两个茶杯斟满,左手一挥,将其中一杯平平推向对方。青年汉子伸手接了茶杯,却将茶壶劲力掷来,冷一枫疾忙放下手中茶壶,将其接住,另一只手已端起茶杯,笑道:“请。”言罢,一口饮尽。青年汉子冷笑一声,暗运内力,将茶汤向二人泼来,犹如数枚暗器。霜蓝见状,早闪在一边,看他二人拆解。 冷一枫待要闪避,想到闪过之后必然伤及他人,于是掀起桌子挡在身前,只听“当当当”数声响,茶汤尽数打在桌面。那青年汉子纵身飞起,双脚踢来,将桌子踢得粉碎,冷一枫倏尔飞起,将身下那条长凳踢出,亦被对方踢碎。青年汉子一跃而起,借着跃起之势双掌拍来,凌厉无比,冷一枫见此招突觉诧异,但不及多想,展开劈风掌一招“推云拍月”迎了上去。只听“砰”一声,冷一枫忍不住倒退半步,方将来势卸去,而对方却只身形一晃,由此看来,毕竟是冷一枫输了半筹。 霜蓝见青年汉子出掌那招与自己所习“凌霄掌”中一招“凌云竞空”颇为相似,不觉疑惑起来。 这时,那青年汉子沉声赞道:“小子武功不错!”言罢,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不见身影。二人稍有迟疑,展开轻功追去,直追了约二里不见一人,忽然身后传来声响,疾忙回身,但只看得黑影闪了一下。两人不及多想,发足向人影追去,过了片刻便认出那人影正是武当山上救走吴天泽的怪人,即是出现在震威镖局的神秘人。 两人越追越远,直到那人不见,这时冷一枫突然醒悟,疾忙叫住霜蓝,懊恼说道:“咱们中计了!”霜蓝疑惑看着他。 “这个黑影与那青年汉子反向而行,分明是故意引我们追赶,好让方才那人抽身,着了他们道了,唉。”冷一枫不禁叹道。 “这么来说,倒有几分道理,这黑影救下吴天泽,十有八九是青云帮的,那么刚才那青年多半也是青云帮的。”霜蓝缓缓说来,“即便不是青云帮的,也与青云帮中某人关系密切。” 冷一枫点了点头,道:“既然黑影不想让我们追那青年汉子,咱们偏偏要往那边去。”说着向身后一指。霜蓝点了点头,道了句“好”便发足疾奔,话音未落已窜出三四丈远,当真如离弦之箭。冷一枫赞叹不已,纵身追去。两人奔了两个时辰,不知疲累,却仍不见青年汉子的身影,便慢慢赶来。如此赶了百十里,未见可疑之人,但见前方出现岔路,不知选哪一边。 此刻,两人早无追上那青年汉子之望,便随着选了西边大道而行,赶了五六日,路经两个小镇,打探之后亦一无所获。两人又南行十余日,便到了大名鼎鼎普洱古镇,此地乃大理国属地,多姓种族混杂,尤以普洱茶闻名,是以各地客商往来不绝,甚是繁华。 霜蓝自幼生在天山脚下,乃十几年来初次来到云南,对任何事物皆感兴趣,是以颇为兴奋,拽着冷一枫在镇上闲逛了两个多时辰,买了许多衣物首饰之类。即便如此,亦是意犹未尽,若不是天色已晚,她还要再逛。两人在一家客栈住下,要了两间上房,用过饭便各自歇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陡然青云现 两人在普洱古镇盘桓数日,查遍了各个去处,也不见那青年汉子踪迹,正失落间,忽见一人骑马从街上穿过,向古镇西南而去。霜蓝扯了扯冷一枫,示意追上,两人展开轻功,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人出古镇行了大约五六里,路经一个大湖时便慢了下来,又沿湖边行了一会儿,前方忽然出现一处山谷,小道极窄,只可容纳三四人并行。等过了小道,赫然出现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小市镇,市镇不大,往来行人亦不多。那骑马之人下马慢性,径自走进了一家饭店。 二人初时以为那人只是用饭,便在一个茶摊坐下,静观了半个时辰,却不见那人出来,商议一番,便到饭店一探究竟。待到店里,发现桌上饭菜仍冒着热气,但未见一人,颇为奇怪。分别在楼下、楼上搜查一遍,屋内桌椅等用品一概齐全,只不见一人,仿佛凭空消失似的。 霜蓝四周看了一下,低声道:“此店古怪至极,莫非是见我们进来,从暗道中溜走了?难道是黑店?”冷一枫又仔细搜了一遍,并未发现暗道、暗门,忽然想到了甚么,对霜蓝道:“莫非这个店就是一个机关?走,先出去再说!”二人慌忙退了出来,但见到店外场景,当真吃了一惊。 原来,熙熙攘攘的街道已寂静下来,方才还人来人往街道早不见半个人影,各个商摊还在,却不见一个小贩,天空仿佛暗淡下来,一阵阵冷风吹过,更增添了诡异色彩。 霜蓝有些害怕,一把扯住冷一枫胳膊,呐呐道:“莫非、莫非咱们见鬼了不成?”冷一枫四下望去,不见有何异常,他从不相信鬼怪之事,慢慢冷静下来,安慰她道:“不要多想,世上哪有甚么鬼,多半有歹人捣鬼。”于是朗声叫道:“我等误闯宝地并无恶意,愿主家原宥则个,请现尊身一见。” 但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别无他人出现,死一般的沉静。 二人小心沿着街道向前,不到半盏茶时分便走到路尽头,且三面皆是峭壁,高耸入云,只有进来时的三谷小道是出路。两人不敢停歇,向原路奔回,不料刚到方才的茶摊处,前方街道正中赫然摆放着两具黑漆漆的棺材,上面的黑漆似乎还未干,竟似刚刷的一般。 霜蓝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躲到冷一枫身后,哆哆嗦嗦道:“怎、怎么有两具棺材,真的有鬼。”冷一枫见此情形已知有人捣鬼,而且两人多半误入了对方老巢,若所料不错,山谷处的小道已经被封。于是不及多想,拉着霜蓝奔进了那个饭店,将房门关闭,接着上了二楼,通过窗户向外望去。 此时,霜蓝已惊得脸色煞白,说不出半句话,冷一枫笑道:“堂堂霜女侠也有害怕的时候,真是少见,呵呵。”霜蓝道:“哼,谁、谁说我怕了”冷一枫道:“这里不知是甚么帮派的老巢,咱们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任他们如何装神弄鬼,咱们且静观其变。”霜蓝听闻不是鬼怪,心想自己与冷一枫武功不弱,任他何人也难奈何,便放下心来。 “既然不是鬼怪,怎么不见有人出现?况且那两口黑漆漆的管材看着确实瘆人”霜蓝瞅了一眼窗外,低声说道。 “看这情形,定然不是甚么名门正派,咱们须得小心在意,提防卑鄙手段。”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屋内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犹如无数只老鼠来回窜动,接着便是甚么“咯吱咯吱”声传来。两人正疑惑时,突然屋内窗户纷纷落下锁死,竟无法打开,接着饭店大门更是“砰”一声巨响,整个屋内登时漆黑一片。冷一枫打开火折子,飞身跳至门边,发现竟是一座大石门,推了推纹丝不动,霜蓝发现每个窗户外是一层厚厚的钢板。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冷一枫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会使用甚么手段,给你这个。”说着将一粒药丸递给霜蓝。 “这是甚么?” “解毒良药,乃是我师伯利用‘天山积雪’研制而成的,此药百毒不侵,以防万一。” 霜蓝伸手接过,放入怀中。 正在这时,左侧墙壁上传来“滴答”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随后四面墙皆是如此,犹如墙壁上打开了无数个小门。 “小心!”冷一枫大喝一声,翻身将霜蓝扑倒,霎时间无数支箭羽激射而出,若非两人身手矫健,早已被射成了筛子。冷一枫拔出残阳剑,舞出一道剑气,将射来箭羽尽皆挡开,依着记忆将屋内桌椅踢翻,恰好挡在两人四周。只听“噔噔噔”响个不停,无数支箭射在桌椅之上,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方停。 过了片刻,忽有一人轻声说道:“死了罢,放了这些箭焉有不死的道理。”另一人训斥道:“低声!”等了一会儿,一人道:“打开窗户看看。”话音刚落,东侧墙上本没有窗户的地方忽然打开一扇窗来,接着伸进来一只火把。 “看不清,想必是死了” “看仔细了,这二人武功厉害。” 冷一枫示意霜蓝待着不动,忽而拔地而起,向那扇窗户飞去,右手疾出拿住一人手腕,事关生死大事,是以他出手毫不容情。那人吃了一惊,吃痛之下那火把再也拿捏不住,径直落下。 “开门,不然你就死定了。”冷一枫左手接过火把,对那人说到。 “没、没死,快关窗!”不知谁喊了一声。 “别关,我的胳膊!”被冷一枫拿住那人听言关窗,疾忙痛呼。 “砰!”窗户关上,夹杂着那人的痛呼声。 冷一枫一跃而下,借着火把光亮,看的清楚,那人的臂膀分明被人齐根斩下。 霜蓝走了过来,问了怎么回事,冷一枫无奈笑了笑,道:“不知是甚么人,但定然不会作罢。”霜蓝双眉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嘶嘶嘶” “你听,甚么声音?”霜蓝轻声道。 “不好,”冷一枫冷笑道:“他们在放毒,将方才我给你的那粒药丸服了。”说着自己也服了一颗。“咱们躺在门边,佯装中毒,一会儿他们自然会进来察看,到时候再冲出去。” 冷一枫所料不错,果然是毒气,等过了一盏茶时分,西侧墙上的一扇窗户打开,一人小心翼翼的将火把伸了进来,手臂却在窗外,以防冷一枫突然发难。两人见状,一动不动。 “这下是真死了。”那人仔细照了照,“躺在门口边呢。” “呵呵,咱们舵主这毒厉害无比,任他武功再高也得着道。” 两人听那人说出“舵主”二字,甚是欣喜,心想果然没找错地方。 “兄弟们,准备好铁链子,开门。” 话音刚落,就听的一阵沉闷之声,那座石门缓缓打开,数十个黑衣人进来将二人围住,一人得意笑道:“兄弟们,给我困了。”四人拖着铁链子上前,伸手就捆。就在这时,众人眼前寒光一闪,早有数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下了,接着又是人影一闪,屋内众人皆被点了穴道。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屋内数十个黑衣人竟未发出一声。 二人不及多想,纵身窜至屋外,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密密麻麻全是黑衣人,无数支火把齐亮,犹如白昼一般。再看地形,三面环山,唯一的出路已被围住,断无冲出去的可能。 “只怕难以脱身了,怎么办?”霜蓝有些担忧。 “无他,不如坦然面对。”冷一枫淡淡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见机行事。”霜蓝也只得点了点头。 冷一枫不屑道:“躲躲藏藏算甚么英雄,简直连狗熊亦不如,阁下还不现身么?”话音刚落,几人自黑暗中现出,缓缓向前走来,一人当先站定,其身后五人垂立,显得几位恭敬。冷一枫依次望去,那人身后正是剑无情、巫山行、闫冲海、凌子风、吴天泽五人,心想五人对此人如此恭敬,多半便是青云帮帮主了。 “几位堂主俱在,想必这里便是令江湖人士谈之色变的青云帮了?”冷一枫开门见山,语气平静的仿佛无风的湖面。 “你就是木风?”当先那人不答反问,又踏上两步。 直到这时,冷一枫才看清此人容貌,约五十四五岁,脸色阴郁,一双眼睛阴暗无光,冷冷的表情,看着极不舒服,就是那种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感觉。 “即是,”冷一枫淡淡说着,“又不是。” “哦,此话怎讲?” “尊驾可是青云帮帮主?” “非也。” “舵主?” “正是。呵呵,少年人多忘事,你我曾交过一次手。” “武当上就是阁下救走的吴天泽。” “呵呵。” “怎不见上官惊鸿?”冷一枫撇了众人一眼,无意问道。 “他不在这里,有甚么话我可以转告。”那人冷冷说道。 “据说青云帮有两位舵主,如今只出现一位,感到奇怪罢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小子放肆!”剑无情沉声斥道,“舵主的名讳也是你能询问的?” 冷一枫冷冷道:“剑无情,你若是不服,咱俩再切磋下剑法,仰人鼻息算甚么本事。”剑无情闻言大怒,碍于舵主情面才未发作。 “无情,不必在意,这两位怎么说也是青云帮的客人,不可缺了礼数。在下皇甫柏荣,青云帮左舵主是也。” “哦,在下闻言青云帮自帮主以下设有左右二使、两位舵主,以及十位堂主,不曾听说舵主还分左右,这倒是奇怪了,看来江湖传言不可信也。”冷一枫故意摇了摇头。 皇甫柏荣笑道:“自我上代帮主以来,便由两位舵主兼任左右二使,江湖传言可信可不信,由此亦彰显了我帮的神秘之处,哈哈哈。”冷一枫道:“阁下贵为左舵主,想必武功在右舵主上官惊鸿之上了?”皇甫柏荣闻言变色,冷笑数声不语。 “皇甫兄,怎地不回答这小子?”话音未落,一人闪身而至,正是上官惊鸿。 “参见上官舵主!”剑无情等人齐声施礼。 “免了,”上官惊鸿摆了摆手,走到皇甫柏荣身旁,笑道:“皇甫兄,这小子怎么样?”说着指了指冷一枫。 皇甫柏荣笑道:“武当山上我与他对过一掌,武功的确不弱,若论内功,我看堂主中除了剑无情、巫山行二人堪堪匹敌,余人皆不如他。”上官惊鸿点了点头,道:“皇甫兄所言中肯,一年前我在风雅堂与他对了一掌,当时就觉得此人日后定能名震江湖。现在看来果然言中,我青云帮如此隐秘之地,竟被他们寻到了。” 皇甫柏荣忽而厉声问道:“小子,你当真叫作木风?”冷一枫笑道:“在下木风,如假包换。”霜蓝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心想冷一枫在绝境之地,竟还能谈笑自若,不禁暗暗佩服。 “女娃娃,有甚么好笑的?”皇甫柏荣对她的身份颇感疑惑,见她笑出声,忍不住问道。霜蓝道:“好笑就是好笑,难道非得有甚么好笑才笑么?”皇甫柏荣闻言,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禁愣住。 “嘻嘻嘻”霜蓝又是一阵嬉笑。 皇甫柏荣勃然变色,表情甚是狰狞,厉声道:“你们马上就要死了,难道你不怕么?”霜蓝见状,当真被吓到了,忍不住倒退两步。皇甫柏荣忽而换回了常人表情,依旧是冷冷,接着仰天大笑起来。 “为老不尊,吓唬小姑娘,算甚么本事。” “哈哈,这便是我的本事。” 霜蓝不甘示弱,反驳道:“哼,我看你也就轻功说的过去,不过是邪里邪气的武功罢了。”皇甫柏荣不怒反笑,上前一步道:“怎么,小娃娃见识过我的轻功?”霜蓝笑道:“你这老人家好生健忘,当初你在震威镖局躲在屋顶偷听梅成林等人交谈,莫非忘了?”皇甫柏荣一拍额头,惊道:“你便是躲在大树上的那人!”霜蓝点了点头。 皇甫柏荣似乎不敢相信,来回踱了数步,剑无情等人皆迷惑不已,上官惊鸿说道:“怎么了皇甫兄,莫非有甚么要事?”皇甫柏荣走到他身旁,轻声道:“这女娃娃的武功不在那小子之下,而且她的轻功更是厉害,不瞒老弟,我觉得尤在我之上。”上官惊鸿以为他在开玩笑,笑道:“皇甫兄莫要玩笑。”但见他脸色凝重,绝非玩笑,低声道:“如此说来,这二人定然是哪位武林名宿的弟子,杀之不易。”皇甫柏荣道:“岂止杀之不易,只怕咱们拦不住他二人。” 霜蓝见他们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甚么,不耐烦道:“你们俩刷甚么阴谋呢?既然来到你们青云帮,要打要杀的尽管使来,本姑娘来者不拒,不过先说好,动手之前好歹说说这是甚么地方罢?”皇甫柏荣笑道:“两个不怕死的小娃娃,好罢,那就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死了也瞑目。这里叫作上阳谷,三面背靠峭壁,正南方乃是唯一出口,此地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们别想着出去了。” 冷一枫见他所言不错,不禁暗暗担忧两人安危,此时倒有些后悔,不该冒然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