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真的只是普通人》 第1章 老朱要砍人 大明洪武十五年,皇宫中。 陈恪与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江湖郎中静候大殿中,每人皆都屏气凝神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现在可正是当今天子心情处于雪上加霜阶段,若是谁一个不小心触了这位朱天子的霉头,那怕是绝对得立即血溅当场的。 而造成这位朱天子心情雪上结霜的原因全都是因当今皇后马氏。 这位马皇后自半月之前右下腹突然开始一阵阵的剧痛,在这半个月时间当中,朱天子一直陪伴在侧亲伺汤药,为了能更好照顾爱妻还把御案也一并搬了过来,无论是召见群臣还是处理折子都不曾让爱妻离开过自己视线一下。 怎奈,半个月时间过去,马皇后吃遍了太医院太医开出的所有汤药,非但没有任何起色不说,竟还越发的严重了。 老朱家的人都痴情,怎能看着自个儿的爱妻一直被病痛折磨下去,第一时间便大刀阔斧遣刚成立没多久的锦衣卫着手遍寻了天下所有有些奇特医术的郎中。 陈恪就是被寻来郎中的其中一个。 可他真算不得是什么郎中啊! 他不过就是给一条狗做了个简单的缝合手术,又顺便给割掉了它盲肠罢了,不知道怎么就倒霉催的恰好被锦衣卫碰上了。 天知道,他前世虽说是医科大学的医学生,但也不过只学了一学期的理论而已,给狗做的那个手术也是他一次见血操刀,能够成功实属侥幸,哪有那个本事去给马皇后治病啊。 更何况,老朱那人有多狠稍微了解些历史的人就知晓,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去尝试,一旦出个差错,那小命指定是保不住了。 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没什么太大的志向,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就成了,可不想刚穿没几天就去作死尝试老朱手里的刀是否够硬。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马皇后的右下腹又开始再一次猛烈剧痛起来。 只见,马皇后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抓着床榻上的被褥。 虽没喊叫出声,但其身上的痛苦却是是显而易见的。 好几日不曾修理边幅的老朱,胡子拉碴,眼睛中满是血丝,一双大手紧紧握着爱妻抓在被褥上的手,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温和劝道:“妹子,你疼就喊出来。” 而此刻的马皇后虽能凭意志力控制着自己身体上的痛苦,却也是半昏迷状态,对外界的事情即便有些感知那也是微弱的,又怎能听进去老朱的话,对老朱的规劝没做任何回应,依旧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没喊出一个字。 半晌过后,许是疼痛渐渐褪去了,马皇后又恢复了之前半睡半醒状态,除了眉头依旧紧皱,脸上更为苍白外,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多余的变化。 “妹子,妹子” 老朱心疼地接连喊了几声没等到床榻上马皇后的回应,脸色更黑,直接起身一脚踢翻他刚坐过的凳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率先旁边候着的太医跟前,一把抓起其中一个领头的,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吼道:“你说,咱妹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太医院毕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治了治不了是一回事,什么病还是能够审清楚的。 被抓着的那太医瑟瑟发抖,也不敢正眼去瞧老朱,结结巴巴地回道:“肠肠痈。” 问出病情,老朱依旧不罢休,吼道:“咱妹子的病你到底能不能治好?” 老朱的手段有狠辣,这些太医常跟在身边哪能不清楚,他若说不能治的话,不出片刻脑袋就得搬家了,可若是直接说能治,那到时候马皇后一旦薨逝,他们的脑袋依然还是会保不住的。 其实,真不是他们无能,这肠痈虽有治愈方子,但能够被治愈者是寥寥无几的,大部分人一旦患上最后都是必死无疑的。 可这话也不能与老朱明说啊。 领头太医狂擦自己的冷汗,一时之间不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答,支支吾吾的满是为难。 老朱本就属雷厉风行之人,自是最讨厌那种婆婆妈妈之人。 那太医如此这般踌躇不言,老朱火气更甚了,分贝抬高,吼道:“你到底能不能治好?” 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领头太医只能选择了个回旋的回答,底气有些微弱地回道:“臣还有个药方不曾用到,可再试一下这个方子。” 模棱两可的一句回答明显没能让老朱满意。 老朱一把把那太医甩在地上,愤愤吼道:“试,试,还试个屁,少糊弄咱,半个月咱妹子吃了你多少药了,你若真有法子,咱妹子早就好了,还需被病痛折磨这么久?” 随后,厉声冲着跪在地上的所有太医,毫不客气地吼道:“咱养了尔等这么多年,尔等连咱妹子的病都治不好,咱要尔等还有何用,来人,把这群庸医给咱拉出去砍了。” 一言不可就要挥刀还真是老朱一贯的风格。 老朱这道旨意一出,一众太医被吓得不轻,立即磕头如捣蒜开始求饶。 太子朱标正亲自为马皇后擦着额头上刚才因疼痛生出来的汗珠,听到老朱这道旨立即拖着肥胖的身躯快走几步在自个儿老爹面前跪下,诚恳道:“父皇,半个月以来这些太医为母后的病一直尽心尽力,家都没曾回过,看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免了他们死罪。” 老朱脾气暴躁,很多大臣犯了可以免除死罪的罪过之时,都是马皇后和朱标相劝之后才能逃脱一命的。 朱标开口,一众太医满怀期待等着老朱改口,就连被老朱招呼进来的侍卫都在等着老朱下达下一步的命令。 没想到的是,这次老朱非但没改口,还把为之求情的朱标骂了个狗血领头,道:“你娘被一群庸医折磨成什么样了,你没瞧见?竟还敢给他们求情。” 马皇后的痛苦是病痛带去的,不是这群太医导致的? 面对暴怒之下的老朱,朱标其实也是有些发怵的,可为了能救那些太医一命,依旧坚持道:“儿臣瞧见了,可母后的痛苦是因病痛而导致,与太医无关,父皇若因他们无法医治母后便斩了他们,母后也会不开心的。” 老朱与马皇后夫妻情深,知晓爱妻仁慈,在一些事情上,老朱也考虑到爱妻心情的。 听了朱标的话,老朱瞅了一眼床榻上的马皇后,转而冷声道:“你娘就是心眼太好了,才会有这些庸医混吃混喝的机会。” 朱标还未再劝,老朱直接转身道:“你若保那群庸医,等咱死了再说。” 到那时候,还需再保吗? 朱标刚要言语,老朱直接大手一挥,喝道:“拉出去,砍了。” 本以为朱标出面能获一个活命,哪能想到这个结局。 一众太医立即适时惊慌呼喊求饶,奈何很快便把腰粗膀圆的侍卫拉了出去。 原本指望朱标的求情能保下那些太医的,有他们在好歹还能有人能在前面充当挡箭牌。 现在太医院的医术可以些太医都被拉出去砍了,接下来倒霉的可就轮到陈恪这些从外面找来的江湖郎中了。 第2章 把他也砍了 果不其然,在挥手砍了那些太医后,老朱便迈着坚定的步伐便一步步冲着陈恪等人走来。 老朱伟岸的身躯虽有些佝偻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着实能给人一种压迫之感,还未等靠近,陈恪就已经在自己的阵营中闻到一股尿骚味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一个个的,出息,就这点儿胆量还好意思平日里吹嘘自己华佗在世? 陈恪心中暗骂一声,使劲往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之后又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自我安慰道:“别抖,别抖这鬼天气,真特么的冷。” 浑身发抖与额头冒汗是两个很难相撞的产物? 很快,老朱走近。 “你” 老朱抬头指了一人,问道:“咱妹子的病怎么治?” 被指到的郎中,胡子有些花白,怯怯懦懦的半天才回了一句话出来,道:“草民草民不知” “砍了。”老朱毫不留情的又挥手下达了一道旨意。 听到这道旨意,胡子花白的郎中直接被吓瘫,就连个求饶之言也再说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朱标听到老朱的这道旨意,满脸惆怅,再次求情,喊道:“父皇” 怎奈老朱丝毫不买面子,没等朱标说完,便直接怒道:“你娘的病都治不好还配称什么郎中?拉出去,砍了。” 天下疑难杂症众多,总不能是郎中就应该懂天下所有的病? 即便是华佗张仲景之流转世怕是也办不到这些? 再说了,你找郎中就找郎中,犯不着把不能治你女人的所有郎中都杀光? 当然,这事儿陈恪也就只敢在心里嘟囔几句,可不敢用自己的脖子去尝试老朱手里的刀是否够硬的。 很快,老朱又指了第二个郎中。 这个郎中比上一个还老些,头发胡子除了花白之外还皆都稀疏了不少,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比上一个多了不少。 这个郎中被指出来后,还未等老朱询问,直接跪地磕头以极快的速度喊道:“草民有法可治皇后娘娘。” 听到有治法,不仅是老朱和朱标,就连那些被抓的江湖郎中皆都有了期待。 若有人能治好马皇后,那他们无差别被挨个砍头的命运就能躲过了。 之见那郎中把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之后,竟是慢悠悠,不慌不忙摇头晃脑地回道:“大黄牡丹汤就可” 话还没说完,老朱不仅脸上刚升起的希望转瞬只见耷拉了下去,更是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了那郎中的胸口处。 那郎中被踢飞几步,老朱则是大手一挥,厉声怒吼道:“来人,把他也给咱拉出去砍了。” 老朱突然暴怒,众人起疑。 这是终于有人能治了吗?怎么还要砍人? 瞧着众人的费解,朱标大概是知晓面对这样暴怒的老朱求情无用了,也不再做无用功,而是专门解答了众人的疑问道:“大黄牡丹汤在一开始就曾有太医用过,并无太大的效果。” 原来如此,众人了然。 老朱也不管那些人是否真的了然,随之道:“咱要的是真能为咱妹子治病的,尔等若与有谁再敢胡乱忽悠咱,咱定不让他好过。” 一众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江湖郎中正消化着老朱的威胁。 老朱如萝卜粗的指头又指向了下一个人。 “你,你来” 老朱指的虽是陈恪这个位置,但后边那郎中踉跄了一下,准备出列了。 陈恪当即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刚才老朱指的是他呢。 也对,郎中讲求的是一个经验,一个领悟,凡是富有些名声的那都是年纪一大把之人,像他这个年纪的,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 看来,年轻也是他保命的一个砝码啊。 正当陈恪得意之时,老朱却是摇摇手指头,冲着那上前的郎中,道:“不是你,那小娃娃,你来。” 陈恪四下瞅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好像都是那种一大把胡子,唯一能够被称之为小娃娃的好像只有他了。 他年纪小,个子低,老朱指的明明是他,却被他身后的人误会是自个儿倒也有这个可能的。 不是? 陈恪脸色瞬间愁成了苦瓜,抬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带着几分侥幸问道:“我?” 老朱指了两人,那两人皆都乖乖上前,像陈恪这种反问是否自己的还是头一个。 老朱点头,没好气地应道:“就是你,过来?” 真这么倒霉? 他虽知晓肠痈就是后世常见的那种阑尾炎,而所谓的阑尾炎手术也就是割掉肚子里的那根盲肠。 这手术在后世或许不算是个大手术,可放在几百年之前的现在却是难上加难的了啊。 别看他刚给狗割过,可能够割成功那也完全是侥幸,打死他,他也不敢在马皇后身上动这个刀子的。 陈恪腿上像是灌了铅一般,一步步沉重走至老朱跟前。 靠近老朱,陈恪脸上勉强挂起了一道笑容,主动行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老朱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马皇后身上,哪会因陈恪的这番行礼就改变了心情,依旧黑着脸,问道:“年纪大的不行,咱就找个年纪小的来,咱来问你,学医几年了?”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若是一直问这个多好啊。 陈恪如实干脆回道:“草民并未学过医。” 他虽说前世上了一学期的理论课,但那都是针对临床所用的,那些东西放到现在主要依托草药治病的时代中基本上等于没学过。 所以说,陈恪这个回答也能算作是大实话的。 老朱的脾气还真就是喜怒未定的很,在陈恪刚做回答之后,老朱便暴怒吼道:“毛骧,咱让你找郎中,你竟敢随便找个人来糊弄咱?” 毛骧乃是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亲手督办过胡蓝几个大案,没干几年也被老朱给砍了。 对这个毛骧,陈恪也算是刻骨铭心了。 他被抓来此处,就是毛骧亲自办的。 锦衣卫组建才几个月,毛骧作为第一任指挥使,可谓是尽心尽力,深怕朱自己做的哪件事让老朱不满意。 就拿找郎中这个事,毛骧已好几日不曾入眠了,做到最后没得到老朱的夸奖不说,还被老朱质疑,心中自是有怨气的。 当然,这个怨气不是对老朱的,完全是对陈恪的。 被老朱喊来出现在陈恪面前时,毛骧眼睛中都要喷出火来了,气势汹汹道:“陛下,此子是臣亲自抓来的,臣记得他,就在北城,有条大狼狗,肚子被剖开,内脏都掉了出来,就是此子凭借一把剪刀和一根针,给那大狗缝好了肚子,那狗本来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死了,经此子缝合之后,没多大一会儿功夫竟睁开了眼,不止如此,竟还吃下了半碗米饭,臣虽来得及没见那狗痊愈,但瞅那状况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 毛骧许是怕老朱不信,很快又爆出了一个事情,道:“对,此子在给狗缝合的时候,还从够身上割掉了一根那什么肠,之后还在街头与人介绍说,什么不反刍的动物,包括人都会有那玩意之类。” 特么的,毛骧这特务头子记忆力怎这么好。 那狗是他这一世妹子陈月养大的,因偷吃了屠夫王大家的肉,在双方理论时被王大用手里的杀猪刀刺中了肚子。 双方都是少年人,也都是少年之间的一些义气争斗。 陈恪没想放狗咬人,而王大也没想挥刀伤狗,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鬼使神差的瞬间当中。 狗被刺伤,陈月哭得稀里哗啦的,为了安抚陈月,无奈陈恪只能是利用仅有的一些理论知识吩咐两个狐朋狗友范深和袁朗找来石灰,剪刀以及针。 至于缝合所需那种肉线的肠子还是王大帮忙找的。 为了让普通肠子适用肉线,陈恪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搞干净。 哎,真特么的后悔! 救狗为了陈月不得不做,但他割什么盲肠,又在吃瓜群众面前卖弄什么不反刍的动物之类的啊。 现在陈恪都快后悔死了,毛骧则一副得意洋洋抓到你把柄的样子。 “呃” 陈恪无奈,只得转变了语气,回道:“草民是救了狗,但那顶多算作是兽医,与郎中没任何干系啊!” 可陈恪忘了,兽医并不是古代就有的,牛马等牲口若有些病灾深刻一些有经验的饲养之人就能解决了,至于猫狗什么的,若主人家实在心疼非要治,也是由郎中兼任的。 陈恪的否认苍白无力,但他这个否认反倒是显得他是深藏不露了。 毛骧话音落下,老朱直接打发他离开。 毛骧离开,老朱眼睛犀利地在陈恪身上扫来扫去,盯得陈恪毛骨损然的,半晌过后,大手一挥道:“咱不管你是什么兽医,只要治好咱妹子就行,咱给你个机会,先与咱说说咱妹子的病?” 肠痈常见的一些症状,陈恪倒是知晓。 可他现在若说了,那便就得必须治好马皇后的病。 但他真办不到啊。 可前面的前车之鉴告诉他,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也得脑袋搬家的。 权衡之后,陈恪一咬牙,回道:“阑肠痈常见症状为右下腹转移性疼痛,会伴随发热,恶心以及呕吐,另外右下腹按压时也会有固定疼痛点。” 马皇后病了半个月,不用询问郎中,老朱和朱标也能知晓陈恪所言是否正确。 陈恪若一无所知,或许是打酱油的,可陈恪现在说的头头是道的,不信也得信了。 瞧着陈恪回答的毫无破绽,朱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殷切问道:“可有治疗方式?” 朱标胖乎乎的,许是脸上肉多,显得慈眉善目的。 面对这样的朱标,陈恪也敢放心大胆的回上一句,道:“草民只知症状,确不知治疗方式。” 陈恪小小年纪,能把病情掌握的这么清楚却不知治疗方式,骗鬼呢? 呃,若说骗鬼,那鬼就是老朱和朱标了。 陈恪拒绝的干脆,朱标无奈。 老朱却是雷厉风行,二话不说直接挥手,道:“拉出去,砍了!” 别啊,还可再商量商量啊。 老朱雷厉风行,那侍卫更是雷厉风行,三步并作两步,陈恪便被架了起来。 那两个侍卫长得壮实,胳膊就像钳子一般,夹得陈恪根本无法动弹。 朱标或许是对陈恪抱着希望,或许是不希望陈恪年纪轻轻就此殒命,在陈恪被架起走了几步后,随即为陈恪求情,道:“父皇” 朱标喊了一声,陈恪已被拉到了门口。 眼看着就要走出大殿了,可朱标的求情好像未能奏效。 朱标在老朱面前说话的分量,陈恪也曾亲眼见识过的。 算了,万事都得靠自己,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陈恪扯着大嗓门,深怕老朱听不到,高声喊道:“陛下,陛下先等等草民突然想起了治疗方案?” 无论是治疗方法特殊,还是对治疗过程把握不足,但总归是要说出来的赌上一把的。 若说出来,亦或者最后没能治好,他再认命也不迟。 若是赌都不敢赌的话,那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老朱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幕了,陈恪出言,老朱随即便下了旨意,道:“把人带回来。” 第3章 割掉盲肠 老朱一声令下,陈恪被侍卫带回。 重新出现在大殿中,陈恪更为紧张。 他那治疗方案非比寻常,老朱性子急脾气又不好,万一听到一半再一声令下把他拉出去咔擦了,那他连说理的家伙什都没有了。 说是得说,但也得寻一个稳妥的方式才行。 陈恪还在考虑中,老朱已经急了,眼睛瞪得像是发狂的公牛一般,厉声呵斥道:“咱妹子身上还疼痛着呢,你到底能不能说?” 干嘛这么着急啊,说是肯定能说的,至于怎么说不也得仔斟酌一下吗? 老朱不高兴了,陈恪也来不及仔细思量了,点头回道:“能说,能说当然能说。” 说是能说,但说之前,还是得先打个预防针才行,陈恪首先道:“陛下,草民这个治疗方式或许有些不太一般,但草民敢保证草民的这个方案或许真是目前能治皇后娘娘病症的唯一一个了。” 老朱急于知晓如何治愈自己的爱妻,陈恪却酝酿了这么多,一直没说到正经地方上,怎能高兴的了。 就在老朱吹胡子瞪眼再次发脾气之时,陈恪第一时间开了口,道:“陛下,别急,草民这就为陛下仔细介绍。” 之后,只是略微做了一下停顿,陈恪再次开口道:“皇后娘娘所患这个肠痈,若症状较轻,只需服用些汤药就可痊愈,可症状若是较重的话,普通存世的那些方子并不管用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改变治疗方式了。” 陈恪说的胸有成竹好像他有方子似的。 才刚说到一半,朱标马上追问道:“如此说,你是有其他方子了?” 不是说懿文太子朱标乃是圣君的典范吗?怎也这么猴急,知不知道不等人把话说完就抢答是对别人的不尊重吗? “呃” 陈恪无奈只能停顿了一下,为了避免再被抢答,也为了避免说到一半直接被老朱咔嚓了,之后的那些内容,陈恪加快语气一股脑的把该说的皆都讲了出来。 “草民并无新方,草民要说的是可动手割掉皇后娘娘坏掉的那根肠子”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陈恪铺垫了这么多,老朱该发脾气的时候还是要发的。 只见他的话还没说完,老朱便直接一拍桌子,厉声道:“来人” 喊来侍卫作甚,又要杀他? 老朱也真是的,手握生杀大权就了不起了?能不能讲些道理啊,毫无道理的把他抓到这里来也就罢了,又非要让他治马皇后。他说治不了要杀他,他说能治还要杀他。 有他这样的人吗? 好在朱标是个大好人,侍卫出现,朱标未等老朱下达第二道旨意时,便带着几分担忧出了声,问道:“母后的肠子若是割掉那还可活吗?” 好人是好人可确定无疑,只是智商怕是不在线。 若割掉肠子不可活的话,那割肠子的用意又在何处? 其实说来,老朱还真是真心惦念马皇后的,任何有希望的治愈方式老朱都是不想错过的。 朱标询问,老朱竟也停下了第二道旨意,有意无意的认真倾听起来。 朱家父子愿意继续听,陈恪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道:“盲肠是大肠中最粗,最短,通路最多的那一段,对人体来讲并未有太大的作用,又没有基本上没什么区别,现在最紧要的担心不是割掉盲肠能不能活,也不是能不能割成功,唯一的担心是割掉之后的康复问题,只要不造成感染等问题,痊愈基本上没任何太大的问题。” 陈恪解释的流畅,尽量以现在所适应的一些词做解释,但在一些关键性的术语上还是很难找到替换之词,在这个问题上还得是靠朱家父子自个儿消化了。 良久之后,老朱圆眼怒睁,问道:“你想谋害咱妹子?” 这话说的,谁要谋害了,若不是平白无故的被抓到这里来,他犯得着冒着随时丢掉脑袋的风险解释这些吗? 陈恪心里嘀咕,嘴上只能是连忙摆手,道:“草民绝无此意,这真是草民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解决之法了。” 这真是不讲理,不说没非要让说,说了又说他要谋害。 他知晓马皇后是谁,呃,好像是听过些,但那也犯不着去谋害马皇后? 陈恪说完,朱标走至一个那群郎中当中,随便指了一个,和颜悦色询问道:“敢问如此治疗是否可行?” 那郎中原本以为有人出面治疗基本上不会关他什么事了,没想到竟又被甩过一个新的问题。 若是说可行,那他便算是这个治疗方案的参与者了,成功了没他什么事,一旦失败了,那肯定是要一起掉脑袋的。 可若是说不行,顶多就是提出这个方案之人提早掉了脑袋,最后的治疗方案还是会落到他这些人的头上来的。 即便是面对朱标,被指着的人唯唯诺诺,半天之后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回答,道:“草民不知割掉那什么盲肠人会如何,草民也并不见过如此治疗之人,不过草民倒是以为割盲肠之法应该并无太大问题,据书本记载,扁鹊华佗两位神医皆使用过以刀切割类似的治疗方式,据说宋时还有人以刀割之术治疗过兔唇。” 此人回答后,朱标又询问了下一人,道:“你说呢?” 有了上一人的样板,这人回答起来更为顺手,回道:“草民并不知肠痈割掉那什么盲肠的治疗方式,但草民倒是也曾在书中看到过有人以类似此法治疗的。” 问了四五个人回答基本上是如出一辙。 这些回答的都是样板之言,但情况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 朱标直接开口问道:“父皇,怎么办?” 治尚有一切希望,不治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太医院皆是医术高明者,而被锦衣卫找来的江湖郎中又都算是见多识广者了。 一个医术高明,一个见识的病例多,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可行的解决办法,如果不用陈恪的这个办法基本上没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折了。 思想斗争了半晌,老朱一拍桌子,应道:“就用此法了,你若不能治好咱妹子,咱诛你九族。” 任何病例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能够治愈,若治愈不了就要诛医者九族的话,那谁还敢当医者救死扶伤。 陈恪表情难看,两手一摊,满是为难地道:“陛下,真不是草民不愿意为皇后娘娘治病,草民实在是没那个本事,草民割的第一根盲肠是为狗割的,皇后娘娘千金之躯,草民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说陈恪真没自信治疗好马皇后的病,即便是有但像老朱这种治不好就要诛医者九族的病患还是少招惹为好。 不过话是这么说,陈恪他把病症的前因后果以及手段都说的头头是道,却没那个本事治疗,基本和哄鬼差不多。 陈恪出言,老朱随即又开始怒目圆睁,瞪着陈恪怒斥道:“治得治,不治也得治,你若不治咱现在便诛了你九族。” 有这样的吗?人别人寻医问药都是和颜悦色深怕医者刁难,哪有想老朱这般动不动就举刀威胁的。 陈恪委屈巴巴,都快哭出来了,道:“草民真的没哪个本事。” 没本事的人喜欢装有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又都喜欢装没本事,陈恪越是这样着急拒绝,越显得他实在藏拙。 老朱威胁不顶用,朱标慈眉善目的微微笑着道:“小兄弟你若真能治好母后,父皇和本宫皆会记着小兄弟的。” 若说这个陈恪是相信的,不管怎么说,老朱家的人倒也算是重情重义的。 可一切都是相对的,万一治不好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朱标说的和颜悦色,陈恪这次也没再一味拒绝,诚恳的解释道:“任何病症皆没有十之又十的治愈可能,皆会存在些不确定因素的” 正当陈恪详细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宫女匆匆忙忙跑来,道:“陛下,殿下不好了,娘娘又开始疼痛起来了。” 老朱抬脚就往里间走去,朱标则是慌慌张张跟在后面,边走边道:“母后这几日疼痛发作越发频繁了” 走了几步,老朱也没回答朱标,扭头一瞧陈恪还待在原地,立即抬抬手指,招呼道:“你过来。” 干嘛?他真没那个本事治啊! 陈恪微微愣神,最终只能抬脚跟了过去。 唉,一切都是无奈,谁让他倒霉碰上了呢。 第4章 至于像防贼一样看着他吗? 进了里间,陈恪跟着朱家父子两个凑近了马皇后的床榻。 只见马皇后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脸上的表情扭曲。 老朱握着爱妻的手,满是心疼。 片刻后,直接一把抓起陈恪的衣服,呵斥道:“你不是说那什么盲肠没用吗?给咱妹子割了它,只要你能治好咱妹子,咱就给你封爵。” 诱惑不小,可是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不小啊。 其实老朱现在也真就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可能的话,也绝不会让人以如此危险之法去给自己的爱妻治病的,更加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于陈恪这个嘴上没毛的少年郎身上。 陈恪满是为难,可朱家父子已说到如此了,他也实在不能再一个劲儿的拒绝了。 对于他来讲,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治,另一条是不治。 治了,若痊愈还可活,不治,现在就得死。 斟酌了一下,陈恪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点头应道:“草民试试,不过,若做这个手术还需些东西,还请陛下遣人尽快准备一下。” 既然决定做了,那该准备的东西就得提早准备好的。 老朱比陈恪更希望能够治愈马皇后,对陈恪的要求二话不说,直接道:“你需要任何东西咱马上吩咐人去准备。” 老朱答应后,陈恪先要来笔墨,在纸上简单绘制了些手术时的必备器械,道:“陛下,先找人把这些工具加紧打造出来,材料方面请陛下吩咐匠人自行斟酌,最重要的锋利,另外一个便就是最好是需要那种光滑铮亮的,如此也可方便清洗。” 当着朱家父子的面,陈恪并未解释太多,一些关键性的术语即便解释了也很难解释的明白。 陈恪话音刚刚落下,朱标随即道:“父皇,去岁魏国公北征之时从北元残部手中缴获了一批铁钢,这批铁钢锋利与否不得而知,反正倒是颇为铮亮。” 朱标这么一说,老朱也当即想了起来,迅速吩咐道:“李德喜,马上把带着这张图纸带着那批铁钢去工部,吩咐工部一个时辰之内务必把图纸上的去见皆都打造出来。” 每人打造一把,一个时辰完成并非太难。 李德喜领旨之后第一时间离开。 这个李德喜在元廷时净身入的宫,后元大都被明军攻陷,他与一大批内伺宫女一道被送往了应天府。 安排好了手术器械的问题,陈恪很快又道:“另外一个问题陛下还需找间干净一些的房子,稍微小一些,别太大,采光要好,打扫干净之后,闲杂人等就莫要进去了,对,现在皇后娘娘不便远距离移动,最好是能就近找一一间。” 割掉盲肠并不是最难得,关键是术后的恢复,因而预防感染乃是重中之重。 “此事本宫去办。”朱标自告奋勇应答了下来。 随之,又问道:“不知其他还需何物?” 既然已经决定治了就无需再婆婆妈妈的了,陈恪索性一并把剩下需要的两物皆都讲了出来,道:“一个是需要精盐,越细越白越好,一个便就是需要一些生石灰了。” 生理盐水可用于术后清洗伤口,防止伤口感染。 生石灰加水所成的石灰水可用于灭菌消毒,等同于酒精。 酒精这玩意在现在这个时候倒也能够弄出来,只不过老朱逼的急,一时半会的实在是来不及弄了,只能是暂时以石灰水代替了。 “此几物倒也容易。”朱标又应道。 即便是精盐不好弄,但好歹皇家也是能弄到一些来的。 至于烂大街的生石灰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只有这些便可成了?”朱标再次问道。 趁着朱标询问,陈恪又道:“最后一点,草民在救治皇后娘娘之时,身边不需太多人,留下两个胆子较大又颇为机灵些的就成。” 人多带进去的细菌也多,如此对马皇后的病情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老朱都决定把马皇后的生死存亡交于陈恪了,对于陈恪提出的这些还算是能够接受的问题倒也没有丝毫不满。 只是在陈恪话音落下后,老朱随之道:“可以,到时咱进去陪着咱妹子。” 什么? 就那血糊哗啦的场面,老朱若是进去,刚做到一半怕就得把他拉出去给砍了。 陈恪脸上满是为难,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朱标颇为细心瞧到了陈恪的问难,问道:“可有不妥?” 朱标询问,陈恪还是敢言的,瞅了一下老朱,回道:“草民毕竟是要取皇后娘娘的盲肠,其情形如何殿下应当也能够想到,草民担心草民刚做到一半便会被陛下拉出去砍了。” 最后一句陈恪说的虽很低,但朱家父子也没聋,两人自是都听到了。 老朱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倒是朱标主动道:“那到时本宫可否进去陪着母后?” 这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到人的地方,朱标进去倒是也可行。 陈恪这次没做拒绝,只是道:“可以是可以,只望殿下能够提早做好心理准备。” 事情谈妥,朱标按照陈恪的要求去准备手术时所需之物,那些被找来的江湖郎中也被暂时带离了大殿。 整个大殿中,只剩下半睡半醒的马皇后,照料马皇后的宫女,以及陈恪和老朱了。 老朱虽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马皇后身上,但陈恪在面对老朱背影的时候已然有些隐隐的压力。 陈恪刚抬脚准备去外面呼吸口新鲜空气时,老朱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当即开口道:“去何处?” 至于像防贼一般看着他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倒是想走问题是走得了吗? 陈恪扯起一道人畜无害的笑容,回道:“草民去外面透口气,也好仔细考虑一下如何为皇后娘娘治疗。” 话音落下,半晌老朱没做回话,陈恪这才抬脚离开了大殿。 出了大殿,陈恪也没心情四处闲逛,直接拖着下巴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 外面的天空蔚蓝蔚蓝的,可他的心情却哇凉哇凉的。 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真正意义上做他人生的第一场手术了。 当初填报医科大学的时候,是他父母偷了他密码帮他填报的,后来等他发现的时候,三次机会也都被他父母嚯嚯光了。 没办法,他只能选择去了医科大学。 因当医生并非他的理想选择,大一一个学期他的成绩也不算太过出众,也只能是保持不挂科而已。 若早知晓他人生的第一场手术会牵扯他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那他定要好生用功学习了。 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还谈什么理想不理想的。 第5章 做是做了 没用多久,该找的东西全部找来,该准备的也全都准备完毕。 由于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间合适些的小房间,为了能够迅速为马皇后治病,朱标直接收拾了间下人房间出来。 虽说这下人房间有自个儿的独立小院,还有好几间屋子,比一般人家的院子都强,但总归是下人的。 能自降身份在此处休养,完全得益于老朱家出身草根思想开放,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太在意。 在朱标安排好之后,老朱也没多说什么便安排人把马皇后送了过去。 一切准备停当,陈恪以及被挑选做助手的两个内伺包括朱标在内皆都换了身干净衣服。 这些也是现有这种条件之下最大能力的灭菌之法了。 衣服换好,陈恪大有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架势进了房间。 成功,那他暂时安全。 失败,立刻人头落地。 成败与否,只在今日这一举了。 站在马皇后床榻之前,陈恪先是长吸一口气。 紧接着,一咬牙把准备好的生石灰投入了一旁的水盆当中。 随着一声白烟升腾,朱标脸尚的担忧更为强烈,问道:“陈神医,如此之法真的可行吗?” 自进了这间房,做手术已成了必然,行不行的,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不过,就这股白烟,若说是杀人或许还有人信,可若说救人可就很难让人相信了,朱标有疑虑倒也正常。 面对朱标的担忧,陈恪这次郑重了许多,严肃回道:“殿下应当也知晓,此法是能救皇后娘娘唯一之法,草民自当全力以赴,接下来还望殿下只用眼睛看,莫要再出口,草民一旦分心也将不利于皇后娘娘的治疗,自然,现在尚未开始,一切也都来得及,殿下若是不信任草民,大可就此停止,那殿下再去另请高明就行。” 反正陈恪打心底里不想给马皇后做这个手术,老朱父子若是有一人中途呵止,对他来讲倒是个好事。 可惜,事与愿违,朱标宁愿为自己的冒失道歉也没有应下停下这场手术的意思,“是本宫着急了,本宫信陈神医的,还望陈神医定要治好母后。” 不管怎么说,朱标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陈恪也不再揪着不放,只是道:“草民定当努力,对了,草民真不是郎中,殿下莫称呼草民神医了,还是直接以陈恪相称了。” 救马皇后已经是迫不得已了,万一神医的名号被喊出去,人来人往的非要请他治病,那可怎么办? 治,他没那个能力。 不治,又说他是故意的。 麻烦! 这个时候的朱标为了能让陈恪治好马皇后,对陈恪可谓是百依百顺,陈恪的这个要求出口,朱标二话没说,直接道:“好,陈恪。” 石灰水生成,陈恪先是洗了手。 之后又换了个盆把工部刚打造出来的那些手术器具皆都扔了进去。 现在也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消毒之法,也就只能采用这个土办法了。 而就在为手术器械杀菌的时候,陈恪便又吩咐了两个内伺喂马皇后喝掉了一早准备好的麻药。 这麻药乃是太医院太医搞出来的。 太医院那些有些医术的太医虽说都被老朱杀了,但汉时华佗就已经弄出了麻服散,经过将近千年的发展,很多郎中已具备自个儿鼓捣麻服散的本事了,剩下那些太医虽都是些打酱油,但弄出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麻药下肚,马皇后的呼吸逐渐开始平稳,面颊上强忍着的那些疼痛也逐渐开始消失。 马皇后睡熟后,陈恪吩咐身边的两个内伺,道:“你二人把皇后娘娘上衣褪去。” 马皇后何等身份暂且不说,毕竟男女有别,脱衣服不太好? 两个内伺询问的眼神投向朱标。 朱标也没立即做主,而是问道:“非要如此吗?” 以为他想如此不成,可毕竟是做手术,穿着衣服还怎么做? 他若不是倒霉的穿越过来,用不了几年就可实实在在的握手术刀了,到那时男女患者皆有,因男女有别就不做手术了不成? 在一个有医德的医生眼中,从来都是只有患者,没有男女的。 再者说了,若不是必要性的东西,就是看在老朱那个喜怒无常的脾气上,他也不会有这个吩咐的。 面对朱标的不理解,陈恪解释道:“进入房间者都得换上干净衣服洗手洁面,更何况是病患本身了?” 朱标虽并非雷厉风行之人,但却也是有担当之能的,听陈恪解释后,只简单权衡片刻,便吩咐内伺道:“听陈恪的。” 有朱标开口,那两个内伺自是不再有丝毫迟疑。 一切准备妥当,陈恪抓起手术刀酝酿了半晌,终于动了第一刀。 朱标站在一旁,瞧着不同寻常的场面,脸上的汗珠比陈恪的都多。 这边,陈恪无帮手,无商量之人,更没有病患心率监测,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镊子” “止血钳” 陈恪接连喊着一个个手术器械。 好在这两个内伺机灵,在开始之前只教授了一遍他们便都记熟了,在陈恪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能够准确无误的交到他手中。 这点儿上面有了保证,陈恪倒是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老朱动不动就要挥刀的强大心理攻势之下让陈恪超常发挥。 “砰” 几息的功夫,一根如蚯蚓一般的东西便从马皇后身上拿掉。 盲肠成功割掉,马皇后呼吸依旧平稳。 陈恪却也不敢松口气,即刻开始了缝合。 缝合所用的肉线还是先前给狗缝合剩下的。 这个缝合相对于割盲肠来讲也算是最简单的了,在陈恪并不算熟悉的操作之下,又是几息功夫,缝合结束,马皇后依旧气息平稳的躺在那里。 陈恪手搭在马皇后手腕上,脉搏跳动还算平稳。 之后又掰开眼眸,两只眼睛瞳孔也正常。 陈恪暂时松了口气,随即便利用精盐加水变成的生理盐水清晰了伤口。 一切准备妥当,陈恪这才主动走至了朱标身旁。 陈恪不愿让朱标中途打扰,而朱标在陈恪手术的全程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陈恪走来,朱标才惊喜之余想要张口。 而陈恪却摆摆手,直接把朱标招呼出了房间。 在离开房间之前,朱标先是凑近马皇后的床榻瞅了一眼,瞧见马皇后仍旧气息平稳的躺在那里这才离开了房间。 老朱八成也知晓自个儿脾气,陈恪那大实话之后老朱虽然不高兴,但却也没坚持非要跟着陈恪一块进去。 不过,虽说没进去,老朱却也一直等在房间外面。 瞅见陈恪和朱标出来,立马问道:“咱妹子如何了?” 这个问题也是朱标想知道的。 瞧着朱家父子满是期待,陈恪也没再拿乔,直接回道:“皇后娘娘生病的那根盲肠已经割掉了,接下来就要看恢复了,只要能熬过七日,皇后娘娘便可彻底痊愈。” 陈恪回答完毕,老朱抬脚就要进去。 虽说老朱动不动就要吹胡子瞪眼的下旨砍人,但为了自个儿之后的身家性命,该拦还是得拦着的。 老朱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进去了,陈恪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为了保证皇后娘娘的恢复,草民建议陛下过了今晚再进去,而且即便进去也务必得换上干净衣服,以石灰水洗手才行。” 老朱这个人脾气是暴躁了些,却也并非刚愎自用到听不进去别人的谏言。 陈恪话音落下,老朱虽然眼神不善倒也没再坚持进去,只是转身询问道:“你娘无事?”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朱标也是瞧过马皇后的,对老朱的这个问题,如实回道:“无事,父皇放心,父皇好几日不曾歇息了,回去睡会儿。” 马皇后彻底无事的消息还没有,老朱又怎能睡着,摆摆手道:“你娘若不能平安,咱不睡。” 父子如平常人家问候了几句,陈恪这才抢了过来,道:“陛下,殿下,请遣人准备些汤之类的流食在六个时辰之后喂给皇后娘娘,不到六个时辰,即便皇后娘娘醒了也千万莫要进食,连喝水都不可。” 马皇后已昏迷几日了,只要马皇后能清醒那便说明陈恪是有些本事的,但对陈恪的医嘱就更当遵循的。 老朱不言语也算是默认了,朱标回道:“好好好,本宫记住了,会叮嘱下去的。” 该安顿的安顿好,陈恪试探着道:“陛下,草民该做的已经做了,是不是也该让草民回去了。” 老朱的脸色本来缓和了许多,陈恪这话一出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立即招致老朱的怒目而视,道:“怎么?想跑?咱妹子不彻底痊愈,你哪能不能去。” 这就怎成想跑了?他发誓他可绝无这个心思,他现在只有祈祷马皇后快些康复,可从没想过要跑。 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他下半生也不想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草民是担心突然被带走,娘和小妹会担心。”这真是其中之一。 老朱转向朱标,道:“把人接进宫中。” 干嘛啊? 他娘和小妹都是一般人,若突然被接进宫指定是要夜不能寐的。 再说了,万一再不小心坏了宫里的规矩那就更不好了。 朱标还未回话,陈恪马上拿出陈母早先为原主缝的一个荷包,摆手道:“不必,不必请陛下遣人带着此物告知娘和小妹一声草民平安就是。” 这是人之常情,老朱也没拒绝。 第6章 草民去给皇后娘娘做些吃的 现在走肯定是走不了了,若想走也只能是等马皇后彻底痊愈了。 为了能够让马皇后尽快痊愈,在饮食等有利于马皇后病情的几个方面还得是多花些心思的。 “陛下” 陈恪刚开口还没等说完,老朱瞪着眼,没好气地呵斥道:“少在咱面前吱吱歪歪的,告诉你,咱女人不能活奔乱跳,你休想离开咱视线一步。” 马皇后快半百了?即便是痊愈了也不可能活奔乱跳? 陈恪满头黑线,脸上对着笑,嬉皮笑脸道:“陛下误会了,草民没想走,草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醒了之后六个时辰便需要进食了,草民去为皇后娘娘准备一下,饮食虽非汤药,但若在饮食方面仔细调剂也是极有利于皇后娘娘康复的。” 食疗也是治病的良方。 老朱还没做言语,一旁的朱标适时开口道:“父皇,这样,儿臣带陈恪去东宫,他所需要的东西,儿臣也可以直接遣人去采买回来。” 陈恪跟着朱标回了东宫,老朱则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马皇后的屋子外面。 刚进东宫,几个孩子便跑着迎了上来。 几人挤在一起,拉着朱标的手,七嘴八舌的问道:“父亲,皇祖母怎样了?” 朱标摸了一下那个最为年长的脑袋,抱起那个最小的,微笑着回道:“陈恪给你们皇祖母割掉了那根坏掉的肠子,等伤口长好就没事了。” “真的?”站在朱标身旁一个小女孩反问道。 “当然是真的。”朱标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脑袋笑着回道。 这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是朱标的长女,唤作朱芷芊。 朱标话音落下,朱芷芊随之走至陈恪身边,询问道:“你就是陈恪?” 陈恪所学的那点儿历史也就主要知晓那些主要人物谁是谁,对朱标的那些子女理解并不多。 唯一知晓的一个便是朱允炆以皇太孙身份即位,后来其叔叔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得皇位,自此朱允炆下落不明,这也成为了明史上的一大悬案。 面对这个面容精致小丫头的询问,陈恪点头回道:“草民陈恪。” 陈恪介绍过自己后,朱标也随之拉过自己的几个孩子,道:“来,你们与陈恪认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皇孙,即便知晓将来朱标一死,等待他们的便是如天堂掉入地狱一般,但怎么说老朱好歹还能在位十多年呢。 只要老朱在,认识朱标的这些子弟倒也没什么坏处。 在朱标开口后,几人先后介绍了自己。 “我是朱雄英。” “我是朱允炆。” “我是朱允熥。” “我是朱芷芊。” 四人介绍完毕,陈恪伸手先后与四人握了手。 陈恪这个礼节虽让四人有些不知所措,四人倒也是给面子以这样的方式与陈恪相握在了一起。 握手完毕,陈恪道:“请殿下带草民到厨房。” 早些为马皇后准备吃的,马皇后的伤口也就能够早先痊愈。 在这点之上,朱标无异于是与陈恪有着共同目标的。 陈恪开口,朱标也没多做言语,直接领着他那几个孩子以及陈恪去了东宫的厨房。 这个厨房所负责的只是朱标极其妻吕氏外加几个皇孙的饮食。 至于属官,内伺宫女侍卫等人自是不可能也在这个厨房吃饭的。 刚到达厨房,一个胖乎乎的油腻大叔系着件围裙迎了出来。 这大叔唤作丁大力,在东宫朱主厨已有五六年了。 丁大力见到朱标率先憨憨一笑见了礼。 见礼完毕,朱标带着和蔼的笑容,颇为温和地道:“这是陈恪,他要为母后做些滋补的吃食,他有需要的地方你帮着些。” 朱标话音落下,丁大力颇为自负的一扬脑袋,带着几分鄙夷回道:“殿下,不是小人说,小人庖厨之术不敢说天下中数一数二,但好歹也说的过去了,殿下需何滋补之物直接与小人说一声便是,没必要找个小娃娃来,不是小人说,就那小豆芽一般的身子怕也是连个锅都端不起来。” 能在东宫当上主厨的怎么说也是有几分能力的,自是会养成些自负的毛病。 加之朱标平日里待人接物都较为宽仁,丁大力敢当提这些意见倒也实属正常。 有这么当着本人的面就说人坏话的吗? 你丫的,做饭又不是治病,他做不了个好,还做不了个差吗? 丁大力毫不客气之言出口后,也不等朱标出口,陈恪便颇为不高兴地道:“是否能端起锅怕是与厨艺无关?” 他现在心情正不美着呢,是不敢与朱家父子发脾气了,还不敢与你吗? 那丁大力完全就没把陈恪放在眼里,面对陈恪的反问,昂首挺胸道:“怎能无关?你若是连锅都端不动,又怎能控制好火候?” 朱标虽宽仁,却并不是软柿子,现在马皇后的病还指望着陈恪呢,怎能允许丁大力面红耳赤的陈恪辩驳,很快便开口道:“丁庖厨,陈恪需何食材你帮着准备一下就成,其余的就不必多言了。” 朱标直白出言,丁大力不再坚持多言,拱手应道:“是,小人明白了。” 一切安顿完毕,朱标也不能留在这里陪着陈恪,毕竟朝中和东宫都有不少事情需要忙的。 朱标要走,朱雄英兄弟几个儿却非要留下。 只要不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朱标也不会太过苛责自己孩子,因而对朱雄英兄弟几个的要求也并没有拒绝。 朱标表面宽仁,在朱雄英这几个孩子面前也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朱标离开,朱雄英几个这才彻底放飞自我。 朱允熥最先上前拉起陈恪,问道:“陈恪,你要做何物啊?可否给我也吃些?” 真正历史上的朱允熥下场如何,陈恪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作为朱标一脉,朱棣继位之后怕是并不会对这个可威胁到自己身份的侄子好到哪里去的。 将来如何先不说,现在的朱允熥体型虽不是很胖,但仔细辩瞧五官是何朱标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但这个朱允熥一看就是属于那种调皮捣蛋活泼类型的。 对朱允熥这个小屁孩询问的吃货问题,陈恪笑了笑,回道:“当然,到时我多做些就行了。” 陈恪答应的爽快,一旁的朱芷芊立即耷拉着脸,像是个小大人般教训,道:“你就记住吃,要是让皇祖父知晓,定又要责罚你了。” 朱允熥对这位长姐的教训完全不放在眼里,朝着朱芷芊做了个鬼脸,随之与陈恪道:“陈恪,你做好之后在这里给我吃就行了,别让皇祖父发现就行了。” 对朱允熥的计策陈恪本来应该答应就行了,但他转念想想老朱吹胡子瞪眼动不动就要看他还是有些怂,骗孩子总归是不好,诚恳回道:“你若想吃的话,到时陛下若真要责罚,还得是你们得自己承担,我可不敢给你们打马虎眼。” 陈恪说的认真,朱雄英问道:“你也怕皇祖父?” 这不废话嘛,就老朱那暴脾气,估计也就马皇后不怕他。 陈恪也没觉有任何丢脸之处,白了一眼朱雄英,反问道:“你不怕?” 朱雄英现年八岁,胖乎乎一个小屁孩,对陈恪的这个反问也没违心说假话,如实回道:“怕,我最怕与皇祖父单独说话。” 陈恪又是一个白眼瞅过去,道:“那不就得了,所以说,到时候陛下那里你们自己承担,陛下对你们顶多就是一顿责罚罢了,对我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得丢了脑袋。” 陈恪可不是非要在老朱的孙辈面前败会他的名声,谁让他动不动就要下旨砍人脑袋的。 自穿越认识老朱,老朱杀了多少人,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第7章 竟还看不起人 寒暄片刻,陈恪进了厨房。 四处扫了一眼,朝着满脸不情愿的丁大力吩咐,道:“把那鲈鱼拿来。” 丁大力完全没把陈恪放在眼里,从水桶中捞起四处乱动的鲈鱼砰的一声直接甩在了陈恪面前的桌子上。 小样,还不情愿?越是这样还就越是得多使唤一些才是。 陈恪抓着鲈鱼打量了一眼,随之吩咐道:“收拾干净了,这可是给皇后娘娘喝的,若是出个什么差错,太子殿下也保不了你。” 这些事情都是朱标亲自吩咐的,容不得丁大力不同意。 他陈恪别的本事没有,狐假虎威的本事还是有的。 丁大力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应允,愤愤然一把抓起鲈鱼,道:“知道了。” 让丁大力去做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陈恪心中虽然够爽,但他却也没因一时的爽而耽误正事。 在丁大力收拾鲈鱼之时,他便已经着手准备些葱姜蒜末之类的了。 炖汤只需清淡就行,完全没必要加入其它多余的调料。 不管怎么说,丁大力能力还是有些,心中即便有些许不情愿,但也还是三下五除二很快把一条鲈鱼收拾干净了。 鲈鱼收拾完成,陈恪随即上手。 他先是起锅烧油把鲈鱼放入锅中炸制两面金黄。 之后便放入葱姜蒜末简单翻炒了一遍。 最后在锅中倒入清水后直接搁了精盐。 看似简单的烹饪手法反倒是比宫中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扭成麻花来做更有烟火气。 “这就完了?”丁大力诧异询问,同时语气当中鄙夷也更甚。 现在辩驳无疑都是些各持己见的无用功,孰是孰非的很难有定论。 陈恪懒得再做搭理,直接吩咐道:“请丁庖厨看着火,务必要保证锅里的水一直达到沸腾。” 熬汤需要的就是精火。 经经过熬制之后,那些多余的水分被蒸发掉,剩下的那些便都成了肉中的精化。 丁大力满脸不情愿,有朱标的命令摆在那里,又是当着朱雄英这些皇孙的面他就更不能发泄不满了,常吸一口气,应道:“放心,我还是知晓怎么熬汤的。” 你是知晓怎么熬汤,但真不是说,你熬出的汤怕真是没他这个好喝的。 丁大力没好气的呛呛,陈恪也不再与之辩驳,而是招呼着朱雄英几个孩子,道:“走,吃饭去。” 鲈鱼汤熬好也还需要会儿时间,陈恪不知多久没吃了,不管后事如何,饭总归是还得吃的。 在厨房中转悠了几圈,陈恪找来了些牛肉,又找了些黄豆酱,道:“咱就吃炸酱面,如何?”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炸酱面应当是在明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但朱雄英这几个小屁孩怕是从未吃过,听到炸酱面后皆都是满脸的费解。 陈恪也没过多解释,笑了笑道:“此物特别好吃,保证你们吃了第一碗还想吃第二碗。” 须臾的功夫,陈恪便已经把手中的牛肉切成了小丁。 之后,又切了些葱姜蒜末。 唉,真是的,早知晓现在还能用得着,先前熬汤时就应该多切一些了。 一切准备完毕,陈恪在另一个铁锅当中倒入油。 等油热了之后,再把牛肉丁放进去。 肉丁下锅谨记要来回翻炒,不然容易糊锅。 等到肉等差不多炒熟,再放入葱姜蒜末。 之后,再来翻炒。 等到葱姜蒜末的香味爆出便可放入黄豆酱了。 酱入锅只需来回翻炒入味就行,无需用火了。 端起锅,放入盐,一道肉酱便已经完成。 在炒这道酱的时候,朱雄英几人便已经被香味引得口水直流了。 陈恪刚铲出来,朱允熥上去便用指头抹了一筷子。 烫不烫的不知晓,反正是偷了一指头之后,直接放入了自己嘴中。 其余几人瞧见如此,纷纷以一种艳羡的神情盯着他看。 朱允熥满脸的享受,朱芷芊家长方式教训道:“谁让你偷吃的?” 话音落下,转而冲着陈恪可怜兮兮地道:“陈恪,给我也吃点呗。” 朱芷芊和朱允熥这两个家伙,鬼精鬼精的,绝不像朱标那般憨厚。 瞅着朱芷芊像他不断卖萌,陈恪微微一笑,道:“吃是能吃些,不过得少吃些,不然怕是要口渴。” 既然给朱芷芊吃,自是不能厚此薄彼亏待朱雄英和朱允炆的。 朱雄英沉稳,在陈恪筷头递到嘴边时,依旧保持那种谦谦公子的态度,轻轻吞进嘴中。 朱允炆看起来虽也有谦和,但却有几分腼腆,偷偷瞅了陈恪一眼,才吃掉了筷头上的酱。 朱允炆养成如此性格倒也能够理解。 母凭子贵,同样子也要子凭母贵,朱允炆的母族是太常寺卿吕本。 如此身份放在寻常人家已算富贵,但肯定是没法与朱雄英几兄弟的母族开平王常遇春相比的。 四人挨个喂过,陈恪严肃叮嘱,道:“我去弄面,不准偷吃。” 弄这些东西虽也不是很难,但若都被偷吃了也还得重新再弄啊。 对陈恪的叮嘱,四人答应的倒是挺好。 不过,瞅着朱允熥那贼贼的表情,他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果不其然,陈恪也就是转身盛了些面,朱允炆便高声喊道:“陈恪,允熥偷吃。” 陈恪刚抬头望过去,朱允熥便一把把朱允炆推到在地。 朱允炆也就比朱允熥大一岁,才不过四岁而已。 被朱允熥推倒在地后也不敢哭泣,只是眼睛滴溜溜的瞅着朱允熥和一旁的朱雄英和朱芷芊。 朱芷芊年岁虽最长,却是一副仿佛没看到的样子。 倒是朱雄英扶起朱允炆,拍了拍朱允炆身上的土,嗔怪道:“允熥,你怎老是欺负允炆?” 朱允熥理直气壮,挺着脑袋,道:“谁让他老是爱告状。” 通过没多久的接触,陈恪算是明白了,朱允炆虽跟着朱雄英哥几个,但却是根本没办法真正融入。 眼看着几兄弟矛盾突起,陈恪只能把刚炒出来的酱放在自个儿跟前,道:“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吃。” 陈恪现在还是一屁股屎呢,实在是没那个本事解决朱家几个兄弟之间的隔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希望他能够顺顺当当的治好马皇后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他就是个普通人,其他的东西他也没那个本事处置。 没有了能够争夺的东西,几兄弟倒也能够安安分分的等在一旁了。 很快,面条煮好。 陈恪捞出四碗,给每碗上面盛上酱放于四人面前,道:“先吃,不够草民再去煮。” 几人已经品尝过酱的香味,对这碗面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狼吞虎咽一阵,一碗面很快下肚。 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胃口再好,饭再好吃,也不能连干好几碗。 只是一碗便让他们的肚子撑得溜圆。 “陈恪,还有吗?”朱雄英问道。 陈恪打了个饱嗝,回道:“没了,怎么?你还想吃?” 朱雄英则是摆摆手,回道:“你可否再做些,皇祖父和父亲好几日都不曾好好吃饭了,皇祖母快好了,给他们也送去些。” 回想一下老朱动不动就要砍人,陈恪也真不敢去拍老朱的马屁。 好在现在是朱雄英提出的,他倒是可顺手做上一碗。 说不准吃了这碗面条,老朱下次再动不动要砍他的时候回想到他这碗面条的情义。 “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做,稍等片刻就好。”陈恪应答的倒也痛快。 第8章 给老朱送碗面 面条出锅,陈恪正准备领着朱雄英四人去老朱那里时,朱允炆却是主动拒绝,道:“我好长时间没见我母妃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说实话,有朱雄英在,朱允炆的分量根本就微乎其微的很。 朱允炆要走,也没人拦着。 朱允炆离开,朱允熥立即满脸不屑地道:“胆小鬼,每次见皇祖父的时候都要找借口逃跑。” “呀!” 陈恪对朱允熥的抱怨没做任何参与,在他抱怨的功夫已经端起了面条,正要离开之时朱允熥却是猛然大叫一声,把几人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作甚?”朱芷芊问道。 朱允熥一副大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知晓为何要逃跑了,我们给皇祖父和父亲送去炸酱面的话,那皇祖父和父亲不是就知晓我们偷吃了吗?” 最年长的朱芷芊不过也才八九岁,心中自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听朱允熥一说,也随之有些担忧。 倒是朱雄英微微一笑,极有担当地道:“皇祖父和父亲自皇祖母病了之后还不曾好生吃过东西,即便被责罚,我们都得送过去的,到时候若皇祖父真的责罚,那我来担着。” 朱雄英仁孝,有担当,爱护弟妹。 年纪虽小,但如此人品也能当得圣君典范了。 有朱雄英出头,陈恪也不再多做言语了。 即便没有朱雄英姐弟几个主动开口,他都准备做些炸酱面给老朱送去的。 有了送面条的情义,将来老朱再有砍他心思的时候也能心慈手段一下。 很快,陈恪端着面条重新出现在了老朱面前。 老朱坐在院外,朱标陪在身侧。 见到陈恪过来,老朱随即急吼吼地问道:“你来的正好,咱女人怎还没醒?” 老朱这性子就是太急了,要想醒,也总得麻药过了啊。 陈恪心中抱怨,脸上却是嘻嘻一笑,回道:“应当快了,陛下再耐心等上片刻。” 说着,陈恪把面放在地上,道:“陛下,殿下,这是几个皇孙的一片孝心,他们说你们自皇后娘娘生病之后好久不曾好生吃饭了,非要让草民送一份过来。” 陈恪话音落下,老朱和朱标的脸上明显增加了暖意。 老朱却依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抬眼瞅了一眼朱雄英几人,冷声道:“你们几个吃过了吗?” “吃了。” “没吃。” 回答吃了的是朱雄英,回答没吃的自然是朱允熥了。 朱芷芊没在第一时间回答,在两个兄弟回答之后,开口道:“雄英吃了,允熥没吃。” 朱雄英和朱允熥是何许人,老朱和朱标岂能不知晓。 若说朱雄英没吃倒还可信。 不过不管怎么说,姐弟几个能如此扯谎也是相互爱护的表现。 老朱也不去戳破,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了。 瞅着老朱如此,朱芷芊朝两个兄弟挤眉弄眼,之后第一时间端起地上的炸酱面递了过去,撒娇道:“皇祖父你吃些,这面真的特别好吃,芷芊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长辈最希望看到便是小辈的孝顺贴心。 朱芷芊撒娇卖萌的,非得把面条递到老朱跟前。 瞅着这样的朱芷芊,老朱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从朱芷芊手中接过碗,道:“是吗?那咱就尝尝。” 老朱答应,朱芷芊立马端起了地上的另一碗递给朱标,道:“父亲,你也吃些,许久不曾好生吃饭,你都廋了。” 朱标以前有多胖陈恪没见过,不过就现在瞧朱标怕也得有二百斤往上。 “吃,先吃些!” 老朱开口,朱标更不会拒绝。 老朱出身草根,以前吃饱或许都困难,但自从当了皇帝,怕是许久不曾吃过如此接地气的东西的,吃的反正是挺香。 朱芷芊在旁边一直盯着老朱,瞧着老朱吃的香,问道:“皇祖父,好吃?” 老朱吃面的当口,瞅了陈恪一眼,回道:“嗯,是好吃。” 朱芷芊自豪一笑,扬着脑袋,道:“丁大力还嫌说陈恪端不动锅定做不好饭呢?皇祖父,陈恪还给皇祖母炖了鲈鱼汤,肯定也会特别好喝的。” 朱家父子闷声吃面,朱芷芊像是一只黄鹂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夕阳洒在几人身上显得颇为温馨。 正说着,屋子里一内伺跑出来,惊呼喊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砰” 听到这道声音,老朱起身就走,手中的碗应声摔到地上摔了粉碎。 “陛下,陛下” 这个事情也是陈恪意料之外的,瞅着老朱大步流星就要进去见自个儿的爱妻,他实在是没办法拦着老朱过了今晚再进去,只能道:“为了保证皇后娘娘能够顺利康复,还请陛下能够换衣洗手洁面。” 对陈恪这个拦路虎,老朱的脸色并没能好到哪里去。 但在理智过后却也还是转身按陈恪的要求去做了。 片刻功夫过后,老朱换了身衣服重新进去。 而此时,陈恪也已准备妥当。 马皇后醒是醒了,但具体情况如何,还得是他亲自去瞅上一眼才能放心的。 进了屋,老朱快步走至昏迷许久的额马皇后跟前,面带罕见的微笑,轻声询问道:“醒了?感觉如何?” 昏迷许久又经历过一场大手术,虚弱是肯定的。 马皇后勉强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感觉好多了。” 接着,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互虚寒微暖了半晌,老朱才招呼过来陈恪道:“你来,你再来瞧瞧。” 接到旨意,陈恪嘻嘻一笑走上前,先是与马皇后见礼。 迷迷糊糊当中,马皇后也是略微知晓陈恪身份的。 见到陈恪,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问道:“这就是给我治病的医者?” 面对马皇后自是不像面对马皇后那般紧张,同样也是笑着回道:“是,草民陈恪。” 说话的功夫,陈恪小心翼翼在马皇后肚子的伤口处端详了片刻,道:“目前一切都好,过会儿麻药过后刀口怕是会有疼痛现象,请皇后娘娘的忍耐一下,莫要乱动,另外伤口千万不可沾水,如厕也需在床榻上解决,最好是七日皆都如此。” 陈恪叮嘱的详细,自有旁边内伺一一记下。 反倒是一旁的老朱脸色黑得难看,其原因如何着实难以猜测。 重要的介绍完毕,陈恪这才又道:“草民炖了鲈鱼汤,等过了今晚,皇后娘娘就可进食了,应该已经有饥饿之感了?” 陈恪开口,马皇后感觉了一下,惊疑道:“别说,还真有了。” 不管怎么说,所有的一切都朝着顺利的方向进行了。 马皇后如此,老朱脸上由阴转晴,搬了个凳子在床榻边坐下,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晚咱就在这里陪着你。” 在生病的几日,马皇后也知晓老朱一直在陪着自己的。 老朱刚要坐下,马皇后开口道:“臣妾好多了,陛下还是回去,朝中事务繁多,莫要耽误了正事儿。” “什么正事?现在陪你就是咱的正事,陈恪说过会儿你的伤口会痛,咱就在这儿陪着你,你若痛的话,就掐咱,咱肉厚吃得消。” 老朱在别人面前吹胡子瞪眼的,在马皇后面前绝对能够称之为当之无愧的好男人。 而马皇后贤明,同样不忍老朱一直这么熬着,正担心,陈恪在吃了一大顿狗粮之后,开口道:“皇后娘娘,陛下已陪了半月之多了,也不差这几日了,就让陛下陪着,娘娘只需安心养病就好,娘娘病好了陛下自然也就无需如此熬着了。” 陈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老朱第一次称赞,道:“陈恪说的对,你只需好生养病就行了,其余的不用管。” 第9章 马皇后醒了 另一边,朱允炆和朱雄英分别之后便直接去寻了自个儿母后,吕氏。 吕氏是朱标的继妃,在正妃常遇春之女常氏生朱允熥难产去世后便开始协理东宫事务至今。 别看现在的吕氏虽说只是个继妃,但在东宫却也是极有话语权的。 “母亲,母亲” 朱允炆在朱雄英兄弟面前像个受气包一般,见了自个儿母后后孩子的天性立即彰显无疑。 吕氏看到这个将来能做自己靠山的儿子满是疼爱,招呼到自己身边,亲切问道:“跑这么快作甚,瞧着一脑门汗。” 朱允炆逗弄了一下摇篮上吐泡泡的妹妹,回道:“皇祖父找了个叫陈恪的给皇祖母治病,治完后又来东宫厨房给皇祖母炖了汤,朱允熥嘴馋也想吃,陈恪便做了个炸酱面,母亲,那面可好吃了,等下次儿子给母亲带来。” 朱允炆懂事,吕氏自是欣慰,抚摸着朱允炆的脑袋,问道:“别老像朱允熥那般冒冒失失的,你皇祖父喜欢如你父亲和你大哥那般沉稳的,对了,你大哥他们现在去何处了?” 对吕氏的这个问题,朱允炆没有任何防备回道:“他们吃完后又去个皇祖父和父亲送了。” 话音才落,吕氏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炆脑袋上嗔怪,骂道:“蠢,他们去送你怎不去?这个时候去送饭,那就是仁孝,即便你皇祖父和父亲眼中没你,可你若是不出现,你皇祖父和你父亲便记着了,将来你还怎么战胜朱雄英和朱允熥。” 吕氏的教训让朱允炆大为委屈,眼泪兮兮地道:“我不敢,皇祖父因皇祖母的病心情一直不好,我怕皇祖父责骂。” 瞅着这样的儿子,吕氏恨铁不成钢掏出手绢擦干了朱允炆的眼泪,叮嘱道:“责骂几句又能如何?你终究是朱家子孙,你若不想将来如你那些叔叔们早早被分藩出去再也见不到娘就必须壮着胆子往你皇祖父跟前凑,明白吗?” 不过四岁的朱允炆根本就不清楚分藩意味的是什么,对吕氏严肃地叮嘱只能是茫然点头,回道:“娘,儿子知道了。” 朱允炆认错迅速但在吕氏的认知里还远远不够。 所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若想能被这个皇祖父青睐就必须从生活当中的点滴小事做起。 今日虽说只是没及时送面最微小的一个事情,但累积起来也是能够毁掉一个人的人设的。 “你说你皇祖父找到为你皇祖母瞧病的人了,对?” 未等朱允炆回应,吕氏便随之拉起朱允炆的手,道:“走,娘带起你看看你皇祖母去,自从你皇祖母生病已是许久不曾瞧过了。” 朱允炆这个时候还敢说什么,自是吕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很快,吕氏一路打听出现在了马皇后房间外面。 马皇后身体本就虚弱着,醒来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老朱抓着马皇后的手,就那么静静坐在马皇后床边盯着马皇后看。 陈恪经历了一整日生与死的考验累得不行,直接找了把椅子靠着墙打起盹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德喜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陛下,陛下” 喊了几声,老朱瞧了一眼床榻上的马皇后并未被打扰到,这才起身没好气地走至了床边,不耐烦地询问道:“何事?” 老朱出言,没等李德喜的声音再次响起,吕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陛下,允炆听说有个神医治好母后的病了,想来看看母后,那孩子胆小又不敢自己来,儿媳便带他过来了。” 老朱这也是担心李德喜寻他会有重要的事情才会询问,若早知晓只是这个定然是不会多做搭理的。 听到吕氏的声音,老朱态度并没好到哪里去,道:“该让你们看的时候自会让你们看,回。” 为了保证马皇后能够顺利痊愈,在马皇后醒了之后,朱标都被赶回去了,又如何会让朱允炆进来。 “皇祖父,那孙儿回去了。” 不知朱允炆是自个儿想起还是吕氏在后面督促,反正一句得体的回复也算是中规中矩。 对朱允炆的这句应答,老朱也没再做回应。 等了许久,没等到任何波澜,李德喜满是为难开口道:“太子妃娘娘,奴婢没说假话,陈恪给皇后娘娘割了根什么盲肠,说是七日之内不准探视,就连陛下进去也得换衣洁面洗手。” 李德喜没说假话,吕氏却是不信。 当然并不是不信李德喜,而是不信陈恪,满脸的不屑,道:“倒是从未从未听过如此治病之法。” 李德喜不做多言,微微一笑道:“陛下找遍了天下有些特殊本事的郎中,皆无人能治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有个有办法治的,自然是好的,可若是骗子,陛下也定会把他碎尸万段的,太子妃娘娘,回,到时候皇后娘娘痊愈了自然会召见的。” 吕氏只为给自家儿子搞个仁孝的名声,至于是否能探视到马皇后,马皇后又是否能够痊愈并非最重要的。 李德喜出言,吕氏倒是笑意吟吟回道:“想来倒是不会有如此胆大胆包天之人,好了,那李公公忙,等母后痊愈我再带允炆过来。” 吕氏离开,老朱重新走至马皇后身旁坐下。 两眼心无旁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皇后身上。 瞧着老朱现在的心思还还没都专注到马皇后身上,陈恪适时开口道:“陛下,草民给皇后娘娘炖的汤应当差不多了,草民去瞧瞧,之后草民便不过来了,时长出进不利于皇后娘娘的康复,皇后娘娘这里若有问题的话,陛下再遣人喊草民过来。” 也许是陈恪的手术对马皇后有了轻微的作用,这次老朱竟没加质疑便把陈恪放了回去。 陈恪出来便直奔东宫而去。 鲈鱼汤也炖了快两个时辰了,应当也快差不多了。 先前那炸酱面没来得及让丁大力好生尝尝,这个鲈鱼汤自是不能再放过了。 陈恪仿佛已经看到丁大力在被啪啪打脸了。 第10章 请师父收小人为徒 东宫厨房。 有朱标的命令在,丁大力虽不信陈恪的厨艺,但对陈恪的吩咐倒也不敢怠慢,还真按陈恪的要求小心添着火。 随着热气的升腾,整个厨房飘香四溢。 陈恪刚踏进厨房便闻到了这道鲜美的肉香味。 而丁大力由于身在其中久了对这道肉香有些迟钝,见到陈恪进来,起身把手中准备填入灶台的木棒随便扔到地上,不耐烦地脱口而出问道:“你终于回来了,已煮了这么久了,到底何时才能好?你莫不是耍着我玩?” 陈恪有打他脸的打算,可从没有耍他玩的心思的。 当然,陈恪自个儿心中怎么想也没必要与丁大力实实在在的去解释。 面对丁大力的质问,陈恪冷哼一声,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犯得着与你动这个心思吗?” 丁大力愣在当场,他想过陈恪会否认,也想到陈恪会当场承认,但却怎么都没想到陈恪会如此回答。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堂堂东宫主厨不值得他那个小娃娃耍着玩? 咳咳这么说好像是有些不太妥当。 可不管怎么说,他哪点差了,在东宫做饭这么多年,可从来还没人挑过他毛病的。 哼 他今日倒要看看,陈恪那个小娃娃做出的饭又比他强多少? “起开,别挡道!”陈恪完全不管丁大力怎么想,直接一把扒拉开他,又是一句毫不客气之言。 “你” 丁大力想要出口,怎奈陈恪根本就不搭理他,只自顾自的掀开锅盖,把锅中的已经呈乳白色的汤用勺子盛出。 之后又找了块干净些的笼布里里外外的清洗了一遍后,直接把这块笼布搭在了一个陶盆上面。 紧接着,又把从锅里盛出的鱼汤直接倒在搭有笼布的陶盆里面。 一切准备妥当,陈恪便把陶盆上的笼布拿起。 随后又在锅中盛水,把过滤干净的鱼汤放入了水中。 这汤是给马皇后喝的,味道如何暂且不议,鱼刺什么的首先得收拾干净了,万一因一根鱼刺卡了嗓子,可就不知又有谁的人头落地了。 而且现在也正还是马皇后术后节食的时间,这鱼汤只能如此方法加着热,等清早醒来再送过去了。 打脸丁大力什么的怎么着也不能排在治疗马皇后之前。 给马皇后的东西准备妥当之后,陈恪才把剩下的递到丁大力面前,笑呵呵道:“丁庖厨辛苦了,尝尝。” 像丁大力这些庖厨,平日里在给宫中主子们做饭剩下的那些边角料都是有机会填饱肚子的。 有些人甚至也会把这些东西塞进腰包带回家给自己妻儿父母吃。 这些个事情也是宫中的潜规则,只要是零零星星带一些回去,宫里念在其劳苦功高尽职尽责的份儿,也没人非要去追究个彻底的。 因而丁大力对陈恪递来做给马皇后吃的汤也没觉有太大不妥。 接了鱼汤,丁大力直接小心翼翼用小勺盛了一勺放入了嘴中。 随着舌尖的触碰,丁大力脸上的不服气开始渐渐消退了。 “怎么样?”陈恪给自己盛了一碗悠哉悠哉品尝之后问道。 丁大力没回答,又是一勺放入口中。 这次丁大力没再快速把口中的汤下肚,而是让其慢慢在自己的牙齿以及舌尖当中回荡,直到那鱼汤被自个儿口水浸泡的彻底失去了味道才恋恋不舍咽进了肚子。 之后,丁大力又盛了第三勺 喝掉第三勺的方式与第二勺如出一辙。 至于吗?不就是一碗鱼汤吗? 他做的那汤也不过就是一道普通鱼汤罢了,可不是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东西,丁大力只需承认他会做饭就成了,可没必要用这个方式喝的。 陈恪边瞧边喝,直到他碗里的汤喝光,丁大力依旧是那样的喝法。 他碗里的汤比丁大力的还多一半,他的已经喝光,丁大力的还有半碗,等丁大力那碗汤喝光估计天都得亮了。 就丁大力如此喝汤方式,他的目的应该也算是完成了。 陈恪打了个哈欠不再多问,起身道:“行了,你爱喝慢慢喝,别把锅里的喝了就成,我先回去睡了。” 就在陈恪刚刚走出两步后,丁大力上前一把拉住陈恪的胳膊,热泪盈眶地道:“神厨啊,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识神厨真面目” 等等 他不就是做了个民间很多人都会做的鱼汤吗?这怎就成神厨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朱标喊他神医,丁大力又喊他神厨。 天可怜见,他就只是普通人而已,可沾不上那么大的名头。 陈恪从丁大力手中抽出胳膊,一脸嫌弃道:“别,千万别,我可不是神厨” 丁大力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道:“哦,我知道了,神厨是给皇后娘娘治病的神医,庖厨之术上不得台面,不愿让人知晓,神厨放心,小人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尼玛,丁大力这想象力够吩咐,他是这个意思吗? 陈恪一个白眼丢过去,没好气地道:“你想多了,我不是什么神厨,也不是什么神医,还有,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用你给我保密,我若怕人知晓我的厨艺就不会炖这个汤了,呸,什么厨艺不厨艺的,这汤也没什么难度,是个人都会炖。” 丁大力挠头沉思,一半明白一半糊涂。 瞅着丁大力如此,陈恪又道:“行了,我回去睡了,你把汤喝了也回去睡,这里无需看着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丁大力远远的,他只想让丁大力对他的轻视买单,可不想给自个儿弄个神厨的名头。 天知道,他也只是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 小时候父母下地早回来的晚,为了填饱肚子他便自己烧菜吃。 长大后对做饭不怎么反感,有时间便会从网上搜几道做来尝尝。 就他那个水平或许开个小饭馆赚个小钱或许还成,若是直接冠之以神厨的名头到处宣传那怕是就得把他累死了。 其实,过高的宣传对当事者本身也是一种压力。 陈恪刚没走出几步,丁大力又是一把拉住了他,质问道:“你既不是神厨,那这汤为何会比小人做的鲜美如此之多?” 比你的鲜美就是神厨了? 陈恪几次想从丁大力手中拉出胳膊,奈何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只能先行解释道:“这很简单,任何东西讲究一个相生相克,而食物也是如此,这道鱼汤,需要的便是鲈鱼本身的营养价值以及味道,在炖汤之际,只需把其鱼肉的鲜味发挥出来就行,而要想发挥出这道鱼汤的鲜味,只需一个字简。” 皇家的东西讲究的是一个排场,一个地位。 无论是炖汤还是做其他东西,都要把花里胡哨的表面功夫做到极致,至于是否好吃倒是没多少人追究了 解释清楚,陈恪指了指丁大力手中的胳膊,问道:“这下可以放开了?” 丁大力看了看陈恪指示出来的方向,随即刷的一下撒开了自己的手。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陈恪原本以为他这次可以顺利回去了。 哪想到这次在他刚刚走了几步之后,丁大力直接两三步追上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喊道:“请师父收小人为徒!” 尼玛,这又是闹哪般? 陈恪一脑门的费解,诧异问道:“这是做什么?” 丁大力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师父一番话小人醍醐灌顶,听了师父的那一番话,小人才知晓小人的差距有多大。” 什么就醍醐灌顶了,他说什么了? 不明白就要问,陈恪问道:“我说什么了,你就醍醐灌顶了?” 丁大力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一本正经道:“师父说,所有食物讲究一个简字。” 这话他刚说完,他倒还没忘记。 他承认,这话他是说了。 简嘛,简单的简,这怎么了? 他自己说的什么都没明白,丁大力他就明白了? 陈恪疑惑加无奈,丁大力直接拜下,道:“就请师父收下小人。小人今后定听师父吩咐,师父让往东,小人绝不往西。” 这世界是怎么了?他不就炖了汤,怎还搞出了个徒弟。 若比他年纪小,或者他却有能教了的东西拜也就拜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丁大力都快赶上他爹的年纪了,而且他也的确没什么可交与丁大力的啊! 陈恪让出了丁大力拜下的地方,颇为严肃道:“我真不是什么神厨,你自个儿既然悟到了,那你自个儿领悟去,我说的那东西并非什么不能外传之秘,不用你拜师。” 丢下这句话,陈恪抬脚便走。 这次,丁大力倒没再拉着陈恪,而是在后面高声呼道:“师父,小人不会放弃的。” 这句话入耳,陈恪险些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 倒霉催,马皇后的事情还没解决竟又搞出了一个徒弟。 他只想过几天平静日子,不想要徒弟,更不想要个与宫里有牵扯的徒弟。 第11章 病号餐也抢? 次日一早,陈恪早早起床洗漱过后直接去了厨房。 才刚一进厨房,丁大力便嗖的一声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道:“师父,我已把给皇后娘娘准备的鱼汤热好了” 瞅着丁大力一脸的讨好,陈恪只觉头有些大。 早知晓丁大力会如此这般没头没脑的缠着他非要拜他为师,他一早就离他远远的了。 “知道了,我去拿给皇后娘娘。” 丁大力虽提前做了陈恪的工作,但陈恪却并未给丁大力好脸色。 没好脸色丁大力还黏着不走,若是有了好脸色怕是更不容易走了。 陈恪冷淡之言出口,丁大力却是毫不在意,迅速找了个食盒,把热好的鱼汤连带陶盆放入,随后又细心的在上面一层放了汤勺和碗。 一切准备妥当,这这才把食盒恭恭敬敬递给了陈恪。 “师父” 丁大力又是一声喊,直接把陈恪喊的彻底不耐烦了。 陈恪驻足,扭头凶巴巴告诫道:“别喊我师父,我可不是你师父。” 不知该说丁大力韧性足,还是该说他脸皮堪比城墙。 陈恪此言出口,丁大力竟是嘿嘿一笑,后知后觉道:“对对对,现在还没拜师,喊师父的确不太合适,那小人就喊神厨,陈神厨” 什么神厨?若是非要喊,喊个庖厨大厨的不香吗? 神厨,神厨,你这喊出去,天南地北的庖厨都要来与他一决高下那可怎么办? 不说做饭这玩意也无法比出个高低上下,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对庖厨的要求也不一样。 就是能够比得出来,他也没本事与天南地北的庖厨一较高下的。 陈恪脸色认真,仔细叮嘱道:“早告诉你了,我不是什么神厨,直接喊我陈恪就行了。” 有时候还是实实在在的名字听得人舒服一些。 丁大力挠头,一脸为难道:“这不太好?” 怎就不太好了,挺好嘛! 对丁大力的为难,陈恪也不做回复,提溜着食盒抬腿便走。 丁大力在后面正为该如何称呼陈恪为难,瞧着陈恪离开,高声喊道:“陈师我蒸了包子,吃些再去!” 他现在只想离丁大力远远的,包子什么的可不稀罕。 咕噜 才走了几步,肚子竟高声抗议起来。 权衡片刻。 算了,该吃还是得吃,不能因丁大力这块狗皮膏药就与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别到时候没等老朱砍,他自个儿就先饿死了。 想明白后,陈恪转身往回走。 瞅见去而复返的陈恪,丁大力随即眉开眼笑抓起了三个包子递了过去。 陈恪也不客气,接了包子后便一边走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 而这边的丁大力,递了包子他是准备让陈恪给点评一下的,可陈恪拿了包子抬腿就走。 没办法,丁大力只能是追了上去,道:“师陈神”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吃了人家包子,称呼的问题若再斤斤计较,倒显得他有些小肚鸡肠了。 瞧着丁大力为了个称呼的问题如此为难,陈恪直接摆摆手,道:“算了,你想怎么喊便怎么喊。” 陈恪松口,丁大力颇为高兴,喊道:“陈神厨,小人这包子做的如何?” 对这个问题陈恪实在是无法评说,他上次就是随便说了几句,丁大力便要吵吵着拜师。 天知道他这次点评之后,丁大力又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陈恪吃尽了手里最后一口包子,竖起大拇指,道:“不错,挺好吃的。” 虽是称赞,但怎么看好像都是敷衍。 丁大力刚又开口,陈恪直接抬起手腕瞅了瞅了,道:“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那里还等着呢,我先送过去,下次,下次再聊。” 丁大力对陈恪这番奇怪动作还还没反应过来,陈恪便已经没影了。 瞅着陈恪忙里忙慌远去的背影,丁大力自叹道:“还说不是神厨,不然又何须要跑?” 陈恪跑的原因不是这个? 另一边,陈恪从东宫厨房逃出来后第一时间便去了马皇后那里。 到了门口,陈恪撤去了食盒,又在门口洗了手,这才端着鲈鱼汤走了进去。 房间之中,马皇后已经醒了,老朱弯腰在其耳边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 自从被老朱抓进宫,陈恪反正也不止吃了这一次狗粮了,对此他也算是习惯了。 咳咳咳 陈恪轻咳几声后,老朱坐直身子,脸上的温和顷刻之间一并消失不见。 “鲈鱼汤炖好了,皇后娘娘可以试着进些食了。” 现在马皇后的情况已经开始逐步好转,但老朱对陈恪这个救了他女人的恩人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如当初那般毫不客气出言,道:“拿来,咱来喂。” 喂就喂嘛,没人抢,至于这个态度吗? 陈恪笑嘻嘻应了一声后,把陶盆放于一旁的桌上,用碗盛了一碗,轻轻递于老朱手中。 老朱接了碗,小心翼翼吹凉之后一勺勺喂入马皇后口中。 留于房间伺候马皇后的两个内伺早已习惯老朱和马皇后夫妻的伉俪情深,眼眸低垂,一副没看见的架势。 倒是陈恪显得有些尴尬。 他若不是等着瞧一下马皇后的伤口恢复如何早就走了,他才刚刚吃了丁大力的包子,已经够饱了,可不想再吃一拨狗粮的。 良久,老朱在含情脉脉当中喂马皇后喝了两碗。 “还喝吗?”老朱问道。 马皇后脸上笑意盈盈道:“不了,臣妾饱了,陛下还没吃早饭,剩下的陛下喝了,陈恪这汤炖的还挺好的,臣妾也是许久不曾喝过如此鲜美的了,陈恪你吃了?” 最后马皇后还细心的不忘询问了一声陈恪。 瞅着老朱那不善的眼神,再仔细回想一下马皇后问话的内涵,陈恪即便是没吃也得回答一声吃了的。 “草民吃过了。” 陈恪才刚做了回答,老朱一口闷掉了剩下的半陶盆鱼汤。 鱼汤进肚,老朱不知是否品味出了味道,只是道:“往后再做的时候多做些,咱也一并吃了。” 不是,老朱,病号餐也抢,还要不要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了? “怎么?不行?”老朱瞪着眼睛问道。 就你这个态度,他敢说不行吗? 陈恪狂点头,回道:“行行行,当然没问题。” 陈恪答应,老朱这才移了眼神,抬手招呼道:“来,给咱女人瞧瞧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这个事情陈恪早已准备好了。 仔细查看确无出血的痕迹,陈恪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道:“目前看来皇后娘娘的伤口恢复的依然不错,继续保持,六七日拆了线便没问题了。” 从陈恪口中得出这个结论,老朱也松了口气。 “咱有事得去忙了,咱女人就交给你了,出了问题拿你是问。” 老朱老是这般威胁,也没人把这威胁当做放屁。 陈恪敢保证,若马皇后真出了问题,老朱手中的刀绝不会与你开玩笑的。 “是是是,陛下放心,草民会照顾好皇后娘娘的。” 得到陈恪的保证,老朱又与马皇后温声细语说了几句安心养病之类的这才大步流星的离开。 老朱走后,马皇后笑着把陈恪招呼到跟前,问了陈恪的近况,又道:“陛下性子刚硬,脾气也不好,还望多担待着些。” 他不担待还能如何?还能拉起杆子推翻了大明王朝不成? 这个时候的大明王朝实力雄厚,兵强马壮,谁若敢如此,不出一月便得被彻底剿灭。 陈恪微微一笑,大度回道:“草民能够理解。” 不理解也得理解啊,不理解还能怎么办? “娘娘休息,这个时候多休息也有利于病情的恢复。” 病了那么久,充足的睡眠才能养足精神。 马皇后睡熟,陈恪只能百无聊赖坐于凳子上打着盹。 反正他也没事干,在哪待着都一样。 第12章 碰上老朱家的人就没好事 中午之时。 陈恪又仔细检查了马皇后的伤口,道:“恢复的不错,可以吃些稠一些的易消化的东西了,草民去准备一下。” 马皇后脸上的皱纹虽不少,但皱纹当中满满却都是慈祥,即便现在被病痛折磨着,依然笑得颇为和蔼,抬抬手道:“去,辛苦你了。” 辛苦些倒还真没什么,只要她能顺利康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陈恪憨憨一笑,回道:“不辛苦,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到达东宫厨房,丁大力又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说实话陈恪现在见到丁大力都有那么一丝丝害怕了。 俗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很明显丁大力就是那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有心人。 “你很闲?难道不需要做饭?”陈恪担心丁大力又追着他提拜师便赶在他出口之前率先问道。 他问这问题也没错,丁大力虽只负责东宫朱标等几个主子的饮食,但那也得做才行啊。 陈恪出言询问,丁大力回道:“殿下中午饭通常会与陛下一块吃,至于几位小殿下,他们说要跟着陈神厨一块吃,只剩下太子妃那里,小人已做好送过去了。” 不是,朱雄英他们几个只吃了他的一顿炸酱面就喜欢上他做的饭了? 等等,早上老朱让他把马皇后的病号餐多做些,而朱标的中午饭又与老朱一块吃,那他岂不是也得给朱标一并准备一份? 老朱,朱标,加上朱雄英那四个熊孩子,如此他岂不是得多准备六个人的病号餐了? 特么,被老朱抓来给马皇后治病也便不说了,他怎么还变成了老朱家的劳力了。 瞅着陈恪一脸的苦大仇深,丁大力凑上前关切问道:“怎么了?” 虽是关切,但一想到丁大力追着他非要拜师,他心情便不好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应道:“没怎么,管好你的事儿就行了。” 对丁大力态度绝不能好,不然的话可就更赶不走了。 “陈神厨,你做什么?我来帮你!”丁大力再次没脸没皮地开口问道。 丁大力追着问,陈恪也不搭理,自己翻箱倒柜找来了鸡蛋。 刚打开一个,丁大力便主动上前,道:“这个事情容易,我来帮忙。” 人多,也不是打一个两个鸡蛋就能够的。 丁大力既非要做这个事情,陈恪也不能拦着。 就在丁大力打鸡蛋的功夫,陈恪则去准备面糊了。 他准备的这个弄个鸡蛋羹主要给马皇后吃,另外再弄个煎饼则给他自己以及老朱及他的那些子孙吃。 “陈神厨,把这些鸡蛋都打了吗?” 陈恪从始到终不做搭理,丁大力没问出结果来,只能继续打着鸡蛋。 鸡蛋羹滑嫩,但也单薄,那么多人吃呢,岂是现在这点量能够的。 丁大力打鸡蛋的功夫,陈恪的面糊也已经弄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朱雄英几个熊孩子也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朱芷芊跑在最前面,隔着老远出口喊道:“陈恪,陈恪今天吃什么?” 陈恪对老朱的感官是不怎么样,但对朱芷芊这几个熊孩子还算可以,面对蹦蹦跳跳跑来的朱芷芊,微笑回道:“煎饼,马上就好。” 说着,陈恪擦干净锅,往里面倒了些胡麻油。 这种胡麻油不同于植物油,香味较之植物油更加浓重。 油烧热后,陈恪便舀了一勺面糊顺着铁锅周围流了进去。 摊煎饼,摊煎饼,是需平底锅来做的,可现在诺大的宫廷厨房却找不到一个平底锅。 没办法,只能采用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来做了。 随着面糊薄薄流入,陈恪也就是刚把一张大饼封严实,面饼便开始鼓泡了。 这种情况便是里边开始熟透的表现了。 陈恪毫不含糊,迅速动用铁铲沿着锅边轻轻插入。 由于手段还算娴熟,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张大饼翻了过来。 在翻过来之后,陈恪拿了个丁大力还没打的鸡蛋,单手敲开用手指夹开缝隙任其流到了面糊之上。 随后又着手用铁铲捣碎鸡蛋。 下一步陈恪端起铁锅使得鸡蛋糊均匀的流在面饼之上。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做完之后,陈恪又捏了些许盐就那么洒在了面饼之上。 神厨的名头太累人了,这些东西他还是做得简单些能吃就成了。 面饼出炉,陈恪道:“你们谁先吃,吃!” 他对朱雄英兄弟几人的感官是不错,也可以给他们搞些吃的,但如何分配还得是他们自己决定,他可不想牵扯到他们几人的隔阂当中。 面饼放在桌上,朱芷芊随即出口,道:“允熥,你最小你先吃。” 朱允熥毫不客气,看他那架势,若不给他先吃,他怕也是得抢来了。 朱允熥手中抓着煎饼,也不嫌烫直接便塞进了嘴中。 旁边朱允炆瞅着朱允熥吃得香,不敢反驳,也不敢多言。 瞅着朱允炆委屈巴巴的样子,朱雄英开口道:“允熥,给允炆留些,让他也先尝尝。” 朱雄英开lee口,朱允炆本以为马上就能吃到了。 哪成想,朱允熥在听了朱雄英的话后竟是把剩下的皆都塞进了嘴中。 煎饼有些发烫,朱雄英边嚼边哈气,还不忘鼓鼓囊囊地道:“没了。” 朱允熥无赖行径让朱允炆眼泪立即啪啦啪啦的往下掉。 朱芷芊颇为鄙视,嘀咕道:“至于吗?又不是永远不给你吃了。” 朱雄英作为兄长,只能是为朱允炆擦着泪,安慰道:“别搭理他,下次弄好了便给你吃。” 兄友弟恭的场面感人肺腑,陈恪考虑的则是历史当中这位建文皇帝到底是凭什么做上皇位的? 即便没有朱雄英在,老朱为何要偏偏传位于朱允炆? 若按嫡庶之分,朱允熥的母亲排在朱允炆母亲之前,即便朱允炆年长,朱允熥嫡子身份也是优先于朱允炆的。 难道说在老朱眼中,朱允炆强于朱允熥? 陈恪脑海中思考着这些,手下动作却是不减。 在朱允炆掉泪珠子时,他便已经摊好了第二张煎饼。 对这张煎饼的归属权,他仍旧不做安排,谁吃那便去吃,谁若挨欺负掉眼泪了,那也与他没任何关系。 不过说来,朱允熥也就是如平常人家孩子那般顽皮些,人品什么的绝对是没问题的。 对这张摆在案板上的煎饼倒也没再与朱允炆争抢。 先前朱允炆因没能早早吃到煎饼掉泪,等煎饼真正到了他手中,他依旧没能像朱允熥那般吃的狼吞虎咽,依然吃的是慢吞吞的。 至于朱允炆如何吃煎饼那是性格使然,陈恪自是没办法置喙,只顾不断专心摊着煎饼。 反正一张煎饼也就是十几秒而已,朱雄英兄弟几人愿吃,那就使劲儿让他们去吃,只要他们能吃得动。 在连续不间断摊了十几张后,朱雄英兄弟几个每人也就是吃了两三张左右便吃不下去了。 安顿好了朱雄英几个,陈恪这才准备把给马皇后准备的鸡蛋羹蒸上。 而丁大力不知何时早已站在陈恪身旁学起了摊煎饼。 丁大力能当上东宫主厨应当也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 区区一个摊煎饼,他不会? 瞅着丁大力如山一块挡着视线的块头,陈恪没好气地斥责道:“我说我打鸡蛋,你偏要抢,你打在的在哪?” 陈恪这么说就有些不讲理了?从一开始丁大力只说帮忙,可没全权承揽了这一事情的? 面对陈恪不讲理的斥责,丁大力也不辩驳,嘿嘿一笑,赶忙认错,道:“是是是,是小人的错,小人马上再去打。” 昨个儿丁大力对陈恪的态度,朱芷芊他们也是瞧到的。 今日突然大变样,朱芷芊几人自是诧异的很。 朱芷芊瞅着丁大力忙里忙外,费解了半晌,终于再也忍不住拉起陈恪的袖子道:“丁庖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了?” 陈恪本不愿回答,奈何朱芷芊逼的紧,只能哼哼唧唧地道:“他想拜我为师。” 朱芷芊只愣了了一些,便转而询问道:“丁庖厨,你要拜陈恪为师?” 丁大力丝毫不做隐瞒,一边搅拌着手中的鸡蛋一边道:“是,小人做庖厨这么久,若不是昨晚尝了了陈神厨炖的鱼汤,还不知小人的差距有多大呢,现在陈神厨虽不愿收下小人,但小人相信只要小人能够坚持就一定能成的。” 还能不能行了,当事人还在这里呢,什么坚持就一定能成,他还就偏生要给他上一课了,告诉他不是所有的坚持都能成功的。 丁大力出口,朱芷芊又随之问向陈恪道:“陈恪,你为何不答应?” 不答应是因他没那个本事教丁大力,多简单的一个事啊。 陈恪两手一摊,漫不经心回道:“我没那个本事,教不了他。” 陈恪回答的再诚实不过了,可惜没人信他。 最关键是,朱芷芊就是个叛徒,亏了陈恪给她弄了那么多好吃的。 陈恪才刚拒绝,朱芷芊直接挺着胸脯,认真道:“丁庖厨,你别担心,我去找父亲,实在不行我再去找皇祖父,定让陈恪收下你,等你学会了陈恪的厨艺,在那陈恪不在的时候,你也能够做给我们吃了。” 叛徒,叛徒为了几口吃的就把他往火坑里推。 哼! 丁大力感激涕零,陈恪咬牙切齿,朱芷芊为自己的绝佳计谋得意洋洋。 就在陈恪心中把朱芷芊连带着老朱家的人骂了个天翻地覆之际,朱芷芊竟是直接又问道:“陈恪,你炖的鱼汤呢,还有吗?” 脸呢?有也不给你喝。 陈恪不说话,朱芷芊也没有罢休的架势,甩着陈恪的胳膊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陈恪,给我喝点鱼汤呗,好不好吗?” 刺啦 陈恪的衣服直接被扯破。 他穿越之后这个身份也没个爹,只靠老娘给人洗洗衣服生活,家境算作是较为贫寒了,他所穿的衣服都是他爹之前穿完改小的。 这些衣服多次浆洗早已破旧,再加上胳膊处也烂了个洞,被朱芷芊直接扯坏也属正常。 朱芷芊扯坏陈恪衣服完全在其意料之外,手中抓着从陈恪衣袖上扯下的一片衣服,眨着无辜的眼神不断的冲着陈恪卖萌。 真是服了老朱家人了,他不说话就把他衣服扯坏报复是? 陈恪瞅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朱芷芊,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只能从她手中拿过坏掉的半截衣袖放于口袋,勉强扯起一个微笑道:“鱼汤皇后娘娘喝剩下的,全都被陛下喝了。” 哼,有本事去找你皇祖父要去。 陈恪此话出口原本以为能将朱芷芊一军,没成想朱芷芊竟是抬起小短腿,直接冲着门外跑去,气呼呼道:“皇祖父还说疼芷芊呢,有好吃的都不说留给芷芊吃,芷芊这就去问问皇祖父,为何不给芷芊留些鱼汤。” 朱芷芊迈着小短腿,跑得贼快。 他这是去问老朱?不是因扯坏他衣袖而逃跑了? 朱芷芊离开,比朱芷芊小一岁的朱雄英走上前尴尬一笑,道:“陈” “喊我陈恪就成。”陈恪道。 他无官无职,喊声陈恪就挺中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听多了反而伤耳朵。 朱雄英顿了一下,道歉道:“陈恪哥阿姐她不是故意的” 朱芷芊若是故意的,那他老朱家的人可就更不意思了。 陈恪摆摆手,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们若是吃饱了便去忙你们的,我还得给皇后娘娘准备。” 陈恪不愿多说,朱雄英只能离开。 朱家几个兄弟离开,陈恪感觉自己的世界也清晰了。 倒霉催的。 昨天给马皇后做手术的时候还是穿了件老朱吩咐人找来的衣服,今天他刚换了自己的就被朱芷芊给扯坏了。 碰上老朱家的人就没有过好事。 第13章 草民来喂 朱雄英几个孩子离开。 陈恪在丁大力打好的鸡蛋中添加了些许的清水,扣上盘之后直接放入了蒸笼当中。 在蒸鸡蛋羹的间隙,陈恪又摊了二十几张煎饼。 自己吃了两三张,又给了丁大力两三张。 虽说丁大力追在他屁股后面非要拜师有些烦人,但他早晨也吃了人家的包子,本着礼尚往来的初衷,怎么着也都是不好吃独食的。 只是吃了煎饼后陈恪怎感觉丁大力拜师的决心更强烈了。 可说句实在话,他那煎饼真就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了,若非要找出与丁大力平时所做那些东西的不一样之处,那也就是少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凭这一点不值得非拜师不可? 烦人! 算了,不想了,吃久鲍鱼海参的人还觉玉米糊糊美味呢,这也算是一个较为哲学性的问题了,不是他这么点儿水平能够想明白的。 煎饼做好,鸡蛋羹也差不多好了。 陈恪用抹布垫在手下从蒸笼中取出蒸好的鸡蛋羹,用筷子划成了些许小块。 接着又用勺子翻离开。 最后在鸡蛋羹上洒了些许盐巴。 很轻松,一道简易的病号餐便完成。 鸡蛋这玩意若想保留其营养物质,便不能加入太多佐料。 只一把盐,既能去腥,又保留了鸡蛋的营养价值,再为合适不过。 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陈恪另找了一只碗,给马皇后盛了一些,把剩下的往丁大力面前一推,道:“你乃东宫主厨,有必要负责太子殿下饭菜,这些你便送与太子殿下享用。” 不说这个理由丁大力无从拒绝,就算不是丁大力分内之责,现在陈恪有吩咐,丁大力也会屁颠屁颠去做的。 陈恪出口,丁大力好像中了个状元似的,满脸欣喜,兴奋应道:“好好好,没问题,陈神厨放心,我一定把东西送到” 不等丁大力说完,陈恪扭头便走。 这事儿反正交给他了,送不到也是他的事儿了。 而这边,陈恪就那么用手端着鸡蛋羹重新出现在了马皇后房间。 在房间外面的时候,陈恪便换下了被朱芷芊扯坏的衣服,还洗了手。 虽说现在距手术已有十二个时辰了,而且马皇后的刀口也开始结痂,但马皇后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该小心之处还得小心才行。 “娘娘醒了?”陈恪问道。 马皇后微微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自病了之后感觉老是睡不够,困乏的很。” 手术本就是劳心耗力之事,困乏也属正常现象。 “娘娘瞌睡不必强求直接睡就是,多加休息,七日后拆了线,再养个个把月便没任何问题了,再者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多加休息自是好的。” 说话的功夫,陈恪已经拿出了鸡蛋羹,盛了一勺喂给了马皇后道:“娘娘,吃些东西。” 旁边虽有伺候的内伺,但陈恪依然亲力亲为喂给马皇后。 马皇后也并非享受之人,对陈恪递过来的鸡蛋羹,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还是我自个儿来。” 倒真不是陈恪非要拍这个马屁,现在的马皇后怕是连勺子都拿不起来,她字自个儿怕是吃不着。 陈恪微微一笑,动作不减,喂了马皇后第二勺和声细语道:“等拆了线,娘娘是得自个儿来,多活动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可现在现在娘娘还需静养才是,还是草民来效劳。” 陈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为了自个儿的身体,马皇后倒也不再坚持,慢慢吃着陈恪喂的鸡蛋羹。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仅懂医还会做饭,当初能吃上个鸡蛋那就跟过年似的,后来有了吃不尽的鸡蛋却是许久不曾尝到过之前的那种味道了,今日你这鸡蛋羹做的就很有之前的那种味道的。” 马皇后边吃边对陈恪的厨艺称赞着。 看着她是个病号的面子上,陈恪也不做辩驳只微笑应着。 其实,他真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那般神乎其神。 他们之所以吃他做的东西觉着好吃,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山珍海味吃惯了,偶尔换了口味的缘故罢了。 东暖阁。 老朱,朱标以及朱雄英兄弟四人围坐在一块儿。 老朱和朱标每人手中抓着一张煎饼,朱雄英兄弟四人每人则皆都端着一碗鸡蛋羹。 “父皇,陈恪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医术神乎其神不说,做的饭也不错,清淡之中透着一股清香,还挺好吃的。”朱标咀嚼着煎饼赞道。 老朱还未说话,一旁的朱芷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走至老朱跟前,抓着老朱的手认真道:“皇祖父,芷芊和父亲一样都喜欢吃陈恪做的饭,丁庖厨要拜师陈恪,求皇祖父下旨让陈恪收下丁庖厨,这样等陈恪不在的时候丁庖厨便也可做出这些东西了。” 此言出口,老朱和朱标是有些诧异的。 丁大力厨艺也不算太差,怎还要拜师陈恪了? “还有此事?”老朱反问。 朱雄英当做证人的效用,回道:“是,有这个事情。” 老朱还未有所表示,一旁的朱允炆低着头,压着声音道:“阿姐他还扯坏了陈恪的衣袖。” 朱允炆话音落下,老朱立即耷拉起了脸,问道:“怎么回事?” 老朱是喜欢袒护自己人,但对自己人的要求也是颇为严格的。 老朱的询问出口,朱允熥一副想要上前揍一顿朱允炆的心思,朱雄英则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报与了老朱。 说来这个事情倒也不是一件不可原谅的大事,事情表明,老朱也不再斤斤计较,只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提起。 几个孩子还正等着老朱的下一步行动,老朱身旁的内伺李德喜走了进来。 自马皇后病了之后,李德喜便留在了马皇后身边,马皇后那里有了任何情况,他都会第一时间报给老朱。 “陛下,陈恪拿去鸡蛋羹,刚喂皇后娘娘吃下,皇后娘娘吃了一大碗,奴婢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又睡下了。” 马皇后情况好转,所有人心情都不错。 先前还楚楚可怜的朱芷芊,听闻此事后,立马开口道:“皇祖父,皇祖母的病是好了吗?” 瞅见乖巧懂事的朱芷芊,老朱大手摩挲着着朱芷芊的秀发,笑着道:“是,快好了。” 朱芷芊脸上的担忧褪去了一些,问道:“那芷芊何时才能去看望皇祖母,好久没见皇祖母,芷芊也想她了。” 想归想,也不差这一会儿。 老朱也没敷衍,认真回道:“再等几天,等你们皇祖母彻底好了,你们再去。” 老朱才做许诺,朱标便出言赶几人离开,道:“你们几个出去玩。” 朱标如此明显是有正事,朱芷芊几人倒也懂事皆都应了一声乖乖离开。 要紧事情多,朱芷芊所言的丁大力拜师之事无人再提。 其实这个事情既不是老朱也不是朱标插手范围之内的,即便有机会,无论是老朱还是朱标都没闲到专门命令陈恪收下丁大力的地步。 一切不过都是朱芷芊孩子自个儿的想当然而已。 第14章 变成和李公公一样的人 五日时间眨眼而过。 在这五日时间当中,朱雄英几个孩子一如既往的在陈恪这里蹭吃蹭喝,而丁大力则仍旧死皮赖脸追在他后面非要拜师不可。 蹭吃蹭喝的可以,死皮赖脸非要拜师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而这天乃是马皇后拆线的日子。 一大早朱家父子祖孙的便整整齐齐的都到了。 马皇后手术之后的伤口虽已完全结痂,但陈恪却仍旧寻了个理由把这些人全都留在了外面。 别看他现在治好了马皇后,看起老好像也算是他老朱家的大恩人了,可天知道就老朱那喜怒无常的性格当看到他在自个儿女人的肚子上动来动去的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拉出去当场给砍了。 病已治好,若因这个被砍那可就连说理的地方都没了。 房间当中。 陈恪一手镊子,一手剪刀,言笑晏晏,道:“娘娘,伤口恢复的不错,拆了线后,娘娘便可下床活动一下了,只是娘娘才刚刚大病一场,怕是不能像之前那般操劳了,务必得多注意休息才是。” 这话是所有医生对病患皆会有的叮嘱,只是生活不易每个病患执行力度大不相同。 就如马皇后,虽贵为皇后,但操持后宫大小一应事物不说,还时不时的得劝着老朱收敛脾气,说不操劳那是假的。 将来如何暂且不说,现在的马皇后答应的倒是挺爽快,道:“好,我知道。” 之后,马皇后又是一番道谢,道:“陈恪,这些时日真是多谢你了,既要操心我的病,还要做饭给我吃。” 只是给她一个人吃吗?老朱家祖孙六口人的饭可皆在他头上。 老朱脾气暴躁,马皇后性子温和,也没有上位者的高高在上,言语之中倒像是邻家一个亲切的老大娘。 陈恪抽掉了最后一个肉线头,道:“没事,这是草民应该做的。” 要不是你家老朱在他脑袋上举着把大砍刀,他又何必冒这个风险趟这个浑水。 天知道他作为一个只懂理论不懂临床的医学生在做这场手术的时候有多害怕。 “好了,娘娘,可下床活动一下了,陛下在外面怕是已等着急了。” 很快,在内伺的帮助之下,马皇后穿好了衣服,重新梳妆打扮。 一切准备齐整,马皇后有种荣光华发之感,颇为精神。 瞅着铜镜中如重生般的自己,马皇后嘴角带着笑,问道:“怎么样?可以?” 这个时候是需要拍马屁的,陈恪特别正点儿,道:“挺好,若说娘娘刚及笄怕是也有人信。” 马皇后半百年纪,实际情况怎样自己也是清楚的,也并非喜欢阿谀奉承之人,把陈恪之言完完全全当成了玩笑,道:“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 随后,马皇后起身。 大病刚刚初愈且又好些时日不曾下床,起身之时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站在马皇后身旁的陈恪,自是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可不能摔倒啊,她若是摔坏身上哪个零件,他可就又走不了了。 “楞什么神,看这些,皇后娘娘再摔倒,你能担负起?” 两个内伺被陈恪责怪,只能低头认错。 倒是马皇后抬手笑了笑,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没站稳。” 马皇后大度,两个内伺刚准备过来扶人,陈恪又道:“不用你们扶了,你们去开门。” 这两个内伺倒是尽心尽力,但谁都有失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他亲自把马皇后交到老朱手里。 老朱接手,他的任务也算是彻底完成。 门开后,陈恪扶着马皇后胳膊缓慢走至了老朱等一众人的跟前。 众人眼睛死死盯着马皇后,脸上皆是惊喜。 朱芷芊率先跑了过去,拉起马皇后的手,问道:“皇祖母,你终于好了,这几天你生病可把芷芊担心坏了。” 担心倒是真担心,可吃也没少吃。 抓着朱芷芊的小手,马皇后微微一笑,道:“就说嘛,病的那几日,老是有个声音在耳边说皇祖母快好起来,快好起来,原来是我家芷芊啊?”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但马皇后的这个回答,顷刻让祖孙之间的相处有了温度。 朱芷芊笑的开心,握紧马皇后的手,又道:“皇祖母,我也来扶着你。” 马皇后现在需要人扶,并非矫情,病了这么久脚下的确是没力气,所有的重心都在扶着之人的身上,朱芷芊一人肯定是扶不住的。 因而,朱芷芊即便吵吵着要扶,陈恪也是不能松手的。 就这样,陈恪一左一右扶着马皇后一步步走至了老朱面前。 这七日老朱虽时不时的常能见到马皇后,可今日一见竟是如第一面相交时的那般,眼中含情脉脉,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可惜朱标以及他那一群孩儿们却没发觉,依旧围绕在马皇后身边问这问那。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姓朱,他一个外人掺和再掺和进来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咳咳咳 陈恪咳嗽两声打断了一家人的团聚,道:“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痊愈了,草民是不可以走了?家母怕是等着急了” 这次老朱极为痛快,陈恪的话还没说完,便喊道:“李德喜,把人送出宫去。” 这就完了? 陈恪诧异,李德喜领了老朱的旨意已经跑到了前面,抬手道:“陈神医,请!” 这就完了? 陈恪不动,老朱问道:“不想走了?李德喜去给他找个差事去。” 什么就不想走了,他早就想走好? 还有,让李德喜给他找差事是什么意思,李德喜是什么身份不清楚?在他手底下弄个差事,难不成要变成李德喜一样的? 过河拆桥的人,伺候他家老老少少七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说什么治好他女人就给他封爵,爵在哪里? 爵不爵的,他倒不是稀罕,只是老朱这说话不算数的毛病可不好啊。 罢了,能走就是好事。 谁让他大人有大量呢,不和你个暴君计较了,谁让你是皇帝呢。 “走走走,当然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陈恪把手里的马皇后交给朱标,蹦的比兔子还快。 陈恪离开,朱芷芊倒是有些落寞了,道:“陈恪走了,也就没人能再做出那么好吃的饭了。” 这虽是个遗憾,但老朱家的人也并非吃货。 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因为这就把陈恪留在宫中,更不会专门下旨让丁大力去拜师。 朱芷芊孩子气之言,自是依旧没人回应。 随后,马皇后道:“陈恪那孩子家境不好,家中只有老母和个妹子,这些时日尽心尽力的,也该给他些奖赏。” 她毕竟是当事人,老朱不给了,她得提啊。 马皇后话音刚刚落下,朱标则随之笑了笑,道:“父皇已吩咐儿臣准备给陈恪封伯之事了。” 朱标出言,马皇后瞬间又觉如此就封伯的奖赏好像有些大了,道:“封伯?” 老朱则是冷哼一声,直接出言道:“咱说过,谁治好你的病,就要给他爵位,咱说话算话,那小子,让他治个病吱吱歪歪的,讨要奖赏倒是着急了,爵位的事情准备好了也先别给他,晾着他些时日再说。” 陈恪离开之时迟迟不走,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意思如何。 “哼,拿来咱的爵位他若敢在外面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老朱爵位是给了,可他说这话怎好像有一种要抓住陈恪把柄随时往回来收的感觉呢? 第15章 无骨鸡爪 从宫中出来,陈恪第一时间回了家。 他拥有原主记忆,自是也认识路。 家中,陈恪这一世的妹子陈月刚刚四五岁的年纪,自陈恪在街上被官兵抓走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而且陈恪所救的那狗是陈月几月之前吵着闹着非要留下的,现在陈恪因救狗被抓,陈月总觉此事与她有关,心情也就更不好了。 她取名大黄的那狗许是察觉到了家中异样的氛围,自被陈恪割掉盲肠后就变得特别乖巧,六七日时间一直静静趴在院子里不曾出去。 陈恪老母心中虽也担心儿子,但日子不得不过,依旧每日夜以继日干着为别人洗衣服的活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瘦瘦高高,一腰圆膀粗的两少年一同走进了院中。 “陈婶儿,陈恪还没回来吗?”一进院儿,瘦瘦高高那少年便开口问道。 这少年唤作袁朗,另外那个腰圆膀粗的唤作范深。 两人皆与陈恪一同穿开裆裤长大,平日里三人招猫逗狗的事情没少干。 听到袁朗询问,陈母抬头瞧了一眼,颇为担忧道:“袁朗,范深,你们两个来了?进来坐,前几日,倒是有个当差的拿着陈恪的荷包过来说了一声,说是陈恪进宫给宫中贵人瞧病了,让我们不必担心。” 他们与陈恪一块长大,陈恪有几斤几两,他们还是清楚的。 要说陈恪要去杀人或许可信,可若说陈恪治病,那可真一点儿不能信了。 因而在从陈母这里收到这个消息后,两人不仅没放心下来,反而更担心了。 范深性子大大咧咧,说话不过脑子,直接脱口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道:“对,那伙人抓走陈恪的时候就曾询问过陈恪是否是郎中,可我也没听说过陈恪会治病啊?还是给宫里的贵人治病?这要是万一治死了宫里的贵人,那脑袋还能要吗?到时候就是陈婶儿和陈怕都得牵连了。”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陈母之前虽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在被范深这么赤裸裸讲出来还是有些受不了。 范深的话音刚刚落下,陈母直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一旁的陈月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哭啼啼地道:“哥哥真的会死吗?哥哥死了,月儿就再也没哥哥了。” 若真出个事情,可不是只死陈恪一人就能完事的。 陈月哭的梨花带雨,范深也觉自个儿说的话有些不太妥当,扬着拳头道:“都怪王大,若不是他刺伤大黄,陈恪也不会当街给大黄缝肚子了,若是不给大黄缝肚子陈恪又怎会被抓走,等着,我现在就找王大报仇去。” 说一千道一万,抓走陈恪的也不是王大,找王大报仇也不能让陈恪回来啊! 气氛是范深搞沉闷的,他吵吵着报仇,也没人搭理他。 若说与官差报仇,范深没那个勇气,与王大报仇,那还真不是说着玩的,没人拉着,范深也毫不含糊风风火火的便往外面走。 刚走到门口,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干什么去?”那人问道。 范深头也没回,脱口回了声,道:“找王大给陈恪报仇去!” “给我报仇,报什么仇?”此言出口,范深这才后知后觉的给了来人一个眼神。 瞅见此人,范深眼前一亮,一把拥入把其怀中,激动喊道:“陈恪,你回来了?你没事了?” 对这个狐朋狗友,陈恪的印象还算不错。 只是两个大老爷们拥的这么紧,有些不太合适? 陈恪从范深宽大的胸膛中挤出来,满是嫌弃地道:“嗯,算是。” 范深却对陈恪嫌弃的态度丝毫不在乎,抓起陈恪的手冲着院子喊道:“陈恪回来了,陈恪回来了” 听见喊声,院中几人惊喜张望,当瞅见真是陈恪进来,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就连大黄竟也嗷呜叫了一声跑到陈恪身边,用脑袋不断蹭着他的裤脚。 对跑过来的几人,陈恪抱起陈月,抓着陈母的手,道:“娘,让你担心了,儿子回来了。” 若说他这几日失联最担忧的人是谁,那还得是他这老娘的。 陈母抬手在陈恪脸上抚摸了几把,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人能回来就成,其他一切并不是最重要的。 晚上。 陈母搞了个一盘鸡蛋,一盘花生米庆祝陈恪平安归来。 范深和袁朗作为陈恪铁杆好友自是要陪同在侧的。 “陈恪,听陈婶儿说,曾有官差来报信说你去给宫中贵人治病了,治好了了吗?”范深醉眼迷离问道。 对这个问题陈恪并不愿意提起,他治好马皇后侥幸成分占据很多,下次若再碰到,真不见得能治好。 若把他能治病的消息宣扬出去,都是街里街坊的,他不治说他矫情,他若治,可他真没那个本事啊! 对范深的询问,陈恪含含糊糊,哼哼哈哈应道:“算是!” 奈何范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道:“治好就是治好,没治好就是没治好,算是到底是治好了还是没治好?” 范深酒喝得已经不少了,说话舌根都打僵,一番话说得堪比绕口令。 陈恪假装没听懂,端起酒碗道:“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了,来,别管他,喝酒!” 碗举起,范深也不再纠结,拉着袁朗,三人的酒杯很快碰到了一块。 干净碗中酒,陈恪放下碗,问道:“我们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只靠家里养着了,你们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陈恪两世加起来快四十岁了,不能只靠老娘靠给人洗衣服养着,也该为生计考虑一下了。 问题出口,范深率先道:“我爹是铁匠,现在我已跟着我爹学习打铁了,将来指定也是要当个铁匠的。” 铁匠也没什么不好,靠自己劳动挣钱。 袁朗含蓄,在范深回答之后才慢慢吞吞道:“我爹说让我去考个功名,但我怕是这辈子都考不中了,将来也只能像我爹那般靠给人写个书信吃饭了。” 这营生倒是比铁匠稍微光荣一点儿,但赚的肯定是没有铁匠多的。 “陈恪,你准备干什么?”两人回答之后,范深问道。 做什么陈恪倒也考虑过。 别看他是个穿越者,但却也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而已。 让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现在的文章都做不来更别谈中举了。 让他征战沙场,现在名将辈出也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文不成武不就,他还是做个普通人罢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老母和妹子还生活在贫寒当中呢,任何远大抱负都不如先让她们衣食不愁来得实在。 他做饭倒是还能吃,虽没有什么太高深的厨艺,但也还是会不少现在没有的小吃的。 开个铺子卖这些穿越小吃应该也能够生活了。 只是他现在身无分文,没什么启动资金。 老朱那人太不够意思了,说好治好他女人就给爵位的,他治好了他女人,不仅没得到封爵不说,连个诊费都没有。 要是老朱稍微意思一下,他还如何会为这个事情发愁。 顿了一下,陈恪回道:“我想到个好吃的小吃,就先卖这个了。” “卖吃的?”范深大吃一惊道:“你还会做饭?” 这有何难? 陈恪笑了笑,道:“会那么一点儿,这样,明天和王大家赊些鸡爪,等卖出去挣了钱,再还给他。” 王大家做屠户的,除了给人是杀猪宰牛之外,还会卖些生肉之类的。 “万一赔了怎么办?”范深有些乌鸦嘴道。 陈恪抓起几粒花生米塞入其口中,道:“闭嘴,吃你的饭。” 无骨鸡爪应该也不错? 第16章 陛下宣你进宫 同一时刻,东宫。 晚上吃饭之后,朱雄英便开始有些发烧打摆子,吃了太医院太医开出的药效果并不是太显着。 马皇后刚痊愈却已经陪同在了老朱身旁,道:“才刚喝了一副药,怕是不会马上就有效果的,再等等,过了今晚看看情况如何?” 朱雄英的症状明显是感染了风寒,而风寒的康复却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 老朱在房间当中来回踱步,脸色冷然,骂道:“一群庸医” 马皇后先前病着很多事情不知晓,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自是知晓老朱为他的病杀了多少太医。 为避免老朱再挥刀相向,在老朱还未暴怒之时,马皇后随之道:“哪有医者能够对所有的病都能药到病除,此方若是不行再换下一个方子嘛,总是能治好的。” 马皇后的意思是治不好病也不至于杀医者的。 老朱对马皇后的开解没做应答,只随口吩咐道:“李德喜,明日一早宣陈恪进宫。” 陈恪治好了马皇后很多医者没能治好的病,老朱家的人对陈恪的医术还是颇为信赖的。 老朱旨意出口,众人像是看到了希望。 一旁的吕氏脸上担忧缓和了几分,站在朱雄英床榻边就如他亲娘一般,欣慰道:“陈恪治好了母后的病,英儿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陈恪定也能治好英儿的病的。” 不管吕氏心中怎么想,但嘴上说的这话还是很中听的。 朱标脸色也缓和了一下,道:“父皇,你和母后回去睡,儿臣守着英儿就好。” 马皇后病重痊愈是该好生歇息。 老朱则道:“让你娘和你媳妇带着芷芊几个先回去睡,咱再等等看看情况。” 吕氏名义上好歹也算朱雄英半个娘,这个时候离开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坚持道:“儿媳还是在这里守着英儿,姐姐走得早,儿媳也该当照顾着他。” 吕氏这些年的表现虽说无可挑剔,但老朱却并没有把吕氏留于朱雄英身边的打算。 “回。”老朱没有理由任何拒绝的理由道了一声。 越是这般没有理由,分量也越重。 老朱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吕氏只能道:“是,那儿媳带着芷芊回去了。” 朱芷芊几个虽担心朱雄英,但早已熬不住了,皆都横七竖八靠坐在那里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在吕氏招呼之下,几人这才纷纷回了自个儿房间。 马皇后为保证自己个身体不再给老朱惹麻烦,在吕氏带孩子们回去后也一并回了自己寝宫。 闲杂人等离开,老朱这才吩咐道:“从现在起这个房间不准任何人靠近,凡是所煎服汤药务必严加看管。” 朱雄英作为朱标长子,各方面表现皆都无可挑剔。 若说朱标是准皇帝,那朱雄英就是准皇太孙了。 在其生病的这段时间,也正是小人极易耍手段之时,因而各方面防备要小心再小心的。 而另一边的吕氏在把朱芷芊朱允熥送回房间后,便把朱允炆招呼到自己身边,冲着迷离迷糊的朱允炆,道:“朱雄英的风寒之症颇为严重,他若没了,你便就是你父亲的长子,与你说话呢,听着吗?” 吕氏的一声呵斥,让朱允炆清醒了过来,连忙点头道:“听着呢,听着呢” 说着,吕氏抚摸着朱允炆的脑袋,道:“你记着,在这深宫中,只有那把椅子才是最实在的,这段时日,多在你皇祖父那里露个脸,娘也会多为你祈福的,你要记住,你若不努力,将来被分藩出去可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朱允炆年纪小,这才是激励他最大的一个动力。 老朱的手段摆在那里,这是吕氏为自己儿子寻得机会的唯一方式了。 次日,陈恪一大早便与范深袁朗早早去了王屠户那里。 王屠户满脸横肉,身上皆是油渍,见到陈恪三个小娃娃过来,扯起一道笑容,问道:“陈恪,回来了?你家那大黄狗怎么样?听我家那倒霉玩意说,他刺伤了大黄,是你给缝好了的?” 王屠户面相虽不怎样,但与街里街坊相处却颇为融洽,待人接物也很是热情。 陈恪还未回复,范深便抢先毫不客气道:“是啊,王叔,你得好好管管你家王大了,拿着个杀猪刀到处玩,好在刺伤的是大黄,若是刺中了人,你可就得跟着吃官司了。” 范深不客气,王屠户却是嘿嘿一笑,骂道:“那倒霉玩意与我说了这个事情后,我就把已经他抽了一顿了,这几天我特意留了些骨头拿去给大黄吃。” 王屠户做到如此已算不错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求于人,态度上还得是把握以下分寸的。 为避免范深嘚嘚的得罪人,陈恪随即道:“那多谢王叔了,王叔,我近日来其实是想找王叔帮忙的。” 陈恪语气缓慢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王屠户却是大手一挥,道:“有事儿就说,街里街坊能办就给你办了。” 王屠户开口,陈恪这才道:“是这样,我也老大不小了,想找些事情做给我娘减轻些负担,我想卖些小吃,奈何没原料,想请王叔赊给我些鸡爪,王叔,你放心,等我赚了钱马上就还你。” 想了一下,王屠户问道:“鸡爪?那玩意怎么做?不少人买鸡的时候还不愿要呢。” 怎么做,陈恪也不能把具体步骤和盘托出,回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肯定是差不了,请王叔帮帮忙。” 这次王屠户也没多做考虑,直接应道:“可以,不过我这里暂时没有几个,我找其他人给你匀些出来。” 喜欢吃鸡大腿的人不少,可喜欢吃鸡爪的人可就不多了,匀些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王屠户应答,陈恪显得很是兴奋,道:“多谢王叔了,王叔找好了,让王大喊我一声,我过来取。” 从别人那里匀即便不需自掏腰包,那也得面子在才行,王屠户都愿意拉下面子,送与取的也就更无须计较了。 “找好了,我让王大给你送过去。” 陈恪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道人影形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身边。 “陈神医” 听到喊声,陈恪回头一瞧。 呀!李德喜! 马皇后病已经治好,李德喜这个时候找他能是何事? 不会是老朱良心放下要给他诊费的? 对陈神医这个称呼陈恪虽不甚满意,但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陈恪嘴巴就合不拢了。 “李公公啊,这么客气作甚?还劳烦你大老远跑这么一趟,也没多少,让下面人送过来就行了。” 李德喜一脸费解,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李公公,别等了,东西拿出来就是了。” 李德喜仍旧不明所以,诧异问道:“陈神医说什么啊?咱家怎不理解,咱家是奉陛下之命请陈神医进宫的。” 他昨个儿才回来,奖赏昨天给了不就成了,何必还要再过来请他一趟? 再说什么奖赏又值得亲自喊他进宫。 不是都说老朱是工作机器吗?竟闲到为了他一个小人物这么大费周章? 陈恪微微一笑,道:“没必要?” 李德喜虽有费解却也不再多言,只催促道:“陈神医快走,免得让陛下等着急。” 对对对,老朱那人脾气暴躁,等着急了对他是没任何好处的。 陈恪要走,走之前又叮嘱道:“王叔,鸡爪的事情你尽快帮我弄,范深袁朗你们两个帮我找人打个手推车,等王叔的鸡爪找来,我们就用手推车推着沿街叫卖。” 几句叮嘱完毕,陈恪离开。 望着陈恪离开的背影,王屠户颇为诧异,道:“早就听说陈恪被官差带走了,这怎么还与宫中牵扯上干系了?” 范深大大咧咧,开口道:“好像是宫里个什么贵人治好了病,今日去八成是为感谢!” “治病?治什么病?陈恪还会治病?”王屠户脱口道。 范深像是被踩中尾巴一把,扭头道:“怎不会治了?那大黄的肚子都剖开了,不也是陈恪缝好的吗?现在大黄活奔乱跳可是我亲眼所见。” 范深维护陈恪,王屠户也知晓几人的关系,对此笑着解释道:“是,或许是陈恪天生带来的也说不准,他若倒真如你所说治好了宫里贵人的病也算是个好事,陈家婶子也能跟着享几天清福,还有你们几个小子,陈恪飞黄腾达了,少不了对你们帮扶,你们若是出息了,可别忘了你王叔。” 当然这话是玩笑,现在说一句苟富贵勿相忘,等将来人家把你忘了,你又能如何? 王屠户的恭维让范深比夸奖他自个儿还兴奋,昂着头沾沾自喜道:“那是,肯定忘不了的。” 袁朗不似范深,在范深还在吹牛的时候,便道:“王叔,鸡爪的事情便拜托你了!” 该说的说完,袁朗拉起范深就走。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第17章 威逼改利诱了 陈恪跟着李德喜一路进宫。 路上,陈恪跟在李德喜旁边依旧喋喋不休,道:“陛下也真是太客气了,有什么东西直找个人交给我就成了,何必还非要找我进宫一趟,我倒是没什么,但陛下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啊。” 陈恪一路不厌其烦就没曾停过嘴,李德喜倒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管陈恪怎么说,皆都挂着笑咿咿呀呀的应承着。 不过,怎瞧着李德喜敷衍的成分都占据了大部分呢? 不管了,只要老朱给些诊费,那他也就算是有了启动资金了。 很快,进宫。 陈恪在宫中才刚待过六七日,对宫中的一些路线也算熟悉了。 他怎么感觉这路走的是去东宫的方向啊? 老朱宣见他,不是在奉天殿了,也应该是在东暖阁之类的地方?去东宫召见又算是怎么回事? 没道理啊! 越想心中越有些打鼓了。 终于,心中的好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出口道:“李公公,是陛下要见我?怎么是在东宫啊?” 李德喜那老小子从北元朝廷俘虏过来,又在喜怒无常的老朱身边混的风声水起,必并非凡人,对陈恪的询问,没什么明确的回答,哼哼哈哈,打着马虎眼催促道:“陈神医,别说这么多了,快走,到了就知道了。” 什么到了就知道,他怎觉这个事情带着那么几分诡异啊! 没问出结果来,陈恪只能带着几分忐忑一路跟着李德喜走。 七拐八绕,去的竟还是朱雄英的房间。 刚到朱雄英房间,朱芷芊便率先跑了过来,抓起陈恪的手,嗓音嘶哑,道:“陈恪,雄英病了,你能救了皇祖母,定也能救了雄英的?” 什么? 不是给他治马皇后的诊费吗?怎又变成治病了? 老朱家的人怎这么爱生病啊。 陈恪诧异,老朱则第一时间招呼道:“圣旨拿来!” 老朱开口,站在旁边的朱标随即拿起桌上的圣旨奉上。 随同陈恪一同进来的李德喜则特别有眼力劲儿的招呼道:“陈神医,愣着作甚?快接旨啊!” 什么就接旨了? 又是治病,又是接旨的,老朱他这到底是要搞哪样? 陈恪愣神,老朱则特别大气的摆手道:“免了,自个儿看。” 陈恪往前走了几步,从老朱手上递过圣旨。 明黄色的卷轴,雕龙画凤,颇为精美。 端详半天,圣旨终于打开。 圣旨打开,又是片刻的端详。 突然,陈恪把手中圣旨转了个,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拿反了” 众人无语,上下都能反了,究竟认字吗? 朱标因马皇后和朱雄英接连生病变得有些憔悴,瞅见陈恪如此,出言道:“要不我来给你念?” 后世陈恪虽没书写过繁体字,但经与简体字大致轮廓的比较也还是能够把圣旨上的内容瞧明白的,拒绝道:“不,不用,草民多少认几个字。” 字是认识,但里面的内容能看懂吗?众人存疑。 陈恪拒绝,朱标倒也没再坚持。 瞅了半天后,陈恪好不容易才把旨意上文绉绉的文言文读明白。 这道旨意的总体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封他为安乐伯。 须臾之后,老朱很快便又凶巴巴地道:“看明白了?治好英儿,这圣旨你拿走,治不好,哼” 什么意思?说好的治好马皇后就给封爵,现在爵位是有给了,可为什么又给他新添了个病患呢? 这到底是算治好马皇后的诊费还是治好朱雄英的利诱? 若是诊费他当然理直气壮接着了,无论他治好马皇后是侥幸还是什么原因,但总归是治好了。 可若是利诱,那他就得好生考量一下了。 并非他对安乐伯的爵位不动心,实在是他真没那个能力。 他没有临床经验,而且现在的医疗条件也有限。 治好一个已是侥幸,可不能每次都心存侥幸的。 这个事情可不同其他,只要有一次幸运之神疏忽,那定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陛下,草民真不是郎中,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有这道圣旨,应该有不少人” 话还没说完,老朱又生气了,吹胡子瞪眼吼道:“以为咱的圣旨是什么,烂白菜?” 烂白菜倒还真不是,而且这旨意的分量也不算轻了。 老刘兢兢业业,富有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的本事,对大明王朝开元奠基的贡献也丝毫不比韩国公李善长的小,可最后不也是封了个诚意伯而已吗?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草民是想说,草民真不是郎中” 这样的解释已经说过无数遍,可惜好像没几个人相信。 老朱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凶巴巴地威胁道:“少说废话,今日治得治,不治也得治。” 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讲理? 陈恪满是为难,抓着圣旨放下不是,拿走也不是。 一旁的朱标瞅见如此,这才笑着道:“陈恪,你的本事大家伙儿有目共睹,这旨意是父皇一早便吩咐给你的了,雄英的病你便帮帮忙,能治好自是好事,治不好也没事。” 朱标和气的态度,让老朱很是不满。 老朱一个眼神杀去,朱标则露出一道苦笑,冲着陈恪继续道:“帮帮忙!” 朱标对老朱虽有敬畏,而且性子也不如老朱那般刚烈,但对老朱却并不是只一味的顺从,在老朱做的不对之时,也是敢于反击的。 朱标良言相劝,老朱则冷哼一声直接不做搭理了。 老朱不做言语,意思显而易见。 老朱这人也真是的,要给早些给了多好,非得等着孙子病了再拿出,显得好像是在利诱似的。 陈恪权衡利弊,朱芷芊则是又上来拉起他的衣角,道:“陈恪,救救雄英?” 怎么个意思?他好不容易换了身衣服,又想扯坏他衣角不成? 他拢共没几件衣服,扯坏了他还穿什么。 “好,那草民便瞧上一瞧,不过草民真没把握,只能试试,治好了这圣旨草民收着,治不好” 老朱不愿听陈恪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完,直接厉声呵道:“闭嘴,快去瞧!” 真是的,有这么用人的吗? 瞧你儿子说话多中听,那才是用人的态度。 第18章 真倒霉 在老朱的催促下,陈恪缓步走至朱雄英床榻边。 此时的朱雄英脸色有些微红,抱着胳膊蜷缩在床榻上,身上被好几床大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陈恪先是抬手在其额头上抚摸了一把,滚烫。 紧接着又掰开眼睛 朱雄英只是虚弱,又不是昏迷,陈恪掰他眼睛,他自是有反应的。 陈恪刚一伸手,朱雄英便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就怕你了不成? 迎着朱雄英漆黑的眼眸,观察了一下瞳孔。 最后,又道:“来,张嘴,啊” 朱雄英虽诧异于陈恪的诊疗方式,但也依然按照陈恪的要求长大了嘴巴。 嘴张开,陈恪凑近瞧了一眼。 扁桃体有些发炎。 “来,舌头伸出来。” 舌头伸出,舌苔有些发白。 “好了,躺好。” 帮着朱雄英盖好被子,一旁的朱标随之又道:“不需号脉吗?” 这问题问的,他倒是想呢,可他除了能从手腕处感受到心跳的频率之外,再没其他任何一点儿感觉了。 陈恪两手一摊,为难道:“草民又不是郎中,怎懂号脉之法?” 话才刚落,老朱眼睛一瞪,威胁道:“少叽叽歪歪的,咱不管你是否是郎中,咱只问你咱大孙的病你能不能治?” 朱雄英这症状明显是感冒。 而这个时候的感冒又事要命的病,他也没带着特效药穿,怎么治? 陈恪满脸为难,吞吞吐吐道:“这病乃是感冒呃,风寒所致,需退烧,消炎两法并治” 说了半天,能不能治也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老朱脾气爆,怎会容忍,大喝一声道:“别说废话,到底能不能治?” 被大喝一声后,陈恪准备的专业名词戛然而止,一本正经回道:“治不了。” “来人,拉出去砍了!” 尼玛,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这怎么又要砍人? 陈恪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朱标。 是你说试试,治了治不了都没事,他才试的。 要不然他才不蹚这个浑水。 不能现在出了事,你说话不算数? 陈恪好像忘记,先前老朱在砍为马皇后治病的太医时,朱标的劝说就曾没奏效过。 “父皇” 朱标刚言语,金甲侍卫已经上前。 老朱不转口,那金甲侍卫已经走至了陈恪跟前。 特么,就知道朱标靠不住。 “等等草民突然想起,草民有个方子可一试,只是效果如何,草民真不敢保证” 陈恪开口,老朱直接挥手喝退侍卫。 侍卫离开,陈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马皇后和吕氏也双双联袂而来。 感觉到房间冷然的氛围,马皇后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敢在他答应写方子时出现,真怀疑马皇后是故意的。 马皇后出言,没人应答,倒是朱芷芊跑了过去,高兴喊道:“皇祖母,陈恪答应给雄英治病了。” 话音一落,马皇后欣喜,吕氏意味深长,两道不一样的眼神投了过来。 陈恪也不顾上深层次考虑两道不一样的眼神,只满腹为难,抓起李德喜递来的笔蘸了墨。 第一次书写毛笔字,什么停顿,什么回笔,一概不知。 而且为了便于被认识,还得书写繁体字。 可想而知,一道方子写下来得有多难看。 若说是抓了只蜘蛛在上面爬了一圈都有人信。 众人瞅了这一手字,惊呆了! 片刻,陈恪停了笔,抓起自个儿写的东西吹了几下,重新放在桌上,道:“这方子煎服之后,早中晚各一次,若有效果的话,明早应该就差不多了。” 一道有用的方子,基本也就是一副药就能起到效果了。 李德喜拿了药方,递与老朱面前。 老朱倒也没接,只吩咐道:“拿去抓药,煎药之事你亲自负责。” 李德喜现在依附的是老朱,无论怎样都只能对老朱唯命是从。 应了一声,李德喜又道:“陛下,这方子奴婢担心司药房的人瞧不明白耽误时间,现在陈神医正好也在,要不重写一个。” 咋地,嫌他写的不好? 李德喜出言,朱标走上前道:“来,本宫来誊。” 洪武朝,老朱所制定命令宦官不得干政。 因而并不鼓励身边的宦官识字,李德喜究竟是否认不知晓,反正事没在老朱面前表现过。 朱标自告奋勇誊写,写了几笔便开始趴在桌上瞅起来,道:“陈恪,这字是什么?有些看不太清。” 李德喜一副我说的? 陈恪一脸黑线,早知道先前就他来念,让朱标来写。 走至桌前,陈恪脸上更是一脸黑线。 他写的明明是个翘啊,这怎么变成一摊黑了。 陈恪扶额,直接一把把他写的方子揉成团抓在手里,道:“殿下写,草民来念!” 看都没看明白,还留着作甚。 片刻,一张方子写好。 朱标苍劲有力的小楷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比陈恪那手烂字真不知道强了多少。 很快,李德喜拿了新方子去抓药。 陈恪又道:“目前最紧要的还得是降温,弄盆温水,越凉越好,搁一炷香的功夫便擦一遍身子,持续一个时辰应该能暂时缓解退烧的问题。” 他弄的那方子是后世一个名为银翘解毒片,专治风寒感冒的中成药。 这药倒是能治感冒引起的一系列并发症,但毕竟并不是专门的退烧药。 想要退烧还得是以此物理疗法来解决的。 发烧不同于其他,耽搁时间久了,脑袋说不准就得被烧坏了。 目前科技也搞不出后世那种生物制药,所有的治疗只能采用土办法来解决了。 别看朱雄英只是个感冒,放在后世喝几片药睡上一觉就能好的病。 可放于现在起严重性真不比马皇后的肠痈轻的。 陈恪他虽有条不紊的传授了解决办法,但他真不敢保证他的这个方法能够药到病除的。 “之后等到药煎好,喝药之后便盖好被子发汗,在此期间把门窗关好,务必不要再见风了。” 本来治疗就不容易,若是二次复发了,怕是神仙也难回天了。 第19章 你家陈恪封伯了 按照陈恪教的方法,几个内伺轮流用温水为朱雄英擦拭了几遍身子。 一个时辰后,朱雄英的烧竟奇迹般的退了下来。 只要烧能退,其他问题倒也就不难解决了。 而就在此时,李德喜亲自负责煎的药也弄好了。 吕氏虽非朱雄英亲娘,却也是颇为的贴心,见李德喜端着药进来,主动上前拿过了药,道:“臣妾来喂给英儿喝。” 喝药又不是喝水,还喂个什么劲儿,一口干掉最省事。 吕氏主动请缨,朱家父子没做否定,陈恪自是也懒得出头了,反正只要喝了就成,至于怎么喝也没太多的规矩。 正说着话,吕氏已经上前端着碗坐在了朱雄英床榻边。 “英儿,来,把药喝了,喝了药就好了。” 吕氏温声细语,朱雄英也没矫情,顺着吕氏递过来的勺子张开了嘴。 只是毕竟是药,朱雄英虽用尽力气强力忍着,奈何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 药才刚入嘴,竟是直接一个干呕全都吐了出来。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朱雄英一勺子完整的药都没能喝进肚中。 特么,到底会不会喂,再这么搞下去,这碗药怕是全得被吐出去。 以朱雄英现在的情况,喝了药都不能保证能好,更别说不喝药lee。 朱雄英是否能好倒是其次,可朱雄英若是好不了,他也就没办法脱身。 老朱那人喜怒无常的很,谁能知晓朱雄英治不好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真怀疑吕氏那老娘们是故意的。 想着,陈恪便大步流星走上前,一把从吕氏手中抢过药碗,道:“还是草民来。” 药碗突然被抢走,吕氏眼神不善盯着陈恪。 陈恪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朱雄英身上,根本就来不及搭理吕氏。 药碗接过后,他直接把碗放于朱雄英嘴边,道:“请殿下一口气喝掉。” 喝药就是得如此,一口气喝掉虽苦,但却不是那么为难。 朱雄英虽为皇孙,地位尊崇,但也还算能够吃苦。 陈恪出言,朱雄英倒也没矫情,也没用陈恪端碗,起身从陈恪手中接过药碗,顿了一下后,秉着呼吸,一口气全都喝进了肚子。 多简单的一个事情,非得一勺一勺的喂,也不嫌麻烦。 药喝干净,陈恪又招呼伺候着的内伺,道:“拿些热水来。” 热水递过来,陈恪在茶碗中倒满,递到朱雄英面前,道:“殿下喝了这些热水,好好睡上一觉,发了汗也便差不多了。” 对于医嘱,朱雄英一个字都没曾违背。 仰头,一碗热水又喝了个干净。 朱雄英在喝掉碗中热水后,陈恪接下空碗放于一边,拉起被子,道:“来,殿下,躺下。” 朱雄英依旧听话躺下。 陈恪则是替他掩好被子的几个角,又把旁边的被子拉了一床盖在朱雄英身上,“殿下好生睡上一觉,明早醒了应当就没问题了。” 安顿好后,朱雄英闭眼入睡。 这时,陈恪才走至老朱身边,道:“陛下,今日到晚上,找人时刻守着殿下,莫要让殿下蹬被子,另外还需多喝热水,晚上再喝一顿汤药,明早便应当能够减轻症状了。” 虽是与老朱说的,但身边早有内伺一一记下。 瞧着朱雄英稳稳当当躺在那里,陈恪说了个没什么结果的请求,道:“陛下,殿下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了,草民要不先走,等再有事的话,草民再过来。” 朱雄英现在只需发汗喝药,他留下确实是发挥不出什么太大的效果来。 本以为就老朱之前那种态度,定然不会应允的。 没成想的是,这次陈恪在出言之后,老朱竟是直接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怎么个意思?这是同意他离开了? 陈恪正诧异着,朱标笑呵呵上前,道:“真是不好意思的很,今日又麻烦了你一趟,你就先回去,雄英这里有事了,还得再劳烦你过来。” 虽说对朱雄英的病,他也只有这个解决办法了,但奈何朱标说话颇为中听,陈恪也不得不礼貌回应。 朱标话音落下,陈恪也只得是微微一笑,应道:“那是应当的。” 紧接着,朱标又拿过圣旨,道:“你先回去,这旨意连同诰券今日本宫便安排人送入你家中去。” 既是封了安乐伯,即便没又世袭,即便除了俸禄五百五十石之外再无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伯爵。 至少得有宣旨太监前去宣旨的,要不然悄默声的只从老朱这里拿了旨意,陈恪说他是安乐伯怕是都没人相信。 只是朱标在朱雄英还未康复时就做的如此大气,这倒是让陈恪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不必这么麻烦了?草民也没做什么,拿这个爵位本就很不好意思了,又怎能劳烦殿下找人再去给草民送到旨意。” 陈恪客气,朱标却是坚持,道:“不麻烦,这是该走的程序,务必得走。” 既然朱标如此坚持,那陈恪自是也不再客气了。 很快,陈恪从宫中出来回了家。 此刻,袁朗和范深按陈恪的吩咐正在院中准备着手推车。 陈恪进门,大黄率先反应,尾巴摇着一个猛子奔到了陈恪脚下。 陈月则紧随大黄身后,走至陈恪身旁,抬着脑袋问道:“哥哥,范深哥说,你又进宫去了,宫里好玩吗?” 好玩个什么?进了两次宫,次次都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这次虽回来了,还不如何呢? 可对陈月天真无邪的询问,陈恪也不能实话实说,只能含蓄回道:“不怎么养,规矩多,太拘束。” “陈恪,是给你奖赏?是什么奖赏,拿出来让我一块高兴一下。”范深放下手中的工具,大喇喇问道。 奖赏是有,可也够惊险的。 陈恪含含糊糊,哼哼呀呀回了声,道:“安乐伯?” “安乐伯?” “呀!” 范深反问了一声,大惊小怪反问道:“陈恪你封爵了?” 说着,便冲着屋里以八十分贝的音量喊道:“陈婶儿,陈婶儿,你快来,你家陈恪封伯爵了。” 封爵的是他,至于这么高兴吗? 听到喊声陈母快步走至,一脸的不确信。 陈恪则笑了笑,安顿道:“娘,你带月儿换身衣服去,旨意一会儿就到了。” 现在事情已然如此了,朱雄英好与不好的暂且不提。 封伯的旨意先到,先让陈母高兴一下倒也挺好。 陈母换衣服的功夫,袁朗适时提及离开。 范深却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道:“走什么走?咱俩这辈子也没见过圣旨长什么样,今日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不得仔细瞧瞧?” 范深要留下,陈恪总不能非往出赶。 更何况这圣旨也是早已定好的,只是再当面宣读一下,也没太多需要注意的东西。 “留下,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们也见识一下大场面。” 陈恪松口,范深却是不客气,又追问道:“陈恪,你到底是治好宫中哪位贵人的病了?怎上来就封了个安乐伯?你何时学会的医术啊?” 范深大呼小叫,就像是好奇宝宝一般,什么事情都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是陈恪不愿回复他,只是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回答。 “想知道?保密!” 简简单单两个字,范深并没把好奇押下去,又道:“什么事情,还有我保密?” 陈恪无奈,倒是一旁的袁朗劝道:“宫中有好多事情事不能外传的,陈恪不说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袁朗这个回答才让范深暂时压下了好奇。 第20章 制造鸡爪 毕竟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没等多久传旨太监便到了。 接了圣旨后,陈恪拒绝了陈母所提议的招呼街坊庆祝的提议。 现在圣旨是接了,谁能知道明日会如何? 他若记得没错的话,朱允炆之所以能够顺理成章的被立为皇太孙就是因为朱雄英早早夭折的缘故。 瞅这个时间节点好像也差不多了。 他对朱雄英的病症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若历史当中的朱雄英又真是因为这次风寒夭折的。 那这次朱雄英康复的几率怕是更小了。 他虽是穿越者,也是会带来那么一丢丢的蝴蝶效应,但却总不至于凭着他打酱油的医术就能先后把马皇后和朱雄英的命运都改变了? 他若治不好朱雄英,天知道老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次日,王大用背篓背了一筐子新鲜的鸡爪送了过来。 “陈恪,听说你封伯了?” 对这个事情,陈恪也没准备太过炫耀,淡淡回道:“嗯,封了。” 陈恪低调,一旁的范深却犹如封伯的是他一般,沾沾自喜道:“咋地?不信?圣旨还在陈恪家堂屋供着呢,要不领你去瞧瞧?你见过个圣旨长什么样吗?” 这话问的,普通人家祖宗十八代怕也是没机会一睹圣旨模样的。 王大摇头。 “多谢了,鸡爪的钱,等过几日再付。” 王大应道:“我爹说了,不着急,先赊着,等你有了再付。” 王大性子较为柔弱胆小,不爱说话,把鸡爪递与陈恪后,喊道:“陈恪大黄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它常去我家偷吃,我只想吓唬吓唬它” 说到底,陈恪被抓进宫,以及现在被封伯,都与王大有关。 若不是王大刺伤大黄,他也就不会给王大缝肚子。 若是不给大黄缝肚子,又岂会当作郎中的抓去? 若是不被抓去,又如何又封伯的机会? 而王大之所以要吓唬大黄,则是因为大黄老去王大家偷吃。 这个时候普通人家一月都不见得能吃到一次肉,被狗吃了那岂不是可惜? 陈恪还未穿来的时候,王大以及他爹就曾来找过好多次了。 每次答应的好,可始终不曾看好大黄,该偷的依旧还是会偷。 陈恪传来没几天,正赶上王大气急之后带着他爹的杀猪刀来找陈恪他们理论。 没说几句,大黄便冲上去壮威。 王大性子柔弱胆子也不大,但也是有脾气的,气急之后也是敢于出手的。 几个回合之下,大黄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双方都算得上有过错,喜忧参半的事情当中着实道不明谁对谁错了。 王大道歉,陈恪则笑了笑,道:“也怪我没看好大黄,你放心往后我定好好看着大黄,尽量不会让他再去你家偷吃。” 相互道歉,王大离开。 之后,陈恪便招呼了范深和袁朗洗手。 洗干净手,陈恪抓起一个鸡爪上演了一番手工去骨。 现在也没那个条件,至于一次性手套口罩什么的那些东西只能免了。 毕竟现在他们也才刚刚起步,等将来做大做强了,再往这方面考虑。 “为何要去了骨?” 范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任何事情都不会率先动脑考虑。 “少说话,别把哈喇子掉下去。” 袁朗出言,范深直接一个咆哮吼过去,道:“我又不是大黄,不吃生的,怎会掉下哈喇子。” 袁朗到底也算是出生半个书香门第了,说话办事颇为沉稳,并不像范深那般粗鄙。 范深喊的厉害,袁朗后退半步,一句不愿与之多言的样子。 倒是陈恪从刚褪下骨头的鸡爪当中摸了一把,道:“瞧瞧这是什么,又不是说你谗的掉哈喇子,是说你说话的时候喷出口水来了。” 范深尴尬,随之反驳道:“你们说话就没口水了?” 他们是说话了,可他们也不像他那种吼着说,非把口水溅的都是啊! “我们的口水在哪里?说说看?”陈恪反问。 那么多鸡爪,如何能从上面找出口水来。 范深冷哼一声,不再与之辩驳,道:“不说就不说,还以为我多愿意说似的。” 气氛短暂沉闷,陈月与陈母送了给人洗干净的衣服回来。 陈母手中又端了一大盆别人又预定的脏衣服,陈月手中则牵着大黄。 大黄一进门闻到满院子的鸡爪味,又瞧见地上扔下的碎骨头,二话不说,便奔过来大快朵颐起来。 “娘,你别再给人洗衣服了,现在儿子有了岁俸,加上儿子赚的这些,足够咱一家人生活了。” 陈母操劳了一辈子,岂是那种说闲就能闲下来的,“没事,娘闲着也是闲着,多洗一件就多攒些,等攒够了好给你娶媳妇。” 此乃做母亲的一片苦心,陈恪无从再劝,只能道:“儿子现在好歹也是个伯爵,娘也不必那么辛苦的,少洗几件,多歇歇,娘,儿子这鸡爪今日就能做好了,明日就能够拉出去卖了。” 陈恪懂事,陈母自是欣慰,走上前,笑着问道:“可有娘能帮你做的?” 人工褪骨本就不是个容易事,有人帮忙自是好的。 “娘若没事干的时候,就帮儿子做褪骨。” “我也来。”陈月自告奋勇。 说着二人便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咋地个意思,没有手套也就罢了,这怎么连手都不洗了? 陈恪从二人手中拿过已经被他们拿过去的鸡爪,嘿嘿一笑,道:“你们若是想去帮忙,就先去洗洗手再来。” 陈恪要求多,陈母倒是也没有不耐烦,在自个身上擦了一遍鸡爪的油渍,道:“好,娘现在就去洗。” 陈恪满头黑线,这卫生习惯着实令人堪忧啊! “怎么了?” 陈恪一直盯着陈母的手瞧,陈母自是有些诧异。 突然,陈恪起身。 只是陈恪在起身之后竟也是不自觉的往自己衣服上抹了一把。 抹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一个自个儿平日里绝不会做的动作。 该死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没把别人影响了,倒是被别人影响了。 迟疑片刻,陈恪自嘲一笑,走至陈母身旁拉过他的双手。 陈母两双手上均是皲裂之后的深沟,在有的地方还有血迹干涸着。 瞧见此,陈恪心中触动颇深。 前世他虽出身与农村,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都从未见过他们的手能皲裂到如此。 一双手能变成如此,这个失去了丈夫,又养活着两个孩子的妇人究竟付出了多少辛劳。 陈恪抓着陈母的手动容,陈母却一把从陈恪手中抽出,笑着道:“不妨事的,娘去洗手。” 陈月整日形影不离跟着陈母,对陈母的情况也更为了解,低声道:“娘的手好几次还流血了。” 皲裂到流血,情况得有多严重啊。 “月儿,快来洗手。” 正说着,陈月已被喊走。 陈月离开,陈恪重新坐下有些心不在焉。 他记得有种护手霜是可以手工制造出来的,配比是什么来着? 第21章 出摊 鸡爪肉骨分离差不多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之后,陈恪便招呼范深和袁朗去生火烧水,而他则动手把分离出来的这些鸡爪用清水淘洗干净。 水开鸡爪也已经淘洗干净了。 只见陈恪直接掀起盆,把淘洗干净的鸡爪全部倒入了锅中。 随着沸腾水蒸气的飘散,整个院中皆都充斥着一股煮肉的香味。 无论是范深还是袁朗甚至是陈月,他们皆有许久时间不曾吃到肉了。 闻到肉香,这次三人的哈喇子实实在在的掉在了地上。 一旁吃了全部鸡爪碎骨头的大黄瞧见三人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头一扬一副鄙夷,嗷呜叫了一声回了自己的狗窝。 这狗子真够忘恩负义,自个儿吃饱喝足就不管人了。 “哥哥,这鸡爪多会能吃啊?” “吃什么,这鸡爪是你哥和王大家赊的,你哥还等着赚了钱还人家的鸡爪钱呢?陈恪,我不吃鸡爪,等你做好了给我喝口汤,让我尝尝咸淡就行了。” 谁说范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着,这不挺有谋略的嘛! 什么就让你尝尝咸淡,想让你尝,他也得有啊。 “一会儿就好了。”陈恪选择性的忽略了范深的问题,转而与陈月温和道了一声。 随后,陈恪先是切了些蒜末。 紧接着又找来了碗,在碗中放入了些醋,酱油,盐外加糖以及茱萸。 做这种无骨鸡爪其实还需味精增加鲜味的。 怎奈现在暂时没这玩意儿,也只能忽略不计了。 另外,市面买的那种盐巴也并不同于宫里那种精盐,粗糙不说,还透着杂质,就像是洒了一把泥巴在里面。 当然,就是为马皇后治病时特地留出来的精盐也不如后世一块钱买到的那种精细。 之外还有糖,基本上也有盐一样的缺陷。 吃到嘴里甜倒是挺甜,只是唇齿余留之后有些发苦发涩。 出现这类情况的原因基本与盐的一样,都是过滤提炼之法不当而导致,将来还是有机会改善一下的。 最后一个,辣椒也是致命性的东西。 史料记载,这玩意原产于墨西哥,在明朝末年才传入。 现在不过才明初期,距离这玩意的传入还将近有二百年的时间。 目前来看,这东西一时半会的估计是搞不来。 唯一的解决办法也只能是用茱萸代替了。 只不过效用肯定是不比辣椒的。 可惜的是一道风味绝佳的无骨鸡爪,一下子缺失了这么多东西,真不知道做出来的效果会如何? 就在这些调料准备完成之后,鸡爪差不多也煮熟了。 在鸡爪即将出锅之前,陈恪又在锅中淋入了些醋以去腥。 之后也没多等,直接用漏勺翻了个个儿捞出。 鸡爪捞出,范深袁朗陈月三人皆是两眼放光有种抢夺的架势。 陈恪则淡然,熟练的动作,舀了瓢凉水直接倒入盛出的鸡爪之上。 待会是需要用拌好的调料直接动手搅拌的。 若不过凉水的话,这种热气滚滚的样子,谁敢上手? 而如此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够快速的入味。 在过了几遍凉水后,陈恪淋上了之前准备好的调料。 随着调料味与肉香味结合,院子里飘荡着的味道更为浓郁了。 “哥哥,能吃了不?”陈月激动大喊。 陈恪则笑了笑,先抓起一个递给陈月。 一旁的范深和袁朗静静等着。 等着属于他的鸡爪,也等着先行尝过味道的陈月表态。 可陈月许久没曾吃肉了,哪有功夫等着一点点品尝。 直接一口气把一整只鸡爪全部塞入了口中。 虽用凉水过滤过依然还是有些发烫的,陈月被烫的一个劲儿哈气,最终却不住的咀嚼。 片刻,一只鸡爪便被陈月一口咽进了肚子。 鸡爪下肚,众人都还等着她评价呢,她竟是睁着一只无辜的大眼睛不住的卖萌,脆生生的喊道:“哥哥,我还想吃!” 陈月这个吃法估计也没品出味道来,陈恪也不再等着。 给袁朗递了一个,又给陈月递过去一个,最后才给了范深。 范深的吃相也如陈月那般一口生吞,倒是袁朗在细嚼慢咽的在品着味。 三人分配完,陈恪也没先吃,而是给远处已经洗衣服的陈母送过去了一个。 陈恪这鸡爪本是准备卖的,陈母又怎舍得吃。 不仅自个儿不舍得,也反对陈恪他们率先品尝。 “恪儿,你这鸡爪不是要往出卖的吗?你这般自个儿都吃了不好?” “自是不能都吃了,范深和袁朗帮了不少忙,月儿也许久不曾吃肉了,先让他们尝尝味道,娘,你也吃个。” 陈母还是不舍得,陈恪只能再劝,道:“没关系,吃几个也吃不穷,这东西是新鲜玩意,出去卖的时候也得搞些试吃的,反正第一次卖肯定是赚不了钱的,只要不是赔太多就行。” 人都不知道你这东西味道如何又怎会买你的,只能是让人先去试吃。 当然每个人吃一块就是最大限度了,总是不能放开限度,谁愿尝试多少都成的。 另外一点,也不排除有人只试吃不买的。 既让人家试吃,人家自然是觉得好才买,不好的话当然就不买了。 好不好的暂且先不提。 吃过了自然也就不会再买了,等下次想吃再过来就是。 总的说来做这行就得大度一些,有第一次两次钻空子的,任由他们去。 等到最后旁观者也看不下去再出手,如此一来也不至于自个儿砸了自己的门面。 陈恪解释,陈母正要在身上擦了手接。 而陈恪则是把鸡爪递与陈母嘴边,笑着道:“娘,别动手了,儿子来喂。” 原主以前倒也并非坏人,只是少年心性,神经有些大条,从不会这么细心的关心家里的事情。 现在陈恪突然变得如此贴心,陈母只觉这是老天有眼,他的苦日子到头了,自是不会怀疑到住进他儿子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人。 陈恪递过来鸡爪,陈母感动之余吃入了嘴里。 随着陈母的咀嚼,陈恪问道:“如何?” 许久不曾吃过肉,即便是吃不经任何烹饪过的都会觉好的。 陈母一脸陶醉,应道:“好,挺好的,我家恪儿还会做饭,娘以后只等着享福了。” 身份高了也才会觉庖厨之术上不得台面,对于普通人家来讲,只要能养活自己那便是最好的了。 什么高低贵贱,哪有那个闲情区分这些。 第一个鸡爪吃完,陈恪正要喂第二个,陈母说什么都不再要了。 一旁的范深瞧见此,随之眼巴巴地道:“陈婶儿不吃,给我呗” 屁,就范深那速度,这一盆鸡爪怕是也不够他吃的。 陈恪又给每人递了一个,道:“最后一个了,等赚到钱,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现在的范深也没什么追求,只要能够吃到鸡爪就行,主动道:“那成,我还与你给鸡爪去骨,你每天给我吃几个鸡爪就行了,这鸡爪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的,好吃的,几人都说好吃,陈恪却还没来及评价。 再给了范深几人一人一个之后,陈恪终于把鸡爪吃入了嘴中。 甜酸辣,三种口味已经具备。 在口感之上倒是与后世市面上所卖的那种常见的没多大区别。 嗯,总体感觉还算满意! 该品尝的尝过之后,陈恪挑出了十几个,切成小块装入碗中。 之后把剩下的装入一个盆中。 最后用擦碗布把碗和盆的边边角角皆都擦了干净。 碗中的是供人品尝的,盆中的则是供人采买的。 无论事品尝还是买进,色香味之外还需保持干净。 不然的话汤汤水水的洒的到处都是直接把色香味的感觉拉低了。 该准备的准备完毕,陈恪又与王大家借了称和草纸。 王大家卖肉多年,正好有替换下来的称。 至于草纸,反正他们家卖肉也是需要用这东西给人包的,拿给陈恪些先用着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王屠户满脸横肉,却是个热心肠。 陈恪的这些需要不做任何含糊的直接都拿了出来。 一切准备完毕,只等着明日出摊了。 第22章 大赚一笔 忙忙活活一天,天黑了后,陈恪才想起他昨天好像承诺老朱,朱雄英今日风寒之症就能减轻。 只是这都晚上了,宫里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按老朱那脾气,朱雄英症状若是没像他承诺的那般减轻的话肯定不会悄默声西的没动静的。 难道说朱雄英的病症严重了,老朱忙着找其他太医治疗,没时间找他麻烦? 还是说,他那个银翘解毒片的方子对朱雄英发挥效果了? 陈恪脑海中胡思乱想着,有种进宫问问情况的冲动,又担心朱雄英没按他所承诺的那般恢复,他这么一去主动送上门去。 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勇气去。 反正他对风寒之症的治疗只有那一种方式,即便朱雄英的风寒之症没治好,他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去了也不过是自讨苦吃。 若他那方子对朱雄英管用了,那这个安乐伯就算是一并算作是诊费了。 当然,即便是没有这个安乐伯,他也没那个勇气与老朱讨要诊费的。 次日,陈恪一大早便与范深袁朗几人推着鸡爪上了街。 “你们谁来喊一句,不然谁能知晓你是作甚的?”陈恪道。 陈恪第一次搞这玩意,瞧着街上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他真就喊不出来。 范深性子狂放,不拘小节,陈恪催促之后,竟能毫不顾忌的叫卖道:“卖鸡爪了,包你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吃了第二个,还想吃第三个,卖鸡爪了” 叫卖的词虽然单薄,但好歹是告诉人他们是做什么的了。 推着车,几人走至了菜市口。 此处摊贩较多,推着车卖些零碎物品的也多。 当然,这地儿也是专门砍头的地方,时不时的会有囚犯被拉到此处砍头。 到达菜市口后,陈恪寻了个地方放下手推车,道:“咱就在这里停停。” 放下手推车,陈恪直接揭开碗中供人品尝的碗。 碗边放着筷子,供人品尝时使用。 菜市口所夹杂的各种味道并不能使鸡爪的味道传出去。 陈恪也只能鼓起勇气招呼,道:“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特推出无骨鸡爪,可先来品尝,喜欢的再行购买。” 一听说能够品尝,没用多久便直接拥上了一大群人。 人们虽想要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但又怕这个馅饼太大把自个儿砸死。 因而围观上来的这群人望着金灿灿的鸡爪虽有种垂泄欲滴的感觉,但却无人主动上前。 陈恪也不含糊,随便找了一个人递上筷子,再次招呼道:“来,尝尝。” 招呼的热情,那人这才接了筷子。 第一口入嘴,那人大吃一惊。 紧接着就要夹第二筷子,陈恪则是直接抓过筷子拦了下来,“抱歉,小本买卖,若是喜欢请买下。” 刚开始还不愿尝呢,现在倒是没完没了了。 陈恪阻拦,那人倒是不高兴了,怨怪道:“只吃了一口,能吃出什么味道来?” 有了他这一口,勾起了其余围观之人的欲望。 他争抢着再尝一口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抢过了筷子。 一人一口尝过,筷子马上又被下一人抢走。 越是吃不到争抢的人越多,没一会儿的功夫,拿出试吃的那碗便已经被抢一空。 试吃已经吃过了,接下来就要谈谈怎么卖了。 “各位,此无骨鸡爪烹饪手法虽说不易,但因是刚开始售卖,一两只需五个铜板,可下酒也可给家中孩子解馋。” “今日只有这些,各位先到先得了!” “买的往前,不买的往后靠。” 三人招呼,有人已经摸索出了铜板。 “来,给我来上二两。” 这东西解馋,亦或者是当个小菜拌饭吃都行,可若是当饭吃就不行了,一家人二三两也正合适。 当然,有钱人家若是非得当饭吃也没人拦着。 “这位客官二两,来,上称。” 称的事情还得是交给袁朗的。 陈恪穿越前的身份虽是个本科生的,但他也只会看电子秤,像这个时候的这种称他也不过是昨晚跟着袁朗刚学会,还并不是太熟悉,若是人少勉强称一下还可以。 现在人这么多,他还真就顾不过来了。 “给我先来一两。” “给我来三两。” 陈恪负责收钱,袁朗负责称重,不消多久,盆中准备的鸡爪竟被销售一块了。 刚才尝过的倒并非人人都买了,但大部分人也还都是买了的,还有的人要买,可惜没货了。 总之一句话,这个无骨鸡爪还是很受欢迎的。 既然受欢迎,那这个事情也就可以继续搞下去了。 “陈恪,陈恪,卖了多少,快数数!” 不用范深催促,陈恪也想知晓。 很快,陈恪把这些铜板摊到院子就那么一个个数起来。 两世加起来,陈恪都是第一次赚到钱,高兴那是必然的。 “一二三” 陈恪把每个铜钱一一放于地上数着,真正数明白的,只有陈恪和袁朗。 一旁的翻身跟着数了半天,最后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出言问道:“多少?” “五十三个,对,王叔说他那鸡爪多少钱来着?” 数儿,陈恪倒是记着,他只是担心会记错。 “二十三,王叔说二十拿给我们了。”袁朗回道。 范深直接惊呼一声,掰着手指头道:“这么说来,我们是赚钱了?” 至于赚多少,范深还真没算明白。 陈恪则是脱口道:“三十三个,那些调料什么,也不到三个,这个说来我们今天一天就净赚三十个了?” 陈恪诧异,范深更是直接大呼一声,道:“三十个?” 袁朗淡然,脸上也挂着笑,道:“我爹一月也赚不了这么多。” 几人高兴之余,陈恪则已把盈利的三十个铜板分成三份,在范深和袁朗面前各放了十个,道:“鸡爪的事情,你们也出了力,每人十个。” 袁朗和范深虽高兴赚了钱,可从未想过也能够从中拿一份。 对送上面前的十个铜板,二人说什么都不收。 陈恪真心要给,直接把十个铜板分别放入了他们手中,道:“以后鸡爪售卖的事情便交于你们了,赚得的所有钱咱们三人平分。” 鸡爪的制作范深和袁朗都知晓,交给他们也不是难事。 “你做什么去?”范深问道。 他要给陈母弄个护手霜出来,这个事情也不能耽搁了。 陈恪应道:“我娘的手皲裂的厉害,我去想想办法,鸡爪适量多加一些,不出一月,便会有人效仿了,先机虽说是我们抢夺的,但也会分掉我们的客流量的。” 这个道理并不难想明白。 “另外,去骨的时候,人手估计也不够,另外找些人,等攒够了钱,我们就开个铺子,在铺子里面卖,也就再也不用走街串巷了。” 第23章 财迷范深 有钱赚了,范深和袁朗在售卖无骨鸡爪的事情上显得更为积极。 范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空有一腔热血,但也只能做些打杂的活儿。 而袁朗跟着他爹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虽没本事考个功名出来,但头脑方面却是灵活许多,对陈恪安排的这个事情完全做到了举一反三。 他先是从街坊中寻了些妇人,定下每剥一斤鸡爪给一个铜板的酬劳。 而一两按五个铜板计算,一斤鸡爪能卖五十。 去除成本的二十个,所需调料的一个,人工成本的一个,收益应该是在二十八个铜钱左右。 (自59年开始,一斤等于十两,之前历朝当中斤两制度多有变化,且并无统一定量,为便与接受,此处也按一斤等于十两计。) 人工材料所花费用与盈利持平,这也基本能算是一笔划的来的买卖了。 之后,为了便表示这事儿的郑重性,凡是来剥鸡爪的人皆都先给一个铜板算作定金。 若是只剥一斤,那就工酬两清。 若剥到一斤往上,那剥多少再结多少。 可若是没剥够一斤,给出的那一个铜板也是不会收回来的,以后再剥补上就行。 大家伙儿都街里街坊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不认识谁,也不怕有谁会昧下这一个铜板来。 铜板拿出后,愿意干这活儿妇人倒也不少。 她们在做完家中的活儿,闲暇之后再出来剥些鸡爪,赚多赚少的先不论,总之也是能补贴些家用的。 “袁家小子,你的鸡爪有多少?少了可不够我们剥。”有人打趣。 对这个打趣,袁朗谦和一笑,实实在在应道:“鸡爪肯定是没多少,王叔把周边几个村中的鸡爪都收来了,也不过就二十多斤罢了,都在这里了,几位婶子怎么剥,商量着来。” 二十几斤的鸡爪十几个人剥,完成本来的预定任务量之后,每人不过也就是多剥一斤而已。 狼多肉少的,如何分配也不好弄,只能是让她们自个儿来决定了,反正最后都剥完就成。 “那行,各位婶子先剥着,剥完之后,剩下的工酬再做结算。” 安排好这些之后,袁朗则去按照陈恪教的比例准备了拌料。 这东西算作是他们这无骨鸡爪的秘方了,自是不能假手于人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鸡爪全部脱骨。 而此时,袁朗这边的拌料早已准备完成。 在为妇人所剥鸡爪称重之后,又为她们结了全部的工酬后,接下来,袁朗便把鸡爪淘洗干净,又放入了锅中煮熟。 出锅后加凉水过凉后,直接浇入拌料,用手拌匀。 一切完成,一道美味的无骨鸡爪出炉了。 昨日吃鸡爪的时候,有陈恪拦着。 现在一大盆鸡爪鸡爪摆在面前却没人管了了,范深竟有些不适应。 “今日一整天没见到陈恪的影了,也不知他又去哪里了。” 袁朗则不像范深有那么多疑问,直接递了个鸡爪过去,道:“尝尝,看看和陈恪所做的一样吗?” 这次范深并未一口咽下,慢悠悠品尝后,如实应道:“差不多,就是这个味儿。” 袁朗递给范深品尝了,他自己还没吃呢。 正准备抓起一个往自己嘴中放的时候,却被范深一把夺下。 “作甚?”袁朗问。 范深理直气壮,道:“一两鸡爪就能卖到五个铜板,别吃了,留着卖!” 袁朗无奈,没好气道:“你吃可以,我吃就不行了?” 这次的这些鸡爪基本是袁朗弄的,范深只切了些蒜末,切的还太大,袁朗又反了一次工。 “你还没吃呢?”范深吃惊,尴尬道:“我还以为你吃了呢?那你吃,你吃” 袁朗只慢悠悠品尝了一个自己劳动成果,一大盆的鸡爪便全都被搬走了。 “喂,你端走干什么?”袁朗喊道。 范深挑出三个小一些的鸡爪,道:“这三个留出来给陈恪他们娘几个吃,剩下的等着卖,一两鸡爪五个铜板呢,尝尝味得了,陈月那小丫头跟个馋猫似的,瞧见这一大盆鸡爪肯定没完没了的吃,陈恪也不管,三个四个的吃下去,还怎么能卖到钱?” 之前陈恪做出鸡爪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谗到竟然要喝口汤尝尝咸淡。 现在看到鸡爪能卖到钱,竟也能不舍得吃? 袁朗无语,不愿与范深这个财迷多言。 等了许久,天快黑了,依旧不见陈恪回来。 “陈恪去何处了?怎一天不见人影了?”范深有些不耐烦了。 袁朗倒是淡然,道:“他说陈婶手上皲裂的厉害去想办法了,需准备的东西估计不少,天色也黑了,要不咱先回?” 回去范深倒是不反对,只是做好鸡爪可不能留在这里。 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似的,把一大盆鸡爪递给袁朗,道:“朗子,这东西还是放你家,我爹可不像你爹,瞧见这好东西,怕是晚上不睡觉都得偷吃了。” 既然谁都不放心,那干脆不睡觉看着呗,为何还要假手于人? 看在赚的三人平分的份儿上,袁朗在迟疑一下后最终还是结下了范深手中的鸡爪盆。 “陈婶儿,我们走了。” 走之前,袁朗与屋里的陈母打了声招呼。 “陈婶儿,灶台上留了三个鸡爪,你们一人一个吃了,其余的我们端走了,明日一早,我们就直接推出去卖了。”范深最后道。 陈恪现在又不在,端走不端走的,陈母自是不会拦着的。 “行,你们两个慢些,记得常来。”陈母客气的把两人送至了门外。 刚出门外,陈恪,陈月,大黄便回来了。 瞅到袁朗手里的东西,陈月第一时间奔跑过来,喊道:“袁朗哥哥,是鸡爪做好了吗?” 袁朗还没来得及回应,范深抢先拉起袁朗就走。 走出老远,范深这才冲着发懵的陈月,道:“给你留鸡爪了,放灶台了。” 听后,陈月立即直接飞奔进去寻。 进了院儿,瞧到灶台上的鸡爪,陈月更懵了。 鸡爪倒是有,可只有一扣扣三个,其中一个估计是在煮的过程中只余留了半个。 “哥哥”陈月委屈的拉起了陈恪的衣袖。 陈恪把范深骂了好几遍,也没办法去范深家再把鸡爪要回来,只能安慰陈月道:“等下次哥给你与他们多要些,今天月儿先吃着,哥的那份就不吃了,你和娘分了。” 陈恪都不吃,陈母怎会去吃,让道:“娘不吃,你和月儿两人吃。” 瞧如此情况,自是不能强迫陈母去吃了,陈恪只能道:“娘既不吃,你都吃了。” 陈月乌黑的眼睛盯着陈母和陈恪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最后终究没等抵挡住美食的诱惑用手抓着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卫生习惯真是令人担忧。 吃饭洗手的良好习惯不仅没有,吃东西竟还用手抓? 这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纠正明白的,只能是慢慢来了。 “娘带着月儿去忙,儿子还有事儿要忙。” 一整天时间,陈恪先是从王屠户那里拿了些猪油羊油之类的东西,最后还又去弄了些香料之类的。 他打算用晚上的时间先弄些雪花膏以及香皂肥皂的来。 陈母的手皲裂的真的挺厉害,他看着都疼,着实不好再耽搁下去了。 第24章 义惠侯刘英 清早,陈母起床之际陈恪的雪花膏和肥皂刚刚弄好。 “娘,你起了,快来试试。” 陈恪招呼,陈母走近,道:“恪儿,你一夜没睡啊,快去睡会儿,你这衣服也脏了,脱下来,娘给你洗洗。” 这个时候也不像后世那般灯火通明,借助着月光只用一夜时间能把这些弄出就已算很不错了,哪能再小心注意到衣服的清洁。 人生在世有人能在你衣服脏了的时候主动给你洗,那是一种何等的幸福。 陈恪没客气,直接脱掉衣服奉上,随之又拿起旁边的肥皂和香皂分别介绍道:“谢谢娘了,娘,以后你洗衣服的时候就用这个洗,既能洗干净,还可省些力气,洗脸洗手洗澡的时候可用这个,洗的干净还能杀菌,不容易生病。” 陈母应了一半,后知后觉道:“哦,咦,用这东西洗脸就不生病了?是什么药?” 什么就变成药了,他只说不容易生病,也没说一定就不生病了。 陈恪微微一笑,没实诚的详细去解释,只简单道:“不是药,只是能洗的干净的东西而已,往后娘记得勤洗手,洗的时候就用这东西,洗的多了就不容易生病了。” 不注意卫生,自是会导致细菌的繁殖,而细菌繁殖的多了,人的抵抗力就差了,抵抗力差,自然也就容易生病了。 陈恪出言,陈母微微一笑,不再大批砂锅问到底道:“我家恪儿未经学习过就能治好宫中贵人的病,神仙所传医术自是了得,娘听恪儿的。” 陈恪穿越只睡了一觉便发生了。由于他是带着原主记忆的,因而在穿过来之后,除了比平时懂事有本事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变化。亲眼所瞧着长大,突然之间就多了一项本事,不是神仙所传又是什么? 这个事情陈恪也没办法解释,只能是让别人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好了。 对陈母脑补的东西,陈恪不再多言,只是紧接着又拿起雪花膏拉起陈母的手,涂抹在其皲裂到无一块好处的手上,道:“娘,这东西你也要时长涂抹,这手若是一直这样,也不方便干活儿。” 陈母涂抹的仔细,陈母心中触动。 母子情深的场面迎着朝阳更显温馨。 片刻,涂抹结束,陈恪把手中的一块递给陈母,道:“娘要记着用,月儿洗了手洗了脸后,也可以给她用用。” 这东西在后世也不是没充当过高档化妆品用过。 那个时候,谁身上若带有股雪花膏的味道,那定是家中有几分资产的表现,别人与你说话的时候也会往高看你几眼。 “行,娘会记着的。” 陈母应答,陈恪把剩下的找了个小一些铁盒子装着揣入怀中,打了个哈欠,道:“娘,儿子回去睡了。” 这东西既然已经搞出来了,有机会也是可以售卖出去赚些小钱的。 另一边,范深早早便出现在了袁朗家。 刚到袁朗家,还没喘匀气,最先询问的竟是那盆鸡爪。 要不是看在从小长到大的情义摆在那里,范深怕是早被打出去了。 瞅见鸡爪如同昨晚那般相差无二,范深这才喜滋滋的把一大盆鸡爪抱至手推车,道:“走,昨个儿就有好多人好想买,可惜没了,他们怕是早就已经等着急了。” 在这些只靠蛮力的事情上,交给范深做倒也没多大问题,他爱拿就让他拿着。 很快,两人推着车到了先前那个菜市场。 在那里已等着几人了,瞧见范深推着车刚出现,几人迅速便围了上来。 “今个儿还能试吃吗?”有人问道。 “不能,昨天不是有人都已经试吃过了吗?今天只能买不能吃!”范深抢先袁朗一步道。 “昨天我没尝啊,我也是听人说有什么无骨鸡爪挺好吃的,到底好吃与否,我都没亲自尝尝,怎知晓?” 此人这话出口,范深正准备继续辩驳,袁朗则已经用昨天盛鸡爪的碗盛出一碗切成小块,道:“试,那是肯定的,不过还望见谅,小本买卖只能品尝这么多了,请各位能为后面的人考虑,简单品尝即可。” 袁朗刚准备递上筷子,竟被范深一把夺过,道:“这一碗至少能卖五个铜板了,昨日品尝是为让人知道味道,既然已经知晓了,不必今日再做试吃了?” 范深的性子执拗,这么多人瞧着他就是不松口。 “喂,不就是个鸡爪吗?到底让不让尝?” “是啊,尝不尝的,出来卖的时候怎不商量好,现在搞这些莫不是故意的?” 有人疑问,有人则直接离开。 他们今日带出的鸡爪虽依旧不是很多,卖出去是不愁,但也不是今后就不卖了,如此做可着实有些砸自己的招牌了。 袁朗脸色一横,低声咬牙切齿威胁道:“你若是再胡来,这个事情你也别参与了,反正这事儿从头到尾你也没帮不上什么忙。” 范深缺点不少,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这个事情之上,他还真就没帮什么忙,他也承认。 被袁朗这么一说,底气瞬间有些不足,退到了一边,道:“听你的还不成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范深不再阻拦,袁朗这才招呼人来品尝。 虽出现了些小变故,但因东西好,很快便如昨日一般涌上了不少人,品尝的人络绎不绝,之后购买的人也不少。 很快,一大盆鸡爪马上就要见底。 就在此时,一个打扮还算华贵,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上来。 这男子瞧见盆中的鸡爪,丝毫不含糊,大手一挥道:“剩下的这些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 试吃有规定,购买可没什么限制,有人愿买,一大盆鸡爪只卖给一人都行。 这人出言,袁朗随之打包上称,道:“三两,共十五文。” 男子不含糊数了十五文递上,拿了鸡爪,问道:“这鸡爪是陈恪弄出来的?” 有人提及陈恪,两人警惕的很。 男子微微一笑,道:“他是前几日被封的安乐伯?本侯义惠侯刘英,想结识一下陈恪小兄弟,不知二位可否带个路。” 义惠侯什么的,袁朗和范深并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只是瞧着刘英说话还算客气,看起来并非坏事,二人相视一眼也就没做拒绝。 刘英在跟着二人路过酒肆门口,还进去买了两坛子酒外加些下酒的小菜。 又是酒又是小菜的,拜访的诚心显而易见。 第25章 用意为何 袁朗和范深带着刘英很快出现在了陈家。 才走到门口,范深便高声冲院子里喊道:“陈恪,陈恪” 刚一进了院儿,瞧见正洗衣服的陈母,随之几步上前道:“陈婶儿,陈恪呢?有个自称义惠侯的人找他。” “侯?”陈母抬头问。 “是侯,不是那个猴儿,陈恪不是伯爷吗?他那个是侯应该事比陈恪的伯大?” 陈母无奈扶额,道:“你这孩子,我说的是不也是那个侯。” 侯,猴儿的,正说着,刘英便已经在袁朗的陪同之下进了院儿。 走至陈母身旁,刘英率先笑着道:“我叫刘英,听闻陈恪封伯,特来结识一下。” 刘英和袁朗也没拉范深多少,也都不聋,范深和陈母为侯和猴争辩的事情后自是都听了个明白。 陈母本没什么意思,范深非要往歪处瞎掰扯,显得她好像变成了故意似的。 人突然到了跟前,陈母有些尴尬,起身在自个儿衣服上擦了手,冲着屋里喊道:“月儿,月儿喊你哥起来。” 喊了几声后就要招呼刘英进屋。 刘英倒也颇为的大气,指了指旁边的石桌,道:“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坐,外面也凉快。” 陈家平日也没个什么贵重人来,屋里也没什么招呼客人的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刘英随性在外面落座倒也不至于让陈母手忙脚乱。 “行行行,那行,我去生火煮水,朗子,深子,你们帮忙招呼一下。” “别,不用忙活,我带了酒菜,与陈恪喝两口就成。” 正说着话的功夫,陈恪披头散发从屋里走出。 瞧见陈恪出来,刘英则主动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在下义惠侯刘英,听说你前几日封伯,特意来结识一下,不知能否赏脸。” 刘英主动介绍,陈恪有些诧异。 他自封伯之后倒是有街坊来贺过喜,可却从还未有权贵勋戚来过呢? 应天府,天子脚下,扔出一块砖头能砸到一群勋戚贵族,他芝麻大点儿的一伯爵根本就不值一提。 没人来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有人来,这可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义惠侯?刘英? 他对于明朝开国的一些勋臣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所知道的不过也仅限于那些主要之人的名字以及主要事件而已,对他们的封爵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义惠侯刘英明显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陈恪诧异愣神,刘英随之主动深层次介绍道:“家父名讳继祖” 要说刘继祖的话他就知晓了,不就是那个曾在老朱父母亡故之后,给了老朱一小块地让其安顿双亲的刘继祖吗? 这刘继祖因心善,给了老朱一小块犄角旮旯的地让其安葬亡故的父母。 后来老朱起义之时刘继祖之子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过去,老朱也并未让其上战场,在开元建国之后又被封爵,自此刘家也成为了与大明王朝齐寿的家族。 一个家族能在二百余年当中一直保持繁荣富贵可并不容易的。 刘继祖以如此方式为后世子孙谋得了二百余年的荣华富贵,自也是足够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了。 刘英话还没说完,陈恪便抬手招呼道:“哦,我知晓了,义惠侯屋里请。” 陈恪邀请,刘英依旧没进去,指了指石桌道:“不必了,就在这里坐坐就行。” 刘英既可以随遇而安,那陈恪招待起来也就更没什么压力了。 两人落座,范深正也要跟着一块坐下。 没成想,刘英对这个积极的带路人却是呵呵一笑,道:“这位小老弟,你有事就去忙。” 虽没有明着赶人走,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一旁的袁朗倒是颇具眼力劲儿,拉起范深,应道:“那我们去忙了。” 范深盯着桌上刘英刚买的鸡爪垂泄欲滴,哪舍得走,嘴里喊着:“我没事可忙啊,我真没事可忙” 一直被袁朗拉出院子,范深仍旧茫然,问道:“王叔不是说鸡爪有些缺货,今日搞不来了,得等过几日,除了这事还能有何事?” 虽说鸡爪这东西人不喜欢,买鸡的时候若少了鸡爪也没人计较。 可毕竟一只鸡才两个鸡爪,去掉骨头,再论斤卖,那得多少鸡?怕是把整个应天府所以鸡的鸡爪都集中起来也不够供货,更别说王屠户所能找的还只是北城的几家而已,专卖鸡爪自然也就很容易断货了。 袁朗对这个问题不做回应,反问道:“没瞧见人义惠侯和陈恪有话要说吗?人都是勋贵,你个平头百姓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话说到此,范深不再争辩,只道:“陈恪太不够意思了,义惠侯把剩下的鸡爪都买了拿来了,也没说给咱俩尝一口。” 提起这个,袁朗则没好气道:“你不是不吃,等着卖钱吗?” 袁朗一句揶揄,范深翻了个白眼,转而道:“你这人怎不会算账呢?也不知道跟你爹学些什么,义惠侯花钱买了鸡爪,钱已经赚到了,我们再把鸡爪吃了的话,那不更赚大发了。” 若不是合伙卖这个鸡爪,怕是永远不会清楚范深竟也会如此的算计。 袁朗不乐意搭理他,扭头就走。 范深瞧着袁朗离开,又瞅了眼院子里的鸡爪,虽想吃,但也不能非去掺和一脚,只得是恋恋不舍离开。 此刻,院子当中。 范深和袁朗离开后,陈恪先是把刘英带来的鸡爪给了陈月一些。 这丫头昨个儿跟着他出去的时候就谗鸡爪了,昨日没吃好,今日自是得让她多吃些的。 紧接着,陈恪找来了两个空碗,亲自起封了刘英带来的酒,在每个碗中倒满了后,邀请道:“请” 陈恪邀请,刘英也不含糊,仰头干掉。 一碗酒下肚,陈恪这才出言,问道:“义惠侯今日所来用意为何?” 他与刘英也没什么私交,刘英也犯不着拿了酒菜专门找他喝酒? 刘英则微微一笑,抱起酒坛,倒了两碗酒,问道:“安乐伯这伯爵是因治好了皇后娘娘的病所封?” 这个事情是个人就知道。 陈恪没做迟疑,点头应道:“是。” 第26章 合作共赢 说着,刘英干掉了碗中酒,道:“安乐伯将来有何打算?” 陈恪并未想过将来的问题,给朱雄英瞧了个病,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呢,若朱雄英真被他再次侥幸治好,那他才有资格想将来的问题,若没治好,他分分钟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考虑将来的问题不也是白搭。 只是对刘英所言的这个问题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简单道:“我还不曾考虑那么长远,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这爵位除了岁俸也没什么额外的东西了,550石,若想让家里日子过得好一些也不够,只能是我自个儿再想想办法了,可有了这爵位,虽比普通百姓强些,可掣肘的地方却也不少,陛下苛责贪官污吏,对经商者也并未宽容到哪里去,就目前来讲,我想着先弄些小吃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义惠侯呢?现在朝中也无官职?” 在老朱眼里,也就只有农户才是最善良的。 最关键的一个是,这农户也不能有太多的地,更不能有任何额外资产,只需有几亩薄田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能够养活一家几口即可。 可这种日子,一旦碰上灾年,当即就会破产沦落为流民了。 陈恪询问,刘英这才介绍了自己的情况道:“没有,几年前为修缮父亲坟地回了凤阳,之后便请旨在凤阳定居了。” “那这次义惠侯来京的目的是?”陈恪又问道。 刘英他既然主动来找陈恪了,就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回道:“我虽定居在凤阳,但陛下仍旧会时不时招我进京的,这次见过陛下后,我打算在京师开个铺子,让犬子进京经营,正愁找不到可干的呢,瞧着你这鸡爪不错,便来寻个合作。” 刘英这么一说,陈恪明白了。 凤阳天高皇帝远,刘英在那里不受束缚,老朱时不时的把他招致京师,最关键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他,好让他安分守己。 而刘英怕是也已瞧明白老朱的心思,于是主动把自个儿儿子放于了老朱的眼皮子底下。 让自己心里踏实,也让老朱心里踏实。 其实说白了,就是送上门,让老朱监督着的。 不过,如此倒也也没什么不好,主动接受监督总比时刻被猜忌着强。 “安乐伯在朝中也不曾有官职?”刘英询问。 听了刘英这话,陈恪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义惠侯刚进过宫?” 陈恪的询问让刘英有些费解,这两个问题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之上? 半晌,刘英在茫然之中应道:“是啊,昨晚与陛下一块吃过饭后才出的宫。” 听了这话,陈恪立即放下酒碗,往刘英跟前挪动了几步,道:“义惠侯可曾见到长孙殿下?” 若是朱雄英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老朱怕是没心情与刘英一块吃饭? 即便是勉强打起的精神,那宫中氛围必然也会有异样的? 费解了半天,刘英道出了一个答案,道:“见了,那顿饭本就是家宴,陛下和太子一家都在,长孙殿下只是风寒刚刚痊愈,身体还有些虚弱。” “痊愈了,痊愈了” 刘英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恪便跳着脚在院子里激动的大喊。 他偶然记得的一个方子竟起到作用了? 现在朱雄英痊愈,他心中几日的大石头可算落地了。 片刻,陈恪的情绪才终于平稳,重新落座之后对自个儿刚才的行为作出了解释,道:“义惠侯,你不知道,我说是懂些医术,其实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当初给皇后娘娘瞧病时,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后来长孙殿下感染风寒,陛下又非得让我给长孙殿下治,我哪懂啊,只得随便写了个方子,没想到,还真就治好了长孙殿下的病。” 无论是马皇后的肠痈还是朱雄英的风寒,他真就是随便搞搞的。 可惜,越是实话好像越没人相信。 陈恪出言,刘英却是呵呵一笑,道:“安乐伯说笑了,哪有那么多瞎猫碰死耗子,就像我这种瞎猫,倒是想碰个死耗子,可碰不上啊!” 刘英非得不信,陈恪也没办法。 既是如此,他也只能摆摆手,道:“罢了,喝酒。” 管他呢?朱雄英痊愈,压在他身上的大石头也终于消失了。 至于其他的,别人爱信不信。 在以前他时长担心老朱的人突然会来,担惊受怕的,现在朱雄英痊愈他总算能歇口气了。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过后,陈恪这才出言道:“义惠侯先前说要与我在京师开个铺子?” 心情好了,他也能郑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有个铺子倒也不错,至少比用手推车退出去卖要强上不少。 而他现在又没有多余资金去开铺子,有人愿意合作倒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陈恪的问题出口,刘英自嘲一笑,详细介绍道:“我家那小子无拘无束惯了,京师规矩多,若让我那小子留于京师,我也不甚放心,有人照应着也能好些,安乐伯也知晓,我那爵位不过是得益于陛下惦念我爹的那么一点儿恩情才封,我自个儿本身可没什么军功,不属文,不属武的,在加上我也并没刻意去结交过,在京师所认识之人寥寥无几,能帮这个忙的也只有安乐伯了。” 想要找个人照应,倒也理所应当,只是如此对他又有何好处? 陈恪还未询问,刘英便主动,道:“铺子所需银钱皆由我来负责,铺子如何经营以及如何售卖,售卖什么皆由安乐伯说了算,犬子在铺子中只做跑腿之事,所赚银钱,七三分,安乐伯七,如何?” 刘英只为把儿子送与京师让老朱看着,并没打算赚钱,因而在分配的事情上显得颇为大方。 刘英好说话又大方,合作倒也不是不可。 陈恪嘿嘿一笑,应道:“令公子会同意吗?” 对于此事,刘英颇有信心,应道:“此事我已与犬子说过,他是答应的,犬子性子豪爽,爱结交朋友,必定会与安乐伯相处融洽的。” 刘英坦率大方,与陈恪的需求一拍即合,“行,先让令公子过来,若能与令公子合得来,合伙弄个铺子倒也可行。” 勋贵中都还有不少姻亲关系,陈恪与刘英不过只合伙开个铺子,倒也不算有违礼法的。 一拍即合后,刘英开封了第三坛酒,道:“安乐伯和犬子性子很相似,必定会合得来的,我回去后便安排人先行送信过去,不出几日他也便能过来了。” 刘英想为儿子在京师找个能照应之人,而陈恪则想找个投资人。 同等的目标让二人在酒桌少了年龄的隔阂。 刘英大快朵颐,往自己嘴里狂塞着鸡爪,边吃边称赞道:“安乐伯,你这鸡爪怎么弄的啊?太好吃了!” 原本陈恪以为刘英只是因鸡爪味道特殊而如此吃相。 没想到,在吃他自己买来市面上常见的那种下酒菜也是如此。 刘英不止是吃厉害,喝也挺厉害的。 不间断倒着酒,一碗又一碗的,每次自个儿喝的时候还不忘喊着陈恪一块。 几碗下去之后,竟把陈恪搞得有些微醉。 第28章 太医院任职 这次进宫后,陈恪被直接带去了东暖阁。 可这次他宁愿被带去给谁瞧个病,也不愿去东暖阁。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去东暖阁,他心里没底啊! 带着一肚子忐忑,陈恪抬脚踏进了将来某一天被朱允炆一把大火付之一炬的东暖阁。 进入,陈恪与朱家父子二人先后见礼。 见礼完毕,老朱迟迟不说话,朱标只好笑着开口,道:“别多礼了,坐!” 朱标带着几分赘肉的微笑好不容易才让陈恪松了一口气。 陈恪才刚准备落座,屁股还没坐下去,一旁的老朱气吼吼起身,厉声道:“坐个屁” 不坐就不坐嘛,至于这么大嗓门吗? 陈恪随即起身,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彻底退离了椅子的位置。 他算是发现了,往后只要老朱在,不管朱标说什么,都当做放屁就成了,绝不能听。 “不知陛下今日找臣来所谓何事?”陈恪问道。 老朱脾气真就不小,动不动就发火。 陈恪正正常常的一句询问,没成想老朱没好气的开口道:“若非咱找你,你是不就不打算进宫了?” 进宫?他在朝中也没个一官半职,不需要时不时进宫? 陈恪茫然,半晌想不起来,一旁的朱标挤眉弄眼半晌后,道:“英儿吃了你的药已好了,只是病了一场,身子还有些发虚。” 朱标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陈恪明白了。 老朱这股无名怒火原来是因他给朱雄英开了药就没再出现了的缘故啊,可他真的只知道那一个方子,即便是次日进了宫根本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就那天的次日,若朱雄英有了效果那当然是好事,可若是朱雄英没任何好转,他再主动进宫,那不是诚心找死吗? 搞清楚状况,陈恪嘿嘿一笑,道:“并非臣忘记进宫忘了长孙殿下的病情,臣相信长孙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区区一个风寒之症怎能奈何了长孙殿下。” 虽知晓陈恪所言的乃是油嘴滑舌的强词夺理,可老朱也不能说自个儿大孙不是吉人? 说着,陈恪突然摸到自个儿胸前硬邦邦的东西,拿出,道:“陛下,其实这几日臣没进宫,是有重要事情干,臣为我大明边关将士计,弄出了此物,这乃雪花膏,可缓解将士手脚甚至脸上皲裂的问题。” 北风呼啸,北地那些将士手脚皲裂常见的事儿。 手上出现皲裂就握不住兵器,握不住兵器还如何打仗。 老朱结果雪花膏,闻了闻。 陈恪上前为老朱涂抹在了手上,道:“此物可缓解北征将士春秋狂风呼啸所留皲裂之苦,他们驱除鞑虏,光复中原正统社稷忍受分别之苦,臣自当尽些绵薄之力。” 对于这话老朱并不受用,在陈恪唾沫星子飞溅了半天后,都没搭理他,只抬手吩咐,道:“标儿,把此物拿于北地交于将士们使用,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在这里说的再好,试用的再好,在北地不合适,那也是白搭。 朱标领命后,先行收下了雪花膏。 紧接着,老朱坐下身,问道:“刘英去找你了?” 锦衣卫的眼线那么多,刘英寻他的事情自是瞒不过老朱的。 可,那是刘英主动找的他啊,老朱要问不应该是去问刘英的吗? 当然,在老朱面前,陈恪只能是问什么答什么,可不敢反问的。 “找了,义惠侯想让他儿子在京师开个铺子,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业务,便寻了臣,想与臣一块合作,卖些小吃。” 陈恪一丝水分没掺,却是得来了老朱没好气一句地冷哼,“一个伯,一个侯,竟合伙卖起了吃的。” 老朱说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马皇后病的那几日,他好像没跟着一块吃病号餐似的。 陈恪正在脑海中飞速过滤着该怎么回应老朱之时,老朱转而又威胁道:“要卖就好生卖,若有欺压良善,缺斤短两之事发生,可别怪咱不客气。” 这话说的,他是那样的人吗? 陈恪答应的很是爽快,连忙点头,不住地应道:“是是是,陛下放心,臣明白。” 随后,老朱又开口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道:“做了咱的伯,可想好去哪里任职了吗?” 为何不进宫可用雪花膏解决,现在这问题怎么解决啊? 这伯不是治疗马皇后的诊费吗?怎还需任职啊? 说句实在话,并不是他不想任啊,就他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写个字还跟蜘蛛爬一般,实在没什么合适的位置。 “怎么?还没想好?稚子都有报效朝廷之心,你一个伯爵吃干饭的?连这个都不曾想过?” 吃干饭的怎么了?能吃得了干饭那也是本事啊? 再说了,他倒是想报效朝廷,可他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陈恪一脸的无辜,一旁的朱标适时出言道:“陈恪,你医术高超,没想过去太医院任个一官半职?” 不是?不说他只是半个医学生,就算是已经通晓临床应用了,就那种开肠破肚的方式也不见得能在太医院吃的开? 陈恪迟疑,正准备辩驳几句。 老朱却是大手一挥,冷声道:“少吱吱歪歪的,太医院选一个科,今日就过去任职。” 原来是让他去太医院任职的啊?早知如此,他就不必把雪花膏主动上交了。 这不是又给自己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吗? 在明朝的太医院分十三个科,即大方脉、妇人、伤寒、小方脉、针灸、口齿、咽喉、眼、疮疡、接骨、盎镞、祝由、按摩。 若是非过去任职不可,十三个科衡量一下,也就盎镞好像最合适一些。 毕竟盎镞主要治疗的乃是普外,战伤以及骨科。 普外,战伤的,在太医院好像也没那么多病患。 “臣去盎镞科。”陈恪道。 陈恪出言,朱家父子多多少少有些诧异的。 朱标道:“本宫以为你会去大方脉或者伤寒科的。” 大方脉乃是内科,风寒则囊括于伤寒科当中。 其实说来,陈恪除了祝由科一问三不知,按摩马马虎虎外,其余几科都涉猎一些的。 对朱标没怎么上心的好奇,回道:“臣在盎镞科不甚精益,臣想在这方面突破一下自己。” 陈恪说的好听,朱家父子也未多言。 他们父子二人只要陈恪去太医院任职就成了,至于是那个科倒是无所谓了。 “李德喜,传咱口谕,任陈恪为太医院盎镞科御医,即刻上任去。” 御医不过一个正八品而已,在京师这个抬手就能呼啦过一巴掌品官的地方,正八品不过人别人的指甲盖而已。 最关键的是,这种正八品的御医并不同于其他握些实权的实官,他们所能指挥的不过也就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下面那几个医士罢了。 老朱旨意出来,陈恪再有不愿,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只得苦哈哈点头拱手道:“谢陛下,臣马上就去太医院。” 第39章 偷吃的馋猫 次日下午,朱标身边亲卫便把一套蒸馏器具送到了盎镞科。 这东西与后世那种晶莹透亮的实验器具相比差别肯定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不过这套在在功能方面倒也并没逊色到哪里去? 别的先不说,提纯些酒精还是可以的。 小心翼翼接过,陈恪道了声谢。 送出器具,那亲卫面上也不见喜怒哀乐,回道:“殿下说,明日便送受伤的动物过来,让陈御医和卢御医好生准备。” 需要准备的怕是只有陈恪,卢文斌那里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卢文斌率先应道:“好,转告殿下,没问题。” 陈恪端详着蒸馏器具,半晌后不情不愿道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比试虽不得不进行,可不见得他心里愿意啊。 得到两人的回应,亲卫离开。 在亲卫离开后,陈恪也没非等到下值,与卢文斌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那套蒸馏器具直接回了家。 既然提纯酒精也是为了公事,他早退一下应该也是理所应当的? 回家后的路上,陈恪就先买好了几坛子酒,刚一回家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陈月与陈母待在灶台旁,瞅着进了房间久久不曾出来的陈恪,着急问道:“娘,哥哥怎偷偷躲到房间去了?是不是在吃什么好吃的啊?” 1这些时日,陈月一早便会跑去四季小吃,吃饱喝足了才会回来。 才短短几日,便胖了好几斤,脸上肉呼呼的,再没有昔日小豆芽好像营养不良的的形象了。 陈母对陈月见了吃的就迈不动腿的没出息样子,假意嗔怪,叮嘱道:“你才从你哥哥的铺子回来,还没吃饱吗?” 提起这个事情,陈月嘴巴一噘,不高兴地道:“范深一直看着月儿,这不让月儿吃,那不让月儿吃的,还是丁大力和袁朗哥好,每次都偷偷塞东西给月儿吃,月儿偷偷摸摸的总是吃不饱。” 吃不饱都胖了好几斤,若吃饱那还不得连道儿也走不动了。 陈月胖嘟嘟的小脸,一身干净漂亮的新衣穿在身上,稚嫩当中竟有了几分贵气,嘴一噘又多了几分可爱。 瞧着这样的陈月,陈母心里欣慰之余还有些许开心,嘴上却是嗔怪道:“你这孩子,你哥哥开那铺子是为了赚钱,你这样每日去你哥哥铺子吃,不还得把你哥哥铺子吃穷了啊,深子拦着你吃真没错,明日可不准再去了。” 没得到陈母的理解,还被限制了明日的行动,陈月更不高兴了,委屈巴巴道:“月儿不每日去,范深哥也不愿给月儿吃啊,那次弄出鸡爪,范深哥不也才给月儿留了一个吗?” 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还挺记仇的。 陈母被气笑了,也不再纠结此事了,只叮嘱道:“哥哥现在在朝廷当值,要紧的事不少,别去打扰哥哥。” 陈月一个小屁孩倒还嫌弃陈母唠叨,满脸不服气应道:“哼,娘真是小看月儿,月儿哪有这么不懂事。” 嘴上说着不打扰,刚答应陈母,陈月当即便跑去了陈恪房间外面鬼头鬼脑张望起来。 陈恪房门关的严,里面的情况自是瞧不太清楚的。 眼睛瞧不见,随之又竖起耳朵紧贴在门上听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里面拉开,全身重力附着在门上的陈月没防备到,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 陈恪眼疾手快,直接大手一抓,揪起来了马上就要落地的陈月。 陈月被吓了一大跳,脸涨的有些微红。 陈恪则是出言问道:“你在此处作甚?” 陈月稍微缓和了一下,一道纯真笑容露出,回道:“哥哥,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怎这么香?” 酒在提纯之后,酒香味道确实浓烈了许多。 陈恪也没详细解释,随后说了一声,道:“我弄了个东西,明天要用。”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之又仔细叮嘱道:“那东西可不是吃的,可不能偷哦。” 陈月就是个馋猫,只要是吃的就没有她不感兴趣的。 这事儿可得仔细叮嘱才行,酒没了可以再弄,万一把人喝坏了那可就不好了。 陈恪叮嘱,陈月还不高兴了,道:“哥哥别小瞧人家,人家可一点儿都不馋,才不会偷吃呢?” 这话怎这么没保证呢?都已经这样了,还不馋? 可陈月已经保证,也不能再怎样了,陈恪只能道:“行,哥哥只是叮嘱你一下,若偷吃了可是要吃坏人的。” 之后,陈恪拉着陈月直接坐于了院子中央的石凳之上与陈母围坐在一块其乐融融吃起饭来。 人生在世,能这样与家人平平静静吃顿饭也是莫大的幸福了。 陈恪笑着把碗里的肉夹给陈月,道:“月儿,你不是喜欢吃肉吗?多吃些。” 现在家里能赚到的钱多了,在生活质量上着实拔高了不少,饭桌上隔三差五的能吃到些肉。 陈月完全就是肉食动物,每日有肉都会抢着吃。 而陈恪也习惯了,凡是饭桌上碰到肉都会率先夹给陈月。 可这次,陈月在对肉的态度上竟少了几分热爱,对陈恪夹在碗里的肉也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态度。 “月儿,你哥哥给你夹了肉,怎不吃啊?”陈母关切询问。 陈月也没直接回应,把筷子砰的一声放下,道:“娘,哥哥,我吃饱了,去玩了。” 没等两人回应,陈月撒腿便跑。 陈母把陈月的半碗米饭倒入自己碗中,道:“那孩子,怕是在铺子吃多了,恪儿,你开那铺子还有别人的份儿,月儿总这么去吃也不好,以后别让她去了。” 陈母心善,想的也多。 陈恪则微微一笑,道:“吃倒着实不能多吃了,肉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至于说有别人的份儿就不能吃,没那回事,月儿吃多少,相当于儿子买下的,倒是从儿子那份儿扣除就行,娘你何时想吃,也可去铺子拿。” 开这个铺子首先就是为了自己家里人能够过上过日子。 自己家里人吃些又岂能拦着。 但事实也正如陈母所言,这铺子并非他一人的,其他人也是有付出的,他不能纵容自己家人随便造,而忽略了其他人的利益。 “娘也不愿吃肉,等娘想吃的时候再说。”陈母应道。 接着,母子两人埋头吃饭。 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陈恪起身便往自个儿房间跑。 第42章 没分出胜负的较量 卢文斌在把自己兔子的伤势处理好后,陈恪这里才刚刚开始。 他虽说对陈恪的治疗方式不怎么认同,但本着求同存异的想法,在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之后,还是主动围在了陈恪的桌前。 卢文斌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其他医士的行动。 他出现在陈恪的桌前,其他医士自是纷纷效仿。 一众医士陪着卢文斌站在陈恪的左右两边,前面那一整片位置则是都让给了朱标。 朱标其实很不愿意见陈恪治疗时那种血呼呼啦的场面,但他的态度会决定陈恪这个治了方式将来能否实行的下去。 没办法,不愿见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观摩下去了。 算上卢文斌本在内的九个医士皆都站在陈恪的左右两边,倒也不算拥挤,清楚瞧见陈恪手下的动作完全没任何问题。 王康本想帮陈恪的忙在朱标面前好生表现一下,岂料好心办了坏事差点放跑了猎物不说,自己的手还被从不咬人的兔子给咬破了。 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王康回到了医士一块堆儿,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多大个事儿,不就是被不咬人的兔子给咬了,至于像被别人欠了一百万吗? 咳咳咳 陈恪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招呼道:“王医士,来,上前来,你不是要帮忙吗?站那么靠后还怎么帮?” 王康心情郁闷,对陈恪的招呼显得有些迟钝。 一旁的朱标,在王康慢半拍的反应中也招呼道:“王医士,陈御医既有需要,你便帮帮忙。” 朱标开口后,王康也反应了过来,脸上当即挂起了笑容。 难道说,太子殿下并没怪怨他差点放跑了兔子?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怎还会让他继续帮忙? 对了,刚刚太子殿下还喊他王医士? 太子殿下竟能记住他姓王? 能被太子殿下记住那可是莫大的荣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被特别擢升了。 嗯,这样的话,即便被那畜生咬上一口也值了。 其实殊不知,陈恪一口一个王医士喊着,就是傻子也能记住了。 若不信的话,尽管问朱标去,朱标肯定不可能知晓王康全名的。 “是,殿下,臣这就去帮忙。”王康答应的异常爽快。 随后,王康往前站了一步,开口问道:“陈御医,卑下做什么?” 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小手术,并不需王康帮忙的。 而且王康对这些手术器械并不了解,即便是帮忙怕也是很难把这个忙帮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地步的。 可若没有人在旁边活动着,这场手术又显得有些孤单寂寞了。 因而,王康这个绿叶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陈恪往前推过已经杀过毒的手术器械,道:“王医士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忙拿一下东西就行,具体操作我来弄。” 说来,陈恪都已经被老朱举着屠刀为马皇后做过手术了,只从这只小兔身上取个箭头,那更是洒洒雨的事情。 对这场手术,陈恪自信心还是有的。 很快,陈恪先用盐水清洗了被箭弩伤到之处。 紧接着,又用究竟对伤口周围消了毒。 最后,陈恪才与王康喊道:“镊子” 那么多手术器械呢?王康哪里认识哪个是镊子。 只见他用那只没被兔子咬过的好手,在一堆器械中转了半天,怎么着没找到陈恪要的镊子。 陈恪也做好了王康帮不上忙的准备。 在王康转悠的时候,他则上前抓起刚巧就在王康手边的镊子,道:“这个,这不就是?” 王康护着陈恪抓在手中的镊子,送到陈恪眼跟前,笑嘻嘻道:“卑下还不熟悉,下次卑下一定能配合好。” 还下次?下次可就不一定再用你了。 陈恪哼哼哈哈随便回了一句后,便着手为小兔子探查起了箭头。 这小兔子虽娇小些,但好在伤口在腿上,需注意的地方也少,只要仔细认真些也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 片刻后,箭头终于被找到。 陈恪干净利落的动作,操起手中的镊子,用力一拉,沾满血迹的箭头便被轻轻松松拿了出来。 嘎达一声,箭头被放于手边桌上。 卢文斌以及一众围观的医士瞧着这枚箭头多多少少的是有几分诧异的。 他们行医这么多年,也接触过这种类似的病患,可从未这么治疗过。 这竟真的取出来了? 陈恪还是很有专业精神的,进入手术状态,外界的一切也便很难再影响到他了。 根本就没把这些医士的态度放于心上。 只见他拿起针,把肉线穿进去,与镊子的紧密配合,来回在兔子的伤口处绕来绕去。 这不是与缝衣服差不多吗? 在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恪便已经自行拿了剪刀,剪断了肉线。 肉线被剪断,一场小型手术终于完场。 其实,按着小兔子的伤势,根本就没必要弄这个缝合的。 但,这怎么说也是比赛,为了能够尽快愈合,还是很有必要缝合一下的。 朱标毕竟也是见过陈恪动手术的人,对陈恪的一系列动作还算淡定,在陈恪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随之开口问道:“这便完成了?” 自然是完了,缝合已经结束,还做什么? 陈恪点头应了一声,道:“嗯,完成了,短时间之内避免活动就行。” 朱标起身,在两只兔子前观察了一圈。 卢文斌那只趴在那里,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 陈恪那只就厉害了,躺在那里直接不省人事了,若不是仔细观察,还以为被陈恪治死了呢。 两只兔子,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明显是陈恪那只略逊一筹。 “先等恢复。”朱标丢下一句。 要想有定论,还得是看恢复之后的情况的。 “你们也清楚这场比试较量直接关乎到我将士的伤亡情况,虽为加量,但更多也是切戳,不管谁胜谁负,望二位依旧能够同心协力,为我将士提供后顾之忧,这段时日,这两只兔子便辛苦你们二人了,如何照料,二位也多辛苦一些了。” 后者医生手术和护士护理是分开来负责。 可就目前这种情况,分开护理肯定是没那个条件了,只能是医生把护理和手术的事情一块都做了。 陈恪和卢文斌双双应答。 得到二人的回复,朱标抬脚离开了盎镞科。 第43章 送饭 朱标从盎镞科出来后,则直接去找了老朱。 由陈恪为边地将士解决战伤的想法虽说是朱标提出来的,但老朱对这个事儿却比朱标还上心许多。 多年的征战,让老朱对那些将士有了些不一样的情义。 当然,若说老朱杀武将等等之类,那是政治。 纠其原因,可真是太多太多了,说不清也道不明。 正如人都有两面性一样,在玩政治的同时,也不妨碍他们也有真情实感。 老朱急于知晓情况,朱标也没卖关子,直接把盎镞科的事情大致介绍了一遍,又道:“父皇,陈恪虽不情不愿,但儿臣看,他还是很有几分把握的,此事应该可成。” 治疗马皇后时,什么样的场面朱标没见过,刚才也就取个箭头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老朱点头应应道:“真若可行,与我大明也将是大功一件,那小子就属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后退之人,不能与他太多废话,在你面前又吱吱歪歪说了不少?” 老朱未参加起义军的时候曾做过游僧,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 后来在义军中摸爬滚打,大阵仗也见过不少了,察言观色看人辨认的本事还是有的。 就陈恪那种小豆芽,嫩的很,一个脚趾头就都猜出来了。 老朱询问,朱标笑了笑不做应答。 朱标也知晓,他是出于让陈恪还人情,才得到陈恪的帮忙的。 若他什么都不准备直接找上门,怕是很难得到陈恪的应答的。 陈恪别的本事没有,直接一个不会摆出。 人若不愿意,你还能说别的,你还不让人家不会啊。 “对陈恪那种滑不溜秋之人,还得是干净利索,少与他废话,与他说多了,他吱吱歪歪的能说上一大堆。”老朱又道。 老朱这也是说说而已,也不指望儿子按他的方式用人。 自家儿子看起来温和,很好说话,但驭人之术也是很强的。 朝中无论文臣还是武将,无一人不对自家儿子尊敬有加。 自家儿子在朝中内外的风评都快赶上他了。 儿子大了,如何用人有自己的主意,无需他来教。 当然,意见相同的时候一切都好说,若是赶上意见不同,什么情况那可就很难说了。 盎镞科这边。 朱标离开,陈恪和卢文斌二人则准备留宿在盎镞科了。 卢文斌那只兔子只需按时重新上药就行,而陈恪这只则得避免伤口感染。 总之,虽只是两只兔子,但所付出的辛苦却不见得比对人的少。 不过辛苦是辛苦些,一人照顾一只兔子基本没什么问题。 因而在下值的时候,那些医士皆备卢文斌打发走了。 陈恪也没指望能用得着这些人,他们什么时候愿意走就什么时候走去。 王康好歹借陈恪出了些风头,在走的时候,还不忘专门询问陈恪一声,道:“陈御医,还需要我帮忙吗?” 没看出来吗?从始至终都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 陈恪摆摆手,道:“不必了,王医士回。” 这次王康走的决绝,没有丝毫的停顿,头也不回,抬脚就走。 朱标都不再这里了,还表现给谁看,正常。 王康离开,卢文斌拿起角落的一包袱,从里面找出两个馒头直接啃了起来。 晚饭就吃这? 陈恪眼滴溜溜的盯在卢文斌的馒头上。 卢文斌倒也大方,直接拿出一个,递给陈恪,道:“贱内知晓我要在盎镞科住上几日特意现做的。” 也许是陈恪前世生活太好了,就这种干馒头他还真吃不下去,摆了摆手,道:“不吃了,待会儿有人会给我送些饭菜过来,卢御医一块吃些。” 卢文斌这么大方,他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没成想,卢文斌却是摆摆手,冷冰冰道:“不必了,我吃这些挺好。” 他们以前是话不投机,但刚才说的不是挺好吗?这又怎么了? 罢了,男人女人总归是有那么几年暴躁期的。 陈恪不与卢文斌多言,直接去宫外迎接他的饭菜去了。 卢文斌虽不愿与他多说话,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其人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总不至于在他没在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把的小兔子给暗害了? 虽说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人是铁方式刚,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他不能不去取饭,却也不能带他兔子去取饭? 虽说这是个小手术,但能避免颠簸还是要避免的。 “卢御医,我去取饭,你帮着我照看一下我的小兔子,可好?” 兔子是给你了,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你的责任了。 只要卢文斌敢答应,那他可就能够放心大胆去取他的饭菜了。 好久没吃过四季小吃的东西了,都有些谗了。 等了半晌,卢文斌终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只要答应就行,鼻子还是嘴巴发出的,根本不重要。 “多谢卢御医,我马上就回来。” 陈恪道了声谢,随之便往门外跑去。 虽说现在他那小兔子并没醒,实际并不需要人来照顾,但他这人最不爱麻烦别人了,能赶当然是赶着些的。 宫城外,等着送饭的是袁朗。 袁朗送饭,陈恪多少还是能够放心些。 就范深那种,除了在钱的问题上精明些,其他的问题还真就很难保证。 他若侯在宫城外送饭,万一误闯进了那个衙署,到时连累的不还是他? “朗子,谢了。”陈恪接了饭,道了一声谢。 袁朗挂起一道深沉的微笑,道:“谢个什么,不用,明日早上我再来给你送。” 每送一趟得从北城赶往东城,着实不易,能少就少些。 陈恪拒绝道:“不用了,晚上过来就行,早晨我在这里将就对付一口就成。” 那些需要早朝大臣担心早朝的时候会有三急,一般是不会在家里吃早饭的,而上午办公结束,下午还要继续,因而早中饭朝廷是会安排的。 只不过味道上面上面有些差强人意。 陈恪也没那么多毛病,能吃就行。 袁朗还要开口,陈恪则打开食盒,瞧见一眼里面几道小吃以及一碗米饭,合上食盒,道:“明日让丁大力用胡萝卜单独做些吃的出来。” 兔子的手术是做了,但还必须还得在饮食上多加注意,这才能使兔子较快恢复。 袁朗狐疑,吃肉不好吗?为何非要吃胡萝卜。 陈恪笑了笑解释道:“我给只兔子做了手术,这东西是给它的,实在不行,也别做了,明日过来的时候,直接带些新鲜胡萝卜就行。” 这个问题得说清楚些,万一丁大力好心办了坏事,把这胡萝卜精加工了怎么办? 兔子只能吃草,再要不就是吃些胡萝卜那类东西,其他的可吃不了。 “哦。”袁朗点头了然。 第44章 吃草的人 陈恪接过食盒正准备回去,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特别关键的事情。 兔子明日的吃食可明日带过来,可今晚还的没吃啊? 朱标也真是的,只让他们给兔子治伤,也不说帮他们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充足了。 小兔子带着伤又没东西吃,这还想让小兔子恢复吗? 朱标不上心了,他可不能不对自个儿的病患负责,又道:“哦,对,小兔子今晚醒了还没吃的呢?往返北城一趟也来不及了,只能买些了,若碰到草的话,也拔些来。” 他回盎镞科等着袁朗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出来也耽误时间,因而便与袁朗一块行动了。 东城乃是官宦权贵聚集之处,从宫城出来没多远茶肆酒馆到处都是了。 随便找了个酒馆,陈恪讲明要买胡萝卜,而且还是生胡萝卜的来意后,那小二虽满腹疑问,还是很快拿了四五个过来。 “够了?”小二问道。 陈恪接过还带着湿泥土的胡萝卜,应道:“够了多少钱?” 那小二卖给陈恪胡萝卜很明显是与掌柜打了招呼的,在陈恪问及之时脱口回道:“三文。” 小二出口,一向内敛的袁朗惊呼,反问道:“五个萝卜你要三文,你怎不去抢?” 袁朗不满,小二则一副高高挂起,你爱买不买的样子。 小二如此态度,陈恪也预料到了。 特殊要求总归是要区别对待的,你若买份夹杂胡萝卜的菜,吩咐一声多加胡萝卜,最后是否多加暂且不论,反正肯定是不会与你多加钱的,可现在你要单买胡萝卜,而且还是生胡萝卜,这可就不好说了。 陈恪拿了钱袋,数了三个铜板,道:“收好了。” 拿着胡萝卜,陈恪和袁朗也没多待直接离开了酒馆。 从酒馆出来后,两人开始沿着墙角抠草了。 这地儿距宫城近,到处都做了硬化,想要找棵草的确是不容易的很。 因而想要抠些草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酒馆内。 陈恪买生胡萝卜之事本就稀奇,那小二拿了胡萝卜后对这个买胡萝卜之人的关注也就多了几分。 在陈恪和袁朗离开酒馆,沿着墙角抠草之时,那小二不知是故意,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直接惊呼出声,喊道:“掌柜的,那两人又去墙边吃草了。” 人吃草那可是天下极大的奇闻。 小二出言,整个酒馆吃饭的人皆都呼啦一声围到了门边,窗边,有人还直接跑到了外面。 外面,只见有两人蹲在地上,相互说说笑笑的,在他们旁边放置着刚买的胡萝卜和一小把拔下的草。 吃倒是没亲眼所言,反正看到他们是在拔草了。 拔草的目的若说是喂牲口,那完全可去郊外,没必要在宫城外面? 这地儿能有几棵草? 难不成他们拔了这些草真的是为了吃? 一众人正眼巴巴的正等着观看人吃草。 只见那两人整理着地上的那一把草慢慢起身了。 起身之后,其中一人把手中的草全部递到另一人的手上,两人言笑晏晏又说那么几句。 之后,其中一个身着八品官服的人提着食盒,抓着胡萝以及抠出来的一小把草往宫城的方向走去,另一人则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围观着的这些人除自己本身是权贵的,其余多多少少也有些权贵的门路区区一个八品,该瞧热闹还是要瞧的。 该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反正从宫门进去到盎镞科的一段路陈恪也需要自己来拿这些东西,因而,在准备好这些东西后,陈恪也便让袁朗直接回去了。 袁朗离开,陈恪提着这些东西原路返回往攻城的方向走去。 原路返回是需要再次路过他先前买胡萝卜的那酒馆的。 而在酒馆门口,窗边聚集了一大群人,所有人的眼睛都顺着他的行动来回飘移。 难道他拔草的时候在脸上蹭了泥? 只是些泥土,没必要这样? “嘿” 陈恪刚出生蹦出一个字,酒馆围观的人群当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问道:“你真的吃草了?” 怎就吃草了? 难道是他嘴角有泥? 陈恪抬起胳膊在嘴边擦了一把,围着的这些人眼神当中震惊更多了。 他不就是擦了擦嘴角,怎都是这个表情啊? “他真吃草了!” “是啊,若不是吃了草,为何要擦嘴?” 陈恪满脸无奈,他们吃完饭不擦嘴吗?他擦擦嘴怎么了?擦了嘴就能代表吃的是草吗? 呸,他擦嘴可是被他们误导使然,他可什么都没吃。 陈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谁说我吃草了?我拔些草就是吃草了?” 连续两个疑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最后面那个小二身上。 瞧见造谣者,陈恪严词厉色,质问道:“你看见我吃了?” 小二就是随便说说,哪能想到此事弄这个大,还直接被放到了当事人的面前。 被陈恪的质问显得有些言语不利索,磕磕巴巴回道:“没没有那你为何要拔草?” 拔草的人多了,都是自己吃不成。 陈恪瞅了那小二一眼,没好气道:“我给我的兔子吃不行?” 小二无言以对,连磕巴都没有了。 造谣者虽可耻,但也不能把那小二如何。 陈恪沉着脸,一本正经叮嘱道:“造谣可是要负责任的,自己的眼睛看见的东西也不见得是正确,更别说是没看准的。” 丢下说完这句话,陈恪抬脚就走。 在他身后,两道声音传入耳中。 “你看见他吃草了?” “没,没看见。” “那你” “从来没人来我们铺子单独买过胡萝卜,又看到了他们两个在拔草,我便随后说了声。” “你别在前面忙活了,在后面帮着洗碗去。” 酒馆那些人只把此事当做成了茶余饭后的一件趣事而已,陈恪又何必太过计较给自己找麻烦。 吃草便吃了呗,那草也不是不能吃。碰上荒年,能吃上草可也算是莫大的荣幸。 回到盎镞科,卢文斌已经吃完了冷馒头,正给他那只兔子喂水。 陈恪把草和胡萝卜往桌上一放,道:“卢御医,吃这个。” 他与卢文斌比试是出于朱标的要求,也没想过与卢文斌争出个高低上下。 各自的治疗都有各自的长处,也有各自的短处,完全没有必要以己之长攻子之短,以己之短击敌之长的。 再者说来,卢文斌好歹给他看了那么久的兔子。 作为回报,他带来的这些草和胡萝卜也都得给卢文斌的兔子分一些的。 这也是兔子吃饭不利于消化,不然陈恪也不会献这个殷情,让卢文斌的兔子直接与他一起吃馒头就是了。 第45章 兔子醒了 陈恪一片好心,卢文斌拒绝的也干脆,道:“不吃了。” 不吃了?说的倒轻巧。 给他看了那么久兔子,却不吃他的胡萝卜和草,这岂不是诚心想让他欠着这个人情? 虽说他那兔子睡懵了,到现在也没醒,卢文斌看兔子时也没做什么,但毕竟也算是了。 既然看了,人情已经产生,他可不想欠着这个人情。 紧接着,陈恪又道:“这东西是给兔子吃的,兔子带着伤,若只喝些水,恢复起来也不易。” 这道理,卢文斌也懂。 人若只喝水,不出七天就而饿的走不动道了,这兔子若只喝些水,不消几日站立怕是都费劲儿了,更别说伤势恢复了。 之前不久,他还在外面转了几圈,想找些草给兔子吃可惜什么都没能找到。 没办法,也就只能喂些水了。 瞧着桌上的草和胡萝卜,卢文斌有些动摇。 陈恪把东西往前一推,道:“卢御医拿去洗洗,两只分开些就成了,我已经找了人,明天会再送些过来,总归是够吃了。” 卢文斌还在犹豫,陈恪则用茶杯冲了下手,又道:“比试若非太子定下,我也不会与卢御医比试,不管卢御医是否认可我,但我对卢御医的医术还是认可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与卢御医比拼的只是医术,严格说只是不同治了方式的实用性,不夹杂其他任何东西。” 卢文斌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并不算差,只是专长盎镞,在太医院有些吃不香罢了。 从始至终,陈恪都没怀疑过卢文斌的医术。 陈恪没质疑过卢文斌,可卢文斌质疑过陈恪啊。 陈恪年纪虽小,却说出了这么一番大度开明的话,让卢文斌有些愣神,半晌没说话。 陈恪又道:“卢御医洗好了,若愿与我再一道吃些,便来吃些。” 卢文斌不满他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好好的医者不做,非要去卖小吃。 小吃好吃倒是好吃,可卢文斌不见得会来吃的,所以对袁朗送来的晚饭,陈恪只让让绝对不强求。 其实这番本来就不多,他还不愿与人分享呢。 接下来,陈恪吃饭,卢文斌则拿着草和胡萝卜去收拾了。 兔子娇气,喂的东西必须得干净才行。 若洗不干净,兔子也不会吃的。 卢文斌收拾着草和胡萝卜,陈恪则吃着袁朗送来的饭。 整个房间香气扑鼻,卢文斌偷眼瞟了吃的狼吞虎咽的陈恪好几遍。 陈恪也瞧见了卢文斌的眼神,却也没再开口。 他让已经让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卢文斌自己不吃的。 东西整理好,卢文斌给自己兔子投食之后,气氛沉闷了半晌,道:“陈御医,先不说你的治了方式怎样,老夫有些想不明白,你现在是御医又有爵位,为何还要开个铺子?这对你本身可并无任何好处?” 老朱反感商人,陈恪当然清楚。 可人生有很多无奈,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 当初,他卖鸡爪赚第一桶金是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后来范深和袁朗皆都想指着这个事情讨生活。 他有了官,有了爵,总不能说,我不干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去? 现在好歹也与刘英合作,刘英想在京师给儿子找个照应,而他也想给自己找个后盾。 刘英精明,与他合作,多多少少能提前躲避掉些风险。 目前这种情况也是他所能想到最合适的方法了。 对卢文斌的问题,陈恪微微一笑,道:“我爹没的早,我娘含辛茹苦拉扯我们兄妹两人长大,受了不少苦,我现在长大了,想着给我娘一个优渥的生活。” 孝心永远是感人肺腑的东西。 陈恪出言,卢文斌有些没想到,问道:“这么说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娘?” 很大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陈恪应道:“我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本事,只能以此给我娘和我妹子创造些优渥生活了。” 闲聊着,陈恪的兔子醒了。 这只兔子由于缝了针,担心它乱动,会挣开伤口,因而直接把它控制在了笼子上了。 检查过伤口没问题,陈恪直接把卢文斌剩下的草和胡萝卜放了一部分去笼子。 小兔子很乖,刚开始还挣扎着想要乱动,片刻就开始安静的吃起那些胡萝卜来。 定量的胡萝卜吃完,陈恪又放了些干净的水进笼子。 小兔子也不客气,又喝了些水。 吃好喝好,只需安心养伤就行。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是朱标身旁太监。 这太监一进门,先与陈恪打招呼,随之与卢文斌微微点头,道:“殿下说,让陈御医还去东宫,想吃什么自己准备就行。” 这都多会儿了,才让他去准备吃的,敢不敢再吃迟些? 陈恪温和应了一声,回道:“不必了,我安排了人送了些吃的过来,没几天时间,我让人送过来就行。” 那太监没请到陈恪,愣了一下,道:“殿下与陛下处理朝政刚结束,这不就遣咱家来了,陈御医既然安排好了,那咱家就这么去回复了?” 快回复去! 朱标陪同老朱处理折子到现在,他倒是相信,毕竟可是个工作狂,朱标是儿子又是太子,陪着也属正常。 可若说朱标是没什么坏心思单纯给他提供场所让他做饭,他可一点儿都不信。 他可还记着,之前给马皇后治肠痈,他为了马皇后的伤势能尽快恢复,给马皇后做了几天的病号餐。 名义上是病号餐,朱家老小跟着他蹭吃蹭喝,完全把他当做了老朱家的长工。 他才不想自己吃上那么一口,伺候他们老朱家老老少少呢。 太监开口,陈恪应道:“劳烦公公跑一趟了,请公公代某谢过殿下。” 客气当然是得客气些。 陈恪开口,太监等了半晌,道:“好,咱家走了。” 太监离开不久,朱标身边的亲卫背着一堆草一篓子胡萝卜送至了盎镞科。 “这草是殿下吩咐下去,卑下专门跑了一套郊外割回来的,萝卜也是买来新鲜的,还有需要招呼就行,殿下说了凡是陈御医和卢御医有需要都要满足。” 这事儿耽误的,朱标若早些送来,他又何必会被人误以为是在吃草呢? 第46章 等这兔子老死 兔子吃的东西有人负责了,不再需要陈恪再亲力亲为,事情倒也变得简单了许多。 他每日除了定点定量的喂兔子外,也就是只需在别人下值的时候去宫城外面从袁朗手中拿一下食盒而已。 别说,丁大力这个他从来没承认过的徒弟倒也还算够意思。 扒鸡,烤鸭,火烧,爆肚没有一天是重样的。 虽不能回家,但吃的东西的质量却一点儿都不差。 卢文斌这人也是别扭,他每次拿了饭都会邀请他共同享用,怎奈次次都被拒绝。 你说你不吃就不吃了,驴不喝水按不倒头,反正邀请已邀请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你不吃也别偷偷摸摸的咽口水啊,这让别人瞧见,岂不觉得是他小气? 终于,熬到了第六日。 卢文斌的兔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刚被从笼中放出来便在盎镞科到处乱窜。 盎镞科上下都知晓这是朱标送来打比赛的兔子,自是没人敢动这兔子。 因而,只要把盎镞科的门关好,也不用担心这兔子的安危,更不用担心走丢的。 这小兔子也不知晓是否是因刚被放出来,没适应走路的缘故,走起来总感觉带着几分瘸,跑起来瘸的更明显。 卢文斌啃着冷馒头,目不转睛盯着他那兔子。 陈恪正吃着袁朗送来的晚饭,今日丁大力准备的是炒肉加米饭。 “卢御医医术了得啊,短短几日时间,这兔子竟活奔乱跳了。”吃着饭,陈恪瞅了一眼卢文斌的兔子,出口称赞道。 这也不是陈恪恭维,卢文斌医术着实并不差。 卢文斌性子别扭,脾气直接,为人也含蓄,对陈恪所言脸上并不见任何傲慢,问道:“陈御医的兔子如何了?” 箭头已经取出,伤口也没有出现感染迹象,表面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真正想要确定情况如何,还得是拆了线才能看出来的。 既是没把握的事儿,陈恪也不好信口开河,万一到时候事情没成,那他岂不是要被打脸? 对卢文斌随口问出的问题,陈恪微微一笑道:“现在情况很难说,再等等。” 陈恪说要等,卢文斌也不能再强求。 毕竟一个病症的治疗周期长短只是极为微小的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要看病患最后的恢复情况的。 卢文斌不说话,陈恪则把炒肉让出,道:“卢御医,你的兔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了,吃点。” 陈恪只是客气,打心底里是没想与卢文斌分享的。 卢文斌却把这爆肚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随之起身,冷冰冰回道:“多谢陈御医好意,我不饿。” 你不饿,那你偷偷咽口水? 陈恪也不戳破,不吃拉倒,他不吃他正好全吃了。 陈恪没回应,把炒肉全都倒入了大米中,与米饭搅拌在一块,大快朵颐吃起来。 陈恪吃得香,而卢文斌吃了五六日的干馒头,许是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把他那兔子重新关回笼子,带着去外面晒月亮了。 已经掌灯的时辰,晒太阳是办不到,也只能是晒月亮了。 次日,盎镞科医士陆续到达后,卢文斌便又把他那兔子从笼子中放了出来。 多活动一下对伤势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几个医士瞅着经卢文斌治疗之后除了有些瘸活奔乱跳的兔子啧啧称奇。 这些医士站于卢文斌一方,不仅仅只是排挤陈恪这个外来闯入者,另外除了有情感上不愿接受陈恪的治疗方式外,更多的是担心陈恪治了方式成行之后会砸了他们的饭碗。 别看王康在朱标面前表现的那么积极,这个想法他也是存在的。 在瞧到卢文斌的兔子活奔乱跳之后,随之便问道:“陈御医,卢御医的兔子已算是恢复了,你的何时才能恢复啊?” 王康这人嘴碎话多,又八卦,还会逢迎,但医术在盎镞科这些医士当中倒也算是名列前茅。 对这个直击内心的回答,陈恪带着几分苦恼,道:“这个很难说了,我也保证不了。” 一句实在话出言,其他医士有人不满了。 “一直不能恢复,难道要一直等下去。” “对啊,难不成还要等到兔子老死了不成,总归是有一个期限啊?” 什么就老死了,他们愿意等,他还不愿意呢。 待在盎镞科几日,虽有人送饭,他都快憋死了。 陈恪心中腹排,面上嘿嘿一笑道:“这可没什么定数,说不准呢。” 这两只兔子可都在壮年,若真等到老死才出结果,那可就是不要脸了。 之前荡气回肠说他如此手术如何如何的豪言壮语哪里去了? 几个医士满头黑线,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一旁的卢文斌则在沉闷气氛中,招呼道:“行了,都忙自己的去。” 说是忙自己的,不过也就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 医士解散,卢文斌想在陈恪面前说些什么,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开口。 现在说什么都早,一切都还是得等最后情况。 一整日,陈恪百无聊赖逗弄着自己的兔子,并没有再对自己兔子采取丝毫治疗的举动。 几个医士各有各的想法,卢文斌几次欲要开口,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 不说倒也好,说了也没什么可说。 晚上下值,卢文斌特意喊住了王康,悄摸悄声地递了几个铜板,道:“王医士,劳烦你明日上值的时候给我买几个馒头来。” 买馒头作甚?这还要常住了? 明日七天时间就到了,小兔子也该到拆线的时候了,拆了线他就要回家去了,卢文斌他愿意还住在盎镞科自个儿住着去。 他反正是不会再待在盎镞科了。 王康没有马上接铜板,道:“卢御医,每日晚上吃些干馒头也不行,要不卑下去帮你买些热乎饭?” 卢文斌毛病是有,倒也是能吃亏之人,摆手道:“不必了,早中饭朝廷已安排了,只剩晚饭而已将就一些就行。” 卢文斌坚持,王康偷偷瞟了一眼陈恪没再多言,只道:“不就是几个铜板吗?卑下这里也有,卑下明早为卢御医带来馒头就是了。” 卢文斌倒也算刚正,坚持递了铜钱,道:“收着,王医士能帮忙跑个腿已算是辛苦,怎好还让王医士贴钱。” 卢文斌非要给,王康只能接了过来。 上下级之间,带顿饭买包烟,那是常有的事情,没有几个上级会付钱,有的即便是付钱,那也不过是客套一下,而下级为避免上级将来给自己穿小鞋,无论真给与否都不会拿的。 像卢文斌这个上级真心给钱,王康这个下级实诚拿钱,陈恪还真从来没见过。 第68章 以后我就姓李了 几个地痞晃晃悠悠醒来已是次日早上。 “咦,我怎躺到这里来了?” 率先醒来的一人瞧见身旁的同伴,推了推,喊道:“快醒醒,别睡了” “这是何处啊?我们怎在这里?” 刚醒来,总是有些发懵。 几人回想了一番,有人终于想了起来,惊呼道:“呀,我想起来了,昨晚二哥吩咐我们去刨陈家祖坟” 简单点拨,昨晚所有的经历清晰的回荡在了眼前。 几人试着瞅了一眼陈家祖坟的方向,瞬间感觉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袭来。 “他娘的” 几人迅速起身,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要走。 突然活动扯动了身上被陈恪留下的伤口。 “嘶” “他娘的,昨晚也没记得受伤啊?” “会不会是那东西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警告我们别再来?” 此言一出,几人都没来得及相视一眼,撒丫子便跑。 “真他娘的邪门。” 一路逃回,几人第一时间便把陈家祖坟的事添油加醋一番报于了韩二。 “二哥,那地儿真挺邪门的。” “对啊,二哥,我好像还抓到了那东西的手,冰凉冰凉的” “二哥,我们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是啊,二哥,再想想其他办法,不然有命挣没命花也不值得。” 说来说去,几人打死都不敢再去陈家祖坟了。 陈恪从祖坟回陈家村之时天还黑着,也做不了什么事,也便先直接睡了一觉。 一觉睡醒,太阳刚刚升起。 按平常,这时候不过也是当值之时,倒也不算太晚。 洗漱过后,陈恪坐在了陈兴盛家的饭桌之上。 陈兴盛三子两女皆以成家,家中只剩下了他和妻子两人。 在陈恪起床之后,陈兴盛妻子已准备好了饭菜。 煮鸡蛋,大米粥 鸡蛋敲开都变成了半壳,怕是搁的时间也不短了。 陈恪吃了一个,把剩下的一个分给了陈兴盛夫妇。 虽说他平日经常能吃到鸡蛋,对这个搁了许久的鸡蛋并不是特别想吃,可这毕竟是陈兴盛夫妇最大能能力的待客之道。 他若拒不接受,倒显得有些看不起他们了。 只有两个鸡蛋,把其中一个完整的给陈兴盛夫妇哪一个都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最好的办法,便就是他吃一个,剩下一个的给陈兴盛夫妇分着吃。 对陈恪递上来的半个鸡蛋,陈兴盛夫妇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吃着饭的功夫,陈家明满身疲惫的回来了。 一进门,陈兴盛妻子便率先问道:“吃了吗?锅里还有饭,娘给你盛点?” 陈家明灌了几口水,摆着手道:“还没,多盛些。” 陈兴盛妻子起身盛饭,陈家明则坐在了其刚刚做过的地方,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我都查出来了,韩二这些时日出入和泰客栈最为频繁,每日进去待不上多久便出来了,从未见他在里面吃过饭。” 客栈主要为外地客人提供打尖之处,虽也提供酒菜,除非某一客栈酒菜做的极好,否则鲜少有本地人专门去客栈吃饭的。 陈家明吃的狼吞虎咽的,陈恪则笑了笑,开着玩笑问道:“想不到你在县里还有些门路嘛?” 这些东西看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简单。 陈家明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回道:“村里常有人有东西需要拿到县里去卖,不忙的时候,我便帮忙卖卖,渐渐便县里的一些小贩混熟了,他们每日站在街边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更何况,韩二在县里常借各种源头与人讨要银钱等各种东西,没人不认识他,打听别人或许不容易,打听他可就没什么难处了。” 各有各的本事,打听清楚了就成。 陈恪不置可否,吃尽碗里最后一口粥,道:“族长,给我找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当随从,我这便去县里瞧瞧看看看这所谓京师来的贵人是何方神圣。” 若搁在其他朝,碰见这种权贵欺压良善之事解决起来是不容易。 可在洪武朝可就不容易了,只要敢有权贵仗势欺人,一经查实分分钟就让你丢官罢爵。 “行,阿明,吃了饭,你便把老五家那小子来。”陈兴盛问道。 族中这些关系陈恪也不甚明白,老五是谁他不知道,老五家的小子是谁他更不是道。 “经昨晚之事后,韩二那群地痞定不敢再去陈家祖坟捣乱,至于陈家村也无有能让他觊觎之地的,毕竟是京城治县,他也不敢太过放肆,等他再使出对策,京师那贵人也便得灰溜溜滚回京师了。” 很快,陈兴盛所说的老五家那小子被陈家明带了过来。 一个年纪与陈恪差不多,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子。 这小子倒是挺有眼力劲儿,上来便弯腰拱手行礼,道:“陈安九见过安乐伯。” 陈恪对自个儿在陈家村的辈分彻底绝望了。 就眼前这小子,别看与他年纪差不多,还不知又是他叔叔辈,还是爷爷辈呢。 “别了,在村子你们便都直接喊我陈恪就行了” 你们喊我陈恪就行,可别指望我按辈分称呼。 称呼陈永六一声六爷爷罢了,一个同龄人还是他叔叔辈。 这让他怎么喊? “是安字辈?安字辈是?” 他愿不愿意喊是一回事,知不知道可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兴家祥永安,和邦禄久平,你自己论。”陈家明道。 陈永六是永字辈,这少年是安字辈,而陈永六是他爷爷辈 好,这少年还是比他大一辈。 可,虽从他大父起便离了家,但他大父和他爹都葬在了这里,也便说明,他们还是没与陈家村脱离的。 可既是如此他单名不以祖上辈分排名所取,而是取了一个单名恪呢? 看来,这事儿他还得去问问他娘去! 陈恪微微一笑,对陈安九辈分之事闭口不提,只吩咐道:“待会儿你随我去江宁,一切听我命令行事,另外做好随从该做之事,在外人面前称呼我少爷,就说我是太原府富商公子,姓李。” 太原距应天十万八千里,信息往来不便,查找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是,少爷。”陈安九入戏很快。 这样的人跟在身边,倒也放心。 “往后你便叫李福,与别人介绍时,莫忘记了。” 既然要装,那就得装的像模像样些。 陈安九应道:“是,少爷,小人明白。” 一答一回中,把陈兴盛和陈家明看的一愣一愣的。 第79章 代人受过 范深不知从哪找来了干草,把这些悉数全部堆在了周德兴家的大门旁。 之后,又在这些干草上倒上了从铺子里顺出来的酒。 在陈恪和袁朗以最快速度赶来的时候,范深刚把干草点燃。 “这愣头青果然在这里。”袁朗瞅见干草前的范深,骂了一句率先跑了过去。 到了其跟前,一把拉扯住范深,着急中带着指责,追问道:“范深,知晓你干了些什么吗?” 陈恪紧随在袁朗身后走近。 走近后则先走至干草前瞅了两眼,现在那火苗已经蹿的老高了,根本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扑灭,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范深的酒还未醒,面对冲天的火光显得异常兴奋,哪里能想到自己犯了错,昂着头得意洋洋,回道:“当然知晓,陈恪他不敢干的事情,我来替他干。” 既要替他干,倒是干个有利的啊! 点人别人家的房子,还是美其名曰替他干,这不是诚心害他吗? 性子温和的袁朗被范深气的脸色通红,有种想一拳揍上去的冲动。 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宅子侧面已有人喊起了救火之声。 陈恪快步走至袁朗身旁,叮嘱道:“你带着范深马上走。” 若再不走,想走也走不掉了。 “那你?”袁朗始至终都保持着清醒,有些担忧地问道。 陈恪回道:“我留下善后,你们快走。” 按理来讲,范深点火并未未被当场抓住,他现在若要与范深和袁朗一块走也还是能走的脱的。 可堂堂侯爷的家被人烧了,怎么着都得是查个水落石出的。 白日他才与周德兴有了冲突,第一嫌疑人肯定是他。 到时候一经深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查到他身上的。 他若这个时候不主动站出来承担,到时候真正点火的范深可就有可能被捎带的查出来了。 范深这事儿做的虽说没带脑子,但总归也是为了他。 若不是因为他,范深一个小老百姓又如何能招惹上周德兴。 袁朗虽说不是很清楚上层的这些东西,却也知晓陈恪留下的利害,有些担忧,迟疑着不肯离开。 眼看着那些人马上过来,陈恪着急推了一把,道:“快走,看好范深莫要让他再惹事,此事不到万不得已先别告诉我娘,莫要让她担心。” 他娘的圈子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上面的事情他娘自是很难听闻到消息的。 听不到这些消息,自是也不会对他有多余的担心。 随后,陈恪又叮嘱了最后一个问题,道:“还有,莫要让刘修亮轻举妄动,你们之前怎么办往后还怎么办,就当我没事就行。” 刘修亮若是普通人,无官无职,上蹿下跳为他找门路,那是重情重义。 可刘修亮是勋爵子弟,他有任何类风吹草动,都有结党之嫌。 为君者最忌讳的是什么,不就是结党营私吗? “快走”不等袁朗回应,陈恪又招呼了一声。 陈恪推的着急,袁朗才终于拉着范深离开。 就在两人刚刚才消失在月色之时,从侧门赶来救火的周家家丁已经到了。 “你是何人?你就是放火之人?”瞅见不慌不忙的陈恪,有家丁乱糟糟的喊着。 “快去告诉老爷,放火之人抓到了。” “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小心眼劲儿,他若想跑有的是机会,还用等到现在? 一群家丁风风火火忙着救火,又留了两个家丁一左一右守在陈恪身旁。 由于大火横亘在大门处,已经无法通行了,想要打水救火只能从侧门进出。 毕竟是大户人家,从侧门到正门也是有段路程的。 一群家丁忙忙碌碌,陈恪不慌不忙,冷眼旁观。 虽说范深这事儿做的有些欠考量,不过瞅见这冲天的火光,马上就要坍塌的门楼,外加串联殃及的几间门房。 陈恪心里倒还真有种莫名的畅快之感。 片刻的功夫,周德兴和周骥从侧门而来。 那些家丁也没见过陈恪,自是不认识陈恪,与周德兴禀报之时肯定是不会说明陈恪身份的。 因而周家父子在见到被家丁看守着的陈恪皆都颇为诧异。 诧异之后,周骥沉不住气,率先道:“陈恪?是你点的我家房子?” 点你家房子怎样?你还刨了他家祖坟呢? 周德兴比周骥圆滑些,随之问道:“安乐伯,你这是何意?” 还能有什么意思,看你不顺呗。 陈恪微微一笑,反道:“我能说我喝多了,不小心为之吗?” 这理由骗鬼都不信,一个北城一个东城,再喝多再不小心,也不能恰好点了他周家房子。 而且,即便真是醉酒,那也是发自内心的本心为之。 “你喝多怎不点你家房子?”周骥没好气的反问。 古往今来饮者那么多,有见过一人醉酒后点了自家房子的。 周德兴明知陈恪说假话,也不戳破,只道:“安乐伯,本侯已支付了怡红院和和泰客栈的银子了,你这个不小心是对陛下今日白日的旨意不满?” 周德兴的反问比周骥更为一针见血。 他就知晓,他但凡有所行动,必定会有人拿此来说事的。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你对人家皇帝旨意不满是几个意思? 陈恪微微一笑,道:“本伯对陛下旨意满意的很,江夏侯别有不满就行。” 这个事情他也不算吃亏,他又如何会有不满。 “本侯可没有没有不满,这么说,安乐伯是承认这把火是你放的?”周德兴问道。 他既留下,不就是承认了吗? 而且,他也没否认过此事? 陈恪大大方方应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周德兴也不再多言,笑了笑道:“好,明日到了陛下那里,还望安乐伯如此敢作敢当。” 这个准备他早就做好了,只是为让他确定一下? 那是自然。”陈恪答应的大气。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也只剩下大气了。 周德兴今日在老朱面前被迫答应拿出了银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反将陈恪一军的机会,自然不会私下解决的。 第86章 请写收条 纸张一经展开,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好几行字随即展现在了周家父子面前。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张纸的角落处缺掉了两个小角。 现在还没到掌灯的时候,只要不是高度近视,几步之遥内应当是能瞧明白这张纸上的大致内容的。 “陈恪,把本少爷的签名拿来。”周骥气急败坏。 怡红院老鸨堵着门讨要债,不就因为这张破签名吗? 陈恪也只展示了一眼,便把那张纸重新装回了自己身上。 特么的,就周家父子那人品,他若不小心些,这东西说不准就得被他们毁尸灭迹了。 “某还等着要把小侯爷的墨宝传于后代子孙呢。”陈恪微微笑着,有些欠揍。 周骥满脸憋屈,恨不得马上招呼家丁把陈恪打个屁股尿流。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即刻从自己身上翻找出了一物,道:“对,我这里还有你写给我的欠条呢。” 什么欠条不欠条的,他既敢写便说明他有充分的应对准备。 “落款是太原府李和?我又不是李和,与我有何关系,有本事你找李和要去。” 陈恪这就不讲理了,但兵不厌诈,取胜才为关键。 当初若不是他采用此法,如何能让周骥在江宁待不下去,又如何能保住自己家的祖坟。 “你”周骥气急。 周德兴现在倒还算理智,拦下了发狂的儿子,道:“安乐伯何意,直说。” 陈恪写给周骥的欠条用的假名,周骥写给陈恪的墨宝可实实在在用的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名。 陈恪不请自坐,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小侯爷对江宁的怡红院可还满意?” 满意是基于花别人的钱,花自己的钱且还是在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这可就大不一样了。 不等周骥回答,陈恪笑了笑,道:“若不是给小侯爷包怡红院,我还不知小侯爷的签名竟这么好用,不知其他地方小侯爷的签名是否也能管用,若碰上哪个不开眼的不买账,还真得与他们好生说道说道才行,只是与他们赊个账,又不是不给钱了,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毕竟江夏侯与陛下一块长大,又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没有江夏侯,怎有他们现在的安稳日子” 陈恪越说越离谱,好像没有周德兴就没有大明似的。 开国武将本就是的建国之后最危险的一类人,居功自傲更是不可取的。 周德兴随之否认,道:“安乐伯严重了,本侯碰巧立了些军功,可这也完全事陛下垂青,大明盛世也是陛下殚精竭虑治理所致,与本侯无任何瓜葛。” 周德兴急于洗白,陈恪则笑了笑,道:“本伯年纪小,书读的也少,不知大明开国前的那段历史,侯爷是陛下幼时玩伴之言也是从小侯爷那里听说的。” 啪 周德兴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了自家儿子脸上。 周骥捂着被打的面颊,委屈巴巴道:“爹,你打我作甚,那是周财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不管谁说的,这话总归是从他们家人口中传出来的。 周德兴也不回周骥,只道:“安乐伯何意,明说?” 火候差不多了,陈恪这才开了口,道:“周公子一个签名在怡红院值一千两,这里有周公子四十八个签名,也就是四万八千两。” “陈恪,你别太过分”周德兴忍不住了。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可没那么大胃口。 “江夏侯想多了,我好歹也与江夏侯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着也得便宜些,一千两就好。” 周德兴在怡红院的事情上吃了一千两的亏,本想在烧门的事情上扳回来的。 没成想,竟又输了个彻底。 早知晓在东暖阁的时候,就把该讨要的东西讨要回来了。 “行不行,江夏侯给句痛快话。”周德兴考虑,陈恪催促道。 只有这个签名,没有周财的胡言乱语,周德兴怎么着都还能辩驳一番。 但周财说了那些不该说的,周德兴捂盖子还来不及呢,怎敢到处宣扬。 “行,安乐伯赔本侯的一千两,本侯认了,两清了,安乐伯有事去忙。” 事情还没彻底解决,这便就要送客了? “我没事,回去后也就洗洗睡了,请江夏侯出个收条,我也好把周公子的签名留下。” 笔墨纸砚书房就有,周德兴抬笔写了收条。 这东西对周家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收条上自是不能写收了周骥签名的,只能写道:今收安乐伯赔偿本人家中大门门房修缮以及救火家丁汤药费一千两,自此本人家中失火只是再与安乐伯无关。 怎么写不重要,只要周德兴能写明收了一千两就行。 他当着老朱的面讨要一千两,总不能不要脸私下再加。 若再加,在老朱那里也说不过去。 拿了收条,留下了周骥的签名,陈恪抬脚离开了周家。 刚出客厅,陈恪便又听到屋里传来啪的一声响,以及周德兴怒吼周骥委屈巴巴解释的声音。 “你到底还有多少把柄在陈恪那里?” “没了,真没了,爹,陈恪阴险,都是下三滥的手段,他从一开始与儿子解释便算计上儿子,处处都是陷进,实在防不胜防。” 毕竟是自家儿子,打过后便又开始心疼了。 只听周德兴语气软和了几分,道:“这个仇迟早要报,你约束好下人,别让他随口胡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咱这位陛下可不是宽仁之人,触了他逆鳞任何转圜的余地都别指望有。” 陈恪也没想着故意听周家父子的对话,只无意听了前面一部分,在周德兴出口后面一部分时,他已与陈安九离开了周家。 “伯爷,周骥绝对没想到,当初他签下的名字会那么值钱。” 当初,周骥写了五十个自己的大名,本想从陈恪这里讨要一千两的。 没想到自个儿为了那个破签名倒贴出了两千多两。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周骥。 回了四季小吃铺子。 范深脸上挂着伤,又奉上了个钱袋子,道:“陈恪,我爹把我家的钱都拿出来了,他说明日便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去,会尽量帮着我凑凑钱的,不过一千两我真凑不够。” 袁朗则转到陈恪身后,在他耳边悄声,道:“范叔拿钱后,我便把情况说了” 说了就好。 惩戒归惩戒,没必要让人家典当家业的。 陈恪不说话,只给陈安九投去了一个眼神。 陈安九心领神会,解释道:“伯爷已还上了江夏侯的一千两。” “还上了?”最惊呼的还是范深。 紧接着,大松一口气,哈哈大笑着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又吱哇乱叫着道:“就知晓陈恪你会有办法的,早知道我就不与我爹开这个口了,也省得被揍,你怎解决的?” 范深好奇,袁朗刘修亮也等着答案。 陈恪没反对,陈安九这才把在江夏侯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此事你知我知就好,别到处宣扬,于我也没好处。”陈恪最后又叮嘱了一声。 该低调还是低调些,太高调很容易被人打闷棍的。 第97章 这都是陈恪的功劳 很快,有兵丁按邓中交代在其床板下面的隔板处找来了账本。 账本拿来,朱雄英和陈恪两人一块瞧了上面记录的内容。 在这账本上面所有记录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并未用任何的隐喻。 因而倒也不用再费心绪研究。 “御药局,御药房,太医院都有人牵扯其中啊,这是轮流往出送,谁送谁拿的分成就多,这个叫邓明的,每次分成皆占一份且还是占有最多的,从未断过,这莫不是就是主谋?”陈恪分析道。 厚厚的账本代表的乃是背后完善且巨大的贪腐。 朱雄英脸色深沉,开口问道:“这邓明是何职位?你可知晓?” 别看陈恪进入太医院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他认识的人并不多。 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当中好像并没有一个叫邓明的。 陈恪摇头回道:“不知,没听过此人,等查看储藏药材的人回来去问一下邓中。” 邓中把账本都交了,对账本上的内容应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片刻的功夫,兵丁陆续回来了。 “殿下,邓中交代的那几处卑下几个去看过了,确有药材在。” 还没等朱雄英说话,那兵丁紧接着又道:“卑下回来的时候锦衣卫也过去了,看到卑下等人在倒并未进去,只是守在了外面。” 锦衣卫本就不是吃素的,能从御药局的方向查出储藏药材的那几间院子倒也不稀奇。 只是,毛骧这手伸的未免有些长了? 老朱的旨意只是让他审讯御药局的人,说白了那就是帮朱雄英忙的。 你在有了结果后,难道不应该先报与朱雄英一声吗? 自己过去算怎么回事? 朱雄英到不见生气,只道:“锦衣卫审讯怕是已经完成了,我们也加紧些,看看邓中那里可还有交代的,没有的话直接进宫见皇祖父。” 邓中交代到这里其实也差不多了,他再说与不说其实并没太大关系了。 很快,陈恪随朱雄英再次到达关押邓中的房间。 此刻邓中把所能想起交代的东西全都交代了一遍,已不再大喊大叫,粗重的呼吸显示着他现在已处于奔溃的边缘了。 听到脚步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地喊道:“陈院士,陈院士是你吗?快,快快给小人瞧瞧伤,小人真的要死了” 简单瞧了一眼供词,陈恪问道:“只问你一个问题,如实说了就给你治伤。” “请,请陈院士请讲”邓中开了口。 陈恪也不含糊,直接问道:“你账本上所记录的邓明” 还没问完,邓中随即开口道:“邓明是小人同族的一个堂兄,是御药局的局使,一次因房屋漏雨浸泡了一箱鹿茸,原本以为此事会招致朝廷怪罪,没想到只贿赂了一下定期检查药材的太医院大使便蒙混过关了,堂兄觉着这是一门发财的途径,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不得不说,邓明胆子够大,完全就是刀口舔血。 邓中如实回答后许久都没等到陈恪的回应,只能继续喊道:“陈院士,陈院士你还在吗?” 陈恪与朱雄英相视一眼,在他也没什么需要询问的之时才吩咐,道:“把他眼罩拿下,给他松绑。” 陈恪出言,邓中欣喜道谢,道:“多谢陈院士多谢陈院士” 眼罩拿下,松了绑,邓中仿佛已经虚弱到无法起身了,依旧道:“陈院士需要何种药材,小人这里都有,陈院士去拿就是了。” 说话之前好生想想,他这里的这些药材还属于他吗? 陈恪抬脚就走,邓中着急了,在后面扯着嗓门喊道:“陈院士,小人该说的都说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自个儿认知出了问题,倒怪到他头上来了。 陈恪驻足,吩咐道:“把盆里的东西给邓掌柜瞧瞧。” 随着铜盆靠近,邓中盯着盆中的水瞧了半晌,又抬起自己的手腕瞧了瞧。 当瞧见自己手腕早已被包扎好,现在已经不流血了时,竟一个咕噜翻身坐起,就在看桌上惊喜呼喊,道:“我没事,我没事” 瞧着近呼癫狂的邓中,陈恪没再多言,只道:“继续好生看着,等陛下裁决。” 从房间出来,朱雄英极为感叹,称赞道:“陈恪,你这方法真够高明,邓中拿下眼罩,取出绳索竟都没发现他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了,你放心,我定与皇祖父详呈此事,请皇祖父好生嘉奖你。” 怕是你想借此事让你你皇祖父换个方式审讯也是有结果的? 你祖孙两人爱怎么就怎么去,别拉着他。 陈恪随即否决,回道:“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臣只是个普通人,承蒙陛下厚爱才有了今日,实在当不起殿下对臣如此器重,微不足道一件小事更不值得陛下嘉奖。” 朱雄英不置可否,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太谦虚了,走,我们先去见皇祖父,看看锦衣卫那种方式审讯出来的东西能比我们的多多少。” 朱雄英不再此事上多言,陈恪也实在没办法多说了,只能随朱雄英乖乖进了宫。 刚到东暖阁门口,李德喜便笑嘻嘻迎了上来,道:“陛下等候殿下多时了,殿下快进去。” 陈恪本是不准备进去的,可他还没来及开口,朱雄英已经踏入了暖阁。 出了这个事情,老朱心情正糟糕着呢,他还是尽量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进入东暖阁,毛骧已经在了。 见到朱雄英进来,第一时间与朱雄英请罪,道:“殿下仁善,臣应有所考虑,不该让殿下目睹审讯。” 毛骧主动请罪,倒显得朱雄英有些无理取闹了。 瞧着毛骧满是真诚,朱雄英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开口冲着老朱,道:“皇祖父,孙儿认为审讯也该注意方式,毛指挥使的方式太过残暴且不顾及无辜,实在太过不妥。” 未等老朱开口,朱雄英递上邓中的供词,道:“这是陈恪从药铺掌柜那里审讯出来的,并未动任何刑罚,请皇祖父过目。” 朱雄英的目的是一是为给陈恪加份功劳,二则是彰显他所言不虚。 但朱雄英的话音才落,陈恪便感受到了两道异样的目光。 在李德喜把朱雄英手上的东西送到老朱的案头之后,他才发觉两道目光从他身上移走。 真是,话是朱雄英说的,怎不瞪着他去? 第156章 邀请老朱搓澡 从徐达那里借来钱后,陈恪便在东城买下了一处大院子。 之后,便从陈家村找来了人手,开始着手改造。 这些人知根知底,用起来也放心。 第一步,先是挖坑铺设地龙。 这地龙很简单,与北方的那种火炕一样,同伙生火,让烟通过地龙的管道绕上一圈,再排除,从而得到加热的目的。 而烟通过地龙的管道排出去的同时,还可通过燃烧产生的火焰加热洗澡之时所用的水。 完全可以起到两全其美的作用。 第二步,便是要建隔间,顺便再架起洗澡用水所用的管道。 这个事情比铺设地龙的管道要容易一些。 毕竟想要让烟顺利通过,除了不能遮挡之外,还不曾潮湿。 有了湿气,自然会阻挡烟雾的通过。 第三步,还要再挖个大池子,以方便喜欢泡澡的人泡澡。 这事儿更容易了。 周围都是地龙管道,完全不用担心水会凉。 只要留出排出口,方便经常换水就行。 毕竟那么多人一块洗澡,而且还都不干净,估计一天都用不了就得换水。 第四步,便是加快速度弄些香皂出来。 这个时候,也有类似香皂的东西,如胰子,澡豆,但使用起来效果肯定是不足的。 另外,也还需把澡巾弄出来。 当然,澡巾所需材料好多都没有,也只能采用类似的东西代替了。 最后一步,便是需要培训一些合格的搓澡工了。 搓澡是个技术活儿,必须得用力得当,不然要么人不舒服,要么就得把人错坏。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月,澡堂的设施全部准备完毕。 还没开业的时候,陈恪便率先邀请了老朱参观与体验。 老朱在这澡堂占据着一部分的份额,在澡堂建设完成之后,来参观体验一下也是应该的。 另外,老朱的参观体验其实也是再给这澡堂做宣传。 只要有人愿意来,来了第一次,便会想第二次。 一大早,陈恪便早早寻了老朱。 见到陈恪进来,老朱抬了抬眼眸,道:“你那什么澡堂弄好了?” 一个月时间,陈恪经常旷工只为做这个事情,若还做不好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陈恪面露欣喜,回道:“嗯,完成了,今日已放了水,随时可开业,开业之前,臣想请陛下先行去体验一下,毕竟将来可是要运用于军中的。” 军中建设肯定是不会有这么阔气的,也就只能供兵丁在训练完之后有个洗漱的地方就差不多了。 陈恪话音落下,老朱倒也没多言,只道:“等晚上下值。” 一句话便也算是同意了。 陈恪没多言,直接退出去了兵仗局。 一个月的时间,各卫所都已接触到了那种燧发的新式火器,目前来讲反响还算可以。 为了进一步提升火器以及军中其他兵器的性能,陈恪特意建议老朱在兵仗局中新设研新司,旨在心无旁骛发展壮大兵器。 对此老朱虽已同意,但选个这样的人出来并不容易。 因而这研新司不过还是一个空架子,并未有人员充任。 不过,老朱既已认识到这方面的重要性了,配备完成是迟早的事。 至于太医院,人手少,只能是多忙活着些。 不过,只要没重要人物生重病,忙活些倒也没什么问题。 整个太医院忙忙碌碌的,倒也还算安定。 徐达按陈恪要求歇够七日,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军中。 在他出发之前,治疗背疽的手册以及药物已下发到了各个军中。 如何治疗,那就需要那里的医者出力了。 另外,朱橚那里已采购到了一些棉花,正组织女子赶至棉衣。 用不了多久,一批成品棉衣便可以运往北地了。 对,还有陈月。 那小丫头在宫中还没待几日,便想着回去了。 也是朱芷芊说,要让她陪着,她才绝了回去的心思。 不过,时不时托朱允熥带消息说,想要吃这吃那。 也不排除朱允熥有时候是在故意谎报。 但具体究竟是谁要,陈恪自是不会追究那么多,反正只要朱允熥提出来,他便会满足。 至于四季小吃的铺子,在东城也已开设了分号。 有刘修亮操持,资金方面的东西完全不需陈恪来操心。 说白了,陈恪除了为铺子卖出的菜肴把把关之外,其余的问题还真就不用他来操心的。 晚上下值,陈恪又特意去寻了老朱。 此时的老朱已穿好了便衣,朱标,朱雄英朱允熥皆陪于身旁。 那么大的地方,多了他们几人也不是放不下了。 他们愿跟,跟着便是了。 便衣换好,除了他们几人外,还多了一个李德喜,几人一块出了宫。 出了宫后,几人便径直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后,陈恪便满脸堆笑道:“臣还没取名字呢,求陛下赐名。” 老朱赐的再差,那都是御赐的。 可惜,老朱对之完全不给面子,冷哼一声道:“别拉上咱,爱怎么取怎么取去。” 什么叫爱怎么取,怎么取,这里可还有你的一个份额呢。 什么事儿都不操心不说了,取个名字总可以? 老朱不愿取,陈恪也没再去求朱标。 这事儿都没有人朱标的份额,怎好意思让朱标去取。 最关键的是,万一朱标以此讨要份额怎么办? 老朱家都已经站了三份了,他实在给不起了。 “沐浴房,怎样?简单大气?”陈恪追着老朱问道。 但老朱完全不给陈恪面子,已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等候在旁边的搓澡之人,便齐刷刷喊道:“欢迎光临。” 这一声喊,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老朱更是没好气地道:“又搞什么幺蛾子?” 这哪是什么幺蛾子,明明是一种服务态度。 陈恪笑了笑,道:“陛下若觉着不好,臣可取了。” 这个可多可少,又没有的都一样。 老朱倒也没多言,只一一询问起,陈恪当初构想之时的那些东西是否都已经一一落实了,这些东西若放于军中,又是否可行。 所有的东西都一一介绍完成之后,陈恪这才道:“陛下要不洗个澡,尝试一下。” 亲自尝试与只看表面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陈恪出言,老朱倒二话没说便应答了下来。 老朱应答,朱标带着两个儿子则也加入了进来。 老朱家的几人要洗澡,陈恪则吩咐人往隔间通了水。 水通了之后,四人则选了四间隔间进入。 效果如何,陈恪在刚弄成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这次自是不会再与他们四个一块洗了。 万一洗到一半,这四人当中有谁叫他了,他还得再穿好衣服出来。 到时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都穿不上。 既然不洗,他便一直站于控制进水温度那里,叮嘱他们务必要控制水的温度,不能太烫,不能太冷。 水全程的温度都是靠此控制,因而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冷上一些好说,大不了道个歉就行。 可若太烫,一旦把人给烫伤,那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本来就是创新性的东西,若再出了问题,那可真就再开不下去了。 在老朱几人进去洗澡之时,李德喜本来是想进去帮忙伺候的。 奈何老朱没同意。 没办法,李德喜只能安安静静守在了外面。 “李公公,要不你去洗洗?我在这里守着就行。”陈恪问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但李德喜也不会同意的。 李德喜出来本就是为伺候老朱的,他也跟着一块洗澡算怎么回事。 “不必了,咱家还是守着,安乐伯有事儿的话先去忙,陛下有需要时,咱家会找你的。” 第157章 你不洗洗吗? 还没洗够一炷香的时间呢,老朱祖孙几个便跑了出来。 半个时辰都还没用呢,能洗的好吗? 哄人都没这么哄的。 “陛下,要不再去那里泡泡?”陈恪指着泡澡的池子道。 泡澡可是个非常舒服的事情,只要水温合适,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老朱许是冲着将来要试验于军中的想法,对陈恪的建议倒也没做拒绝。 老朱进了泡澡的池子,朱标父子自是也要跟随进入的。 很快,老朱的几人便都坐在了澡池。 “陈恪,你不洗洗吗?”朱允熥道。 你们老朱家身份摆在那里了,没有了你们的允许,他能洗吗? 陈恪笑着回绝,道:“不了,臣在外面照应着。” 也许老朱家的人不愿与他一块洗,找个借口先拒绝了,省得尴尬。 没想到,老朱却是没好气地挤兑道:“这地儿离开你便转不了了,你干脆什么都别干了,就留在这里开着什么澡堂子算了。” 呦,新鲜词倒是适应的挺快。 他这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吗? 不是他吹,就他调教出来了的这些人,他即便一年半载不过来,这地儿都能有条不紊的正常运转了。 “陈恪,你不会是许久没洗了,不好意思与我们一块洗?”朱允熥随即打趣着道。 笑话! 他再怎么不洗也总比他一个只在重大节日穿新衣服时才洗澡的人要强的多。 当着老朱和朱标的面,他也就不回怼了,给他个面子。 陈恪没回应,老朱则随之招呼道:“还愣着作甚,快洗!” 洗就洗,有什么不能洗的。 陈恪迅速宽衣,一旁的李德喜特别有眼力劲儿的接过他脱掉的衣服。 陈恪进入澡池之时,便随即招呼,道:“拿果汁和糕点来。” 他弄的这果汁完全是从各种水果中榨出来的,绝对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 刚在池子中坐下,早先准备的果汁和糕点便已送来。 陈恪卖弄似的先送上西瓜汁,道:“这个是从西瓜上面榨出来的,陛下尝尝。” 老朱接过,只品了一口,便嫌弃地道:“好喝在哪里了?嚼头都没了。” 呃,谁喝果汁还嚼呢? “陛下,再尝尝这个?”陈恪又递上了苹果汁。 老朱只尝过一口,便给出了与之前一样的评价。 罢了,他确定了,老朱压根就不会享受生活。 “来,拿些茶来。”陈恪随之吩咐。 另一边,朱允熥则已经自个儿倒上了果汁,开始品尝了起来。 喝过之后,也不管老朱刚才的评价,直接道:“挺好喝的啊,比吃西瓜方便多了。” 对孙子与自己相反的评价,老朱眉目中虽不见笑意,但倒也不见生气,端起茶杯道:“咱老了,喝不惯那些东西了,你们喜欢便多喝些。” 老朱也就是脾气有些不太好,也没霸道到自个儿不喜欢的东西也不准别人喜欢。 喝着果汁,泡着澡,再吃着糕点,别提有多惬意了。 但朱允熥可绝不是能闲下来之人,喝了果汁吃了糕点,便觉无聊,开始在池子中窜来窜去了。 刚开始迫于老朱还收敛着些,后来发觉老朱并无斥责之意,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 条鱼似的,在整个池子中窜来窜去的。 朱雄英沉稳,即便不吃东西了,也能静静待着。 几炷香的功夫,陈恪出言道:“陛下,要不找人来搓搓澡?” 既然是来体验,存有的项目都享受一遍才能算作是体验。 老朱应答,李德喜立马道:“陛下,要不奴婢来?” 老朱用不用另说,态度务必得有。 还没等老朱回应,陈恪便便随之道:“李公公,不是某轻视你,你搓澡的手法,真没办法与我这里搓澡工相比的,他们可都是经过训练的,在手结合了人体经脉,绝对能让人得到绝对舒服的的同时,又搓干净了身上的污垢。” 这是实话,搓澡可是个技术活儿,不是谁都能做了的。 “行了,把你的人喊来。”老朱开口。 陈恪招来了早已候着的搓澡工,道:“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 老朱自进来便没再掩盖身份,因而这里的人完全知晓他们服务的是何人。 这搓澡工是培训几人中,学得最好的一个。 知晓他服务的对象是皇帝,也有些紧张。 陈恪则再次叮嘱,道:“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就行。” 这人名陈永十,若按辈分论,陈恪得喊上一声十爷爷。 不过既要在陈恪手里混饭吃了,辈分上的称呼自是得免了。 不然的话,陈恪又如何差使这些人。 而这些人为了能讨碗饭吃,也不愿陈恪以辈分称呼他们。 陈恪开口,陈永十便慢慢尝试着开始为老朱搓起澡来。 先是打香皂,洗干净之后,便开始动用澡巾开始搓。 这个步骤可得小心再小心,必须得力道恰好,把人搓疼了那个不合适。 “怎样?陛下,感觉如何?”陈恪问道。 这问题陈永十不敢开口,也就只能由陈恪来代劳了。 老朱哼哼呀呀的,回道:“还成!” 成就行。 随着一大串的黑色的泥垢掉落,几人都是有所诧异的。 当然,诧异归诧异,肯定是没人敢说的。 没人说,老朱倒是主动打起了圆场,道:“你给咱弄的什么东西,怎掉下这么多东西来。” 他那不过是香皂,要掉东西半夜时白色的怎会是黑色。 老朱掩饰自己的尴尬,陈恪自是不能戳破,嘿嘿一笑,道:“那东西是香皂。”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自己品去。 一炷香的功夫,直到搓的全身发红,陈永十才停了下来。 “殿下,要不你也来试试?”陈恪询问。 朱标还未说话,老朱便开口道:“搓过之后倒还真挺舒服的,你们都搓搓。” 老朱开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为快速完事,陈恪又喊来了几人。 服务朱标他们父子就简单多了,手艺差些的基本也能过关。 “你不搓吗?”朱允熥再次挤兑道。 他才刚洗过澡,连点死皮都搓不下来,搓个什么劲儿。 “你不会”朱允熥再次道。 罢了,罢了,就让你见识一下。 “再喊一人来。”没等朱允熥说完,陈恪便再次招呼道。 很快,四个搓澡工按照相同的步骤开始为他们搓起来。 随着朱标父子他们一坨坨的泥垢落下,陈恪掉下的只有香皂水。 “陈恪,你是不背着我们偷偷洗过了?”朱允熥道。 洗澡当然要背着人,难道还搞抬大戏不成? “是啊,洗个澡不正常吗?”陈恪光明正大的承认。 朱允熥不罢休,又道::“好啊,你竟偷偷的来洗?都不喊我们?” 什么事儿,都要喊他们不成。 陈恪带着几分疑惑,道:“臣在家里洗,难道也要喊着殿下不成?”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鼾声。 扭头一瞧,老朱竟睡着了。 朱标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地儿的确颇为让人放松,父皇晚上睡得都少,像这种出来就睡着更是少有。” 老朱睡着,他们的行动自是变得蹑手蹑脚。 当皇帝本来就累,更别说老朱这种什么事儿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了。 好不容易才睡着,自是得留些时间。 不到半个时辰,老朱便幽幽转醒了。 而此时,朱标父子和陈恪已穿好了衣服,在一旁静静等着了。 瞅见老朱醒来,李德喜第一时间上前,问道:“陛下,醒了?” 老朱对自己突然睡着也有诧异,问道:“咱睡了多久?” “小半个时辰了。”李德喜回道。 老朱带着些神清气爽,起身道:“给咱拿衣服来。” 第158章 他也是念恩的 老朱亲自在澡堂体验过后,在民间便断断续续传出了各类小道消息。 汇总成一句,那便是老朱已在这澡堂子体验过了,对之赞不绝口。 老朱是否称赞过并不重要,关键与老朱共同沐浴才是关键。 毕竟老朱那是实实在在的真龙天子,与真龙天子一块沐浴也能沾沾喜气不是? 总之一句话,这澡堂子的生意倒也还算可以。 为了招揽客人,陈恪还为之起了个颇为文雅的名字。 没想到,那些人根本不按套路来,好好的文雅名字不叫,偏偏出口就是什么澡堂子。 名字其实不过就是个代号而已,并没那么重要的。 澡堂子,沐浴房的都一样,他们只要拿钱,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去。 澡堂子开始运营没多久,老朱便号令各军中卫所尝试以百户所为单位开始建设。 每个卫所驻扎之地的情况不同,因而不能让所有的地方都按此模式操作。 毕竟有的地方缺水严重,吃水都会成问题,哪有条件弄澡堂子让兵丁去洗澡。 还有的地方只是临时驻扎,不值得造价如此高,弄这个澡堂子出来。 具体如何操作,还是需要因地制宜的。 因而老朱对此并未额一概而论,旨意上多了些松动,旨在让各边军卫所有变通的余地。 这个事儿尘埃落定后,陈恪也算放心了。 毕竟是给老朱运作借鉴的,万一出点什么什么差池,可不好交代。 最关键是,为弄这个澡堂子还与徐达借了三千两。 若办砸,卖了他,他也搞不来那三千两。 陈月与朱芷芊一段时间形影不离的相处,关系更为的亲密。 在沐休的间隙,直接领着朱芷芊去了四季小吃铺子。 正赶上陈恪带着徐允恭兄弟三个也一块在。 他那澡堂子能开办起来,多亏徐达的三千两解了燃眉之急。 能在你困难之时借你钱的,这份恩请可不能忘。 徐达在京中养了六七日时间,想要迫不及待赶去军中了。 想当面对徐达表示一下感谢也够不着了,也只能把这份心意转嫁于徐允恭兄弟几人身上了。 徐允恭兄弟三个,虽一人一个娘,但相互之间倒也还算兄友弟恭。 至少已到达了能一起干坏事的程度。 因而玩的时候,倒也同时邀请了他们三个。 陈月带着朱芷芊突然出现,把徐允恭兄弟三个吓了一跳。 毕竟朱芷芊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多少是有些拘束的。 朱芷芊虽一进门便制止了他们的见礼,但他们的拘束感并未因此减少。 陈恪便主动提议,道:“吃好了?我那澡堂子你们还没去过?要不去那里泡澡澡放松一下。” 其实去澡堂子泡澡也是他们一开始就有的计划。 他们现在该吃的都吃了,直接去澡堂子倒也可行。 总比与朱芷芊一块吃饭要自在的对。 陈恪出言,徐允恭求之不得,应道:“吃好了,吃好了走” 几人还没起身,朱芷芊便问道:“陈恪,你怎见了我就跑?” 是他要跑的吗?是徐允恭他们几个着急离开,好不? 陈恪笑了笑,道:“哪有?去泡澡是之前就有的计划,臣那澡堂子自弄起来后,他们还不曾去过呢,今日正好有时间臣便带他们过去瞧瞧,殿下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我们吃完了,殿下想吃什么,直接让他们准备,别客气,月儿,你照顾好殿下,都记我账上。” 东城的这个铺子虽也以四季小吃冠名,但经营模式更为的多样化。 除了可像北城四季小吃铺子那样带回去吃外,还可留于店中吃。 这里不仅提供酒水,而且还有主食,完全可当做正餐来吃的。 而且这里所有吃食至少保证六个时辰的随时随地供应。 只要不是宵静,随时随地都可来吃饭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躲着我呢?”朱芷芊冷哼一声道。 他又没敢坏事,干嘛要躲着。 而另一旁的陈月把陈恪拉于一旁,道:“哥哥,你怎么惹到芷芊姐姐了,多亏我给你说好话,芷芊姐姐才原谅了你,下次你可注意些,别再惹芷芊姐姐不高兴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惹到的,怎么注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男子汉大丈夫在女人面前率先承认错误总归是没错的。 对陈月小大人般的叮嘱,陈恪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离开时,陈恪再次与朱芷芊道:“殿下,臣走了,记得吃好。” 出了铺子,徐允恭笑着开口道:“陈恪,我怎感觉殿下对你有些不一般?” 不一般吗?他怎没发觉? 老朱家的人不都这样吗?没什太大的架子,与他想象中的帝王之家有些不太相同。 “怎不一般了?”陈恪问道。 至于怎么不一般,徐允恭也表述不清,回道:“说不上来,好像感觉与你更亲近些。” 亲近算什么不一般,他更多的是把朱雄英几个当成了朋友,他们与他亲近些不也正常? “也许是我这人随性?”陈恪随便给出了答案。 很快,陈恪带着徐允恭兄弟三个进了澡堂子。 目前澡堂子提供淋浴和泡澡两种模式。 陈恪问道:“你们是淋浴还是泡澡?” 到底选择哪个,自是得让人家自己选择,陈恪自是不能做这个主。 “哪个好些?”徐允恭问道。 这个澡堂子开了快半个月时间了,哪种较好些已经了评价。 陈恪直接回道:“还是泡澡,泡澡之时还有果汁浓茶糕点供应,一边泡澡一边吃着这些东西,好多人能在里面待一个多时辰。” 正因为泡澡的人多,澡池的水每隔一个时辰就得换一次。 不管怎么说清洁是必须的,总不能人家来你这里洗个澡,你个人家再染个什么病? “那就泡澡。”徐允恭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徐允恭确定下来,徐膺绪徐增寿纷纷也选择了泡澡。 他们兄弟三个选择相同的,陈恪招呼起来也容易。 很快,三人找了衣柜,锁上随身衣物和物品后下了水。 上次与老朱来的时候,整个澡堂子只有他们几人,又有李德喜看着东西,自是不需要弄什么衣柜锁起来。 现在人这么多,又没有人帮着看东西,肯定是得锁起来的。 毕竟是洗澡,随身携带的东西肯定是要去掉的。 因而弄个衣柜,保管自个儿的私人物品也是极有必要的。 每个衣柜上面都有号牌,对应着相同号牌的锁子和钥匙。 钥匙可系在胳膊处,存放东西后自己保管钥匙。 取了东西后,澡堂之中负责看守衣柜之中会第一时间重新看管钥匙。 反正尽最大可能在此事上给予便利的同时,又能保护到客人的私人物品。 锁好东西,几人这才下了水。 刚在澡池中坐下,便有人送来了果汁浓茶糕点。 这是陈恪带着才有这样的待遇,其他人还得另外喊才行。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要另外加钱的,你不要给你送过来又说强制消费。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也不懂什么叫享受,也不会要这些东西。 瞧着别人惬意享受,才会试着点上一杯尝试一下。 不过一旦开始尝试,便会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 说实话,这种感觉还真很不错。 端着果汁,徐增寿问道:“陈恪,这是什么东西?还挺好喝的?” “这乃苹果汁,是用苹果榨出来的,好喝?”陈恪带着几分沾沾自喜。 他弄出来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时候。 “是挺好的,要不是来这里还不知道有此物呢?怎不单独卖?” 卖那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将来时机成熟,肯定是会卖的。” 能挣钱,当然得干。 第308章 深入虎穴 陈恪冠之以真心,汤和还是能够听进去了。 当陈恪把接下来如何做的想法与汤和彻底交流了一番,汤和更为释然了。 “你的意思是,海外贸易不仅可富裕百姓,还可给朝廷增加税收?”汤和问道。 汤和虽为国公,但对一些商业性的问题,并不如陈恪后世穿越来的普通人强的。 毕竟,那个时候人是以小农经济为主。 大地主,有几百亩上千亩良田,再经营一些商业作为副业。 小老百姓,有自个儿的几亩田,吃喝不愁就够了。 没一人,会把商业自家的主业,用钱来生钱的。 因而,对于从海外捞钱,更是极少有人会考虑的。 汤和出言,陈恪问道:“对,我们的陶瓷丝绸茶叶之类的,在海外很受欢迎,竟如此我们何不把这些东西销往海外,从他们手里赚钱呢?” 与汤和说了很多,把海外贸易的好处说明白之后,又谈及了如何为之创造一份良好安定的条件。 而创造良好安定条件的初心就是把盘踞沿海张士诚余党,包括倭寇的力量全部肃清。 即便不能彻底肃清,也要让大明沿海卫所能够有随时出击的能力。 一旦发生情况,沿海那些卫所要第一时间出动。 不是以赶走为主,而是要发现一批解决一批。 次数多了,也就没人敢再在大明沿海撒野了。 说明白之后,汤和反感不甚,倒是表态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只管开口。 这次乃是真心。 汤和的军事能力虽说不如徐达些,但总归也是不弱的。 彻底解决沿海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将来说不准就有用得着汤和的地方了。 三日之后,高鸿信守承诺的直接寻到了陈恪。 “江宁侯,在下与族中几个子弟商量妥了,在下曾去过张士诚余党那里运送粮食,在下愿携几个族中子弟亲自深入虎穴,去里面探查情报,若是可以的话。 把张士诚余党中的头目骗来陆上,由江宁侯出面,把他拿下,他们本就是些乌合之众,若没有了头,群龙无首,光靠着他们饿也很难成事的。” 他们那些人盘踞在海外,高季同那些迂腐之人,虽想着这些人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反攻回来。 但他们那些人当中,怕是大部分人不敢有那个想法的。 这些人之所以盘踞在海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之前在张士诚手底下干过,担心回来会被老朱清算。 盘踞在海外,完全是出于无奈,只能盘踞在海外得过且过。 若能把他们的头目控制住,通过自己占据优势的方式来做谈判,自己这方也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而且,高鸿若能深入进去,探查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也能知晓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像现在,陈恪他们唯一知晓的只是海外有张士诚的余党。 具体情况一概不知,就连称呼都只能用张士诚余党来称。 高鸿出言,陈恪笑呵呵问道:“你莫不是要去投奔?” 真不怪陈恪这般怀疑,要知道,高鸿所在的高家之前可是张士诚的铁杆支持者。 就连高鸿也曾给张士诚余党送过资助。 陈恪开口,高鸿当即表忠心,表态道:“江宁侯,在下之心天地可鉴啊,是绝无有此种想法的。” 高鸿他即便有,陈恪也不怕。 之前,高季同还能为张士诚余党提供些支持呢,高鸿他到了那里,即便是真的归降了,也不能为之提供了支持的。 即使如此,陈恪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即便高鸿是想以此方法去张士诚余党那里,去便去,反正对陈恪也没什么损失。 当然,他若真的是抱有此种想法,那将来拿下张士诚余党的时候,自是不会放过高鸿的。 高鸿表忠心,陈恪白摆摆手道:“希望不是,一切还得以事实说话,你若能协助拿下张士诚余党,你之功绩朝廷自是不会忘记,或许以此谋得一官半职也不是问题。” 通过科举入仕为官,可不见的比此容易。 若是能以此方式,谋得一官半职,倒也是个好事。 “多谢江宁侯,最多半月时间,在下一定能给江宁侯一个满意答复的。”高鸿道。 半月时间也不算太长,陈恪还是能够等得起的。 高鸿离开,陈恪则直接率队赶往了海盐县。 这里靠近沿海,可与张士诚余党以及倭寇直接证明交锋。 而且,高鸿若能把张士诚余党的头目骗上来,直接可在此一步解决了,方便简单。 最关键的是,通过严贵赵根等人的宣传,大多数百姓开始认可朝廷政令了。 加之,陈恪处理了吴张李高三家,那些曾与张士诚余党因各种原因有所勾结的富户豪族,也开始脱离与之交往了。 总的来讲,江南之地开始往好的方向转变了。 因此,陈恪也不用专攻一地去解决当地的问题,完全可脱身去解决张士诚余党以及倭寇的问题了。 因吴张李三家多次运送粮食在海盐县交易,海盐知县一次都没能查明。 海盐知县自知自己有些失职,陈恪刚到海盐县,便与陈恪请罪。 陈恪自拿吴张李三家,自是把他们的线路也一并打击掉了。 沿路有谁充当保护伞,参与之人都有谁,自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海盐知县上任还没多久,县中事务皆掌控于县丞一人之手。 因县丞是本地人,海盐知县并未有太深的话语权。 这样的情况也不仅仅是存在于海盐一县,其他地方都有。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并非是因知县无能的缘故,完全是因县丞乃是本地人,他们能控制起县中事务。 知县几年一换,县丞十几年都不会换一次。 因而,这县丞在县中往往是很有话语权的。 严贵赵根宣讲,陈安九携带兵丁护送,打击豪族富户,也包括县中带有官身,却在县衙中只手遮天的官吏的。 有了百姓支持,又有兵丁护送,打击起这些人来并不难。 在陈恪来的时候,严贵赵根他们已到过海盐县了。 百姓对朝廷政令开始认可,县衙中作威作福的这手遮天的官吏被彻底拿下,豪族富户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有官府出面,这些人没人敢擅自行动。 若一个不小心,那可就能牵扯到勾结逆党,意欲图谋不轨的。 这罪名可是大罪。 稍有不慎,可就有抄家灭族的风险。 海盐知县认罪,陈恪摆摆手道:“海盐现在清净许多了?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海盐县的具体治理还要靠你来做,若这个时候你仍旧处理不好你分内的事情,那自会有人治罪于你。” 不管怎么说,官员是属于自己这方的。 若没大的过错的话,陈恪是不会处理这些人的。 若把这些人也一并处理了的话,其余那些人只顾自保,亦或者是对抗朝廷了,哪有心思去与陈恪齐心协力解决豪族富户等外部矛盾。 即便真要与那些不作为的官员清算的话,也不会是现在。 陈恪开口,海盐知县当即道:“是是是,江宁侯说的是,下官往后定竭力治好海盐。” 接下来,陈恪驻扎此处,开始与汤和真正意义上的巡视起海防来。 沿海这些卫所离不开江南之地的支持,只有江南之地稳定了,沿海的这些卫所才能彻底安定。 军中的这些事情,汤和远比陈恪要了解。 在这些问题上,还得是要以汤和为主的。 汤和之前虽不满老朱发两道旨意,但在陈恪做了解释之后,在巡视沿海卫所的问题之上,还是很用心的。 第310章 支援了个寂寞 自陈恪到了江南之地,对出海途径控制的更为严格了。 加之,陈恪许诺给了当地百姓,在解决海上问题之后,帮着他们打开海产品的销路,让他们捕到的鱼有售卖出去的途径。 为了等到这一天,那些百姓自觉配合起了官府的要求。 不说自个儿不出海了,还自觉组织起了队伍,把守几个官府防守不到的隐秘渡口,防止那些借钱眼开之人,趁着这个功夫牟利。 大部分渔民都不出海了,只有少量人出海,那他们捕到的渔岂不更值钱? 别怀疑,有人还真会行这个事情的。 可一旦有人出海,势必会泄露掉陆上的情况。 陈恪他们对海外的情况了解的不够透彻,可一旦他们的情况被泄露出去,势必是要给他们造成被动的。 所以说,封锁海上,防止有人出海便成了必要之事。 就因为,陈恪防守的严密,消息没泄露出去,苏恒完全不知道高季同已被处死。 这才会屁颠屁颠的跟着高鸿登陆,而恰好给陈恪送上了门。 人抓到,陈恪直接把高鸿统统带到了海盐县衙。 在县衙,高鸿与陈恪介绍了他在苏恒那里的情况。 苏恒一听说高鸿是代高季同前来的,当即热情接见了他。 之后,听说高季同准备了些粮食之类的,只是想与苏恒畅聊国之大事,苏恒也许是实在没粮食可吃了,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便有了,苏恒直接被缉拿之事。 “江宁侯,这苏恒怕并非是张士诚余党,至少不是张士诚余党中的主力。”详细情况介绍完,苏恒带着几分怀疑道。 不是主力?之前高鸿不也去过苏恒那里吗? 陈恪愣了一下后,出言问道:“怎么回事?” 陈恪询问,高鸿顿了一番,回道:“当初张士诚歌舞笙歌,集聚了江南不少士子,很多人跟随张士诚煮酒赋诗,极尽奢侈之风,在张士诚被抓后,这些士子大部分都逃亡了海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族长才觉着张士诚余党有招一日能够反攻回来。” 士子手无缚鸡之力,却是很会收买人心的。 有些人在,倒还着真有反攻回来的希望。 紧接着,高鸿又道:“可这次去,所见苏恒手下痞里痞气,犹如土匪窝一般,完全没有读书人该有的气质。” 读书人行事说话,皆带着几分优雅,光从表面看的确是能够看出来的。 “上次你去没发现?”陈恪问道。 高鸿也曾奉高季同之命给苏恒那里运送过粮食,这次去能看出不一样,上次去怎就看不出来了。 陈恪询问,高鸿回道:“上次去,还未到地方就有人接应,不曾见到过苏恒手下的那群人。” 这么说,高季同给了那么多粮食,完全不知给的是何人? 高鸿所言的问题,陈恪不得不引起重视。 若苏恒真是一个小虾米,那拿下了苏恒基本等于白费,将来仍旧还会有张士诚所谓的余党出来兴风作浪的。 高鸿出言,陈恪拧眉沉思片刻,这才道:“你先回去歇着,到底是不是,我会探查清楚的。” 高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打发走高鸿,陈恪这才招呼陈安九着手把胡诚带了过来。 胡诚也是张士诚余党,曾与湖州的吴张李三家购买过粮食,看他的说话办事,倒像是个读书人。 最关键的是,胡诚并非他们的头目。 像胡诚这般谈吐之人都能跟随为之效命,那便说明那头目总归是差不了的。 苏恒谈吐说话,一副太监样儿,以陈恪猜想胡诚,是不会效忠这样的人的。 不过,不管是不是,还总归得是胡诚表态的。 把胡诚从湖州带到海盐之后,陈恪第一时间便去看了他。 见到胡诚,陈恪并未以好酒好肉款待,直接倒了杯水,递上道:“胡先生,喝水,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就待在海盐了,担心胡先生一人留在湖州会无聊,便带先生一并在海盐落脚了。” 胡诚虽被俘虏,但一直都是关在一间房间。 除了不能自由行动之外,吃喝拉撒不曾有半分苛待。 “在海盐,我结识了个叫苏恒的,此人倒挺有趣,有时间,胡先生倒是应该与之结识一下的。” 陈恪指名道姓点出苏恒大名的同时,一直也在观察着胡诚的微表情。 可惜,胡诚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细微的变化。 胡诚若认识苏恒,故意装作不认识,能把微表情控制的如此到位,可没几人能够办到。 与胡诚闲聊片刻,都没能得到胡诚任何微表情的变化。 陈恪又担心,苏恒用了个假名。 最后,还真把苏恒带到了胡诚面前。 可惜,两人仍旧是陌生人的相处模式。 该尝试的都尝试的差不多了,照这样看来,胡诚和苏恒的确是不认识的。 如此说明,盘踞在海外的张士诚余党根本就不止一支。 也许有的根本就与张士诚没什么关系,不过只是冠了个张士诚的名头罢了。 与富户豪族有所接触的所谓张士诚余党,目前也只寻到了这儿两支,就按现在这种情况看来。 即便是那些与所谓张士诚余党接触过的豪族富户,怕也并不了解海外张士诚那些余党的情况。 想要把这些问题探查清楚,还得是靠陈恪自个儿来解决了。 之后,陈恪直接找了汤和。 老朱虽给了他便宜行事的特权,但汤和乃是此番巡视海防的正使。 有了问题,总归是得先与汤和通个的气。 见到汤和,陈恪就把当前所出现的问题域汤和说了一声。 听了陈恪的话,汤和带着几分笑意,道:“真巧,我这几日巡视那些卫所,倒从那些卫所中打听到了几路所谓张士诚余党的情况。” 那些卫所,备战在海边,做的什么事,操的什么心,对海外的情况自是要比那富户豪族要强上一些的。 汤和出言,陈恪带了几分好奇,道:“说说。” 对这些情况,陈恪也是急于知晓的。 搞清楚了海外的那些情况,才可详细制定出肃清反感来。 “听说你抓了个叫苏恒的?”汤和问道。 陈恪怎样行事,也从未瞒着汤和的。 汤和开口,陈恪也不做否认,回答:“是抓了。” 陈恪回应,陈恪紧接着才又道:“那苏恒是个宦官,曾在北元朝廷任职,在北元覆灭之前,他逃了出来,南下谋生,大概是看张士诚哪里看的日子好过,直接投奔到了张士诚那里,在张士诚那里,他不过就是个小人物,估计没人能记得他,后来,张士诚大军被我明军所打败,苏恒不想再经常逃命,因而也不想再来回做选择了,因而便逃亡了海上。 之后,他便以张士诚余党的名头与江南之地的那些富户豪族接触,甚至还扬言说,将来他定能反攻回来,把那些支持过张士诚的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他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免得被欺负,也吸收逃亡出去的一些地痞流氓,在他手下,要不就是犯下官司,生活不下去的,要么就是那些想得便宜苦就能混饭吃的。” 汤和的一番解释,可比高鸿几句怀疑要实在的多。 半晌之后,陈恪一脸坏笑,惊呼道:“这么说来,高季同支援了半天,只支援了一个寂寞?” 高季同觉着张士诚昔日那些士子能成大事,费劲啦的勒紧裤腰带支援。 没想到,最后竟支持了些地痞流氓。 陈恪开口,汤和微微一笑,道:“你不也遣高鸿出去了?” 陈恪本以为高鸿能把那头目骗出来,此事差不多就成了。 没想到却在一个宦官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 第311章 擒拿 很明显,苏恒的身份便决定了,他是最易突破之人。 在确定了,苏恒不过是个小虾米之后,陈恪便把他交给了汤和。 汤和手下那些亲卫兵丁跟着汤和的时间也不短了,之前在战场上抓了舌头,他们也此曾做过审讯之事。 在审讯方面也是有些手段的,由他们来解决这个事情越是颇为合适的。 苏恒宦官出生,几经易主,绝非心性坚定之人,稍微审讯,便可唯命是从。 他手下那些地痞流氓既是他一手招募来的,自然也就由他来解决的。 汤和对陈恪的请求,倒也没做拒绝。 具体如何审讯的不得而知,反正没几个时辰时间,汤和便言笑晏晏地找到了陈恪,道:“苏恒答应了,他会写手令过去,命他老巢的那些人过来。” 那些人投奔苏恒为的是寻的利益,而苏恒收留那些人也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地盘,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情义可言。 现在苏恒被抓,他又怎会为了保护那些人死扛。 自是,汤和有什么要求,他都乐得答应。 汤和开口,陈恪笑了笑,大肆恭维了汤和一番,道:“那这样,你遣上几人把苏恒的人带上一人去送手令,只要他的那些人一登岸,立即全部擒获。” 苏恒随时陈恪抓的,但审讯是汤和完成的,送手令也算是个轻松就能获取的功绩,陈恪也就不与汤和抢了。 没想到,陈恪刚开口,汤和便直接拒绝了,道:“遣神机营去,他们刚刚组建,也许些功绩扬名。” 汤和拒绝,陈恪了然。 汤和他现在已经贵为国公了,名利都有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平安着落,功绩不功绩的,他已不再需要了。 “信国公大义,行,那就让神机营去。”陈恪应承。 之后,汤和出面给神机营下了令,由他们随同苏恒的一个手下亲自去苏恒地盘去宣苏恒的手令。 苏恒的那些手下过去投奔苏恒就是冲着荣华富贵去的,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头脑,只要说陆上一切都已打点好了,只要登岸就有荣华富贵,势必会马不停蹄的过来的。 岸上也会再安排神机营做接应,只要他们一经登岸,立即擒获。 海上张士诚余党不管真假很多,能抓一个先抓一个。 反正,到最后是要全部肃清的。 许英光在陆上安排好了人手,亲自带了个手下带着苏恒手下一人赶至了苏恒的老巢。 大概两三日时间,许英光便把苏恒手下百余人全部带了回来。 这些人都知晓,他们日子之所以好过,只因有陆上的豪族做支持的,所以对苏恒手令上说的,陆上有豪族捐助了些钱,让他们去陆上定居,他们自是毫不怀疑。 他们现在住的那个海盗,没什么人烟,土地长不出粮食,天气多变,台风频繁。 虽粮食不愁,但除了能吃饱饭,剩下要什么都没有。 若是能登陆,对于他们来讲自是求之不得的。 这些人满怀信心,没想到刚一上岸,便冲出了一群神机营官兵把他们围了了严严实实。 这些人有人身上是挂着命案的,一见官兵出现,诧异过后,竟是逃之夭夭。 苏恒手下这一群人皆是些如何之众,也没指望着他们能做成什么事儿。 汤和在给神机营下达命令之时,就已经说过,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因而,凡是有人妄自逃跑的,神机营兵丁也不去追,直接举起火铳便射击。 这些兵丁也已经训练有些时日了,虽不能说个个都能百发百中,但也还是有把握打中移动物体的。 因而,那些妄自逃跑之人,完全就没什么希望能够跑得脱。 几个积极之人逃跑皆已毙命,剩下那些人也不敢再跑了了,最后只能是悉数被神机营所抓。 神机营把这些人抓了之后,便全部带回了海盐县衙中。 在海盐县衙,各地抽调出一些有能力的小吏差役早就候着了。 这些人负责详查如苏恒手下这群人的准确身份。 他们都是犯案逃到海外的,是在大明立国之前犯的,还是在大明立国之后犯的。 犯了什么案?苦主如何了?这都需要与本地卷宗相辅相成,之后再佐以律法严惩。 按理来讲,老朱只是让他们出来巡视海防的,这些事情并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人。 但陈恪既已在宣传朝廷如何如何的好,那么势必是要要让百姓看到朝廷的诚意的。 小吏衙役负责处理这些事情的同时,陈恪便已经与汤和商议如何解决剩下的那群所谓余党以及倭寇了。 汤和通过巡视海防,已把那些情况基本摸清。 他们只需商议,从哪些方面开始着手就成了。 随着张士诚战败,是个逃亡海外的人都贯名以张士诚余党。 但真正能称之为张士诚余党的,也就只有胡诚那一支。 剩下那些人多使是些乌合之众,要么就是如苏恒那般,是张士诚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要不干脆与张士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些人鱼龙混杂,想要轻易肃清,绝非易事。 最关键是,在海上还有倭寇,大明沿海卫所的这些水师力量有限,完全做不到组织规模的出海,动了这些,若被其他几路余党亦或者是倭寇偷袭了可怎么办? 而且,若在海上,他们正与那些余党,亦或者是倭寇战至白热化之时,也是会被其他人偷袭的。 可若是分别遣出人手去肃清,一些乌合之众的余党好说,对倭寇却是没有把握。 总之,他们目前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分别击破的。 想来想去,终究也未能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来。 汤和作战经验也算颇为丰富了,也是未能给出可行性建议。 现在大明的力量实在有限,抽调出的兵力也不会太多,他们能做的只有是花最少的钱用最少的兵办最大的事。 “实在不行,与那些富户豪族筹钱组建乡勇,通过训练后,把这些人派出去对付那些乌合之众的余党,再组建官军正面敌对倭寇了。”陈恪道。 目前,江南之地的民心已逐渐可用,有百姓的支持。 可组建百姓向那些豪族富户施压,或许可募捐起钱来的。 陈恪开口,汤和颇为不看好,道:“那些豪族富户把钱看得可比命重要,与他们募捐可比登天都难。” 山西几地地震之时,陈恪也曾搞过募捐,难着实是够难的。 若实在没办法的话,这样的解决方式也不是不行。 “我已遣出了斥候去打探情况了,这段时日看管的严,那些豪族富户已送不出粮食了,海上说不准会有变化的,等等情况再说。”汤和道。 既没有出兵的把握,那自然是不能贸然出兵的。 “信国公,你说我们若能加紧研制出适用于海战的战船,和机动灵活且又航行迅速的那些小窗,把他们装配于沿海各卫所中,一旦出现敌情,立马行动,如此的话,那些倭寇在沿海讨不到便宜,倭患的问题是不也就能解决了?” 现在,倭寇之所以屡次骚扰沿海,最紧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大明水师的力量不够强大。 在一地抢掠完后,人立马就走,等官军过来,人早就跑的连影子都没有。 陈恪开口,汤和点头应道:“这的确是个办法,可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 现在倭寇还在肆虐呢,你才研制战船,那还能来得及。 陈恪需要长久考虑,现在是不能阻拦倭寇,将来可就说不准了。 第315章 完败 程虎麾下有数百忙名之徒,剩下的几百人,除了抓来充当奴仆的一些青壮,便是一些女子了。 这些人在这里任由打骂,日子过得堪比猪狗。 自然,很多人都有逃跑的心思。 但多年下来,还未曾有一人逃得脱。 凡有人逃跑被抓走,都会招致非人的待遇。 而程虎处置的那人,就是因逃跑被抓回来的。 程虎在处置逃跑之人时,会召集岛上的所有人参与,其目的就是给那些人以警戒,让他们再无逃跑的心思。 手下高呼官军来的时候,那些被抓上岛的人,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 不过,这些人只高兴了片刻,便被程虎给呵斥了下来。 程虎上前甩了手下一巴掌,骂道:“瞎咋呼个什么劲儿。” 随后,命道:“把抓来的这些人都关起来,你们最好祈祷我们能击退官军,一旦官军登岸,老子不敌人,你们的死期便到了。” 这完全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啊。 随后,又命道:“剩下的人随我迎战。” 除了他们抓来,供他们使唤的那些外,剩下的那些就都是走投无路投奔过来的亡命之徒了。 这些人除了死战官军外,还真就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程虎吩咐,众人纷纷吵吵着去拿兵器。 很快,兵器拿来。 这些人都是些独来独往的独行侠,论单打独斗上或许是有几把刷子,但若论排兵布阵的团队作战,那根本就没法看。 他们吵吵着拿来兵器后,也没制定一个行动计划,竟是各自为战,驾船便除了海。 汤和和陈恪正商量出兵计划之时,监视海面情况的斥候便喊道:“信国公,江宁侯海面上有船。” 有船?在他们出海之前,早已限制了沿海卫所和渔民出海了,有船也只能是那些所谓张士诚余党的船。 可他们的船再怎么说也是没办法与官府的船相抗衡? 对于他们来讲,最好的办法不应该是在岛上防守,这怎么还出海了? 正当汤和和陈恪心中犯有疑问微微愣神的功夫,从那船上竟直接发射来了一发火炮。 驾船的官军是从沿海卫所中抽调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曾参加过鄱阳湖水战。 在刚一瞧见火炮的影子,便驾船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漂移。 汤和和陈恪所在那船才刚刚离开原地,那火炮便在他们刚刚停留过的地方炸裂开来。 炮弹炸裂,直接炸裂起了一柱巨大的浪花。 炸起的浪花还有些落在了汤和陈恪所在的甲板上。 汤和也就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骨子里绝对不是个软弱之人。 在抹了一把溅起来的水珠后,直接命道:“调转火炮,把那几艘船统统干掉。” 都已经直接冲着官军的船开炮了,还留着他们作甚。 收到命令,立即有官军开始调设炮口。 片刻的功夫,随着船体一阵震动。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的一艘船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而负责发射火炮的官军没有任何停歇的架势,在那些亡命之徒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紧接着另一发火炮又发射了过去。 很快,第二艘船也被覆灭。 开出三艘船,眼看着被官军不费吹灰之力覆灭了两艘,剩下那一艘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还会再给他回去的机会吗? 砰的一声,官军的火炮很快发射而来。 随着火炮落船,亡命之徒的剩下那艘船很快也被覆灭。 三发炮弹打出,远处只剩下了三处冒着烟的地方能证明刚刚有三艘船存在。 在三艘船的不远处,还有些幸存之人在拼命往回游。 陈恪也不客气,笑了笑道:“信国公,我看现在登岸的良机已到了,抓紧登岸。” 只有登了岸,才能彻底把这伙亡命之徒控制住。 若不能彻底控制住他们的话,少不了还会出来兴风作浪的。 陈恪出言,汤和也不停顿,直接下达了行军命令。 没用多久,大船靠岸。 只是在大船前方簇拥着一群跪于地上之人。 男的,女的,孩子的,很多。 而在这些人之后,则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 这群人不少人身上皆都挂着彩。 无论挂彩与否,每人手中皆持着兵刃。 在他们刚一靠近,还未等他们登岸,领头那人便威胁道:“等等,你们若再靠近一步,老子便杀了他们。” 随着领头之人的威胁落下,跪于地上的众人也是声泪俱下,不住的哭啼着,呼喊着救命。 没搞清楚状况,汤和和陈恪也不敢贸然出手。 “那些人是谁啊?他们怎在这里?”陈恪问道。 连其身份都不知道,又怎知该如何做。 陈恪出言,领头那人冲着面前被控制着之人踢了一脚,道:“告知这位官爷你们的身份。” 授意之后,那人道:“小人本是定海人氏,前年,被被请上了岛上。” 请到岛上,怕是被劫掠上来的? 对此人的这个回答,陈恪表现的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你们是怎么到的岛上的,本侯不管,但既已经到岛上,那便皆为逆党,既为逆党,那便罪不容赦” 说着,陈恪便把手背于身后,冲着身后神机营兵丁微微示意。 而嘴上却吩咐道:“所有人马上上岸,无论幼小格杀勿论。” 那些亡命之徒用那些妇人孩子无辜之人当挡箭牌,其目的是想让朝廷给他们许以好处。 可若朝廷表现的对那些人毫不在意,那些亡命之徒手中便没有了筹码。 陈恪出言,领头的亡命之徒随之举起手中的兵刃冲着面前跪着之人的身上砍去。 就在那亡命之徒刚一举刀,立即几道火铳便齐齐冲着前方发射而去。 随着砰砰砰的声响不断响起,前面举着兵刃的亡命之徒纷纷应声倒下。 若是这些亡命之徒把胁迫的那些人挡在自己面前的话,神机营还真就找不到如此绝佳的射击机会的。 现在那些胁迫来的那些人皆跪于地上,正好给了神机营射击角度。 之所以神机营一起出手,目的是担心,杀死第一个亡命之徒后,那些被胁迫之人会突然跳起,给神机营之后的射击造成影响。 随着神机营打中了几十人之后,剩余的那些亡命之徒倒也顾不上再挟持被胁迫的那些人,纷纷往后退去。 只要那些亡命之徒离开那些被胁迫之人,再控制起他们来也就容易了。 在岸上陷入混乱之时,汤和毫不拖泥带水的下令,道:“登岸。” 很快,一众兵丁如猛虎下山一般,纷纷从船上跳了下去。 一边抓着火器冲着前方冲锋,嘴中一边喊道:“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是他们一贯的招降策略,至于是否缴了械就真的不杀,那可就说不准了。 兵丁冲着前方边追边喊,持着兵刃的亡命之徒没几个投降的,那些被胁迫之人倒有好多人蹲在原地不敢随便乱动了。 这些人已经习惯逆来顺受了,无论是对官军,还是对那些亡命之徒。 前面的官兵持续不断的冲锋,后面还有善后的。 这些善后的便负责缴纳投降者的兵刃,并安置他们。 免得这些人前脚投降,后脚便带着兵刃给他们来个断后。 在那些官军收拢亡命之徒的残兵败将之时,陈恪和汤和便已对那些被劫掠而来的那些人进行了安置。 汉子被劫来,那是被奴役的。 女人被皆来,那是被 可这孩子? 有人孩子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这样的孩子怕不是 经陈恪询问,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些孩子都是岛上那些亡命之徒的。 这些人把这岛上当成了世外桃源,不仅自个儿在这里逍遥快活,还要让自个儿的后代子孙也在此逍遥快活。 因而,这些女人凡怀了孩子的,皆会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直到生下孩子。 女人们说起这些无不暗自垂泪。 说着,陈恪便道:“刚才我那般说完全是权宜之计,你们也莫要见怪,你们既是良善之人,朝廷就不会不管你们,将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只管说,朝廷也会尽量为你们统筹安排妥当。” 解决了这里的这些事情后,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能解决了的,当然是要抓紧时间解决了的。 陈恪出言,汉子们纷纷表示想回家。 这些人都只是被差使者干过些苦力而已,若有希望回家,自是盼望着。 “行,你们愿回家的,在你们身份核查完毕后,会送你们回去的。”陈恪道。 身份当然是有必要核查一下的,万一有那些亡命之徒混进来可怎么办? 随后,又问及了那些妇人,道:“你们呢?” 被劫掠过,不说是丈夫了,就是父母也很难接受的。 回到家里,再带上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乡里乡亲的都会戳脊梁骨的。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些妇人身上。 她们若想选择回去,陈恪也不拦着。 她们若不想回去,陈恪还是能给她们寻个养活自己和孩子的活儿干的。 陈恪询问,几个妇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纷纷表示,若非让她们回去,她们宁愿去死。 这还哪有什么非与不非的,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谁也不会强求。 “不回去就不回去,这里清理干净后,你们便还住在这里,等解决了倭寇等问题后,我给你们寻个可行的活计,足够自己养活自己了。” 不管是谁,总是得自己养着自己,不能事事靠别人的。 正说着,汤和与官军把几个四散逃走的亡命之徒便拘捕到岸。 只是,汤和左胳膊处淌着鲜血。 汤和现已贵为国公了,按理说是不会再行冲锋陷阵之事了。 即便是自己这方惨败,以汤和的身份也不至于受伤的。 瞧着汤和身上的伤势,陈恪没好气冲着许英光出言,道:“你怎么搞的?” 神机营暂时交于他管辖,他也只能对神机营出言训斥。 陈恪开口后,许英光有些底气不足解释,道:“碰到了个那什么大帅,信国公要与之一决高下,被砍了一刀。” 想不到汤和竟还有如此血性。 那大帅便是程虎,程虎能把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驾驭了,其战力可不容小觑。 汤和若能把程虎战胜了,那可真算他宝刀不老。 汤和捂着受伤的胳膊,有些不太好意思,回道:“老了,若之前碰上那样的小喽喽,在我手下绝对不会超过三招的。” 超过几招暂且不说,输赢方才为最重要。 陈恪问道:“输了还是赢了。” 汤和老脸一红不言语了,陈恪转而问向许英光。 许英光瞧了一眼汤和,如蚊子哼一般的声音,回道:“过了几招后,眼看不敌,是神机营用火铳解决的。” 如此看来,若不是神机营出手,汤和会输的很惨的。 许英光回答,汤和也不再争辩。 陈恪微微一下,在汤和肩膀上一拍,道:“信国公老骥伏枥,佩服佩服,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像信国公这个年纪还敢与敌人拼刺刀的可是屈指可数了。” 这么一说,汤和虽输,却输的光荣。 汤和已有皱纹的脸上,顿时洋溢起了一道笑容,道:“你这小子今日说的话怎这么讨喜,是不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用不着人家,就没好态度似的。 陈恪佯装不喜,反问道:“这话说的,我好像凡用不着信国公之时,就不讨喜了似的。” 以前还像是有那么点,自从老朱的那道旨意拿出,更是如此。 汤和嘿嘿一笑,反问道:“实际到底如何,难道江宁侯自己不清楚。” 清楚个屁。 陈恪懒得再与汤和争辩,尊老爱幼,也是他的优良品质。 “行了,少说两句,我还是给你把伤治,免得失血过多小命不保。”陈恪道。 他说的可是实话,没想到汤和虎视眈眈盯着陈恪。 盯着他作甚,他说的可是实话啊。 处理汤和伤口的功夫,两人便交流了对事情的处理决定。 那些亡命之徒许是知晓自己罪孽深重,没有一个投降的,皆死在了与官军的殊死搏斗之中。 官军有神机营的火器相辅,那些人的战力完全就与官军不在一个层次中。 碰上官军完全就是被完虐。 这些亡命之徒无一存活。 既如此,那道简单了。 陈恪紧接着便开口说了自己的处理决定。 陈恪的这个处理也是当前最合适的。 陈恪在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决定后,汤和也并未多说,只问道:“你准备如何安置那些妇人?” 这些妇人不愿回去,总归是得给人家寻个活儿干的? 不然的话,把之放于岛上,只能是自生自灭了。 “我有个新颖的织布方式,她们若学会,不仅可养活自己,而且能为朝廷带来其他方面的收益,绝对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陈恪准备尝试着弄一些蒸汽机。 使之先行应用到织布当中,之后再往其他方面应用。 陈恪出言,汤和直接忽略新颖二字,道:“江南之地的丝织做的倒是挺大的,她们若能以此谋生,倒也还不错。” 女人能轻松做到的活儿,只有织布了。 汤和没上心,陈恪也没再详细解释。 这个时候说再多,怕也很难说明白。 等这东西弄出来,一切也就容易了。 另一边的何达一众与倭寇便没有这般轻松了。 何达的武器配备本就没有官军那般精良,完全做不到如官军那般的虐杀。 所有的排兵,只能依靠谋略,真刀真枪的去与倭寇对战。 一步步推进着,正当何达带人要登岛之时,那倭寇竟是直接驾船逃跑。 大明的海岸线那么长,不在江南之地,还可去东海之处。 即便大明实在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也还可再去高丽之地,完全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 因而,既暂时讨不到便宜,那自是没必要死缠的。 何达亲自请命出来对付倭寇,是想给手下那群人谋条出路的。 所以,他的这一仗必须打的漂亮才行。 既是漂亮,仅仅赶走肯定是不行的。 因而,在那些倭寇刚已逃跑,何达便下令解下下船,带了两三个手下追了出去。 当年出了海的那群人都老了,能有那个体力随着何达与倭寇恶战的已挑不出几人了。 今日随何达出海的,都是那些豪族富户孝敬给他们的家丁奴仆。 这些人跟了何达这么久,也算是到了生死追随的地步了。 因而,何达下令,这些人毫不犹豫便随何达追了出去。 出去之前,他们把陈恪留给他们的火药也悉数带上。 从踏上小船这一刻起,他们都明白,他们此去是以命相搏的,怕是很难再有归途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倭寇,何达带着几分苦笑,道:“吴王待在下有知遇之恩,为了吴王,在下等了数十年,眼看大明蒸蒸日上,恢复吴王山河的希望已越发渺茫,当年为吴王出海的那些人已渐渐老去,为了他们,在下势必得做些什么,才能使得他们被大明朝廷接纳” 第316章 互惠共赢 砰,火光冲天。 何达驾着小船,在靠近倭寇大船之时,引燃了船上火药,与倭寇同归于尽。 在汤和和陈恪这边正准备遣人打听消息战况的时候,便有何达的手下主动前来报告战况了。 “信国公,江宁侯何军师与倭寇同归于尽了” 此人在汇报这份儿报告的时候虽平静如水,但其所隐含着的惨烈却无不令人动容。 何达带出数百人,却只存活下来几十人。 且,这几十人有一半身受重伤,剩下的那一半也皆都挂了彩。 能有如此英勇,无论其之前身份如何,单凭此点就足以感人肺腑了。 “既然东南之地的倭寇已灭,便向朝廷报捷。”汤和开口道。 之前朝廷虽也曾派兵剿灭过倭寇,但因有张士诚余党盘踞,朝廷的兵力并不敢过分深入。 因而,这次与倭寇交战乃是朝廷对倭战争中从未有过的辉煌。 陈恪道:“把何达的功绩一并上报了上去,那些曾跟过张士诚之人,也是时候安排他们回去了。” 老朱虽也算是说话算话之人,但何达之所以选择如此壮烈的方式,不就是想给这些人保命增加些筹码吗? 既如此,陈恪他们也不能抹除他的功绩。 陈恪开口,汤和倒也没做反驳。 很快,老朱的旨意下达,允准那些曾出海的张士诚余党回乡,命个乡中官吏给他们登籍造册。 登了籍,造了册,也便不再是黑户。 解决了最难解决的真正张士诚余党以及倭寇之后,剩下的也只剩下少量几路不成气候冒充张士诚余党的了。 这些人,汤和和陈恪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只遣下面人就可解决了。 之后,汤和负责增设沿海卫所,另外又在收了那些被所谓张士诚余党和倭寇占据的海岛上建立巡检司,与沿海卫所形成拱卫之势,在海上有倭寇重新袭来之际,能以最快速度反应。 陈恪第一步则在那个程虎所占地盘上尝试着研究起蒸汽织布机。 此物织布肯定是要比现在存有的手工织布速度要快上许多的,发展好了,说不准就能够形成产业链。 将来不仅可以对内销售,还可趁着海外贸易的东风,卖到海外去。 到时候,这活儿可不仅仅只是这些妇人赖以生存的活计了。 说干就干,陈恪把军中的一些事情丢给汤和后,他则上了海岛开始鼓捣起了大明的第一台蒸汽织布机。 想要弄出蒸汽织布机,那就得知晓之前那种老旧织布机的工作原理来。 织布机摆出,陈恪与那些妇人认认真真的学起了织布。 正学着,教他那妇人的父母乘船来瞧女儿了。 现在,岛上的大部分汉子都回去了,剩下的一些汉子因与妇人的日常相处,对某一妇人暗生情愫,自愿留下照顾他们。 留下其实也还是不错的,程虎那些亡命之徒皆被消灭,他们摇身一变成了这里的主人。 房子什么的,由他们自个儿安排。 这个蒸汽织布机若是能弄成,钱也不会少挣。 留在这里,远比他们回去的日子要好过。 岛上也离不开个汉子些苦力,因而有汉子愿留下,陈恪倒遵从他们的意愿了。 有妇人现在不答应,说不准将来看到汉子的诚心就会答应了的。 不过,汉子同意,汉子家人就不见得会同意了的。 因而,来看这些汉子的很少,看妇人的倒是络绎不绝。 之前海上的各种势力很多,沿海的那些百姓常会面临钱财儿女被抢之事。 到底是谁抢的,他们也说不准。 即便去报官,即便官府愿意为他们出兵,也不知该往哪里发兵。 经消息扩散,知晓自家女儿的下落,少不了要来瞅瞅。 当然,也会有人嫌丢脸不来的。 人生百态本就如此,不能指望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的。 景娘,家里兄弟三个,只有他一个女子。 在从海上传回消息,知晓了她情况后,她那三个哥哥与父母都来了。 瞅见景娘身旁,已到其腰间的孩子,三个哥哥骂骂咧咧,两鬓斑白的父母也是一脸心痛。 景娘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唏嘘不已。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这是阿鸣。”片刻后,景娘主动介绍着。 叫阿鸣的孩子躲在景娘身后也不敢露面。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瞅了半晌后,景娘父亲才叹了一口气,把那孩子招呼到身旁,问道:“你叫阿鸣?” 孩子点头,老人把之抱起,与之说这说那。 “景娘,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跟哥回去,你放心,往后哥养着你。” 景娘三个哥哥纷纷表示,愿养活着她。 可即便她哥哥们愿养着,不代表周边在没有流言蜚语中伤。 “我就不回去了,往后你们就别来了,以免被人笑话。” 他们若断了联系,乡间的一些流言蜚语很快便会过去,可若是他们时长往这里跑,他们家的这点儿事儿势必会成为乡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景娘开口,她三哥则愤愤道:“我看谁敢,谁若敢说三道四的,我便砸了他家。” 人当面不说,不代表私下也不说。 流言蜚语是任何方式所不能阻挡的。 正说着,一汉子满脸堆笑的走来,冲着景娘的几个亲属做了自我介绍,道:“景伯,景婶好,大哥,二哥,三哥好,我叫刘壮,定海人氏,去岁被抓到了这里做苦力,我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我就不回去了,往后景娘我来照顾着,你们尽管放心。” 即便不回去,但要单独照顾一人,意思还是很显然的。 刘壮一番出言,景娘还未表态,其三哥便道:“你是谁啊,我妹子凭什么用你照” 话还未说完,便被其大哥拦下。 紧接着,他大哥便如查户口一般,把刘壮祖宗十八代都快问一个遍了。 他大哥问的详细,景娘却不高兴了,道:“我也没准备与他过下去,大哥何必问这么细。” 说着,从他爹怀里接过孩子,开口道:“你们回去。” 很明显,这乃刘壮一腔情愿的事情,景娘并未答应。 景娘开口,刘壮随之附和道:“景伯你们回去也行,这里大战过后还未归置好,等收拾好后,我再接你们过来。” 刘壮热情的好像来的是他的爹娘兄长似的。 刘壮热情招呼,景娘倒也没有再做阻拦。 可见,景娘对刘壮倒也并非是真正的反感。 很快,景娘的父母和几个兄长纷离开。 陈恪在与景娘学了几天织布后,正式鼓捣起了织布机。 蒸汽机车的原理本就不难,了解了织布机的原理,搞出蒸汽机车更就容易许多了。 没用几日时间,第一台蒸汽织布机便已问世。 “江宁侯,这东西不需人操作自个儿就能织布了?”有人问道。 这问题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之人才会问的。 万物离不开人,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人来操作才能成行的。 没有人,再好的机器都会如一堆废铁似的。 陈恪并未对这问题进行正面回答,只介绍着其工作原理。 介绍完毕,紧接着才又道:“这机器织起布来,省时省力,速度会更快的。” 织布的速度快,也就是说在一定时间内,织出的布也会增多。 织出的布增多,他们赚到的钱岂不也会增加? 一众妇人跃跃欲试,纷纷想要上前尝试。 陈恪大手一挥,道:“我会再弄几台出来,你们轮班来织,织出的布我会安排人帮着你们卖出去,换来的钱你们可买些生活所需用品,另外,岛上的汉子们把岛上归置一下,能种地的地方便种上些东西,房子不够,便重新建造些出来,反正你们既然留下,能做什么恶便做些什么。” 这个岛上主要发展了织布,那是女人们的活儿。 汉子们也只能是自个儿寻些重活儿来做了。 安排过蒸汽织布机,陈恪直接把江南之地的富户豪族请到了一起。 织出的布如何售卖,包括陈恪所答应渔民的那个海产品加工。 这都需要销售渠道的,陈恪在这些方面也没什么人脉,可建不起来。 想要把这些东西销售出去,还得是靠这些豪族富户的。 老朱对待商贾本就苛刻,再加之这些人之前就曾与张士诚有过合作,这才资助着逃亡海外的张士诚余党,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目的就是盼望着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反攻回来。 现在,海外那些无论真与假的张士诚余党皆以被肃清,他们所有的希望也算是彻底破灭。 当然,他们也担心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会被清算。 在陈恪把他们招过来的时候,他们无不是胆战心惊。 以他们的力量,他们可对抗不了朝廷。 朝廷一旦追究的话,他们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吴张李高三家的前车之鉴可还摆在那里,只要朝廷一句话,顷刻间他们便可举族覆灭。 “江宁侯,我等着实不知那些人是什么张士诚余党的,他们要粮,我等也只能给他们筹粮,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担心会被他们报复。” 有人找了个借口,笼统概括了多年来,他们为那些所谓张士诚余党筹粮的事情。 一次两次充当冤大头也就罢了,几年一直如此,难道只怕报复便心甘情愿把粮食拱手让出了。 一两家或许可以理解,总不至于这么多的富户豪族都这样? 他们若真这样的话,那可就太无能了。 当然,除了湖州吴张李三家是以售卖的方式,常年为何达提供粮食外。 剩余这些人,无论是卖亦或者是给,皆都是些假的张士诚余党。 那人解释,陈恪微微一笑,反问道:“是吗?连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就心甘情愿的把粮送上,你们可真是够精明的?” 陈恪再怎么讽刺,他们也不敢出言。 他若谁敢回击,那便是承认他们是明知道是送给张士诚余党的情况下,还毫不犹豫的送出。 高家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明显吗? 这些人不说话,陈恪倒也不再追究,只道:“你们的心思如何,我一清二楚,我现在给你们指条明路出来,就看你们如何选择了。” 这事儿本是有利于他们的,陈恪以交易的方式说出,反倒让这些人异常紧张。 有人出言,开口道:“江宁侯请说,无论何事我们都答应。” 看来抓着把柄谈判,的确是很有底气的。 此人此言,陈恪故意停顿一番,激起他们的担忧后,才缓缓道:“我弄出了个蒸汽机车用以织布,销路什么的你们帮着想想办法,另外,那些渔民捕起的鱼,你们要负责收购。” 让那些渔民自己卖出手里的鱼,他们肯定是办不到。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这些豪族富户来想办法了。 陈恪出言,众人面面相觑。 这事儿听起来怎并不像是坏事啊。 陈恪继续,道:“织布和海产品肯定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若在一块售卖,人们也搞不清楚卖的是什么东西,因而织布要和海产品来卖,也就是说要成立两条销售路线。” 说起这个事情,这些人倒是颇为上心。 陈恪又道:“织布成立织行,海产品成立鱼行,妇人们负责织布,你们负责售卖,她们独立于你们,并不受你们管辖,而那些渔民,同样也自有,你们只管收了之后加工售卖就行,谁捕鱼多少同样也不受你们的限制。” 他们只负责售卖,而对织布的妇人和捕鱼的渔民没有管辖权。 也就是说,卖给他们多少布,以及多少鱼都是由妇人和渔民自行说了算了。 这样做可避免被压榨的风险。 “当然,他们的东西质量若不过关,你们可以拒收。”陈恪又加了一道。 现在那些妇人和渔民虽为弱势群体,可若给予他们便利太多,便很难保证他们会借此要挟。 若他们的东西质量不过关,很容易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商贸路线名声给败坏了的。 陈恪此言出口,他们越觉陈恪为他们安排的这个事情不计较没什么坏处,反而集聚利润。 “自然,我会安排人时长对此监管,刻意压价,无故拒收货物,以及次品充好,这些都会受到监管。” 陈恪安排这些的目的便是要保证所有的交易是在公平公正的条件下开始的。 这些也是海外贸易的第一步,若想把这个事情搞好,首先便得建立起良好的交易市场。 从朝廷这个最大的监管者来讲,就不能出现刻意偏袒某一方的事情。 “当然,这个事情怎么做你们也可商量一下,明后日再给我答复。”陈恪还是很好说话的。 售卖路线怎么弄,卖出之后怎么分成,这些豪族富户也是需要商量一下的。 没有一个合理的售卖途径,也不利于他们将来的合作。 机会反正是陈恪已给他们了,如何做就看他们商量的结果如何了。 第319章 老朱的心思 “别都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之中家里有不少人是经商的?”陈恪问道。 这点儿不用调查,便可知道。 寒门子弟是也可读书,但那是微乎其微的。 从蒙学到考中童生,再到考中举人有了做官资格,至少得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寒门之家,倒也能供到二十岁。 可又有几人是在二十岁能够考中的,三十四十,比比皆是。 一般穷苦人家,谁家有多余的粮食白白养着一个壮年丁口。 所以大部分士子,要么是地主,要么是小自耕农,要么就是经商的,反正绝对不会是贫寒之家的。 而且,凡是地主,自耕农只要手中有了资产,便必然会涉足商业的,以赚取更多钱财的。 陈恪出言,没人答话。 谁敢说,谁若说自个儿家不是,那当场就可查验。 陈恪紧接着便又道:“你们若谁敢说,能让你们家不再经商,再来说这些。” 这样说,就更没人敢接了。 “既没人敢,一切便都免谈了,比你们自己赚的盆满钵满了,却不管别人的死活了,这可不太地道。” 自己还涉足其中呢,却反对别人去做,这可说不过去。 陈恪出言,依旧没人说话。 今日本是由孔敏学讲学,批判朝廷扶持商贾之事。 没成想,孔敏学不过才说了两句,主场却被陈恪抢了过去。 陈恪知晓,孔敏学若引经据典与他辩驳的话,他绝对不会是是其对手的。 因而他那一番话讲完,没再给孔敏学任何讲话的机会,随之便做了最后的总结,道:“任何事物是会随着时间变化而不断变化的,儒学发展至今经历了多少次变革?这次也是一样,经济乃是国之命脉,非发展不可,谁若不顺应时代潮流必将只有死路一条。” 老朱可并非轻易妥协之人,只要是老朱认定的事情,那就绝不会被人所阻拦。 丢下这句话,陈恪抬脚便走。 走至门口,随之又转身道:“你们还是散了,朝廷花钱培养你们是为你们能为国为民所效力的,而不是让你们聚众闹事给朝廷出难题的。” 之后,陈恪径直离开国子监。 那些士子虽还有人不认可陈恪所言,但孔敏学却觉自己在陈恪一番言语打击下颜面招致损害,完全没有心思再讲下去。 吵吵着,要去找老朱告状。 这事儿乃是老朱拍板定下的,即便是找老朱告状,怕是也得不了什么好结果。 其实说来,主要还是孔敏学降不下去了。 若能讲下去的话,在这些士子面前为自己的言论积累名气,再去老朱那里告状,不是更能给自己增加筹码吗? 孔敏学离开后,其他士子自是纷纷散去。 虽说是江南之地的格局,好像是商放于了第一位,但士子的地位却并未降低。 反而有不少百姓开始寻那些士子请教起来。 因为贸易往来即便送货那也得识字才行,不识字连个营生都不好找。 读书,那是不管怎么变化都是受人尊敬之事。 说到底,那些士子其实是担心重商之后,他们的地位会被拉下。 既然没有,他们也不会那么反对了。 江南的那些士子都已不再反对了,其他地方的士子再说什么都已无用。 之后,陈恪直接从江南之地找来了些亲身经历了江南一些列变化的百姓,有他们现身说法,讲出江南变化带给他们的好处。 寻常百姓听江南那些百姓说的那么好,竟跃跃欲试,开始盼望着他们这里什么时候也能碰到这些好事。 这也是这个时候不能随意流动,若是可以的话,怕是有一多半的人,开始往江南之地寻营生了。 对江南有希翼那是好事,便证明江南之地的事情可顺利进行下去了。 就在陈恪忙着江南之地的时候,汤和却直接找到了老朱。 此去江南,汤和可没少出力。 许是因为给陈恪那道密旨的原因,老朱见到汤和异常客气。 不等汤和见礼,便招呼着给陈恪赐坐。 但汤和却很执拗,即便在老朱开口后,李德喜搬来了凳子,但汤和却还是见了礼。 汤和小心翼翼,老朱也了解。 汤和非要见礼,老朱也不再阻拦。 见过礼后,老朱又招呼着又上了茶。 喝着茶,汤和先与老朱闲聊着。 满朝上下,什么样的人老朱没见过。 汤和闲聊,老朱也笑着回应。 反正汤和不说什么事情,老朱肯定不会多问的。 说着,汤和随之道:“陛下,臣这几日略觉疲乏,这身上没甚劲儿,就连抬腿也有些费劲儿,想回凤阳修养上一段时间。” 汤和说的委婉,但言中辞官之意很是明显。 汤和所言的那些症状,乃是年岁大之人所固有的。 若想修养上一段时间,便把这些症状彻底消退了,怕是不可能了。 汤和辞官,老朱起身,面容深沉,于房间中来回踱步。 片刻后,转身问道:“此乃你真言?” 汤和若回了乡,那他的职位很快就会被别人顶替,那他再想回来,可就不易了。 “是真的,臣去江南一趟,越发觉着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了,臣老了,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了,臣也到了该卸下功名的时候了。” 汤和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其意思是自己老了,该安享晚年了。 对汤和这种勋臣武将主动卸掉兵权职位,老朱可谓是求之不得。 这些人若皆能如汤和这般,那老朱可就轻松许多了。 汤和说的真心,老朱倒也没在挽留,道:“你于咱是兄长,是兄弟,当初咱加入义军,也多亏了你的提携,大明有今日这一切你也曾立下了汗马功劳,咱会下旨在凤阳为你营造府邸,你回去的时候与咱说上一声,咱命标儿亲自送你回去。” 汤和主动请辞,老朱势必是得加重礼遇的,这也是在给他人做榜样。 如此一来,便可激励其他那些功高震主的勋臣武将主动请辞了。 不需老朱出手,这些人就能够主动请辞,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汤和归乡,引起了好大的轰动 不少亲自的故旧,很多都登门拜访,想送送汤和。 汤和能够主动请辞,便说明已把很多问题看透了,哪会再与这些人藕断丝连。 对这些人送来的礼,一般的收下后做了回礼,对那些贵重的则收都没收。 所有人,一律不会见面。 汤和若在临走的时候私下再与这些人频繁见面,不仅很难走掉,怕是还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汤和没见那些人,却是独独见了李善长。 李善长与汤和同属淮西勋贵,一直以来私交都很好的。 李善长都已登门拜访了,他也总不能不见。 作为老朋友,也是该说些临别之言的。 信国公府中,李善长坐于汤和旁边,问道:“信国公怎突然想起请辞了?” 李善长卸任朝中事务已有几年,但却一直住在京师,且私下里与不少朝中重臣有所往来。 不止如此,他会关心朝中事务,一些小道消息也会刻意去打听。 “老了,该走了。”汤和道。 这话概括的很笼统。 李善长明显对之还有好奇,汤和随之道:“在江南的事情韩国公应该也曾听说过,陛下出发之前便已给了陈恪一道便宜行事的密旨,这密旨用作幌子,亦或者是需个老臣陪同,却不能把老臣放于副使,种种理由看起来合情合理,实则呢,这乃陛下的不信任。” 汤和分析的头头是道,的确说出了事情的内涵。 老朱弄这道密旨,却没提前与他说明,着实是对他的不信任。 “既如此,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彼此之间留个好的印象倒也挺好。”汤和道。 汤和虽与李善长抱怨许多,但终究是未能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汤和已越发感觉老朱磨刀霍霍的刀锋了。 老朱是要为朱家王朝缔造一个空前盛世的。 很明显,他们这些老家伙已成为老朱的绊脚石了。 为了额大明王朝的千秋万代,老朱又怎会对他们留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已有多少血一般的教训。 汤和话音落下,不等李善长有所表示,随之道:“韩国公若是可以的话,也趁早回乡,一辈子轰轰烈烈,做的够多了,也该回去安享晚年了。” 作为昔日老友,汤和所能劝的只有这些了。 可李善长却老骥伏枥,并没有回乡的想法,道:“拼了一辈子才缔造了大明现在的基业,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李善长美其名曰不放心大明天下,实则还是在贪恋手中权势。 昔日,汤和虽掌兵,但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传进他耳朵的事情,他左耳进右耳出,没传进他耳中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刻意打听。 而且,汤和与那些故旧什么的,向来联系都很少。 只有那些实在拒绝不了的故旧,寻过来帮忙,汤和也才帮扶一下。 汤和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再多劝。 李善长不肯走,执意要留下,陈恪也总不能去做人家的主。 汤和请辞,倒也完全在陈恪的意料当中。 汤和能成为老朱手下勋臣贵戚唯一能善终的,那肯定是有几分滑头的本事的。 汤和离开,朱标亲自送回乡中。 而在城门口,陈恪大大方方的做了送别。 反正他们私下中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易,既然出于人情世故非要送,那就送到明面上,没必要行那套鬼鬼祟祟的事情。 送别结束,朱标亲自送汤和回了乡。 他们离开之后,老朱召蒋瓛询问了关于李善长的情况。 李善长做过左丞相,又是淮西派的头目,虽卸职,却一直留于京师,怎能不让老朱忌惮。 毕竟,就凭李善长的威望,朝廷政策若不能让李善长赞成的,李善长完全可振臂高呼与朝廷唱反调的。 总之来讲,李善长的威望实在太高了。 当初,老朱想让刘伯温浙西派去与李善长的淮西派抗衡,哪知刘伯温洞察能力强,且太有深谋远略,不愿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与老朱打太极,死活不同意。 没办法,老朱只能亲自上阵。 这几年,废丞相,制衡淮西派,老朱可谓是绞尽脑汁了。 对于老朱的询问,蒋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回道:“这几日,韩国公与吉安侯,延安侯等常有往来,另外在朝廷对江南之地的旨意颁布之后,韩国公接见了不少士子。” 这些事情,都是李善长实实在在做过的,蒋瓛可丝毫不曾冤枉过他。 但蒋瓛这个时候说李善长私下里与不少士子有所往来,这可让老朱不高兴。 这段时间,最先给朝廷找麻烦的便是那些士子了。 李善长不是早就与那些士子有所往来吗? 他若能主动劝住那些士子,还会有在国子监那般声势如此浩大的讲学吗? “这段时日多加注意着韩国公那里的动静。”老朱命道。 老朱开口,蒋瓛可不仅仅是答应那般简单的。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那就应当能够想皇帝所想,急荒地所急。 皇帝吩咐举一反三,而不是等皇帝吩咐了,再去做。 等皇帝吩咐了,再去做,那可就真的晚了。 “遵旨,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蒋瓛应道。 蒋瓛这个知道该怎么做是否与自己所吩咐的一致,老朱并未再多言,反而是挥挥手,道:“行了,去忙。” 从宫中出来后,老朱当即吩咐手下加强对李善长亲眷党羽的监控。 朝中一些重要大臣家中,锦衣卫都会有校尉监视的。 若要加强对某一人的监控也容易,只需再原有基础上再多加几人就行了。 这段时日朝廷很多政策变化很大,李善长想要能跟上节奏,便必须得把点滴的事情都掌控起来才是。 这就需要多与朝中重臣接触。 正因为如此,很多朝臣或私下,或光明正大频繁与李善长接触之事皆落到了老朱耳中。 老朱正忌惮李善长与朝中重臣接触呢。 像他这般更频繁与之接触,自是越发让老朱不满。 老朱不满,对锦衣卫的吩咐自是更加紧迫。 老朱的吩咐紧迫,锦衣卫越发觉着老朱对李善长的不满,甚至惩处之心更甚。 既如此,锦衣卫校尉除了加紧监控外,很多消息开始往不实之上靠了。 皇帝想处置一个人,你报上去的消息却不能让皇帝如愿,那还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吗? 因而,好多冤假错案,并非与办案者的利益息息相关,还会与办案者揣摩圣意有关。 第324章 朱棡跑了 就在陈恪专心研究着蒸汽汽车,海上贸易也开始渐成雏形的时候,太原府则又出事了。 晋王朱棡醉酒杀仆,导致王府内伺暴动,趁着朱棡熟睡,抽剑刺伤了他。 若非拿剑那仆人手抖动,朱棡现在怕是小命已经不保了。 死里逃生之后的朱棡非但不反思自己的过错,竟还一怒之下斩杀府中内伺近百人。 这些内伺身份虽低微了些,但也不是任由打骂,甚至杀戮的。 此事传出,不仅在太原,山西,甚至整个大明都弄得是一片流言蜚语。 老朱夙兴夜寐,可谓是殚精竭,想传后代子孙于万事,可那些子弟着实不争气。 本事倒是有几分,可这毛病实在不小。 老朱苦心经营数年,碰到这种不肖子孙,一夜就得土崩瓦解。 朱棡之前脾气暴躁也就是少部分知晓,但现在他因醉酒杀仆反险些被刺杀,这可就人尽皆知了。 人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皇家脸面何在? 出了问题,反思悔改自己的行为这也可做弥补,可你直接又斩杀了数百无辜内伺,这不是错上加错吗? 东暖阁中,一片狼藉,老朱怒意冲冲踱步于房间中,若朱棡在跟前,现在怕早就被老朱揍成猪头了。 朱标站在一旁不断劝说,陈恪则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那逆子,咱早就与他说过,身边之人要和善对待,不然迟早会给你既招灾,那些内伺怎不杀了他,他死了咱也清净了。” 老朱是这样说,那几个内伺若真杀了朱棡,朱棡府中上下怕是无一人存活了。 朱棡脾气差,又残暴,与老朱可有几分相像。 当然,这话除了马皇后没人敢说。 “父皇,老三怕也是一时糊涂,现在他怕早就已经把肠子悔青了,我们还是得帮帮他的,要不然他往后再在如此险要之地镇守怕是会多有不服。”朱标劝道。 谁都有私心,谁都会首先向着自己人的。 若犯下此事的是别人,还用他们在此商量,该怎么做怎么做就是了。 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实则永远都不会做到如此的。 “他还想接着在太原就藩,门都没有!”老朱气呼呼地道。 能封王外出就藩,对非长子的皇子们来讲那可算作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朱出言,朱标无奈,只得道:“人孰能无过,终还是得再给老三个机会才是。” 朱标很有耐心,老朱火冒三丈,朱标一直在劝。 良久后,老朱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吩咐道:“李德喜,你遣人去太原府跑一趟,宣那逆子马上进京。” 能宣朱棡进京,可见老朱已是在给朱棡机会了。 把朱棡宣进京,无非也就是训斥一顿,再象征性的做个惩罚为天下人看,往后该怎么还会是怎么样的,那些死了之人没命,对朱棡却不会有丝毫影响。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这话从古到今都差不了。 老朱出言,李德喜领命出去安排。 因陈恪一直没说话,老朱则问道:“怎么着?你可有话可说?” 他还有什么话可说,朱棡是朱家人,老朱和朱标父子两个处理了就成,他一个外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没有,没有这样的处理是最合适的,晋王殿下定能了解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一片良苦用心,往后定能改过自新,成为一代贤王的。”陈恪恭维着。 上次朱樉和朱棡在府中饮酒作乐,就曾被老朱训斥过。 本以为朱樉朱棡经那次后就能改过自新,哪成想两人变本加厉,与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怕也很难改过自新的。 当然,陈恪也只敢心中想想,可不敢当着老朱的面说这些。 老朱现在正对儿子抱着信心呢,他若上去泼冷水,怕是落不了他什么好。 陈恪开口,老朱倒也没再逼问。 “陛下,若没其他事儿的话,臣可否先走了,臣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陈恪道。 他现在着实何很忙的,那个蒸汽汽车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他也不能被其他事情过多的分心。 陈恪开口,老朱也没再多问蒸汽汽车的事情,直接挥手打发走了陈恪。 现在东西还没出来,说什么都是白搭。 李德喜因要留在老朱身边伺候走不开,便遣了个信得过的小内伺去宣老朱的旨意。 李德喜跟着老朱的时间有不短了,也了解老朱了。 在老朱到旨意出言后,便能猜出老朱所思所想。 不管怎么说,朱棡那都是老朱的亲子,老朱对之还是有父子情义在的,朱棡无论犯了多大错,老朱都还愿护着他的。 因而在宣旨的时候,务必得客气一些,千万不能有任何颐指气使的态度。 其实,不用李德喜这般吩咐,那小内伺该客气还是得客气的。 就凭朱棡才刚杀了数百内伺的狠辣,只要脑子没病,就没人敢在朱棡面前放肆的。 人是李德喜派去的,小内伺若出了问题,李德喜也脱不了干系。 在小内伺离开之前,李德喜把该叮嘱的又叮嘱了一遍才算放心。 小内伺虽忌惮朱棡所作所为,但想着自己有圣旨傍身,只要他本身规规矩矩的不犯错,把圣旨送过去也就是了,基本是不会出任何风险的。 其实,不用小内伺以为,就是任何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小内伺到了太原府的第一时间便赶去了晋王府。 刚到晋王府报上自己身份之后,并未第一时间被请进去。 一直在门外等了良久,才终于得以踏进了晋王府。 作为宣旨太监,还是第一次被晾在外面这么久的。 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可一进王府中,里面肃穆的气氛便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好多双眼睛都戒备的在他身上瞅来瞅去,好像他是不可调和的敌人似的。 他没来之前就因忌惮朱棡杀了数百内伺,到了之后又在王府外面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进入王府又碰到了那种场景,怎能不害怕。 一路胆战心惊,终见到了朱棡。 小内伺手拿圣旨,本是不用给朱棡见礼的,但瞧着朱棡身上的不善,恐惧驱使下,终还是忍不住先行见了礼。 因害怕,见礼的过程也带着几分怯懦。 怯怯懦懦的动作,搞得好像他心中有鬼似的。 “说,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朱棡问道。 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宣旨的吗? 这问题把小内伺问的有些发懵,在踌躇了半晌后,才终于吐出了一句,回道:“奴婢是来传陛下旨意的。” 话是说出来的,但回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朱棡明显不信,又厉声问道:“本王还不知你是来传旨意的,本王是问你,父皇的旨意怎么说?” 是你问他来做什么的,又没问他旨意怎么说。 再者说了,他哪能知旨意怎么说,别看他是宣旨太监,但在旨意未经打开之际,就连他都不知晓旨意的内容的。 “这得宣了才知道。”小内伺回答。 见了被传旨人,旨意这才能够打开。 小内伺开口后,朱棡还是按照流程接了旨。 朱棡接旨,小内伺按部就班选旨。 旨意的内容很简单,完全没提过朱棡所做之事,只召集朱棡立即起身回京。 拿着旨意,朱棡带有几分不解,自行考虑了半晌,出言问道:“父皇宣本王回京的用意是什么?” 用意?他来传旨不过是受了李德喜的差遣,连皇帝的面儿都不曾见过,他哪能知晓。 既然不知晓,那也不能瞎说不是。 朱棡逼问的态度颇为恶劣,小内伺因本身惧怕,回答的结结巴巴的,道:“奴婢不知。” 这声结结巴巴的回答,倒像几分有鬼似的。 朱棡一把抓起小内伺,逼问道:“说,父皇宣本王入京究竟是何意?” 何意?即便老朱真有什么意思,以小内伺的级别,怕也不会知晓。 这种情况下,小内伺也不敢撒谎,只能道:“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小内伺的连声否认,其实是出于害怕,担心会丧命于朱棡手中。 但朱棡却觉,小内伺如此是要抵死不认了。 既如此,那留小内伺性命无用。 随之,抽出配刀直接砍在了小内伺身上。 小内伺做梦都没想到,他真的会命丧太原府。 从京师出来的时候,他虽有害怕,却也是带有几分信心的,觉着朱棡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把他一个儿宣旨太监给杀了的。 杀了宣旨太监,无论再有什么理由,那可就等同于谋反了。 即便,朱棡是老朱亲子,老朱三番五次护着他,朱棡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怎么都没想到,朱棡他还真的敢干。 倒下的那一刻,小内伺眼神当中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 老朱护犊子,若朱棡在杀了内伺依旧按旨意回京,老朱也不会太过苛责的。 可现在,朱棡钻了牛角尖,脑袋里根本就没有回京与老朱认错的那个想法。 小内伺倒下,朱棡当即命令集合护卫赶往河北直沽。 朱棡带兵刚一到直沽地界,便把船厂包围了起来。 这里造船业也算发达执意,很多商贾出海的海船的订单也有交到这里来的。 自接了这些订单后,船厂较以前相比忙活了不少。 因人手实在忙活不过来,还又招募了不少。 就在众人正干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朱棡带兵闯了进来。 大明建国都数十年了,已有很久不曾有大队兵丁出现了。 见到这些兵丁,船厂掌柜出面迎接,挂着笑脸询问朱棡所需什么。 刚出言,便挨了朱棡一巴掌。 朱棡气势汹汹,也不与船厂掌柜废话,只道:“本王要带这些护卫出海,有现成的船吗?” 出海的商船都是以战船和遮阳船配合着而出发。 遮阳船用以拉货,而战船则用以处置海上的各种突发情况。 当然,虽为战船,只有防守之能,并不具备主动出击的能力。 因而,若想保持海运的安稳,还得是依靠朝廷的。 商贾的商船也在一定程度上杜绝战船的能力,不然的话,他们有了财富,又有了战船的能力,说不准还是会对朝廷发难的。 “现成的再有几日便可完成了,不过这都已经定出去了,阁下若想要船的话怕是还得再等等,江南几地商贾的订单还未完成,数月之后差不多就可以了。” 广东,福建,浙江等地的船厂都已排到一年开外了,这也是因直沽距海较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把造船之事往这里交的。 因而,这里的订单较少,不过排在数月开外罢了。 显然,朱棡并不打算等数月时间的。 抽出腰间的宝剑,指着那掌柜,道:“本王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之后本王要携带这些护卫出海。” 这已不是交易了,完全成威胁了。 掌柜把信誉看的重,也是在拖延时间,道:“这不好,这已都定出了。” 掌柜不妥协,朱棡直接挥剑刺中了其胳膊。 在鬼哭狼嚎的声音中,那掌柜已不能不应了。 答应之后,只能吩咐手下之人抓紧造船。 两日之后,遮阳船和战船以及数十艘小船皆以制造完成。 这乃是一般小商贾的出海的配备,不拉货,只装备朱棡手下数千人完全没任何问题的。 有了船,朱棡第一时间率护卫出了海。 朱棡率队出海两日后,老朱那里才终于收到了消息。 这也是从河北出去,一直都是大明沿海,若是直接从宁波出去,等朝廷收到消息,朱棡早就没影了。 率先传来消息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消息再快,那也会有所滞后,在蒋瓛送上选旨小内伺被杀,朱棡在直沽抢船出了海已是四日时间过去。 收到这个消息,老朱本就有怒气,因消息滞后的原因,蒋瓛被老朱大骂了一顿。 蒋瓛被骂,只能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他若与老朱说,锦衣卫所行毫无差池,也是以最快的速度了。 不管怎么说,朱棡的封地是在山西,山西官员也不好装哑巴聋子的,怎么着都应该与老朱上个折子的。 但他们的折子还在路上耽搁着呢,到现在不也还没到。 蒋瓛承受着老朱的怒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片刻后,老朱终于吩咐道:“先宣太子,对,再把陈恪一并叫上。” 这些事情,事关老朱家。 老朱能与朱标商议之时把陈恪一并叫上,陈恪在老朱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第327章 北伐 转眼之间,到了洪武二十年,朱棡出海已有一年有余。 一年多时间,并未收他的任何消息。 东暖阁中,老朱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望着桌案上的舆图,道:“老三走了也有段时间了,不知他在外面可站稳脚跟了。” 外面情况如何不得而知,老朱担心儿子倒也在情理范围之内。 一旁的朱标对出海的朱棡自也有担心,但在此时却也只能开导着老朱,道:“锦衣卫从来往的商队中打听,数月前还曾见过老三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老三或许是准备彻底安顿下来再报信的?” 朱棡出去是被老朱给予厚望,但那也是犯了错误出去的。 没什么建树就报消息,他也觉有些丢脸。 对此,老朱倒也不再多说,只道:“陈恪那小子倒也有几分魄力,开海外贸易这一年,农税虽降低,但整体税收却比往常多了数倍之多,且人口增长比往年也多了几倍,若照此发展下去,咱大明便可超越唐宋了。” 之前,所有货物只供内销,所有商人只分大明这一块蛋糕,那能有多少钱。 现在,海上贸易盛行,商贾赚到的钱自然也就多了。 商贾手中有钱,只要调整一下税收政策,朝廷自然也就也有钱了。 而海上贸易需要的商品增多,意味着就业岗位也增多。 就业岗位增多,百姓只要肯出力,自然也就能赚更多钱。 百姓手里有钱,意味着生活条件好了。 生活条件便好,也能养活的了孩子了,且孩子的生活条件也便好了,最关键的是,孩子生了病,也能及时得到救治,夭折的几率也就降低了,人口自然也就增多了。 能够把这些发展起来,超越唐宋自然也就容易了。 老朱称赞,朱标点头附和。 朱标也是能打破局限之人,已有了如此显着的变化,他自然也成了海上贸易的铁杆拥护者了。 “是啊,现在增加了几处沿海卫所,又在几处岛上设立了巡检司,海上一旦有倭寇出现,第一时间就能把其驱赶剿灭,沿海所报被倭寇所袭之事也没有了。”朱标道。 既要发展海上贸易,倭寇时长侵扰的事情自然是要避免的。 不然,有的商贾举家买了一船货,想要出海赚些钱,没等离开大明海域便被倭寇抢走。 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几次,商贾再出海时那就得好生考虑一下了。 如此一来,即便是朝廷准允,怕也没人出海了。 “哼,现在没袭扰之事发生,之前的事情断然不会就那么算了的。”老朱凶巴巴的道。 这也并非睚眦必报,这乃事关国体之事。 “此仇是应该报,不过还当是先解决了北元之事,如此才可举全国之力发兵倭国。”朱标道。 北元不灭,运送往倭国的物资兵力就会被北元截断。 如此的话,朝廷是很容易腹背受敌的。 这个道理,老朱可比朱标要清楚。 “北元将士也休养生息有段时间了,士气高涨,也该是与北元鞑子一决高下的时候了。” 老朱盯着舆图瞧了数月,早就存此心思了。 对之,朱标也并不反对,只道:“这次出兵由谁率领?” 兵丁士气高涨之时一方面,绝对战争最后的胜负,还得是主将。 对由谁领兵,老朱一直拿不定主意。 按理来讲,徐达能征善战,把之放于北地,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远征北元,奠定大明被北疆之地的。 但徐达功勋太卓着了,且又是朱棣的老丈人。 一味重用徐达,只会加深朱棣的倚仗。 朱标询问,老朱并未马上答话,而是问道:“你说呢?” 所有政务朱标都做了参与,至于由谁来领兵,朱标自己也是有想法的。 老朱出言后,朱标想了想道:“魏国公能征善战,领兵经验吩咐,还是要由他来做领兵方才保险一些。” 朱标当然知晓,徐达功绩卓着后对他的影响。 但他不能为了私利,置大明百万将士的性命与不顾。 朱标建议后,老朱沉吟许久,道:“让冯胜领兵去,他或许比徐达稍逊些,却也算是个老将了,有勇有谋,也能堪起这个大任的。” 冯胜和常遇春是姻亲,而常遇春又是朱标的老丈人。 说来,冯胜也算是朱标一队的。 “父皇”朱标喊了声。 老朱却随之道:“傅友德蓝玉为左右将军协助,陈恪去做监军。” 傅友德将来是晋王朱棡的亲家,女儿嫁给了朱棡的儿子。 当然,现在还未成型。 说来,还算是个中立派。 不过,即便是已与朱棡做了亲家,在朱棡已出海的情况下,傅友德也是可用的。 蓝玉就更不用说了,是常遇春的妻弟。 严格算起来,朱标也得称蓝玉一声舅父的。 陈恪的妹妹与朱允熥定亲。 自然,陈恪也与朱标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行了,就这样,拟旨,冯胜为大将军,傅友德蓝玉为左右将军,陈恪做监军,率兵二十万,五日之后,点将出发,一月之后,北地集合。”老朱吩咐道。 一场大战的进行,需要准备的东西是很多的。 兵部按照皇帝旨意任命将领,发给印信。 五军都督府负责出兵。 另外,户部还需调拨粮草,工部需要出兵器。 当然,现在兵器制造之事已交于了兵仗局负责。 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做,一时半会自是是完不成的。 陈恪收到老朱旨意的时候,正在兵仗局查验产出的那些兵器。 这段时间,老朱常提起北地之事情,陈恪便猜想老朱怕是有出兵北地的心思。 而且,经过几年的沉淀,已有了出兵的能力。 现在士气正是高涨的时候,若不紧着这个时候出去,等士气泄掉之时再出去,怕是会丧失良机的。 但出去就出去,怎么就把他也算上来了。 他也不懂打仗,即便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不过,对领兵将领仔细分析一下,陈恪倒也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但为了能在老朱手下混长久些,陈恪还是去寻老朱做了一番推脱。 与往常一样,被老朱威胁了一番,陈恪才终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监军,算起来也就是军中的御史。 打仗什么的事情,也不必操心。 无论是冯胜,傅友德,亦或者是蓝玉,除了老将,那就是悍将,对付区区北元残兵败将,胜算还是很大的。 他跟着出去一趟也不是不可。 从老朱那里离开后,陈恪对手下产业以及手中差事皆都做了个安排。 他手下产业多,差事也多,所以各处由他没他皆都可有条不紊的进行。 若非如此的话,他即便到了北地,也很难安心下来的。 大军出发的当日,老朱亲自训话,朱标则一直把他们送上了北上的船上。 二十万大军,大部分皆是北地的守备军队。 剩下的一些,则是冯胜的等人的亲军了。 船上,冯胜傅友德蓝玉陈恪围坐在一块。 相对于冯胜傅友德这些老将,蓝玉的资历略微少些。 而陈恪虽说是封了爵位,但却并未有领兵出征的战功。 不过,现在的陈恪,身上的光环并不少,无论是老将冯胜傅友德,还是桀骜不驯的蓝玉,多多少少的还是会给陈恪几分面子的。 于公来讲,陈恪的兵仗局,军将大学堂,着实为提升军队战力建立了不少功勋。 至于海上贸易,为朝廷创了不少税收,富了国富了民。 于私来讲,他们获利也是颇多的。 虽说那些勋戚官吏不敢明面赏遣派商船出海,但可对那些出海的商贾进行投资啊。 这些商贾想要出海,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有人投进来当然高兴啊。 对此,老朱也并非不知晓。 只要这些勋戚商贾是以正当资金投进去的,那当然没问题。 多一队商船出海,朝廷也能多一队收益的。 因而,陈恪做这个监军,冯胜傅友德蓝玉倒也没有太多不满。 监军虽不是每场战役都会派遣,但也并非稀少之事。 非要派监军过来,陈恪来做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陈恪穿来也有段时间了,但对冯胜傅友德蓝玉这些勋戚也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并未深聊过。 他还一度担心,他这个新手来做这个监军,会让这些人不满呢。 事实证明,这完全就是他多想了。 冯胜傅友德蓝玉对他还是很热情的。 四人相对而坐,冯胜招呼亲兵给他们几人上了茶。 虽说在船舱中,傅友德蓝玉甚至陈恪的人都在的。 但谁让冯胜是大将军呢,东道主自然也就变成了冯胜。 倒茶结束,冯胜客套道:“等到了北地,还仰仗极为精诚合作,团结一心。” 之所有要安排左右将军,那是因为一些事情并非主将一个人就能够完成。 因而,左右将军配合那是必须的了。 冯胜开口,傅友德蓝玉自是爽快应答。 陈恪则笑了笑,道:“领兵作战之事我也不懂,极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等到了战场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恪的意思是,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即便是抗旨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不用担心,他们一些不符合规矩的行动会被陈恪阻拦。 这话一出,更让几人心中好感更甚。 冯胜称赞道:“江宁侯年轻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傅友德则随之笑笑道:“江宁侯应该了解海上贸易之事?哪艘商船最为盈利不知江宁侯可否告知一声,让我等也赚个小钱。” 等到了这个位置,需要养活的人增多,且也会追究生活质量了。 钱这东西,自然也就变得无穷尽了,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傅友德开口,冯胜和蓝玉颇有期待。 陈恪并未迟疑,微微一笑道:“这也不难,等此征回去,我便列个单子出来。” 同样是出海,每个商贾赚的并不一样。 即便是所拉货物想用,赚的钱也不一定是相同的。 毕竟,每个人的经商手法不同,所卖出的价钱也就不甚相同。 说开之后,几人天南地北的闲聊着,倒也没人提起对北地布局之事。 现在不提也好,若一路都说着这个事情,那一路怕是都会紧张。 若过分紧张这个事情,连带着下面兵丁都会紧张。 紧张兮兮之下,下面那些兵丁还以为是多大的一场恶战呢,本来胜券在握的一场战役,也会在无形中折损自己的士气。 主将的冯胜等人都不了北地的詹事,陈恪一个监军自是不会主动提起的。 就这样,几人一路走聊了一路。 有时,碰到有美食之地,冯胜还会遣人买来下酒。 就在冯胜率队赶往北地之时,远在北平的朱棣和徐达也便已经收到老朱的旨意了。 早在之前,老朱任命冯胜做大将军的时候,他们便已收到消息了。 朱棣虽不忿老朱绕过徐达,任冯胜做了大将军,但也依旧抱着信心,想混个协助。 却没成想,老朱给他们的旨意竟是原地待命。 原地待命,能由他们发挥的机会基本为零。 准备了这么多年,哪能再对付不了几个北元的残兵败将。 对这道旨意,朱棣很是不满。 当着徐达的面,把这份不满表现的是淋漓尽致,道:“父皇还真是偏向大哥啊,为了大哥储君位置稳当,不仅为他在文臣中铺路,现在就连武将也开始为他铺了。” 老朱此番任命出来领兵出征的哪个不是朱标的人。 如此浅显的道理,很容易就能够看明白的。 说着,冲着徐达道:“爹,是本王连累你了,若非本王的话,这次领兵出征的定是你莫属的。” 这话绝对没假,徐达女婿但凡是除朱棣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个藩王,老朱此番任命都不会排除徐达的。 朱棣的战功太过卓着了,朝中看好他的武将大有人在。 若老朱现在命人发自内心选储君,朱标固然会占据一多半,朱棣也会有不少人支持的。 对于老朱来讲,朱标储君是需要绝对的支持。 “你爹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道理,我们只需听命行事便是,冯胜能征善战,此战不会差了的。” 老朱要给朱标铺路,徐达哪还能再做争抢。 争抢过甚,倒显得是为自己的女婿在争抢皇位了。 第328章 出战 几日时间后,陈恪随同冯胜等人到达辽东。 刚一到地方,冯胜便收了船上的惬意,吩咐傅友德和蓝玉召集各军主将到大帐议事。 这些主将常年镇守北地,对北地的情况颇为了解。 因而,先行听听这些主将的意见,之后再点将布阵方才为最合适之法。 冯胜傅友德蓝玉等人在帅账商议军事,陈恪则去寻了袁朗等人。 行军布阵之事并非他的专长,他自是少做参与的为好。 这几年,虽与北元鞑子没爆发大规模的战斗,但小规模的摩擦还是时长发生。 从军将大学堂出来的几人本都是从百户干起的,但发展到现在已有不少人升任了千户,指挥佥事等。 袁朗先已成了指挥佥事,一身甲胄着在身上,显得英气勃发。 袁朗身为边军自是少有机会回去,陈恪除了与之有些书信来往外,已是许久不曾见面了。 突然再见,只觉有些唏嘘。 若袁朗不选择这条路,这辈子怕只能蹉跎于科举当中。 数年后,只能像他老爹那般靠给人写些书信什么的度日。 “陈恪,好久不见。”袁朗笑着招呼。 陈恪也是嘿嘿一笑,拍在袁朗身上,道:“想不到你小子这么快就是指挥佥事了,用不了多久,怕就可独当一面了。” 除却战死的范深,袁朗算是身份最低的了,不是勋戚出生,上面没个有权有势的老爹护着。 但袁朗的升迁却算是从军将大学堂中过来的一些人中升迁最快的了。 关键是,袁朗在军中的威望也不差。 “刘修亮呢?”陈恪问道。 当初,刘英把刘修亮安排在京师托付陈恪来照顾。 哪成想,刘修亮在京中并未待多久便到了北地。 “他去巡视了。”袁朗回道。 属大明领土,是需要常派兵逛上一圈,这也是避免被北元的残兵败将骚扰。 说这话,袁朗把陈恪请进了大帐。 大战在即,自是不能喝酒,袁朗倒了杯热水。 两人坐于一块聊着天,袁朗数着从军将大学堂出来那些人的发展。 这些人都是由陈恪教导出来的,这些人发展好了,陈恪自是高兴。 “你知道吗?李景隆也来了。”袁朗道。 都李景隆,陈恪关注并不多。 反正现在靖难之役也不会发生了,能被李景隆败家的机会也没了,陈恪便懒得再对他上心,只知在哪里练兵。 老朱对李文忠疼爱很甚,对李景隆自是不差。 加之李景隆外貌上颇有大将之资,又有纸上谈兵的功夫,老朱对他更是颇有提携。 “走,随我去军中瞧瞧。”陈恪道。 作为一个穿越者,陈恪甚至军户世袭制的弊端。 大明想要强大,还得是把兵役制的转变。 陈恪作为监军,这个要求也是正常的。 很快,在袁朗的带领之下,到了据此最近的一个千户所。 这千户所的位置颇为重要,固守着已占辽东之地进入大明腹地的最后一道屏障。 袁朗从百户升迁之后是在这千户所中做了跳板的。 因而,对这千户所颇为熟悉,而这千户所对他也有像娘家人那般热情。 对北元用兵之事,老朱早在数月之前便下达了旨意。 因而,早在冯胜还未到的时候,镇守北元的这些军队就已经在做战前准备了。 在袁朗领着陈恪过去的时候,千户吴栓正领兵丁清点兵器与军粮。 吴栓是袁朗一手提拔起来的,见到袁朗率先喊道:“朗哥。” 袁朗应答后,冲着他介绍了陈恪的身份。 百户千户甚至是指挥佥事有不少人曾都到京师的军将大学堂进修过,对陈恪的大明自是知晓的。 先抛弃陈恪监军的身份不论,光就是军将大学堂创始者的身份就足以让这些人激动了。 身份介绍完毕,吴栓当即拱手见礼。 礼节什么的,陈恪倒也不在乎,抬手表示知晓后,随之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战前士气是很重要的。 听此询问,吴栓昂首挺胸,应道:“刀枪皆已擦亮,保证可荡平北元鞑子。” 就冲吴栓这回答,士气如何可想而知。 在军中巡视了一圈,陈恪找了片阴凉之地,招呼了些附近的兵丁,道:“来,过来坐坐。” 士气如何,陈恪已经看到。 整装待发,摩拳擦掌,倒是有大战之前的紧张。 十几个兵丁席地而坐,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年纪在不惑之年的,只有少部分几个是些弱冠之年的年轻后生。 这些不惑之年的汉子虽精神矍铄,看起来精神饱满的很,但谁都知晓,人生精神最旺盛之年也就是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那个年纪,等到了三十几岁,精力明显会下降的。 “当兵多久了?”陈恪问道。 那些不惑之年的汉子,大部分是元朝以来的世袭军户以及从北元归附过来的归附兵。 十几岁开始当兵,到现在将近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中,至少有二十年是在给元廷卖命的。 元朝拢共就只有九十八年国祚,前半部分在打仗,后半部分在打仗与不打仗中徘徊,后半部分则在贪污腐化收刮民脂中度过。 军户生活本就黑暗,在这样统治者带领下就更艰难了。 问及在大明军中的生活,这些人回答的很是甜蜜,宛如进入了天堂一般。 殊不知,像他们这个年纪,虽说是归附兵,但也算是为国家贡献了数十年之久,即便只是个普通兵丁,那也可算作是英雄了。 应该得到国家的礼遇,也应卸甲回乡过普通日子了。 不过,大明准备了几年,才有了今日这一战,陈恪作为监军鼓舞士气还来不及呢,怎能说这种不合时宜之言。 “北元鞑子占我中原之地近百年之久,我大明顺应天命应运而生,积蓄数年之久,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得以荡平北元鞑子,还望各位有舍生忘死之勇,能还与北元鞑子血战到底。” 该说的说完,陈恪少不了与他们说些激励之言。 正说着,有兵丁来报,道:“江宁侯,冯将军有请。” 他只是个将军,如何与敌开战等事不需与他商量。 不过,既到了这里,陈恪自不会在推三阻四,不管冯胜寻他是有何事,他都应该回去一探究竟的。 很快,陈恪拜别袁朗等人,随那兵丁马不停蹄赶回了冯胜帅账所在地。 帅账中,喊来各军主将已回去,只剩下了傅友德和蓝玉。 见到陈恪进来,冯胜也没多做寒暄,只道:“江宁侯刚来便去壳下面,感觉如何?” 他只去了一个千户所,便被冯胜喊了回来。 冯胜若在乎这个问题,便不会在此时喊他回来的。 心中如此想,但口中还是对冯胜的问题做了回答,道:“士气高涨,兵丁整装待发,正是一较高下的绝佳之机。” 士气高涨到一定程度那就得战,若是错过了此良机,再想聚起这种士气可就不容易了。 对此,冯胜也没再言语,又道:“刚刚魏国公送来情报,纳哈出正于金山驻守,我与几位主将商量之后,决定并拢三个卫,合成一万五千余人,直逼金山,剩余大军侧面驰援,即刻出兵。” 北元大都被明军攻陷之后,有几股力量带着少量兵力盘踞一方,与大明对峙。 想要维护大明的长治久安,那便必须要积蓄力量把这几股力量彻底消灭。 现在大明出兵声势搞得这么大,自是越快出兵越好。 出兵越早,纳哈出准备也就会越欠缺。 “这方面的事情我没什么经验,冯将军准备好了,那便出。”陈恪回答的颇为谦虚。 陈恪做监军,既要出兵总得是先与他商量一下才行的。 陈恪应允,冯胜当即下令,道:“号令三军,蓝玉做先锋,领兵两万直逼金山,其他几军为侧应,即刻开拔。” 既然是要开战,冯胜所在的帅账也是要往前挪的。 这里还属大明后方,若开战敌情是很难在第一时间送过来的。 冯胜下令,蓝玉当即领命。 点将台上,冯胜亲自授予令旗。 在其身后,正是那做先锋的一万五千将士。 在这一万五千将士中,陈恪见到了不少熟悉的人影。 有袁朗,有李景隆,也有吴栓麾下的那个千户所。 为先锋的这一万五千人,虽乃任务最重的一队,却也是这儿二十万大军中的优秀者。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开始交战这第一仗,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因而,必当是要遣出全军最强悍的兵力的。 授了令旗,又训了话,蓝玉随之领兵出征。 在蓝玉的先锋部队出发后,冯胜的前沿指挥所也当即开拔。 陈恪作为监军,可自由活动,但他选择了与冯胜的帅账一块行动。 他也并不打算对着二十万大军发号施令,当然是要选择一个最安全,最好走的路的。 到达帅账,兵丁搭建帅账,冯胜盯着手中的舆一言不发。 再有胜算的一场战役,终究还是得上心些才是。 一旦放松下来,很多可能是功亏一篑的。 另一边,蓝玉以最快的速度率领一万余众到达金山几里之时后便停了下来,而是先遣斥候去打探情报。 蓝玉桀骜不驯,不受束缚,却并非贪功冒进之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战功。 等候许久,斥候来报,道:“金山下是有不少元军,他们正杀羊大摆筵席呢,防备极为松懈,卑下一直打探到帅账旁边,他都不曾发现。” 纳哈出是北元太尉,虽曾被大明俘虏过,但那也是响当当的好汉,也是有不少战绩的。 大明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做备战也就罢了,杀羊大摆筵席也就罢了,防备怎会松懈到斥候靠近都不得而知。 蓝玉的资历尚且,虽说需要战功来夯实自己,听到此却并冒进,心下起疑,又吩咐道:“再去打探。” 随之,又吩咐在十里之外布置暗哨,以防被元军反偷袭。 想要加深打探,那就需要多留意元军的一举一动。 因而,这次遣出斥候并没那么快回来。 这些兵丁都是经历过不少战争的,上面没有命令,那他们等着便是。 不少人吃了些干粮后,一开始小睡了。 行军打仗,就是要乘着一切空闲养足将神的。 一旦到战事开启,他们可就有可能几天几夜没办法睡觉了。 兵丁歇息,蓝玉眼睛一直都盯在舆图上。 元军杀羊大摆筵席的原因不必搞明白,但若想行动,元军的兵力部署便必须得搞明白。 纳哈出在金山驻守良久,对这里的地形早就已经熟悉了。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军,只会葬送了一万五千人的精锐先锋。 没隔几个时辰,蓝玉便会遣派一队斥候出去。 但凡有斥候回来,蓝玉都会把他们打探到的情报一一标准起来。 蓝玉的细致,倒是让一旁的李景隆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上前走至蓝玉身旁,喊道:“蓝将军,斥候已往来回那么多趟了,怎还不进攻?纳哈出不是正宰羊庆祝吗?何不趁这个时候,一举进攻呢?” 敌人放松之时确实是进宫的绝佳时机。 可敌人到底是真的放松还是假的放松这可就优待商榷了。 蓝玉也不是好脾气之人,才不管李景隆的身份呢,也懒得与李景隆去解释,没好气道:“我是此行的先锋,何时出兵由我说了算,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军中只说职位,可不管身份。 李景隆他现在只是个指挥佥事,着实没资格在蓝玉面前指手画脚的。 当着那么多兵丁的面,李景隆被蓝玉骂了一顿,只觉没脸。 当然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硬气吐出一句,道:“蓝玉,你此乃怯战,我定像陛下好生参你一本。” 还没开战呢,便有军将不服,这让蓝玉还怎么带兵。 瞅着李景隆嚣张跋扈的气焰,蓝玉也不惯着他,上前一脚把他踹倒,道:“回去怎么参是你的事,在这里我是先锋,我说了算,若不是看在曹国公的面上,仅凭你顶撞主将,我就可把你以动摇军心一项斩了你。” 主将那是兵丁的信仰,因而要保证绝对的权威。 凡有顶撞主将者,那是能算上动摇军心的。 李景隆连一场真正大战都没打过,哪有蓝玉身上桀骜不驯的威武之气。 被蓝玉踢倒,又被呵斥,也不敢再多言,乖乖退了下去。 第330章 招降纳哈出 冯胜遣出蓝玉,是想让蓝玉探探纳哈出的虚实,也是想给纳哈出以压力,从而使得纳哈出能够主动归降。 对于纳哈出来讲,归降才是上上之策。 蓝玉骁勇善战,在随沐英征云南的时候表现便异常出色,只需再经几场大战,蓝玉便将会是能与常遇春相敌的一员猛将。 因而,遣蓝玉带兵出去,冯胜还是颇为放心的。 在蓝玉誓师带走了那一万兵丁,冯胜率剩下大军选取了绝佳之地扎好了营之后,便找找来了傅友德和陈恪。 “今天天气真他娘的冷,果然是北地,昨个儿还是艳阳高照,今日便就寒风阵阵了。”冯胜坐于账中,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道。 现在已是立秋天气,秋风萧瑟,猛然从数伏的酷热过度下来,体感上自是会有些冷。 这天若放在春天,万物复苏,那可再好不过了。 傅友德更是一屁股落座,道:“是啊,南方呆惯了,北方这地儿真他娘的难适应。” 南方湿润,北方干燥,尤其是草原上,秋风呼呼的吹,更使人不甚适应。 说着,便有亲兵为几人倒了茶。 瞅着冯胜,傅友德大战之前依旧能如此从容的谈天说地,陈恪不由生起几分佩服。 不愧是用大战喂出来的老将,就冲着这份从容,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两位将军不担心蓝将军此行不顺吗?”陈恪问道。 陈恪出言,冯胜傅友德相视哈哈一笑,似乎陈恪所言是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傅友德更是出言,像是长辈一般,语重心长道:“江宁侯虽年纪轻轻就有此成绩,但终究还是实战经验太少了些,身为主将是要由对战机准确的判断力的,如此方能不错失良机。” 说着,一捋胡须,认真道:“今天我就给你好生分析一番,蓝玉骁勇善战,有开平王之勇,定会是大明战将的后起之秀,若碰到少量敌寇,蓝玉足有能力吃下的,而若说碰到纳哈出主力,还早着呢,此处可还在大明巡逻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里是大明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假,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些什么土方战况。 陈恪颇为谦虚,一本正经道:“小子没什么经验说错什么话,还望两位老将军莫要见怪,我说的是万一,万一” 话还没说完,外面便有兵丁匆匆跑进,报道:“蓝将军回来了。” 小股敌军,蓝玉解决了就是,没必要回来? 可若有敌军主力,蓝玉至少得先遣人回来报个信,没必要带队先行回来。 听到这兵丁出言,冯胜和傅友德一改之前的镇定自若,比陈恪还着急,双双问道:“怎回来了?” 那兵丁哪能解释那么清楚,也不敢多言,只道:“二位将军出去瞧瞧,瞧过后就清楚了。” 听这兵丁这么说后,冯胜和傅友德更着急了。 二人当即匆匆拿了配刀,便往大帐外面走去。 二人走得快,陈恪追了半天,也只能是落在了二人身后。 大帐外面,蓝玉骂骂咧咧的抓着一人往过来带。 待蓝玉带那人过来,陈恪才瞧清楚被蓝玉抓着那人的面容。 这不李景隆吗? 这是怎么了? 不等陈恪出言,蓝玉便主动,道:“冯将军,这厮你爱往哪里安排就往哪里安排去,往后可别再跟着我出去了,若不是看曹国公的面子,搁别人,我他娘的战场上便以抗命杀了他了。” 就蓝玉那桀骜不驯的风格,丝毫没人怀疑蓝玉所言乃为吹牛。 蓝玉气的骂骂咧咧,冯胜询问缘由,还是蓝玉身边亲兵一五一十讲述此事的。 情况搞明白,不仅是蓝玉生气,就是经常笑呵呵的冯胜脸上都奴气十足。 挺好的一番布局,被人给毁了,搁谁谁都高兴不起来的。 蓝玉以及怒气难平,他不似冯胜傅友德这些来讲军功累积已到一定高点了,他要有新的功绩来提升自己能力的。 刚出战便被李景隆搞砸,一时哪能缓过来。 不说是蓝玉了,就是军中的其他那些将士,估计都已把李景隆恨之入骨了。 为对付北元鞑子,他们抛家舍业的付出了多少。 所有人都希望能尽早平息了鞑子之祸,好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虽都是军户,世世代代都得当兵,但朝廷一旦没有了战事,肯定就不会养活着那么多兵。 因而他们大部分人真的是有希望回家的。 “曹国公能征善战,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怎生出了这么个草包,早就说那是纳哈出的一个圈套,非不听,竟敢领了千余人就敢往包围圈里跳,若非我去的及时,他带去那些人怕是都得全军覆没了。” 蓝玉骂骂咧咧分析着战况,道:“现在纳哈出被打草惊蛇,已往纵深之处逃窜了,本来胜算极大的一战,经过此事后,怕是会费力许多了,冯将军,要不重新调整后,末将再去往前追。” 若不是李景隆贸然行动,现在怕是已经俘虏了纳哈出。 二进宫的纳哈出,稍微还要些脸的,应就不会再与大明对着来了? 战场瞬息万变,因而武将在下令时往往没有文臣那么多考虑的机会。 蓝玉出言后,冯胜没做任何思索,当即道:“来啊,李景隆抗命不从,领二十军棍。” 一支常胜之军,最关键是能做到纪律严明。 李景隆战场看命错失良机,若不能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必会导致将士离心离德。 冯胜下令,蓝玉大喝一声,要来军棍,亲自执行。 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被打,也许是因顾忌面子,李景隆咬着牙,至始至终没哼一句,倒也算是个汉子。 之后,冯胜又当即下令,道:“全军开拔,截断纳哈出与内陆往来之粮道。” 马上就要冬天了,纳哈出他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内地筹集粮食的。 不然,到了冬天,大雪封路,地下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覆盖。 白茫茫的一片,连个地标建筑都没有,即便是老猎手,也辩驳不清楚方向,他们根本没办法再去内陆找粮的。 因而唯一的办法,他们只能是在秋粮下来的时候把过冬的额粮食都准备齐全了。 冯胜大军截断粮道,纳哈出势必会着急的。 很明显,此法是最笨的一个方法,但谁让一个绝佳之策被李景隆给破坏了。 纳哈出一直做到了北元的太尉,那可是有些真本事的,不会有那么多的机会等着让你去打败。 要启程,陈恪也只能收拾了行囊准备出发了。 因李景隆被打了军棍,所以只能回后方去养伤。 大军出发的时候,冯胜挑选了几十个精兵护送了李景隆和被他带出去战死战伤的兵丁回了北平。 因而,隶属李景隆麾下的袁朗倒是自由了许多。 陈恪直接与袁朗行进了一个队伍中,两人有说有笑的,明显少了许多压抑。 吴栓就在他们不远处,瞅着他们二人说的开心,很快也加入了进来。 “你怎不与李景隆一块去偷袭纳哈出?”陈恪问道。 这完全就是闲聊。 吴栓摊摊手,道:“我若去了现在还能在这里吗?指挥使此番带出去的那些都是平日巴结着指挥使的,像卑下这种,即便卑下愿意去,指挥使怕也不愿意带着的。” 究其原因,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即便是吴栓真的是那种溜须拍马之人,怕也很难近了李景隆的。 吴栓乃是袁朗的人,而袁朗又与陈恪交好。 凭借这种裙带关系,吴栓自是被排除在外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的跟着李景隆去送命了。 粮道被冯胜大军截断,纳哈出也曾遣出轻骑突围,可惜无一成功。 有的人没对上明军呢,便自行返回了。 不过,即便是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落到了明军手中,明军都不曾对他们下死手。 受了伤的给他们疗伤,伤已刚一痊愈便已放回。 哪怕是,放回后依旧锲而不舍的来打通粮道。 由于冯胜大军装备有火器,又有超出敌人数倍之人手,纳哈出遣出的骑兵虽乐此不彼的来进攻,却从不曾占到便宜。 一来一往中,倒有种猫捉老鼠的感觉。 冯胜和傅友德也许是因刚被打脸了缘故,这次便得谨慎了许多,并未再有之前那般的自负。 端着饭,陈恪走近两人所在大帐,笑呵呵问道:“两位将军,吃饭。” 接过饭菜,两人倒是也双双表示了感谢。 吃着饭,陈恪问道:“两位将军是否是想去招降纳哈出?” 围而不打,必有招降之意。 若无此意,那便就是自己这方准备不足。 就陈恪对这二十万大军的了解程度来看,完全没有任何所需准备的东西了。 既不是第二种,那便就是第一种了。 若此两者都不是,那可真没必要在这里耗着的。 大军放在这里,每日的吃喝拉撒那得多少啊。 武将虽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但也不能仗也不打,却一直舔着脸讨要这些东西? 更何况,陈恪傅友德也不是这样的人。 陈恪出言,冯胜和傅友德双双抬头,问道:“你怎知道?” 你们两人合作多年是不假,但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对于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陈恪笑了笑,道:“我猜的,要不然的话两位将军也不会只断粮道不行事,冬天来到,大雪封山不利于纳哈出,同样也会不利于我们的,一旦大雪封山,我们也没办法再次多做停留的。” 明明有能力,怎么着都不应在等到大雪封山之后再做行动。 到时候,自己这方得损失多少。 陈恪出言,两人谁都没有言语。 可见陈恪的猜想是对的。 这个行军方针只是他们两人先行商量过,连蓝玉都没告诉。 陈恪便已自个儿猜出来了,可见其也是有些军事天赋的。 奈何他们之前还联合把人家当做年轻小娃娃教育。 岂料人家的预判比他们的都高明,冯胜和傅友德只觉老脸有些通红。 冯胜特别认真的出言,道:“是,老夫是有这个打算,这个布局早在陛下下旨让我领兵后,我便与老傅商量过的,唯有这样才能不菲兵卒解决了纳哈出之事。” 能不出兵解决,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什么?老朱刚下旨的时候就商量?可按之前他们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可不知道李景隆会抗命出兵的。 这样看来,他们是谋划了好几种战略的。 怪不得两人能临危不乱,那般沉稳,原来他们是把abc反感都考虑到了啊。 说着,陈恪由衷朝二人拱手表示了佩服。 冯胜和傅友德也觉陈恪能力不凡,并不敢接陈恪这个佩服。 可二人年纪也一大把了,又打了那么多仗,哪会当面与一个小娃娃说这说那。 冯胜主动转移了话题,开口道:“截断粮道也有十几日时间了,纳哈出遣出的人手也来了好几趟了,也应是看到大明现在的实力的,也该遣出使者去面谈了,今日,老夫便准备遣人出去了。” 纳哈出也是大明的老熟人了,冯胜这些人对他也算是知己知彼了,何时遣派人手出去,当然是要由冯胜说了算的。 “不知要遣谁过去?”陈恪问道。 这个人选必须得是纳哈出也信任的,不然的话,即便是大明许诺出条件,纳哈出也不会信服的。 “乃刺吾,他是元将,归降了大明,也算是纳哈出的故交了。”冯胜道。 归降的北元故将都带上了,固然是早有此准备了。 “此人可信否?”陈恪问道。 他这也就是问问,若不可信,冯胜岂能把他带来。 “可信,这些年他已买了田,又娶了汉人妻,还生下了儿子,早就忘记了旧主,听说让他劝降纳哈出,答应的很是爽快。”冯胜道。 在大明已经安顿下来了,谁还会去追忆旧主。 “那倒是把握深了不少。” 陈恪道:“若纳哈出拒不投降,那就要选择发兵了?” 那是肯定的,无论纳哈出降与不降,他这股力量势必是要在今年入冬的时候解决了的。 耗费这么大的劲儿,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331章 有求于人的纳哈出 乃刺吾在大明活得滋润,为了保证日后的日子同样能够滋润,在冯胜领兵出征的时候,主动与老朱请命,要在关键之时出面去劝降纳哈出,已避免双方的刀兵之祸,把大明将士的额伤亡降到最低。 老朱能坐上今日这个位置,自不会是冒失之人。 若不费一兵一卒之下,纳哈出便能递降降表,率部投降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因而,也便给了乃刺吾这个机会。 但因战场时机千变万化,远在应天的老朱并没办法掌握战场情况,所以便把乃刺吾交于了冯胜。 选择动兵,还是选择劝降,完全都由冯胜说了算。 冯胜身为老将,沉稳自是有的,与纳哈出多次交手,与北元也有深仇大恨,但却并不会因此便明明在有劝降机会时,还非得遣出二十万将士去拼命的。 劝降之事是乃刺吾主动提出来的,因而冯胜在提出让其去劝降之时,乃刺吾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很快,乃刺吾为使,袁朗吴栓为兵,三人一道出发前往了纳哈出盘踞之处。 袁朗善随机应变,他出去陈恪倒丝毫不甚担心,此事若是做成,袁朗于军中的职位便可更近一步。 如此一来,即便世代为军户,也不怕被欺负了。 袁朗吴栓乃刺吾携三马渐渐消失在大军军营的远方,陈恪依旧久久没从三人的背影中收回视线。 冯胜一边招呼着回营,一边问道:“听说袁朗是江宁侯小时的玩伴?” 冯胜招呼,陈恪紧随而走,回了声,道:“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这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 得到陈恪的回应,冯胜笑了笑,道:“放心,老夫也曾与纳哈出打过不少交道,他也算是个懂得知恩图报之人,他在被抓之后,陛下曾放过他,这次即便不做归降,也不会对袁朗这些明人动手的。” 说着,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随后又马上道:“之前那事儿是老夫忽略了李景隆了” 这样说倒也不是没道理,毕竟李景隆那厮无论长相还是纸上谈兵的功夫都太会哄人了。 傅友德随之马上为冯胜的话证明,道:“冯将军所言是不假,若是不然,陛下当初又岂会放了他?” 这话若论起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明知纳哈出是一只恶犬,不论是出于任何原因,都绝对不会把他放回去的。 若纳哈出重情,能念着往昔的情义,为稳北元当时的那种情况,说不准倒是可以弄个迂回之策。 既然冯胜傅友德双双都如此说,陈恪倒也只能选择信任他一回。 其实,不信任也没办法,既想给袁朗赚个功绩,那便必须得做些冒险之事。 总不能坐在家里,天上就会掉下馅饼的。 乃刺吾劝降,冯胜这边也并未闲着,遣出蓝玉傅友德这些副将,率队往纳哈出营地逼近。 如此做的用意如何,很简单。 无非就是给纳哈出施加压力,让纳哈出知晓,他若拒不投降,等待他的便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可选。 若指望纳哈出能念当初曾被老朱放回的情义投降,那一早就投降了,哪会等到现在。 唯一能让纳哈出投降的方法,还得是让纳哈出认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让他知晓顽抗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因派出去了大军,冯胜并未再像之前那般清闲。 虽看起来较为放松,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盯着手中的舆图、 陈恪作为监军,也不能时长待在大帐中,多少是得履行些自己的职责的。 因而,一直活跃于随行冯胜出征的这二十万大军之中。 他除了履行些他身为监军的职责外,大部分的目的还是还是在查这些军户的,乃至卫所制所存在的弊端。 当然,无论是军户还是卫所制,当下看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即便需要改变,那也得是在马放南山之际。 不过,若能早些积累经验,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且也有必要让老朱认识到军户世袭并非是什么好事,若老朱在位时,军户世袭的问题还未得到解决,那也可立下遗诏,准允后人在适当的时候谋求变革。 祖宗之法摆在那里,老朱这个时候不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日后在想做好阻力怕是会大了很多的。 另一边,乃刺吾带队出现于纳哈出之地。 虽说纳哈出设计取得了一个小胜,但却并没有半分打了胜仗之后的喜悦。 他深切知晓,他与大明的实力相差了多少。 大明军队可以心无旁骛摆出二十万大军截断粮道,亦或者是围城,但他连与大明血战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这便并非皆是能战争的兵丁,还有老弱妇孺。 这些部族依靠着他了,那他便必须得保证了这些人的安全。 随着,各处与其他部族往来要道被掐断的消息报上,纳哈出更显心烦意乱。 就在此时,外面手下急急来报,道:“太尉,乃刺吾带了两个明兵求见。” 乃刺吾降了大明之事,纳哈出是知晓的。 这个时候乃刺吾带了两个明兵过来,其目的如何很容易便能够猜出来了。 简单考虑一下,纳哈出还是抬手把人喊了进来。 纳哈出也不傻,他当然清楚一旦拒了乃刺吾,明君那里势必是会有所行动的。 很快,人被带进。 相比较于纳哈出的枯瘦,乃刺吾更显红光满面。 “兄,多年不见,你老了许多。”乃刺吾道。 纳哈出脸上不喜,没好气地道:“我倒是没法和你比,听说汉人女子还给你生下了儿子。” 对于此事,乃刺吾丝毫不避讳,道:“其实也并非汉人女子,是高丽送来的女子,天可汗陛下把她送给了我。” 在寒暄了几句之后,乃刺吾终于说到了正题之上。 “兄想必也猜想到我前来的原因了,我与兄相识,也便不拐弯抹角了,降了,厉害如何,大兄也应知晓,大明准备几年,实力较之以往早就已提升了不少,现如今粮道被截断不说,与各处的往来基本也被阻断,即便围而不打,兄又能否扛过这个冬天,更何况,兄手下老弱妇孺多,很多人丈夫儿子都为长生天战死,兄忍心看着他们就这样被明兵杀了吗?” 乃刺吾分析切中要害,很多都说的是纳哈出当下所面临的难题。 现在不是大明的对手,别说东山再起。 汉人巴不得北元灭亡呢,谁会随他背井离乡的驻守在这里。 凡是能守在这里的,那都留着蒙人的血。 之前,他们依靠游牧为生,人口增长本就不如汉人。 后来,好不容易建立了朝廷,可前半段时间不停的征战,后半段时间贵族则开始腐化,即便蒙人,普通百姓日子过得也异常艰难,根本就没能够得到修生养息,人口自然也就得不到增长了。 青壮战死,人口却不增,留下的自然都是些老弱妇孺中去掉孺的三类人了。 带着这些负担,纳哈出怎能与大明军队相对抗。 “若我投降,大明皇帝准备如何安排?”纳哈出问道。 这个问题出言,那便说明是有回旋余地的。 而老朱都已安排乃刺吾劝降了,怎会不做好对纳哈出投降之后的安排。 纳哈出出言,乃刺吾随之回道:“我出来的时候,大明皇帝已做了承诺,封兄海西侯并赐以丹书铁券,所有部族百姓不必迁徙,之前该怎么生活,将来还怎么生活。” 这些都是有利于纳哈出这方面的。 但总不能归降了,朝廷给钱给粮,却任由他们独自壮大? 若等他们壮大转过身再去攻打朝廷,那朝廷可连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了。 “大明皇帝会在此派官,行政管理上与大明州县相同,另外朝廷还要在此安排卫所,部族所有百姓受朝廷律法管理。” 这个肯定是有必要的,既然归降了人家,怎么做当然是要由人家说了算的。 “兄,西南之地的外族归降大明后,大明并未亏待过他们,他们的日子反而比之前好多了,弟知晓兄乃重情重义之人,可如今大势已去,兄再做坚持,怕也不会有什么满意的结果,反倒是让部族百姓受些苦了。” 这个道理纳哈出自然是明白的。 就在纳哈出犹豫不决之时,有手下兵丁来报道:“太尉,公子伤情有些不太好,医者请太尉马上过去一趟。” 听到兵丁的消息,纳哈出顾不上多言,起身便走。 走了两步瞅到乃刺吾,随之又吩咐道:“来啊,带上使去歇息。” 纳哈出明显以后归降之意了,乃刺吾不忍放弃这个机会,快步追上去问道:“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瞧着乃刺吾眼神中的些许真诚,纳哈出顿了一下,终还是说明了其中缘由,道:“我儿前些日子与明军交手时被伤,虽有医者救治情况不甚理想。” 前些日子的交手,虽是纳哈出一手挑起,且明军也有不少伤亡。 可若纳哈出的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归降之事的难度无疑加大了许多。 乃刺吾急忙问道:“是察罕?还是佛家奴惧?” 察罕是纳哈出长子,佛家奴惧则是纳哈出次子。 与寻常人家偏爱小儿子一样,纳哈出喜欢佛家奴惧多一些。 “是佛家奴惧,他英勇,打仗常会冒失些。”纳哈出道。 纳哈出一方面说佛家农惧冒失,一方面也不忘称赞他英勇,可见偏爱程度还真的很不一般。 一听是佛家奴惧受了伤,乃刺吾也是一脸紧张,道:“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过去瞧瞧。” 纳哈出许是忙着看儿子,对乃刺吾所言也没多做言语,便直接把人带了过去。 到了佛家奴惧的房间,袁朗和吴栓守在了外面,乃刺吾随同纳哈出进了房。 一进门,那医者便道:“太尉,公子这伤口入刀很深,且已有发发脓症状,怕是” 医者最怕说怕是。 听到怕是二字,纳哈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倒是一旁的佛家奴惧在听到纳哈出的声音后,缓缓睁开眼睛,道:“父亲,别怕,儿子马上就能够去见长生天了,儿子是为草原战死,见了长生天,长生天也会称赞儿子的。” 越是懂事,越让纳哈出心中不好受。 纳哈出抓着儿子的手,嗔怪道:“别瞎说,要说去见纳哈出也是我先去见,轮不到你,好生养着,别想这么早就走。” 丢下这句话,纳哈出又吩咐了医士好社鞥看顾自家儿子。 随后,才大步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站在佛家奴惧房间门外,纳哈出随之转头问道:“大明军中的医士可医白骨,可有此事?” 乃刺吾到了军中还没多久呢,军中事情如何他哪能知晓。 面对纳哈出的询问,一知半解,回道:“不瞒兄,此事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军中医士都是由江宁侯培养起来的,而江宁侯也在各州县设了惠民药局,弟倒是请过那里医者为孩子瞧过拉肚子的毛病,也不需用药,只按摩了几下便恢复了许多。” 说着,看向了一旁的袁朗吴栓,招呼道:“太尉想问,军中医士可否有医白骨的本事?” 乃刺吾并未与袁朗和吴栓说病的乃是纳哈出儿子。 不管袁朗和吴栓怎么说,倒是更额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乃刺吾出言,袁朗和吴栓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问题, 也不用他们两人再做细问,袁朗便直接回道:“你们元人传的太神乎其神了,这世上哪能真有能够医治了白骨,就是陈恪也做不到此,” 说着,话锋一转,随之道:“不过,若治些普通的跌打损伤,风寒头痛,亦或者是战伤之类的,他们还真是没能够药到病除的,自新的治疗方式普及,军中病亡,战亡的少了一多半。” 袁朗说这些话的时候,满满的都是自豪。 毕竟,这些事情都是陈恪一手所办。 正因为此,陈恪在军中的风评搞了不少,连带着他都从中赚到了不少特权。 有了这个对于纳哈出来讲绝对够了。 听了袁朗所言之后,纳哈出眼前一亮,招呼袁朗道:“你们都随我来。” 怎么治病?怎么归降,可不得好生商量一下吗? 第332章 纳哈出登门 老朱也是敬重纳哈出是个人物,对招降纳哈出也完全是发自真心的。 因而,给出纳哈出的那些条件也都属全面,纳哈出只要是出于真心归降,基本也没什么可提的条件了。 纳哈出在把乃刺吾,袁朗和吴栓喊到自己大帐,唯一所提要求就是要明军这边遣出医士给他儿子疗伤。 纳哈出并非以权谋私之人,他若为了自己私事真置全部族利益于不顾的话,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在北元覆灭后依旧追随他数十年之久。 归降之事是一早便浸于心底的,只不过借此由头说出来了而已。 但即便如此,治疗好佛家奴惧却成了关键。 即便纳哈出早有归降之意,但若治不好佛家奴惧,归降之事怕是也会横生起不少波澜的。 在纳哈出提出要求之后,乃刺吾也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便道:“兄,那弟便马上回去与冯将军说明此事,请冯将军能尽早把医士遣过来。” 佛家奴惧的伤也着实需尽早治疗,耽搁的越久,治疗的希望也便会越渺茫的。 很快,乃刺吾与袁朗吴栓以最快的时间返回了明军营地。 冯胜听闻乃刺吾带来纳哈出所提要求后,第一时间寻来了陈恪。 军中的那些医者都是经陈恪直接或间接培养起来的,该怎么派人,陈恪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从冯胜口中听闻了纳哈出的要求后,陈恪倒是并未有太多担心。 现如今,军中治疗那些战伤的医者经过这么久的上手磨炼,治疗水平已是越发娴熟了。 纳哈出儿子若只是一个战伤问题,保证很快就能让他生龙活虎。 冯胜说了情况后,陈恪当即便道:“北地医者中谁治疗水平高,那便让谁过去就成了,听这个意思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陈恪说起来或许是能说的头头是道,但若论起操刀水平来,那恐是还真不如军中的那些一这儿。 询问了陈恪没什么其他需要叮嘱的地方后,冯胜当即寻来了军中最好的医者。 判定谁是最好医者的标准是由下面兵丁说了算了。 没用多久,经冯胜遣出之人的打听,很快便有了结果。 此人正是太医院的前院使蒋宜年。 因倒卖宫中稀有药品,蒋宜年被牵连发配了北地。 此事虽并非存在一朝一夕之事,但谁让案发之时是在蒋宜年身为院使之时呢。 按老朱以往的手段来看,蒋宜年这个情况,少不了是要落一个身首异处的。 蒋宜年能落得一个发配也算是烧高香了。 说实话,见到蒋宜年,陈恪还是有些诧异的。 在太医院认识蒋宜年之时,蒋宜年医术并不怎么好,唯一出色之处也就是搞一搞官僚那一套罢了。 见到陈恪,蒋宜年难免有些唏嘘。 人活一世,谁都不知道自个儿的明天将会如何,蒋宜年他怕打死都没想到,陈恪有朝一日会顶替他做了院使不说,双方竟还会有再见之时。 感叹之余,蒋宜年终还是与陈恪见了礼。 见礼过后,也没再多言。 现在的蒋宜年位卑言轻,根本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不过,就但从这点上来看,蒋宜年还真就改变了不少的。 以前的蒋宜年医术不怎样,溜须逢迎的手段可是玩的很溜。 找来了蒋宜年,冯胜第一时间便与之介绍了找他来的目的。 听闻此,蒋宜年也知此事的利与弊。 做好了此事,蒋宜年说不准就能够调回京师,重新回太医院了。 可若是搞砸了此事,蒋宜年怕是连离开纳哈出营地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事勉强不来,情愿做即便医术差些也能发挥出最大优势来,可若不情愿做的话,怕是有医术也难发挥出巨大潜力来,所以说,到底去与不去,还得是蒋医者自己考虑的。” 冯胜说明了事情的缘由,陈恪则给了蒋宜年选择的机会。 道理的确就是那个道理,若蒋宜年真不愿意去,还真就没人能勉强了他。 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万一因强制让蒋宜年去的出个什么差错,那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经蒋宜年深思熟虑之后,终于给出了一个答案,道:“行,我去,能让纳哈出归降,解决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外,也可让将士少些兵戈之苦,倒也是个好事。” 话是这么说,但蒋宜年枕着鞥所求的是什么谁都知晓。 若蒋宜年真的如他所言那般大公无私,又岂会因为此事开率那么长时间。 为了鼓励蒋宜年更好生给纳哈出儿子治病,陈恪也是持着鼓励态度,道:“蒋医者尽管放心,若能治好纳哈出儿子的伤,纳哈出归降之事一旦促成,冯将军自会与陛下为蒋院使报首功的。” 能得首功,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闻陈恪出言,蒋宜年笑得是眉开眼笑的,并多次与陈恪和冯胜道谢。 冯胜领兵这么多年,当然是谁的功绩就是谁的,不会贪墨了的,在陈恪出言后,也是出言表示着自己内心想法。 不管怎么说,冯胜作为军中主将,说话那还是有风的。 有了冯胜开口,此事的可信度可就多了很多。 没用多久,袁朗和吴栓护送着蒋宜年重新出现在了纳哈出的地盘上。 纳哈出提出了想给他儿子治伤的要求,总归是先得等伤治的有了些结果才好再与纳哈出商量之后的归降之事。 佛家奴惧的伤势是挺重,但在蒋宜年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只在瞧过伤势后,便当场表示自己是有治疗信心的。 蒋宜年能够治好那当然是最好的了,纳哈出担心的是明人若是治不好他儿子的伤,那归降之事又该怎么发展。 蒋宜年瞧过伤势后,便当即把纳哈出请了出去。 毕竟手术若被亲眷看到,那可犹如心里滴血似的。 实则这个手术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已经成熟了不少,对于患者来讲痛苦也少很多了。 纳哈出被清楚后,一直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蒋宜年才终于擦着汗开了门。 出来后,还未等纳哈出询问,便主动道:“该做手术的地方走做了,接下来便需养着了。” 刚做完手术的一时半会也瞧不出什么结果来。 纳哈出进去瞧了半晌,总感觉自家儿子的情况不仅没什么好转,反倒是比之前的还差了许多。 瞧着纳哈出的担忧,蒋宜年道:“不必担心,这都属正常情况,手术后浮肿这都是正常的,只要不发烧,便说明伤口在恢复,等过上两三日浮肿便会有消退迹象了,现在没苏醒也只是因麻药所致,等药效过了自然会醒,醒了后便给安排些清淡些的东西,记着,别吃羊肉。” 元人平日里所食,羊肉占了一多半,因而蒋宜年才会单独告知一声。 瞅着蒋宜年说的如此自信,纳哈出也不好在说什么。 蒋宜年说等两三日会有痊愈迹象,那就再等上两三日。 大罗神仙那都需要有治疗时间,更何况是普通的医者了,总不能连治疗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更何况,纳哈出他也没什么地方了。 很快,蒋宜年,袁朗和吴栓被纳哈出当做是贵客的招待了起来。 他们三人代表的是大明,该有的礼遇纳哈出当然是得有的。 对于结果,袁朗吴栓包括蒋宜年都并没有太多担心。 毕竟,这样的手术在他们那里时长会做,一般情况都是能够痊愈的。 手术的当晚,佛家奴惧便醒了。 之前佛家奴惧迷迷糊糊的,即便醒了也不知要东西吃,只一个劲儿的说胡话。 做过手术醒了后,除了有些虚弱外,也喊饿了。 只要能吃下去饭,恢复起来便会容易许多。 又等了一日,佛家奴惧已可在别人的搀扶之下下床活动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并未等两三日,瞅着佛家奴惧情况开始恢复后,纳哈出便提出了要去明军那里商谈具体的归降之事。 乃刺吾只是说了些大致的安排,具体的细节还需仔细敲定一下。 而且,纳哈出亲自去明军营地,也是一种诚意。 总不能只靠明军表诚意,纳哈出什么表示都没有? 听纳哈出如此说,袁朗和吴栓自是很高兴。 吴栓留下给蒋宜年打下手帮个忙什么的,袁朗则其亲自带着纳哈出往明军营地而去。 纳哈出过去的时候,也只带了两个亲兵。 明军过去的时候只有袁朗和吴栓两个兵丁,纳哈出他若带的兵丁过多,反倒是显得自己胆量不足了。 没用多久,袁朗便轻车熟路带着纳哈出进入了明军地盘。 虽有袁朗带领,一路上也招致了不少岗哨的盘查。 所有岗哨中都有暗号,但凡有一个对答不上来,少说会通行不成,严重的当场被万箭穿心那都是可能的。 “这样的岗哨不少?”进入了明军地盘,纳哈出才问道。 可这个问题可并不是谁问都能说的。 袁朗打着哈哈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岗哨在那里,有多少明哨,又有多少暗哨,每日都是随便变化的,不说是我了,就是那些岗哨兵丁上岗之前他们也是不知晓的。” 不管袁朗是不知晓,还是故意不说,纳哈出也没再问。 很快,在大帐中,纳哈出见到了一声甲胄的冯胜傅友德蓝玉陈恪。 纳哈出过来,明显是为商谈归降之事的。 因而,军中的一些主将都有必要过来一并聊聊的。 大军盘踞在这里,每天的吃喝拉撒那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能尽早解决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冯胜傅友德这些老将,纳哈出也与之打过交道。 蓝玉这些刚兴起的这些小将,纳哈出倒是不怎么熟悉。 在冯胜和傅友德的招呼之下,几人相互介绍身份做了认识后,才终于落座。 所有归降的模板,老朱已经定下,他们所商讨的也都是一些细节问题。 大的方向没问题了,这些小细节,纳哈出倒也不怎么在意。 在冯胜又按照乃刺吾所言那般与纳哈出交流了一遍,纳哈出确定乃刺吾给出的那些优待皆出自于老朱之手后,对其他的细节倒是并未有太多要求。 晚上,冯胜摆了酒宴宴请纳哈出。 毕竟纳哈出这么大一个大人物到了,总归是得好生招呼一下的。 纳哈出生性倒也豪爽,冯胜傅友德蓝玉包括陈恪也都不是扭捏之人。 因而,酒桌上倒也喝的是酣畅淋漓。 “江宁侯果然名不虚传,有意思,江宁侯你先喝着,我去撒泡尿,回来我们接着喝。”纳哈出道。 上厕所总归是得让人家上的。 “行,那我等着太尉。”陈恪摆摆手道。 纳哈出既是冲着归降的,那当然是得好生招待好了。 纳哈出从大帐摇摇晃晃出去后,一没什么印象的明军兵丁便扶着纳哈出,带着几分焦急道:“太尉,你怎还喝着?二公子伤势加重,眼看着就不行了,蒋医者命吴栓回来报信了。” 什么? 听到此,纳哈出的酒醒了一半,着急忙慌问道:“怎会这样?” 嘴中这样问着,手下已快速去牵马了。 不管原因如何,他总归是是先得回去瞧瞧,怎么着,他还是应回去见他儿子最后一面的。 纳哈出忙着去见自家儿子,只冲那兵丁道:“你与冯将军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归降之事等往后再说。” 那兵丁答应的倒是挺好,还替风声做了主,道:“冯将军是开明之人,会理解太尉的,太尉抓紧回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冯胜没多想,跨马而去。 在冯胜没走出多远,那兵丁竟扯着嗓子开始喊道:“纳哈出跑了,纳哈出跑了” 明军坦诚相待,把纳哈出带进营地。 纳哈出却在现在逃跑,其原因如何,还是有些估摸的,不就是来明军营地走了一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回去练兵备战了吗? 听到叫喊声,第一个跑出的是常茂。 常茂乃开平王常遇春的儿子,是冯胜的女婿,现效命于冯胜麾下。 跑出来的常茂,也没等冯胜的将令,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 现在这种情况,若不抓紧时间去追,晚了可就逃的更远了。 第333章 哪里出了问题 常茂携十队铁骑追出,没用多久便追上了纳哈出。 追上后二话不说,便直接把之干翻在地。 常茂孔武有力,在战力上与常遇春不相上下,整个大明没几人能与之抗衡。 论起一对一战力,纳哈出自不是常遇春的对手。 加之纳哈出也没带什么亲兵,更不可能是常遇春的对手。 还没等纳哈出反应过来,便被常茂像提溜俘虏似的,横绑于马背驮回来明军营地。 当纳哈出被带回来的时候,冯胜正整合了大军,准备动用武力直接发兵。 大明该尽之仁义都已尽到,纳哈出既使出如此小人行径,那当然也就不能惯着了。 纳哈出完全没搞明白状况,他回去看看自家儿子有错吗? 被常茂从马背上放下,纳哈出脸色极黑。 他虽说处于劣势,但也是要脸的啊。 “冯将军,这是何意?”纳哈出不高兴地问道。 谈的好好地,纳哈出佯装离开,冯胜还没找他算账呢,纳哈出他竟要逃跑,现在倒是反问起他来了。 冯胜也是没好气地道:“你又是何意。” 纳哈出知自己有理,自是不敢示弱,回道:“我不就是离开的时候没亲自与你说一声吗?我倒是怀疑是你们假装治好我儿的病,就是哄我归降呢。” 什么叫哄他归降,遣出医者给他儿子治病是为了让他归降不假,但能治好便治,可绝没有哄她归降的意思啊。 冯胜心里窝火,就差与冯胜吵了。 强忍着怒气,转而询问陈恪,道:“江宁侯,蒋宜年出去的时候你可与他说过其他的?” 其他的意思是指,在明知治不好佛家奴惧的情况下,却假装能治好。 治好与治不好的,那是冯胜的事儿,陈恪何必会偷偷安顿。 陈恪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摆手回道:“我除了与冯将军一道见过一次蒋宜年后,并未私下再见过他,想与他说什么也没什么机会啊。” 陈恪否认,冯胜则盯着纳哈出瞧,那意思是,你还有何话说。 突然,风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并非是要跑,而是要回去瞧你儿子的情况?” 纳哈出若真是急着看自家儿子的情况,这倒是能够理解。 毕竟这可是个着急的事情。 冯胜变了态度,纳哈出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回道:“是啊,你们有个兵丁告诉我说,我儿病情加重,让我去见最后一面。” 纳哈出此言一出,冯胜颇为惊讶。 即便是蒋宜年传来的消息,那也应该是层层往上报,报到他这里来,然后再由他来通知纳哈出。 没有道理是要由兵丁直接往纳哈出这里报的。 这也不合乎规矩。 即便是真报到了纳哈出这里,怎么着都应在集合的时候,前来说明情况的? 想到此,冯胜道:“我倒现在都没接到我方兵丁关于令郎伤情的任何消息,此事怕是并非那般简单,这样我遣人过去打问一下情况,等事情搞清楚了再说如何?” 纳哈出现在还挂着彩,丢脸已丢到姥姥家了,怎会还留在这里。 冯胜出言,纳哈出没好气地道:“到底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是你们兵丁告诉我的,若出了问题也应该是在你这里,我先走了,你们若无法给出一个能让我满意的交代,我宁愿等着你们的兵锋。” 大明这边要的是纳哈出所部的安定,并不想发兵。 纳哈出要走,冯胜也不便阻拦。 只是在纳哈出离开的时候,冯胜遣了个兵丁过去与蒋宜年联系。 只要确定蒋宜年不曾遣人过来传过消息,且纳哈出所部也没什么事情发生,那必然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纳哈出心中没鬼,对冯胜的这个要求也并未拒绝。 没用多久,回了纳哈出所部。 毫无疑问,佛家奴惧病情非但没加重,恢复的还挺好,最关键的是,蒋宜年也并非传递过任何消息。 如此一来,便很容易确定问题是出现在明军这方。 不管情况如何,纳哈出自很是生气,而且经此之后,纳哈出所部史无前例的同仇敌忾。 很多人都觉着,是明军这方自导自演的这台戏,其目的就是为了羞辱纳哈出。 经此一事后,近在咫尺的归降之事也泡汤了,而且如此发展下去,往后怕是很难让纳哈出所部归降了。 大帐中,冯胜脸色极黑。 他打了一辈子仗,临老了却碰见个如此糟心事,此事若不能善终的话,他一辈子的清名可就毁了。 傅友德,蓝玉,陈恪,还有常茂都在。 “你们说到底是谁要使这个坏?”冯胜道。 军中兵丁那么多,想要找个如此心怀不轨之人怕也是不易。 陈恪出言,道:“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与大明或者是纳哈出有仇的,另一种就是好战之人。” 有仇的那简单,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们之间达成不动兵戈的归附。 至于好战之人那更简单了,只有不归附那才有出兵的机会。 陈恪一出言,蓝玉当即挤兑道:“这事儿可不是我做的。” 他也没说是他,有这么接的吗? 陈恪若当面回怼势必是要得罪蓝玉的,只能道:“我还未说完,做此事的除了是好战之人,也是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之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若真是明军这边的好战之人,可不是这样的吗? 眼看着能少用兵戈就能收纳哈出,可他却偏偏要破坏近在咫尺的归降。 冯胜不再多言,道:“这样,此事一时半会怕也查不出来,还是先与陛下递个折子把情况说明一下。” 他们在与老朱汇报的时候,已说过在把纳哈出儿子的病治好之后,归降之事便指日可待了。 可现在归降的事情泡汤,他们可不得与老朱好生再做一下解释。 冯胜作为主将自是首当其冲,常茂作为参与者也得上到折子的。 常茂是冯胜女婿,两人本应互相袒护,哪知二人再给老朱上折子的时候,竟互相推诿,把此事的过错皆推脱到了另一人身上。 老朱喜欢那种能勇于承担责任之人,这样的人,差遣个事情也放心。 互相推诿之人,只顾着推卸责任了,怎能做好所安排之事。 第335章 主动自首的兵丁 那人在引起这么大骚乱后怎会还在人前显露,想要找到那人肯定是不容易。 老朱早就下达了要召常茂和冯胜回京的旨意了,常茂一直待在这里也不甚合适。 常茂离开,想要寻到那人更是不易。 没办法,陈恪便只能先去见了纳哈出。 现在冯胜和常茂都已被召回京,大明这边该有的态度也都有了,与纳哈出再谈合作也还是很有希望的。 很快,陈恪只带了陈安九便独自赶往了纳哈出之处。 现在出了这个问题,也有必要与纳哈出好生说道说道的。 纳哈出本身并不想与大明交锋,因而这个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到了纳哈出之处,纳哈出部落之人对他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好,一个个瞧见了陈恪,恨不得把他吃了。 陈恪倒是不介意,径直便寻到了纳哈出。 纳哈出稳坐中央,态度明显与以往大不相同,见到陈恪出现,没好气地道:“江宁侯倒是好魄力,竟还敢来?” 他有何不敢来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现在是纳哈出他在明军的地盘上受了委屈,他才会这般低三下四的过来,可他若在纳哈出的地盘上有个三长两短,那老朱他即便是为了脸面,都会举全国之力一举荡平纳哈出的。 面对纳哈出的逼问,陈恪丝毫没有妥协,只道:“我有何不敢的?我的命不值钱,但我好歹也是个侯爵,我若在太尉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那太尉就应该做好承受大明滔天怒火的准备。” 这倒是事实。 纳哈出有怒不能说,想他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竟也要受那个屈辱。 纳哈出生气,陈恪微微一笑,道:“我过来也足以可见我大明的诚意。” 陈恪不卑不亢,既保证了大明脸面,也给了纳哈出台阶下。 一番交流之下,纳哈出倒也大度的接受了下来。 纳哈出他实在是再顶不下去了,大明既已给他们送来了台阶,他若执意不接受,那坑的还是他部族百姓。 商量完成,陈恪道:“我还有个事情要与太尉商量。” 该谈的都谈了,即便是有个事情寻求帮忙那也是应该的。 纳哈出应允,陈恪这才道:“是这样,假传消息之人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想要找出那人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当前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说大明与太尉合作不过兵法罢了,早就有开战之想,那兵丁谎报消息为开战找到了借口,要给他重赏,以如此方式或许可把那人引出来。” 这也是个帮忙之事,纳哈出却不甚相信,一度怀疑,陈恪要把他也一并算计进去。 反复询问了几句,才终答应了下来。 与纳哈出通个气,只要别破坏了他的归降之事,因小失大那就行了。 谈妥之后,陈恪又见了蒋宜年,叮嘱蒋宜年好生招呼纳哈出之子。 因在蒋宜年的照料下,纳哈出之子伤势恢复很好的缘故,即便是纳哈出部落与大明暂时出现了裂痕,蒋宜年在纳哈出这里也并未受到任何慢待的。 回到营地,陈恪当即下令,号令全军将士做好出战准备,并说那个假传消息之人彻底让大明看清了他的嘴脸,要好生对他们予以奖赏,已得来老朱旨意,要给他连升三级。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为了前途少不了会站出来的。 傅友德和蓝玉自不会是在隐瞒之中,现在已下令全军将士做好出战准备了,没有左右将军他们安抚,很容易会出问题的。 大帐中,蓝玉急急吼吼地道:“到底是何人使的这个阴招,现在大军留在这里,回不能没回,战不能战的,真没劲儿。” 蓝玉出来是打仗的,现在大军摆在那里却不能打仗,可不是得百爪挠心吗? “再等等,这人若再不出现,那便领着大军越过纳哈出解决上个小部落院落带回。” 大军已经严阵以待了,若不让他们发泄一下,怕是会对士气造成影响的。 正说着,守在外面的陈安九进来报道:“侯爷,有个兵丁说他有个事情要汇报。” 这个时候能有何事情,即便是普通兵丁要汇报公事,那也应该是先汇报给自己长官,然后再由长官往上汇报才是。 因而,能往陈恪这里汇报的少说也会是一个指挥使,而不会只是一个兵丁的。 陈恪和傅友德蓝玉二人相视一笑,随之招呼道:“来,把他请进来。” 很快,一身着甲胄的兵丁被带了进来。 走近大帐,兵丁也不敢四处张望,只行了礼,道:“小人听说将军要找那个给纳哈出传递假消息之人?” 找是找了,陈恪不假思索,给了答案。 “那是是小人干的。”兵丁回道。 那兵丁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满满的都是自豪,傅友德和蓝玉不淡定了。 他们与冯胜和常茂的私交都不错,若非这兵丁,纳哈出的归降之事也就不会搞砸。 而纳哈出的归降之事若是没被搞砸,那冯胜和常茂也就不会被召回京了。 谁都知晓,他们二人被召回京,对他们的前程会有多大的影响。 陈恪在蓝玉发脾气之时,抢先一步道:“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等过错?” 确认是不是,首先得让他们清楚知晓说假话的严重性。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若说一句假话,小人情愿受军法处置。”兵丁回答的斩钉截铁。 既如此,那便有必要听一听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行,那你便说说,你现在是?” “百户。” “连升三级,千户,指挥佥事,指挥使,你可得个指挥使啊,先说说具体原因。” 兵丁掩盖不住激动,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是如何搞砸了此事的。 结合种种,与常茂和纳哈出所言的消息差不多。 “看来是这兵丁不假了,不过这兵丁只是一个小小百户,搞砸纳哈出归降之事的原因很值得深究的。” “你为何要如此做?” “北元鞑子手上罪行累累,岂能让他如此简单归降?”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看来,你也是个侠义之人啊。” 说着,陈恪把这兵丁安排下去,便命人开始对这人身世调查了起来。 这人平日里行事有侠义之风,若鞑子手上有他亲族的血,那他行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可若是没有,那可就值得深究了。 第336章 李景隆所为 “来呀!” 说着,陈恪大喝一声喊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兵丁。 “把他带下去,好生审审,看看他是否是谁派来的细作来破坏我大明军事计划的。” 那兵丁从始至终都以为是来领取奖励的,因而才谁都没告诉偷偷跑了过来,哪知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呢,怎突然间却要动手了。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那兵丁完全没搞清楚情况。 陈恪也不与之废话,直言了当地道:“你破坏我军事计划是何居心?是谁派你来的?这些问题好好说清楚,若是不然的话,那” 军中对细作的审讯也是有些手段的,这兵丁在军中待的时间也不久了,自是知晓这些手段的。 还未被用刑,那兵丁就开始害怕了。 “大将军,小人不用奖励了,不要奖励了,还不行吗?” 现在对于这兵丁来讲,奖励什么的不重要,只要能保住性命那才是首要的。 既找到了这兵丁,可不是他同意不同意那么简单的了。 “带下去,好好审讯。”陈恪根本就不搭理那兵丁。 没用多久,那兵丁便被重新带了回来,身上已遍布了伤痕。 既已带回来,那便说明已有了结果。 陈恪开口道:“说说,别说我不想听到的,也免得你受皮肉之苦。” 那兵丁现在的意志已被摧毁,对陈恪的询问再没有了之前的硬气。 “是,是李指挥使他说北元杀了我们大明那么多人,他们一旦归降了,他们昔日所犯之过错也就会一笔勾销,因而” 果不其然,背后是有人的。 “那李指挥使是谁?”陈恪问道。 知道了是谁,总归是得问清楚的。 “李景隆。”兵丁回道。 听到这个名字,陈恪倒是并没有太过惊讶。 作为穿越者,李景隆做的那些事情他可是有所耳闻,当听到他现在所做的这个事情时倒也还算能够接受。 傅友德和蓝玉可就不同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李景隆高大威猛,是有着李文忠之才的。 将来,那会是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的。 先前冒进之事,虽说让蓝玉很是生气,但也还是觉着李景隆那也不过是一时的年轻气盛。 将来若是多家锻造一下,那还是可以成才的。 哪成想,那个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呢,竟又出了这个事情。 在傅友德和蓝玉的诧异中,陈恪当即吩咐人去缉拿。 李景隆这才被刚执行了军法,这倒是一下也不歇着啊。 很快,李景隆被带了过来。 被带过来的李景隆还一脸高傲,进来的时候除了给傅友德和蓝玉见了礼外,对待陈恪就像是没看到一般。 陈恪倒是不介意,懒得与他计较,道:“这人你认识?” 李景隆瞅了一眼那人,道:“认识。” 敢承认就还行。 正当陈恪再要询问的时候,李景隆道:“是我命他告诉纳哈出他儿子病重的消息的,你该怎么就怎么。” 倒还挺狂。 不过,李景隆有如此态度倒也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可是与老朱有着血缘关系的。 加之,老朱平日里对他也是多有倚重。 “我大明实力摆在那里,纳哈出手上也曾沾我大明兵丁之血,此事怎么轻易这般过去?” 借口倒是挺合理。 陈恪只管找出人,然后把人交到老朱那里,至于如何发落那是老朱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不管李景隆出于何意,但碰到外敌的时候,还是得是向着点李景隆的。 李景隆好歹也是国公之子,总不能把他直接交给纳哈出处置。 “行,怎么着都行。”陈恪无所谓。 随之,又道:“人既然找到,那便给陛下上折子,该派兵派兵该派官派官” 这些事情,自是要由朝廷另派官员来负责的。 没用多久,朝廷遣出文臣处置纳哈出所部归降之事,二十万大军原路返回各自营地。 至于李景隆被召回京师,那个跟随李景隆的百户则因搅乱军心被斩。 其实这也是为给纳哈出一个交代,北元残部,包括其他部落也还有很多。 这个事情若处理不好,势必是要影响他们的归降。 说句实话,大明征战太久了,是需要歇上几年的了,那些异族部落能平稳归降,那对大明来讲可是个好事。 当然,大明也不怕事。 只要是谁敢来挑战大明的权威,大明有的是能力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由于陈恪麾下并未掌兵,回程的时候陈恪自是走在了第一个。 临走之时,陈恪想起他曾读过一段关于明朝的历史,蓝玉在与北元交战之后,因太晚喜峰关已关了关门,蓝玉带兵抢闯,加之平日蓝玉所行皆骄纵,本来给他的梁国公,直接变成了凉国公。 读音虽一样,但意思可完全变了。 就是这一变,老朱本该给蓝玉的提拔也就少了很多。 走到这个位置,蓝玉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了,还有朱标那里的。 蓝玉若做的太过分,即便是朱标那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蓝将军,太子身居那个位置是有不少人盯着的,得多为太子考虑考虑。”陈恪道。 陈恪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太重,蓝玉也不会轻易接受的。 说的简单,怎听蓝玉好像又没怎么听明白。 “行了,该走就走,我知道该走怎么做。”蓝玉无所谓的道。 瞧蓝玉一脸不耐烦,他倒觉着蓝玉也就是看她也算是朱标的人,若非如此,怕早就动起手来了。 算了,该说的都说了,能听就听,不能听就算。 很快,陈恪带着自己的护卫往京中赶去。 北平。 朱棣和徐达相对而坐,对于未动兵便收了纳哈出朱棣更有些不快,道:“父皇从一开始便就没准备动兵戈,因而才签了蓝玉陈恪等人,这些人不用动兵戈便能攒一份军功,对大哥怕是只有好处的,绝无坏处的。” 朱棣也只是说些抱怨之言,也没有与朱标争的心思。 他特别清楚,只要有他大哥那座高上摆在前面,他永远不会进了老朱心中的。 朱棣放在历朝历代的皇子中是算最优秀的了,但依旧进不了老朱的眼。 第337章 又出状况了 没用多久,陈恪率先返回了应天府。 反正他行的正坐得端,没什么不敢回京的。 回京后,陈恪自是先去与老朱复了命。 本来一个挺简单的事儿,竟出了多少状况,老朱心情自是不佳。 陈恪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老朱。 老朱见到陈恪脸色也不怎么好,开口道:“李景隆呢?” 李景隆接连犯错,差点搞砸了纳哈出的归降,甚至让朝廷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对李景隆,老朱还着实是偏爱的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老朱并未命人押解李景隆回京。 李景隆也知晓自个儿过错不可饶恕,面对老朱的召命也是迟迟不肯回来。 老朱他又没让他带李景隆回来,他又岂能知道? 面对老朱的询问,陈恪摇头回道:“应该是快了?” 从营地到京中多少距离,多长时间能回来,老朱自是清楚。 李景隆为何又迟迟不见人影,老朱当然也清楚。 对陈恪的回答,老朱没好气应了一声,道:“他娘的,有胆子犯错倒没胆子回京了。” 李景隆再怎么耽搁,总归也是得回京的,这点儿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只说了几句,老朱便不再提及此事了,问道:“你以为北元鞑子之患,还需多久可以解决?” 走了一趟,陈恪对那里的情况也有了些简单了解。 陈恪顿了一下,回道:“明年或许就差不多了,霍根出海带回的那土豆特别适合在北地干旱少雨之处种植,这土豆的产量可比红薯还要高上许多,等明岁纳哈出那里收获后,其他观望的部落肯定会有不不少人动摇的,到时候不战而降之人多的是,而那些顽抗之人的军心势必会有所动摇的。 而且如此的话,这些负隅顽抗之人与其他部落的联系也会被就此掐灭,如此我军若对之对兵也将会更容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纳哈出在北元威望很甚,他的归降势必会对其他那些部落引起不小的震动的。” 纳哈出作为北元太尉,倒也并没有北元高层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他若归降,肯定会有不少人效仿的。 “他们只要愿归附我大明,愿受我大明管理,一切自是好说。” 大明下辖也不只是只有汉人的。 陈恪完成了老朱交给的任务后,自是每日又做起了自己所担任的那些职务来。 李景隆回京后,老朱并未对他行任何责罚,反倒是把教子的重任交给了李文忠。 老朱不做责罚李景隆,完全是看在了李文忠的面子赏。 李文忠却是不能对此装糊涂,得从严惩治李景隆才是。 他若不能尽到这个责任,将来倒霉的怕将是整个家族。 听说,李景隆被打的一个多月了也没能下了床。 对此,陈恪倒没过多去关心。 老朱既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便觉不是个任人唯亲之人。 李景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通过这次事情之后,老朱怕是会很难对他提起重用的。 一日,陈恪才下值回家,朱雄英身边内伺便鬼鬼祟祟的找了过来,道:“江宁侯,不好了,蓝将军回京的时候路过喜峰关,当时喜峰关已落了锁,蓝将军不顾此,竟带人砸开喜峰关的关门,冲了过去,现在陛下收到了消息,正大发雷霆呢,还说要斩了蓝将军。” 接二连三老是碰这些事情,老朱能高兴了才怪。 蓝玉也真是,回来的时候与他说,千万要小心,他怎就是听不进去呢? 第342章 带着老朱去兜风 陈恪说的这些,也曾有大臣说过。 迁都虽可行,但现在也非绝佳的迁都之际。 盘踞在北疆的鞑子,以及随时准备南下劫掠的倭寇,朝廷根本无暇应对迁都所带来的一些反对力量。 因而,要想迁都,还得是把该解决的问题全度解决了才是。 回了家,一人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喊道:“公爷说的那东西,小人好像鼓捣出来了。” 自弄出蒸汽织布机后,陈恪便鼓捣起蒸汽汽车来。 后世的那些汽车之类的可也并非是凭空生出来的,还不是有了个契机,靠一代又一代人专研得出来的吗? 可别说这不可能有那不可能有,只要肯专研,任何东西都是能够提前出现的。 况且,他还掌握了些前人已探究出来的理论知识,这可就能很大程度避免掉一遍又一遍的失败了。 而且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为把这些东西能尽快的鼓捣出来,陈恪还特意从江宁挑选了些机灵些的陈家子弟以及农户子弟充实实验室。 这些人年纪在十几岁,也有在二十几岁的 反正进入这里的,大多不识字。 识字的固然好,但书读多了,便会被圈死,很难再有创新精神的。 说不准还会觉着,他弄这些东西是奇技淫巧呢? “成了?”陈恪也有些吃惊。 他这才走多长时间,竟成了? 陈恪快步进屋,只瞧一群孩子在围着桌子大小的一个铁疙瘩兴奋呼喊。 这铁疙瘩冒着蒸汽,正沿着屋子转圈。 负责研究这些新奇东西的领头者叫陈大山。 动手能力很强,平日里就喜欢鼓捣些新奇东西。 为此,也没少被族里人骂不务正业。 “公爷,就是这样的?”陈大山问道。 陈恪惊叹之余,也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差距的。 一些东西,他虽说早就知晓理论,但动气手来却不如才刚学会理论的陈大山。 “嗯,没错,明白了?按这原理把这东西弄起来是不需骡马的车。”陈恪道。 有了模型,自然也就更有信心了。 “公爷,那现在就开始组装?”陈大山道。 陈恪拿出动手之前就设计好的图纸,道:“你们就冲这个来弄。” 他打算就按劳斯莱斯的样型来弄了。 前世,开不起这车。 这一世,怎么着都得过过瘾才行。 知道了原理组装也就省劲儿了。 余下的所有过程,也一并交给陈大山了。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因是陈大山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废寝忘食,连饭都顾不上吃。 仅十几日时间,一辆劳斯莱斯款的蒸汽机车便呈现了出来。 威武,大气,上档次。 “公爷,怎样?”陈大山得意问道。 陈恪很满意,迫不及待坐上驾驶。 缓缓发动,平稳行驶。 别说,倒还真有几分感觉。 在实验室外面转悠了几圈,检查了性能,确定无疑之后,陈恪招呼把车开了回去。 这可是第一辆汽车,还是极具纪念意义的。 之后,陈恪进了宫。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第一辆,总得是先与老朱汇报一声的。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也要引起轰动。 有了轰动买卖起来也就能够更容易一些。 “陛下,可还记得臣之前说的那种不用马拉的车?” 陈恪时不时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朱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鼻子哼出一声表示知晓,陈恪继续。 陈恪笑了笑,道:“那车出来了,陛下要不尝试一下?” 老朱好歹也是个造反出生的,对这些先进之事向来都好奇心十足。 当即表示,要去瞧瞧。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拉着朱标一块。 实验室外,陈恪又把那车开了出来。 车是五座的,坐老朱父子二人倒也完全没问题。 虽为新鲜东西,老朱父子也没有那么多顾虑,抬脚就要落座。 刚抬进一只脚,李德喜拦下了。 “陛下,奴婢先来试试。” 第一辆汽车,岂是你一个阉人能够先坐的。 第一次的事情,老朱做了不少了,岂能在这些事情中退缩。 李德喜阻拦,老朱伸手一推,道:“滚开。” 老朱不满,李德喜没办法再做阻拦,陈恪倒是得意洋洋。 冲着李德喜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坐上了驾驶位。 之后,才朝着还站于外面的李德喜,道:“李公公,不上来感受一番?” 没想到。 陈恪这么一出言,却把李德喜下了个半死。 主仆同乘一车,这成何体统? 李德喜吓得慌忙跪地摆手,好像是个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儿。 至于吗,不想坐不坐不就成了。 老朱就不是个矫情之人,李德喜顾虑太多,反倒是让老朱不满。 老朱更是直接一摆手,没好气地道:“毛病倒多,咱走。” 老朱开口,陈恪发车前行。 随着,车子慢慢启动。 老朱和朱标眼睛都瞪大了。 之前他们还一度怀疑,这不用马拉之车的可靠性。 现在一瞧,果真厉害。 父子两人啧啧称奇,陈恪认真介绍着。 “此物行驶起来比马车还要快,关键是,做铺上轨道,拉着车皮载货,不仅速度够快,而且载货量远远要比马车多多了。 这样的话,无论是运粮还是运兵不仅快,还会方便上许多。 不过,做成此事是需要铺轨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耗资也耗力。 但老朱以老朱的魄力,只要是能利国利民的,他必是能够支持的。 铁疙瘩行于路上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驻足围观。 虽有亲卫跟着,但他们清场的速度哪有车速快。 没等他们清完,陈恪已开车走过了。 百姓好奇不用马拉的铁箱子,无比兴奋,但也因害怕,没有一人敢于靠前。 只站于不远处,指指点点。 瞅着外面的人影,老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陛下,要不到郊外溜达一圈,看看这车速到底有多快。” 街面上百姓多,也跑不起来。 像陈恪这般,敢在车敢产出来就带着跑的绝对是第一个。 郊外,陈恪放飞自我,跑到最大速度。 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呼呼的往进灌。 灌进来的风也真正彰显着什么是速度与激情。 老朱作为一个常年行军之人,自也感受到了这速度较之骑马有多快。 从车上下来,朱标吐得昏天黑地。 “矫情!” 老朱刚吐出一句,自己随之趴在车上狂吐起来。 第344章 再到北平 东暖阁中,老朱和朱标忙着处理通政司送来的奏章。 老朱年纪也打了,也是要培养朱标,奏章之事大多是由朱标处理的。 一些小问题,朱标的处理基本上能达到老朱的预期要求,老朱也不用对此多做操心。 可碰到大问题就不一定了,朱标平日里看似谦恭和善孝顺好说话,但在这些问题上面绝不会妥协的,不与老朱辩论个昏天黑夜是绝不会罢休的。 老朱读过的书哪有朱标多,朱标每每引经据典三言两句就能把老朱干趴下。 老朱在朱标这里受了气,往往会找马皇后抱怨。 而马皇后虽不参与具体的政务,却是会劝老朱宽仁。 随着年纪变大,老朱也没那么大脾气了,经马皇后相劝后消气也会很快。 最后往往都是老朱向朱标妥协的。 老朱看过几分奏章,端了茶杯正要喝,朱标当即匆匆跑了过来,喊道:“父皇,请看这份,此乃金山奏报过来的,说是在那里发现了煤矿。” 纳哈出归降之后,便遣了官吏过去收拢士卒,安抚百姓了。 除此之外,还需考察金山之地牧草,粮食的种植情况。 只有了解了实际情况,方才可对症下药帮这纳哈出之部安定下来。 这些年,大明频频向北地压兵,纳哈出所部的日子并不好过。 接过朱标递来的奏章,老朱大致瞥了一眼,笑道:“这纳哈出所部倒是还带有附赠啊。” 依托煤矿,除取暖之外,还可炼铁炼钢炼银,反正好处肯定是很大的。 “刘怀谏言说是要先行开采应对金山之地即将到来的冻灾,往日漫长的冬季来临后,金山之地常有牲畜人口冻死。” 刘怀就是负责应对收编纳哈出之部的官吏。 至于刘怀说的这点,老朱和朱标也是只晓的。 不管怎么说,大明与北元交手也都这么久了,总归是应该知晓北元的特殊情况的。 “现今金山之地在我大明治下,若第一年就可解决千百年来所困扰他们的问题,那对其他几部的归顺也是极具好处的。”朱标道。 刘怀只是报了消息,以及说明了情况,真正拿主意的还得是朝廷。 有利于民之事,老朱绝不会拒绝。 朱标说这些只是说说自己想法罢了,完全不用据理力争费心思说服的。 “陈恪那小子这几天忙什么?”老朱问道。 这个时候问及陈恪,他可逃不脱又被派公差的命运了。 提起陈恪,朱标倒也还算是喜欢的,回道:“那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正鼓捣着卖他那汽车呢,听雄英说,他那车还没产出来都已经卖掉一百多辆了,前面收定金一百两,后面的都是按照五百两收的,光是收定金就搞了数千两银子了,最近几日还把我们坐过的拉出去载人收钱呢,每次十两银子,体验新奇的人很多,怕光是这一项就得收千余两了。” 陈恪会钻营,搞自己一身铜臭,老朱表面上满是嫌弃,实则却也并不是那么反感。 不然的话,也不会把陈恪举那么高,直接给他弄了个国公。 当朝的那些国公想要赚此爵位,哪个不是枪林弹雨中摔打出来的。 陈恪的这个国公相较于他们,可是顺当了很多了。 “就知道那小子不会放弃这个大赚一笔的机会,让他进宫来,限他半个时辰之内过来。” 老朱也习惯与陈恪另类的相处模式了,那种咋咋呼呼推推嚷嚷,明明是自己有十足把握办成的事情,非要耍个花样,好像是被逼无奈似的。 朱标笑着招呼一旁的李德喜。 李德喜刚应答,老朱马上又补充了一句,道:“从现在开始半个时辰。” 陈恪在哪里都不得而知,从这里出了宫,再寻到陈恪,陈恪再赶过来。 这一来一回哪是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的。 李德喜苦大仇深,忙不迭就要走,老朱却是在背后喊道:“你不用着急,半个时辰之内把咱的话告诉他就行,留给那小子的时间越少越好。” 哦,原来陛下争对的不是咱家啊。 李德喜转头恭敬回应,喊道:“遵旨,陛下。” 李德喜再转头的时候,步伐放慢,不再那么紧迫了。 陛下要看那小子出丑,他适当的也得配合一下,不然陛下的大棒可就要打到他身上了。 李德喜找到陈恪的时候,陈恪正在车行盯着陈大山等一众匠人产他第一批汽车呢。 毕竟已经弄过一辆了,也算是有了借鉴,再弄的时候也能快上很多了。 陈恪站于旁边,叮嘱道:“一定要仔仔细细,每个零件都必须多方核查无误,定不能出问题砸了我们的招牌。” 第一辆汽车,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评价这车的外观不行,性能不行,但绝不能说这车质量不可靠。 陈恪倒是喋喋不休,旁边忙活的匠人根本无暇应答。 第一辆汽车那可名垂青史彪炳史册,而作为产出第一辆汽车的工匠同样也可以一样永载史册的,最关键的是还有高额工资,出门在外还能被人高看一眼。 虽买不起着汽车,但也完全自豪的拍着胸脯与人宣言,道:“看,这车是我弄出来的。” 说到这,谁不会冲他们竖大拇指。 正当此时,李德喜匆匆出现在了陈恪身后。 从第一面见他就没好事,直到现在他依旧是很不乐意见他的。 瞅见李德喜,陈恪眼神中的嫌弃显而易见。 李德喜除了苦笑要无可奈何,他虽明知道原因却是连告状都办不到。 人告状之人若不知道也就罢了,人都知道那还告的屁状。 陈恪不愿见到他不就是因不愿去执行陛下的差使,对此陛下一清二楚,哪还轮得着他去告状。 “陛下又找我了?”陈恪不耐烦问道。 李德喜笑着点头。 陈恪慢吞吞整了整衣衫,抬脚道:“我就是头老黄牛,走。” 在陈恪刚抬脚走出几步,李德喜在身后幽幽道:“陛下说半个时辰之内赶到。” 半个时辰啊,还早,还能喝杯茶。 陈恪欢喜还没形成体系,李德喜又补充道:“是咱家出门开始算起,咱家到处寻不到晋国公浪费了些时间,到现在只有三炷香不到了。” 你大爷,他这里据宫里有好几里地,三炷香时间你那个赶到吗? 就知道老朱那周扒皮不会让他轻松的。 陈恪恶狠狠瞪了一眼李德喜,当即喊人叫来了快马。 知晓老朱是故意的,那也必须得遵守。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若不能让人家把那个随叫必到的虚荣心满足了,哪会有好果子吃。 陈恪气喘吁吁赶到东暖阁的时候,老朱在软榻上假寐,朱标则在一摞奏章前面像只老黄牛似的哼哧哼哧批阅。 “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陈恪喘息声比在外面都大,行礼的功夫还不忘擦自己头上的汗。 行礼结束,嘻嘻笑着道:“陛下,臣没来迟。” 见陈恪这般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就行了,至于迟那一炷香两炷香的还真无所谓。 反正,态度够了就成了。 老朱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你那车铺铁轨之后能运货运兵吗?咱怎听说你这几日忙着对外售卖汽车了呢?” 这事儿搞出这个大阵势,陈恪就没想瞒过老朱。 “修建铁轨非一朝一夕之事,需强大的财力支持,也需深入考察,所以臣想着先把这汽车卖出去,等有了钱再修路也不迟。” 为了自己发财不被记恨,陈恪从一开始有赚钱的买卖之后就想着分担给朱标一些。 既能让皇家赚到钱,也要保持自己的重要性,让他们离开自己后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老朱不置可否,现今大明依托海贸易是赚到了些钱,倒是不至于面临捉襟见肘的压力,但也不能随意挥霍,需要统筹调度的。 “把刘怀的奏章给他。” 老朱命令,一旁笑呵呵的朱标当即行动。 在陈恪看奏章的功夫,朱标便已经介绍了情况,道:“刘怀在金山发现了煤矿,依他所言按当地往常的情况来看,冻灾常有发生,这个煤矿若能开采出来冻灾问题便可解决,此也是我大明对纳哈出所部的恩德,将有利于其他所部的招降。” 在很多事情上,陈恪虽表现的推推拖拖,婆婆妈妈,但他在大是大非的事情绝对是有大义的,决然不会为了逃避而说些避重就轻之言的。 简单看过之后,陈恪当即拍板道:“当然好啊,除却此还可炼钢铺设铁轨,如此就可修建铁路了,有了铁路可使内陆如水路一般,商贸往来会异常发达的,大明想不强大都不行。” 陈恪自己就能看出这其中的好处,自是不需要朱标再顺着刘怀说言去分析了。 老朱倒是趁此机会,当即道:“你去署理此事,马上启程行动,今年务必让纳哈出以及北境苦寒之地的百姓烧上煤。” 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哪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的。 陈恪一脸为难,开口道:“这也太仓促些了?” 从老朱这里定下的事情就没有更改的时候,见陈恪又要推辞,当即不耐烦地道:“仓促个屁,你若马上动身哪会再有仓促,此事就这么定了,休得在与咱讨价还价。” 陈恪欲言又止,算了,反正他就没说说动老朱的时候,他还是乖乖闭嘴。 “好,臣遵旨,臣马上就去。”陈恪答应的不情不愿,总算是答应了。 反正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 此事说完,老朱依旧没有放陈恪离开的意思。 不是说此事很着急吗?这怎还不让他走了? “陛下,还有事?”陈恪主动询问道。 反正在老朱面前,他无论是否主动询问,都是难逃老朱魔爪的。 “听说你在用咱何太子坐过那汽车赚钱?”老朱阴测测开口。 让现在是以十两银子招揽人坐老朱和朱标坐过的那汽车,但很多人都是勋戚权贵,他们家多少都有皇家所赏的东西。 再加上,他们平日里都是一天见老朱和朱标好几次的主,与他们两个同桌吃饭喝酒的时间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在这个皇帝和太子所做过的楦头上并没什么吸引力的。 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人坐车和买车,最主要还是与汽车本身有关系的? 看着老朱一丝不苟,陈恪多少也有些了解了。 这不就是要敲竹杠吗? 怪不得人家能当皇帝呢,就连敲竹杠每次都是这么有水平。 “成成成,陛下和太子坐过的车臣回去后就找人开过来。” 不就是一辆车吗?多大点事。 即便老朱不亲口要,他也会送进宫来一辆。 现在买他车的人也不少了,可少不了有昔日老朱一个锅里搅马勺的老兄弟会跑到老朱面前炫耀从陈恪手里买的汽车如何如何。 下面臣子都有的东西,老朱只坐过一次,这让老朱怎么想。 老朱不会去怪怨冲他炫耀的老兄弟,却是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陈恪头上。 为了避免老朱找他算账,他最好是提前就把该想的问题全都顾虑到。 “别人坐过的,你竟让咱去坐?”老朱眼睛一瞪,有些不高兴了。 别人坐过的?皇位都是别人坐过的,你现在不也坐的挺舒服吗? 当然,这话陈恪也只是敢在心里腹排一下。 “那陛下说怎么办?”陈恪问答。 即便猜出老朱想要什么,都不能由陈恪先说。 不然的话,被老朱掌握了主动权,还不知得从他嘴里套出多少东西来呢。 “哼,咱若说了那是咱与你讨要,你给咱是你的孝敬。”老朱闷声道。 好,他在老朱面前就没有占到便宜的时候。 陈恪一咬牙道:“行,臣吩咐下面人先把接到的订单听了,先给陛下打造皇家001号汽车如何,由臣亲自设计保证陛下的汽车别出心裁,与市面上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权当是臣对陛下的敬献了。”陈恪在最后又加了一句。 既然要给,那就得给的高高兴兴。 给别人东西你还一脸不情愿,那样的话别人拿了你的东西也别指望别人感谢你的。 “这还差不多,行了,走,咱的汽车,金山的煤矿一件都莫要耽误了。” 这可是把他当驴使唤了,一口气都不让他歇了。 “臣明白,臣尽量不耽误事。” 陈恪应答,朱标则把早就拟定好的旨意递交给了陈恪,一把拍在陈恪的肩膀上,督促道:“好好干,此事若成北元残余就可不战而降了。” 打了这么久,北元的那些残余势力早就磨平了锐气,不少人都归附之意了。 只是不知归附之后能否被善待,以及没有合适的契机谈归附之事,因而一直在僵持。 相信若是有了机会,很多人是不愿继续动兵的。 以及他们所辖的那些牧民百姓,对于他们来讲稳定日子那才是当务之急首要的。 “太子殿下放心,臣会尽心的。”陈恪拱手应答。 朱标对他一直都是良言相待,那他对朱标自然也就得显得恭顺一些了。 给老朱的汽车,陈恪其实从一早就开始设计了。 既是给皇帝用,那就得别出心裁,不能与那些普通的汽车一样。 要不然把车开到街上,迎头与一辆车相遇,双方骂骂咧咧半天,才知有一方是皇帝。 不仅是皇帝觉着丢脸没面子,对方也得被吓傻。 这样的事情连续出上几次,即便老朱不处理这些对他无礼之人,怕也会大大影响他这车的销量。 因而,陈恪不仅给老朱的车弄出了别出一格的样式,还准备等卖出的差不多了,再把牌照也弄出来。 如此就可区分勋贵以及普通商贾的了。 其实这种方式与上述给老朱弄别出一格样式的车辆意思是一样的,省的不明真相搞什么误会。 想必这些也是不少人都愿意看到的。 晚上加了个工,把给老朱的的车画完了最后的图纸。 早上雄鸡啼鸣,陈恪这才伸了个懒觉站起了声。 陈母见儿子一夜没睡她哪能谁的踏实,在陈恪批了件衣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陈母也跑了出来。 “昨晚一夜没睡,怎不去睡会?” 陈母高兴陈恪有了大出息,也心疼陈恪忙里忙外的脚不沾地。 要不一辈子碌碌为为,想有个本事那就得付出相应的努力。 “不睡了,一会儿还得去金山,儿子把这图纸给了陈大山就得走了,娘有事的话就去寻月儿。” 陈月背后有朱允熥,也有朱芷芊,以他们的身足可以解决陈母的事情。 “娘知道,你出去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陈母再怎么心疼陈恪也无能为力。 毕竟上面有君命在,陈恪若不去那就是抗命了。 老朱催的紧只是一方面,更多是也是因陈恪本身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的。 陈恪换了身一处,去了车行把给老朱打造的图纸交给陈大山之后,道:“务必要保证这辆车万无一失,更要保证这辆车在所有的车之前交付。” 陈大山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车上面,根本就无暇问陈恪欺压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陈恪不等陈大山询问,便主动做了回答,道:“这车是给当今陛下的所有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着不仅关乎我车行的荣誉,更关乎到了你我的身家性命。 另外,还要与接了订单的客户交代清楚,就说从当下本车行要全心全力为陛下打造御用汽车,所有订单往后推,从打造御用汽车完成之后再另行算起。” 毕竟是给皇帝的车让路,在这个问题以上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最关键的是,皇帝也做了这样的车,也就不会对他们的车再说三道四了。 他们再开出去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受怕。 所以说,车行的这个决议完全不用担心教了定金的客户不高兴。 交代了陈大山之后,陈恪从位于江宁的庄园又找了些曾经挖过矿的流民。 有经验的人过去,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入手。 这些流民投奔到陈恪那里的时候都是走投无路,若非陈恪接济早就饿死了。 因而他们对陈恪是感激至甚的,对能帮上陈恪的忙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当天快中午的时候,陈恪便带了十几名矿工往金山赶去了。 有了着十几名矿工领头,相信在金山打开局面并不会太难的。 一路上基本上是急行军了,租了快船根本就来不及欣赏沿途风景。 紧赶慢赶,到了通州的时候已是十几日过去了。 下了船后,陈恪马上租了马又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北平。 朱棣在此范围内根深蒂固,他若想顺利把煤开采出来,那还得依托朱棣的鼎力相助。 老朱和朱标父子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在给陈恪下令开金山煤矿的时候,还给朱棣一并下了一道旨意。 那就是让朱棣全力协助好陈恪。 在陈恪率领十几个矿工赶到通州的时候,朱棣已收到了京中的圣旨。 姚广孝是在马皇后薨逝之后被老朱派遣达朱棣身边为马皇后超度的。 现今马皇后被陈恪救下,姚广孝自然也就没了跟随朱棣的机会,朱棣身边少了姚广孝这个智囊团,大明历史上也少了一个黑衣宰相的丰功伟绩。 朱棣接到旨意后,很快找来了徐达。 徐达负责防御驱逐剿灭北元的残余势力,而朱棣镇守北平,所防备的乃就是北元。 因而翁婿两人也就会常常见面了,且还是能光明正大的那种。 陈恪托徐允恭个诶朱棣的信,徐达前几日已给朱棣看过了。 当徐达看过朝廷交付给朱棣的旨意后,徐达哈哈笑着道:“那小子马上就要来了,殿下不妨与他亲自谈谈,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就从那小子这几年干的那些事情开看,就可知那小子绝不会是一般人。” 之前,徐达会忧虑朱棣何去何从。 朱棣的本事越大,对他的处境会越艰难。 直到徐达看过了陈恪的信,这才让徐达豁然开朗,以殿下的本事,为何不能寻摸往海外建功立业呢。 想通了这一点,徐达又恢复了往日那雷厉风行的大将军特点。 只望上位到时候也能让他出去了。 他倒不是觉得此处不好,只是以他本身的实力和威望,的确是会被忌惮的。 对陈恪的想法,朱棣其实也有些动心的。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怎么睡好觉,听说老三穿金戴银,锦衣缎袍的,比在太原当藩王的时候自在多了。 他自认为,他的能力应在朱棡之上,他若出去怕是只会比朱棡干得好。 “行,那就见见。”朱棣露出了一道笑,开口道。 话是这么说,陈恪可是带着旨意来的,除了见好像没什么办法的。 陈恪到达北平的时候,朱棣遣了自己儿子朱高炽代为出城迎接。 朱棣在那些老国公面前说些以礼相待,那完全是因为那些人都是老朱的老兄弟们。 朱棣如此做,也是向那些老国公说明他老朱家并非薄恩寡义之人,他们扶持着考朱家坐上了江山,老朱家是不会忘了他们的。 但陈恪就不一样了,他最为新晋国公,年纪与他儿子持平,朱棣即便与臣之礼相待,也无可厚非的。 毕竟朱棣再怎么说,那都是藩王,陈恪于老朱家再有功,那也不过是为臣之人。 说实话,能让朱高炽出城迎接,陈恪还是很吃惊的。 以他帮着蓝玉在金山建功立业抢了朱棣的功劳来看,朱棣完全是可在此番金山煤矿的事情上给他挖个坑的。 看来,这位燕王殿下是把朱允恭代他转达的事情听进去了。 能听进去自然是个好事,现在朱标能不会在薨逝了,他留下与人家硬刚,也不见得能取胜,省的伤人伤己。 陈恪率人停下,朱高炽当即上前,拱手一笑,道:“吾奉家父之命迎接晋国公。” 朱高炽虽只不过是个藩王世子,但谁让人家姓朱呢。 陈恪恭恭敬敬行了臣子之礼,回道:“谢世子殿下,也谢燕王殿下,入冬临近时间紧迫,请世子殿下马上代臣去见燕王殿下,王命完成再做畅谈。” 朱高炽在历史中虽有不同声音的评价,但就以陈恪对其面向所观,他还是认为他之前所认为的那般。 这个朱高炽绝非凡人,身体虽臃肿些,肥胖导致脸上的笑有些憨态可掬。 可其与人交谈掌控全局的能力,以及言语之中的沉稳,就绝非一般人所能有的。 “吾早想与晋国公相识,只是一直没机会,等晋国公忙完,定与吾好生坐坐,吾心中有不少疑问想要请教晋国公。” 别管真的请教,还是假的请教,总之先应承着,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恪二话不说,当场答应道:“行啊,反正臣还要在金山多留些日子的,等臣手中的差事步入正轨,臣也想与殿下喝几杯。” 寒暄片刻,朱高炽领着陈恪进了城,去了朱棣府上。 朱棣的王府就建在前元皇宫的基础之上,面积什么的自是要比其他王爷重新修建的要大上很多的。 只不过很多地方需要重新翻盖的,毕竟不少地方的胡人装饰得做改变的。 陈恪跟在朱高炽后面,一路上左看看右瞧瞧,力求后世他所游览的紫禁城相提并论。 而朱棣并不在房间里面带着,而是在花园的长廊处捧着棋谱研究围棋。 陈恪还四处张望中,便已到了朱棣面前。 朱棣虽手捧着书,但眼神早就撇到了还在东张西望的陈恪身上了。 瞧着陈恪到了地方还四处张望看不见正主,朱高炽只能是适时做了提醒,道:“晋国公,晋国公” 喊了两声,陈恪回过神来,瞅见面前与老朱神似,虎背熊腰的男子,当即拜下行礼,道:“见过燕王殿下。” 不等朱棣多言,陈恪便对自己刚刚的失礼,做了解释,道:“殿下府上宽大不失贵气,雅致不失豪气,较臣在宫中所见那些王公大臣的有着极大的不同啊。” 朱棣不置可否,这么多年坐镇一方,溜须拍马他听过不少,不会因陈恪区区几句话有所影响。 “坐。” 朱棣开口后,陈恪这才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看见朱棣下过半截的棋,拿起一黑子落入白子中间,瞬间白子全胜的局面被打破。 朱棣正待言说些什么,瞅见这神来一笔,面上略略一惊,随之问道:“看来晋国公棋力不弱啊。” 若说正儿八经下一盘,陈恪不见得能够绝对取胜,但恰逢朱棣摆出的这棋,陈恪在一老棋谱中看到过。 陈恪也没自吹自擂,如实回道:“下倒是能下,但若说不弱那就谈不上了,只是王爷所摆出的这局臣恰逢在一本棋谱中看到过,那棋谱是何年何人所下都已无从查起了。” 浩渺长河中,能被人记得起名字的名人大咖那也是颇为幸运的,大部分人都随着时过境迁变成了佚名。 “王爷若喜欢等下次再见的时候臣送给王爷。”陈恪很大方。 他接下来所做之事要想顺利,还得是得到朱棣的权力支持的。 因而,能以物质所收买朱棣,陈恪是很乐意的。 朱棣倒是警惕的很,并不承认自己喜欢陈恪手里的棋谱,转移了话题,道:“本王已接到了父皇的旨意,你想何时动手?” 陈恪之所以紧赶慢赶的赶过来,不就是希望能够趁着入冬之前把很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一等上冻,不说是镐子斧头,就是挖掘机开过来也难以撼动半分的。 所以说,务必得在上冻之前,先把取暖的问题解决了。 “臣想着尽快先开采出一部分煤来,先供应了纳哈出所部的取暖问题,毕竟他们刚归降了我大明,若在我大明手中他们还有冻死的,那于我大明将来的招降也是极为不利的。 臣带来了懂开采的矿工,希望殿下能帮着臣解决了劳力的问题。” 在这点上朱元璋的旨意是命朱棣把手里的护卫借给陈恪先做开采的。 那些护卫跟着朱棣出生入死,都是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作为爱兵如子的武将,岂能人心让自己的兵去做些。 对这个问题,朱棣是不太认可的。 对陈恪所言要求,朱棣态度瞬间冷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