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 第一章 2001年7月8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瓢泼一般卖力的冲刷着整个海州市。 措手不及的路人纷纷躲到路边寻找一尺屋檐避雨，街道上除了汽车和零星打着雨伞的行人之外，还有一个浑身泥水的少年，顶着暴雨狼狈的在大雨中狂奔。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塑料的透明档案袋，其中放着圆珠笔、铅笔、橡皮等文具，还有一张高考准考证与身份证。 少年名叫何小坚，此时他的左侧额头正在不断向外渗出血液，即便如此，他还在疯了一般的狂奔，如此疯狂的模样让路人纷纷侧目。 此时，何小坚的嘴里暗暗感叹：“重生之后还是没躲开被车撞，早重生十分钟也行啊！” 半小时前，骑着自行车去参加高考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何小坚，在过人行道的时候被一辆轿车撞了，整个人也昏了过去，救护车赶到匆忙把他送往医院，没想到，救护车还没到医院，何小坚就醒了。 只是，醒来后的何小坚，已经不是之前被撞的那个少年了，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此刻醒来的，却是十五年后的何小坚呢。 重生前的何小坚正在加班写代码，写着写着好像天就黑了，然后自己就如同熟睡过去一般失去知觉，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救护车上。 醒了好几分钟之后，何小坚才确定自己重生了，而在他记忆中，今天发生的这场车祸改变了自己一生。 今天下午三点钟，是高考的英语考试，也是高考的最后一门科目。 何小坚上辈子被车撞了之后，并没有像今天这次一样醒的这么快，上辈子他醒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五分，英语考试已经开始十五分钟。 他当时不顾医生以及那个美女肇事司机的反对，坚决要到考场考试，最后医生简单查明伤势没有大碍，和交警以及肇事女司机一起，乘坐救护车把何小坚送回了考场。 抵达考场时，何小坚已经晚了35分钟，按照规定，超过半小时就没有资格入场，但由于何小坚情况特殊，又有交警和医生担保，何小坚才得以进入考场，但那个时候，英语考试的听力部分已经差不多快完了。 那时候的何小坚心理素质并不好，加上耽误了听力部分，他那场考试的发挥非常糟糕，英语只考了49分。 由于英语拉分严重，李牧这次高考，总分考了535分，与一本线差了5分，最后只能报了一家省内的二本理工学院。 上辈子，自己的父母，以及那个肇事女司机，都希望自己能够复读一年，肇事女司机甚至愿意额外补贴李牧复读的所有费用，但何小坚考虑到当时的家庭情况，想早些毕业、工作赚钱，所以放弃了复读。 后来，何小坚就没再见过那个女司机，一直到2015年，自己在燕京做北漂时，父母忽然电话让自己赶回家，带着自己参加了一场葬礼。 那时候他才知道，去世的就是那个当年撞了自己的年轻女人，名叫陈婉，生前曾是当时是本省电视台一个综艺节目的主持人，虽然不算大火，但在本省的知名度还是比较高的。 爸妈也是那时才告诉自己，当年陈婉在撞了自己之后，悄悄出了自己大学四年的学杂费，出于遵照对方的意愿，爸妈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至于她的死亡，也让人唏嘘感慨：先是父亲因非法集资被判死缓，而后丈夫又配资炒股，在股灾中赔光了所有家产人间蒸发，当地一家无良媒体对她的事情进行了大量歪曲事实的报道，对她的打击极大，她借酒消愁，意外死于酒精中毒。 何小坚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对这个女人一直心生感激，所以刚才他不顾一切从救护车里跑下来时，还不忘回头对车里那个正要追出来的漂亮女人说：“你别跟着了，这事不怪你，以后千万记得，别乱炒股！” 何小坚上辈子就没怪过她，现在就更不会怪她了。 至于她在十几年后才会发生的悲剧，何小坚暂时也没有办法提醒她更多。 手上的电子手表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分，距离考试还有十分钟、距离自己的高考考场，还有不到一公里。 “时间还来得及！”何小坚来不及体会重生的激动，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的英语考试，重生回来，如果这门课还考不好该怎么办？ 当年的何小坚不懂二本与一本、重本的区别，但是，在燕京做了十一年码农的他，对学历的用处再清楚不过了！ 重生前，何小坚在燕京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工作，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又是名校毕业的，基本上都已经是总监、副总级别，年薪五十万起步，自己却因为学历不过关，只能做一个所谓的高级工程师，根本做不到真正的管理岗位，年薪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二十几万，对一个已经工作十一年的人来说，这个薪资极其平庸。 那时候的何小坚无数次后悔，如果自己当年不逞强，复读一年考个好学校，自己人生的轨迹也许会改写，或许自己三十几岁时就能在燕京买的起一套房、或许也就不会三次恋爱都以失败而告终，或许自己有能力把爸妈也接过去享清福。 何小坚也无数次幻想过，人生有没有机会选择一个时间节点重新开始。 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弥补人生中的许多缺憾。 比如，回到高三高考之前，挽救01年高考的失利； 比如，回到少年时代，对父母多几分体贴、少几分叛逆，让他们不要老去的那么快； 比如，他可以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向自己一直暗恋的校花苏映雪表白，就算是被拒绝也不要紧，自己可以读档回到表白前的那一刻，继续和她做朋友，而不是因为担心朋友都没得做，便彻底放弃了表白的念头。 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真的回到了这个记忆最深刻的人生拐点！ 可是，一重生就被车撞，还要拖着被车撞的身体赶着去高考，也确实是惨烈了些。 另外，当年英语考试的考题，时隔十五年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能考多少分还是个巨大的问号。 回想自己上辈子高考遭遇滑铁卢之后，爸妈对此多年都未能释怀，何小坚心中压力就更大了。 真要命啊！ 想太多也没意义，还是尽力去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 。。。? 好在海州是一个五线小城市，市区拢共就那么一小撮地方，再加上李牧对上大学前的海州非常熟悉，所以他轻车熟路的狂奔，终于赶在打铃的那一刻，赶到了自己所在的考场。 刚到考场门口，一个男监考老师刚好站在门口处，没等何小坚进去，他便伸手将何小坚拦下，诧异的打量着何小坚，皱眉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来参加考试的。” 教室内另外两名监考老师，以及三十多名考生都被眼前的何小坚惊呆了，谁也没见过这么来高考的，一个差不多一米八的高个男生，一身泥水也就罢了，脸上还带着血水，半边白t恤也被鲜血染红了，又被雨水晕开，煞是醒目。 正在拆试卷密封袋的女监考老师惊得连手上拆卷的动作都停了，监考老师每场都要轮换，她也是第一次监考这个考场，更是第一次见到何小坚。 这时，在门口挡住何小坚的男监考老师，皱眉看着何小坚、厉声喝道：“哪有你这样来参加高考的，像什么样子！当考场是你家客厅啊，先把身上的水弄干了再给我进来！不然你休想进去参加考试 第二章 何小坚已经有了一次高中经历，深刻的知道21世纪初的老师，面对学生都有极强的霸权、强权主义，现在的媒体不够发达，大众对教师的监督不够，别说这种说话带刺的老师，就算是体罚与变相体罚，从小学到高中都还非常普遍。 而何小坚参加高考的考场是在市五中，五中可是全市口碑最差的高中。 这里的学生是全市最差的，老师团队的素质更是全市垫底，这里的老师大多毕业于本市的一所师专，师专是个什么货色，何小坚再清楚不过了，本地学生高考只要过了建档线，师专就会向他敞开大门，可即便如此，每年还都招不满学生。 这种学校的老师，出口说出那样的话，何小坚也不感觉惊讶，只是重生之后的他，实际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怎么可能买这种帐？ 就在这时，那男老师看了看时间，一副好心好意的语气说道：“考试允许迟到半小时，你现在回家换衣服应该还赶得及。” 何小坚一听这话，不禁皱眉问：“那听力部分怎么办？” 那男老师耸着肩膀，摊开手满脸无奈：“那我就没办法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可能让你进考场。” 考场里其他的考生都被惊到了，这男老师真是混蛋，在高考这种事上难为一个学生，就是拿别人的前途在开玩笑。 何小坚此刻却冷笑一声，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扬起下巴、将自己那沾水的学生头刘海梳理到一边，露出清秀却又有几分惨相的脸庞，指着自己左侧额头上的伤，一副混不吝的语气说道：“我告诉你，我来考试的路上刚被车撞了，现在整个人晕的很，十秒钟之内，你要是不让我进去坐着，我随时有可能躺下，我今天只要躺在这儿，你三年的工资摆出来都不够看的，你信不信？” 此话一出，不仅三个监考老师面露惊讶，全考场的学生都用近乎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何小坚。 一方面，这年头媒体和网络不发达，大家还不太懂“碰瓷”的概念，另一方面，谁他妈见过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学生？太牛逼、太牲口了！ 可是，越是反常规的举动，往往越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小坚要是走寻常路线，连哭带求，估计对方还会蹬鼻子上脸，但自己一摆出这种你不让我进，我就讹上你的语气，那个年龄不过二十七八的男老师，几乎立马就怂了。 毕竟何小坚的额头是真有伤，脸上带血、衣衫带血，说是被车撞了没人不信，他如果不找何小坚麻烦，何小坚进来之后要是自己躺地上了，和他没一毛钱关系，但他不让何小坚进门，何小坚站在门口要是就这么躺地上，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几十双眼睛可是看着呢，你不让人进来坐，人家站不住倒下了，不是你干的也得把账算你头上。 认怂之后，那男老师急忙摆了摆手，面色不善但语气彻底溃败：“行行行，赶紧进来坐着！” 考场内瞬间哄堂大笑。 又不是你的学生，大家笑笑你也没办法，更何况法不责众。 那男老师脸色难看的很，李牧在被那女老师检查完准考证之后，几乎是在全考场学生的崇拜目光下走进了考场，来到唯一的空位上，看了看桌子上的序号、名字正是自己无误，这才坐了下来。 “嘿哥们，你太牛逼了！”坐在何小坚身后的胖子用手拍了下何小坚，仰慕之色溢于言表。 何小坚朝他笑了笑，没说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英语考试。 胖子说话嗓门不小，话音刚好被那一脸酱色的男老师听到，他顿时恼怒，指着胖子威胁说：“考试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否则以作弊论处！” “fuck！”有了何小坚之前的表率，这胖子心里也跃跃欲试，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即反问：“试卷发了吗？试卷都没发，你就说我作弊，这叫血口喷人，当心我去教委投诉你！” “你……”男老师几乎一口狗血喷出，妈的，今天真是走背字儿，被两个学生当众威胁调侃，可他偏偏又无言以对，试卷没发，说别人作弊，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要说还是女老师的素质高一些，她当即打圆场道：“行啦小王，赶紧发试卷，都晚了一分钟了。” 那男老师悻悻点头，开始和其他两名老师一起整理试卷。 此时，浑身淌水的何小坚开始收到来自考场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纸巾，有的是直接从卷纸上撕下一截在口袋里窝成团的，这种一看就是男生，也有那种心相映的小包面巾纸。 何小坚一一道谢，好不容易把脸上和胳膊上的水擦干，至于身上的水，实在是纸巾力所不逮，便干脆任它去了。 等试卷的时候，何小坚看着自己的准考证，照片上的自己，嘴上有一抹黑色的茸毛，正是自己年少青葱时的模样。 伸出手，抚摸着坑坑洼洼的课桌，指肚传来的触感无比清晰，上面还有不少别人留下的雕刻艺术，有好几排字，但在自己眼里却都是倒着的。 往下探，才发现原来课桌已经被人倒了过来，自己这边摸不到桌洞，这是学生时代考试防作弊的一大铁律。 何小坚心中感慨万千，真的是高考的考场啊！破旧的双人课桌、窄窄的长条板凳，这种趴着累腰、坐着硌腚的感觉，十几年间都不再有过，霎时间回归，却是那么的熟悉。 上辈子，作为理科苗子的何小坚，数学、理化生物都很不错，受自己那个爱好文学的老爸影响，何小坚的语文也一直比较靠前，但英语却一直有些拖后腿。 正常情况下，英语150分的卷子，他发挥好的话能考到100出头，不过即便英语有些偏科，他每次模拟考试也都能考到560分以上，如果不是这场车祸，他上一本是妥妥的。 如果当初英语只要多10到15分，志愿报南苏省内的一本绝对不会滑档，如果英语考过120分，他就能上重点大学。 上辈子考了个二本之后，李牧选择了计算机专业，上大学之后开始接触编程，这才意识到英语的重要性，所有的计算机语言都是用英文编写的，而且在21世纪初，许多国外的大牛软件都还没有汉化版，英语不好几乎完全无法使用。 从那时起，何小坚开始恶补英语，不但在大学期间考过了英语六级，而且毕业之后，自学英语就一直没有断过。 何小坚的记忆，距离高考已经整整过去十五年，高中学的语文课文、诗词甚至文言文早就忘得七七八八，数学那些繁琐公式更是一干二净，理科综合卷里的内容，他也是狗屁都记不得了，如果让他重生后重头开始考，这三门课加起来能考到一百五十分都是谢天谢地。 万幸的是，老天太照顾自己了，自己重生的这个时间节点虽然惨了一点，但在自己人生道路上，可谓是正正合适。 英语是高考的最后一门课，语文、数学、理综都考完了！ 何小坚立刻心算了一下，用当年的总分减去英语的49分，也就是说，当初这三门课，自己考了486分。 现在已经有486分妥妥入账，英语只要稍稍考个及格线，全国的一本就可以任由自己挑选。 这时，英语试卷发了下来，女监考老师提醒大家，听力在三分钟后正式开始。 何小坚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飞快的浏览着整个英语试卷的卷面。 当年英语考过什么，他早就记不得了，不过现在快速浏览一遍之后，何小坚心里便立刻有了底。 别的不敢说，整个卷面看下来，没有一个单词是自己不认识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基本上已经可以随意吊打九成的高考考生了。 第三章 英语、语文考试，与其他理科考试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后者永远只考课本里教过的内容，但前者经常会出现超前考试。 比如语文考试会出现没学过的文言文甚至阅读理解题，来考验考生的理解水平，英语考试则会出现一些没学过的词汇、语法，这个时候，要么靠超前学习来应对，要么靠过人的理解能力去推测，如果只考课本里的内容，那么语言科目只能死记硬背了。 正因为混杂了许多超前的、课本里没有的知识点，又有“作文”这个深受阅卷老师主观影响的大题，所以语文、英语都很少有满分出现。 面对这样一张英语试卷，何小坚可以不装逼的说一句，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考过及格线，运气好的话，没准能考到120以上。 很快，教室拐角的大喇叭开始响起英语听力考试的录音，何小坚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听力题不容漏听错听，只要听力搞定，剩下的卷面就简单多了。 高考英语听力对现在的何小坚来说，真的简单到可以用碾压二字来形容，他口语不敢说多牛逼、多地道，但这么多年苦学英语，又痴迷好莱坞大片与美剧，他早就做到看英语片不需要字幕的水平了。 故此，听力全部结束的那一刻，何小坚在心里说了两个字：妥了！ 听力一共就三十分，他有绝对的把握全部拿下。 紧接着，何小坚开始做单选题。 150分的试卷，其中有115分的题目类型都是选择题，只不过选择题又分为了听力、单选、完形填空、阅读理解等几个大类，对任何一个考过高考四六级的人来说，这样的试卷都属于小儿科。 115分的选择题全部做下来，何小坚感觉自己几乎可以拿到满分，如果被扣超过三分自己都愧对苍天。 最后35分里，10分的短文改错是标准的送分题，25分的作文题目很有时代特色，2001年华夏民众都在关注两件事，一个是燕京申奥成功，一个是国足出线，尤其是前者，更是举国关注，如果没记错的话，申奥成功是在高考之后的事情了，所以这篇作文题目是：如果你是一名申奥工作者，你会如何向世界介绍燕京奥运？ 2001年7月中旬之前，华夏的百年奥运梦想还一直都只是梦想，何小坚干脆就用后世的经验，简单扼要的阐述了华夏人民对奥林匹克的无比热忱与期待，更是将开放的燕京做了一番大气的描绘，尤其是重点介绍了燕京的历史、文化、包容以及发展。 最后，何小坚甚至把05年才会公布的08年奥运主题口号“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也给原话搬了出来，成了自己的原创。 两个小时的英语考试，何小坚在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答完，他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那个姓王的男老师双眼一直就没离开过何小坚，他心里憋着火，想抓何小坚一点把柄，最好是能抓他作弊，或者找到合适的把柄诬陷他作弊，那样的话就能大大的报刚才一箭之仇。 可是，他盯了一个小时，却失望的发现，何小坚除了低头答卷之外，什么都不做，双手一直在桌面上，一手支撑，一手答卷，甚至双目都不曾离开过卷面哪怕一瞬间。 何小坚答完试卷之后快速的仔细检查两遍，确定检查不到任何问题之后，才在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的时候起身交卷。 这年头，高考还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除了极差的学生之外，很少有人会提前交卷，就算是成绩再好、再有把握，也要在考场里一遍一遍反复检查自己的试题，耗到考试结束。 何小坚以修罗一般的模样杀进考场，一句话把找茬的监考老师震慑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而且，短短七十五分钟就潇洒的交卷走人，在其他考生看来，这种气势，是何等的装逼啊！ 何小坚自信这次考试的发挥非常完美，想来120分是跑不掉的，再多的话何小坚也不敢确定，只能等过两天到学校参考正确答案估估分数，没准还能更高。 出了考场，何小坚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把脸，虽说衣服还是湿哒哒的，但脸洗干净之后，也就显得那么狼狈了，外面此刻雨已经停了，何小坚走出五中的教学楼，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妈的，自行车好像没了，被撞之后，自己醒来就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没了自行车，自己这模样坐公交也不合适，看来也只能打车回家了。 何小坚摸了摸口袋，万幸，还有一张湿哒哒的十元票子，先回家再说。 出了校门，何小坚正准备拦一辆出租回家，这时一个女人忽然紧张无比的冲了过来：“何小坚？” 何小坚侧眼一看，一个打扮在01年看有些时髦，甚至15年看都不落俗的女人快步冲向了自己。 这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年轻靓丽、长得可很是漂亮啊！ 哎，不对，这不就是撞自己那个肇事司机陈婉吗！她怎么找这儿来了？ “你没事？”陈婉此刻紧张的心终于松下来些许，急促的说道：“你刚才跑的太急，我只好回去找你的自行车，幸亏你的自行车上有车牌，我找到你们学校领导，这才查到你的资料，我跑来这找你，保安又死活不让我进去，快把我急死了！” 何小坚怔了怔：“自行车还有车牌？” 何小坚没反应过来，陈婉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块塑料牌子，上面写着：“海州一中no 看到这个，何小坚才明白过来，这是高中时，套在自行车前把手上的牌子，当年进学校、进车棚都要凭牌，而且牌子都是在学校做过登记的，陈婉靠这个查到自己也不难，去一中随便找个保安都能办。 “我已经打电话到你爸妈工作的西岭煤矿了，要不你先跟我去趟医院，再做个检查！” “不用了大姐，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陈婉的神情关切而又焦急，何小坚回想上辈子她竟然会出于内疚，悄悄供自己上完大学，心里对她萌生出几分感激。 2001年，自己的家境并不好，父母所在的西岭煤矿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几近枯竭，这几年的效益一直不好，父母的月收入加一起都不到一千五百块钱，而且，在2001年底父母双双下岗。 每月两百多的下岗工资，逼的爸妈到处打工，妈妈去了餐厅做清洁，爸爸去了建筑队出苦力，可两人一直瞒着当时在上大学的何小坚，要不是有陈婉的资助，何小坚也不可能浑然不知的过完整个大学四年。 “没事也不是你说的算，是医生说的算啊！”陈婉的表情很是焦灼。 何小坚见她如此坚持，便说：“那行，我等我爸妈到了，就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那怎么行！”陈婉脱口而出：“万一有什么问题，你这么一耽误就都耽误坏了，我跟你爸妈说了，会找到你、带你去医院，给他们留了我的手机，他们到了市里找个公用电话打给我就行。” 说着，陈婉又道：“西岭煤矿离市里这么远，坐车又不方便，我找到他们联系方式的时候是半小时以前，他们就算用最快的方式赶来，也至少得一个多小时啊！” 这话倒是真的，不假 何小坚的爸妈工作的西岭煤矿，在距离市内三十多公里的乡下，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而且这个年月，国道的路况还不如十几年后的县道，车速慢的很，平时爸妈光是通勤的车程都要一个小时。 看陈婉这架势，自己不去医院她是肯定不会答应，李牧正好也有心报答她，别的不说，至少不能让她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如此看来，就不如借此机会，跟陈婉熟识一下，她的意外去世是2015年，自己还有十几年的时间。 “好，那我跟你去医院。” ………………………… 第四章 何小坚与陈婉一起打车去市立医院，途中，陈婉一边不停的向何小坚道歉，一边询问何小坚考试发挥的怎么样。 “嘿嘿，还不错。”还可以哦 一想到考试，何小坚就幸福的咧着嘴傻乐呵。 上辈子就算不被车撞，他英语也考不到这么自信，估计今年自己有机会上重点大学。 陈婉叹着气，眼神坚定的说道：“你放心，你的医药费、营养费我全出，如果你没考好、想要复读的话，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何小坚好奇的盯着陈婉，认真问道：“姐姐，你是做什么的？我看你好像也就大我三四岁，怎么这么有钱，都开得起私家车。” 2001年的私家车虽然不算非常罕见，但拥有者也绝对是非富即贵了。 陈婉被何小坚问的俏脸微红，双颊粉嫩嫣红的样子，饶是何小坚这个三十多岁心理年龄的人看了，也不免有些愣神。 “我还在上学呢，开学就大四了，车不是我的，是我爸的，我刚考了驾照，暑假就想好好练练车，今天开车出来本来还挺好的，结果忽然下大雨了，我一直在捣鼓雨刮器，可是情急之下弄错了，把方向灯给打开了，一下就措手不及，又看不清外面，结果就把你给撞了……” 说着，陈婉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又说：“幸亏我下意识先刹了车，否则的话你就……” 何小坚听完陈婉的话，顿时无言以对，把方向灯当雨刮器，陈婉这位女司机也确实可以划归进马路杀手的序列中了。 不过何小坚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发问，而是本着之前的原则，想先跟陈婉认识，最好是能培养出朋友关系，于是便问道：“还不知道姐姐你怎么称呼？” “我叫陈婉，耳东陈，委婉的婉。” 何小坚微微一笑：“那我以后就叫你婉姐好了。” “好啊！”陈婉笑道：“我今年二十一，应该大你三四岁？” “我十八，大三岁。” 陈婉点了点头，“那我叫你小坚？” “可以。” 陈婉抿嘴一笑，“那小坚，你如果今年发挥的好，准备去哪里上大学？” “燕京。”何小坚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 “燕京啊……”陈婉微微有些失望，道：“咱们海州离沪市只有三百多公里，离燕京一千公里呢，去沪市多方便，而且沪市的发展不比燕京差啊。” “距离是问题吗？” “不是吗？” “是吗？” 何小坚摇头一笑。 自己总不能说，自己在燕京生活了十一年？ 自己不能说，燕京现在只有两条地铁线，但十五年后，这个数字将翻上十倍，这些信息，满满的全是财富机遇； 自己也不能说，未来华夏互联网的半壁江山，甚至大半壁江山其实都集中在燕京？ 自己更不能说，那里有自己前世半生的奋斗，有太多情怀，也有太多不甘； 相比之下，沪市对自己几乎毫无吸引力，所以，即便是远，他也想要北上。 陈婉也是无奈又好奇，她开始觉得，眼前这个男生真的很特别，很有意思。 比如，他被自己撞了，苏醒之后却不顾一切要去参加高考，甚至以跳救护车来威胁； 比如，救护车里的医生郑重其事的说，出了任何事情他们不负责任，可他却毫不在意的说：我如果参加不了考试，才会让你们负责！ 比如，自己还想拦住他，他却先回头告诉自己，他不怪自己，还让自己不要炒股，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 但越是莫名其妙，就越是让人好奇。 陈婉忍不住问，“对了，你当时为什么让我别炒股啊？” 何小坚甩甩头：“脑子撞迷糊了……” 到了医院，陈婉甚至没给李牧挂急诊，只是在带着李牧进急诊科的时候打了个电话，一分钟后，一个中年医生便跑了过来，然后就带着李牧一连串做了将近十项检查，每一项检查，陈婉都是尽可能的陪伴，除非有些不太方便的项目，她会在门外等候。 在何小坚做完脑ct出来之后，门外坐着的不但有陈婉，还有自己那年轻了十几岁，此刻却满脸焦虑的父母。 “爸、妈。”何小坚从重生之后到出这扇隔离门之前，一直是兴奋的，甚至兴奋都不足以形容，狂喜还差不多。 但是，这种狂喜一直到他见到父母的那一刻，如大浪退潮一般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温情、是愧疚、是感动，也是担忧。 何小坚快步上前，拥抱住了刚刚起身的爸妈，双臂抱的很紧，没哭，也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们。 现在的父母，老爸整四十岁，老妈三十九，两人从计划经济时代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国有西岭煤矿的工人，虽然九十年代初就有过一轮下岗潮，但万幸是煤炭行业还算稳固，下岗的情况比纺织厂、农机厂之流要强得多，爸妈到现在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人也就显得年轻不少。 但是，记忆中一切的改变就是从这次车祸开始。 先是自己车祸受伤，爸妈操心担忧，接着是英语考得很差，与一本线擦肩而过，再然后就是爸妈下岗…… 一想到爸妈在自己大学毕业时，几年内仿佛苍老十几岁的样子，何小坚便在心底发誓，绝不让父母再经受当年的苦难！ 此时，爸妈在耳边关切的询问自己感觉如何，妈妈甚至流出泪水，啜泣出声。 何小坚这才带着几分哽咽开口：“爸、妈，我没事，你们放心。”放心好了。 医生这时也走过来，解释道：“我给何小坚同学做了很多项检查，他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就是额头和手臂有一些皮外擦伤，联系到事故发生时他有过短暂昏迷，所以我安排他做了脑ct，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以我的经验，应该还够不上脑震荡。” 陈婉这时候也走上前来，颇为愧疚的说道：“叔叔阿姨，这件事情都怪我，您二位放心，一切都由我一力承担。” 何爸何妈都是讲理的人，两人都表示孩子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只需陈婉负责治疗，何家绝对不会借此多要一分钱。 这话说完，倒是陈婉不好意思了。 何小坚这时候笑着说：“爸妈、婉姐，咱们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等脑ct结果出来，要是有什么事，婉姐只需要负责给我看病，要是没什么事，婉姐请我们一家三口吃顿饭就好了，我可不是想讹婉姐你一顿饭，只是你看，现在也差不多到饭点儿了。” 何妈被儿子这话逗得破涕为笑，何爸则不由诧异的看了何小坚一眼，他有些惊讶，儿子这插科打诨一般的话，在他看来，却透露着一种不同于何小坚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甚至，他还觉得，儿子这种表现，似乎是很想结交这个叫陈婉的女孩子。 再看看陈婉，长得倒是非常漂亮，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而且落落大方，也看得出心很善良，不过，看起来似乎比自己儿子大了一点啊…… 不过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这陈婉在他看来，似乎也就是二十一二岁，正好贴合这句老话…… 何爸甩甩头，见鬼了，自己这是瞎琢磨什么呢，儿子才十八岁，大学还没上呢。 陈婉听了何小坚的话，却没有品出何爸眼里的那么多滋味来，只是爽快的表示：“那是当然，咱们就海州饭店，我现在就打电话订个包间！” 何爸兀自摇头，真是个单纯的丫头，与她比起来，自己今天才发现，以往老实巴交的儿子，原来还挺贼的！ 第五章 海州宾!! 四个人坐一个包间本来就很空落了，再加上这桌子大的出奇，四个人如果岔开了坐的话，说话都得用喊的。 干脆，四个人挨着边坐。 何爸何妈、何小坚，然后是陈婉。 陈婉心里高兴，主要是卸下了一个心理负担，全面的检查结束之后，何小坚确实没什么大碍，除了额头上那块擦伤看起来有点影响少年原本的俊朗容貌。 何爸何妈原本不想让陈婉破费，可陈婉一个劲表示应该的，而何小坚这个家伙又答应的一脸理所当然，两人拗不过，也就只好来了。 也是幸亏何妈有心，在何小坚他们等结果的时候，回家给何小坚取了一身干净衣服，所以何小坚这才能跟个人似的，坐在陈婉身边，跟她耍着贫嘴。 “跟你们说，你们还别不信，我今天被撞了之后，感觉脑子格外灵光，以往考英语，我也就是90到100分的料，可今天我感觉我英语能考到120分以上。” “真的？真的？”陈婉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何小坚却得意的挑了挑眉：“绝无假话！” “别信口开河！”何爸笑骂一声：“你要考不到120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小坚认真说道：“爸，要是考不到120分，儿子我以后无颜进咱家大门！” “可别这么说。”一旁的何妈连忙说：“儿子，考的好坏不要紧，妈可就你这一个儿子。” 何妈说的认真，陈婉憋笑憋的俏脸红如酡染，何小坚感叹：“亲妈都不相信我，好，等高考成绩公布咱们再看。” 何爸当即拍板：“儿子你英语要是能考到120，老爸送你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年月，随便一台笔记本，都得一万块钱左右，顶的上何爸自己一年的工资。 何小坚知道，自己家里的存款怕是都没这么多。 他一个后世做了十几年技术的码农，自然迫切的希望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不过，这电脑他不能问爸妈要。 其实，何小坚已经打定主意，不光是电脑，就连自己上大学第一年的学杂费、生活费，自己都要在这个暑假想办法赚出来！ 于是，何小坚很有魄力的说道：“老爸，笔记本不用你送，我暑假就能赚出来！” 作为一个重生者，一个暑假赚这点钱的能力都没有，那也实在是太对不住苍天大地了。 可李牧的话，却让周围三个人目瞪口呆。 2001年，效益好的国企员工一个月也就一千出头的工资，一个高中毕业的学生，靠什么能在两个月内赚一万块钱？ 面对三双极度诧异与不信任的眼神，何小坚清了清嗓子：“我是认真的，而且有把握！” 陈婉不由问道：“何小坚同学，你婉姐我很是好奇，你到底准备怎么在两个月时间里赚出一台笔记本的钱来？姐姐的那台ib－t20，买的时候花了两万多呢！” 陈婉并不是在炫富，她只是在提醒何小坚，牛皮吹起来很简单，但吹起来又不炸掉，这可是个技术活。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我有把握就一定行！” 话说的极有气势，可冷静下来一分析，何小坚的心就凉了半截。 2001年的互联网还依旧是襁褓中的婴儿，没人猜得到以后的互联网会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格局，除了何小坚。 而且，也没人猜得到将来互联网以及移动互联网的技术走向，除了李牧。 这也是何小坚敢当着父母和陈婉的面大吹牛逼的原因。 不过，仔细想来，何小坚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年月，想利用互联网去赚快钱，可能性却很低很低的。 日后估值过亿的hao123，早在1999年就成立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运作了两年多，颇具基础，而且，即便是它，想被百度收购还要再等三年，如果自己现在再做一个导航网站，最快也要一两年来赶超hao123,赚不到快钱； 不光是qq，许多后世的软件，李牧现在都没法做，别说他连台电脑都没有，就算给他一台后世的顶配电脑，那代码也还是要一个一个字符敲出来，更别说后续的推广运营，就算一个人能成，所需要的时间也要以年计算，还是赚不到快钱； 就算是现在模仿蔡闻胜，去注册一堆双拼域名，等到05年以后慢慢卖出，也不是那么的容易，首先，蔡闻胜那家伙现在已经端着新华词典开始大量注册双拼域名了，估计他还没想到的域名，也就、微信、租车、淘宝这种目前还没出现的双拼新潮词汇了，所以，依旧赚不到快钱。 自己眼下能想到的，都是动辄需要数年孵化的项目，可自己给自己定的期限，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豪情万丈之后的何小坚，顿时涌上一种日了狗了的心情。 想来也是，两个月的时间想通过互联网赚钱，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不去网上写本小说？网上应该已经开站了。” 这个念头不知道从哪里瞬间冒了出来，却很快被李牧推翻。 去他娘的蛋，先不说现在有多少人看正版，就算是今天开始写，然后顺利签约、写三十万字上架，也要九月初了，然后想拿到九月初的稿费，至少要等到十月中旬。 至少三个月才能见到钱，万一再仆街了呢？那三个月的功夫就全他妈打水漂了。 哎，做写手也是坑爹。 何小坚忽然想，如果让自己给2001年的世界做一个关键词表，那么自己能想到的有哪些呢？ 旁边三人在吃东西，何小坚却皱着眉头发呆。 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好像很关键，但一时半会却又抓不到。 这时，陈婉隔着何小坚问何妈：“阿姨，小坚平时学习刻苦吗？” 何妈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他爸工作比较忙，而且早班、中班、夜班轮班倒，有时还要打联勤，有时候都经常顾不上回来给他做饭，也没真正留意过他学习是不是刻苦。” 陈婉看着发呆的何小坚，调侃道：“估计你们不在家的时候，这小子没少去网玩，现在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几乎一天到晚往网里跑，痴迷各种游戏。” “游戏？”何小坚听到这两个字，眼睛瞬时间如同通了电的灯泡！ 妈的，怎么忘了游戏这个关键所在！ 何小坚激动之下，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陈婉的左手，握着她那柔若无骨的滑嫩小手用力的晃动了几下：“婉姐，你说的真是太棒了！” 第六章 说到网络游戏，其实从2000年开始就已经在国内初现端倪，而且一上来就比较红火。 现在最火的网络游戏，应该还是《石器时代》，不过今年年底开始，许文星那才真叫一个牛逼，凭借一款韩国三流网游，很短的时间就在国内缔造了一个网游的巅峰，没几年的功夫竟然成为了华夏首富，那个让他身价亿万的网游，现在应该开始做上线前的最后测试了？ 没错！就是《传奇》！ 何小坚当年也是个传奇迷，大学开学没多久，他在同学的介绍下开始接触《传奇》，一下子就被这款游戏迷上了，上大学之后的学业并不紧张，他也经常和室友一起玩，一个战士号一直玩到05年大学毕业，后来因为外挂实在太猖獗，许多玩《传奇》的老朋友都放弃了，胡文浩也就不再玩了。 现在想来，《传奇》那种漏洞百出的游戏，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找bug刷钱、刷东西，甚至编写外挂，都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而且，这东西是非常有利润空间的。 只是，此时此刻，《传奇》应该还没有上线，如果没记错，上线是九月份的事情，经历了两个月的阶段，《传奇》真正开始收费，大概是今年11月到12月才开始。 何小坚仔细回想了一下，《传奇》的真正火爆，其实还要等今年年底，而且，《传奇》的第一款外挂，貌似也是今年11月才出现的。 印象中那所谓的第一款外挂，其实只有免蜡一个功能，说白了就是自动开视野，玩家不需要再买蜡烛，但即便只是如此微弱的一个功能，在短时间内的普及率也几乎达到了九成以上，由此可见，传奇玩家对外挂的需求是极其强大的！ 只不过，想靠着《传奇》赚钱，还要耐心再等上几个月，不过眼下的《石器时代》，对何小坚来说是一个机会。 和《传奇》、《奇迹》一样，《石器时代》也是外挂极其泛滥的一款游戏，当年李牧看过一则新闻，一个名叫“阿贝外挂”的外挂工作室，靠着经营《石器时代》的外挂，一两年的时间内，创造了一条价值千万元的产业链。 “阿贝外挂”的人再厉害，他们也只是当代的程序员，而自己，有后世的眼光、后世的技术，自己只要找准游戏玩家的需求点，那么赚钱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 被陈婉这么一提点，何小坚瞬间便想出了赚快钱的方法，而且可行性非常之高，也是出于心情激动，他才下意识的握住了陈婉的手。 此时的陈婉被何小坚这么握着，心底慌乱的很，虽然年纪大了何小坚三岁，但要论起跟异性接触的经验，陈婉几乎为零，跟何小坚这种好歹处过几个女朋友，而且至少都通杀过的老男人是没法比的。 可何小坚是真心感谢陈婉的提醒，游戏这两个字，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打醒了自己。 自己是十余年的互联网人，一直坚信一个理念：最能刺激男性网民虚拟消费的永远只有两样，一个是色晴，另一个，就是游戏，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与淘宝那种以钱换物的电子商务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何爸见何小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占人家女孩子便宜，不由咳嗽两声，也是觉得面上无光，自己这个儿子，手段还是嫩了不少啊！ 何小坚这才收回手来，为了掩饰心里的尴尬，打着马虎眼道：“婉姐刚才说到游戏，看来婉姐对现在的年轻人了解很不少嘛！” 陈婉刚才还有些酡红的脸上立刻就拉了黑线：“什么叫我对现在的年轻人了解不少？我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好嘛！” 气鼓鼓的陈婉胸前一阵起伏，何小坚电光火石间的一瞥，心中就发出两字赞叹：“有料！” 陈婉此时又说：“我自己就挺喜欢玩游戏，cs、红警我都会玩一点而已。” “噢，单机游戏……”何小坚点了点头，好奇问道：“网游你玩过吗？” 陈婉摇了摇头：“我同学有人在玩，叫什么石器时代的，据说人气火的很，我还没试过。” 何小坚调侃一笑，“人气高是因为对手还没出现，一旦对手出现，它就要走下坡路了。” 《石器时代》和《传奇》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不过，虽然《石器时代》现在已经运营的半年，商业化的外挂也已经出现，不过，何小坚有把握，以自己的实力，眼下靠《石器时代》赚点钱也不是没有机会。 等到九月底，自己就可以第一时间开发出传奇的商业外挂，在《传奇》这个超级网游商业化之前，就抢占先机。 心里有了方向，何小坚也就轻松多了，与陈婉聊了半天，旁敲侧击了一些她的情况。 陈婉是沪市复旦大学新闻专业大三的学生，开学升大四，家里在海州做生意，独生女。 至于是否单身，何小坚只用一句话就套了出来：“婉姐这么漂亮，铁定是复旦大学的校花没跑了，男朋友肯定也是校草级别的！” “我不是什么校花，也没有什么男朋友！” 何小坚眨眼一笑，表情里带着几分贱兮兮的模样，陈婉意识到他是在套自己的话、问自己的感情情况，心里大呼，这小子简直太贼了。 何小坚心里若有所思，怪不得陈婉后世会成为省电视台的主持人，原来是学新闻专业的，至于她的家庭情况，虽然她没有说的很详细，但估摸着家里的生意规模不小，到2015年他父亲因为非法集资被判刑的时候，涉案金额就已经达到了好几十亿人民币。 现在的何小坚，口袋里只有十块钱，也没有真正的实力去改变陈婉的生命轨迹，不过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吃完饭，陈婉执意要打车送何小坚一家三口回家，不过被何小坚拒绝了。 他不想再麻烦陈婉，就借口四个人坐着太挤，先把陈婉打发回家了。 现在海州的出租车起步价才三块，车型选用的不是两厢夏利就是长安奥拓，车小的可怜，坐四个人的话，后排确实受罪。 陈婉无奈，临别前专门要走了何小坚家里的座机电话，说以后有时间找他玩，何小坚爽快的给了，其实他早就打算，走的时候得问陈婉要个电话，自己不能跟她断了联系。 何小坚说完自家座机，刚想要陈婉的号码，只见陈婉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从中间抽出一支迷你圆珠笔，在纸上给李牧写下了一串数字。 “这是姐姐的手机号，没事给我电话，最近这段时间姐姐都在海州。” “好的。”何小坚接过电话，小心的装进口袋。 回家的路上，妈妈和何小坚坐在后排，她握着何小坚的手，心有余悸的说：“小坚，今天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快被吓出心脏病了，幸亏你人没事……” “是啊。”何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头说道：“这次是万幸，以后你出门一定可要小心点。” 何小坚点头如捣蒜，心中满是温情 第七章 一场暴雨只让海州凉快了半天，翌日天气就又热了起来。 何小坚的爸妈吃过早饭就坐通勤车去上班了，父母走后，何小坚家的电话从九点开始就没停过，打电话来的全是他的同学。 有人打电话来询问自己高考发挥的如何；也有人吃不准理科试卷的一些题目，等不及后天估分，打电话来找何小坚确认；也有高中时的好友约自己晚上去网上网通宵。 好友名叫赵海峰，是何小坚的发小，和何小坚住一个小区，这小区里几乎都是西岭煤矿的工人，赵海峰的父母也不例外，两人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小学在子弟学校是同班，初中、高中虽然不同班，但也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少年时代关系非常要好的。 不过，赵海峰今年高考发挥的并不好，自以为能过本科线，但没想到差了将近二十分左右，他自己本想走第二志愿报的一所大专，但他父母一直心高气傲，硬是逼着赵海峰复读了一年，复读那年赵海峰的叛逆心越来越重，在下半学期跟家里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当时正在上大学的何小坚曾多次试图联系赵海峰，只是这小子脾气很轴，很倔，别说何小坚，连他爸妈都没能联系上他，只是往后的每年过年，能接到他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而已。 之后每年过年，也总有一个国内某地的座机打电话给何小坚，地方经常换，而对方每次也只说六个字：兄弟，新年快乐。 然后不等何小坚回应，电话就会挂掉，再回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公用电话亭老板回的。 何小坚知道，打电话的是赵海峰，这个习惯他一直持续了十多年，但自己对他那十多年的人生却没有一点了解，不知道他过的是好是坏，幸不幸福。 想起他，何小坚心里便不由一阵唏嘘。 赵海峰打电话的本意是让何小坚找好借口，晚上再去网，但何小坚脑子里全是《石器时代》这款当下正火的网络游戏，便道：“你爸妈上班去了没？要是也上班了，咱俩中午一起吃饭，吃完就去网。” “行，那咱俩中午去吃肯德基，我请客。” 2001年初的时候，海州开了第一家肯德基，生意之火爆简直不是后世能够想象，排队买餐的人经常排出店门口、甚至排到马路边，虽然经过这半年的时间，热度降低了不少，但肯德基依旧是年轻人心目中最时髦的东西。 何小坚不禁劝说：“吃什么肯德基啊，都是垃圾食品，找个饭馆炒俩菜得了。”用不着这么奢侈。 “切！”赵海峰不屑的说道：“肯德基的汉堡好吃极了，峰哥我一个月也舍不得吃一回，请你吃你还嫌弃啊？” 何小坚不再坚持：“行，那就肯德基，十二点？” “成，待会我先去你家找你。” 刚挂了赵海峰的电话，座机便又响了起来。 “喂。” “何小坚吗？” 是个女声，声线很是优美。 “婉姐？” “耳朵真尖！”陈婉在电话里说道：“你家具体在哪啊？我去拜访一下。” 何小坚笑道：“我爸妈可都不在家，你一个姑娘家家，往我家里跑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陈婉不满的嘟囔：“你一个小毛孩，我这个当姐姐的去看看你难道还不合适？” 小毛孩…… 何小坚顺手用右手拇指拉开大裤衩和内裤的松紧带，低头看了看，喃喃自语：“几年前就已经形成战斗力了。” 何小坚报了地址，陈婉便说：“你等着，姐骑自行车过去。” “不开车了？”何小坚话中带着调侃。 “开什么车哦，在家等我！” 报完地址，何小坚推开自家前门，他家所在的小区全是五层红砖楼，他家在一层，由于是自家单位的房子，没人管，所以一层都在自家前门围上一个小院，再建上三间平房。 何小坚家去年才拉起院墙、弄水泥地面、又盖了三间房，花费将近三万块，不过性价比倒是高的很，不但有房有院，平房顶的空间还是晒衣服晒被的好地方。 第八章 何小坚在晾衣架上找了一件纯白色的棉质鸡心领t恤，相比其他几款有些花哨的衣服，何小坚唯一能瞧上眼的，也就是这种简单款式的衣服了。 由于美女要登门拜访，何小坚专门到卫生间里捣鼓了一下自己，看着镜子里自己现在的衰样，李牧真是哪眼看的下去啊。 主要就是这个锅盖头一般的学生发型，显得整个人蔫了唧，而且还有点娘炮，最烦人是嘴上那一撮黑毛，几乎是这年代青春期少年的共性，但是父母又都不让刮，说什么越刮越浓以后难看，他们哪知道，再过几年，小姑娘正疯狂迷恋满脸胡茬的大叔呢！ 何小坚二话不说，拿老爸的剃须刀把胡子上的黑毛刮了个一干二净，现在白白净净的，看着还算舒服一点。 “要去剪个头发。” 何小坚打定主意，给陈婉回了个电话，让她到小区门口一家理发店找自己，随后从自己书桌里找出自己高中三年的存款，一共五百八十块，何小坚揣了一百八在口袋里，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就这样出了门。 坐进门口五元洗剪吹的理发店，何小坚对那个留着杀马特造型的理发师小哥说道：“小哥，来劳驾，给我剪个不那么离谱的飞机头。” 杀马特大黄毛一脸诧异的看着何小坚：“小哥，啥叫飞机头？” 何小坚哑然。一脸疑惑。 这个年代的男生，很少有人能够准确的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型，大家要么是顶着直升机停机坪一般的平头，要么就是何小坚这种锅盖头，时髦点的就留大长毛，随着头发越来越长，颜色越来越鲜艳，一不留神就成了杀马特。 飞机头这种发型还是何小坚上大学之后才在一个女孩子的建议下剪的，剪了之后何小坚才知道，原来检验帅哥的标准就是短发。 尤其是陈冠希在某个时代的发型，两侧头发如板寸一般很短，中间顶部稍微长出一点点，然后用发胶搓的蓬乱站立，这种发型不但毫不显得夸张，关键是五官全露出来，特别能突显出男性五官的棱角，这种发型不但很精神，而且在这个年代很酷帅，放在16年也毫不过时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发型带有天然属性，看起来坏坏的，很讨女孩子喜欢。 何小坚虽然没有陈冠希颜值高，但也绝对算的上是气质型帅哥一枚。 杀马特小伙子在听完何小坚的解释之后，脸上带着几分同情，似乎是觉得何小坚老土而又愚昧，故意甩了甩自己遮住眼睛的长发，得意的说道：“哥们，你现在这种锅盖头，适合留成我这样的发型，我给你修一修，修出一个斜刘海，你再留上个把俩月，绝对很帅很帅的！” 何小坚静静的看他装完逼，问道：“我如果听你的，你给我多少钱？” “这话说的……”杀马特讪笑一声：“我这也是为你好不是，留这样的发型，去网钓妹子一钓一个准的！” 何小坚便道：“我不去网钓妹子。” “不去网，还特么能去哪啊！”杀马特疑惑不已。 “去大学里钓。”何小坚调侃着催促道：“赶紧按我说的剪，我就是西岭煤矿小区的，地头蛇明白不，整不好我可不给钱啊！” 杀马特一脸悻悻，虽然知道何小坚是在开玩笑，但西岭煤矿的职工子弟他是真惹不起，好家伙动不动一干仗就上百口子人一齐出动，这阵仗一般人真降不住。 杀马特虽然审美观点很差，但确实是有几分手艺，在何小坚的指点下，十分钟，一个飞机头就初具模型，两边推起之后，何小坚又指挥他用打薄牙剪把自己头顶稍长的头发打碎，洗完吹干之后，让他拿了瓶摩丝过来，稍微一喷，双手随意一抓，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飞机头就这样诞生了。 看着镜子中的何小坚，杀马特心如刀割。 自己的杀马特造型也带着十足的痞气，只是跟人家这个痞气有本质区别，人家是港片里那种帅气小生的痞气，自己这个……城乡结合部乡村古惑仔的气息，实在是太浓郁了。 何小坚满意的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道：“摩丝有新的没？给我来一瓶，一起算。” 杀马特愣了愣，连忙取了一瓶新的摩丝递过来，带着几分尊敬说道：“剪发，摩丝给个进价，十块钱就行了。” 何小坚哑然，这剪发的小哥竟然也挺有意思，还给自己免单，不过他还是掏出两张十块的递过去，道：“找钱。” 第九章 当何小坚揣着一瓶摩丝从理发店走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换了个人。 胡子早就刮了，发型又有了如此大的转变，从乖学生变成了后世港片、韩剧里那种坏坏小子，再加上他穿的随意，洗到有些变形的棉t恤、大花裤衩和人字拖，更有几分慵懒随意的味道，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气质与颜值兼备的小帅哥一枚了。 何小坚刚出了理发店的门，陈婉就骑着一辆崭新的捷安特山地车到了门口，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骑着这么拉风的山地车，前凸后翘，看起来还真是养眼。 陈婉今天的打扮很清新，上身米色与粉色的条纹t恤、体型包裹匀称，下身浅蓝色束腿牛仔裤，尤其是骑车的时候，能看得出屁股不是一般的挺，脚下一双白色匡威帆布鞋，这身打扮很简单也很清新养眼，比现在满街大喇叭裤的女孩子要强出太多了。 陈婉虽然大何小坚三岁，但在何小坚眼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连女人都算不得，也就算是个大女孩罢了。 只是，这个大女孩长得未免太漂亮了一些，让他这个三十几岁的大叔心里也有些心猿意马。 何小坚正盯着陈婉，陈婉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脸竟然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可没认出何小坚是谁，只是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好似触电一般，紧张到不行。 这年头的少女，哪经历过何小坚这种造型的帅哥，一般情况下，她们看见的不是大长毛，就是穿着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所谓时髦少年。 陈婉低着头不敢再看何小坚，而是绕过何小坚连忙钻进了理发店，但环视一周，除了一个杀马特店主之外，没有其他人，她不由自言自语：“何小坚这个家伙真不守信用，说好在这见面，跑去哪里了！” 悻悻出门，陈婉想着，干脆就去何小坚家里，反正地址他给自己了，刚出来，便见之前那个电了自己一番的帅哥，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道：“婉姐，怎么隔了一晚上就不认识我了？” “啊……” 陈婉盯着何小坚看了半晌，无比惊骇的问道：“你…你是何小坚？” “不然呢;。”双手插兜的何小坚撇了撇嘴。 陈婉的脸霎时间就红了。 何小坚发现，自己超喜欢看陈婉脸红的样子，这个年轻女人的颜值本就很高，脸红的时候就变得更加诱人。 接受了眼前的现实，陈婉不由问道：“哎呀，你怎么把胡子刮了，头发也剪成这样了，没个学生样子。” “高考结束了啊。”何小坚一脸理所当然，招招手道：“走，咱们回家。” 何小坚如此淡定随意的说出回家二字，陈婉害羞又着急，跺了跺脚，指着那辆崭新的捷安特山地车，没好气的说：“车是给你买的，你推着！” 何小坚一愣：“你给我买自行车干嘛？” “赔给你啊，你的车被我撞坏了。” “可我要它也没啥用啊，我很快就上大学走人了。” “你暑假出门找朋友什么的，总是要骑车？” “婉姐，这种车我骑着去出去玩，尤其是去网，估计十分钟左右就被人偷走了！” 这种捷安特的山地车，李牧一眼就看出它已经有了专业水准，前叉避震可以锁死，而且是指拨式，前后碟刹、指拨、变速全是禧玛诺，在这个年代，少说也得个两千块钱！ “会这么容易被人偷走吗？”陈婉哪考虑到这种问题，她不去网，再说，也没丢过自行车。 何小坚叹了口气：“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白富美啊，这年头，超过两百块钱的自行车别骑去网，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什么是白富美？” “就是说你又白又富又美。” “油嘴滑舌！” 娇嗔一声之后，陈婉又道：“那你就别骑着去网，我在沪市见骑这种车的人都是户外运动爱好者，骑行，你听说过？” 第十章 “听说过……”何小坚道：“可我还是个学生，你难道就想让我去学人家动不动骑行进藏啊？” “当然不是啦，就是给你做个代步工具。” “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钱，五百多。” “你骗人！五百多，先卖我一百辆好不好？五百多连这套变速都拿不下来！” 陈婉忽然发现，自己在何小坚面前，竟然一直是这么被动。 恼羞成怒下，她气呼呼的问道：“坏小子你哪那么多废话，你不要那我就走了，咱俩以后也别再联系！” “要要要。”何小坚见她生气，急忙说道：“我收下了，那行？” 何小坚知道陈婉家境好，而且又出于想补偿自己，自己一直拒绝，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打击，不如就干脆收下。 跨坐在山地车上，何小坚拍了拍车前杠，对陈婉示意：“这车也没个后座，你坐这儿？” 陈婉只觉得眼睑发烫，又羞又气的白了何小坚一眼：“我走着就行了。”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被一个小自己三岁的男孩给调戏了，而且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陈婉不禁回想起昨天那个被自己撞飞的少年模样，再联系到他眼前的这幅打扮、气质，心中暗暗叹气。 有一种妖孽，是不需要年龄撑腰的。 何小坚正是这种。 何小坚也猜出陈婉不会答应坐在前杠上，于是便推着自行车，陈婉隔着一辆车，走在他的身边，一时间倒是引来了不少注意。 盛夏的阳光下，两人迎着强烈的光线并肩行走，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显得与众不同。 虽然何小坚刮了胡子、换了发型，让陈婉在一开始几乎就没认出来，但这个小区里不少人是看着李牧长大的，看到眼前两人并肩，只是稍稍诧异，便认出了何小坚。 就在何小坚把陈婉带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小区里不少父母的同事就已经纷纷议论开了。 “瞅见没？瞧见没，何道平的儿子小坚刚刚带了一个漂亮女孩回家，那姑娘长得呀，怎么跟你说呢，满咱小区找，找不出赶她一半的！” “何道平真是好福气啊，他老婆肖云芳当年就是一顶一的大美女，儿子又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对象。” …… 何小坚家没怎么装修，不过家里非常整洁，院子里有李妈种的不少花花草草，多数正值花期，漂亮得很，陈婉一进门就被迷住了。 把自行车停在一间用作储物的平房，何小坚又对陈婉道：“婉姐，没什么事中午一起吃饭，我有个发小待会要来找我去吃肯德基，咱们一块去呗， “发小？”陈婉撇撇嘴：“我不去，不给你添麻烦，我坐一会就走了。” 何小坚见她有些误会，便解释道：“有什么麻烦的，我那个发小非要找我去网玩，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干脆一起，有美女陪着才有意思啊！” “去网？”陈婉考虑一下，“也行，我下午应该没什么事，就跟你去网坐一会。” “先进屋坐会儿。” 何小坚邀请陈婉进了客厅，给她倒了杯水，陈婉有些好奇的在何小坚家里参观。 何家的装饰品很有时代特色，这个年代老爸就新潮的弄了一个照片墙，上面有爸妈的黑白婚纱照、年轻时外出旅游的黑白照，每一张照片下面，都还有地点、年月日等信息，彩色照片中就有了何小坚的身影，包括他的百日照、十个月以及周岁照，除此之外，还有每年周岁与爸妈的照片，从一岁到十八岁，每年都有。 陈婉对这些照片很是感兴趣，看了半天不由赞叹：“叔叔阿姨年轻时真是郎才女貌呀！” “是。”何小坚得意的笑道：“我们家基因还是很强大的，所以我才长得那么帅的。” 第十章 陈婉是第一个进到李牧房间里的姑娘。 少年时的何小坚很是腼腆，高中毕业前没和什么女孩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更不会把女孩子带回家来，而上了大学之后，一直到工作，那几段感情都没能坚持到见家长，所以，这还是何小坚第一次带女孩子进自己的房间。 何小坚的房间不大，充其量也就十五个平方左右，这间小屋摆了一张一米五的床，一张有些陈旧的书桌，一个玻璃门的书柜、一个衣柜，还有一把红棉牌木吉他。 房间有些拥挤，但却非常整洁，陈婉迈步进去，竟闻到一种特别的淡淡香气，那种味道在她嗅来，如同洗衣粉洗过的衣服被灼热的阳光烘烤而产生的香味，闻着让人很是舒服。 墙上有几张别样的海报，有一张科特柯本，一张唐朝乐队的大旗海报，其中最特别的，是一张冷色调的海报，上面有一条通往迷雾中的铁轨，一个短发男人蹲在轨道中央，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间，除此之外，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这张海报好奇怪啊。”陈婉面露诧异，“也没写字，是什么来的？” “窦唯的专辑《黑梦》。”何小坚顺口道：“这海报是小摊上一块五淘换来的，估计是盗版商不负责任，正版上面有窦唯黑梦四个字，这张没带上。” 想来，在这个年代，李牧还是一个超级音乐爱好者，喜欢流行乐，也喜欢摇滚，迷迈克尔杰克逊、迷黑豹、迷nirvana乐队，会弹点吉他，唱歌的声线也还不错，再加上高高瘦瘦、白净帅气，不敢说迷倒万千少女，至少也很受女孩子喜欢。 到了大学，李牧靠弹吉他外加唱歌，还先后拿了两位姑娘的一血。 一想到这里，何小坚就无比怀念大学时光…… 陈婉转而又看到何小坚那把有些破旧的红棉牌吉他，好奇的问道：“你会弹吉他？” “一点，业余玩玩而已。” 陈婉当即道：“给我弹唱一首呗？我们学校也有男孩玩吉他，弹唱同桌的你，还挺好听的。” “现在的大学生也就这点创意了。”何小坚无奈的摇摇头。 陈婉追着哀求：“给姐弹一首嘛，来一首许巍的，我的秋天！” 何小坚微微一笑，好奇问道：“许巍第一张专辑很消极啊，你这种白富美怎么会喜欢？” 陈婉没有搭理李牧白富美的调侃，道：“只要好听就喜欢。 何小坚点头笑了笑，坐在床边，从角落里拿起了自己那把破旧的木吉他。 这把琴，是初二那年妈妈送给自己的礼物，当时花了两百多块钱，算是木吉他最便宜的一档了，不过音色倒是不错，几年弹下来，音色越来越好听。 何小坚抱起吉他，以一弦为准，用稍微高端点的泛音法调了调弦，为了高考 第十一章 这把琴有日子没弹了，有些跑弦。 陈婉坐在何小坚的椅子上，见他调音非常娴熟，便端正姿态，准备认真聆听。 何小坚先是弹了《我的秋天》第一个和弦的扫弦，忽然停下来道：“你点什么我唱什么多没意思，要不我唱一首你没听过的。” “我没听过的？”陈婉眼睛一亮，笑道：“好呀，唱。” 何小坚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和弦谱，简单而悠扬的指弹前奏之后，他用自己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唱道：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斑马斑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三十岁前的何小坚爱摇滚，三十岁之后的何小坚爱民谣，宋胖子算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位，尤其是这首《斑马斑马》，不再是无病申吟，也不再是强说愁苦，而是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讲述一个男人与一匹受伤斑马间的特殊情感，当然，斑马并非真的是斑马，后世普遍认为，歌里的斑马，代指某个被别人伤害过的女人。 陈婉没听说这首歌，也没见过歌词，只是隐约从李牧的口中辨别歌词，然后在脑中萌生出一副幻想中的画面。 何小坚的嗓音很好，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让他唱歌时也很容易代入感情。 “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 当何小坚唱到这句时，陈婉托着下巴安静的听着，心底竟然涌上一阵莫名感动，这首歌在她脑中，如同草原上飘来的淡淡忧伤，让她沉醉其中。 一曲唱罢，何小坚本人的思绪回到上辈子的过往，自己遇到的、擦肩的、错过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不咸不淡不苦不辣，只是让人心生感慨，昨天自己搬动了上一世人生中的第一个道岔，但一个道岔之后，命运火车的行进方向、途径的一切都会改变。 何小坚知道，他不会再去上一世那所二本大学，上一世在大学中遇到的所有人，今生怕是已经没有机会擦肩，而他也不会再去燕京做一个苦逼的码农，那些同事、朋友、偶遇的擦肩的路人，都将彻底从自己的世界中离去，重生的第一天，他就选择了颠覆一切，在搬动自己那个道岔的同时，他的触手，也探到了陈婉的人生道岔。 陈婉不知何小坚为何在唱完这首歌之后就陷入沉默，她本人只是觉得忽然满腔的伤感，这首歌的歌词并没有直接描写任何凄惨，但营造出的气氛，偏偏让人格外触动。 陈婉红着眼睛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呀？” 第十二章 谁的歌呀？” “呃……”何小坚才想起来，87年出生的宋胖子，现在应该还是个初中生，也罢，自己就厚颜无耻一把好了，谁让你闲杂还是个小骚年。 “我自己写的。” 三十多岁的人了，早练就了一种吹牛逼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技艺。 “真的？！”陈婉的世界观顿时崩塌，她忽然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开始仰视这个男孩了。 “嗯，独家原创，你是第一个听众。” 此话不假，这世上，陈婉是第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人。 陈婉更感动了，回想起那凄美的歌词，追问道：“为什么要用斑马来比喻人呢？” 何小坚昂起头，盯着斜上方四十五度的天花板，面带忧伤的感叹：“斑马这种动物，独自的时候是睡不着的。” 一句话，给这首歌更添了几分凄美与逼格。 何小坚心里对自己说，这个逼装的，绝对可以拿满分了。 陈婉真的开始崇拜起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还想再追问一些问题，却没想到，这时有人把大门拍的逛逛作响，在门外高声喊道：“何小坚！” 是赵海峰！ 何小坚几乎立刻起身，带着几分激动的跑出去开门。 十几年不曾见过赵海峰，何小坚自然开心得很，虽然这一世他和赵海峰也就只有高考这两天没见面。 “峰子！”一开门，看到那个一脸青春痘的黑小子，何小坚上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赵海峰厌恶的把他推开，诧异的打量着他，狠狠啐了一口：“ 两天不见，你个烧骚包又帅了，这头发在哪剪的？你胡子咋刮了？不怕我何姨扁你？” 何小坚看着他不禁发笑：“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妈的，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长得帅的。”赵海峰咬了咬牙，咂咂嘴：“这兄弟没法做了，咱俩绝交，你去把你凉席抽出来，再拿把菜刀，咱俩也来一出管宁割席。” 赵海峰长得是不帅，皮肤黝黑，五官还算勉强过关，但偏偏在这个年纪起了一脸骚疙瘩，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他在李牧的印象中也是个标准的逗比，这要是好好引导引导，没准将来能成一个段子手。 何小坚抬脚虚踹，嘴里骂道：“屁话不断，你还进来吗？不进来咱就直接去吃饭。” “不进去了。”赵海峰摆了摆手：“麻溜的锁门走人。” “等着啊，我叫我姐出来一下，她跟咱们一起。” “你姐？”赵海峰诧异问道：“你哪又冒出来个姐？” 何小坚笑道：“刚认的，等着啊 第十五章 肯定不愿意。”赵海峰脱口而出：“我爸妈早就说过，必须考个本科，考不上就复读到考上为止。” “那你自己怎么考虑的？” “我？”赵海峰耸耸肩：“复读我是肯定不来了，再来一年高三谁还能受得了啊，，我非被折磨疯不可。” 何小坚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赵海峰的问题看来暂时还是无解，他的分数没过本科线，他父母死活要让他复读，就算他想走大专也没戏，到时候怕是还要被父母逼的复读。 不过何小坚转念一想，如果赵海峰自己有能力拿出上大专的费用，那他父母想必是拦不住他，与其放任他复读半年然后人间蒸发十几年，不如就想办法让他自己去上大专，就算和他父母之间会为此闹些矛盾，但好歹不可能再玩人间蒸发那一出。 打定主意，何小坚忽然觉得担子更重了，自己似乎不但要赚出自己的学费、电脑，还得想办法帮赵海峰把学费也赚出来。 《石器时代》，这个暑假，看来就只能靠你了！ 仗着自己三年攒下的、五百多块的小金库，李牧直接找网老板二斌，把楼上一个两人包厢给包了，连包三天，中间不许其他人进去。 包厢价高，白天从7点开始到晚上10点，这15个小时都是3元一小时，晚上包夜比楼下贵3块，8块一晚，算下来，一天一台电脑的开销就是53块，两台电脑需要106块，不过二斌为人仗义，再加上何小坚本来就能享受会员价，所以给了一个三天二百块的优惠价格。 何小坚自己没有电脑，想做外挂，只能在这里自己封闭式开发了，不过好在这种外挂的技术含量太低，何小坚自信三天时间足够。 赵海峰不知道喝小坚闲的没事为什么要花钱连包三天，家里虽然大人暂时允许他们高考完了之后放纵一下，但三天三夜钻进网里，就算父母没意见，他自己都受不了的。 不过何小坚对他说道：“我自己研究很长时间的编程了，想自己尝试做一款外挂试试。” “外挂？什么外挂？外挂是个啥？”赵海峰到现在也只接触过单机游戏，网络游戏还没开始上手。 何小坚用最简单的语言说道：“就好比你跟别人联机打红警，外挂能让你在没有全屏、没开地图之前，就提前享受到全屏视野，而且就算对方造了黑屏器，你也能够看穿其中的情况，甚至还能让你的部队，同样兵种，移动、攻击速度超过对方，让你挖普通的黄金矿，却能得到钻石矿的价钱，甚至能直接刷钱。” “我 靠 赵海峰怔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大家都在一个网联红警，你这么作弊，不怕人家揍你啊？” 何小坚哑然，看来赵海峰没接触网游，虽然理解了外挂就是某种程度上的作弊工具，但却不懂这其中蕴含的经济价值，这根本不是为局域网的联机游戏服务的，而是为网络游戏服务的。 不过何小坚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一副怂恿的语气说道：“这东西要是干好了，这个暑假没准你能给自己赚出第一年的大学学费！” 第十七章 一玩、放松一下，双方家里也都没有拒绝，毕竟是刚高考完，家长也知道孩子辛苦了很久，需要稍微释放一下压力。 在网门口，哥俩一人吃了一碗炒面，钱是赵海峰抢着付的，他说自己存不住什么钱，手头连五十块都拿不出来，何小坚出了包机器的钱，自己出顿饭钱总是应该的。 何小坚没拦他，回网时，何小坚花五块钱从二斌那里买了两瓶冰镇可乐，赵海峰有些不好意思，一份带肉丝的炒面也不过才三块钱，何小坚把饮料往他手里一塞：“兄弟之间没必要在乎这么多，情分是放在第一位的。” 赵海峰这才点了点头，结过饮料，跟李牧一齐上了楼。 说实话，何小坚对赵海峰的了解，几乎都在十八岁前，十八岁两人也几乎没什么利益瓜葛，无非是谁请谁吃顿饭，谁花钱买瓶水的事情，外挂的生意至少是五位数的买卖，何行坚也吃不准在见到这么大利润之后，赵海峰的秉性是否还能保持一贯，或者换个说法，是否还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过，他转念一想，前世的赵海峰十几年去了无数地方，但每年的大年初一都能给自己打一个电话，单是这份情谊，自己也可以放开了相信赵海峰一次。 自己将来能做的事情很多，也需要有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做帮手，对何小坚来说，如果赵海峰绝对可信，对自己必然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现在的网电脑，还没有还原精灵或者无盘系统，所以何小坚只要保证这台电脑一直被自己所用，就可以把它当成私家电脑来处理。 编程是枯燥的，尤其是编写弱鸡程序，感觉就好像写了十几年文学的人，去写小学生的命题作文，找不到什么成就感。 旁边的赵海峰却不觉得无聊，相反，他研究的异常投入。 游戏里怎么喊话，他很快就摸熟了，然后在何小坚的指点下，在好几个区都分别注册了账号，同时，他去楼下管二斌找来纸笔，开始记录一些石器时代的论坛与相关聊天室，准备着手注册账号、摸索发言，态度及其认真。 何小坚在他开始注册bbs以及聊天室账号的时候先拦住了他，然后找了合适的海外代理，挂上代理之后才让赵海峰继续，外挂终究是个违法的行当，还是小心些好。 两人在网泡到了第二天早上，何小坚的编程工作进展很快，计划中的外挂完成了大概30，看来，最多再有二十来个小时的工作量，这款外挂就成了。 何小坚准备给自己这款外挂起名为石器霸主v10，名字很是恶俗。 第十八章 但对互联网初期的用户来说，要的就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效果。 为了不让父母感觉自己太过分，两人敢在各自父母去上班之前回了家。 何爸何妈上一次看见何小坚，还是昨天上班之前，今天再见何小叫，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来。 何妈惊呼一声：“小坚，你什么时候剪得头发？胡子怎么也给刮了，妈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这个年纪还不能刮胡子，否则二十来岁的时候就一脸胡茬子，多难看啊！”说着，又围着何小坚的新发型前后左右的看了看，自语道：“这头发剪得还行，挺显精神，就是这胡子……” 何爸看了一眼，摆手笑道：“哎，孩子大了你管他刮不刮胡子干啥子哦！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参加工作半年了，那时候我师父天天说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拼命刮了两年才勉强有点胡子出来。” 何妈无奈的摇了摇头：“能跟你比吗，我儿子比你帅多了。” “嘿，说的好像儿子是你一个人的。” 夫妻两人斗了两句嘴，何妈看出何小坚的黑眼圈，知道他昨晚是通宵玩网了，不过倒也没有责怪，说道：“小坚，厨房有早饭，你吃完再睡觉，明天上午还得去学校估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能在外面玩了。” 何小坚点了点头，卖乖道：“妈你就放心，我今天一定早睡的。” “这还差不多。”妈妈满意的笑了笑，“估完分往妈妈的财务科打个电话说一声！” 何爸凑过来说道：“别忘了往我们测量组也打个电话，给我也报个喜！” 何小坚笑着说：“爸、妈，估分又做不得准的，还是等能查分之后再说。” “做不得全部的准，但肯定也有相当可信度！”妈妈微微一笑，拍拍何小坚肩膀：“快去吃饭，吃完洗漱睡一觉，瞧你那个眼睛，再熬夜成熊猫了！” 爸妈走后，何小坚吃了几口饭，心想着自己现在如果睡觉，怕是一觉要睡到下午去了，晚上还怎么睡得着？更何况，石器霸主才刚完30，他心里痒痒得很。 于是，何小坚决定再熬一天，傍晚爸妈下班前回来，吃个饭就早早睡觉，明天起床之后去学校正合适。 哎呀，明天去学校，就能见到自己少男时代的梦中情人苏映雪了，她虽然贵为校花，但好歹也跟自己同班，明天到学校一准能见到啊！ 一想到她，何小坚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心里竟然起了几分涟漪… 第十九章 早晨七点，何小坚就被父母从床上叫了起来。 昨天他奋战到下午五点，石器霸主差不多完成了50多一点。 在家吃过晚饭，便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 不过也好在年轻，身体也健康得很，还远没到前世那种亚健康的状态，何小坚一觉就满血复活了。 早晨八点五十，何小坚坐公交车来到海州市第一中学，陈婉送的那辆山地车太扎眼，他不想往学校里骑。 老师之前通知今天九点开始估分，此时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何小坚的出现，在高三七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因无他，这小子几天不见，竟然脱胎换骨成了一个酷酷的大帅比，真的是男生嫉妒、女生尖叫。 何小坚一进门，没有理会周遭惊诧的目光，反而是下意识的寻找起一个身影。 高中三年的记忆中，何小坚印象最深刻的，是班花苏映雪，青春期所有的幻想几乎都寄托在了这个非同一般的女孩子身上。 整个高三，追求苏映雪的男生多到数不清，本班的、本年级的、本校其他年级的、外校的、社会上的，几乎多不胜数。 这个女孩子如她名字一般，如雪一般玉洁冰清，任是谁的追求也没有理会过，要不是她老爸是海州公安局的副局长，她高中三年不知道会被多少人骚扰。 前世里，何小坚一直暗恋苏映雪，给苏映雪写的情书没十封也有七八封，但怂包的他一封都没有送出去，写完一封丢在书包里，迟疑个把礼拜就自己红着脸，找个没人的地方撕成碎片了。 重生回来，李牧对苏映雪早就没了当年那份执着，他只是想看看，当年自己那份少男情愫的保有者，现在是什么模样。 看了一圈，何小坚终于在教室中间的座位上看见了苏映雪。 马尾辫、连衣裙，几乎是十八岁少女最最纯情的装扮了，何小坚看到苏映雪低头时的侧脸，便知道自己当年的眼光确实不是盖的，即便是用十五年后的大叔眼光来打量现在的苏映雪，依旧是完美的不可挑剔。 这个年纪的苏映雪，身上似乎自带一种纯净光环，时尚或者老土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有那种自成一派的气质，何小坚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脑中冒出两个字，圣洁。 也或许是自己上辈子见多了那种美容工业下的所谓美女，也见多了那种披着白莲花外表的假清高，所以才在重见苏映雪的这一刻，将圣洁两个字刻进脑海身处。 十八岁的少年中，没谁敢用这么直接灼热的目光盯着一个女孩子看，社会上的小混混或许会的 第二十一章 似乎她也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才结的婚，婚后她一心扑在事业上，感情对她来说，已经可有可无的。 何小坚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同情苏映雪，还是该对她竖起大拇指，从高中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女孩比他们那帮同龄人都活的更明白，他隐约觉得，做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就是苏映雪给她自己早就安排好的道路。 这一世，苏映雪应该还是会去人民大学，然后按照既定路线出国留学？ 何小坚耸了耸肩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暗想，自己和苏映雪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高考一结束，两人的人生就会演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同桌兼损友胡果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何小坚：“你小子可以啊，刚考完试就来这么一出，头发在哪剪的，介绍我也去试试，对了，你那头顶是摸了摩丝？” 李牧呵呵一笑：“你那个大驴脸，留这种两边短上面长又立起来的发型，你觉得真合适吗？” “ ，也是。”胡果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又问：“考试发挥的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 胡果然嘿嘿直乐：“一本应该没问题，你应该也没问题？省工大，咱俩一起如何？” 何小坚没说话，眼神不由瞟向了斜前方的苏映雪。 胡果然眼睛很贼，一眼就把何小坚的举动看了个明明白白，压低声音，一副劝诫的语气说道：“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苏映雪肯定是报大民大学的，人家高一的时候就发下宏愿了，而且肯定也能走得掉，咱俩这种，还是在省内上个一本得了。” “嗯。”何小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三秒钟之后，何小坚意识到不对，一拍桌子反问道：“凭什么啊？” 何小坚的反应有些过激，全班不少同学，包括苏映雪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何小坚没察觉到自己被这么多人注视，他只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略带几分激动的说道：“老子英语要是能考进130，上人民大学也有戏啊！” 这话一出，全班哄笑。 都是同班同学，谁不知道谁啊。 何小坚英语偏科是出名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可没少为他操心，今年的英语试卷有些难是公认的，尤其是听力和阅读理解，不少超出课本的单词和语法，何小坚能考到九十分，在他们看来都是烧高香了。 何小坚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惹得全班笑话，三十几岁的人了也不免有些尴尬，悻悻不再说话。 他没注意到，班里唯独有一个人，在听到何小坚那番话之后没有笑出来，那人便是苏映雪。 第二十二章 高考后的估分，主要考验学生的记忆力，在老师公布出正确答案之后，学生依靠自己考试答题时的记忆，去大概估算自己的分数。 这种估分在理科科目上的准确率比较高，但文科要稍微差一些，对何小坚他们这种理科生来说，估分最大的偏差就是语文，其次是英语，语文的阅读理解和作文没有标准答案，很难估准，而英语大部分都是选择题，估分相对还算容易，偏差一般就出在作文题上，作文一共25分，所以偏差也不会太大。 何小坚的语文、数学以及理科综合是根本不用估分，他明确知道自己那三门一共考了486分，所以他熬了一个上午，就是在等最后的英语试卷估分。 十一点钟，英语老师迈步进来，心急火燎的带着大家把正确答案过了一遍。 何小坚的记忆力很好，那天他答过的题、做过的选择，一个都没有忘记，所以拿到正确答案之后，他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在心里核对。 越是往后，何小坚的心情就越是激动。 听力题，全对！ 单选题，全对！ 完形填空、阅读理解以及短文改错，全对！ 也就是说，不算作文，何小坚的英语就已经有125分入账！这个完美的分数甚至把何小坚自己都惊住了。 他之前不敢太乐观，估计自己大概能考到120－130分之间，可是现在看来，英语最次也能考到140分！ 自己的作文，好歹也是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这种后世的官方口号都提前搬出来了，这25分的题目，怎么说也能得个15分！ 激动之余，何小坚做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486+140=626分。 626是什么概念，以南苏省历年的分数线来看，626分都是妥妥的重点大学了，任何大学的投档线都能过，不过，这分数想上燕大、清华、复旦、人民大学这种超一流的学校，还是有些悬。 但是，何小坚脑海里掌握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当初自己那一届的高考，由于学生普遍在英语上有些发挥失常，所以分数线是历年最低，再加上学生报志愿时谨慎，所以真正的顶尖重本，填报人数反而是历年最低。 燕大、清华何小坚是不清楚，但由于知道苏映雪一直希望去人民大学，所以他对人民大学有过特殊的关注，今年人大在本省的理科录取分数线比往年偏低，是615分，而且由于今年考生填报志愿都非常谨慎，所以人大只要考过分数线就一定能录取的。 第二十三章 自己最低626分，报人大是绝对妥妥的。 苏映雪当年上的是人大经济学院，主修经济学，这个专业是人大几个热门专业之一，何小坚的分数可能选不上热门，不过也不要紧，只要服从专业调剂，总会有一个专业录取自己。 对何小坚这种满脑子都是惊世骇俗金手指的超级bug来说，最不重要的就是学什么专业了，哪怕让自己去学哲学，何小坚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打定主意，何小坚便在心底决定，第一志愿就报人大的经济学，没准就走狗屎运和苏映雪在一个院系，其次的院系是金融学、国际法学以及社会心理学这几个专业，到时候选择服从专业调剂即可。 全班同学都以为李牧想报考人大只是一个笑话，但是没人知道，在英语估分结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估分结束，大家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考虑志愿，同学们都开始交头接耳，询问彼此对志愿填报的意愿。 班长陆耕宇走上讲台，大声说道：“同学们，下周一的下午既然要来学校交志愿，那咱们干脆在周一晚上搞一个同学聚会，就当做咱们班的散伙饭了，大家说怎么样？” 一群高三的学生蛋子，从未离开过海州去外地生活，所以一直也没有开过什么同学聚会，不过一想到很快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不少同学当即热烈的答应。 其实高三的离别情怀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大家都买了各种各样的同学录，找其他同学给自己写一些祝福语之类的，只是重生后的何小坚并没有赶上。 高考的紧张，让全班五十多人都短暂性的忘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但班长这么一说，少年间那份惜别的伤感瞬间如打开的闸口，喷涌而出。 有些女孩子已经和自己的好友抱在一起默默流泪，男孩子一想到即将各奔东西，也都不由红了眼睛，何小坚想起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尿性的伤感也开始在心底滋生，不过片刻之后，他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将那些负面的伤感甩到一边。 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工作后辞职、跳槽再辞职再跳槽，上辈子的何小坚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离别，这种高中毕业的伤感，重生回来的他并不是很有感觉，刚才唯独伤感的是，毕业之后，不可能再和像苏映雪这样的花儿在一个班级里学习、生活，不过这他妈也不要紧啊，自己不也要报考人大么？妥妥的可以考上啊！ 既然以后和花儿生活在一个校园里，那还伤感个蛋。 此时，班长说每人合资五十元左右。 第二十四章 吃饭、唱歌一条龙，到时候多退少补，大家也都没有意见，此刻已经开始统计愿意参加聚会的人名，统计到何小坚的时候，全班五十几号人已经有差不多四十个在名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何小坚拿过名单看了一眼，见苏映雪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当即便大笔一挥，签字同意。 随后何小坚便拿着志愿填报单匆忙的离开了学校，他也没回家，反正爸妈都在上班，只是在校门口的电话亭，给西岭煤矿的总机连续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接妈妈工作的财务科，一个接爸爸工作的测量组。 电话中，何小坚语气平淡的把自己估分的情况告诉了父母。 626到630之间，何小坚没把握英语作文考满分，所以稍微谨慎了一些，要客观点来说，他理论最高分值是英语150，总分636，机会也并不能算渺茫，就看阅卷时审批作文的老师有没有超前的时代感了。 不过，即便是这个谨慎的估分，也是把爸妈给彻底震惊了。 爸妈都在电话里反复询问自己是不是在开玩笑，当何小坚说出有九成把握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里的表现是喜极而泣，爸爸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晚上回家吃饭，咱爷俩喝两盅。” 何小坚原本还不觉得这个考分有多震撼，但感受到父母那份激动，他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如果真的考上人大，能让爸妈至少开心四年，这四年，无论他们在做什么，只要他们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在华夏排名前五的重点大学深造，怕是他们都会笑出声来。 交了话费，何小坚走出电话亭，在门口的冷饮摊上买了一瓶冰镇可乐。 正午的烈日灼热，让人睁不开眼，一口冰凉的可乐下肚，沁人心脾，高中时代的自己，在这种时候，能买一瓶冰镇饮料，口袋里揣着十块钱到有空调的网里坐一个下午，应该就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何小坚兀自笑着摇头，现在的自己，已经远不是可乐和网能够满足的了。 身边不少学生已经开始往外走，唯独何小坚自己一动不动的站在母校门口，认真打量周围。 这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那个名叫晨光的文具店，那个名叫三元炒菜的小餐馆，那个每日只会制造噪音的小琴行，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惟独自己已经开始改变人生的轨迹，大学的事情搞定了，未来俩月，自己剩下的事情就是赚钱了！ 赚钱，石器霸主！ 何小坚顿时从唏嘘中惊醒，拔腿便跑。 第二十五章 苏映雪在出校门前，就看见了站在电话亭门口的何小坚，联想到何小坚今天在班里说的话，她心中下意识的有些慌乱。 她脑子里萌生一个念头：何小坚有没有可能是在等自己，而她内心深处也很想问问何小坚，他说要考人大是不是真的。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出校门，何小坚就忽然拔腿跑没影了。 苏映雪看着何小坚远远跑开，心里隐隐有些失落，暗想，以喝小坚的成绩，似乎考人大还很够呛啊，之前的好几次模拟，他都考了580分左右，成绩很稳定，而上人大，至少要考到630分？ 分析一下，苏映雪觉得何小坚很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如此想着，反而感觉怪怪的，不太是滋味。 何小坚一头钻进大蜘蛛网，继续石器霸主的开发，没过十分钟，赵海峰也来了。 赵海峰坐下之后，问何小坚道：“小坚，你估分估了多少？” “六百二十多，你呢？”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 “何小坚，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咱俩还是绝交。” “为什么？” “我跟你这种长得比我帅，成绩又比我好这么多的人，实在是没法一块玩儿了，太伤自尊。” “少说这么多废话，你估了多少？” 赵海峰迟疑片刻，略有些没底气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四百九十到五百。” “我看你这幅不自信的样子，四百九估计悬了，而且四百九也不见得能过三本线，如果没绝对把握过三本线，报志愿一定要慎重。” 赵海峰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报个省内好点的大专？” 何小坚道：“既然愿意走大专，那不如报个有发展的城市，燕京你觉得如何？” “燕京啊……”赵海峰挠了挠头：“我这样的，去首都能干啥呢？” “上学、泡妞、赚钱、走上人生巅峰。” 赵海峰支吾半晌：“我爸妈估计不会让我去上大专啊。” “你不是也不愿意复读吗？”何小坚逼问：“为什么我说能让你赚够上大学的学费，你没想想？” 赵海峰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的好兄弟早就在给自己做规划了，他知道自己八成考不上本科，也知道自己与家里的意愿有完全相反且又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他相当于是给了自己一个选择权，没考上本科不要紧，赚到钱，自己出钱上大专也是一样。 赵海峰心中感动，两人出了网，他才最后问了一次：“小坚，外挂这事真能成？” “真能。” “得嘞，燕京的大专是，我明白了！” 何小坚见赵海峰见已经被自己说动，心里也松快了不少，继续忙着开发石器霸主。 中间，李牧的qq收到了一条信息，是一个戴着粉色头花的企鹅头像， 第二十六章 何小坚点开之后，欣喜的发现，这个粉色头花小企鹅，竟然是苏映雪。 苏映雪的网名他一直都记得，就是非常简单的英文单词snow（雪），苏映雪的qq一直都是这个名字，从来没有换过。 何小坚上辈子网名经常换，但惟独密码没换过，这一点上，和苏映雪倒是有些互补。 snow发来的信息是：“高考估了多少分？” 魂牵梦绕：“625到630之间。” snow：“真的假的？这么高？你千万别骗我。” 魂牵梦绕：“骗你干嘛，是真的。” snow：“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何小坚见苏映雪似乎不太相信，便反问：“你呢，估了多少分？” snow：“640－660之间。” lee：“恭喜恭喜，你上人民大学肯定没问题了！” snow：咦，你怎么忽然改网名了？ lee：之前那个太俗。 snow：没觉得啊，挺好的。 何小坚正想回复，snow发来信息：“我妈叫我出门，改天再聊！” 何小坚眼看那个粉花小企鹅变成黑白色沉入一片离线好友列表之中，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蛋疼了半分钟，便又重新投入到了外挂的开发之中。 下午五点半，何小坚将进度保存，对赵海峰说道：“我今天回家吃晚饭，你呢？” 赵海峰揉了揉眼睛：“我也回家吃。” …… 印象中，何小坚第一次与爸爸喝白酒，是自己大学毕业之后的事了。 那一次是他决定要去燕京发展，离开家、远走一千多公里，那时候没有高铁，省城到燕京的机票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普通的硬座，叮叮咣咣要开十几个小时，父母心里不太乐意独子远游，但爸爸考虑几天之后，还是尊重了何小坚的选择。 那天晚上何小坚和爸爸都喝醉了，他犹记得那天夜里，自己在被窝里流泪发誓，一定要在燕京闯出个人样来，但起初几年的生活也没比狗强多少，住地下室、住群租房、不停的换工作，不停的搬新家，不停的被北方的黑中介坑来坑去…… 这一世，因何小坚的重生，把爷俩第一次白酒杯碰撞的日子，提前了整整四年。 何爸把80年代开始珍藏的泸州老窖拿出一瓶，据说一共只有两瓶，何爸早有打算，一瓶留到李牧结婚那天喝掉，另一瓶，留到李牧有孩子的那天。 不过今天高兴，提前开了一瓶。 爷俩的酒量都不错，再加上实在是开心，一瓶酒平分，谁也没醉，反而又让老妈跑出去买了几瓶啤酒接着喝。 酒桌上，何小坚说了要报考人民大学的决定，爸妈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冒险了，但李牧坚持说有信心，以至于喝了点酒的何爸心情更好，高声说道：“好！ 第二十七章 年轻人就应该放手一搏的魄力！爸爸支持你！” 酒过三巡，何小坚忽然说道：“爸，西岭煤矿好像也快枯竭了？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你有什么打算？” 何爸诧异的看了何小坚一眼，打着哈哈道：“没事，你老爸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年的技术员了，有一技傍身。” “江南煤矿很少。”何小坚淡淡说道：“海州也就只有西岭这一个煤矿，要是西岭煤矿不行了，爸爸你的技术在长江以南怕是没什么机会的。” 华夏的煤矿分布，绝大部分在北方，长江以南的煤矿很少见，何小坚说的也很现实，上辈子老爸下岗之后想过要去西北煤矿打工，但终因离家太远，最后选择在本地找了个建筑队出力。 何爸是比较传统的男人，爷爷奶奶还在乡下生活，妈妈也有外公外婆要照顾，他没法丢下这些，自己去外地打工。 何小坚的话，让李爸陷入了沉思，他发现，儿子真的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现在已经能够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跟自己讨论问题了。 “估计西岭煤矿撑不了多久了。”何爸原本不准备跟何小坚说这些，但也意识到，现在的李牧他也不可能瞒得住，“年底我跟你妈有可能就要下岗，不过也没大事，我跟你妈有下岗工资，再打打工补贴一下，坚持几年就能办内退了。” 何小坚微微一笑：“爸，我上大学的所有开销，我自己会想办法赚出来，您和妈不用操心这些，我之所以说这些，是不希望你们等到下岗之后还要瞒着我，为了补上收入的缺口，再出去辛苦打工。” 何爸顿时愣了，何妈诧异问道：“你净瞎说，上大学要多少钱你知道不？我跟你爸都算过了，在省城上大学，学杂费、生活费、来回家的路费，四年没五万块钱怕是下不来的，去燕京，怕是没六七万都下不来！” 何小坚便道：“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互联网很火爆，不少人都赚了大钱，我一直在业余研究，觉得自己也可以的。” “啥网？”何爸皱了皱眉：“互联网？就是你们花钱去网玩的那个吗？” “嗯。”何小坚点了点头。 “那不是给网送钱吗？” 何小坚笑道：“给网送钱，送的是机器和网络的使用费，赚钱是在网上赚其他人的钱，这不矛盾。” “别让人给骗了，这年头到处都是骗子。”何妈明显不相信。 何小坚也是想打个预防针，所以也没说的很肯定，便笑道：“哎呀，反正也没成本，我试试，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无非就是一点上网费。” “这倒是。”何爸喝了口酒，对何小坚说道：“反正这个暑假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缺钱就找爸妈，咱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好歹第一年你的学费生活费是没问题的，剩下的爸妈也会想办法。” 何小坚也没多说，微微点了点头，倒了一杯啤酒，和老爸碰了碰，一饮而尽。 第二十九章 自己就会极大的冲击阿贝外挂，以及其他的石器时代收费外挂。 何小坚的这个方法很损，一上来就抱着先把市场彻底冲击掉的念头，直接掐断阿贝外挂或者其他外挂开发团队的收入，就好比当年360杀毒，冲夸了无数杀毒软件公司一样。 一旦阿贝这种已经具备商业模式的外挂遭到毁灭性的冲击，他们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立刻开发出比石器霸主更强大的外挂，或者找到石器霸主的制作者进行合作。 前者的可能性为零，李牧的编程水平，完全不是这帮外挂开发者能比肩的，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后者了。 这也是何小坚两套方案的第一种：坐等其他外挂工作室联系。 考虑到阿贝外挂将来是被人民网等国家级媒体点名的，好像也被当作出头鸟给打了，所以李牧也想好了处理方案，如果阿贝想找自己合作，那么只有买断一条路可走，自己直接把这款程序以一个固定价格打包出售，他们拿过去直接在他们的现有渠道上销售，自己绝不和阿贝外挂的人做分成合作。 打包出售的第一套方案如果不成功，那么就只剩下第二条方案，自己推销了。 自己推销难度会大很多，李牧和赵康这个暑假就算是跑断腿，也不见得能卖出去多少，不过聊胜于无，哥俩辛苦点，一个暑假赚几万块钱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能在玩家以及用户里发掘一些地方代理，那推进的速度可能就会更快。 不过何小坚不倾向第二种方案，那样见效太慢，他需要快钱，以后《传奇》上线之后，才适合用第二种方案来放长线钓大鱼。 一切，就看石器霸主上线之后，能给石器时代的商业外挂带来多大的冲击了！ …… 7月11号夜里，何小坚终于在大蜘蛛的二楼完成了石器霸主的全部开发。 石器霸主v10的试用版，正式在几个游戏bbs上线。 赵海峰几日来的努力立刻就有了成效，由于他之前就在何小坚的授意下，在各大石器时代的bbs、聊天室里求过的石器外挂，所以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 比如，某石器论坛一个被顶了好几百楼的帖子，就是赵海峰发表的，网名叫“站着的猪”，内容很简单：“高中生没钱买外挂，跪求各位前辈介绍一款的石器外挂！” 赵海峰一开始还不愿意加上跪求二字，觉得跌面。 第三十章 何小坚白了他一眼，明显还不具备互联网思维，等将来你拿着动作片截图去找老司机带路的时候，不知道会下三滥到什么地步，线上虚拟社区里，这么在意面子做什么？ 赵海峰无奈，只能按照何小坚的要求发了。 没想到，跪求二字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这年头的网民也都很热心，不少人回复，说外挂连收费外挂的十分之一功能都没有，如果只用外挂，在石器时代里几乎寸步难行之类。 也有人劝赵海峰不要玩了，好好学习才最重要。 总之，回复的都是正能量。 两天后的这个夜里，“站着的猪”又发了一个帖子：“各位前辈，我终于找到了一款的石器外挂，功能秒杀一切同类外挂，特来分享给大家！” 这年头，bbs已经有了上传附件的功能，何小坚开发的外挂体积不过56b，只是bbs大都限制附件大小，一次只能上传1b，没办法，何小坚只能用压缩软件把外挂分别压缩在六个压缩包里，然后让赵康一起上传上去。 光有附件还不够，何小坚还弄了大量截图，包括外挂界面、功能选项、游戏里的实际使用效果。 就算是有了固定的模板，这种纯人力的发帖也用了一整晚的时间。 赵海峰一边在各个bbs上不停的发，李牧一边不停的刷新这些帖子。 这年头网民多，内容少，随便一个hao123都能有数百万日访问用户，足以见得眼下的互联网内容有多么匮乏，所以现在随便一个bbs，都有大量的用户沉淀。 7月12号凌晨1点，距离第一个帖子发布一个小时，下载量达到了638，留言达到了56，大都是表示好奇。 何小坚知道，好的产品，需要时间让用户去不断体验。 所以何小坚就没有再关注这些帖子。 赵海峰发了足够多的帖子之后，就进入到游戏里宣传，先喊话说发现了一款外挂，然后把论坛告诉玩家，让玩家去试用。 随后，赵海峰又用注册的马甲账号去给自己回帖，用尽一切赞美之词，大赞这款试用的外挂功能之强大，前所未见。 赵海峰一个人，做了水军和托儿的工作。 何小坚知道，接下来等的就是口碑效应的形成了，一传十、十传百，在当今互联网世界，纯净而又热心的网友肯定会成为石器霸主的“自来水”，也就是自发而来的水军。 第三十一章 何小坚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但也只是睡了六个小时不到，因为满脑子都在想着石器霸主，所以他这一觉的睡眠质量并不好。 醒来时爸妈已经去上班了，何小坚便准备给赵康打个电话，一起去网看看眼下石器霸主的传播情况。 石器霸主发布前，他专门注册了一个新的qq号，把号码留在了外挂上，注明了商务合作请联系，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会不会有人联系自己。 刚走到客厅，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赵海峰。 他与何小坚一样，也没睡好。 他虽然不懂技术，也不太懂外挂，但是，他昨晚在电脑前奋战一夜，感受到了何小坚所说的水军究竟是何意思，感受到了那种自问自答的圈套设计，感受到了那种神奇的、潜移默化的力量。 食髓知味，他也想赶紧去网看一看。 两人在电话里约定到小区门口汇合，随便后便直奔大蜘蛛而去。 第一个帖子点击量已经达到了八万，附件下载次数：次，回复9791个。 别说赵海峰，连何小坚都蒙了。 赵海峰兴奋的统计了几个bbs的下载量，短短十二个小时，下载量已经达到了十二万次左右。 的好东西，在这个匮乏的年代，真的能爆发出强大无比的凝聚力，把这些网民汇聚到一起，他们下载了的外挂，迫不及待的使用之后，还不忘回来发帖感谢。 何小坚仔细想想，当年传奇的那个免蜡外挂，仅仅是免蜡烛这单一的弱鸡功能，短短时间内也普及到了几乎所有的传奇玩家，这个年代，真是互联网的钻石年代，随便在网上种下一颗种子，都会有机会长成参天大树！ 与此同时，远在燕京中关村的一套民居房里，七八个年轻人已经急的一头汗了。 这些人，是目前阿贝外挂的全部班底。 他们是由阿贝和千羽两个外挂团队合并而成的，当初两家也是打的跟烂梨一样，是千羽先发布了收费版外挂，阿贝外挂的人见千羽赚钱后眼红，紧接着开发了一款类似的外挂，以使用的方式冲击市场，把千羽那帮人坑的够呛，最后两伙人为了共同赚钱，决定合并。 合并的这几个月来，他们基本垄断了《石器时代》的外挂市场，也确实赚了不小的利润，六月份结算回来的收入超过了二十万。 原本他们还决定在七月份趁着暑假的热潮，冲击三十万收入，并且已经开始重新组建自己的销售团队，准备绕过省级代理，直接扎根到零售终端，可就在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候，昨天夜里，一个外挂团队的开发人员偶然间看到了赵海峰发的帖子。 一开始，那个开发人员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下载了石器霸主试用版，结果简单使用之后，他整个人立刻如同坠入冰窟一般，从头皮凉到了脚底板，，整个团队的人都被这款突然杀出来的外挂惊呆了。 当初阿贝外挂的人也做过一次搅局者，用的试用版，把千羽的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就好像一个泼皮，抛给千羽两个选择：要么都别赚钱，要么就一起赚。 千羽最后妥协了，这种搅局者的出现就像是不要命的亡命徒，他们没赚到过钱，所以没有可以输掉的东西，但千羽不同，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万万不可舍弃。 没想到，现在又有人用类似的办法，重新出来搅局了。 最要命的是，这款石器霸主的功能太强大了，远超阿贝外挂，而且，使用起来比阿贝外挂要方便且流畅许多。 这种感觉，就好比“旭日阳刚”在某地准备开一场以《春天里》为噱头的售票演唱会，汪峰本人跑过来在这城市里同期也搞了一场，结果汪峰还是。 欺负人啊，这他妈没法玩了。 两支队伍合并之后的负责人名叫孙鹏，他是以前千羽的创始人，阿贝出来搅局之后，他收编了阿贝的人，相当于是把锅里的饭分给阿贝的人一份，不过因为阿贝外挂在的时候聚拢了大量人气，所以大家决定干脆阿贝外挂。 孙鹏还以为，这下两支队伍合并，市场上应该就没有真正够看的竞争对手了，但这个忽然杀出来的石器霸主又是什么鬼？ 从上午开始，孙鹏的手机就没有停过。 在这个手机双向收费、接电话也要几毛钱一分钟的年代，孙鹏的心都在滴血。 而且每一个电话都是自己下面代理商打来的。 代理商一般以省划分，阿贝外挂在每个省里找一个代理商，由他来负责省内各市、县网的拓展，而阿贝外挂的销售终端就是下面无数个网。 现在，许多在网买了阿贝外挂的人找上网要求退钱，原因很简单，太坑！刚买了没几天，网上就出了比这好得多的，还，谁受得了？ 虽说要求退钱的顾客也有些不讲道理，但这种事情确实容易让人义愤填膺，花了钱的用户没地方撒气，又找不到孙鹏他们头上，也只能去找卖给他们外挂的网了。 网老板卖外挂只是副业，真正的主业还是每天上门的网民玩家，得罪了这帮人，生意咋办？ 所以，网老板立刻找代理商抗议，代理商扛不住这么多网的压力，找孙鹏都是一个要求，给还没到期的用户办理退款。 甚至有代理商给了孙鹏一个看似非常公平的退款方案，一个月十五块，一天就是五毛，顾客的账户剩多少天，就以五毛一天的现金退还给用户。 孙鹏很想拒绝，但他又没法拒绝，因为现在自己的营销模式是非常不健康的，他说的根本就不算。 他负责外挂开发，负责包月激活码的发放，激活码发放给省级代理商，省级代理商再发放给下面的各大网。 第三十五章 只有唯命是从了。 眼下，时间是下午六点，何小坚对赵海峰说道：“咱也回家，往后几天也没什么要紧事了，你抽空继续宣传宣传就行。” “电脑咋办？”赵海峰问道：“咱们是不是还得继续包这两台机子？” “还没想好。”何小坚哀叹一声，这年头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真正的移动硬盘还没出现，u盘也没出现，软盘存储量极低，网电脑也没有软驱，就连光驱都不是每台机器的标配，他们往往只有一两台光驱，用来给机器统一装系统。 没有移动硬盘，普通的电脑硬盘还没有供电以及电路的解决方案，不能真正用来移动存储，刻录机倒是有了，但价格想必也不便宜，自己总不能为了一个不足6b的软件和一堆源码，跑去买一台刻录机？真是服了。 何小坚决定再想办法，不行就问家里借点钱，长期把这两台电脑包下来。 走到楼下柜台，何小坚便想二斌说道：“二斌哥，我包三天时间是不是到了？今天超了多久，算算钱。” 二斌摆了摆手：“回你的家，反正也不是每天生意都暴满。” 何小坚笑道：“二斌哥就是够意思。”说着，何小坚道：“那这样，明天我再包一天，钱我明天过来给你。” “成，那就从明天你来了再算，今天晚上我不让人去你那个包厢，你放心。” 何小坚点点头，看来明天自己得想办法解决数据存储的问题，不然老包着电脑存东西也实在是太浪费而且也太不保险了。 忽然想到阿贝外挂的事，何小坚便问二斌道：“对了，二斌哥，你这里也代售外挂吗？” “有。”二斌道：“阿贝外挂，我从省城代理那里接的。” “省城代理？“何小坚皱了皱眉：“这么麻烦呢，一层层的。” “谁知道呢”二斌笑道：“反正都是省城的人专门负责跑下面每个市的网，我这也是他们上门来谈的。” 说着，二斌撇嘴道：“不过这阿贝外挂看来要倒了，昨天晚上出来一个石器霸主，直接给秒杀了。” 何小坚笑问：“那你就有损失了？” “无所谓的事儿。”二斌笑道：“一个月也就卖不到一百份，毛毛雨。” 何小坚趴在柜台上迟疑片刻，试探问道：“对了二斌哥，你这里，有刻录机吗？” “我可没有，那玩意一千多，买来没个鸟用，怎么，你有需要？” “嗯。”何小坚点点头：“想刻点东西。” “我明儿给你借一个。”二斌很是爽快的说道：“我在我的支持公司见过那个，他们有一台惠普的。” 何小坚眼睛一亮，知道这年代开网的，软硬件其实都不精通，每个城市都有所谓的支持公司，其实就是专门为网提供装机、装软件以及维修维护等服务的小公司，刻录机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非常必要的东西。 “那这事就拜托你了二斌哥。” “小事儿。”二斌笑道：“明天我路过他们那给你要来，你上午过来就行，顺便我再给你要两张空盘，他们那多得是，也不值几个钱。” 第三十七章 下来，道：“行，不过咱啥时候回来啊？” 陈婉欢呼一声：“今天如果回不来就明天，看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过你得先陪我去趟大蜘蛛，我有点事。” “好，我马上到你们小区门口，你五分钟后出来。” 挂上电话，何小坚赶紧给赵海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去一趟，今天下午就不去网了，回来之后再联系他。 随后何小坚简单收拾了一下，找来书包塞了一身换洗衣服，天气太热，万一要在省城留宿，得有一套衣服替换，随后给家里留了张条，没敢跟爸妈说自己去哪，只是说晚上去同学家，如果说跟陈婉一起开车去省城，爸妈肯定要担惊受怕。 出了小区，陈婉从一辆老款奥迪a6里探出头来，冲何小坚不断挥手：“小坚，这呢！” 何小坚惊了惊，凑到跟前，先是看了看车屁股，排量竟然是28的，应该是属于国产a6的最高配序列了。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何小坚看着还几乎崭新的内饰，调侃陈婉道：“婉姐，你那天撞我开的是这辆车吗？” “不是，这辆车那天出门了，我开的是一辆帕萨特……” 何小坚点了点头，土豪啊，这年代就算是帕萨特也得二十来万，28的顶配a6，怕是得六十万左右了？看来自己说陈婉是个白富美一点也不冤枉她。 陈婉今天穿着一身耐克运动装，运动短裤、运动t恤，估计是为了开车方便，不过隔着档杆看着陈婉那白皙的大长腿，也确实是一种享受。 “你要先去大蜘蛛是吗？” “对！” “好。” 陈婉先开车把李牧带到大蜘蛛门口，李牧下车前对她说道：“你在车里等我会，我半小时左右就下来。” “行。”陈婉看了看时间，道：“你半小时能完事的话，咱们还能赶得上到金陵市里吃午饭。” 何小坚点点头，来到网时，网人并不多，二斌见他进来，从柜台里掏出一个礼品袋，递给李牧：“刻录机和三张空盘。” 何小坚打开看了一眼：“二斌哥，谢了！” “客气。” “我先上去。” 到了隔断包间，何小坚从礼品袋里将刻录机掏了出来，惠普的cd－writer系列，算是现今的一流货色了，还有三张cd－ro的空盘，不过李牧要刻录的数据一共也就不到一百b，一张盘足以。 下载官方驱动与刻录软件，识别刻录机，耗费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不过好在刻录的写入速度够快，几分钟就将数据搞定。 何小坚一想既然有三张盘，干脆就刻录了三份，免得数据损毁。 刻录完成，李牧便将电脑里的数据都清除了。 钱本来就没剩多少，数据搞定，何小坚也不准备再包机了，便跟二斌招呼了一声，二斌也没在意，死活不要何小坚补的钱，把他推出了门。 何小坚一看身上差不多还有两百来块钱，就去隔壁 第三十八章 烟酒店买了两包硬中华，丢给二斌之后，没管他在柜台里急得嚷嚷，扭头就跑了。 回到陈婉车里，何小坚问陈婉道：“怎么去省城，你知道路么？” “知道。”陈婉点了点头：“往西出城走国道，一直沿着国道走，就能到金陵郊区，到那边就好找了。” “ok。”何小坚见她胸有成竹，便系好安全带，一挥手：“行，走。” …… 就在陈婉开车直奔金陵的时候，燕京中关村某民居里的孙鹏已经快急的崩溃了。 他从昨天到今天上午，连续二十几次添加李牧的qq，但所有的好友请求都石沉大海，而石器霸主此时此刻已经在石器时代的玩家群体中已经彻底引爆了！ 各网站统计的下载量超过了三十万，这基本上已经超过石器时代同时在线人数的峰值了，也基本预示着，大部分超活跃玩家，以及相当部分较活跃玩家，都已经下载了石器霸主。 孙鹏不断接到各大代理商的反馈，目前基本可以确定一点，所有的网经销商好像都联合起来，通知各省代理决定对用户进行补偿，也就是相当于用比较委婉的方式告诉省级代理，七月份的钱不可能给他们结算了，如果他们没有能超过石器霸主的新外挂出来，那他们也不会继续卖阿贝外挂，反正也根本卖不掉。 补偿可以，孙鹏可以忍受七月份一分钱不赚，但是他不能忍受这条收益线彻底断掉。 但如果任由石器霸主这么冲击下去，最多再过一个礼拜，阿贝外挂就死了。 不死不休……这个人连网名都有这么重的戾气，看来是真的是要不死不休了，他用石器霸主玩死自己很简单，而自己这帮人的实力，也确实和他天上地下，无法比肩。 一旦阿贝外挂失去了市场之后，他就可以模仿自己的模式，搭建起一级一级的分销网络，那时候，自己将再无回天之力。 不只是孙鹏着急，其他两个有股份的合伙人，甚至其他的开发人员也都着急。 每个月二三十万的营收啊，按照二十万计算，除掉一切开销、员工工资，他们三个人能分十多万，其中作为大股东的孙鹏，自己就能独得六七万元，2001年，六七万块能在三线城市买套小户型，能在海州这种五线城市能买套两居室。 眼看着这些收入，都将不保。 “得联系上这个不死不休啊。”孙鹏连抽了五根烟，对周围的众人说道：“他现在不一定有完整的销售网络，想靠石器霸主赚钱，还免不了要费心费神，如果能跟他建立联系，我们一方面拿出我们的销售渠道做吸引，一方面再鼓吹一下石器时代这款游戏的后续寿命不长，如果能吸引他把石器霸主拿出来跟咱们合作，咱们就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咱们就只能解散了。” 贾贝为人比较阴狠，咂咂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游戏王国论坛就在燕京，也是他们当初上传石器霸主的论坛之一，我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管理员，给点好处，把那个上传者注册、登陆的ip地址找出来！” 第三十九章 听到贾贝的话，孙鹏皱了皱眉：“你想直接把他找出来？” “没错！”贾贝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断咱们的财路，咱们不能这么放过他，别说一个月几十万的利润都被他弄没了，一万块钱就能买条命，找到他、把他挖出来，再逼他交出代码，否则就让他尝尝砸别人饭碗的代价，断他两只手，看他以后怎么写代码！” “你疯了？钱不赚也就不赚了，你还想把大家伙都弄进局子里？”孙鹏只觉得眼皮一阵狂跳，这个贾贝一直阴险狡猾，要不是会点编程，就是一个十足的街边混混，一身匪气。 贾贝看周围其他人也都一脸惊讶看着自己，便知道这帮只知道写代码的家伙胆子和魄力都不够，不过他也不好显得太过另类，便说：“我也就是说说气话，不过现在这个不死不休不买咱们的帐，咱们怎么也得见到他、跟他面谈一下？我觉得如果这小子不识相，咱们也是可以上一上威逼利诱的手段，吓唬一下总可以？没准他就是一个搞技术的，网名虽然看起来非常狠，可一到了现实生活中见面，没准就认怂了。” 听贾贝这么说，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威逼利诱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只要能找到他，先利诱，利诱不成再威逼，眼看饭碗要被砸个稀巴烂，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孙鹏也就点头应许了贾贝的提议。 贾贝当即掏出自己新买不久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老吴，麻烦你个事儿，能不能给我查一查，在你们论坛发布石器霸主的那个账号，查一下他的注册ip以及近期登陆ip？” 电话里，一个男人低声说道：“小贝，这事可不能随便做啊，违反论坛规定。” 不能随便做，也就是需要代价了。 贾贝当场说道：“五百，你就勾勾手的事儿！” “这个……” “一千！” “小贝你听说跟你说啊……” “两千！你不是一直想换掉那个二手破手机吗？动动手指，新手机就有了！” “嗯，成！”对方迟疑片刻，狠狠答应：“等我一会，待会qq上发你。” 挂了电话，贾贝一脸恼火：“妈的，几个ip地址两千块，这孙子看来也是知道咱们遇着难处了。” 孙鹏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平淡的说道：“先查，两千块钱是小事，咱仨有股份 第四十一章 是开的慢就安全啊，每条路都有一个合理的速度区间，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何小坚曾经见过不少谨慎的新手司机在高速公路最左侧的快车道上，以6、70的时速龟速前行，这些人反而觉得这样开车会更安全，殊不知危险系数大大增加。 “我是真不敢，看见大车心里就发憷……”陈婉也知道，自己这么个开法，到地方最少得六个小时，白皙的脑门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如针尖的汗珠。 何小坚犹豫片刻，开口道：“靠边停，我来开。” “你？”陈婉怔了怔：“你有驾照吗？” “没有。”何小坚回答的理所当然。 “没驾照你开什么车，你会吗？” “会。” “我不信！” “不信？你这辆奥迪a6是28排量的，多少马力我记不得了，但应该是cvt变速箱、全时四驱，至于怎么开这车，再简单不过了，踩刹车点火，挂d档、松刹车踩油门开走，倒车挂r档，等红灯n档加手刹，对不对？” “……懂得真多啊你！”陈婉听的目瞪口呆，有些她知道何小坚说的对，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何小坚说的是什么意思，啥叫cvt，啥叫全时四驱？于是，她强硬的说道：“会也不行！” “那咱下午到地方？” “……” 陈婉挣扎了几分钟，干脆把心一横，小心靠边停车，对何小坚说道：“我相信你一次，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再谨慎知道吗？” “知道了。”何小坚点点头，道：“我肯定比你小心，你刚才靠边停车连转向灯都没打。” “你……”陈婉气结，撅着嘴下车，换到了副驾驶。 何小坚坐进车里，调整了座椅、车内外后视镜以及方向盘，陈婉看在眼里，心里震惊的很，这小子好像比自己还了解这车啊！轻车熟路。 其实，汽车在很多地方是共通的，何小坚上辈子虽然没买好车，但各种机会也开过不少。 调整好之后，何小坚挂上d档、放下手刹，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后打个左转向便上了路，上路之后，李牧很快把速度提到了七十公里左右，偶有路况好的路段，直接加速到八十甚至更高的时速，虽然车速比陈婉快了许多，但却比陈婉开车还要稳得多，每一次超车都准确而又干脆，偶尔借道超车也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半小时之后，陈婉便心服口服了：“你车开的这么好，那就直接开去金陵。” 第四十五章 何小坚虽然一直只是个音乐爱好者，大学时弹吉他组乐队也只能算是业余，但他好歹也是一个非常认真而且多年的爱好者，国内外各种歌手、乐队以及风格，他基本上都有涉猎而且能区分的非常清楚。 一般来说，一个乐队就算还只是在模仿别人的阶段，也不应该是什么歌、什么风格都尝试一点，这样一来，和酒驻场乐队没什么区别，真正想做好乐队的，首先需要给自己设定一个风格，然后是拼命汲取这种风格里的养分，最后就算是翻唱其他人的歌，也能玩出自己的风格来。 可是，张克轩他们玩的这种，实在是没什么新意。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张克轩挠了挠头，脸上有些挂不住。 何小坚耸了耸肩膀，一脸随意的说道：“你们如果想好好玩，大家应该先把乐器放下，开会讨论一下大家所倾向的风格和路线，然后大家一齐往那条路上努力。” 说着，何小坚又不留情面的道：“如果你们只是随便玩玩，国内外什么风格都试一试，倒也好办，反正你们这出去到路口就有演艺酒，晚上可以去那边驻场。” 这年头，金陵的消费水平，驻场乐队四个人，一晚上唱一两个小时，最多也就是四百块钱。 可他们四个，都是实打实的富二代，谁会瞧得上这点钱？而且，对他们来说，去酒演出是很low的事情。 四个人虽然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奈何李牧说的是事实，满满的都是道理，四人就算是心里日了狗，嘴上也反驳不了。 另一个吉他手就说道：“嘿，小兄弟，你不是自己写歌吗？正好，去录音棚给咱们展示展示？” 贝斯手和鼓手也是一脸怂恿，那鼓手语气怪异的说道：“就是，展示展示，也让咱们见见世面，嘴炮谁都会玩，会做饭的没几个，是个人都是美食家。” 何小坚看着那个埋藏在大堆镲片里的鼓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们都不是很服气啊，本来就很屎嘛，我本来也不想评价，是你们问的嘛，问了又不让说实话，你们富二代都这么虚伪吗？ 随即，何小坚只问了那鼓手一句话：“哥们，你这套设备绝对牛逼，顶级的没话说。” 话音刚落，何小坚看出对方脸上的一丝得意，紧接着话锋一转：“踩镲就不说了，是架子鼓都要有，可你光是crash镲片就弄了16、17、18寸，整整三张，还有水镲、叮叮、甚至中国镲，但我看你们排了三首歌，这其中，除了踩镲和一张离你最近的crash，其他五张镲片，你一下都没碰，请问你是什么心理？打鼓还是炫富？” “你……”那鼓手本以为何小坚是恭维自己，可听到最后几乎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玩音乐的都有这种心态，别管技术好不好，先把设备尽可能的凑齐全，尤其是有俩钱儿的，更是得瑟不行，恨不得把能买的都买了，但真正能用到的，少之又少，他摆出这么多镲片来，也是为了一个视觉上的牛逼，至于他的技术，根本玩不过来。 张克轩这回不敢轻视何小坚了，别看人家年纪不大，但眼睛和嘴可是真毒，真牛逼还是装牛逼，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损人不带脏字儿，先捧后摔这手段狠着呢。 于是张克轩便打圆场道：“何小坚，没想到你是个行家，走，咱们去录音棚。” 何小坚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就去。” 反正来都来了，许你们有钱人装逼，就不许我这个逼啦？闹呢？ 一进录音棚，何小坚便发现这里的设备比外面还要专业、还要牛叉，录音棚分了两间，都在隔音玻璃门后面，一间录人声用的，一间录架子鼓以及其他需要音箱拾音的乐器用的。 还有一把art的原生电箱吉他，通俗点说，可以理解为能插电输出的木吉他，这牌子的吉他，顶级货至少几万块，真尼玛有钱。 张克轩带着何小坚以及众人进了录音棚的外间，便对何小坚说道：“你看下，这里的设备你都可以用，如果你需要其他乐器跟你配，我们也可以帮忙。” “不用麻烦了。”何小坚心想着，不就是给陈婉录一首《斑马斑马》吗，没那么麻烦，这么好的木吉他，这么好的麦克风以及调音设备，已经非常足够了。 于是何小坚便道：“我就直接弹唱录就行了。” “业余。”鼓手撇了撇嘴：“人声要单独录，你弹唱的时候，吉他的声音也会被人声麦克捕捉到一部分，效果就会变差。” “你说的没错。”何小坚点了点头，反问：“这跟你不用那五张镲片的性质差不多，技术水平又没那么专业，设备手段整这么专业有什么用呢？” “我擦……”鼓手几乎火了，张克轩急忙冲他使了个眼色，对何小坚说道：“你觉得合适就行，来，咱们开始。” 何小坚也就抱着玩票的性质，把吉他接入设备，调整好麦克风，外面张克轩也打出了ok的手势，设备都搞定，可以随时开始。 于是，何小坚便弹起了《斑马斑马》的前奏。 几个哥们原本还觉得何小坚这年纪，写不出什么好原创，可简单悠扬指弹前奏一出，几人立刻色变，别的不说，这旋律线、这吉他编曲就有一定功底，这种功底不是会弹吉他，而是有真正的编曲功底。 当何小坚开口唱出第一句的时候，张克轩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虽然他还没听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这歌到底要唱什么。 第四十七章 但只是李牧略带沙哑的嗓音搭配着歌曲的旋律以及art吉他那完美的音色，就已经足够让他惊叹了。 陈婉早在前奏响起的那一刻就迷醉其中了，在何小坚家里的时候，他那把吉他还是逊色了不少，再加上没有专业设备，音场氛围比现在要差出十万八千里，这里毕竟是顶级的设备啊！这样听这首歌，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入到那音符之中了。 何小坚这首歌一气呵成，嗓音和弹奏都没有出现错误，这一遍他个人已经非常满意，便站起身来，推开隔音门，对张克轩说道：“我觉得这应该就可以了，小样嘛，没必要太精益求精。” 张克轩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何小坚，那个鼓手……那个鼓手已经脸红了。 陈婉感觉整个人仿佛刚从一场别样的淡淡忧伤中回过神来，这应该就是音乐的魅力了，制造一个氛围，把你骗进来，再把你内心深处相似的感情也掏出来，让你在一曲之后，仿佛被歌曲掏空了一般。 回过神来的陈婉激动的拍动双手：“唱的太棒了，实在太棒了！” 张克轩也觉得没脸，人家才十八岁，原创就已经玩的这么牛逼了，可自己都二十四了，一首完整的歌都还没写出来。 一想到这，张克轩的心里就抽抽的痛。 就在前几天，他还憋着一股劲想写一首诉说愤青对社会不满的歌曲，也没办法，这年头玩摇滚的都是九成这调调也不奇怪。 关键是，张克轩只是个业余选手，没闹明白大多数人写歌都是先作曲后填词，但他不懂，于是他就想先写一首漂亮的、有反叛与批判精神的歌词出来，歌名就叫《妈妈，请快些带我回家》。 构思中的歌词大意就是：作者受够了社会的不公、受够了世间的冷漠，希望妈妈能够带自己回家，远离这些肮脏。 可倒霉的是，歌词就写了两句，然后就憋不出来了，紧接着张克轩他妈偶然看见这歌词的草稿，气的大骂：“你还让老娘快些带你回家？你自己三天两头不着家，老娘找你都找不到！你们玩摇滚的都爱这么睁眼说瞎话吗？” 得了，本来就卡着壳呢，被他妈这么一骂，彻底放弃了。 此时，何小坚眼看这乐队四个人都不说话，不由问道：“能放一遍让我听听不？” 张克轩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行行行，等着啊。” 听了重放，不但其他五人满意，何小坚自己也很满意，对陈婉说道：“婉姐，这么着也可以了？” “嗯嗯，完美！”陈婉对何小坚何止是个崇拜了。 “行嘞，收工，麻烦张哥给剪一下拷出来，不用做后期了。” 张克轩犹豫半晌，试探性问道：“何小坚，你……你还有其他原创吗？” 第四十八章 何小坚自打重生的那一天就有了觉悟，只要是现在还没出现的，自己就可以拿出来当做自己的，虽然有些对不起后人，但凡事也讲个先来后到，谁让自己重生了呢？ 相比后世那些剽窃还说是原创的，自己比他们要脸多了。 于是，何小坚决定正大光明的认下这首歌的所谓原创，然后又忽然想到另一首自己非常喜欢的民谣歌曲。 按理说，它还要等好多年才能出来，但李牧确实太喜欢，有这样一个录音的机会，他很想把这首歌也录下来。 于是，何小坚对张克轩说道：“我还有一首原创，正好趁这个机会，麻烦你帮我也录下来。” 何小坚一说自己还有一首原创，乐队四人以及陈婉都来了精神。 张克轩急忙问道：“是什么风格？” “民谣。” “好，开始！” 何小坚唱的这首歌，前奏是用最简单的分解和弦一点点代入，这种感觉就好像老狼那首《同桌的你》，以口琴搭配最简单最质朴的分解和弦，就轻而易举的创造出了悠扬而又充满感动的民谣经典。 所以，当听到何小坚这首歌极简单的开场，乐队四人终于松了口气，这首歌前奏一上来好像不出彩嘛，比刚才那首斑马要逊色了不少。 但是，一个小节的分解和弦之后，何小坚用悠扬的哼哼声，简单给自己铺垫了一段真正的旋律线前奏，如此一来，就好像《同桌的你》前奏中的口琴，悠扬脱俗的感觉立刻就出来了。 四人神情便又紧张了起来，唯独陈婉，她现在满脸就一个表情－－－痴迷。 前奏一过，何小坚轻声吟唱：“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五人被这一嗓子惊的集体呆住，连身体都僵硬了不少。 这首《当你老了》在上辈子几乎世人皆知，对不同的人来说，听这首歌时的感受也大不相同，有人会想到自己和爱人一齐老去的画面，而也有人会联想到自己已经苍老的父母。 何小坚就是后者，这首歌总能让他想到自己的爸妈，上辈子父母为自己而操劳，以一种让自己措手不及的速度苍老，所以每当听到这首歌，何小坚都会泪湿眼眶，三十几岁的老男人，有时候还会躲着所有人流几滴愧疚的眼泪。 这首歌因为太触动内心，所以才能在那一年火遍大江南北，并且被无数知名歌手翻唱，火遍了大江南北。 所以，他太想把这首歌唱出来，甚至唱着唱着，他又如上一世时那般，泪湿双眼。 这首歌何小坚唱了五分钟，一分钟的时候，陈婉就已经泪流满面，何小坚几乎是同时低下头，一边唱着，一边任由眼泪低落在吸音地毯上。 唱了约莫两分钟的时候，乐队四人也都好似红了眼眶。 没多时，另一个吉他手默默打开门，在门外倚着墙无声流泪，他和何小坚一样，听到这首歌。 第四十九章 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的母亲在前年病逝了，这首歌让他心里涌上诸多哀伤，片刻后，听着屋里传来的歌声，他又想起自己的父亲，叛逆多年的愧疚感第一次在心头涌现。 等何小坚唱完之后，乐队其他三人心里也都满是感动与感伤，如果单纯让他们去听这首歌，他们或许不会这么有感触，而当一个人满怀着纯净的感情、当着他们的面唱这首歌的时候，他们很难不受感染。 陈婉刚哭过鼻子，真是我见犹怜，她哽咽着向何小坚发问：“歌词我好想在哪里见到过，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何小坚微微一笑，解释道：“歌词是改编自威廉巴特勒叶芝的一首诗歌，诗歌的名字就是when－you－are－old，当你老了。” 张克轩问道：“曲子是你自己写的？” “是。”李牧点了点头，答应得理所当然。 张克轩虽然音乐造诣很一般，但眼光还是有，认真说道：“你这两首歌，如果有机会出一张单曲碟，应该会很有市场。” 何小坚笑问道：“你觉得唱片还有市场吗？” “啊？”张克轩诧异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何小坚摇头笑而不语。 唱片业在华夏一直缺乏版权保护，它从诞生到没落，始终饱受盗版困扰，而且，在将来，互联网普及、p3格式普及，以及p3软件、硬件普及之后，传统唱片业无论正版盗版都会迅速衰落，从而演变成了盗版的数字音乐崛起。 现在，已经有许多试听网站冒头，而且吸引了相当一批用户的喜爱，比如real2000，用户需求还没真正起来，目前的用户分布很散。 大名鼎鼎的搜索引擎百度，在明年就会上线p3的搜索及下载，并且仅对华夏国内ip的用户开放无授权歌曲的下载，会在短时间内聚合大部分试听下载用户，可谓是侵权急先锋。 而其对p3侵权的态度在未来的几年时间内，会一直非常坚决，即便是顶着各大唱片公司的诉状，也要竭力保住p3搜索与下载这项业务，原因很简单，一旦p3播放器在国内开始井喷、一旦手机开始支持p3播放，市场需求会迅速膨胀到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无论是下载，还是在线试听，都会迅速崛起。 到那时，整个华夏能够数得着的大型互联网公司，都会开展自己的音乐试听与下载业务，而且在侵权问题上无一免俗。 如果现在搞一个p3的试听下载网站，在市场热起来之前先做好布局、聚拢用户，一定能培养出一个极其庞大的项目。 何小坚想到这里，忽然灵光一现，现在开始做试听网站，提前半年截流百度p3未来的用户，那一定会对百度带来极大的影响，对一个搜索引擎来说，现在没谁比他们更需要这方面的用户、更需要用户的留存、更需要培养出用户的粘度。 第五十章 5年以后才会真正被提出来，法律不够完善，侵权的成本和风险很低，但市场又很大，这一块的版权与相关法律法规的论证与撕逼还会持续很久，要真正开始执行，还要再往后推个十年八年。 现在网上也有但是，现在搞一个试听网站，时间不用太久，做个一年半载，如果日流量能做到百万甚至更高，就可以去讹百度的钱了。 最迟在手里养到03、04年，在版权问题刚刚开始得到一丁点重视的时候，及时出手或者转型，就这么定了！ 何小坚心里打定主意，看了张克轩一眼，心里转的飞快。 这四个人可都是富二代，把他们抓住，让他们来协助自己推进和运营试听网站的事情，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富二代有钱又傲娇，怎么才能抓住他们的心呢？ 思忖片刻，何小坚忽然开口对张克轩道：“对了，我还有一首快歌，目前词曲已经写完了，但不是很适合我个人的风格，非常有节奏感，旋律线也很容易让人记住，你们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授权给你们拿去参赛。” 张克轩看着李牧的眼神都直了：“何小坚，不是，坚哥，你说的是真的？” 鼓手也不再装逼了：“牧哥你说的对，我摆那么多镲片确实是炫富装逼，您是专业的，别跟我一般见识……” 何小坚一句话，就拿住了这帮人的心。 富二代玩摇滚为的是什么，李牧不太确定，但能确定的一点是绝不为钱，要是想靠这个赚钱，这哥四个的脑子绝对是被驴踢了。 不为钱还能为啥，理想？不太像。面子？一部分。 恐怕塑造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逼格、让人刮目相看，尤其是让妹子刮目相看，才是最重要的。 张克轩他们的水平，真要在全国范围内比，不见得能比得上一只高中乐队，对，肯定比不上，花儿乐队1999年就出第一张专辑了，他们这四个，如果想出一张《花儿》那种水平的专辑，估计还得个几年。 所以，当何小坚说愿意给他们一首歌去参加乐队比赛的时候，他们就把何小坚看成神了。 就好像一帮还在钻木取火的苦逼，看见一个的高人连续掏出两个不同的精品zippo火机点了两次烟，虽然不敢奢望人家也给自己一个精致的火机，可随便丢盒火柴也能让哥几个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坚哥，你说，有什么条件！” 何小坚捏了捏下巴，装作犹豫状：“其实也没什么条件，两万块钱转让费，外加以后帮我运作一个音乐网站，如果搞得顺利，我再给你们一首歌，如果搞得非常好，我直接给你们凑三首歌，让你们出一张ep。” 第六十四章 然后能赚多少呢？毛利润一份才两元，五万份也就十万块。 十万单独看是不少，但自己这边还有队伍要养啊，两支队伍里员工的工资，还有办公的房租、好几个人吃喝拉撒，每月要就好几万块，剩下的再跟另外两个有股份的人分，自己到手也就剩一万多块了？为了赚一万多块钱，每月要垫资三十万，这买卖怎么干？ 孙鹏：“这样我们没法做啊，利润率太低了，还要垫款这么多，那点利润养团队都不够，我们是两个外挂团队合并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千羽和阿贝。” 何小坚：“你那两个团队都是搞编程的？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你买了我的外挂，还要技术人员干什么？” 一句话把孙鹏问住了。 是啊，如果自己不开发外挂了，要眼前这个队伍干什么？拖后腿？ 何小坚又问：“销售渠道在你个人的手里吗？” 孙鹏：“是的。” 何小坚：“这样，一百万，我把程序和所有源代码都卖给你，你自己拿去操作，如果你的销售渠道真这么厉害，卖三四万份一个月，每个月你至少能赚十几甚至二十万，半年这钱就回来了。” 孙鹏顿时愣在电脑前。 他心里算了笔帐。 以他的眼光来看，石器霸主月销售五万份不困难，如果自己拿下来、用自己的渠道销售，那么每卖出一份，能收回八元，一个月就是四十万。 这不是毛利，是纯利！ 自己不用被这两支团队羁绊，不用费力开发、不用投资成本，更不同跟贾贝那种人厮混在一起，一个人，一个月就能赚四十万，别的不敢说，卖半年自己就发了！ 几乎瞬间，孙鹏就感觉到了甩掉一切包袱的轻松感，他激动的有些发抖，在qq上问何小坚：“能便宜些吗？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何小坚：“便宜不了，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这几天想从我这里拿这款外挂的人，不只是你一个。” 孙鹏：“能留个电话吗，我考虑好了联系你。” 何小坚：“qq联系就行。” 何小坚关上qq，赵海峰仿佛看神仙一样看着何小坚，问道：“一百万他真会答应吗？” 何小坚想了想：“估计悬，主要是他应该没那么多钱。” 整条产业链做了差不多两年，才做到了千万流水，孙鹏又有团队要养，还有持股人分红，他自己忙活这么久，估计连五十万都没赚到。 何小坚猜得没错，孙鹏算了笔帐，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眼下也就赚了四十多万。 而且生意也是最近这两三个月渐渐有了很好的起色，结果就被石器霸主给打压的没路走了。 不过，孙鹏一直在做石器时代的外挂，他对石器时代这款游戏是非常有信心的，甚至可以说成是盲目乐观的，他虽然觉得一百万的价格很高很离谱，但内心深处，他坚信，如果真一百万买下来，一个季度应该就可以回本。 第八十六 何小坚和赵海峰登上火车的时候，天色才刚擦点儿亮。 坐在火车上，何小坚看出赵海峰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兴奋。 别说赵海峰，其实就算两世为人的李牧，心里都有些把持不住，八十万啊，八十万放在当下来说，真的是一笔普通人家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了。 赵海峰此时还处于对新手机的狂热之中，一坐下就掏出来摆弄，爱不释手。 “怎么跟你爸妈说的？” 赵海峰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来了兴致。 “啥也没说，就告诉他们我的手机号，让他们以后有急事就打我电话，他们追问我哪来的，我没回答。” “牛逼……”何小坚竖起大拇指。 赵海峰摇摇头，苦笑道：“要不是我爸妈管得太多太严，又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意愿，我其实什么都想跟他们说。” “还有，我现在都没权利自己买衣服，都是我妈给我买，或者她带着我买，我喜欢的衣服她都不喜欢，她给我买衣服根本不看款式，就看价格、质量，所以一天到晚把我打扮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说着，赵海峰叹了口气：“我不是之前给他们打预防针了吗，说今年八成是过不了三本线，这两天他俩就一直商量复读的事呢，完全没跟我沟通，俩人就在那讨论去一中复读能不能找熟人，想让我进应届班，说复读班老师太应付，应届班老师不一样，有升学率压力管得严……” “你说，换了你，你怎么办？” “你啊，也别太跟他们针锋相对。”李牧当然了解赵康的情况，否则他也不可能上辈子复读时忽然离家出走，其实都是一点点逼出来的。 赵海峰说道：“我都想好了，反正石器霸主卖了之后，你肯定会跟我李叔肖姨实话实说，到时候我也实话实说，就说我现在跟着你能赚大钱，所以我必须跟你一起去燕京，如果让我复读，那就没机会跟着你赚钱了。” 何小坚点点头：“实话实说也好，只是到时候如果你爸妈接受了，这事就咱们两家人知道，别往外传了。” “你放心。”赵海峰当即说道：“我心里有数。” 火车一路慢腾腾的开，两人都有些急不可耐，心早就飞到了北方的彭城，而何小坚更是怀念起了后世四通八达的高铁时代，像这点路程，一个多小时也就跑完了。 十点十五分，列车晚点十分钟进站，何小坚和赵海峰出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拦了一辆出租车，让他们带着自己去彭城最大的建设银行。 建设银行，彭城分行。 何小坚和赵海峰分别在银行里办了一张银行卡。 从银行出来，何小坚又在附近的报刊亭买了一张本地的手机卡，装进了自己的诺基亚里。 回到银行，何小坚仔细指着银行里面的等待休息区，对赵康说道：“交易之前，我得先用电脑给他们展示程序和代码，这个阶段最怕出问题，万一对方抱着电脑跑了，那咱们就什么都没了，所以选在银行里应该稳妥些，他们确定程序没问题之后，直接就可以在里面把钱转了。 第八十八 所谓正式版，就是把试用期的限制　给取消了，至于付费验证的部分，需要他们自己去弄，这对他们这种运作很久商业外挂的人来说非常简单。 孙鹏接过何小坚递过来的电脑，心里暗想，要是自己有瞬间移动的能耐就好了，这毕竟是八十万啊…… 不过也只是想想。 很快，孙鹏就大概的看了软件和源代码，李牧很鸡贼，只让他看了五分钟，随即问道：“怎么样，没问题？” 虽然只看了一点，但孙鹏毕竟是写代码出身的，知道这东西不会有假，只是，代码这东西很繁复而且一旦有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不学会就很难看懂，所以他五分钟可以说毫无收获，而且，李牧可以肯定，两三年内，他研究不透自己的东西，虽然对自己来说，这些代码都非常肤浅。 “没什么问题。”孙鹏点点头，归还电脑的时候，紧张的双手都有些发抖。 虽然软件和代码都没问题，但他依旧担心，担心何小坚出尔反尔。 毕竟一个决定就是八十万，临到跟前了，他更是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何小坚看出他的担忧，微微一笑：“《石器时代》这个游戏，我是不会再碰了，但是其他游戏，我保不准还是会跟进的，所以，我别的没法跟你保证，但石器霸主你买回去可以放心运作，如果以后我开发出了其他游戏的外挂，还可以考虑跟你合作。” “真的？”孙鹏的担忧有了很大程度的缓解。 “只是考虑，我这个人写代码的本事是有的，但运营销售不一定能做的比你们好。”何小坚不愿意开绝对的空头支票，所以说的稍微保守一些。 “好！”孙鹏也不再担心了，大家都做外挂生意，搞不好会在其他游戏中再相逢，搞外挂搞不过你，但如果以后能合作的话，一定还有其他商机，孙鹏坚信，网游市场现在只是开了一个小窗，这里面的空间，将来会大到无法想象。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何小坚拿出电脑里的光盘，并没有着急立刻给他，而是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填写转账单。 孙鹏也没二话，两人一起把转账单填好，孙鹏也只知道，这个跟自己交易的年轻人叫何小坚，彭城人，以及他的手机号，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填好转账单之后，两人便一起到了柜台，何小坚亲眼看着银行柜员的所有处理步骤，从孙鹏的卡里转出了八十万，到了自己的账户中。 单子打出来，孙鹏签了字没有立刻给柜员，而是先让李牧看了一眼，然后再递给了柜员。 然后对方就又给了他一个凭证。 ok了，尘埃落定了。 何小坚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三十几岁的人了，这点成熟与城府还是有的。 孙鹏自己脸都白了，好像一切都被抽空了一般，虽然他也知道何小坚不会骗自己，可这依旧是两个人所有的家底子啊！ 再看何小坚，面不改色心不跳，满脸写满了平静。 “不是一般人。”孙鹏给眼前的何小坚下了一个定义。 第八十九 整个填单子、排队的过程中，何小坚一直把从电脑里抽出来的光盘拿在手上，没有装起来过。 孙鹏以及朱子文一直都在盯着这张光盘，也生怕汇款的时候何小坚半路掉包，不过何小坚比他们想的还要能来事儿。 不但是光盘从没离手，而且在将光盘递给孙鹏的时候，还不忘将另外两张自己的刻录盘也都掏了出来，递给孙鹏：“我怕光盘有损坏，导致核心数据受损，所以刻了三张盘，都在这了。” 孙鹏一拍脑门：“我都忘了这茬了！” 是啊，万一只有这一张盘，万一路上一不小心刮花了咋办？再找何小坚他要是不认账又咋办？ 不过人家办事就是靠谱，考虑周全，直接给了三张光盘，这下好办了，回去之后就把数据拷进电脑！ “收费验证的部分需要你们自己完善。”何小坚最后再次善意提醒。 孙鹏点了点头，感谢的说道：“这个当然，我们有现成的代码，而且也有现成的服务器。” 既然想做线上验证，有自己的服务器也是正常，何小坚没多说什么，跟孙鹏握了握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赵海峰一直在银行外面隔着玻璃门盯着，见到两人这时候握手，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于是便不露声色的躲到一边。 何小坚和孙鹏以及朱子文一起出来，问两人道：“你们现在准备去哪？” 孙鹏当即说道：“去车站，我们得赶紧去看看今天还有什么票能回去。” 何小坚点点头，笑道：“我家就在附近，就不去车站送你们了。” “不用不用。”孙鹏忙道：“你去忙你的，咱们以后网上多联系。” “ok。” 何小坚把两人送上出租车，见出租车走远，这才回头看到一旁烟酒店门口蹲着喝汽水的赵海峰，冲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赵海峰在这一刻决定彻彻底底追随李牧，不是因为他能这么轻松就赚到八十万，而是何小坚的这个笑容，太淡定了，让他难以想象。 自己虽然只有五万，和八十万比起来有极大差距，但这五万依旧让他兴奋地站不起来了。 是的，真的站不起来了，赵海峰的双腿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不是蹲几分钟就蹲麻了，而是激动的浑身发软。 “走，进去给你转账。” 何小坚从赵海峰的手里接过另一瓶可乐，打开喝了一口。 赵海峰递过来可乐之后，手没有收回去，尴尬一笑，说话都有些发颤：“受累 第九十章 拉我一把，腿使不上劲了……” 何小坚摇头一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到银行里让赵海峰把刚办的卡掏了出来，按着他的卡号，填了一个八万块的单子。 赵海峰在一旁看到这个数字，脱口说道：“小坚，怎么又八万了，不是五万吗？” “一九开。” “不行不行，我受不起，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赵海峰不知如何是好。 何小坚便道：“这次你可能感觉自己没出什么力，但是你记着，以后水军的用处会非常大，你要想一想怎么才能在网上聚拢一大堆水军，并且把水军专业化、规模化，往后我们做什么都离不开它。” “可是……” “可是没有啊，回去好好想想，现在赶紧转完账咱们得回去了。” 何小坚用适当的霸权让赵海峰闭嘴，临走之前，和赵海峰一起大吃了一顿海鲜，花了七百多块，赵康非要请客，何小坚也就没抢着买单。 两点钟，两人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短暂的彭城之旅可谓是皆大欢喜，何小坚的卡里有72万，赵海峰的卡里有8万，孙鹏有了石器霸主，他可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统治石器时代的外挂市场了，虽说石器时代后面受到许多后续游戏的冲击，但多少还是可以赚到一些钱的，李牧估算了一下，孙鹏如果操作得好，往后的三个月他就有机会收回成本，再往后就都是纯盈利了。 那张彭城的手机何小坚并没有丢，而是换下来之后塞进了口袋里。 下午五点多，老妈打来电话。 “喂，老妈。” “儿子，晚上想吃什么？妈下班了，这就跟你爸一起去坐车。” “我不回家吃了。”何小坚一想到昨天跟妈妈的对话，不由笑道：“今晚可能要晚些回家，你跟爸一起吃。” “那行，那妈妈就不跟你说啦，电话费老贵的。” 挂电话前，何小坚听到爸爸在一旁说：“急什么，还没半分钟呢…” 何小坚无奈又好笑的收起手机，问赵海峰道：“最近有时间的话，想不想去考个驾照？” 赵海峰愣了愣：“学车啊？现在学那个有用吗？” “往后是个必备技能。”何小坚说：“而且现在考试简单，往后越来越难，现在学也容易，据说有个高考班，到时候一起学车的都是高中毕业生。” 赵海峰点点头：“既然你都说了，那就一起呗。” “好。”何小坚笑道：“我还在等苏映雪通知，到时候咱俩一起去报名。” 第九十一章 苏映雪？”赵海峰瞪大了眼睛：“你暗恋她三年了，终于要开展行动了吗？” 作为死党，赵海峰知道何小坚高一报名的第一天，就已经暗恋上了苏映雪，整整三年时间无法自拔。 不过现在的何小坚心里对苏映雪的感觉很复杂，他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男人，感情这种话题，他跟赵海峰这种十八岁的小男生完全没得聊，也不想聊。 赵海峰见何小坚不说话，以为他又跟以前一样，内心不自信且自觉卑微，便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说：“其实你现在追求苏映雪绰绰有余了，长这么帅，又准能考上人民大学，最重要的是，这么能赚钱，我觉得没哪个高中生能比得上你了。” “这个，以后再说。”何小坚讪笑一声，已经变得沉默下来，眼睛盯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事物若有所思，赵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也没再打扰。 其实，现在何小坚脑子里盘算着一件事情，短线的钱到手了，似乎是时候为将来更长的线做个准备了，至于苏映雪，既然自己与她还有四年的大学同学，所以也当做一个长线看待。 …… 何小坚最终没有告诉爸妈，自己赚了七十二万。 他和赵海峰协商出的结果是，两人都适当低调一点，自己跟家里说十八万，赵海峰说两万。 何小坚怕爸妈的性格不会同意自己让他们开专卖店的提议，所以他就决定隐藏一下收入的数量，把开专卖店的钱瞒下来，然后联系美特斯邦威、租门面、等审核，如果美特斯邦威的审核过了，自己再告诉爸妈，那个时候大笔钱都花出去了，想必爸妈想拒绝也不能拒绝。 爸妈这个年纪的国企工人，确实太缺乏打破常规的勇气了，如果不加以引导，他们在下岗之后，会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工作，第九十九个念头还是工作，或许第一百个念头都不可能是做生意。 回到海州，两人在外面吃了点烧烤，一人两瓶啤酒然后走着回家，夏天晚上的海州还是很热闹的，大排档、烧烤摊尤其火爆，而且娱乐项目越少，街上就越热闹。 赵海峰路过银行提款机，取了五千块钱出来，数了三千给何小坚：“小坚，这是买手机的钱。” 何小坚点点头接下来便揣进兜里，正好自己也没多少现金了。 分别前，何小坚还在提醒赵海峰：“记住啊，两万，别说漏了。” “我懂。”赵海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估计今晚我爸妈得去你家找你确认，这事能把他俩吓一跳。” “那我在家等着。” 第九十三 万一人家学校还会补录呢？ 可是刚想斥责，赵海峰就淡淡的说：“复读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家小坚今年肯定是要走了，人和事儿都不会等我，错过这个机会，谁知道到底都会错过什么？” 赵海峰的父母顿时陷入沉默。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竟然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自信。 以往可不是这样的，以往在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他们两口子的语气、心态甚至眼神，都是非常坚决的，可谓是坚如顽石。 赵海峰的爸爸感叹一声：“好像现在的普通大学生，在海州一个月也就一千出头？撑死了两千？反正我是没听说有毕业就能赚两千块工资的大学生。” “话也不能这么说。”赵海峰妈妈虽在反驳，但语气明显有些没底：“人家李牧这事儿毕竟也不一定能长久啊。” “可人家愿意带着咱家小峰啊。”赵康爸爸感叹一声：“这年头，遇着个贵人不容易。” 赵海峰说：“爸妈，小坚真不是一般人，他这个二十万是怎么赚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别的不敢说，他绝对是要本事有本事，要脑子有脑子，什么事情都考虑的非常周全，连你们这些活了半辈子的人，怕是都比不了。” 赵海峰大概说了说李牧在推广石器霸主，以及吊着对方胃口，最后把对方约到彭城交易、甚至还冒充彭城本地人的细节告诉了爸妈，这下赵康父母的眼神就真的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不懂游戏，也不懂外挂，但是他们感觉到了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运筹帷幄。 “老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赵海峰爸爸感叹一声，抽出一根香烟放入嘴里。 赵海峰急忙从茶几上抢先一步拿起火机，给他爸爸把烟点上。 见爸妈态度上已经有了松懈，赵海峰也聪明的退了一步，用劝说和请求的语气说：“大专也是大学，只不过是专科而已，我又不是要现在就辍学了，而且，我打听过了，专科结束之后，也是可以考专升本的，如果到时候事业上没有很大的发展，再接着考学也可以啊。” 这句话成了瓦解父母心理防御的最后一发炮弹。 赵海峰的爸爸把烟掐灭，站起身来，对老婆说道：“走，咱们去买点东西，带着小峰去老何家坐坐。” “东西就别买了。”赵海峰心里兴奋极了，嘴上说：“小坚现在是有钱人，小区里都是熟人，咱不逢年不过节的，提着东西去他家，别人怎么看？” 第九十四 赵海峰又低声说：“另外这件事情，咱们两家人知道就好。” “当你妈傻啊。”赵海峰妈妈瞪了他一眼：“那就别买东西了。” 赵海峰劝他爸妈的时候，何小坚也在跟自己的爸妈交代。 前有八万，后有十八万，一共没过一个礼拜，何爸何妈都有些接受不了。 “你小子在外头偷开了一台印钞机，速度也不过就如此了！”何爸很是难以接受。 何小坚则笑着说：“我这钱来的正大光明，我之前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吗，我要在网上做些东西，试着看能不能赚到钱，运气好被我赚到了。” “那这也太快了啊！”何爸头都大了。 何小坚往沙发上一趟：“没办法，我实力太强啊，而且这只是个开始，往后赚钱还早着呢，老爸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我……” 何小坚要是一直试图解释，那何爸何妈的疑问一时半会还很难打消，自己越是解释，他们也就越要问个清楚。 可何小坚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抛出这种“你儿子就是这么牛逼，你最好尽快适应”的态度，爸妈也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机智的何小坚提前赵海峰差不多十分钟解决了所有问题。 然后一家人很快其乐融融，不多久之后，敲门声响起，赵海峰一家人来了。 赵海峰的父母只是要强，在赵海峰的身上寄托了太多希望，但为人是绝对没得说的，由于何小坚跟赵海峰一起做起了他们四个人也搞不懂的生意，他们也很快便从一起感叹，变成了一起笑谈。 这倒也是，没见过谁家能把赚钱看成是一件坏事的。 赵海峰的父母带着赵海峰在家里坐了半个多小时，临走的时候，赵海峰爸爸双手跟何小坚握了握手，认真的说：“小坚，赵海峰以后到了燕京，你们两个就得相互照顾了！” 话是这么说，但赵康爸爸话里的意思，更多还是希望何小坚照顾赵海峰，只是碍于儿子的面子，没有这么说。 何小坚点了点头：“赵叔叔您放心，我俩是一起穿着开裆裤长起来的，相互照顾是肯定的。” 赵海峰父母放心的出了何小坚的家门，赵海峰给何小坚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从这一刻起彻底自由了，这都是何小坚的功劳。 他不禁开始憧憬九月的到来，因为那个时候，他就会离开海州，与何小坚一起踏上燕京的土地。 到那时，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九十五 从彭城回来的第二天，何小坚便开始注册域名了。 他第一个尝试注册的域名，就是face。 可惜的是，这个域名在97年就已经被注册了。 仔细想想，好像马克扎克伯格一开始确实没钱买face的域名，而是在融资之后，才把这个域名拿到手。 何小坚也没在意，又想找一些好的中文双拼域名可以注册，不到一百块一年，注册几个养着玩也是好的。 虽然不少双拼都已经被人注册，但许多未来家喻户晓的域名，目前还没有被注册，比如：淘宝。 淘宝是2003年才注册的域名，在马云之前，没人在互联网上想到过淘宝这两个字。 “淘宝”二字，当初应该也是马云脑中的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创意，当然，淘宝的模式本身就很了不起，但不可否认，淘宝这两个字也很了不起，因为它太直观也太形象了，不但显而易见、朗朗上口，而且还在释放一种潜意识，我这里很多宝贝，快来淘。 所以，淘宝对马云的意义，应该和face对马克扎克伯格的意义相差无几。 呵呵，那就不好意思啦…… 随后，“微信”二字也没能免遭劫难，一想到过两年百度要玩贴了，李牧就又注册了贴、豆瓣，他还想注册“知道”，但不幸的是被别人注册过了。 一想到自己的音乐门户网计划，李牧想来想去，注册了一个etg，可以理解为e听、易听，而且也好记忆、好输入。 注册了一堆域名，一共也没花多少钱，但是对将来是极其有用的。 …… 搞定了域名之后，何小坚便上街溜达去了。 他心里惦记着给爸妈开个专卖店的念头，现在钱到手了，是时候把这个计划落地了。 何小坚出门直奔海州最繁华的商业街，想先看看商铺出租的情况，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铺，再咨询一下租金价格。 印象中海州商业街也是从2002年才开始逐渐繁荣的，现在这里还没有真正成为零售商业的中心，眼下人们买东西的规律很单一，很低端的就去各种小市场、城乡结合部，稍微好点的就去百货大楼，那里有各种摊位，卖什么的都有，再高端点的，就得去省城了。 所以现在这条商业街上，也就寥寥几家专卖店，以及一些稍微有点档次的饭店，大部分商铺在买。 当看到有一家一百多平米的底商，正在挥泪抛售反季羊毛裤的时候，何小坚笑出了声。 门外硕大的白纸上写着“最后三天！”的字样，醒目极了。 第九十六 在何小坚印象中，这种商贩一般都是按天租或者按星期租摊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今竟然租了这么大、这么靠近市中心的商铺，只有一个可能，商铺租金便宜。 也不怪，2001年，海州的经济发展还是太落后了，人们的消费理念还没有被培养出来，就连在本市做生意的，很多人都还没有摸清楚头脑。 李宁店现在门可罗雀，他家的鞋太贵了，这年代就卖两三百一双，衣服也不便宜，不像班尼路，他家的生意好，一方面因为刘德华做广告，一方面就是因为价格更亲民。 一条牛仔裤也就99、119这样，短袖20出头就能买，到了冬天，100多200就能买一件棉服。 不过，无论是李宁还是班尼路或者双星、真维斯，何小坚都发现一个共同的特点：店面太小。 几家店里，双星店最小，宽五六米，长度十米不到，了不起也就五十多平米； 班尼路、李宁以及真维斯这种稍微大一些，他们的商铺大都是双门的格局，长度将近十米，但纵深短，不到十米，满打满算也没有九十平米； 何小坚看了一圈，见那个挥泪甩卖羊绒裤最后一天的黑壮男店主，正叼着一根烟满脸的苦大仇深，于是就到旁边买了一包中华烟拆开，信步走到跟前。 “哎，大哥，你们是蒙省来的？”何小坚套了套近乎。 “是啊。”那男人见何小坚是个年轻小伙子，就知道肯定不会买自己这些积压的老款羊绒裤，随口应了一声。 何小坚随即掏出烟来，那醒目的红色让中年男店主愣了愣，心里惊叹：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抽大中华，还真是奢侈！ 看的眼馋时，何小坚正好掏出两根，也丢给对方一根，感叹道：“我从小就向往蒙省，好地方啊！” 那中年男子双手在空中接过何小坚抛来的中华烟，激动一下，立刻对何小坚刮目相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掏出打火机，先给何小坚点火。 何小坚也很规矩，见对方来给自己点烟，双手护着火机的火苗，以示尊重。 中年男子对何小坚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许多。 一个抽中华的本地小子，对自己这个一年到头全国到处颠沛流离的商贩还这么客气，真是难得。 于是，他点燃自己的那支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我们蒙省风景如画，老弟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 何小坚点点头，好奇问道：“大哥你是蒙族人？” 男子哈哈一笑，道：“没错，蒙族人，我叫巴彦，蓝旗人。” 何小坚点点头：“你们这种生意，应该也很辛苦！” 巴彦感叹道：“谁说不是呢！我干了五年了， 第九十八 离开之后，何小坚给那个房东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你好，哪位。” “你好，你在西门口的那间商铺租出去了没有？” “噢，还没呢。”对方一下子热情了不少，说道：“你感兴趣吗？我跟你说噢，我这门面还差几天就到期，最近咨询的人可多了！” 何小坚微微一笑：“什么价格？” “这个看你怎么租咯。”对方笑道：“今年行情好，你看我们店旁边不远的那家班什么路的，据说一个月都能赚几万块，我这个门面比它大的多，而且比他宽，挂大门头正合适，气派得很。” 何小坚便道：“你就直说，怎么租、什么价？” 对方迟疑片刻，说：“年付的话，一年是八万八，本来我是要九万的，图个吉利，一个月差不多七千三百块钱。” “合同签多久？” “合同我觉得一年一签最好不过了嘛，要不就两年一签，因为你也知道这个行情是不停在变化的，不可能一次性签太久。” “大姐。”何小坚淡然一笑，说道：“你还是高估咱们海州人的经济水平了，你说班尼路能赚几万一个月，谁知道是真是假？你又不能拿到他们店里的流水清单给别人看，别人怎么可能按照你说的价格租呢？” 何小坚的话正说在对方心坎上。 这位房东自己觉得，旁边班尼路的店利润那么大，这个店面的租金自然也就应该涨涨，但是整个海州还没有形成一个大规模的认知，认为服装市场会快速发展，所以这时候房东有预见性没用，需要投资者有预见性才行，不然价高了没人租也是枉然。 她这几天也托人散发出消息，得到的反馈中，也说起有人想干专卖店，但现在还在犹豫之中，毕竟加盟专卖店的费用很大，要按总公司要求装修、要进货、要雇人，算算下来，房租都是小头，其他的才是大头，所以一时半会还不敢出手。 所以，她收到的反馈基本都是嫌价高，这也让那个她有些烦恼，自己这个门面再过三天就到期了，自己也就可以去收房了，到时候如果闲着，每天都是两三百的损失。 “你是要开专卖店吗？”电话里的女人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考虑好。”何小坚感叹一声：“想干，但其他各方面开销太大了，成本也高，这年头随便雇个销售员也得五六百的，你说班尼路一个月赚几万，可人家成本也不低啊，开专卖店没四五十万能下来？” 对方嘶嘶的吸了吸气：“那你想怎么租？” 何小坚想了想：“你要两年一签是不可能的，我如果干专卖店，光是装修就得十几万，两年后你一说不租了，我怎么办？” “那你说嘛，你具体想怎么租。” 何小坚便道：“这样，我也不跟你还价了，八万八就八万八，但是合约签五年，五年内不能涨价，五年后根据市场价，我有优先续租的权力，房租一年一付，先付一年，转租权也归我。” 其实在此之前，这套门面一年也就六万块钱左右，房东想涨到八万八也是一个愿望，自己也知道八成是到不了这个价格，不过她也觉得，往后这几年，房租还会往上再涨涨，但涨多少，她可没底，估摸着，五年之后，应该能到一年十万？ 也不好说啊！八万八，五年不涨价，好像也不错，起码保稳，万一经济不景气咋办？不就砸自己手里了？ 考虑一分钟，对方便道：“行，就按你说的，不过押金得交一点，就交一万二，凑个整十万块。” “好。” “你想什么时候签合同？” “我随便啊。”何小坚笑道：“我人就在海州，合同签了之后，银行没关门之前我都可以给你转账。” “那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咱俩先找个打印店把合同打了，然后再去银行！” 何小坚一想，一中门口就有一个打印店，而且也有一个建行，便道：“你到一中门口的打印店找我，带着身份证、房产证还有你本人的建行银行卡，这些你都有？” “都有，我的卡正好是建行龙卡。” “行，我身份证就在身上，卡也在，你来。” 何小坚知道自己是有机会再压压价的，不过他听出这个房东的心里，她不想签太长时间，以免往后房租大涨，不过试探一番，好像她自己也不确定以后到底能涨到多少。 所以，不管这个价格是不是最低价，对他来说，他心里明白，这个价格是肯定划算的，而且是非常划算。 五年，这个期限足够久了，父母也差不多该好好养老了？虽然那时候也才不到五十，但是也可以提前颐养天年了。 何小坚直接去了一中门口的打印店，房东还没过来，他便让店员帮自己打印了一份合约模板，他口述，店员来打印。 好在这里就有目前比较流行的、简单的租赁合约，所以李牧便在原基础上改了一下，明确了价格、押金和支付方式、合约期限，增加了合约期内不可涨价的条款，又增加了到期有权利以市场价续租的条款，以及转租权。 至于市场价的界定，以左右两侧商铺当年合约价格的平均价计算。 合约弄的差不多，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中年女性来到了打印店前，这女人看起来大概有三十五六岁，微胖。 她进门之后看了看，发现店里就电脑前坐着两个人，一个在打字，一个小年轻在旁边好像正在学习打字，便掏出手机来准备给李牧打电话。 何小坚也没急着认，等自己手机响了、对方眼神再次看过来的时候，何小坚才挥了挥手机：“你好，你就是房东？” 中年女人看着何小坚一脸惊讶：“小伙子你也就二十岁左右？” 何小坚心想待会签合同还要拿身份证，所以也没必要隐瞒：“刚满十八。” “你这不是闲的没事逗我玩呢吗……”中年女性有些气恼，不过也没发火，转身就要走人。 何小坚叫住她：“你再多等一分钟，合约模板这就打出来了，你先过过目，斜对面两百米就是建行，签了合同，咱俩就去银行转账，我年龄虽然小，但没工夫玩这种游戏，真想逗你玩，我就干脆不出现了。” 中年女人这才回过头来打量着何小坚，见他白净帅气，说话又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气势，不由也收起了刚才的轻视。 她想想也是，这个小伙子如果真想戏弄自己，不出现岂不是更有效果？ 这时，打印机发出吱吱的进纸声，很快，巨大的打印机就吐出六张纸来。 合约一式两份。 何小坚递给对方一份，说道：“这是咱们这边的通用模板，我加了几个细节，都是咱们在电话里说好的，字体加粗的部分就是，你看一下。” 对方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把合约都看完之后，对李牧点点头：“都是咱们聊过的，没问题。” 何小坚便道：“没问题那就先签，然后咱俩去银行转账。” “好。”那女人说着掏出身份证、房产证，心里却还在狐疑，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租八万八一年的房租，做什么？ 何小坚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填写进去，然后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对方也是一样，接着两人交换了一下合约，再签字印手印。 看到合约上写着卢雪萍三个字，何小坚便客气的说道：“卢姐，麻烦给我留个身份证和房产证的复印件。” 第一百零二 何小坚和陈婉抵达金陵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在金陵大学体育馆内，舞台和音响设备早在下午就搭建完毕，比赛将从晚上八点开始，持续到十一点钟，不过由于乐队演出的特殊性，所以从四点钟开始，参赛乐队就已经开始在体育馆集结，先抽签决定参赛顺序，再按照抽签的反顺序进行调音。 据说这次整个南苏省报名参加比赛的有五十多支乐队，要分三天比赛，今天是初赛第一天，有十六支乐队参加。 这五十多支乐队，在初赛之后将选出八支，然后参加省区的复赛，只有复赛的冠军才有资格参加在燕京举办的决赛。 此时，张克轩的“金陵制噪”乐队已经完成抽签和调音，他们是今天十六支参赛乐队的第九位。 见到何小坚，一直在紧张看着别人调音的张克轩终于缓和了些许。 何小坚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不就参加个三流比赛吗？瞧你紧张的，没个出息。” 张克轩以及另外三人，一听这话顿时都炸了。 “什么叫三流比赛！” “这是全国性的乐队比赛好吗！” “这是多家卫视合作，初赛就会在电视台播出的好吗！” 何小坚见四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连连摇头。 这种比赛，就算是全国性的，也不可能做到一流影响力，因为现在的电视台都还没有在全国范围内做大型选秀节目的魄力和勇气，无论是大陆的电视台，还是港台地区的电视台，他们都还没有察觉到选秀市场的广阔，以前也不是没有唱歌比赛、跳舞比赛，但没哪一家真能把影响力坐起来，所以他们才会搞这种多家卫视合作的比赛，分摊成本，小打小闹几下。 看来，选秀节目的春天，还是要等到芒果台的《超级女声》问世啊！在那之后才有了快乐男生、华夏好声音这种全民选秀节目。 何小坚不由打量起张克轩四人，说实话，从他们的造型、打扮，再到他们乐队的名字，都是标准的扑街货，压根就没有红的可能。 摇滚乐在国内毕竟是小众审美，而且，大部分的摇滚乐队，重形式多过重音乐，就比如张克轩他们，连自己适合的音乐风格都没找到，但摇滚范儿却是非常浓郁，每个人都是皮衣皮裤，头发最短的也差不多要到肩膀，长的如张克轩，基本上到胸前了，这样的造型一点也不帅，丢到燕京或许还有个别女文艺青年会喜欢，放到全国，压根就没什么市场。 何小坚开始担心，《李白》这首歌，会不会真的砸在这帮大长毛的手里，然后再过几年，被某个参加选秀节目的参赛选手不经意的唱红，就比如宋胖的那首《董小姐》，让人唏嘘。 宋胖之所以自己没把《董小姐》唱火，一方面是签约公司不给力，另一方面他自己的形象也确实很难火起来，再怎么运作，也就是歌火人不火。 就在四人忿忿不平时，何小坚忽然问张克轩。 “你能把你的大长毛都撩起来，让我看看吗？” 何小坚的话让连同陈婉在内的五个人都愣住了。 “干……干啥啊？” 张克轩感觉有些怪异。 何小坚淡淡道：“要看看你有没有红的潜力。” 众人面面相觑，如果换一个对张克轩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他就立刻给对方一拳了，但这话从何小坚嘴里说出来，他虽然别扭，但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将所有的头发都弄到脑后，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何小坚点点头：“眉清目秀，还不错。” 张克轩脸色有些发黑：“什么意思啊？” 何小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来了兴致，打量着张克轩，笑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玩摇滚？” “喜欢呗！”张克轩随口答：“摇滚是一种精神，牛逼。” 何小坚又问：“那为什么留大长毛？” 叶天明道：“靠，用燕京话怎么说的来着，范儿啊！” “什么范儿？”何小坚皱了皱眉：“是装逼的范儿？” 叶天明急了，刚想反驳，何小坚又问：“你们参加这场比赛，真实目的是什么？” “证明自己。” 四个人回答的都很干脆，异口同声。 何小坚不留情面的问道：“花钱买我的歌来证明自己？” 四个人一下红了脸。 何小坚便道：“想出名就直说，我可以做你们的幕后推手并给你们创作歌曲，只要你们听我的，我有把握让你们成为国内最火的乐队。” “真的？”真的吗？ 何小坚微微一笑：“想火太简单了，可以是歌火，可以是人火，也可以是人和歌一起火。” 四人如看怪物一样看着何小坚，他们想不明白，李牧为什么把成名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对何小坚来说，此时已经有一个商业雏形开始在脑海中产生。 现在的互联网音乐还在萌芽期，再过两年，《老鼠爱大米》那种口水歌，会真正让国人见识到了互联网对音乐传播的影响力，想达到那种传播度，懂得如何依靠互联网传播才是关键。 何小坚现在就已经准备开发etg易听网了，如果自己能想办法让张克轩他们四个火起来，将来对etg是有莫大帮助的，等etg具备规模、羽翼丰满之后，又可以反哺他们，把他们推到更高处。 他之所以让张克轩把脸露出来，就是想看看他的真实容貌是否具备歌火、人也火的条件，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还是不错的，只是让这一头长毛给耽误了。 上次在他们的排练室，何小坚就已经对张克轩的嗓子有了大概了解，有一定的底子，好好引导还是能唱出感觉的，也就是说，嗓子过关。 现在，长相也过关，歌曲更不用说了，自己知道后世那么多好歌，随便拿出七八首流传度广泛的歌曲，再结合互联网，想推谁推不起来？ 何小坚在思考，张克轩四人在错愕，陈婉则开口打破沉默：“何小坚，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哥他们出名吗？” “有。”何小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如果你们真想火，所有事情都要听我的，只此一门，再无他选。” 四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的点头：“行，听你的！” 富二代也有追求，张克轩他们四个的追求就是搞音乐搞出名、搞牛逼，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水平有限，不过李牧则不同，何小坚写歌的实力，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只是厉害了，是太厉害了。 何小坚见四人态度这么统一，当即清了清嗓子：“首先，趁比赛还没开始，赶紧去找比赛的主办方，把乐队名字改了。” “啊？”四人都傻了。 “为什么要改名字？我们现在的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何小坚撇了撇嘴：“金陵制噪？你自己都说你自己是制造噪音了，还有啥好说的？另外，你是只想在金陵火，还是想在全国火？” “当然是全国……” “那就改名。”何小坚毋容置疑的说：“必须换一个，名字没太多要求，简单又朗朗上口就可以。” “现在哪想得出来啊……”张克轩哭丧着脸，金陵制噪这名字，哥四个还想了俩礼拜呢。 何小坚一挥手：“就叫简单计划。” 虽然要不了多久，国外会有一支译名为简单计划的朋克乐队出现，而后国内也会有一支名为逃跑计划的乐队成立，但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李牧也自然毫不客气。 “简单计划……” 四人琢磨品位一番，名字确实很简单，不过听着还真是朗朗上口，简单计划、简单计划，重复几遍之后，几人都发现这名字越来越顺，还真有点意思。 张克轩一咬牙：“行了，就叫简单计划，夏季，你现在就去找主办方，把咱们的名字改了。” “晚上就比赛了，现在还能改吗？” “能，不能就塞钱，总之一定要改掉！” 他越来越觉得，金陵制噪这四个字，这是什么玩意啊…… 夏季得令，扭头走了。 何小坚拍了拍张克轩：“趁比赛还没开始，去把你那大长毛剪了。” “你说什么！”张克轩顿时跳起来炸毛：“剪头发？你想都别想，我爸说了好几年让我剪头我都没理他！” 何小坚反问：“除了小众摇滚乐队，你想想现在你能说出名字的大明星里，谁还留你这种大长毛？” 何小坚把“大明星”三个字咬的非常重。 “呃……”张克轩想了想：“动力火车！” “得了，歌火人不火，要不是还珠格格，你也不见得知道他们。” “迪克牛仔！” “有什么区别？你下一个是不是要说刘欢老师？” “我没想说刘欢……” “那你想说郭峰？” “你走开！”张克轩想不出了，便甩甩手如怨妇一般的嘟囔道：“反正我的头发绝对不动！” 见他生气，何小坚也没在意，只是问了一句：“想出名还是想装逼？” “呃……”张克轩支支吾吾半晌，羞愧的低下头去：“想出名……” 第一百零四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至少我还能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创作也能到那么高端被那么多人崇拜 要是能重来……” 何小坚给这首歌的编曲做了一定的改编，没有在最后一句“要是能重来”之后，再加上尾奏，而是在这一句唱完之后，所有乐器同时停止，然后这首歌就结束了。 这种出乎意料的编曲方式，让正沉浸其中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忽然发现竟然就这么干干脆脆的结束了，一个个都觉得意犹未尽，不过还是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而那些女孩子的尖叫声已经充斥了整个体育馆。 评委也都面露兴奋，尤其是那个燕京来的、某唱片公司的音乐副总监。 张克轩激动坏了，带着自己的三个好友，一齐给观众鞠躬，没想到这一下又引得女孩子们尖叫连连。 主持人登台，有请评委打分，没想到五个人给了四个9分，一个8分，简单计划的总得分为27分，目前的全场最高。 评委点评也都夸赞了这首歌的旋律线以及编曲，那个来自燕京的音乐副总监更是毫不吝啬赞誉：“你们这首歌非常棒，旋律不但好听而且非常好记，相信这首歌将来一定会被广为传唱，说实话我在来金陵之前，没想到能够听到这么好的原创歌曲，主唱的嗓音也非常不错，外在的条件也很好，如果你们还有其他优秀的原创歌曲，我想我一定会第一个考虑签下你们！” 张克轩几人激动不已，谢过评委，再次向观众鞠躬，转身下台。 身边所有人都在谈论刚才简单计划的表现，这种秒杀级的登场，对他们的震撼程度也是相当之大。 从评委以及观众的态度，可以肯定，简单计划这次的表现一鸣惊人。 陈婉此刻身体前倾，托着下巴侧脸看着何小坚，如花痴脑残粉一般：“你真是太棒了！”太厉害了。 何小坚眨了眨眼：“一般般啦，走，不在这受煎熬了。” 简单计划的四个人激动坏了，收拾完乐器出来，一见李牧，四个人忽然排好队，张克轩在前带头，走到何小坚跟前显示双手握住何小坚的右手，随后就是一个比九十度还要深的深鞠躬。 “坚哥，谢谢你！” 然后是叶天明…… “坚哥，谢谢你！” 然后是夏季…… “坚哥，谢谢你！” 然后是顾伟…… 何小坚感觉自己如同教父一般，接受着四个信徒的膜拜。 张克轩红着脸说：“坚哥，下首歌的事儿您看……” “我就知道你们不可能无事献殷勤。”何小坚便问：“下场比赛，就直接出省冠军了？” “没错。”张克轩点头：“下场复赛得分最高的乐队去燕京。” “到了燕京之后呢？” “应该是到燕京还要赛两轮，第一轮之后选出五支乐队，第二轮选出冠亚季军。” 何小坚说道：“也就是说，我还要给你们准备三首歌？” 张克轩有些不好意思：“您就送佛送到西，咱不是还有那个音乐网站的事吗，再说，三首歌该多少钱，我们哥仨肯定一分不少你的。” 何小坚摆摆手：“钱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先去你的排练室，我把第二首歌给你们。” “坚哥够意思，没说的！” …… 何小坚给简单计划的第二首歌，是谢天笑在05年发行的《向阳花》。 谢天笑在后世的摇滚圈里被奉为摇滚乐教父、摇滚现场王，不过他大多数的歌曲都比较噪，不适合李牧给简单计划的定位。 简单计划的整体曲风一定要侧重流行，太另类、太摇滚的音乐不能拿给他们去唱。 不过这首《向阳花》，可谓是谢天笑少有的正能量歌曲，歌词非常健康向上，而且旋律很好，编曲也非常收敛，好听、感人而且不吵不噪，是国内摇滚乐里难得的正能量好歌。 歌词写出来，陈婉便第一个赞叹：“这首歌的歌词写的真棒，一颗在黑暗的泥土里挣扎着发芽的向阳花种子，言简意赅，这种歌词，说成是现代诗歌也不为过。” 何小坚微微一笑：“有这么好么，你这么不吝赞美。” “有。”陈婉点了点头，认真说道：“现在的歌词，流行歌曲通篇情爱，摇滚歌曲愤世嫉俗，但这首《向阳花》绝对是积极向上的好作品。” 张克轩等人也是赞叹连连，尤其是叶天明：“我觉得这首歌的歌词比《李白》好，有深意。” “你还懂什么叫深意。”张克轩撇了撇嘴，继而道：“不过确实是很有深意，我觉得非常不错。” 何小坚道：“这种歌词的用途很广泛，可以用来给年轻人励志，也可以用来给受苦难的人希望和鼓励，甚至是反战、反恐怖主义都能搭得上边，如果你们把这首歌唱火了，别的不敢保证，偶尔上电视或者被电视台引用的可能性非常大。” “曲呢？”张克轩迫不及待：“牧哥赶紧给我们唱一遍，让我们先欣赏欣赏。” “成。”何小坚拿起张克轩的吉他，对叶天明和顾伟说道：“待会我自弹自唱第一段，你们在第二段跟进来就行。” 最基础的伴奏，鼓手只需要打个节奏，贝斯只需要找到和弦根音，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随即，何小坚在简单计划的排练室里，第一次唱起了《向阳花》。 “那美丽的天总是一望无边 有粒种子埋在云下面 营养来自这满地污泥 生根发芽仍然顺从天意…… 无数个雨点在我面前洒满大地 站在这里只有一个问题 向阳花，如果你只生长在黑暗下 向阳花，你会不会开花（会不会害怕）” 何小坚的嗓音要比张克轩好些，所以唱的非常有感觉，谢天笑奔四张的摇滚大叔唱这首歌的时候，嗓音对流行乐听众来说并不讨喜，所以何小坚刻意把唱法更偏向流行，这样一来，感觉就更能被大众接受。 张克轩听的心花怒放，有了这首歌，他有很大的把握，以省冠军的身份直接参加在燕京举办的决赛！ 何小坚教唱了好几遍，等张克轩都记住之后，又跟乐队的人员讲解了这首歌的编曲，全部传授完之后，何小坚才问道：“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等通知。”张克轩道：“初赛五十多支乐队也比好几天，然后根据分数筛选，再通知进入下一轮的乐队具体的比赛时间。” 何小坚笑道：“30分的满分，你们拿了27，绝对可以进入下一轮了。” “那是。”张克轩一脸激动：“全国各省预选赛片段，会在下周六在各大卫视播出，不知道会不会播我们的《李白》。” “肯定会的。”何小坚拍着胸脯：“电视台也希望能有抓住观众的看点，简单计划无论是人还是歌，都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何小坚又道：“等今天拍的演出照片出来，记得发给我看看，我来决定去哪家门户发公关贴。” “成！” “公关贴还有水军造势都是要费用的，我是穷光蛋，到时候这钱得你们出。” “这叫事吗？十万够吗？不够再添点。” 何小坚点点头：“就十万，暂时够了。” 这十万块钱怎么用，何小坚已经有了打算，首先他要弄两台服务器，一台给etg，一台留作创建一个论坛。 现在还没有qq群这种群聊的利器，赵康如果搭建起水军团队，缺乏一个管理成员、发号施令的平台，水军动辄几百上千人，如果不能有效传达命令的话，效率自然会受到很大影响，干脆建一个内部论坛，也花不了多少钱，但却足以支撑一个几千人甚至更多人的水军团队使用，可谓是一次投入终身受益。 两台服务器，加上托管、带宽的费用，也就小几万块，再给赵海峰五万，让他用作水军筹建的初始资金，也能借此机会考察一下赵海峰的统筹管理能力。 第一百零五 爸，那个何小坚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口气你说什么也得替我出了！” 这个晚上，郭宇航正在家里，歇斯底里的对他那个做矿长的老爸怒吼。 郭林虽然溺爱这个儿子，但听他说完事情经过，便感觉无非是口舌之争，无奈的摆手说道：“行啦，你老子我好歹也是一矿之长，你总不能让我帮你教训一个十八九的孩子？这种事你自己外面找几个人不就解决了吗？” “我可不是让你帮我教训他！”郭宇航咬紧后槽牙，那个“他”字咬的更是极其清楚。 说完，郭宇航一脸阴沉：“他自然有我来教训，你得帮我把他爸妈从矿上开除！” 郭林不由皱起眉头：“宇航，你们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还是不要上升到家庭层面，你老子我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轻松，多少人眼巴巴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弄走，你老子我可以顶着雷去给你赚出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但不能顶着雷帮你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你知道一个国企矿长，无缘无故要开除两个国企员工，这会让多少人想不通、让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吗？” 国有企业的工人，之所以把工作成为铁饭碗，就是因为这碗饭端得确实稳当，只要不是犯下难以弥补的大错误，根本不可能把人开除掉，无缘无故开除员工，那是当着矿上几千名职工的面，砸了别人的饭碗，这个太招记恨了。 一旁坐着的郭宇航妈妈薛桂兰也出言劝慰：“宇航，这年头别说矿长，就算是市长也不敢无缘无故开除国企工人，这一下子得把所有工人都得罪了。” 薛桂兰是西岭煤矿公会副，太了解矿上的工人了，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很容易群情激奋，前两年西岭煤矿效益不好，工资几个月没发下来，上千名职工到市中心拦路静坐，把整个交通彻底瘫痪，连市委书记都惊动了。 郭宇航不乐意，跺脚说道：“爸、妈，我都打听过了，那个女孩叫苏映雪，她爸是咱们市公安局副局长苏伟民，我那天去驾校报名，一眼就相中她了，可是那个李牧跟她眉来眼去的不说，还当着她的面把我弄得下不来台，你说我以后咋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苏伟民的女儿？”郭林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暗忖：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是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没点正经，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不说，前段时间还把矿上一个技校毕业的女孩给睡了，人家父母找上门来，自己花了好几万才把这事摆平。 郭林不反对儿子搞对象，但是在他看来，搞对象就要有眼光，勾搭矿上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前途？现在好了，儿子一下子就看上了苏伟民的女儿，苏伟民才四十一岁就已经是市局副局长了，虽然是三把手，但胜在年轻，早晚会提正，一旦提正，熬两年还能混个分管警务工作的副市长，这种政治背景，放在海州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矿长就有些相形见绌，自己没什么政治背景，无非就是在矿务集团里有点关系，但矿务集团在彭城，所以自己在海州基本等于没有政治根基。 儿子如果能跟苏伟民的闺女好上，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郭林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我还打听到她今年报了燕京的人民大学。” “哎呀。”郭林咂咂嘴：“人家这一转眼就去上大学了，你费这心力做什么？” “我也想去燕京上大学！” 郭宇航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郭林和老婆薛桂兰对视一眼，他们两口子一直想让郭宇航去上大学，即便他高考估了不到两百分，郭林还是想花钱供他上一所野鸡大学，一方面想儿子出去长点见识，另一方面，矿长儿子高中毕业就辍学了，他脸上可挂不住。 不过，郭宇航对上大学一直极力排斥，原因很简单，他在海州是标准的二世祖，虽然不能说呼风唤雨，但也是有一定人脉的，大家都给几分面子不说，还有不少女孩眼巴巴等着他宠幸，可一旦自己去了外地，哪还有这份基础？ 可是，眼下郭宇航竟然因为一个见了一次面的苏映雪，就决定要去燕京上大学，这可让郭林夫妻二人大为激动，一直苦口婆心劝说都没有半点结果，今天因为一个女孩，儿子就转了性了。 郭林当即兴奋的说道：“去燕京好啊！燕京民办大学很多，老爸给你选一个离人民大学最近的，你放心，只要你去了燕京，爸就先给你在燕京买套房、买辆车，到时候你再慢慢追求那个苏什么雪。” “苏映雪！” “对，苏映雪！” 这时，薛桂兰也立刻附和着说道：“到时候，你去了燕京，十九岁就有车有房，追什么姑娘追不来？到时候爸妈给你充足的零花钱，足够你在燕京的一切开销！” 薛桂兰知道，对自己儿子，糖衣炮弹要拼命的给，他肯定会招架不住，而且自家的家底子也确实殷实的很，先不说几千万的隐性家产，光是去年到现在，西岭煤矿出去的那几十万吨电煤，自家就落了大几百万的好处，而且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在钱的方面自然是给足给够。 郭宇航当即动了心，脱口道：“那我要一辆皇冠，155千禧年版的，要最高配！” 郭林盘算了一下，丰田皇冠最高配也就六七十万，虽说听起来很恐怖，但对自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果郭宇航想在海州买这么一辆车，郭林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但在燕京就没这么多可担忧的了。 于是郭林便道：“行，你只要愿意去燕京上学，我给你买一辆你要的皇冠，再给你在人民大学附近买套房！” 郭宇航激动不已，却还没忘了何小坚，脱口问：“何小坚那事怎么办？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最好是把他整的连大学都上不起，让他离苏映雪远一点，不解决他的问题，我就不去燕京上学！” 薛桂兰眼见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上大学的念头，自己说什么也得保持住他的热情，于是她想了想，便对郭林说道：“他们两口子是双职工，无端开除是肯定行不通，要不干脆让他们赶在月底这一批下岗得了！” “下岗……”郭林琢磨了片刻，现在西岭煤矿正是下岗浪潮，今年计划两拨下岗，明年年初还有一波，等到煤矿减产、枯竭，有一半以上的职工要下岗，他作为一个矿长，不会去注重每一批的下岗工人名单，不过，像何小坚父母那种普通工人，就算这一批没他们，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还是一样要下岗的？ 薛桂兰见郭林开始思考，就知道他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急忙添柴加火：“开除太招眼，但下岗就不一样了，这年头，只要不是领导岗位，谁下岗都不出奇，没人会说闲话。” 郭林被老婆这么一说，当即点了点头：“你们公会就是管这个的，这事儿你来办。” “行。”薛桂兰当即表态：“我来安排。” 郭宇航心里舒坦了许多，满满的都是得意，他不禁开始期待，以后和何小坚还有苏映雪一起学车，如果李牧知道自己爸妈下岗，是因为他惹怒了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真是想想就可乐！ 另外，郭宇航也忽然开始对燕京满怀期待。 若是何小坚知道这一幕，结合上一世的情形，也就能推测出来，上一世郭宇航之所以会去燕京，八成就是因为苏映雪，极大的可能是郭宇航在驾校遇到了苏映雪，然后才会追求她追求到了燕京去。 不过，虽然上一世郭宇航没有追到苏映雪，但正因为他去了燕京，才促成了他老子郭林不停的在燕京给他买房置地，虽然没追求成苏映雪，但也是得益于苏映雪，他才能赶上燕京房价飙升的快车，数年后身价轻松过亿。 但眼下唯一的未知是，惹恼了何小坚，他的人生会否还能像上辈子一样，顺风顺水。 第一百零九 何小坚打电话在海州宾馆定了一个卡座，一家三口便打车去饭店吃饭庆祝。 路上，何小坚收到了苏映雪发来的短信。 “查分数了吗？” 何小坚回复：“查了，636，你要请我吃饭了。” 片刻后收到回复：“真的？太好了！明天晚上，想吃什么随便你说。” “明晚不行，家里有聚会。” “明晚不行那就改天。” “你考了多少分？” “657分。” “恭喜！人民大学妥妥的了。” “你的专业服从调剂，人大肯定也没问题。” 何小坚笑着回复：“哈哈，但愿，如果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咱俩未来四年又成同学了。” 苏映雪也回了一个:)的笑容表情：“明天去驾校学理论，别忘了。” “好，明天见！” 何爸见何小坚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在玩手机，有些好奇的问道：“臭小子，给谁发信息呢？高兴成那样。” “有吗？”何小坚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咧着嘴，腮帮子都有些泛酸了。 何爸和何妈相视一笑，在孩子谈恋爱的问题上，他们俩比一般的父母都开明，不会去扼杀李牧的天性，甚至爸妈也曾经私下里说起，等李牧上了大学，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大学里找个合适的对象，然后一毕业就结婚，生子。 对李爸来说，成家立业的顺序，他遵循古人的建议，先成家，后立业，大学毕业22岁，正好可以结婚。 何小坚也没多解释自己发短信时的花痴笑容，又发信息询问赵海峰，赵海峰考了481，估计是过不了三本线了，但也差不多，所以走大专绝对没问题。 何小坚也就放下心来。 到了宾馆，服务员带着一家三口到了订好的卡座，点完菜，趁着还没上菜的当口，何小坚又到前台，顺便预定了明天晚上的一个超大包间。 回到卡座上，何小坚对爸妈说道：“我定好包间了，就在这儿，明天晚上六点，888号包间，妈，回头你给外公外婆还有我舅我姨他们说一声。” 何爸挑挑眉：“888，怪俗气的。” 何小坚笑道：“没办法，大包间都是这种房间号，外公外婆那边几大家子人，也得十好几个，不定个大点的怕坐不下。” 何爸点点头，没说话，但眉宇间还是闪过一丝不自在。 服务员把几道凉菜端了上来，又拿上来一瓶昂贵的正经茅台酒。 服务员询问何小坚是否要打开，何小坚爽快的摆了摆手，老爸却吓的急忙说道：“别开别开，哪能喝这么贵的酒，换咱本地的海州特曲！” “就喝这个。”何小坚说的毋容置疑。 服务员立刻把酒开了，何爸一阵肉疼。 何小坚亲手给老爸倒了杯酒，大有深意的说道：“爸，今时不同往日，咱家的路已经跟以前大不同了，路不通了，走法也不同。” 何爸错愕了片刻，见儿子目光坚决，心中明悟。 儿子这是在给自己打气啊，儿子知道，出于自尊心，也出于自卑心，自己不是太想面对老婆那一大家子人，但是儿子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儿子能赚钱都是小事，关键是儿子考了636分，不出意外，这是要上人民大学的料子啊！ 肖家老大、老幺看不起自己可以，但不能看不起自己一家的前程，他何道平一辈子平庸、老实巴交的让人看轻，但自己有一个出息的儿子，这就够了，够自己在他们面前挺直腰杆了！ …… 金安驾校第一年搞高考速成班，从报名人数上来看，成效是颇为喜人的。 2001年的高中生，一般还想不到学车，而且这年头学车的大都是二十多岁的无业男青年，一见小姑娘就孟浪的很，所以年轻的小姑娘根本不敢来，没了年轻小姑娘，也自然吸引不到年轻小伙子。 不过，高考班这个想法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只有应届毕业生才行，把社会上的闲杂人员隔绝开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一百多高中毕业生。 早晨九点多，何小坚妞儿和赵海峰一同到驾校出示高中毕业证做了登记，登记的时候苏映雪正好也来了，跟李牧打了招呼，何小坚又把赵海峰介绍给了苏映雪。 虽然大家报名的时候已经分了班，但只有上车的时候才按班级找各自教练上课，为期两天的理论课程，是全部一百多学生凑在一起上大课。 2001年学驾照一点都不正规也不严谨，考试过程也没有科目几的说法，大致就分为理论考试、倒库移库、内路考试以及外路考试这四项，何小坚打听过，现在所有的考试都还没有采取电子设备，基本上有个差不多就能过。 三人找好位置坐下，没过多大会儿大教室就坐的满满当当，苏映雪在一中上了三年，三年都被封为一中校花，丢在这一百多人中，也确确实实是独一无二的吸睛点，毕竟男生对车更感兴趣，这一个大教室里，男生的比例占到了八成以上。 一大帮男的不时从各个方向，或悄悄或大胆的看向苏映雪，让她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何小坚感受到那么多从自己身边掠过的余光，便对苏映雪低声道：“坐的离我近一点。” 苏映雪愣了一下，随即便往身边凑了一下，几乎就是手臂相贴。 苏映雪的这一举动，让那些注释的目光开始在何小坚身上聚焦。 何小坚颜值也不低，而且比同龄人看起来更成熟、更有范儿，不少人因为苏映雪贴近他的举动而关注到他时，都误以为他和苏映雪应该是一对。 如此一来，不少人也就知难而退了。 “谢谢。”苏映雪松了口气，心理素质再好，也不想被那么多人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 何小坚凑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驾照拿到之前，你可以随时拿我做挡箭牌。” 苏映雪片刻后才明白李牧话里的意思，脸上一阵燥热。 这时，郭宇航来了。 郭宇航这两天脑子里就惦记着两个人，一个是美若天仙的苏映雪，一个是让他咬牙切齿的何小坚。 进了教室，郭宇航的一双贼眼就在到处搜寻，先是看到苏映雪，顿时又一次的惊为天人：这个女人真是太美了，要是能有个这样的马子，少活十年也愿意啊！ 再一看苏映雪身边紧挨着的，是那个长得比自己帅、个子比自己高、皮肤也比自己白的何小坚。 郭宇航眼神冰冷，何小坚是，我可一直惦记着你呢，你等着，矿上正要让你爸妈下岗呢，可你爸妈这几天没去上班，你还能在这里得瑟，等你爸妈去上班了就会收到下岗通知，到时候有你后悔的，以后一个驾校学车，咱俩日子长着呢！ 理论的课程枯燥又无聊，上午两小时课程，下午两小时课程，既然是来不来都行，何小坚上午课程结束之后就劝苏映雪和赵海峰回家自己看看书得了，最好还是别来这边耽误时间，现在的理论考试本来就简单，看看题库就肯定能过，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也都觉得何小坚说的有道理，来这里无非就是看看录像，没多大意思。 而且苏映雪也不是太喜欢在刚才教室里的感觉。 何小坚打了辆车，先把苏映雪送回家，然后便准备赵康一同回小区。 苏映雪走后，赵海峰询问何小坚：“我刚才看见郭宇航了，他看你好像眼神不太对劲，你俩有矛盾？” 何小坚便大概把报名那天的事情说了说。 “fuck。”赵海峰愤怒的说道：“这个王八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敢跟你过不去，我第一个办他！” 何小坚摆摆手：“你别搭理他，没多大意义，这段时间还是抓紧把豆瓣论坛弄好，水军的事情，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开始做了。”赵海峰忙道：“我找了几个表现比较活跃的人，给了他们版主，让他们做管理员，他们再帮我去下面招人，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多人了。” 何小坚点了点头：“水军是一个大部分在线上沟通的队伍，所以你得想办法抓住他们，要搞就搞正规军，而不是一有需要了，临时去挖一些人出来做事。” 赵海峰便道：“这个我想了一个大概的方案。” 何小坚道：“走，找个地方吃午饭，好好聊聊。” 俩人的爸妈都去上班了，于是就找了个小饭馆，炒了两个菜，边吃边聊。 赵海峰介绍了他的大概构思：“我想把招聘组员的权力交给组长，让他们考核自己手下的人，通过考核的人，我这边会进行一个大概的复核，确定没问题之后，给他们的账号设定成正式会员，他们每天在各自组里发帖签到，并保持20点的活跃度和一小时的在线时间，一个月可得二十元的补贴。” 豆瓣论坛里有会员升级体系，每发一个贴子，可得10点活跃度，回复一个帖子，可得2点活跃度，用论坛活跃度来约束水军，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毕竟能让他们固定每天都凝结在这里，一方面培养习惯和团队感，一方面随时有需求可以响应号召。 至于补贴，何小坚无所谓，只要赵海峰觉得合适就行，不过他还是提醒赵海峰：“组建一个靠谱且有战斗力的水军，需要几百上千甚至更多人，所以你得算算账，别回头发几个月底薪钱都花了。” “不能。”赵海峰笑着说：“这种能拿底薪的都是比较核心的，剩下的都是按劳分配，核心成员去发展一些下级，像金字塔一样，一层层往下发展，越往下就越庞大。” “嗯。”何小坚点点头：“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具体的你自己看着来，过几天可能就有练手的机会了。” 等张克轩他们把演出照片发过来，赵海峰的水军就得发挥出作用来了。 第110章 何小坚的父母今天依旧没有去上班，何妈从上午开始给自家亲戚打电话，告知他们何小坚高考的分数，以及晚上的宴请。 何小坚高考的分数何妈一上午说了好多遍，但一点也没说够，她觉得636分几乎快成自己的口头禅了，即便是自己出去买个菜，一路上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六百三十六、六百三十六……” 这个分数，确实足够她和自己丈夫骄傲很久了。 何小坚的外公外婆在得知何小坚分数之后相当高兴，三年前，他们的孙女，也就是何小坚大舅的独女肖媛媛，高考考了570分，上了省内的一本，当时让两位老人开心了一夏天，一听说大外孙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二老从上午就合不拢嘴。 何小坚的大姨、小舅也都十分高兴，在电话中欣然应邀，唯独大舅和小姨两人有些吃味，虽然两人心里不对味，但这种事自然也是磨不开面子拒绝，于是也答应下来。 何小坚的大舅和舅妈都在税务局工作，两口子一年下来，连工资带福利有个四五万，是真正的小康之家，也是肖家条件最好的； 其次就是何小坚的小姨，她早年没能进税务局，便进了市纺织厂，不过纺织厂几年前破产倒闭了，她下岗之后在一条巷子里开了一家规模很小的童装店，投资不大，不过利润不少，据说一年下来，也能净赚三万来块钱，妈妈这一辈五人中，大舅和小姨家的经济条件最好，所以他们两家的心气也最高傲。 傍晚五点多时，大舅肖云建和老婆蔡艳红一起出门，肖云建骑上自己心爱的大阳摩托车，蔡艳红侧身坐好之后，肖云建问道：“媛媛呢？回来过个暑假，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蔡艳红随口说道：“我给她打电话了，说是在同学家里玩呢，到时候她直接去海州宾馆。” 肖云建点了点头，“你说这个李道平，儿子高考考个高分瞧把他给得瑟的，请个客还安排在海州宾馆，那是他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吗？” 蔡艳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想打肿脸充胖子，咱也不用管他，吃完又不用咱们结账。” 说完，蔡艳红想起件事来，急忙道：“今天你可别急着给何小坚钱啊，得等他拿到通知书、确定今年走之后再给，大前年咱家媛媛上大学的时候，你妹妹给了五百，你记着这个数，到时候也何小坚牧五百，别多给。” 肖云建发动摩托，说了一声：“我知道，你放心。”随后，一拧油门蹿了出去。 何小坚的爸妈今天刻意提前半小时下班，回家换上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何小坚拒绝了老爸让自己穿衬衣的要求，还是继续走休闲路线，宽松白t恤外加黑短裤。 何家三口人提前二十分钟到了酒店，何小坚先趁着人还没来，自己把菜先点好了，基本上都是走土豪路线，最好的菜，最好的酒。 光是海鲜和茅台酒，基本上就花了三千块钱，负责点菜的服务员都有些吃惊，何小坚却还是一脸的轻描淡写。 来之前，何小坚跟爸妈提醒过，今天在饭桌上只说自己分数，其他关于自己赚了钱的事情，一个字都别提，另外自己在饭桌上说了什么，他俩都不能拆台，要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虽然要求霸道了些，但何小坚有自己理由，他想得很简单，活过三十几年的他，见多了亲戚间的貌合神离甚至视如仇敌，真正和睦和谐的大家庭少之又少，对大舅和小姨，他是有诸多的不满，也知道但他今天也不想打谁的脸，他只想帮老爸找回二十年来在肖家的面子，让他们以后不会再小瞧了老爸。 六点钟时，八个凉菜已经上桌，两瓶茅台酒也已经打开，对趁着摆放在巨大的圆桌上。 何爸看着这个阵势，虽然没跟着点菜，但也知道今天儿子不会少花钱，别的不说，光是两瓶茅台就一千多了！ 很快，何小坚的小舅肖云设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及李牧的外公外婆率先抵达，小舅的日子过的一般，自己在水厂上班，老婆孙琴琴没有正式工作，一直在外面打各种散工，外公外婆由他们照料，外公每月拿自己的退休工资补贴给他家用，虽说钱没多少，不过老少五口的生活非常和谐，小舅妈把老少照顾的都非常好。 外公外婆来了之后，纷纷夸赞何小坚的高考成绩，尤其是外婆，进门口拉着何小坚的手就没松开。 何小坚从小因为爸妈工作的原因，跟着外婆长大，外婆对他宠爱有加。 “小坚考了这么高的分，大学准备去哪上？”外婆牵着何小坚的手，一脸自豪。 何小坚便笑着回答：“外婆，我准备去燕京上学。” “燕京好，大城市！”外婆眯着眼睛，笑意满满：“咱们家还属小坚最有出息。” 小舅指着自己十二岁、刚小学毕业的儿子肖昊说道：“昊昊，看见没，你表哥就是你以后的榜样！” “去年还说我姐是我的榜样。”肖昊撇了撇嘴，随即硬生生从奶奶手里抢过何小坚，拉着他到一边，笑嘻嘻的询问：“哥，啥时候有空，带我去网玩cs，我爸不给我钱，暑假在家快无聊死了。” “你爸不给你钱，你就乖乖在家呆着。” 何小坚笑看着自己这个表弟，若干年后，这小子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倒不是混的有多好，而是高二的时候谈对象就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暑假骗他爸说学校补课收费，然后偷偷带着女朋友去打胎，结果他小姑也就是李牧的小姨去医院给她住院的公公送饭，见他带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前脚进了医院，就好奇的跟了上去。 最后的结果是肖昊在家被他爸吊打，还是外公把他救了下来，最后这小子的高考也是一比吊糟，高中一毕业就被他爸花钱送去当兵了，最后就一直留在部队，据说在部队里混的还不错。 此时，肖昊见何小坚不答应他的要求，撇了撇嘴：“我可就你这一个哥，真不够意思！” 何小坚问道：“我怎么才叫够意思？” “给我十块钱。”肖昊几乎脱口而出：“你给我十块钱，以后我赚钱了加倍还你！” 何小坚一脸无奈，这小子从小就是个人精，前几年上初中的时候，一放假这小子就跑来粘着自己，把自己整得头大，肖昊随后还给自己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他可以不粘着自己，但自己每天要给他五毛钱，两天付一次。 不过，肖昊这个家伙，对何小坚还是非常重感情的，也正如他所说，他在肖家，往上有两个姐姐，大伯家一个、大姑家一个，小姑家是一个弟弟，虽然跟他差不多大，但两人从小就尿不到一个壶里，至于他妈妈那边，他是男孩子里最大的一个，所以算来算去，他确实就只有何小坚等一个哥哥，而且长大之后也一直非常尊敬他。 何小坚想了想，对肖昊说道：“小子，你如果能好好学习，就努力几年考个好大学，将来你上大学的钱，你哥替你出了；但你要是真觉得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高中毕业别急着做任何决定，先来找我，这中间要是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难处，也记得找我。” 肖昊听的懵懵懂懂，不过听到自己这个哥哥竟然许诺要供自己上大学，也是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哥，你真够意思，不过上大学还得好多年，你还是先给我十块钱！” 何小坚听得愕然，肖昊见他不接茬，急忙又说：“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准备请我们班的班花刘萌萌喝珍珠奶茶，你喝过吗，就那个里面有大豆豆的东西，嚼起来跟qq糖差不多。” 何小坚咂了咂嘴，真是好样的！开学才上六年级，就有这份心思，估计他老爸那顿吊打，他将来是躲不掉了。 不过何小坚也没吝啬，看了一眼，见没人关注着两人，便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了肖昊。 “追小姑娘要舍得花钱，喝垃圾奶茶算哪门子事？去请人家吃顿肯德基。” 肖昊看的目瞪口呆，自己这个表哥手里拿的是一百块啊！一百块！ 他长这么大也没亲自掌握过哪怕十块钱的命运，虽说每年压岁钱都能赚到几百，但根本也进不了他的口袋，这年头，小学生出门揣五块钱就是大款，揣十块钱就是土豪啊！ 肖昊激动的人都有些发抖，上下嘴唇打架：“哥，真是给我的吗？” 何小坚点点头，把钱塞进他手里：“藏起来，被你爸没收的话，别再来找我要。” 肖昊感觉整个人仿佛在寒冬之中如沐春风一般，何小坚的形象在他的眼中无比高大起来，他甚至眼眶里都有泪花在滚动。 片刻后，肖昊对着何小坚抱了抱拳：“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弟弟的地方，你一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何小坚心里感叹，这小子，年纪不大，江湖气息就这么重，估计这辈子注定和学习无缘了。 第113 何小坚父母对开店做生意的看法还非常传统，操作模式就像何小坚的小姨那样，去外地找货源，回本地找店面，租下店面装修，然后再去外地进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年至少都要去外地进货数次。 去南方进货很不容易，一般小本经营的店主，为了节省成本都是乘坐硬座火车，一般至少要十几二十个小时，到地方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去进货，往往都是从各种批发档口里自己挑选，感觉差不多凑够了货品，先留下自己能带走的部分，然后剩下的部分再发物流运输，而人则需要立刻带着大量货物赶火车回来。 小姨以前也曾经抱怨，每次去进货都跟打仗差不多，去一次就瘦一两斤。 但是，何小坚所说的模式，让何小坚的父母感觉很是惊奇，还有这么省力的开店模式？ 面对父母的诧异，李牧也非常细心的解释了加盟品牌专卖店的运作模式。 何爸何妈听完之后，消化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明白了总公司和加盟商之间的合作模式。 相当于总公司负责了除去销售之外的所有，产品设计、运输、广告、宣传，这些全部由总公司来负责，他们会尽可能的做好一切支撑工作，目的就是让加盟商提高销售效率，从而实现双赢。 虽说也有许多不正规的品牌坑了不少合作加盟商，但何小坚知道许多后世知名的服装品牌，在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内，都是经久不衰的。 美特斯邦威正是其中一个，而且，现在加盟还能赶在它提速之前上车，明年应该就是美特斯邦威的腾飞年了。 听完何小坚的所有描述，李爸狐疑的问了一个问题。 “开这么一家店，一共得花多少钱？” 李爸李妈终于理解了专卖店的运作模式，又听说李牧已经开始运作，如果自己不点头，十万块就打了水漂，两人立刻便向巨额资金妥协。 何爸先开口说：“既然这样，那爸爸就听你安排，你说啥时候申请下岗？” 李牧看着爸妈，认真说道：“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就申请，然后就直接先请长假等下岗通知正式下来。” “这么急？”李爸李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李爸问道：“现在闲下来，我跟你妈也不知道该干啥啊！” “去培训。”李牧道：“一旦通知下来，就得两到三人去浙省温城市培训，我觉得你们俩都有必要去参加，了解一下更具体的运作流程。” 说着，何小坚又道：“咱们还需要招聘一个人品过关、能力过关的店长，店长要在店里负责所有日常事务，职责很大，而且销售员都年轻化，所以这个人的年纪也不能太大。” 何妈问道：“这样的人，得给多少钱的工资？” “如果是有经验的，最少一千五百块起步。”李牧道：“这个人是关键，如果工作做得好，给到两千都不为过。” “我的天！”何小坚妈惊呼一声：“一个月工资快赶上我跟你爸两个人的了！” 何小坚点点头：“妈，你得想这个职位所肩负的使命，店长要负责一个投资几十万的店面、六到八个人的销售团队、一个月至少二十万的营业额，如果店长的能力强，一个月多做几万、十几万营业额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小坚从这个年龄段经历过，知道专卖店与专卖店的不同之处，即便是同样的品牌，不同的专卖店，进这家店可能没任何购物的念头空手出门，但进另一家店，有可能就会被热情而又极具耐心的销售鼓动着买一两件出门，一个好的店长，对营业额有决定性的作用。 何爸听闻一个月二十万的营业额，目瞪口呆的问道：“从专卖店进货的价格是几折？” “五折左右。” “那就是一个月十万的毛利？”李爸更是惊讶。 何小坚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十万毛利都是少的了，一个月几千块的房租，再加上水电、税收，固定开支就一万多，还有员工工资，一个月至少也得四、五万，二十万营业额，月纯盈利甚至连三万都够呛能做到。” 一个月三万块的纯利润预估，已经彻底吓坏了李爸李妈，但是，在何小坚看来，一个月二十万的营业额根本并不算什么。 美特斯邦威的发展，比班尼路、森马、以纯、真维斯这种同档次品牌要强出不少，上一世，今年冬天过年的时候，家里的美特斯邦威开业，人气爆棚到连试衣间都要排队，这种极端火爆的状态，甚至一直持续了小半年才终于稍稍降温，但即便如此，一到周末，这个品牌的店面依旧是人满为患。 “几十万。” 何小坚说的轻描淡写。 爸妈却被这个数额吓了一跳。 何小坚所通报给家里的收入，一次是卖歌的八万，一次是卖外挂的十八万，一共也就二十六万而已，李家也没有什么积蓄，几乎就是全部的家底了。 何小坚怕爸妈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便说出部分实情：“实话跟你们说，我现在已经把门店租好了，总公司也下来考察过了，如果不出意外，这几天就会出结果。” 如此算下来，一个月三十万的营业额也不是什么问题。 何妈这个时候忽然提议：“小坚，请你小姨来做店长怎么样？她做这么多年服装生意，有经验，而且是自家人，也信得过。” 何小坚当即皱起眉头，毫不犹豫的说道：“绝对不行！我小姨嫉妒心重，咱们家的生意绝对不能交给她来打理！” 何爸也是一脸赞同：“老婆，我不是说云兰坏话，她心胸确实太狭隘了，而且，小坚也说了，店长这个职位最重要的是管理统筹能力，你觉得云兰有这种能耐？就她那个心胸，估计还没带好下属，下属先受不了走人了。” 何小坚冲老爸竖起大拇指：“老爸说得对，小姨直接pass掉。” 何爸这时又道：“老李家是没合适的人选，都在乡下，也都没读过什么书。” 何妈也是叹道：“肖家也想不出合适的人啊，小牧不是说，这个人选是要带去温城参加培训的，得提前就找好啊，要是外面临时找，万一不靠谱、参加完培训回来撂挑子了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问题，何小坚也有些无从下手。 “我觉得你弟妹不错。” 何爸沉默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何妈眼睛顿时一亮。 “昊昊他妈确实不错，我爸妈这么多年，夸她的话说了无数，埋怨的话一句没有，她从嫁进肖家到现在，老公、孩子、公公婆婆，各方面都操持的很好，云设赚钱不多，她就在外面找活干，从来不愿意闲着，我妈一说起她就心疼的不行，就算我爸拿钱补贴他们家用，昊昊妈还是不愿意闲着。” 何小坚回想自己的小舅妈，为人处世确实是没得说，对外公外婆也一直非常孝顺，是极其难得的好儿媳，不过何小坚却不知道，小舅妈的工作能力究竟如何。 当何小坚说出自己的疑惑时，何妈略带几分激动的说道：“万家超市刚开业的时候，你小舅妈去应聘做销售员，这不才过了三个月，就成小组长了，一个月能有个五六百块钱，比一般的销售员能多拿一百五。” 何小坚点点头，小舅妈的人品没问题、做事认真而且也信得过，跟妈妈的关系也不错，至于业务能力这一块，虽然在超市做个小组长也不能体现什么，但多少也能证明在超市销售里，她的能力是超过大多数人的，再说上岗之前还要经过总部培训，相信小舅妈在接受过培训之后，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小舅的家庭条件也不太好，小舅妈如果能做未来店长的职位，对他们一家三口也是个不小的改善。 何小坚随即一拍大腿：“行，等总公司审批通过之后，妈就去跟小舅妈聊聊。 “你这孩子……”何妈一脸焦急：“怎么不提前跟爸妈商量一下呢！” 何小坚笑道：“商量是没有用的，你俩肯定不会同意，不过现在情况是这样，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八月底又要去燕京报道，也没精力弄这家店，所以大概有十万块钱会打水漂。” 按照历史发展，何爸何妈今年年底就会下岗，所以，他们心里还在拼命扞卫的国企工作，其实已经基本上一文不值，所以何小坚才会在家庭聚会的时候给父母刨下这个坑，逼着他们放弃工作，接受开专卖店的新思想。 第114章 何爸何妈被何小坚说通之后，次日便到西岭煤矿，准备主动申请今年第一批下岗。 但是，当何小坚的爸妈一起来到西岭煤矿公会，还没来得及说出此行目的，公会的一个主任便对两人说道：“哎呀，你们俩来的正好，我正有件事情，这几天一直想找你们，结果你们俩都请假歇班了。” 何小坚的爸妈有些诧异，这才听那主任一脸歉意的娓娓说道：“道平、云芳，你们两口子一直是咱们西岭煤矿的模范夫妻，现在矿上正在困难时期，有些问题也不得不让你们两口子来做个表率。” 工会主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措辞，虽然他们一直在研究下岗名单问题，但是今年第一批下岗名单里，他们一直在避开双职工两口子双双进入大名单，按照矿上之前的约定俗成，双职工家庭尽量安排女性一方下岗。 可是，前两天的晚上，工会副薛桂兰一个电话打到自己家里，指名道姓让自己把何道平、肖云芳两夫妇加入本月下岗大名单，工会主任一点也不想应承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薛桂兰的地位，以及她老公就是西岭煤矿一把手，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等了何道平两口子好几天，今天他们终于出现了。 何道平有些诧异：“主任，矿上像我们两口子这样的双职工不在少数，我俩能做个什么表率？” 工会主任犹豫挣扎了片刻，躲闪着两人的眼神，开口道：“这不是又要有一批职工下岗了嘛，再加上咱们下半年的减产计划也出来了，下岗的工人以后会越来越多……” 何道平皱着眉头，对工会主任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非常疑惑，便脱口说：“主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再绕两下我们俩就被你绕晕了。” 工会主任叹了口气，看了两人一眼，一咬牙：“得，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公会决定，把你们两口子也加到本月底这一批的下岗名单里。” 何爸有些诧异，虽说自己和老婆来就是主动申请下岗的，但公会恰好又要求两人下岗，这是什么意思？ 再说下岗这事儿是大事，没有随随便便临时添加进去的，都是早就公布了名单，也进行了员工谈话，哪有这种临时加塞的做法？ 当何爸问出自己的疑惑时，工会主任的神情有些躲闪。 不符合规定的事情，总归是不好解释，尤其是这种试图砸别人饭碗的缺德事儿，就更难以启齿了，要是李道平因为这事到处宣扬、到处去闹，自己恐怕要被全矿职工背地里骂翻天了。 于是，工会主任只好说道：“其实，双职工下岗是早晚的事情，这一批不下，今年年底也是躲不掉的，你不信我给你看个东西。” 工会主任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名册，递给何道平：“你看看，这是草拟的第二批下岗名单，所有名字后面带个s 标注的，都是双职工，你看看有多少。” 李道平大概看了看，虽然没细数，但起码也得占到一半，而且也在里面找到了夫妻二人的名字。 工会主任给的这个名单没有造假，李道平两口子原本就在今年第二批下岗名单里，只是现在临时提到了第一批里罢了。 何道平看过名册还是不理解，既然名字在第二批里，为什么会被调到第一批，不过还是老婆肖云芳在一旁提醒：“行了道平，别忘了咱俩是为啥来的。” 何道平点点头，自己和老婆确实是来主动申请下岗的，只是诡异又滑稽的是，莫名其妙自己和老婆就被直接安排下岗了。 但想想也没必要深究，反正两人都已经被儿子说动，准备下海经商，既然如此，还何必去管这些。 何道平放下名册，很是认真的对工会主任说道：“主任，说实话我们两口子今天过来，就是主动申请下岗的，既然公会也有心让我们俩下岗，那我们也就不多说了，不过你得批我们一个长假，从明天开始，一直到下岗通知正式下达，这段时间我们俩就不上班了。” 工会主任一听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太好了，先不管李道平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有他这句话，自己就可以对外说是两口子主动来申请的下岗，而不是自己把两人强加进去的，这样也就能免得被千夫所指。 至于请长假，这个太轻松了！ 工会主任当即便给两人开了长假审批的条子，并且盖了公章，还亲自把电话打到了两人的科室，直接跟两人的上级领导交代了一番，于是，何小坚的爸妈毫不费力的便拿到长假申请。 而工会主任也很鸡贼，打电话给两人领导的时候，还不忘重点说明两人是主动申请下岗。 于是，何道平两口子在西岭煤矿就出名了。 在所有人都对下岗二字惊恐不已的时候，主动提出下岗的两夫妻，成了整个西岭煤矿讨论的对象。 …… 就在爸妈去矿上申请下岗的时候，何小坚也懒得去驾校上课，呆在家里继续开发自己的易听网。 上午，张克轩通过邮箱，给李牧发来了几人演出时的照片，一共二十多张，都是精挑细选并且做了后期处理的，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尤其是张克轩，说是酷帅毫不为过。 何小坚当即把这些照片都发给了赵海峰，给赵海峰制定了他的第一个水军任务：去省内各大论坛、网站宣传简单计划乐队，尤其是金陵本地网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金陵大学的校园论坛。 随后，何小坚又让赵海峰想办法联系目前门户网站的编辑，自己想公关办法，在网站发布公关新闻稿，宣传简单计划这支乐队，宣传的侧重点有两个，一个是这支乐队非常棒，原创歌曲《李白》百听不厌；再一个，委婉的表达这支乐队的年轻以及流行风格，太摇滚的东西，毕竟不可能得到主流市场的认可。 交代完这些，何小坚就没再管赵海峰具体怎么运作，他只是顺便提醒了赵海峰一句：“五万块钱是运营经费，其中也包括他个人的公关费用，如果他自己觉得有必要，可以提前去一趟燕京，跟门户网站的编辑们搞好关系，现在门户网站的编辑还都非常容易接触的上，可一旦等门户成为高高在上的网宣平台，里面的编辑就很难搭得上线了。 于是，赵海峰在当天下午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笔记本电脑去了金陵，在登上前往燕京的飞机前，他给何小坚发了个信息：“我马上登机去燕京，争取完成任务。” 何小坚给了回复：“有关部门需要成本，别不舍得花钱，所有你能找到的门户网站内容编辑，都尽量接触上，怎么花费你自己决定。” 回完这条信息，何小坚对赵海峰的执行力惊叹不已，这个少年时的好伙伴，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激情，也一定能成为自己将来最好的搭档。 何爸何妈只用了一个上午就从西岭煤矿办完了一切手续，到家还没来得及吃顿饭，家里的电话、爸妈的手机就不停的接到各种电话。 打电话来的，几乎都是爸妈的工友，他们得知夫妻俩主动申请下岗的消息，纷纷打电话前来询问表示关心，毕竟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而且，工友们也都认为他们一定是有了更好的路子所以才放弃了工作，打电话来也有几分想要打探情况的意味。 何小坚被家里不断响起的电话声吵得头疼，但依旧笑着调侃爸妈：“老爸老妈，你们主动申请下岗，在西岭煤矿看来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啊！” 何道平苦笑一声：“能掀起什么波澜，打电话的都是同事，大家无非就是好奇我跟你妈为什么主动下岗，问我是不是有更好的出路。” 何小坚随口问道：“矿上的领导应该也很好奇？” “他们倒不好奇。”何道平有些摸不清头脑：“说起来也是巧了，我跟你妈去公会申请下岗，话还没说，工会主任就含含糊糊的说，领导决定把我跟你妈加到月末这批下岗名单里。” 随即，何道平大概说了说今天经历的奇怪事情。 何妈在一旁毫不在意的说道：“让下就下呗，反正咱们也是决定了要下，还管那么多干嘛。” “也是。”何道平笑了笑，摆摆手：“估计到了下班咱家里会被工友同事挤满，我看啊，反正咱俩也不用上班了，干脆带着小坚去乡下看看我爸妈，在乡下素静两天。” 何妈点点头：“是要去看看的，我去收拾点衣服，下午去街上买点东西就过去。” 随即，父母便开始准备吃过午饭直接回乡下老家，对下岗的事情也就没再多想，但何小坚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115章 确实不对劲。上一世，爸妈是在今年年底才下岗的，自己重生回来，影响了自己的高考，影响了石器时代的外挂发展，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陈婉和赵海峰的人生路线，但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影响到爸妈在西岭煤矿。 但西岭煤矿的领导忽然决定让爸妈这个时候就下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而且问题一定出自自己身上。 可是，自己到底怎么影响到了西岭煤矿的领导呢？ 难道是自己带着赵海峰赚钱的事情被传出去、在矿上招人嫉恨了？ 片刻后，何小坚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个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小。 赵海峰的爸妈不是傻子，闷声发财的事情谁都懂，他父母不可能不懂，不可能到处跟别人说儿子跟着自己赚了多少多少钱。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虽说事情的结果正是何小坚想要的，但他总觉得不对劲，他想弄明白，是什么影响了父母原本的路线。 忽然，一张油头滑面的脸孔出现在何小坚的脑海之中。 郭宇航！ 除了这个家伙，何小坚实在找不到其他能够说服自己的缘由。 想通这件事，何小坚的表情阴沉的可怕，郭宇航竟然为了报复自己，从自己爸妈身上找突破点，这让何小坚大为愤怒。 郭宇航，咱俩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从今天起，西岭煤矿的一切因素都再也干扰不到自家的生活，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 只是，眼下爸妈要带着自己去乡下爷爷奶奶家，何小坚便压下心头怒火，等着回来之后跟郭宇航的交锋。 想来这个夏天，自己在驾校也少不了跟郭宇航见面的机会。 吃过午饭，何小坚与爸妈一起上街，取了一些现金，又买了一些礼品，这才到汽车站，乘坐大巴来到距离海州市近百公里的爷爷奶奶家中。 相比妈妈一家人的面和心不合，爸爸一家人就简单多了，没什么相互攀比，亲情较为纯粹，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好不热闹，爸妈把手机一关，在乡下痛痛快快的住了两天。 从乡下回来的前一天，何小坚接到了美特斯邦威总部的通知，他的合作申请已经通过审核，眼下要做的事情是，本人尽快前往总公司进行签约，签约之后、缴纳少量的押金和手续金之后，就可以开始装修了。 南苏省内所有专卖店的装修，都由省代理指定的装修公司来进行，也算是省代理的一种变相垄断，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省代合作的装修公司可信度高，而且了解总部对店面的装修要求，施工速度快而且质量高。 赵海峰也在这一天给李牧打了个电话，他人还在燕京，不过这两天靠着各种联系、各种公关，倒真是被他勾搭上了不少知名门户的内容编辑，甚至还有主编级别的人。 赵海峰在电话里说，自己花了一万多块钱的公关费，买了十多部售价在一千元左右的p3，当成公关的礼品送出去了。 何小坚很好奇，问他：“怎么想起来送p3？” 赵海峰便如实回答道：“我觉得这都是一帮玩互联网的，肯定对电子产品比较感兴趣，手机他们几乎都有，不过p3这种跟手机差不多贵的东西，估计他们大多数人还舍不得买，所以我就决定送这个了。” 说着，赵海峰补充道：“他们都挺喜欢的，基本上都是爱不释手。” 何小坚对赵海峰的眼光非常认同，笑道：“东西选的很好，你只要确保他们别收了东西不办事就行了。” “这个你放心。”赵海峰道：“我心里都有数，不会掉链子的。” “ok。”何小坚问：“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赵海峰道：“明天上午的飞机，忘了跟你说了，坐飞机的感觉真他妈好！” “以后有的是机会坐到你吐！” 就在赵海峰去燕京的这两天，他手下的水军已经开始在省内的各大网站上把简单计划乐队夸成了一朵花。 张克轩的照片在金陵各大论坛被疯狂传播着，尤其是金陵大学，初赛的时候，张克轩在这里俘获了不少在现场做观众的女学生，而当他的帅照在金陵大学论坛被公布出来的时候，效果几乎是爆炸性的。 甚至，不知道是谁公布了张克轩的身份，以及简单计划乐队的排练室地址，于是乎，张克轩结结实实的感受了一把做明星的感觉。 张克轩给何小坚打来电话，一副诉苦般的腔调说道：“牧哥，您快让您的队伍收收手，再这么下去我真是要受不了了！” 何小坚此时正在爷爷奶奶家里品尝刚从地里摘来的沙瓤西瓜，一边吸溜着，一边问：“怎么个意思？” “哎呀！”张克轩叹气道：“我们排练室门口每天都有一堆女大学生围着，一出去就找我要签名，有的还要合影，我现在上个街，都有不少人能认出我来，快把我愁死了。” 何小坚点点头，看来赵康的水军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或者说，现在的网民还是很容易被洗脑的。 何小坚问道：“电视台播出了没有？” “还没。”张克轩道：“他们要剪辑一下才能播出，参加初赛的有五十多支乐队，只有八支乐队胜出，我找人打听了一下，省台领导的意思是不太愿意给这种节目太长的时间，让他们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差不多也就只能剪进去十多支乐队。” 何小坚问道：“具体什么时候播出？” “明天晚上。” 何小坚便笑着说道：“播出之后，恐怕你就更出名了，对了，记得找关系让电视台的人给你们剪一个你们乐队的全过程出来，这点事以你们四个人的能力，没问题？” “没问题！”张克轩答应的非常干脆。 何小坚呵呵笑道：“我看你一点也不愁，心里指不定有多美呢。” “哎我可没有！”张克轩脱口便道。 “虚伪！”何小坚撇了撇嘴：“后续的宣传还要再加钱啊，我这边已经派人到燕京去给你们疏通各种关系了，等电视台一播出，我再让人帮你们宣传一下，甚至等易听网上线之后把视频给你们传到网上，不过目前我手头缺技术人员啊……” 张克轩急忙说道：“牧哥，你不是让天明给你物色职场吗？他早就给你确定了等你来看呢，另外，你说让我们留意招聘，我们也在做了，简历收到了不少，就等你来甄选了！这事得趁热打铁，尽早不尽晚啊，需要多少钱，需要做什么，你尽管说话！” 何小坚心下一喜：“ok，我过两天要去趟温城，回来先到金陵跟你们见一面！” 挂了张克轩的电话，何小坚心里非常满意，有了办公职场和技术人员，易听的上线就指日可待，到时候，利用自己帮简单计划营造的人气，只要易听上线，就让张克轩他们把《李白》、《向阳花》录出正式版，然后挂到易听上，再让水军把易听和简单计划绑在一起做宣传，那样一来，易听上线初期的流量来源就有保障了。 含糖量极高的西瓜汁在脸上已经发粘了，何小坚却根本没工夫管它，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规划，非常值得庆贺的是，目前所有的计划都在就紧锣密鼓的推进之中，一切都非常顺利。 第117章 叶天明一直把之前给何小坚物色的办公职场保留着，面积大概有七十多个平方，隔成了大中小面积不同的三间。 其中一间占据了一半的面积，是一个还算开阔的办公区域，目前是很稀松的摆了六个工位，不过这至少能容纳十个人办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二十余平米的小会议室，以及一个十余平米的独立办公室。 何小坚上午九点就给几份简历的主人打电话通知面试，四个人里，除了孔令宇有手机，其他人留的都是传呼号，通知起来还有些麻烦。 何小坚第一个通知的就是孔令宇，这个华夏雅虎出来的网页开发程序员，孔令宇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起床，一听说有面试，开始还很警惕的询问对方来头，因为他这几天被不少公司约去面试，但去了才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互联网企业，很多人招网页开发的目的只是想建一个企业页面，让孔令宇大为郁闷。 他一直以为，作为二线城市的金陵，虽然没有燕京规模大，但发展速度比燕京应该也弱不了太多，但是回来之后才明白，原来金陵还是互联网的不毛之地。 除了一些本地论坛、本地聊天室之外，金陵就没什么更新鲜的互联网产品了，不要说门户网站，自己的网址之家都是独一份的东西。 电话里，孔令宇很是详细的询问李牧：“请问贵公司在互联网领域的核心业务是什么？” 何小坚便道：“我们公司目前的核心定位是开发一个在线音乐试听与下载的网站。” “试听网站？”孔令宇反问一句，心里已经有些感兴趣了，起码属于真正的互联网业务范畴了。 何小坚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以音乐为核心的门户网站。” 孔令宇对试听网站还是了解一些的，现在的在线试听网站不少，自己上网的时候也经常在类似的网站上听歌。 “好的。”孔令宇没多做考虑，便答应下来，道：“麻烦告诉我时间地点。” “地址我待会短信发给你，时间就今天，越早越好。” 随后，何小坚又收到了其他人的陆续回电，相继敲定了面试时间。 叶天明为了不让何小坚面试的时候显得太寒酸，立刻找到负责这栋大厦管理的员工，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给何小坚凑齐了办公室以及会议室所需要的办公桌、会客沙发以及会议桌等办公家具。 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了，不过何小坚连个公司都没来得及注册，原本还想先把公司注册下来，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大部分的网站都是个人网站，没必要专门为网站注册一个公司。 孔令宇是上午十一点钟到的，他找到这座写字楼的时候心里还很惊讶，这算是金陵一线写字楼了，能在这里面租赁职场的公司，应该还是有一定财力的。 但是，在见到何小坚之后，他心里的惊讶比进门之前更强了几倍！ “你应该还没到二十岁？”这是孔令宇见到何小坚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没错。”何小坚也没隐瞒，点点头：“还没上大学，今年9月份。” 孔令宇是一个很有互联网思维的人，他知道互联网领域的几个规律，一个是能力不看年龄、一个是牛逼不问出处。 于是孔令宇好奇的询问何小坚：“既然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为什么还要在互联网领域创业？” 何小坚淡淡道：“我在线下上大学，在线上创业，这两者是不冲突的。” 线上线下还是一个新鲜词汇，孔令宇眼神不由发出一阵精芒：“你说的没错，再说上大学之后也确实有很多业余时间。” 何小坚点了点头，直入正题道：“还是说正经事，我看了你的简历，比较符合我目前的需求，我希望有一个技术总监来帮我负责易听的部分开发，以及开发上线后的维护，另外，服务器和测试部分也需要技术总监来负责统筹。” 孔令宇问：“部分开发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已经开始开发了，目前完成了大概20左右，不过我实在是没时间弄，所以希望有一个技术总监来对我负责，按照我的要求，带领其他技术人员把网站的开发全部解决。” 孔令宇就更惊讶了，十八岁的少年创业不新鲜，从他项目还没上线，能先租下这么一块地方来看，八成是个富二代。 但是，十八岁的少年会网页开发，在国内就实在是太罕见了，毕竟国内的高中目前都还没有完全普及微机课，高中生就算是想学编程，怕是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何小坚见他神情中有些质疑，便拿过自己的笔记本，将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工程展示给他，说道：“你可以大概看一下，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后台逻辑。” 孔令宇诧异的接过电脑，翻看了几页代码，心里对何小坚的看法立刻有了极大转变。 代码是一种枯燥的东西，但同时也是一种艺术，一种近似于数学的艺术。 比如，程序上的某一种功能，就是一道数学题，不同的技术人员有不同的解题方式，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解开这道题，更不是每个人都有最省力的解决办法，所以，程序员看到更好的代码，就好像数学家看到更好的解题方式，一下子就能看出对方的水平。 孔令宇只是看了几页代码，就感觉何小坚的网页编程实力比自己还要高，如果让自己按照同样的要求写代码，就算写出来，恐怕长度上也要翻一倍！ 代码的长度，不仅代表了编程人员对技术的掌握程度，更代表了编程人员的逻辑能力，搞开发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逻辑。 越精简、越直接、逻辑越清晰的代码，就越代表对方的实力，甚至是天赋与造诣。 “请问，你是在哪里学的编程？你的水平远在我之上，在我看来，就好像英语四级水平，和美国人的英语水平一样，差距太大了。” “没这么离谱。”何小坚摆摆手：“代码最重要的不是写，而是写之前的思考，就好像做翻译，如果我让你笔译‘你好吗？’，你怎么翻？” “how－are－you。”孔令宇脱口而出。 何小坚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文档，道：“你打出来。” 孔令宇立刻在文档上打出了how－are－you这九个字母。 何小坚笑着将电脑拉到身边，一边说一边打字：“如果是我的话，我就这么写，你看一下。” 说完，何小坚将自己写的东西递给孔令宇。 孔令宇看了一眼便惊呆了，何小坚写的竟然是：“how－r－u” 只有五个字母。 “这……”孔令宇有些不明白。 何小坚笑道：“r的发音和are是一样的，u的发音，和you是一样的，所以这样就足以让对方看懂了。” 孔令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计算机语言其实和人类语言有很多共同性，编程人员就是一名翻译，把人类语言翻译成计算机语言，并且让计算机明白，精通语言并且会思考的人，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让对方明白，这就是编程的根本。 孔令宇对何小坚更加刮目相看，他心里隐约觉得，何小坚应该是有过海外学习的经验，或者跟海外的编程高手学习过，不然的话，不可能对编程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何小坚一通比喻，也绕开了孔令宇之前的问题，他把自己做易听的大概规划告诉了孔令宇，说完之后，一脸自信的说道：“网络试听时代还没有真正来到，p3普及的时代也还没到，现在做好这块业务，将来有机会成为在线音乐领域的百度，或者雅虎。” 孔令宇虽然不知道p3什么时候会普及，但他认可何小坚的观点，在线音乐是互联网为网民提供的一种便利服务，以后肯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有这方面的需求，现在提早在这个领域立足，就能够做好迎接需求大浪潮袭来的准备。 第119 晚上七点，一个大概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来了简单计划的排练室，一进门就跟乐队的四个人打招呼，乐队几人也都一一回应，看起来他跟几人关系很熟。 叶天明拉过李牧，对那男子说道：“亮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几个的好兄弟，也是乐队的经纪人、我们的幕后推手，何小坚。” 对方很是惊奇的看着何小坚，笑着主动伸出手来。 何小坚也友好的和他握了握手，叶天明这才说道：“这是我干哥哥，宋亮，在海州做生意。” 宋亮笑呵呵的对何小坚说：“听天明说，老弟也是海州人？” “是的。”何小坚点了点头，脑子里却在想宋亮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个名字好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叶天明见何小坚若有所思，便笑着说：“亮哥在海州做房地产生意，万盈公司，在海州名气很大。” 何小坚顿时明白了。 宋亮，那个在海州如同传奇一般的拿地大王,不但在海州开发了好几个大卖的楼盘，还在海州结下了庞大的人脉关系网，据说经常是市委领导的座上宾，未来几年时间，海州关于他的坊间传闻多不胜数，不过对宋亮的评价都是非常之高。 重义气、讲原则、懂规矩、会来事，这些为人称道的优点使宋亮在日后房地产崛起的时代里，在海州还是一枝独秀，海州市区未来几年规划出来的住宅用地，基本上有七成以上进了宋亮的口袋。 除了房地产生意，宋亮在海州道上也颇有威信，是那种人不在道上混，但道上却无人不给其面子的存在，可以说在海州的一亩三分地，宋亮是少有能黑白通吃的人。 之前叶天明让自己坐他的车回海州，曾经简单介绍过，说对方以前是他爸爸的下属，后来他爸投资了他一笔钱帮他自立门户，他就选择了海州，把叶天明口中所说的人，跟宋亮结合在一起，何小坚心里惊叹，宋亮的实力已经如此，叶天明老爸的实力怕是更强的多。 何小坚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愣了愣神，便礼貌的说道：“那今天就麻烦宋总了。” 宋亮摆了摆手：“叫什么宋总，你跟天明还有克轩他们是兄弟，那就也是我的弟弟，跟他们一样叫亮哥。” 宋亮嘴上说着，心里却在不断琢磨着何小坚。 何小坚轻轻点了点头：“亮哥。” 宋亮见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却能跟这四个富二代成好兄弟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能跟叶天明他们几个成兄弟，而且还做他们乐队的经纪人、推手，这小子肯定不简单。 宋亮忽然想起今天叶天明老爸叶有道跟自己聊的闲篇。 他说，叶天明几个小子玩乐队倒是玩出点意思来了，在金陵一下子就成了名人，而且网络上有粉丝铺天盖地的在传播他们的信息，叶有道做这么多年生意，不懂互联网但懂很多经商之道，他觉得，叶天明几个人在背后一定有很厉害的人物在帮忙做推手，而且，他还觉得，这种用互联网炒作的方法，确实很有前景，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叶有道还说，张家小子克轩的大长毛，就是在那个幕后推手的要求下剪掉的，之前他老子威逼利诱让他剪，他只当是放屁，自己儿子叶天明也是一样，但忽然想跟张克轩一样剪掉长毛，但幕后推手却又说时机未到，叶天明也只好作罢。 这么看来，何小坚就是那个能让自己干爸叶有道都赞叹的人物，竟然这么年轻，果然牛逼啊！ 宋亮忍不住悄悄观察何小坚，心里想着，既然何小坚本身就是海州人，那他肯定听说过自己，刚才听到叶天明的介绍，他的表情也确实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波澜，也没借此机会跟自己多说一句客气话，更没有借机会跟自己攀攀关系，连一声“亮哥”都说的那么冷静，不卑不亢，好像丝毫不觉得认识自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倒不是宋亮自恋，而是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早就把年少时的不卑不亢抛弃了，如今看何小坚，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哎呀，宋亮忽然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意思，不是，是很有意思。 宋亮对何小坚说：“我的车就在外面，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走？” 何小坚微微点头，对张克轩说道：“你们好好排练，有事电话联系。” 张克轩急忙点头说：“费用上如果有需要你尽管说话。” 乐队四人把何小坚和宋亮送出了门，宋亮的奔驰s500就停在商业街的入口处，车没熄火，见几人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的司机连忙下车，把后排两侧的车门都打开。 宋亮邀请何小坚坐在后排右侧，何小坚知道商务上，后排右座是首位，但是谦让一番，宋亮便自己坐在了左侧座位，何小坚也只好坐在了右座上。 告别了简单计划，宋亮的司机开车离开，何小坚给老爸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晚上回去。 收起手机，一旁的宋亮便主动找话题与何小坚攀谈：“何老弟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何小坚刻意说了虚岁。 “十九？难道还在上学？”宋亮听的目瞪口呆。 何小坚点头说：“刚考完高考，运气好的话，九月份上大学。” 宋亮心中感叹何小坚的年轻，但也更好奇，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少年，究竟如何让张克轩、叶天明那四个富二代折服。 随后，宋亮又询问李牧高考的分数，以及他所填报的志愿。 在得知何小坚报考了人民大学之后，宋亮心中对他的好奇更胜几分。 张克轩那几个家伙，一直都是学渣级别的存在，何小坚跟他们一起玩，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高考成绩，确实不一般。 宋亮对何小坚越来越感兴趣，不由拿出手机来，递给何小坚，说：“小坚，给哥哥留个号码，回海州之后，也好没事了找你出来喝酒。” “好的。”何小坚接过手机，拨打了自己的电话，电话响了之后才将宋亮的手机递还。 两人聊天的气氛越来越随意，何小坚也知道了不少关于宋亮的情况。 用宋亮自己的话说，他自己也觉得混到今天感觉如同做了一场梦。 宋亮出生在南苏一个沿海渔村，上到初中毕业就辍学回家帮忙，原本十八岁就该继承他爸爸的渔船，但因为心爱的女孩厌恶他整日一身鱼腥味道，所以他便从家里跑了出来，立志要做一个不用一天到晚满身鱼腥味的正常人。 十八岁的宋亮在建筑工地干了好几年，原本以为一辈子也就是出苦力的命了，却没想到，他在二十出头的时候，跟了一个非同一般的工头，那个工头就是叶有道。 叶有道从包工头做起，带着宋亮在金陵打拼了十多年，叶有道自己成了亿万富翁，也没有亏待宋亮，他知道宋亮极有能力，想把他放出去成就一番事业，所以就投钱给他，让他自立门户， 宋亮也很懂事，叶有道虽然支持自己自立门户，但也是要在自己这里占股的，叶有道当时让宋亮自由选择创业土壤，宋亮第一念头就是避开叶有道涉及的金陵以及其他城市，最后选择了自己老婆的家乡，也就是海州，在海州成立了万盈地产。 两人闲聊时，苏映雪给何小坚 发来一条信息：“回海州了吗？” 何小坚回复：“在路上，今晚到。” 苏映雪：“明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何小坚：“好，具体什么时间？” 苏映雪：“晚上，下午跟你联系。” 第120章 宋亮的奔驰s500一直把李牧送到西岭煤矿小区门口。 原本何小坚不想这么麻烦对方，但宋亮坚持要把他送到家门口，何小坚也只好把具体地址告知了司机。 下车之前，何小坚再次向宋亮表达了谢意，然后又说：“亮哥，天明说你是今天早上就准备要回来的，为了等我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宋亮微微一笑：“这都是小事，我本来也没什么急事，正好空出一天的时间陪陪天明他爸。” 何小坚点了点头，准备告辞下车，宋亮还不忘嘱咐：“海州就这么大一点儿，有什么事记得给哥哥打个电话。” 何小坚知道，这是宋亮给自己的一个承诺，在海州遇到什么事情，自己找他，他肯定会帮忙。 虽然自己眼下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但对方毕竟在海州手眼通天，有他这句话总是好事。 回到家里时，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父母都还没有休息，均在等待外出两天的何小坚。 何爸何妈并不知道何小坚筹备的易听项目，当他们问起何小坚为何还在金陵待了一天时，何小坚便说在和之前买自己歌的客户接触，以后可能还有类似的合作。 儿子爸妈也没多问，何妈对何小坚说：“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我俩现在都下岗了，开店的事就一起弄起来，所以培训的事情，我跟你爸，还有你小舅妈三个人，准备一起去。” 何小坚点了点头：“其实这样最好不过了。” “我跟你爸去培训，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你这段时间自己在家怎么吃饭。”何妈一脸担心与不忍。 “培训只有十五天而已，根本不算什么，您想想，再过一个月，等我去上了大学，至少四年是自己在外面，现在这才十五天，就当是提前练习了。”何小坚说的轻描淡写。 何妈一听这话，想到儿子将来要在外面待四年，眼睛忽然一红，横下心说：“让你爸在家开店，我去燕京陪你上学，到时候妈在你学校附近租间房，每天给你做饭。” 何小坚险些晕过去：“妈，你见谁上大学还带着老妈去做饭的？我可是大小伙子了啊，这要是在学校里传出去，我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了。” “是啊！”何爸眼看何妈动了真心思，急忙上来救火：“大学是半个社会，儿子要和成千上万的同学一样学会自立，你跟着去做饭算哪门子事？再说了，我走了我吃啥！” “可是……” 何妈叹了口气，看来心里是放弃了自己的念头，可是却依旧为何小坚即将迎来的大学生活而感到心疼。 何小坚赶忙劝慰：“妈，听说大学的食堂做饭很好吃，而且因为要考虑天南地北的学生，所以种类非常多，就算是食堂吃够了，外面还有无数饭店可以吃啊。” 何小坚说的是违心话，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食堂的东西有多难吃，上辈子那所二本院校的食堂，由于承包给了私人，难吃不说了，还贵，但对何小坚来说，食堂饭菜再难吃，也不能让老妈去陪读啊！ 何爸也出言劝慰：“你啊，就别提他操心了，儿子出钱给咱俩开店，这是他开始操心咱俩了。” 何妈只好心疼的点了点头，对何小坚说：“那你这些天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妈操心。” 虽然何小坚一心想着，老爸老妈去培训之后自己就能彻底自由了，但脸上还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美特斯邦威总部的培训安排是在四天之后，何小坚给爸妈出了两个行程方案，一个是后天晚上从海州坐卧铺到温城，大概需要十个小时，夕发朝至，到了还有一天时间缓冲；另一个便是大后天直接从金陵乘坐飞机飞温城，两种方案都是第三天到，不耽误第四天培训。 爸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选择了第一种方案。 何妈觉得飞机票太贵，何爸觉得三个人都没坐过飞机，什么都不熟悉，心里没底。 何小坚一想也是，爸妈和小舅妈三个人都没坐过飞机，自己又不能陪同，最多只能送到金陵机场，万一有点什么不熟悉的事情处理不好，也怕爸妈他们干着急或者弄出尴尬。 “我明天去看看火车票，给你们买三张卧铺，睡一觉就到了，也不错。” 何爸便说：“你就别替我们操心了，赶紧洗洗睡，明天早晨我自己溜达着就去了。” 何小坚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对何爸何妈说道：“我有点事找峰子，待会就回来。” 爸妈也没多问。 出了门，何小坚打车去了火车站，晚上买票的人少，排了约莫二十分钟，给爸妈还有小姨买了三张软卧票。 何小坚不用想都知道，爸妈买票肯定会选择买硬卧，甚至有可能是硬座，他们毕竟是节省惯了，想一下子主动学会享受还不太现实，所以只能自己代劳。 买完票回到家，爸妈已经回房了，何小坚便将三张车票放在茶几上，冲了个澡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习惯晚睡的何小坚打开电脑，顺便也登了qq。 给何小坚留言的只有一个，是陈婉。 陈婉的留言是昨天的了，内容很简单：“坏小子，姐姐在沪市好无聊……” 何小坚无奈摇头，陈婉对自己的称呼好像只有两个，臭小子和坏小子，自己这么阳光酷炫的青年才俊，臭在哪了？坏在哪了？搞不懂。 陈婉选择给自己留言而不是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也证明她更多是吐吐槽，而不是真想找自己，看时间也挺晚了，何小坚就没回她。 还有一条验证消息，是孔令宇。 何小坚点了通过，没想到孔令宇很快就给自己发来了信息：“何总，我今天联系了我的一个师弟，他现在还没有毕业，不过时间比较充裕，所以我想把一部分开发工作交给他，让他和他的同学合力完成，这样可以加快开发速度，你看如何？” 何小坚问道：“你是想外包给他们，还是让他们兼职？” “外包，定好工作量、时间以及价格，这样比较合理。” 何小坚当即回复：“没问题，这样反而更能群策群力。” 孔令宇回复：“ok，他们都是省科大的学生，开学升大四，如果他们能完成的比较顺利，估计月底就能完成前后台的开发了。” 何小坚心中惊奇，问道：“你有把握这么快就开发完成？” “有把握！”孔令宇回复：“你本身就已经完成差不多20了，而且剩下的逻辑你都已经定好了，开发起来会轻松得多。” “页面设计你盯紧点，一定要按照我说的，简洁、美观、大方，不要弄一大堆复制粘贴的榜单、歌单，一定要把首屏的banner广告设计好，除此之外，首屏需要八个正方形图案结合文字的醒目推荐位，再挂一个热度榜单，记住，榜单只挂一个。” 现在的网站几乎都没有任何审美可言，随手打开一个网站，几乎整个版面都是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起来非常容易视觉疲劳，首页光榜单就十几个，乱的一塌糊涂。 何小坚决定做易听的时候就有明确定位：最好用也最实用的音乐网站，在大家都提供音乐视听服务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领先所有竞争对手，先把用户体验做好。 第121章 翌日清晨六点，何爸和何妈就已经起床开始洗漱，李爸刷完牙，漱了口，便对胡妈说道：“老婆，我先去车站买票。” 正在刷牙的何妈点点头，何爸转身出了卫生间，她才想起什么，急忙追出去含糊不清的说道：“去温城就十多个小时，要不咱们就坐硬座，挺一挺就过去了，省不少钱。” 何爸笑道：“我倒是想买硬座，不过你弟妹还跟着，坐硬座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何妈这才想起来，急忙说道：“那就硬卧！” “好嘞。”何爸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出门，何妈又回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刷牙，也就十多秒钟的功夫，何爸又走了回来，何妈诧异问道：“咋回来了？” 何爸一抬手，举起三张火车票：“喏，票买来了。” “变戏法呢！”何妈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快？” “你儿子买的。”何爸耸耸肩，满脸欣慰的说道：“票就放茶几上了，估计是昨晚出去买的。” “这孩子……”何妈苦笑一声：“他是觉得他爹提前迈入老年了？买个票都怕你折腾？” 何爸却感叹一声：“哎呀，孩子不是怕我折腾，是怕咱为省钱受罪。” 说着，票递到何妈眼前：“喏，你看，软卧，一张上铺两张下铺，而且在同一个包厢。” 何妈看了一眼票面上的价格，那一瞬间隐隐有些肉痛，但一想到儿子的用心，心里感动的很，对李爸道：“有这么个好儿子，咱俩后半辈子估计有享不完的清福了。” 何小坚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一睁眼就听到外面客厅有交谈声，穿好衣服出来才发现是小舅妈来了。 一见何小坚出来，小舅妈孙琴琴急忙笑着招呼：“小牧醒啦。” 何小坚点头一笑：“小舅妈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好一会了。”小舅妈今天再看何小坚，眼神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眼前这个男孩虽然是自己的晚辈，但自己从二姐、二姐夫那听说了他的能耐，确实是厉害的有些吓人。 一个十八岁出头的小伙子，赚了钱准备出几十万给爸妈开店，这在她眼里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不是何爸何妈亲口告诉自己，自己说什么也是不信。 在何小坚去温城签合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从何爸何妈那里得知了一切，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她激动的一整夜没睡着觉。 孙琴琴激动不只是因为何爸何妈许诺的一千五百块钱底薪，还有她心里对新鲜事物的渴望。 她的年纪还不算大，十八岁就嫁给了何小坚的小舅，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接受能力比较强，再加上这些年她也做过不少的活计，比一般的国企职工，见识的要稍微多一些。 孙琴琴最近到超市上班，才发现超市背后的各种规矩和体系是一门非常吸引自己的学问，从货品的摆放，到销售员的推销，再到零星听说的供应链条概念，孙琴琴对其中的学问迸发出了强大的求知欲。 也是因为距离培训的时间越来越近，孙琴琴主动上门，也是想了解到更多的讯息，好做足准备。 何爸何妈对整个专卖店的计划也是一知半解，聊着聊着就发现孙琴琴的问题自己也回答不了，正好，李牧醒了。 何小坚坐在沙发上听完了小舅妈的一些问题，大部分是店长的具体职责，小部分是对这个行业未来的疑惑。 “舅妈，你的很多问题，其实就是这次去培训的关键点，总公司有系统的教材和案例，会告诉你如何做好一个店长，如何管理好自己的团队并且激发团队爆发出最好的销售实力，至于这个行业的前景，我个人是非常看好的。” 何小坚也没做过服装，具体的东西，他也答不上来。 小舅妈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说道：“我对这些倒是非常感兴趣，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做好。” 何小坚微微一笑：“用心就一定能做好！” 小舅妈没有在何小坚家里待太久，还要回去给一家人做饭，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何小坚送走了小舅妈，赶紧去卫生间里洗漱，忙完出来，手机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一通，对方立刻自报家门。 金陵成宇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何小坚眉毛一挑，正是省代理指定的装修公司。 这么快就联系自己了？ 电话中，对方告诉何小坚，他们需要先派采集人员上门，给门面拍照、量好实际尺寸，然后交由设计师根据总公司指定的装修手册进行制图，施工图、设计效果图以及报价做出来之后，会跟何小坚沟通，如果没问题的话，他们即刻就可派遣施工队过来施工。 何小坚询问了一百七八十个平方大概的施工时间，对方的回复是20－25天，许多材料都是总公司指定的，货架这种由总公司直接发货，所以装修起来非常快。 何小坚对这个时间节点还是比较满意的，当即便跟对方约定了上门采集数据的时间,明天下午。 一想自己明天的事情还真不少，上午要去驾校，分班然后开始上车练习，下午还要抽时间陪装修公司的人采集数据，爸妈和小舅妈傍晚七点多的火车，自己肯定得去送站…… 至于简单计划明晚的复赛，自己是肯定没时间去了，想来自己也不能跟保姆似的，每场比赛都跟着，否则等他们去燕京参加决赛圈的时候，自己怎么折腾得起？ …… 赵海峰有好几天没见到何小坚了，本想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但何小坚却给拒了，原因很简单，答应了苏映雪，今晚要跟女神一起吃饭。 赵海峰得知实情，也没责怪何小坚重色轻友，电话里准备跟何小坚交代一下最近的情况。 何小坚便道：“这样，吃完午饭咱俩去绿岛冰屋坐会儿，面谈。” “成！” 此时此刻的海州还没有一间咖啡馆，有且只有几个茶座和冰屋，茶座里都是写打牌的中年人，冰屋则是年轻人热衷的地方，有卡座有包间，随便点份几块钱的冰淇淋，就可以在盛夏的空调房里坐上一天。 吃过饭，何小坚与赵海峰一起打车来到绿岛冰屋，在二楼找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卡座。 坐下之后，何小坚点了些冷饮零食，便问赵海峰：“去一趟燕京感觉如何？” 赵海峰咂砸嘴、一脸向往：“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公交车都好几百条线路，还有地铁，那个中关村也非常厉害，很多互联网企业都在那里扎堆。” 何小坚点点头：“中关村将来肯定是华夏互联网企业的半壁江山。” “我还去人民大学，以及我报的那所职业学院看了看。”赵海峰笑道：“咱俩离的很近，公交车两站地，而且咱俩距离中关村也都很近，几站地的工夫就到了。” 何小坚笑道：“那以后就是咱俩的主场了，提前看看也好。” 赵海峰问：“对了，你这几天忙什么呢？我听爸妈说，何叔和肖姨都主动申请下岗了？” “嗯，你也听说了？” “何止是听说，现在西岭煤矿的人都传言，说何叔和肖姨是准备下海了，瞧不上西岭煤矿的工作了。” 何小坚无奈一笑，大家都觉得主动离开国企的人是下海去了，虽然笼统了些，但也基本正确。 一聊到这个话题，何小坚便想到郭宇航，神情间的戾气一闪而过。 赵海峰敏锐的捕捉到了何小坚表情上的不自然：“怎么了？好像心里有事？” “嗯。”何小坚点点头，说了自己的猜测。 “ 这事肯定是郭宇航干的！”赵海峰听完何小坚的分析，几乎不假思索的做出推断。 随即，赵海峰问何小坚：“要不要找机会弄他一把？找两三个人，弄个麻袋，找个合适的机会往他脑袋上一套，暴打一顿，打完就跑，警察也找不出是谁干的！” “没意义。”何小坚摆摆手：“打人是最无聊的解决方案，而且，他有钱有势，如果在警察那边找到关系，死命追查，八成还是能查到咱们头上，那时候就是正面冲突了，郭林做了那么多年矿长，少说贪污个几千万，拿钱砸也把咱俩砸死了。” “那咋办？”赵海峰脱口道：“他为这点小事就把坏心思用到了叔叔阿姨的头上，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当然咽不下去。”何小坚眼神中浮上一丝狠辣：“搞郭宇航，就要先找到他和他家人身上的破绽，没准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何小坚说着，忽然看了赵海峰一眼：“豆瓣论坛上的核心人员一定要把控好，抽空教给他们怎么挂代理ip，将来没准会有大用。” 第122章 两人聊了一个下午，中间苏映雪给何小坚打了个电话，跟他确定晚上吃饭的事情。 何小坚自然满口答应，这顿饭可是拖得够久了，没想到中间自己回了一趟老家，又去了一趟温城和金陵。 赵海峰知道何小坚晚上跟苏映雪悄悄约了饭局，自己便干脆回家吃晚饭，顺便装装乖孩子。 走之前，赵康神秘兮兮的拉过何小坚的衣袖，低声跟他说：“高中三年看苏映雪都又冷又傲，不过我感觉在你面前，她好像和正常女孩子也没什么区别，我觉得她心里对你是有好感的，你俩这回要去一所大学，前途大大滴！” 何小坚哑然，见赵海峰那一脸笃定的样子，心中暗叹，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经历了诸多现实的残酷与磨难，重生回来脑子里似乎考虑的全是如何赚钱，如何改变自己、父母以及身边朋友的命运，至于感情自己其实并没有考虑多少，苏映雪是少年时期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看来，自己对她也更多是一种内心缠绕许久的情怀。 至于自己是否有机会和这个少年时的梦中情人谈上一场恋爱，何小坚觉得这个问题早已经不重要了。 赵海峰走了，何小坚等苏映雪的电话还没等到，陈婉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坏小子，是不是都快把姐姐我忘了！” 陈婉的语气有些生气，何小坚甚至都能脑补出她在电话另一端时撅着嘴的模样，不过想想那个情形一定可爱至极。 如果陈婉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一直把她当成见过的最可爱的女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我哪敢呀！”还在脑补中的何小坚急忙表明态度。 “那我在qq上跟你说话你怎么好几天不搭理我？你这个一天到晚捣鼓电脑的家伙，别说你这两天没上qq！”陈婉语气带着几分娇斥。 何小坚只好解释：“姐，那天看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心想你肯定也不在线，当时手头又在忙其他事情就没回，后来就给忘了，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积极改正。” 何小坚这种积极承认错误、主动承诺改正的态度，让陈婉一下子就没了原先的那一点儿不满，不由嗔道：“这还差不多，我原谅你了。” 其实何小坚心里也有点惭愧，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去沪市做实习生，自己还没关心关心她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工作生活之类的。 于是，何小坚开口问：“姐，在沪市感觉如何？” “你还知道关心我呐。”陈婉的语气没有揶揄调侃，而是带着几分惊喜，“我在沪市好几年了，生活倒是没什么，工作却是头一遭，做实习生也不太容易，一天到晚跟着编导到处跑来跑去。” 何小坚好奇的问道：“你跟编导？什么节目的编导？” “本地新闻，我的职位就是实习编导助理。” “好，辛苦吗？” “挺辛苦的。”陈婉叹了口气：“每天就是各种跑啊，而且时间完全没准，经常有突发新闻，编导一句话就得跟着外出。” 何小坚感慨一声：“如果感觉太累就别做了，反正你的目标是做主持，也不准备去沪市卫视，这一个来月做编导助理的实习经历，将来在你的简历里也没太大帮助。” “就你最精明，什么都看得明白。”陈婉咯咯一笑：“不过虽然没太大用处，也累了点，可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再说，我爸朋友也是一番好意，我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不是让人家笑话嘛。” “你觉得有用的话就好，不过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好，你的关心姐姐收到啦！”陈婉笑了几声，紧接着，便说了这次打电话的真正目的：“明天晚上我哥他们参加复赛，我准备回金陵给他们现场加油，你要不要也过去？” “我去不了了。”何小坚语气有些无奈：“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光明天的事情就快要把我忙死了。” 何小坚说完，又问：“你不是特别忙吗？怎么走得开？” 陈婉便道：“我今天跟编导说好了，明天下午请半天假，我坐下午的火车去金陵，看完他们比赛之后再坐晚上的火车回来…” “真折腾啊！” “我可不想错过他们杀出重围的关键比赛，再说，他们唱的还是你写的歌！” 陈婉说到这个话题，便有些激动的说：“你知道吗，我把你的《斑马斑马》，还有《当你老了》这两首歌放在p3里，每天抽空就听，我同事听过之后都说好听极了，还找我要拷贝，我说这两首歌都是没发表的作品，不能传播拷贝，才把他们拒绝掉。” 何小坚笑道：“他们如果真想要，你就拷给他们呗，反正也只是录来玩的，你只要别透露原唱信息就行了。” “那可不行！”陈婉当即道：“你不是自己在做音乐网站吗？这么好的歌，如果拷贝泄露出去，被人家传去其他网站，那不是亏大了！” 何小坚眼睛一亮，赞叹道：“我都没想到这一点，婉姐你可真厉害！” 何小坚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他一直想趁着简单计划的这个比赛，用几首好歌把他们捧红，当然也不算是何小坚自己亲手去捧，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只能说是他来造势，让大众去捧他们。 把简单计划捧红之后，何小坚的规划就是，把简单计划的所有比赛歌曲都进录音棚录下来，然后用水军大肆宣传“易听”，再把这几首歌一首一首的在易听做首发，并且直接开放下载。 如此一来，易听也可以借简单计划的风头，积攒一些用户。 不过，自己录的那两首歌其实也属上乘，如果放在网上也一定会有比较不错的市场，既然如此，自己能否把“自己”也捧红呢？ 何小坚想要的红，并不是把自己捧为明星，而是想在将来的易听网上塑造出一个虚拟的歌手，用一个虚假的名字去发布一些好的音乐作品，如此一来，一个神秘的、拥有一定好歌的歌手，经过水军和平台的造势，必然也能吸引一定的用户关注。 而且，这种秘密是非常容易被守住的，就连负责易听开发的孔令宇都不会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只有简单计划的四个人，以及陈婉知道。 几乎瞬间何小坚就做了决定，干！ 他上辈子喜欢逛逛豆瓣、知乎，都用一个统一的昵称，坚子，但何的人太多了，何小坚便取了自己名字里的“坚”这个字，所以才有了“坚子”。 等易听上线之后，就可以用“坚子”的名义，发布一些现在还没有问世的经典歌曲，和简单计划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在易听首发一首歌，这种连载发歌的模式，最能够提升用户粘度，而且，易听本来就是平台，所以，就算是其他试听网站跟着上自己和简单计划的歌也无所谓，因为他们的时效性永远慢于易听。 何小坚越想越觉得靠谱，这个双管齐下的计划仔细推敲起来，非常可行。 “喂，坏小子你怎么不理人！” 耳边忽然传来的娇斥让李牧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道：“咋了姐，刚才想事呢。” “我说你明天真的不来吗？” “真去不了啊。”何小坚感叹一声：“我明天傍晚还要送我爸妈去车站，那时候得六点多了，还怎么过去啊！” “好……”陈婉语气中满是失望。 何小坚说：“你帮我给他们加加油，尤其是告诉克轩，我的歌没问题，他的脸和嗓子也没问题，乐队其他人的演奏水平也没问题，如果这还赢不下复赛，以后我可不给他们写歌了。” “嗯，我知道了。”陈婉语气还是有些低落，支支吾吾两声便说：“那我先不跟你说了，还有事要忙呢。” “行，你先忙。”何小坚在收线前又叮嘱一声：“照顾好自己。” “嗯…拜拜。” 收起电话，何小坚心里莫名有些怅然，说心里话，他不太想去看简单计划演出，因为就算他们把那两首歌唱的都不错，但在何小坚心里与原唱还是有些差距，至于鼓劲打气，有一次也就够了。 不过，不想去看演出是一回事，但何小坚却挺想见到陈婉。 两人见面的机会往后会越来越少，等自己去了燕京离得也就更远了。 虽然何小坚也一脸不在意的说起，燕京到沪市坐飞机不过也就两个小时，但他心情清楚，真分隔两地，就算飞机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大家也很难抽出时间专门为了见一面而飞跃一千多公里。 自己重生前也有一些随着时间推移，关系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的朋友，一旦开始工作、一旦开启在异乡漂泊、疲于奔命的hard生存模式之后，别说燕京到沪市这么远，就算是同在一个城市，仅仅这个区到那个区的距离，也会成为友情延续的巨大阻隔。 想到这儿，何小坚又心怀惆怅。 蛋疼了不足半分钟，手机响起短信：“我现在出门，你在哪？我打车去接你。” 是苏映雪。 何小坚指尖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绿岛冰屋。 第123章 何小坚看着苏映雪简单的回复，只有俩字儿，等我。 他也没再回复，把手机揣回兜里，在路边静静站着等待。 十多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在何小坚身边停下，坐在后排的苏映雪推开车门，自己同时还往里坐了坐，笑看着何小坚：“上车。” 何小坚微微一笑，原本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苏映雪坐车过来时是坐在后排，那自己是应该坐副驾驶，还是跟她一起坐后面。 还没想好，苏映雪就给了自己答案。 何小坚弯腰钻进车里，苏映雪便对司机说道：“师傅，去育成巷。” 何小坚好奇问道：“育成巷是育成中学附近那条小巷子？” “对啊。”苏映雪笑道：“我初中就是在育成中学上的，你呢？” “西岭煤矿子弟学校。”何小坚笑着说：“我们子弟学校从育红班到初三都有。” “听说过。”苏映雪莞尔道：“都说西岭煤矿子弟学校是海州年级跨度最大的学校。” “是，虽然年级多，但人少，加起来也就一两千人。” 苏映雪侧脸看着何小坚：“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要请你去育成巷吃饭？” “不好奇啊。”何小坚随口道：“既然你初中就是在育成中学上的，那你要带我去吃的肯定他也是你当年喜欢吃的东西。” “猜得真准。”苏映雪赞叹一声：“不只是当年，现在也特别爱吃，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吃什么都行。”何小坚心说自己最不挑的就是嘴了，十多年在外上学、工作，他基本上练就了通吃各种菜系的能耐，而且毫无半点忌口，无论是冷热酸甜苦辣咸、香菜香椿葱姜蒜，他都能够做到照单全收，其实也都是被生活强逼出来的。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育成中学东侧，育成巷就是一条紧挨着育成中学的、与学校平行的南北小巷，巷口有硕大的水泥石墩，汽车是开不进去的，于是两人便在巷口外下了车，并肩往巷子里走。 何小坚以前也来过育成巷，记忆中应该是97年到99年的当口，育成巷有一家ps游戏室，自己有时候会跟小伙伴一起过来玩会儿，不过这个记忆对现在的何小坚来说，实在是太久远了。 育成巷里面大多是针对学生开的小商铺，以前的ps游戏室还在，还有文具店、租书店，路过时打眼一看，里面都是小本漫画，日后大肆风行的黑皮盗版网络小说现在还没兴起。 苏映雪带着何小坚走到巷子深处，一个丁字路口拐角有一家蓉城串串香，苏映雪指着有些老旧的招牌，对何小坚说道：“就是这家。” “串串香啊。”何小坚微微一笑：“走。” 苏映雪笑问道：“有点辣，你没问题？” “没问题。” 两人一同进入这家串串香店里，发现此时外面屋内的七八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声鼎沸，看起来生意非常好，苏映雪见李牧有些愣神，就拽了拽他的衣袖，直接带着他穿过整个外间。 何小坚这才发现原来后面别有洞天，有一个大概七八十平米的院子，此刻也摆了十几张桌子，虽然人也很多，但好在还有空位。 身材有些富态的老板娘一见苏映雪，便迎上前来热情的说道：“哎呀，小雪！你可是好久没来过了！” 苏映雪微微一笑：“是啊，最近一直在忙高考，没时间过来。” 老板娘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高考考的怎么样？” 苏映雪笑答：“考的还不错。” 老板娘点点头，看了何小坚一眼，略带调侃的说道：“有日子没见，姑娘长得更漂亮了，男朋友也很帅。” 说完这话，苏映雪还没来得及给出解释，老板娘便指着旁边一张空桌笑道：“来，坐这儿，吃什么锅底？” 苏映雪侧脸看着何小坚：“你能吃辣，那我就要全辣锅底了？” “好。”何小坚轻轻点头。 苏映雪随即跟老板娘点了锅底，又要了冰可乐，和李牧一起在小方桌前对面而坐。 何小坚印象中，似乎每一个女孩子都爱吃串串香这种自由度极大的东西，点一个锅底之后，就可以去随意拿各种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回来涮着吃，苏映雪在这一点上也没能免俗，端着金属方盘来回跑了两趟，装回了各式各样的串串。 老板娘在她拿食物的中间端着锅底过来，把火给开了，等苏映雪第二趟拿完回来，火红的锅底已经翻滚起来。 “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苏映雪拿了两趟之后，有些雀跃的询问何小坚。 何小坚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满满两盘看起来已经超过两人的实际饭量，于是便摆手说道：“先吃这些，别回头吃不完。” “我饭量很大的。”苏映雪挑挑眉，神情间略带几分得意。 何小坚随口说道：“没事，敞开吃，我带着钱呢。” 苏映雪一边往锅里放东西，一边撇嘴：“很便宜的，再能吃也吃不掉多少钱，而且说好了这顿饭我请，你不许抢着结账。” 何小坚点点头：“难得校花请我吃饭，我自己再抢着结账算哪门子事儿。” 苏映雪抿嘴笑笑，随后又正色下来：“对了，据说速成班学驾照只要二十天来，估计下月中旬之前就能拿到驾照，我拿到驾照之后就要去燕京了。” “去这么早做什么？”何小坚很是诧异。 “去我姑家里住些天。”苏映雪笑道：“我姑妈就在燕京，她想让我早些过去，一方面提前熟悉一下燕京的环境，另一方面，她想让我给我表妹补补文化课，我表妹明年想走艺考，但文化课也不能落下。” 何小坚便问道：“一般情况下，人大什么时间开学？” “八月底。”苏映雪道：“应该是25号左右入学报到，28号左右就要军训了。” “那我应该二十三四号就要去燕京？” “对啊。”苏映雪以为何小坚是不愿意太早离家，便笑着说道：“不过也别太担心，在学校待一个多月就是国庆长假，到时候就能回家了。” 何小坚讪笑一声：“我不是想家，是怕海州的事情弄不完。” 苏映雪把煮好的麻辣小肉递给李牧，刚想问他在海州要忙什么，一个矮个子女孩忽然站在两人跟前，兴奋的大叫一声：“映雪！” 苏映雪和何小坚一起抬头，眼前的姑娘何小坚并不认识，苏映雪却一脸兴奋的说道：“茹茹这么巧，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带高中同学过来尝尝咱们育成中学的美食。”被称作茹茹的姑娘嬉笑一声，随即看了何小坚一眼，冲着苏映雪使眼色，低声问：“男朋友？” “别乱说！”苏映雪急忙说道：“我高中同班同学，给你介绍一下，李牧。” “何小坚，这是我初中三年的同桌兼好友，曹茹茹。” “你好。”何小坚微笑着点头，连续被人误认为是苏映雪的男朋友，让他这个老男人的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这应该证明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和苏映雪是郎才女貌、很登对的？ 这时，曹茹茹隔着厚厚的近视镜片打量着何小坚，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是你！” 何小坚愣了，苏映雪也愣了。 “咱俩见过？”何小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嘿！”曹茹茹兴奋的直跳，对苏映雪说道：“映雪，高考完咱们初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高考的时候遇到一个超厉害的家伙，被车撞了还跑来高考，最重要的是，五中的监考老师想找他麻烦，结果反过头被他给威胁了。” “记得。”苏映雪说完目瞪口呆的看着何小坚：“你说的那个人难道就是何小坚？” “绝对是！”曹茹茹仿佛见到偶像一般，兴奋的打量着何小坚：“虽然你头发剪了，但我敢肯定就是你没错！ 第125章 你说，今天报到就能摸车了吗？” 翌日一早，在小区门口碰头后，赵康一脸激动的问何小坚。 汽车是男人速度的延伸，也是成功的彰显，赵海峰这个年纪正是对汽车最有热情的阶段。 何小坚点点头：“驾校第一天，应该会让上车熟悉一下开车步骤以及档位，但够呛会让你开起来。” “真的？日，害我昨儿激动的一夜没睡好。” “瞎激动啥。”何小坚摇摇头，说：“练倒库移库特别枯燥，学了你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学过。”赵海峰一脸好奇。 “你等着瞧。” 金安驾校的场地设在市郊，离何小坚家有个五六公里，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驾校而去。 到驾校的时候还没到八点，驾校之前通知是八点钟在驾校办公楼前的小广场集合，于是何小坚和赵海峰就拿着各自的条子，直接去了小广场。 此时，小广场前已经聚集了七八十号学生，有好几个教练已经在划开了区域，各自拿着名册吆喝：“一班的这边”、“二班的这里”。 何小坚的条子上写着二车十四号，二车也就是二班了，于是便招呼着赵海峰，直奔二班教练而去。 苏映雪还没来，二班十五个学生来了十个人，何小坚掏出手机准备给苏映雪打个电话，没想到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回头一看，身穿一身休闲运动装的苏映雪正含笑看着自己。 “正说给你打电话呢。”何小坚微微一笑，指着教练说道：“那边那个就是咱们班教练，把条子给他，再在名册上签个字就行了。” 苏映雪点了点头，先去交了条子、签好名，再回到李牧和赵康这边的时候，原本蹲在小花坛水泥矮围上的赵康一下子跳了起来。 “郭宇航来了。” 赵海峰语气不善，眼神也不善。 何小坚一抬头，可不，梳着三七开的郭宇航一脸得意的从远处走近，这小子穿着一身白底黑标的阿迪达斯，一脸诡笑的看着何小坚，迎着何小坚走了过来，表情轻易看出这小子心里正得瑟的不行。 赵海峰脾气像火药桶，容易炸，一看郭宇航那副挑衅的模样，再想到这小子利用家里的关系，对何小坚爸妈的工作动了手脚，气就不打一处来。 “妈的，待会这逼敢多说一句屁话，我就抽他！” 赵海峰的眼神阴沉，像凶狠的猎鹰。 何小坚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嘱咐：“你别瞎替我出头，免得再把你爸妈牵扯进来。” “怕他什么！”赵海峰轴起来，不只是一条道走到黑，一个坑都能跳到底。 “废话这么多！”何小坚表情有些恼火：“你要是乱出头，我就直接不学了，回头去燕京再考驾照。” 赵海峰见何小坚表情严肃，只好悻悻的点了点头。 没别的，他心里只服何小坚。 郭宇航虽然一直用嚣张的眼神看着何小坚，但却没有到跟前来，而是拿着一张条子，直奔着二班教练去了，这下苏映雪愣了，诧异问道：“报名的时候他不是排到三车去了吗？怎么去咱们教练那边报名了？” 郭宇航确实在二班教练那里报了名，二班教练的名册上虽然没他的名字，但郭宇航手里的条子是驾校的校长特批的，上面写明了把他安排进二班，还盖上了自己的姓名章。 教练经常收到校长批的条子，一般都是跟校长有点关系、需要特殊关照的，这教练也没多想，收下郭宇航的条子，随后让郭宇航在名册上加了他自己的名字。 赵海峰看了不由咂嘴：“妈的，这小子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真烦。”苏映雪也一脸不悦。 何小坚看了苏映雪一眼，笑着说：“别烦，不用搭理他，只管学车。” “嗯。”苏映雪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郭宇航报完名，晃晃悠悠的走到何小坚三人跟前。 “哟，何小坚。”郭宇航语气挑衅的在李牧身上扫过，又用下流的眼光盯着苏映雪看了半晌。 “美女，咱俩又见面了，没想到咱们以后竟然在一个班里学车，还真是缘分啊。” 苏映雪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把头扭到一边，一个字也懒得搭理。 郭宇航也不在意，转而又看着李牧，哼笑着用一种极度嚣张的语气道：“何小坚，我听说你爸妈好像下岗了，家里锅都揭不开了？” 何小坚表情上看不出喜怒：“你倒是光棍，我爸妈下岗的事是你捣的鬼？” “我有说是我干的吗？”郭宇航撇了撇嘴：“你别乱说话，我倒是不怕你诽谤，关键这话要是落到你爸妈耳朵里，你爸妈误以为是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不把你的腿打断？” 何小坚厌恶的摆摆手：“行了，敢做不敢当的怂货，滚一边玩去。” “你……”郭宇航原本以为，何小坚一旦知道他爸妈下岗是因为他惹了自己，一定会惊慌失措或者悔不当初，这毕竟是父母工作的大事，经济上的损失会严重影响他们家的生活，一般十八岁的孩子惹出这么大祸来，不当场哭鼻子都算是条好汉了，没想到这何小坚竟然这么装逼！ 郭宇航觉得自己手握李牧家庭收入的命脉，一定得让他在苏映雪面前向自己低头，这样不仅能找回面子，还能让苏映雪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也不比她差。 于是，郭宇航强压下心底的愤怒，拉高了调门昂头道：“何小坚，我爸好歹是西岭煤矿的矿长，我妈是公会副主任，你只要现在跪下给我磕个头，叫我一声航哥，我回去跟我爸说一声，明天就让你爸妈复岗上班。” 郭宇航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该让何小坚用什么样的方法向自己低头，想来想去，觉得跪地磕头最解恨，此刻志得意满的说出来，他心里认定何小坚一定会屈服。 毕竟是要活命的嘛，郭宇航知道现在下岗工人的工资标准，双职工加起来五六百块钱，还不够李牧上大学用的。 何小坚不怒反笑，赵海峰实在是憋不住了，腾地一下走到跟前，怒斥一声：“，郭宇航你什么意思！” “哟，你瞅着也挺眼熟。”郭宇航哼哼一笑：“也是西岭煤矿的职工子弟？” 郭宇航轻蔑的表情很清楚的释放出一个讯息：凡是西岭煤矿的职工子弟，都得向他低头。 何小坚伸出一只手臂，挡在赵海峰身前，稍稍使力把他拨开，赵海峰想到何小坚之前的交代，没敢硬上，但脸也是气的通红。 接着，何小坚开口：“郭宇航，十八九岁的人了，成熟点，没看出都不想搭理你吗？还不赶紧滚远点？” “我操……”郭宇航没想到何小坚竟然这么光棍，这可是关乎他爹妈的工作啊！这家伙难道为了面子，不顾爹妈死活了？ 郭宇航准备好的大招连个屁都不如，心里恼火，嘴上着急，杀手锏不顶用，还被何小坚说自己恬着脸瞎凑上去跟他们说话，这实在是让他脸上挂不住。 “何小坚，你别光顾着装逼，好好想想，跪了你爸妈回去上班，不跪你爸妈下岗全家揭不开锅！” 郭宇航始终觉得何小坚是纸老虎，十八岁的孩子捅出这么大篓子，心里理应惧怕才对。 “，滚！”何小坚皱眉爆出粗口，也没顾旁边还有个苏映雪，冷冷盯着郭宇航：“我爸妈工作这笔账我记着呢，早晚跟你算清楚。” “你算个屁啊？跟我算！算什么！”郭宇航嚣张无比，一脸凶相，说话间就已经迈步到李牧跟前，一把推在何小坚两侧肩胛骨，咬牙切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郭宇航以为何小坚绝不敢跟自己动手，再加上苏映雪就在旁边，他很想让何小坚在她面前认怂出丑。 但郭宇航没想到，何小坚忽然间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来，这一下狠劲十足，疼的他左脸胀痛，满眼冒金星。 他忍无可忍了。 没错，自己是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实力，但我重生一次，不是给你这种小瘪三欺负的，竟然还仗着爹妈的关系，把自己父母也牵扯进来，你爸是矿长你就牛逼了？那我今天就把你这个牛逼给捅了！ 郭宇航脸上吃痛，哎哟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何小坚跳起来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直接把他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滚出一米远。 赵海峰一见何小坚动手，当即就想跟上，何小坚忽然伸手挡在他身前，低声嘱咐道：“我跟他单挑，你别掺和。” 何小坚不想让赵海峰掺和的原因是怕连累到他父母的工作，所以故意把单挑两个字说的特别清楚。 年轻人打架一说到单挑，就是正经要一对一的打一场尊严之战，赵康当即点了点头，压下了出手的冲动。 郭宇航一身灰土，肚子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鞋印，疼的呲牙咧嘴，爬起来怒喊：“我要弄死你！” 何小坚上前一步猛地朝郭宇航面门挥拳，郭宇航刚才的狠劲儿立刻烟消云散，急忙伸手想躲，没想到何小坚另一只手反抽了上来，啪的一下，又抽了郭宇航一个耳光。 两次耳光都抽在同一侧，郭宇航脸上都冒血丝了，何小坚一脚又把他踹翻在地，指着他说：“今天只是跟你收个利息，咱俩还早着呢，滚蛋！” 第126章 郭宇航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亏，现在又被这么多人看着挨打，丢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要是爬起来，不顾一切跟何小坚干一仗，或许还能找回一点颜面，但郭宇航实在不敢。 他抽烟喝酒泡妞，身体比何小坚瘦弱不少，而且又比何小坚矮了半头，单挑他根本不是何小坚的对手，更何况，眼下自己是孤家寡人，身边没个帮手，何小坚身边还有个赵海峰呢，那家伙又黑又壮，看起来比何小坚还强几分。 郭宇航在心里咬牙切齿，驾校刚开学就遇到这事儿，自己今年是没脸在金安驾校学车了，眼下只能先走，再找机会报了今天的仇。 于是郭宇航翻滚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指着何小坚，恨意十足的喊道：“何小坚，有种的给我等着，今天咱俩没完！” 何小坚盯着他，冷冷说道：“再不滚还打你！” “好，下午六点，有种你在驾校门口等着，我要妈弄死你！”郭宇航说完扭头跑了，狠话撂了一路，撂到李牧都听不清了还在边跑边喊。 何小坚懒得搭理他，扭头对赵海峰和苏映雪说：“估计这小子以后不会跟咱们一起学车了。” 苏映雪盯着何小坚问：“他真的让他爸把叔叔阿姨弄下岗了？” 何小坚点点头：“我爸妈下岗正合我意，但下岗也得是我爸妈自愿，这小子跟我玩这么一出，我心里过不去。” 苏映雪满脸理解的点头，说：“一点小矛盾就这么睚眦必报，还把父母牵扯进来，这人简直混蛋。” “混蛋儿子，混蛋老子。”赵海峰一脸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对何小坚说：“他说下午六点，那我打电话叫人！” 何小坚摆摆手：“不用。” 赵海峰瞪着眼睛问：“万一他带人来呢？” “让他带。”何小坚在动手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跟郭宇航善了。 何小坚高中三年是个好学生，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是同学，社会上的混子他是一个也不认识，这时候找人帮忙打架是基本没戏，赵康也一样，根本找不到什么强力的帮手。 何小坚心中已经想好，如果郭宇航从外面找人，自己就找宋亮帮忙。 如果是当初那个程序猿何小坚，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欠人情，总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去麻烦，可越是这样，与人之间的交情反而就越淡薄。 重生之后的他，深深为之前的自己感到悲哀，华夏就是个人情社会，社交圈的拓展与增强，靠的就是不断欠人情和送人情，只有把人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才能玩好人脉。 虽然自己和宋亮的社会地位以及能力相差了许多，但中间有叶天明这个纽带，如果欠他的人情自己还不了，自己就想办法还给叶天明，叶天明到时自然会帮自己还人情给宋亮，最后三人的关系也会因为这种人情往来而有更大提升。 何小坚在认识宋亮之后，心里也想找机会跟宋亮增进增进关系，不为别的，自己走了之后，爸妈在海州做生意，万一遇到什么事，有宋亮这层关系，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既然想跟宋亮增进关系，以自己的年纪、身份以及社会地位来说，自己肯定没能力给宋亮送人情，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他帮忙、欠他人情。 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到一个突破点，郭宇航就送上门了。 “对方是什么人？” 海州市里的一家台球厅里，一个身穿黑背心、黑西裤，年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一边挥着球杆，一边开口问身边站着的郭宇航。 这年轻人叫邹华，是海州道上有些名气的混混，他在市里开了一家台球厅，同时手底下还有一帮小弟，经常在道上收钱帮人平事，郭宇航经常来他店里打球，他知道郭宇航是富二代，出手阔绰，所以也跟他走的比较近。 此时郭宇航弄了个冰袋敷在自己肿胀的侧脸上，带着哭腔咬牙说：“那孙子就是个高中毕业的学生。” “噢……”邹华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而是瞄准着下一个花球。 郭宇航心急如火，脱口说：“华哥，这事你不能不管弟弟啊！” 此时，邹华一杆没打进，骂骂咧咧的把杆子丢到一边，扭头看着郭宇航：“咱俩认识这么久了，哥哥怎么可能不管你？今天下午我带人去帮你摆平这件事，你想要他一条胳膊，还是要他一条腿，我都帮你办了。” “我要他一条胳膊！”郭宇航脱口而出。 回想何小坚连续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打脸，这份屈辱对他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一定要千百倍讨回来。 邹华问：“他哪只手打得你？” “右手！” 邹华立刻：“行，那今天我就帮你断他的右胳膊。” 话刚说完，郭宇航喜上眉梢，断了何小坚的右胳膊，个月内，这孙子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他爸妈又下岗，家里条件够惨的了，要是再受伤，真是妈有意思了！ 不过邹华看了郭宇航一眼，把他神情中无法掩饰的激动看在眼里，咳嗽一声，说：“宇航，哥帮你这么多，你也得帮哥一点忙？” 郭宇航脱口道：“华哥你说。” 邹华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本田车钥匙。 郭宇航知道，华哥刚提了一辆六代雅阁，花了二十多万。 邹华这时候说：“你看，我这个台球厅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外面帮人平事的小弟也没多少收入，我还有一大堆人要养，这两年赚的那点钱全扔车上了，手头很紧。” 郭宇航立刻表态：“华哥你帮我办这件事，我回头给你拿一万。” 郭宇航家里有钱，自己也有钱，手脚很大，这也是华哥会在他身上多用几分心思的根本。 邹华这个时候一脸不忍的摇头：“你年纪轻轻，外面到处要用钱，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传出去我邹华哪还有脸出来混。”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邹华摆摆手，推心置腹的说道：“宇航，我知道你老子是西岭矿矿长，我有个朋友前几天给我指了条道，不少厂子现在急缺炼精煤，你让你老子给我开一张五千吨的提煤票，我不但帮你把这事办漂亮，等提煤票到了，我还给你两万块钱。” 煤炭价格从2000年底就开始直线上升，开启未来连续好几年的煤炭供应紧张，现在煤炭的市场实际成交价格，比出厂价格要高出不少，无论是原煤还是精煤都是如此，邹华虽然没有倒卖煤炭的路子，但煤炭抢手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前些天跟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吃饭，有一个比较能耐的煤炭贩子说过，现在谁能帮他提到更多的精煤，他都愿意每吨加二十直接收。 他有销煤炭的路子，但实在是提不到多少煤炭，因为现在煤炭基本上还没出矿、出厂，就都被那些真正的关系户给垄断了。 所以眼下的煤炭市场，谁能提出来煤炭谁就能赚钱。 西岭煤矿洗煤厂的情况和全国大多数洗煤厂一样，想买煤炭光有钱不行，还要有领导开的提煤票，有多少吨提煤票，才能买多少吨煤出来，否则就算是有再多钱也一吨煤提不出来。 邹华买车之后日子紧巴得很，还欠了几万块钱外债，最近一直想找办法把窟窿填上，正好郭宇航主动找过来，他便动起了提煤票的心思。 五千吨提煤票如果能拿到手，自己什么都不用管，找到那个煤炭贩子，转手就能赚十万块。 邹华也听说过，西岭煤矿洗煤厂所有的煤炭，都要郭宇航他老子郭林批条，他也不禁在心里想，郭林那个家伙，得从这上面赚多少钱。 郭宇航纨绔子弟一个，只会花钱和玩女人，对提煤票到底有多大利润空间完全不懂，不过他知道自己老爸在西岭煤矿就是土皇帝，几千吨提煤票，还不是勾勾手的事情？再说，只要自己答应邹华，他不但帮自己搞定李牧，还会给自己两万块钱回扣，两万块不少了，又能玩几个不错的良家小妞。 于是郭宇航也没多考虑，当即点了点头：“成，就这么定了，华哥你帮我搞定何小坚那小子，晚上我回家跟我爸说这件事。” “好！”邹华眼前一亮，五千吨提煤票如果到手，自己眼下的经济危机就过去了，而且，没准以后能跟郭宇航长期搞搞这种生意，既然如此，今天他的事情，自己一定得给他办漂亮了。 “你跟那小子约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今晚六点，金安驾校门口！” “成！今天哥就帮你把那小子办了！” 第127章 整个下午，赵海峰一直劝何小坚先走，不过何小坚却执意要留在驾校。 驾校规定是六点钟准时下课，到时候所有的教练车都要开到固定车位登记，所以五点出头的时候，有些紧张的赵海峰跑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时气喘吁吁的对何小坚说：“驾校门口和路对面各有一拨人，十几个的样子，一看就是社会混子，你赶紧爬墙头先走。” 苏映雪一听这话，立刻对何小坚说：“我打电话报警，不信警察来了他们还敢把你怎么样。” 何小坚摆了摆手：“警察就算今天把他们吓跑了也还有明天，他们没动手之前又不犯法，警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那总不能等他们动手！”赵海峰急了。 何小坚微微一笑，掏出手机来，对两人说：“我先打个电话。” 说完，何小坚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拨通了宋亮的电话。 这一刻的何小坚，已经完全背离了自己上辈子的价值观，找宋亮帮忙在他眼里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一举多得，不但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郭宇航的麻烦，还能拉近自己与他的关系，他要在走之前跟宋亮加深交情，给父母将来在海州留下一个隐蔽而又强力的保障。 而宋亮自从上次把何小坚带回海州之后，也一直在等着他联系自己，上次聊了一路，他对少年老成的李牧非常感兴趣，一直也在等着机会与他进行更深一层的结交，而且，不约而同的是，他也希望，李牧最好是有事情找自己帮忙。 接到何小坚的电话，宋亮声音带着几分欣喜：“何老弟，你终于想起来给哥哥我打个电话了。” 何小坚声音带着几分歉意：“亮哥，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忙事情。” 宋亮笑道：“我听说了，天明说你搞了一个音乐网站，我不太懂，不过感觉好像很新潮。” 何小坚没想到宋亮还找叶天明了解过自己，便笑着说道：“网站是一方面，另外我在海州开了家店，现在正在装修。” “噢？什么店？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吗？”宋亮一下子来了兴致，开店？这可不简单啊，十八岁的年轻人不但能够在互联网上找到项目，甚至还有魄力搞实体店面，这让宋亮对李牧更高看了一眼。 何小坚笑道：“加盟了一家服装品牌的专卖店，美特斯邦威，不知道亮哥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在哪开的？多大平？” “西门口，一百七左右。” 宋亮惊了。 美特斯邦威他非常了解，不光是美特斯邦威，许多服装品牌他都有深入了解过，他虽然现在在海州做的是民用房地产，但在金陵跟着叶有道，做了很多年的商业地产，在西门口开一个一百七十平米左右的品牌专卖店需要多少钱，他心里稍一盘算就能算出来。 何小坚的父母都是西岭煤矿的职工，宋亮几乎瞬间就断定，这开专卖店的钱，一定是李牧自己赚的，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赚的，但宋亮这点眼力和判断力还是有的。 “我手里有一百多块公交站广告，市中心也有几个广告牌，需要的话我给你宣传宣传。” 做地产的，手里除了囤地，就是囤广告资源了，宋亮也乐得这个时候拿出来给李牧锦上添花。 何小坚道了声谢，却道：“其实今天打电话找亮哥你，是有个小麻烦需要你帮忙。” “你尽管开口。” “是这样，我今天跟别人约了一场架……” 何小坚大概说了一下：在驾校跟一个纨绔子弟发生了一点冲突，自己把对方打了，现在对方要在六点钟跟他在驾校门口约架。 宋亮二话没说，当即开口：“我这就过去，在我没到之前，任何人想动手，你提我的名字。” “好，麻烦你了亮哥。” 挂了电话，宋亮盯着自己的手机自言自语：“西岭矿矿长的儿子，有点意思。” 何小坚回到班级，其他学员正在排队到车里熟悉档位和油门离合，何小坚刚走过来，赵海峰和苏映雪便急忙问他怎么打算。 何小坚看了看时间：“打电话找了个朋友，等他电话。” 赵海峰满脸担忧：“找的什么朋友啊？能带多少人过来？” 何小坚耸耸肩：“能带多少人来，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行，对面至少十几个人呢…” 何小坚一脸淡定：“先看看，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 郭宇航坐在邹华的六代雅阁上，一直盯着手表上的时间。 还差十五分钟六点，郭宇航却开始有些按耐不住了，询问身边的邹华：“华哥，待会那小子要是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邹华淡定说道：“我的人会把他控制住，先给你报仇的机会，你打完了，我的人就把他的胳膊给废了。” 郭宇航点点头，神情间带着十足的阴狠：“妈的，我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敢打我的，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我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邹华拍拍他的肩膀：“待会把人围起来，你尽情打，打个过瘾。” “我还得让他当众给我跪下道歉！”郭宇航咬牙切齿，同时也摩拳擦掌等着机会一雪前耻。 邹华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五千吨提煤票，一边放下车窗点燃一支烟，一边对郭宇航说：“到时候他如果不跪，老子就打断他的腿！” 郭宇航一听这话，激动的浑身颤栗。 邹华将一只手伸到车外弹烟灰，眉宇间满是得意。 这时，一辆崭新的奥迪a6从雅阁旁边经过，忽然停在了邹华的雅阁旁边，奥迪车的后排车窗放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了邹华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哟，是你啊华子，在这做什么呢？” 邹华一扭头，看到奥迪车后座上的男子，立刻惊的坐起身来，恭敬的叫了一声：“军哥。”，随后立刻丢掉手里的烟推门下车，站在奥迪车窗外，弯着腰一脸谄媚的说道：“军哥您在这干什么呢？” “路过，你呢？” 邹华忙道：“一个弟弟跟别人闹了点矛盾，我来帮他平事儿。” “噢，不错。”被称作军哥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指着华子的雅阁：“华子你这车新买的？” 邹华搓着手含笑说道：“是啊军哥，刚提的。” “行，你忙着。”军哥说完升上车窗让司机开车走了，邹华在车后面还不忘挥手大喊一声：“军哥您慢走。” 坐回自己的雅阁车里，郭宇航满脸惊叹的小声问道：“华哥，那个人就是张万军吗？” “没错。”邹华点了点头，一脸向往。 郭宇航惊了，张万军是海州道上公认的头号人物，名气在海州极其响亮，他虽然没见过，但一直有所耳闻。 “华哥你连张万军都认识？” 邹华神情间有些飘飘然：“认识，我经常去军哥的场子里玩，跟他很熟。” 郭宇航知道邹华口中的场子就是黑赌场，听到邹华说跟张万军很熟，他看邹华的表情都多了几分崇拜。 “华哥，什么时候有机会带我去军哥的场子里见见世面？” “等这件事办完，你把提煤票拿来，我到时候摆一场，请军哥吃饭，顺便也把你带上。” 邹华信口开河，郭宇航却坚信不疑，连连点头，满心期待。 第128章 五点五十五分，何小坚接到了宋亮的电话，他已经到驾校门口了。 何小坚便对赵海峰和苏映雪说：“我找的朋友过来了。” 赵海峰脱口便问：“来了多少人？” “没问。” 赵海峰一下子语塞，苏映雪一个侧身，不露声色的站到了李牧的正前方，认真道：“何小坚，你听我一次，我现在打电话报警，让警察送你回家。” 何小坚见她一脸坚持，淡淡道：“你就算给我找个再硬的龟壳，我也不能钻进去就再也不出来，你别管了。” 一向冷静自若的苏映雪倒是急了：“这时候逞英雄有意义吗？” 何小坚眯着眼睛，一脸诚实的说：“有意义。” 说完，何小坚一扭身，绕过苏映雪，直奔驾校门口走去。 苏映雪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拦住他，但何小坚却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苏映雪气的直跺脚，没再追上去拦着，而是跟赵海峰一起，紧跟在他身后。 本田雅阁里，邹华和郭宇航都在盯着驾校大门，邹华盯着的，是门口停着的那辆挂着省城牌照的奔驰s500，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豪车让他倍感眼馋，郭宇航则盯着人群中的每一张面孔，寻找着何小坚的踪影。 他心里担心，这小子会不会提前跑了？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躲得了几天？ 正想着，何小坚出现在了驾校的正门口，郭宇航顿时激动起来，远远的指着何小坚喊道：“华哥，就是那个小子！” “好！”邹华把羡慕的眼神从s500上移开，顺着郭宇航的手指看清何小坚，一推车门，对车外的几个小弟说道：“人出来了，办事！” 几个正在抽烟的小弟立刻把烟头扔到地上，冲驾校门口的另一拨自己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便跟在邹华的身后，直奔何小坚走来。 此时，宋亮正站在驾校门口，见到何小坚，冲他招了招手。 何小坚来到跟前，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亮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小事。”宋亮微微一笑：“我都安排好了。” 何小坚点了点头，宋亮既然说安排好了，那肯定是没问题。 这时，赵海峰和苏映雪也来到跟前，两人都不认识宋亮，但见到何小坚口中的朋友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心里都担心不已，苏映雪甚至准备好，一旦感觉事态不对劲，就立刻给爸爸打电话，这种事情，打110都怕来不及。 宋亮看到赵海峰和苏映雪，问何小坚道：“后面两个是你朋友？” “是。” 宋亮点点头，低声笑道：“女朋友长得可真漂亮，好眼光！” 何小坚说：“只是同学关系…” 宋亮却道：“男人要先敢想才敢做，这点魄力都没有？” 何小坚会心一笑，笑而不语。 赵海峰和苏映雪傻眼了，只见两人在几米开外聊的满面春风，马路对面以及另一侧汇聚过来的十几号人两人竟然全不在意，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亮一扭头，也看到气势汹汹的两拨人，邹华带着半边脸还未消肿的郭宇航以及十来个小弟，径直走到李牧身前。 赵康迈出两步，站在了李牧身边，苏映雪也是一样。 苏映雪带着几分紧张问何小坚：“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不用，没事的。”何小坚宽慰着苏映雪，却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悄悄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她的手心处轻轻捏了捏。 苏映雪小手一震，条件反射般想把手抽回去，但微微一缩，瞬时间又放弃了。 何小坚的指尖在苏映雪的掌心轻轻点了几下，似在传达一个讯息，让苏映雪的心安了不少。 “何小坚！” 此刻，仗着有十几个人撑腰，郭宇航嚣张极了，直接与李牧面对面，指着何小坚怒骂：“你上午不是挺装逼的吗？老子给你一天时间，你才找来一个人？” 何小坚笑呵呵的说：“脸都肿了还他妈废话，想怎么解决你直说。” 郭宇航指着何小坚大骂：“，你b你作死来了！” 说完，转身对邹华说：“华哥，这小子太嚣张了，让兄弟们干他！” 邹华也怒了，这小子真装逼，自己都出面了，他只叫了一个人来还敢这么说话，这摆明也是不给自己面子，当即大喊：“妈的，给我打！” 话音刚落，一旁的宋亮忽然伸手拦在李牧身前，淡淡对邹华说道：“有话咱们好好说，先别动手。” “你算他妈什么东西，今天这事你能罩得住？” 宋亮也不生气，指着路对面那辆雅阁问道：“那辆雅阁挺猖的，是你的吗？” “老子的车是你能用手指的吗？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宋亮不怒反笑：“打架是小孩子喜欢玩的事情，成年人聊点成熟的，这样，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围观的人这么多，你也不想惹麻烦，干脆我跟我弟弟去你车里，咱们到你车里慢慢谈，要是谈不拢，再动手也不迟。” 邹华出来混这么久了，第一次见这么淡定的家伙，仔细观察宋亮，他不觉得眼熟，心也就放下大半，海州不大，道上混的他基本上都认识或者有印象，尤其是大哥级的，比如张万军那种，但记忆中没有宋亮这号人物，也就是说，他肯定不是道上的人。 就在邹华迟疑的当口，宋亮又说：“你们有这么多人，还怕我们两个？” “好！”邹华被何小坚出言一激，当即点点头：“那就去我车里谈。” 邹华的一众小弟将李牧和宋亮团团围着，何小坚迈步往路对面走，扭头一看赵康和苏映雪竟然跟了上来，便急忙说：“你俩别跟过来。” 赵海峰刚要说话，何小坚又道：“峰子，帮我拦着苏映雪。” 赵海峰哑然，自己刚想反驳他第一句话，结果他却要自己帮他拦住苏映雪，一下子自己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不过转念一想，何小坚和他找来的那个中年人都如此淡定，想来也是心中有底，这种情况自己跟过去帮不上什么忙，苏映雪一个女孩子就更不可能帮得上了，于是便对苏映雪说道：“咱俩还是别过去了。” 苏映雪回想刚才何小坚悄悄抓住自己手的那个动作，觉得何小坚当时是相当自信的，他应该有他的解决办法，便对赵海峰点了点头，两人就站在路对面目不转睛的盯着何小坚和宋亮坐进了邹华那辆雅阁的后排。 邹华给郭宇航使了个眼色，让他坐进副驾，自己做进驾驶室，其他的小弟全部围在周围，生怕一脸和善的宋亮会忽然掏出一把刀来劫持了邹华。 坐在驾驶位的邹华侧身回头，盯着宋亮，狠劲十足的喊道：“你弟弟打了我兄弟，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谈？” 宋亮指着副驾上的郭宇航，问：“你兄弟就是这个小朋友？” “没错。”邹华点了点头。 宋亮又问：“照你话里的意思，你兄弟的事情，你都要替他扛吗？” 邹华皱着眉头：“跟我废什么话！我兄弟的事情当然我来扛，我兄弟受的欺负我也要替他出气！” 宋亮点了点头，一副安心的样子，笑呵呵的说：“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邹华搞不懂宋亮在耍什么鬼把戏，但是他当着郭宇航的面，自然要挺他到底，于是歪着嘴、不可一世的说：“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弟弟这件事我兄弟说了，有几个原则必须遵守，第一，下跪道……” 宋亮这个时候收起了之前和眉善目的表情，摆摆手冷冷说道：“你先给我闭嘴，我不跟你这种人谈，我找个朋友来跟你谈。”说完，宋亮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别给脸不要，要是不准备谈就他妈该干嘛干嘛去，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邹华听出宋亮语气里的不屑，顿时炸了，刚要发作，忽然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阵接二连三的刹车声。 紧接着，外面有一个带着十足狠辣的声音说道：“军哥办事，你们这帮小子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第129章 张万军在海州道上无人不知，但因为他这两年为人越来越低调，底层的小混混多数没机会见过他，不过喊话的这个人，海州几乎所有小混混都认识，这人就是海州世纪之光的经理陆勇。 世纪之光是99年底开业的一家迪厅，一直是海州最大的迪厅，至于陆勇这个经理，说白了就是看场子的老大。 世纪之光几乎是海州混混最喜欢去的地方，所以陆勇的面孔和为人在海州混混里面极为出名，人人都知道他胆大手黑小弟多，更知道他老大就是张万军，随着张万军自己现在已经很少过问道上的事情，陆勇基本就等同于张万军在道上的代言人。 陆勇这么一嗓子吼过来，邹龙那些围在外面的小弟才发现，原来一下子开过来五辆车。 一辆奥迪a6，两辆三菱帕杰罗，还有两辆海马普力马，除了奥迪车没动静，其他四辆车一口气下来二十多号人，直接把他们团团围在里面，为首的陆勇手里掂着一条缠满黑色绝缘胶带的铁棍，一脸凶相。 这帮混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愣在当场，刚才张万军崭新的a6还在老大的雅阁旁边停下，张万军还主动跟自己老大打招呼，大家都在说，老大原来还有张万军这层关系，真是深藏不露，可怎么一转眼，张万军的头号打手陆勇就杀过来了？ 陆勇眼见这帮小混混还在原地不动，大为光火，抡起钢管毫不犹豫的就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子，顿时就把对方砸的头破血流。 “当我说话是放屁？都他妈利索的给我滚蛋！” 这帮小弟顿时明白了，陆勇是来搞他们的，跟邹华不一样的是，陆勇在道上一直是靠狠出名的，海州的小混混对他的故事如数家珍，聊起他的手段，各个谈之色变。 于是邹华外面这十几个小弟就顿时抱头鼠窜，陆勇还不满意，追着这帮人棍打脚踹，每一个动作都自带音效：“妈的，还磨蹭！”、“艹你妈你还不快点滚！”、“狗日的你还敢回头看？ 邹华惊了，刚从车里下来想一看究竟，结果就见陆勇一个人把自己的手下全打跑了，自己这帮手下跟儿子见了爹似的，只知道抱头逃跑，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勇哥你这是干什么……”邹华有点心慌，他不是傻子，一眼看到这个阵仗，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联想到车里那个一直淡定无比的宋亮，本能的想到陆勇应该就是宋亮搬来的救兵。 这时候邹华的小弟都被赶跑了，十几个人如丧家之犬一般夺路而逃，老大没了可以再跟，惹了陆勇以后在海州就没法混了，更何况，陆勇既然出面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邹华肯定扛不住，谁还愿意在这个时候为他冒险。 陆勇右手中握着的铁棍不停的击打着左手掌心，眯着眼睛打量着邹华：“华子是？怎么个意思，今天跟亮哥码上了？” 邹华后背冒着冷汗，谄媚说道：“勇哥，这是误会？我一个兄弟被一个高中生打了，我就帮他出口气，没跟什么亮哥码啊。” 刚才坐车来过一次的张万军从自己的奥迪车走出来，站在邹华面前，眯着眼问：“华子，连我的朋友都敢惹，以后海州道上的事情，是不是都得你来做主了？” 邹华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半小时前张万军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他心里还觉得美滋滋的，虚荣心爆棚，可现在才明白，张万军竟然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军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真的不认识什么亮哥，我只是……” 张万军抬手示意他闭嘴，随后看着雅阁车里坐着的宋亮，笑道：“老宋，破雅阁你还坐上瘾了？” 这时候，宋亮推门下车，先是冲张万军点头一笑，然后看着邹华，淡淡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亮，何小坚是我弟弟，今天这事既然你自己说了，你兄弟的事情你替他扛，那我就跟你算一算。” 何小坚也在这个时候下了车。 有大人物帮忙，他也本着少说、少做、多学习的两少一多原则，下了车之后就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当邹华听到宋亮二字的时候，原本快塌了的天就彻底塌了。 宋亮的名气在海州不比张万军小，虽然他自己不在道上混，但是海州人都知道，他在海州的能量，比张万军要大得多。 首先，宋亮比张万军有钱的多，宋亮在海州搞房地产，张万军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包揽工地所有水泥黄沙的那位，算是跟着宋亮混钱的主； 其次，宋亮的人脉比张万军强的更是没边，张万军这两年开始想要洗白自己，但他再洗白也不会成为市委领导的座上宾、再洗白也不会有学校邀请他为教学楼剪彩、更不可能有宋亮在金陵错综复杂的人脉网，他就是一个混混，在海州这一亩三分地混的再牛逼，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而宋亮，他不是混混，是上层名流，是能够驾驭黑白势力的社会精英。 这些道理，邹华心里也明白的很，他不是个傻子，帮郭宇航也不是盲目意气用事，而是为了从他老子身上套取利益，只是他没想到，一个高中生而已，竟然把宋亮这种在海州神一般存在的人给请来了。 “亮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 邹华情急之下，心慌的几乎快要心脏病发。 车里的郭宇航见到这幅场面，也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虽然没下车，但外面的一切他看得真切、听得清楚，这时候也意识到何小坚如此强大，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心里极度惊恐的邹华一边不停地说着自己如何如何混蛋，一边就开始不停的抽打自己的脸，左右开弓，声音相当清脆，倒是舍得出真力气。 宋亮不耐烦的说：“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刚才在这里你亲口说了，你兄弟的事情你来扛，既然这样，我说一下我的解决办法。” 邹华带着哭腔连忙哀求：“亮哥我真错了，求您原谅我，我……” “听我说完！”宋亮烦了，一拳砸在雅阁的车顶，哐的一声，把邹华以及车里的郭宇航吓的魂飞魄散。 陆勇一看宋亮急了，双手抡起钢管横着猛砸在邹华的后背，一下就把他砸的趴在地上，随后陆勇抓住他后脑的头发把他上半身拉起，让他跪在地上，腰部弓成了一个c型。 “亮哥话没说完，你再多嘴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陆勇的声音不大，但咬字极其清晰，透着一股子狠辣。 邹华后背剧痛，头皮剧痛，但死活不敢再吭一声。 宋亮摆摆手：“小勇别冲动，大家心平气和讲道理。” 陆勇点点头，松开邹华，邹华也不敢站起来，就这么跪在地上。 宋亮便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开口说：“你兄弟惹了我弟弟，我弟弟打了他，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本该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我也不该插手，但你非要逞能跳出来替他扛，那也就不能怪我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你想动我弟弟，又骂了我半天，这笔账我得跟你算算，还有你弟弟的事情，既然你也反复强调要帮他扛，那我就一起都算给你。” 邹华一听这话，连忙哀求：“亮哥，骂你是我该死，您打我骂我，我都没话说，不过我不替这小子扛了，这小子自己惹的事情，把我牵扯进来得罪了您，他惹的事情，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宋亮看了一眼车里吓白了脸的郭宇航，对邹华说道：“你既然说扛了，就得你来扛，你要是觉得不甘心，等我跟你算完了，你再跟他单算。” 邹华顿时慌了，想求饶想解释，宋亮却一摆手道：“你放心，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我就是心里有气，今天跟你做笔生意。” 邹华不明就里，宋亮看了一眼这辆崭新的雅阁，问：“你这辆车多少钱接的？” “二…二十六万八。” 宋亮淡淡道：“你这辆车我原价买了，你觉得怎么样？” 邹华更是不懂，但宋亮说要买自己的车，他本能想赶紧表态说不要钱，但这辆车实在是耗光了自己的家底，本来他平日花钱大手大脚，出来混好几年，攒点钱都扔这辆车上了，实在是不敢说那样的话。 宋亮见他没半点反应，就皱眉催促：“说话！” 邹华急忙脱口而出：“行行，亮哥你说啥就是啥。” “行，二十六万八，这车归我。”宋亮点了点头，扭头对陆勇说道：“小勇，这辆车我看着实在心烦，你让你的弟兄们现在就帮我砸了。” 第130章 对宋亮这种在生意场上厮混多年的人来说，他为人处世的道行比一般同龄人要深的多也复杂得多，早在刚到驾校门口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今天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他不会动手打邹华，更不会动手打那个跟李牧作对的纨绔小毛蛋，但是，他会用最有效的办法，达到一举多得的心理预期。 当宋亮说要砸车的时候，陆勇立刻应下，招呼自己的兄弟就冲了上去，邹华不敢多说一个字，既然宋亮已经说了要原价把这辆车买走，自己又答应了他，那他就算是当场把这辆车烧成骨架，自己也不能皱一皱眉，否则就会得罪这位神一样的人物。 别说对方还愿意给钱，就算是不给钱、白把自己车给烧了，自己也是不敢多放一个屁。 这么说来，宋亮算厚道的了。 陆勇的一帮打手都是身经百战的，一时间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向那辆崭新的、还没过磨合期的本田雅阁。 郭宇航吓的推门要逃，被陆勇的一个小弟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就有人把他提溜起来，丢到了邹华的跟前。 再然后，现场被各种撞击与碎裂的声音所充斥。 砰砰砰的声音，源自铁棍撞击汽车的金属车身； 哗啦啦的声音，源自汽车大大小小数块玻璃； 刺啦啦的声音，源自匕首划破真皮座椅和靠垫； 噗呲噗呲，四条车胎也被扎破割烂…… 叮叮咣咣的声音持续了十分钟，直到那辆之前还崭新的本田雅阁，看上去跟一堆废铁没有什么两样。 宋亮满意了，点点头示意陆勇住手，一帮破坏王被叫停之后，宋亮就对邹华说：“别说我欺负你，车你既然愿意卖我了，就是我的，钱明天到我公司找我拿。” 邹华哪敢有半点意见，连连点头、道谢、赔罪，然后双手把车钥匙举到头顶给宋亮。 一直没说话的张万军这个时候忽然开口：“宋总，这点小事还要你破费？车的事你别管了，只当是兄弟我花钱买下来供你消遣了。” 宋亮毫不掩饰自己的假惺惺，问：“万军，这样合适吗？多不好意思啊！” 张万军哈哈一笑：“合适，咱俩之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亮更假的装作犹豫了一下，爽快的说道：“行，那就谢谢你了。” 张万军便对邹华说道：“华子，车钱回头找我来拿。” 邹华一下子傻了。 宋亮刚才说让自己找他拿钱的时候，说的情真意切，他当时还觉得，今天自己真是侥幸，车钱拿回来之后，一定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但万万没想到，这二十多万的车钱，一下子就转到了张万军的身上，要命的是，他不敢说半个不字。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意识到，这辆车的钱，自己是要不回来了，宋亮和张万军根本就是在做戏，现在车钱被张万军揽在身上，自己就算借俩胆子也不敢找他去要钱啊！ 邹华脑子里天旋地转，心也沉到了谷底，这次是真完了，刚买的新车打了水漂，这就是二三十万的损失，而且，海州这么小，今天的事情明天就会传遍整个海州，自己得罪了宋亮和张万军，以后在道上就再无半点生存空间了。 一想到如此绝境，邹华不由看向郭宇航，气从心生的他，猛地一拳打在郭宇航的鼻梁骨上，郭宇航霎时间碧血横流，而邹华却忍着后背的疼痛，抓住郭宇航三七开的头发，发了疯一般在他的脸上反复击打，一拳一拳，打得他整个面部血肉模糊。 “郭宇航，你敢坑老子！”邹华几乎快要歇斯底里，身边所有人他都惹不起，除了郭宇航这个罪魁祸首。 这时，数辆警车呼啸而至，原来早在陆勇动手砸车的时候，就有路边行人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一见宋亮和张万军都在，头皮都不由发麻，这两人在海州，一般警察还真惹不起。 于是警察就妆模作样的询问了一番，当听张万军说起，他是闲得蛋疼，买辆车让兄弟们砸了听个响，警察急忙采纳了他的这个说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么一来，砸车这事儿就过去了。 剩下的就是邹华殴打郭宇航的事情。 郭宇航的脸被打的稀巴烂，估计他妈来了也认不出他，邹华打的筋疲力尽还不解恨，混了好几年才混出的这点地位和车，一下子就什么都没了，其他人他恨不起，也算郭宇航活该倒了这个血霉。 警察客气的跟宋亮以及张万军打了个招呼，然后抓了邹华，又把郭宇航送医院去了。 警察走后，宋亮问张万军：“那辆雅阁你怎么处理？” 张万军笑道：“扔这，那小子出来之后想要就拖回去自己修。” 宋亮点点头，他对这个倒无所谓，反正事情解决了，气也出了，怎么都好。 张万军却说：“砸了半天，其实就是钣金和玻璃，小勇，这个你不是最拿手吗，表演一个。 陆勇咧嘴一笑，把变形的引擎盖撬开，然后把发动机的冷却液全放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对宋亮说：“亮哥，麻烦您，车钥匙。” 宋亮将车钥匙丢过去，陆勇弯腰把车打着，然后找了一块砖头压在油门上，引擎发出尖利的鸣叫，短短几分钟后就砰的一声爆响，紧接着引擎舱内冒出浓浓白烟，引擎彻底停转。 宋亮看到这场景，侧过脸对何小坚说道：“晚上哥哥安排，一起吃顿饭？” 何小坚不能不答应，便道：“听亮哥你安排。” “那行。”宋亮点点头，看了一眼路对面的赵康和苏映雪，说道：“北关海河边上开了一家生态园，咱们就那吃，你把你那个小兄弟带上，你的女朋友就别带着了，别再吓着小姑娘，你先送她回家。” 何小坚也没解释，点头说道：“好，那我先送她回去，待会直接去生态园。” “车学会开了吗？” “会开。” “那行。”宋亮转过脸对张万军说道：“晚上一起吃饭，我坐你的车，让我弟开我的车去送他对象。” 张万军爽快的点头，不过却仔细看着何小坚，心里惊叹：这小子什么来头，屁大点小事能让宋亮玩出这么大阵仗？ 何小坚心里也明白，既然决定了要跟宋亮结交，就别怕前期欠他人情，所以他没拒绝宋亮要借车给自己的好意。 随即，宋亮招呼司机过来，直接让司机下车，把车交给何小坚，何小坚上车前对宋亮说道：“亮哥，我让我兄弟先跟你先过去。” “行，省得你自己带个电灯泡，让他过来，你忙完给我电话。” 路对面的赵海峰和苏映雪震惊了二十分钟了还没回过神来，两人一开始还在为进了雅阁的两人提心吊胆，没想到一下又杀过来好几辆车、二十多人，紧接着事情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邹华的小弟都跑了，他的车被砸了，他被警察带走了，郭宇航不知所踪。 当时现场太混乱，又围了太多人，直到昏迷不醒的郭宇航被警察带进警车送去医院，他们也没看见郭宇航的踪影。 现在，何小坚就在两人对面，在两人的注视下钻进了那辆奔驰车，娴熟的一个掉头，车就停在了两人身边。 何小坚推开副驾车门，对两人说道：“峰子你去对面找之前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晚上一起吃饭，你跟他们的车走，映雪你上车，我送你回家。” 赵海峰愣了愣，看了看何小坚，又看了看对面那帮人，心中有无数个问题，但此刻一个都没问，只是点点头，对何小坚说：“那我去了，你开车注意点。” 说完话，赵海峰跟苏映雪打了个招呼就跑去路对面了，苏映雪迟疑片刻，也把自己心里的无数问题压下，坐进了奔驰车的副驾。 车开动，何小坚说：“那边的人太乱，晚上就不带你一起吃饭了。” 苏映雪问：“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你找来的那个人很厉害？” “算是，在海州还是挺厉害的。” “他这么帮你，有什么所图？以后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小坚听到这话，惊讶于苏映雪考虑事情的全面，解释道：“没什么麻烦，我欠他的人情可能还不上，不过我能让其他人欠我人情，然后去替我还他这份情。” “曲线救国？” “算是。” 苏映雪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她觉得何小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成熟。 何小坚把车开到市局家属院，苏映雪跟李牧道了别之后推门下车，何小坚坐在车里一直看着苏映雪进了小区，这才重新开车驶离。 开车离开的李牧没想到，刚才苏映雪从这辆车里出去的一幕，正好被后方一辆帕萨特里的苏伟民看到。 当苏伟民看到自己女儿从一辆奔驰车里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到了脑部，大脑嗡的一声炸开，紧接着便是持续的耳鸣，舐犊之情让他恨不得立刻开车追上去，将对方逼停再问个究竟。 稍稍冷静下来，苏伟民一脚油门跟上，同时掏出车载手台，报出了奔驰车的车牌号，询问是否有交警部门的人认识这辆金陵牌照的奔驰车。 苏伟民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如果真的是某个有钱有势的人在打自己女儿主意，就算是来头再大，自己也绝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