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如花》 第一章 义庄醒来 冷月高挂,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 林子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手提一个麻布袋,向这座破旧的院子走来。 “嘎嘎……”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给这个寒冷的夜里添了几份诡异。 “大哥,你说这什么鬼天气,昨天还阳光万里温暖如春的,今天一下子就变天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咱们都几天没得手了,今天一天滴水未进,这可咋办呀?”那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忍不住向旁边的大个子埋怨道。 “那有什么办法,要不然咱也不用穷到这个地步,跑到这个鬼地方刮财,真是晦气!”大个子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希望这次能有点收获,不然咱哥俩也得住进去了!”身材瘦小的男子细声细气的说道。 “呸呸,你这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大个子朝他吐了口碎沫,骂道:“动作还不快点,要是让人发现,那你就自己躺进棺材里去。” “哦……”瘦小男子应了声,两人便加快了步伐。 冷,好冷!阿花觉得自己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疲惫的双眼,但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动了动手脚,却发现动作受阻。刚要起身,头砰的一声撞到了上方的物体,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伸出手,向四周胡乱的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个狭小的木箱子里头。她使出力气,想试着推动周身的木块,可木块却丝毫未动,似乎似被钉子给钉紧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大哥,到了!”那瘦小的男子说道。 眼前是一座用土墙围着有些荒废的院子,院门上方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门上的牌匾已被蛀虫所噬,露出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孔,“义庄”两个字依稀可辨。 大个子男上前,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一座大瓦房,却没见着一扇窗户,只有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木门,旧的失去的颜色,看起来有些脏,墙已是破旧不堪,门前也挂着几盏白色的灯笼。 “吱——”的一声推开这扇破木门,寒风一下子吹进屋内,白色的纸钱满天飞舞。 屋顶有一扇天窗,清辉的月光酒了进来,虽还是有些灰暗,但屋内的情景却一览无遗。 一口口黑棺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下面都用两个木头凳子支着,棺上都堆满了白色的纸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 “我们分开动手,要是能有幸找着一些陪葬品,明天就不用挨冻了。”大个子搓了搓双手,哈了口气,摊开手中的麻布袋,把工具拿了出来,准备撬棺。 阿花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这狭小的空间内没有空气,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难道,她这是在做梦,这只是梦魇? 此时的她又冷又饿,越来越难受,外面难道就没有人在,没有人过来打开这个箱子吗?她真要死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吗?不,她不能就这样死去,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想到这里,她使尽身上的力气,拼命的敲打着身边的木头。 “咚咚咚——” “大哥,你可有听到什么声响没?”瘦小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一边的大个子男说道。 “嘘!”大个子男作了个禁言的手势,弓着身子,竖耳倾听。 “咚咚咚——”声音还在响,可他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声音来自何处。 “大哥,不会是有鬼!”瘦小男子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腿脚发抖。 “净胡说,这世上哪来的鬼怪?”大个子男狠狠瞪了一眼瘦小男子。“你听,好像又没声音了。说不定是风吹着什么发出的声响,你别自己吓自己。”说完,推开了身前那一口棺材的棺盖,提起脚下不知从哪找来的一盏灯笼,开始仔细翻着棺内尸体的衣物,试图能找到点什么。 第一口棺什么也没捞着,他又继续撬开了第二口棺材。 可翻了半天,仍旧是啥也没见着,大个子男有些不高兴了,不禁向瘦小男子嚷嚷道:“都是些穷鬼!你那有找着什么没?” 瘦小男子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着串珍珠项链向大个子男挥了挥,“就找着一串项链,也不知值几个钱!” “收好先,再在其它地方找找。”见终于有一丝收获,大个子男这才稍微舒了口气。 “咚咚咚咚——”忽然又传来一阵咚咚声响。 大个子男警惕的看着屋内正中央的那口黑木棺,这回他可是听清了,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瘦小男子也听清了这声响的发音之处,吓得差点连手中的项链都给丢掉了,胆怯的走到大个子男身边,口里念着:“各位,来到这里就安心休息。我们也是破于无奈,才会想着到你们身上刮些财物,你们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回头,我一定会给你们多烧些纸钱……” “你让开,我打开看看!”大个子男显得从容多了,没像瘦小男子那么胆怯,他提起手中的勾子,开始小心的撬着这口从里面发出声响的棺材盖。 阿花感觉自子的身子被晃动了一下,是有人来救她出去吗? 这口棺盖比较结实,但对于轻车熟路的大个子男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不一会,棺盖被撬开,他再一推,棺盖“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终于重见天日了!棺盖一移走,阿花闻着了新鲜空气,感觉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你,过去看看!”棺盖已开,大个子男这会却有些退缩了,吩咐瘦小男子。 “大哥,我,我怕……一起!”瘦小男子支吾着说。 “你这没用的东西!”大个子男唾骂一声,重重拍了一下瘦小男子的头。 两人这才慢慢的向棺材内探去。 阿花舒展了下筋骨,好像真听到有人在说话,于是,她缓缓的坐了起来。 大个子男与瘦小男子正想伸头往棺材里看,却见棺材里面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黑发批肩,白衣着身,小巧而苍白的脸有些浮肿,正龇牙对着他们笑。 “啊,鬼啊……”两兄弟见状,开始大叫。 “啊……”阿花也同时跟着叫一声。 “诈,诈尸啦……”兄弟俩颤抖着身子,相互对望了一眼,拔腿就跑,落荒而逃。 “鬼……在哪里?”阿花本来是想着感谢眼前两人的相救,哪知这两人忽然大喊大叫的把自己给吓着了,于是她也大叫出声,没想却把对方给吓跑了。 “好臭……”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忙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 当看到自己的双手时,她猛然吓了一跳!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小,这么白,还皱巴巴的。而且,她身上的衣物好像被水泡过,潮湿未干,摸着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地方?她开始打量着周身,旁边是一口口黑色的棺木,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竟是躺在这棺木之中! 心猛然跳动,阿花吓得连忙起身,连滚带爬,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那腐尸散发出来的恶臭味让她一阵恶心,原来这里是义庄,难怪这么臭!这阴森森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于是,她提起裙子便跑了出去。 第二章 布告寻尸 南都城,彦府。 此时的彦府内,挂满了白布,檐下的白色灯笼随着微风轻动,府内个个身着素衣,面无表情。任谁都不敢大声喧哗,小心翼翼的做着手中的活,整个府内一片死寂。 前厅里,站满了人,彦世山坐在首座上,神色黯淡,双目紧盯着手里的画卷。 站在一旁的彦景川眉头微皱,目光也瞥向了那幅画卷。 画中人儿约十三四岁年纪,身材高挑,着一件粉色长裙。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脸上笑意盈盈,就这样一眼望去,竟也是个美貌佳人。 彦景川看过之后,薄唇紧抿,心中不禁嗤笑,这画中之人可不正是她那刚过逝的二妹么?他是不是应该夸赞一下这位画师的手笔,如此容貌不佳的人,在他的笔下竟变成了绝色美人! 彦世山眼中波光闪动,颤抖的双手放下了画卷,目光移到了堂下正站着的众人,声音冷如霜:“怎么,搜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花儿的遗体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言语。 彦景川俊脸紧绷,走到彦世山面前,鞠身说道:“父亲毋须担心,孩儿已加派人手,在龙江一带大力搜寻,相信很快便会传来消息。” “很快?那是多久?都已经两天过去了,你们连个棺材片都没找着!若不是你请的那什么道长,说花儿命中犯水,必须葬在五龙山顶,也就不会发生这等事……”彦世山说到这时,已是老泪纵横,鬓角一缕花白的发,散在了沟壑交错的额上,显得沧桑不已。 彦世山口中所说的花儿,是彦家三女中排行老二的彦如花,也是众子女中他最为疼爱的一个。 彦如花从小丧母,所以彦世山对她格外关爱。虽然她样貌丑了些,脾气娇纵蛮横了些,但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气在南都城内首屈一指,无人敢攀比。 在彦世山眼里,他这个二女儿便是他手心里的宝。 可在外人眼里,彦如花简直就是个恶魔转世,虽然挂上了南都城第一才女的头衔,可也就除了这才情,其它一无是处!长得丑也就算了,还刁蛮任性,凡是惹着她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彦家是百年世家,江南一带的纺织行业几乎被彦家垄断,富甲一方。对这个二女儿更是百般袒护,外人皆只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庆幸的是,前几日那二小姐溺水身亡,众人可都暗自偷着乐,老天终于收拾了那祸害精!让她不再为祸人间了。 痛失心爱的女儿,彦世山自是痛心不已,接下来几日是郁郁寡欢,足不出户。也不知从哪请来一位道长,为她看墓地风水。 可那道士偏偏又说,彦如花虽然命中犯水,但她的墓地却必须是依山而建,傍水而居,才能化解她的八字命格,好让她的魂魄在冥冥之中早些安息。 彦世山自是听信了他的话,就按那道长所说,把如花的墓穴建在了南都城最高的山上——五龙山! 五龙山依着龙江而立,山路崎岖难行。 彦世山准备将她女儿风光大葬,不惜花上重金。光是抬棺夫就请了数十个,几番轮流上阵。 一时间鞭炮齐鸣,唢呐声声,整个送葬队伍多达百人,声势浩荡不已。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在她出葬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那本就是一条只有一丈之宽的山道,右边是高高的崖壁,左边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方是水流湍急的龙江。四人抬着棺木皆须小心翼翼的经过,有一个抬棺夫不小心扭了脚,险些摔倒,谁知这时棺木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便从悬崖边翻了下去,掉入了龙江! 这事儿一传开,便成了南都城内人们茶余饭后炙手可热的话题。这下彦家可闹出大笑话了,许是她彦如花生前做的坏事多了,遭到老天惩罚,死后连个葬身之地都不肯留给她! 本来这个宝贝女儿的意外身亡,就够令彦世山伤心了,谁料想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今连个尸首都找不回了,他更是痛心疾首。 几日下来,整个人竟是苍老了许多。 彦景川抬眼望着上了年纪的父亲这般模样,心下有些动容,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那道士的确是他找来的,可谁又能料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呢? 彦世山叹气一声,突然对着彦景川说道:“景川,你去帖布告……” 彦景川一愣,“父亲,为何要贴布告?” “当然是要把你妹妹的遗体给寻回来……”彦世山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立刻去备笔墨,谁若能寻回花儿尸体,赏银千两!” “可是,父亲您这样大张旗鼓,只怕外面的人更会笑话我们彦家。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彦景川惊愕看着彦世山,有些无奈,“父亲难道就没想过,这样的告示一出,会有多少人冲着这赏银而来,想方设法以假乱真,到时一发不可收拾,那可如何是好?” “你说的这些为父不是没有想过,可花儿遗体一日找不回来,为父就一日不能安心,只能出此下策……”彦世山话语一顿,脸上露出一股狠厉,“我的花儿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那些想要浑水摸鱼之人,我一律不放过!” 彦景川眼里的异色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顺从恭敬,“既然父亲决定这么做,那孩儿立即去办!” 彦世山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彦景川这才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众人一离去,整个厅里便只剩下彦世山一人。他拿起画卷,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止不住的哽咽起来,“我的花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走了,你让爹爹怎么活啊……” 没多久,彦府寻尸告示贴满了南都城的各个大街小巷,彦如花的画像也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这张告示一出,南都城内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年头,听过告示寻人的,但这告示寻尸倒还是头一次听呢……”人群里,不知是谁议论了一句。 “就是,还赏银千两呢,有了这一千两白银,全家人这辈子吃喝就不用愁了……” “都说彦家富可敌国,也只有像彦家这样显赫的家世,才会出这个价钱啊……” “这彦家二小姐,命可真好!” “好什么好,这不年纪轻轻便死了,死后还连尸体都找不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便议论开了来。 “你们就别在这嚼舌根了,要是让彦府的人听到,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到龙江一带多转转,说不定就能找着彦家小姐的尸体,领下赏钱……“ “说的对,我们还是赶紧行动,莫要让他人抢在前头,不然可就失去这个发财的好机会了……”说着说着,这群人便渐渐散了去。 第三章 初遇慧儿 夕阳西下,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 彦如花一身粗布衣裳,伫立在山丘之上,一脸惆怅的望着对面山头的落日。齐腰的黑发随着轻风摆动,腊黄的面庞上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自她在义庄醒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也忘记了很多事。更糟糕的是,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也给忘了!记忆里只有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其它更是一无所知。 她不禁皱了皱眉,一双晶亮的眸子随着山丘下方的河边望去。 几位身着短袄的妇人正在河边洗着衣物,哗哗水声伴着木槌锤打衣物的声音一阵阵传来,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好怀念梦里那张柔软的大床!其它她本应该是在睡觉的,只是睡着睡着,怎么就睡到棺材里去了呢? 一想到醒来时,义庄里的那具具黑棺,她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总感觉身边阴风阵阵的。 还是,她只是身处在梦境里?以前她好像就有做梦的习惯,各式各样古怪的梦,可无论再怎样可怕的梦,她都会醒来。 但这次,她好像真的陷入梦里醒不来了。还是,以前的种种才是真的梦?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虚实,头脑一片混乱。 “阿花,你愣在这做甚?”身后,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一身缟素衣裳,明眸晧齿,容貌娟秀。 彦如花转过身,笑着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我只是想家了……” “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么?”罗玉慧皱着眉说道。 彦如花抿着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日从义庄出来后,她沿着山道跑了很久,又冷又饿。就在她筋疲力尽,奄奄一息之时,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把她领回了家,供她吃住。 她却只能骗她说自己是从远方来寻亲的,半路遇上劫匪,身上财物全被洗劫一空,自己又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撞到了头,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罗玉慧见她可怜,也没多加怀疑。 她在慧儿家已住了几日,每日与慧儿一起吃饭睡觉,做做农活,倒也清闲自在,两个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无话不说。 “没关系,日子长着呢,总会有一天记起来的!”罗玉慧安慰道。 许是天气寒冷,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是紧闭着房门,村里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彦如花的到来。 跨进一个泥墙围成的小院,罗玉慧把衣裳晾在了院里搭着的竹竿上,领着彦如花进了屋。 “哟,慧儿回来了,来,快来暖暖手……”两人一进屋,便见一中年妇人,手里正端着热气腾腾的白饭出来,想来是正准备用晚饭。 那妇人身穿蓝色短妖,眉梢眼角隐露皱纹,肤色白晳,约三十岁左右年纪,正是慧儿的娘亲赵氏。 “丑丫头,这可都两天过去了呀,你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我们可不能白吃白喝的供着你呀……也并非是婶子吝啬,只是家里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赵氏抬眼瞥向彦如花,嘴巴一翘,又道:“再说了,你来历不明,又黑又丑,也只有我们家心地善良的慧儿,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收留你!你得赶紧找到你亲戚才是。” “娘,你就别再说了……”罗玉慧连忙打断道。 “怎么,说说都不行?你未经娘同意,把不明不白的人从外头带进来,娘没把她赶出去就算不错了!”赵氏白了慧儿一眼,手却未停下,把盆中的饭分成了三份,只是彦如花面前的那一碗,却只是刚好垫满碗底,就连猫食都不够。 她低着头,抿唇不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赵氏说的并没有错,她的确是白吃白住好几天了,她们能在她最无助之时收留了她,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她又有什么好怨的呢? 慧儿家中并不宽裕,只能勉强图个温饱而已。 依旧是像前几日一样,慧儿都会把碗中的饭分给她一半,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米饭,闻着它的香气,彦如花心底自是感动不已! 晚饭过后,彦如花主动的收拾了碗筷,便跟着罗玉慧早早的回房准备歇息了。 慧儿的闺房摆设简单,一张半旧的红漆雕花木床依墙而立,上面挂着淡粉色纱帐,左边窗棂下一张破旧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几样头簪和几盒脂粉,再有一个看不出颜色的衣柜和两张木凳,再无其它。 好在墙角那盆不知名开得正艳的花儿,给这简陋的房间添了份生气,屋内也打扫得干净整齐,看起来也是舒心不已。 罗玉慧有些为难的看着彦如花,“阿花,你要尽快找到你家人,爹爹和哥哥过两日便要从城里回来了,到时,只怕多有不便,你便不能再继续住在这了。” “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他们的。”彦如花苦笑着说道。 家人?她要到何处去寻家人?醒来时便在义庄,只怕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是个苦命的孩儿,要不然怎会死后都无人管,把她丢在义庄,任她在那黑棺里发臭!总不能告诉慧儿,她其实是从棺材里蹦出来的! 对于慧儿以及赵氏,她并未告知她们自己真名,只是说自己就叫阿花。因为如花这个名字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彦如花不禁又想到刚醒来那会,闻到的那股腐尸的烂臭味,胃中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 “阿花,你脸色怎的这般难看?”罗玉慧坐在妆台前取着头上的木簪,从铜镜里看到了阿花有些窘迫的模样,关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彦如花干笑着,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慧儿,你已过及笄之龄,可有许配?”记忆里,这里的女子一过及笄之龄便要许配,罗玉慧生的这般好看,定能许到一户好人家。 一听到许配两字,罗玉慧面色一沉,似不愿说起。 “怎么了?”彦如花问,莫非慧儿对自己的婚事不满? “对方是镇上的刘家,家境还不错……”罗玉慧拿着木梳,面无表情,一下一下的梳着手中的发,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可那刘家之子是个瘸子不说,还好吃懒做,家里都已有好几门妾氏了,却还整日流连于青楼……” 罗玉慧越说越气愤,美丽的眸子里已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那,如果你嫁过去,可是做正妻?”彦如花又小心的问了问,那样一个无赖,着实是配不上慧儿。 “正妻?”罗玉慧自嘲的笑了笑,“我们这等穷苦人家,哪有给人家做正妻的份儿,更别说像刘家那样的家境,能嫁过去做妾,已算是不错了。” “你并不开心……” “我如何能开心,那样的一个人,我嫁过去之后,指不定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罗玉慧嘟起嘴巴,十分不满的说道。 “那既然这样,你爹娘为何还要答应这桩婚事?”彦如花备感同情的看着她。 “我们女儿家的婚事,向来是由父母做主,哪有资格违抗。再说了,娘亲怎么会舍得抗拒刘家丰厚的聘礼?而且聘礼都已收下了,来年二月,我就得嫁去做小妾了?”罗玉慧有些无奈的说道,她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也只得认命! “那可不就成了卖女儿了?”彦如花一开始她也觉得奇怪,她家中看似一贫如洗,但以慧儿和她娘的穿着打扮来看,却不像是那么回事。虽然她不识那是什么料子,但它色泽光鲜,做工精细,摸起来丝滑无比,像这样的山中农户能穿上这样面料的衣物,已是稀奇了,敢情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那笔丰厚的聘礼!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罢!”罗玉慧不愿再去想那些事,推了推彦如花,让她上塌休息。 “慧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丑?”彦如花对着铜镜,仔细瞅着自己的脸,她就不明白了,分明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丑了呢?左瞧右瞧都是个大美人啊! 可赵氏总说她丑,天天丑丫头丑丫头的叫她。 罗玉慧也朝着镜中望去,眉头微蹙,不知说什么好。 “难道,我真的很丑?”沉默便是默认了,彦如花有些伤心。 “其实,你也不丑啊……”罗玉慧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说了一句,“你只是不美而已。” “那不就是丑了?”彦如花颇有些无语,慧儿竟这般逗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花又何必纠结于这一点呢?”罗玉慧劝道。 彦如花撇了撇嘴,又仔细端详了下罗玉慧,人家虽说只是山中农户家的女子,整日粗活干着,却肤如凝脂。 而她彦如花却是肤色腊黄,脸上更是黯淡无光,好似从小到大从没洗干净过脸一般。面上那片片斑迹,她硬是搓破了皮都没给搓干净,想来是天生就长这样,倒是可惜了她这副精致的五官! 想到这,她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全身上下提不起劲来。之前,她也没太在意,可如今镜子一照,与慧儿相比较之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好在她心脏没那么脆弱。想太多,会难过,她也不愿去想以后会如何,一切就顺其自然罢! 彦如花脱了外衫,上了榻,往里边靠了靠,罗玉慧则在她身侧躺在了下来。 烛火一熄,屋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彦如花却是久久不能入睡。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等明早一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那该多好! 她如是想着,在床上折腾了许久,这才沉沉睡去。 第四章 为她梳头 天还蒙蒙亮,彦如花便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子,发现自己还是在昨晚临睡前的地方,心情不免有些低落,顿时睡意全无。又见一旁的慧儿还在熟睡中,为了避免吵醒她,彦如花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坐在铜镜前,她再次打量着这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自古以来,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彦如花自然也不例外,本来还在窃喜老天算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副漂亮的面孔。谁知漂是漂亮,可肤色不够好,若是皮肤能像慧儿一般,白皙透亮,那该有多好啊…… 罗玉慧一醒来,便发现彦如花正对着镜子一个劲的叹气,不禁皱起了眉头,“阿花,你为何一早起来便唉声叹气的?” 彦如花扭过头看着她,哭丧着脸,“我只是还没习惯,我竟长得这么丑……” “啊?……”罗玉慧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阿花是在纠结自己的样貌问题,可……她说还没习惯,莫非以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想到这,罗玉慧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彦如花突然嘻嘻一笑,“我在逗你玩呢,想我阿花这如花美颜,又怎会丑呢?慧儿,你说是不是?”说着,还不忘一手拈起个兰花指,故作娇羞状,向慧儿俏皮的挤了挤眼。 罗玉慧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连忙答了三个“是”字,正色说道:“阿花的确美貌如花,又怎会丑呢,所以你就不要太过于纠结自己的样貌如何。疼你的人,始终会疼你;不疼你的人,哪怕你就是仙子下凡,也未必会瞧上你一眼!” “慧儿说的是,我都长这样了,纠结这些又有何用?倒不如顺其天意……”彦如花抿唇笑了笑。 “你呀,一大早起来也不加件衣服,这大冷天的,万一冻着了怎么办?”罗玉慧从柜里找了件粉色短袄,递给彦如花,“你看下这件能不能穿?” 彦如花心里一暖,笑着接过,立马在身上比了比,“应该能,只要能御寒就行!”她此刻只求温饱,不敢奢求更多,以后的日子,还是以后再说。 换上慧儿拿给她的衣服,她又不禁在镜前照了照,虽然是粗布衣裳,倒是挺合身的,不长不短刚刚好。 罗玉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催促道:“天已大亮,你快些梳妆,今日有很多活要干,又恰逢集市,如果时间尚早,我便带你出去转转!” “真的吗?”彦如花一听说慧儿要带她出去逛市集,异常兴奋,在这山里呆了几天,她还真想出去走走。 “当然是真的!你动作快点。” “好……”彦如花笑着应道,可当她看着自己那一头及腰的青丝,乱蓬蓬的搭在肩上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只好为难的看着慧儿。 “你,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不会梳头!”罗玉慧万般惊讶的说道。 彦如花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古代发髻那么复杂,她又初来乍到,着实不知该如何着手。 “难道你从未给自己梳过头?真不知你从前是如何过来的……”接连几日来都是她为阿花梳的头,也教了她很多遍了,可她还是不会。罗玉慧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彦如花手里拿过木梳,可当见到彦如花那双白嫩的纤纤玉手时,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牵起她的手,仔细端看着。 那纤纤玉指,仿若凝脂,也只有大家闺秀的手,才会这般好看。若是平常百姓家中女子,免不了要做些家务,甚至重活,双手自然变得粗糙毛燥,就拿她自己来说,手上也起了好多茧子呢! “莫非,阿花曾也是大家闺秀?不然怎会连头都不会梳,还有这手,保养得极好。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我们这等平常百姓家出来的。”罗玉慧道出了心中的疑问,眼睁睁的看着彦如花,似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大家闺秀?”彦如花茫然的摇了摇头,她若是大家闺秀,又怎会躺在义庄的黑棺之中呢?怎么看也不像,她立即否认了这点。 “算了,我又差点忘了,你可是失去了记忆呢……”罗玉慧也不过于追问,把彦如花按在凳子上,开始为她梳头。 “慧儿的手可真巧!”彦如花满意的看着镜中的人儿,忍不住夸了句。 罗玉慧只是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给彦如花梳好了发,罗玉慧再给自己编了发髻,一番洗漱过后,再在脸上着一层淡淡的胭脂,更显得她秀美绝俗。 彦如花发现,慧儿也是个极为爱美的姑娘,不仅心思细腻,为人也和善。梳洗完毕,她便背着篓子到后山摘野菜去了。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彦如花见四处无人,俏皮的笑了笑,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棵大树上,再双足一点又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此时的她体内充满浮劲,在林子里窜上纵下,起如飞燕掠空,落如蜻蜓点水。 要说她彦如花别的什么都不会,唯独这身轻功却是练得炉火纯青。 其实在她从义庄跑出来的时候,她便发现自己身姿轻盈,步履轻快,窜上纵下竟可以毫不费力,似乎是出于本能的便知道自己会轻功。 这几日,她是一有空闲便悄悄到这林子里来练习,只要脚下有一点凭借之物,借得些微承受力,就可覆其上如平地。 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会轻功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慧儿,怕惹来一些无端的猜忌和麻烦。 彦如花摘完野菜归来,恰好见赵氏用完早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早早的便出去了。 看着那花俏的背影,罗玉慧不禁轻叹一声,说了句:“我娘永远都这样……” 原来,慧儿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山村农夫,能娶上像赵氏这么美貌的妻子,自然是宝贝不已,事事也都是顺着她。慧儿的这桩婚事他先是不同意,可最后还是拗不过赵氏的意思,也好只点头应许。 慧儿那哥哥就更不用说了,跟她娘一个德行,只要有了钱,哪还会管他这个妹妹的死活。 可赵氏是个极爱打扮的妇人,家里一半的收入都被她花在自己的穿着打扮上。但家里穷,哪禁得起她这样折腾。 这不,前些日子,镇上的刘家前来提亲,送来一比丰厚的聘礼,赵氏想也没想,满心欢喜的接下,也从不过问慧儿是否愿意,便应了这门婚事。 或许是看在这笔聘金的份上,又或是觉得亏欠,赵氏对慧儿的态度才稍微好转。 “算了,不再想这些了,这就是我慧儿的命!”罗玉慧怏怏的放下筷子,“你吃饱了没,要是吃饱了,我们就一起去镇上集市逛一逛。” “我吃饱了,咱们走。”彦如花抹了抹嘴,麻利的收拾好桌子,随着慧儿一起出去了。 镇上离这个村子有两三里的路程,跟着小河边一直往上走,很快便到了。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阵阵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对于彦如花来说,这里一切物事都是新奇的。 “慧儿你看,那里那么多人围着,是在干嘛呢?”彦如花兴奋的指着街道一头聚着的人群问道。 “应该是官府新帖出了什么告示了!”罗玉慧不以为意的说道。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彦如花拉着她便跑了过去。 只是围观的人太多,彦如花死命的掂着脚尖,想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却始终连一个字的影儿都没瞧见。 无奈,她只得拉着慧儿一股劲冲上前,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里边。 告示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彦如花耐着性子看了看,越看越心惊,不由得念出声来:“若有人能寻回其尸体,赏银千两……” 第五章 刘文公子 “这……这……这布告寻尸,也太不可思议了!”彦如花瞪着双目,大叫出声,却又突然捂住了嘴巴,这告示上要寻的是彦如花的尸体,与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阿花,你竟识得字?”罗玉慧惊讶的看着她。 “嗯……”彦如花轻点了点头。咦,这旁边的画像,为何这般眼熟呢? “阿,阿花……你不觉得,这副画像,很像……像……?”罗玉慧眸光微闪,探究的眼神望着阿花。 彦如花微微一愣,再次看了看上面了画像,也是吃惊不已:“好像,是有那么点像……”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巧合,她像是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罗玉慧惊愣的看着她。 这下,不仅是罗玉慧,就连身旁围着众人都齐齐把目光投了过来。 “像,太像了……”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对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又有什么用,人家是布告寻尸,她可是个活人!”又有谁说了一句。 顿时,各种眼神住彦如花身上投去,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开了。 彦如花被这些人盯得头皮发麻,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警觉的看向四周。 “阿花,我们快走……”这时,罗玉慧也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拉起阿花,从人群中钻了出去,一阵狂跑。 两人跑了好一阵,直到离那些人远远的,这才停了下来。 罗玉慧从身上掏出一块白色纱巾,递给彦如花,气喘吁吁的说:“我看,你还是用这纱巾蒙住脸,不然,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谢谢你慧儿,难得你为我想得如此周到。”彦如花笑着接过,迅速把那纱巾系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杏眼。 “哟,这不是我们家慧儿吗?”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怪调。 彦如花转头望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位身着蓝色锦衣的公子哥,目光紧紧的盯着慧儿,只是那神情——实在猥琐! 罗玉慧见到来人,脸刷的一下子变白了,紧抿着唇,厌恶的看向对方。 “慧儿,这人是谁?”彦如花在慧儿耳边小声的问了声。 “他就是刘文……”罗玉慧眉头紧皱,可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就碰见他了呢? 彦如花低头看着慧儿紧抓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下了然。来人便是慧儿曾向她提起过的,正是慧儿将嫁之人——刘文。只是看慧儿的样子,似乎不仅仅是厌恶他,甚至还对他有些惧怕! “我说慧儿,你既然出来玩,怎么也不上我那坐坐?”刘文一脸的坏笑,直勾勾的看着罗玉慧,一瘸一拐的步步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罗玉慧警惕的看着他。 要知道,这刘文可是青潭镇出了名的无赖,并且还是个好色之陡!她曾也见过他一两次,不过当时双方都有父母在,他也不敢造次。可这次不一样,只有她和阿花两个人,若是他真耍起无赖来,那可如何是好? “才数日不见,我们家慧儿可是愈发的美丽迷人了……”刘文一双色眯眯的眼,在罗玉慧身上瞄来瞄去,目光最后停在她那胸前的丰盈之上,久久不肯收回。 “刘文,你可别得寸进尺!”罗玉慧恼怒道,连忙一手护住胸前,虽然她身上穿的厚厚的棉衣,可被刘文这样盯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刘文又朝着罗玉慧走近了几步,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多看了你两眼,怎么,犯法了?再说了,你迟早都是我的人,我俩还需见外什么,你又何必装得这般矜持呢?” “就算……”刘文把脸凑到罗玉慧面前,嘻嘻笑道:“就算我今日把你给怎么了,你又能如何?大不了,我提前把你娶进门,这样岂不是更好?慧儿你觉得如何呢?” “你无耻!”罗玉慧满脸通红,狠狠骂了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我呸……”刘文不屑的吐了口碎沫,说道:“装什么清高呀?你罗家连聘礼都收了,你还矫情个啥?你以为你罗玉慧是谁啊,若不是见你有几分姿色,我刘文连看都不屑看你一眼!你也不过是做个妾,还真摆起大架子来了!” 刘文一下子戳到了她的痛处,罗玉慧一时竟无言相抗,红着双眼,任凭泪水在眼中打转。 其实刘文说的没错,她是如何反抗都无用的了。 若是悔婚,她就必须按照聘金的双倍份额偿还给刘家,可她如何能赔得起这么一大笔银两来?难道,就只能这样认命了么? 看着受了委屈眼圈微红的慧儿,彦如花再也忍不住,站到慧儿面前,挡住了刘文那猥琐的视线,极力忍住那股想揍人的冲动,伸手一把推开了他,怒道:“就算慧儿与你有婚约,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只要慧儿一天未进你刘家的门,你就没资格在这对她大呼小叫!” 突然被彦如花这么一推,刘文毫无防备的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幸而他身后的两名随从及时把他扶住,这才稳住了身子。 “从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推我,活腻了是!”刘文开口唾骂道。 彦如花昂首看着刘文,笑道:“慧儿是我姐姐,你说我是何人?” 刘文寻思了一会,“我怎么从未听说慧儿有个妹妹?” “这你就无需多问了。”彦如花冷声道,淡淡的瞥了刘文一眼。 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姑娘,刘文不由得多看了阿花几眼。 彦如花笑意盈盈的看着刘文,反正他什么也看不到,多看两眼身上也不会就此少块肉。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双晶亮的眸子,明静清澈。 虽是一身粗布衣裳,脸上又蒙着面纱,可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的灵韵,却难掩她清雅灵秀的光芒,想必这面纱后面的脸,也定是惊艳无比! 如此,刘文嘿嘿笑了两声,立马缓和了语气,讨好似的说道:“原来是慧儿的妹妹,是我刘文失礼了。可你方才也听见了,我只不过是让慧儿去我家坐坐,让我尽尽地主之宜,这有何错?可慧儿不但不领情,竟然还误会我,你说我多无辜啊!” “可你得知道,我家慧儿姐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之女子。你俩尚未成亲,就走得如此之近,这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彦如花走近刘文,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言轻语道:“刘公子既然说了,慧儿姐迟早是你的人,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你对姐姐的态度可要好一点!” 说完,彦如花朝刘文抛了个媚眼,一手掩唇,呵呵笑了起来。 对于这种无赖之人,能躲他一时是一时,她和慧儿两人此刻孤立无援,只能先顺着他的意,若是就这样迁怒于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倘若他不吃她这一套,那就只有再寻它法。 刘文硬是愣了半会,随后大笑道:“还是这位妹妹会说话,那既是这样,我刘文就请妹妹到满园居一聚,咱们喝喝小酒聊聊天,你看如何啊?” 第六章 饱吃一顿 罗玉慧一听,觉得不妥,像刘文这种好色之陡,又能安什么好心?她知道阿花是在为她解围,可她不想让她也被牵扯了进去。 于是,罗玉慧连忙出言拒绝:“不了,今日我姐妹俩还有事,还是改日再说!” 刘文立即拉下脸来,说道:“我说慧儿,你怎能如此不给面子?你怕人家说嫌话,不肯去我家,那我就让一步,改去满园居,请你吃顿饭也是好的,你怎的如此不识抬举?满园居在青潭镇可是一等一的酒楼,里面可都是些达官贵人,我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众目睽睽之下,我就是想对你做点什么,也不能啊……” 彦如花却笑了,她道:“满园居?好呀,我正愁着呆会要去哪用饭呢?既然有刘文公子请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阿花,你……”罗玉慧想说点什么,彦如花却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两人便跟着刘文到了满园居。 一进门,便闻到一阵阵酒肉的香气,彦如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是多久没吃着肉了?好像也只隔了几天,但怎么总觉得像是隔了几年未食肉一般,差点就不知其是何滋味了。 因正值晌午,满园居一楼大厅已是宾客满座,很难再找出空位了,只有楼上还有两间包房是空着的。 为了不想在美人面前跌了面子,刘文只好忍痛订下了其中一间。 要知道,这楼上雅间随便一坐,便要花掉上十两银子,着实有些心疼。但又转念一想,他马上就可以坐拥两名美人入怀了,多贴出点银子,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他的心头这才稍为舒畅了些。 店小二领着几人上了楼,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把他们带进了最靠近里边的包间里。 入座之后,点好的酒菜也很快便上齐了。 彦如花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恨不得马上把它们占为己有,吞入腹中!可此刻,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得先把刘文搞定了,她再来慢慢食用这些美味佳肴。 刘文手执酒壶,笑嘻嘻的为阿花和慧儿两人杯中添酒,“来,我先敬两位妹妹一杯,咱们也难得一聚,一定得吃好喝好……” 彦如花却无动于衷,目光冷冷的扫过刘文身后的两名随从,似是不满的说道:“刘公子,既然你说是难得一聚,那为何还要把下人带进来,扰了这气氛!” 刘文瞥了眼身后,迟疑了片刻,随后便把自己的两名随从轰了出去。 包间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下总行了?”刘文一脸的坏笑看着彦如花和罗玉慧二人,心里盘算着只要把她们二人放倒,想办法把她们弄回家,便可好好享受一番!他心里开始不断的意淫着,更想早些见到彦如花那面纱下的容颜,“我说妹妹,都到用饭时间了,你怎么还把这面纱蒙在脸上,这多不方便呀,赶紧把它摘下来!” 彦如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是让他现在就见到自己的这张丑颜,那戏还怎么演得下去?她笑道:“那可不行,想我阿花这如花般的美颜,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见着的?” “那随你了……来,我们喝酒……”刘文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快些把两人灌醉。 “阿花,我酒量不行……”两杯过后,罗玉慧便满脸通红,她有些害怕的看向彦如花。 “那你别喝了,就多吃些菜,这里交给我。”彦如花冲她一笑,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 “可,你行吗?别喝太多……”罗玉慧还是不放心,这刘文摆明了是想灌醉她们二人,要是真这样,她们该如何脱身? “我知道,你就放心……”彦如花轻笑,她又何偿不明白刘文的用意,只是想要灌醉她,那也要看他有没这本事! 她彦如花可是千杯不醉,她就不信了,这臭无赖的酒力还能胜得过她! 几杯酒下肚,彦如花觉得还是不过瘾,虽然她不知这喝得是什么酒,可这酒似乎并不烈,酒杯又小,好似喝了几杯清水下肚,无丝毫酒意。 她暗骂这刘文小气,舍不得出那银两喝那好酒,拿这等层次的酒来忽悠她。 酒加了一壶又一壶,罗玉慧看着两人不停的喝,心里暗自焦急,若是阿花真喝醉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刘公子好酒量!”彦如花假意称赞了声,又不停的往刘文杯里倒酒,心里却也暗暗有些着急,他怎么还不醉? 刘文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话也说不清了,“妹妹……才……才是好酒量……” “哪里及得上刘哥哥你啊……”彦如花走近他,又劝着刘文连喝了数杯。 刘文最终是连站也站不起来,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彦如花连推了他几次,见对方像是瘫了一样趴在桌上毫无反应,她这才嘻嘻一笑,坐回了位置上。 “阿花,他这真是醉了,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见刘文倒下,罗玉慧这才放下心来。 “那是自然,我阿花是谁啊……”彦如花得意一笑,可话刚说完,肚子便开始有些不舒服,她急忙站起身,“慧儿,我要先上个茅厕,你在这里等一会……”说着,她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解决了内急,彦如花的头却有些昏昏沉沉了,可能是这会酒劲上来了,不过一想到那刘文反被她算计,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推开门,她便大声嚷嚷起来,“慧儿,我回来了……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就走。刘文那臭无赖,还想把我灌醉,真是不自量力……他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彦如花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自顾呵呵笑了起来。 “是吗?那请问姑娘是何许人也……”一个温润却又夹着些许怒意且极其好听的男音传入彦如花的耳中,紧接着,一抹冰凉抵在了她的喉间。 彦如花先是一怔,觉得不对劲,一下子便从晃忽中回神过来。 抵在自己喉间的是一把利剑,而手执利刃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一双寒星四射的眼,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彦如花当时吓得不轻,身体崩得笔直,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利刃便会划破自己喉咙。 可再一移眼,见到里面那位墨发白衣的男子时,她瞬间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他发黑如墨,一双深邃有神的双眼正上下审视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宛若谪仙一般,静静的坐在那里。 彦如花瞪着一张杏眼,盯着他死死不放。 “放肆,你尽敢如此盯着我家主子!”青衣男子怒道,手上力道加重。 “诶,别呀……”眼看那抵着喉间的剑尖又近了几分,彦如花惊愕的叫道,忙向青衣人解释着:“我,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酒喝多了,走错了门……” 第七章 白衣男子 “真是这样?”青衣男子双眸微眯,显然并不相信她。 “就只是这样!”彦如花重重的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暗自腹诽着,这究竟是何人啊,这么大架子,她只不过是不小心进错了门,多看了美男两眼,难道这样便要遭来杀身之祸? 白衣男子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之后,仔细打量着阿花。 见她一身粗布衣裳,白纱半掩着面,杏眼圆睁,眸中仍映着惊愕,着实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 彦如花的目光朝白衣男子望去时,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她不禁痴痴的笑了,这个男子长得真好看! “慕宁,放开她……”这时,白衣男子淡淡开口了。 “主子,万一……”叫作慕宁的青衣男子始终放心不下,还想说点什么,却见白衣男子朝他挥了挥手,他这才收了剑。 “这是你们主子深明大义!”彦如花紧悬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却见青衣男子依旧冷冷的瞪着她。 “看什么看,我这就走……”彦如花心怀不满的回瞪了眼青衣男子,转身出去。 可就在跨出门槛的一瞬,她却不由得停顿了下,回过头去,望着那白衣男子,恍忽的说了句:“公子,你长得可真俊!”这才匆匆离去。 白衣男子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勾,并未说什么。 慕宁低头看着白衣男子,皱了皱眉,道:“主子,我只是觉得,您身份特殊,这次刚回来,万事都还是警惕一些为好!” 白衣男子放下酒杯,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这些年,我都不在南都……最近,南都城可有何大事发生?” 慕宁迟凝了一会,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彦府二小姐意外溺水身亡,出殡途中,那黑棺掉入龙江……” “哦,竟有这等事?”白衣男子执杯的手一顿,嘴角忽然浮起一抹不明的笑意,“三年前离开南都之时,我曾见过这彦家二小姐,虽是姿色平平,却也才华出纵,只是太过于骄纵了些。” 白衣男子盯着手中茶杯,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更有趣的还在后头……”慕宁接着说道,“彦世山为了寻回爱女尸首,竟出赏银千两!现在龙江下游一带,可热闹了呢。” “是吗?这彦家可是南都第一世家,富甲一方,这点银两对于他来说只是冰山一角,算不上什么。”白衣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点银两对于彦家来说,是算不上什么,可对于平常百姓来说,便不一样了。普通人家,月银一两,温饱足已。而这一千两银,足够他们过上几辈子了……”慕宁说。 “你想说什么?”白衣男子定睛看着慕宁,打趣道:“莫不成,你也想去参与?” “钱财这些身外物,对于我慕宁来说毫无作用,只要能跟着主子,便是慕宁最大的福份。现在南都城乱作一团,出现大量的尸体,许多墓地被掘,更有甚者,将活人杀死,妄想着领下那赏银。可彦世山这只老狐狸哪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那些以假乱真之人都没落着好下场。” 白衣男子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对此丝毫不敢兴趣,他突然眸光一变,问道:“南都城的一切都部署好了么?” “主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慕宁正色答道。 “那便好,明日我们便起程罢……”白衣男双眼微眯,目光瞥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彦如花回到包间,一阵狼吞虎咽。 “阿花,你慢点,小心噎着!”罗玉慧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快,赶紧吃……吃……吃完赶紧走,等这家伙醒来,我们便难脱身了!”彦如花往嘴里塞了个大鸡腿。 “你去茅厕,怎么去了这么久?”罗玉慧似有些责怪似的说。 “哎,别说了,方才进错了房间,被耽误了一会。”彦如花边吃边说。 “你没事便好……”罗玉慧也没再多问,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两人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菜所剩无几,彦如花打了个饱嗝,一脸的满足:“这满园居不愧是青潭镇第一酒楼,这里的酒菜果然好吃……” 出了满园居,见刘文的那两个笨随从还站在门口傻等着,彦如花强忍住笑意,唤道:“你们家主子都喝得不醒人事啦,你们还杵在这门口发愣,还不赶紧去把你家主子抬回去?” 一听主子喝醉了,那两名随从什么也没问便匆匆跑了进去。 彦如花和罗玉慧两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傍晚时分,罗玉慧的哥哥罗石风尘仆仆的从外边回来了。 彦如花有些讨厌罗石见到她时那怪异的眼神,她知道自己长得不美,但他也不至于这般盯着她猛瞧!所以每当罗石的目光探过来时,她也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晚饭是四个人挤在一起用的,罗玉慧向他哥哥讲了阿花的事,罗石听后也没太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又是怪异的看了阿花一眼,便只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对了,磊儿,你在城里呆了大半年,给娘讲讲城里的那些新鲜事呗……”赵氏突然开口了。 “要说新鲜事啊,那还真有!”一想到城里最近发生的那件事,罗石顿时来劲了,正准备开口说接下的事情,可一抬眼便看到坐在对面的彦如花,见到她那张极丑的面容后,他瞬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只得闷声说道:“我先吃饭,吃完再跟您讲……” “慧儿,你要是吃饱了,就先带着阿花回屋歇息,哥有话要跟娘说。”罗石看了慧儿一眼。 罗玉慧点头说好,拉着彦如花,回了屋。 见两人离开,罗石立马放下筷子,看向赵氏:“娘,这叫阿花的姑娘,真是慧儿在半路领回来的?” “可不是,当初娘可是千般阻挠,慧儿这丫头就是不听,硬要把这个丑姑娘带回来,丑就算了,还是个傻子!”一说起阿花,赵氏便有些气愤。 “她是个傻子?”罗石有些不信。 “谁说不是呢,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做,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赵氏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罗石一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赵氏看着自家儿子走神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惊道:“磊儿,你……你不会是看上那丑丫头了?” “娘,你在胡说什么,你儿子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娶那么丑的一姑娘。娘,我告诉你,最近南都可发生了一件大事呢……”罗石把南都城彦家布告寻尸之事,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赵氏听。 赵氏听后双眉一拧,叹道:“人家可是大户人家,这点银两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那是,在他们有钱人眼里是不算什么,可对于我们来说,那却不一样了……”罗石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的看着赵氏。 “怎么,莫不成你是找着了那尸体?” “这倒没有!”罗石嘿嘿笑了两声。 “那你瞎乐个啥呀?”赵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娘,你看……”罗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桌上摊开,指的那一画像,“娘,有没觉得这画像上的人很眼熟?” 赵氏仔细瞧着画像,又看了眼罗石,正好对上他那双放光的眼神,她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说……阿花?” 罗石慎重的点了点头。 “不,这怎么可能,你都说了,那彦家小姐都已经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是那彦家小姐?”赵氏一口否认。 “娘,我可没说她就是那彦家小姐,我只是说像……”罗石又是嘿嘿一笑,只是那笑里却暗藏着一股阴险毒辣。 赵氏突然心里一惊,像是猜到了罗石的心思,“那,你的意思是……” 罗石上前,轻声在赵氏耳边说着什么,听得赵氏一阵心惊肉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儿子。 “娘,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可这一切不用你动手。你想想啊,只要我们有了那一千两银,哪还用得着呆在这深山老林中?有了这一千两银,我们可以到镇上或者到城里购置房屋田地,再做些买卖,要发家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等再赚到钱了,便可买几个丫鬟小厮,伺候娘亲大人,到时您便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娘,这不是您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日子么?” 第八章 离开村庄 罗玉慧见天色不早了,准备去厅堂收拾碗筷,刚走到厅堂偏门时,便听到赵氏说话的声音:“娘当然是想过那种丰衣足食的日子,可……可这是要牵扯一条人命进来,娘会良心不安哪……” 罗玉慧脚步顿了顿,娘在说什么呢,什么牵扯一条人命? “娘,你在担心什么呢,不过是死了一个傻子,一个傻子的命可换来一千两银,怎么样都值了。您可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为了争这一千两银斗得头破血流,那彦家小姐的尸体到现在都一直未被找到!而那个阿花,长得和那彦家小姐一模一样,只要把她杀了,再在尸体上做些手脚,绝对能骗过那彦家老爷,一千两银不就轻而易举的到手了……” 只要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两马上就要到手了,罗石笑得更欢了。 罗玉慧惊愣在原地,双眸瞪得似铜铃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哥哥。哥哥品行不好,她一直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连杀人灭口这种事都敢做! 怎么办?哥哥为了那一千两银,要对阿花动手了…… 赵氏眉头皱得紧紧的,沉默了好了一阵,内心似在挣扎,到底是该阻止,还是应该支持。 “那,你打算如何做?”赵氏终于开口了。 罗石心下一喜,知道娘亲这是顺从了他的意愿,“为免夜长梦多,今晚便动手!我早就想好了,等到深夜子时,慧儿和那丑丫头都睡熟了,放迷香迷昏她二人,便可以动手!” “为何要连慧儿一起……”赵氏似有担忧。 “娘,这事不能让她知道。你还不知慧儿的性子啊,她是个心善的,要是知道这事,肯定是不愿的。把慧儿也一起迷昏,再把那丑丫头抬到后山灭口,明日一早我再想办法把她的尸体运到南都去,那一千两银,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罗石说道。 门外的罗玉慧早已是听得心惊胆颤了,她始终不相信这是从她哥哥口里说出来的话,可却又由不得她不信,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迈着虚浮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彦如花正脱了外衣,准备上榻歇息,却见慧儿脸色苍白,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 “慧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彦如花问。 罗玉慧抬眼怔怔的看着彦如花好一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急急的打开柜子,匆忙找了几件衣物出来扔到榻上,系了个包裹。 “阿花,快,快穿上衣裳!”罗玉慧催促道。 “慧儿,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彦如花对慧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解。 “你别问这么多了,快点穿上!” 彦如花只好乖乖的把方才脱掉的衣物一一穿上。 罗玉慧把包裹往肩上一扛,拉着彦如花悄悄的出了门。 “慧儿,我们俩这是要私奔吗?”彦如花笑着打趣道。 “嘘!”罗玉慧停下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脸的紧张之色,把包裹递给她,“阿花,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哥哥回来了,你便不可以再住在这里了。你快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可这大晚上的你要我去哪里啊,就不能再让我呆一晚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彦如花有些心伤的问,这大夜里的怎么突然就赶她走呢? “不,你没做错什么,也别再问那么多了,赶紧走……”罗玉慧又是催促道,她无法把真相说出来,只想着让阿花快些离开这里,只要她离开了,哥哥便不能对她下手了。 “你这样突然让我走,总得让我知道原由啊?” 罗玉慧抿了抿唇,好一会才道:“没有原由,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吗,我哥哥回来了……所以你不能再住在我家了!” 彦如花蹙眉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再为难你了。慧儿,谢谢你,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罗玉慧眸中泪光闪动,定定的看着阿花,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这些天里,她们相处得情同姐妹,这样突然要分开,她其实心里也挺难受的。 只是,阿花必须要离开,不然…… 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交到彦如花手上,“阿花,我这里有些银两,省着点花,应该够你用上一段日子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钱袋掂在手里有些份量,彦如花又还了回去,“这是你平时好不容易攒下的银两,我怎好意思拿去呢。” “这些你就别管了,管好自己就行了。”罗玉慧又把锦袋递到彦如花手上,“外面人心险恶,好好保重自己,还有……你这副面容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你,好自为之。” “慧儿,你这话是何意?” 罗玉慧觉得还是有必要让阿花知道自己的处境,“今日去市集,你也看到那告示了,你的模样与那画像中女子有些相似,难免会有人心生歹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彦如花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估计慧儿的哥哥罗石为了那一千两赏银,也在打着她的主意!慧儿在无意中知晓这一切,才会匆匆忙忙的让她离开这里。 “慧儿,谢谢你……”一切感激尽在不言中,彦如花心里感慨万千,此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行了,你快走!”罗玉慧再一次催促。 “那,我走了,慧儿多多保重!等我安顿好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彦如花说完,也不再做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彦如花离去的背影,罗玉慧拭了拭眼中的泪水,轻喃道:“阿花,你一定要好好的……” 圆月如镜,寒风刺骨。 彦如花摸黑来到了青潭镇,好在这一路罗石并没有跟来,到达镇上时已是亥时,各家店铺皆已关门打烊,街道上一片清冷。 她望着告示墙上那张寻尸布告,不由得紧皱了眉头。 不仅这画像极了她,就连这名字也一模一样,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想必这告示上寻的便是她,只是上面寻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她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彦如花溺水而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现在彦家的这张寻尸告示,却真的会害死她!人心险恶,这世上也不止一个罗石,她这张脸现在可谓是见光死,她总不能一辈子戴着面纱生活在阴暗之下。 只有这告示作废,只有回到彦家,她的危机才能解除。这彦家老爷可是最为疼爱她的,不知对于她的死而复生,会有何反应呢? 彦如花咬了咬冻得发紫的嘴唇,抬手撕碎了那张布告,见纸屑被寒风吹散,她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现下,她最需要的是找间客栈好好休息一晚。 而在她离开之后,一道黑影也“嗖”的一下从空中掠过,消失在黑暗里。 第九章 莫云清 这一夜,彦如花睡得并不安稳,只要一闭眼便是噩梦连连。 天刚一亮,她便又早早的起来了,开了窗户,一股细细的清香便迎面扑来,沁人心脾。窗外湖畔,竟是一片梅花林,远远便见那白色梅花开得正盛,十分美丽。 这么美的地方,她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风从头顶吹过,白色梅花瓣四处飘散,美得让人窒息。 这片梅花林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彦如花走了许久也没看到尽头,穿梭来穿梭去,竟是在梅花林里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去。 她突然施展轻功,一跃而起,站在了一棵树顶上,视野顿时变得广阔起来,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便是这个理了! 而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六角凉亭,彦如花想也没想,朝着凉亭飞身而去。可当她脚一落地的那一刻,她一下便傻眼了,亭子里竟然有人在作画,还是位俊俏的公子。 对于眼前这道突然从天而降的身影,莫云清也是极为惊愕。可当他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容后更是一惊,拿笔的手忍不住一抖,纸上便划起一道突兀的墨痕。 彦如花自知她的突然闯入,必是惊到了这位公子,忙表歉意:“小女子不知这位公子在此作画,打扰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如花,是你吗?……”莫云清眼神一亮,急忙起身,几步走到彦如花跟前。 只见他穿着一袭绣紫纹的蓝色长袍,皮肤很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双唇像是涂了胭脂般红润,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彦如花一愣,抬手摸了摸脸,原来是她大意,面纱不知何时已掉落。眼前的这位公子虽是有些面熟,但她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他究竟是何人。他唤她如花,定是认得她的,而且叫得如此亲密,只怕是与她相熟之人。但为以防万一,在回到彦府之前,她不能随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身份。 这位公子生得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神如炬,紧紧的盯着她看,倒让彦如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淡淡开口:“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是我认错了么……”莫云清满脸的失落,一想到那个如阳光明媚般的女子已不存活于这世间,不觉黯然神伤,恍忽道:“对啊,我差点忘了,她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可能是她……” “虽然不知公子口中所说的如花是何许人也,但我能与她长得那么相像,这也是种缘份,也难免公子会认错。”彦如花道。 “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位朋友。”莫云清拱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在下莫云清,敢问姑娘芳名?” 彦如花见他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抬起头,想了想才回道:“我叫如华。” 如华……如花……竟连名字也如此相像!莫云清心中一震,双眸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来。 长发垂肩,发簪轻挽,嘴角微微带笑,那双好看的杏眼灵活之极,更是像极了她。只是他知道,她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是她,虽然两人样貌相同,可举止神态却完全不一样,她一向骄纵高傲,对他说话从来不会这么客气。 眼前女子着一身淡粉色长裙,身上无任何装饰,从衣服的布料来看,似乎只是一般平常百姓家女子,只是,她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 “姑娘可会武功?”莫云清突然问道。 彦如花摇了摇头,“莫公子是想问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见莫云清只是盯着她不语,彦如花笑了笑,“在这梅林迷了路,所以才试着用轻功离开这里。” “……落地无声,想来姑娘定是身手不凡。” “莫公子谬赞,我也只不过是偷学了别人几招而已,哪有公子说得那么厉害。我今日还有事,就先不打扰莫公子了。”彦如花说着便要离开,她的身份在回到彦府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有彦家才是最安全的。 莫云清没有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身边擦肩而过,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而他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少爷,你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出神?”莫云清身边小厮孟晓抱着一些书籍,从另一条长廊走来,见主子望着那一处发呆,免不了要问一声。 “少爷,你要的书我都给你找到了。”孟晓放下书本,见莫云清还是站在那无动于衷,于是上前轻拍了两下他的肩,大声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孟晓你那么大声作什么,你少爷我又不聋!”莫云清轻推了推他,似乎因孟晓的打扰而有些不悦。 孟晓撇了撇嘴,说:“我还以为少爷走魂了呢……” 莫云清没有理会孟晓,回到案桌前,看到那幅被自己画毁了的画,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把这些东西都收了,今天少爷心情好,不画了!”莫云清说完,突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少爷,你怎么能突然就不画了呢,我那么辛苦帮你找到的书……”看着自家少爷离去的身影,孟晓只好无奈的收拾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哪还有如华姑娘的身影,莫云清不禁眉头轻皱,方才他就不该让她那么直接走了,好歹也得问下她居住何方,这下好了,得去哪里寻她呢? 彦如花在一街边的早点铺叫了碗素面,正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可吃着吃着,她突然感觉不对劲,猛一回头,发现罗石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正冷冷的盯着她。 彦如花啪嗒放下筷子,警惕的看着罗石,还有他身后的两名壮汉,“你,你们到底想干嘛?” 罗石呵呵一笑,手摸了摸鼻翼,说道:“妹妹呀,你怎么突然就离家出走了呢,让大哥好找,来,咱脾气也耍够了,是该回家了啊,不然娘又得担心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彦如花一下有点发懵。 “哎呀,我说妹妹呀,你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娘都被你给气出病来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吃面!”罗石突然大声喝道,这大嗓门一喊,周围的人便都开始围了过来看热闹。 “慧儿才是你妹妹,你别在这满嘴胡言,你就是一大骗子,你不过是想杀人灭口。”彦如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你个罗石,够狡猾!彦如花心里暗暗一惊,罗石想要抓她,但光天白日之下又不敢贸然动手,只得编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说她是离家出走,气病了母亲,然后他以大哥的身份把她抓回去。 若真被他抓到,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妹妹啊,你是不是又犯糊涂了,我可是你亲大哥啊……”罗石装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又向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个妹妹啊,脑子有些不灵光,平日里总说有人要杀她,几番离家出走,我娘为此都气病了,现在还卧床不起,我今天必须得把她带回去,免得她流落在外被人歁负!” “你,你才脑子不灵光……大家可别相信她,他就是个大骗子!”彦如花反驳道。 “妹妹啊,快,快跟我回去见娘……”罗石说完,上前一把抓住彦如花的胳膊,在她耳边冷笑道:“我早就跟了你一天,你逃不了的。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乖乖跟我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彦如花的手被拽得发疼,她使劲想推开他,无奈罗石力气大抓得太紧,使她无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不过是自家大哥寻妹妹回家,没啥看头,大家散了散了……”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句,大家便不再围观,逐渐散去。 彦如花有些欲哭无泪,本以为罗石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山村野夫,没想他为了抓她还能想出这等主意,之前真是太低估了他。 罗石得逞的笑着,却不敢在众人眼前动手,他又凑近彦如花,阴森一笑,道:“跟我走,我会留你个全尸。” 彦如花听后,只觉脊背发凉,她瞪了罗石一眼,道:“你抓我想杀人灭口,为的不过是彦家那一千两赏银。可我告诉你,我就真正的彦如花,我没死,你要敢动我一根汗毛,彦家定不会饶你!” 第十章 被追杀 罗石像是听到一件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是真傻!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彦家二小姐已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说你是彦如花,鬼才信,你不过是与她长得有几分像而已。别在罗里嗦了,跟我走……”说着,便想强行拉着她离开。 “你放手……”彦如花使了劲的挣扎,她知道她此刻说什么罗石也是听不进去的,他是铁了心要杀她!只是她一个小女子的力气哪敌得过壮得跟条牛似的的罗石,况且,他还叫了两名帮手,此刻若再不想办法逃走,怕是再难找机会了。 “慧儿,你怎么来了……”彦如花突然朝着罗石身后大声喊道。 罗石不禁回头望去,左右也没瞧见自家妹子的身影。 彦如花趁着罗石转头之际,膝盖一抬,猛得一脚踢在罗石的裤档上,这一脚她可是用足了力。罗石吃痛,手一松,彦如花趁机拔腿便跑。 罗石痛得弯下腰,双手捂住被踢处,咬牙切齿的对着身后两名同伙道:“你们还站着作甚,赶紧去追呀,还想不想要钱了……” “嗯嗯嗯……”罗石身后的两名同伙连连点头,这才朝着彦如花方向追去。 旁边茶馆二楼临窗位置,白衣男子正悠闲的喝着茶,方才楼下的这一幕他自然也是全部都瞧见了。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得狠,直接就踹了人家命根子。”站在白衣男子身后的慕宁忍不住笑道。 而白衣男子却是盯着彦如花奔跑的背影走了神,虽然方才离得远看不真切,可那姑娘分明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定不可能出现的人! “慕宁,你且跟去看看,定要确保那姑娘平安无事,但别暴露自己身份。”白衣男子放下茶盏,吩咐道。 慕宁一愣,道:“主子这是为何,怎会突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起了恻隐之心?”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办便是……” “是……”慕宁低头应道,身形一闪,瞬间不见了人影。 街上行人众多,彦如花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跑,没一会便是气喘吁吁了,好歹也让她先把那碗面给吃了,现在,她是真没力气跑了。可一回头,看见那两句壮汉就快要追上来了,她也只得咬紧牙关,继续逃。 彦如花对青潭镇地形不熟,跑了几条街,一不小心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看你还往哪逃!”两名壮汉见此,呵呵笑道:“别看你这臭丫头这小身板,还挺能跑的。” 彦如花只是站在一处喘气,并未搭理他们。 眼见两名壮汉就要围上去抓彦如花,站在瓦顶的慕宁正想出手相救,却见彦如花突然脚尖一点,飞上了屋顶,这让他吃惊不已,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她是怎么上去的,她竟然会武功……”其中一名壮汉见状支唔着说道。 “竟然还身藏不露……”另一壮汉也是在一旁干着急。 彦如花双手叉腰,钩钩手指,看着两人,抿唇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抓着本姑娘?来呀,有本事你们就上来抓呀……” 这时,罗石也已赶了过来,见彦如花站在高高的屋顶上,自然也是吃惊不已。 “大哥,她……她会轻功!”一名壮汉对罗石说道。 “我看到了。”罗石气急败坏的说道。 “罗石,你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这比帐我定会给你记着,现在本姑娘就先不奉陪了。”彦如花此时不想与他们多加纠缠,正想踏步离去。 可没走几步,便见一抹青色身影立于不远处。 竟然是他!这个人彦如花是想忘都忘不了啊!那天她喝醉酒进错房间,那个拿剑指着她脖子的人!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也是来抓她的? “真是可惜了,难道我这条命就只值那么一千两银?”彦如花自言自语道。 慕宁并未回答她,手一扬,几枚暗器向着罗石几人射去,正中几人大腿,稍后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哀叫声。 “既然少侠是在帮我,那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彦如花对着慕宁拱手一鞠,笑道。那青衣男子浑身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明显是写着生人勿近。上一次,他可是差点就要杀了她呢,这次他虽然出手帮她,伤了罗石几人,可谁又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还是走为上策! 彦如花说完,即刻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慕宁并未就此离开,而是等彦如花身影消失之后,再悄悄跟了过去。 彦如花是一刻也不想耽误,回了客栈拿了包裹,付了银钱订好了去南都的马车,再等半刻钟,便可出发了。 从青潭到南都不算太远,坐马车大概需要两三日的路程,中途可能是要住店的,细细算下来,身下的银两便所剩无几了。彦如花坐在马车里,有些发愁的看着手里空了一大半的钱袋,祈祷着这一路上都能顺顺利利的,平安到达南都。 慕宁回到茶馆的时候,见自家主子手里捧着一本书,正专心致志的看着。 白衣男子瞥了慕宁一眼,淡淡一笑道:“这么快便回来了?” 慕宁恭敬道:“那姑娘现已在去南都的路上了。公子,这姑娘会轻功,根本不需要我相助,而且我发现,她便是那日酒后误闯公子房间的女子。” “竟是这般巧合?那你见她功力如何?”白衣男子随口问道。 “依我所见猜测,她只是会轻功,并不会武功……”慕宁回道。 “你还想说什么?”白衣男子见慕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笑着问道。 “这姑娘像极了那位彦家二小姐……” 白衣男子“哦”了一声,放下手中书本,似有所思的道:“这也就难怪有人见财起意,要杀人灭口领赏银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也该是时候起程了。” 慕宁应声退下,白衣男子又端起手中的书,却是再无心看下去了。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相像之人?看来这次回南都倒是不会无趣了。 马车一路颠簸,彦如花身子摇摇晃晃的有些不适。连着走了差不多两日,她估摸着也快到南都城了,只是这个时候,她乘坐的马车突然坏了。 车夫说马车一时半会修不好,便退回她一些钱,告诉她前面不远便是南都,沿着这条山道走,若是走的快的话,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无奈,彦如花只好一人步行前去。 哪知她走了半天,脚底快磨起了泡,也不见南都城的影子。眼见天就快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开始有些急了,心里暗骂这车夫不厚道,明明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她心里虽是埋怨,脚步却未曾停下,忍着痛继续往前走,只是走得却愈发缓慢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道上没碰着一个行人,彦如花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可她在来南都时便向人打听过了,从青潭到南都只有这条官道可走! 她其实很怕黑,尤其是在这山林里,要是晚上再遇上野狼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驾着马车从后面驶来了。 彦如花顿时喜出望外,站在道路中间,朝着迎面而来的马车挥着手,大声喊道:“停一下……停一下……” 驾车之人见有人这么不要命的站在路中央,顿时勒住缰绳,使马儿停了下来。 “公子可是去南都?可否顺路稍我一程?”彦如花一见马车停了下来,便立即开口问道。 慕宁盯着彦如花看了一会,却是不答。 彦如花以为他是不同意,又急忙开口:“我不会白坐你们的车,我付你车钱的!” “让她上来罢!”马车里传来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 “既然我家公子同意了,那你快些上来,我们还得赶路呢。”慕宁面无表情的说道。 彦如花连忙道了声谢,踏上马车之际,多看了慕宁一眼,心里却是一惊,怎会是他?还好她此刻蒙着面纱,他应该没认出她来。 第十一章 替他挡箭 彦如花一上马车,便瞧见了那端坐在软榻上的男子,一身紫色长袍,发束镂空雕花银冠,竟比那日见他还要好看几分。 果然啊,人只要长得好看,无论是什么装扮都好看!想到自己这张蜡黄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自卑,一声不吭的在他对面的竹椅上坐了下来,心里却又恼着为何突然在意起自己的样貌来了。 “姑娘为何以纱覆面?”倒是凌墨先开口了。 洋洋盈耳的声音传入耳朵,让人听了舒服极了。 彦如花伸手摸了摸脸,讪笑道:“本姑娘貌若天仙,只身一人行走在外,为了安全,自是要谨慎一些。” 凌墨听后呵呵一笑,“姑娘说的极是,只是你半路见车便拦,万一遇上的是心怀不轨之人,那可如何是好?” “公子不是坏人。”彦如花脆生生应道。 眼前女子清澈透亮的目光,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竟让凌墨移不开眼,思绪一恍,他又笑了笑,问道:为何?” “直觉!”彦如花道。 凌墨再是一笑,却并未说什么,车厢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只听见车轮轱辘转动的声音。 马车走得急快,彦如花背靠着轩窗,呼啸的寒风掀起轩窗上的帘子,直洒在她的颈上凉飕飕的,她几乎本能的往里缩了缩。车厢空间本就不大,这一挪身子便离眼前的男子又近了几分。 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味道淡淡的,如同冬日里的蜡烛,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彦如花看着眼前这眉目如画的男子,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还有一种莫名的欢喜。 她这是怎么了?她一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之人,俊男也见过无数,唯有眼前这男子让她莫名的想要靠近。 “你要是觉得冷,我们便换个位置罢。”凌墨见她哆嗦着身子,起身示意让彦如花坐到他原来坐着的位置上。 他坐的那一边轩窗被钉紧了,风透不进来,自然是要暖和一些的,彦如花却连忙摆手拒绝,“谢谢公子的好意,没有关系的,我没那么弱不经风,再说南都很快便到了……” 彦如花这样一说,凌墨也没在勉强她,嘴角一勾,便又坐回了原位。 没过多久,马儿突然一阵嘶鸣,马车一个颠簸猛的停了下来。急速的停车让彦如花的身子惯性前倾,直直的向凌墨身上扑去,撞了个满怀。 男子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一时之间,她竟忘了起身,只是那样呆呆的望着他,直到看见眼前男子眉头微皱,她这才觉得失礼,忙得起身坐了回去。 “公子小心,有埋伏……”慕宁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只是他刚说完,便听见一阵兵器相撞之声。 凌墨眼中有了警惕之色,彦如花愣了一会,一把掀开帘子,向外探去,这一看却是吓得不轻。外头竟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拿利刃,之前驾车的冷面男正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彦如花见状,忙缩回头,慌乱的抓住凌墨的衣袖,指着外头,“他们是何人?为何要袭击我们……” 说话间,彦如花只觉周身一阵冷风拂近,马车四周木板一下散裂开来,几名黑衣人举剑便向他们劈来。 “啊……”彦如花吓得大声尖叫,不知该如何躲开。 眼见刀刃便要落在她身上了,凌墨一把抓起她,跳下了马车,滚到了地上。彦如花的面纱也在跳下马车的这一瞬掉落。 “刀剑无眼,你就不知道躲吗?”凌墨略有些严肃的说道,见到彦如花的真容,心里也是备感惊讶,像,果真是极像! “躲?如何躲,我又不会武功?”彦如花大声应道,“这些人到底是来杀你的,还是来杀我的?” “你觉着呢?”凌墨低头看着彦如花,嘴角微微勾起。 “我……”彦如花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她哪里知道,后来又一想,方才这些人一见她就砍,想必就是来杀她了。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一千两赏的诱惑果真不小,个个都想要她的命! 又有几名黑衣人持剑砍来,凌墨拉着着她巧妙的躲开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你们快走,不用管我……”此刻,彦如花愧疚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她坐上了他的马车,他们也就不会跟着她陷入危险了。 “他们来了那么多人,我现在想要走,怕也是来不及了。”凌墨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的看着她。 “那你可会武功?”彦如花又着急问道。 凌墨想了一会,这才摇头道出两字“不会!” 彦如花紧皱着眉头,眼看着那几个黑衣人步步逼近,她只得壮着胆子,大声喝道:“你们要杀的是我,有什么就冲我来,别殃及旁人!”可一看黑衣人手上挥着那亮闪闪的刀剑,她又吓得躲在了凌墨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今日,你们谁也休想逃掉!”一个黑衣人说道。 凌墨却有些不以为意,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彦如花说道:“知道怕你还逞能……” “我……”彦如花一时还真不知说些什么,拉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刀光剑影的看着都怕,可眼前这男子倒是镇定得很!虽然知道他那个随从很能打,可他现在和那些黑衣人撕杀在一起,哪能一下就能脱开身来救他们。 黑衣人迅速攻来,彦如花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凌墨一手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 彦如花吓了一跳,慌忙搂住他脖颈,扑面而来的都是男子的气息,这样近距离与他接触,她的心跳得及快,但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这种感觉。 再一落地之时,两人已在几丈之外。彦如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赫然发现一草丛处有隐隐亮光,一枚暗器急速向眼前的男子身后袭来,而他似乎全然没有发觉。 “小心!”她来不及多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了他。紧接着,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她仿佛听到了暗器入体的声音。 胸前感觉到一股温热,彦如花低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枚正中她胸口的暗器,还有那缓缓流出的暗红血液,只觉浑身无力,四肢发软,身子缓缓倒下。 “姑娘……”凌墨狂奔上前,在彦如花倒地之前抱住了她。 “你……”看到彦如花身上中着的暗器,他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扫向四方,只听闷哼几声,从草丛里震出好几道黑影,当场毙命而亡。 “慕宁,速战速决!一个不留!”凌墨带着怒意,突然大声喝道。 其实他知道草丛里藏有人,也早已猜到有人使用暗器偷袭,本来他只需挥一挥手,那些人根本伤不到他半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女子,竟会用身体来为他挡下这枚暗器! 正在打斗中的慕宁听到主子的传讯声后先是一愣,莫非是出什么事了?这一刻,他不敢怠慢,加快了手中的剑,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剑剑击中敌人要害。 此时的彦如花已被凌墨抱起,倚在他的怀里。 “好痛……”她脸色苍白,无力的看着凌墨,“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说话间,喉间涌上一股血腥,猛得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你别说话!”凌墨脸上有着丝丝沉重,一手点了她几个穴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放到彦如花口里,命令的语气道:“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这药吞下去!” 彦如花听话的动了动嘴唇,吃力的把那两粒药丸吞下了喉咙,可刚一入喉,又是一股血腥涌上,连带着刚吃进去的药丸都给吐了出来。 这下,凌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第十二章 丫环雀儿 “公子,你受伤了?”慕宁匆匆赶来,见凌墨身上沾满血迹,担忧不已。 “我没事……”凌墨沉声说道,“都解决完了?” “一个不留!”慕宁点头回道。” “你去把马匹找来。”凌墨吩咐道。 “是……”慕宁拱手应道,看了眼受伤躺在凌墨怀中的彦如花,匆匆离开。 “你……你……别……丢下我……”彦如花气若游丝,抓住凌墨的衣袖,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只是说完这几个字,她便昏了过去。 “姑娘!”凌墨急急喊了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她只是昏迷,并没有死亡,只要时间上来得及,他便定能救回她。 很快,慕宁牵着马儿过来了。 凌墨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马背上,自己也跟着跳上马,拉上缰绳,对慕宁说道:“救人要紧,我先走一步,你随后跟来便可。” “公子不可,你这样有危险!”慕宁一脸的担心。 凌墨没有理会,扬起马鞭,急驰而去。 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凌墨快马加鞭,终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南都城。 待彦如花醒来之时,已是几天之后。 彦如花支着双手,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前的伤口已包扎完好,只是稍微一动,便是疼痛不已。 这个房间布置整齐,也不知她现在是身处何处。 一个身穿黄衣,身材娇小的小丫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彦如花坐在床上,脸上一阵欣喜,“姑娘终于醒了,公子吩咐过奴婢,姑娘醒来可不能乱动,必须卧床三日方可起身!姑娘先把这碗药喝了罢……” 说着,半扶着彦如花,把药碗端到了她的嘴边。 待彦如花喝完药后,又扶着她轻轻躺了下去。 “你是何人?这是哪里,你们公子又是谁?”彦如花一开口便问了几个问题。 “姑娘可唤我雀儿,这里是南都城,我家公子便是当日救姑娘之人。”叫雀儿的小丫头回答的干净利落。 “我竟然回到南都了?”彦如花脸上有一丝雀跃,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这……”雀儿似有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低头小声说道:“雀儿不知,雀儿只是公子从人伢子手中买回来的,公子临走时交待过,要我好生伺候姑娘,直到姑娘伤口痊愈为止。” “那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雀儿摇了摇头:“雀儿不知……” 连续问了她几个问题,雀儿都是摇头说不知,彦如花这才知道,雀儿的确只是那位公子临时买来的一个小丫鬟,而那位公子最后一次来这院子,还是在两日前。似乎是算准她今日会苏醒,便早早的吩咐雀儿备好了汤药。 彦如花也不再多问,刚醒来身体还是很虚弱,没一会便又觉得想睡了,既然那位公子已排好了一切,那她便安心养伤便是。 这样醒醒睡睡过了三日,她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只是这三日里,那位公子便没再出现过,这让彦如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男人是忘恩负义! 月色凉如水。 清冷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彦如花站在院中的阁楼之上,抬头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晚上天凉,您可别冻着了。”雀儿手里拿了一件白色披风,轻轻为彦如花披上。 “雀儿,这些天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真是辛苦你了!”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能侍候您,这可是雀儿的荣幸呢。” 彦如花笑了笑,这雀儿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做事却是井井有条,让人很能放心的那种,说话间也是不卑不亢,感觉并不像是那种普通的婢女。 “我想见你们公子!”彦如花突然正色道。 雀儿眸光一闪,轻皱着眉头,说道:“姑娘别为难雀儿了,雀儿见公子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更别说他的下落了。” “真是奇怪了,我昏迷着的时候,他倒是天天过来看我,现在我都苏醒这么多天了,却连他一个影子都见不着。”彦如花有些气恼,然而气恼的并不是他不出现,而是气恼自己为何会如此想要见他! “姑娘别着急,许是公子被什么事情所耽搁,事务繁忙,这才抽不出空来见姑娘。若是他知道姑娘醒了,心里定也是十分高兴的。” “哦?事务繁忙?你怎知他是事务繁忙不来看我?”彦如花把脸凑到雀儿跟前,明亮的眸子里有一丝雀跃。 “我……我只是猜测而已……” “哼,就知道,男人大都薄情寡义!”彦如花轻叹一声,脸上难掩失落。 “姑娘这么急着想见我家公子,可是有何重要的事情?”雀儿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是姑娘喜欢上我家公子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便是姑娘此般。”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有像他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彦如花慌忙解释道。 雀儿轻笑一声,说道:“我家公子英俊不凡,姑娘喜欢上他,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你这小丫头年龄小,说出的话却如此惊人,莫非,你是喜欢上你家公子了?” “雀儿可不敢,雀儿有自知之明……”雀儿恭敬说道。 “不想再跟你在这胡扯,我歇息去了……”彦如花拢了拢披风,下了阁楼,回屋去了。 雀儿在阁楼上站了一会,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 “雀儿见过公子……”雀儿连忙行礼。 第二天,彦如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冬日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彦如花想独自上街走走,雀儿死活不同意,非得跟着,彦如花只好让她陪同。 雀儿似乎早有准备,从屋里拿了个帷帽出来,为彦如花戴上,说道:“虽说南都城里治安不差,但终究还是小心为上!” “还是你想得周全!”彦如花笑道。这些日子,雀儿从未问过她的身世姓名,都是称她为姑娘,平日里话也不多,但照顾她却是极为细心,很是通透的一个人儿。 彦如花现在所住的院子,位于南都的西郊,距离繁华喧嚣的城中心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里的每一条路几乎都是用青石板铺就而成,或宽或窄,长短不一,却摆放整齐。满城的青砖黛瓦,在蓝天与暖阳的烘托下,恍若世外桃源般安然静谧。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一片繁盛之景,仿佛让人置身于画卷之中。回到南都,便像回到了家一样,彦如花觉得莫名的心安,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 “雀儿,你对南都城熟悉吗?”彦如花突然问道。 “雀儿自小在南都城里长大,这里的地形自然是熟悉不过。”雀儿说道,“姑娘可是有想去的地方?” 彦如花回头,看了雀儿好一会,才开口道:“你带我去彦府看看罢!” 雀儿愣了愣,说道:“好……” “你明明有那么多想问的,却为何一字都不开口?”彦如花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公子让雀儿少说话,多做事。雀儿心里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若是姑娘想说的,姑娘自会告知雀儿。”雀儿低头答道。 “你家公子还真是历害,把你们个个都调教的如此唯命是从。既然你自小在南都长大,那你可知晓彦家二小姐彦如花?”彦如花问。 “从未见过真容,彦家二小姐可是千金之躯,平日里出入都是马车相送,身边有仆人丫鬟相随,进出之地自然也不是雀儿这般身份能去得起的。” 彦如花略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能在雀儿身上打听到一些事情,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第十三章 夜潜彦府 “姑娘,前面便是彦府了。”走着走着,便到了一条宽阔静谥的街上,雀儿指着前面那座府邸说道。 只见彦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几位下人,两名下人架好了木梯,爬得高高的,取下那挂在门匾上方的白布,还有两旁挂着的白色灯笼。 “少爷说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东西必须得取下来,等下把这里打扫干净一些……”为首的那名管事对大家说道。 “二小姐都去世快一个月了,这尸体流落在外还没找回来,咱老爷的病情也一直不见起色,这个年关,怕是不安宁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去去,别乱说!府里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你说这话别让人听见了,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名管事马上训喝道。 他们在说什么?彦老爷竟然病得这般历害? 听到他们议论的消息,彦如花突然担忧起来。 都说彦老爷爱女心切,意外失去爱女本就伤心不已,尸身不能入土为安更是令他彻夜难眠悲痛欲绝,终因伤心过度而患病。看来,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入彦府,怎么回到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家了。 “诶,你们两个姑娘站在这做甚?这里可不是你们呆的地方!”那名管事见彦如花两人站在这观看了许久,忍不住喝斥道。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雀儿微笑着应道,赶忙拉着彦如花离开。 对面传来“哒哒”马蹄之声,彦景川骑着马从她身边经过。 彦如花依稀记得,那便是她大哥彦景川。 她不禁回头,望着马儿上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动了动嘴唇,似想叫住彦景川,但想了想之后,却还是什么也没做,与雀儿快步离开。 既然老天让她成为彦如花,那她今后便会以彦如花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也不枉她来这世间走一遭,回归彦家之事,还是等她的伤养好再说。 马儿突然驻足,彦景川回头望了那头戴帷帽的女子一眼,为何那个身影会让他感觉那么的熟悉?那个背影,竟然像极了他的二妹!只是那怎么可能,二妹早已不存活于这世间了…… 彦景川一进门,三妹彦如薇便围了过来,“大哥方才可是去墨王府了?听说墨王回南都了,那你可是见着他了?” “你一深闺小姑娘家,消息还真是灵通!”彦景川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是!”彦如薇嘴巴一翘,声音婉转清脆,“年少时墨王便有着天人之姿,几年未见,不知变得如何?” “怎么,你是看上人家墨王了?”彦景川不经意说道。 “就算看上又能怎样,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也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彦如薇轻皱了下眉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这般惦记人家?”彦景川在前院的亭子里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昨晚他刚接到消息,墨王回来了,他与墨王相交不深,今日去王府探望,也只不过是走个表面形势罢了。 “我哪有惦记他了,只不过见大哥回来,顺便问下而已。”彦如薇微叹一声,说道,“今日这府里的白布一撤,倒显得没那么恐怖阴森了。” “二妹逝去已久,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管怎样,日子还是得继续往前。”彦景川说道。 “哎……自从二姐不在了,我都感觉这人生无趣了不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天天与我斗嘴了。”彦如薇从花坛里捡了颗石头,愤愤的丢进池塘里,水面马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二姐在世的时候,我总讨厌她,讨厌她事事都抢我风头,爹爹的眼里也只有她,我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可如今她真的不在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是啊,二妹走了,府里也确实是清冷不少,现在连父亲也病了……”彦景川闭着眼,揉着眉头说道。 彦如薇见状,抿了抿唇,道:“现在府里大小事物都由大哥操办,大哥也的确辛苦,那小妹先不打扰大哥休息了。” “去……大哥今日的确是有些累了。”彦景川睁开眼,微笑的看着彦如薇说道。 彦如薇嘟起嘴巴,怏怏离去,二姐不在了,她几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当夜,彦如花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潜进了彦府。凭着脑海里仅有的记忆,潜进了彦世山所住的院子。 房门口,两名仆人正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着盹,彦如花悄悄靠近,他们也并未发觉。 屋里还亮着灯,彦如花用手指在窗纸上捅了个小洞,半眯着眼睛探着里头的情况。 只见彦家老爷趴在桌上,手里端着一只酒杯,脚下倒着好几个酒壶,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花儿……我的花儿……”彦世山口里含糊的念着。 听到他叫她的名,彦如花一下子眼圈泛红,记忆里,这个爹爹是很疼爱她的,无论她提出怎样无理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对她是百般宠溺,从而也导致她性格骄纵,嚣张跋扈。 她轻轻推开门,悄悄的走了进去,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不禁捏紧了鼻子,而彦世山早已醉得一塌糊涂。 彦如花不禁有些埋怨起来,都一把年纪了还喝成这样,这天寒地冻的,酒醉后更容易生病,外面那些人竟也不管管,任由爹爹这样喝下去。 “爹……爹……”彦如花使劲摇了摇彦世山的手臂,轻声叫道。 “谁,谁在叫我……?”彦世山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 “爹,是我……我是花儿啊……”彦如花摘下黑色面巾,激动的说道。 “花……花儿?……”彦世山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仔细辨认着。 “嗯,爹爹,是我,我没死,您的女儿没死!”彦如花说道。 “你……你真的是花儿?”彦世山看着眼前之人,那张脸是像极了他的宝贝女儿,可是,那怎么可能,她的女儿死了,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他便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您仔细看看,我就是您的花儿。”彦如花说道。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我喝醉了……一定是我眼花了……”彦世山说着,便“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彦如花叹气一声,拿了床边挂着的一件小毯给他盖好,轻声说道:“爹,您再等等,过些时日,我便回家了……”说完,她又蒙上面巾,悄悄离开。 第十四章 为她换药 彦如花回到院子,已是丑时了。她一开门,便见雀儿正坐在院中静静等候,竟也还没睡。 “这么晚了,姑娘这一身夜行衣,是去哪了?”雀儿担忧的问道。 “不过是出去转转而已。”彦如花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见我没回,你便一直坐在这院中等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彦如花拉着雀儿进了屋。 “姑娘没事便好……”雀儿有些欲言又止,说道:“我们公子……子时的时候来过……” 彦如花一愣,“啊?你说什么,你家公子来过?” 雀儿点点头。 “这么巧?等了他几天都未能见着他人影,我这刚一出门他便来了……”彦如花蹙眉说道,“你家公子来做什么,可有说了些什么?” “公子拿了一些药材和银两过来,其它的并未说什么。”雀儿道。 “就这样?他这是打算就这样把我养在这个小院里么?”彦如花嗤笑道。 “雀儿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 “也没什么,反正过两日我便要离开了。下次你见着你家公子,就说,我救了他一命,他又把我给救了回来,我们互不相欠!” “姑娘伤势还未痊愈,这便要离开了么?”雀儿一听彦如花说要离开,有些着急,急忙问道。 “我的伤已无大碍,只要按时上药便可,你无需担心。”彦如花换下了夜行衣,笑着说道。 雀儿低着头,有些难过,小声说道:“姑娘离开了,雀儿便无处可去了……” 彦如花怔了怔,“你可以跟着你家公子呀!” 雀儿轻轻摇了摇头,却是没再说什么。 彦如花看着雀儿低头难过的样子,心忍不住一软,说道:“就算你以后不跟着你家公子,但你自由了,可以不再伺候别人,这样不好么?” “雀儿已无家可归了,这些天也早已习惯把姑娘当成自家主子,姑娘若要离开,可否带上雀儿?”雀儿说道。 彦如花坐在了床沿边上,盯着雀儿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斟酌她这句话的真假,良久,她才开口说道:“你想跟着我,那你家公子可同意?再说了,我平日里都不喜欢别人伺候,只是这一次受伤例外。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总之……跟着我,讨不到什么好处!” “虽然公子买下雀儿的时候说了,只要我好好照顾姑娘,若姑娘伤好后离开,我便也恢复自由身。可是,雀儿没有家人了,雀儿真的是无处可去……” 见雀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彦如花双眉一皱,似有些为难,“你让我先想想,现在时辰不早了,你也去睡……” “那姑娘早些歇息,雀儿先行告退。”雀儿福了福身,退出了彦如花房间。 彦如花呆呆的望着门口好一会,这才慢慢躺下…… 连着几日,彦如花都是悄悄夜潜彦府,在彦世山半睡半醒之间,把她还活着信息灌输给他。 一开始,彦世山只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思念女儿,而导致的幻觉,亦或是一个梦而已。而连接几天,他似乎都见着了女儿,心里便有了疑虑。又或许是老天垂怜,她的女儿并没有死,真如梦中所见,过几日便要回来了。 只过了几日,他的病突然好了一大半,人也精神了一些,便即刻安排了人,把彦如花之前所住的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添置了些新的装饰。 众人对他的突然转变感到不解,而彦世山只是说:“花儿快要回来了……”让人唏嘘不已。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南都城,众人都猜测,彦老爷这可是病糊涂了?更有人说,彦老爷这般此举,怕是回光反照,所剩时日无多了…… 彦如花听到这个消息时,不自觉的笑了。 其实她之前想了很久,究竟要以怎样一种方式回到彦家,但无论哪一种,都是太过于突然,大家一下子肯定难以接受。 第一次去看爹爹,纯粹只是担忧他的病情,后来一想,不如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给爹爹灌输她还未死亡的讯息,让他慢慢接受,最后,众望所归! 果然,也不枉她带着伤还往彦府跑,要知道,为了躲避彦府巡逻侍卫,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还好,她会轻功,只是这样一来,她这刚好的伤口便又绷开了。 彦如花褪去了衣衫,看着胸前那被血水染红的纱布,眉头深皱。伤口只要轻轻一碰,便是疼痛不已,她不禁摇了摇头,这伤就算痊愈了,怕也是要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了…… “姑娘,您在屋里吗?”外头传来了雀儿的声音。 彦如花一愣,没想到雀儿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要是让雀儿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又要唠叨一番了。 “我准备午睡了。”彦如花回道,这几日她都有午睡的习惯。 “我家公子过来看您了……” “……” 彦如花一听,顿时慌乱不已,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她连忙抓起衣裳,胡乱往身上套。 这时,“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你怎能不经人家同意,就私自推门进来,你不知男女有别吗?”彦如花慌乱用衣服遮挡胸前,气冲冲说道,只是一不小心便碰到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凌墨见状,也是稍愣了片刻,尴尬的转过身去。但一想到方才她胸前的那片殷红,他便又理直气壮的转过身,看着彦如花,严肃说道:“你的伤不是早应该好些了么,怎会又有血迹渗出?” 说完,他又看着雀儿,眼神犀利,“雀儿,我不是吩咐过你,要好生照顾姑娘,你便是这样照顾的?” 雀儿一听,惶恐的低下头去,连忙说道,“是雀儿失职,没照顾好姑娘,还请公子责罚!” 凌墨轻轻叹息一声,“你先出去罢!” “你……你想干什么?”彦如花见凌墨走近,警惕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的抓住衣物,遮挡胸前。 凌墨径直走到彦如花跟前,注视着她,淡淡说道:“医者眼里,无分男女。”说完,蹲下身准备为她处理伤口。 彦如花一愣,身子往后一躲,急忙说道:“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这伤口本就还有毒素残留,好不容易好些了,现在又开始恶化,若不好好处理,怕是再难痊愈!” 看着凌墨认真的样子,彦如花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只见他慢慢为她撤去那被鲜血染红的布条,然后又换上了他新拿来的药,覆上纱布,动作很轻。偶尔有一丝痛意,她便咬着牙不支声,她怕他一出声便会打扰到他。 “接下来这些天,你得安份一些,可别再乱跑。伤口若再裂开,就算是华陀在世也难救你。”凌墨说道。 “这么严重?”彦如花轻皱着眉头问。 “你若不信,可以试试。”凌墨看着她说道。 彦如花马上摇了摇头,道:“还是别试了,我也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对了,那些人……是要来杀你的……我岂不是做了回替罪羔羊?” “你若不半路拦车,又怎会受伤。”凌墨道。 “是,那是我自找的咯……”彦如花撇嘴说道。 凌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看了一眼彦如花,似有些迟疑,道:“这是我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玉肌膏,有生肌焕颜之功效,可隔日抹一次,连用一月便可清除你面上的斑迹。” “真的?”彦如花听了本是喜悦不已,竟真有这等神药?可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哼声道:“怎么,你也觉得我丑是么?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原来,他也是这种以貌取人之人,彦如花有些莫名的心伤。 “药我放这了,总之,用不用随你。”凌墨把药放到了桌上,转身便要离开。 第十五章 回到彦家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彦如花突然叫住了他,想到再过几日,她便要回彦府了,日后再要见他,怕是难了,总得知道他姓甚名谁才好。 凌墨脚步顿了顿,良久,才道出两字:“凌墨。” 凌墨?名字可真好听! 彦如花笑了笑,大声说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彦-如-花……”她故意拉长了嗓子,想看凌墨在听到她是谁后,究竟会有何反应。要知道,彦如花这三个字,在南都城可算是家喻户晓。 果然,凌墨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彦家二女儿,彦如花?” “正是!”彦如花道。 凌墨脸上浮现一抹不明的笑意,“我知道了。”便大步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彦如花。 不应该啊,他为何会如此淡定?彦如花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这时,雀儿进来了。 “姑娘,我家公子离开前,叫我把这玉佩拿给姑娘。”雀儿双手奉上一块白色玉佩。 彦如花接过玉佩,拿在手上仔细端看。 这是块上等的羊脂白玉,通体温润,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另一面似乎刻有一个“墨”字。 “我家公子说了,他欠姑娘一个人情,日后姑娘若有事相求,便可拿着这块玉佩去寻他,他定会倾心相助!”雀儿说道。 “寻他,何处去寻?”彦如花问道。 “这……公子没说。” “罢了,若是有缘,日后必会相见!”彦如花收下玉佩,小心的把它藏好。 彦如花突然想起要练字,便叫雀儿备好了笔墨纸砚。 只是,写出的字歪歪扭扭,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都说彦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自打她从棺材里蹦出来的那一刻,她似乎便不是从前的那个彦如花了,对于琴棋书画可谓是一窍不通! 若说从前,她长相一般,但才情不浅!而如今呢,长相不好,啥也不会,这可如何是好? 彦如花一手执笔,眉头却皱得紧紧的,看着眼前宣纸感觉无从下手,只好愤愤把笔一丢,又回了房。 雀儿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案桌上的字,也微微摇了摇头,这可是她见过的最难看的字! 马上就要准备回彦家了,彦如花收拾好了细软,准备离开,雀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跟在她的身后。 “雀儿,我要回家了,你不必再跟着我了。”彦如花道。 “我想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别丢下雀儿,雀儿真的无处可去了……”雀儿可怜兮兮说道。 彦如花:“你家公子留下的银两,我一分不要,全都给你,还有这处院子,你可以把这当作你自己的家,我也会时常来看你。” 雀儿:“这么大间院子,雀儿一个人住孤零零的,姑娘,让我跟着你,我不要报酬,只求姑娘给口饭吃就行!” 彦如花想了想,说道:“好,你可以跟着我,但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只能听由我一个人的差遣,你可明白?” 雀儿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慎重说道:“雀儿明白,雀儿以后只听姑娘一个人的!” 彦如花笑了笑,带着雀儿出了门,两人一大早便来到彦府门前。 “你只需跟在我身后即可。”彦如花头戴帷帽,微笑着对雀儿说道。 雀儿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彦府。 “我回来了……”彦如花大声喊道。 “来都何人,竟敢私闯彦府!”守门的待卫立即拦住了两人。 彦如花摘下帷帽,随手一扔,笑容无比灿烂,“你们竟敢拦我?” 守门侍卫看见来人后,仿佛被吓住了,嘴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通报,我彦二小姐回来了!”彦如花趾高气昂的说道。 “是……是……”其中一名待卫急匆匆的便向府内跑去。 此时,彦府一家人正在前厅用早饭,听得那侍卫远远便喊道:“老爷……老爷……” 彦世山放下筷子,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那待卫忙道:“老爷,二……二小姐回来了!” 众人一听,全都愣了。 彦如薇首先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可是二姐的尸体找回来了?” “不,不是!” “那你为何说二姐回来了?”彦如薇又问。 “就……就是二小姐回来了!”那名待卫又道。 “你好好说,把事情说清楚。”彦世山也是激动不已,莫非是花儿真的回来了? “老爷,门口刚才来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和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她也自称是我们二小姐……” “她人在哪?”彦世山连忙问道。 “就在我们彦府门口!” 彦世山听后,便急忙走了出去。 彦如薇和彦景川两兄妹,还有三姨娘也都顾不上吃早饭,一行人都跟着出去想瞧个究竟了。 彦如花看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不仅连彦家各位主子,就连一些下人都跟着过来看热闹了。她嘴唇微抿,果然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一个也没落下。 “爹爹,大哥,三妹,姨娘,好久不见!”彦如花站在原地,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先是被吓了一跳,震惊之余,都仔细打量着彦如花。 只见她身穿一身藕色纱衫,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眼神灵动,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身上那股顽皮和傲娇的神气,与他们彦府二小姐几乎一模一样! 大家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难道真如彦老爷之前所言,彦如花真的是死而复生? “你……真的是花儿?”彦世山见到彦如花的那一刻,身子忍不住颤抖,哽咽得几乎说不话来。 “爹爹,是我,花儿回来了!”见到彦世山,彦如花也是眼圈发红,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花儿……”彦世山激动得大步前,抱住彦如花,已是老泪纵横,“女儿回来了,真的是我的女儿回来了?” “嗯,爹爹,是我,花儿没有死!”父女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众人除了惊愕,还是惊愕,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这……这怎么可能,老爷可别被这丫头给骗了!”彦如薇的生母,也就是彦府三姨娘雪瑶,眼神微眯,“大家都知道,二小姐过世后,棺木在灵堂里摆了足足七日。出殡之时,棺木又掉入了龙江,就算是个活人,掉下去也难以活命,便何况……” 雪瑶用手帕掩了掩鼻,继续说道:“大家可别被她的容貌给蛊惑了,二小姐已死,这是事实,她只不过是长得像我们二小姐,想以此来骗取钱财罢了!” 众人哗然,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开始质疑倒底是二小姐真的死而复生,还是这就是个冒牌货? 彦如花抹了抹眼泪,走到雪瑶面前,笑道:“三姨娘,那就请您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如花。” 看着彦如花犀利的眼神,雪瑶眼神躲了躲,害怕的后退了几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第十六章 彦如薇 “那就拭目以待。”彦如花自信满满,转向众人,说得轻描淡写:“我知道对于我的出现,大家都很震惊,就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没死,竟然在棺材里又活了过来。可事实就是如此,阎王爷不肯收留我,说我阳寿未尽,让我回到阳间好好行善做人,所以……我便回来咯!” 众人皆有些害怕的看着彦如花,不敢吭一声。想着这混世小魔女回来了,彦府只怕又要鸡飞狗跳了。 “大家不必害怕,在地府走了一遭,我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彦二小姐了,不会再无故欺负大家!”彦如花说道。 “二……二姐,你……真的是你?”彦如薇小心的看着彦如花。 “如薇妹妹,数日不见,你倒是长得愈发可爱了。”彦如花笑意不明,有些戏虐的看着彦如薇。 “你……”彦如薇有些愤怒的想说什么,终是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曾经,她最讨厌的就是彦如花私下里这样称呼她,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摆明了欠揍! 彦如花不再看她,而是走向了彦景川,声音温柔,“大哥近日可安好?” 彦景川愣了愣,“你真是二妹?” 彦如花笑了笑,“如假包换!” “好了,大家别在愣着了,赶紧散了,该忙什么就去忙。”彦世山说道,又叫来府里管家,“余卓,你去安排人,把二小姐住的院子再打扫一遍!” 彦世山说完,又叫人重新备了一桌早饭。 “花儿,这是你最喜欢的牛肉面,你看你都瘦了,可要多吃点……”彦世山看着彦如花,慈爱的说道。 “谢谢爹爹……”彦如花乖巧的把一整碗牛肉面吃得干干净净,给大家讲了她如何死而复生,又添油加醋的向大家讲述了因那张寻尸告示,她被人追杀时的情景。 当然,那次意外受伤,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吃了早饭,彦如花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飞花阁。 “飞花阁?这名字真难听,换了……”一进门,彦如花便说道。 “不知小姐想换成什么?”管事余卓问道。 彦如花偏头想了想,道:“花墨阁,对,就换成花墨阁!” “好的,小的这就去办。”余卓立刻差人把那块门匾给拆了下来,不久,便把新的门匾给换了上去。 彦如花回到自己房里,看着眼前四名小丫鬟,只觉头疼,这一回到彦府,这么多人伺候着,她还真是不习惯! 她以喜静为由,只留下了两名丫环,再加上雀儿,这个花墨阁便只剩她们四人。 无论府里府外,彦如花对谁都彬彬有礼,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与往前截然不同。 没过几日,彦如花死而复生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南都城。大家都说她这次重生可谓是脱胎换骨,简直是判若两人。 “哟,二姐,这么勤奋呀。”彦如薇一进花墨阁,便见彦如花伏在案桌上,正专心致志的提笔练字。只是一看她二姐歪歪扭扭的字迹,她便是见一次笑一次,有些幸灾乐祸,要知道,以前她二姐的行书小楷可是写得极好的。 彦如薇一来,彦如花便再也没有心思写下去了。 彦如薇却是难掩兴奋,说道:“二姐,你说外人要是知道你如今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你这南都第一才女的头衔,还能保得住么?” “名利皆为身外物,我这次能起死回生,已是万福,失去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你若那么想让外人知道,那你尽管去宣扬好了。”彦如花放下笔墨,笑道。 看着彦如花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彦如薇心里有些失落。每一年的才斗会,音律和书法二姐都身居榜首,可如今,她好像全然变了。 “要不是你那张脸,长得同二姐一般模样,我还当真会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冒牌货!”彦如薇挑衅的看着彦如花,眼神锐利。 彦如花:“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愿意接受我还活着的事实?其实,我失去这一切才华,对于你来说不是很好么?至少,你不用担心我再抢你风头了,不是吗?” “对,你说的没错,你自小就什么都比我强,爹爹也一向偏袒于你。可现在好了,你什么都不会,不过是一介废人!这事若是让爹爹知道了,看他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宠你!”彦如薇得意的说道。 彦如花愣了一下,她自幼聪明任性,诗歌词赋,无一不精,更擅长音律,琴技无双。彦世山一向疼爱于她,莫非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这些才华?若失去了这些,爹爹还会像以前那般疼爱她么? 彦如薇见彦如花不说话,微翘着嘴巴说道:“没想到才华横溢的彦如花,如今落得连笔都握不好了,想想真是让人开心呢。” 彦如花白了她一眼,“你要开心便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彦如花,你说什么你!”彦如薇一听她叫她滚,立马生气的指着彦如花,吼道。 “你听不见么,我叫你滚!”彦如花一字一句说道。 “你……果然啊,还是没改你那嚣张跋扈的本性!什么知书达礼,大家闺秀,都只不过是你在外人面前装出的假象罢了。我这就告诉爹去……”彦如薇气急败坏的走了。 彦如花懒得去理会,彦如薇一向与她不和,凡事都想和她争,奈何又争不过她。现在抓到她一点小把柄,便要向爹爹上报。 不过话说来,彦世山一向精明,也不知会不发现她的不对,可那又如何,她的确是彦如花,只不过体内灵魂不同而已。 彦如花正在思考之际,彦世山过来看她了。 “花儿还在练字呢?”彦世山笑呵呵说道。 “爹爹,都说笨鸟先飞,女儿虽然把什么都给忘了,但爹爹放心,女儿绝不会给爹爹丢脸的。我可以重头学起,只要用心,便一样可以恢复到重前。”彦如花说道。 “没关系的,花儿啊,哪怕你什么都不会,你都是爹爹的最疼爱的女儿!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彦府罩着你,有爹爹和你大哥罩着你,你无需担心什么,做好你自己便可。”彦世山和蔼的说道。 “谢谢爹爹!”彦如花抿唇笑道,心里甚是感激,有爹爹这番话,她倒是心安多了。 “爹爹,您看不如这样,您帮女儿请一名先生,最好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让他长期住在府内,由他一人来教,相信不出一个月,女儿定会长进不少!”彦如花嘻嘻笑道。 “好,改天爹爹出去打听打听,你能这样想,爹爹很是欣慰啊……” 父女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晚饭前,彦世山才离去。 “小姐,语儿为您备好了热水,您是否现在就要沐浴呢?”丫环语儿上前问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去准备一下。”心里不禁感概,这千金小姐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服,连洗澡水都有人放好,衣服也有人找好,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 褪去了衣衫,彦如花发现语儿还站在一边,竟没有出去,便道:“语儿,我不是说过么,我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站在旁边,还不快出去?” 语儿应了声“是”,抬头往彦如花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她后背肩膀下方的那颗豆大般的黑痣,这才退了出去。 第十七章 府上来访 “老爷……”语儿悄悄走进彦世山的书房。 “怎么样?”彦世山放下手中的书籍,有些紧张的看着语儿,慎重问道。 语儿回道:“看清了,小姐肩膀下方的确有颗如豆大般的黑痣。” 彦世山听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好了,你回去好好照顾小姐……” “是!”语儿应声,又悄悄离开。 彦世山不禁感慨,老天对他彦家还是极为眷顾的,让她的宝贝女儿起死回生。一开始,他也有过怀疑,明明已经死去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纵然她百般思念他的女儿,但也绝不会允许有人冒充于她!所以,才把语儿调去了如花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唯一能确认身份的,便是她背上的那颗黑痣,世上就算有容貌相同之人,但身上的特征不可能一模一样。好在,他如今终于可以确定,她就是他的花儿了。 彦世山来到了彦家祠堂,跪在家族牌位前,磕了几个响头。 “花儿能重生回到彦家,感谢上苍,感谢列祖列宗对世山的眷顾和恩赐。今日我对着先祖发誓,我彦世山从此以后定当改头换面。请先祖继续保佑我彦家,平安富贵……” 彦如花现在住的花墨阁,是彦府里最好的一个独立小院,不仅依山傍水,环境雅致,院里设施也配备齐全,厨房、偏厅、书房,一样不缺。 外面天气寒冷,天一黑,彦如花便呆在房里不愿出门。 不想去正厅吃饭的时候,她便叫人把饭端了来,自己慢慢吃。听说,以前的彦如花吃饭从不和家人共坐一桌,都是差丫环把饭领来,呆在自已房里吃。所以,现如今她这般举动在外人眼里,也都显得极为正常。 碳盆里的火烧得正旺,彦如花在上面加架了个水壶,再往水里加了些橘皮,水一开,整个屋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橘香,十分好闻。 “小姐,莫公子来了。”语儿从外面推门而进。 “莫公子?哪位莫公子?”彦如花连忙问道。 语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彦如花,说道:“就是将军府的莫云清,莫公子!” 彦如花低头想了想,实在记不起来这位莫公子到底是何人,“莫公子人在何处?” 语儿:“就在花墨阁偏厅等侯!” “走,去见见!”彦如花跟着语儿到了偏厅,一进门便听到一声呼唤。 “如花……” 这一声饱含情意的叫唤,让彦如花心里有一丝轻微的波动,那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莫云清欣喜的看着彦如花,心里激动无比,果真是她,她果真还活着! 彦如花望着他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那日在梅林里作画的男子么?她礼貌的轻身一揖,说道:“原来是莫公子。” “你竟对我这般生疏!”莫云清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却又突然笑了,“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彦如花愣了愣,听他的语气,他们之间好像有着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 “虽然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也无妨,我们重新认识便好!”莫云清莞尔一笑。 “我们能在青潭相遇,这也算是一种缘份,既然如此,那莫公子请坐下来,我们慢慢聊。雀儿,上茶……” 彦如花嘻笑道,这几天她都呆在府里,正觉烦闷着呢,现恰好有人上府找她,那便喝喝茶聊聊天,也是极好的。况且,对方还是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呢。 茶水点心很快便端了上来,彦如花与莫云清两人一坐下来,便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生疏客套。 彦如花从莫云清口里得知,原来,她与莫云清从小便是青梅竹马,莫云清经常会来彦府找她,彦府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他。时间长了,他便可以自由出入彦府。 “不如这样,以后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如花,我呢,便叫你云清,这样可好?”彦如花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光芒,浅笑说道。 莫云清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方才说,你叫我什么?” 彦如花愣了一下,说道:“云清……这样叫有何不妥吗?” 莫云清笑了笑,急忙说道:“未有任何不妥,只要你喜欢便可!”其实他心里是百般欢喜的,以前她都是直接唤他莫云清,从未这般温柔的跟他说过话。 “莫云清,你怎么又跟着我……” “莫云清,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要再叫我如花,我和你没那么熟……” “莫云清,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纵使他对她百般讨好,她都视之不理。不过,那也没关系,谁让他一直就喜欢她呢!如今,她真的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样失去记忆的她,比起以前似乎更可爱了些。 莫云清:“过几日,我爹在会府里办寿宴,你可会过来?” 彦如花想了想,说道:“你爹办寿宴,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因为那天,也是我的生辰……” “这么巧,同一天生辰?那你们父子可真是有缘呢!既然这样,那我便去。”彦如花笑道。 “那太好了,我可是很是期待你的到来。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我们几日后再铜陵!”莫云清道完,欢喜的离开了。 彦如花回房后,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手里拿着那枚羊脂玉看了又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她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雀儿准备叫彦如花起床时,彦如花还在熟睡。她的手搭在被子外边,手心里紧握着那枚玉佩。雀儿仔细瞧了瞧,正是公子送她的玉佩无疑。 莫非小姐是想公子了?想到这,雀儿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什么也没说,悄悄退了出去。 彦如花睡到自然醒,一起床精神满满。 语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伺候彦如花洗漱。 “怎么不见雀儿?”彦如花见不是雀儿进来,抬头问道。 虽然现在语儿和雀儿两人同是她的贴身丫环,但一般像打水伺候她洗漱这些小事,平时都是由雀儿来做的。简间来说,雀儿负责她的吃喝拉撒,语儿负责管理这花墨阁,还有对外的一切事务。 “雀儿今日一早便出府了,说是要出去买些东西,所以今天,还是由我来为小姐梳妆。”语儿笑了笑,说道。 “好……”彦如花洗漱好,便坐在妆奁前,让语儿为她梳妆。 语儿的确是心灵手巧,很快便为彦如花梳好了头,再在发上别了一支垂珠步摇,让彦如花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美。 对,就是柔美!彦如花喜滋滋的看着铜镜中的影子,其实她从未觉得自己丑过,只是不知为何在外人眼里,她就是跟美沾不上边。 妆奁上摆着一堆胭脂水粉,彦如花随手拿起一个,问语儿:“语儿,我今天美吗?” 第十九章 夜探王府 “小姐有何吩咐?”语儿立马走了过来。 “苏莹是谁?”彦如花指着消失在门口的那道身影问道。 语儿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回道:“苏小姐是丞相千金!” “还有呢?” “您不是一直把她视为敌人嘛……” “怎么说?” “今年的才艺比试,您可是差点输给了她呢!” 彦如花从语儿那了解到,原来南都城每隔三年,便会举行一次盛大的女子艺考,之前的她擅长书法和琴艺,而且已连续两次在比式中夺魁。只是今年的这一次,苏莹以突飞猛进的舞艺和琴艺惊艳众人,与她并列第一。 苏莹出身名门,从小便知书达礼,又生得一张倾城的脸,着实让彦如花妒忌不已!只不过,如今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彦如花了,这些身份头衔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从云裳阁出来,彦如花想一个人逛逛,便没再让语儿跟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城南的东月湖畔。 这时,天空竟然下起了雪。 湖岸边种了一排红梅,此时红梅花开正艳,在这个萧条的冬天,更显得夺目逼人。 彦如花站在红梅树下,准备折上几枝,带回去插在瓶里观赏。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琴音,婉转悠扬,如同天籁之音。彦如花握着刚折下来的梅枝,循着声音的来源寻去,发现湖中的亭子上有人在弹琴。 弹琴的是位女子,而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位男子,只是两人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彦如花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苏莹!而她身边的那位男子竟然是……凌墨!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块? 一曲完毕,苏莹巧笑嫣然的看着凌墨,“我的琴技可有进步?” 凌墨拿起一件披风给苏莹披上,温柔笑道:“湖边风大,可别冻着了。你的琴技的确长进不少,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哪!” “那全凭墨哥哥教导有方!”苏莹笑意盈盈说道。 “走罢,这个时候你也该回府了。”凌墨道。 “好,那下次,你再陪我出来?”苏莹一脸期待的看着凌墨。要知道,她心心念念了他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自然是想在他身边来多呆一会。 “总会有机会的……”凌墨目光一瞥,发现了那个站在梅花树下的身影,眉头微微一蹙,是她? 看到他们向这边走了过来,彦如花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慌忙低下头。但又转念一想:她为何要慌张,她可是来这里散步赏景的! 想到这里,她便背过身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踮起脚尖,抬手摘下离头顶最近的那枝梅花。 这红梅像是被颜料染过一样,鲜艳夺目,枝上还有几朵待放的花苞。彦如花忍不住把它拿在鼻尖闻了闻,这梅花的暗香,使人心旷神怡。 眼看摘得也差不多了,苏莹和凌墨似乎也已走远,彦如花捧着花枝心满意足的离去。 “小姐,你这花可是在东月湖畔摘回来的?”一回府,雀儿便盯着她手中的花问道。 彦如花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整个南都城好像就只有东月湖有红梅,现正值腊月,正是红梅开得最盛之时。” “原来是这样啊。”彦如花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一上午的,你去哪了?” “我去给小姐买了些胭脂水粉!”雀儿抿唇说道。 “这玩意买这么多做甚?我妆台上不是还有么?”彦如花把手上的梅枝小心翼翼的插到瓷瓶里。 “小姐,我买的这些可和你之前的不一样,你用过就知道了。”雀儿说的颇有些神秘。 “先放着……”彦如花不以为意,“你猜我方才在东月湖见着谁了?” 雀儿摇了摇了头。 “我见着你家公子了……不,应该是墨王!”彦如花说。 “啊?公子……是……墨……墨王爷?”雀儿一脸吃惊的样子。 “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家公子就是墨王爷!”彦如花一手指着雀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雀儿似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摆了摆手,说:“虽然我是在南都城长大,但我从没见过墨王爷,所以我是真不知道,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信你……” 彦如花怏怏的往木凳上一坐,一手托腮,暗自沉思:这苏莹和凌墨,他们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呢?看他们举动亲密,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莫不会是…… 哎呀,不想了! 彦如花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他们是什么关系与她何干?这天下俊俏的公子哥一大把,她何必把心思放在一个小王爷身上?再说了,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爱,是她的便终究会是她的! 晚上,彦如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出现白天在东月湖,凌墨和苏莹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突然,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戌时。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的穿梭在墨王府内。 此时的墨王府内一片黑暗,只有书房一处还亮着灯。这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食指在窗户纸上捅了个小洞,一只眼睛贴了上去。 只见凌墨坐在书案前,手上捧着一本书,正全神贯注的看着。 这么晚了竟还在看书,看什么呢,看得这般入神!彦如花不禁搔了搔头,这墨王难道就这点爱好? 她躲在外头偷窥了一阵,正觉无趣,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彦如花一惊,嗖的一声,蹿上了屋顶。 凌墨眸光一闪,仿佛发现了什么,放下书本。 这时,门被推开了。 “墨儿……”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轻轻唤了一声。 “母妃?”凌墨有些讶异的看向来人,虽然她的脸几乎被斗篷帽全然遮住,但仅凭着这声音和身形,他便能一眼认出来。 这些年,姜贵妃的身形有些发福,她掀下帽子,慈祥的看着凌墨,嘴角露着微笑,“这么晚了,你怎还在书房看书,也不早些歇着!” “母妃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要是被父皇发现,难免起疑。”凌墨有些担忧的看着己的母妃。 姜贵妃淡笑着,“母妃只是想你了,便来看看。” “母妃若是想儿臣了,差人来知会一声,我入宫探望便可,您这样偷偷出宫,儿臣着实放心不下。”凌墨扶着丽贵妃坐下,沏了杯热茶,双手奉上。 姜贵妃接下茶盏放置一边,抚上凌墨的手,看着她,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儿长大了……” 凌墨浅浅一笑,温柔的看向姜贵妃,“是啊,墨儿长大了,所以母妃不必太过担忧,墨儿会照顾好自己!” “母妃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能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有的东西并不是你不去争不去抢,别人就能放过你……”姜贵妃看着凌墨,语气似有责备,“你回南都途中遇刺,这件事,你为何从未向母妃提起?” 凌墨抿着唇,笑道:“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么,您放心,有慕宁在,任何人都伤不到我。” “你啊……”姜贵妃颇有些无奈,却又一脸慎重的说道:“自三年前太子病死后,你父皇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太子之位至今空悬。母纪知你一向不喜欢争权夺势,但怪只怪你生在皇家,权势纷争避无可避,由不得你!这一次的太子之争,来势凶凶,母妃会倾尽全力为你铺好道路,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只有站在最高处,你才能明白权势的好处!”姜贵妃叹息一声,眼里噙着泪光,“墨儿别再让母妃担心,不要事事都瞒着母妃,好吗?” 凌墨眉头紧锁,却只能道了声“好……” “如此,母妃便心安了。”姜贵妃拿着帕子拭了找眼角,笑了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已过了娶亲之龄,你可有心仪之人?母妃可帮你参详参详。” 第二十章 调戏墨王 凌墨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姻缘讲究的是缘份,若是孩儿看上了哪家姑娘,定会告知母妃。 姜贵妃听后一喜,“墨儿言下之意,便是还未曾遇上心仪的女子?” 凌墨默不作声,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丞相府的大小姐苏莹如何?”姜贵妃试探着问道。 “莹儿的确是个好姑娘,只是儿臣刚回到南都,婚姻之事,还是日后再说。”凌墨说道。 姜贵妃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凌墨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只得叹了叹,说道:“母妃先回宫了,你啊,也早些歇着……” “儿臣送送母妃……” 凌墨随着姜贵妃,走到书房门口,姜贵妃顿了顿脚步,拉了拉斗篷帽子,声音低低的,“墨儿留步,母妃自行回去便可!” “母妃小心!”凌墨小声叮嘱。 彦发花一动不动的伏在屋顶上,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被发现,要是被当成是刺客,那就麻烦大了。 这人竟是凌墨母妃?只可惜并未见到这位贵妃的真容,屋里两人的谈话,她也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点点。 姜贵妃一走,凌墨抬头向着瓦顶看了看,冷笑一声,“来者何人,竟敢夜闯墨王府!” 彦如花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糟糕!竟被他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她犹豫之际,忽然感觉一股力量拽着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从屋顶摔了下去。 “啊……”她吓得大叫一声,这么高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 听到这声尖叫,凌墨愣了愣,竟是个女人?在彦如花着地之际,他疾步上前接住了她。 一个旋身,彦如花安稳着地。 “是你?”凌墨吃惊万分的看着她。 彦如花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又摸了摸脸,面巾没掉啊,这样他也能认出来? “你……认错人了!”彦如花慌忙说道,趁着凌墨不注意,准备偷偷溜走。哪知刚一抬步,凌墨好似看出她的意图,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让她动弹不得。 “这样就想走了?”凌墨绕到彦如花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呵呵,我……我……”彦如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只不过是想来看看墨王府长什么样,谁知第一次来便被他抓住,她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 面巾被凌墨扯下,彦如花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果真是你!”凌墨眼神眯了眯,上下打量着彦如花,“堂堂彦家二小姐,放着大门不走,偏偏要来做这梁上君子……” “我,我不是窃贼!”彦如花连忙解释道。 “哦?大半夜的你潜进我墨王府,你说你不是窃贼,那便是刺客了?要知道行刺王爷,那可是死罪!”凌墨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也不是刺客,我只不过是来…………”彦如花突然住嘴,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凌墨不觉痕迹的笑了笑,“来做什么?” 彦如花低着头,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一亮,从身上掏出那枚玉佩,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你留下这枚玉佩,到底是几个意思?” 凌墨定睛看了看,这确实是他留给她的那枚玉佩,“莫非,是雀儿转达的不够明白?” “雀儿是说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只要我拿着玉佩去找你,无论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对吗?”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应允。”凌墨淡淡说道。 彦如花收起玉佩,嘴巴翘得老高,“这可是你说的……” 她眼里闪着的一丝算计,没有逃过凌墨的眼睛,他轻皱了下眉,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该不会提些过份的要求!或者,当初就不该冲动,把这玉佩给了她。 彦如花靠近凌墨,呵呵一笑,“那……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凌墨被她轻挑的话语吓得差点呛到,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身相许怎么样?”彦如花小声重复了一遍,嘻皮笑脸的望着他。 凌墨眸光一冷,“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害臊?” “我为何要害臊?”彦如花一本正经的说道,“墨王爷玉树临风,才貌双全,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但若被我捷足先登,那才是美事一桩!” 凌墨眼神微眯,彦如花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说出的这一番话,她只不过是想挑逗一下他而已。都说墨王爷性情淡薄,她是料定他会拒绝,甚至会厌恶于她,才敢说出以身相许这番话来。 “好啊……既然这样,那我便成全你,也算报你的那救命之恩!”凌墨突然笑了,眸中带着几分玩味,他上前一步,离彦如花只有一步之遥, “啊……”彦如花一下子愣住了,她不过说说而已,他就这样答应了? “怎么,你怕了?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本王以身相许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凌墨笑得更深了,那笑容如妖孽一般的印在彦如花眼里,又像是蛊惑一般,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等彦如花反应过来时,凌墨已贴身上前,一手已环上了她的腰身,彦如花心跳加速,脸上顿时变得火辣辣的,低下了头不敢在看他。 月光幽暗,看不太清她的脸,但凌墨知道她是害羞了,那娇俏的模样也甚是可爱,果然也只是个爱嘴上逞强的小丫头。 彦如花抬头,瞪了他一眼,用力推开了他,“你想得美,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这个恩情你还是先欠着,等我日后想好了,再来找你。” 说着,她不敢在逗留,使出轻功,飞身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身影,凌墨嘴角一勾,“跑得倒是挺快!” 只是,不知他与母妃的谈话,她听去了多少?想到这里,凌墨眉间多了一缕担忧,转身,便又进了书房。 回到彦府,彦如花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久久无法平静。 天哪,她竟然调戏了墨王,也不知是谁给了她这么大胆子?但后来好像反被他调戏!乱了乱了,这什么跟什么呀? 也不知,他为何会一眼就认出是她来…… 第二十一章 寿宴开始 次日,彦景川在午饭时间从外边回来了。 如今彦府生意上的事情,彦世山都是交由他打理,恰逢接近年关,忙得是不可开交,彦如花重返彦家的第二天,他便出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一回来,彦景川便对彦如花嘘寒问暖,并给她带回来不少的簪花玉饰,惹得彦如薇一脸的不高兴。 “哼!你们个个都偏心,眼里就只有二姐!”彦如薇愤愤的放下筷子,气呼呼的说道。 “礼物自然是不会少了三妹的,呆会你去大哥院里自己拿去……”彦景川笑了笑,宠溺地看着彦如薇。 “这还差不多……”彦如薇抿着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明日是莫云清的生辰,云麾将军府早已发来请柬,邀我们一家人前去赴宴。花儿,这次你可会一同前去?”彦世山问。 “去,当然去!”彦如花笑道。 彦如薇白了她一眼,“哟,这是怎么了?二姐你不是最不屑参加这些宴会什么的么,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那是我想通了,多出去走走瞧瞧,长长见识,总是好的。”彦如花随口说道。 “那是了,云清哥哥生辰办宴,南都城的王公贵胄都会前去。二姐更是应该要去,毕竟二姐早已过了及笄之龄,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寻一位如意郎君,把自己嫁出去才对!”彦如薇有些得意的看着彦如花。 彦如花与她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可是为了二姐你着想……”彦如薇夹了一小块鱼肉人,放到嘴里,嘴角隐隐的笑着。 “我今年……多大了?”彦如花着彦如薇的意思,问了一声。 三姨娘雪瑶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花儿今年可是十六呢。” 彦如花“哦”了一声,“那看来,我更是非去不可了……”她看着彦世山,认真的问道:“爹爹,是不是只要是花儿喜欢上的人,您都会无条件支持?” 彦世山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说道:“只要是花儿喜欢的,爹爹都不反对,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入得了我们花儿的法眼。” 彦如花仰着头,想了想,“还没有,等到时候有了,花儿自然会告诉爹爹!” “老爷啊……婚姻之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儿她年轻任性,您不能全由着她,总得为她把把关。毕竟,这可是女子人生中的大事!”雪瑶忍不住插嘴说道,一副关心彦如花的样子。 “这是自然!”彦世山捋了捋胡子,一脸的神气,“我彦家的女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他可以穷,但不能没有志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一定得疼我们家花儿!” 彦如花忍不住笑了,却没有再说什么。她的上辈子,家里虽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只是,没有好好爱过……这一生,却是大富大贵,怎么也得轰轰烈烈爱一回! “好了好了,我们都别再说了,二姐都害羞了呢!”彦如薇笑着说道,她心里可是巴不得彦如花早点嫁出去,只有这样,在彦府里便没有人再和她争了! “父亲,给莫公子的礼物我已准备好了,一件紫貂大衣,还有一件翡翠玉观音,您觉得如何?”彦景川正色问道。 彦世山点了点头,“川儿做主便可!” 一顿饭,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饭后,彦如花在自己的小院里散步。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慧儿,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等过了年,她一定得回青潭看看…… 莫云清生辰这天,云麾将军府内高朋满座。 将军府前厅,莫千离正在拱手向前来的的宾客行礼感谢,并安排入座。站在一旁的莫云清也不停跟着点头示意,目光却一直望着大门方向,有些心不在焉。 彦如花和彦如薇下了马车,跟在爹爹和大哥身后,进了将军府。 彦如花四处张望,这将军府果然不同于别处,雕栏玉砌,琼楼玉宇,虽比不上她们彦家,但跟那墨王爷的府邸相比,简直是好太多了。 只是感觉府内气象森严,家仆进出行动,井然有序,莫千离果然不愧是大将军,不仅能指挥战场杀敌,家中也是管理得井井有条。 莫云清看到彦家一行人前来,尤其是当看到彦如花时,立即笑逐颜开,欢喜的迎了上去,“陆伯父、景川大哥,你们来了,快里面请……” 彦世山呵呵笑着,拍了拍莫云清的肩膀,又与莫千离客套了几句,便差人把礼物送了上来,“一点小意思,还请云麾将军笑纳。” 看着仆人手里吃力捧着的玉观音,莫千离眼前一亮,“彦老爷太客气了……来,请上座!” 彦如花撇了撇嘴,父兄还真是出手阔绰,原本她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玉像而已,后来才知道,这块翡翠竟然有半个孩童那么高,又是出自大师之手精雕细琢,当真是价值连城啊! 彦家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虽说彦家家财万贯,可彦如花还是有些心痛,这可都是些需要送钱的活动,权贵之间相互巴结,相互较量,她是极为不喜的。 彦如花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大声宣喝着:“宁王,墨王到!” 两位王爷一到,将军府内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南都国总共三位皇子,大皇子凌修,也就是宁王;墨王排行第二,还有一个六岁的小王爷凌桓。前两位王爷都有各自的府邸,小王爷因年纪尚小,一直跟着他母妃居住在宫中,鲜少露面。 几位王爷都生得不错,尤其是墨王,天人之姿,让不少女子一见钟情。 莫千离请两位王爷坐到主位上去,凌墨则以自身是客为由,径直坐到了主位的左边位置上。见凌墨主动让坐,凌修也不着声色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日,南都城的达官显贵几乎都齐聚在了将军府。 寿宴开始,仆人们端着餐盘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桌前都摆满了好酒美食。邻桌的官员们都在相互吹捧,谈笑风声,一片其乐融融的祥和之景。 耳边嘈杂不已,彦如花看着这些相互恭维的人,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尽量忽视这一切,拿起筷子,吃着面前的美食。 一群舞技挥着水袖缓缓入场,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 “二姐,你可别只顾着吃啊!今天南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都来了,你得擦亮双眼仔细找,要是相中哪位,可以让爹爹给你做主啊……”彦如薇凑到彦如花耳边,小声说道,一副极为关心她的样子。 彦如花对着彦如薇笑了笑,“你放心,我看中的,一个都逃不了!” 第二十二章 献丑 彦如薇瞪着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彦如花,“什么叫你看中的一个都逃不了?二姐你可真是不要脸,你到底看上谁了?” “我觉得,墨王俊俏,云清也不赖……” “人要先有自知之明!二姐你还是先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别太不自量力了!”彦如薇打断了她的话,鄙视的看着她。 “我不自量力?那你等着瞧!”彦如花抿唇笑着,一脸的志在必得。 “你不可以跟我抢云清哥哥……”彦如薇有些急了,愠怒的看着她。 彦如花“哦”了一声,吃惊的看着彦如薇,“原来你喜欢云清?” 心思被人猜穿,彦如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反驳一声,“我是喜欢他,那又怎么样?” “你喜欢就喜欢呗,关我何事?”彦如花端起酒杯,喝上一小口,不再理她。 彦如薇哼了一声,正姿坐好,开始欣赏着眼前的舞蹈。 凌墨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正埋头吃着东西的彦如花,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来。 苏莹坐在彦如花的邻桌,她的目光焦距一直在凌墨身上,看到他向这边望了过来,她便微笑着向他示意。 哪知凌墨像是没看到她一般,骤然收回了目光。苏莹脸上的笑容一滞,转头向坐在右边的彦如花。不,不可能,阿墨方才一定是在看自己的…… 一支舞曲完毕,大堂内恢复了安静,莫云清一手执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今日,感谢各位赏脸前来,参加家父的寿宴,云清先在此敬各位一杯!” 说着,他向着大家礼貌一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莫公子与莫将军同一天生辰,真谓是父子缘深啊!” “是啊,莫少爷一表人才,气量不凡,将来驰战沙场,定会为我南都争光啊……” 一些阿谀奉承之话响起,莫云清只是笑笑,坐了回去。 莫千离却很是受用,抚了抚脸上的络腮胡子,说得却是委婉:“各位过奖了,我身为云麾将军,为国效力乃是我莫某的本分。我也希望我父子俩能有幸一起,征战沙场。奈何犬子不才,一心向文,竟没我半分之勇……” 说到这,莫千离不禁愁眉,有着恨铁不成钢之意,“今日我们不谈其它,大家只管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众人一听,纷纷拿起酒杯祝酒。 彦如花不禁看了眼莫云清,只见他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云麾将军功夫了得,英勇善战,功劳无数。可莫云清却没有半分他的样子,虽长相英俊,但一直斯斯文文的,显然一副文弱书生之样,也难怪莫千离恨铁不成钢了。 不过,话说回来,莫云清虽出身在武将之家,但人各有志,总不能强求是! 喝酒喝到一半,开始有人主动为莫将军吟诗祝寿。 就连彦如花旁边的苏莹,也站了起来,为大家弹凑了一曲。 灵巧的手指拨动着琴弦,琴声时而急速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缓缓如流水潺潺。听到这样的曲子,好像整个身体都沉醉在琴声的旋律之中,跟着音符在天空中翱翔。 一曲完毕,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似还沉浸在刚才的琴声之中。 “苏小姐的琴音果然妙哉!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宁王凌修拍手叫好,欣赏的看着苏莹,眼神里还着一丝炽热。 “宁王过奖了……”苏莹浅笑着,朝着宁王轻轻福了福身,回到了位置上。 “苏丞相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不仅才貌双全,更有旺夫之相……”富商贾贵夸赞道。 众所周之,这段日子,前去丞相府提亲的人是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要被媒婆踏破了。只是,却都被拒之门外。后来外面渐渐传言,说丞相千金,自然是要嫁到皇室中去的,提亲的人才渐渐开始少了。 苏长之脸上有些得意,苏莹可是他的心头肉,更是他苏家的门面,想做他苏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诶……彦老爷!”贾贵又把视线投向了彦如花这边,“彦家二小姐可是南都城第一才女,今日借着云麾将军寿宴,不知可否为大家展示一下才艺,让大家开开眼界呢!” “这……”彦世山看了眼彦如花,似有些为难,花儿自重生以后,可是把之前会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可如何时是好? 彦如花一听,也是暗叫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贾贵怎这么多事呢?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了。 “听闻彦家二小姐死而复生,这可是南都城第一大奇闻呢!不如,彦小姐先跟大家说说,是如何复生的呢?”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墨,突然开口了。 彦如花怔愣了下,这凌墨到底是何意?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可是故意在针对她?她想了想,旋即说道:“自然是老天爷垂怜,认为我彦如花命不该绝,所以让我重生咯!” 凌墨一声嗤笑,显然不信。 “做人得低调!我彦如花虽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却不喜欢卖弄!不过今日是云麾将军的寿辰,那我便现场作画一幅,送给莫将军,不知莫将军意下如何?”彦如花站了起来,看向莫千离,脸上的自信无人能敌。 “好!”莫千离笑着点头应道,立刻吩咐下人备好笔墨纸砚。他与彦家关系虽谈不上交好,但彦家可是南都城第一首富,总是不好得罪的。况且清儿好像还是喜欢这丫头的,不如就顺着她的意,给她个台阶下。 文房四宝很快备了上来,彦如花退到一旁,坐到了书案前,雀儿在一边开始磨墨。 大家都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屏气凝神的看着彦如花方向,似乎都很期待,这彦二小姐究竟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只见她画笔如风,泰若自然,只用了半柱香时间,便画好了。 她正准备落笔提字,只是想到自己的字迹实在是丑得难以见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其实不是她的字丑,是她用不习惯这笔,所以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虽然她一直在努力练习,但效果还是不尽人意。 有些人见了,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似乎是正等着她出丑。 最后,彦如花硬着头皮,挥挥几下,放下了笔墨。 “大功告成!”她拍了拍手,满意的笑道。 立即有两名仆人上前取画。 “墨迹未干,你们小心些!”彦如花小心提醒道。 两名仆人小心翼翼的将画拿起,把画展现在众人面前。 彦如花画的是一幅傲雪红梅,她以水墨来描绘主枝干,小枝穿插自然洒脱有力,再点缀上朵朵红梅,蘸墨浓淡相宜,整幅画层次分明,甚是清雅。 “妙,实在是妙!”众人一看,纷纷赞叹道。 就连凌墨的眼里,都有几分讶异之色。 彦如花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那可不是嘛,出自她彦如花笔下的,必定是精品! “画是不错,只是这字……倒是勉勉强强了!”凌墨有些惋惜的说道。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把视线放到了提字上面。 莫云清连忙起身,看向莫千离,“父亲,这幅画,我甚是喜欢,不如就将它赠与儿臣如何?” 莫千离点头应允,“既然清儿喜欢,那你便拿去。” 莫云清走出座位,亲自从仆人手里接过了画,满脸欣喜。 第二十三章 表白 寿宴还在继续,也有一些女眷陆续离席。 彦如花喝了不少酒,脑袋有些发胀,感觉昏昏沉沉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肉之气,闻着实有些恶心,她实在忍不住,便悄悄溜了出来。 冷冽的寒风吹拂着脸颊,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彦如花感觉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花儿……”莫云清跟了出来,担心的看着彦如花,“你可是喝多了?要不我叫人端些醒酒汤过来?” 彦如花笑了笑,“没事,不必麻烦。” “花儿,我……我有话想对你说……”莫云清欲言又止,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花儿,我喜欢你,你嫁我为妻可好?” 彦如花愣了愣。 莫云清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你我从小青梅竹马,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便暗暗喜欢上你了……” 彦如花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后退了几步,尴尬的笑了笑,“云清,你今日一定是喝醉了!” “我一直后悔,之前没对你表明心意,好在老天眷顾,让你死而复生!我不想再把自己感情藏着掖着了,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彦如花,这辈子注定会是我莫云清的妻子!”莫云清信誓旦旦的说道。 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彦如花有些束手无策。 见彦如花不知所措的样子,莫云清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如花,对不起,可能是我吓到你了。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给你时间考虑,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一生等你!” 莫云清眸里的热情和执着,似乎让人无法抗拒,彦如花瞬间有些慌乱,“你今日一定是喝多了,尽在胡言乱语,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提起裙子便跑开了。 莫云清望着她慌乱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重生后的她,真的比之前更有吸引力了,他回去得好好说服父亲,让父亲尽快派人上彦府提亲! 彦如花只顾着跑,没看前方,一下子便撞到了人,她连忙道歉。 “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呢?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彦如花抬头,见凌墨负手而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彦如花一向光明磊落,怎可能做亏心事?只是今日酒喝多了,头有些疼,我先回去了,改日再去墨王府讨杯茶喝。”彦如花有些心虚,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讨杯茶喝?你可问过我的意见……”凌墨眉头轻蹙,摇了摇头,没走几步,便碰见了从另一岔道折回来的莫云清。 “墨王爷这是要回去了么?云清招待不周,还请墨王爷海涵!”莫云清拱手说道。 “莫公子客气了!”凌墨看着莫云清,笑道,“本王府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墨王爷慢走……”目送墨王爷离开,莫云清这才返回了大堂之中。 寿宴结束出来,宁王凌修叫住了苏长之。 “苏丞相请留步!” “不知宁王有何吩咐?”苏长之笑呵呵应道。 凌修不着痕迹的向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低低的,“本王有一事相求!” “宁王请!”苏长之即刻会意,掀开了马车车帘,作了个请的姿势。 等凌修上了马车之后,苏长之也立马钻了进去,“回丞相府!” “小姐,宁王好像上了老爷的马车……”丫环荣春把头探了回来,悄悄在苏莹耳边说道。 “宁王?”苏宝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见自家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荣春忍不住问出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听到宁王,便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这个宁王。”苏莹淡淡说道。 “可是老爷似乎有意让小姐和宁王……”荣春见苏莹眉头紧锁,便没有再说下去。 苏莹又何偿不知,父亲有意撮合她和宁王,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可她心里的这个人,父亲偏偏看不上……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回便到了丞相府。 “莹儿,宁王来了,你去给宁王沏杯茶!”一下马车,苏长之便小声吩咐苏莹。 “沏茶这种小事,不是由下人们来做的么,父亲为何偏偏让我去?”苏莹极力压力心中的不满,反问道。 “宁王身份尊贵,来我们丞相府做客,乃至上宾,怎可怠慢?还不快去!”苏长之一脸的严肃。 苏莹不敢在众人面前反驳父亲,只好照做。 “苏小姐她这是怎么了?”凌修在站在一旁,看到了苏莹一脸的不快,忍不住问道。 “没事,女孩子家耍耍小脾气而已!”苏长之连忙说道。 “果然啊,美人就是美人,就连生气的样子也是这般惹人怜爱。” “宁王能看得上小女,那是小女的福气……”苏长之道。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只有像苏小姐这样才德兼备的美人儿,才配得上做我宁王的王妃,甚至未来的皇后……苏丞相,你说呢?”凌修眼底幽深,意味深长的看着苏长之。 苏长之呵呵笑了两声,“苏某得感谢宁王的抬爱,宁王请放心,臣一直都是站在宁王这边的……” “墨王如今归来,父皇对他似乎有所器重,虽然目前他是无力与我抗衡,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得有所防范,先下手为强!” “王爷,区区一个墨王,不足为惧!臣早已向皇上进谏,立宁王您为太子。现在朝中大半重臣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如此甚好……丞相放心,只要本王登上皇帝宝座,你便是皇亲国戚了!到那时,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莹很快端了茶水过来,亲自为凌修上了茶。 凌修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莹,只见她抿着唇,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心底的那股爱慕之情愈发强烈。 接过茶杯之时,凌修故意碰到了苏莹的手指,苏莹却反应激烈,一下缩回了手,道了声:“宁王请慢用!”转身便离开了。 凌修满意的笑了笑,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回到房里,苏莹叫荣春打了盆水来,不停的搓洗着方才被宁王碰到的手指。 荣春也是叹气一声,“小姐无需生气,找个时间再跟老爷说说,指不定,老爷能改变主意呢?” “父亲一生追逐权益,他的想法,又岂能是我能左右得了的?”苏莹似一声冷笑,继续搓着手。 第二十四章 梁上偷听 “王爷,苏小姐来访!”凌墨正在书房看书,便听到仆人来报。 仆人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娇脆的女声:“阿墨……”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能否陪我出来说说话?”苏莹绝美的面庞上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你这个时候来我府里,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回去怕是又要挨骂了!”凌墨有些担心的看着苏莹,带着她来到了王府内的阁楼上。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苏莹面露微笑,抬头仰望着天空圆月,随后是一声轻叹。 凌墨看着她,“你有心事?” “今日,宁王来丞相府了……” “凌修?”凌墨笑了笑,丝毫没有感到诧异,“你父亲一向是大力支持他做太子,这次,想必也是商议如何争取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阿墨你当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么?”苏莹抬头,认真的看着凌墨。 “我倒是只想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耐何还是有人容不下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凌墨有些苦笑。 “那就去争!只有?了,成为王者,才没有人再敢伤你!”苏莹眼里闪着一丝决绝,“阿墨,前些天,姜贵妃来找过我……其实我的想法同你母妃一样,既然别人容不下你,那便出手反击,险中求胜!” “母妃竟然找过你?……”这才是让凌墨最为吃惊的,看来,母妃是铁了心要豁出去了。 他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母妃原是姜国俪云郡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耐何后来姜国逐渐没落,才想着派郡主前往南都国和亲,想借南都国之力收复失地。 哪知母妃远嫁到南都,并未得到父皇凌鸣鹤的宠爱,更别说让父皇出兵了。母妃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国四分五裂,被他国吞并! 母妃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后来母妃生下了他,这才母凭子贵,封为贵妃。 从小母妃便告诫他,想要好好活着,便要收敛锋亡,韬光养晦藏巧于拙。 母妃想让他做太子,想让他做未来的王,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阿墨……你放心,莹儿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这是苏莹对凌墨的许诺,因为,他一直都是她全意全意爱着的那个人。 “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让他改变主意,只是,阿墨,你也要去争取……”她可不想成为宁王妃!除了阿墨,她谁都不要! “今晚月色甚美,不好好欣赏,岂不辜负?”凌墨故意岔开了这个话题。 “好,今晚我们不谈这些不开心之事……”苏莹笑了笑说,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暗淡了下来,“阿墨,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我算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可是,你这次回来,似乎变了。” 凌墨“哦”了一声,“何以见得?” “以前你的心事从来都瞒不过我,但我发现,我现在是愈来愈看不懂你了!” “你啊,就爱胡思乱想。”凌墨看着苏莹,宠溺的笑了笑。 “阿墨……”苏莹低唤了一声,突然上前,抱住了凌墨,头抵靠在他胸前。 凌墨动了动嘴唇,本想想松开她的手,可想了想之后,却还是什么也没做。 苏莹靠在凌墨怀里,轻轻蹭了蹭,“阿墨,我不想嫁给宁王……” 凌墨一听,轻轻推开了她,有些震惊的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父亲有意,想把我许给宁王。估计明年开春,宁王便会向圣上请旨赐婚。阿墨,你说我该怎么办?”苏莹眉头深蹙,焦急的看着凌墨,希望能在他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那你可喜欢他?”凌墨问。 苏莹一听,笑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凌墨,“你竟然会问我喜不喜欢他?阿墨,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莫非,这些年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么?” 凌墨表情淡淡的,“我自然是知晓你的心意,我又何偿不是如此。你放心,我会去争取的……” “阿墨,莹儿这辈子非你不嫁,你可要记着你说过的话!”苏莹含情脉脉的望着凌墨。 凌墨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指头在她额间一点,声音温柔,“你呀,也不知羞,这种非谁不嫁的话,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苏莹巧笑道。 听着两人的甜言蜜语,一直潜伏在瓦顶上的那个黑衣人可淡定不了,原来,你早就已有心上人了…… 阵阵失落袭击着她的心灵,等两人走远,黑衣人这才跳了下来,站在方才凌墨和苏莹两人站着的地方。 彦如花扯下黑巾,眸子里黯淡无光,心情复杂的很。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想着要来夜探王府,总觉得这是件很刺激很有趣的事情。许是她晚上闲得慌,才会做出这种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事。 这下好了,他的秘密她全都知道了!可心里却那么的不是滋味…… 在彦如花发愣之际,另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紧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彦如花一下子回过神来,屏住呼吸,轻轻扭过头去,“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又是你!”她定睛一瞧,原来又是墨王的那个面瘫属下! “你为何三番两次闯入墨王府?说,你究竟有何目的?”慕宁冷冷说道,丝毫不给她情面。 彦如花倒吸了口气,觉得脖子有些疼,利刃已划破她的皮肤,露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你为何总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我是来找你们王爷的!”彦如花疼得咬牙,却又不敢乱动,“你要是伤了我,你们王爷绝不饶你!” “既然是找我家主子,那为何放着大门不走,偏偏要鬼鬼祟祟的,你要我如何信你?” “你真是个木头!”彦如花忍不住骂了一声,此刻凌墨不在,这个慕宁又是个死脑子,万一认定她是个刺客,说不定会一剑将她斩杀! “那你可认得这个?”彦如花把那枚羊脂玉亮到慕宁面前。 慕宁仔细看了一眼,即刻收了回剑,眼神肃然,“是慕宁失礼了!只是,公子为何会把这枚玉佩给你?” 彦如花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略有些生气的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你家主子了!” 她把玉佩收了起来,眼神一亮,严肃说道:“你方才不分青红皂白,便拿剑伤我!你可知,连你家主子都要让我三分,而你,就是这样对你家主子的救命恩人的?” 慕宁眼神闪了闪,自觉理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慕宁不对,还请姑娘见谅!” “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下次,你可别这么冲动!”彦如花说着,便大步走下阁楼,此时不溜待何时? 第二十五章 怦然心动 “下手这么重……”看着手上的丝丝血迹,彦如花皱着眉头,忍不住嘀咕道。 “这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凌墨突然出现在彦如花面前,倒是把彦如花吓了一大跳。 “是,是我自找的!”彦如花不悦的说了句。 “你先别动!”凌墨轻喝一声,看了下彦如花脖子上的伤口,拉着她便往前走。 “你,你要干什么?”彦如花用力的想要挣脱他。 “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再小的伤都容易留下疤痕。” 凌墨言下之意,是带她去上药,彦如花撇嘴一笑,“比这还大的伤都有了,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凌墨脚步顿了顿,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放开了她的手,也不说话,自顾走了。 彦如花自然是跟了上去,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你说你堂堂墨王府,一到晚上府里便乌漆麻黑的,冷清之极,哪里像个王府的样子?” “我喜欢!”凌墨淡淡应了声。 彦如花也不再说话,静静的跟在后面,进了屋。 然而一进门,彦如花却有点尴尬了。 这似乎是他的卧房,最先印入眼帘的是素色的纱幔,里边是一张梨花雕木床,窗边是一案桌,案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写着几行字,字迹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 彦如花一见这字迹,自是羡慕的不得了,她的字要是有这一半好,她便也心满意足了! “在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凌墨手上拿了个瓷瓶。 彦如花这才走到凌墨跟前,坐在了椅子上。衣领往下拉了拉,歪着脖子,好让他上药。 彦如花颈间划破的肌肤上,冒着血珠,染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凌墨弯下身,手指沾了药粉,轻轻按在那条红线之上。 指间温润,一点一按之间竟有些痒痒的,甚至还有些酥麻,好像,好像……彦如花的脸蓦得红了起来,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谢谢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 “哟,你还讲客气了……”凌墨把瓶子放回了药箱,不紧不慢的说道。 “下次,可别再这样夜闯进来,若是换作别人,早就死在慕宁剑下了。” “啊……没必要防范这么森严,还杀人灭口!”彦如花听后,身子缩了缩。 “我若是不警惕,早就死了百千回了。” “那上次,回南都路上刺杀你的人,你查出是何人了?”彦如花忍不住问道。 “查出又如何?” “究竟是何人想要杀你?” “你不是都听到了么,我的敌人,就那么一个!”凌墨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要听到的……谁让你们说悄悄话也不挑地方,不知道避让着点。” “你还有理了?谁有你彦如花那么大胆,敢几次夜闯墨王府。你以为就你那点功夫,能瞒得过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凌墨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慢慢向她靠近。 彦如花连忙起身,往后退了退,“我就是在家闲得慌,才出来走动走动!” “闲得慌,便每次都往我这跑?”凌墨又靠近了她几分。 “我……我……”彦如花一下哑口无言,这个原因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凌墨见状,俊美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莫不是,你对我是默默不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会几次三番往我府里跑,还每次都被我捉个现着。” 彦如花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见彦如花有些局促不安脸红的样子,凌墨笑意更深了。 “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来考察的!我彦家可是富可敌国,我可是我爹爹的掌上明珠,我彦如花看上的人,自然是得暗中多了解了解的……”彦如花说话时,竟有些紧张,手指不停的缠着胸前的发丝。 “那你了解得如何?” “本来觉得还行,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只可惜啊……”彦如花摇了摇头,“只可惜,你与那苏莹早已两情相悦……” 凌墨愣了片刻,“既然如此,那你可死心?” “凭什么?”彦如花眉毛一挑,话锋一转,“你男未婚,我女未嫁,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人,哪会就这样轻言放弃?她苏莹有的,我也有,她没有的,我也有!我觉得……我们更合适!” 彦如花说着,还不忘对他挤眉弄眼。 看着彦如花大言不惭的样子,凌墨扶了扶额,这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倒也是有趣的很呢!心里某处不禁泛起微微的涟漪…… “敢爱敢恨,倒也真性子。” “可不是嘛。”彦如花笑了笑。 “好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凌墨下了逐客令。 彦如花看了看外面,点了点头,脚步已向外挪,“我是该走了,告辞了!” 话一说完,她溜一般的逃开了。 “说到底,也只是个嘴上逞强的小丫头。”凌墨笑着走出门外。 “公子……”慕宁上前,欲言又止。 凌墨嘴角勾起,望着眼前的黑暗,“你可是有话要问。” “公子为何会把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了彦姑娘?” “想给,便给了。”凌墨淡淡说道。 “方才,是属下不对……”慕宁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对彦如花,似乎真的是不一样。 “无妨,下次注意便是了。这丫头心无城府,倒是可爱得紧……” 听到主子对彦如花的评价,慕宁什么也没说,悄悄退开,隐在了夜色里。 第二十六章 礼物 彦家世代单传,每代都只有一个男儿,除了几位远亲,几乎没什么亲戚。 除夕之夜,全家团聚在一起,先是祭祀先祖,放了炮竹,吃过了年夜饭,便围坐在火炉旁闲聊。除夕这一天是极为重要的,为了准备除旧迎新,全家人都要一起守岁。 外面炮竹声声,好不热闹。 可还不到子时,彦如花便瞌睡连连。 彦如薇瞪着眼睛瞅着她,吼道:“彦如花,你看看你,这些天你到底做什么去了,这个时候便瞌睡起来了!” 彦如花睁开眼,不好意思的嘻嘻笑了笑。 彦世山宠溺的看着她,“花儿要是困了,便到院子里走动走动。实在不行,那便先回去睡!” “爹,你就是偏爱她!”彦如薇不满的看着彦世山。 “你要是困了,也可以回房睡去。”彦世山道。 彦如薇撅了撅嘴,坐到了三姨娘雪瑶身旁,不再说话。 雪瑶笑着拍了拍彦如薇的肩,“这梅果干,薇儿你尝尝,可甜了……”说话间,不屑的看了彦如花一眼。 “爹爹,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彦如花道。 “好啊……” 父女俩漫步在花园中,两人唠嗑起了家常。 “爹爹,外人都传言咱们彦家富可敌国,这……到底是真是假啊?” 彦世山神秘的笑了笑,“花儿认为呢?” 彦如花摇了摇头。 “我们彦家祖上,原本是宦官之家,在你曾祖父这一代,才开始弃文从商。你曾祖父凭着与官场的密切关系,依靠铸钱业,广开铜矿,甚至还有金矿,富甲一方。后来你曾祖父去世,矿业逐渐被朝廷接管。你祖父便又开始扩大纺织业,直到如今,江南一带的纺织业几乎都是我们彦家的。” “原来如此,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彦家就已经富甲天下了!……”彦如花点了点头,那她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啊,一辈子吃穿不愁,大富大贵,要是再觅个如意郎君……这样的人生光想想都觉得美啊! “可惜啊……”彦世山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 “为父只是在想,倘若花儿是个男儿身……” “我若是男儿身,爹爹便把家业传给我么?”彦如花嘻嘻笑道。 彦世山却是一声叹气,良久沉默不语。 “爹爹这是怎么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们家不是有大哥在嘛,大哥办事向来沉稳,彦家家业交由他打理,定是不会错的。” “或许……” 彦如花总觉得今天爹爹有点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爹爹是不是有心事?” “爹爹能有什么心事,从小,我最疼的就是你,也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我当然知道爹爹是对我最好的啦!”彦如花两手环上爹爹的臂膀,撒娇道。 彦世山拍了拍她的手,严肃说道:“这些天,你老是往外跑,别以为爹爹不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三更半夜的屡次翻墙外出,传出去多不好?说,你干什么去了?” 彦如花脸上的笑容一滞,“我就是闷得慌,出去走走而已……” “你以为,你能骗得过爹爹?” 看着爹爹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彦如花有些心虚,眸光闪了闪,“我真的就只是出去随便走走。” “你啊,还不肯说实话!”彦世山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花儿是否,看上人家墨王了?” 面对爹爹的问话,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挺有趣的。” “既然没有,那你以后便少往墨王府跑!皇室权益之争复杂,我们只不过是经商之人,最好别参合进去。再说了,皇族之人,要么寡情,要么多情。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三番两次往墨王府里跑,别人会怎么想你呢?” 彦世山语重心长的看着彦如花,接着说道:“人家会觉得你不够矜持,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往后这在南都城,还有哪家公子敢娶你啊?你长大了,不再是三岁孩童,有时候不能太任性了……” “我知道了,爹爹……”彦如花道,其实仔细一想,爹爹说的话并没有错,只是不知在他心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你可有看上哪家公子?” 彦如花想了想,摇了摇头。 “要是哪天你有了意中人,可得告诉爹爹,爹爹帮你把关,说媒。”彦世山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打趣说道:“放心,爹爹,你女儿能看得上的,那绝非是等闲之辈!” “其实呢,这些都不重要,他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够一心一意对你!就像,我对你母亲一般……”想到花儿的娘亲,彦世山眼里不自觉的露出了温暖幸福之意。 一般的富贵之家,大都妻妾成群,可彦家却不一样。彦家男人专情,从一而终,这也是彦家人丁单薄的原因之一。 父女俩在院中聊了一会,彦世山怕彦如花冻着,便叫她回了屋。 每逢过年,彦世山都会给孩子们准备新年礼物,年年如此。 彦如薇期待的看着彦世山,撒娇道:“爹,薇儿好想知道今年的新年礼物是什么呢,您快点拿出来嘛。” “就你最急……”彦世山呵呵笑了笑,手上拿着三个红纸包裹着的礼物,分别给到了他们兄妹手上。 彦如薇一接过去,便迫不急待打开了,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张房契。 “这是东月湖畔沁月阁的房契,过了年你便到了及笄之龄,这张房契,就算是提前给你的成年礼!”彦世山对彦如薇说。 “薇儿啊,还不快谢谢你父亲?”雪瑶一听是沁月阁的房契,立刻眉开眼笑的偷偷对彦如薇使了眼色。 “谢谢爹……”彦如薇连忙说道,心里也是吃惊不已,父亲竟会送一套宅子给她! 要知道那沁月阁可是南都城的名宅,它依山而建,不仅面积大,宅内布局巧妙,环境更是雅致,站在阁楼之处,几乎可以望尽大半个南都城的风景,多少人求而不得啊! 能买下这样的宅子,想必爹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彦景川收到的也是一叠银票,只是彦世山当着大家的面,把各大库房的钥匙交给了他,让他全面掌管彦家生意,并作为彦家的继承人。 彦景川自是激动不已,这么多年,他一直兢兢业业,为的就是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兄妹俩对各自收到的新年礼,都十分满意,甚至都觉得出乎意料。只是父亲一向偏爱如花,也不知,她收到的会是什么。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彦如花,她手上的红包裹。 第二十七章 阴谋 彦如花也小心翼翼的拆开了红包,只见里面有银票,还有一个小木匣子。她打开木匣,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圆形玉佩,看似平淡无奇。 众人见只是块普通的玉佩,心里虽有疑惑,但谁也不敢问。 “花儿啊,这玉佩是爹爹特地去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切记,一定要贴身佩戴……”彦世山慎重的说道。 “谢谢爹爹!”彦如花笑着把玉佩戴在了脖子上。 “诶,二姐,你戴上这块玉佩,还真是好看不少呢!”彦如薇夸赞道,只是话里总有一丝讥讽之意。 “那当然,玉美,人更美。”彦如花又何偿听不出来,其实说实话,连她自己也有些奇怪呢,论往年,她收到的,都是最好的,只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是爹爹送的,她都喜欢!钱财都乃身外之物,平安才是福,正因为这样,这份礼物才更显珍贵。 雪瑶心里更是疑惑不已,这老爷到底是怎么了?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彦世山接着又给府里的仆人们发了利是封,因大半的仆人都放假回家过年了,所以留在府里的下人们并不多。 长这么大,彦如花还是第一次跟家人在一起守岁,撑着眼皮,终于熬到了天亮。 一大早,街上就开始热闹起来,四处鞭炮声声,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彦如花顿时睡意全无,回到房里换了身新衣裳,坐在妆镜前,描了眉,扑上一点淡淡的胭脂,抹了口脂,对着镜子满意一笑。 还真别说,这凌墨的药膏还真是神奇,她只不过涂了十来天,这脸上的斑迹好似淡了一些了…… “小姐今天可真美!”站在一旁的雀儿忍不住夸赞道。 “你的意思是,我平日里就很丑么?” “小姐平日里都不好打扮,穿着也随意,今天这样妆扮一番,当真是明艳动人!” “那是……我也这么觉得!”彦如花厚着脸皮笑了笑。 雀儿暗自吐了吐舌头,小姐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 语儿选了一支紫琉璃玉簪,擅自为彦如花戴上,“小姐,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免不要走亲访友,我们彦家可是大户人家,小姐打扮可不能太寒酸!” “你说的没错,精致而华丽,这才是今日该有的妆扮!”彦如花应声道,玉簪垂下的紫色流苏微微晃动,闪射出点点光芒,十分夺目。 “小姐,今天街上会很热闹,我们要不出去看看?”雀儿提议说。 彦如花点点头,“你们记得多准备一些利是封带上……” 三人出了花墨阁,便遇到了彦如薇和三姨娘雪瑶。 “二姐换装可真快,这一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准备去哪呢?”彦如薇有些鄙夷得问道。 “你管不着!”彦如花一字一顿笑着回道。 说完,无视两人存在,大摇大摆的从彦如薇身边擦肩而过。 “彦如花!你得意个什么劲啊……”彦如薇气急败坏的说道,她最讨厌的就是彦如花在她面前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雪瑶盯着彦如花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说:“彦如花这臭丫头,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嚣张?只要有她在,我便处处受她压制,低她一等!”彦如薇略带委屈的说道。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嫡出呢……”雪瑶冷笑一声。 “娘……”彦如薇拉住雪瑶衣袖,不满的说道:“也不知爹是怎么想的,这府里就您一位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一直都不把您扶正……” 彦如薇的话戳到了雪瑶的痛处,她面色一变,心有万般不甘! 她好歹也是出生名门,当年就是看中了彦世山的专情,才会在彦如花母亲去世之后,想方设法的嫁了进来。 她一心一意为彦家,本以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实际却相差甚远。 彦世山虽然把掌家之权交给了她,但对扶正之事却只字不提,多少年过去了,她却还只是个姨娘的身份!就因为这个,她背地里不知受到多少人的嘲笑。 偏偏,彦如花那丫头从小便爱与薇儿作对,彦世山却总偏爱于彦如花,这叫她如何能不恨? 外人只知彦家二小姐越长越丑,殊不知,是她在她的膳食里动了手脚。 那是一种特殊的药粉,长期食用,会在人的体内慢慢堆积毒素,使人的皮肤变差变丑,只是这毒,一般人是无法查探出来的。 甚至她还设计让她溺水而亡,谁想她竟这般命硬,竟然又活过来了。总之,只要有彦如花在,薇儿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她必须得再想想法子,让她永远消失! “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彦如薇见雪瑶愣在那里,以为是自己惹到母亲不高兴了,她连忙问道。 雪瑶回神过来,对着彦如薇笑了笑,“薇儿,你放心,这些属于你的,娘都会为你一一夺回来!” 御街一带,沿街都搭起了花灯彩棚,老百姓们都聚在一起,欣赏歌舞表演,赏灯会,遍地喧哗热闹。 彦如花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看到好笑的便哈哈大笑,遇到好玩的总是忍不住用手去摸摸。仿佛一个初出茅庐,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般,一切都觉得新鲜好玩。 语儿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好心提醒她,“小姐,这可是公众场合,您可是彦府的千金小姐,端庄贤淑就先不说了,但至少得行为得体,这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你得矜持,矜持!” “你说得对,我可是千金小姐,得淑女是……”彦如花立刻挺直了背,嗯哼两声,笑不露齿,慢慢走着。 她自我感觉良好,有种步履轻盈,珊珊作响的感觉。 “对,就是这样!”语儿点头道。 雀儿却忍不住偷笑,这小姐一正经起来,还真好像是那么回事。 只是没走几步,彦如花便觉得累了,于是耸下肩,收了笑容,又开始了大摇大摆的步伐。 “小姐,你怎么又不注意自己的姿态形象了?”语儿在一旁干替她着急。 “没事,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呀?担心我嫁不出去?”彦如花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想怎么舒服怎么过,管他人的闲言碎语作什么呀!” “……”语儿被小姐这样一说,顿时说不出来话。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彦如花觉得有些挤,准备找个较为清静的地儿歇息下。 “彦小姐这是准备去哪里呢?”苏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待会云雀台有诗会,彦小姐难道不去参加吗?” 第二十八章 诗会 彦如花愣了一下,诗会? 开什么玩笑?她这脑袋里可没装多少墨水,去那种地方肯定会露出破绽,让人笑话的。再说了,她一向最讨厌那些附庸风雅之事了,这什么斗诗大会她是肯定不会去的了。 “今天出来的早,有些乏,就不去了,苏小姐请自便!” 苏莹笑了笑,一脸无害,“大家都知道彦家二小姐才情不浅,你若不去,这诗会可是会少了一番乐趣。再说了,今日去的大都是一些阁中小姐,贵族公子,平日里大家也鲜少往来,也只有借着今日这个诗会,说说话聊聊天,以文会友,也是极好的!” “还是,彦小姐这是在刻意躲避?据传彦小姐死而复生之后,无一技之长,莫非所传当真?” “这种市井的流言蜚语苏小姐也信?”彦如花嗤笑一声。 “我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彦小姐若是不去,怕是真应了这传言了……”苏莹笑得极甜。 “那看来今天,我是一定得去咯。”彦如花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敌是友,她会不会也是想让她出丑呢? “既然这样,那便走。”苏莹上前,主动示好的拉起了彦如花的手,向着云雀台方向走去。 彦如花一阵惊愕,这啥情况呀? 荣春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她俩竟这般这般友好了? 云雀台就在御街城楼的一方楼台之上,一早便有人布置好了桌凳,茶水和点心。桌子分别排列,男女分开而坐。 楼台面积极大,可容纳好几十人。 彦如花到达之时,已有不少人找好位置坐下了。 苏莹笑着和其他几位小姐在打着招呼,彦如花则默默的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那不是彦家小姐么?” “可不是吗,她怎么坐那里了,往年她不都坐第一排的吗?这可不像是她的性子啊……” “谁知道呢,听说她死而复生之后,不仅性情大变,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简直就一个废材!” “既然这样,那她还敢来参加诗会?那不是等着出丑吗……” 彦如花听着旁人的这些议论,不禁皱了皱了眉。看来,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呢。 “你们这些文人雅士,竟在背后说人是非,算什么事儿?”语儿最看不惯别人议论自家小姐,忍不住出言喝止。 这一声厉喝,议论之声终于停止了。 苏莹走到彦如花桌前,“你怎么坐这了,要不跟我一起,我们坐到前面去?” “这里就挺好的。”彦如花淡淡说道。 “那我们坐一起!”苏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彦如花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其实苏小姐不必如此!” 苏莹冲她友好一笑,没再说话。 人越来越多,也愈发热闹了。 莫云清与凌墨,一前一后竟然也来了。 莫云清一见到彦如花,顿时眸光一亮,当即走了过了去,和她打了声招呼,“如花……” 彦如花站了起来,讪讪笑道:“云清,你也来了?” “我知道在这里一定能见到你,所以我就来了!”莫云清说话间,竟有几分顽皮的模样,众人都听得出来,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为了彦如花而来。 其实彦如花很想说,她本是不愿来的,只是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只能静观其变。 彦如花笑了笑,目光转向凌墨,对着他轻轻福了福身。 出门在外,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这点她还是懂得的。 “原来墨王爷也是爱文之人!” “本王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而已。”凌墨轻轻点头,抿唇一笑,算是回应。 “阿墨……”苏莹也是连忙站了起来,看着凌墨,眸光潋滟。 “你们今日是一同前来的?”凌墨看到苏莹和彦如花同坐一处,有些诧异。 “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彦小姐,便一起了!”苏莹道。 “原来如此!”凌墨笑了笑,“呆会诗会结束,你等我一下……” 苏莹欢喜的点了点头,这可是阿墨主动找她呢,平日里,可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都是自己主动找的他,她倒是期盼着诗会能早些结束。 诗会开始,主持人开始讲话,只是一开口便文绉绉的,彦如花听得有些费劲。 吟诗作赋是古人的一种时尚,无论是文人雅士,还是庶民百姓,都会诌上几句。可惜她彦如花虽来自几千年后的世界,但对于胸无点墨的她来说,要她作诗作词,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我们以‘春’为题,有哪位公子或者小姐,愿意先来作诗呢?” 台下众人沉默了一阵,莫去清倒时先站了起来,“我先来……” “莫公子请……”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浴湿呆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莫云清诗一吟出,台下顿时赞声一片。 彦如花也拍手叫好,其实她听不出妙与不妙,反正就觉得能押韵的便是好诗。 紧接着,又有人开始接上了。 所有人都投入其中,只有彦如花像个局外人一般,只顾着吃吃喝喝,后来的一些,她也没听进去多了。 这时,苏莹也站了起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南都。” “妙,实在是妙。苏小姐不但人长得美,诗也美,真是才貌双全啊……” 有人称赞道。 苏莹笑了笑,“过奖了,小女子只是有感而发,不过是班门弄斧,上不了台面。” 她话间一顿,看了眼旁边的彦如花,“论才情,我自是比不上彦小姐,以往的女子才斗会,彦小姐都是高居榜首呢……” “原来彦小姐也在呢,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够听得彦小姐吟诗一首?”有位兰衣公子向着彦如花拱手说道。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对啊,彦小姐可是南都第一才女,出口成章,今日怎么也得吟上几句。” 彦如花一愣,她何时成了南都第一才女了?以前好像也只是书画了得而已,这作诗嘛…… 看来摆明了,是有人想让她出丑而已。 见彦如花犹豫,那位兰衣公子又道:“看彦小姐如此为难,莫非彦小姐的失忆之症还未痊愈?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别强人所难了……” 彦如花心中冷笑,这位公子表面是在维护她,在给她台阶下,实则是在嘲讽她。 她虽不会作诗,但那些千古名句,她还是可以信手拈来的,想让她出丑?某些人怕是不能如愿了。 “不过是作诗一首罢了,这有何难?”彦如花站了起来,满脸的傲娇之气。 第二十九章 一鸣惊人 楼台的一边有一棵很大的桃树,枝上已结满了粉色的花骨朵,想是再过上两天,这满树的桃花绽放,一定是美极了。 看着这棵桃树,一抹微笑掠过彦如花的唇际。 众人都屏气凝听,想看看这昔日的南都城才女,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彦如花樱唇轻启,声音清脆,“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全场鸦雀无声,彦如花倒是有些心虚了,她可是把李白的清平调都给搬来了,莫非,他们知道这首诗不是她本人所作?要真是这样,那可糗大了! “好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凌墨听后一笑,看向彦如花的眸子里,皆是欣赏。 “此诗想像巧妙,诗中语语浓艳,字字皆动人。如觉春风满纸,花光满眼,人花交映,迷离恍惚……好诗,好诗!” “花之容人之面,彦小姐将花比人,妙哉妙哉……” 众人开始喧哗,纷纷称赞彦如花的这首诗精妙。 “小女子才才疏学浅,也就这点能耐!”彦如花眼波流转,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她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呀。 诗会继续,她又主动献上两首,自是赢得掌声一片。 彦如花本就生得不丑,今日又特意打扮了一番,再加上诗会上的表现,真是惊艳了众人,名声大噪。 诗会散场时,不少公子上前问候示好,彦如花耐着性子,巧笑嫣然,大家闺秀范十足,就连语儿和雀儿两人,对此也是无比惊讶! 彦如花看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不禁偷笑,她不过装装样子而已,至于这般大惊小怪么? “彦小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苏莹笑道。 “是了,不然还真有人当我是病猫呢!”彦如花巧笑道,其实从苏莹用激将之法引她来云雀台的那刻起,她便清楚,她安的是什么心。 “我是否应该要感谢你,让我出了这个风头呢?” 苏莹笑容一滞,本来自己是想在凌墨面前表现一次,把彦如花比下去,哪知出尽风头的竟然还是她! “彦小姐才情不浅,苏莹当真是羡慕不已……”她心里虽有怨,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技不如人呢?不过,她本就是想让彦如花出糗,就算她知道她的用意,那又如何? “我们之间好像不太熟,以后还是请苏小姐离我远点?”彦如花笑道,正是因为所谓的才华不浅,才容易遭人嫉妒,不过她可是彦家千金,偶尔高调一些也无妨。 苏莹美眸一凝,本想发怒,见凌墨走近,转为一笑,“彦小姐所言极是,看来是苏莹的不对了。” 凌墨看了眼彦如花,目光又转向苏莹,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他递给苏莹一个匣子,“今日早朝,父皇赏赐了一颗夜明珠,据说是来自东海。我想着留着也无用,不如赠与你……” “谢谢阿墨!”苏莹欢喜的接了过去,打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只是现在是白天,看起来和一般的珠子无异。 “这可是陛下赏给你的物品,你却把它给我,会不会有些不妥?”苏莹皱着眉,似有担心。 “无妨……”凌墨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彦如花忍不住白了两人一眼,这苏莹对凌墨的爱慕之意,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掩饰!看着两人你浓我浓,她可有些受不了。 “雀儿语儿,我们走……” “如花,等等……”莫云清追了上来。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啊?……”彦如花诧异的看着莫云清,“今天不过是大年初一,长辈送晚辈礼物那是应当,可你送礼物给我,那就不太合适了。” 莫云清笑了笑,“墨王爷送苏小姐夜明珠,以表心意。我送你东西,亦是如此!” “你胡说什么呢……”彦如花连忙说道,挥了挥衣袖,大步离开了。 凌墨轻蹙了下眉头,送莹儿礼物,只不过是不想暴殄天物,想着她应该会喜欢,便送与她了,怕是又要引起什么误会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是像彦小姐这样的女子,莫公子你可得多花点心思了……”苏莹轻笑道,看来这莫云清是喜欢彦如花了,他今日表现得太过急切,明眼人一看便知。 “多谢苏小姐提点……”莫云清笑了笑,拱手说道,随后便追彦如花去了。 凌墨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清冷的笑意。 “阿墨,你今日怎么会想起送我礼物呢?”苏莹低着头,有些娇羞的问道。 她知道凌墨一向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认为,他心里是有她的!只是,他却从未开口向她表明过心意。她每天都很期待,期待他主动说喜欢她的这一天,只是,每天都是失望的。 “我见你似乎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稀奇的东西,想着这颗夜明珠,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只是,你今日,就没有别的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望着苏莹眼中充满希冀的眼神,凌墨眸光微闪,“我呆会还要进宫给母妃请安,得先行一步,你也早些回去罢!” 凌墨说完,转头离去。 “阿墨……”苏莹大声叫住了他,“你明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你也明知道我要的答案是什么,可你为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呢?” 凌墨脚步顿了顿,“今天是大年初一,这些事情我们日后再说。” 苏莹愣在原地,她很怕,很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所有的付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姐,别难过,墨王爷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若心里没有小姐,便不会把皇上亲赐夜明珠送给小姐了。”荣春在一旁安慰道。 苏莹看着手里的珠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望如此……” “如花,你等等我……”莫云清在彦如花身后叫道。 “云清,我觉得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没错,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变了质。”彦如花道。 “这个镯子我觉得挺适合你的……”莫云清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只翡翠镯子。 “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彦如花颇有些无奈,这大年初一的,她只能极力忍住让自己不发火。 “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因为我认定你就是我命中所属的那个人,所以我才会不顾世人眼光,大胆向你表明心意……”莫云清笑了笑,眸子里透着一股坚定,“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 这番情意绵绵的话,彦如心听后是有些感动,但那也只是纯粹的感动而已。她对莫云清是有好感,但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感,却不是爱情。 似乎是不忍心拒绝,她伸手接过了那支玉镯,“礼物我收了,但是云清,我再跟你说一次,目前为止,我对你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第三十章 怀春 彦如花回府时,见到彦府门前有一群孩童在玩耍,她便吩咐语儿把出门前带上的利是封都发给了他们。 “小姐,你可真是心善。” “这不大年初一嘛,万事也都图个吉利,再说了,日行一善,积善成德……”彦如花打了人哈欠,上了榻准备睡上一小会。 “小姐一晚没闭眼,那您先睡一会,呆会语儿再来叫您!”语儿说完,为彦如花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 彦如花实在困得不行,一闭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起床后,她闲来无事,便在院子时荡起了秋千。 这个藤椅秋千,是彦如花刚搬进来那几天,叫管家安排做的。她闲着的时候,便喜欢会坐在这里,静静的消磨时光。 “小姐,老爷和大少爷都出去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您呆会是去前厅吃,还是在院子里吃呢?”语儿问道。 彦如花想了想,“去前厅跟大家一起吃罢……” 她不由得感慨,真是岁月静好啊!回到彦府的这十多天,她好像长胖了不少。 “曾经总盼着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现在虽然是实现了,但也总觉得有些无趣,总好像少了点什么。可到底是少了什么呢?”彦如花开始自言自语。 “我知道小姐少了什么!” 她的话被雀儿听到了,雀儿欢快的蹦着出来,帮彦如花推起了秋千,使秋千高高荡起。 “那你说说看……” 雀儿犹豫了一下,“那我要是说了,小姐可要保证不许生气,不许发火,不可责怪雀儿。” 彦如花扭头看了雀儿一眼,“那你快说……” “小姐缺得是一个……伴!” “此话怎讲?” “您缺一个伴,一个能陪你一起走下去,白头到老的伴!您看呀,与您同龄的姑娘们,几乎早就出嫁了,您却还是待字闺中。虽然老爷疼您,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人啊,每到一个年龄,心思都不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您这是少女怀春了。”雀儿说得一脸正经。 “咳咳……”彦如花吓得一下子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一手指着雀儿,“你个臭丫头,竟胡说八道!” 雀儿一点都不害怕,抿了抿唇,继续说:“前些天,您总是三更半夜的出去,那时候可没见您说过这些无聊的话……” “你知道?”彦如花以为自己半夜出府,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雀儿竟然早就发现了。 雀儿点点头。 “你知道为何不说?”彦如花一脸的严肃。 “小姐您不说,雀儿不敢问啊……”雀儿低着头,略有些委屈。 彦如花扶了扶额,天啊,这件事不仅爹爹知道,就连雀儿也知道!这让她情何以堪? “那你可知道我是去哪了?”彦如花又问。 雀儿摇头,“小姐身手敏捷,雀儿又不会武功,跟不上,也不敢跟。” “如此最好!” 雀儿心里偷着笑,其实小姐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呢! “小姐,那莫公子似乎真心喜欢你,对你百般讨好,您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么?”雀儿试探着问。 彦如花瞅了她一眼,“你胆子还是真是越来越肥了,什么都敢说,你就不怕我责罚你?” “我知道小姐心善!”雀儿嘻嘻笑了笑,接着说道:“莫公子家世背景都还不错,小姐与他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觉得,你家公子也不错!”彦如花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你怎么不说我和你家公子也是门当户对呢?” 倒是雀了愣了一愣,“可小姐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公子?”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你家公子英姿不凡,又是个王爷,小姐我是越看越喜欢呢!”彦如花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啊……”雀儿有些惊愕,小姐说话从来都是直言不讳,不知道若是公子听了这话,会有如可感想呢? “啊什么啊,很意外么?我告诉你,只要是我彦如花看上的,那我一定会紧紧的把它拽在手里,不让它逃掉。物件如此,人亦如此!”彦如花握紧了拳头。 “那……小姐可是真看上了我家公子?”雀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小姐的信誓旦旦,她极为震惊。 “我想要的是两厢情愿的情感,墨王不是已有心上之人了么,我可不想做第三者!”彦如花像是想到了什么,凌厉的看向雀儿,“你方才还在说‘我家公子’,你是不是还在替凌墨办事,莫非你是他派来的卧底?” 彦如花这么一说,雀儿委屈不已,急得快哭了,“小姐,您在说什么呢,我只是习惯了这样称呼而已……” “真的不是?”彦如花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她,好像只要她敢说慌,她便绝不会饶恕她一样。 “真不是!”雀儿小心回道。 彦如花叹了口气,“好,再信你一次!” 雀儿眼神闪了闪,“我也不是想故意揣摩小姐心事,我只是在为小姐分忧……” 彦如花摆了摆手,“知道,我逗你玩呢……你这丫头说话虽然直了些,但正是因为这点,小姐我才什么都和你说!” “雀儿定不辜负小姐的信任,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好了好了,你忙去,我想一个人再呆一会。” 彦如花又坐上了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说起凌墨,她好似真有那么一点动心。 自从那日坐上他的马车开始,他的样子便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或许,她真是如雀儿所说的一样,只是少女怀春而已,等过一阵子便好了。 她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或者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在这里悲春伤秋了。 彦如花想到这里,跳下秋千,独自跑到后院去了。 后院也是她之前常爱去的地方,这本有一方池塘,只是自她在那落水出事之后,彦世山便叫人把这池塘给填了,栽上了花草树木。 这里极少有人来,也极为清静。 亭子下方有一架古筝,彦如花上前,胡乱的拔动了几下琴弦。 琴音锵锵,刺耳难听。 彦如花皱着眉,好歹她也是富商千金,竟然不会弹琴?直是丢死人了,她得再催催爹爹,看有没有为她找着师傅。 这时,天空突然传来几声类似闷雷的轰响,有烟花在空中爆开,紧接着一声又一声。 这时候的烟花虽然没有五颜六色,但在天空中绽放的样子,却也很美。这烟花的位置似乎离她很近,好像就在彦府大门位置,她得过去看看,看是何人在放。 第三十一章 争执 在彦家门口放烟花的竟然是莫云清。 彦如花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见他像个孩子似的,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把地上一排排放着的烟花都点燃。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夜空。 “如花……”见到彦如花,莫云清兴奋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彦如花诧异的问。 “我放这些烟花,就是希望你能看到,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心快乐!” 彦如花笑了笑,她长这么大,还没碰到过像莫云清这样用心对她的男子。 她彦如花的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共白首,只是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厢情愿的情爱啊。 莫云清清秀白净,温文儒雅,可她对他就是没有那种感觉。不知为何,她有些反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示好的一切举动。 “要不进府来坐坐?”彦如花突然问。 莫云清犹豫了一下,“这……” “怎么,你不敢?”彦如花笑道,莫非,他还怕她不成? “我只是觉得,这大过年的,我两手空空,总是不妥,还是改日!”莫云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没关系,我……” “云清哥哥……” 彦如花话没说完,彦如薇便小跑着过来了。 “二姐,你也在?这些烟花是你放的?“ “是啊,怎么了?“彦如花耸耸肩。 彦如薇狐疑的看着她,心里显然不信,但嘴上却不说破,“二姐,云清哥哥既然来了,你怎么不请他进府来,这可不是我们彦府的待客之道哦!” “不用了,如薇!”莫云清急忙说道,“今天新年第一天,云清祝两位妹妹吉祥如意,改日我再专程来彦府拜访,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 “啊,云清哥哥这就要走啊……”彦如薇有些失望。 莫云清走后,彦如薇立马丧着个脸看着彦如花,醋意大发,“二姐可真有本事啊,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云清哥哥这样对你死心塌地!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要和我抢?” “呵……我使了什么手段?我什么都和你抢?”彦如花冷笑一声,“彦如薇,请你先弄清楚,不是我缠着莫云清,是他缠着我!还有,我跟你抢什么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云清哥哥是我的!”彦如薇气呼呼说道。 “他是谁的,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彦如花不以为意的说道,“反正我又不喜欢他。” “好啊,你既然不喜欢他,那就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不要给他留任何希望!” 彦如花看着彦如薇那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认真问道:“你真的就那么喜欢莫云清?” “那当然……”彦如薇点头说道。 彦如花皱了下眉,围着彦如薇走了一圈,“你要是以后说话能对我客气一点,我就考虑帮你一把。” “帮我,如何帮我?”彦如薇疑惑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 彦如薇半信半疑,“你这话可当真,你对云清哥哥当真无半点非分之想?” “你大可不信,但如果你信我,就别问那么多!” 彦如薇想了想,“好,大不了就信你一次!” “记得啊,以后对我说话得客气些!”彦如花又慎重的重复了一遍。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彦如花觉得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讨厌,虽然她嘴巴说话很臭,还得理不饶人,但她也就只是喜欢耍耍嘴皮子而已,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不可饶恕之事。 她既然那么喜欢云清,那能帮则帮,想想办法撮合他们两个! 凌墨送苏莹夜明珠之事,不知怎么被苏长之知道了,苏之长回府之后大骂苏莹。 “莹儿啊莹儿,你要父亲怎么说你为好?你去参加诗会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何会收下墨王的东西?你这叫私相授受,这事要是传到宁王耳朵里,你让父亲如何解释?” “既然收都收下了,父亲如何解释,莹儿如何知晓。”苏莹淡淡说道。 “你……你还不知错!”苏长之愤怒的看着苏莹。 苏莹冷笑,“呵……父亲,我何之错之有?” “你明知故问!你要知道,父亲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苏莹神色黯然,“父亲到底为了我好,这是为了自己的权力?父亲若真是为了我好,就应该先问问莹儿,喜不喜宁王!可父亲从来都没问过我,你想稳住丞相之位,投靠宁王扶持他做太子,便要牺牲我,牺牲我的幸福,这便是父亲所说的爱……” “啪……”一个耳光响起,苏莹精致的脸上多了一道红红的掌印,苏长之勃然大怒,举着颤抖的双手,狠狠的瞪着她。 “小姐……”荣春见自家小姐被打,急忙扑上前,“老爷请息怒,小姐只是……” “滚!”荣春话还没说完,苏长之便一声厉喝。 荣春吓了一大跳,这是她第一次见老爷发这么大脾气!她只能悄悄退到一边,出去找夫人搬救兵了。 苏莹的眼里已沁出了泪水,她一手抚摸着火辣辣的脸,红着眼眶倔强看着苏长之,“父亲如此大怒,是被莹儿说中了。” “你还有理了?” “父亲难道不知吗?宁王这个人喜怒无常,做事心狠手辣,您难道觉得跟着他,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吗?” 彦世山愣了一下,眼神一闪,“做大事者,必须不拘小节!哪个做王的,手里不沾鲜血呢。” “想成为王者,需先顺应民意。宁王的为人天下人皆知,您以为,他就一定能得偿所愿么?”苏莹眸子里闪着一丝睿智的光茫。 “你到底想说什么?” “父亲觉得墨王不问政事,不受皇上宠爱,便觉得他毫无希望了是吗?可您仔细想过没有,皇上为何迟迟不立太子?按理来讲,宁王为长子,长子可为太子,这是南都国皇室历代传下来的规矩……” 苏长之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或许是有心想让墨王上位,但墨王势力单薄,与宁王相比,实力悬殊太大,有心而无力,正是因为这点,皇上才一直犹豫不决。 苏莹以为父亲有所动容,接着说道:“你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您可知这一人是谁?是皇上,而不是宁王!您顺从的的应该是皇上,不是宁王!” 苏莹句句犀利,彦长之听后只觉如雷灌顶,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为官多年,这一点又偿不知?只是如今再听莹儿这么一说,他是否真的应该再好好想想,重作选择?可墨王只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拿什么来跟宁王相抗衡? 想到这里,苏长之还是坚定了自己想法,说道:“你说这么多,只不过是替墨王辩解罢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父亲的心思?做梦……这几天你就呆在房里,好好想想,你到底哪里错了!” 第三十二章 苏母的意见 苏莹神色有些凄凉,她费劲心思跟父亲说了这么多,还是起不到一点作用。 “莹儿……”这时,苏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听荣春说,你父亲动手打了你,快让娘看看……” 苏母看着女儿红肿的脸颊,心疼的用手摸了摸,吩咐荣春去拿了些消肿药,为苏莹抹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以前可是从未出手打过你啊……这新年第一天,怎么还吵起来了,多不吉利啊。莹儿,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你父亲,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大发雷霆,对你动手啊……”苏母慈祥的说道。 她知道苏长之对女儿虽然一向很严厉,但却从不会动手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莹儿啊,你对娘都不肯说实话吗?”苏母有些无奈看着她,“是不是,还是为了墨王之事?” 见苏莹不说话,苏母叹气一声,“娘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墨王,可你父亲死活不同意……” “娘,难道连您也反对吗?”一说到凌墨,苏莹眸子里才稍有些光彩。 “我虽然不反对,但你要知道,你父亲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你这样顶撞他,他不发脾气才怪!你得好好同他说……”苏母道。 苏莹摇了摇头,父亲这个人那么固执,若是能好好讲,她今天也不会把话说得这般难听!在父亲的心里,名利才是最为重要的。他是整个丞相府的天,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哪里还会听得进旁人的意见? 她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嫁给了宁王,她以后该如何? 她突然开始羡慕起彦如花来,她们同是千金小姐,彦如花有个百般宠她的爹爹,她可以过得无拘无束,甚至任性妄为。而她呢?,从小便按照父亲的安排,读书写字,交友,像极了那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娘,你帮帮我,帮帮女儿好吗?我只要阿墨,这辈子,我非阿墨不嫁!否则,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宁王!”苏莹恳求的看着苏母,眼里闪着一丝决绝。 苏母被苏莹的话给吓到了,她精心培育出来的女儿,怎能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 她心疼的看着苏莹,她也不愿见女儿这般伤心难过,可老爷是铁了心要莹儿嫁给宁王,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无能为力啊…… “你这么喜欢墨王,那墨王他呢?他对你也是这般心意?”苏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若你们真心相爱,你为何不让墨王出面?他也是王爷,他若是真心爱你,大可让皇上赐婚!这圣旨一下,无论是宁王,还是你爹,都无从反驳啊!除非……” “除非什么?”苏莹也被另外一种可能吓到了,“不,那不可能……” 她俩从小青梅竹马,他对她那么好,不可能心里没有她。再说了,也没见他和哪个女子有过亲密来往…… “最怕的就是,你全心全意爱他,他却并不是非你不可,到头来,这不过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还给自己闹了个笑话。莹儿,你懂娘说的意思吗?”苏母看柔弱,眼里却透着一股精明。 苏莹沉默一阵,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认知里,阿墨也是同样爱着她的。可方才听娘这么一说,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阿墨不在南都的这几年,她天天盼着他早些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却发现他好似变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了。 苏母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道:“你千万不可就这样寻死觅活的,你先弄清楚,墨王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再做决定也不迟。两人个的努力,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有用得多!” “那,娘说我该怎么办呢?父亲不准我出门,就算我出门了,他也会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苏母想了想,“你也先别太着急了,先安心呆在家里。等过一阵子,你父亲气消了,我再想办法……” “谢谢娘!”苏莹破涕为笑,扑到了苏母怀里,撒起娇来。 苏母幽幽叹气一声,轻轻的拍着她的肩,目光却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月初的这几天,彦如花都安分守己,乖乖待在家里。 只是后来,她越来越觉得无趣,实在按耐不住了,凌墨的样子就像魔魇一般,总是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出了门,脚步不由自主的又来到了墨王府门前。 可笑,她竟然这般无可救药的想念一个人!看来,她真的是着魔了! 墨王府大门紧闭,彦如花在门前站了一会,她是不是应该主动去敲门?可是,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敲开墨王府的大门? 以前,她是想也不想,直接使上轻功偷偷闯进去,可那样总算不上是光明正大。 她什么都不是,只不过那次为他挡了一箭而已,难道,就要以这个为借口,一直去缠着他? 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她不主动找他,是否这一辈子,他们便永远不会有交集? 她紧紧握着手心里的羊脂玉,不知在他心里,她算什么呢? 凌墨回来时,便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正站在王府门前,眼睛紧盯着王府大门,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听慕宁说,这已不是她第一次现在这了。他轻轻走到她身后,她竟然没有发觉。 凌墨忍不住嘴角一勾,“你打算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呢?” 彦如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然是他! 看着她受惊的模样,凌墨忍不住笑了,“你不是说要来我府里讨杯茶喝的么,可是让我好等!” 彦如花“啊”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既然只是随口说说,那你为何总喜欢在我王府门前站着?”凌墨突然想逗一下她。 “我只是刚好路过……”彦如花支吾着说道。 这个时候还嘴硬…… 凌墨也不拆穿她,脸上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择日不如撞日,我府上刚好到了一批上好的龙井,你真的不进来品尝下?” 第三十三章 进王府 “不了,今天太晚了,还是改天……”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凌墨抬头看了看天,现在也只不过刚天黑而已,平时夜半三更她偷闯王府都不嫌晚,现在竟然说太晚了?她那娇羞的模样倒是可爱,只是平时她都是伶牙俐齿的,今日怎么像变个人似的? “你是在害怕?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茶,竟然没人同本王一起分享。”凌墨话中带着一丝失望之意,暗则是为彦如花拒绝而感到惋惜。 听凌墨这么一说,彦如花竟神差鬼使的跟着他进去了。 可一进王府,她又有些后悔了,她就这样进来了,这算什么事? 凌墨走在前头,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彦如花紧跟在凌墨身后,她发现墨王府的下人不仅不多,而且竟然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你堂堂墨王府,怎么这般冷清,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见着?”她忍不住问了声。 “我之前离开南都前,把府里的丫鬟都遣散了,这次回来,也没来得及安排。”凌墨回道,其实,他倒是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有没有丫鬟伺候,倒也无所谓,甚至还会有些反感。母妃前之前替他安排了几个,都被他给撵走了。 彦如花皱了皱眉,一个王爷再怎么样也是尊贵之躯,府里没个丫鬟,也太不像样了,要说不受皇上待见,那也不至于这般窘迫! 彦如花如是想着,一小心便撞上了凌墨的后背,她不好意的摸了摸了额头。 凌墨回过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彦如心不敢看她,他竟连她想什么都知道?目光瞟向别处,她呵呵笑了几声,“没有,你可是堂堂王爷,我一个平民百姓哪有什么资格同情你。” “彦小姐可别太谦虚!你哪是什么平民百姓,你可是彦家最受宠的二小姐!吃穿用度可是比我王府好上不少。”凌墨道。 “哪里……哪里……墨王爷行事低调,这才是大家值得学习的呢!”彦如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真别说,这墨王府的确不上他们彦府,不过这王府内格局还算不错,倒也算得上是雅致,就是人太少,太过于冷清! 王府里都是小厮,清一色的男人,怎么都觉得有点怪怪的,这墨王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良嗜好?想到这里,彦如花又偷偷看向凌墨,从头到脚把他瞧了个遍。 这墨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若真是有那什么龙阳之好,那真太可惜了……她不禁摇了摇头。 凌墨看着彦如花直勾勾看着自己,还有她那奇怪的表情,眸子一沉,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彦如花回过神,发现凌墨也正在注视着她,她故意咳了一声,“墨王不是说有好茶吗,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本小姐去品尝呀!” 凌墨轻笑一声,“你要是再胡乱猜测,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墨王府?” 彦如花一怔,“我乱猜测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凌墨身子向前一倾,眼眸深邃,凝视着她,“你确定真要我说出来?还是你想试一试?” 彦如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我不懂墨王在说什么,这茶到底还喝不喝了?” 凌墨这才转身,继续前行。 彦如花舒了口气,方才可真是吓死她了。 这一声细微的轻叹,却没有逃过凌墨的耳朵,他抿唇一笑,进了书房。 凌墨喜欢看书这一点,彦如花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来没有进来过,对于他的书房,她也是极为好奇的。 他的书房内摆了很多书,彦如花随手翻了翻,发现有很多字她都不认识,看来,想要跟上他的节奏,那还真是难呢! 凌墨吩咐下人把茶端了上来,彦如花坐在桌前,毫不客气的端起茶盏,一手捏起茶盖轻叩几下杯缘,先是把茶放到鼻尖轻闻了闻,再轻轻吹了吹,轻呷了一口。 “这茶汤清澈明亮,有鲜纯的嫩香,香气清醇持久,味道鲜醇甘爽,好茶,的确好茶!”彦如花赞道。 凌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茶,当然是好茶,只是晚上不宜喝茶,这样不仅不助于睡眠,而且有伤身体!” “墨王的意思是?” “我是怕你晚上睡不着,等下半夜三更的,又跑到我王府来偷窥……” “噗……”彦如花喝进口的茶,差点喷了出来。 她瞪着凌墨,“你……你这是何意?” “不如,我们喝点酒……”凌墨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听闻彦小姐酒量不错,我府里刚好有几坛上好的女儿红,你要不要也一起品尝品尝?” 彦如花放下茶盏,细细的想了想,这凌墨先是请她来喝茶,这会怎么又突然改喝酒了,此举不知会不会有诈? “彦小姐若有为难,本王也不勉强。” “无妨,你赶紧叫人把酒上上来。”彦如花朝他挥了挥手,她也的确好久没喝了。虽然她酒量不错,但却很少喝,喝酒要和对的人喝,那才有劲,比如……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 酒很快拿上来了,凌墨还叫人备了两样下酒菜。 “本王先敬彦小姐一杯!”凌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彦如花端着杯子,送到嘴边时却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滴不剩的喝进口中。 “这酒入口绵香,喉头生津,后味凝重,好酒!”彦如花道。 “看来彦小姐也是懂酒之人……再来……”凌墨又为彦如花满上。 “干……” 两人一碰杯,又是一饮而尽。 外面凉凉月色,屋内酒香醉人。 两人临窗而坐,谈笑风声,甚是应景。 隐在黑暗处的慕宁,看到这一幕,也是极为惊愕!公子还是第一次邀请一个女人到家中饮酒,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不过,这画面看着倒是挺和谐的…… 几杯下肚,彦如花便开始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晃了晃头,不可能啊,才几杯而已,她这就醉了? “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东西?”彦如花指着杯子问。 凌墨看着她,笑得一脸灿烂,“彦小姐酒量不好,还怀疑本王,你觉得本王是那种人么?” 彦如花眼神迷离,双颊红晕,粉红的唇微微张着,“我当然信你!”说着,她又将杯中的酒喝尽。 “要不,我跳支舞给你看可好?”彦如花突然道。 倒是凌墨愣了半晌,“好……” 第三十四章 如花醉酒 彦如花起身,轻轻挥动了几下衣袖。 凌墨准备好了观赏,可彦如花接下来的舞蹈却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彦如花挥舞着衣袖,胡乱扭着腰肢,嘴里还唱着一连串他听不明白的词,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她那五音不全的调子,简直是鬼哭狼嚎。 凌墨扶了扶额,这是哪门子跳舞,分明是群魔乱舞,惨不忍睹啊…… 难道是酒里意幽散的缘故,让她乱了心智?但也没理由啊,凌墨仔细想了想,却也拿她没辙,只能让她继续在那狂舞了。 一向冰冷的慕宁,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还是那个彦小姐吗? 彦如花跳了一会,感觉跳累了,便停了下来,又回到位置上。 此时,她觉得她理智尚存,并没有醉,只是头总是有些沉沉的,连说话也有些飘飘然了,“墨王爷,你觉得我方才跳得如何啊?我告诉你,要是你能给我弹奏一首曲子,我能跳得更好,要不要再给你来一支舞?” 凌墨连忙摆摆手,“彦小姐还是坐下来,先好好歇息下……” “怎么,你觉得我跳得不好?”彦如花不悦的眼神看着她,是了,她的舞自然是比不上苏莹了,他不想看,他还不想跳呢! “你误会了,彦小姐的舞姿……别出新裁,这样的舞艺也是难得一见啊。”凌墨好久才想到这几个赞美之词,昧着良心说道。 彦如花又是一杯酒下肚,这下只觉得头更昏了,这才几杯了,她就醉了?“还说你没有在酒里下东西?说,你到底在酒里加了什么了?你不会想骗财骗色……” 凌墨听后有些忍俊不禁,他是在酒里下了药,要说骗财,她彦家倒时家底丰厚。但骗色嘛,她这干瘪的身材,完全没看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彦如花这会有些急了,他该不会真打什么主意?如果真是,那也只怪她太愚蠢,竟毫无戒备的完全相信他。 凌墨笑了笑,“这会知道害怕了?晚了……” “你,你真的在酒里动手脚了?”彦如花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凌墨,“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使诈?” “我如何使诈了?是你自己酒量不足,倒反过来怪我了。”凌墨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彦如花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没有在酒里动手脚?” “没有!”凌墨一脸笃定的说道。 彦如花又坐了下来,看来这酒也是要常喝的,不然这酒量也会下降的啊。 “你说说,你到底是谁?”凌墨一手执杯,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我是谁?”彦如花觉得有些好笑,他竟然问她是谁,她就是彦如花啊……哦,不对,她不是彦如花,她是谁来得,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凌墨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呵呵,我是谁?我就是彦如花啊……”彦如花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呵呵笑着,她真的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这么久了,她倒是习惯了彦如花这个身份。不对,她本来就是彦如花嘛…… “不,你不是……”凌墨皱了皱眉,无论是谁,只要在意幽散的作用下,都会说出真心话,可他不相信她是彦如花,他所认识的彦如花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记得那年寒冬,他去城外的清若寺拜师学武,碰到了一名比他小,却要让他唤一声师姐的彦如花! 那一年,她约莫十二三岁,与他一样都来自南都城,但比他早一个月到达清若寺。两人同拜玄青真人为师,她虽资质聪慧,却总是目中无人,师父说她不适合学武,便只教了她轻功。 她平时不爱说话,当时他就觉得她丑,也不爱搭理她。她虽是千金小姐,但却很能吃苦,每日起早贪黑的勤加练习,倒是让作为男子的他都觉自愧不如。 只不过短短数月,她的轻功突飞猛进,算是得了玄青真人的真传。 后来,彦家人找到了她,把她接了回去。 而他,还在清若寺多待了半年,直到太子病逝,他才回了南都。之后两人虽无太多交集,但却都在背后默默关注对方。 当初从慕宁那里听到她溺水而亡的消息时,他其实是极为震惊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死了?再后来遇到了她,才发现她竟然没死! 只是她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忘记了所有事,也包括他在内。他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无缘无故有一模一样之人,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变,都会有共同点,除非痴傻! 然而她不是,她是真的宛若新生!让他情不自禁的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他怀疑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为了弄清真相,所以他才会故意请她请进王府! 可是,她竟然说她就是彦如花?意幽散从不会出错,难道真是他多疑了? “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彦如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向凌墨告辞。 只是她一起身,便险些摔倒,幸好凌墨上前及时扶住了她。 “喝成这样,你还想自己回去?”凌墨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这会她还有是些清醒的,她靠在他肩上,再次闻到了他身上那似有似无淡淡的香气。想起上一次靠他那么近,还是在回南都的马车上,她一次便记住了这个味道,也恋上了这个味道。 她轻轻推开了他,醉眸微醺,声音明亮,“我彦如花喜欢上你了,你说该怎么办!” 凌墨狐疑的看着她半响,仿佛是以前那个彦如花回来了,还是那么骄傲,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只是,她绝不可能说出喜欢他的这番话。 这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彦如花么?千金大小姐该有的温柔和矜持,她是没沾上半分。 见凌墨不说话,彦如花干脆把话挑明了,省得日后遗憾,“我就是喜欢上你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屡次出现在你墨王府?你若是也喜欢我呢,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来往,你若是不喜欢……” 彦如花想了想,嘿嘿一笑,“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便一直纠缠你,直到你也喜欢上我为止!” 第三十五章 彦如芸 凌墨眉头一拧,这丫头还真是不知害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醉酒之后说过的话,又能有几分真呢? “你为何不说话?”彦如花见他一直不开口,忍不住又问。 凌墨一笑,道:“你若是在清醒之后,还能跟我说这番话,我便给你答案。” “好,你说的,我可都记着呢。” 彦如花打了个酒嗝,嚷着要回家,一脚已踏出了门坎。 凌墨放心不下,便暗中让慕宁去把雀儿叫了过来,送彦如花回去。 雀儿见到凌墨,恭敬的低头行了礼,俨然是换了一副面孔,谨慎严肃,完全没有在彦如花身边时的放松自如。 “送你家小姐回去,好生照料。”凌墨吩咐了声。 “是,公子……” 雀儿扶着彦如花离开了,慕宁有些疑惑的看着凌墨,“公子为何要把银雀留在彦小姐身边?” 其实银雀和他一样,都是公子身边的暗卫,一直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公子离开南都时只带上了银雀,而他则留在了南都,他不明白公子为何会把银雀安排在彦如花身边。不过,银雀那敛去了光茫的样子,他差点都要认不出来了。 “上次,彦如花为我挡了一箭,受了伤需要人照顾,但我身边暂无可用之人,便只好先让银雀去照顾她了,后来想了一下,不如就干脆让她继续留在她身边……”凌墨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慕宁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却也没多问。只是觉得公子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银雀的武功可不在他之下,公子却让她去保护别人?那彦小姐也不过一个千金小姐罢了,家财万贯,哪里用得着雀儿? 倒是公子,时时身处险境,虽然有他在暗中保护,可他出任务的时候,不能时时护着公子,若是有银雀在,公子便能少一份危险。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也太小看你家公子了……”凌墨拍了拍慕宁的肩膀,示意他别太过于担心。 看到公子运筹帷幄的样子,慕宁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了,公子自有公子的打算,他只要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可。 彦如花一觉醒来,一想到昨晚在墨王府说的那些话,她就恨不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切都是出乎她的意料啊,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她竟然亲口说喜欢他,还有跳的那什么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的,她跳舞的样子一定得滑稽! 这下完了,丢人丢大了,还是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 “小姐,你昨晚怎会在墨王府喝得酩酊大醉?”雀儿随口问道。 “为什么会喝醉?我也记不清了……”彦如花敷衍道,这么丢脸的事情,怎能到处说呢?“对了,我昨晚醉酒之事,还有谁知道?” “昨晚我特地避开了老爷他们,应该就我和语儿两个人知道!” 彦如花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被爹爹他们知道了,免不了要刨根问底了。 这时,语儿端了碗醒酒汤过来。 “小姐,您先喝碗醒酒汤,今天正月初八,一会大小姐可能就要到了。” 彦如花愣了愣,大姐彦如芸?她差点都快忘记了这个姐姐了。 彦如芸是与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前几年她远嫁外地,便很少回娘家,也只有每年的正月初八这一天,会回来住几天。 听到她要回来,彦如花自然是高兴不已。 晌午时分,彦如芸一行人回到了彦家,刚好赶上了午饭。 “花儿,本来姐姐年前就想回来看你的,只是家里太忙了,娃儿又还小,一时走不开,所以搁到现在,你不会怪姐姐?”彦如芸说话很小声,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怎么会呢……”彦如花笑了笑说,“姐姐,姐夫一路劳累奔波,我们先吃饭,吃完再慢慢聊……” “大姐,你们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回来,可得多住几天!”彦景川说道。 “哎……嫁出去的女儿,波出去的水,你们还能回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我便知足咯……”彦世山叹气道。 “爹爹……” 彦如花瞅了彦世山一眼,听说当初爹爹好像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想着彦家富甲一方,这彦家大小姐却为了情郎,不故家人反对远嫁他乡,可是伤透了他的心。 只是大家都知道,彦世山虽是嘴里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大女儿的,每年她回家,都要送上一大堆礼物。 “父亲,您说得是哪里话,其实我和芸儿都很想回来看您,只是这山高水远,总是不太方便,再加上我平时事务缠身,也走不开。路途遥远,我又不放心芸儿一个人回来……” 说话的是彦如芸的丈夫苏宇文,相貌平平,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只是一名捕快。 “罢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先吃饭……”彦世山说道。 苏宇文抿着唇,看了彦如芸一眼,彦如芸微微对她笑了笑,夫妻两人看似恩爱无比,只是苏宇文在彦家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拘束。 一家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直到苏宇文说要去丞相府拜访的时候,彦如花这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姐夫与苏家是堂亲关系,只是苏宇文一家在早年间搬到了外地,便很少回南都城。 彦如花皱着眉头,这么说来,她们彦家与苏丞相一家,还有点亲戚关系? 姐姐回来了,彦如花倒是觉得没这么无趣了,整天与她待在一起。只是时光飞逝,姐姐回彦家住了几天,马上就要准备回去了。 彦如花偷偷塞给她一些银两和首饰,彦如芸如何也不肯收下。 “花儿,这些东西你自己留下。爹年纪大了,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彦如花乖乖点了点头,“姐姐路上小心……” 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去,彦如花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屋。 姐姐一走,她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很快便又到了元宵节,听说晚上有灯会,很是热闹,这样热闹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彦如花呢。 第三十六章 闹元宵 元宵夜。 街道上张灯结彩,赏灯之人络绎不绝。 彦如薇跟在彦如花身后,寸步不离。今天可是很多未婚男女都会出来赏灯,只希望能遇到莫云清。二姐可是答应帮她的,只有跟在二姐身后,见到他的机会才能多一些。 彦如花无奈的看着彦如薇,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小姐,你说今日我们能不能遇到墨王?” 有个声音隐隐传到了彦如花耳里,她转身一看,原来是苏莹和她的丫鬟荣春! “这就得看缘分了,我想,我一定能遇到他。”苏莹抬头张望,似乎并没有瞧见彦如花她们。 彦如花轻笑,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苏莹看到彦如花,表情微微一顿,随后一笑,说道:“没想到又碰到彦小姐了。” 彦如花笑了笑:“苏小姐可是在找什么人?” 苏莹眼神闪了闪,连忙说道:“我不过是随便看看而已……” “小姐,你看!那不是墨王么?”荣春指着一方,突然激动的说道。 苏莹朝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还真的是阿墨! 今日的他,一身墨色的衣袍,俊美绝伦的五官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苏莹来不及解释,匆匆向凌墨跑了过去。 彦如花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这凌墨简直就是个妖孽,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出来招摇! 看到苏莹如此不顾形象的奔了上去,彦如花嘴角一勾,她这是急着要见情郎呢,她偏不让她如愿! “薇儿,走,我们也去会会那个墨王!”彦如花道。 彦如薇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忙说道:“二姐,人家是去私会,我们为何要去打扰人家呢?” “私会?你如何知道他们就是私会?” “苏小姐从不把任何一个男人放在眼里,唯独对墨王情有独钟,这是我们姐妹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儿。”彦如薇撅起嘴说道,想当初,她也是迷恋了墨王好一阵,只是她有自知之明,自知比不过苏莹,便放弃了。再说了,这墨王也不过是长得好看罢了,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哪里比得上她的云清哥哥。 “既然是这样,那我更要去了。”彦如花不顾彦如薇的阻拦,也跟着走了过去。 雀儿看了一眼彦如薇,小声说道:“三小姐,要不我们也还是一起去……”说着,她便也跟上了彦如花。 彦如薇看着离去的两人,生气的一跺脚,“彦如花,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啊……”无奈,为了她的云清哥哥,她也只好跟了过去。 “阿墨……”苏莹走近,万般欣喜的唤了一声。 “莹儿?”凌墨眉头微蹙,并没有她见着他时的那般欢喜。 “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不想看到我?”苏莹略有些失落的看着他。 凌墨抿了抿唇,似在担心些什么,说道:“你先去忘心亭等我,我晚一点过去找你!” 苏莹有些疑惑,正想问为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苏小姐,好久不见……” 苏莹一愣,向着凌墨身后望去,瞳孔一缩,宁王怎么也在? 凌修发束玉冠,一袭冰蓝锦衣华服,手持一把折扇,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气。 彦如花走近时,发现宁王在场,心里虽是惊讶不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两位王爷行了礼。 “哟,这不是彦家的两位小姐?哎呀,可真是凑巧啊……”凌修手里挥着扇子,笑着说道,“今日是上元节,没想到大家出来都碰一块儿,可真是缘份哪,不如今晚我们便一起赏灯游玩,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个宁王。 凌墨微蹙着眉,今日凌修早早的便到了他府上,说是邀他起一起出来赏花灯,顺便体会一下这民间习俗。凌修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鬼才相信他只是为了赏花灯而来找他,最大的可能便是为了苏莹!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连彦家两姐妹,竟然也一起跟着来凑这个热闹!不过,这样也好,人多了,凌修也就不敢出胡来了。 “怎么,本王开口相邀,你们竟不乐意?”凌修有些不悦的看着几人。 “宁王相邀,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彦如花笑着应道,不就一起赏个灯嘛,有何好怕的? 苏莹犹豫了一下,心里虽有不愿,但见凌墨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勉强答应。 几人都是南都城里家喻户晓的人物,又一起结伴而行,自是十分引人注目。 莫云清一见到彦如花,便也走了过去,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之中。只是由于凌修的原因,几人都显得较为拘束,各自怀着心事。 唯有彦如花,一路欢声笑语,与莫云清两人侃侃而谈。她偷偷瞪了凌墨一眼,这这么多人,看你俩如何谈情说爱! 庆元宵,自然是少不了猜灯谜了。 可以先把谜语写在灯笼上,然后挂上去,由有缘人揭下来猜,再把猜中的谜底写在原来的灯茏之上。 只是几人都只是站在那,看着别人写,看着别人猜。 这元宵节本就是有情人相会的好日子,结果被凌修弄了个多人结伴而行,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但碍于凌修的身份,几人都不好婉言拒绝,再说了,盛情难却,能有何办法呢? “老板,给我个灯笼……”彦如花突然道,难得这元宵佳节,她也来写个谜语,应应景。 彦如花一开口,彦如薇和苏莹也都跟着要了一只。 彦如花拿着笔想了一下,很快开始落笔,只见她写着:有脚不会走,有嘴不开口,脸儿洗不得,一洗就变丑。 彦如薇一见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还没来得及细读,便忍不住笑了,“二姐,你那字……实在太丑了,哈哈……” 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彦如薇不服。 彦如花急忙让老板把灯笼挂了上去,混在了一群灯笼里,这样,他们就不知道哪个是她写的了。 第三十七章 暗涌 花灯赏了,灯谜也猜了,凌修竟然又说要请大家吃饭喝酒。 彦如花有些纳闷,这宁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实话,她不想去,一顿饭又不是吃不起。而且这一路上,就只见他对苏莹嘘寒问暖的,莫非,他是看上苏莹了? 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再看看凌墨,一路上沉默寡言,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两兄弟若真是爱上同一个女子,那不得争得头破血流?况且,据她所知,凌墨和凌修两人似乎不合啊,今天又怎会一同出现? “本王在此,敬各位一杯,先干为敬!” 宁王身分尊贵,能屈尊能向大家敬酒,已是大家的荣幸。看着宁王爽快的干了,几人也端起酒杯纷纷回敬。 才两杯下肚,苏莹便已红了脸颊。 “莹儿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了。”凌墨关心的说道。 “我没事……”苏莹对着凌墨笑了笑,无论凌修想如何,她都不能让阿墨为难。 “是本王大意了,苏小姐既然不胜酒力,那就别再勉强。”凌修脸上笑意正浓,差人端了一些茶水过来,“本王通情达理,苏小姐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 “谢宁王……”苏莹盈盈一笑,不再多作言语。 凌修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彦如心,只听他“啧啧”两声,称赞道:“还是彦小姐好酒量!” 彦如花笑了笑,举起酒杯,“宁王过奖了,来,小女子再敬宁王一杯!” 开玩笑,她彦如花这酒量可不是盖的,一般人可喝不倒她。 莫云清担心的看着彦如花,“如花,不能喝就别喝,你可别逞强……” “没事,不用担心。”彦如花不以为意的说道。 彦如薇也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二姐,你这是作死么?你要是醉了,待会我可不管你!” “你放心,管好你自己就行……”彦如花看着她通红的脸颊,有些于心不忍,她是只顾着自己了,不是谁都能有她这个酒量。 “彦小姐可真是女中豪杰!”宁王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来来,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彦如薇紧皱着眉头,似乎是真喝不下去了,却又不敢出言拒绝宁王,只好无助的看着彦如花。 彦如花看到她眼里的求助之意,想了想后,便对凌修说道:“三妹如薇不胜酒力,她的这一杯,便由我这个做姐姐的代替她喝,还望宁王勿怪!” “可以,不过……”凌修看着彦如花,帮意卖着关子,“不过这样的话,你得罚酒,这样一来,可就不只是两杯这样简单了,你得喝四杯!” 彦如花听后眉头一皱,“这是为何?苏小姐不胜酒力可以以茶代酒,为何如薇便不行?再说了,如薇还有我代替她喝,宁王大人大量,应该不会过于计较。” 她这样一说,等于是把苏莹给推了出来,她自然是知道这样的话本不该说出口,可就是忍不住要说。 苏莹怨恨的看了彦如花一眼。 “没办法,谁让我是宁王呢,这里本王说了算!” 看着凌修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彦如花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好,就依宁王!” “大哥,这喝酒本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又何必与小女子一般计较,这事要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心胸狭隘,这可有损大哥名声。”凌墨出言制止道。 “宁王爷,您看要不这样,这四杯酒,我代彦家两位小姐喝了,你要罚多少,都算我莫云清头上。” 莫云清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宁王摆明了就是仗势欺人!如花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这次她已经喝了不少了,若是再四杯下去,后果不敢想象! 凌修不以为意的看了两人一眼,“怎么,你们两人都为在彦小姐说情,都觉得是本王在故意刁难了?” 你本就是在故意刁难!彦如花心里想道,一瞧见凌修那狂妄的样子,她真想上前揍他一顿!早就听闻这宁王人品极差,今日一见还果真是!不就几杯酒么,这有何难? “区区四杯酒而已,我喝便是了……”彦如花冲莫云清和凌墨笑了笑,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宁王又立刻派人为彦如花满上。 凌墨桌下的手已握紧成拳,若不是因为现在还不能和凌修起正面冲突,他早就想把他暴打一顿了,彦如花酒量还行,这几杯应是不成问题。 这酒辛辣呛喉,一点都及不上墨王府的女儿红,彦如花连续四杯下肚,只觉喉咙火辣难受,她忍不住咳了几声,小脸憋得通红。 “如花……”莫云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二姐,你没事?”彦如薇也担心的看着她。 彦如花扬了扬空空的酒杯,笑而不语。 “好!彦小姐果然好酒量!”凌修拍手叫好,没想到这彦如花相貌平平,酒量却是如此惊人,不仅酒量不错,胆识也过人!真是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比起苏莹的柔美无趣,这彦如花的胆大心细竟也让他心动!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位女子?倒是有趣的紧啊,不过跟苏莹比起来,她还是差了那么一截,娶回王府做个妾倒是可以的,凌修如是想着。 苏莹轻揉了眉间,只觉头昏脑胀,她悠悠站起身,“小女子有些不舒服,还请宁王准许莹儿先行告辞。” “苏小姐不舒服?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如何?”凌修说道。 “不必了,由荣春扶我回去即可!”苏莹连忙拒绝,由荣春扶着走出了座位。 没走几步,她身子忽然一倾,险些摔倒。 “苏小姐,还是由本王亲自送你回去……” “大哥,莹儿还是由我来送。”这时,凌墨突然起身,不顾众人目光,扶起苏莹便离开了。 “凌……墨!”凌修眼神毒辣,咬着切齿的看着门口方向,你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跟我抢女人,要知道,捏死你可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彦如花低着头,呵呵笑了两声,才两杯酒而已,至于醉成这样?看凌墨如此在乎她,心里为何会有些难受? 第三十八章 抱她回家 从酒楼出来,已是很晚了,街上行人稀少。 莫云清担心彦如花,坚持要送她回去,彦如花却让他先送如薇如去,一来是想给他们这个独处的机会,二来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彦如花走在街道上,寒风吹过脸颊,倒是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小姐可是觉着冷?要不我去寻辆马车?”雀儿提议道。 彦如花摇了摇头,“没事,走上一会便不会觉得冷了。” 又经过猜灯谜的那个地方,她忍不住驻足望了一眼。果然,她写下灯谜的那个灯笼还孤零零的挂在那里,随风摇曳。 彦如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她的字太难看了,没人愿意去猜,还是别人根本猜不出来呢?既然没人猜,那她自己取下来拿走好了。 她走了过去,正准备伸手去摘,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把灯笼给取了下来。 彦如花讶异的看着来人,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送苏莹回去了吗? “你出的这谜,倒是有趣!”凌墨提着灯笼,微笑着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 凌墨看着她,答非所问,“你小时候捏过泥人?” 彦如花笑了笑,说:“那当然,我小时候和同伴经常去田边的稀泥里……” 她说到一半,看到凌墨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是彦如花,出身富贵之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去玩泥巴?倒是她自己,出生于农村,小时候经常会去田边玩,捏泥人也是她那时的一大乐趣…… 彦如花越想越觉得恍惚,现实跟梦境她是越来越分不清了。 “怎么不说了?你小时候经常和同伴去田边的稀泥里做什么?”凌墨定定的看着她。 彦如花尴尬的笑了笑,祸从口出,她差点就要露馅了,“我和同伴经常去田边的稀泥里……看别人捏泥巴。”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你在捏呢。” 彦如花看到了凌墨眼里的怀疑,没理由啊,他凭什么怀疑她? “怎么可能,泥巴那么脏,我怎么可能去玩那种东西?” 彦如花故意装的一脸嫌弃,她自认为她说的天衣无缝,然而这却让凌墨更加怀疑了。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路过田郊,看见一群农家孩子在田边玩泥巴,有一个女孩一下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她穿着华丽,皮肤白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她捏出的泥人却是有模有样。 身边的嬷嬷告诉他,那是彦家二小姐…… 而如今,她却否认,她是觉得捏泥人丢人,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彦如花?如果不是,那她又是何人? 凌墨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彦如花有些心慌,她刚想解释,忽觉胃里一阵排山倒海,她急忙跑到一边,开始剧烈呕吐。 雀儿见状,急忙走了过去,帮她顺着背。 凌墨伸手递过去一方手帕,眼底含着丝丝疼惜,语气温柔,“先擦一擦,以后还是少喝点……” 彦如花接了过来,顺势擦了擦嘴角,呕吐过之后,胃里火辣辣的难受,她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可没过一会,胃里又一阵翻涌,她忍不住又吐了一塌糊涂。 “小姐,你没事……”雀儿担心的看着她。 “她到底喝了多少?”凌墨皱着眉头问。 “小姐喝了很多……” “到底是多少?”凌墨又问。 “记不清了,王爷走了之后,宁王又借机劝酒……”雀儿支吾着说道,“后来,小姐喝得越发起劲,而宁王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凌墨此时是又笑又气,笑的是凌修竟然也有一天,平日里都是只有他灌醉别人的份,这次竟输在一个女子身上。气的则是彦如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酒醉伤身,看着她这般难受,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如果他不是个闲散王爷,如果他有权有势,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就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权势的重要,或许,他是该听从母妃的决定了。 吐了一阵,彦如花连路都行不稳了,胃里难受得不行,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浑身无力。 “小姐……”看着彦如花苍白的脸色,雀儿急急唤了声。 “我来……”凌墨上前,从雀儿手里接过彦如花,把一粒黑色药丸放入她的口中。 彦如花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这么苦?” “解酒丸,你把它吞下去,便会觉得好些了。”凌墨说道。 见彦如花把药吞了下去,凌墨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彦如花出于反射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嘴巴张得老大,惊愕的看着他,那精致的侧脸让她怦然心动。 凌墨眼帘微垂,两人视线相撞,彦如花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 “你……也是这样送苏莹回去的?”她含糊不清的问了句。 “你说什么?”凌墨严肃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彦如花连忙说道。 “你是不是想自己走回去?这样也行,我还省了力气了。” 凌墨说着,欲将她放下来,彦如花却把手搂的更紧了,“好人做到底,你抱都抱了,就休想放手,你得把我安全送回家!” 凌墨嘴角一勾,没再说话,抱着她向彦府走去。 莫云清送了彦如薇回来,因实在放心不下彦如花,便想折回去找她,彦景川也跟着他一同出来了。 刚一出彦府,便看见凌墨抱着她回来。莫云清以为彦如花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走了过去,焦急的问道:“如花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凌墨淡淡说道。 “花儿这次可真是太不像话了!”彦景川道,“有劳墨王爷,亲自将小妹平安送了回来……” 凌墨轻点了下头,“彦公子客气了……” 彦景川见彦如花已醉得不醒人事,只好让墨王把她抱进府中。 莫云清见凌墨抱着彦如花进了彦府,心里百般滋味,甚至还有些许莫名的妒忌。 彦世山看着丫鬟把彦如花安顿好了,拱手向凌墨致谢:“让墨王见笑了,辛苦王爷送小女回来,彦某万分感谢!” 两姐妹喝酒之事,方才他已听莫云清说过了,只是没想到墨王会亲自将花儿送回来,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一点都不避讳,等花儿醒来,他得好好问问她。 第三十九章 被罚 “其实这事本王也有些责任,一切还是等彦小姐醒来再说,如果没什么事,本王就先告辞了。”凌墨说道。 “墨王爷慢走!景川,送送墨王爷。”彦世山说道。 彦景川点了点头,送凌墨出了彦府门口。 “彦公子请留步,本王自行回去便可……” 彦景川目送凌墨离去,这才转身回去。 凌墨前脚一走,彦世山便怒气爆发,“这花儿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想气死我!女孩子家在外喝得酩酊大醉,若是出了什么事,不仅后悔莫及,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彦伯伯请息怒,今日也是特殊情况,不能全怪如花……”莫云清忙为彦如花说情。 彦世山叹气一声,看向莫云清,“云清你也辛苦了,这么晚了,要不今晚就在我们府上留宿一晚……” “不了彦伯伯,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探望如花。”莫云清说完,便也离开了。 彦世山摇了摇头,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彦如花第二天醒来时,头还是痛的,刚起床一会,彦世山便拉着个脸进来了。她知道定是昨天酒醉之事惹怒了父亲,他这会还在生着气呢。 “爹爹,我……昨晚是花儿不对,不该喝那么多酒……”彦如花皱着眉头,装出一副是我错了,要打要罚全凭他做主的样子。 见彦如花主动低头认错,彦世山叹气一声,开始了训斥:“花儿啊,平时你任性也就算了,为父都能忍。可你竟然在外头喝得烂醉如泥,还让别的男子抱着你回来!你说说你啊,你这名节还要不要?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人家苏小姐都知道找借口脱身,你咋就这么笨,死磕到底,不醉不归!你再这样,南都城谁还敢娶你啊……” 彦如花愣了愣,不至于这般严重!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禁足半个月,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踏出院子半步。你给我好好反省,爹不能再这样惯着你了!”彦世山严肃说道。 “爹,我这院子小,要真半个月不出门,我会憋疯的。要不,你准许我不出彦府就好了嘛。” “没把你关在屋里就不错了,你还讨价还价?这半个月,你好好呆在自己院子里,修身养性!”彦世山气冲冲说道。 “好……”彦如花想了想,半个月时间是有些长,可目前是让父亲消气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那便以后再说。 彦世山见她认错态度还不错,怒气稍微缓和了些,“待会我让厨房准备些醒酒汤,你把它喝了,有什么事,吩咐语儿便可!” “是!”彦如花点头道。 “还有,雀儿未能及时劝阻小姐,扣她三个月的月钱!”彦世山又道。 “知道了……”彦如花还是点头。 彦世山把脾气一发泄完,便离开了。 彦如花不禁笑了笑,父亲还是宠着她的,舍不得罚她,只是让她禁足了半个月。 等彦世山一走,她便开始安慰雀儿,“爹爹扣你的月钱,我会从我的这份里补给你,再说了,我现在有这么多私房钱,扣这一点点不算什么,你别难过,别放在心上啊。” 雀儿走到彦如花面前,抿着唇说道:“小姐,我不是担心月钱,我是担你啊。” “担心我做什么,你小姐我好得很!” “小姐,昨晚你把宁王给灌醉了,以他的为人,只怕是不会这么轻易作罢,我怕他会来找麻烦!还有,昨晚是墨王抱着你回来的,这一路上,可是有不少人瞧见呢,免不了会有人说三道四的。”雀儿皱着眉头说道。 彦如花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凌墨和苏莹离开之后,她一个劲的拍凌修的马屁,话尽挑好的说,把就差把他捧上天了,结果凌修在不知不觉中喝过头了…… 看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是极有用处的。 雀儿说的也没错,不知道那宁王醒过来后,会不会记仇。可话又说来,他自己技不如人,也怪不了她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这么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彦如花对雀儿说道。 “小姐心胸可真豁达,不过小姐说得对,现在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那……你跟墨王之间有没有什么……”雀儿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小姐对公子是有那么点意思的,而公子对她亦是。只是她不好明问,可不问她心里又不舒服。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不过,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他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彦如花毫不遮掩的说道。 “小姐说的可当真?”雀儿慎重的又问了声。 彦如花点了点头,“你觉得我在像开玩笑么?” “小姐既然喜欢墨王,那就去追呀,古话不是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可是墨王已经有心上人了……” “小姐指的是丞相府的苏小姐?” “你也看出来了?”彦如花有些丧气的问道。 雀儿一手托着下巴,歪头想了想,说道:“可我觉得,墨王还是对小姐比较上心!” 彦如花摇了摇头,“你昨晚是没看到他对苏莹的庇护,真是让人见了羡慕妒忌恨呢。” 雀儿笑了笑,说:“小姐用不着羡慕,所谓旁观者清,反正雀儿觉着墨王对小姐的心意更胜一筹!” “好了,你不用在安慰我了,你小姐我想得开……” 自昨天过后,彦如薇对彦如花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她不仅为她挡了酒,还让莫云清先送她回家,这些,她都记在心里。 正准备去看望彦如花,却被雪瑶给拉住了,“薇儿啊,你得听娘的,以后少跟你二姐在一块,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议论她的吗?一个黄花闺女大晚上的跟男人喝酒,还拉拉扯扯,真是不知检点!” “娘,你怎么也道听途说?二姐她不是这样的人……”彦如薇忍不住为彦如花辩护,昨晚谁也没想到会碰到宁王啊。 “诶……薇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吃错药了,怎么还护着她了?”雪瑶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彦如薇吃痛的摸了摸额头,“娘,你敲疼我了,我只是觉得二姐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她说过会帮我的……” “她说的话你也信?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莫云清,他从小就喜欢跟在彦如花身后,何曾正眼看过你?你忘了彦如花从小就喜欢跟你争,说不定她就是在等着你出丑呢!” 被雪瑶这么一说,彦如薇坚定的心又有些摇摆不定了,二姐真是如娘亲所说的这般吗? 第四十章 心计 见彦如薇犹豫,雪瑶又趁机数落了一堆彦如花的不是。彦如薇听得有些厌烦,匆匆走了。 雪瑶攥紧着手中的帕子,一脸的愤恨不甘。彦如花啊彦如花,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薇儿变得如此,还差点跟她这个做娘的翻脸,她是绝不会让薇儿被彦如花牵着鼻子走的! 可能是醉酒后的后遗症,彦如花接连两天都没什么精神,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度过。 “哟,花儿还没起来呢?” 这是姨娘的声音,彦如花闻声爬了起来,扭头看向门口。雪瑶这会来做什么?自她回到彦家,她这个姨娘到花墨阁的次数寥寥无几。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 雪瑶一手拈着帕子,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一脸关切的说道:“花儿啊,你看看你,这两天可是清瘦了不少呢。这酒伤肝胃,你呀,以后还是少沾为妙!姨娘让厨房做了些莲子粥,你赶紧趁热喝了。” 说着,雪瑶让丫鬟把粥端了进来。 “姨娘倒是有心了!”彦如花笑了笑,让雀儿把粥端了过来。正好,她这一天都滴米未进,肚子正饿得咕咕叫,这碗清粥来得正是时候。 “小姐,小心烫……”雀儿舀了一汤匙放到彦如花嘴边,提醒她道。 彦如花喝了一口,果然是有些烫嘴的,“雀儿,你先把粥放到一边凉一会,待会我再喝。” “好的,小姐。”雀儿便把粥放到了桌上,退到一边。 雪瑶在房内四处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家具,眉头一皱,说道:“花儿这院里也太清冷了些,才这么两个丫鬟,哪能伺候得好呀?你看看,我这随手一摸,手上都是灰,要不,回头我再帮你挑几个粗使丫鬟过来?” “不用了,姨娘,一点点尘而已,不碍事的。我有雀儿和语儿已经足够了,再说了,人多了太吵,我嫌烦。”彦如花说道。 “这怎么行?你放心,我帮你挑几个安静点的,绝不会吵到你!”雪瑶信誓旦旦的说道。 彦如花奇怪的看了雪瑶一眼,她这是想干什么?想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她这个后娘不来招惹她,她自然也不会去为难她。对于这个姨娘,她一向是既没有好感,但也不反感。 “花儿,你别多心啊,姨娘是真的关心你,多几个丫鬟,也能照顾得周到一些,这样,姨娘和你爹爹也能放心呀。” “我知道姨娘关心我,可是我这院里真的不需要再加人了。虽说我们彦家家大业大,但也不能铺张浪费,找丫鬟也是需要银两的,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姨娘你说是?”彦如花笑着说道,任凭雪瑶在那好说歹说,她就是坚决不愿再添人进来了,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呢? 看着彦如花态度如此坚决,雪瑶只好作罢,看来想在她院里安插几个自己人进来,这个计划是落空了。她只好讪讪笑了笑,“好,就依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姨娘讲,姨娘都会为你安排好的。” 彦如花点了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粥你记着得趁热喝啊……”雪瑶说完,便慢步离开了。 彦如花走到桌前,拿着汤匙把粥搅拌了几下,突然把头上的银簪取了下来,把尖锐的那一头浸到了粥里。 “小姐,你这是何意?”雀儿看着她这奇怪的举动,忍不住上前问道。 彦如花慢慢的把银簪抽出,慎重其事的说道:“我想看看这粥里有没有下毒!” 雀儿“扑哧”一声笑了,“小姐,你想知道粥里有没有毒,也不能拿头上发簪来验呀!” 彦如花愣了一下,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她只是一下找不到银针,不然也不会用这发簪代替。 雀儿见彦如花还在发愣,笑着解释道:“小姐,普通的毒是可以拿银针测验出来,可如果是不一般的毒,你这样根本测不出来的。再说了,你难道还担心二姨娘会害你不成?” “那可难说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一些防备总是好的。不过,我量她也商那个胆……”彦如花看着浸入粥里的那一截并没有变黑,这才开始喝起粥来。 “小姐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一些深宅大院里头,就是常有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你见过?”彦如花埋头喝着粥。 “见是没见过,但是听过不少,有些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便最爱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雀儿道。 “看来你见识倒不少,那你说说,以你小姐的智商,你觉得我在那种环境里,能活多久?”彦如花打趣道。 雀儿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难说……小姐吉人天相,定能平安终老!” 彦如花拿着汤匙的手一顿,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雀儿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小姐……你怎么了……” “吉人天相,你说吉人天相?” 雀儿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如果不是吉人天相,她早就溺水而亡,哪还有什么后来的死而复生?听说她是不不心掉落到后院的池塘里,被淹死的。可是,好端端的,她何会突然落水?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意外吗?那如果不是呢…… 彦如花越想越心惊,方才雀儿的话提醒了她,大宅院里是非多,她是得提防着点!她现在衣食无忧,才刚开始享福,她可不想那么早死! 想到这里,彦如花放下汤匙,把粥往外推了推,“不吃了,以后花墨阁另开小灶。” “啊?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要在院里自己弄吃食?”雀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姐,你这未免也太紧张兮兮了,老爷那么疼你,谁还敢跟你过不去呀?” “你别说了,我主意已定,待会你叫语儿过来,让她给父亲传话……” 彦世山听到如花说要另开小灶,也是讶异无比,她又在耍什么性子了?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应允了,但要过完正月才能给她配齐人手。 雪瑶听后也是心里一惊,这样一来的话,她想要在彦如花的饮食里动手脚,怕是有些难了。 莫非,她是记起了什么不成?万一她真要是记起了什么,那她在彦府可就呆不下去了!不行,她一定得想想什么法子,干脆再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第四十一章 府上贵客 这天,彦府来了位贵客。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行动皆小心翼翼,生怕怠慢了他。 彦世山派了人叫让彦如花去前厅,还特地嘱咐让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彦如花便觉得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劳师动众的。 可当知道来人是谁时,她也一下傻眼了。 宁王凌修,他怎么会出现在彦府?莫不是真被雀儿给说中了,他是故意来找茬的?管他呢,去看看再说。 彦如花挺直了背脊走进前厅,一看全家人竟然都在呢,这什么情况?她忍住心中的疑惑,笑意盈盈的给凌修行了礼,乖乖坐到了一边。 凌修仔细打量着彦如花,只见她一身月牙白素色衣裳,眉眼间带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贤淑。只是,怎么看着和那晚有些不一样呢?不过,她虽然没有苏莹那绝美的姿色,但长得也还算得上是清丽,做他宁王府的小妾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了,这彦如花现在可是块香饽饽,她是彦世山最为疼爱的女儿,待字闺中,光凭她这未来的嫁妆,便能让人几辈子衣食无忧,更别说她彦家背后的金库!要是能和彦家结上亲,对于他来说,那便是如虎添翼! 彦世山见凌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如花身上,看他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是掂量着什么。于是,他轻咳一声,开门见山的说道:“宁王大驾光临,乃是我彦府莫大的荣幸,只是不知宁王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不仅是彦世山想知道,在座的彦家人都很想知道。 他们毕竟是商人,很多时候还要仰仗官府过活,所以平日里与官府打好交道,也是极为重要的。 凌修回过神,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本王刚好路过彦府,想起前几日结识了贵府两位千金,所以顺道进来看看。还有这些小物件,也不知两位千金可否会喜欢……” 凌修说着,便命人送上了一个木匣子,里面都是些上好的金钗美玉。 众人也不知凌修突然送上礼物示好,意欲何为。彦如花和彦如薇两姐妹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支声。 “本王知道彦家姑娘从不缺这金银首饰,但这也是本王的一片心意,还请两位姑娘能够收下。本王向来是心直口快,上次请两位姑娘吃饭,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没照顾好两位姑娘,还请两位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彦世山听后,却是脸色一变,说道:“宁王言重了,小女年幼,不懂礼数,冒犯了王爷,还请宁王勿怪!” 宁王听了却不以为然,说道:“彦老爷太过于紧张了,本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必何必这般惧怕我?说白了,我就是想纯粹的想来探望一下如花姑娘,如花姑娘聪明伶俐,真是深得我心啊……” 凌修这话一出,众人都惊愕不已,莫不成,他是看上了彦如花?虽说宁王是三位王爷中最得宠的那一位,可他的行事做风却难以让人让捉摸,名声极差。 彦如花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礼物是断然不能收下的,若是收下,这关系可就难以撇清了。 她悠悠开口说道:“小女何德何能,能入得了宁王的眼。小女也是无心冒犯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计不人过。” 凌修微微眯眼,看着彦如花,“如花姑娘的酒量,本王甚是佩服,甚至甘拜下风。这么多年来,本王是好不容易才觅得一知心人,所以,请如花姑娘不要介意,收下这些东西。” 彦如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冷笑着说道:“宁王太抬举如花了,这些礼物过于贵重,如花怎敢收下,还请王爷收回去。” 凌修面色一僵,他送出的礼物,又岂有收回之礼,多少人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呢,这小丫头竟然敢拒绝?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么,如花小姐这是在嫌弃本王?” 彦世山见状,连忙说道:“宁王误会了,小女向来性子急躁,说话不分轻重,还望宁王息怒。” 凌修这才神色一缓,说道:“罢了,可能本王这样做是有些突然,但自那日见过如花小姐之后,本王对她可是念念不忘,这才忍不住前来想见她一面。 彦如花嗤笑一声,“宁王此话当真?可不知如花哪一点让宁王如此念念不忘呢?” “如花小姐清丽可人,性子直爽,就凭这点,本王甚是喜欢!”凌修道。 清丽可人?这个词彦如花倒是挺赞同的,她突然掩面而笑,故作娇羞状,悄悄把唇上口脂往外抹了抹,虽及不上那个如花的香肠嘴,但也有得一拼。接下来,她又极为不雅的把指头伸进鼻孔,有恃无恐的当众起鼻孔来。 “宁王有眼力!我也觉得自己貌美如花呢……” 彦如花翘着兰花指,声音温柔,大幅度的扭着腰肢,一步步走到凌修面前,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向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彦如花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目瞪口呆,简直没法直视! 宁王则更不用说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都说这彦家二小姐极丑,这样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 “宁王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如花的样子给惊艳到了?”彦如花得意的笑着,可这一笑,再配上她那抠鼻孔的动作,显得极为滑稽,让在场的人看了倒尽胃口。 彦家众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不知彦如花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这本来就是她的习惯动作?只是他们都未曾发觉而已? 彦如花使劲抠了抠,好像抠出来一块什么东西,她昂着头看了看手上,有些嫌弃的随指一弹,把手上的东西弹了出去,正好是宁王方向。 宁王看了看手里的茶,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见彦如花方才那个流畅的动作,明显是把那什么弹到了他的杯子里,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急忙放下茶盏,干呕着跑了出去。 “宁王,干什么跑呀,人家话还没说完呢……”彦如花作势追了出去。 只见宁王蹲在一旁吐得厉害,她笑了笑,轻轻走了过去,手往他肩上一拍,嘴巴一咧,装作委屈的哭了哭鼻子,说道:“宁王心口不一!开始还说喜欢如花,这会却开始嫌弃了。” 凌修一抬头,便看到了她那两个黑黑的大鼻孔,还有那张红红的大嘴,顿时心生厌恶。 再一看她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正是方才她挖过鼻孔的那一只!他强忍着恶心,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你别再靠近我,我走还不行吗?” 第四十二章 祸端 彦如花一脸的无辜,说道:“宁王爷,我可是吓到你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她又开始不顾形象的挖起了鼻孔。 凌修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彦小姐,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宁王方才还叫人家如花姑娘呢,叫彦小姐显得多生疏啊……”彦如花皱着眉头,撅着嘴巴说道。 她这眉头一皱,嘴巴一撅,还有这掏鼻孔的姿势,简直是惨不忍睹!凌修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陋的女子! “我们本就不熟,这次来也是想跟彦小姐表示歉意……”凌修急着要走,唤了还在一旁发愣的随从,也来不及向彦家主人解释,急匆匆走了,本来要送给彦如花的礼物也一并带走了。 彦如花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笑了笑,终于让他知难而退了。她一转身,发现全家人全都站在门口,个个都奇怪的盯着她。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几声,“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古以来,女子皆爱美,谁会愿意这样来丑化自己呢。她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才会在大家面前做出这般不雅的举动。 “二姐,就你方才那抠鼻屎的动作……简直无敌了。”彦如薇朝着她竖起了拇指,换做是她彦如薇,打死她也不会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 彦景川也忍不住道:“二妹,你方才的表演可真是神了,你是从何处学了这些来?” 雪瑶笑了笑,这臭丫头还真是挺机智的,为了让宁王知难而退,不惜毁了自己的形象。 只有彦世山一脸的严肃,他叹气一声,训斥道:“你看看你,这就是你不安分惹出来的祸。你喝酒也就罢了,还出尽风头,这下好了,宁王都找上门来了,你可知他今日来的本意是什么?” 宁王的目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彦如花身为彦家嫡女,又是彦世山最为疼爱的女儿,怎会应许她去给人家做妾?哪怕他就是将来的皇帝老子,那也不行。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宁王这个人,我们谁都得罪不起,可你偏偏要去招惹他,希望他就此就罢,否则爹爹也帮不了你啊……” 看着彦世山脸上的慎重,彦如花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若是宁王真故意为难的话,只怕家里的生意也会受到牵连。他是王爷,可以只手遮天,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这回,她是真的错了。 看着彦如花低头难过的样子,彦世山又不忍责骂于她,“你先去把自己脸上给收拾好,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彦如花捂着嘴,快步跑开了。 彦如花一走,雪瑶见机说道:“老爷,这件事,我看宁王未必会记在心上,毕竟也不过是儿女们的小打小闹罢了,应该不至于影响到我们彦家的生意?” 其实彦家生意是否会受到影响,雪瑶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彦如花在彦世山心中的地位,她是巴不得彦如花捅出什么大篓子,她就不信老爷还会一直这么偏袒于她。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凭宁王怎么看。景川,你去备些礼物,亲自去宁王府走一趟。”彦世山说道。 彦景川会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啊,以后有时间多管管你妹妹,别再让她这么任性了……”彦世山叹道。 “放心父亲,孩儿会处理好的。”彦景川点头说道,他确实也是很长时间没与二妹好好聊聊了。 雪瑶悄悄凑到彦如薇耳边,小声的说道:“薇儿,你看到了没?这便是你二姐招惹来的麻烦,你可别学她!” 彦如薇虽然不赞同二姐的做法,但她的确把宁王吓得知难而退,若换作是她,或许只有甘愿认命的份。 “娘,我知道了,我得去看看二姐去了。”彦如薇说完,便跑开了。 雪瑶看着如薇离去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又何偿不愿意见她们姐妹和睦呢,可她不甘心啊,有谁会愿愿当这个恶人呢。 彦如花回房后,往梳妆台上一坐,看着铜镜里那大红唇,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拿帕子沾了些水,把它轻轻洗掉。 “二姐,你这招可真是出奇不易啊。”彦如薇走了进来。 彦如花透过铜镜,看着彦如薇,“怎么,你还敢来取笑我?当初要不是为了替你挡酒,我能出尽风头么?” 她这样一说,彦如薇倒不乐意了,“我知道是二姐帮的我,可你也别把这事老挂在嘴边行不行?你要是不去见墨王,就不会碰到宁王……” “这么说,还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了?你要是当时不死黏着我,又岂会有后来这些事儿?”彦如花道。 “好了,二姐,你别再说了,算我欠你一次人情。”彦如薇妥协说道,只要彦如花愿意帮她,她吃一些亏又何妨。 彦如薇站在她身旁,目光被那首饰盒里的玉镯给吸引了去。 “二姐,你这只翡翠镯子可真好看,怎么从未见你戴过呢?”彦如薇忍不住拿了起来,戴在手上比划了下,便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 彦如花看了看,这不正是莫云清送她的那只翡翠玉镯么,当时她虽然收下了,却从未戴过,一直放在这首饰盒里,今儿如薇不说,她还差点给忘了。 “二姐,能不能把这只镯子送给我?”彦如薇小心翼翼的问了声,就生怕彦如花不答应似的。 “你喜欢?要是真喜欢的紧,那你便拿去。”彦如花淡淡说道,这镯子在她这里也是闲置着,既然如薇喜欢,那便顺水推舟送给她好了。 “真的吗?谢谢二姐!”彦如薇欢喜着说道,把手上的镯子看了又看。 彦如花当然不好现在就告诉她,这是莫云清送的,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与她说清楚,若是莫云清问起,那且日后再说。 彦如薇得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待了一会便走了。 彦如花一人呆在院里觉得无聊,便躺在长椅上,翘起二郎腿,开始嗑起了瓜子。这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就是好,无忧无虑的,只管吃喝玩乐就行。 她不禁感慨,真是岁月静好啊! “原来你平时在家里,就是这副德行?”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调侃的男音。 第四十三章 屋里的男人 彦如花愣了一下,这声音好熟悉,回头一看,竟然是他! 只见他负手而立,身着一件月牙色镶金边袍子,发束玉冠,眉目如画,嘴角微微扬起,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彦如花万般诧异的看着他,想到自己这个下分不雅的姿势被他看了去,她立马端正了坐姿,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她怕再多看他一眼,便会不自觉的陷进去。 只是,她又忍不住想去看,因为只要见了他,会让人心生欢喜。 “你可以夜探王府,我还不能来你这‘花墨阁’了……”凌墨笑了笑,故意把花墨阁三字咬重了些,之前听银雀说,她一回来便这院名给改了。名字看似取得随意,却也似另含深意。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可娇可媚,却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如果不是今日他心血来潮想来看看,又哪里会有机会看到她这独特的一面,这毫无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做作。 彦如花站起身,震惊之余也有些许的紧张,“你怎么会来?” 凌墨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彦如花把他请到了屋里,又让雀儿去门口望风。 “彦府人多眼杂,为了墨王的清誉,所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请别介意。”彦如花笑着解释道。 “你当真是我为了我着想?你在我王府的时候,可从不见你这么说,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凌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四处打量着她的房间,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彦如花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就别再拿我说笑了。” 她哪里是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她胆小得很,她之前也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现在不一样,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再深的情感也只能埋藏在心里。 这样一想,彦如花心里突然有一丝苦涩,她笑了笑道:“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宁王前脚一走,你便来了。” “宁王出彦府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倒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到底发生何事了?” “你就为了这事而来?”彦如花狐疑的看着他。 “也不全是……” 凌墨突然起身,绕到一旁的书案前,桌上放着平时彦如花写了字的纸。他只看了一眼,便笑道:“你这字,还得勤加练习啊。” 彦如花跑了过去,急忙把纸张都收了起来,“谁让你看的?我的字就这样了,再练也好不到哪去。” “等等……” 凌墨目光一凝,伸出手从纸堆中抽一张,拿起正准备看。 彦如花瞅了一眼,那不正是她闲时无聊画的画么,而且画得还是…… 她有些慌了,急忙伸手想从他手中把画抢过来,凌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身子一倾,让她扑了个空。 “你急什么,莫非这画里还藏了什么秘密不成?若真是这样,那我还非看不可了。”凌墨说着,没再理会她,目光一转,停留在了画中。 只见画上画的是一名正低头看书的年轻公子,虽然画中只有寥寥几笔,但整个人的神韵却被勾勒得极其逼真。 凌墨有片刻的惊诧,心中了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他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身前突然一股力量扑来,让他防不胜防。 彦如花急着想把画从他手中夺回来,许是没控制好力度,整个人都向凌墨压去,她有些懵了。 摔下去的瞬间,彦如花的唇不小心划过凌墨的唇际,两人皆是一脸惊愕。 周围寂静无声,两人互相对望了许久。 凌墨也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会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 “小姐,晚上您想吃什么呢,我去安排厨房……” 语儿一进门,便见地上躺着的两人,眼睛瞪得似铜铃一般,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彦如花也是一惊,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让语儿看到凌墨的正脸,于是她回头望了语儿一眼,见她还愣在那,便呵斥道:“你还愣在这做甚,还不快出去!” “好……好,我这就出去,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语儿捂着眼,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心一直噗噗跳个不停。天哪,小姐房里竟然藏了个男人?而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就…… 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 语儿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只觉得自家小姐太过强悍,一般人不敢做的事,也只有她家小姐敢做!这事要是老爷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来。难怪小姐一直不让她贴身伺候,敢情就是因为这个,还有那雀儿,站在门口望风,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这种种迹像表明,小姐与那男人有私情!一想到这,语儿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你还想一直这样下去?”凌墨蹙眉看着她。 彦如花这才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脸早已红到耳根了。 “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她连忙解释道。 凌墨抚了抚衣上的褶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的,说不定,你还就是故意的。” “你……凌墨,你在说什么呢?要不是你抢了我的画,我至于这样吗?”彦如花听了,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他,他把她想成什么了? “至于怎样?至于这么迫不急待的扑到我身上?”凌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算了,我懒得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随你! “你这画的是何人?”凌墨假装不知,问道。 “我画的是谁,与你何干?” “你不说,我也知道。” 彦如花:“你知道?” 凌墨一笑,说道:“谁让你画功了得,让人一看便知。” 彦如花又是脸上一红,“一幅画而已,知道又如何?” 这个时候还嘴硬!凌墨浅笑着,看着她微微娇羞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你还是先想想,如何跟你的丫鬟解释。” 彦如花二话不说,抬脚便往屋外走,她是得先跟语儿好好解释一番了,不然传到父亲那里,那她真是百口莫辩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步子一顿,回头狠狠的瞪了凌墨一眼,“只怕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得负责,对我的名节负责!” 第四十四章 苏莹的警告 凌墨双手环胸,浅笑道:“你要我对你的名节负责,那你说说看,我该如何负责?” 彦如花想了想,走到他面前,俏皮的说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见你长得还不错,不如就从了我,从此与我共渡余生,你可愿意?” 凌墨也认真想了想,道出两字“不愿……” 彦如花愤愤的看着他,“你不愿,我还不想呢,你等着,我待会再来寻你算账。” 彦如花说完,这才出去找语儿去了。 语儿到见彦如花时,有些紧张害怕,低着头不敢看她。若是以小姐以往那暴戾的性子,她怕是有得苦头吃了,哎,谁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呢? “语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彦如花把语儿叫到一边,其实她也不知该如何向语儿解释,但觉着不解释,那便算是默认了跟凌墨真有那啥;可若越解释的话,便也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都看到什么了?”彦如花问。 语儿抿着唇,偷偷抬头瞄了眼彦如花,始终不敢开口。 彦如花笑了笑,温柔说道:“其实你不必怕我,方才那只是一场误会,事实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跟他没有什么,只是他偷了我的东西,我去夺回,然后在争夺中两人不小心摔倒,就只是这样。” “小姐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小偷?”语儿吃惊道。 “他……不是小偷,他是我的一位好友,但至于是谁,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语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也不希望被别的人误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姐,您放心,此事我绝不会跟第二个人去说。”语儿慎重说道。 “好,我信你,这事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不希望外面传出任何风言风语。”彦如花也不想跟她多做解释,总觉得说太多只会越描越黑。 语儿点了点头,“我明白小姐的意思,小姐请放心!” 语儿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老爷可是一直让她多看着点小姐,这件事倒底该不该跟老爷说呢? 彦如花回到房间时,发现凌墨早已不在,只是桌上不何时多了一支白玉簪子。此簪精细小巧,浑身通透,彦如花一见便喜欢的紧。 可这簪子是何人放在此处的?她的房间没有人来过,除了凌墨,莫非这簪子便是他留下来的?彦如花盈盈一笑,既然想要送礼物给她,直接给她不就好了,还非得偷偷摸摸的。 彦如花走到妆台前,把玉簪缓缓插入发鬓中,发中盈盈一点,虽不显奢华,但质朴典雅,更衬得她的肤色如雪。 这半个月禁足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是快把她给闷坏了。 阳春二月,东月湖畔西面的桃花也开始绽放了,这大片的粉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浓郁花香,让人沉醉。彦如花站在桃花树下,轻昂着头,闭着双目,轻嗅这阵阵花香,沉醉在无尽的幻想之中。 “没想到彦小姐也是喜花之人。” 这清甜的声音,扰乱了彦如花的梦。她睁开眼,凝视着苏莹,“今天这也是巧合?” 苏莹笑了笑,直接了当的说道:“不,今天这不是巧合,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哦?可不知苏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苏莹盯着彦如花好一会,才道:“我想知道,你跟墨王究竟是何关系?” 彦如花一声轻笑,眼中略有挑衅,说道:“你竟然问我,我跟凌墨的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是,你可以不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跟阿墨从小青梅竹马,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后来者可以趁虚而入的。外面的那些传言有多难听,想必你也听到了,我希望彦小姐能够洁身自爱,不要妄想一些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彦如花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微怒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要妄想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彦如花不夺不抢,行得端,走得正,哪里碍着你了?” “彦小姐明知故问,元宵夜那日,可是阿墨亲自送你回家?” “是又如何?”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你难道不知羞吗?” 苏莹心底止不住的醋意,她认识阿墨这么久,他从来没对她这般亲密过,那日也只是找了辆马车,让人护送她回去。却没想他又返了回去,亲自将彦如花背回家中,这叫她如何能不妒呢? “知羞?”彦如花冷笑,“你又不是不知,我彦如花一向脸皮厚。你跑来质问我,倒不如直接去问你的阿墨……” “彦如花,我此番找你,只是想提醒你,别靠阿墨太近!否则,休怪我无情!”苏莹眼里隐隐闪着一股杀气。 “你是在威胁我?”彦如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想到这苏莹也是这般善妒之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找上门来,先别说她跟凌墨之间还没有什么,若是真有点什么,那她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 苏莹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意,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彦小姐不该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我喜欢阿墨,从小便喜欢,为了他,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你觉得我会是你的威胁?” 彦如花想不明白,就算她是对凌墨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可凌墨这人一向清冷,她可从没觉得他会对她心生好感。但这苏莹却莫明的来警告她,这太没道理了。 “不是最好!只要不是,我跟彦小姐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彦小姐才华横溢,我苏莹从心底里佩服,只愿,我们将来不会是敌人……” 苏莹说得极其认真,可这其中的真假,彦如花也不愿去分辨,她既然能说出之前那番狠话,想来也不会是个善茬。可她又何惧?他俩还没成亲呢,她凭什么要把他拱手让人? “是不是敌人,要看你苏莹如何想了?但我告诉你,我也喜欢凌墨,要不,我们公平竟争如何?” 第四十五章 父亲请的先生 “公平竟争?”苏莹轻笑着,看着彦如花,“这是我平生听到的最为好笑的一件事,彦如花,你拿什么与我争?” 彦如花瞥了她一眼,说道:“苏小姐这是在自欺欺人么?据我所知,你父亲一直反对你跟凌墨在一起,就单凭这一点,我稳胜!” 苏莹暗暗心惊,她如何会知道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只有阿墨和丞相府的人知道,可彦如花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府内下人走漏了风声,还是从阿墨那里传出去的? 她警惕的看着彦如花,说道:“这就无需你操心,我自有办法说服我父亲。” “你这么有把握?”彦如花笑道,“那万一说服不了呢,你难道要为了凌墨与家人决裂?这众叛亲离的爱情,可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说过,这无需你操心,你只要管好你自己便可!”看着彦如花气焰嚣张的样子,苏莹恨得牙痒痒。她的每一句,都戳到了她的痛处,偏偏,她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可以不去找他,那万一他主动来找我呢?”彦如皱了皱眉。 “不,不可能,阿墨不是那样的人。你只要不再缠着他就行了。” 苏莹认定了凌墨心里是爱着他的,只是因为父亲的阻扰,他对她才一直这么不冷不淡的。 “那你可得抓紧了,我给你两个月时间,若是两个月你还不能劳劳抓住他的心,那我可要出手咯。本姑娘呢,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但感情之事是不可以勉强的。苏小姐,这次我能容忍你的无理,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彦如花绵里藏针,巧笑嫣然的看着苏莹。 苏莹心底一笑,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又怎会这般冒冒失失,有失身份的来找她?只因,她太爱凌墨了,相信在这世间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他。 苏莹走后,彦如花突然没了赏景的兴致。凌墨俊美如斯,她的确喜欢得紧,如若他不是个王爷,只是个普通人,那该有多好啊…… 她也就是嘴上爱逞逞强罢了,苏莹说得对,她拿什么跟她比,人家可是丞相府千金,出身名门,与凌墨倒也般配。 而她呢,虽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但到底只是富商之女,与一般的官宦之家倒是门当户对,但凌墨再怎么说也王爷,将来免不了妻妾成群,那画面光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彦如花的生活守则是吃喝玩乐,一切顺其自然!想到这里,她顿时豁然开朗。 回到家里,彦世山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了教她写字学琴的先生,明天一早,先生便会搬到彦府来,对她为期三个月的教习。 可彦世山却不肯告诉她,这名先生姓甚名谁,只说到了明天,她便自然会知晓。 彦如花撇撇嘴,不就一位先生嘛,至于那么神秘么? 第二天一早,彦如花还躺在被窝里,便被雀儿给叫醒了。 “小姐,老爷说教你写字的先生就要到了,你得赶紧起来。” 彦如花睁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早知道,她就不叫父亲请什么先生了,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梳洗完后,彦如花便去了前厅见这位先生。只是没想到的是,父亲为她找的先生竟然就是莫云清! “花儿啊,现在这合适的私教先生难寻啊,为父觉得你和云清两人关系熟络,而云清呢,琴艺高超,见识渊博,书法也是了得,尤其是一行小楷写得极好,教你那是绰绰有余!所以,为父便找到了他,请他来当你的先生,你觉得如何呀?”彦世山问道。 彦如花看了看两人,心里虽是有着丝丝的不情愿,但还是依了父亲。也不知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请莫云清来,这会他难道就不怕男女授受不亲吗? 彦世山捋着胡子,脸上荡漾着喜悦的笑容,话说他这个二女儿早已过了婚配之龄,却迟迟不见有人上门来提亲,他这个做父亲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虽然彦府有能力养她一辈子,但究竟不是长久之计,女孩子还是要找一个好的依靠。 他见莫云清这孩子便不错,两家都知根知底,莫云清从小就喜欢花儿,无论花儿怎样冷眼相待,他都一直坚持这份初心。也难得他能有这份心,能一直守花儿身边,若是两人能喜结良缘,那是最好不过了。请他来当花儿的先生,也是给了他们一个相处的机会…… 莫云清,自然也是十分乐意的。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见如花,总觉得无论怎样去见她,总会有些唐突,甚至让她反感。而这时恰好彦伯伯主动来找他,说了如花想请先生之事,问他是否愿意,他便欣然答应了。 “如花,从今日开始,我便是教你写字和弹琴的先生了,你必须每天保持三个时辰以上的练习,你可做得到?”莫云清问。 “三个时辰以上?中途可以停歇么?” 莫云清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好,不就是三个时辰吗?”彦如花点头道,一手已拿起了笔,开始在纸上写着。 “慢着!” 彦如花一个字还没写完,莫云清便立马指正道:“初学书法,当先求骨力,而中锋用笔是产生骨力的重要手段,当中锋行笔时,笔毛平铺于纸上,万豪齐力,见锋尖不存在时,笔身挺立……” 莫云清讲得头头是道,彦如花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动笔,只能不解的看着他。 莫云清一见她这疑惑的眼神,便知道她显然没听进去,“你,没听明白?” “你讲的我能听懂,只是我不知该如何运笔!”彦如花如实说道。 莫云清惊讶的看着她,虽然知道她重生后,字写得难看,但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连如何用笔都不知晓? 彦如花看着他惊讶的样子,以为他是在轻视自己,不悦的说道:“怎么,你觉得奇怪?我要是写得好,哪还用得着请你这个先生呀。” “我只是在想,如何教你,能让你学的最快。看来,我得亲自教你了……” 莫云清上前,抓起了彦如花的手。 第四十六章 不再蛰伏 彦如花有片刻的怔愣,心里一开始有些排斥,但见莫云清细致认真的样子,她便也只能积极配合。 “首先你得保持呼吸顺畅通达,行笔要平稳,指力、腕力、臂力、肩、肘都要协调好……” 莫云清又帮她调整了坐姿,彦如花写得有些吃力,没一会便感觉乏了,有些松懈,手也提不起劲来。 莫云清见状,说道:“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你先休息片刻,稍后我们再继续。” 彦如花一听,立即放下笔,转动了一下手腕,嘀咕道:“不过写个字而已,还有如此多的讲究,真是太费劲了。” 莫云清笑了笑,说:“等你把字练好的时候,你便不会这么说了。” “等我的字能及你一半的时候,估计我都七老八十了。” “写字,虽然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够写好的,但贵在坚持,你觉得这字如何?”莫云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卷轴,打开了放在彦如花面前。 彦如花定睛看了一眼,不由得心生佩服,赞道:“这字变幻灵动,清新飘逸,运笔有如行云流水,的确写得极好,这是你写的字?” 莫云清摇了摇头,“这字的主人不是我,而是你!” “我?你是说这是我写的?”彦如花难以相信,以她如今的进度来看,只怕是写一辈子,都写不出来这样的字。 “你之前的书法可不在我之下,我相信,就算你现在重新开始学起,也一定很快能超越!”莫云清微笑的看着她。 彦如花再次认真看了看那张卷轴,又看了看她方才所写,两字相差悬殊,她自己都没把握的事,莫云清倒是如此坚定,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自信。 停歇了一会,彦如花又开始勤奋的练习了。 写字是孤独的,莫云清对她甚是严厉,只有在歇息的时候,他才会时不时的讲一些小段子逗她开心。他认真的时候,倒是真有几分像教书先生的样子,文质彬彬,却又颜值爆表。 彦如花想不明白的是,她到底哪点好,值得他这般用心。若说以前的彦如花,那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可现在她懒散倦怠,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救了。 “云清,我问你,我爹爹可是给了你多少银两?让你一个堂堂大将军之子,跑来教我读书写字,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 莫云清迟疑了一会,道:“就你我的交情,若谈到银两,那就显得生分了。若是别人,我当然不愿意,可谁让这个学生是你呢……” 彦如花微微抬起下颚,看着莫云清,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那个让你最为骄傲的学生!” “那我可拭目以待了!”莫云清微笑着说道。 彦如花的求知欲很强,遇到不明白的,她都会及时问,丝毫不做作。莫云清很是喜欢她这一点,而且,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雀儿在站一边,看着相处极为融洽的两人,不禁紧皱了眉头。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这莫公子日日陪着小姐,小姐对他难免会日久生情,这可如何是好?她可真是为她家公子着急啊。 凌墨下朝回来,刚进王府大门,慕宁便递给他一张纸条。 凌墨看了看后,轻笑一声。 “公子,银雀可是说了什么?” 凌墨把纸条扔给他,“你自己看。” 慕宁接过看了一眼,双眉微蹙,“公子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 “这有何好担心的,担心他们日久生情?”凌墨淡笑道。 慕宁挠了挠头,不解的看向凌墨,“我还以为公子对彦小姐是有几分情意的……” 凌墨重重的在他额头敲了一记,面色一沉,说道:“那你觉得你家公子是多情还是无情?” “这个……”慕宁面露难色,这个他还真不敢说。 “不知在公子心里,是丞相府的苏小姐重要一些,还是彦小姐重要一些?”慕宁忍不住小心的问道。 慕宁盯着他良久,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多话了?” “属下……也只是随口问问。” “我和莹儿自小玩到大,她在我心中,就像亲妹妹一般。”凌墨顿了顿,又道:“而彦如花……她就像我生命里一朵永开不败的花,亦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逆境中的……一束光!” 说到这时,凌墨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慕宁这才悟彻到公子的心思,有些担心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公子为何不作任何行动,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万一……” 慕宁没敢再说下去,公子心里好不容易才装下一个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投进别人的怀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对那丫头有信心!”凌墨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 “可苏小姐那边,公子作如何打算?据属下得知,宁王已经着手准备请皇上赐婚了!公子,我们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切莫因小失大!姜贵妃的意思是……让您迎娶莹小姐为王妃,只要您愿意,她会先宁王一步做好安排!”慕宁说道。 凌墨神色一凝,道:“这件事,先缓一缓。你去给母妃传话,就说,我已答应她争取太子之位,至于其它的,容我再想想!” “是……” “还有,你去找几个合适的人选,调来墨王府当差,蛰伏了这么多年,我们的行事作风是得变一变了!”凌墨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慕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欣喜万分。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他们玄影堂上下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彦景川走进花墨阁时,便见莫云清正站在彦如花身旁,指导她写字,彦如花那极其认真的样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看到彦景川过来,彦如花高兴的放下了笔,“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你可是许久未踏进这花墨阁了。” “彦大哥……”莫云清礼貌的唤了声。 “小妹顽劣,还请云清多多担待些!” “彦大哥客气了……” 彦景川笑了笑,看向彦如花,“如今家里的生意都交由大哥打理,所以平日里都早出晚归,甚至还得在外留宿,这才冷落了二妹,二妹不会生大哥的气?” 彦如花笑道:“大哥这么说可是见外了啊,你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彦家的未来可都靠你了,大哥这般辛苦,花儿能理解的。” “看来我们的花儿懂事了……”彦景川欣慰道。 莫云清见两兄妹在叙旧,识趣的走开了。 “大哥可站得有些累了,你就不叫大哥进去饮杯茶?”彦景川打趣道。 “大哥请……”彦如花连忙道。 彦景川跟着彦如花进了屋,四处打量着,看似随意的说道:“二妹这房里连几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会不会太过简单了些。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大哥提,或者跟姨娘说也行……”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彦景川走到他的妆台前,不着痕迹的细细察看了番,突然问道:“上次父亲送了二妹一块玉佩,二妹可还喜欢?” 第四十七章 如薇的坚持 “当然喜欢,我可是一直随身佩戴着呢。”彦如花道。 “那,你可否能拿给大哥看看?”彦景川说话间,手不经易的摸了摸鼻翼。 彦如花心底有些疑惑,不就一块玉佩而已,能有什么好看的?看大哥方才的动作,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二妹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大哥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彦景川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彦如花面无波澜的把玉佩取了下来,递到彦景川面前,说道:“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不就一块玉佩嘛,有什么不能看的。” 彦景川笑了笑,把玉佩接了过来,把正反两面都仔细瞧了瞧,只见玉佩上面有着繁琐的花纹,并不见有其它不同。 “可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 彦如花见彦景川神色有些凝重,忍不住上前问道。 彦景川又是一笑,道:“二妹有所不知,其实大哥一向喜欢收藏玉石,刚好又想起之前父亲送了你一块,所以想来看看,看是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说着,他略有些失望的将玉佩还给了彦如花。 “那大哥可有看出什么来?” “也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已,但这可是父亲为你求得的平安符,所以意义非凡,你可别弄丢了,改天大哥再送你一块上层的好玉!”彦景道。 “那先谢谢大哥!”彦如花笑着点了点头,把玉佩戴回了脖子上,原来大哥只是喜欢收藏玉石,还以为这玉佩里能藏有秘密呢。 “对了,快到午时了,待会记得叫上云清,一起来前厅用膳。” “嗯,我知道了。” “大哥?你也在这啊……”彦如薇走了进来。 “今日刚好得空,所以过来看看。”彦景川道。 “哦……” 彦如薇又把视线转向彦如花,问道“二姐,不是说云清哥哥在教你写字嘛,可是我怎么没见着他人呢?” “应该在院子里,你自己去找找。”彦如花道。 彦如薇一听,欢喜的走了。 “大哥,爹爹把彦家的生意交给你,应该是有富余的时间呆在家才对,可他平时也经常不在家,你可知道爹爹是做什么去了吗?”彦如花随意问了一句。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彦景川愣了愣,这些天他一直在忙,倒是从未注意这些事情,听二妹如此一说,父亲这般举动,倒是有些反常。 “父亲许是出去下棋了,他平日里也就这点爱好。只是父亲平时太忙,没太多时间,现在生意上的事都交由我打理,父亲得了空,所以才时常出去下棋。” 彦景川解释道,心底的疑惑也愈发加深,看来,他是得好好留意一下父亲的去向了。 彦如花恍然大悟,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父亲怎么老不在家,原来是去下棋去了。” 彦景川轻笑,她这个单纯的妹妹可真是好骗,胡乱编个理由,她也就信了。 彦景川走后,彦如花收起了方才的嘻皮笑脸,拿起脖子上的玉佩,看了又看,却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大哥一进门便要看她的玉佩,这显然有些不正常,虽然他解释说是因为平时喜欢收藏玉石,可她从来都没听说,大哥有这个爱好呢! 哎,她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了?不想了,想多了头疼,她只要安心当她的大小姐便好了,其它事,顺其自然! “云清哥哥,可找着你了!”彦如薇在院子的一角找到了莫云清,只见他此时正拿着一把大剪子,在修理着墙边的花圃。 彦如薇满脸不解的说道:“云清哥哥,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便是了,怎么能让你来做呢?” 莫云清笑了笑,说:“你姐姐喜好养花,我见这花圃似乎许久没有人打理了,便找了把剪子,自己修剪一下。过不了多久,这院里的花便都能花繁叶茂了。” 彦如薇嘟起了嘴,道:“可是云清哥哥身份娇贵,那也不能让你亲自动手呀。” “无妨,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云清哥哥……”彦如薇一声娇唤,上前拉住莫云清的衣袖,想把他拉开。 “如薇,真没有关系的,你看,这都快修剪完了,就剩下一点点了。” 推脱间,莫云清无意瞥到了彦如薇手上戴着的玉镯,他动作一顿,怀疑自己看错了,“如薇,你手上的这玉镯……” “你也觉得好看是吗?”彦如花欢笑着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二姐那里要过来的。” “你是说,这玉镯是如花的?”莫云清仿佛想确认什么一般。 “是啊,就是我二姐送我的。”彦如薇点了点头。 莫云清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揪了一下,隐隐发疼。如花她不喜欢这手镯也就罢了,怎能转手送于他人?难道在她心里,真的就丝毫没有他的位置吗? “云清哥哥,你怎么了?”彦如薇见莫云清有些失神,连忙问道。 “我没事……” 罢了,一直以来,本就他的一厢情愿,这不也在意料之中么?只是,为何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 “云清,你怎么在这?”这时,彦如花也走了过来。 “你可是堂堂莫公子,这修剪花枝的事怎能让你来做呢?” “还说呢,二姐,我还以为是你让云清哥哥来剪的呢?”彦如薇插嘴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教我写字的先生,我怎敢劳烦他呢,是云清!”彦如花笑道。 莫云清看着彦如花灿烂的笑脸,也随之一笑,说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为之,你们呀就别在争了。我还想等花开之时,能来这里赏赏花呢。” “好啊,只要云清哥哥想来,我们随时都欢迎!”彦如欢快的说道。 吃饭席间,彦如薇不顾众人眼光,一个劲的往莫云清碗里夹菜。 “云清哥哥,你多吃点!” “如薇,我自己来就行。”这让莫云清有些尴尬。 彦世山用眼神警告着彦如薇,彦如薇这才作罢,不满的嘟起了嘴。 “爹,云清哥哥可以教二姐写字,为何就不能教我呢?我也要到二姐院子里去学习!” 彦世山看着彦如薇,皱眉说道:“你能学到什么,你就别去添乱了。” “爹,你又偏心!”彦如薇不满的说道。 彦世山瞪了她一眼,这是他最不喜欢听到的话,虽然他心里的确是偏爱花儿多一些,但当着莫云清的面又不好发火,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你要实在想学,爹再去为你找一名先生。” “不,我只要云清哥哥教我?” “爹,要不就让薇儿一起,反正我是不介意。云清,你觉得呢?”彦如花笑道。 “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莫云清道。 “那好,既然云清和花儿都这么说,那薇儿明天便也一起学,但切记,不可胡闹!”彦世山无奈说道,本来他是想着让莫云清和花儿两人增加独处的机会,只是如今看来,这个计划是要落空了。 得到父亲的应允,彦如薇开心得像个孩童。 第四十八章 父亲的秘密 饭后,雪瑶把彦如薇叫到了一边。 “薇儿啊,你忘了娘平时怎么教你的吗?你看看你,不就吃个饭而已,一个劲的给人家莫公子碗里夹菜,就你那点小心思,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彦如薇却不以为意,说道:“我就是喜欢云清哥哥!” “薇儿啊,你万不可像你二姐一样任性妄为,你二姐万事有你爹撑腰,可你不行。你知道吗,你爹请莫公子教你二姐写字,就是为了给他们增加独处的机会,想撮合他们两个,这么明显的意思,你看不出来吗?”雪瑶说道。 “可是二姐不喜欢云清哥哥!” “那人家莫公子也不喜欢你!” 彦如薇嘴巴一扁,不悦的说道:“娘,你就知道打击我!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不放弃,云清哥哥总有一天会被我打动的。” “你啊,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雪瑶气愤的说道。 “薇儿她怎么了,你怎这般生气?”彦世山过来问道。 “老爷,薇儿她不懂事,你别见怪。”雪瑶忙道。 “你是指方才饭桌上的事?” “是啊,老爷……薇儿她也是小孩子心性,有什么说什么。我不过随口说了她几句,她还在这跟我振振有词呢!”雪瑶一副恨银不成钢之意。 “反正跟你们说了也不明白,我自己的幸福,我自己去争取!”彦如薇说完,便跑开了。 “老爷,你看这……”雪瑶有些无奈,她更担心的是,这事会让老爷生气。薇儿本就是庶女,太过于任性只会讨不着好。再者,老爷本就有意成全莫云清和彦如花,这薇儿一掺合进去,不就一切都乱套了么?到时他俩不成,还不是得怪到薇儿头上? “罢了,随她去……”彦世山挥了挥手,说道:“薇儿总说我这个做父亲的偏心,可这感情的事又岂能勉强的?莫云清从小就喜欢花儿,我可是很看好他们两个。而薇儿呢,就像你刚才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让她去碰碰壁,不然她还真不会死心,不让她去又显得我这个做爹的偏心!” 雪瑶笑了笑,“既然老爷都开口了,我这个做娘的还能怎么说呢,只愿薇儿她早点想明白。” 雪瑶叹了叹气,希望薇儿真能让莫云清那小子喜欢上她,他可是云麾将军之子,家境殷实,为人也正直,这样的女婿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好了,我要出去一下。”彦世山说道。 雪瑶一愣,道:“老爷,你这最近怎么老往外跑,这才刚用完膳呢,也不在家歇息一会。”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彦世山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彦景川见父亲出了门,脸上闪过一丝惑色,抬脚也跟了上去。 只见彦世山出了彦府大门,门外早已有马车在等候,彦世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彦景川紧皱着眉,那辆马车可不是他们彦家的,彦家的马车有他们独有的标记,父亲为何放着自家马车不用?非得乘坐别的?莫非他是在掩饰着什么? 不行,他一定跟上看看! 马车拐过几条街,在南都城繁华的西南街一处停了下来。 彦景川一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春玉阁,那可是南都城里有名的青楼!一般只有达官显贵,风流雅士才能进入。 父亲一向清心寡欲,只要他想,自有无数女人愿送上门,怎会来这种地方?如果说父亲只是为了来寻乐子,打死他也不信! 彦世山下了马车,熟络的走了进去。 彦景川拉了拉斗笠,现在不能冒失的跟进去,这件事他得从长计议,做好万无一失! 彦世山一进春玉阁,老鸨便立即迎了过来,尖细的嗓门说道:“哟,彦老爷来了,这次,还是紫嫣?要不要换个胃口?我们春玉阁可是添了不少新人呢。” 彦世山拿出一盏银绽,“还是老规距!” 老鸨接过白花花的银子,眉开眼笑道:“好,彦老爷楼上请!紫嫣姑娘早已等候多时了。” 彦世山上了楼,走到一扇门前停了脚步,敲了敲门,“紫嫣姑娘,是我……” 门很快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身着紫色衣裳的娇艳女子,她嘴角一颗细细的黑痣,声音妩媚之极,“老爷请进……” 彦世山进来之后,她便关上了房门。 “事情进展如何?”彦世山一进来便问。 紫嫣先是给彦世山沏了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老爷尽管放心,部分货物已成功转移,该设的机关也都已完成,钥匙这几天就可以到您手中。” 彦世山这才如释重负,缓缓说道:“余卓也该回来了?” “应该也就这几日了,老爷勿须担心,一切顺利。”紫嫣道。 “这些年,委屈你了……” “老爷说得哪里话,这本就是紫嫣的本分。”紫嫣笑道。 彦景川闷闷不乐的回去了,一进门便碰到了雪瑶。 “景川啊,你怎么一回来便愁眉不展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雪瑶关切的问道。 彦景川刚想说没事,可转念一想,此事何不让姨娘出面呢,只要她一闹,他便有了机会去查了。 “姨娘,我刚才回来的路上,有人跟我说父亲他……”彦景川欲言又止,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哎呀,你父亲怎么了,你倒是说呀。”雪瑶有些急了。 “有人说看到父亲……进了春玉阁。” “你说什么?春玉阁?你是说你父亲去了青楼?”雪瑶惊呼道。 “也许,是那人看错了也不一定……” 雪瑶“哼”了一声,面色一凉,道:“难怪最近他总是想着往外跑,难怪这些年,总是对我不冷不热,原来是在外面有了姘头!” “姨娘,你先别急,这事也还不确定,先别急着下定论,说不定真是那人眼花看错了。”彦景川道。 “不行,我得亲自去瞧瞧!若这是真的,那你父亲真是太令人寒心了。这么些年,我掏心掏肺的为他,为这个家,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雪瑶拿帕掩面,一脸凄凉之色。 彦景川连忙说道:“姨娘,万万不可贸然前去!必竟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万一真是那人看错了,那我们岂不是冤枉了父亲!还会惹得父亲不高兴。” 雪瑶看着他,说道:“那万一这是真的呢?” 彦景川想了想,上前悄悄在雪瑶耳边说了几句。 雪瑶听后连连点头,“好,就依你说的办。” 第四十九章 不做他的妹妹 彦府后院凉亭里。 彦如花跪坐在古琴前,信手拔弄着琴弦,流畅的曲调轻悦弹出。 一只细颈白瓷瓶,插着几支桃花。一只小小的香炉,焚了熏香,喷香的轻烟袅袅上升,沁人心脾的香味缓缓漂出,让人褪去浮躁,回归宁静。 莫云清顿时有些恍惚了,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焚香抚琴,这是何等的高雅清静,这样的岁月,是他一生所向。 “如花,没想到才短短几日,你的琴技便大有长进,真是可喜可贺!”莫云清道。 彦如花笑了笑,俏皮说道:“那是云清师父教导有方!” “应该是你天资聪慧,一学便会。” 彦如花“呵呵”笑着,“我也想自己天资聪慧,这样,我便不会写出那歪歪扭扭的字来了。” “这世上便无十全十美之人,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呢,相信只要你肯勤学苦练,必会有突破!”莫云清安慰道。 彦如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借你吉言,我也希望如此。对了,以后你还是别唤我如花了,你这样叫我总觉得哪怪怪的。要么,你唤我阿花,或者花儿也行!” 莫云清沉思了一会,想起那日见她时,她说她叫“阿华”,他不禁一笑,说道:“那我从此便叫你阿花……” “好!”彦如花回道,在家憋了几好几日,她想出去走走了。 她这一身轻功可是好久都没练习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功力也退步了。她得找个寂静的地方,活动活动筋骨去。 莫云清想跟着彦如花一块出去,却被她婉言拒绝,他有些沮丧站在原地,到底要如何,你的心里才会有我? “云清哥哥,二姐她出去了,我们也出去走走如何?”彦如薇小跑着过来了。 “如薇妹妹,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不能跟你出去了……” 彦如薇她才不管呢,上前挽住了莫云清的手,道:“哎呀,你就陪我逛一小会嘛……” 彦如花走着走着,又走到墨王府门前。 看来她着了凌墨的魔了,连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她刚抬脚要走,一顶轿子停在了墨王府门口,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一抹窈窕的身影,从轿子上走了下来,直接进了王府。 彦如花一愣,我滴乖乖,这也能碰见她?她来找凌墨做什么,不过还能做什么呢,肯定是谈情说爱了。 彦如花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何不去看看呢?只是以她的功力,每次进去都被发现,不知道这次会不会…… 之前都是她太大意了,这次小心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想到这里,她绕到王府左边那条人少的巷子里,忽的腾空而起,站到了墨王府的院墙上。她犹豫了一下,把带在身上的手帕摘了下来,蒙到了脸上。 这大白天的,还是要遮掩一下比较好,万一被人发现,也不至于一下子便被人认出。她又四处观察了一下,并没有见到慕宁的影子。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望着。 “阿墨,你考虑得如何了?”苏莹清甜的声音问道。 凌墨抿唇一笑,道:“莹儿指的是什么?” “太子之位,还有……我!”苏莹脉脉含情的看着他,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凌墨笑容逐淡,转过身,看向一方,缓缓说道:“太子之位,我势在必得!” 苏莹闻言,脸色一喜,连忙绕到凌墨跟前,说道:“那我呢?” 凌墨低头,凝视着她,良久才道:“你……就有如我的亲妹妹一般,我答应过会照顾你一辈子,便绝不会食言!” “你说什么,妹妹?你一直把我当妹妹?”苏莹眼中充斥着浓浓的骇然与不可置信,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阿墨,你是在跟我说笑么?”苏莹直勾勾的看着他。 凌墨微蹙着眉,虽有些于心不忍,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想误她终身。 “我没有说笑,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妹妹,所以才会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你。” “阿墨,是不是我父亲他威胁你,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说清楚!” 苏莹说着便要回去找她父亲,凌墨一把拉住了她。 “与你父亲无关……”凌墨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残忍,但他无法不直视自己的内心。 “呵……那这样说来,这一切都只是我苏莹的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了?”苏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莹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一直没把话说清楚,造成你的误会。” “阿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苏莹几近崩溃,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凌墨身上,可他到头来却告诉她,他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这就是事实,我不想欺骗你!”凌墨残忍的说道。 “不,我不相信!”苏莹想了想,直视着他,又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子?” 这个问题,凌墨犹豫了。 他脑子里不禁浮现的是那彦如花那一双好看的杏眼,还有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这便是爱吗?可他又不确定…… 见他沉默,苏莹冷笑一声:“难道真是被我说中了?阿墨,你可否告诉我,她是何人?” 凌墨回过神来,说道:“莹儿,你多想了。” “阿墨,你可真是无情,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她是彦如花对不对?”苏莹冷笑说道,这一刻,她又变得极为冷静。 “这与她无关!莹儿,你别胡乱猜测,好吗?”凌墨道。 “如果不是,那就是你在同我说笑,对吗?”苏莹强忍着泪水,笑着问道。 凌墨上前一步,双手搭上她的双肩,认真说道:“莹儿,我今日所说每一句都是真话!” “不,我不听,我不要听!”苏莹突然大声吼道,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做你的妹妹……” 苏莹说话声音极大,躲在老远的彦如花想不听到都难。 彦如花也是惊愕不已,他们两人好似在吵架,可好端端的为何就吵起了来呢?哎,早知这样,她就不跟过来了…… 不过,苏莹方才说不要做他的妹妹,这是何意? 第五十章 他轻功了得 只见凌墨仅仅是站着,任由苏莹捶打,苏莹哭了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 “阿墨,你看我的眼睛说话,你真的从没有爱过我?”苏莹看着凌墨,可他的眸子里是她全然看不透的深邃。 凌墨看着苏莹,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苏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下一步却突然抱住了他,柔声说道:“阿墨,别在说笑了好么,是不是我逼得你太紧了?那我不再问了好吗?” “莹儿,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面对!” 凌墨轻轻推了推苏莹,苏莹却紧抱着他不放,只生怕她这一放手便永远都抓不住他了。 看到这一幕,彦如花脸上已是浓浓的醋意,只是自己却全然不觉。 凌墨干脆任由苏莹抱着,或许只有等她自己想通了,便会放手了。果然,没过一会,苏莹轻轻放开了他,两人只有咫尺之遥。 苏莹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她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突然向凌墨吻了过去。 可就在她快得逞时,凌墨反应极快,伸起手指抵在她唇间,及时阻止了两人亲近。 “不可!”凌墨慎重道出两字。 苏莹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震撼,她放下身段向他索吻,他竟然拒绝了,难道他就真的这般嫌弃她么?居然连这点小小的奢望都不肯给她? “阿墨,是从何时开始,你变了。你的眼里没有了我,而是装了别人。”苏莹苦笑着说道。 凌墨沉默了一阵,是么,或许真是他变了。他承认,自从彦如花奋不顾身为他挡了那一箭开始,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被她占据。如果没有遇见彦如花,或许他便能一心一意对莹儿。 终究是他亏欠苏莹在先,所以无论她怨他也好,恨他也罢,他都绝无怨言。 然而,苏莹却是转身走了,失魂落魄的走了。 凌墨没有出言挽留,只是暗中派人护送她回家。 苏莹走后,凌墨在原地站了许久。 或许,他也是难过的!彦如花心里五味杂陈,原本她以为凌墨和苏莹是两情相悦,可今日所见,完全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 他们一向和睦,苏莹为何会如此失态?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凌墨拒绝了她。 几日前,苏莹便警告她,让她别靠近凌墨,莫非那时起,他们之间就有了裂缝,而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她何德何能啊,她是喜欢凌墨,可她也不愿做别人的第三者。如果他们之间真是因为她彦如花而分开,那她可就真成了罪魁祸首了。 彦如花不知自己应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能躲在暗处,却迟迟不肯离去。 等到她想离开之时,才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慕……慕宁大哥!”彦如花怯怯的叫了声。 慕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木讷的脸上有着些许疑惑,极为认真的问道:“为何彦小姐每次到墨王府,都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以这种方式出现呢?” 慕宁的话中听不出喜怒,彦如花只能厚着脸皮笑了笑,道:“我这叫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保证不带走王府的一片尘埃!” 慕宁眉头一皱,仿佛理解不了彦如花所说,“公子吩咐过,让我不能伤害你,你是自己去见公子呢,还是我跟你一起?” 彦如花连忙摆手,说道:“别……我现在还不想见你家公子,你能不能别告诉他,我来过?” 慕宁愣了一愣,说道:“既然连我都能发现你,那我家公子自然也是发现了,你现在要躲,只怕是来不及了。” 彦如花一听,连忙转头看向凌墨,果然见他正朝这边望过来,她只好尴尬的捂着脸,还好,她脸上蒙着面纱,他们看不到她此时的囧样。 “对了,你为何总是称你家王爷为公子?”彦如花忍不住问道,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疑惑的地方,莫非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不成? “这个无可奉告。”慕宁淡淡说道。 彦如花瞥了他一眼,说道:“不说就不说呗,本就不指望从你口里能问出什么。” 慕宁危险的眯了眯,若不是主子吩咐过,他是真想把她从这里揪下去。 “你,你先走,你让我先想一想,再去见你家王爷。” 彦如花又道,其实她压根就没想去见凌墨,这时候去见他,不仅尴尬,说不定还会自讨苦吃。只要慕宁一离开,她便趁机逃走。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偷偷潜进墨王府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凌墨忽然飞身而来,直接站在她面前。 凌墨一来,慕宁便立即退开了。 彦如花惊呆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的轻功竟也不赖! “怎么,很意外?”凌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彦如花愣愣的点了点头,“你会武功,对不对?” 按正常逻辑来讲,一个男子,如果会轻功的话,那他的武功自然也是不错的。可她记得,之前回南都时,她问过他,是否会武功,他竟然说不会? 她想不通,这有何好隐瞒的? “我会不会武功,这与你何干?”凌墨道。 “是,当然与我无关,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彦如花说着,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凌墨一下子拽住了胳膊,他冷笑道:“你这就想走?” “你,你想做什么?” “我堂堂墨王府,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把这当成什么了?” 彦如花愣愣的看着他,说道:“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凌墨想了想,戏谑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知道的可太多了!” 彦如花拼命想掰开他的手指,可无论她怎样使力,都纹丝不动。 “好,我错了,我错了。”彦如花低头道。 凌墨这才松了手,然而他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手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身形瞬间移动,两人一下便在几丈之外,一下又消失不见。 彦如花无比惊讶,他的轻功竟如此了得,能带着她窜上纵下毫不费力。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凌墨速度极快,彦如花几乎不敢睁眼,只能紧紧的反楼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便会把她给扔下去。 她只知道,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墨王府的后山。 第五十二章 两人的独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眼见天便要黑了,若是再这样下下去,只怕今天是回不去了。 彦如花期盼着雨停,却又不想它停。 难得有这样与他独处的机会,她自然是想多呆一会。但若夜不归宿,怕父亲又要担心了,还有莫云清那里,想瞒也瞒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凌墨沏了茶,端了一杯放到彦如花面前,笑道:“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天一黑,下山的路又难走,今夜只怕是要在这竹舍留宿一晚了。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明日如何跟家人解释!” 彦如花蹙眉,看着凌墨,他这话里怎么听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莫不成他早料到今日会下雨,故意带她来这里? 凌墨笑意更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故意的……” “为何?” “这只是对你小小的惩罚。”凌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因为我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 凌墨点点头。 “你,你怎么能这样?上次那件事,我还跟语儿解释了半天,还好她没说出去。这次你把我掳来,我若夜不归宿,那事情可大了!”彦如花有些着急道。 她一个闺中小姐,无论以怎样的理由夜不归宿,总是不妥。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她的名节可就全完了。况且,她去哪也没跟雀儿说,怕是父亲又该担心了。 “这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彦如花惊讶的看着他,说道:“那好啊,明日我便对外宣称,我这是在与墨王私会,所以才夜不归宿!反正我一向名声不好,我也不在乎。倒是一向作风清廉,深居简出的墨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向大家解释,如何向你的莹儿妹妹解释。”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凌墨面色这才有了些许波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也行,反正大不了就把你纳入府中,也正合我意!” 彦如花惊愕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反正大不了把你纳入府中,正合我意。”凌墨又重重重复了一遍。 “别,我可高攀不起。” 凌墨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做不了墨王正妃,但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侧妃?”虽然明知这不过他的一句玩笑话,可她的心还是凉了半截。俗话说娶妻纳妾,在他心里她最多也不过一个妾的位置。他是王爷,将来除了正侧两妃,还有其他妾氏,她可忍受不了那样的日子。 所以,她彦如花的良人,必须是从一而终,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只能属于她一人。否则,她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愿将就。 调整好心态,彦如花笑了笑,直言道:“我可无福消受,我乃一介平民,向往的不过是那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就算你让我做正王妃我都得考虑,更何况只是区区侧妃呢。” “这么大口气?”凌墨站了起来,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般纯美的爱情,谁人不心向往之?只可惜啊,这世上能多少这样的感情?” 他不禁有些恍惚,如果他想要夺取太子之位,便不能许给她一世一双人,这丫头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拘小节,其实却是心思慎密。如若真娶了她,只怕注定是要辜负了她! 自古以来,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他虽然还未走到那一步,但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将来发生的一切。 凌墨眼底闪过丝丝无奈,他话锋一转,说道:“我弹首曲子给你听罢……” 只见他信手拔弹,十指在琴弦上划动,从容典雅。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这洁净的琴声,彦如花听了,只觉心中无比舒畅,只是她总觉得这曲子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竟有些熟悉,仔细去想,却又找不出个头绪。 一曲完了,凌墨双眼紧盯着彦如花,“小师姐,你可还记得这首曲子?” 彦如花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你在叫我?小师姐?我没听错,我何时成了你师姐了?” 凌墨似一声轻叹,“罢了,忘了也好!”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成你师姐了?” 莫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前尘往事’?如此劲爆的话题,彦如花岂能放过,她又紧接着问道:“你能否说来听听,指不定我能记起些什么……” 天色已黑,彦如花却还没归家,彦府早已乱作一团。 “父亲,您先别急,现在外面下着大雨,说不定二妹只是在哪里躲雨,一时间赶不回来,等雨停了,她自然便回来了……”彦景川安慰着彦世山,说道。 “哎,我就担心她在外面胡来,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景川,你快派几个人出去找找看,去她常去的地方找找,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彦世山着急说道。 “是,父亲!” “老爷,您放心,花儿她只不过顽皮了些,不会有什么事的。”雪瑶安慰道,心里却巴不得她出事,最好是一辈子都别回来。 彦世山沉着脸,看向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语儿和雀儿两人,厉声说道:“你们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平时是怎么照顾小姐的,竟然连小姐的去向都不知道!小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老爷,要不雀儿也出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有小姐的消息。”雀儿唯唯诺诺的说道。 “去,找不到就别回来!” 雀儿撑了伞,出了彦府,便朝着墨王府方向走去,说不定小姐就在公子那里呢。 “老爷,小姐平日里出去,都不让我们跟着。您也知道她的脾气,倔起来谁都拿她没辙……” 语儿一直没敢告诉老爷,上次小姐屋里藏着个男人的事。小姐的行径一向让人捉摸不透,这会又是去哪儿了呢? 彦世山除了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也是毫无办法。 彦如薇站在一边不敢支声,如果她不缠着云清哥哥陪她逛街,说不定云清哥哥便会陪着二姐,二姐便不会这么晚也不归家了,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第五十三章 如花落水 雀儿进了王府,直接找到了慕宁,问道:“公子现在可在府中?” “公子下午便出去了,至今未归。银雀,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何急事?” “我家小姐至今也还未回府,现在彦家都找疯了,我想着她可能来找公子,所以过来看看。”雀儿撑着伞,站在雨中,身上的衣裳已淋湿了大半。 慕宁回道:“下午彦小姐的确来过,只不过……后来被公子带走了。” 雀儿愣了一下,说道:“那你可知,他们是去了何处?还有,公子为何会带走她?” 慕宁把下午发生之事告诉了雀儿,雀儿听了眉头一皱,却是笑了笑,“那也的确符合我家小姐的性子。只是,若要顾全两面,彦家那边不知该如何交待。” “你放心好了,公子早已传讯过,彦家那边,你如实禀报便是。一切责任,公子会承担。”慕宁说道。 雀儿心下暗喜,想来公子已是确定自己的心了,这下,她也可以放心了。 彦世山听到雀儿带回来的消息时,震惊无比。 花儿怎会又和墨王牵扯不清?虽然墨王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可这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好,只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他还是放心不下,便亲自派了人去了墨王府打听,而打听来的消息与雀儿说的完全一致,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又有些无奈。 之前她几次半夜出府,也是去找墨王,现在竟还夜不归宿,看来啊,是女大不中留咯! 莫云清暗暗攥紧了拳头,心下惶恐难安。他终于明白阿花为何心里没有他了,原来她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 凌墨跟彦如花讲了六年前,他们在清若寺拜师学艺的一些事,只是她却始终记不起来,只能忆起一些零碎的画面。 难怪她一见他便心生欢喜,难怪她原意为他挡那一箭,原来,他们其实早已相识,或许那时候的彦如花,便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 “真没想到,我们竟师出同门!不过,我比你入门早,你理应唤我一声师姐,以后我还可以罩着你!”彦如花欢笑道。 凌墨看着彦如花,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 “我比你入门早,你理应唤我一声师姐,以后我还可以罩着你!” 同样的话语,一字不差!傲睨一切的神态和当初如出一辙。 “师弟,你在想什么呢?”彦如花见他神思恍惚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凌墨回过神,打趣道:“我武功比你好,轻功也不比你差,你凭什么做我师姐?” “就凭我比你入门早!你说你轻功不比我差,那哪天我们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你就必须唤我声师姐,你看如何?”对于自己的这身轻功,彦如花还是很有自信的。 凌墨抿唇一笑,眸子里藏着她看不明的光亮,“好啊,可若是你输了呢?” “我若输了,那任凭你处置!”彦如花万般自信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凌墨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现在雨停了,不如我们现在就比。” 彦如花看了看窗外,雨似乎真的停了,只是这外面黑灯瞎火的,如何比试? 凌墨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神秘一笑,吹了一声响哨。没过一会,外面竟亮起了一盏盏的灯。 彦如花跑了出去,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这虽然比不上白昼的光亮,但也能清楚视物,更有种朦胧的美感。 虽然觉得有些凉,但她还是想出来走走。 “你是如何做到的?”彦如花指着这数十盏灯问道。 凌墨却并未回答她,他指着温泉上方崖壁之上的那一丝光亮,问道:“你可有看到那处光亮?” 彦如花点了点头。 “那处亮光旁有一株紫荇草,谁先摘到,便算谁赢。”凌墨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紫荇草长何样……” “紫荇草,植株呈紫色,茎叶细长,很容易分辨。”凌墨淡淡说道。 彦如花抬头望了望,那处光芒微弱,似乎有百丈之高,若想要到达,她必须先以水面为借力点,再沿着崖壁往上攀,她还从没有试过爬这么高,也不知行是不行。 凌墨笑了笑,道:“怎么,不敢?” 彦如花犹豫了一下,道:“这有何不敢?你说,何时开始?” “就现在!” “好!” 彦如花伸开双臂,向着水面踏去,凌墨则直接向着崖壁飞去。 彦如花见了心下一惊,不会,这么厉害!她自然也不甘示弱,脚下一轻点,飞上崖壁,迅速追上了他。 崖壁上有长长的藤蔓,两人抓着藤蔓,踩着石头,一点点往上爬。 快接近光亮之时,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彦如花突然一下加快了速度,凌墨紧跟其后。 果然,那亮着的灯火旁,有一株紫色植物,应该就是凌墨所说的紫荇草了。彦如花心中一喜,正要伸手去摘,却被凌墨抢先一步摘走。 快到嘴的鸭子飞了,彦如花有些急了,赶紧去抢。 凌墨拿着紫荇草,向下跃去,彦如花很快追了过去。 “不是说谁先摘到紫荇草,便是谁赢?明明是我先到达,你却来抢,你这分明就是耍赖!”彦如花生气道。 “你技不如人,怎能怪我?紫荇草现在我手上,便是我赢!”凌墨笑了笑道。 彦如花一气之下,便又伸手去夺,凌墨手一收,让她扑了个空,而彦如花一个不稳,瞬间向下跌去。 凌墨一惊,伸出手准备拉住她,只见彦如花突然得逞一笑,主动拉住他的手,用力往下拽。 凌墨毫无防备,整个人也往下跌去。只是当看到彦如花那得意的眼神时,他也突然一笑,轻轻一推,松开了她的手。 他则见机抓到一根藤蔓,脚一蹬,轻身一跃,安全着地。 彦如花狼狈的掉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她不会游水,掉入水中的那一刻,她惊慌失措的不断挣扎着,只是越挣扎,身子便越是往下沉,一下子呛了好几口水。 “救命……”她扑腾着水面,下意识的呼喊道。 凌墨站在池边,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这池子的水浅得很,最深之处也不过刚好漫过脖子,她该不会又耍什么花样? 第五十四章 恢复了记忆 彦如花生来便怕水,此刻,她不断挣扎着,水灌进喉咙吞到肺部,她感觉到剧烈的撕裂和燃烧感,脑子像要爆炸一样,强烈的窒息感让她万般难受。 她惊恐的看着凌墨,想让他救她,口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渐渐无力。 她该不会又这样被淹死了! 痛苦过后是安静和平和,彦如花感受到了绝望! 就像那时,她在水中挣扎,苦苦哀求雪姨娘救她,但雪姨娘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她,直到她沉入池底…… 彦如花眼睛突的睁开,本能的又挣扎了下,她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凌墨见水纹渐渐平息,面色大变,急忙跳下水,把彦如花抱上了岸。 “彦如花,你醒醒!”凌墨神色凝重,急急唤了一声。 他差点忘了,她不会游水,当初她就是因为溺水,差点死去。而这次,他竟然会认为她是在耍什么花样,对她的呼救置之不理!若是她再有何三长两短,只怕他得忏悔一辈子。 凌墨扶着彦如花坐在池边,一手平压她的背部,彦如花猛得咳了几声,连续吐出好几口水来。 她缓缓睁开眼,虚弱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我又要死了呢。” 凌墨让她倚在自己怀里,看着脸色苍白的她,他眉头紧锁,心下暗暗自责,说道:“是我大意了,不然,你也不用遭这份罪。” 彦如花抬眼,看着他担心的样子,不禁笑了,“放心,我彦如花命大,死不了。若是真死了,说不定便可以回家了。” 凌墨听后,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回家?你可是想回彦府?我带你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待会便送你回去!” 彦如花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所说的家可不是彦家,而是她原来真正的家。她记得她叫彦华,是家中独生女,家里有慈爱的父母。只是父母年纪大了,她又不在,他们身边无人照顾,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她落水不过顷刻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她是彦华,亦是彦如花,如今却只能以彦如花的身份活着,她想回家,真的好想好想…… 想到这里,彦如花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立马落下泪来。 凌墨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连忙说道:“你别哭啊……是我不对,是我大意让你险些溺水,我跟你道歉!”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彦如花缓缓坐起身,拭了拭眼泪。女人一哭就丑,她不能哭,更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哭。 她转头看向凌墨,笑了笑,道:“我没事,其实还得感谢你,若不然,我也不会想起一些事。” “你想起什么了?”凌墨有些着急的问道。 “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都记起来了……” “比如呢?” “比如……”彦如花刚想说,但一对上凌墨极为复杂的眼神,她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原来,彦如花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在清若寺拜师的那些日子起,她便暗暗喜欢上了这个师弟。虽然她爱逞强,虽然她目中无人,可其实她都是在掩饰内心的自卑。 她本生得就不好看,脸上又长了这些斑迹,整个人便更丑了。所以她一直沉默寡言,默默努力,甚至瞒着家人到清若寺拜师学艺,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得不说,彦如花是个很骄傲却又上进的姑娘,简直和她彦华一模一样! 而彦如花之前的落水,完全不是意外。 她喜欢一个人去后院,喜欢后院池塘里的莲花,哪怕不是花开季节,她也喜欢去池塘边的栅栏边坐上一坐。而那日,栅栏忽然松动,她一下子掉入了池塘中。挣扎中,她看到了雪姨娘,她向她呼救,可雪姨娘却站在那冷冷的看着她,脸上的怨毒之气极是骇人! 前几日刚好是下过暴雨,池塘里的水一下子涨了不少,彦如花挣扎了几下,便沉入了池底。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早已没了生还的气息…… 如今这一切,她都记起来了,她向来是睚眦必报!那害她之人,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彦如花见凌墨正盯着她,抿唇一笑,道:“难怪第一眼见你,便觉得眼熟。还有那日我被罗石几人追杀,你让慕宁前来助我,我当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一想,便全都有了答案!” “你,真的全都记起来了?”凌墨狐疑的看着她。 彦如花迟疑了一会,回道:“记不记起,这重要么?” 凌墨淡淡一笑,有些惆怅的说道:“说的也是,记不记起都不重要,活得快乐,珍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天凉,可别冻坏了,我先带你去换身衣裳……”凌墨把彦如花横抱起来,一步步走向竹舍。 “我这里没有女装,里间的柜子里有几套男装,你暂且将就一下,挑一件换上,我在外面等你。”凌墨说着,把门掩了起来。 彦如花打开柜子,挑了一件白色袍子换上。 凌墨在屋里多添了几盆炭火,整间屋子便暖和了不少。 而当彦如花推门走出来时,凌墨眼前一亮。 只见彦如花一身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虽然衣裳有些宽大,但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墨黑的发在头顶用玉簪束起,那双好看的杏眼如星河璀璨,下巴微微抬起,正浅笑的看着他。 “好一位翩翩公子!”凌墨不禁赞道。 彦如花拱手笑道:“墨王殿下缪赞了!” “你这一身装扮,倒是让人雌雄难辨!” 彦如花低头看了看,突然感慨道:“只可惜我身为女子,若是男儿之身,便可与墨王殿下称兄道弟,想想都觉着有些遗憾呢!” “为何一定要称兄道弟?人生难觅一知己,彦小姐博才多学,本王倒是很乐意,能与彦小姐结为知己!” “殿下言重了,殿下能看得起如花,是如花的荣幸!能与殿下结为莫逆之交,无关风月,乃我今生所幸,今亦不悔。” 凌墨有些莫名的难过,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他叹道:“好一个无关风月……” 第五十五章 苏莹寻短见 彦如花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来,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将来身边会有众多女子陪伴,倒不如,就远远的看着,只做他的红颜知己,这样便已足矣。 一下记起了很多事,她的心情是复杂的,突然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凌墨也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她似乎对他有着淡淡的疏离,明明两人心意相通,却只能远远观望。 “方才的赌局,可还算数?”凌墨问道。 彦如点头答道:“当然作数。” “你输了!” “我是说过,若我输了,便任由你处置。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彦如花笑道。 “我现在还没想到要让你做什么。不如,就先欠着,等我哪天想到了,你再来兑现如何?” “也行!”彦如花应道,这样也好,说不定过上些时日,他便把这事给忘了。 彦如花一夜浅眠,天一亮,她便起来了。 凌墨睡在外间的长榻上,彦如花起来时,并未瞧见他的身影。只听见竹屋外面,好似有人刻意压低着声音在说话。 她走了出去,果然见慕宁和凌墨两人正在小声的商量着什么,慕宁神色有些慌张,凌墨则眉头轻皱,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是这一大早的,能有什么事呢? 凌墨跟慕宁悄悄说了几句,慕宁便匆匆离开了。 他见彦如花走了过来,便道:“今日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我现在便送你下山!”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彦如花忍不住问了声,她可是很少见到凌墨这般紧张的样子。 “莹儿她……她寻短见了!”凌墨本不想跟彦如花说这些,但想了想之后,还是直接告诉了她。 “你说什么,苏莹她寻短见了?”听到这个消息,彦如花极为震惊,苏莹自我修养极好,怎么突然做出这种轻贱生命的举动?想必是受到了某种极大的刺激,才会如此。而昨日下午苏莹在墨王府的种种异常,想必定是和凌墨有关!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现在来不及和你解释,事后我再跟你慢慢详说。”凌墨说完,便匆匆走了。 彦如花也快步跟上了他,两人一起下了山。 “情况紧急,我不能送你,你得自己回去了。”凌墨略带歉意的说道。 “无妨,你去……” 看着他着急的离去,彦如花也转身离开。 苏长之早已在墨王府前厅等候,他来回踱步着,神色焦急着左顾右盼,见到凌墨过来的身影,仿佛遇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恭敬的行了礼:“下官苏长之,拜见墨王殿下!” “苏丞相不必多礼!” “下官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苏长之眉头紧锁,面露难色,说道:“或许下官以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墨王爷,还请墨王爷不计前嫌……救救小女!” 原来,苏莹自昨日下午开始,便有些失魂落魄,不吃不喝,叫她也不搭理,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里。 晚上的时候,荣春开门进去,发现苏莹正拿着剪刀划自己的手腕,而手上已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滴落,吓得荣春赶紧叫来了老爷和夫人。 苏莹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直嚷嚷着自己不想活了,并一个劲的把头撞向柱子。大家都吓坏了,苏莹一向温婉,怎么突然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无论苏夫人如何盘问,苏莹始终不肯开口,只在昏迷中一次又一次的喊着凌墨的名字!苏莹爱慕墨王,丞相府内人人皆知,而现在苏莹一直昏迷不醒,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心药还需心药医,为了女儿,苏长之只好厚着脸皮,一大早的便来墨王府请墨王前去看看。 “莹儿的事,我已听说,丞相请带路。” 凌墨跟着苏长之来到了丞相府,见苏莹躺闭目躺在床榻上,脸色煞白。昏迷之中的她一直眉头紧锁,拳头紧握,似在担心害怕着什么一般。 “阿墨……阿墨……”苏莹在昏迷中,毫无意识的轻喊道。 苏长之是又惊又怒,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都要快被她丢尽了!若不是怕她醒来之后,又寻死觅活的,他哪会大动干戈的去麻烦人家墨王? 凌墨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手感滚烫,他连忙问道:“可有请大夫?” 苏长之回道:“大夫开了药方,只是这药熬好了,莹儿却一口也不肯喝,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这样下去,如何得了?怕是莹儿这条小命难保啊……”苏夫人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 凌墨看向荣春,把手一伸,道:“把药端给我,扶你家小姐起来,我来喂她喝。” 荣春看了眼苏夫人,苏夫人连忙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按墨王爷说的做?” 荣春急忙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了凌墨,小心冀冀的把苏莹扶了起来。 “莹儿,是我凌墨,你先把药喝了。一切,等你醒来再说好么?”凌墨声音温柔,看到她左手手腕上,那留有血迹的纱布,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莹儿乖,先把药喝了。”凌墨把汤匙放到她嘴边。 苏莹像是听到了一般,嘴唇微微轻启,把药一点点喝了进去。 苏夫人面色一喜,激动的说道:“莹儿她喝了,她肯喝了……” 凌墨把药喂完,苏莹没一会便睁开了眼,醒来了。 她一见凌墨,激动的想爬起来,却被荣春轻轻的按住了,“小姐,你这才刚醒,得好好再躺一会!” “阿墨,真的是你么?”苏莹惊喜万分,她就知道,只要她一有事,他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我……只是,你这又是何苦?”凌墨轻声说道。 “若有你在身旁,一切苦,都不算苦。若无你在身旁,万般皆苦!”苏莹轻声笑道。 苏长之实在是无脸看下去了,气愤的转身走了出去。苏夫人见老爷出去了,也紧跟了过去,荣春和其他几位丫鬟也都跟着出去了。 “老爷啊,你瞧见了没,莹儿她心里就只装着人家墨王殿下!你这样苦苦逼她嫁给宁王,只会把她逼进绝路!到头来,你失去的可不仅是自己的女儿……”苏夫人话里有话,见机说道。 第五十七章 王爷的心思 凌墨陪着苏莹好几个时辰,转眼便到了晌午。 苏莹近看着凌墨的俊脸,还有他眸中的关切,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渐渐静下了心来。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一定要如愿嫁给他,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该回去了,你好生歇息!”凌墨起身,准备要走。 苏莹急急抓了他的衣袖,期盼着道:“你,还会来看我么?” 凌墨始终抿着唇,沉静的望着她,“放心,等我得空,便会再来看你!” 苏莹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阿墨心里始终还是有她的。 “宁王殿下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吆喝,苏莹微微一愣,他怎么会来? 凌墨却是轻笑着摇了摇,低声道:“来得倒是挺快。” 苏莹抬头望着她,“你知道宁王会来?” “这丞相府有他安排的人,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能不来?”凌墨淡淡说道。 苏莹心下一惊,问道:“那,这事我父亲可知晓?” 凌墨微笑着,却没有回答她。 凌修这个人,他太了解不过了。他生性多疑,为人奸诈,就算苏长之一直效忠于他,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这丞相府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莹儿出事的消息。 凌修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进门便见凌墨站在房间中,故作惊讶的道:“三弟也在?” “二哥能来,三弟我自然也能来。”凌墨笑道。 “三弟说的极是,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啊,能理解三弟的的心情。”凌修眸中闪过不屑,从凌墨身边走过,看着躺在榻上苏莹。 “苏小姐,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现在可否好一些了?”凌修厚着脸皮,把脸凑了上去,关切的问道。 “小女见过宁王殿下!” 苏莹有些抗拒,不着痕迹的别过头,欲起身行礼,被凌修出言制止道,“苏小姐身子抱恙,以后这些俗礼啊,就免了!” “那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宁王殿下……” “诶,你我之间,还需客气什么啊?”凌修笑道。 他见凌墨竟然还没走,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说三弟啊,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你这一大早的便来了,现在也该回去了?我跟苏小姐有话要说,难道你想听?” “你有什么想对莹儿说的,尽管说便是了,我在这里也没碍着你?”凌墨淡淡的耸了耸肩,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又怎能放心让他和莹儿呆在一处呢? “你……”凌修有些愤怒,却又不好发火。 苏长之走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他有些尴尬的连忙说道:“下官万分感谢两位王爷对小女的关心。只是这小女闺房,实在有诸多不便。还请两位王爷移步到前厅,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两位王爷如何?” 凌修昂着下巴,拉长着语调,道:“这样也好,苏丞相,我们可是许久都没好好聊过了!” 凌修的言外之音明显,三人面色各异。苏莹一脸的担忧,凌墨嗤之以鼻,苏长之不动声色的点轻点了点头,说道:“两位王爷请……” “苏小姐好生歇着,本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凌修一脸的恋恋不舍。 苏莹见了只觉恶心,却只能强忍着不适,微微点了点头,凌修这才满意离去。 苏莹把目光投向凌墨,凌墨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一笑,的确让苏莹安心不少。 苏长之把两位王爷请到了前厅,又让人沏了好茶奉上,心里却是半喜半忧的。这喜的是两位王爷都对他的掌上明珠有好感,这是何等的荣幸啊?忧的则是无论得罪了其中哪一位,他在仕途怕是会有些坎坷。 除非,他独具慧眼,能一把赌赢。否则,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想到这,苏长之暗暗捏了把汗,这可真是进退两难啊! 凌修暗自打量着凌墨,他这个三弟倒是愈发让人看不透了,要说之前他不争不抢,如今却渐露锋芒,什么都想和他争。看来,他还是太低估了他。 凌墨却没再在丞相府久留,才坐了没一刻钟,便起身告辞了。 “苏丞相,你今日这是几个意思啊?”凌墨一走,凌修说话也开始嚣张嘚瑟起来,“莫非,您老还没想明白?” “本王已向皇后娘娘禀明了对令千金的爱慕之情,你也知道,皇后娘娘也是支持本王的,只要丞相你再在父皇面前谏言几句,本王便可稳坐这个太子之位,届时你我联手,这天下,便迟早都是我们的!就是怕时间久了,生出什么变故来,所以,我们动作不能再拖了。” 凌修的这番话,说得苏长之心潮澎湃,只是一想到莹儿为了墨王,竟不惜拿性命相抗,他又有些摇摆不定,有些为难的说道:“下官自然是明白宁王所说,只是,莹儿她……她和墨王从小青梅竹马,对墨王情意已深,还请宁王多给她些时日,让她好好想想……” 凌修眼中闪一丝阴鸷,笑道:“无妨,我会多给些时日让苏小姐想清楚。但,也请丞相好好开导开导令千金,毕竟……到时这圣旨一下,可就那无回转的余地了!” “宁王放心,只要宁王能多给下官些时日,下官定能说服小女!”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苏莹耳中。 苏莹躲在门外,整个人都在颤抖,怎么办?如果真如宁所说,等到皇上赐婚,那一切就都不来及了! 而这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让凌墨先他一步娶她。只是,她都已找过阿墨好几回了,几番明里暗里的提示他,他却始终装作不明,这可如何是好?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她!这让她自杀的点子,不就是出自那一位高人之手么,相信只要再去找她,便一定会有法子的! 苏莹仔细想了想后,小心躲过府内下人,悄悄溜出了丞相府。 彦如花已在彦家祠堂足足跪了两个时辰之久,脚都麻了。 语儿送来了饭菜,让她先吃上一些。她挪了挪腿,站了起来,可刚一动脚便一软,险些跪倒,还好语儿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先用饭!”语儿心疼的看着她,扶她在一旁坐下。 “赶紧吃,吃完继续给我跪!”彦世山迈着步子,走进了祠堂。 第五十八章 彦家的秘密 “老爷,小姐连续了跪了两个时辰了,膝盖都跪肿了……”语儿为彦如花求情道。 “不过区区两个时辰,还不能够让她觉悟,待她何时想明白了,何时才能走出祠堂!”彦世山道。 彦如花没有吭声,默默的扒着碗里的饭。 这个封建社会,未出阁的女子彻夜不归,哪怕她是清白的,也是百口莫辩,名声尽毁。她可以不在乎,可父亲必然是在意的。换做是别人,只怕少不了要挨几顿板子。父亲只让她跪祠堂,已经对她很是仁慈了。 凌墨啊凌墨,都怪你!若是真没人敢娶我,我就一辈子赖着你!彦如花心里如是想着。 “爹,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彦如花扁着嘴,认真说道。 彦世山背着双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道:“你看看你,先是偷偷半夜跑出去,再是醉酒,现在还来个夜不归宿,将来指不定又作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来!” “男子可以四海为家,可女子万万不能!未出阁的姑娘只能呆在春闺,嫁人的要守夫门。你一个姑娘家,就理应矜持些,你们三个姐妹中,我最疼爱的便是你,可你呢,却也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你这样,我如何放心将彦家的一切交由你啊……” 彦如花愣了一愣,道:“爹,女儿知错了,女儿一定改!只是,您说把彦家一切交给我是什么意思?我们彦家家业不是理应由大哥来继承么?” 一提到彦景川,彦世山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他缓缓说道:“彦家家业自然是要交给你大哥的,为父要给你的,是另外的东西……” “另外的东西……那是什么?”彦如花好奇的问道,彦家值钱的不就是如今一直在经营着的纺织产业吗?还会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的? “语儿,你去祠堂门口守着,我有话要对小姐说。”彦世山慎重的对语儿说道。 语儿会意的点了点头,即刻走开了。 彦如花抬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彦世山,迫不急待的等着他说出下文。 “你可还记得,为父跟你说过,我们彦家祖上是靠矿业发家的?” “记得……”彦如花点头,却仍有些疑惑的说道,“外面偶有传闻,说彦家富甲天下,只是,我实在看不出我们彦家富在哪里了。吃穿用度虽也是极好的,不比那些王权贵族差到哪里,只是要说这富甲天下……还是相差甚远了。” 彦世山笑了笑,道:“如果只凭我们现在的生意收入,是没有太多富余的利润的。每年交给朝廷的税钱便几乎去了一半,还有工人的工钱,以及其它的打点,细细盘算下来,也不过是勉强维持而已。” 彦如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彦世山,“那这样的话,为何我们彦家还能成为南都首富?” 彦世山神秘一笑,继续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彦家最大的依靠,不是我们现在的纺织生意……而是我们彦家祖上传下来的金库!” “金库?”彦如花万般惊讶的叫道。 “嘘!你小声点!”彦世山像个孩童一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谨慎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彦家每一代的继承人知晓,万不可被别人听了去!” “可,可是继承人不应该是大哥吗?为何父亲会选择我?”彦如花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件事,日后我自然会跟你细说。只是,你一定得守住这个秘密,万不可泄漏出去,就连你大哥也不能说。否则,我们彦家将招来灭顶之灾,你可明白?”彦世山万般嘱咐道。 看着彦世山如此小心翼翼,彦如花也心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面色一凝,她慎重说道:“爹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爹自然是相信你!”彦世山接着说道,“这金库,是你曾祖父一手打造,早在朝廷接管矿业之前,他便预料到了,早已事先把彦家日积月累的财富暗中转移,并请专门的工匠在库房周围设计了机关,更有专门的人看护……” “那这个金库里面,到底有多少宝藏?”彦如花忍不住问道。 “这个……为父以后再慢慢和你说!我们彦家连续三代都坚守着这个秘密,守着这个金库,虽是富可敌国,可这也是个烫手山芋,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彦家,打着这个金库的主意呢!有时候,父亲甚至还会从噩梦中惊醒!” 听到彦世山这样一说,彦如花也开始深思起来。守着这样一笔巨大的宝藏,肩上背负的责任也是重大的,同样,也是危机重重! “爹,那我们为何不把这些宝藏好好利用起来呢?比如,再扩大我们的生意,或者招兵买马……”彦如花说道。 彦世山叹道:“这金库从建成之日起,里面的金银珠宝便几乎怎么没动过。再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财富也敌不过这世间的自然规律,最终还是会面向死亡!” 彦世山不禁想起了彦如花的母亲,在如花五岁那年,她母亲突然生了怪病,他请遍了名医,也未见起效,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她在世时,他忙于生意,时常早出晚归,极少陪伴她,等到他想通之时,却为时已晚。 所以在那时,他便一切都看开了。 古人云富不过三代,彦家世代单传,到他彦世山这一代,刚好第三代。而且他膝下无子,许是真是应了那句话…… “再多的财富也比不上家人的平安健康。爹,其实我们彦家也足够富裕了,就算没有那金库,我们也能照样能过得风声水起!”彦如花道。 “父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所以你行事更应该稳重,切莫太过于任性,更不可我行我素!” “爹,花儿知道了。你放心,从今日起,花儿定改头换面!”彦如花发誓道。 彦世山回道:“你都承诺过几回了?你若真有心,便用行动证明给爹看!” 彦如花撇了撇嘴,之前是她不屑于掩饰,看来往后行事还是得顾全“大局”啊…… 第五十九章 求助姜贵妃 苏莹手持令牌,悄悄入了皇宫,直奔姜贵妃的揽月殿。 姜贵妃此时正好午睡醒来,正坐在妆台前补妆,便听宫女来禀:“娘娘,丞相府的苏小姐在外求见!” 姜贵妃不紧不慢的往鬓上插上最后一支钗子,淡淡说道:“让她进来……”随后,又向身边的孟姑姑说道:“孟姑姑,你去沏壶好茶来,顺便再拿几支上好的珠钗……” 孟姑姑点头会意,这便去准备了。 苏莹进了殿内,见到姜贵妃,先是行了礼,而后谦卑说道:“莹儿事先未经通报,便擅自进宫来找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姜贵妃走到她身前,微笑着道:“莹儿无须这般见外,我既然给了你这银絮令,你便随时都可以进皇宫来这揽月殿找我。” 姜贵妃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又轻声询问道:“只是你这次进宫,可还有谁知晓?宫中可有人阻拦?” “娘娘放心,莹儿一路都很小心,莹儿手中有娘娘给的令牌,自然是无人敢阻!”苏莹回道。 “那便好……”姜贵妃看着她,道:“怎么样,本宫给你的计策可有生效?” 苏莹甜甜一笑,道:“贵妃娘娘神机妙算,墨王殿下真的来看莹儿了。” “那是墨儿心里有你……”姜贵妃淡笑着,回想起前日见到苏莹时的情景。 那时她恰好出宫找墨儿,只是还没到墨王府,便见苏莹双眸红肿,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她忍不住上前询问了她几句,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给她出了那让她寻死觅活的点子。 她自然知道苏长之那个老狐狸,一直有心巴结宁王,想把他的千金许给他。上次,她已私下找过苏长之,想让他成全墨儿与苏莹,但这老狐狸却始终不肯松口。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得众人皆知,这是给苏长之出的难题,同时,也是在试探墨儿! 她其实是真心喜欢苏莹这丫头的,她知书达礼,婉约大方,如做墨儿的王妃,将来必会是墨儿很好的贤内助,能帮上他不少。 墨儿和苏莹从小便青梅竹马,她也一直认为墨儿是喜欢她的,可既然是喜欢,又为何会对苏莹说出那番话?墨儿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心里另有了他人? 那日,她因为见苏莹耽搁了些时间,后来便没去找墨儿,改日,她一定得好好问清楚。 “贵妃娘娘,其实莹儿这次前来,是有事想向娘娘求助!” “哦?你先说来本宫听听。” 苏莹突然起身,在姜贵妃面前跪下,恳求道:“请贵妃娘娘帮帮莹儿,莹儿实在不想嫁与宁王。今日无意中听到宁王说,他已向皇后请旨,要莹儿嫁与他!只是莹儿心里只装得下墨王殿下,这辈子非他不嫁!还世上除了娘娘,只怕没人能帮得了我,还请娘娘成全!” 说着,苏莹恭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看着苏莹楚楚可怜的模样,姜贵妃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心疼的抚了抚她的额头,道:“傻孩子,本宫自然也是希望你和墨儿成双成对。只是皇后位阶高出本宫,这事容本宫好好想想,看有何解决之法。” 苏莹一听姜贵妃答应帮她,心下一喜,道:“莹儿在此先谢过娘娘!” 孟姑姑差人上好了茶,苏莹礼貌的道了谢,姜贵妃把孟姑姑手中的锦盒递给苏莹,笑道:“我一见你便喜欢得紧,命人挑了几枝珠钗,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莹儿谢娘娘赏赐,娘娘赠的东西,莹儿自然是喜欢的。” 苏莹巧笑着,大方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珠钗皆是宫里现下最为流行的样式,她盈盈笑着,心里甚是喜欢。 “莹儿,我之前好像听你提起过,说墨儿最近和一位富商之女走得极近,此事可当真?”姜贵妃问道。 苏莹微微一愣,回道:“回娘娘,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是那名女子一直在纠缠殿下不放,许是这样,墨王殿下才会乱了分寸。” 姜贵妃沉思了一会,又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本宫,那名女子姓甚名谁?” 苏莹轻咬了下嘴唇,犹豫了一会,道:“她叫彦如花,是南都城首富彦世山之女!” “彦如花?” 姜贵妃轻蹙了下眉头,似在想些什么,她看向孟姑姑,朝她轻点了头,孟姑姑即刻会意,悄悄离开了。 “你放心,这件事,本宫会为你自主。你若以后再遇到什么难题,自可去南都城西街的漱玉斋,找孟掌柜,他自会帮你。你也知道,这宫里不比宫外,不仅规矩多,且人多眼杂,为了确保此事万无一失,我们也必须小心谨慎,希望你能理解。” 苏莹点了点头,感恩戴德的说道:“谢谢贵妃娘娘,莹儿自是明白!” 姜贵妃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苏莹这孩子善解人意,一点就通,她果然没看错人。 苏莹走后,姜贵妃寻思了一会,看着殿外春色,突然一笑,道:“这二月春光烂漫,时光正好,可莫辜负了啊。孟姑姑,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想在这揽月殿举行一次小小的宴会,届时把南都城里的世家贵女都请过来。品品茶,聊聊天,倒也是惬意得很,你觉着呢?” 孟姑姑以前是姜丽云的陪嫁丫鬟,一直贴身伺候着她,这相处久了,只需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孟姑姑便能明白她的用意,可谓是她的左膀右臂。 其实孟姑姑也只比姜贵妃大几岁而已,姜丽云封为贵妃之时,她的身份也随之上升,加上她对姜丽云十分忠心,姜丽云又极为信任她,把殿内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由她处理,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称她一声“姑姑”。 孟姑姑笑道:“娘娘主意甚好,奴婢这便去拟份名单。” “把那叫彦如花的姑娘,也加上……” 孟姑姑点了点头,道:“是,娘娘!奴婢已让人去查探她的底细了,有关她的一切信息,相信很快便会送到娘娘手中!” “明早之前,本宫必须知晓有关她的一切!” 第六十章 不是彦如花 彦如花在祠堂罚跪出来,感觉双脚已不是自己的了,走路都需有人搀扶才行。语儿扶着她回到了花墨阁,彦如花发现莫云清竟一直在院中等候着她。 莫云清一见到彦如花,便急忙上前,焦急的问道:“阿花,你可还好?” “我没事,不过是跪得时间长,脚有些麻而已,休息一会便好。倒是你,一直在等我?”彦如花道。 莫云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担心你……只是彦伯伯说,你在惩罚期间,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祠堂,所以我只好在这等你回来。”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莫云清说着,便又急急忙忙进屋去了。 彦如花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抿着嘴笑了。只是,莫云清的深情她承受不起,既然不喜欢他,那便还是不要给他任何念想,这是对自己,也是对他负责。 莫云清端了水出来,又扶她坐下,说道:“今日的学习,就暂且先搁到明日。见你无恙,我也便心安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云清,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你以后都不用来了……”彦如花道。 莫云清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英俊的脸庞上是深深的失落,“阿花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我想通了,我这字写得不好,琴弹得不好,都没关系,只要我能慢慢进步就行了……”彦如花连忙解释道。 “所以呢?” 彦如花深吸了口气,道“所以……这些我如今都不想学了。反正我彦如花这一辈子吃穿无忧,这些东西,学与不学,都无关紧要。倒是你,堂堂云麾将军之子,有大好的前程,怎能屈居于此?” 莫云清听后一笑,道:“阿花这是在为我着想?” 彦如花自嘲的道:“不,我是在为我自己着想!” 莫云清静静的望着她那双平静黑亮的眸子,昨晚她和墨王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那个她,只是他觉着她又变了。看来太过于喜欢一个人,自己也会变得猜忌多疑起来。 “好,既然你不需要,我勉强留在这,也无任何意义……”莫云清平静的说道。 “对不起,云清,我……” “阿花,在我面前,你永远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莫云清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在一旁的语儿见这一幕似乎有些伤情,知趣的离开了。 “只是,你能否解开我一个疑惑?”莫云清紧接着问道。 “你说……” 莫云清想了一会,道:“你心里究竟是喜欢怎样的男子?” 彦如花愣了片刻,这个……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她从没刻意的去想过这个问题,缘分到了,自然便喜欢了。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却是谁都代替不了! 莫云清又是笑了笑,道:“阿花喜欢的,可是像墨王那样的男子?” “你……你为何会这样说?”心思被人看穿,不知为何,彦如花此时竟有些慌张。 “你总是距我于千里之外,唯独对他却是不同……阿花,我知道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爱,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但墨王,他只会负了你……” 彦如花踌躇了半响,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负我呢?” “你这心里装的,果真是他!”莫云清眸子里闪着一丝锐利,继而叹道:“罢了……” 莫云清苦笑着,每次他都是自欺欺人的给自己希望,却又一次次的失望,他因此也有过苦恼和厌恨,或许他是得好好想想,好好调整自己的心境。只是,为何他总会有着一丝丝的不甘? 他想不明白,那墨王有何好?他表面淡漠,城府却极深。阿花若是跟他在一起,只怕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 “阿花,你能否再给我次机会?”莫云清道。 彦如花不解的看着他。 “你再给我三个月时间,若是在这三个月内,你还是无法喜欢我,那我便放手,永远不再纠缠你!” 莫云清说得极为认真,彦如花不忍拒绝,只好答应了他的这个约定。三个月时间不长,就算是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莫云清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彦如花也一个人坐着,静静发着呆。 “小姐,这莫公子对你,可真是上心呢,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动么?”雀儿上前,小心试探着问道。 “这感情,可不是说谁对你好,你就能对他有感觉的。”彦如花回道,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不够果断,只是她又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一个掏出真心对待她的人。 “雀儿,你去帮我取把剑来!” 雀儿一听彦如花要拿剑,误以为她是要自寻短见,惊呼道:“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彦如花白了她一眼,道:“谁说我想不开了,我只不过是想练剑而已。” 雀儿“哦”了一声,心里却想不通,小姐何时开始喜欢舞刀弄枪了? 雀儿过了很久,才把剑寻来。 彦如花从她手中接过,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惊诧无比。 这剑身及薄,十分轻巧,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雕着祥云凤凰,显得极为威严,刀刃极为锋利,可谓真正的刃如秋霜!这的确是一把好剑,只是不知雀儿是从何处寻来的? “雀儿,你是在何处找到一把这么好的剑?”她随口便问了出来。 雀儿眸光闪了闪,道:“这个……是我在外面铁匠铺花钱买的,小姐可是喜欢?” 彦如花把目光都放在了剑上,她嘴角微微上扬着,点了点头,“的确喜欢!” “你让开……”彦如花一手拔开了手里的剑,对着雀儿说道。 一看小姐这架势,雀儿赶紧退到一旁。 只见彦如花手腕一转,这剑便如闪电般快速闪动,身法轻盈,剑光闪闪,与她那抹粉色的身影相为融合。 六年前在清若寺之时,她时常偷偷躲在一旁,偷看凌墨练剑,久而久之,自然也学了一点,只是许久未练,这剑法显得有些生疏。 动作一滞,她突然一跃而起,一下便跃到了屋顶之上。她眉头紧锁,神色严肃,却也有些慌张。 不,这不是她,她是彦华,不是彦如花!只是,为何身体里好像住着另外一个灵魂一般,甚至,还会主导着她如何去做! 她只是占着她的身体,拥有着她的记忆,她是彦华。 不,你不是。 她就是彦华! 你不是! 身体里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叫嚣,彦如花突然感觉头痛欲裂。她双手捂着头,额头已冒出细密的汗珠,眼前突然一黑,一下从屋顶上栽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雀儿受责罚 雀儿见情况不对,来不及思考,即刻飞身前往,在彦如花落地前稳稳接住了她。 “小姐,小姐……”雀儿见彦如花紧闭着双目,轻轻晃了晃,急急唤了两声,只是彦如花却丝毫没有反应。 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心里一紧,伸手探了探彦如花的鼻息,还好,小姐只是昏过去了。只是,小姐这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便昏迷了? “语儿,快过来……” 语儿听到声音,匆匆赶来。 “雀儿,小姐这是怎么了?”语儿见彦如花躺在雀儿怀里,也是一惊,急忙问道。 雀儿神色焦急,回道:“小姐方才在练剑,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便晕倒了!” 语儿上前看了看,道:“我们先把小姐扶回房,我马上去通知老爷!” 两人把彦如花扶回房,安置上榻,语儿便匆匆跑去找彦世山了。只是彦世山此时竟不在府内,就连彦景川也一同外出了。 语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雪瑶得到了消息,赶到了前厅。 “语儿,你这么急着找老爷和少爷,可是所谓何事?”雪瑶问道。 语儿犹豫说道:“姨娘,二小姐不知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这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奴婢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你是说,二小姐昏过去了?那可有去请大夫?”雪瑶双眉一挑,问道。 语儿点了点头,“方才奴婢已派人去请了。” “那便好!我先去花墨阁瞧瞧,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雪瑶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扭着腰肢,带着一群下人,来到了花墨阁。雀儿守在彦如花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见雪瑶来探望彦如花,她连忙退到一边。 “花儿……花儿……”雪瑶走到床前,试着叫了两声,彦如花却毫无回应。 雪瑶面色一沉,问向雀儿:“你来说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雀儿如实的跟雪瑶解释了一番,哪知雪瑶一听,便怒道:“你明知小姐在祠堂跪了大半天,身体本就虚弱得很。她要练剑,你为何不阻止?这分明就是你这个做奴婢的失职!” 雀儿眸光一敛,看向雪瑶,一脸的愕然和懵怔:“的确是雀儿的失职,雀儿该死!” “小姐可是千金之躯,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么?”雪瑶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分青红皂白,立刻命人把雀儿拖了出去,责打十大板。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雀儿身上,雀儿一声不吭的隐忍着,她不明白她何时惹上了这只母老虎,她分明就是在有意为难。若不是她是习武之人,这二十板子下去,怕也会要了她半条命! 语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雪瑶面前,求情道:“姨娘,小姐无缘无故昏迷,奴婢们也很着急。可是您也不能这样责罚雀儿啊,这二十板子,可是会要了她的命啊……” “你们都知道,二小姐可是老爷手心里的宝。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换成是老爷,怕就不只是二十板子这么简单了,直接把她杖毙!”雪瑶得意的笑着,她早就瞧这花墨阁的人不顺眼了,能处置一个是一个!这板子虽然没有打在彦如花上,但能打在她得宠的丫鬟身上,也是极为解气的。 “可是,姨娘就不怕小姐醒来怪罪于您吗?”语儿小声道,二小姐院里本来就只有她们两个下人,她平时与雀儿也相处的极好,实在是不忍心见到她受责罚。 “我这可全是为了二小姐,就算她醒来,相信也定是能理解。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还好,若是有何三长两短,只怕你和雀儿一样,都得陪葬!”雪瑶说道。 “不,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语儿急忙应道。 雪瑶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语儿,一脸的幸灾乐祸:“我早就说过嘛,这二小姐院里的下人太少了,怎能照顾得周到?这下好了,出事了……” “哎……这大夫怎么还没见来,语儿,你还不再去催催!”雪瑶又道。 她话音刚落,彦世山便带着一名大夫匆匆赶来了。 “老爷,你可回来了……”雪瑶显得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彦如花一般,急忙上前抓住了彦世山袖子,拉着他走近床榻。 彦世山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彦如花,吓得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张……张大夫,你来看看,小女这是怎么回事?” 与他一同前来的张大夫放下药箱,先是替彦如花捻了捻脉,继而慎重说道:“彦小姐脉象有些繁乱,应是肝气郁结,再加上气血失衡,这才引起的昏厥,你们先观察一阵,回头我开几副药方,按时服用即可。” “张大夫,小女真的没事?可她何时能醒来?”彦世山又急忙问道。 “几个时辰后便可醒来,彦老爷放心,若是有何异常,及时知会老朽便是。”张大夫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彦世山总算舒了口气,回来的路上他还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花儿又有何三长两短,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女儿了,否则那可真是会要了他这条老命! 彦世山让余卓打发了张大夫,又吩咐语儿去煎药,看着院中刚被责罚完,奄奄一息的雀儿,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雪瑶见状,连忙说道:“老爷,这奴婢照顾花儿不周,害得花儿昏迷。妾身担心花儿,一时心急,便擅自做主惩罚了她一下,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罢了……顺便让张大夫给她开点药,她可是花儿亲自带回来的丫鬟,你这样做,只怕花儿又要误会了!”彦世山见雪瑶如此紧张花儿,心里有些感激,又不好迁怒她。 “老爷,是妾身考虑不周……” 在彦世山面前,雪瑶完全没有方才的凶悍气势,倒是一副娇弱模样,一切以他为先,一切以彦如花为先。而彦世山,也完全被她这表面所迷惑,雪瑶便是算准了这点,才敢肆意惩罚彦如花身边的丫鬟。 第六十二章 中了失心散 众人走后,雀儿颤抖的爬了起来,她脸色有些苍白,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房里,自行处理着伤口。 若不是看在小姐的份上,她才不会这般隐忍,好歹她也是玄影堂的一大护法,竟然会在这被挨板子,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语儿拿来了伤药,只是她进来见雀儿已自行处理好了伤口,并且生龙活虎的,心中讶异不已。这挨了二十板子,她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得起来,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雀儿,你真没事?”语儿对着她瞧了又瞧,再三确认道。 “放心,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雀儿见她仍旧面有疑惑,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可不像你这般娇弱,我出生在穷苦人家,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幼便吃了不少苦头,生命力自然要比一般人顽强。你放心,不过二十板子,我还是挺得过来的。” 语儿略带同情的说道:“原来是这样,我都快担心死了。你不知道,二小姐平时和姨娘就处得不太和睦,姨娘这是故意找茬呢。只不过,小姐这样昏睡不醒,也的确让人担忧……” “你说的是,我们还是去看看小姐。” 几个时辰过去,彦如花却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语儿有些急了,“小姐这药也喝了,怎么还不醒来?大夫不是说几个时辰过后小姐便会醒的吗?” “再等等看,说不定小姐过一会便醒来了。”雀儿安慰道,心里却也是忧心忡忡。 雪瑶以担心彦如花为由,很快便安排了人进来。 “以后,你们可要好生伺候二小姐。现在便按我方才的吩咐各自忙活起来。”雪瑶对着一排的丫鬟和小厮说道。 她话音刚落,这些人便开始各自散开来,打扫的打扫,收拾的收拾,一切看似有有条不紊。 雀儿一看这阵势,忍不住嗤之以鼻,这又是安得何居心? 雪瑶过来看了彦如花一眼,疑惑的皱了眉头,不是说这幻心散只是迷人心智,能让人产生幻觉和怨念,虽不至人于死,却会让人呈疯癫状态。 这门毒药可是她专门托人从黑市出天价购买而来,理应是不会出错的,但这臭丫头一直昏迷着,又是怎么回事? 这幻心散无色,味亦淡。她事先把这粉沫洒在了彦如花跪着的薄团之上,她在祠堂里跪了大半天,自是吸入了不少。她这一切的布置,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指不定,她这一醒来,便已是个疯子了。 想到这,雪瑶突然心情大好,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这微妙的动作,全被雀儿收入眼底,雀儿不禁多留了个心眼,这里面该不会真有什么猫腻? 午夜时分,雀儿悄悄入了墨王府。 她想着这个时候公子应是睡下了,便没有惊动凌墨,而是把事情告知了慕宁。慕宁犹豫再三,还是及时去禀报了主子。 凌墨一听,微微愣了一下,二话不说,起身便往彦府赶去。 此时的花墨阁依旧灯火通明,院子里光是下人便站了十来个。凌墨皱着眉,彦如花究竟发生何事,彦府会摆出如此大的阵势,这和之前清冷的院落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找准机会,悄悄溜了进去。 雀儿见来人,欣喜的叫了声:“公子……” 凌墨冲她点了点头,逐而看向静躺在床上的彦如花,只见她面容安详,宛如熟睡一般,他上前坐在了床沿上帮她把起了脉。 雀儿看着凌墨越皱越紧的眉头,不由得担心起来,“公子,小姐这是怎么了?” 凌墨站起身,问道:“她在昏迷之前,去了何处?” 雀儿想了想,道:“一直在院中,不过那之前都在彦家祠堂罚跪!公子,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 “目前尚未可知……”凌墨道。 “那,那小姐可有性命之忧?”雀儿又急忙问道。 “待我去彦家祠堂看看便知……” 凌墨又悄悄行至彦家祠堂,一进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香火味,他的目光先是在彦家供着的牌位上流转,最终停留在地上的三个蒲团之上。 雀儿焦急的等了许久,才见公子姗姗来迟。 “公子,可查出什么异样了?” “彦家祠堂的蒲团之上,像是留有失心散的气味,只是时之过久,那气味也是若有若无,我暂时还无法确定。”凌墨道。 “失心散?”雀儿惊愕道,“中了失心散之人,不是会一直疯癫下去的吗?可小姐的症状并不像是如此……” “正是因为这样,所才我才不确定。” 这失心丸也算是罕见的毒药,只是彦家为何会出现这种药,是何人要害她呢?就以彦如花的症状来看,她不仅中了毒,似乎还得了失魂之症。 她好端端的,为何会得失魂之症? 凌墨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放入彦如花口中。 “公子,这便是失心散的解药么?” “算是……”凌墨幽幽说道。 “那这样说来,彦小姐很快便能醒过来了?” “这护心丸只是暂且护住她的心脉,使之不受失心散的侵蚀。至于她昏迷的原因,我一时也无法查明,你且好生看着,若有何异常,及时通知我!”凌墨嘱咐道。 次日,彦如花还是未能醒来,彦家上下急成一团。 揽月殿,姜贵妃静静听着孟姑姑汇报着有关彦如花的信息。 “死而复生?这事听着倒也是稀奇。只是,都说那彦如花长得极丑,墨儿又怎会与她来往?还真是令我这个做母妃的想不透。”姜贵妃懒懒说道。 “娘娘,还有一件事,听说昨日入夜前,那彦如花突然昏迷,至今也还是未能醒来呢。”孟姑姑道。 “醒不过来最好,这样我们也省了不少事。免得她以后再来纠缠墨儿,墨儿身份尊贵,又岂是她这种人可以觊觎的。”姜贵妃冷冷说道。 “娘娘说的极是!”孟姑姑附和道。 “墨儿好久没有来看本宫了,孟姑姑,你派人去墨王府走一趟,让墨儿进宫来见我……” 第六十三章 莫千离的数落 彦世山又请来大夫为彦如花诊治,只是大夫们都说她身体无恙,脉相也平稳,至于为何一直昏睡不醒,这便是个难解之谜了。 “花儿啊,你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你睁开眼看看爹好不好?”彦世山看着女儿这副样子,想到了当初她落水时被打捞上来时的情景,当时她也是像这般昏睡着,一睡不起…… 想到这,彦世山忍不住老泪纵横。 雪瑶也是纳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到老爷这般难过,她随口说道:“老爷,花儿这样子,莫不会是招了什么邪祟?” 说都无意,听者有心,彦世山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的对彦景川说道:“景川,快,快去把你之前请的那位道长给叫来……” 彦景川愣了一下,“什么道长?” “哎呀,就是之前为花儿看墓地风水的那位道长!” 当初,要不是这位道长说花儿的坟墓必须建在五龙山,棺木也不会意外落入水中,花儿也不会获得重生。如今想想,那位道长还真是有点本事的。 彦景川面露难色,道:“可是父亲,这位道长他一向喜欢云游四方,又居无定所。这一下子,孩儿真不知去何处寻他。” “那也得找!你多派些人出去找,一定要找到他!谁若能把这道长请来,我重重有赏!”在彦世山眼里,这世上便没有拿钱办不到的事。 “是,父亲……”彦景川叹了叹,若是父亲肯用对二妹一半的心思来对他,他也不至于这般…… 雪瑶惊讶的张着嘴,她也不过随口一说,老爷还真就信了? 彦如薇也是一脸的闷闷不乐,这二姐一出事,云清哥哥也一下子突然就不来了,真是无趣得很。不过,他一定是不知道二姐的事,若是知道了,怎会不闻不问的? 莫云清正在修剪着院中的花草,近来他都一直少言少语,莫千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指着他道:“你看看你,一介好男儿,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整日留恋儿女情长,为点点小事耿耿于怀!你若实在闲来无事,便跟着为父上沙场,做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只要是阿花的事,便从来都不是小事……”莫云清淡淡说道,手里的活却没有放下。 莫千离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不明白,这天下女子众多,你为何偏偏对那彦家二小姐情有独钟?前些日子,你竟瞒着我,去那彦府做什么教书先生,为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这下更好了,你这一回来便一声不吭的,仿佛谁欠你银子不还似的?” 莫云清终于有了反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莫千离,说道:“爹,孩儿只是心情不好,你就让孩儿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 “心情不好也是你自找的!反正父亲就一句话,你若真心喜欢那丫头,她也对你上心,那为父便找人去帮你说媒,免得见你成天在这里伤怀,我看着碍眼!” 父亲说话向来耿直,莫云清倒也习以为常。用父亲的话来说,男人若是连一点挫折都承受不起,那枉为男人!只是,这世间的感情哪有那么多你情我愿?他的一腔热情,终是落得一个心灰意冷而告终。 莫千离见他沉默不语,又道:“该不会是人家没看上你?” 莫云清双眼黯淡无光,莫千离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怒道:“我儿英俊多才,她凭什么看不上?她彦家除了财大气粗还能有什么?” 顿了一会,莫千离又道:“儿啊,你若是能跟着父亲去战场杀敌,便不会多出这诸多烦恼。你出生将军世家,为父自然是希望你能同我一样,就算不能,那你至少也要有骨气。男子汉,就不该被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扰心!” 见莫云清还是一声不吭,莫千离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莫千离怎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一个男人太过于软弱,试问有哪个女子会喜欢?你啊,就喜欢拿自己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父亲向来说话难听,莫千离见怪不怪,也不愿出言反驳。这样长久一来,父亲倒认为他这便是软弱。其实这些道理,他又何偿不懂呢,只是许多事情,他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莫非,在阿花心里,这是这般看他,也是认为他软弱? “少爷,彦家小姐来访。”有仆人来道。 莫云清顿时眸光一亮,满是期待的问道:“可是彦家二小姐?” 莫千离一看儿子这反应,忍不住嘀咕了句:“没出息!” 这世上怕也只有彦如花这三个字,能让他精神抖擞。 “不,是彦家三小姐。” “如薇?”莫云清略有些失望,他还自其欺欺人的以为是阿花来找他,只是,那怎么可能呢,一直以来,都是他围在她身后转。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去掺和了。既然人家找上府来,那也是贵客,可别怠慢了。”莫千离提醒着莫云清,而后便走开了。 “云清哥哥……”彦如薇一见到莫云清,热情的唤了声。 “如薇……” “云清哥哥,你这两天怎么没来彦府呢?我还等着你教我写字呢。”彦如薇道。 莫云清淡淡一笑,道:“以后可能都不过去了,你若想学,可以来将军府找我,若我能抽出空来,便可以教你!” “真的?”彦如薇半信半疑看着她,直到莫云清再次点头,她才满意的笑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二姐真醒不过来了?”彦如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你说什么,阿花她怎么了?”莫云清焦急的问道。 彦如薇把彦如花昏迷之事告诉了莫云清,“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莫云清一听彦如花昏迷不醒,顾不得其他,匆匆赶往彦府,扔下一脸愕然的彦如薇。 彦如薇气得牙痒痒,却又有些委屈,她这才刚来呢,说了不过几句话,莫云清便扔下她不管了。他的心里,怎么就只有那个二姐呢?她到底哪里比不过她了…… 第六十四章 凌墨的苦衷 “母妃这么急着找儿臣,可是有要事相商?”凌墨一进揽月殿便问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事你就不能来看看母妃吗?在这深宫里,母妃想找个喝茶的人都难。” 凌墨浅笑着,说道:“母妃找儿臣来,可不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 姜贵妃略有些责备的看着他,“难道在墨儿的心里,母妃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么?” 凌墨坦然笑道:“母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在儿臣面前用不着拐弯抹角。” 他对自己的母妃甚是了解,她召他入宫,要么就是有事相商,要么就是有话嘱咐。若说只是单纯的喝茶,这可从未有过。 姜贵妃有些无奈的抿了口茶,放下茶盏,缓缓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可知母妃这次召你入宫,所谓何事?” “这儿臣可猜不透,母妃直言便是!” “母妃问你,你对苏莹究竟有何想法?”姜贵妃正色道。 “那母妃希望儿臣是何种想法?”凌墨眸光幽深,笑问道。就连姜贵妃也一时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姜贵妃昂着下颌,直言道:“母妃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娶她!她温婉贤良,才貌俱备,是最合适做墨王妃的不二人选。无论将来你要做什么,她都可以帮到你!” “母妃看中的到底是苏莹,还是苏长之背后的势力呢?母妃难道不知,苏长之与宁王乃一丘之貉,母妃有何所握可以让苏丞相倒戈相向?” “只是你愿意娶苏莹,母妃便有十足的把握!”姜贵妃信誓旦旦的说道。 凌墨此时却有些心烦意乱,“我早已跟她表明过我的想法……” “你当真是要把她当妹妹?” “是!” “墨儿有心仪的女子了?” 凌墨迟疑了一会,回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为何不能接受苏莹?苏莹一向对你情有独钟,为了你,她情愿与家人反目,誓死不肯嫁给宁王!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从小便有了的。墨儿,你可千万别被那些野花野草所迷惑……”姜贵妃苦心劝道。 凌墨眸光一沉,看向姜贵妃,“母妃到底想说什么,什么野花野草?” 姜贵妃叹息道:“别以为母妃处在深宫,便不知你在外的一举一动。” “母妃还知道什么?”凌墨突然一笑,说道。 “你在外有多少女人,母妃管不了也不想管!但这彦如花,长相极丑,行为不端,母妃是绝不会允许你和她在一起的。只有苏莹,她才是那个值得你相守一生的人!”姜贵妃慎重说道。 “母妃有没有想过,儿臣要的究竟是什么?”凌墨突然变得有些感伤,轻笑道:“母妃总是把一切自认为好的强塞给我,从来都没问过我喜不喜欢,以前是,现在也是!” 姜贵妃面色一变,瞪着她,道:“你这是在责怪母妃?” “儿臣哪敢啊……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这一切不是都按照母妃的计划行事吗?”凌墨笑道。 姜贵妃知道他心里有怨,或许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墨儿了。这些年,让他在外学艺,难道是错的吗? “墨儿,母妃这是为你好!你可知母妃为你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要不然,你以为就光凭你自己,能安然活到现在?若不是母妃护着你,你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母妃的苦心,只是孩儿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你要我夺太子位,好,我夺!你要我娶苏莹,行,我娶。那接下来,母妃还要孩儿做什么呢?”说这番话时,凌墨始终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心里积蓄已久的怨恨一触即发。 “墨儿……”听到凌墨的这番话,姜贵妃极为痛心,她这般舍身处地为他着想,为他安排好一切,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说来说去,他不过就是为了那彦如花,而不惜忤逆她。她倒是想看看,这彦如花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魅力,能让墨儿如此上心! “母妃,请你再多给儿臣一些时间,让儿臣好好想想……”凌墨终究还是服软,他明白母妃的苦心,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才能随心所欲选择自己所要的一切! “不是母妃不给你时间,而是时间紧迫!你父皇本就偏心宁王,在一点上你就输他一筹,若他再娶了苏莹,我们的胜算便少了一分,你明白吗?” “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凌墨回道。 姜贵妃拍了拍凌墨的肩,又是一声叹息:“你能理解,母妃很是欣慰……” 凌墨出宫之时,竟然在延福宫附近碰到了凌鸣鹤与凌修,想来两人正是从皇后寝宫那里出来。 “墨儿来看你母妃了?”见到凌墨,凌鸣鹤心里有些惊讶,他这个儿子长年在外,喜欢云游四方,与他相处的时间少之又有,甚至有些疏离。如今能在这里见到他,他心里有些小小的欢喜。 凌墨并未说话,只是朝着凌鸣鹤轻轻一点头。 “三弟,见到父皇你不行礼便算了,现在父皇问你话呢,你竟然不知回答,你这是什么态度?”凌修忍不住说道。 “无妨……”凌鸣鹤难得的好心情,对着凌墨道:“听说墨儿棋艺精湛,不知墨儿现在是否得空,能与父皇对弈两局呢?” “父皇过奖了!论棋艺,儿臣哪比得过父皇。”凌墨低头笑道。 凌鸣鹤爽朗笑道:“墨儿谦虚啊……走,去御书房!” “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凌修知趣的说道。 凌鸣鹤点了点头,“去……” 临走前,凌修不着声色的瞥了凌墨一眼,眼眸中闪着一股子寒意。凌墨全然不在意,对着他轻轻一笑,“二哥慢走!” “墨儿可是好久没陪过朕了,记得上一次你陪朕饮茶,还是大年初一那天。是不是朕老了,墨儿开始嫌弃你父皇了?”凌鸣鹤打趣道。 “父皇严重了,儿臣知道父皇事务繁忙,故不敢打扰。”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朕知道,你心里怨朕,这是不变的事实。过去的朕无力改变,今后朕一定好好弥补你……” 凌墨呵呵一笑,这样的话听听就好了,谁又会当真呢…… 第六十五章 皇上的心思 对弈两局下来,凌墨输了一局,还有一局与凌鸣鹤打为平手。 凌墨双眼紧盯着棋盘,只是他的脑中却在想着彦如花之事,根本无心下棋,思绪已不知飘向何处。凌鸣鹤见他一手拈着黑子迟迟不肯落下,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墨儿是不是有心事,为何迟迟不肯落子?”凌鸣鹤微笑着说道,声音低缓。 凌墨从恍惚中回过神,浅笑道:“父皇多虑了,儿臣只是在思考,这一步棋该如何走。”说着,他未经思索,缓缓落下一子。 凌鸣鹤遗憾地看着棋盘,抓起一枚白子看准了落于一处,道:“本来这一局你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可你方才的那一步,其势不稳,已失了天时地利,局面扭转,怕是难以挽回。” 凌墨低头审视着棋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虽然失了天时地利,却也未必会败。”言语间,他已落下一子。 此子一落,虽不能即刻挽回之前的局面,但已然重新恢复与白子抗衡的资格。 凌鸣鹤见状,也忍不住夸赞道:“此招甚妙!”他不得不仔细起来。 又历了半个时辰,黑子虽步步为营,却终究未能扳回局面,最终还是白子略胜一筹。 眼见此局将以白子获胜而终,凌墨突然一改之前防守之势,以凛冽重击相攻,终于扭转了乾坤,大败白子取胜。 “父皇,承认了!” 凌鸣鹤不由得感叹道:“墨儿出其不意,谋心高远,举棋能观全局,能不执着于眼前一子半子之得失,处劣势而能转乾坤,甚妙,甚妙啊……” 凌墨不由得笑道:“儿臣只不过赢了父皇一局,怎就引得父皇说这一番话。” “你即有胆心,行事又向来能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兵行险招,最终大获全胜。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些事一遭失算,便是万步深渊!” “父皇说的极是……只是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凌墨淡淡说道。 人活一世,不求独善其身,但求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也莫要负了别人,这便是他凌墨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 凌鸣鹤感觉喉咙不适,突然咳了几声。 “父皇还请多注意身体。” “墨儿啊,父皇子嗣不多,现在也就你们三兄弟,无论将来如何,父皇只是希望你们兄弟和睦。你可否答应父皇,无论你二哥做错了什么?都不可伤他性命!” 自从太子病逝之后,凌鸣鹤感悟颇多,虽然他是一国之君,但他也是为人父,他更加珍惜家人在一起的这份淳朴的爱,没有算计,没有谎言…… 虽然这一切对于他来说甚为遥远,但他不希望他们兄弟手足间为了夺权而反目成仇! 修儿他性格狠戾,杀伐果断,若修儿将来称帝,必定是要比他还要威严许多;墨儿不争不抢,宅心仁厚,将来也必定是一代仁君! 只是太子之位只有一个,无论将来谁登上帝位,他都不愿见他们兄弟间自相残杀。 凌墨脸上有着丝丝苍凉之色,这便是他的好父皇,他可知他那好二哥多次刺杀他未遂?他可知他儿时受过多少欺凌!人心果然都是偏的。 就算他无欲无求,还是没人肯放过他,他难道就不能奋起反击,只能坐地等死么?他好想问问他这所谓的父皇,同样是儿子,为何唯独对他如此冷漠? “父皇大可放心,儿臣有做人的原则,他若不犯我,我自然不会去惹他。但他若犯我……”凌墨顿了顿。 “如何……” 凌墨突然一笑,回道:“他若犯我,我也会念及手足之情,放他一条生路!毕竟,不是谁都会像他一样冷血无情!” “如此,父皇便放心了!”凌鸣鹤舒了口气。 墨儿口中的他,凌鸣鹤自然清楚指的是谁。一直以来,修儿在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他都知道,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始终认为,他的这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起不了什么风浪。 可殊不知,正是他的这种默许,让凌修变本加厉。 凌墨突然话锋一转,面色一沉,说道:“父皇一心只担心着他,难道就从没考虑过儿臣的安危么?” 凌鸣鹤眸光一暗,说道:“你身后有你母妃护着你,朕自然无需担心!” 凌墨一声冷笑,目光犀利的看着凌鸣鹤,说道:“父皇的意思是,儿臣所受到的一切伤害,都是理所当然?还是你从来就不会替我担心?父皇可知,这一次儿臣回南都,可是差点就死在路上了……” “不,不可能会是修儿……”凌鸣鹤连忙摇头道。 “儿臣何时说过,这是二哥所为?”凌墨讥讽道,“父皇,其实很多事情,你我皆心知肚明……只因父皇的心是偏的,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一切多说无益,父皇的疼爱,儿臣不敢奢望,也不再需要……” “儿臣府中还些事需要处理,这盘棋只能陪父皇下到这了,儿臣先行告辞!父皇自己多保重身体!”凌墨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墨儿……”凌鸣鹤一激动,又一阵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李公公急忙上前帮他顺着背。 “皇上可得保重龙体啊……” 一阵剧咳之后,凌鸣鹤手中的巾帕上已多出一抹鲜红。 李公公见状,极为担忧的说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传御医过来。” 凌鸣鹤连忙摆了摆手,叹道:“不必了,朕的病情,朕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是传了御医,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皇上,您为何不向墨王殿下解释呢?这样一来,兴许他能明白您的苦心。”李公公道。 “墨儿性子倔,再说他从小也是陪伴在她母妃身边居多,自然是听信她母妃的话……”凌鸣鹤愁眉说道。 姜俪云生性好强,眼里容不下任何人,手段也极为毒辣。年轻时仗着自己是姜国公主,恃宠而骄,不知收敛,背地里不知害过他多少子嗣! 试问这样一个女子,他怎能对他倾心相待? 虽然在她诞下墨儿之后,他给了她贵妃的头衔,可他也从此少有踏进过揽月殿,对他们母子也是不管不问。许是这样,姜俪云这才意识到危机,渐渐收敛,没再兴风作浪。 在他凌鸣鹤心里,其实是很喜欢凌墨这个孩子的。他性格不急不躁,又远谋深算,很有王者风范! 他不是没有想过,让他坐稳东宫之位,只是这样一来,他怕姜俪云又变本加厉,会搅得这皇城不得安宁! 以至于此,这东宫之位也一直空玄着。 第六十六章 彦如花苏醒 两天过去,彦如花依旧昏睡不起。 好在这天晚上,彦景川把那道士给找着了,并带回了彦府。 “我都说了,这治病得找大夫,你们找我有何用?” 这位道士极不情愿的踏进了彦如花的房里,他极其清瘦,着青袍裹身,发髻有些乱,脚踏棉布鞋,身挎布包。虽是穿着破烂,但也算干净,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就像个乞丐一般。 彦世山有些质疑的看着他,“您……就是莫道长?” “没错,就是本尊!”这位道长昂着头,一副目中无人之模样。 彦世山把彦景川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景川啊,你确定这就是之前的那位莫道长?怎么看着有点不像啊……”之前的莫道长可是仙风道骨,可这眼前之人怎么看,都有点像骗世神棍的意思。 彦景川讪笑道:“父亲,这的确就是莫道长,至于他为何会成流落到这般地步,那孩儿也是不知了。”说来也怪,他找遍了整个南都,正准备无功而返之时,突然见他正和一群乞丐在那抢食! 看来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彦世山呵呵笑着,说话也甚是客气:“莫道长,小女已莫明昏睡两天了,今日请道长前来,就是想让道长看看小女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大夫都医不好的事,我怎么能行?”莫道长连忙摇头。 “道长就别谦虚了,上次这事,都还未来得及感谢您呢,您就先过来看一眼。”彦世山把这莫道长拉到床榻边,恳求道:“求您了,莫道长……” 莫道长无意瞥了躺在榻上的人儿一眼,立马像见到鬼一般的弹开了,惊恐的叫道:“鬼……鬼啊……” 他这一叫,倒把屋内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莫道长,哪里来的鬼,您在胡说什么呢?”一直守在床边的雀儿开口说道。 “她,她不是早死了吗?”莫道长躲在彦世山身后,惊恐道。 “莫道长的意思是,小女已无药可救了?”雪瑶忍不住问道。 莫道长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彦世山一听,却慌了,以为花儿真是无救了,急忙对身后的人道:“不,花儿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莫道长,还请您发发慈悲,救救小女……” 彦世山差点就给他跪下了,这莫道长倒也瞬时冷静了下来,“嗯哼”一声说道:“我是说,她不是去年就已经死了么,怎还会躺在这里?” “小女能死而复生,这多亏了莫道长的点化。只是这一次,还请道长再次出手相救,彦某感激不尽!” 莫道长一手搔了搔了头,想了想道:“好,想来我跟这孩子也算有缘,便再看看!” “多谢道长!”彦世山鞠礼道。 此时的莫道长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痞气,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坐如山。他坐在榻沿,伸出两指点于彦如花额头之上,双目一闭,像在探究着什么。 众人屏气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声怕一出声便会打扰到道长。他们更想知道,彦如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昏睡了如此之久。 突然,他双眼一睁,收回了手。 彦世山急忙问道:“道长,小女如何?” “她这是魂不附体!”莫道长简单说了句。 “魂不附体?道长这是何意?”彦世山又道。 莫道长神秘一笑,“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那小女可还有救?” “我需要给她施法叫魂,但这屋子人太多阳气甚重,对施法有影响,所以,你们都出去。”莫道长说。 “这……”彦世山有些为难,这道长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全部人都出去,这万一有点什么……他实在放心不下。 莫道长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道:“你们若是信我呢,就按我的吩咐去做;若是不信,那我走了……” 说着,他抬脚便要走。 彦世山赶忙拉住了他,“道长别走,我信,我们当然信你!”他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全部退了出去,只是都守在门外不敢走远。 也不知那莫道长是如何施法的,好在没过多久,他便开了门出来。 “道长,小女可是醒来了?”彦世山问道。 莫道长拿出一张黄色纸符,吩咐道:“去找一碗无根之水,这把符烧成灰烬,洒入水中一起服用,不过三个时辰,她便可醒来。” 彦世山立马安排余卓,去找一碗无根之水来。这无根之水也就是雨水,这两天都在下雨,这水倒也容易寻。 按照莫道长的吩咐,把水给彦如花服下,接下来便是静等她醒来了。 三个时辰后,彦如花果真醒来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一直在纠结着她是彦华,还是彦如花,不知不觉便被困在了一团迷雾之中。她想找回家的路,却怎么也找不着。后来,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是彦华,亦是彦如花,她必须以彦如花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才不枉费她在这个世间走一遭! 原来如此简单的事,是她自己复杂化了。醒来之后,眼中是一片清明,她还是那个活波好动的彦如花! 彦家人见如花醒来,皆是雀跃不已,想找莫道长谢恩时,却不始终不见莫道长身影,想来是不知何时,他已悄悄离去。 “这莫道长可真是高人哪,我们彦家一定是祖上积了德,烧了高香,才会遇到像莫道长这样的仙人!” 看着彦世山狂喜的模样,彦如花也不禁笑了,这莫道长究竟是何许人也?莫非,他还真是懂什么仙术,若是今后有缘遇到他,她一定得好好问问。 “花儿啊,你刚醒来,可得好好休息。莫不可再出什么差错了,不然,爹爹的心脏可受不了……”彦世山捶着胸口说道。 “爹爹放心,花儿会好好的……”彦如花笑着说。 晚上,彦世山让人置办了一桌子好菜,全是彦如花最爱吃的。饭桌上的欢声笑语,让彦如花感到极为幸福,彦世山如此疼爱于她,她自然也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这件事上,还是你姨娘提醒了我,要不然爹爹也不会想到去找那莫道长。花儿啊,你该谢谢姨娘,还有你大哥,他们可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哪。”彦世山笑着说道。 “确实得好好谢谢大哥,若不是大哥请来这位莫大仙,花儿只怕早已入了黄土,哪还能坐在这,跟大家说笑呢。来,大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说客气话。”彦景川笑着举杯。 干了这一杯,彦如花笑意深深的看着雪瑶,“姨娘,这一杯花儿敬你!” 雪瑶强扯着笑容,心中懊悔不已,她当初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她是招了邪祟。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这贱丫头却还是好好的,想想都觉得气。 第六十七章 丫鬟们的抉择 彦如花总觉得心里压着一件事没做,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何事,这一天下来都心事重重的。 “小姐,今日春光正好,我们要不要去郊外走走?”语儿道。 彦如花抬头看了看外面,的确天气晴朗,春风怡人。 “语儿这个提议不错!”彦如花笑道。 可彦如花一出门,几个小丫鬟便紧随其后,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她。任凭她费劲口舌,她们都无动于衷。 “小姐,姨娘说了,无论您去哪,我们都得跟着,不然我们小命难保!还请小姐就让奴婢们跟着……” “雪瑶……”彦如花双眼危险的眯了眯,恨得牙痒痒。 在她昏迷期间,雪瑶趁机往她院里塞了这么多下人,还把雀儿给打了,这笔帐她还没找她算呢,现在居然又要管起她的行踪来,真是欺人太甚! 彦如花找到雪瑶说理,雪瑶却推脱说,这是彦世山的主意。彦如花憋了一肚子火,准备跑去找彦世山,雪瑶却得意的笑道:“花儿啊,你父亲这会可是不在家呢,你去哪里找他?再说了,就算你找老爷说理,可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老爷肯定是会赞同我的做法的,毕竟,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你的手伸得够长啊,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就且先得意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一一还回来的!”彦如花轻笑道。 雪瑶皱了皱眉,故作委屈道:“花儿对我是不是有何误会?这次若不是我提醒老爷,你可能还闭眼躺在床上呢,哪能像现在这般,生龙活虎的来找姨娘的茬。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在我面前,你装给谁看呢?我也不想在这跟你浪费口舌,咱们走着瞧,你随时做好接招的准备!” 彦如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转身走了,至于这几个下人,她们既然想跟那便让她们跟着,她就不信,她连几个小丫鬟都搞不定。 雪瑶攥紧了手心,早已冒出一身冷汗,这丫头一定是记起来了,不然她不会突然转变这么快!好在这两天,老爷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她得多花点功夫从老爷身上下手才行! 东月湖岸上,停着一只画帆船。这游船不大,船上有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玲珑精致。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这般富贵华丽,看来这船的主人也定是非富即贵。 令彦如花苦恼的是,身后跟着的这四五个丫鬟,走到哪跟到哪,这阵仗可别说有多引人注目了,简直就是公主级别的待遇啊! “你们几个,就站在这等我,我就附近走走。”彦如花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既然是我的丫鬟,就必须听我的!若是惹我不高兴了,便都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彦如花恶狠狠道,她若再不发狠话,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的确把几个小丫头给唬住了,几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彦如花满意的看着她们,“你们放心,我不管你们是谁安排进来的,只要你们乖乖听我的话,不乱嚼舌根,我保准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也知道,我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我说话在彦府也是极有分量的,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到底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执意要跟着姨娘……” 彦如花把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让她们自己去琢磨,扔下面面相觑的几人,独自走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到底要听谁的?” “我觉着二小姐说的没错,毕竟彦老爷最疼爱的还是她,要是真把她给惹着了,只怕我们也没有好下场!” “可是姨娘那里怎么办,我们的卖身契还在她手上,只要她一句话,便可决定我们的生死!” “哎……原本就是冲着彦家的高月钱来的,那只这价钱是高,可活也不好干,早知道就不选择彦府了……” “我们都是被逼扁卖为奴,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这下可怎么办?” 几个小丫鬟偷偷议论开了,一旁的语儿忍不住说道:“这还要考虑吗?你们既然是伺候二小姐,那当然得听二小姐的。相信我,跟着二小姐绝不会错!至于姨娘那里,你们随机应变,只要统一了口径,便不会出什么纰漏!二小姐一向赏罚分明,可不像姨娘那般难伺候。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可得站好了队!” 几个小丫鬟各自思索了下,便纷纷点头:“语儿姐姐此话当真?只要我们一心向着二小姐,她便能护我们平安?” “那当然,我语儿拿人头做担保!”语儿起誓道。 彦如花见那画舫实在漂亮,忍不住走近了观看。 这时,画舫船里面伸出一双素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彦如花定睛一看,这不是苏莹么,这艘船难道是丞相府的? 正当她疑惑之际,画舫船里又出来几人,有几位是她不太熟悉的贵族小姐,而最后出来的两名男子竟然是凌修与凌墨! “哟,这不是彦家二小姐彦如花么?怎么,彦小姐也想上这画舫来玩一玩?”船上,一位面生的女子瞧见彦如花,突然说道。 彦如花抿唇笑了笑,道:“我不过路此地随便看看,就不打扰两位王爷和各位小姐的雅兴了!” “彦小姐现在可成了这南都城里的传奇呢,几次死而复生!不如,我们就请彦小姐上来给我们讲讲,她这离奇的生死瞬间,好让我们都开开眼界!” “宁王殿下,您方才还在说彦小姐奇丑无比,可现在看着,倒也是清丽可人呢……” 凌修听着几位小姐的议论,忍不住多看了彦如花几眼。她平时看着是还不错,可就是那不受约束的行为让人无法直视,就那天她那抠鼻屎的动作,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可她今日如此安静,倒也一点都不像那天的她了,还是那只是她为了拒绝他,而故意做出来的丑态? 想到这里,凌修昂首挺胸的走倒彦如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得意的说道:“这艘船可是我宁王府所独有的,才刚建造完工不久。这不,便邀请了墨王和几位小姐前来游湖,不知彦小姐可否有兴趣,能一同前来欣赏这湖光美景呢? 第六十八章 帆船之上(一) 彦如花一脸诚挚的说道:“民女在此先感谢宁王殿下盛情相邀!宁王的这艘画帆船的确豪华不已,在南都能有这样船只的,只怕也只有宁王您了。只是民女晕船,怕是无缘与各位一起观赏这东月湖上的美景,民女也觉得甚是遗憾,还请宁王见谅!” 她这话让凌修挑不出错来,这几句夸词,把他之前想要刁难她的想法一下子给打消了。 彦如花也是不想去的,所以才会借口婉言拒绝。她总觉得还是少与那些人打交道,免得惹出什么祸端让父亲担心,安份守己才是她眼下所要做的。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勉强彦小姐了……开船!” 这次,凌修倒也没有为难她。 船准备开动,彦如花正准备松了一口气,谁知有两个红衣女子,像是约好似的突然跳下甲板,拉着彦如花往甲板上走。 “你们干什么?”彦如花惊道。 “彦小姐,平时难得见你一回,这好不容易碰上了,自然得一起玩啊!” 这两女子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力气极大,硬把毫无防备彦的如花架上了船。 “诶,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彦小姐?”凌修见状,也只是笑笑说道,倒像是默许了她们此举。 “彦小姐,晕船怕什么?我们的墨王殿下可是懂些医术的,有墨王殿下在,怕什么呢?” “是啊,能让墨王殿下亲自出手为你医治,这也是你的荣幸呢!” 架着彦如花的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说道。 “你们还不放开她!”凌墨走上前,喝道。 两位女子一见墨王开口了,连忙收了手,退到一旁。其中一位说道:“墨王殿下,我们也是想让彦小姐同我们一起游湖,毕竟人多热闹嘛!” 凌墨冷冷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千金,竟如此大胆?” 被凌墨这样一问,两位女子倒有些慌神了,本来她们两姐妹也就是想看彦如花笑话,才会把她拉上船来的。平时她们就与宁王走得极近,有些宁王不好出面的事情,她们姐妹都会暗中帮着做,却没料到,墨王竟会插手此事。 “还请殿下息怒!小女并不是出身名门,只是受得宁王垂爱,一直留在宁王身边伺候罢了。也请墨王殿下别误会,我们姐妹可能手法强硬了些,但并无恶意,我们是真心喜欢彦小姐的……请殿下勿怪!”其中一名红衣女子说道。 好一套说辞!如若没有凌修的授意,她们哪有这胆子?凌墨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走向彦如花,“你没事!” 彦如花摇摇头,道:“我没事!” 她继而看向两位红衣女子,道:“两位姑娘的行径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我们素未谋面,你们何来喜欢我一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可别仗着宁王对你们的宠爱,肆意妄为,这样可是有损宁王殿下的名声!” “彦小姐说的极是,是我们姐妹过于冲动,让彦小姐受了惊吓,还请彦小姐莫怪!”两位女子冲着彦如花轻轻一鞠,略表歉意。 罢了,船都已开动,她们无心也好,有心也罢,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三弟,这不过是她们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凌修道。 凌墨走到凌修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就怕她们打着二哥的幌子,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二哥不是有事想求彦家帮忙么?你的人如此对彦家千金,你觉得你这事有几分胜算呢?” 凌修暗暗一惊,他为何会对他的事这般清楚?莫非,他在背后调查他? 彦如花也是一愣,宁王有事相求彦府?能找彦府帮忙的事,那也只有钱的事。只是他宁王难道还会缺钱不成? 凌修呵呵笑道:“三弟说的对,彦小姐也是本王贵客!你们两个还不快走滚开,别在这丢人现眼!” 两位红衣女子只好讪讪的退到一旁。 “三弟啊,这彦小姐说她晕船,这里就只有你懂些医术,你就稍微关照下她,今天我们的目的,就是好好的赏这东月湖的美景!” 凌墨看了彦如花一眼,笑道:“这个本王倒是很愿意效劳!” “那就多谢墨王殿下了!”彦如花轻轻一揖。 船上的人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各自有说有笑,苏莹见凌墨与彦如花站在一处,也从那边走了过来。 “听闻彦小姐前两日病了,现在可是好些了?”苏莹笑意盈盈的问道,脸上满怀关切。 “多谢苏小姐关心,我已无碍。”彦如花淡淡回道。 苏莹微笑着,说道:“彦小姐现在瞧着倒是有些憔悴,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说着,她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玉手揉了揉眉头,对着凌墨道:“阿墨,我头有些晕,你可否扶我回船舱?” “莫非莹儿也晕船?”凌墨急忙上前,关切的看着她。 “我也不知,莹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乘船呢。”苏莹温柔的笑道。 “那我先扶你回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彦如花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苏莹啊苏莹,你可真是虚伪!不过这点技俩也就只能骗过凌墨,俗话说关心则乱,在凌墨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 彦如花转过身,倚在船沿上,柔柔的春风拂过她的面颊,任秀发飞扬,衣袂纷飞。 凌修在远处瞧着这抹清丽的身影,不由的微微叹气,本来挺好的一姑娘,行径却是那么惊世骇俗,真是可惜了。 凌修身后的随从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惋惜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对着这彦家小姐唉声叹气的,莫不是殿下对她……” “去去去……你在这瞎猜什么呢?本王只是觉得其实这彦小姐长相也还过得去,就是那抠鼻子的动作,简直不要太xiao魂!本王可忍受不了……所以啊,可惜了!” “殿下说的是,属下也受不了,想想觉得恶心!殿下,方才小的看到墨王跟苏小姐进去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急什么,这苏莹早晚都是本王的,她逃也逃不掉……” 彦如花站了一会,听到突然有人在叫她,好像在说船尾那边有点心,问她要不要过去一起尝尝。 彦如花想着,过去看看也好。哪知她正走到甲板最高处之时,脚下突然一滑,身子猛得向后倒去! 第六十九章 帆船之上(二) 有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以为她会摔得很狼狈,哪知彦如花突然稳住了身子,原本向后倾的身子竟缓缓站直了起来! 彦如花嘴角一勾,看着不远处那两名目瞪口呆的女子,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两位见笑了。”这点小技俩就想让她难堪,也太小瞧她了。 点心的确精致可口,很对彦如花的胃口,她心情大好,也许是恰好有些饿,一下子便吃了不少。 “这点心就这么好吃?” 彦如花嘴里还塞着这么大一块桂花糕,她抹了抹嘴角,看向来人,道:“这么美味的点心怎么就没有人吃呢,放在这难道只是拿来观赏的?就这样浪费了,多可惜啊!墨王殿下要不要尝一块?” 她伸出手捏起一块,放到凌墨面前。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没想过他会吃,哪知他却真的接了过去,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不仅是彦如花感到惊讶,旁人也是讶异不已。 一向淡漠不近女色的墨王,竟然会吃彦如花递过来的点心!众所周知,除了苏莹,从未见他和其他女子走得如此近。可眼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又是何关系? 彦如花长得这般丑,怎能配得上墨王?也不知她是使是什么手段勾引墨王…… 更多女子眼中是妒忌和不满,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让墨王正眼瞧她们一眼,偏偏这彦如花,一来便让墨王为她解围。她不过也就一介富商之女,一身的铜臭味,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知她哪点吸引了墨王。 感觉到周身的敌视,彦如花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位女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们自己得不到的,便想要别人也得不到;若是别人得到了,她们便眼红妒忌,视那人为眼中钉!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或许这便是人心!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人心与世事一样难测,那她对苏莹,是否也有妒忌呢?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味道如何?”彦如花见凌墨把一整块糕点吞入腹中,微笑着问道。 凌墨只是轻点了头,:“我平时不爱吃这些东西,也不知味道好坏,所以尝不出来。” “那是因为没吃过我做的糕点!你尝过就会知道,什么叫入口即化,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上辈子,她也是个业余的糕点师,做出的糕点虽不是最好的,但比现在吃的这个,却不知要好多少。 凌墨探究的看着她,“你会做糕点?” “嗯……”彦如花点了点头,随后才发现不对,她一个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做什么糕点? “我是之前在家闲着无聊,便试着做了几次,你若不信,我下次可以做给你尝尝!”彦如花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凌墨突然道。 彦如花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一下子能把人看穿。 “你不知道的,那可多了去了。”彦如花尴尬的笑了笑。 “这东月湖的风景可真美呀!”彦如花岔开了话题,干脆坐在了船尾的桅杆旁,静静的欣赏着这山湖美景。 微风吹拂下,湖水显得格外清澈。彦如花探出身子,伸出手指沾了沾似翠镜一般的湖面,丝丝凉意由指尖传递到心头。而阳光带来的暖意,让人顿感心旷神怡。 “你可得小心,万一不小心跌落到落下去,那可得不偿失。”凌墨在一旁小心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的。”彦如花道,其实她觉得,这船虽豪华,却抵不过远处湖面上的那一叶扁舟。这赏景赏的也是心境,如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单独观赏,无论怎样的风景都是美的。 “看来阿墨和彦小姐正相谈正欢呢。”苏莹的话语之中乏着一股酸味,彦如花一下便听出来了。 “不是你多休息一会儿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凌墨说道。 “在里面一个人待着太闷了,你又不陪着我。”苏莹撒娇道。 凌墨轻叹一声,宠溺的看着她,道:“那你现在可有觉得好些?” “好多了……” 苏莹又看了一眼彦如花,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妒意。 其实她本就没事,只是不愿见阿墨和彦如花走得太近,所以才故意装作身体不适,让阿墨扶她进去。本以为她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谁想没过一会,他便跑出来和彦如花一起聊天! 苏莹强颜欢笑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呢,聊的这般起劲?” “只不过见这风景甚美,随便聊了几句,苏小姐不会这就吃醋了?”彦如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打趣道。 苏莹虽知她不过一句玩笑话,脸色却微微变了变,微微笑道:“彦小姐说笑了,我与阿墨从小青梅竹马,我们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是彦小姐不是说晕船么,怎么还坐在那船尾之上,那样可极是危险呢!” “多亏了墨王殿下的妙药,我竟然不晕船了!”彦如花笑道,“倒是苏小姐,身子娇弱不适,更应该多休息,这湖面的风可甚是凉……” “这就无需彦小姐操心了,我有阿墨在,自然不用担心!”苏莹甜蜜的看着凌墨。 凌墨微微皱了眉头,他似乎闻到了战火的味道。 彦如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莹一口一个阿墨,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关系密切一般。 “俗话说:秀恩爱,死的快!哎……墨王殿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彦如花欲言又止,又摇了摇头,装出一副智者模样,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彦小姐,你这话何意?你在诅咒我?”苏莹忍不住质问道。 彦如花步子一顿,回头笑道:“我说错了吗?你们一口一句阿墨,一口一句莹儿,如此亲昵,不知遭多少人妒忌。一段感情一开始有多甜蜜,结局就有多悲伤……你们如要卿卿我我,请到没人的地方,尽管秀!” 苏莹听后却乐了,道:“我可以理解为彦小姐这是在吃醋么?” 第七十章 多了个女人 彦如花笑了笑,毫不掩饰的道:“我就是吃醋了那又如何?墨王殿下英俊潇洒,哪个女子不爱呢?苏小姐可得牢牢抓紧了,万一被风刮走了,刮到我这来,我可是不会不还的哦!” “彦小姐可真是幽默,但不知彦小姐哪来的自信?”苏莹嗤笑道。 彦如花展颜笑道:“自信这东西,我彦如花与生俱来便有了,别的一般人也比不上!” “彦小姐这耍嘴皮子的功夫,的确无人能敌,我苏莹算是领教过了!” “我也不过耍耍嘴皮子而已,比不得苏小姐这乱吃飞醋的功夫!”彦如花淡淡的耸耸间,她不就是想说她脸皮厚吗?她做人一向是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苏莹故意挑畔,她岂有不还手之理? “你……”苏莹虽气得不行,只是周围这么从人看着,她也只有依旧面带微笑,保持着她淑女的形象。她太过于在乎阿墨了,只要阿墨一和彦如花在一起,她便会乱了分寸,还总是让她钻了空子。 “行了,你们俩别闹了……”凌墨皱着眉头说道,是他没有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见众人都渐渐围了过来,彦如花淡淡瞥了凌墨一眼,道:“墨王殿下,不如由你来告诉苏小姐,我们之间是何关系,也省得苏小姐成天胡思乱想,这样对谁都好!” 一瞬间,整个人群都彻底沸腾了!脸上充斥着浓浓的不可置信,这彦如花胆子也贼大,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也敢说! 要知道这可是宁王的地盘,更何况此时宁王也在,大家虽然知道墨王和苏小姐青梅竹马,可宁王似乎也对苏小姐有意,一心想让她做他的宁王妃。彦如花这样做,无疑是在两位王爷之间添了把火! 一个丞相千金,一个首富千金,两个女人为了墨王争风吃醋,真是稀奇! 彦如花心里也有些忐忑,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她在凌墨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位置!他们似朋友,却又似超出了朋友间的界限,她却一直不敢问,生怕答案会让人失望! 今天便借着这个机会,试他一试。 苏莹望着凌墨,眼里有期盼,也有害怕。她期盼他说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却又害怕,他真的喜欢她! 凌墨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他看向两人,道:“你们之中,一个我视之为妹妹,一个是我至交好友,都是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冲突和误会!” 彦如花微微愣了愣,妹妹,朋友?谁是妹妹? 苏莹眼神变得绝望,妹妹……她还是只把她当妹妹?亏她还满怀希冀的想着,他对她总是会有着一丝男女之情的,却原来,他只把她看成妹妹! 彦如花虽说不上失望,但也没有太多的喜悦。不过总归是知道她在他心里占有极重的位置,心里也算有了丝丝慰藉。 有人欢喜,有人忧。 众人一时也弄不明白,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最清楚的莫过于当事人。只是这话里有几分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这也只是墨王安抚人的托辞而已。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惹得苏小姐如此不高兴?”凌修询问道。 苏莹反应极快,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能给阿墨徒增烦恼!她旋即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来,对着凌修道:“宁王可能误会了,这不过是我们三人间的玩笑话罢了。” 彦如花也一下会意,这件事本来就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他们都大意了,她也随即说道:“我与苏小姐其实私下里也是相处甚好的,有时候也会像现在这般小打小闹,但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言语间,彦如花已上前,友好的拉起了苏莹的手。两人笑意盈盈的相互望着对方,内心则波涛汹涌! 游湖归来,彦如花已精疲力尽,那些应酬的场合,还真是不适合她,真怕一不小心便给自己捅出篓子来。 然而一到家,便听到一个劲爆的消息,父亲竟然带了一个青楼女人回府,这下,府里便要多出一位姨娘了! 彦世山让人腾出了一间院子,把那女子安顿好了,又让管家告知众人,彦府上下无论是谁,不可对新来的姨娘无理,更不可为难她…… 还有各种条条框框,总之每一条都是维护这个新来的女人! 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彦世山竟然对她青睐有加,种种行为皆令人猜不透,彦府上下早已炸开了锅。 听见过这女子的下人们描述,说她长得极美,算是南都城里少有的美女! 彦如花忍不住问管家余卓:“余叔,爹爹现在在哪呢?他们会这么突然便从外边带个女人回来?” 余卓礼貌的说道:“二小姐,老爷现在西院,也就是三姨娘的院子里,至于老爷为什么会突然带她回来,这个小的就不知了。” 彦如花狐疑的看着他,“你成天跟在爹爹身边,怎么会不知道?爹爹既然能把她带回家,那他们的关系肯定并非这一两日才有的。” “二小姐,这小的真不知道!家母年前病逝,小的便回了老家,最近这两天才回来,这件事情,小的之前真的一无所知。” “好,那我自己去问问爹去。” 父亲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按理说要纳妾早就纳了,这会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从外面带回来个年轻女子,莫非,这是父亲的第二春?到底还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得父亲欢心,她还真得去瞧瞧! 西院是刚收拾出来的,离彦如花的院子倒也不远。 彦如花前脚刚踏进去,便被里面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她出去才不过半日,这西院便大变了模样。 院里一切都收拾的妥妥当当,添置了不少新的家具,还配了四个丫鬟,两个小厮!这待遇,简直雪瑶还高啊,那不把给雪瑶给气死? “妾身紫嫣见过二小姐!”彦如花一进房间门,紫嫣便立刻起身给她行了礼。 “三……三姨娘不必客气……”彦如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眼前这个女人长得的确妖娆,眼角的那颗黑痣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妩媚,看年纪应该也比她大不了多少,难道父亲喜欢这调调的女人? 第七十一章 三姨娘紫嫣 “花儿啊,以后你和三姨娘可要好好相处!”彦世山意味深长的说道。 彦如花愣愣的点了点头,这三姨娘虽然出自青楼,身上却无半点风尘之气。说话也甚是客气,反正是令人见了很舒服的那种。 “爹,你和三姨娘相识多久了?”彦如花随口问道。 彦世山想了想,道:“记不太清了……” “啊?”彦如花总觉得父亲的回答太过敷衍,而且她在父亲脸上看不到丝丝喜悦之气,反而更像是在忧心着什么。 彦如花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父亲,而惹得父亲不高兴,与这新来的姨娘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紫嫣,又是委屈你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彦世山皱眉说道。 紫嫣笑了笑,道:“老爷多虑了,紫嫣并不觉得委屈,在彦府总比好过那烟花之地。只是,老爷为何不肯把秘密直接告知景川少爷?” 原来,彦世山去春玉阁找紫嫣时,偶然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而这个人竟然是彦景川!虽然他不明白景川为何要这样做,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便只好将计就计,把紫嫣带回了彦家,并给了她三姨娘的身份,只为掩人耳目。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目前,关于金库的秘密,还不能让他知道!”彦世山叹气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现在我们所有的货物都已成功转移,库房的机关也已全部布置妥当,一切皆已顺利完成,老爷到底在担心什么?”紫嫣说道。 “你有所不知,景川并非我亲生!”彦世山终于道出了实情。 紫嫣惊讶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下文。 “他不过是我当年在外做生意,无意间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当时我想着反正我膝下无子,或许与这孩子也甚是有缘,便把他抱回来抚养。对外则宣称是我在外面的女人给我生的孩子,而她母亲则因为生他难产而死……” “老爷倒是有心了!” “这孩子倒也聪明,从小到大我也没操过什么心。可是这两年,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变化,表面上他对我恭敬孝顺,暗地里却有一些小动作。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问起我关于金库的事情,我才发觉,原来他一直在背后打着金库的主意!” “那接下来,老爷打算怎么做?”紫嫣问道。 “总感觉这一切都是天意,彦家祖训,金库钥匙只能传给彦家男儿,可如今,我膝下只有三个女儿,我们彦家怕是要没落了。”彦世山沮丧着说道。 “老爷何必说这些丧气话,老爷身体强健,雪姨娘也还年轻……说不定老爷还能晚年得子呢!”紫嫣安慰道。 彦世山连忙摇了摇头,“你莫要开这玩笑,我这把年纪,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 彦世山纳了小妾回府,雪瑶自然是气得不行,把房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都这把年纪了,还纳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回府!薇儿你知道吗,娘心里委屈啊……” 雪瑶伤心的哭了起来,本还以为因为她救彦如花有功,老爷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可这才几天啊,他便一声不吭的带了个女人回来,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娘,你别太伤心了!这事已成定局,你再伤心也无事于补啊。”彦如薇劝道。 “以前再怎么样,彦家也只有我一位女主人,倒也想得开,因为没人和我争。彦如花再得宠,也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可现在好了,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狐媚子!”雪瑶还是气不过,气得又把手边的花瓶给丢了出去,“嘭”的一声,碎片满地,屋内一片狼藉。 “娘,你可别再摔了,你现在摔得每一件可都是宝贝呢!这要是让爹知道了,得多心疼啊!”彦如薇急得不行,她可从未见过娘亲这般生气。 雪瑶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唤来丫鬟把屋里都收拾干净。 彦家只有她才是当家主母,所以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至于那狐媚子,且先让她得意几天,迟早会有办法收拾她的! “姨娘屋里是进贼了不成?”彦景川带着深深的笑意,抬脚走了进来,避开这满地的碎片,走到雪瑶跟前。 “大哥,你快劝劝我娘!” “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雪瑶气冲冲回了彦景川一句。 彦景川笑了笑,道:“我之前可是提醒过姨娘,可是姨娘却不把这当回事呢。” 雪瑶脸色一白,道:“谁能料到老爷动作这么快……” “说来,这件事也怪我!我今日见父亲又悄悄出去了,便暗中跟着他,可能是被父亲发觉了,觉得纸包不住火,所以干脆把那女人给带了回来。”彦景川道。 雪瑶有些凄凉的笑了一声,“这男人哪,一旦有了异心,便是十匹马也难以拉回,更何况他的心本来就不在我身上。” “姨娘可别这般想不开,这什么都还没开始呢,你便认输了……”彦景川别有深有深意的看着雪瑶。 雪瑶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想法子支开彦如薇,“薇儿啊,你快去看看你二姐回来了没,方才莫公子可是来找过她呢。” “云清哥哥何时来过,我怎么不知?”彦如薇惊讶道。 “他就来了一会,听说你二姐不在,便走了。哪来得及跟你说呀?”雪瑶有些不耐烦的道。 “好,那我找二姐去了。” 彦如薇一离开,雪瑶便迫不急待的说道:“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赶走那个紫嫣?” 彦景川寻思了一会,道:“短时间内想要把她赶走是不可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姨娘这一边,如若姨娘有什么需要,都可尽管向景川开口,我一定皆尽力而为!”彦景川笑道。 雪瑶嘴角一勾,笑道:“整个彦府,也只有你这大少爷最懂我!我们可真是‘同命’相连啊……” “我今日在外面听到一件事,心里有疑惑,不知姨娘可否为景川解答?”彦景川突然正色道。 “你先说来听听。” “姨娘可知有关我们彦家金库的事情?” “彦家金库?” 第七十二章 宫里的请柬 “你怎么突然向我问起这件事,你直接去问你父亲不是更清楚?”雪瑶道。 彦景川眼帘一垂,道:“父亲似乎不太愿意说起此事,但作为彦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当然会觉得好奇!” “这件事我知之甚少,只是偶尔听老爷提起过,估计我还没你知道得多!” 彦景川神色一黯,如此看来,此事还真只有问父亲才能完全知晓。只是,上次他无意间跟父亲提过一次,父亲都是敷衍了之,又怎会愿意把这个秘密告知于他? “你急什么啊,你都说了你是彦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们家的这一切,不迟早都是你的么?” 彦景川讪讪笑了笑,道:“姨娘说的极是,是我太过于心急了。” 只是,他怎能不急?自从知晓了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后,他便一直寝食难安。小时候,他一直不理解,为何他如此听话孝顺,却总是比不过处处惹事生非的二妹?长大了,他也一直勤勤恳恳,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赞同,可父亲似乎依旧看不上他。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对他? 直到那日他去找父亲谈些事情,无意间听到了他和余叔的谈话。 “老爷,库房重新选址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您看接下来如何安排?” “先不急,再让我想想……” “老爷是不是还在为这库房的事情发愁?” “哎……能不愁么?眼下儿女都已长大成人,可眼下的状况,我也是左右为难啊!余卓,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余卓欲言又止:“景川少爷从小到大都听您的话,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彦世山叹气道:“景川这孩子是听话,也聪明。我只怕是万一他知道真相,知道他不是我所亲生的,心里怕会有怨!再说了,彦家祖训,金库钥匙只能传给彦家血脉!你说我该如何啊……” 而听到这一切的彦景川,顿时有如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无论他有多努力,都是徒劳!只因,他与彦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接连几天,他都如同行尸同走肉一般,做什么也打不起精神。而父亲,似乎也从来没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他不甘心!他这么努力,这般的辛勤付出,到头来父亲却是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他也怨过父亲,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将他养大,而他的亲生父母又在何处? 彦景川越往下想,心中恨意愈发强烈,手已不知不觉攥紧成拳。 雪瑶见状,忍不住说道:“你放心,这金库什么的我可没兴趣,不会和你抢!我就只想维持着这现状,还有薇儿能嫁户好人家,这便足够了!” “姨娘,不如我们联手,各取所需如何?”彦景川道。 雪瑶微微沉思了一会,道:“好!” 次日一早,彦如花突然收到了从宫中送来的请柬。 而这请柬出自揽月殿,内容也只是简单的写着邀她未时进宫吃茶赏花,却没说别的。彦如花一开始还以为是送请柬之人送错了,再三确认了好几次,确定这是给她的请柬没错。只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位贵主? “你们可知,这揽月殿住着的是哪位?”彦如花同时问着雀儿和语儿两人。 雀儿和语儿相互对望了眼,语儿先是说道:“小姐,揽月殿住着的可是姜贵妃!” “姜贵妃?”她是何许人也? “姜贵妃可是当今墨王的母妃!”雀儿补充了一句。 什么?凌墨的母妃?彦如花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请柬差点掉落到地上。她把请柬放置一旁,却也开始忧心起来。 “小姐,这请柬上说了什么?”语儿忍不住问道。 “你自己看。”彦如花淡淡说道。 两个小丫鬟相继看了之后,也是疑惑不解。 “小姐,姜贵妃怎么会邀您去赏花呢?”语儿探究的问道。 “该不会是鸿门宴?”雀儿又无端添了一句。 彦如花皱着眉,“我也想不通啊,这姜贵妃办宴会,怎么会邀我进宫呢?也不知是福是祸,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语儿道:“小姐,如果您平白无故拒绝赴宴,那可是对姜贵妃的大不敬!万一贵妃责怪下来,可是担当不起啊!” “可是去了,又不知会发生何事?”雀儿道。 如花也觉得这请柬似乎有些蹊跷,一般来说,请柬一般都会在宴会前一至两天送达。而这份请柬才刚送来,未时便要赴宴,时间上似乎也太赶了些。 彦如花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让语儿去请教父亲,看父亲对这事如何定夺。 而最后的结论却是,不去也得去! 彦世山嘱咐了一些事项,让彦如花时刻牢记,万不可出错。这宫里可不比外边,处处都讲究规矩和礼节,一不小心便会掉了脑袋。 “花儿,为父想着这事十有八九跟墨王有关,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彦世山担忧道。 “爹的意思是,姜贵妃之所以会邀请我,完全是因为墨王?”彦如花讶异道。 “你自己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彦世山道。 “爹,我跟墨王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是清白的!”彦如花连忙解释道。 “行了,别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切记万事三思而后行!” 接下来的一上午,基本都花在打扮上了。必竟是进宫见贵妃,打扮虽不能太过于张扬,却也不能过于随意,失了礼数。 语儿为她挑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袖口和裙尾上绣着淡粉色的玉兰花,身子轻轻转动,长裙便散开来。头上梳着流苏髪,发上斜插暖玉步摇,浓眉淡扫,再在脸上着了层淡淡的胭脂,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小姐可是越来越好看了!”雀儿见了忍不住赞道。 彦如花却只是微微一笑,眉间透着一股忧郁。出门前,她必须去一趟墨王府,问问凌墨,知不知道此事,她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只是去到墨王府时,凌墨竟然外出,此时并不在府上。 彦如花只好带着语儿和雀儿,上了马车,向宫门赶去。 第七十三章 跳上一支舞 彦如花入了宫门,出示着手上的请柬通过层层关卡,终于抵达了揽月殿。殿内的后花园里,早已布置好了桌椅,精致的点心茶水也已悉数摆上。 已有几位官宦小姐比她先到,几人碰面时微笑点头示意,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彦如花在座位的最末尾坐下,静等贵妃的到来。 这姜贵妃的后花园的确很美,遍地种满了奇花异草,如今虽不是花开季,可那不知名的花儿也开得正艳,十分鲜艳好看。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姜贵妃到……” 随着公公的一声宣喝,姜贵妃携着侍女缓缓到场,彦如花和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赐坐之后,彦如花忍不住向姜贵妃多看了一眼。 姜贵妃长是极美,虽已年近中年,但却保养得极好,那婀娜的体态宛如少女般的轻盈。只是,她那高挑的眉毛,却显得有些凌厉强势。也不知这姜贵妃的行事风格,是否也如她的面相一般。 而她身边站在的那位蓝衣女子,竟然是苏莹,这让她讶异不已! 她与姜贵妃是一同从屋里走出来的,想来也是关系匪浅。彦如花望过去的同时,苏莹也朝她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苏莹朝她微微笑了一笑,只是彦如花却弄不明白,她这笑是何意? “非常感谢各位,能到本宫这揽月殿来。本宫这次邀大家前来,无非就是想和大家单纯的喝喝茶聊聊天,各位小姐无须拘谨!”姜贵妃笑着说道。 “再来呢,你们也知道,墨王已到了适婚之龄。所以本宫也想借此机会,多与各位小姐增进了解,也好为我儿挑选这未来的墨王妃!” 姜贵妃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大家都知道墨王殿下品貌非凡,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耐何他却生性寡言,天生带着一股淡漠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不过,如今姜贵妃都这样开口了,有人便想着,说不定能有机会一下翻身,成为墨王妃! 姜贵妃看向众人,又道:“在座的各位小姐中,本宫识得的,也是寥寥无几。不如你们自报姓名,也好让大家都相互认识了解……” 众人便开始有序的自报家门。 “禀娘娘,小女是兵部侍郎柳春望之女,柳嫣儿……” “小女贾芳璃……” …… “民女彦如花!” “原来你就是彦如花!”姜贵妃把视线停留在了彦如花身上。 彦如花微微一愣,低头垂眸,回道:“是,正是小女!”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彦如花缓缓抬起头,姜贵妃仔细的打量着她,心里暗想:这女子相貌平淡无奇,最多也不过中等姿色,在座的哪一位不比她娇艳?墨儿怎么会偏偏瞧上她,真是令人想不透。 姜贵妃越看,心里越发的嫌弃起彦如花来,眉头微微一蹙,故意刁难道:“据闻彦小姐舞艺非凡,不知彦小姐能否为本宫舞上一支,也好让大家都开开眼!” 彦如花完全懵了,怎么又要才艺展示?这跳舞可不是她擅长的啊! “怎么,彦小姐难道不愿意?”姜贵妃身边的孟姑姑开口说道。 “小姐,不管再怎么样,你还是舞上一曲!莫让人钻了空子……”语儿一边小声提醒道。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彦如花这才缓缓起身,站了出来。 “贵妃娘娘谬赞了!要说舞艺高超,小女又怎比得上丞相府的苏小姐?只怕是连苏小姐的万分之一都不如。不过既然大家想看,那如花便献丑了!”彦如花谦虚道。 “这跳舞哪能没有乐声相配呢?”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大家纷纷望向一处。 凌墨姗姗来迟,他玉冠束发,身形俊削挺拔,一袭暗紫色长袍随风轻起,俊美得让人窒息。他一到来,便吸引了所有目光。 彦如花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来得可真巧,他这是来替她解围的?若他不在还好,她可以自由发挥,跳得好与不好都不重要。可他在场,那就不一样了,她不免有些紧张…… 凌墨在她身边停下步子,静静的看着她。 彦如花小声说道:“你是特地来看我出丑的么?” 凌墨笑了笑,道:“我相信你!” 彦如花不禁白了他一眼,“相信我也没用,我真不会跳!” “你会!”凌墨笑意怏然的看着她,接着命人送上一支白玉竖笛。他轻轻退至一旁,把玉笛放置嘴边缓缓吹了起来。 彦如花也只好舞动着衣袖,跟着曲子跳转。 这音符她很熟悉,这是当初他们在清若寺学艺时,凌墨吹的曲子。这也是他们之前最为默契的一次合作。 他吹曲,她跳舞,那也是彦如花唯一会跳的一支舞。 凌墨静静的吹着笛,轻风带起衣袂纷飞。 乐声清冷于耳畔,彦如花舞姿轻灵,身轻似燕,又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两人搭配形成一副绝美的画卷,竟是如此的完美。 苏莹眼中的妒意渐浓,阿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为除了她之外的女子伴乐?而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竟能如此的和谐!这让她怎能不妒? 姜贵妃也是诧异不已,她这请柬是故意让人今天早上才送去的,又特地找借口支开了墨儿,让他出府办些事。为的就是想让彦如花措手不及,让墨儿不过来搅和,只是没想他还是来了,也不知这彦如花使的是什么手段…… 笛声渐急,彦如花的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她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身体在空中轻旋,越转越快。落地之时,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杏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笛声一止,彦如花也跟着收了舞姿,众人惊讶得合不扰嘴,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妒忌。 彦如花向着姜贵妃,轻轻福了福身,委婉道:“小女跳得不好,还请贵妃娘娘和在座的各位不要笑话才是!” “彦小姐的舞技果真非凡,你就别谦虚了,本宫也真是大开眼界啊……”姜贵妃笑着说道,如今墨儿也在场,她必须顾着他的面子,不好太过于为难她。 “娘娘谬赞了!” 彦如花看向凌墨,笑道,“感谢墨王殿下,能为小女伴曲。墨王殿下的笛声,是这支舞曲的精髓所在!” “彦小姐过奖了……”凌墨浅笑着说道,转身向着姜贵妃走去,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墨儿今不是有要事在身么,怎么会这个时候进宫来?”姜贵妃问道。 “母妃既然想为儿臣选王妃,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这个主角怎么能不来呢?”凌墨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明眸一挑,看着姜贵妃道。 第七十四章 别在纠缠他 姜贵妃笑道:“你若真对自己的婚事这般上心,母妃便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办这宴会。你自己的终身生大事你不急,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你着急!” “母妃既然如此为儿臣着想,那是否无论儿臣喜欢谁,便可让她做儿臣的王妃,母妃绝不阻挠?”凌墨道。 姜贵妃心里一惊,却仍是笑道:“墨儿,你也应知道,你是王爷之身,婚姻之事便不能太随性,你若真是喜欢哪家姑娘了,可以同母妃说说,母妃会为你参详。若是各方条件符合,母妃自然是不会阻挠!” 姜贵能说出这番话,从表面看她确实是通情达理。只是这各方条件符合,却是没那么简单。彦如花这会终于明白,姜贵妃为何会请她来赴这宴会了。 “在座这么多位小姐,个个出身高贵,皆是人中龙凤,不知墨儿可有心仪的对象?”姜贵妃试探的问道。 凌墨一手执着杯,目光随意的掠过众人,却是笑了笑道:“儿臣已不是那懵懂少年,早已过了那一见钟情的年纪。儿臣现无心这些儿女情长,儿臣的婚事,也就无须母妃操心了。” 他这话一出,不知伤了多少在座女子的心。 姜贵妃面色微微一变,他心里果真是护着那个女子的!说什么无心儿女情长,分明都是借口! “你跟我过来,母妃有话对你说!”姜贵妃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也不理会众人,大步流星的向殿内走去。 一旁的孟姑姑见状,连忙笑着对各位解释道:“贵妃娘娘与墨王有要事相商,先行离开一会,大家请随意。这花园里的花儿也是极美的,各位小姐可以自行赏花聊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孟姑姑,您先去忙。这里有莹儿,莹儿会照看好大家的。”苏莹起身,笑盈盈说道。 “那有劳苏小姐了!” “孟姑姑客气!” 彦如花撇了撇嘴,这苏莹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姜贵妃等人一离席,她便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对各位小姐嘘寒问暖,已有不少小姐开始上前巴结示好。这里也就她能和姜贵妃平起平坐,这等待遇,外人自是羡慕不来。 “彦小姐觉得这点心茶水如何,可是符合彦小姐胃口?” 彦如花正不紧不慢的吃着手里的点心,苏莹便走来问道。 她抬头看了苏莹一眼,笑道:“这揽月殿的食物,自然是上等极品……” 苏莹巧笑的看着她,“那彦小姐的确应该多吃点,必竟不是常有机会,能享用得到这等佳品!” 彦如花笑容一凝,她这是在暗地里讽刺她身份卑微,虽然她是南都首富千金,但在这些王权贵族眼里,哪怕就是天下巨富,他们也是看不起这些商人的。 只是,她彦如花又岂是任人欺负之人? 她笑了笑道:“苏小姐是否过于得意忘形了?等我光大了门庭,你再来和我说这番话试试……” 苏莹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光大门庭?就凭你一介女子?” “是啊,就凭我!你不信,那你等着瞧就行了。”彦如花挑眉,淡淡说道。 苏莹狐疑的看着她,“彦如花,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像苏小姐这等高智商之人,这话应该不难理解。”彦如花抬头跟她说话觉着累,便缓缓站了起来,直视着苏莹。 苏莹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脸色一白,道:“你觉着你能有机会爬上墨王妃这个位置么?就算阿墨同意娶你进门,可你过得了皇上和贵妃娘娘这一关吗?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彦如花静静的看着她,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就算你不说,我们心里也各自清楚,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勾引阿墨,你都绝不会得逞!” “我还没出手,你便这般着急,处处刁难于我。今天我能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你苏莹的杰作?” 苏莹笑道:“你知道便好,我身后有贵妃娘娘这个大靠山,你最好还是有点自知之名,别再纠缠阿墨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纠缠他了?你虽有贵妃娘娘这个大靠山,但你无法得到墨王殿下的心,这又有何用?” 四目相对,暗藏硝烟。 “彦如花……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知!” 苏莹说完,施施然走开了。 姜贵妃一进殿,心里的怒意再也藏不住,一甩袖子,怒道:“墨儿,为何你就是不肯听母妃的呢?” “孩儿可不是事事都听母妃的么?” “你若是事事听母妃的,你眼前的路便不会那么坎坷!” 凌墨呵呵笑了:“那是母妃想走的路,而不是孩儿想选择的。” 姜贵妃冷静下来,站在凌墨身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道:“这还是我的墨儿么?” 凌墨心里一声叹息,道:“儿臣只是想告诉母妃,别在插手儿臣的感情之事。我与那彦如花之间清清白白,母妃别在故意刁难人家了。” 姜贵妃听后,冷笑着几声,反问道:“你说母妃故意刁难她?不就是让她跳支舞而已,在墨儿眼里,便成了刁难了?你还说你们之间清白,这说出去,何人能信?” “母妃既然不信,孩儿也不想多做解释。如若母妃一意孤行,那孩儿倒真想与她发生点什么,要不然孩儿多无辜啊……” 凌墨眼里有着姜贵妃看不透的深意,她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若是要母妃信你,就得用行动来证明!” 说来说去,母妃不过就是想掌控他的一切,可他不是母妃的傀儡!凌墨眼里满是失望,母妃这个人控制欲太强,总想把什么都牢牢抓在手里,对父皇是,如今对他亦是。 他与苏莹从小青梅竹马,对她自然是有几分真情在。只是他不喜欢母妃的安排,甚至感到厌恶!本来是水到渠成之事,母妃偏偏喜欢插一手,这让他很是反感,也是他第一次有了反她之心。 如果母妃不插手这一切,说不定她与莹儿早已结成连理!他就是想挫挫母妃的锐气,让她明白,不是事事都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第七十五章 彼此间无爱 这赏花宴,因姜贵妃和墨王的离席而变得无趣,没过一会,众人便感乏之。 当姜贵妃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大家又打起了精神,毕竟只有这宴会的主人到场,这宴会才有它的意义。 大家本以为墨王也会全程参与,没想他却是只跟大家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众人皆感到奇怪,这墨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难道就只是为了彦如花而来?他能为她伴曲,这难道就真只是巧合? 宴会结束后,彦如花正感庆幸姜贵妃没再为难她。只是当她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姜贵妃的侍女悄悄给拦了下来,“彦小姐,请您移步殿内,我们娘娘有话要说。” 彦如花一愣,也只好跟着那待女进了揽月殿内。 “民女彦如花,见过贵妃娘娘!”彦如鞠身行礼。 “放肆!你一介民女,见到贵妃娘娘,竟不行跪拜之礼?”姜贵妃身边的孟姑姑厉声喝道。 彦如花有些惊愣,心里隐有不安,有些极不愿意的跪了下去,道:“贵妃娘娘,民女见识浅薄,不懂礼数,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恕罪?那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姜贵妃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双目斜视着她,说道。 “民女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请娘娘明言!”彦如花道。 “孟姑姑,你跟她说……” “是,娘娘!”孟姑姑应道,继而看向彦如花,“彦小姐,请问您和墨王殿下,是何关系?” 彦如花浅笑,回道:“民女与墨王殿下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俩之间清清白白!” “当真什么关系都没有?”孟姑姑显然不信。 “当真比金子还真!”彦如花斩钉截铁的回道,“民女不知娘娘为何会突然这样问起,但我和墨王之间,的确清清白白。只不过在几次宴会中碰到,偶尔聊了几句,也不过是极为正常的交谈。但不知为何,在那有心人眼里,便成了民女图谋不轨了!” 姜贵妃突然坐起身来,审视着她,道:“本宫不过就问了你一句,你给本宫解释了一大堆,你这难道就不是做贼心虚?” “民女一介草民,实在想不通,贵妃娘娘为何会派人给民女送请柬,民女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应该是和墨王有关。许是娘娘误听了有心之人的谣传,觉得民女与墨王走得太近,便想着试探民女,想一探究竟。民女知道娘娘爱子心切,像民女这样身份卑微之人,又怎能高攀得起墨王殿下呢?” 彦如花谦谦说道,此刻保命要紧!这套话辞可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希望能应付得过去。 “你倒是有自之知明!”姜贵妃不得不多看了彦如花一眼,她还真是个极其玲珑的人儿,说话不卑不亢,让人挑不着错,着实比一般的姑娘要聪慧一些。 “你能明白就好,墨王殿下身份尊贵,她的王妃自然也是要门当户对,百里挑一的。本宫也是为了你好,无论之前你对墨王存着什么心思,本宫都劝你放下,免得将来害了墨王,也害了你自己!” “民女多谢娘娘提醒!娘娘放心,这些民女都懂!”彦如花低头回道。 “如此最好,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将来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夫婿。你且记着本宫的话,千万别再和墨王有什么牵扯,否则可就别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 从揽月殿出来,彦如花就一直闷闷不乐。 “小姐,姜贵妃可是对你说了什么?方才可真是担心死语儿了!”语儿道。 彦如花只顾着前行,似乎没听到语儿的话一般。 语儿疑惑着,又叫了声:“小姐,你没事?可别吓着奴婢!” “语儿,你别吵,我想静一静。”彦如花面无表情的说道。 语儿便不敢再吱声了,小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之事。 彦如花出了宫门,见彦家马车停在宫门外等候,走上前,对车夫说了句“回府!”便径直上了马车。 她一上马车,便被里面坐着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惊讶的看着凌墨。 “自然是担心你,便在车里等着你了。”凌墨笑道。 “担心我?墨王殿下若真是担心我,便不应该在这宫外候着。” “母妃不会为难你的。” 彦如花笑了笑,道:“你又怎知她没有为难我呢?” 凌墨一愣,担心的问道:“母妃对你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 彦如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何所有人都认为我俩有私情?不知对于此事,墨王殿下怎么看?” “清者自清,自然不必理会。” 彦如花有些莫名的失落,她又笑了笑,道:“殿下说得没错,清者自清……” 末了,她又认真问道:“那日,殿下说视如花为好友,此言可是出自真心?” “这个,难道你也要怀疑?”凌墨道。 “殿下能视如花为好友,如花心存感激。耐何殿下身份尊贵,如花高攀不起。以后……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彦如花纵使心里再舍不得,却也不想为此丢了性命,她只想好好活着!一直以来,都和他保持着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又算什么?是她太高估她自己了。 “什么叫少接触为好?”凌墨不喜不怒,目光紧盯着她。 “就是我们今后不要再见面了。你我如今都已是适婚之龄,既然彼此无爱,那便还是少见面得好,免得让人误会,耽搁了殿下的绝世姻缘!”彦如花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凌墨静静的看着她,“你这是为我着想?” 彦如花抬眸与他对视,下额微微扬起,嘴唇轻抿着说道:“是,不过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彼此之间无爱了呢?”凌墨身子往前一倾,波澜不惊的看着她。 彦如花眼眸一闪,连忙别开眸光,道:“殿下是想让如花难堪么?如果殿下还视我为朋友,那便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 凌墨第一次对她的话感到淡淡的不悦,甚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还是喜欢那个失忆后的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怒敢言的她。而不是现如今坐在他面前,对他有着疏离和防备的彦如花! 第七十六章 心意相通 “我们之间,就真要把所有关系都撇得一干二净吗?彦如花,你好狠的心!”凌墨似有些受伤的看着她。 彦如花苦笑道:“我狠心?我们之前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哪来这什么狠不狠心?那你告诉我,我们这到底算什么?” 见凌墨沉默不语,彦如花又道:“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墨王殿下,还是请回!” “你以为,本王的心就是这样任由你践踏的?你毫无缘由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本王当什么了?” 凌墨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而彦如花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好像有些许的怒意。可是,他凭什么发怒,真正受伤的不应该是她吗? 但凡他能有一点喜欢她之意,她便会把他那爱她之心小心供起来,好好呵护,让其继续蔓延。 只是,她不敢想…… “彦如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彦如花望着他,认真问道:“凌墨,你可有喜欢过我?” 凌墨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挑眉凝视着她,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是真笨呢,还是装笨?” 彦如花疑惑的看着他,虽然她自认为他对她是有些不一样的,可她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她不想再这样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不想再给自己徒添烦恼。若他心里有她,她便可为他舍下一切! 她在等他的答案,他以为她明白。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这辆马车本就狭小,里面的空间最多也就只能容纳两人。彦如花看着凌墨的俊颜,却也不知为何,看着看着面颊便开始发烫,鼻尖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有些紧张的低下头去,把头埋得低低的,两只芊芊素手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凌墨顿时心情大好,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彦如花!” 彦如花正想问他到底想如何,哪知她一抬头,他便倾身向前一把揽住她,他那温热的唇就这样覆在了她的。 她一下不知所措,只能惊愕的看着他,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此刻她所有的防备,所有的怨,都在这一瞬化为乌有。 她是真的陷进去了。 凌墨轻轻放开了她,两人鼻尖相抵,交错的呼吸缭绕,让她的瞳眸里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热雾,而她的脸早已红到了耳根子上,根本不敢正眼与他对视。 看着她那娇憨的模样,凌墨忍不住低低笑了声,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到如今,你难道还在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无爱?”凌墨轻声说道。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莫非你真要我以身相许,才能相信我的这一片真心?”凌墨低笑道。 彦如花的脸更红了,心还在“咚咚”直跳,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脑袋竟然懵晕的下意识点了点。 “你确定?”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际,说话间,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全身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她竟然一点都不排斥。 只是没过一会,她便突然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她一把推开了凌墨,低声骂了句:“你流氓!” 凌墨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说道:“明明是你点头的,还怪到我头上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彦如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凌墨又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凌墨的人了。从此你的心里眼里,便都只能有我!” 彦如花不甘示落的看着他,“凭什么我的眼里心里就只能有你?那你呢,你难道就可以看着碗里,想着锅里?” 凌墨愣了一下,似乎才明白过来她的话中之意,戏虐的说道:“那你想如何?” “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人了,你的心里眼里,也只能有我!”彦如花认真的把他方才说的重复了一遍。 看着她那极其认真的样子,凌墨忽然也变得严肃起来,“那我们可说好了,永远只认定彼此!” 幸福来得太突然,彦如花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切不会都是梦?她突然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疼!既然能感到疼痛,那便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凌墨被她方才那可爱的动作给逗笑了,“傻瓜,哪有这样掐自己的……” 他抓起她的手,轻轻掀开她的衣袖,她方才用力掐下的地方,果然有些红肿。 “你下手可真狠!”他说着,在她手臂上轻轻吹了几下。 彦如花怕痒,她极力忍住笑意,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凌墨,我彦如花这个人爱憎分明,如果你不是真的爱我,就请别这般对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信我?”凌墨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事实。今日你母妃寻我,便是让我离你远些。”彦如花淡淡说道,她明白两个人的婚姻里,家庭因素是极为重要的,而就他们目前的情况来看,未来似乎一片黑暗。 “你这就怕了?”凌墨眸光深深。 彦如花沉思了一会,她不是怕,她只是没把握。若说两人谈情说爱尚可,可一旦牵扯到婚姻,这一路上只怕会有诸多坎坷。 任何不以婚姻为目的情爱都是耍流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突然,让她有些不安。 “我不怕,我也相信你,但苏莹呢?你就真的对她这般绝情?” 彦如花眼神犀利,凌墨只是微微一叹,看向她道:“我与她青梅竹马,对于她自然是有几分情意在。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便把心都放你这了。你说,这是不是都是你的错?” “我……这……这与我何干?”彦如说连忙道,他这样的解释,她倒是能接受,至少他没有对她隐藏,他对苏莹的情意。 “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舍弃我的青梅?只是,虽然如此,但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至亲,就如同亲妹妹一般。所以有些时候,希望你能多些理解,不要误会……” 第七十七章 起身去青潭 虽然凌墨是这样解释他与苏莹间的关系,但彦如花却知道,或许这其中绝非这么简单。 她能瞧得出来,苏莹是极其爱他的,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她与苏莹之间还是有许多场战役要打的。 回到家后,彦如花时不时便会想起在马车里凌墨吻她的那一幕,那种感觉就像偷吃了蜜果一般,既羞涩却又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雀儿见彦如花自回来后,便时常一个人坐着傻笑,要么就是嘴里时常哼着那不知名的调儿,那欢愉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显而易见,小姐与公子之间一定是有好事发生! “小姐,你能否和雀儿说说,为何这两天如此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事呗,你个小丫头就别问太多了。”彦如花笑道。 “是不是你跟公子之间……”雀儿伸手,作出两食指相碰的动作,偷偷的观察着彦如花的反应。 彦如花生气的瞪着她,指头往她额头上一戳,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思想这么龌蹉!” “难道不是吗?小姐这两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莫不会,小姐与墨王殿下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彦如花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他们不过是刚开始而已,还没有到私定终身那一步,看来,她还得继续努力,把那俊俏王爷拐到手!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笑了笑,小声问道:“雀儿,你说,我和墨王有可能在一起吗?” 雀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当然有可能,雀儿相信只要小姐与墨王殿下两人同心,你们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彦如花却是悠悠叹了一声,姜贵妃反对他们在一起,就连父亲也是,他们之间哪有这么容易便走到一起?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凌墨能一心一意对她,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一样敢闯! 她突然想什么,惊叫道:“雀儿,今天是哪日?” 雀儿被她这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她连忙回道:“小姐,今天是二月二十一了,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来年二月,我就要嫁过去做妾了,将来指不定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彦如花脑子里,顿时浮现起慧儿那善良而又无奈的脸庞。 糟了,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今天都二十一了,不知还不来得及? 她急忙找到彦世山,跟他说清了事情缘由,必须立刻起身赶往青潭镇。 “这知恩图报是没错,可如今这天就快黑了,从南都到青潭最快也要两三日路程,你这样匆匆出门,爹哪能放心哪?你先回去收拾妥当,爹来帮你安排,明日一早再起程出发也不迟!”彦世山听后说道。 “爹,来不及了,我今天必须要走!”彦如花着急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彦世山坚决反对道,“这路途遥远,万一在路上出现点什么岔子,你让爹怎么办?” “爹,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慧儿对我有救命之恩,她有难,我却绝不能坐视不理,我要不去,她就真得嫁给那个无赖了。若真是这样,我一辈子良心难安!”彦如花拉着彦世山的袖子,开始撒起娇来。 彦世山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终于松口,“好,那你早去早回。只是这青潭可是南都第一大镇,你说的那个无赖,在当地可能有些势力。爹怕你吃亏,只能帮你多安排几个得力人手,这一路上也可以护你周全!你要记得,可千万别惹事……” “谢谢爹,还是爹爹最疼我!”彦如花嘻嘻笑道。 彦世山却是叹息着,心里终于放心不下。 等彦如花收拾妥当出来,彦世山早已为她安排好了马车和马匹。 彦如花不得不感叹父亲的办事效率,只是看着这站立在马车旁的七八个仆人,她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爹,我这又不是去出什么任务,怎么弄这么大阵仗?”她忍不住嘀咕道。 “爹能同意你去就算不错了!这几个人都是爹特地找来的,他们都会些拳脚功夫,总比你一人独去的好!” “谢谢爹,还爹想得周到,那我走了,爹再见!”彦如花上了马车,冲着彦世山挥了挥手。 “让得早去早回!雀儿,你可得好好照顾小姐!” “老爷,放心……” 一行人渐行渐远,彦世山找来余卓,小声的对他说道:“你去将军府找下莫公子,就说花儿她去青潭了……” 这一去应该也要好些天,只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与凌墨说一声。走之前,至少也要再见他一面的。 “雀儿,你们先在城门等我,我去去就来!” 彦如花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离去。只有雀儿知道,她一定是去找公子了。 彦如花绕到东街,进了墨王府。 “慕宁,你们墨王可在?” “他……他不在!”慕宁眼神有些躲闪。 “真不在?”彦如花狐疑的问道。 慕宁重重点了点头,“彦小姐还是晚些时候再过来。” 彦如花四处瞧了瞧,这墨王府就这么点大,还没见着他的影子,“那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这个,慕宁不知。” “既然这样,那我日后再来寻他。”彦如花说完又匆匆走了。 只是一出墨王府,她便觉得不对劲,方才慕宁说话时眼神闪躲,分明是在掩饰着什么,难不成凌墨本来就在府中? 彦如花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极大,她突然翻身上墙,悄悄往凌墨书房行去。还真别说,这么久不来,这墨王府变化还真大,不仅侍从变多了,还多了几个小丫鬟。这才像个王府该有的样子嘛,她如是想着。 书房的门轻掩着,彦如花轻轻跳了下来,正准备走进去。 里面忽然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阿墨,这书上说三七具有止血兼补血之效,可却没说到底是外敷还是内服?” “当然是内服,你再往后翻一页看看,后面有记载它的使用方法。” 彦如花僵在原地,心中顿时掀起了惊天骇浪。 苏莹? 此时苏莹正坐在凌墨的书桌旁,专心致志的翻着一本书,而凌墨则站在她身旁,正耐心的为她指点着什么。 两人靠得极近,苏莹时而点头,时而甜笑,画面温馨和谐,彦如花竟不忍上前打扰。 他说过只是把苏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她应该相信他,只是为何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会这般难受? 第七十八章 来迟了一步 “阿墨,我突然发现,我也对医术也甚是感兴趣,以后我能不能,经常过来向你讨教呢?”苏莹笑盈盈的问道。 “当然可以,这墨王府随时都欢迎你!”凌墨笑道。 说话间,他目光不经意一瞥,发现门口好像有道身影,只是当他再望过去时,外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他眼花看错了? 苏莹走后,他问慕宁:“今日可有什么人来过府上?” “公子,彦小姐来过!” “她来了你为何不通报我一声?”看来,方才书房门口的那道身影便是她无疑了。 “公子那会正在书房跟苏小姐讲解医书,我怕彦小姐误会,便说你不在府上,她也没多加怀疑,匆匆便走了……”慕宁回道。 “她可有留下什么话?”凌墨问道。 慕宁低着头回道:“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见彦小姐当时的样子,似乎是有急事……” “你啊……以后再遇到此事,记得早些向我通报!罢了,你先下去。” 她竟然来了,却站在门外一声不吭,指不定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凌墨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她来府上寻他是为了何事呢?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后面马匹紧跟而上。 彦如花伸手掀开了车帘,见夜色已降临,她便吩咐了下去,让他们连夜赶路,到下一个驿馆再停下歇息。 这事也怪她,如果她能早点想起来,他们就用不着连夜赶路。只希望能赶在慧儿成亲前到达,帮她退了那门婚事。 要是她会骑马就好了,这样速度肯定要比她乘坐马车快许多。等这件事情办妥之后,她一会要找机会学会骑马! 深夜子时,一行人才到达驿馆,准备吃饭休整,明天一早再接着赶路。 “小姐,我就住你隔壁,小姐晚上若有何需要,可敲响这墙壁三声,奴婢听到会立刻赶来。小姐先好好睡一会……”雀儿为彦如花盖好了被子,吹灭了烛火,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彦如花有些认生,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榻,让她感到极为不习惯,久久难以入睡。而这一睡不着,便又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脑海里全是凌墨和苏莹的影子,她怎么就那么笨,不直接进去找他呢,这下好了,心里憋屈得很。 次日一早,彦如花一开门,便见一抹挺拔的身影站在房门外。 “云清,你怎么在这?”对于莫云清的突然出现,彦如花很是惊讶。 莫云清淡淡一笑,道:“现在开始,我便负责保护你,你不是要急着赶云青潭?我已备好快马,我们现在起程,天黑之前定能赶到!” 彦如花诧异的看着她,他怎么会对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究竟是谁向他透露了消息?不过,此刻她的确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青潭,若是按乘坐马车的速度,只怕要到明日早上才能到达。 莫云清的出现,无疑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你确定,天黑之前便能赶到?”彦如花眼里充满希冀。 莫云清点了点头,“你可信我?” “好,你等我一下!” 彦如花回屋拿了包裹,又跟雀儿解释了一番,“雀儿,事情紧急,我与莫公子先走一步,你们稍后跟上!” “那小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雀儿回道,其实她昨晚便发现莫云清也赶到了驿站,只是他没露面,她便没有惊动小姐。至于他为何会知道他们的行程,想必也是彦家向他透露的消息,彦老爷一心想撮合他和小姐,这一点便很好解释了。 不过这莫公子为人正直,小姐跟着他,她也能放心。 驿馆外停着一匹枣红的骏马,莫云清先是扶彦如花上了马,而后自己才翻身上来。 “阿花,我这马儿跑起来极快,你可得坐稳抱紧了!”莫云清提醒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心里有些胆怯,这可是她第一次骑马!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伸了过去,环住了莫云清的腰。 莫云清嘴角一勾,道:“坐稳了!” 说着,他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长嘶一声,狂奔而去。 一男一女共骑一匹,姿势难免亲密。雀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安排好这几名仆人,也找来一匹快骑,紧跟其后。 彦如花坐在莫云清身后,小脸紧贴着他的背,只觉得风如利剑般穿掠而过,一抬头就会被这利剑刺得生疼。 二月的风,还是极冷的。 这一路上,莫云清的眼里都闪烁的光亮,看着环在他胸前的这双素手,他的心也变得暖暖的。为了她,再冷再累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愿路能再长些,时间再慢一些。 彦如花的心噗通跳个不停,莫云清一直以文质彬彬示人,没想到这骑术却是如此精湛,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两人只在中途停歇了一会,便又接着赶路,傍晚时分,终于抵达青潭。 “云清,谢谢你。赶了一天的路,要不你先找间客栈休息一下,我先去找罗家村找慧儿,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彦如花道。 莫云清浅笑着看着她,道:“你一个人去,我如何能放心?你带路,我同你一起去。” “好……”彦如花点点头。 她先向路人打听了一下,镇上刘家公子最近似乎并没有纳妾,她这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两人徒步来到罗家村,一下便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咦,这位小姐和公子穿着华丽,却面生得很哪,不知两位是来找何人呢?”一位老伯上前问道。 “老伯,我们是来找慧儿的。”彦如花笑着回道。 “慧儿?可是今儿个嫁去刘家的玉慧那丫头?” 彦如花一听急了,“老伯你说什么,慧儿嫁过去刘家了?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 彦如花慌忙跑到罗玉慧家,一进门便见赵氏正乐呵呵的在清点着聘礼。 “慧儿呢?”彦如花急忙问道,也顾不上赵氏的阻拦,把屋里上下找了下遍,却都没有见着慧儿的身影。 “诶,你,你们是何人,怎能乱闯民宅呢?” 赵氏看着突然闯入的两人,惊叫着说道。只是,她似乎并没有认出彦出花来。 “我问你,慧儿呢?”彦如花大声问道,难道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赵氏细细的打量着她,突然像见到鬼一般的大叫道,“你,你不就是那个丑丫头?” “你先别管我是谁,你告诉我慧儿在哪儿?” “她,她嫁到刘家了呀……” 什么,慧儿真的嫁过去了?她说过她最不想嫁的就是刘家。如果她能早来一天,或许便能改变慧儿的命运,都是她的错! 彦如花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阿花,你这是做甚?”莫云清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第七十九章 大闹刘家 来的路上,彦如花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他,莫云清也知道,阿花口中的慧儿对她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位女子。 “云清,这可怎么办?”彦如花无助的看向他。 “放心,一切有我,我们走!”莫云清拉起彦如花的手,便往外走。 彦如花轻轻把手抽了回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莫云清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他笑道:“当然是去刘家赎人!”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慧儿不愿意嫁,谁都不可以强迫于她,她一定要把她带走! 两人打听了刘家位置所在,便直奔刘家而去。 彦如花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混进刘家时,莫云清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用力一带,眨眼间两人便站在了瓦顶之上。 “你想要快些找到慧儿,那便不能走寻常路。你先在这呆着,我先去帮你探下情况。”莫云清说完,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刘府房顶上游走,寻找喜房位置。 彦如花彻底惊呆了,他不仅骑术了的,轻功也这么好,他身上还有多少本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喜好文墨的文弱公子,可仅仅这一天,便颠覆了她之前对他的所有认知。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莫云清吗? 没一会,莫云清便回来了,他见彦如花还怔在原地,以为她是恐高,被吓到了。连忙上前安抚道:“阿花,对不起,可能吓着你了。我已找着慧儿位置了,你现在可否要过去找她?” “云清,你,你竟然会轻功?”彦如花答非所问,震惊的看着他。 莫云清淡笑着,道:“怎么,你感到意外?” “我能不意外么,认识你这么久,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会这些。” 莫云清耸耸肩,又是笑道:“可你也从来没问过我!”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舞弄文墨……”彦如花小声道。 “我爹是云麾将军,我出生将军世家,又怎能不会些武艺呢?只是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也少有在外人面前展示,除了我父亲和我的书童孟晓,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今日要不是为了帮我,你也不会使出这惊人绝技,恐怕我是一辈子也很难知晓了!”彦如花笑道,“你先带我去找慧儿,晚点我再向你讨教!” 莫云清一愣,“讨教?你是说……你也会轻功?” 彦如花抿唇一笑,“走!” 莫云清也是惊愕不已,只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刘家一处院落内,挂着大红的灯笼,窗户上贴着囍纸,想必就是慧儿的喜房了。 莫云清上前,把守在门前的两个小丫鬟给敲晕了,彦如花推门而入,而他则守在门外。 一进门,彦如花便见到了一抹大红的身影坐在床沿上。 “慧儿……”她惊呼道。 罗玉慧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来人,瞧了半晌才认出是彦如花,眼眸里瞬间多了一丝喜悦,“阿花,是你么?” 彦如花上前,有些难过的道:“我是阿花,我是不是来迟了?” 罗玉慧苦涩的笑了笑,“这怎能怪你呢,这本就是我的命!” 彦如花在床沿上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小心的说道:“我今天便是特地来带你走的,不知你可否愿意?” 罗玉慧眼里有了一丝希冀,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事到如今,我还能去何处呢?” “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带你去!”彦如花道。 罗玉慧不禁仔细的打量起彦如花来,如今她华衣着身,身上配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许是过上了荣华富贵般的日子。她能只身前来寻她,她已是很感激了。她又怎能再连累她呢? “阿花,你还是快走!千万别被刘家人发现,不然可就麻烦了。”罗玉慧担心道。 “慧儿,你别怕!我既然能来,那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赎出去!” “阿花,你听我说,快走!刘家人一向蛮横不讲理,在青潭又是只手遮天,到时只怕连你也被搭进来?你快走……” 罗玉慧一个劲的催促彦如花赶快离开,“这天就快黑了,那个刘文怕是就要过来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慧儿,他可有强迫你……做你不愿做之事?”彦如花觉得这话本来不该问,但想了一下,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罗玉慧面色一红,“阿花,你说什么呢?”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不愿跟我走,是不是就是因为这……” “没有!”罗玉慧连忙道,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才刚进门,这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去了。” “那你是不是喜欢那刘文了?”彦如花又问道,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她不肯跟她一起离开。 “阿花,你就别管我了,快走!”罗玉慧几乎哭着恳求道。 “我说过,等我富贵了,便会回来找你。如今我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走呢?” “我看得出来你富贵了,只是我的卖身契还在刘文手里,就算我跟你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又有谁还会要我呢?”她终于道出了心中的顾忌。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卖身契赎回来!” 罗玉慧摇了摇头,“刘文一直就对我存有非分之心,哪会这么轻易放我走!” “只要是钱的事,那就都不是事!不是我彦如花大夸海口,我可是南都首富之女,就是买下整个刘家,那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罗玉慧认真的看向她,“你真是彦家千金,彦如花?” 彦如花重重点了点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带你一起走的,以后我们有福同享!” “这可如何使得?” “哎呀,你别磨叽了,快跟我走!”彦如花说着,拉起她的手便要离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刘文带人走了进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刘公子,你来得正好!”彦如花说道。 “哦……我认得你,你就是慧儿那什么妹妹。上次骗吃骗喝,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自己找上门了!”刘文恶狠狠的看着彦如花,说着便想来抓她。 莫云清上前一步,把彦如花护在身后,厉声道:“你敢动她试试!” “哟,这小白脸又是何人?识相的就给我滚开,这可是在我刘家的地盘,你还敢这样放肆,信不信我揍你!” 说着,刘文便伸出拳头想打莫云清,莫云清轻而易举的便握住了他的手。再一用力,疼得他哇哇直叫,“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前帮我教训这臭小子!” 第八十章 赎出慧儿 可刘文手下的人哪会是莫云清的对手,不过几下便被莫云清打趴,打得几人跪地求饶。 莫云清把刘文反手按在地上,刘文痛苦的喊道:“你们,你们还有理了啊?今天可是我大喜之日,你们究竟想干嘛?” 彦如花也不想拐弯抹角,更不想遮遮掩掩,她这次来,本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把慧儿带走。她上前一步,看向刘文,道:“刘公子,多有得罪!我们这次来,便是要把慧儿赎回去。” 刘文一听,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道:“赎回去,你赎得起么?” “你尽管开价!” 刘文认真的看着两人,虽目前不知两人身份,但一看两人衣着,便知也是出自大户人家,身上定是不会缺银两的。但慧儿可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之人,这到嘴的鸭子若是就这样让它飞了,他岂能甘心? “你们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刘文这么一说,莫云清还真就放开了他。反正量他也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怕他会搞出什么小动作来。 “你们到底是慧儿什么人?”这刘文就是个小地痞,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目中无人,说话时昂着头,露出两个小山洞般的鼻孔。 彦如花见了真想上前揍他一拳,想着要是跟他讲理讲不通,那便来硬的,就算是抢也要把慧儿抢回去。 “我们是何人,说出来吓死你!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你就说,要多少银子才可以肯放人? “你们也太小瞧人了!虽然慧儿不过是我刘文的小妾,但也不是你们说赎就赎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多没面子?”刘文道。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时候,莫云清开口了。 他带着寒寒的笑意,走到刘文跟前,“我们现在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今天我们是一定要把慧儿带走的,你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乖乖的把她的卖身契拿过来,你拿了银子也不吃亏,可别到时候一分银子都拿不到!” 莫云清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刘文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说话也开始哆嗦起来,“你,你可别乱来啊……” “既然怕死,那还不赶紧叫人把慧儿的卖身契拿来?你是不是真想尝点苦头才甘心?”莫云清步步逼近,刘文吓得不轻,连忙叫人去把慧儿的卖身契取来。 彦如花拿着契约看了看,为以防万一,她还是让莫云清过了下目,直到莫云清点头,她这才放心的把这卖身契收好。 “我们也不是强盗,说了是赎人,便会给你银两。你说,你需要多少补偿。”彦如花道。 刘文心里愤愤不甘,随口便开了个数,“一百两!” 彦如花想也没想,爽快的从钱袋里找出一张银票,交到他手上,“这是一张一百两银票,你可收好了!” 刘文看着手上的银票,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女人出手可真阔绰,这么快就到手一百两?他娶慧儿也就花了十几两银子,这样说来,他还是赚了? 彦如花看他愣在那里,以为他是嫌少,又拿出一张银票来,说道:“我再加一百两,从些慧儿与你刘家毫无干系,你也不许找她罗家的麻烦!” 莫云清刚想阻止,哪知刘文比他手快,一把将银票抢了过去,笑逐颜开的道:“看来今天是遇到金主了。行了,你们把她带走,有了这两百两,什么样的女人我找不着……” 莫云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彦如花,她对钱难道没有一点概念吗? 刘文这一开口便是一百两,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要他来说,最多五十两,刘文也是赚大发了,他还敢不乖乖放人? 不过再一想,或许对于阿花来说,这几百两根本不值得一提。 “阿花,你用二百两把我赎出来,你这么做值得吗?”三人出了刘府,罗玉慧却始终面带忧色。 “当然值,就算花再多的钱都值!”彦如花笑道。 罗玉慧一听,突然在彦如花面前跪了下来,“感谢阿花的大恩大德,我罗玉慧这辈子无以为报。这辈子,就让我做牛做马跟着你!” 彦如花一惊,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慧儿,你这是干嘛呢?你救过我一命,如今你有难,我当然也得帮啊。你若不嫌弃,以后便跟着我,只要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也不会少了你……” 罗玉慧微微一笑,道:“我感激你还不及,又怎会嫌弃,你可我命中贵人!” “那,你可还要回去跟家人说一声?” 罗玉慧面色一黯,道:“对于那个家我早已无留恋,以前爹还在世的时候,家里才有丝丝温暖,如今爹去了,那便不再是我的家了……” 彦如花这才知道,原来慧儿的爹在年前去世了。像赵氏那样眼中只有钱的女人,又怎么顾及慧儿的感受呢,想必慧儿在家里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安慰了慧儿一阵,三人便先在客栈住了下来。彦如花准备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南都。 与雀儿几人汇合后,她便开始安心的游山玩水。 而凌墨这几天,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去找了彦如花几次,却都没见着她的人影,后来听彦府下人说,她竟去了青潭!原来她上次来寻她,便是为了告知他这事。只是当时见莹儿也在,她便又悄悄走了。 苏莹也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几天她每天都来找他,却明显也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阿墨,要不我们也出去游玩几天如何?我听说青潭镇那边,景致可是极美呢。”苏莹目光流转,巧笑嫣然的说道。 “青潭?”凌墨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莹儿怎会突然提起青潭,莫非她也知道彦如花去了那里? “对啊,我可是听说彦小姐和将军府的莫公子,都去那边游玩了呢!”苏莹的一双美眸之下,透着深沉着心机。 凌墨一愣,“你是说莫云清?” 苏莹点了点头,又道:“是呢,我还听说彦家老爷是有意撮合他们两个。都说日久生情,这彦小姐和莫公子两人倒也有是般配……” “既然莹儿想去,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第八十一章 彦如花吃醋 青潭镇以碧波潭而闻名,碧绿的潭水,高峻的山峰,傲然挺立在悬崖边的奇松怪栢,潭上四季云雾缭绕,像极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这里环境清幽,是许多少男少女的幽会之地,那泛舟湖上的一对男女,一下子引了彦如花的注意。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上凌墨和苏莹! 只见两人对面而坐,饮茶聊天,相谈甚欢。 罗玉慧见她目光紧盯着那一处,轻皱着眉头,问道:“阿花为何一直盯着那两人看,你们可是认识?” 彦如花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极不在意的笑容来,“我们又何止认识啊……” “那,你不上前打个招呼?” “不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两人谈情说爱的好。我们就在这亭子里喝喝茶,看看这过往的俊男美女,也是极为惬意的不是吗?”彦如花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说出的话里却透着一股子酸意。 莫云清抿着唇,不紧不慢的喝着手里的茶,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罗玉慧却有些好奇的问道:“阿花,那一男一女是何人?” “一个是当今墨王,一个是丞相千金苏莹!”彦如花轻描淡写的说道,眸光时不时的往潭中看去。 凌墨似乎感觉到了背后那灼灼的目光,他不禁回头望去,果然见到那抹粉色身影。 两人隔水相望,彦如花不屑的收回了目光,心里早把凌墨骂了千万遍。 苏莹嘴角隐隐一勾,突然站起身,微笑的对凌墨说道:“坐得久了,倒是有些累了……” 说着她试着走了两步,脚突然一崴,身子缓缓向潭中倒去,她急呼一声:“阿墨……” 凌墨眼疾手快,急步上前,稳稳搂住了苏莹的腰身。 苏莹借势往他身上一倒,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两人贴得极近。 “莹儿,你可还好?” 苏莹淡淡一笑,似不经意把脸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我的脚,好像一时动不了!你可否扶我回岸……” 看着远处搂搂抱抱的两人,彦如花怒火中烧,茶水一杯接一杯的往口里倒,也浇不灭她这心中的火气。 好你个凌墨,昨天还在对她甜言蜜语,今天便对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男人果真都是大猪蹄子,说出的话是断然不能轻信的! 凌墨搀扶着苏莹慢慢走了过来,莫云清和慧儿两人都跟两人打了招呼。彦如花却无动于衷的自顾品着她的茶。 良久她才看向两人,巧笑说道:“没想在这也能碰上二位,可真是巧了!苏小姐可真是弱不经风,这样也能崴着脚。似乎每次遇见你,你都要受点小伤。要我说,苏小姐这身子娇贵,还是只适合养在家里,没事的话还是别出门得好,省得家里人担心。” 苏莹也笑道:“仔细想一想,好像还真是如彦小姐说的这样,我们相遇几次,我都遇到些小麻烦,还真是让各位见笑了。好在有墨王殿下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她这是在暗中告诉众人,她和墨王两人关系匪浅。 “早就听闻墨王殿下与苏小姐从小青梅竹马,如今这么一看,也真是男才女貌,甚是般配。在下也曾多次见到两位一起出来游玩,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传来两位的喜讯,在下可是期盼着能早日喝到两位的喜酒呢!” 莫云清十分不知趣的说道,彦如花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 他却只是一笑而过,其实他又岂会看不出她对凌墨有意呢?只是凌墨一心喜欢的人却是苏莹,这样一来最后苦了的还是阿花。 他不想见她伤心难过,只有让她清了两人的情投意合,或许她才能早点死心,才能不受到伤害! 凌墨淡淡一笑,也不作任何解释,只道:“莫公子有心了……” 苏莹听到凌墨的话,心下一喜,娇羞的看了他一眼,一脸幸福之意。 彦如花面色微凉,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亏她还幻想着能与他携手白头,可这都还没开始呢,一切便都结束了。 看着两人亲昵的站在一起,她只觉碍眼,话语间也带着些许的愠怒:“我们还是别打扰两位的幽会了,慧儿,我们走……” 说着,她拉起慧儿,准备离开。 苏莹却嫣然笑道:“彦小姐请留步!” 彦如花步子一顿,回头瞥了她一眼,“苏小姐还有何事?” “听闻这附近的山上,有棵姻缘树,据说这姻缘树非常灵验,相爱的男女只要在树上系上红绳,诚心地默念心上人的名字,就会和所爱之人结缘。我们正想去看看呢,不知彦小姐可有兴趣,与我们一同前去?” 彦如花狐疑的看着苏莹一眼,继而问向身旁的罗玉慧,“慧儿,你们这可真有这姻缘树?” 罗玉慧点了点头,道:“这姻缘树就在圣奄的附近,只是位置处在山顶,山路有些崎岖难行。” “那你可曾去过,真的有传闻中的那般灵验?”彦如花突然来了兴致。 “我曾去过一次,姻缘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说,心诚则灵!”罗玉慧答道。 “既然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那我当然是要去看看咯!” 然而当一看到那上百阶的石阶,彦如花突然有些后悔了。 这石阶很陡,又极高,从山下乍这么一看,就像是耸入云端的天梯一般,神秘而又危险。 还没走到一半,彦如花便气喘吁吁了。 罗玉慧呵呵一笑,道:“阿花,早就跟你说过,这山路陡峭难行。我看你这样子,倒不如就让莫公子背着你去上好了。” 莫云清倒是极为乐意背她上去,可彦如花却拒绝了,“你们都太小瞧我了……” 这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哭着也得往前走! 苏莹也是从未走过这么陡的山路,走了几步,便也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凌墨见状,行至她跟前,蹲下了身子,“上来,我背你……” 苏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不用了阿墨,我自己能行!” “你才伤了脚,这会又在逞强了。快上来,这路还远着呢……”凌墨大声说道,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心。 彦如花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真想一脚把这秀恩爱的两人,从这石阶上给踹下去! 第八十二章 挂姻缘红线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果然一眼便见到了那棵老槐树,也就是她们要找的姻缘树。 这树枝叶茂密,盘曲多姿,枝上挂满了红绳,每一条红绳下端都牵着的一块木牌,每一块木牌都承载着一份希望和信仰。 彦如花从圣庵里取来了红绳,一手执笔,先在木牌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转头看了看苏莹,只见苏莹写好之后,冲着凌墨甜甜一笑,将那木牌往树上一抛,红绳稳稳的挂到了树上。 “希望月下仙人能听到我的祈祷,让我如愿以偿!”苏莹在心里默念道。 “阿墨,要不你也写一个?”苏莹提议道。 只见凌墨摇了摇头,他笑道:“这姻缘树若真有那么灵验,这世上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苏莹心里有瞬间的失落,她却笃定的说道“都说心诚则灵,我倒是相信这姻缘树的灵验……” 彦如花撇撇嘴,道:“这缘自天定,份在人为,这姻缘树也不可能百试百灵,总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可不能把全部的寄托都放在这棵树上,得以平常心对待……” “彦小姐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苏莹笑道。 彦如花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拿起笔把另一个名字写上。 “阿花,你若写好了,便把这木牌挂到树上,挂得越高越好……”罗玉慧说道。 彦如花往后退了几部,将木牌用力往树一抛,那只这木牌的红绳却没挂到树枝上,而是一直往下滑落,跌落到了地上。 苏莹见状,不禁掩面而笑,“你看看,这就是你心不诚而导致的结果。” 莫云清道:“真想看看阿花的木牌上写着什么。” “这可不能看,看了便不灵了。”彦如花连忙上前,把木牌拾了起来,护在胸前,生怕别人看到一般。 紧接着,她卯足了劲,随手往上一扔,红绳稳稳的挂了上去。 她笑着拍了拍手:“搞定!” 凌墨嘴角一勾,朝那木牌多看了一眼。 “慧儿,你不写吗?” 罗玉慧摇了摇头,笑道:“我心里暂无仰慕之人,所以我也不知写什么呀。” “那云清你呢?”彦如花又问道。 莫云清也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的想法跟墨王殿下保持一致。或许真只有你们女子才信仰这些东西。”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打算在圣庵留宿一晚。 已有小尼姑前来,为几人安排好了房间,“几位施主,这房间简陋,自然不能与各位施主家里相比,还请各位施主将就一晚,莫言嫌弃!” “小师傅能为我等腾出房间,已算是对我等莫大的恩赐了,又怎会嫌弃呢?”彦如花道。 “贫尼感谢小施主的理解!只是各位施主的晚饭,可能还需各位亲自动手。厨房在东边,西边有菜园,各位施主想吃什么可以到菜园里自行采摘。” “我们五人之中,可有谁会做饭?”凌墨眉头一拧,问道。 几人沉默了一阵,罗玉慧抿了抿唇,开口道:“我会是会,只是就怕我做的饭菜不合大家的口味……” “没事,我在一旁帮衬你!”彦如花笑道。 在场的除了她和慧儿,其他三人皆身份尊贵,可指望不上他们。 两人去菜园里摘了菜,洗好便准备上锅了。 罗玉慧负责生火,彦如花负责炒菜。 凌墨看着她在灶前忙碌的身影,不禁入了迷。她也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若说她会做饭,他还真是不信。可心里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她做出来的饭菜是否可口。 莫云清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可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彦如花。不过,这样子的她,却更让他着迷了。 “都是粗茶淡饭,大家且将就一下!” 彦如花一共就煮了三个菜,白菜萝卜小芹菜,一切从简。 莫云清首先夹了一筷,放到口中细细品尝起来,本以为会难以入口,哪知这菜的咸淡把握的刚刚好。虽不是美味佳肴,却也可口,符合他的口味,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凌墨也尝了尝,以他不停点头的态度来看,想来也是极为赞赏的。 就连苏莹也不禁点头赞道:“彦小姐可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苏莹着实佩服!” “各位谬赞了,不过就小菜几碟,上不了台面。大家先用饭,不然这饭菜可就凉了。”彦如花微笑着道。 这顿饭,用的倒是和谐,她和苏莹没有再争锋相对,如果不是因为凌墨,彦如花还是很想把她当作朋友。 其实苏莹心里亦是如此,只是很多事情,命中注定,她们只能成为敌人! 夜色凉如水。 一道黑影掠过,站在树梢,翻着树上挂着的木牌。 借着明亮的月色,他看清了木牌上的字,只见上面写着:彦如花、凌墨。 来人嘴角一勾,把木牌放好,又悄悄离去。 没多久,又一道身影闪过,也是翻着同一块木牌。只是当他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眸中满是失落。他又悄悄在那木牌旁边,也挂上了一块,这才离去。 寒风袭来,满树的红绳摇曳,临近的木牌相互碰撞,发出串串“哒哒”之声,仿佛在窃窃私语一般,相互诉说着心声。 彦如花睡得正熟,忽觉脸上痒痒,床沿上似乎多了个人,她吓得一下惊醒,警觉道:“你是何人?” “睡得跟个猪一样,我若是心怀不轨,怕是早已得逞。” 凌墨声音压得低低的,在彦如花听来却是有着一股魔力一般,对她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否先提前吱一声,吓死我了!”彦如花连忙坐了起来,拍拍胸口。 “你三更半夜找我何事?以后能不能请墨王三思而后行,你这样半夜出现在我房中,是想把我名声至于何地?我们可什么关系都不是,相信你也一样,不想让人误会!” 凌墨轻笑一声,“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呢?” “凌墨,你就别再取笑我了。你是否觉得这样很好玩?觉得轻践一个人的心会使你快乐?” 彦如花心里有怨,如果不爱她,又为何要处处招惹她?若是爱她,又为何与别的女子亲昵无间? 她弄不明白,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是他的玩偶,她更讨厌他们之间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第八十三章 花前月下 “难道你真感觉不出来?我早已把你视作我生命中最为重要之人。只是,我却一时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凌墨的话里透着丝丝无奈,如果他只是玄影堂的公子,而不是什么王爷,那他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牵绊和无可奈何。 光线灰暗,彦如花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也难辩他这话中真假。他贵为王爷,如若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那也是够悲催的。还有他那个强势的母妃,处处都想压制着他,她不免有些同情起他来。 “难不成你是想告诉我,你来青潭是为了找我。这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来,便是想一解你这相思之情?”彦如花道。 “你先把衣裳披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凌墨颇有些神秘的说道。 圆月高挂,两人坐在那巨石之上。 彦如花倚靠在凌墨的身旁,仰望着这满天的星辰。 都说才子佳人风花雪月,郎有意,妾有情,你侬我侬。 彦如花不禁笑了,她第一次享受到了这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美好。若是能与他就这样相互依偎一辈子,那才是莫大的幸福。 但又令她懊恼的是,他们这样的恋情,总觉得是偷偷摸摸,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也不知他是否会依照他母妃之意,迎娶苏莹为妻。 “凌墨,如果到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共白头。那么,我也只有默默的祝福你了。”彦如花轻道。 她深知,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开花结果。这人生路上,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刻骨铭心之人,或悲或喜,深深刻在心里。 或许,他便是第一个让她记在心上的人。 凌墨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无法共白头?这世上所有的事,谁都无法预料。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你别太悲观了。” “我们两人的身份差距,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你身为王爷,却事事身不由己,我能理解。总之,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凌墨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世上能真正懂他的人,怕是也只有她了。他也定会拼尽一切,不负她…… 再在青潭玩了两日,几人便一起回南都了。 彦如花把罗玉慧带回了彦府,与她同吃同住。 在彦家白吃白住,罗玉慧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执意要做彦如花的丫鬟,伺候她。彦如花哪会同意,她的这个想法自然是被她驳回去了。 虽然,彦如花一直对外强调,慧儿是她结拜金兰的姐妹,谁也不能欺负她。只是,暗地里总会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慧儿贪图权贵,再怎么样也不过是未见过世面的乡下野丫头,却妄想山鸡变凤凰。 慧儿是个心善的,虽然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却多少有些芥蒂。 彦如花知道,这背后的议论,也不是一下子能压得下来的。所以,她便想了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准备在街上找个铺面,做些小买卖,让慧儿去经营,这样一来,别人便再也找不到理由诋毁她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彦如花自己也蠢蠢欲动。 终于在西街看上了一家转让的商铺,而且商铺后面带院落,还有几间两层的小阁楼,面积虽然不大,格局倒是不错,她很是中意。 只是,她虽然把这铺面给盘了下来,但真正想自己做生意,还是得父亲点头同意才行。 彦世山一得知她这个想法,立马摇头道:“你一个姑娘家,成天抛头露面,这像话么?我彦家难道还缺那点钱不成?不行,这我坚决不同意!你若真想做生意,直接去经营我们任何一家布庄便可,为何还要这般的自讨苦吃呢?” “爹,我这不是闲来无事么,你总得让我做些什么。我们彦家自己的生意,我可不感兴趣,我就是自己尝试一下,这也不丢人啊?反正铺面我都已盘下来了。你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会把自己的铺面经营得有声有色!” 彦如花好说歹说,彦世山才勉强点头应允。 “做生意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不过,就按你说的半年为期,让你历练历练也行不是不可以。” 彦如花商铺还没开起来,人倒是先搬过去了。 她找人把这院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又添置了一些新的家具器物,种上了花花草草,整个院子焕然一新。 往进自己用银两买来的院子,彦如花心里只觉无比踏实。 想着搬出来住,她受到的约束也便少了,心里开怀不已。只是却一直未想好,她到底要做什么生意。 “二姐,我看你想做生意是假,想搬出来住倒是真!”彦如薇道。 “你还真说对了。”彦如花从不掩饰。 彦如薇却不明白了,“你放着自家繁华的府邸不住,偏偏要搬来这破旧的小院,真不知二姐你怎么想的。” 彦如花笑道:“你若同情我,那便把父亲送你的那‘沁月阁’送我如何?” “才不要,你想得美!”彦如薇撇嘴道。 “既然你又不肯,那就别杵在这妨碍我做事,没看我正忙着吗?”彦如花正在给刚种的花儿的浇水,没好气的说道。 彦如薇摇了摇头,二姐一定是脑子烧坏了,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还这般洋洋自得,真是无药可救了。 “听说阿花准备自己做生意了,我特地过来瞧瞧。”莫云清踏步进来。 彦如花冲他一笑,道:“云清,你来得正好,今天恰好是我入宅第一天,中午便在这一起用饭。” “二姐,我中午也不回去了。”彦如花嘻嘻笑道,她本来是要走的,可云清哥哥既然来了,她又怎能错过与他相处的机会呢? “行,都一起留下来。” “那可是阿花下厨?”莫云清问了声。 “云清哥哥,你在说笑呢,我二姐哪会做什么饭?” “就是,我看云清你是饿昏了头!”彦如花笑了笑。 “你还真别说,我可真是饿了,你可得多准备些好酒好菜……”莫云清打趣道。 “放心,不会亏待你……” “哟,花儿这里这般热闹?”雪瑶这个时候竟然来了。 第八十四章 将军府的聘礼 “花儿啊,你这真是打算要搬出来自己住?”雪瑶皱着眉头问道,她若真是要搬出来住,那她可是求之不得啊。 彦如花笑道:“姨娘多虑了,彦府才是我的家,这里不过是为了将来做生意方便而收拾出来的。” 雪瑶讪讪笑了笑,“原来如此啊,那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还是跟之前一样,尽管跟姨娘开口。” “我若真有什么需要,那也是向我爹爹开口,姨娘到这来,所谓何事?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忙去了。”彦如花当着众人的面,也丝毫不留给她面子。 雪瑶面色不变,心底却早已把彦如花骂了千遍,“我是来找薇儿的,薇儿,娘有事找你,你跟我过来……” 彦如薇不甘不愿的跟着雪瑶走了,莫云清忍不住问道:“阿花,我怎么觉着你对你家姨娘似乎抱有敌意?” “你说对了,还真是!”彦如花笑道,“不过这是我的家事,你个大男人还是少知晓些为好!” 彦如花能主动留他下来吃午饭,这让莫云清觉得受宠若惊,这是不是就是好的开始呢。 饭间,彦如花总觉得莫云清眉间有股淡淡的忧愁,一番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北边敌军压境,过不了两日,云麾将军莫千离便要带队出征了。 而这次,莫千离准备带上莫云清一起上战场。 彦如花也是惊愕不已,莫云清文质彬彬的,这要让他上战场,那不是只有挨打的份?虽然他会些武功,但这战场可不是儿戏,稍有不慎,便是性命难保。 她也着实替他担心! “这个消息的确太突然了,那你是如何打算呢?” 莫云清抿着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并不是怕死,我只是……” 只是放不下你! 后面这几个字,莫云清只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世事难料,谁也难保这战场上会发生何事,既然准备随队出征,那便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他回不来了,她可会记挂着他? “大丈夫男子汉保家卫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便不敌,也要死战到底,守好南都北边国土!只是阿花,你可会等我回来?” 莫云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这一去,少说一月,多则半年。可我最怕的便是待我归来之时,你却早已嫁作人妇!” 彦如花愣了片刻,笑道:“云清你胡说什么呢,你一定会好好的,我等你平安归来!” 莫云清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阿花,你此言当真?” “你啊,就别再杞人忧天了。我说过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出征的这些日子,此数不计。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归来,我等你喜传捷报!”彦如花道,他既然要出征了,她当然要给他鼓舞和力量。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彦府便收到了来自将军府的聘礼! 彦家人皆是惊愕不已,这太突然了,事前毫无征兆!莫非,彦如花私下里便与莫云清私定终身了? 彦世山虽然也是在极力撮合着他们,却也没想到云麾将军会这般着急,直接便下聘了!不过,他心里倒也是欣慰的,这下花儿的婚事终于有了眉目,这次花儿的青潭之行,收获不浅啊! 彦如花却是一头雾水,她何时答应过莫云清,她要嫁他了?难道,昨天跟他说的那些,全被他误解了? 喜娘在一旁谄媚道:“彦老爷,您若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也好去回了云麾将军! 彦世山一脸喜色,乐呵呵道:“彦某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只是希望莫公子以后能好好对我家花儿!” “哎呀,这是当然,莫公子对彦小姐情有独钟,这两人婚后的日子啊,定是恩爱和谐!”喜娘笑道,再说了一些阿谀奉承之话后,便带人离开了,留下了这满屋子的聘礼。 看着这些喜茶喜饼,彦如花是欲哭无泪,这莫云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么突然就给她下聘。是她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他理解得模糊? “爹,这聘礼不能收!”彦如花道。 彦世山严肃的看着她,“花儿,你可别胡闹!若不是你同意了,将军府又怎会跳过这纳采问名纳吉,直接就下聘了?你现在又说这聘礼不能收,你当这是闹着玩的么?” “爹,我没同意啊。”彦如花有些急了,“女儿也不知将军府为何会突然就下聘过来?我可从来都没应允过莫云清什么!” “你当真从来都没应承过他什么?”彦世山明显不信,这云麾将军行事向来谨慎,不会这般胡来,若不是花儿应允了云清什么,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把聘礼给下了。 彦如花知道跟父亲解释不通,便径直跑去找莫云清了。 莫云清一见她,便是一脸的歉意,“阿花,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父亲为何会瞒着我,找喜娘去你家下聘,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此事!” “这当真不是你的意思?”彦如花狐疑道。 莫云清连忙摆手,道:“我事前是真不知道!” “好,我信你!可是这聘礼怎么办?直接退回来?” 莫云清也是有些束手无措,“这……” 难道在阿花的心里,就没有他一丝丝的位置? 本来得知父亲去彦家下聘时,他也是极为反对的。父亲知他心系于她,眼见马上又要出征了,为了安抚他,让他安心,父亲才会这么着急,在出征前便把这聘礼给下了。 而他也是带着点私心的,他很想知道,阿花看到这聘礼会作出如何反应。他本以为,迫于压力,她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来找他了,一来便是质问,要退回聘礼。 若是这聘礼一退,他莫家脸面何存? “阿花,明日我便要出征了。要不这样,这一切都等我归来再说,好么?”莫云清诚恳的说道,“若是到那时,你还是不同意,再把聘礼退回也不迟。” 彦如花想了想,这样好像也行得通,必竟他出征在即,别让这事影响了他的心情。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就且先整理行装,我明日会过来送你!” 第八十五章 左右为难 彦如花让人把将军府送来的聘礼全部锁到一间屋子里,并吩咐了下去,谁都不能靠近这间房。这聘礼将来说不定是要退回去的,现在当然不能动。 彦世山在得知彦如花的想法之后,被气得半死。 “花儿啊,这聘礼你要么就不收,收了又岂有退回去之礼?你,你这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反正我已经跟莫云清讲清楚了,等他出征回来,我便把这聘礼给退回去!”彦如花振振有词道。 “等他战胜归来,皇上定会论功封爵。你那个时候还想把这聘礼退回去,除非是想从此与将军府断绝关系往来,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莫彦两家?这聘礼又岂是你说退就退这般简单?” 彦世山道出了这其中的历害关系,彦如花也是一脸茫然,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该怎么办?难道就真要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嫁给莫云清? “所以,你还是什么也别想,等他征战归来,便与他拜堂成亲,皆大欢喜。云清这孩子我看得出来,将来必定大有出息,也是你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彦世山劝说了彦如花好一阵,这才悠悠离去。 看着心思不定的彦如花,雀儿焦急的上前,小声问道:“小姐,你可是真是想好了,要嫁给莫公子?” 彦如花叹气一声,只道了三字,“不知道!” 其实仔细一想,莫云清还是不错的,对她死心踏地。试问这世间除了他,还能有谁像他这般对她?虽然她不喜欢他,可不是有句话说:既然不能嫁给你爱的人,那便选择爱你之人,这样才会幸福! 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如果这聘礼是出自墨王府,那该有多好!只是,那终究只是她的梦,一个难以实现的梦。 雀儿也是心急如焚,难道小姐真准备嫁给莫公子了?可这样一来,那公子怎么办?不知公子听到这个消息,会做出如何举动呢? 这一整天,彦如花都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慧儿和雀儿,她谁也不见。 罗玉慧轻轻上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阿花,你还在为这聘礼的事忧心呢?” “能不忧心吗?这就是个烫手山芋,留也不是拒也不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彦如花有些懊恼。 “你不喜欢莫公子是吗?”罗玉慧一开口便道出了她的心思,“你心里喜欢的是墨王殿下!” 彦如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看出来了?” 罗玉慧点了点头,道:“在青潭之时,我便看出来了。你与苏莹之间总是暗藏硝烟,还有你看向墨王殿下时的眼神,虽然你总是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暴露了你的心思。” “真有这么明显?”彦如花讶异的说道,慧儿一向心思细腻,她之前从未跟她说过,她与凌墨间的关系,却还是被她察觉出来了,还分析得一点都不差。 “墨王这个人,我不甚了解。但莫公子我却是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阿花,其实你真的已经很幸福了,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所以呢?慧儿,你是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遵循自己的内心,你便不会这般为难了。”罗玉慧笑道,“你与墨王之间虽然困难重重,但我相信只要你们彼此心意坚定,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你们!” 听完慧儿的话,彦如花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可没一会,她又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浑身上下提不起劲来。 彼此心意坚定,谁知道凌墨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深夜,彦如花还是辗转难眠。 窗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见到她劈头就问:“你可是答应将军府的提亲了?” 彦如花微微一愣,坐起身,看向来人,笑道:“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凌墨眉头紧锁,道:“你还有心思说笑,现在可是整个南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这才一天不到,消息怎会传得这么快?”彦如花惊讶道。 “我问你,你难道真要嫁给莫云清?”凌墨又问道,他做事一向不急不躁,可唯独这件事,让他乱了分寸。 彦如花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想逗一下他,笑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若再不出嫁,那可真成了老姑娘,到时可没人要了。” “你就这么恨嫁?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凌墨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彦如花一双晶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良久才道:“那你希望我如何?退掉将军府的聘礼?可现在聘礼都已经收下了!” 凌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有些霸道,用命令的口吻道:“将那聘礼退回去!” “来不及了,明早他便要出征……”彦如花如实道。 “彦如花,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这是凌墨第一次对她爆粗,彦如花硬是愣了好一会。 “你可知,当我听到将军府向彦家下聘时,我心里有多震惊?而你竟然还收下了他的聘礼,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就真没想过我们之间……” “我想过,可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们连见个面都要小心翼翼,更别说别的了。凌墨,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醒醒了,看清眼前的事实!”天知道,彦如花说这话时,心有多痛,但事实如此,她不得不说。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放弃?”凌墨有些感伤的看着她。 “那我还能如何?”彦如花眼里噙着泪,她抬了抬头,尽量不让泪水落下来。 如若她只是孤身一人,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但她是彦家嫡女,她不敢去尝试这份勇敢,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整个彦家,更不能让彦家成为她这场爱情中的牺牲品!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退掉将军府的聘礼!”凌墨认真道。 “现在来不及了,他出征在即,我怎能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凌墨长吁了口气,道:“你就只是因为他出征在即,只是想给他精神鼓励,所以才暂时收下那聘礼的?” 彦如花点了点头。 凌墨突然一笑,“那我呢,我明日也要出征了!” 彦如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也要出征?” “怎么,这还能有假?”凌墨淡笑道,“北境敌军压境,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这场战争迫在眉睫,云麾下将军领兵十万做为主力先锋,我领兵三万做为后援,此战容不得半点闪失。你难道就只担心他,而不担心我么?” 第八十六章 两情相悦 彦如花哪能不担忧呢,这一下出兵十几万,这场战役定不是普通的战役,战场刀剑无眼,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他,竟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见她脸上担忧之色尽显,凌墨上前紧紧拥住了她,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语气也变得温柔无比,话里却透着几分醋意,“你对莫云清也是这般说的?” 彦如花双手也环上了他的腰,轻轻笑道:“我与莫云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的关系,就好像你跟苏莹的关系一样!” 凌墨突然轻轻放开了她,问道:“你是不是始终还在认为,我与苏莹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要说一点都不怀疑,那是假的!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只要看到你对她好,我心里便堵得慌!”彦如花直言道。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日后定会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这样总可以了?” 彦如花笑着点了点头。 凌墨极为慎重的看着她,道:“这聘礼你得尽快退回去,免得将来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等我征战归来,我便娶你为妻!” 彦如花直勾勾的看着他,似在探究他这话的真假,“你此话可当真?” 凌墨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记,宠溺的道:“我发现,你对我的话似乎总是存在质疑,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而你太优秀。我害怕失去,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来却什么也没有……”彦如花渐渐低下了头。 凌墨最喜欢看的,便是她这一脸娇羞的模样。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颚,看着那微微轻启红唇,仿佛有股致命的吸引力一般,深深的吸引着他…… …… 罗衫渐解,衣带渐宽。 当天地间第一大诱惑袭来之时,两人竟丝毫不加抗御。 凌墨伸手为彦如花抚平了凌乱的秀发,又在她额间印上一记,爱怜道:“记得,等我回来!” 彦如花把颈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他,道:“这是我父亲特意为我求的平安符,现在我把它给你,让它护你平安,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这可如何使得?这可是你的平安符,你怎能把它转手赠与他人?”凌墨道。 “等你战胜归来,再把它还我也不迟。再说了,你可不是别人!”彦如花亲自为他戴上。 凌墨轻轻一笑,眼眸柔情似水,“这下我的人,还有我的心都是你的了,你总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讨厌!”彦如花娇羞的别过头去。 凌墨再次将她拥住,真希望一刻也不要与她分离! 两人又相互嘱咐了几句,凌墨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彦如花坐在床沿,这榻上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想起方才两人疯狂的举动。她不禁甜甜笑了笑,她一向觉得她是理智的,只是情到深处让人欲罢不能,这样的爱才是完整的,她一点都不后悔! 只是看着这满榻的狼藉,她不禁微微皱了眉头…… 天还未亮,雀儿便敲门进来了,手上抱着一叠干净的被褥。 彦如花愣愣的看着她,她这是…… “小姐什么也不用说,雀儿什么也不会问。雀儿只知道小姐月事来了,弄脏了被褥,这便给小姐换上新的。”雀儿笑道。 她的一句话便化解了彦如花的尴尬,只是她怎么会知道昨晚之事?难道是因为动静太大,吵着了旁人? 这样一想,彦如花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雀儿,你都知道什么?” 雀儿有些不好意的看着她,吞吞吐吐的道:“我……我都知道。” 彦如花一惊,小声问道:“你,你如何知晓?” “小姐放心,这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只是雀儿比其她人要警觉一些,离小姐又近,所以……不小心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彦如花连忙用双手捂住脸,天哪,还听到了动静,这让她多难为情啊。 “小姐,其实这是好事啊!你不必觉得难为情,我家公子英俊矜贵且专情,我相信他一定会兑现他的承诺的……” 雀儿话一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了嘴巴。 彦如花也从她的话中发现了端倪,她狐疑的看着她,道:“你难道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吗?” 雀儿一愣,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可对她隐瞒的,犹豫了一会之后,便全盘托出,语气也有几分肃穆,“看来,银雀也是瞒不住小姐了……” 彦如花听后,心里有些感慨,原来在回南都之时,凌墨便把银雀安插在她身旁,难怪有关她的消息,他总是很快就能知道。只是,银雀武功高强,留在她身边,那真是大材小用了。 “那你现在是听我的,还是听你家公子的?” 银雀愣了一会,恭敬道:“在公子没有收回成命之前,银雀自然是听小姐的!” “那好,你也知明日凌墨便要出征了,这战场上危机重重,你身为他的护法,理应在他身边保护他,而不是整天来伺候着我这个闲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银雀明白,只是……” “没有只是,你不是说在你家公子收回成命前,都必须听我的?那你还不快去?”彦如花严肃道。 银雀寻思了一会,这才速速领命离去。 第八十七章 出征送行 离队伍出发还有一个时辰。 南都北门,号角响起,身着盔甲的将士们整装待发。 彦如花挤过密集的人群,艰难的向前行去。为了掩盖脖子上的痕迹,她特地披了件连帽的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莫云清骑在战马之上,左顾右盼。这马上就要出发了,阿花说过要来为他送行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未见到她的身影? 凌墨表情始终淡淡的,昨晚折腾了一夜,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阿墨,我等你战胜归来!”站在战马旁的苏莹,眸光灼灼的望着凌墨。 “放心,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凌墨道。 “云清……”人群里挤出一抹粉色身影,彦如花小跑着上前。 见到来人,莫云清急忙下了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彦如花一手把斗篷的帽子捂了捂,“我说过会来送你,又怎会食言呢?战场刀剑无眼,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好好的!” “你放心,一切都等我凯旋归来再说!” “还真别说,你穿上这身行装,整个人都精神了呢,真是英姿飒爽!”彦如花上下打量着他,脸上虽是带着笑容,眼中却藏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知道她担心自己,莫云清主动握上了她的手,说道:“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凌墨目光一扫,见两人的手亲昵的握在了一起,心中有些不快。这丫头昨晚才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迫不及待的与其他男人握手,真当他不存在么? 彦如花感觉到那股灼灼的视线,这才见到一旁的凌墨,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慌张的抽回了手。 与他目光相对,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这一刻,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凌墨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也是什么也没说。 彦如花其实好想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会等他,等他回来履行他的承诺!只是,如今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远远的望着他。 又一阵高昂的号角声响起,暗示着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 因莫云清父子同是挂帅先锋,他必须先去与父亲汇合,莫云清又回到了马上,对彦如花说道:“阿花,你回去!” “多保重!”彦如花目送他骑马离去。 她这才走到凌墨马前,缓缓道:“墨王殿下也请保重,定要平安归来,勿让牵挂之人久等!” 万般情思,化作寥寥几语,凌墨却是心中明了,他一笑道:“彦小姐请放心,待本王凯旋归来之时,便也是本王兑现所有承诺之期。” 彦如花会心一笑,虽然想到要分开数月,心里有些不舍,但想到这数月后便会是另一番景象,心里也有些期待。 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一个是她爱之入骨的男人,一人是她视如知己的男人,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鼓声一响,将士们迈开了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由近及远,所向披靡的阵势令人震撼。 看到这声势浩大的场面,彦如花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他们又是何人的父亲,何人的儿子,何人的丈夫?为了保疆卫国,把性命交与了战场。她突然好怀念她的二十一世纪,那里世界和平,没有战争,不用无故牺牲这么多人的生命…… “彦小姐怎么也哭了?”苏莹上前道。 彦如花轻轻抹了抹眼角,笑道:“只是有些担忧罢了。” “也是,彦小姐与莫公子刚有婚约,这莫公子便要出征了。同作为女人,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这是在为自己的未婚夫担心呢。不过彦小姐也别着急,等他们凯旋归来,你便能时时见到你的莫公子了。” 彦如花一愣,她收下了聘礼,就代表她默认了这门亲事?看来,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只希望莫云清他们早些归来,她也能早些把这聘礼给退了。 苏莹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彦如花颈间的淤青,又见她遮遮掩掩的,她一下明白过来,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及笄之时,家里的嬷嬷便拿了那方面的书给她看过,所以多多少少,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苏莹脸上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眼中充斥着鄙夷和不屑,她轻轻走近彦如花,为她拢了拢衣领,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看来彦小姐还真有是些迫不急待呢!这还没到成亲之时,便把自己给献了出去。这女人啊,还是得学会矜持,虽然你与莫公子有了婚约在身,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啊……” 彦如花心里有些虚,没想会被她看出来,好在她只是以为是莫云清。只是,这也是件麻烦事,万一她把这件事给说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莹见彦如花也不作解释,这下更加断定了自己的想法。 “彦小姐,请放心!我苏莹一定守口如瓶,虽然你们是急了些,但必竟有婚约,这也说得过去。”苏莹表面虽是在安慰她,心里却不知有多鄙夷。这女人太过于放纵了总归不好。不过,这下她也可以放心了,这样的彦如花便没有资格再跟她争阿墨了。 “苏小姐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偶感风寒,这脖子上的淤青乃是昨晚刮出来的痧气!倒是你,浮想联翩的,想什么去了呢?”彦如花笑着反问道。 苏莹面色微微一红,“彦小姐不用再狡辩了,这种事情我虽没经历过,但却在书上看过……我说了不会说出去,你便放心!” 彦如花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要怎么想,随你……” 说完,她便大步离开了。 待她走后,苏莹小声的唾骂了句:“不知廉耻!” 彦如花走在街上,经过一家药铺时,顿了顿脚步,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姑娘要抓什么药?” “红花……” 等待的日子是孤独而又漫长的,凌墨出征后,彦如花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是愈发强烈,甚至有种度日如年之感,人也变得无精打彩起来。 自莫云清向她下聘之后,彦如薇这小丫头也是好久没来找过她了,想必也是生她的气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便到!彦如薇撇着嘴,一脸抑郁的进了花墨阁。 “怎么,你终于舍得来找你二姐了?”彦如花打趣道。 “你明明说你不喜欢云清哥哥,却为何还要收下的她的聘礼?”彦如薇一进门便质问道。 “我也是迫于无奈啊,当时他出征在即,我若退了这聘礼,只怕会影响到他出征的心情。”彦如花解释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放心,等他出征回来,我便立即退了这聘礼!”彦如花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场北境之战,竟发生了意外! 第一百零一章 事情真相 雪瑶一进苏莹房间,荣春便急急的把门关了起来,显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彦如花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嗖”的从屋顶跳下,落地无声。她悄悄靠近,手指捅破窗户纸,露出一只眼晴,看向里面。 这可是她之前夜探墨王府得来的经验,只是凌墨和慕宁都是顶尖高手,每次去都被发现。而这丞相府防卫松懈,她完全可以来去自如,自然不必担心被人察觉。 雪瑶一进去,便道:“苏小姐,这件事你为何要把薇儿也牵扯进去?” 苏莹故作不解,道:“雪姨娘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你要的醉红颜,我可是费尽心思帮你寻来了,可你为可要让薇儿动手?这下好了,那死丫头已经找上我家薇儿了,只怕很快也会怀疑到你头上?”雪瑶有些焦急道。 “就算她怀疑又如何,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她失贞是事实,我看到时候她如何跟阿墨交待!”苏莹眼里浮起一沫淡淡的笑意,跟她作对,那只能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雪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当真一点都不担心?” “我为何要担心?她彦如花自己按耐不住寂寞,事情败露便血口喷人。我看到时候众人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我明白了,只要死不承认,量她也没办法!这事本就见不得光,她想查也无从查起。只是没想到,苏小姐年轻轻就有此等手段,真是让我赵雪瑶佩服!” “雪姨娘过奖了……”苏莹却是冷笑一声,“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去做这样的恶人呢?怪只怪她彦如花命不好,明明知道那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却偏偏要去抢!” 说到这时,苏莹的眼里满是恨意。她向来以温婉贤淑,冰清玉洁示人,她也一向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人。可为了阿墨,为了与他在一起,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 “这本就是你们二人间的恩怨,你偏偏要把我和薇儿也一起拉下水!” “雪姨娘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若不告诉你这醉红颜是为彦如花而准备的,你又怎会倾尽一切帮我寻来呢?说到底,你还不是一样,与我有着同样的心思。”苏莹道,“如今她彦如花身败名裂,你我目的皆已达到。那你可想知道,她的那个男人是谁?” “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她都会不顾一切扑过去,哪还会关心他是谁。”雪瑶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你可就错了!想来你这醉红颜也不过如此。你可知,她在药毒发作之时,仍然有自己的意识,竟然还刺伤了我给她安排的那人,跑了出去……” 雪瑶一听,也是极为震惊,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那后来怎样了。” “后来怎样我就不知了,但我把此事告诉了莫云清……” “你说什么,你把这事跟莫云清说了?”雪瑶急道。 苏莹笑道:“我只是跟他说,有人看见彦如花骑快马出城,而且好像有些神智不清……” 彦如花听到这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清晰了。只是万没想到,苏莹这绝美的皮囊下,竟藏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莫云清心系彦如花,自然会跟去探个究竟!”苏莹道。 “你的意思是彦如花的那个男人是莫云清?”雪瑶瞪大着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别这般看着我!莫云清也是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哪能把持得住?”苏莹呵呵笑了起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雪瑶却高兴不起来,这莫云清是薇儿心里一直仰慕之人,可如今这事情倒是变得有些复杂了,若是薇儿知道真相,也不知会做如何感想。 苏莹也看出了她的担忧,她笑道:“此事,你知我知,别人不知。你就放心,这件事也算过去了,我们以后谁也别提。我没找过你,你也没找过我!” 雪瑶点了点头,两人再交谈了几句,她便悄悄从丞相府后门离开了。 彦如花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把她一刀斩在剑下,以解自己心头之恨!然而一番细想之后,觉得还是不能过于冲动,这样闯进去不仅报不了仇,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得从长计议。 此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彦如花身形一闪,消失在暗夜中。 这等待的日子是漫长而又煎熬的,彦如花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些,却也希望能慢些,因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墨。 这半月来,彦如花除了呆在花墨阁,哪都没去。那些风言风语,压得她快闯不过气了,她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不敢。 语儿见她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安慰道:“小姐,你可是在想墨王爷?王爷前两日来信了,说这几日便要回来了,小姐很快便能见到他了。” 彦如花仿佛没听到一般,目光怔怔的看着远处。 语儿难过的低下了头,那天的事也怪她,如果她能一直守在小姐身边,小姐就不会发生意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小姐,莫将军来了!”银雀神色有异,匆匆走了进来。 彦如花抬头看着她,“他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他就不知道避嫌吗?” “阿花难道害怕见我?”莫云清大步跨了进来。 “莫将军,请止步!你若有什么话,请站在门外说便好。”银雀拦住莫云清,阻止他靠近彦如花。 莫云清轻笑一声,也就当真止了步子,道:“我只是想来看看阿花。” “我很好,不劳莫将军费心!莫将军请问,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彦如花此刻极不想见他,甚至对他还有些许的恨意。他明知道她不爱他,为何还要将她掳走,把她逼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阿花,我知道你恨我,事到如今,我也不为自己辩驳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你别再说了!”彦如花上前,突然给了他一巴掌,所有人愣住了,包括彦如花自己。 莫云清依旧淡笑着,道:“如果墨王殿下不要你,你是否会考虑回到我身边?” 他的这一句话,让所有声音都为之一静。还好屋内只有银雀和语儿两个下人,这话若是传到外人耳里,只怕又会惹来不少闲言碎语。 “莫云清!”彦如花定定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莫云清吗?“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这样对我?” 莫云清一脸无辜,道:“阿花,我是在救你,你可知当时……” “莫云清你给闭嘴!”彦如花几乎吼着说道,“从今天起,你跟你一刀两断!我们十几年的友情,到此结束!还有,就算我做不了凌墨的妻,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第一百零二章 他回来了 莫云清的神情微微一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阿花,你真要如此绝情?” 彦如花冷笑,她极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淡淡扫了他一眼,“如今的这一切,都是被你所逼。退婚是我不对,但你莫家根本没有经得我同意,便擅自送来聘礼,这怨不得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你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我。本来对你我还有些愧疚,但事到今,我已不欠你!你走,以后我们之间无任何瓜葛……” 彦如花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事已至此,她与他之间真的已无话可说!曾经,莫云清在她心里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今却变得这般心机深重,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莫云有些失望,他昂着头,轻笑着:“你可以对我无情,但我不可以。无论你怎样对我,我的心都一直不变。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可以回头看看,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阿花……保重!” 他那么爱她,为了她甚至可以付出一切,可她为何从不肯正眼瞧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自古多情空余恨,痴情总被无情伤。 莫云清沮丧的离开了。 银雀张了张口想问什么,但见彦如花一副忧愁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那天晚上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是如外人所言那样,他们真有那亲密关系?哎,都怪她,没有好好看好小姐。 只是莫云清一向为人正直,又怎会做出那等龌龊之事?小姐当时一身的伤痕,莫云清那么喜欢小姐,不至于趁人之危。但到底有还是没有,这事也只有莫云清一人知晓,可若连他都亲口承认,那这事就变得复杂多了。 十月初,彦家已开始着手筹备彦如花的嫁妆了。 华美富丽的花轿、红漆贴金的家具器物、精巧细致的女红等,流光溢彩摆满了整间屋子。 作为彦世山最为疼爱的女儿,她的嫁妆定然是丰厚无比,彦世山为此也是费尽了心思。 “爹,怎么这么快便开始准备女儿的嫁妆了呢!”彦如花其实是想说,这门亲事也不知成与不成,现在就开始准备,未免太早了些。 “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离你大婚之日也就剩十来天,这日子一眨眼便过了。”彦世山脸上堆满着笑意,“女大不中留啊……为父只望你嫁过去之后,能够过得幸福。虽然爹一开始是不太同意你跟墨王在一起,可这圣旨已下,无论你们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事已成定局,为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最近,你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所以从没问过你。你母亲去世得早,我对你也是疏于管教,说到底,这还是爹的错……” 彦如花双眸微红,轻轻抓着彦世山的手,“爹,别这么说,是女儿不好,女儿太过任性,总是给家里添麻烦……” “事已至此,花儿也别想这么多了。明日墨王即将回城,你可想好怎么和他解释了吗?”彦世山问。 彦如花点了点头,“爹放心,无论是福是祸,女儿都会笑着应对!” “花儿应该很爱墨王的!”彦世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应该是很爱他的。 “那就好……”看着她一脸害羞的模样,彦世山心里一下便也明白过来了,他笑道:“我的女儿可是爹爹手里的掌上明珠,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外人来管教。你放心,有爹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其实他早已做好了最后的打算,既然女儿这么爱着他,不如想尽办法去成全她,而她与墨王的婚礼,一定会如期举行! 彦如花等啊等,终于等到凌墨归来。 可当他真回来了,她却把自己关在房里,迟迟不肯出去见他。 凌墨一回到南都,连盔甲都还未来得及卸下,便匆匆赶来见彦如花,而她却闭门不见!外面的那些谣言,他不是没有听到,雀儿也跟他说了此事。他心里虽有疑虑,但这并不能影响他对她的思念。 “花儿,是我,我回来了,你快开门……” 门外传来凌墨焦急的声音,彦如花一听,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房里传来哭声,凌墨一听,更是急得不行,这好端端的,为何又哭了? “公子,小姐她近来情绪都不大好,你见了她可得好生安慰一番!”银雀忍不住说道。 凌墨突然把门一脚踹开了,大步走了进去。 彦如花此时正缩在床头一角,埋头痛哭着。 凌墨上前,轻轻把她拉到怀里,温柔的道:“花儿,没事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晚的人,是我……” 他身上坚硬的盔甲,烙着她的脸有些生疼,她轻轻推开了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认真的看着他,“你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凌墨此时又是一头雾水。 “外面的传言!” 凌墨噗嗤一笑,道:“你也知道是传言,为何自己还要去信呢?那天的事情,是太突然了些,只是我有皇命在身,那个时候必须要离开,所以便没有等到你醒来……”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么?” “可是……”彦如花抬头看向他,又突然闭了嘴。古时男子对女子贞洁看得极为重要,他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情已过去,什么都别想了……” 凌墨的体贴温柔,更让彦如花无所适从,虽然他一再强调那个人是他,让她不要多想,可她总觉得很对不起他,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花儿,你为何会中那药毒?”凌墨慎重的问道,这才是事情的要点。好在她在理智尚存的时候找到了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我说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你信么?”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害我未来的王妃?” 彦如花沉默了半晌,“如果我说是苏莹,你可会相信?” 凌墨听后一惊:“你是说莹儿?她一向单纯善良,怎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花儿,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我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我很清楚。” 就知道会是这样,就知道他会不信,彦如花难过的低下了头去,“是啊,我一开始也觉得她温婉贤良,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结果呢……” “花儿,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会查清楚。若真是她,我……” “你会怎样?”彦如花把话抢了过来,定定的看着他。 凌墨严肃的说道:“事情还未查明,花儿先别急着早下结论。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那人是谁,我都绝不轻饶!” 第一百零三章 两人较量 凌墨赶着要进宫面圣,汇报北境战果,所以没待多久,便又匆匆离去。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出了彦府以之后,那变得寒芒无比的俊脸。 忠武将军府。 凌墨面色深沉,与莫云清相视而站。 “墨王殿下一回朝,便直奔我将军府而来,可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得很哪。”莫云清语气缓缓,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听闻莫家武学威力无比,在南都国也是颇有名气,本王正想领教一下莫将军的绝传武学,与莫将军切磋一番,不知莫将军胆敢应战?”凌墨轻笑着,可笑容并不达眼底,眸子里反而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还请墨王赐教!”莫云清嘴角一勾,一伸手,孟晓便把剑递到了他手上,似乎早已料到凌墨今日一定会来。 两人几乎同时拔剑、出剑,快如闪电,剑光四起。凌墨剑法诡异,莫云清剑招快而稳,两人不分上下。 刀剑相击,凌墨倨傲的看着莫云清:“我的女人,你也敢指染?” 莫云清平静的笑了笑:“外面的传言,你到底也还是信了。凌墨,终于也可以让你感受一下我之前的感受了。怎么样,这滋味如何啊?” 凌墨愤怒的额头青筋狂跳,“你真动了她?” “你认为呢?”莫云清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那样笑意俨然的看着凌墨。 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凌墨愤怒之下,猛然发力,冲天而上,剑在空中划出几道剑花,而后一剑指向莫云清的咽喉。 莫云清连续后退好几步,面色终于有了几分冷意,“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清楚,我只是不愿说罢了。在我与她有婚约之时,你不照样夺人所爱?如今我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你若是嫌弃她了,倒不如把她还给我!” “我与她真心相爱,你算什么?难道你认为你的强人所难,会让她幸福?”凌墨目光冰寒一片,刀刀狠厉。 “真心相爱?”莫云清冷笑一声,“你的真心能有几分?你不过是看上了彦家背后的财富,彦家的富足能助你登上帝位!说到底,你不过是在利用阿花罢了!若她身后没有彦家作为后盾,你觉得你还能如此坚定的说出你爱她么?” 莫云清的话句句戳心,凌墨着实愣了片刻,剑招也跟着放缓了不少。他也曾问过自己,他放弃苏莹而选择跟彦如花在一起,到底是因为真的爱她,还是因为彦家背后的秘密?他想,他是爱她的…… 莫云清脸上又泛出一抹冷笑,趁着凌墨怔愣间,剑峰一转,剑尖“嗖”得划过他俊俏的脸庞,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凌墨吃痛,这才惊觉,手指抚过脸颊温润一片,果然是见血了。 “真不好意思,这刀剑无眼,竟在你脸上添了彩。马上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了,这脸上的伤痕,怕是一时间也好不了,若是有人问起,墨王切记别说是在下给伤着了。” 莫云清的嚣张,让凌墨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得像地狱的修罗,他不再给莫云清任何机会,突然发起强大的攻势,让莫云清寸步难行,无丝毫还击之力。 莫云清明知自己敌不过凌墨,却也不会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奋起反击,最终还是被凌墨的剑划伤了手臂,伤口见骨,鲜血直流,可见凌墨是用了狠力的。此时,他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凌墨这才收了剑,“莫家绝学,也不过如此!” 莫云清低低笑了两声,“在下输了,只能怪我技不如人,让殿下见笑了。” “我不管你与花儿曾经有过什么,花儿如今马上就我的王妃了,我不希望再看见你纠缠于她。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凌墨冷声说道。 莫云清一手捂着伤口,瞥了他一眼,慎重说道:“我同样也提醒王爷一句,你若不能好好对她,敢让她受半分委屈,我一定会从你手里把她夺回来!” 凌墨冷哼一声,“这就用不着莫将军费心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会好好疼爱,也断然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 看到凌墨离开,孟晓一个箭步跑到莫云清身前,担忧的看着他:“将军受伤了?快回房,小的为您包扎一下!” 莫云清移步到了前厅,任由孟晓为他处理伤口。 孟晓看着这深可见骨的刀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有多疼啊!可上药时,莫云清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孟晓不禁有些心疼他,“将军这是何苦呢,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宁愿背着所有黑锅!” “有些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莫云清苦笑着。 “将军,你如今向身份大不如从前,这天下女子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何偏偏就只喜欢那彦如花呢?如今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子了,将军还是不要再想她了,就把她忘了……” “忘?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等你遇到了你心爱的女子,你便不会这般说了。” 孟晓紧皱了眉头,“那我还是不要遇见得好,免得像将军这样为情所困。” 莫云清听后,不觉一笑,“可不是所有爱情,都像我这样。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那为何老天不开眼?将军这么好的一个人,老天都不能给将军一个好的归宿。”孟晓为他愤愤不平。 莫云清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看来还是不能让你跟着我,若是因此断了孟家香火,那我可成千古罪人了。” “将军,你又取笑我了……” 凌墨从将军出来,这才去了揽月殿见姜贵妃,只是没想到,苏莹此时竟然也在殿内。 “墨儿来了?回来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来见母妃呢?”姜贵妃似有些责怪的看向他,突见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眸光一变,急忙上前,问道:“墨儿,你这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凌墨抬手摸了摸伤口,不以为意的道:“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 “阿墨,这脸上的伤可大可小,切莫大意,以免留下疤痕。”苏莹上前,关心的说道。 “我一个大男人,脸上留下点伤,也算不了什么。” “看这伤口,血液还未凝固,倒像是新伤,阿墨可是与人动武了?”苏莹心思细腻,一下便看出了这伤口的端倪。 “没错,方才与属下较量了一番,不小心被划伤了脸,用不着大惊小怪。”凌墨轻描淡写的带过。 他这样一解释,姜贵妃和苏莹两人便也没多加怀疑。 姜贵妃把他拉到一旁坐下,道:“墨儿,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可是关于我未来王妃之事?” 第一百零四章 既往不咎 “墨儿,你还是执意要娶她为妃?”姜贵妃问。 “这是自然,儿臣认定之人,谁也不能动摇,那些坊间谣言也尽不可信!儿臣可是听说,母妃差点就把儿臣未来的王妃给赐死……”凌墨一手搭在椅沿,一副慵懒之意,话语间却透着丝丝凌厉。 姜贵妃一笑,道:“难道在墨儿心里,母妃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我那也只不过是吓吓她罢了,又怎会真的要赐死她呢。母妃知道她是你的心头肉,可她的所作所为有失德行,墨儿难道也要包庇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苏莹亲自为凌墨添了茶,而姜贵妃最后问的,也是她心里一直想问的。她站在凌墨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凌墨盯着眼前的茶水看了半响,良久才道:“彦如花是儿臣心爱之人,她的人、她的心也只会属于儿臣,母妃可明白儿臣的意思?” 姜贵妃惊讶的看着他:“你们……” 凌墨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墨儿,你……”姜贵妃这会也被震住了,他府里平时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却没想被彦如花那个臭丫头迷惑了心智! 苏莹心里也是一惊,心已凉了半截,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一虚,险些站不稳。阿墨竟然亲口承认了!这样说来,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姜贵妃看到苏莹脸色不好,也知她心里受到的打击,暗自向孟姑姑使了个眼色,把她扶至一旁坐下。 她有些无奈的看向凌墨,“哎……你让母妃说你什么好呢?本来母妃是极力想撮合你和莹儿的,莹儿她温婉又识大体,本是墨王妃的佳人选。可你执意另选她人……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姜贵妃又转头看向苏莹,双手叠在她手上,和蔼的说道:“莹儿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是我们家墨儿没有这个福气。你美貌聪明集于一身,相信将来定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苏莹强颜欢笑着,极力隐藏着心中的悲凉,看向凌墨,道:“都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如果这是殿下自己的选择,那么,我也只能默默地祝福他。” 此刻,凌墨面色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苏莹这么久未曾见过他,这次一见,便是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属于她了。 “娘娘,既然殿下专程进宫来看您,那我便先告辞了,改日莹儿再来叨扰您。”苏莹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说的,恐怕也就是凌墨婚事的一些细节,她要是再留下来,那便是自讨不快。 “莹儿,我送送你……”没等姜贵妃开口,凌墨突然站起身。 姜贵妃想着两人许是有话要说,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两人一走,姜贵妃突然叹了声,自言自语道:“莹儿多好的女子啊,墨儿竟然看上那个一无是处的彦如花,当真是与我这个做母妃的扛上了。” 孟姑姑笑着接过话,说:“娘娘,墨王殿下长大了,不再是三岁孩童。其实娘娘完全可以放手,何不顺着殿下的意,让殿下自己去做他喜欢的事。这样一来,殿下心里才不会这般叛逆,只会觉着娘娘的好!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娘娘可别介意……” 姜贵妃点了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 “其实奴婢觉着,殿下并非不喜欢苏小姐,只是娘娘平日里逼得太紧了些。殿下心里烦倦,才会故意与您作对!” 姜贵妃听后一愣,“本宫仔细想想,孟姑姑说得似乎是有些道理的。这样看来,还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欠缺考虑。要不然,他与莹儿两人怕是早已成双成对了。” 凌墨和苏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相互无话。 凌墨轻唤了声:“莹儿……” 苏莹垂眸,只顾向前走着,似乎赌气一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凌墨大步一跨,走到她面前截住了她的去路,苏莹这才停了下来。 “阿墨可是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在生气……” 苏莹淡淡一笑,脸上满是哀伤,眼里有些雾气,“生气又能如何?谁人会在乎?生气也不能阻止你要娶妻的事实!” “莹儿,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些什么。” 苏莹抬眸看着他,“你连道个歉,也是这般没有诚意!在你的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我丝毫看不出你的歉意。阿墨,事到如今我也看开了,既然不属于我东西,我也不会再执意去强求。贵妃娘娘说,你娶她,只是你一时的权宜之计。可我知道,你定是爱极了她?她可真是幸福,能得到阿墨的爱怜。” 凌墨有些动容的看向她,虽有些于心不忍,但有话却必须说清楚,“还是什么都瞒不过莹儿,我的确是爱上她了……” 这下,苏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落,“真好,阿墨终于不再对我隐瞒,终于肯跟我说实了!你此番就是想来告诉我,你爱的是彦如花,让我趁早死心是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也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她!”凌墨眼里闪着一股肃然,他已伤了苏莹,便不能再伤彦如花了。 醉红颜的那件事,他早已查了个大概,这事与莹儿只怕是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却始终不忍责怪于她,这事说到底,也是因他而起,但他不想莹儿一再错下去。 苏莹怔愣了片刻,随即一阵低笑,“既然你已知道,难道你不恨我么?还是,你觉得庆幸,彦如花找上了你,而不是别人?” 凌墨面无表情的说道:“或许正是这样,我才不打算追究下去!莹儿,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心地善良,温婉贤良……”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明知我那么爱你,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却突然要娶别的女子为妻,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有多绝望吗?” “就算是如此,那也不能有害人之心!既然是我不对,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以前的事过了便算了,但今后,我不再想看到类似之事发生!”凌墨严肃的说道,见苏莹泪痕满满,还是忍不住抬手为她拭干了眼泪。 他动作轻盈,苏莹感觉到了他的温柔,怔怔的看向他。这只怕是最后一次,他这么温柔的对她了。既然做不了他的妻,那就做他心里最挂念的那个人,这样也挺好。 “阿墨,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可会原谅我?”苏莹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我说过此事不再追究,以后,你切莫再有此等害人之心。” 第一百零五章 大喜之日 十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今日是墨王娶亲之日,也是彦如花大喜的日子,全城同庆。 鼓乐齐鸣,爆竹连天,两百人组成的迎亲队抬着嫁妆,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十里红妆,煞是喜庆。 凌墨一身大红的喜服,骑着骏马行在队伍前头,身姿绰约俊朗不凡,眉眼间溢满了柔情,脸上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把街道两旁围得水泄不通,能嫁给像墨王这等品貌非凡的男子,天下间有哪位女子能不羡慕? 八人抬的朱金木雕花轿,熠熠生辉。 彦如花身着喜服,头遮喜帕,坐于轿间,身子也随着轿子的颠簸而轻轻摇晃。她规矩的坐着,双唇紧抿,心里既有些期待却又有些紧张。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时喜欢着自己。她彦如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老天才对她如此眷顾! 迎亲队伍路过将军府,莫云清看这声势浩大的阵容,看着那顶八抬大轿从门口行过,内心无比苦涩。 “将军,墨王府已送来喜柬,您是去还是不去?”一旁的孟晓提醒道。 莫云清犹豫了一阵,“见景伤情,还是不去了……” 说着,他便踱步回房去了。 墨王府外也是一片锣鼓震天。 到了王府,凌墨下马亲自走了过去,踢了轿门,掀了轿帘,温柔的牵起了彦如花的手,走进王府。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人牵着连心结缓缓走到王府前堂。 “吉时到,一拜天地……”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凌墨和彦如花一同转身,对着正门方向跪下,叩首。 礼毕,彦如花在语儿的搀扶下,轻轻起身。 “二拜高堂!” 两人一转身,又在凌鸣鹤与姜贵妃面前跪下,再叩首。 “夫妻对拜!” 这一拜下去,他们就是真正夫妻了,彦如花嘴角微微扬起,缓缓弯腰叩首。透过喜帕,她隐隐看到了凌墨模糊的身影,他的双手握住连心结的另一头。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最后一声高呼落下,周边的祝福声不绝于耳,凌墨牵着彦如花的手,向婚房的方向行去。 婚房的堂前贴着大红的双喜,梁头上点着红纱灯,床前燃着红蜡烛,还有朱金床、红幢箱、红橱柜,一切都大红的喜庆之色。 凌墨亲自扶着她坐在床沿,柔声道:“花儿,父皇和母妃还在外头,你且先耐心等一会,我去去就来。”他交待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彦如花听到关门之声,这门一关,便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耳边终于是清静了。她正想掀了盖头,想看看他们的婚房是何模样,只是刚一抬手,便被语儿给制止了,“小姐,这新娘子的红盖头只能由新郎亲手摘下,您这样自行掀开可是不吉利的!” 彦如花的手就这样抬在半空,掀也不是,不掀也不是,“我就只是想看看,这样干坐着等,多累啊。再说了,外面那么多宾客,就连皇帝陛下与姜贵妃都亲自前来,殿下要为宾客敬酒,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的了。” “那也不行,总之就是不能掀!”语儿把她的手放了下来。 彦如花无奈,只有乖乖坐着。 今天她也是累了一天,天还没亮,就开始起来梳妆打扮。还有头上这重重的金色凤冠,压得她的脖子都酸了。许是太过疲惫,等着等着,她便打起瞌睡来了。 刚开始时,她还不敢睡,只是后来实在是太困了,想着这头上又有喜帕遮着,睡一会,也没人发现。于是,她便毫无顾忌的睡着了。 虽然坐姿规矩,可头却一晃一晃的,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倒,她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语儿,现在是何时了……” “娘子可是久等了?”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凌墨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而语儿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你,你是何时进来的?” 凌墨却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一本正经的道:“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应该换一下了?” “王……王爷是何时进来的?”彦如花试着道。 凌墨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称呼极不满意。 “这样也不是?” “你难道不应该唤我一声‘夫君’么?” “夫君……”彦如花红着脸开口,那羞涩的模样,让凌墨不禁笑了。 从她嘴里听到这么一个称呼,凌墨只觉一阵恍惚,心头一震宛如梦一般,这一刻也许是他最幸福的瞬间。今日的她,浓妆淡抹,凤冠霞帔下的她格外的妩媚动人。 两人深情款款的对视了许久。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春宵苦短,娘子可莫要辜负了。”凌墨笑道,伸手为她退去凤冠霞帔。 屋内红烛一灭,连月亮也羞红了脸,躲进了云里。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莫云清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脚下东倒西歪的落着数个空空的酒坛,显然是喝了不少。他红着双眸,突然极尽疯狂的大吼了声,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痛苦。也只有这酒精的麻醉,才能使他忘记一切。 他猛的灌了几口,最后倒在桌上,昏昏睡去。 一沫青色的身影渐渐走来,拿起一件披风,轻轻为他披上…… 天才蒙蒙亮,彦如花便醒来了。 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凌墨,她抿嘴一笑,幸福感油然而升。原来,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 凌墨突然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她一副傻笑的样子,他嘴角一勾,道:“娘子竟然醒得比我还早,可是为夫昨晚不够卖力?” 彦如花脸色一红,“少贫嘴了,今日可得早些起来,不是说还要进宫去拜见父皇母妃的吗,我怕起晚了,母妃会有所责怪!毕竟是成亲第一天,我们得给人留个好映象,可不能让人挑了错去。” “娘子说的极是,我们还真是该起来了。”凌墨起身,拿起衣架上早已备好的衣裳,准备自行换上。 彦如花一见,快步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衣物,笑着道:“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 “娘子真是体贴。”凌墨一脸笑意。 很快便有婢女端了洗漱水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语儿为彦如花挑了一件淡紫色华服,选一支缀着琉璃的桃花簪子,既不张扬却 也不会太过于朴素,搭配得恰到好处。 第一百零六章 举案齐眉 彦如花出了门才发现,这墨王府比之前变化太多,听说是凌墨重新找人把整个王府修缮了一番,整个府内焕然一新。王府内也多了不少丫鬟和侍卫,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清,终于有点王府的样子了。 她与凌墨同乘一辆马车进了宫,给皇上和姜贵妃敬了茶,聊了些家常。凌墨知道她不喜这宫中的氛围,没停留太久,便带着她回来了。 三日后的回门,凌墨也是亲自陪着她去。 新婚燕尔,两人有无数说不尽的话题,日日厮守,王府内时常传出两人嬉戏的笑声,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每日早起,凌墨都会亲自为她画眉,那极其认真和温柔的模样,让彦如花心里觉得无比柔软。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罗玉慧也偶尔会来王府看她,见她与墨王如此恩爱,她自然也是羡慕得紧,“阿花,真是羡慕你,找到一位这么好的夫君。” 彦如花笑了笑,道:“几乎每一段感情的开始,都是甜蜜的。我们这才刚成亲,对彼此来说每天都是新鲜的。如若现在就厌倦了对方,那往后这么漫长的日子,还怎么过?” “阿花与王爷,定能白头偕老的!”罗玉慧笑道,目光看却看远方,脸上是淡淡的忧愁,“只是不知,我何时才能像阿花这般,找到那珍爱自己之人,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无怨无悔。” 彦如花仔细的盯着她好一会,“慧儿可是有意中人了?” 罗玉慧回过头看着她,连忙道:“没有,我只是见你过得如此幸福,心下羡慕,有感而发罢了!” “慧儿,你若有了意中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牵红线!” 罗玉慧呆愣了片刻,笑着回道:“好!” 彦如花带她去了王府后院的花园里,这里有她亲自种上的各种花儿,罗玉慧一见,抿嘴笑道:“没想到王妃连种花这种事都亲力亲为,可一点都没有王妃的架子。阿花,有时候我还真是怀疑,你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你却会做饭、种花,有哪位小姐能做到像你这般……” 彦如花笑容一凝,虽是一句无心的话,却也勾起了她的思愁。她的确不是什么大小姐,可要说不是,她又是。反正彦如花就是她,她就是彦如花,偶尔她自己也会有争议,可如今她早就想通了,无论怎样,都要好好的走完这一生。 再说了,她如今已成为墨王的妃,找到了真爱,若让她回去,她还不一定舍得呢! 这个秘密,她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凌墨。但这样瞒着他,总觉不好,是得找个机会跟他透露一下,只是不知他会作出如何反应。 “那我就要做这个不一般的千金小姐,哦不,是王妃!俗话说女子必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才是精彩女人。”彦如花笑道。 罗玉慧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话?” “你没听过,并不代表没有!你可知在我们那里,女人不仅要上得厅堂和下得厨房这两样,还要赚得了钱,保得了颜值,这样才有底气。光靠柔情似水和善解人意远远不够……” 罗玉慧疑惑的看着她,她说的这些言辞怪论,她可是闻所未闻,“阿花不也是生在南都吗?你说的这些我完全没有听过,若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做为女子的,活得可多累啊。” “是啊,所以很庆幸我生在南都!”彦如花从花树上摘下几枝花儿,放到桌上的瓶子里,完全没觉着自己说得有哪里不对,也没注意到身后那抹高大的身影。 “慧儿见过王爷……” 彦如花一回头,这才发现凌墨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 “王妃方才长篇大论的,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光靠柔情似水和善解人意远远不够……看来王妃是怀有远大志向的!”凌墨笑问道。 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那是我瞎说的。” “我就说呢,本王游历四方,可从来没听过有哪国对女子有这样的苛刻要求!”凌墨道。 彦如花呵呵笑了几声,“是是,其实那只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凌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王妃难道是怕本王养不起你吗?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需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便好!” 句句深情,这样的柔情蜜意,令她笑魇如花。 罗玉慧也算是亲眼见到了凌墨对彦如花的宠爱,她不禁笑道:“外面都传墨王殿下是宠妻狂魔,今日看来还真是不假。阿花,你何其幸运,嫁得如墨王这般的男子。慧儿相信,你很快便能再添一喜了!” “再添一喜?”彦如花一下没反应过来。 “喜得贵子呀!” “这,这还早着呢。”彦如花有些害羞的道。 “借慧儿姑娘吉言,相信我们很快便能再添一喜!届时,定邀慧儿姑娘前来吃酒!”凌墨轻搂着彦如花,笑道。 在外人面前,凌墨也不知避讳着些,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彦如花不着痕迹的轻轻把他推了推,转移了话题:“慧儿中午留下来用膳,今日我亲自下厨!” “这……”罗玉慧似有些为难,今日她可是不请自来,见两人举止亲昵,她总觉着这样打扰两人总是不好的,于是拒绝道:“可能慧儿没这个口福了,等会花月坊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阿花,我就先告辞,改日我再来与你叙旧。” “你真的不留下来吗?”彦如花又问了声。 “不了……”罗玉慧笑着应道。 慧儿走后,凌墨拉起彦如花的手,调侃道:“爱妃今日,当真是要亲自下厨?” “怎么了?”彦如花抬头看着他。 “走,今日我做爱妃的徒弟,跟爱妃学做菜去!” 彦如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这养尊处优的墨王爷竟要洗手做羹汤?” 凌墨还真不是随便说说,遣散了厨房一干人等,自己蹲在灶前烧起了火来。 火一下便烧着了,彦如花看着他那流畅的动作,丝毫不显生疏,不像是新手,她惊讶道:“王爷竟然连生火这种事都得心应手,你可真不像个王爷!” 凌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爱妃也完全不像是个千金小姐!哪家的千金小姐会进厨房,唯有你例外!” “那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相视而笑。 凌墨站在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一脸的幸福之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几个小丫鬟看到里面如此情景,都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这王爷和王妃的相处方式,倒像是普通的恩赐夫妻一般,没有任何顾忌,真是羡煞了众人。 第一百零七章 暗恋上他 彦如花也就煮了三四样菜,菜一上桌,凌墨便迫不急待的尝了起来,还一个劲的称赞,“王妃做得菜就是不一样,不仅色香味俱全,每一样都极合本王胃口。” “你若是喜欢,就多吃点,毕竟我也不常做。”彦如花嘻嘻笑着。 “下厨这种事,哪能让王妃天天亲自动手呢,王妃只要偶尔能煮个一两次,本王也是心满意足了。”凌墨夹了一小块鱼肉送到彦如花口中。 彦如花张嘴接过,也夹过一块东坡肉递到凌墨口中,“味道如何?” 凌墨点了点头,“肥而不腻,味道香浓,王妃的这手艺可比得过王府任何一个厨子。只是这做法,不知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在南都城这一带,我似乎从未见过有如此做法,也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东坡肉。” 彦如花神秘一笑,“本王妃向来聪慧,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做法。” “那我可是三生有幸,能娶到像花儿这般即温柔又贤惠的王妃,就像王妃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方才和慧儿姑娘说的那些了,这样的女子本王若不珍惜,那岂不是可惜了。可是本王始终认为,王妃完全不需要这样做,我不希望你累着……” 彦如花定定的看着他,这些天,他都这是这般情意绵绵的对她,简直是把她捧到了天上,让她觉得极为不真实,“凌墨,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凌墨浅笑着道:“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我若不对你好,那你说说,我应该对谁好呢?” “这些日子,就好像做梦一般,有时候我都会掐一下自己,看这到底是不是梦……”彦如花夹菜的筷子不动,仿佛在想些什么。 “你啊,怎么就爱胡思乱想?之前我们没成亲之时,你这样想我到可以理解,可如今我们已成亲数日,日日厮守,你怎么还是像之前一样,喜欢瞎想呢?”凌墨低头看着她。 彦如花又突然一笑,看来她真是得改改这多愁善感的性子了。 “王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凌墨见她情绪多变,忍不住询问道。 “我能有何心事,可能是就生在福中不知福!来,我们不说这些了,快吃……”她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看来,本王得把心掏出来给王妃看,王妃才能安心呢。”凌墨打趣道。 彦如花也毫不客气的应道:“那王爷且先掏出来看看!” 凌墨“啧啧”了两声,“王妃好狠的心哪,竟然想谋杀亲夫!” 两人饭间有说有笑,苏莹老远便听到了他们的笑声,看着凌墨亲自夹菜喂到彦如花口中,她的眼眸中,泛出了浓浓的妒忌与不甘。 她缓缓走了过去,微笑着说道:“看来莹儿来得不是时候,打扰王爷和王妃用膳了。” “莹儿怎么来了?” 彦如花听这到声“莹儿”,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种不快之感,她不动声色,淡淡的看向来人。 “我这可是来为王爷和王妃送东西来的。”苏莹笑着让荣春把手里的食盒打开,里面装着的竟是贡柑。 “这是我舅叔从淮南托人运过来的柑橘,我们南都城里可是极少有这种水果,莹儿便想着带一些过来给王爷和王爷尝尝鲜!” “莹儿有心了!”凌墨淡笑着说道,“莹儿中午可有用膳?若是没有,不如坐下来一块吃。” “不了,我还是不要打扰王爷了,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送这柑橘。那你们先吃,我先告辞了!”苏莹有些腼腆的说道,也不顾凌墨的再三挽留,匆匆走了。 彦如花看着这金灿灿的果子,砸了砸嘴,她可是好久没尝过这柑橘的味道了。 凌墨见状,拿起一个剥了皮,掰了一瓣递给彦如花。 彦如花也不拒绝,嘴巴一张,边吃边评:“肉质脆嫩,爽口无渣,酸甜可口……果然好吃,来,再来一瓣!” 凌墨笑着看向她,“你就不怕有毒?”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么。再说了,她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不要命了?”彦如花笑道。 凌墨笑了笑,却是没再说什么。 罗玉慧回到花月坊没多久,莫云清便来了。 “你今日可是去见了阿花,她……可好?”他一进门便问道。 罗玉慧正在挑选着优质的干花,她头也未抬便回道:“是去见她了,她过得极好,墨王爷把她宠上了天。我见他们夫妻恩爱,觉着不好意思没待多久便回来了。” 近日来,莫云清可是时常来光顾她这花月坊,在这院子里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每次离开时,都留下一大堆酒坛。一来二去,她和他便渐渐熟络了。 罗玉慧良久没听到莫云清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着他,道:“怎么,莫将军难道还未曾放下?如今阿花已成墨王妃,墨王对她又疼爱有加,莫将军应该可以放心了。” 他每次都喜欢从她这里打听彦如花的消息,而每次一听到她带回来的消息,他都是这般呆愣的模样。罗玉慧知道,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莫云清自嘲的笑了笑,拿起手中的酒坛,猛得往口里灌着酒。 罗玉慧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夺了酒坛,往地上一摔,怒道:“莫将军,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与阿花之间,是不可能的了,你再这样执着又有何用?” 莫云清一副颓废的模样,凄凄笑了笑,“谁说我执着了?只是看着她幸福,我便也心安了……” “莫将军能如此想,慧儿也是极为欣慰的。这花月坊,莫将军以后还是别来了,你若想知道阿花的消息,自己去打探便可,我罗玉慧可不再为你跑腿了。” 莫云清每次喝了酒,都说胡话,说着他与彦如花的故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听。讲了无数遍,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她从未见一个男人这样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女子,哪怕那女子已嫁作人妇,他还是放不下!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竟然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会喜欢上了莫云清! 第一百零八章 白首不离 时光如流水,匆匆即逝,转眼间,便到了年关。 凌墨渐渐开始忙了起来,很多时候都是早出晚归。彦如花几乎都是呆在王府不出门,再加上天气严寒,她便更不愿出门了。 今日,凌墨又出去了。她心血来潮,想起自己的这身功力再不练可就是要退化了,于是拾起了剑,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只是没练一会,便觉着有些累了,气喘嘘嘘的。看来这人啊,还是得多动动,这养尊处优久了,她连这剑招都不会使了,不仅动作笨拙,还上气不接下气,莫非她是胖了不成? 她回到屋里照了照镜子,左瞧右瞧也看不出有何变化。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语儿看着她对镜子不停的看着,忍不住问道。 本来她是应改口称她为王妃的,可小姐说了,除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才唤她为王妃,私下里,还是唤她为小姐,这样显得亲近。 “语儿,你过来看看,我是不是胖了不少?” 语儿仔细盯着彦如花看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小姐好似是丰腴了些……” “难怪,我这连剑都舞不起来了!”看来她是得好好控制食欲,抑制自己的体重了。听说女人嫁作人妇后,可是极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胖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想想都觉得吓人。她现在已经开始有发福的迹象了,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时刻注意,否则成了大胖子,那凌墨可就得嫌弃她了。 她家凌墨这般玉树临风,她又岂能放任自己横着长?不行,她还是得去练练! 好在练了一会过后,她才终于找着感觉了。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她周身自在游走。加上她这一身上层的轻功,配合得恰到好处,足不沾尘,轻若游云。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她欲乘风归去一般。 凌墨远远地看着,只觉得她像是哪里的仙子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他许多未曾见到过她练剑了,没想到今日一见她这灵动的身影,又让他想起了那年在清若寺学艺时的情景。 岁月如飞刀,他更没想到他们竟成了夫妻!不过这平淡且甜蜜的岁月,让他极为眷恋,每日只要一想着有这样一位小娇妻陪在他身边,他便觉得这是天下间最幸福之事。 所谓的岁月静好,也是不过如此。 凌墨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 练完剑下来,彦如花已是大汗淋漓,却是无比痛快,整个人都觉得轻盈了不少。 她显然是没有发现凌墨的归来,歇了一会,便让语儿去备了热水准备沐浴。 浴桶里洒上了粉色的花瓣,彦如花舒服的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险些睡着。 “泡个澡你都能睡着?”凌墨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 彦如花听到声音,一下惊醒,“王爷怎么这个时候便回来了,平日里不是都是要到戌时才回来的么?” “早一点回不是更好么,莫非你希望本王日日晚归?”凌墨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挺突然的……”这会,她可是一丝不挂的在泡澡呢! 凌墨又笑了笑,她家小娘子还是这般害羞,“这不正好,来,为夫帮你搓背……” 说着,也不顾彦如花同意与否,拿起澡巾,为她轻轻搓试着后背。 他要不要这么体贴啊,彦如花一动不敢动,一脸发懵的等着洗完,穿好了衣裳。 “你怎么会想起练剑呢?”凌墨突然问了声。 “就是突然想起来才练的,你没发现吗,我最近都变胖了。要是再不运动,到时成了胖娘子,你可就抱不动我了。”彦如花极为认真的说道。 凌墨一手托腮,极为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她,眉头一皱,说道:“听爱妃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丰腴了不少……” “是,所以我以后得动动,都多出去走走。” “你想去哪都可以,但是要让银雀跟着你。” “王爷这么放心不下我?”彦如花一脸甜笑的看着他。 凌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道:“自然是放心不下你!现正值多事之秋,父皇病重,宁王又蠢蠢欲动。以前我了无牵挂,但现在有了你,可不一样了。银雀武功高强,有她在,我才能放心……” “之前可从未听你说起过这些……”彦如花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宁王他一直想夺太子位,但父皇至今也没立下诏书,朝中局势动荡,怕是又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那花儿可怕……” 彦如花摇了摇头,道:“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只是,不知你是作如何打算,这太子位,是争还是不争?” “那花儿觉着呢?” “一切听你的!” 凌墨牵着她的手,正色道:“事到如今,为夫必须一博!否则以凌修的性子,若是让他得了这太子之位,只怕我们处境堪忧。” “那我便支持夫君!” 凌墨把她揽进了怀里,彦如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他道:“花儿,未来这段时间,可能会发生许多事情,许多变故。无论如何,你都得答应我,要好好的,不要去胡思乱想……” 彦如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推开了他,神色有些焦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凌墨抿唇一笑,“没有,你想多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彦如花连忙拍了拍胸口。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凌墨带着她,骑马出了城,来到一处乡野。 这里的景致极美,村落周围有一大片的油菜花田,微风拂过,花的清香迎面而来。两人牵着手,站在拱桥之上,静听这流水的声音,静看这片目不暇接的烂漫金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边如镶金边的落日,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彦如花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 “面对如此美景,花儿为何会这般惆怅?” 彦如花笑了笑道:“难道不是么,晚景虽好,可惜不能久留。” 凌墨深情的看着她,道:“我知道花儿想说什么,但是我对你情浓如墨,此生唯你相依,白首不离!” 寥寥几句,彦如花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中不觉有泪,笑着道:“我亦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一百零九章 琴瑟和鸣 两人没有回城,而是在农舍留宿了一晚。他们坐在屋顶,相互依偎着,看着满天的星辰。 彦如花想着,如果他没有这个王爷身份,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更可以携手浪迹天涯。 只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既然选择了他,无论前方有多少坎坷、多少磨难,她都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花儿,你可知,莫云清很快便要成亲了。”凌墨突然说道。 “他要成亲?与何人成亲?”彦如花微微有些诧异,之前爱她爱的死去活来,这才多久便要成亲了。不过这样也好,终究是有个好的归宿。 凌墨盯着她久久不语,彦如花以为他定是误会了什么,又道:“他成亲就成亲呗,这关我何事?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他……” “慧儿姑娘。”凌墨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慧儿怎么了?”彦如花疑惑的看着他,随后惊叫着站起来,“你是说他与慧儿要成亲了?” 凌墨看着她那呆愣的模样,伸手把她拉下来在他身边坐下,道:“今日将军府刚发来的喜柬,白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消息还真是突然啊。”彦如花讪讪笑了笑,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可是震惊无比,慧儿怎么会与他走在一起?前两日她见到慧儿时,慧儿可是从未提及此事,现在两人竟要成亲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对慧儿视如姐妹,莫云清再怎么说,也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如若他们是真心喜欢对方,她还是会祝福他们的。 明日,她一定要去找慧儿问问清楚。 “你在想什么呢?”凌墨紧紧搂着她。 “我在想慧儿的事。”彦如花如实道。 “有什么好想的,人家成亲,又不是你成亲!” “可我与慧儿情同姐妹,她的事,我怎能不关心?” 凌墨突然叹了声,目光望向遥远的天空,这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莫云清娶慧儿姑娘,只怕也不是表面看的这样简单。花儿心思单纯,有些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只能让她自己去发觉。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彦如花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何事?” 只见凌墨神秘一笑,“自然是该做的事!” 说着,他一把扛起彦如花跳了下去,进了屋内…… 次日一早,当彦如花醒来时,枕边早已不见了凌墨的身影。她起身时,发现桌上早已摆好了早点,简单的青菜小粥,那一大碗粥还冒着腾腾热气,让她心里也觉着暖暖的。 凌墨从外头踏了进来,见她已起身,立马帮她盛了一碗,“赶紧趁热吃,吃完我们便回家。” 彦如花笑着坐了下来,看着他把粥端到她面前,“这是你亲手做的?” “我也只会做这两样,王妃将就着吃。”凌墨笑道。 彦如花拿起筷子小尝了一口,虽然这青菜味道淡淡的,但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当然,也是因为这凌墨为她做的,所以她吃起来才会觉得特别不一般。 倒是凌墨有些讶异的看着她,“王妃竟然一点都不嫌弃?” 彦如花笑了笑,“这么好的早膳,我为何要嫌弃?日日山珍海味,偶尔尝尝这清粥小菜也不错!” 她一下子喝了两大碗。 “王妃果然是与其他女子不同!” “有何不同?” “既能吃苦,也能享乐;既能坚韧如刚,也能温柔似水。” 彦如花嘻嘻笑了笑,“我哪有你说得这般好?” “其实从你为我挡那一箭开始,我的心里便慢慢留下了你的影子,从此你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彦如花正色的看着他,“情话说得挺顺口的嘛,难道你就是为了报恩,所以才娶的我?” 凌墨指头在她额间一戳,“你个小笨瓜,若只是为了报恩,我又何必为此付出这般代价,要以自己终身幸福为赌注?” 彦如花又笑了,问道:“那你说说,你有多爱我?” 凌墨双眼微眯,戏虐的看着她:“我的爱,难道王妃没有感觉到?” 彦如花一下羞红了脸,“没个正经……” 凌墨忍不住一笑,“不逗你了,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回城之后,彦如花去了花月坊找慧儿。 罗玉慧见彦如花来了,一开始有些讶异,也有些慌张,随后才装作镇定自若的上前,跟她打了招呼,“阿花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今日是特地来看你的。” “阿花好久没到这里来了……”罗玉慧为她沏好了茶。 “恭喜你啊,马上就要成亲了。”彦如花笑看着她。 罗玉慧面色微变,眼神有些闪躲,“阿花,我……”她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可是喜欢他?”彦如花问。 罗玉慧沉默了好一阵,才回道:“算是喜欢!” “那他呢?” “成亲之事,是他先提出来的。我想,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罗玉慧淡淡回道。 “那便好!慧儿终于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我也为此感到高兴。”彦如花微笑着道。 “阿花不怪我么?”正是因为她与莫将军之间有过一段瓜葛,所以这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她,生怕她会误解。 彦如花握起了她的手,“我为何要怪你呢,这是好事!” “对不起阿花,这事我一直瞒着你,不敢跟你说。我……我是真心喜欢莫将军,他也时常来这花月坊,一二来去,我们之间便生了感情。”罗玉慧解释道。 “慧儿不用跟我对不起,这本便是喜事一桩。我俩情同姐妹,你的嫁妆将来都由我来操办,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娘家人了……” “阿花……”罗太慧一听,红了眼眶,紧紧的抱住了她,“谢谢你,阿花……” 莫云清见到彦如花时,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欣喜。 “在下见过墨王妃!”这是她成亲以来,莫云清第一次见到她。 “莫将军不必客气。”彦如花也没想到,两人再见竟是如此生疏,而且各自的身份也有了莫大的转变。他还是之前的那个他,只是相比之前更为清瘦了些。 莫云清看着彦如花,心中百般滋味。见她脸色红润,容光焕发,想是婚后过得极好。 “慧儿,我便不多留了,你们慢慢聊。你若有空,可以多到墨王府走走……”莫云清一来,彦如花便准备告辞了。 罗玉慧也没多加挽留,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莫云清失望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难道就真的连一句话也不愿和他多说吗? 第一百一十章 真情假意 “将军平时不是都盼着见到阿花么,怎么这会见了,却什么也不说。”罗玉慧见莫云清迟迟不愿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抹讥讽,“如今她与墨王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将军还不死心?” 莫云清这才敛了目光,两手垂在身侧,暗自握紧,他微微一笑道:“慧儿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许久未见着她了,没想今日能在这里碰见,实属惊讶。我们也很快便要成亲了,成亲之后,不如把这花月坊转给他人,这样,你也不用这般辛苦。” 罗太慧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她淡淡回道:“这花月坊真正的主人是阿花,此事我还得问下她的意见。若是将军不喜我婚后抛头露面,那我便提前去跟阿花说一声,毕竟这里花了她一半的心血!” 心里明知莫云清娶她带有别的目的,可她就像那飞蛾扑火一般,为了那一刹那的光明,那一丝丝的机会,明知危险也要飞过去。 “你放心,我们成婚之后,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若实在放心不下这花月坊,也可继续经营。只是,到时两头跑,我怕你累着。”莫云清语气温柔,眸里终于有了丝丝柔情。 罗玉慧愣了片刻,这是她认识他以来,他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她的影子。无论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彻底沦陷了。 她脸上挂起了笑容,“这花月坊是我和阿花两人一起经营起来的,我对这里有了极深的感情,相信阿花亦是。” “就知道你舍不得。”莫云清笑了笑。 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沁人心脾。就为了他这一笑,她甘愿放弃一切。 “我们的婚期订在这月二十六,喜柬我昨日便已发出。婚礼之事就全交由我来操办,所以这些日子我可能会有些忙,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你多担待些。”莫去清又道。 “我明白的,将军费心了。”罗玉慧回道。 “成亲必竟是大事,你看是否需要请你家人过来,一起参加我们的婚宴?” 罗玉慧犹豫了一下,自从离开青潭的那刻起,她便没有再与家人联系了。可无论之前她如何怨恨那个家,在她成亲之时,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到场,皆竟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已派人前去青潭,接们过来。毕竟,成亲是大事,我没了父母,可你尚有母亲和大哥在,我想着他们也是你的至亲,这事理应知会他们一声,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莫云清低头看着她。 罗太慧没想到莫云清会想得如此周到,心下感动不已,却也有些坦心,“我怎会怪你呢,只是我娘她没见过世面,我怕……” “这你大可放心,我莫云清也是粗俗之人,府上也没什么规矩,比不得那些名门世族。所以,这些事你也不用操心,只要把他们请来,一切交由我来安排……” “慧儿先谢过将军了!”罗玉慧对着他行了一礼。 莫云清连忙扶起她,“你我马上就是夫妻了,你我之间也无需客气,一切随意便好!” 罗玉慧抬头望着他,眼眸里满是爱意。 凌墨回来之后,便进宫去了,方才还遣了人回来说,中午不回来用膳了。彦如花只好一个人吃,可看着这满桌子菜,她却是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怏怏放下了筷子。 “语儿,我出嫁时,老爷为我准备的那陪嫁清单可还在?”她突然想起,放在王府西苑的那些嫁妆,她似乎还未曾看过。 “小姐,可是要过目?” “你去取来,我看看……” 语儿很快把清单取了过来,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她只是大概过目了一下,光是衣物首饰便有几大箱,还有一些古董字画,金银珠宝,地契田地…… 把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细细算下来,怎么也得有数十万两!彦家不愧是南都首富,光是凭这些嫁妆都让人见了眼红,她这辈子更是可以吃穿不愁了。不,是几辈子都不用愁! 彦如花让语儿从中挑了一些衣物首饰出来,准备留起来到时给慧儿作嫁妆。她一向知恩图报,既然承诺了她,那便要让她嫁得风光。 正在她思索之际,凌墨又突然回来了。 他见着这满桌的菜,似乎都无人动过,忙问道:“王妃还没用膳?” “我吃过了……”彦如花随口应道。 “可是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不如我让人撤了,重新给你做?”凌墨看着她。 彦如花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可能是肠胃有些不适,没什么胃口。” “来,为夫帮你把把脉。”凌墨一本正经的走了过来。 彦如花以为他是要做什么小动作,连忙把手藏到身后,“别闹,我真没事。” 凌墨无意间看到一旁放着的陪嫁清单,呵呵笑道:“这些清单,你现在才过目?那些嫁妆可是把我王府整个西苑都占满了……” “我也正愁着,这些东西该怎么安置?”彦如花轻皱了眉头。 “一切由王妃自行自主便可,那可是王妃的陪嫁,本王哪里敢动?”凌墨一副妻管严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彦如花,认真说道:“你当真不需要我为你把脉?” “一点小事,何需小题大做?”彦如花不以为意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今日中午不回来的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本王现在是一刻不见王妃,便有如隔三秋!这不,一得空,便急着回来了。” “油嘴滑舌!”彦如花笑了笑,眼前的他,哪还有半点她刚认识他时的模样。都说墨王性情淡漠,寡言少语,可在她面前,他有时就像个孩童似的。 就连王府内的下人也觉察到了,王爷只要与王妃一起,那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脸上总是充满着欢笑。王爷长得本来就俊,这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或许,也只有王妃能让王爷如此开怀,王爷对王妃的宠爱,可真是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为之羡慕,王爷对王妃,这绝对是真爱! 对于下人们的认论,彦如花也不是没有听见过,只是每次她都是一笑置之。她向往的是细水长流的生活,而不是这一时的新鲜,只希望他与凌墨之间,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惊无险 “是我……”彦如花虚弱的应了声。 凌墨一愣,盯着这树下的这团黑影,他分明是男子装扮,为何声音却是女声,而且还这般熟悉? “凌墨!”彦如花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只觉浑身骨头像散架一般,她两手扶着自己的腰,艰难的站了起来。 “花儿?”凌墨震惊的看着她,敢这般直呼他名字的便也只有她了。 确认是她之后,他惊慌的走了过去,“你怎么样?” 彦如花的额头已沁出了一层冷汗,她看着凌墨焦灼的眼神,本来责怪的话语一下堵在喉间,说不出来。这也不能怪他,这种情况下,他定是把她当做那帮人的同伙了。 凌墨扶着她缓慢的走着,他这才看清她脸上的装扮,忍不住蹙眉道:“你怎么会这身打扮出来,你可知方才有多危险?我若不是手下留情,你……” 剩下的话,他还未说完,便见彦如花脸色苍白,一双素手也变得冰冷不已。 “花儿,你怎么了?” 彦如花只觉全身颤抖无力,脚步虚浮,尤其是腹部疼痛的厉害,似乎有点点温热自体内溢出,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惊慌的看着凌墨,“凌墨,我肚子疼……” 凌墨见她难受的抚着腹部,顿时惊慌不已,忙伸出两指探在她的腕间。 脉象如盘走珠,流利圆滑,这分明是喜脉!可她的脉象却又有这些紊乱和沉重,像是有滑胎的迹象。 他眸光突变,什么也未说,连忙抱起她,飞一样的向墨王府行去。 “花儿,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和孩子!” 彦如花抬头望着他,脸上有着一丝笑意,声音却虚弱:“你是说,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凌墨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他也得保住她腹中胎儿。 “对不起花儿,我不该下手这么重!”凌墨眉间尽是自责,说话间,他已抱着她踏入王府。 “慕宁,速去宝荣堂找高大夫!” “王爷,王妃她怎么了?”银雀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紧张。 慕宁正想问凌墨怀里的是何人,听到银雀如此一说,一下明白过来,一刻也不敢怠慢,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凌墨把彦如花安置在榻,又让语儿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焦急的坐在床沿等待大夫的到来。 他虽然略懂医术,可精通的却是各种毒药和一些疑难杂。唯独这女子孕育之事,只是略知皮毛,再说关心则乱,他不能让花儿出现一点意外。 “花儿,你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他安慰道。 “你不就是大夫吗?”彦如花虚弱的道,勉强笑了笑,“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 凌墨双唇紧抿,神色凝重,紧握着她的双手,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担心。 大夫很快便来了。 先是给她切了脉,而后又开始不紧不慢的为她施针。彦如花看着那细细的银针扎在她身上,不知是因为心里害怕,还是这银针起的作用,她顿时昏睡了过去。 彦如花再一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从窗棂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觉着暖暖的。 她抬了抬眼皮,发现凌墨正坐在她身旁。 “你醒了!”凌墨见他醒来,有些激动的道。 彦如花下意识的抚了抚腹部,“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可还在?” 凌墨笑了笑,回道:“你放心,孩子好好的。只是你身体虚弱,得好好休养些天。” 他说得如此轻松,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他可是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整夜未曾合眼,生怕有个什么意外。他好怕这刚来的惊喜,变成噩梦! 好在,她终于醒了,最危险的时刻已然过去,眼下只要她好生修养调理,腹中的胎儿便可健康成长,平安诞生。 “你啊你,怎能如此大意,有了身孕还到处跑。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凌墨严肃的看着她,语气却有些温软。 “我这不没事嘛,你呢,你可有哪里受伤?昨晚那些人后来怎样了?”彦如花担心的看着他。 凌墨依旧紧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就他们几个不足为惧,倒是你,可真把为夫给吓坏了。你说你要是跟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 彦如花轻轻笑了笑,“好在老天保佑,我们都平安无事!” “听说你昨日,一天都未曾进食,现在可有感觉饿?你想吃什么,我去安排给你做。”凌墨道。 彦如花只要了白米粥和腌菜,凌墨听说女人有了身孕后,胃口会发生变化,尤其是在怀孕前期。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便让人去准备了。 “古话都说酸儿辣女,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凌墨笑着应道:“无所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好。儿子像我,女儿像你,我们以后还可以多生几个!” 彦如花也不禁开始想象着,往后他们儿女绕膝时的情景,那是一副多么美好温馨的画面啊! “你现在才刚有孕,胎儿不足两月,胎象不稳,这些日子就好生在王府呆着,哪也别去!等这危险期过了,我再陪你出去走走。另外,你有身孕这件事,我已告诫王府上下,任何人都不可对外泄露半句,否则严惩不贷!”凌墨又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一切听你的……” 她在榻上足足躺了三日,凌墨才肯让她下床走动。自从肚子里有了这个小生命,彦如花做梦都会笑醒。 很快便到了莫云清成亲之日。 彦如花早已差人备好了嫁妆,提前送到了花月坊,还挑了两个机灵的小丫鬟送去伺候她。 只是罗玉慧出嫁这日,她却不能亲自为她送嫁。 一来是她身体有恙,这种喧闹的场合更容易发生意外,凌墨自然是不会允许她去的;二来,南都国有个习俗,有身孕的女子不能送新嫁娘,这样容易与新娘子相冲,还会使新娘子婚后过得不幸福,这一点,是很忌讳的。 为了她的幸福,彦如花还真是不能去。 只是她没来,罗玉慧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 她多么希望阿花能来参加她的婚礼,得到她的祝福。可她却只是差人捎了几句祝福的话语,说她身体不适,不能前来,望她莫怪。 她又怎会怪她呢,她如今的一切,几乎都是她赐予的,她感谢都不及呢。只是,她没能来参加她的婚礼,始终成为了她的心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生气了 洞房花烛夜。 莫云清喝得酩酊大醉,他踏进喜房,看着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轻轻笑了几声,良久才摇摇摆摆的走了过去。 许是酒喝多了,他掀开新娘的红盖头,眼前出现的竟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他不禁有些恍惚…… 新年伊始,万物复苏。 彦如花腹中的胎儿已足三月,胎象已稳,她的胃口也逐渐大开,逮什么吃什么,一点不挑剔。 因此,凌墨还常对她说,他娶了位好王妃,既听话又好养。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有打打闹闹,也有柔情蜜意,彦如花觉得,这才是完美的生活。 许是有孕或是凌墨宠她的缘故,她的脸上容光焕发,整个人像是有一种流光溢彩的光芒,越发的美丽迷人。 姜贵妃得知她有孕后,亲自送了些补品过来探望她。 “你这肚子倒是争气,这么快便怀了墨儿的子嗣。虽说本宫之前是不太喜欢你,但再怎么说你也是本宫这未来孙子的亲娘,这有了身孕之后啊,行事切记两样,稳、慢……” 姜贵妃难得的好性子,耐心的对彦如花道:“本宫也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只是墨儿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不同往日,一切早已腹中胎儿为重,你可明白?” 姜贵妃的话已说道这个份上,彦如花又岂会不明白?不过这种事由她人口里说出来,的确让人听了有些难为情。 姜贵妃又道:“本宫已为墨儿准备了两个通房丫鬟,在你有孕期间,就让这两个丫鬟伺候墨儿,你呢就安心养胎……” 姜贵妃语出惊人,彦如花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通房丫鬟?” 姜贵妃见她如此惊讶的样子,笑道:“不过是通房丫鬟而已,王妃不必如此紧,母妃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想啊,这怀胎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男人嘛,总会有些小心思。这两个丫鬟,母妃今天已经带过来了,王妃瞧瞧可顺眼……” 话毕,姜贵妃差人把那两个丫鬟叫了过来。 “奴婢兰菊、紫英见过贵妃娘娘、墨王妃……”一蓝一紫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彦如花抬眼看着两人,只见两人相貌端庄,也没什么惊人之处,低眉顺目着站在她面前,像是在等她发落。 姜贵妃看了眼彦如花,“王妃觉着如何,若是没什么异议,那母妃就让她们留下来了。” 看着姜贵妃那探究的目光,彦如花知道,今日她们是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了。若是她拒绝,外人只会说他这个做王妃的不够大气,小肚鸡肠,眼里连两个通房丫鬟的容不得。 此时,彦如花的心里五味杂陈。 既然选择了嫁给他,那也要试着接受他的一切。可她脑子里一夫一妻制的传统思想,又怎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女人? 她对爱情是忠贞不渝的,他希望凌墨也是。 彦如花微微一笑说道:“母妃,那就且先让她们留下来。等王爷回来,再听从王爷的安排。” 姜贵妃听后满意一笑,道:“王妃果然还是识大体的!母妃也出宫有一会了,这会该回宫了。你啊,好生照顾自己,还有母妃这未来的孙子……” “母妃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姜贵妃离去后,彦如花看着杵在院中的那一蓝一紫,心里觉着堵得慌。若凌墨以后真要三妻四妾,那这日子还能过下去么? “银雀!” “王妃有何吩咐?”银雀应声过来。 彦如花指着那着那两个丫鬟,道:“这两个丫鬟就交给你了!” “啊?……”银雀一脸愕然,甚至有些惊恐,这两个烫手山芋可不好处置,这姜贵妃送过来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好打发的?只是王妃这会估计心里有气,还是先把她们带走,等王妃气消了再说。 “你们两个先跟我来……”银雀带着那两个丫鬟下去了。 通房丫鬟?彦如花冷哼了一声,这姜贵妃还真是事事想得周到!她这才刚怀孕呢,便迫不急待的塞来两个通房丫鬟,也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这一天下来,彦如花都因着此事闷闷不乐,大家心里也都明白,王妃为何会生这闷气,只是谁也不敢上前跟她多说一句。 凌墨一回来,便见彦如花黑着一张脸。 “花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着你了。你告诉夫君,夫君替你出气!” 彦如花看着凌墨那一张俊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哼声笑道:“哎,我要是个男子便好了,这样我也可以三妻四妾,想想就觉得美哪……” 凌墨微微蹙眉,“娘子何出此言?” “还装糊涂?”彦如花瞪了他一眼,想想也是,在他们的认知里,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凌墨这才恍然一悟,他方才回来时,便听银雀说,母妃来过,还给他送来两个丫鬟,想来花儿正是为此事生他的气。 “不就两个小丫鬟吗?随便打发不就是了,娘子何需为此事气伤了身子?” “不就两个小丫鬟吗?你说得倒轻巧,这可是母妃特意为你挑选的通房丫鬟!”彦如花故意在最后四字加重了语气。 “娘子吃醋了?” 彦如花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你说呢?” 凌墨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那可如何是好……” 彦如花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当初说好的呢,你不是说此生唯我一人?” 凌墨悠悠一叹,上前搂住了她,轻声道:“傻瓜,你可这王府的女主人,连我这个做王爷的都要乖乖听你的,更何况府里的其他人呢?” 他的言下之意是,她可以随便处置了那两个丫鬟,谁也不敢有怨言。可她才不会这般笨,要处置也是让他自己处置去。 “我方才细想了一下,母妃这也是一番好意。不过你若是嫌这两个丫鬟长得不好看,我也可以再为王爷另寻两个美人儿。”彦如花话锋突变,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换作别人,许是真会信了她这话,可以凌墨对她的了解,她这绝对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只是,他却还是想逗一逗她,“爱妃可真是体贴,如此甚好!” 果然,他这话一出,彦如花面色黑得像包公一般,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两字:“凌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机深沉 “好了好了,我的小娘子!”凌墨一脸笑意,彦如花吃起醋来的样子也甚是讨喜,他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他就不是凌墨了。 “你放心好了,母妃送来的那两个丫鬟,我会妥善处置的。” 彦如花又是瞪了他一眼,没再言语,她只是看看,他是如何处置的。 凌墨把那兰菊和紫英给叫到了书房,一开口便道:“本王根本不需要什么通房丫头,我不管你们听从于谁,但既然入了我墨王府,便得按我墨王府的规律行事!” 两个小丫鬟低着头,都不敢正眼抬头看凌墨,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难怪姜贵妃说她们老实本分,看来还真是,凌墨一句话便把她们唬住了。 彦如花悄悄的站在门外,嘴角抿着笑。 “眼下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出府,本王会给你们一些银两,以后衣食无忧不成问题。二是选择继续留下,做王府的粗使丫鬟,一切听从银雀的安排!”凌墨又道。 两个小丫鬟听后,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兰菊选择出府,既然没了盼头,那留在这王府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拿了银两出去,往后活得还更自在一些。 紫英却选择了留下来,墨王爷如此英俊,留在这王府能天天见到他,也算是了了自己心愿,为奴为婢又如何? 银雀把紫英领走了,彦如花这才走进书房。 “为夫这样做,娘子可满意?” “还行……”彦如花不冷不热的应道,随即又认真问道:“你当真不需要通房丫鬟?” “你把为夫也看得太过肤浅了些。”凌墨淡淡瞥了她一眼。 彦如花重重点了点头,“此夫可教也!” 苏莹也得知了彦如花有孕的消息,花了些心思,挑了一些补品亲自送去。 彦如花正躺在贵妃椅上,懒懒的晒着太阳,突见苏莹过来,着实吃惊不已。 “听说王妃有喜了,真是可喜可贺。”苏莹一见她便道。 “苏小姐怎么来了?” “苏莹这是特地来看王妃的,顺便捎了些薄礼,还望王妃笑纳。”说着,苏莹让荣春把一些人参鹿茸什么的全都呈了上来,全是些是大补的贵重药材。 彦如花却只是略瞟了一眼,笑道:“苏小姐有心了,只是这有孕之人体质本就燥热,这些大补之物怕是也用不上,但还是要感谢苏小姐的这份心意。语儿,把这些礼物都收下!” 苏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是苏莹欠缺考虑了……” 彦如花的手不经意的抚过腹部,这个动作落在了苏莹眼里,却成了挑衅,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这墨王妃的位置本就她的,却无端的被她占了去。如今她还在她面前炫耀,叫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外人都在传,说墨王爷与彦如花是天赐良缘,两人这么快便有了子嗣。阿墨对她定是极为宠爱的,如果阿墨当时娶的是她,想必现在怀有身孕的就应该是她,而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彦如花与苏莹两人当真也是无话可说,苏莹觉着有些尴尬,坐了一会便告辞了。 出了墨王府,苏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美丽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阴狠和算计。 她一回到丞相府,苏长之便一脸喜色的走来对她说:“莹儿啊,我们丞相府也将有好事降临了。” “父亲何出此言?”苏莹表情淡淡的,一点都不为所动。 “今日,皇上与为父一起探讨了宁王的婚事,听皇上说,宁王早就向他请过旨,意欲娶你为宁王妃。估摸着就这几日,这赐婚的圣旨便要下来了。” “的确是喜事一桩!”苏莹轻笑着。 苏长之有些讶异的看着苏莹,换作往常,估计她早就出言反驳了。只是这次,她却如此心平气和,似乎有点反常。还是,她觉得做墨王妃无望,终于开窍了? “我可以答应嫁给宁王,但我只求父亲一件事!”苏莹突然慎重说道。 “何事?” 苏莹此时正在拔弄着瓷瓶里的花儿,她突然摘下一朵捏在指间,再一松指,残花花瓣四下飘落,言语间也透着几分阴冷,“我要父亲帮我想办法打垮彦家!” 苏长之为之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你说什么?打垮彦家?莹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彦家可是百年世家,根基稳固,哪有这么容易被扳倒?再说了,你可别小看彦家,以为彦家只不过是商贾之家,那你可错了。你可能不知,彦家背后其实有股强大的势力,彦家背后的金库,还有世代值守金库的家族,都不容小觑!” 苏莹却不以为然,“我不管彦家背后有什么实力,我只要彦家在南都无法立足,我只要彦世山死!”只要彦家一倒,彦世山一死,彦如花背后便没了依靠,如此一来,看她还怎么嚣张! 苏长之一听这话,有些不解,震惊的看向她,“这苏长之与你有何恩怨,你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苏莹却不打算向他解释,只道:“父亲,从小到大,女儿从来没求过您。但这次,女儿希望您能帮我达成这个愿望!往后,父亲需要女儿做什么,女儿都听您的!” “你这是为了对付彦如花……”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长之也几乎猜到了,他悠然说道:“要想打垮彦家,也不是不可,只是要费些时间和精力!” 看来,父亲是打算答应她了,而且看父亲的意思,显然此事不难。苏莹心里一喜,只要父亲能帮她,那她接下来的计划便是水到渠成了。 “父亲,此事要快!最好是在半年之内,我相信,以父亲的实力,还些并不难。”苏莹笑道。 苏长之自信的笑了笑,“为父盘踞官场多年,这些手段还是有的……” “好,那便等着父亲的好消息!” “只是,莹儿为何如此急着要对付彦家?难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墨王,怨他娶了那彦如花?” 苏莹面色微变,“这个,父亲便不用管了。总之,我答应嫁给宁王就是了……” 苏长之也没再追问下去,他知道他的这个女儿一向倔强且固执,她要是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逼她都无用。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子反目 彦如花一直深居简出,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彦如薇跑来跟她说,彦家生意最近受到了排挤,也不知什么原因,许多下了单的大客户都纷纷毁约,导致库房货物积压严重,没了销路。 近来,彦家已关闭一半的商铺。 彦如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样下来,彦家怕是要没落了。 只是,她在出嫁前,彦家生意便已经开始遭受波动,一直在走下坡路,也未曾见父亲着急过。 或许,父亲是他有自己的打算的。 彦如薇见她无动于衷,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忍不住指着她大骂道:“彦如花,你就是忘恩负义!现在我们彦家有困难了,你却不闻不问。你现在是墨王妃了,有了荣华富贵,就可以不顾娘家人死活了是吗?” 彦如薇性子急躁,几乎是有什么说什么,彦如花习以为常也不会去责怪她。可这是在墨王府,她如此以下犯上,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银雀又一向护主,虽然她是王妃的妹妹,但她敢顶撞王妃就是不对。 “如薇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行!”她几乎拔剑而起。 面对银雀的警告,彦如薇更加气愤,却又不敢太照次,只好跺了跺脚,道:“好啊彦如花,彦家真是白疼你了!”便愤愤离去。 彦如花心里也起伏不定,如薇一向是不管生意上这些事的,她竟然能找上门来,足以说明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她自然也是坐立难安,必须要回趟彦家,亲自向父亲问问她才能安心。 只是父亲却风轻云淡的告诉她,这只不过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故意为之,等这阵子过去了,便会恢复如常,让她不必忧心。 “爹,都这样了,真的没事吗?”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彦世山笑道:“只不过受到同行的打压而已,你啊,如今身子怀着孕,家里的这些事便不用你操心了,安心养胎!” “父亲,你为何不……” “景川!” 彦景川正想要说什么,却被彦世山出言喝止。 彦如花总觉着父亲是有什么事再瞒着她,可一时又无从问起,只能怀着隐隐不安的心离开了。 彦景川却是如何也按捺不住了,“父亲,你为何不告诉二妹实情,我们彦家如今的状况,只怕连生存都困难了。” 他想不明白,二妹出嫁之时,父亲为她准备了数十万两的陪嫁,他从没问过父亲,这笔银子来自何处。如今彦家生意逐渐衰败,父亲却置身事外,他心里怎么能不急? “父亲,我不明白,我才是您的儿子,为何您总是偏袒二妹?凡事都宠着她,不让她吃一丁点苦,受一丁点累。如今二妹已是墨王妃,这件事她明明可以帮得上忙,您为何却要瞒着他,什么也不说?您只怕她受连累,那我呢……我算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兢兢业业的为这个家,不敢有半分松懈,为的就是想得到您的认可。可无论我做什么,您都从来不放在心上。您别忘了,我才是您的儿子……” 彦景川怒红了眼,这些年来心里累积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彦世山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彦景川,以往他都是恭敬顺从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顶撞过他,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彦世山沉着脸与他对视。 “我是不是……不是父亲亲生的?正因为这样,您的心里便从来都没有过孩儿的位置?” 这件事憋在他心里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勇气问出来了。 彦世山沉默了半刻,“你都知道了……” 彦景川嘴角浮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些自嘲的说了句:“原来还真是……” 如此,那父亲的所作所为便解释得通了。 “那孩儿的亲生父母呢?” “你只是我在路上捡回的一个孩子,我并不知你的亲生父母是何人。”彦世山实话实说。 可彦景川不信,以父亲的为人来看,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养着别人的孩子? 事已至此,他对彦世山早已是心灰意冷。他从小便比别人付出得多,只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父亲更像是防贼一样的处处防着他。 他不甘心,他知道彦家背后有一大笔宝藏,无论如何,他都要从父亲嘴里套出这个秘密来。 “纵然是这样,父亲对孩儿难道就没有一点骨肉之情?”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却一直待你不薄,彦家也自然没有亏待过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彦世山道。 彦景川冷笑道:“父亲以为,把彦家的家业交给我,就是给了我最大的恩赐了吗?” “父亲把一个空壳交给我,还要我对你感激涕零,这可真是我的好父亲。” 彦世山双眼微眯,警惕的看着他,“你就是这样对父亲说话的?”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果然是狼子野心!”彦世山瞪着他。 彦景川从小便不大爱讲话,有什么心思都是藏在心里。虽然他极为听话乖巧,但他总觉得他的性子太过于阴沉。 更何况,他暗地里总在打探彦家金库的秘密,心思绝不单纯! “你是不是很早便知晓了,你不是我所亲生的?”彦世山问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无数的闲言碎语,都说我是捡来的孩子,我一直深信不疑!可后来在书房,我亲耳听到父亲跟余叔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不是彦家的孩子……” 彦景川的脸上有一股悲凉,他以为他努力,他听话便可以换来父亲的另眼相待。可正是因为他不是彦家的血脉,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景川啊,你扪心自问,父亲哪里有亏待过你?” 彦景川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纠缠,他直接问道:“彦家真的是有一大笔宝藏?不然,为何现在彦家的商铺都已维持不下去了,父亲却一点都不着急。我们存在钱庄的银两,明明只有十几万两,父亲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二妹筹备出数十万两的嫁妆。这钱从何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现在你终于承认了,你一直在打着这金库的主意!” “是又如何?父亲身边无子,难道就不想想,将来养老送终,是何人陪在您身边?难道父亲要把这金库的秘密,一同带进土里?” 看着彦景川的步步紧逼,彦世山极为痛心!他说的这一些,他不是没有想过。 本来还想着在他入土之前,把这金库划为三份,分给三个孩子,可如今彦景川的做法,却是让他感到无比心寒。 第一百一十六章 脸上溃烂 “父亲,我方才说话可能太过激动了,但我说的句句属实!您自己再好好想一想。”彦景川沉思了片刻,觉得此时还不能父亲反目,稍微放缓了语气。 彦家生意如此,怕是无力回天了,既然父亲都不在乎,那他又何必为此费心! 彦世山沉着脸,他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了,好在,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随着月份的递增,彦如花的肚子日渐隆了起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儿的心跳。 凌墨也跟个孩子似的,时常拿手放在她腹部,感受着胎动,幸福之意溢于言表。 日子如常,只是听说苏莹已经许配给了宁王,两人不久即将成亲。 而凌墨,每日从外头回来之时,眉间隐有忧色。彦如花问起,他却只字不提。 每个爱她的人都把心里的忧愁藏了起来,父亲是,凌墨也是。她不过身怀有孕而已,又不是生病,哪有这么小心翼翼的。 这两天,凌墨一回来便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很晚才回去睡,有时更是直接睡在书房里。 月色微凉。 彦如花敲了敲书房的门,“王爷,我能进来么……” 里面传来凌墨略带疲惫的声音,“花儿,直接进来便是!” 彦如花推开门,见凌墨此时正伏在书案上,翻着医书,案桌上凌乱的放着数本医籍。 她随手翻了翻,全是她看不懂的图文,“王爷为何会突然翻阅这么多医书?” “我在试着研制一种毒药!” 彦如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好端端的,研制毒药做什么?” 凌墨淡淡一笑:“这个,日后再告诉你……” “可你不说,我就更好奇了。”彦如花一双晶亮的眸子望着他。 凌墨有些无奈的道:“研制这种毒药,需要几种毒草配在一起,可我目前还不确定是哪几种药草。至于这毒药的用途,只能日后再告诉你。花儿,你就别闹了好么,乖乖先去睡。” “好……”彦如花撇了撇嘴,他在朝中的事她一向不干涉,等到他想说之时,自然会告诉她。 见他低头又忙着查阅,彦如花也不好再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又为他关好了房门。 守在书房门口的慕宁,见彦如花一脸失落的出来,忍不住说道:“还请王妃体谅王爷,王爷最近实在是有诸多事情缠身,并不是故意冷落王妃!” 彦如花笑了笑,“我能理解,只是,到底是发生何事,让王爷如此愁眉不展?” 慕宁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个……王爷不让说,王妃还是以后自己去问王爷。” 彦如花只好无奈的回房了。 没过几天,彦如花又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苏莹破相了! 据说她是生了一种怪病,脸上有一处的皮肤突然溃烂,经久不愈。溃烂之处得时刻涂抹着药膏,否则伤口则会不停的渗出脓液,还有一股子怪味,令人作呕。 苏丞相寻遍名医,也未能把他医治好,苏家上下乱作一团。 女子本就爱美,尤其是像苏莹这样美丽高傲的女子,又怎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一点点的瑕疵呢。更何况他这处溃烂是长在脸上,让她一直不敢出去见人,受尽百般折磨。 因此,宁王似乎有退婚之意,只是碍于苏丞相的权势,便一直隐忍不提,只能一再拖延婚期。 彦如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觉得有些奇怪,苏莹怎么好端端的便会得了如此怪病? “这么晚,你还不睡,在想什么呢?”凌墨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彦如花转过身,看着枕边人。 “你说呢?”凌墨笑了笑。 彦如花蹙着眉,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苏莹的事,你可曾听说了?” 凌墨点了点头,“嗯……” 彦如花见他如此淡定,又连忙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替她担心吗?” “她这个怪病,我也无能无力!” 彦如花幽幽叹了声,“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前些天我还见她好好的……” “谁知道呢,别人之事,王妃还是少操些心,早点睡……”凌墨轻轻搂着她,很快便熟睡过去。 彦如花也一下觉得困倦,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她这刚一睡去,凌墨便缓缓睁开眼,望着床顶的帐幔陷入了沉思。 苏莹次日竟然来了墨王府,不过她倒也习以为常了,因为往日里,她也会时不时的过来,有时捎上一些糕点,有时送一些稀有的药材。 彦如花也明白,毕竟凌墨与她是从小青梅竹马,就算如今他成了亲,也不可能一下便断了联系。 俗话说做不成爱人,便做朋友。 不,是做兄妹! 苏莹如今不再唤凌墨为阿墨,而是唤他墨哥哥。只因凌墨说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 苏莹每次来,对她都是礼貌有加,谦谦有礼。虽然彦如花嘴上不说,但她那放低姿态的样子,的确让她刮目相看。 虽是如此,但她还是需保持一些警惕,毕竟她曾经伤害过她。 这次她来,头上戴着一顶帷帽,薄薄的丝绸垂至胸前,遮住了她的面庞。 “苏莹这个样子,不知会不会吓到王妃。”苏莹一手抚着脸,暗淡的说道。 “莹儿多虑了,王妃宅心仁厚,不会在意。” 彦如花刚想说的话,被凌墨抢先说在前头。 她浅笑着,不冷不热的说道:“的确,苏小姐多虑了,本王妃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之人。” 她的确不会以貌取人,可对苏莹,她始终是心存戒备的。 苏莹突然摘下了帷帽,左边脸的眼角之下,露出一大片的青色来。虽然她样貌极美,可这样一块瑕疵在脸上,再美的人也变得极其丑陋。 “我这脸上抹了药膏,不然真是连大门也不敢迈出一步。”苏莹忧伤的道。 虽然抹了膏药,可只要细瞧,那膏药下面的溃烂皮肤还是清晰可见,只是上面覆着的这层膏药,把这溃烂隐隐遮去一些,显得没那么渗人而已。 彦如花同情的看着苏莹:“那大夫可说过,这病症的缘由?” 苏莹摇了摇头:“大夫只说是由湿热症引起,但却一直找不到具体病症。” “王爷,你的医术也不赖,不如就为你的莹儿妹妹看看。”彦如花对凌墨说道。 “王妃费心了,墨哥哥早为我诊治过,却也是熟手无策。”苏莹眼里一片死灰,显然不抱任何希望。 第一百一七章 震惊消息 “苏小姐也别太难过,这病症啊,说不定它自己渐渐就好了。”彦如花也只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她一下。 这三人坐在一起,彦如花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 她就不明白了,这苏莹为何还能厚着脸皮三番五次的往墨王府跑,莫非她对凌墨还是不死心?可在她的眼中,又看不到一丝丝对凌墨的爱慕之情。眸子里清澈如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难道她真是放下了?还是她隐藏的太深? 彦如花承认自己不够聪明,尤其是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她是极不擅长的。她更不知这苏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也不想去费劲心思的玩这些躲猫猫游戏,她只想她腹中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平安降生。 至于凌墨……她选择信任! “王爷,我有些倦了,先回房歇一会……”彦如花起身说道,要说这世上她最不想见之人,那便是苏莹! 偏偏,她还总在她眼前晃。 凌墨也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我扶你回去。” 彦如花本想说不用,后来一想,也就任由他扶着了。 苏莹表情淡淡的,轻轻从桌上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吃过这么多的糕点,还是觉着这次的最合我胃口。” “小姐若是喜欢,那便多尝一些。”荣春欣慰的说道,这些天,小姐总是愁眉苦脸的,今日可是难得的见她脸上有了笑容。 “这是自然。”苏莹此刻心情极为愉悦,哪有半分方才的伤心难过。 见凌墨过来了,苏莹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欢快的走上前,“墨哥哥,谢……” 刚道出一个“谢”字,她突然觉得不对,连忙止了口,“我这脸上又疼又痒,墨哥哥,你能否再帮我看看……” 凌墨有些怔愣的看着她,自从她口改唤他“墨哥哥”以来,他总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可到底是哪里,他又一时分辨不出来。 苏莹面色一暗,难过的低下头去,“难道,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么?” “你怎会这么认为呢……” 两人移步到了书房。 “墨哥哥,你可真是料事如神,这次多亏了你!若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宁王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疫似的,避而不及。”一进门,苏莹便笑道。 凌墨上前,认真的观察了下她脸上的溃烂,严肃道:“委屈你了,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时间一久,脸上毒素累积便越多,这伤口怕是难以愈合。” 苏莹一声幽叹,似有无奈,却又带着一丝决绝的说道:“那又如何?只要能不嫁给他,哪怕毁了这整张脸我也绝不后悔!” 凌墨却不这么想。 当初苏莹找到他,说她不愿意嫁给凌修,他才想到此法,研制出来这种毒药,让她每天往脸上抹一点,皮肤便会开始溃烂,再用解药抑制毒素。 只是这毒却不能长期使用,时间一长,风险愈大。若是脸上伤口面积扩大,只怕连他也束手无策了。 “万一,他不介意你的脸,你又该如何?” 凌墨这一语,道出了苏莹内心深处,最不敢去想的那个问题。 她愣了好一会,苦笑应道:“若真是这样,只怕这也是我苏莹的命!我认了……” 彦如花听着语儿说,她一离开,凌墨和苏莹两人便去了书房,而且把房门关了起来,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两人说话就说话,为何还要把房门关起来,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彦如花眸光微微一变,“语儿,你去把我方才做的莲子羹端来,我去送给王爷尝尝。” 语儿会意,即刻装了一小碗过来,扶着彦如花便向王府书房方向行去。 两人过去时,恰巧见苏莹出了书房门口,走另一条道离开。 彦如花把莲子羹端到凌墨面前,“苏小姐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凌墨略带笑意的看着她:“莫非,王妃想她多留一会?” “我巴不得永远不见她,更不会留她!”彦如花笑道。 凌墨知道,她心里对苏莹还是有着极大的成见,但苏莹是真心改过,只希望她们两人能早日冰释前嫌。 “花儿,莹儿她……”凌墨本想开口让彦如花试着原谅她,但仔细一想后,又觉得不太妥,便是什么也没说。 彦如花却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让我原谅她那是不可能的!” “花儿……” “好了,王爷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只要她不再犯我,我自然不会去犯她。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无法对她产生好感!”彦如花如实道。 凌墨也颇有些无奈,看来想让花儿原谅苏莹是不可能的了。罢了,只要她俩不相互树敌,那他也觉欣慰。 这时,慕宁匆匆走了进来,说宫里差人来报,皇上病危,命王爷尽快入宫! 凌墨急急而去,彦如花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前不久她还随凌墨进宫去见过他,那时候的他人还是很精神的,气色也不错,怎会突然就病危了? 晚上凌墨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皇上已宣旨立凌修为太子,入住东宫! 这一天还是来了! 凌修本就处处打压着凌墨,如今他又被册立为太子,想来更是肆无忌惮了。 彦如花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何事,只是心里隐觉不安,是不是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凌墨又突然在王府里加派了人手,这让她更加怀疑了。 “花儿,你别怕,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不能让你们母子有一丁点儿闪失!”凌墨安慰道。 “凌墨,我不怕,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彦如花紧紧搂住了他。 说不怕是假的,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能安心。 之后彦如花又听到消息,凌修将在三日后迎娶太子妃苏莹! 苏莹脸上的溃烂还未痊愈,看惯美女无数的凌修,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也不嫌弃了。 成婚前一日,苏莹来墨王府找了凌墨。 ”墨哥哥……”苏莹深情的看着他,笑了笑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叫你阿墨,多想一辈子都能这样唤你。过了明日,我就成了太子妃,成了你的嫂嫂,想想也真是可笑……” 说到这时,苏莹眼中噙着点点泪,她又自顾说道:“看来,我们之间真的缘尽于此!也唯有我嫁给他,才能护你平安!阿墨,你放心,有我在,凌修他绝对伤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册封大典 “莹儿,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为我做,你更不必委屈自己嫁给凌修。”凌墨道。 “不,这次,是我自愿要嫁给他……” 本来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儿,便完全可以不用嫁给凌修。可是如今他已封为太子,这对凌墨极为不利。唯有她嫁给他,才能制衡住他! 凌墨自然是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只是他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靠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来换来他所想要的? 就算凌修是太子如何?他若对他不仁,也休怪他对他不义,再不过一个“反”字,他又有何惧! 对于苏莹,他是心存感激的。可这样一来,那他欠她的,就太多了…… “阿墨,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不必自责。”苏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看着凌墨说道:“这个世上,只有你值得我去做这些……” 苏莹走后,凌墨漆黑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抹寒意,他把书往桌上一扔,唤来慕宁。 “王爷有何吩咐?” “去通知玄影堂的人,蛰伏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崛起了!” 凌墨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慕宁听后却是嘴角一勾,应声而去。 五月初六,太子妃册封大典。 南都城里的各大官员,皇亲国戚,都纷纷前去观礼,场面甚是热闹。 彦如花也挺着肚子,参加了这次册封大典。 苏莹本来就生得极美,今日的她一身正红的宫装,身上的行头繁复精贵,举止优雅大方,显得她格外的耀眼迷人。 而她脸的疤痕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是找到了名医,在婚礼前便把那伤口给治好了。 凌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彦如花见了,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再也无心观礼,眼前这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停的吃着糕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里这莫名的难过。 许是吃得太快,一下被噎得难受,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而坐在她身旁的凌墨却全然不觉,目光还是望着远处的那一抹红色。 自己的男人,竟这般入神的盯着别的女子看,她心里怎么能好受?彦如花几乎有一瞬间,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眼! 她不着痕迹的用胳膊肘轻碰了下他,低声道:“怎么,后悔了?” 凌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还来得及么?” 彦如花狠狠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晚了……” “那王妃还在担心什么?” 彦如花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正色的问道:“你当真就没有一点的难过么?” 凌墨微愣,难过总是有的,但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欠她一份天大的人情! 彦如花见他愣住的样子,心下明了,却也没再逼问他。哪个人心里会没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呢?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他与苏莹怕是早就成双成对了。 这样一想,苏莹恨她,对她做出那些事,便也是情有可原了。 如今她也成了太子妃,他们两人也是无缘了,她是不是可以完全放心了?为何心里总有一种沉闷之感? 肚子突感不适,彦如微蹙着眉,跟凌墨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位置。 姜贵妃见状,差了身边的孟姑姑过来,问了情况,欲带她到揽月殿歇息。 “孟姑姑,我没事,你先去忙。我只是贪吃了些,有些肚子不舒服而已。”彦如花笑道,此时,她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那王妃可别走远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是!”孟姑姑恭顺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孟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孟姑姑远去,彦如花悠悠叹了声。 以前,她便听闻,说孕妇最爱胡思乱想,现在她终于能体会这其中的感受了。凌墨对她百般呵护,她为何还不知足呢?总是这般疑神疑鬼的…… “阿花……”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彦如花回头望去,竟是慧儿。 如今的罗玉慧已是将军夫人,穿着打扮自然也是与从前大不相同,如今的她多了几分贵气和从容,彦如花几乎都要快认不出她来了。 “许久未见,阿花的肚子是愈发的大了,应是快生了。”罗玉慧盯着彦如花的肚子看了半晌。 彦如花摸摸肚子,笑着应道:“不足两月,便要生了。” 罗玉慧走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阿花可真幸福,嫁得如意郎君,很快便又喜得贵子!” 彦如花笑了笑,问道:“还真是借你吉言……自你成亲之后,我们似乎便没见过了。你呢,最近可好?” 罗玉慧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她回道:“我挺好的,莫将军他脾性好,对我也不错!” “那便好!”彦如花看着罗玉慧脸上淡淡的笑意,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阿花,对不起!”罗玉慧突然道,“我成亲时你没来,我因此还怪了你好一阵,后来才知道,你是因为有了身孕,才没来参加我的婚礼……” “其实我本来也是很想参加你的婚礼,只是当时我胎象不稳,还有南都的习俗,你也知道的,所以才没到现场……” “阿花,不如等这册封大典结束,你去我将军府坐坐,可好?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如今将军府成了我的家,你可是从未来过我家呢……”罗玉慧有些遗憾的说道。 彦如花寻思了一会,“我现在大着肚子,怕是有诸多不便,不如等我诞下孩儿之后,我再带着孩子去看你可好?” 不是彦如花不想去,而是她觉着有些尴尬。毕竟莫云清他…… 罗玉慧失落的看着她,“既然阿花不想去,那便算了……” 彦如花又有些不忍见到她难过,她是想躲,可总不能躲一辈子。想了想之后,她便应承了下来,“好,待会我跟凌墨说一声……” 当彦如花跟凌墨说她要去将军府时,凌墨的脸色瞬间一黑,“王妃去将军府作甚?你挺着个大肚子,还想到处乱跑?” “我就是想去看看慧儿,再说了,她成亲之后,我都没去看过她呢。”彦如花小声道。 凌墨沉默了一阵,回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只是,只能去半个时辰!还有,让慕宁和银雀都跟着,一刻也不许离开他们的视线!” 彦如花“啊”了一声,“我有银雀跟着便可,为何还要慕宁也很过来……”他就那么不放心她? “我说跟着就跟着,不然王妃还是别去了。” “好……”彦如花有些无奈。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亲入狱 彦如花跟着罗玉慧踏进了将军府。 她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云麾将军出殡的时候。如今相隔数月,这将军府原本单调的前院里已是鲜花齐放,看着令人赏心悦目。看来,这府上多了位女主人就是不一样,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个时候,莫云清还未回府,彦如花也暗自庆幸,幸好他不在,免得见了尴尬。 “阿花,近日天气逐渐转热,我也知你怕热,特地煮了花茶给你,也可去去火气,你尝尝。”罗玉慧煮了壶菊花茶,倒出一小杯,端到彦如花面前。 彦如花轻抿了一口,道:“慧儿有心了。” “阿花最近可有回彦家看看?”罗玉慧突然问了句。 “是好久未回去了,上一次回去,爹爹不在府中,所以也没见着他。”彦如花回道。 罗玉慧眸光微微闪了闪,“你如今怀着孕,现在月份大了,去哪也不太方便。不过有时间还是得多回娘家走走……” 彦如花以为她是想家了,笑道:“慧儿可是想家了?” 罗玉慧笑了笑,道:“或许是。” “阿花,我真羡慕你。” “我有何好羡慕的,你如今不也是生活得幸福快乐吗?我觉着,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那便是最大的幸福!” 罗玉慧见彦如花眼中洋溢的笑容,足已看出她现在过得很好。她说得也没错,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确是种莫大的幸福。 只是莫云清他的心,却始终不在她身上。 两人闲聊了几句,彦如花刚想起身告辞,莫云清便从外边回来了。 四目相对,皆是吃惊不已。 彦如花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回来。莫云清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过来将军府。 “微臣见过墨王妃!”还是莫云清先反应过来,拱手行礼。 “莫将军不必多礼。”彦如花轻声应道,“时候不早了,我这会也该回去了,莫将军告辞了……” 彦如花从他身旁缓缓走过,莫云清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里只觉苦涩。如今,他连与她多说话的资格都失去了,哪怕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奢侈。 “将军这么快便回来了?妾身还以为将军会很晚才归来呢。”罗玉慧道。 “墨王妃怎会突然到府上来?”莫云清看着她道。 罗玉慧一手执着杯,笑道:“好久没见着她了,今日在太子妃册封大典上遇见她,便邀她来家里坐坐,将军不会介意?” 莫云清淡淡瞥了她一眼,“夫人想做什么,我自然不会干涉。”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玉慧脸上的笑容逐渐暗淡下来,嘴角一抹苦涩,自言自语道:“我这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临近产期,彦如花更是大门不出,安心在家待产。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这份平静。 听说彦世山被人举报偷税漏税,以“匿税”之罪,被关入狱! 彦如花一下慌了神,要知道,在南都国,逃税可是极为重大的罪名。一经证实,不仅要体罚,还要没收所有财产,情节严重者,更是直接面临死刑! 她也不知父亲到底有没有逃税,只有亲自去问问他,才能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墨,我父亲现在关押在何处?我不相信他会逃税,我要去见他!” 凌墨回道:“岳父大人现被关押在刑部,就算你去见他,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彦如花震惊的看着他,“你此话何意?” 凌墨眉头微蹙,犹豫这些事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只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你快说啊!”彦如花急急的催促道。 凌墨叹气一声,道:“虽然不知这事真假,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此案怕是难以翻盘!” 若是她知道这事是何人告发的,只怕她心里更是会难以接受。 “人证?谁是人证?” ”你大哥,彦景川!” 彦如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脑袋嗡嗡作响,“我大哥是人证?这不可能!” “凌墨,你快带我去见我父亲,我一定要见到他……”彦如花几乎哭着恳求道。 “花儿。你别急,我现在带你去……”凌墨安抚道,“你放心,我已和刑部尚书打好招呼,他们暂时不会为难岳父……” 一辆马车在刑部大牢门前停下,彦如花在凌墨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两人直奔大牢而去。 一些狱卒见到两人,急忙跪下行礼。彦如花顾不得许多,只问道:“我父亲被关在哪间牢房?” “王妃请随我来……”一名狱卒在前头带路,彦如花和凌墨紧跟其后。 这牢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里面关了无数的犯人,约往牢房里面走,那一股骚臭味便越浓,彦如花极力忍住这令人作呕的异味,只想快些见到父亲。 狱卒指着最里面的哪一间,说道:“那里就是彦老爷了,王爷王妃有什么要说的,还请尽快,这探望时间久了,小的们也为难……” “行了,你去!”凌墨回道。 彦如花走到牢房外,看着那正面向墙壁而坐的熟悉背影,还没开口,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爹……”她颤抖的叫了声。 彦世山回头,见是彦如花,惊讶的起身,急步走了过来,“王爷和王妃怎么来了?这地方脏,两位还是请回……” “爹,你说什么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彦世山叹了声,有些无奈的道:“这事已成定局,你们就别管了。” 彦如花一愣,“难道爹真的是逃税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要怎么才能救出父亲?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父亲是百口莫辩啊。”彦世山道。 “可是大哥做的?他为何要这样做?”彦如花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哥,会做出这种事。 “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彦景川一直逼问彦世山,有关彦家金库的秘密,彦世山却一直闭口不言。彦景川一怒之下便把他告到了刑部,说他偷税漏税,还做假账,并出示了相关账本。 后来,官府在彦家库房查到了这些银两,银两数目几乎与账本出入一致。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彦世山百口莫辩,锒铛入狱。 然而这些账本和银两,彦世山之前根本从未见过,更不知他是从何处弄来的,当真是做了个冤大头。 这彦景川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怨恨他,没有把金库交给他! 这儿子告父亲的案件,在南都城可是第一次见,众所周知,当今皇上又一向最憎恨这种逃税行为,彦世山无疑是撞到了刀口之上。 第一百二十章 毫无转机 “凌墨,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出我爹!” 彦如花紧紧抓着凌墨的衣袖,如今她想到能帮她的人就只有他了。他是王爷,只要他去求皇上,相信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花儿,你先别急,我会想办法。”凌搂轻搂着她,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彦家是南都首富,这次查出逃税数额达到数百万两之多,父皇也是极度重视。其实他早已去求过父皇,可此事证据确凿,根本是毫无办法。 南都国前些年,频繁的发动战争,而战争的背后需要大量财货的支持。父皇对于偷税漏税之人是恨之入骨,毫不手软,不但要没收全部财产,还要罚去边关流放三年。普通人去边关三年,能活着回来的几率几乎没有。 律法无情,况且父皇还在大殿前对着众臣宣告,谁也不能为彦世山求情!更不能因为他是花儿的父亲便对他网开一面。 如此一来,彦世山所有的生路,几乎都被阻断! 他也一直想不通,这彦景川明知这“匿税”之罪下场会极惨,为何还会这般狠心,亲自告发自己的父亲,这到底是有多大的冤仇? “墨王殿下,老朽有几句话想跟单独跟花儿说……”彦世山突然道。 凌墨会意,点了点头,轻拍了拍彦如花的肩,示意她别担心,自己则移步去牢房外等候。 “花儿,你过来……”彦世山向她招了招手。 彦如花往前走了两步,紧靠着牢房的大门,“爹……” 彦世山拉住她的手,悄悄的把手中的东西塞到了彦如花手中,并道:“花儿不用为爹担心,爹这把年纪了,生死对于爹来说,早已看透!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腹中的孩儿。也不知爹爹还有没有那个福气,能见到我这外孙……” 彦如花把手中的东西悄悄握紧,信誓旦旦的回道:“爹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女儿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彦世山却摇了摇头,叹道:“花儿别白费心思了……” “不,既然爹是遭人陷害,就一定能查清真相!” “花儿啊,你不懂……像我们经商之人,有几个能清清白白的?只是没想到,你大哥竟然会如此狠心!事到如今,我也不怨他了,爹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爹……”彦如花眼圈一红,眼泪又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父亲一向最疼她,什么好的都是留给她。父亲曾是她的天,为她遮挡一切天灾人祸,如今她的天就要塌了…… “我给你的东西,就是你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还有,父亲之前给你的护身符,你切记,这两样东西一定好生保管……”彦世山再三叮嘱道。 彦如花紧攥着手里父亲给她的东西,魂不守舍的从牢房里走了出来。一出牢房,突见那刺眼的阳光,她一下有些眩晕,险些站立不稳。 “花儿……”凌墨见了,赶紧上前扶住她,“你没事……” 彦如花摇了摇头,缓了缓神,“我们回家。” 回到王府,彦如花一声也不吭,趁着无人,把彦世山给她的东西拿在手上左瞧右看。 这是一块深褐色的方形玉石挂坠,一头系着黑绳,另一头是绳穗。 若不仔细瞧,很难发觉它有什么特别之处。细看之下才发现玉石下方刻有一个“彦”字,周身是繁琐的花纹。除此之外,她再没发现别的。 彦如花把这玉石刚收好,便听房外有人传:“太子妃驾到!” 她一开门,便见苏莹款款走来,一脸关切的问道:“王妃,你……可好?你父亲之事,我已听说。你别太担心,刑部尚书王满元是我父亲的门生,我已跟我父亲提过此事,他会帮忙说情。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让你父亲在里面少受些罪。” “如此,我彦如花便在此,先谢过太子妃了!”听到苏莹这样一说,彦如花自然心存感激,对着她行了一大礼。 苏莹连忙扶起她,道:“王妃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如今大着肚子,这些虚礼啊就免了!再说了,彦老爷也是墨王殿下的岳父,我岂有不帮之理?我能明白你此时的心情,可事到如今,想太多也是无用。你呢,什么也别想,安心等着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万事还是先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先!” 彦如花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木纳,对于苏莹的关心,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苏莹扶她坐下,又道:“听墨王殿下说,你近来心情不好,便让我过来陪陪你。还有十来天,便到了你的临产期了,这些天,你一定得多加注意自己身体……” 苏莹关切的嘱咐了一大堆,彦如花心下难免有些动容,“没想到在此时,太子妃还能对我如此关心,此恩此情,我彦如花记下了!” 苏莹笑了笑,道:“都说了,王妃无需对我这般客气。我希望我们之间,从此也能像朋友间那般相处。” 彦如花淡淡一笑,若是父亲能安然度过此劫,她对苏莹定是涌泉相报。 这苏莹前脚刚走,罗玉慧便来府中探望她了。 她神色有些焦急,道:“阿花,你可是去见过你父亲了?” “见过了……”彦如花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前些时候,她是提醒过她的,让她多回家看看,只是那时她一直不明白她的意思。 “慧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彦如花问道。 罗玉慧点了点头,道:“我之前听将军提起过,他说他曾见你大哥行事诡秘,不仅派人跟踪你父亲,又与黑市一些人来往密切。你们彦家背后的秘密,云清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让我提醒下你,本是让你小心你大哥!谁知,竟出了这事。也怪我,当时说得含糊,未能明确的跟你说清楚。” “此事不怪你,大哥他蓄谋已久,谁会想到他竟会如此绝情!” 罗玉慧看着她道:“方才我路过彦府时,发现彦府已被官府查封……” “你说什么,彦家竟然被查封了?”彦如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彦家风光几时,没想会落到这般田地! “阿花,你也别太难过。彦家可是百年世家,哪有这么容易被打倒?说不定事情以后会有转机呢?你得看开一些,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还未出世的小世子着想!”罗玉慧安慰道。 彦如花摸着肚子,勉强笑了笑,道:“你放心,为了我的孩子,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世子夭折 这几天,凌墨不仅要一边安抚彦如花,还要四处为彦世山之事奔波。只是,都还是避免不了他即将被流放边关的命运。 他一直不敢告诉彦如花实情,看着她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的样子,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在这几日有苏莹来府里陪她,让她的情绪稍有些好转。 “这些天,谢谢你!”凌墨对苏莹说道。 苏莹一笑道:“你我之间若说谢谢,那就太生疏了……” “对了,王妃她近两日总说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否是因为思虑过度,而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王妃临产将近,一有异象都必须警惕,王爷可需要请大夫为王妃诊治?我知宫里有位王太医,医术高明,特擅长女子生产之事,不如请他来为王妃看诊,这样一来,大家也能安心一些。” 凌墨犹豫了一番,道:“花儿自怀孕来,一向是由高大夫看诊,这突然换了大夫……只怕花儿会不习惯。” 他这是婉言拒绝,苏莹却不急,又是笑道:“女子生产可是大事,这关乎两条生命,宫里的太医,就算医术再不济,也总好过这民间的大夫,王爷觉得是否?” 盛情难却,凌墨只好道:“那便有劳太子妃了……” 苏莹笑得灿烂,拢了拢袖子,道:“那我便去安排了。” 彦如花这两日,的确肚子有些不舒服,且胎动频繁。但见前来看诊的大夫不是之前的高大夫,而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大夫时,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来人自称王炳,来自宫中太医院,奉墨王之命前来为她把脉。他说话语速极慢,彦如花见他一副恭敬老实模样,心中便放下了警惕。 王炳替她捻了脉,只说她并无大碍,只是最近休息不好,导致胎儿有些燥动,只要开几副药喝下便可。 语儿拿着药方取药去了,取了药,她又亲自把药煎好,端去给彦如花。 “小姐,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 彦如花看着碗里那黑乎乎的药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定得喝吗?” “花儿,这是安胎药,快乖乖喝了!这药虽苦,但再过几日,我们便能见着我们的孩子,这一切都值得。”凌墨说道,这药方他细细查看过,只是普通的安胎药,没什么问题。 “那好……”为了孩子,再苦她也得喝!彦如花憋着气,一口把它喝了下去,只觉满口的苦涩。她又连忙拿过一旁的蜜枣放入口中,嘴里这才有了丝丝清甜。 “这是我喝过最难喝的药,没有之一!”彦如花嘀咕道。 凌墨看着她脸上那股稚气,不由得笑了,“苦口良药,花儿忍忍就好了。” 好在,这药只需喝三天。 这几天,彦如花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只是觉得胎动少了些。 临产的前一天,她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且已有见红。她估摸着是要生了,哪也不敢去,也不敢乱动,又差人去请了产婆过来。 剪子、热水、汗巾,一切皆已准备就绪。 彦如花痛得是死去活来,产婆在一旁说道:“王妃,您先且听我这老婆子说,我让您使劲的时候你再使劲,切勿盲目的用力,这样只会加快消耗您的体力!” 见彦如花点了点头后,产婆这才开始喊道:“王妃,使劲……” 凌墨站在房门外,听得里面彦如花的嚎叫,急得是直跺脚。他心里一直在祈求老天保佑,保佑里面的人儿母子平安。 彦如花的阵痛持续了几个时辰,可胎儿却还未能降生,她整个人也逐渐变得虚弱,身上汗如雨下。 这产婆也觉着有些奇怪,王妃这胎位是正的,宫口也已开,使劲的的方法也对了,为何就是迟迟不见胎儿娩出?在这样下去,只怕肚子里面的孩子会有危险。她接生无数,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见。 “王妃,您再加把劲!这个时候千万别放弃!”彦婆叫道。 彦如花虚弱的点了点头,可此刻,她只觉疲惫,只想睡去。好在那阵阵的腹痛提醒着她,她不能睡,她必须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她鼓足最后一口气,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于在腹中,突然只觉下身一热,腹痛减轻,只听产婆兴奋的喊道:“生了,生了……” 这一刻,彦如花突然一下子释然,所有的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是男孩还是女孩?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彦如花虚弱的道。 只是,周身一片寂静。 良久,才听得产婆惊叫道:“王……王妃,小世子他……” 彦如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怎么了?” “小世子他,他夭折了……” “放肆,你这婆子怎说话如此恶毒?”一旁的语儿责骂道,大步走了过去,准备亲自抱起小世子给彦如花看。 哪知这产婆突然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道:“启禀王妃,小世子真是夭折了!一般只要是健康的娃儿,生下来便会啼哭。可小世子他,他……” 产婆似乎也是不忍说下去,缓缓将襁褓交到语儿手上。 语儿接了过来,脸色煞时变的苍白,难以置信的瞪着双目。 “语儿,到底是怎么了?你把孩子抱过来……”彦如花向她招了招手。 语儿扑通跪下,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小姐还是别看了……” 彦如花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站起身看向语儿手中的襁褓,也就一眼,她顿时面色大变,又惊又恐,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小姐……” “王妃……” 屋内乱作一团,站在房外的凌墨似乎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不顾慕宁的阻拦,只身闯了进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好了,王妃她大出血!”产婆又突然叫道。 凌墨此时顾不得看孩子,几步跨作一步,走到彦如花身边,先是封住了她的几处穴位,再传了候在产房外的高大夫进来。 高大夫匆匆而来,利索的拿出布包,取出里面的银针,开始为彦如花施针。 趁着高大夫施针的空隙间,凌墨这才走向语儿,看着她手中的襁褓,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小世子他……” 旋即,他的脸变得阴沉无比,厉色的问向产婆,“你来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产婆跪在原地,颤抖着身子,眸中有深深的惊恐,“王爷饶命,此事与我这老婆子无关,王妃诞生下的是死胎,小世子应是在王妃肚子里便夭折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走出悲痛 “不可能!孩子在王妃肚子里明明好好的,分明是你这婆子的错,你还想狡辩?”凌墨怒道。 他不相信,也无法接受他的孩儿刚出世,便夭折这个事实。他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初为父亲的喜悦,便要承受失去孩子的痛,他一个男人尚且无法忍受,更何况是花儿…… “王爷请息怒,老身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小世子一生下来,全身冰冷,没有半丝气息,也不见他啼哭。老身接生无数,这样的情况也遇到过,还请王爷节哀……” 产婆趴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本以为接下墨王府的这个活,能让她赚的满盆而归,那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她也要跟着倒大霉了…… “来人哪!把这婆子先押出去关起来,等事情查明再听候发落!” 随着凌墨的一声怒喝,产婆被人架着拉了出去,只听得她一路喊道:“殿下,小的冤枉,请殿下明查,小的冤枉啊……” 凌墨把小世子抱了过来,看着襁褓里稚嫩而又毫无生气的脸庞,眼圈微红。他还不曾睁开眼看一眼这世界便走了,怎么会这样?之前一切明明都好好的! 彦如花第二天一醒来,便急着找自己的孩子。 “语儿,我的孩子呢?快把小世子抱来给我瞧瞧!” 语儿愣了半晌,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小姐,你忘记了吗?小世子他不在了。” 彦如花惊愕的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我记得我才把小世子生下来的,他去哪了,还不快点去把他抱过来?” “小姐,你冷静点,小世子他不在了!”语儿又道,虽然明知这样告诉小姐有些残忍,可这事小姐她迟早会知晓,也必须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花儿……”凌墨见彦如花醒来,急忙走了过去。 “凌墨,我们的孩子呢,快把他抱来,我想看看他……”彦如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希冀的看着他。 “花儿,你听我说……”凌墨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虽然我们现在的这个孩子不在了,但以后,我们还可以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彦如花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梦一醒来,他们的孩子还在,一切都好好的…… “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你们为何要骗我?”眼中的泪如断线的珠子,彦如花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老天为何要如此对她,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还不曾眼睁看一眼她,就这么去了?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是不是连老天也妒忌,觉得她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姻缘,所以把她的孩子夺走? 此时,凌墨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也许只有这样,只有让她哭出来,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哭着哭着,彦如花竟然昏厥了过去。 凌墨把她轻轻放置榻上,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锦被,幽幽叹气一声。先是父亲入狱,再是痛失爱子,她一下经历了这两大难,心中定是万分悲戚!可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只希望她再次醒来时,能勇敢的面对这个事实。 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王妃的饮食起居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他仔细查过,一切都按正常秩序进行着,再说王府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有任何差错! 那个王炳,是苏莹推荐的,他开的药方他也细细查过,没有任何问题。难道真是天意,是他没那个福气做这个孩儿的父亲,也是胎儿本身的问题?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有些头痛欲裂,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对着语儿说道:“你好好照顾着王妃,一会把那安神香点上,让王妃好好睡一会……” “是,王爷。”语儿应道,立即把香炉盖打开,准备把香炉里的残灰拿去倒掉。 “等等!”凌墨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王爷?”语儿被吓了一跳。 凌墨上前,伸出食指,沾了些灰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蹙眉问道:“这便是王妃之前一直喜欢熏的香?” 语儿点了点头,“是的王爷,王妃她前段时间晚上总睡不好,于是睡前便习惯让奴婢把这熏香点上。” “好了,你去。”凌墨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了疑虑,为何他在这香灰里隐隐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他转身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彦如花再醒来时,已是几个时辰之后。 这次,她除了哭还是哭,双眸哭得红肿,语儿红着眼劝道:“小姐,你别再哭了!您现在还在坐月期,产后又气血大伤,不宜惊恐忧悲,应静心休养才是。否则将来落下病根,就是有名医也难治啊!” 哭过之后,彦如花便是两眼无神的望着帐顶,眼神空洞得吓人。 凌墨看着这样的彦如花,自是心疼不已,可这一切,或许只有时间是唯一的良药。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数日,彦如花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消沉,眼眸之中有了丝丝色彩。当然,这也归功于凌墨的整日相伴。 或许,伤心的不止是她一人。 当她看到凌墨眸底腥红的血丝时,她才知道,凌墨心里的悲痛不比她少,只是他把心里的痛隐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而她呢,除了哭,除了让他担心,还能做什么呢? 在凌墨的安抚下,彦如花终于走出了这段阴影,只是每当想起时,却依旧让人沉痛! 这日,艳阳高照,彦如花准备去南都城郊的庙里上香祈福,哪知在庙里竟然遇到了苏莹。 两人跪坐在蒲团上,苏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没想到这样也能遇上!” 彦如花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作声,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为自己和家人祈福。 苏莹也不恼,她笑道:“前些日子,我也着实为王妃担心了好一阵。今日见你,似乎是走出了那段悲痛。不过这样也好,你跟墨王殿下恩爱有加,相信很快便会再传来喜讯,怎么样也比这不明不白来的孩子……” “你说什么?什么不明不白的孩子?”彦如花惊骇的看着她。 苏莹连忙捂住了口,仿佛是说错了什么话一般,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挑拨离间 “太子妃有什么不防直说,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这说话说一半,可不是你的性子。”彦如花面无表情的道。 苏莹掩面而笑,“我们菩萨也拜了,不如去外面的茶舍坐坐。” 寺庙不远处便有一间茶舍。 茶舍虽是简陋,但还算干净。茶水一上来,苏莹慢吞吞的喝着,彦如花却一直没有说话。 “有些话,在菩萨面前不好说,现在周围也无人,太子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彦如花先是打破了这片沉寂。 苏莹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看开一些。毕竟,男人嘛,大都有洁癖,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更何况是孩子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彦如花面色微变,沉声问道。 “你难道还不知道?”苏莹略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其实,这个孩子没了,你应该感到庆幸!” “没想到太子妃心肠如此歹毒,喜欢把别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彦如花嗤笑道。 苏莹轻叹,“你真的确定你的这个孩子,就是阿墨的吗?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你与莫云清有过一夜之情……你觉得阿墨心里真不介意吗?” “太子妃可别随便污蔑人,我与莫将军之间,清清白白!” 苏莹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话,呵呵笑道:“清清白白?莫云清都已亲口承认了!这世间也就你自己觉得,自己是清白的!” 苏莹的话如一记惊雷,重重的击在彦如花的头顶!真的是这样吗?凌墨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见彦如花怔愣,苏莹又趁机说道:“其实呢,阿墨对你已是很上心了,简直是把你捧在了手心里。他是王爷,他也懂医,你觉得他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 彦如花一双好看的素手紧攥着,骨节泛白,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不,凌墨绝不是这样的人! “太子妃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挑拨我跟凌墨的关系,很抱歉,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彦如花道。 苏莹心里有丝丝的讶异,没想到她竟然不入这个圈套。 她又接着说道:“王妃,你误会我了。我并非是想挑拨你和墨王爷的关系。同为女人,我只想告诉你,男人嘴上说的不一定是他心里所想的,女人的天真有时候却是傻……” “感谢太子妃的关心,我们夫妻间的事就不劳太子妃操心了。” 彦如花自然不会这么傻,完全听信苏莹之言,她是巴不得他们好。只是,她的话也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逐渐生根发芽。 明知她的话不能信,明知她只是想挑拨离间,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怀疑。这样一来,凌墨对她所有的好,在她眼里都已变了质。 凌墨也渐渐感觉到了彦如花对他的疏离,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怨意。 他以为,她只是还没有从失去孩儿的痛苦中走出来…… 彦如花路过彦家大宅,只见彦家大门紧闭,门上的封条还未除去,门框上边都已结上了蜘蛛网。 昔日彦家风光无限,如今却落魄到这般地步,彦如花不禁莞尔。 而她的那位好大哥彦景川,自父亲入狱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好想找他问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趁着四下无人,彦如花纵身一跃,悄悄进入了彦府。 也不过数月而已,彦府内到处杂草重生,虫蚁横行,一副衰败之景。让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疼! 好久没去狱中看望父亲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二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彦如花连忙回头看向来人,讶异的叫道:“三姨娘?” 紫嫣对着彦如花微微福了福身,“二小姐还是唤我紫嫣……” “怎么,父亲入狱,连你也急着跟彦家撇清关系?”彦如花有一丝丝的失望。 紫嫣连忙说道:“二小姐误会了!其实我与老爷根本就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彦如花疑惑的看着她。 “我本名穆紫嫣,自我祖父那代起,我们穆家便开始跟随彦家了。穆家的主要职责便是守护彦家金库,誓死保护彦家继承人!” 彦如花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想到彦家背后竟然还有守护者,这个父亲可从未跟她讲过。 穆紫嫣接着说道:“老爷发现大少爷跟踪他,并且动机不单纯,只好出此下策,把我带回彦府。可事实上,我与老爷只是主仆关系!” “那你为何会流落青楼?” 穆紫嫣笑了笑道:“青楼只是我的一个庇护所而已,只为掩人耳目。” 彦如花叹气一声,问道:“世人都传,彦家祖上开采金铜矿,给后人留下一笔宝藏,富可敌国。可这金库里到底有什么宝藏?” “这个,到时候小姐可以自己去查探。如今老爷被关入狱,入狱前他特地嘱咐过我,让我好好保护二小姐。只是没想到,直到现在才能有机会见着二小姐。”穆紫嫣眉间有几分自责。 “最近是发生了太多事,我自己也有些乱……”彦如花惆怅道,“你可知彦如薇还有雪瑶去了何处?还有我大哥……” “三小姐与二姨娘好像是去了渝城,也就是二姨娘的娘家。至于大少爷,我之后也从未见过他!”穆紫嫣如实回道。 彦如花抬眼望着这萧条的彦府,叹道:“没想到我身为墨王妃,却还是帮不了父亲,什么也做不了……” 穆紫嫣眼神暗淡,问道:“小姐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彦如花想了许久,眼神肃然,“你说你们穆家世代守护彦家,是否可以为此牺牲一切?” “彦家对我们穆家有恩,如今彦家有难,我们穆家岂能坐视不管?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穆紫嫣也在所不辞!” 看着穆紫嫣信誓旦旦的样子,彦如花微微点了点头…… 刑部大牢。 彦景川一步一步走近彦世山的那间牢房,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看望他,躲了这么久,他终于能鼓起勇气来见父亲了。 大牢里阴暗潮湿,他有些嫌弃的捂住口鼻。看着那身穿囚服,两鬓斑白的老人,他的心不由得猛然跳动,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父亲一向养尊处优,却因他的一时冲动,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又脏又臭的大牢里。 父亲一定恨极了他…… “没想到,你还能惦记着我这个父亲,前来看我……”彦世山似乎早已发现了他,转过身,缓缓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生隔阂。 彦景川先是眼神有些闪躲,随后才敢正视彦世山,他鼓足了勇气,走了过去,黯哑的嗓音叫了声:“父亲……” 彦世山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屑,抬步走向牢房木栏,与彦景川仅有两步之遥,声音多了几分疲惫,“这些天,你去哪了?” 彦景川紧紧的看着他,只见父亲那一身发黄的囚服肮脏不已,还有额间散落的几缕白发,脸上堆积的纵横交错的褶子,都尽显落魄! 可事到如今,他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只能硬起心肠,以不择手段来得到他想到的一切,说话声音也显得几分冷漠,“父亲不用担心我,还是担你自己!” 彦世山似乎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呵呵”笑了两声,“那你今日来牢房看我,就是为了来看我这糟老头子死了没有?” 彦景川眸子里透着一丝绝情,“都这个时候了,父亲还不肯告诉孩儿金库的秘密?难道,你真要把这个秘密一起带进黄土?”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把它带进黄土,也不会把它交给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我忘恩负义?”彦景川冷笑了几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父亲若还想走出这个牢房,便把金库秘密告知孩儿,我可保父亲余生不受丁点皮肉之苦!” 彦世山失望透顶的看着这个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朝他挥了挥手,“你走,有关金库之事,我是不会对你透露一字。从此往后,你我父子情已断,我的生死也用不着你管!” 说罢,彦世山便不再理会他,转身走进了牢房里头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彦景川扶在柱子的手,青筋暴起,脸上多了一分狠厉,“父亲怎么会舍得把这份秘密带进棺材?你不说,我便去找二妹,她总该知道的。” 彦世山一听,蓦的睁开眼,扭头看向彦景川,脸上透着几分悲凉,“你当真是为了金钱,可以舍去所有亲情?你为何变得如此利欲熏心,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彦景川冷笑着回道:“果然,一提到二妹,父亲便急了。二妹许久未来探望过父亲……” 彦世山定定的看着他,心里隐有不安,花儿的确是将近一月未来探望过他了。 “想来父亲是还不知道,二妹生下了小世子……”彦景川故意停顿一下,看着彦世山脸上露出几份笑意,他话锋一转,冷声说道,“可是小世子一生下来便夭折了,不,应该说是她下来的,是个死胎……” 彦世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震惊的看着彦景川,“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 “父亲竟然真的不知此事?”彦景川故作惊讶,“看来二妹是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想尽办法瞒着父亲,哎……真是可惜了,也不知二妹能不能承受住这打击。” 彦世山呆愣的看着一处,他曾问过这里的狱卒,墨王妃是否生了,可他们个个都闭口不言。难怪花儿这么久未曾来看过他,他还以为她定是生了孩子需要照顾,走不开,可谁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花儿……她,她最近可好?”彦世山急忙又走了过去,焦急的看向彦景川。 他的关心从来都只在二妹身上!彦景川心里一寒,冷冷回道:“父亲且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顾念他人?” “我以为你只是对我冷血,只记恨我一人!却没想你连一点手足之情也不顾及,她是你二妹,与你一同长大的妹妹,你竟然没有一点同情之心!” “父亲说笑了,我的同情能有何用,再同情也改变不了现状。还是那句话,父亲若不肯说,那我便去找寻二妹……” 彦世山阴沉的看着他,良久才道:“你若敢动她,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彦景川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那就且看看,究竟是谁,死无葬身之地!” 话毕,彦景川拂袖而去。 彦世山一下子瘫坐在地…… 彦如花把穆紫嫣带回了墨王府,把她安置在了偏院。 凌墨踏进门来时,见彦如花正坐在桌子前埋头写着什么,就连他进来也未曾发觉。 直到他走到她跟前,彦如花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淡淡的:“王爷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话间,她放下笔,站了起来,又道:“我等会想去刑部牢房看望父亲,王爷是否同我一起?” 凌墨眸光有些哀伤,什么时候起,她已不再唤他凌墨,而是一口一个王爷的叫着。这份疏离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花儿希望我一同前去吗?”他问道。 彦如花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准备出门,声音不冷不热,“随你……” 凌墨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彦如花顿时止住了步子,扭头浅笑的看着他,“怎么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可眸子里却失了那份璀璨,凌墨终是再也压抑不住,低声问道:“花儿,我们别再这样了,好么?” 彦如花笑了笑,道:“王爷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凌墨上前几步,拥住了她,“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别把心事藏在心里。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都行!但我无法接受你对我如此疏离……” 彦如花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好一会她才开口问道:“凌墨,你到底有没有骗过我?你娶我真是因为爱我?” 凌墨愣了半晌,轻轻放开了她,慎重的看着她:“我从未骗过你!” 彦如花呵呵笑着,“你还想瞒着我?你喜欢的是苏莹,你接近我,不过是因为不满你母妃的安排……” 凌墨震惊的看着她,“谁和你说得这些?”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这是事实!你娶我,也不过是为了彦家那三份之一的财产。彦家富可敌国,这三份之一的财产,足可以让你招兵买马,完成你的大业!可这都不重要……” 彦如花的眼神犀利,她继续说道:“可你不该怀疑,不该拿我们的孩子做赌注!他是无辜的……” 凌墨越听越觉得心惊。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她,娶她也是带有私心。但他也是真心爱她! 只是,至于她说的怀疑,他却是怎么也听不明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苏莹有孕 见凌墨久久不语,彦如花一声嗤笑,道:“怎么,你心虚了?” 凌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静静的看着彦如花,“我从未骗过你,也未曾利用过你。虽然一开始,我是因与母妃赌气,故意冷落苏莹。可遇见你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什么是刻骨铭心!” “失去这个孩子,我也很痛心!这是我们两人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更不会拿他去做任何赌注!” 看着凌墨眼中的认真,彦如花眸光闪了闪,她究竟在做什么啊,竟然会为了苏莹几句话,便一直对他耿耿于怀,这不是正中苏莹的下怀吗? 她抬头望着他,思虑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腹中的孩子?” 凌墨微愣了片刻,随后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何意,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道:“花儿,我不知你为何会这么想,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这一点无需质疑!” “我不知道你是否在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此生你就是我凌墨的唯一。所以我希望,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能彼此信任,携手去面对……” “岳父大人那里,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你什么都无需去做,只需选择相信我!” 面对凌墨的这一番真情流露,彦如花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会去怀疑他。 彦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得得喘不过气。再又痛失爱子,这双重打击,让她无暇去分辨这些事情的真假。 “花儿,别这样了,好么?”凌墨微蹙着眉,上前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 彦如花不知为何,眼泪突然流了下来,一把抱住了他,“凌墨,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这是彦如花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凌墨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花儿,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彦如花去刑部探望了彦世山,父女俩互诉了牵挂。 临走前,彦世山叮嘱她要小心彦景川。 从牢房出来,彦如花与凌墨同骑一匹马而行,凌墨带着她去郊外散心。 行至热闹的东南街时,与一辆豪华的马车擦肩而过。 苏莹透过微风吹起的窗帘,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急忙探出头去往回看。马匹上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正是她爱而不得,却又日日思念之人! 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她瞳孔一缩,眼中泛着浓浓的恶毒与不甘。她愤愤的放下帘子,催促车夫驶快一些。 回到太子府,见凌修正在堂前逗着那只他新养的八哥,苏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意。 凌修见苏莹回来,急忙笑脸相迎,屁颠屁颠的跑上去,“爱妃回来了……” 苏莹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回道:“殿下,臣妾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一会。” “爱妃既然累了,当然得好好歇息,去……”凌修笑着挥了挥手,又继续逗他的八哥去了。 回房后的苏莹,突然感觉心烦气燥,脸色阴沉得吓人。 “小姐这是怎么了?”身后的荣春忍不住问道,先前小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我有些乏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荣春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苏莹一个人静坐了一会,突然感觉胃中有些不适,紧接着便是一阵恶心反胃。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变得惊恐无比,急急叫道:“荣春……” 荣春又走了进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请个大夫过来……” 一听请大夫,荣春以为她是生了病,满脸的焦急,“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可否需要请太医?” 苏莹寻思了一会,慎重道:“你去把王炳叫来,记得,此事千万不要惊动太子殿下!” 看着苏莹如此小心谨慎,荣春也不敢问,只好应声退下,去寻王太医了。 王炳挎着药箱,匆匆赶来,见到苏莹,立马便问道:“太子妃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莹坐在桌前,把手搭在桌上,淡声道:“最近胃中偶感不适,还请王太医替本宫看看。” 王炳上前,替她把了脉,脸色一喜,“恭喜太子妃,这可是喜脉!” “喜脉?你确定?”苏莹眸中略带惊恐,她千防万防,没想还是有了他的孩子。 “以太子妃的脉象来看,太子妃有孕已两月有余,臣自然是不会判错的!”王炳笃定道。 “本宫知道了……只是此事,还请王太医先替本宫保密!”苏莹道。 “这是喜事,太子妃为何……”王炳刚想说什么,在触及到苏莹那冰冷的视线时,他顿时住了口。 “本宫只是想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再说这怀孕不足三月不可说,王太医是明白人,这点便无须本宫多说了。” 王炳听后,连忙点头,“太子妃说得及是,臣明白……” 王炳走后,苏莹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小姐有了小皇孙,为何还如此不开心?”荣春问道。 苏莹目光瞟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沉声道:“荣春,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心思的。” “小姐,莫非还在想着……”荣春怕隔墙有耳,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这个孩子,不能要!”苏莹突然道。 荣春惊愕的看着她,“小姐,这是为何呀,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我无法容忍自己,生下我不爱之人的孩子。” “小姐别在执迷不悟了好么?小姐和墨王殿下是不可能的了!他已娶,你已嫁,小姐难道还不肯死心么?再说了,太子殿下对小姐百依百顺,什么都依着小姐,小姐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将来小姐可是要做皇后的……” 看着荣春一脸焦急的样子,苏莹笑了,脸上有几分凄色,“皇后?我压根就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想做他唯一的妻子……” 荣春忧心的回道:“小姐,别傻了……你的痴心并不能换来什么,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因一颗树,而放弃了这整片森林!”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可我就是放不下,我不甘心!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谁不想善良?谁又愿意去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这一切都是她逼我的!我得不到的幸福,她又凭什么得到?” 苏莹几近抓狂,她恨,她好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兄妹交锋 “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凌修人未到,声先到,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方才我好像看到了王太医的身影……” 见凌修一脸的紧张之意,苏莹脸上立刻挂起了笑容,回道:“让殿下担心了,臣妾只是肠胃有些不适而已。” “没有大碍便好!” “殿下,彦世山匿税之罪,您是准备如何处理呢?”苏莹问道。 如今圣上已把一部分打理,彦世山这桩案子也自然而然落到他的手上。简单的说,彦世山的生死权便掌握在凌修的手上! 苏莹又岂会白白错过这么好个机会? 别看这凌修心狠手辣,但在她苏莹面前,却温顺得如一只猫咪,她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把他拿捏得妥妥的。 “彦世山?当然是发配边关了!这个父皇之前早已对此做出决断。” “那这押送之人可有定下来?”苏莹又突然问道。 “这个倒是还未定下来,爱妃可有什么建议?” 苏莹一笑道:“殿下何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墨王殿下呢?” 凌修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你想啊,墨王如今最大的靠山便是彦家,彦家一倒,他便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 凌修歪着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爱妃不是一直以来都对墨王爷心存好感?怎么这会舍得来对付他了?” 苏莹波澜不惊的回道:“我的确对他心存好感,不过那是好久以前了……” 凌修点点头,道:“本太子自然是相信爱妃的!只是……这彦世山可是凌墨的岳父大人,要是他半路把他放走,那可就麻烦了!” “殿下说的没错,这也不是不无可能!……”苏莹走近凌修,细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凌修一听,顿时展颜而笑,“爱妃果然好计策!” 彦如花正准备踏进王府大门,突然感觉到背后有道灼灼的视线紧盯自己,让她忍不住回头。 她视线向那处角落望去时,有个身影明显躲了一下。 彦如花让其他人先进去,自己则转身又出了王府。 “大哥,出来,我知道是你。” 王府拐角处,她定定的站在那里,虽不见彦景川的身影,但她知道他就在这附近。 果然,彦景川从旁边的一棵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彦如花身后。 彦如花缓缓转身,晶亮的眸子看向他,语气揶揄:“这想要见大哥一面,还真是难呢!不知这数月中,大哥藏去哪里了?大哥是否觉得心里有愧,觉得无颜面对家人?” 彦景川一声嗤笑,道:“我问心无愧,为何要躲?” “你把父亲害成这样,你问心无愧?” “父亲逃税,这是事实。我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南都国尽一份微薄之力,让父亲把那些本该交上来的银两,上缴朝廷!”彦景川淡声说道。 彦如花冷笑,“为国出力,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你难道一点都不顾念吗?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好大哥,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大哥会突然做出此举?” 彦景川昂着头,眼神微闪,“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无论我做的再好,我也不过一个外人。而你呢,你除了会给彦家惹祸,给彦家做过什么?就凭着你是彦家嫡女,你就理应享受这一切吗?” 彦景川越说越激动,猩红的眸子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我也不想这样的,可父亲他太偏心了。我并不是无情之人,我也有血有肉有情感,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这一切都是父亲他咎由自取!” “二妹,现如今,唯有你才能救父亲……”彦景川一步步逼近,眼神骇得吓人。 彦如花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彦景川突然伸出手,重重的搭在她的肩上,让彦如花一时动弹不得。 “大哥想做什么?” “想让二妹跟大哥走一趟!” 彦景川伸出一记砍刀手,正想把彦如花一掌打晕,哪知彦如花似乎早有防备,在他准备癖向她之前,她的手肘突然猛的击向他胸口,痛得他一下喘不过气,惯性的松了手。 彦如花趁机挣脱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直到她觉得安全了,这才站住不动。 “大哥难道还想杀人灭口?” 彦景川紧皱着眉头,“二妹下手也太狠了。” “我狠?大哥,你难道真要六亲不认吗?”彦如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父亲早就告戒过她,让她提防着他。如果不是她动作快,只怕她就要落入他手,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后果。 “这金库,我势在必得!”彦景川突然出招向她袭来。 彦如花微愣了片刻,直到他逼近在眼前,她这才反应过来,侧身躲过他那一拳。他招招狠戾,彦如花皆巧妙躲过。 彦景川不免有些讶异,她何时竟然懂武功了? 趁着他迟疑间,彦如花勾起一拳,卯足了劲,对着他胸口某处击去。这一击,虽不会让他毙命,但却足已让他疼上好些时间。 彦景川弓着身子,捂住胸口,痛得龇牙咧嘴,额头已冒出细密的汗珠,骂道:“你这臭丫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不然大哥还以为我好欺负?”彦如花双目怒瞪着他,“这里可是墨王府的地盘,大哥识趣的话就别再找茬了!父亲我会救,金库中的银两,你休想拿到一分!” 彦景川冷哼了一声,“算你狠!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看着彦景川离去,彦如花的手紧握成拳。 钱财果然是一切万恶的根源! 回到王府,彦如花并未把此事告知凌墨,而是径直找到了穆紫嫣。 “紫嫣,我想去彦家金库看看……” 穆紫嫣并不惊讶她的想法,她极为慎重的问道:“王妃当真想好了?此去需要好几日的路程,一来一回怕是要花上大半月时间。” 彦如花想了一下,道:“我已想好,我找个机会出去的。” “既然如此,那紫嫣便先去安排一下,王妃确定出发日期,再告知紫嫣一声。” 彦如花点了点头,开始陷入了沉思。 她必须要去看看这金库,看看这里边到底有什么。若是真能救父亲,她也不惜动用里面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敞开心扉 “听说你今日与大哥见过面,而且还交过手了,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凌墨一进房门,便关切的问道。 彦如花坐在桌前,正在画着一幅画,见到凌墨,即刻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凌墨走到她身边,将她拉了起来,上上下下把她瞧了个遍,见她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以后啊,你无论去哪里都要有人跟随,切莫再发生像今日这种事情了。”凌墨担忧道。 彦如花抿嘴一笑,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忘了,我可是会武功的!” 凌墨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道:“就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吓唬人还行,要真遇到紧急情况,根本毫无用处!” 彦如花却有些不悦,“怎么,连你也小瞧我?要不我们比比看,看我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般逊色!”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移步到了王府后院的竹林之中。 此时已是入秋,微寒的秋风扫过竹林,一片沙沙之声作响。 凌墨手中拿了两把木剑,把其中一把丢给了她,笑道:“来,让我见见爱妃的功力!” 彦如花一抱拳,正色道:“还请墨王爷赐教!” 说着,将手中剑挥挥几下,剑尖一指,朝着凌墨刺去。 凌墨也不急,先是侧身避过,再拿剑横挡,两人开始有模有样的比了起来。 彦如花剑法生疏,剑招无力,说是比试,更多的则是凌墨在帮她指正,一招一式的教她。 彦如花虚心听学,两人像是夫妻,却也像师徒间的教学。 剑风一起,林间竹叶回旋,飘落满地。 此等美景,让彦如花心情甚好。 再看着眼前这俊美无斯的男子,她只觉老天其实是极其眷顾她的,前世她梦寐以求的,便是能找一位这样的男子,彼此相爱,相守白头。 如今梦已成真,她还有何求呢? 凌墨看着她眸中的暖意,微微一笑,手中的木剑也突然一缓,剑招婉转,情意绵绵。 两人对视而笑,心照不宣,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使的剑也跟着同步起来。 彦如花轻功极好,一下腾身而起,向着竹林飞去,凌墨紧跟其后。 两人像嬉戏的蝶儿,在林间追逐,凌墨费了好大劲,才追到她。 无望崖。 两人相互依偎坐在崖边,任凭崖底吹上的风拂过脸颊,吹乱了两人的发。 彦如花转头看着他,道:“凌墨,我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我爹。不管他做了什么,他始终是那个最疼我的爹。他这把年纪了,我怎能忍心见他受苦?” 凌墨抱紧了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岳父有事的。你忘了,我虽然身为王爷,不能插手此事,但我也同样是玄影堂的公子。既然王爷不能出面,那我便以玄影公子的身份出手救出岳父,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彦如花连忙问。 “只是这样一来,岳父便不能以之前的身份现身。只能选择避世而居,一辈子隐姓埋名……” 彦如花微皱眉头,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此事是已无力改变,你方才所说的,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 凌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是刑部大牢有重兵把守,可不比普通的牢房,想要从里面救出人来,必须提前想个万全之策,我需要时间。” “可是父皇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太子去处理。以太子的性格,我怕他会对父亲不利。”彦如花说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苏莹已是太子妃,这件事情上她也许会帮上些忙。” 彦如花怔怔的看着他,他就真的这么信得过苏莹? “你怎么觉得她会出手相助呢?我可是她的情敌……” “就算她不帮忙,我也有把握救出岳父。”凌墨这胸有成竹的回答,才让彦如花真正放下了心。 “凌墨,你想做皇帝吗?”彦如花突然问了声。 凌墨微愣了片刻,良久才出声,“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或许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不让任何人欺负,才能要到自己所要的一切。只要你想,我便帮你……”彦如花眼神真挚,并不像是在随便说说。 “你如何帮我?” 彦如花一笑道:“还能怎么帮,当然是钱哪!我们彦家别的没有,唯有这银子多的无处放……”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出钱,你出力,招兵买马,集齐自己的势力,争夺自己想要的!” “你当真这么想?”凌墨看着她。 “当然,你是我的夫。我的便是你的,我不帮你帮谁?我仔细想了想,唯有如此,才能打翻这目前这局面。” “彦家这金库,其实也是个祸害,何不把它拿出来,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难道真要让它们一辈子埋在那黄土之中?再说了,揣着也是彻夜难安!” “等你当了帝王,我便是皇后了,想想都开心呢。”彦如花笑了笑,可笑容却不达眼底。 凌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我说过,无论将来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妻!此生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凌墨信誓旦旦的道。 彦如花又是一笑,“我知道,我信你……” “你们彦家的那金库,真的存在?”凌墨突然问。 “我也不确定,所以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去看看这金库的真面目。你可否与我一起?” 凌墨沉思了片刻,“不,若是我们两人一同前行,只怕会引人注目,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彦如花歪着头看着他,“你当真不同我一起?” 凌墨摇摇头,道:“不了,但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万一有何突发状况,他们能及时挺身而出。只是,你若真要前去,行踪必须隐蔽!” “知道了,我有分寸……” 过了几日,一切安排妥当,彦如花悄悄出门了。 此次,她只带了银雀和穆紫嫣两人,至于凌墨说的暗中保护她的人,她可是连影子都没瞧见。 不过既然是暗卫,又岂能这么容易被人发觉呢。 出了南都城,一路向西,行了五日路程,才到了那五峰山脚下。 一到这里,便有人前来接应。 穆紫嫣向着那名老者介绍道:“凡叔,这位便是彦家二小姐,也是彦家金库继承人!” “信物呢?” 彦如花拿出父亲之前给她的玉坠子,亮到那人眼前。 那满头白发的老者,仔细的看着彦如花手中的玉坠,这才缓缓一揖:“原来是二小姐,二小姐这边请!” “王妃,因为我们接下来要走水路,现天色已黑,我们现在必须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早才能出发!”穆紫嫣道。 “好,一切依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探访金库 这个村子总共不过十来户人家,大部分都是穆家人。 听穆紫嫣说,他们家几代人都呆在这个村庄,还把大家都叫到一起,见了彦如花。 彦如花看着院里站着的几十名乡亲,心中感慨万分。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因为身上职责所在,世代居住在此,有的甚至从未离开过这里。 彦如花更加觉得,这个金库不应该存在。它禁锢了他们的自由,也引来了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 “王妃别看他们只是山野村夫,其实他们个个都会些功夫呢!”穆紫嫣道。 说着,一个小男孩站了出来,耍了几拳给彦如花看。 彦如花笑着拍了拍手,想着日后若是把这金库搬走,定是要留下一些分给这些村子里的人。 这一夜睡得倒是安稳,彦如花很早便起来了。 她站在河岸上,了望着远处的那座小岛,彦家金库的位置就在那座岛上。 彦如花皱着眉头,也不知当初是谁出的主意,把这金库的位置选在那孤零零的小岛上,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吃过早饭,一行人便准备乘船出发。 彦如花离几人才刚踏上乌篷船,几个身着黑衣的暗卫,也不知从哪跳了出来。为首的那人道:“我等是玄影公子派来保护王妃的!王妃要过河,小的们自当跟随!” 彦如花从未见过这些人,而银雀却认得这些人的,她开口说道:“你们其中上来两人便可,其他的乘坐其它船只跟上!” 两名暗卫上了彦如花她们的船只,其他几人则去寻找其它船只了。 船在河上缓缓而行,船上的人兀自沉静,只有哗哗的水声响着。 这河面极宽,水及深。 彦如花伫立在船头,望着这辽阔的河面,顿时生出一种恐惧感来。她怕水,想着万一这船发生什么意外,落下水中,那可如何是好? 她连忙进了船内。 船行了好一阵,终于到达了岛上。 彦如花几人下了船,行了一段山路,到达了半山腰,来到一处石山处。 入目之处,全是大块的石头,几乎是寸草不生。 两座石峰交界处,有一道拱形的石门,穆紫嫣按下旁边一处机关,石门缓缓开启。 穆紫嫣先走了进去,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妃请跟着紫嫣走,切莫乱了步伐,这洞中有机关,大家也都小心一些。” 一行人跟在穆紫嫣身后,皆小心翼翼向前行着。 洞中有一阶阶的石梯,穆紫嫣点燃了石壁间的火把,洞内顿时亮堂起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阴冷的寒风,随着越往下走,里面寒意越浓。 眼前突然出现好几条岔道,穆紫嫣选了其中一条,带着他们左拐又绕,时而上台阶,时而下台阶。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迷宫。 终于又来到一处石门前,穆紫嫣在石门前站定,对着彦如花道:“小姐,就是这里了!” “终于到了?”彦如花吁了口气。 她从脖子上取出父亲送她的那枚玉佩,把它放进了石门右边的那一条小槽里,再按下一旁的机关,石门动了一下,发出轰轰之声,开出一道缝隙。 她之所以能这么熟络的开启这石门,是因为父亲早已告诉过她,这开启之法。 这道石门里面别有洞天,里面宽敞无比,堆满了无数个木箱子。 彦如花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竟是金灿灿的黄金!再打开另一个时,也是如此! “这便是彦家金库?”就连银雀也是吃惊不已。 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箱子,如果里面全是金子,那怎么也有上千万两! 彦如花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都说彦家富可敌国,传言果然不假! “这,这么多箱子,如果需要运出去,该如何才能运出去呢?”彦如花皱着眉头问。 穆紫嫣神秘一笑,“王妃如果需要把这些箱子运出去,自然是有别的办法!这个紫嫣私下再跟王妃细说……” 彦如花围着这些箱子转了几圈,这么多的黄金全是她的,这下可真是要发了! 她忍不住拿出一锭黄金,放入口中,用牙齿咬了咬。 穆紫嫣被她的这个举动逗乐了,“王妃难道还怀疑这是假的不成?” “这些黄金可都是彦家祖上传下来的,几乎丝毫未动,王妃大可放心。除了您身上的这块玉佩能打开这道石门之外,这世间别无他物。” 彦如花点了点头,这金库也看了,她也就放心了…… 回南都的路上,穆紫嫣还告诉她,他们方才在五峰山看的那个金库,只是彦家金库的其中之一,还有一部分,已转移到别的地方。 只要她想看,她随时都可以带她过去。 彦如花摇摇头,她暂时还没那么急。五峰山的这些黄金,想要运出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这路上一来一回,她差不多用了半月时间。 回到墨王府,她便立刻把在五峰山的所见所闻,都一一告知了凌墨。 凌墨听后,也是惊讶不已。 毕竟,彦家有金库一事,他也只是从外人口中得知,一直也是半信半疑,没想到竟真有此事! 彦如花也是兴奋不已,“有了这些黄金,可以做好多事情。凌墨,我把这玉佩也一并交给你,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宝藏给运出来。除了给山下的乡亲留下一些,剩下的,全由你做主!” 她把脖子上戴着的玉佩给了他。 凌墨看着手上的玉,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他笑道:“看来我真是娶对人了,我的王妃可是富可敌国,不,应该说是我凌墨富可敌国了。” “那你可答应我,这辈子不可负我!”彦如花突然认真道。 她把自己所有都给了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只希望他待她也能如此! 凌墨紧盯着手上的玉,神色变得有些沉重。 这块玉代表的意义,他自然是明白。他又怎么会负她呢,哪怕负了这天下,也绝不能负她。 接下来几天,凌墨又开始忙了起来,一天下来,彦如花几乎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彦如花知道,他是开始着手去安排运出黄金的事情了。 她也唯有静静等待,等待他的好消息,等待着他能救出父亲!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在彦如花翘首以盼的这些日子里,她突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彦世山在两个月后,将处以死刑,而且将由凌墨执行。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彦如花一下难以接受。 皇上当初判的明明是流放,为何会突然改了判决,变成了死刑? 都说帝王冷漠无情,好歹父亲也是他媳妇的爹,他就不能看在这层关系上,对父亲网开一面吗? 还有,为何是由凌墨去执行? 只是凌墨这些天不在,她一下也不知找何人去,倒是苏莹突然找上了门来。 “墨王妃一定很着急……” “若是换做是你父亲,你能不急吗?”彦如花白了她一眼。 “听说你父亲在狱中,不满狱卒对他的无理,一怒之下,竟然接连杀死了好几个狱卒!这是传到了父皇耳中,父皇勃然大怒!觉得你父亲无视南都律例,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便可草菅人命,为所欲为,故改判死刑,以儆效尤!” 苏莹一字一句的说着,面上是不可掩饰的嘲笑,有落井下石之意。 “你胡说,父亲他不可能杀人,这一切,都是有人栽赃陷害!”彦如花怒道。 苏莹却笑了,“栽赃陷害?可证据确凿啊……他既然敢逃税,区区杀几个人而已,又有什么是你父亲做不出来的?” 彦如花怒瞪着她,“这一切,莫非都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结果?” “呵呵,我何时有这么大能耐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苏莹冷笑。 “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想不通,还有谁能做到如此狠绝?” 苏莹吹了吹今日刚做好的指甲,不紧不慢的回道:“你可别冤枉好人,让你父亲入狱的人,可是你最亲爱的大哥。这事,指不定也是他弄出来的。” 彦如花沉默了半晌,两个月,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父亲便要当街斩首示众。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父亲落下这种结果,她怎能袖手旁观? 苏莹目光四处望着,突然道:“墨王出远门,怎么还未见回来?” 彦如花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是如何知道凌墨出远门的? 苏莹一笑,自顾说道:“墨王爷出门前,来找过我,说是要出一趟远门,好像是要运什么东西回来,看他谨慎的样子,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说着,她又叹气一声,“哎,也不知,他是否有办法能改变这现状!” “他去找过你?” 苏莹点头回道,“王妃也别往别处想,毕竟我与他从小青梅竹马,他有什么心事,自然也是找我诉说,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习惯。” 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彦如花轻笑:“太子妃如今身份尊贵,可得谨言慎行!” 苏莹面色一沉,看着她道:“我不像你,就像个傻子一般,心里明明什么都了如明镜,却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一副天真憨傻的样子,我真替你着急啊……” “你以为凌墨是真心对你?真心娶你?别做梦了!” “你还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在利用你,他看上的不过是你们彦家背后,那富可敌国的钱财!凌墨将来是要做帝王的,你不过一个商贾之女没品没德,如何配得上他,如何母仪天下?” “对你的好,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把那金库拱手相送!哈哈哈……” 苏莹狂笑着,看着彦如花那铁青的脸,她只觉无比畅快。 “苏莹,你若再胡说,就请滚出墨王府,我这里不欢迎你!” 彦如花表面镇定,心里却乱如麻。苏莹为何会知道金库之事,难道真是凌墨告诉他的? “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我为何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莹走近她,眼神带着些许肃杀之气,“你还不知道,其实你腹中的孩子是我下的毒手!” 彦如花一听,愤怒的看着她,“果真是你?” “是又如何?”苏莹有恃无恐的看着她说道,“那件事,我是主谋,可阿墨也是这局中人……” “你别说了!”彦如花突然一手掐住苏莹的脖子,手上青筋尽显,足以看出她使出了多大的劲。 此时屋内就只有她们两人,苏莹也不慌。 只是因喘不过气,脸憋的通红,嘴巴微张,艰难的说道:“你是不敢相信真相,可这就是事实!阿墨知道我对你的孩子下手,可他却未曾阻止,也从未责怪于我,这足以证明他对你真正的态度!” “你彦如花就是个傻子,傻子,哈哈……” 苏莹笑出了眼泪,彦如花呆愣的看着她,手中力道逐渐减轻,手渐渐垂了下来。 苏莹咳了几声,又道:“你可以尽管去问凌墨,可他不傻,又怎么会承认呢?” 彦如花所有的心思都被苏莹猜透,她呆呆的看着她,眼前这个美丽耀眼的女人,就像一只毒蝎子一般,不仅抓住了她的痛处,还在她伤的口上狠狠的撒了盐巴。 “你滚!你在我面前多出现一秒,我怕我真会忍不住杀人灭口。” 彦如花手指着门口,眼神冷得下人。 苏莹见好就收,也不多加逗留,拍拍屁股走人。 没走多远,刚好碰见凌墨从外边回来。 她连忙挤出几滴泪,低着头匆匆走过,装作没看见他,撞在了他怀里。 凌墨扶起她,疑惑问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苏莹抬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没事,只是墨王妃她听说了他父亲的判决,一时难以接受,忍不住发泄一下而已……” “你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来的?” “不碍事,这与王妃无关。”苏莹急忙回道。 “既然你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太子妃慢走!” 苏莹惊愕的看着他,本还想以此博取他的同情,没想到他却是如此冷漠。看来在他的心里,真的是放下她了。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她无动于衷?凭什么她却对他死心塌地? 虽然她已为人妇,却是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依旧处处为他着想。 而他呢,自成了家后,便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断的一干二净,只留她一人独自伤神。 为了他,她甚至可以连自己腹中的骨肉都不要…… 凌墨可没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径直回到房间,却见彦如花一脸呆愣的站在原地。 第一百三十章 太子生辰 “花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太子妃跟你说了什么?”凌墨上前询问。 彦如花抬眸看着她,扯了下嘴角,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心父亲。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凌墨点了点头,眉间有着忧色,应声道:“都已办妥!你父亲改判之事,我已经说,此事确是凌修所为。” “他为何定要将父亲置于死地?” 凌墨一声长叹,“此事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岳父。” 彦如花摇了摇头,扶凌墨坐下,为他沏了杯茶,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下,道:“此事不怪你,若没有大哥的举报,父亲也不至于入狱。再说了,父亲他自己也承认,他确是有逃税,只是逃了多少,这一下也说不清。” “我会想办法救他,你就放心。”凌墨轻抿了一口茶,把茶盏搁到了桌上。 看着凌墨如此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彦如花不得不怀疑,他用什么方法去救人? “那,你可有想到用何方法救父亲?”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那是疼了她一辈子的父亲,她绝不能让父亲有任何差池。 凌墨沉思了片刻,“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一定会救出他。花儿,你只管相信我便可。” 彦如花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始终深信不疑,是不是连他也没有办法?他是监斩官,他一动手,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只说让她相信他,却始终不肯向她透露一丁点他的想法,叫她如何能安心? 若是实在不行,那便只有自己动手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穆紫嫣,穆紫嫣虽是不太赞同,但见她救父心切,便欣然点头。 “王妃,此举凶险!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失败,你我皆要人头落地,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墨王府,您是否要再考虑下?” 彦如花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突然一笑,“就这么定,总是要博上一博的。” “既然王妃心意已决,那紫嫣便去召集人马!”穆紫嫣肃然说道。 看着穆紫嫣离去,彦如花也转身出了房门,想去书房看看,凌墨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 行至长廊一头时,她远远便望见他正在和一句侍从在交待着什么,从他严肃的神情来看,想必定是极为重要之事。 见彦如花过来,凌墨便让那名侍从先离开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凌墨道。 “你不是也没睡么?这么晚了,还有事情要办?” “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凌墨淡淡应道。 彦如花见他似乎并不想跟她说什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 “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明日是太子的生辰,凌修会在太子府举行家宴,你与我一同前去!” 彦如花轻点了下头,“既然是太子的生辰,那我自然得去。” 彦如花很少进太子府,加上这次,也不过寥寥两次。 这次是家宴,所以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他们三兄弟、皇后以及几位贵妃。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后突然提及到了彦世山之事。 “你父皇此举,也甚是无奈,还请墨王妃能够体谅你父皇。必竟,皇子犯法与民同罪,也不能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便对他格外开恩。若真是这样,那以后这南都的律法,不就成了摆设?” 彦如花轻笑一声,“母后好一句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若国法真能做到此般,那儿臣定是无话可说。规矩是人定的,有时候适当的通融也并无不可!” “墨王妃难道是对你父皇的判决有异议?”皇后又道。 “不敢!儿臣不过是我有感而发而已……”彦如花低眉顺目,嘴角却噙着一丝不甘。 什么皇子犯法,与民同罪? 凌修多次派人刺杀凌墨,这手足相残,罪名还不够大么,可为何凌修始终能安然无恙? 还不是因为皇上的袒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让凌修如此肆无忌惮! 她父亲的罪名,再怎么样都罪不至死,皇上却下此判决,她怎能服气? “母后,父皇这次大义灭亲,就是为了让以后不再出现此等事情。这次任命三弟为监斩官,也是史无前例啊。可父皇的决定,连我这个做太子的都无法干涉。” 凌修说完,举起杯子,脸上歉意明显,“此杯,我先干为敬。三弟啊,这次的事情,二哥也是爱莫能助,还请三弟勿怪!” 多好的大哥,多善解人意的太子!凌墨心中嗤笑,面上却毫无波澜。 他举杯道:“二哥哪里的话,岳父大人他的确有错,我也不过是秉公执法而已。” 彦如花一听,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不可思议的瞥了他一眼。 “好一个秉公执法!三弟向来以公正清廉处事,这个案件交给三弟,果真是不负众望!来,咱兄弟俩再干一杯。” 凌修再次举杯,凌墨也把酒杯满上,两人一饮而尽。 苏莹巧笑的看着两人,又别有深意的看了彦如花一眼,脸上笑意更浓,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对于彦如花来说,这样的宴会毫无意义,待宴会一结束,她便匆匆离开了。 走到半路,彦如花才发现自己的手帕似乎忘记拿了,那可是她最喜爱的一块手帕,想了想之后,她还是决定返回去找找看。 路过太子府花园处,她瞥见那花树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神差鬼使的,她竟然悄悄走了过去。 凌墨一脸的严肃,看着苏莹:“你为何三番两次的找上花儿,你到底有何居心?” “阿墨,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对她能做什么?”苏莹不以为意的回道。 “那件事情,我已经不再追究,你若再敢伤害她,我绝不放过你!”凌墨双目中燃着怒火。 苏莹心伤的看着他,目光偶然扫到了不远处那藏在树后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朝着凌墨走近了一步,委屈的说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残害墨王妃的孩子,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墨王妃她婚前就跟别人不清不楚,我只是不想你沦为他人的笑柄,养着他人的孩子!” “你闭嘴!此事已莫再提了……花儿她清清白白,你休要再污蔑她。”凌墨怒喝道。 彦如花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捂着嘴,低声抽泣了起来,原来苏莹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的私心 “好,我不在提此事!”苏莹连忙说道,“可是阿墨,我还是忘不了你,怎么办?我们真的不能回头了么?” 凌墨最无法抵抗的便是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无论她做了怎样的错事,只要她一低头认错,他便会心软,选择原谅她。 就连她下毒,毒害了他们的孩子,他也不忍心责怪于她。或许也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他亏欠于她,才会对她这般宽容。 但他也告诫过自己,那是最后一次对她的宽容,倘若她再做什么伤害花儿之事,他也定不会念及旧情…… 苏莹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上前搂住了凌墨,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阿墨,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别拒绝我好么?” 彦如花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眸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凌墨他竟然可以容忍她残害自己的孩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与那女人纠缠不清,把她置于何地? 苏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彦如花,见她果然如她所料,异常愤怒,想来是全都信了。 她轻轻放开凌墨,一手抚了抚腹部,有些难为情的看着他,“我……我有了身孕!” 凌墨本想说,这干他何事?但想了下,还是道了声:“恭喜!” 苏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孩子快三个月了,你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凌墨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对他说起这些私事。 苏莹也不顾他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有身孕这件事,连凌修也不知情。怪我心里还放不下你,所以,我不想要这孩子……” 彦如花心如死灰,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可笑,真是可笑,她彦如花才是这天下间最大的傻瓜,竟然会完全相信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 只怪她自己看错了人,误许了终身。 彦如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太子府,眼神空洞,却又阴森的吓人。 “再怎么说,孩子总是无辜。我不明白,一向心慈手软的你,竟会说出这番话。苏莹,你我间的一切,早就结束,别再执迷不悟了好么?” 苏莹见那树后的身影已不在,她也便无需在装了。 “那我听你的……” 凌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苏莹站在原地,看着凌墨渐渐远去的身影,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眼中落下几滴清泪。 口中自言自语道:“我不过只想要一个你罢了,为何就那么难?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她就更不配……” “阿墨,只愿你将来知道这一切真相时,不会怪我心狠手辣!” 身后突然想起“啪啪”掌声,凌修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本王还以为自己够聪明,够狠!没想到爱妃比本王更胜一筹!” 苏莹不着声色的抹了抹泪,转身,笑意嫣然的看着他,“所以啊,我们两人才是天作之合,绝配!” 这话,凌修自然是爱听,他呵呵笑道:“爱妃果然是本王的贤内助!只是,爱妃是何时有的身孕?” 苏莹面色微变,看来始终是瞒不住的,“快三月了,臣妾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彦如花没有回到墨王府,而是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看着这人来人往,只觉眩晕。 她突然一下子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阿花……” 莫云清急忙上前扶起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甚是心疼。 顾不上周围人群异样的眼光,他将她横抱了起来,把她带回了将军府。 彦如花醒来时,见到的便是莫云清,她一下惊坐了起来,惯性的往床里边缩了缩,警觉的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如惊兔一般,莫云清淡淡笑了,解释道:“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将军府!” 彦如花向四周望了望,这并不是墨王府,看来是她晕倒后,莫云清把她带了回来。 “谢谢你救我!” 看着疏离的她,莫云清苦笑着,什么也没未说。 “我要走了。” 彦如花起身下榻,准备穿上鞋子走人。 莫云清却一把按住了她,“你就当真这般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只是觉得没有待在这的必要。”彦如花应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就连陌生人也比不上!阿花,你不是说过,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莫云清心伤的看着她。 “变成这样不好么?这一切的起因都是由你而起,如今,更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因为我?可我什么都没做?” “你还什么都没做,你……”彦如花愤怒的看着他,那难以启齿的痛,她说不出口。 “我以为,我们一起从小长大,你是懂我的。我喜欢你,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你,又怎会做出那趁人之危之事?”莫云清终于道出了实情。 彦如花惊愕的看着他,“你是说,我们之间什么也未发生过?” 莫云清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的关系,比那东月湖的湖水还清!” “那你为何现在才说出来?之前却一直含糊不清,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我……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我以为这样,凌墨便能放弃你,这样我便有了机会……” “哈哈哈……”彦如花绝望的笑了几声,“你为何现在才选择说出来?晚了!我的孩子没了……” 莫云清低下了头,一脸的自责,“是我不好,我当时也是想着为了报复凌墨,才会谎称与你有过亲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私心,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彦如花呆呆的看着他,“你成功了……” “阿花……” “你成功的让凌墨相信了你的谎言,还让他参与了谋杀自己的亲儿子!莫云清,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彦如花猩红的眸子看着他。 “我……”莫云清一时语塞,他没想到的是,凌墨竟然会害死他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我恨你们!”彦如花咬牙切齿的道。 “阿花……”罗玉慧推门而进,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她把汤药放到一旁的桌上,看着彦如花道:“这不关将军的事,将军纵然有错,那也是墨王殿下有错在先!” “慧儿!”莫云清严厉的瞪了她一眼。 “将军不让我说,我非得说!”罗玉慧固执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自打算 罗玉慧拉起彦如花走到了屋外面,有些赌气的说道:“阿花,我知道你如今的处境,可你不能一味的怪别人!彦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很难过,你可知道,云清他……” “他怎么了?”彦如花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淡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云清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之事。要怪,就怪你自己遇人不淑,墨王殿下若是真心对你,就不会由着苏莹胡闹,更不会对此不闻不问!” “连你也这么认为,连你也觉得是我错了?” 罗玉慧咬了咬嘴唇,觉得有些事是该让她知道了,“你知道云清他为何会娶我?是因为你!他只把我当成与你联络的工具,而我却痴痴爱上了他。明知不会有回报,明知只是我一厢情愿,可当他夜里叫着你名字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代替不了你!” “是你自己选择了错路,是你抛弃了原本该有的幸福,我只是心疼云清,替她感到不值。” 彦如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的看着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为你懂我。” “就算我懂你又如何?我们连各自的人生都掌握不好,哪还有心思想着别人?” 罗玉慧眸子里有着彦如花从未见过到的陌生,她继续说道:“墨王殿下是你一直追寻的太阳,而你却是云清的太阳,他……又是我的太阳。我们各自苦苦追寻,却总是求而不得。” “不,我相信凌墨,他是真心待我的!”彦如花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你相信他,为何你现在会这般难过?如果你真信任他,就不该对他有怀疑。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得用心去体会。苏莹本就心怀不善,你却莫被事情的表面而乱了心智!” 这,才是罗玉慧真正想说的! 彦如花越来越看不明白她了,她一会在谴责她,一会又似在开导她一般。 罗玉慧叹道:“人若拥有得太多,就容易患得患失。阿花,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彦如花苦笑,“羡慕我?罢了,今日我不想与你谈这些,改日我们再好好聊儿……” 她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了将军府。 “慧儿……”莫云清从屋内走了出来,她们的谈话都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 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只是没想到,慧儿竟然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她的宽容和大度,令他动容。 “阿花父亲的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罗玉慧的眼里满是担忧。 莫云清摇了摇头,“皇上金口玉言,这个案子,已是无力回天了。” “我看得出来阿花心里的无助,他们夫妻间,想来是有了什么矛盾。将军不打算帮她一把么?”罗玉慧道。 “我一个外人能帮得上什么忙……”莫云清自嘲的笑了笑,之后是一片沉默。 其实只要阿花开口,就算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听说南街有一家新开的店,里面的糕点做得不错,我想带你去尝尝,你去是不去?”莫云清突然道。 罗玉慧微愣,他可从未主动邀她出去过,这次的殷勤,让她受宠若惊。 “去,当然去……” 入夜,彦如花依旧未回墨王府,凌墨差人出去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她。 而此时,彦如花正在一家酒馆买醉,数杯下肚后,她依旧毫无醉意,索性起身,又走出了酒馆。 凉风吹在脸上,让她更是清醒不少,只是她不想回墨王府。可除了王府,她还能去哪里呢?走着走着,还是回到了王府。 “这么晚了,王妃是去了何处?” 彦如花一抬头,便见凌墨正站在台阶上等着她,脸上略有责备。 她笑了笑,慢悠悠的上了台阶,“我心里闷得很,不过是出去喝了点酒而已,让王爷挂心了。” “就算你出去喝酒,那也应该有人跟着,为何一人独人出去?你知道这样,我有多担心你?” 彦如花呵呵笑了两声,歪着头看着他,“你担心我,你真担心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说着,她晃悠悠的迈着步子走进府内,只是在跨过门砍时,不小心绊了一下,险时摔倒。幸好凌墨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扶住了她。 彦如花却嫌弃似的,轻轻将他推开,口里嚷道:“我没事,我自己走……” 看着她摇晃的身影,凌墨眉头深皱,她这是怎么了,自她从太子府回来之后,她好似又对他疏离了不少。 “银雀,我让你时刻跟着王妃,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凌墨突然喝道。 “王爷,是银雀办事不利,王妃她说想自己走走,不许属下跟着……”银雀低头道。 “你且记着,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王妃的安全,时刻跟着她,不要再让我发现有下次!” “是,属下遵命!” 两人那么大声的对话,彦如花自然是听到了。 只是当一个人开始怀疑一件事时,无论他看到什么都会起疑心,彦如花此刻便是如此。凌墨把银雀留在她边,也不过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彦如花扭头看着远处的他,失望的笑了笑,果然,男人都靠不住,一切还是得靠她自己。 凌墨回到书房,唤来慕宁。 “我让你找的人可有找到?” “王爷,属下无能,暂时还未找到与彦老爷面貌以及身形相似的男子。”慕宁回道。 凌墨又道:“那就继续去找,此事事关重大,一定得快!” “是……” “还有,现在我们已召集多少人马?” “回王爷,目前已召集八千人左右,加上玄影堂,以及王爷的亲信,大至有一万余人!” “很好……” 慕宁离开后,书房里便只剩下凌墨一人。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上方的一方地图,陷入了沉思。 真没想到,他竟需要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自己的手足,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愿意这么做,可唯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他才能更好的守护他的家人。 等救出了彦世山之后,南都国的天也要变了…… 彦如花一觉到天亮,醒来之后又是无尽的忧愁。凌墨一大早上的,也不知去了何处。 穆紫嫣缓缓走来,看着坐在池边发呆的彦如花,轻咳了一声,“王妃一大早的便坐在这,想什么呢?” 彦如花回过神,见是穆紫嫣,立刻打起了精神,连忙问道:“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花劫狱 穆紫嫣刚想开口说什么,在见到她身后的银雀时,眼神一闪,突然住了嘴。 彦如花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吩咐银雀:“银雀,你先退下!” 银雀多看了穆紫嫣一眼,什么也没说,应声退到一边。可她不敢走远,只是在远处,远远望着她们。 穆紫嫣这才说道:“刑部大牢守卫森严,每日卯时,当值的侍卫会换班一次,这个时候也是守卫们最为松懈的时候,我们只有在这个时候动手最为妥当。人手我也已安排好,全是顶尖高手!” 彦如花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你们先等我消息,让我再好好想想,这次行动我们必须谨慎,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一切听从王妃差遣!” 两人再商量了些什么,穆紫嫣这才离去。 彦如花望着池中那盛开的莲花,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次行动甚是凶险,无论结果会如何,但她总得一试,父亲是这世间最疼爱她的人,哪怕倾尽一切,她也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王爷,王妃最近时常与穆紫嫣来往,两人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银雀向凌墨禀报道。 凌墨揉了揉眉心,叹道:“这段时间,你得密切留意王妃的一举一动,现已到关键时刻,切不可出任何岔子!” “是……” 慕宁见银雀离开,有些不解的问道:“王爷为何不向王妃解释清楚呢?您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想把彦老爷,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来。可王妃什么都不知情,还对您有所误会……” “你不明白,此事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我只是想等安全救出岳父之后,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于她,这样才不会让她失望。”凌墨道。 “王爷可真是用心良苦,甘愿冒如此大风险。”慕宁又道。 凌墨笑了笑,谁让她是他这辈子最为重要之人呢,她对他恩重如山,为了她,哪怕豁出一切,他也愿意! 他想等到事成以后,不仅把他父亲完好的还给她,连带这南都的江山,也要一并赠与她。 一切都在悄悄进行,彦如花和凌墨两人各自怀着心思,为各自的行动暗中部署着。 几次,彦如花都想对凌墨坦白,可每次都是话一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先别和他说了,这样哪怕事情败露,他也能以不知情为由,与她撇清干系。 也算是不连累到他。 凌墨也同样想告知她他的行动,只是想着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便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两人什么也不说,最终铸成大错。 一切准备就绪,彦如花一声令下,劫狱行动便开始了。 寅时,彦如花他们便已埋伏在刑部四周,只待卯时一到,他们便会冲进去救人。 同时太子府,一戴着斗笠的女子,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苏莹的寝殿。 听完来人带回的消息,苏莹嘴角上扬,笑得甚是开怀,“终于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小姐可真是料事如神,这彦如花果然是个没脑的。”荣春笑着说道。 苏莹轻笑,“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想跟我斗,她彦如花还太嫩了些。” “王爷,不好了,王妃她不在府内!”银雀走到书房外,匆匆来禀。 正在熟睡中的凌墨一坐而起,“你说什么?进来说话!” 银雀推门而进,凌墨已点燃了蜡烛。 “王爷,属下也不知道王妃为何会不在房中,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见着王妃的影子。还有,偏院的穆紫嫣,也同时不见踪影!” 银雀面色沉重,不敢抬头看凌墨。 “我不是早已吩咐过你,让你密切盯住王妃动向,你怎么……”凌墨指着她,责骂的话堵在口中,眼下还不是训人的时候。 “你身为暗卫,难道就没有一丝警觉吗?” 银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入夜之时,我喝了王妃递来的茶水,想是因为那茶水的缘故,竟睡得特别沉……” 凌墨负手而立,想来花儿是早有准备了,只是,她倒底要做什么? “你去把语儿叫来,我有话问她!” 语儿战战兢兢的进了书房,“不知王爷此时传奴婢来,是有何吩咐?” 凌墨眼神犀利,紧盯着她道:“王妃去了何处?” “奴婢也不知……”语儿应道。 “你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女,怎么不知王妃的行踪?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凌墨怒道。 语儿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思良了许久,还是如实说了出来,“王妃她……她去了刑部大牢!” “她去那做什么?” “劫……劫狱……” “劫狱?”语儿的话,令凌墨震惊不已,他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去劫狱! 此举是无非是以卵击石,花儿也只怕是凶多吉少! 来不及多想,凌墨带上人马,向刑部方向赶去,只希望这一切还能来得及…… 而当他赶到刑部时,场面早已乱作一团,当值的侍卫全倒在地上。 他匆匆走进牢房,见彦世山果然被人救走。 这时,凌修身边的侍卫带队赶来,“听说有人劫狱,把罪囚彦世山给劫走了。” “墨王殿下,您是此案的主审,如今这事,您怎么看?” 凌墨瞪了那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匆匆而过。 “墨王殿下,听说劫狱的可是墨王妃啊……” 身后又传来一声叫喊,凌墨停顿了一下,急速离去。 彦如花也觉得意外,这次行动竟然会这么顺利,一切仿佛都已提前安排好似的。 马车在山道上奔驰着,彦如花看着虚弱的父亲,忍不住担忧起来。不过几日未去瞧父亲,没想到父亲会被狱卒折磨成这般模样,遍体鳞伤。 好在,她已成功救出了他,不会让父亲再受这些苦。 彦世山睁了眼,看着彦如花,劝道:“花儿啊,你万不能如此。父亲是戴罪之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救出父亲,父亲又能去哪呢。不仅如此,还连累了你……” 彦如花摇了摇头,“去哪都好,总比任人宰割的强。爹,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花儿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花儿,不可……此事,墨王可知晓?” 彦如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看着彦世山,良久才道:“他不知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双双坠崖 彦如花呆呆的抱着彦世山的尸体不肯松手。原来父亲早就感觉到了,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可他却从未拆穿,依旧宠着她,凡事依着她。 如今父亲不在了,她觉得她的天空都成了灰色。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执意要嫁给凌墨,或许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凌墨,父亲便不会死! 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利用她,害死了她的孩子,害死了疼她的父亲,害得她如今一无所有…… 彦如花抬头,看着站在远处的凌墨,眸底涌起一片猩红。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报仇,她要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而她,也就真的那么做了。 她放下彦世山,伸手抚过他的面颊,让他那睁着双眼闭上。 拾起在一旁的长剑,缓缓起身,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凌墨,眼神甚是吓人。 她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 凌墨愣在原地,他也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张了张口,正想跟她解释,哪知彦如花的长剑突然刺了过来,正中他胸口! 彦如花被仇恨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她觉得还不够解气,手上有加重了力道,剑尖再往里一刺,从他胸口穿心而过。 “花儿……” 凌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显然也是没料到,她会真的刺过来。 “你为何总是不信我?”凌墨哀伤的看着她。 他一手握住剑柄,硬生生的把剑拔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柱。 看着那刺目的鲜红,彦如花一下子缓过神来,她都做了什么啊?她怎么会亲手杀了他,她怎么会舍得杀他?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这时,突然又赶来另一队官兵,为首的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大声喝道:“圣上有旨,墨王殿下私自放走朝廷重犯,无视国规,现将墨王殿下以及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若有违抗者,可就地斩杀!” 彦如花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头痛欲裂。 她两手捂着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能杀了她最爱之人? 耳边是重重的厮杀声,场面极其混乱。 彦如花再一睁眼时,发现见凌墨正被多人围攻。 他身上本就有了剑伤,再一运功受力,伤口的血更是止不住的流,明显落了下风。 彦如花懊悔不已! 她再次拿起剑,手起刀落。她此刻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让凌墨死! 哪怕她杀了人,哪怕她死于他人剑下,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来到凌墨身边,替他挡住那些乱剑。 凌墨双唇紧抿,看着眼前奋不顾身为他抵挡一切的她,忍不住笑了。她始终还是那个一心为她的女子,从未曾变过。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把她掩在身后,虽身受重伤,但他怎能让她的女人以身犯险? 只是,因失血过多,他逐渐感到体力在渐渐流逝。 两人携手抵抗,却还是未能敌过对方,凌墨被击一掌,整个人向崖边甩去。 彦如花惊愕的的看着他坠向崖边的身影,一路飞奔,在他跌下去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凌墨,抓紧我,千万别放手!” 只是,以她的力量,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会。 凌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还是冲她一笑,“花儿,放手……” “不,我不放手,我死也不放!” 彦如花咬紧牙关,尖锐的碎石扎进了她的手腕,血顺着手腕流到掌中,滴到凌墨的手上。 她知道这是山顶,凌墨身下是万丈高的深渊,一旦跌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她绝不能放手。 “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怀疑你!凌墨……”彦如花突然哭了。 因为她俯着身子,泪水滴落,便落在了凌墨的额头上。 看到她落泪,凌墨心疼无比,只是如今他已自身难保,怕是无力再护着她了。 “花儿,放手,不然你也会死的……” 彦如花摇了摇头,“我不怕,如果不能救你上来,那我便同你一起死!” 凌墨又笑了,那灿烂的笑,依旧如同三月的春风,温暖人心。只是,她感觉到了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凌墨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另一只手,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 “凌墨,不要!”彦如花哭着祈求道,她害怕,她真的好害怕失去他。 “花儿,保重……” 凌墨的声音飘荡在风中,彦如花手上已感觉不到那股重量。看着他向下坠落的影子,彦如花哭得撕心裂肺。 下一刻,她也跟着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王爷……” “王妃……” 崖边只剩呼呼风声,还有众人急切的呼喊。 往下坠的瞬间,彦如花好像感觉到,有人紧紧的抱住了她。不过,那也只是感觉而已,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的旅行而已。 再是一痛,她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崖上,站着众人。 苏莹与凌修也均已到场,苏莹一步一步走到崖边,看下脚下不断往下掉落的碎石,她吓得连忙后退一步。 扭头望众人,“墨王殿下真的是从这里坠了下去?” 一名侍卫站了出来,回道:“启禀太子妃,不仅是墨王殿下,就连墨王妃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苏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来他们感情还真是深厚啊,连死也要死在一起!她突然佩服起彦如花来。 凌修一脸的得意,“哎,没想到本王这好三弟,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苏莹瞪了他一眼,心里异常难受。 她从没想过要取凌墨的性命,一直以来,她想害的不过是彦如花而已…… “太子殿下,不好了!山下有一大批人马正向这边赶来……” “可看出对方是何人了吗?” “对方身份不明!” 凌修脸色一变,带着一行人便向山下走去…… 彦如花本以为她是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有醒来的一天。 “凌墨,凌墨……”她一睁开眼,便急急唤着凌墨的名字。 “姑娘,你终于醒来了。”一位大娘见她醒来,激动的不得了。 彦如花看着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连忙问道:“我这是在哪?” “这是孤云村,这是我家。”大娘回道,“你啊,可整整昏迷了一个月呢。” 彦如花一惊,“大娘,你说什么,我昏迷了一个月?那,那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他在何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竟然没死 “什么公子?这里除了你,还有我赵大娘,就没有别人了。”那位大娘说道。 “是大娘救了我?”彦如花抬头看着她。 赵大娘点了点头,“算是,我是在河边发现的你……” 当时赵大娘去河边洗衣,发现岸上躺着一个姑娘,浑身是伤,探了鼻息发现还有气,就叫人一起把她抬回了家,好生照料着。 没想她竟然昏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费了她不少银子。要不是当初见她穿金戴银的,想着或许是个金主,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 “现在你也醒了,这些天的药费,加上我照料你的人工费,杂七杂八也去了十几两,这些银子你将来都得还给本大娘。” 见彦如花只是看着她不吱声,赵大娘以为她不愿意,眉毛一挑,又道:“怎么,你不愿意?大娘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见你穿得也不差,肯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小心落水,顺着水流被冲到这儿……” 赵大娘说话时,唾沫满天飞,甚至还有一些还溅在了彦如花的脸上。 彦如花抹了抹脸,见她一身的肥肉,粗布着身,虽然说话有些尖酸刻薄,但心眼似乎不坏,应也是个好人。 “感谢赵大娘救命之恩!大娘放心,你为我花去的这些银钱,将来我会双倍的返还给您。”彦如花道。 赵大娘听她这么一说,立即眉开眼笑,“好,姑娘可得记得今日说过的话,到时可别翻脸不认人。” “不会的。” 彦如花想起身,却发现一只脚动弹不得,她一惊,连忙问:“我,我这脚是怎么回事?” “哎呀,没事,就是腿摔折了。再休养个月余便好了……”赵大娘云淡风轻的说道。 彦如花大惊失色,“摔折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嫌弃你,你在这安心养着便是。”赵大娘不以为意的道。 彦如花有些欲哭无泪。 她已经昏睡了一个月,也不知凌墨如今怎样,他现在身处何处? “大娘,你在河边难道就只发现了我,没有见着别人?”彦如花再次问道。 赵大娘还是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 “哎呀,没有……你这丫头为何总这样问,难不成还有谁跟你一起落下了水?” 彦如花难过的低下头,“我的夫君,我与他一同掉下悬崖。大娘,我求求你,求求你再去找找,救救他!” “你这姑娘莫不是脑子撞坏了?都说了,我就只看到你一人。再说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夫君是生是死早已成定局。” “我要去找他……” 彦如花坐起身,用那只没受伤的脚先着地,可另一只脚一动便疼的厉害,刺骨的痛,根本无法起身。 看着裹满纱布的腿,她眉头一皱,她既然能活着,相信凌墨也定然能安然无恙。 只是,她本就受了伤,不知他是否如她一般幸运。 “大娘,这里离南都城远吗?”彦如花突然问道。 “南都城?”赵大娘正往口里塞着豆子,听到彦如花的话后,手一顿,讶异道:“你是说南都国?” 彦如花嗯了一声。 “哎哟,那可远了,大娘我又没去过。乘坐马车的话,估计也得一个月时日呢。” “一个月?那,那这是哪里?” 赵大娘回道:“这里是南都国与杨国,哦,不对,应该还有姜国,三国的交界处……的大山里。” 彦如花一头雾水,有些发懵,她掉下悬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在离南都那么远的地方? 难道说,她真是顺着河水漂下来的?那也太荒唐了…… “你刚醒,就别折腾了。还是好好养着,等养好了伤,赶紧把银子还我。” 赵大娘丢下这么一句,便出去了,留下彦如花一人在这自生自灭。 直到天黑,她才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来,吃,我这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这小米粥我平时都是舍不得吃呢。” 彦如花坐起身,“谢谢大娘……” 想了一个下午,她也想通了,眼下还是先养好脚上的伤,不然她连这间房子都走不出去。 喝完小米粥,刚放下碗,便有几个孩童跑了进来。 “赵大娘,听说你这里的那个丑姐姐醒来了,我们过来看看。” “哎呀,这个姐姐真的好丑啊……”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几个小屁孩刚进来,看到彦如花的样子后,又嚷嚷着跑了出去。 “谁丑呢,你们长大还未必有我漂亮呢!”彦如花不满的说了声。 赵大娘尴尬的笑笑,“没事的姑娘,你额头上的这乌青,许是落水的时候撞上了石头落下的伤痕。大夫说了,过上些日子,便会慢慢消散的,不用太担心。” 彦如花连忙伸手摸了摸额头,“赵大娘,你能帮我拿镜子过来吗?” 赵大娘极不情愿的出去,取了一块小镜子过来,“给你……” 彦如花接过镜子,就着微弱的烛火,看向铜镜。 只见她左眉上方,的确有一块乌青,只是用手摸上去,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不像是撞了硬物所致。 哎,管它呢,反正现在也不能出去,等养好了腿伤,这额头上的乌青也自然便好了。 “大娘,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多麻烦你一些时日,待我伤好回到南都,定会以十倍来报答大娘救命之恩!” “行了,等你好了再说。我就住你隔壁,你夜里若是要起来方便什么的,唤我一声就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娘叫我阿花……” 夜里,彦如花是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凌墨的影子,笑得、怒的,悲伤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她一剑刺过去时的情景。 他脸上的绝望,他的哀伤,还有他最后的温柔…… 只愿老天保佑,保佑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她愿折寿十年!不,她甘愿拿她所有的寿命,来换回他的平安。 浑浑噩噩,直到公鸡打鸣,她才有了些许睡意。 只是没睡上一会,赵大娘便来叫她起床了。 “阿花,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彦如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大娘,我起不起来有何分别呢,我又走不了。” “话不是这么说,你不是还有一只脚能站么?”赵大娘准备扶彦如花起来。 彦如花愣了愣,赵大娘该不会是想让她下地干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拜别大娘 “你想什么呢?这早上空气好,我只是想扶你出去走走。你都躺了一月了,再不下榻走动,可就真成废人了。” 赵大娘一副你不识好人心的模样,上前扶起她。 彦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吃力的站了起来,让左脚受力,一瘸一拐的在赵大妈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眼前豁然开朗。 她们处在的位置是一处半山坡上,这里也就只有五六户人家。山坡下是一片田野,田野边上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总之,山清水秀,的确是个好地方。 只是,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凌墨,每当一想起他,心里便异常难受。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感觉快要哭了一样?”赵大娘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夫君,不知他是否安好。”彦如花眉间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那谁知道呢?”赵大娘也微皱了眉头,“欸,你们夫妻俩怎么会双双落水呢?该不会是殉情……” 彦如花叹了声,“如果只是简单的殉情,我倒是想得开……”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赵大娘道。 “莫非大娘也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 “说来话长,我那往事,不值得一提。”赵大娘叹道。 彦如花也没追问下去,她突然问道:“大娘,这河流的上游是哪里?” “啊?”赵大娘张大了嘴,“这我哪知道?反正走不到尽头,我也没走过。” “那,大娘可知道,有关南都城内的消息?” 赵大娘摇了摇头,“这我更不知了,我们这里地处偏僻,消息闭塞,要想知道外面的情况,还得到十里之外的镇上才行。” “大娘,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彦如花希冀的看着她。 “能不能麻烦大娘,托人去镇上帮我带消息回来?” “姑娘是南都国人,我是姜国人,怎么给你带消息?”赵大娘不解的道。 “我只想知道,南都国最近发生了哪些大事,尤其是有关于三王爷凌墨,这对我尤为重要!”彦如花认真说道。 “这也算为报酬,你每为我带回一条消息,便可得一两银子的酬劳。” “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是个穷光蛋,那我不亏大发了?”赵大娘质疑的看着她。 彦如花应道:“我可是南都首富之女,就算我彦家已没落,但这点银两我还是付得起的。” 原来是只落难的凤凰!赵大娘心里暗自惊喜,看她那傲娇的样子,应是不会有假。 “好,一条消息一两银子!” 等了好几日,彦如花终于等到了赵大娘带回来的消息。 听说南都国太子凌修被人暗杀,皇帝凌鸣鹤病逝,四王爷登基,而墨王掉落悬崖,死无全尸! 听到这个消息,彦如花有如坠入冰窖,一蹶不起。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她害了他,是她把他逼入了绝境,该死的是她,为什么老天偏让她活着? 心,痛得窒息。 彦如花接连几天下来,都是茶饭不思,整天以泪洗面,整个人憔悴了不止一点点。 赵大娘看着这样的她,也是同情不已,虽然她不知道彦如花为什么哭,但她看得出来她的难过。 “姑娘,你为啥哭得这般厉害?这茶饭不思都好几天了,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他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彦如花双目呆滞,就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 “莫非你还是南都的公主?”赵大娘揣测道。 彦如花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是墨王妃……” “你是说,你的夫君就是墨王爷,你们一是掉落的悬崖?”赵大娘惊讶的捂住嘴。 “看来你还真是命大……” 赵大娘这么一说,彦如花有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哎呀,丫头莫哭了!这消息隔着千里传来,也不知真假。说不定是带回的消息有误呢?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自己回去探个清楚。” 彦如花一听,觉得赵大娘的话说得有理,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养了数日,她终于能自己下床走动了。相信只要再过上几日,她便能恢复正常行走。 今夜的星辰特别的亮,彦如花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又开始发起呆来。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南都,想看看她的家人,想要见到凌墨。 凌墨,你可安好? 说也奇怪,等到她的腿伤都完全好了,她额头上的乌青,却依旧没有要褪去的意思。 罢了,一时间她也无暇去想这些,只是剪了一缕碎发放下来,把那乌青给遮住了。 等到她能完全行走时,她便向赵大娘辞行了。 照顾了她一月有余,赵大娘竟然有些舍不得她离去,眼角闪着晶莹。 “丫头啊,其实我之前跟你说,要你付的那些银两,都只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啊。别往心里放,回去了就别再回来这里了。” “大娘,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等我回去了,我一定差人把银两给你送过来!”彦如花坚决道。 赵大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袖兜里取出一摞东西,搁到桌面上。 彦如花定睛一看,竟然都是她的随身之物,其中便有凌墨送给她的那一块玉佩。 她小心翼翼得把它拿了起来,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大娘说话虽然直了些,可我并不是那种见财眼开之人,想来这些东西对你极为重要,我便收起来了。如今丫头你要走了,这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大娘,大恩不言谢,您的恩情我彦如花记在心里,请受我一拜!” 彦如花说着,硬是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其实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我远嫁的闺女。大娘我这些年,一直一个人,挺孤独的,在河边看到你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既然这样,要不大娘跟我一起回南都怎么样?”彦如花提议道。 “不了,这里我住习惯了,换了别的地方,怕还真不适应,再说我这把老骨头,那经得起这遥远路途的折腾……你快走,大娘心知你惦记家里,赶紧回去……” 彦如花踏上了回南都的旅途,只是不知这次回去,南都城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凌墨牌位 这孤云村的确偏僻,从村子到镇上,几乎只能步行。 彦如花用了半日的时间,才到达镇上,她腿伤虽好,但总觉没有之前利索,走起路来自然是慢了许多。 她心里也一直有个疑惑,既然这里离南都这么远,那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如若说真是顺着水流漂下来的,她怎么也不会信。 她让赵大娘带她去看了当时发现她的地方,那一段水流湍急,水却不深。赵大娘指的地方却是在岸边,而不是水里。 按理来说,水流端急,她不应该出现在那,早就不知被水冲到哪了。赵大娘身上也有诸多疑点,只是她无心去琢磨。 总而言之,她就得出一个结论,她一定是被人故意带到这里的,只是那人是谁呢? 难道会是凌墨? 彦如花摇了摇头,凌墨与她同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然而赵大娘带回来的消息,她也不能全信。 她只相信,他定还活着! 因心里想着赶路,彦如花也无心去欣赏那沿途的风景。周身人们的议论,她也自动屏蔽了。 马车经过姜国国都时,却引起了彦如花极大的注意。 这城池宏伟,建筑精美,景色也甚是怡人,跟南都有的一比。如果不是因为她急着赶路,定会在此多停留几天。 她嫌马车行的慢,便雇了一匹骏马,独自上路。 刚出姜国城门,便见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城外驶来,后面跟着一行侍卫。 行人纷纷避让,并下跪行礼。 彦如花虽不知马车里坐着的是哪位重要人物,但也跟着下了马,将马匹牵至一旁,随后低下了头去。 马车疾驰而过,寒风吹起窗帘一角,车内一双锐利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窗外,一眼便望到了那牵着马匹的身影。 他眸光一凝,此女倒是胆大,众人皆跪,唯独她敢站着,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听说我们姜国新上任的皇帝,不仅长相英俊,行事也是十分有魄力的,这才上任多久啊,不仅击退了杨国,还与南都国签了和平协议,两国永不相犯!” “可不是嘛,这下我们姜国终于太平了,老百姓也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还有,听说我们当今圣上,还未曾娶妻,身边连一个伺候的妃子都没有。不知有多少未出阁的少女,为了进皇宫,而斗得头破血流……” 耳边传来一些有关于姜国皇帝的议论,无非是说他们这新上任的皇帝,有多么的足智多谋,多么的英俊帅气。 彦如花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这世间有哪个男子的容貌能比得上他家凌墨呢? 想到凌墨,彦如花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等那一行人进了城,她便速速骑马离去。 回家路漫漫,她走了近二十天的路程,这才到达南都城外。 她牵着马进了城,在城内兜了一圈,表面上是一切如旧,实际上却大不一样了。 她最先来到的是墨王府,只见王府大门紧闭,两旁挂上了白色灯笼,匾额上也披上了白布,显然是一场白喜事。 彦如花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凌墨! 她急忙上前,拍打着大门,只是拍了许久,仍未见有人来开门。 “欸,这是哪来的姑娘?你不知道墨王府现在没人吗?”有路人停下来说道。 彦如花拍门的手一顿,转身过去,连忙问道:“这位大哥,你方才说墨王府里没人,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吗?墨王殿下之前掉落悬崖,粉身碎骨,早就不在人世了……” “不,这不可能……”彦如花一下瘫坐在地。 “姑娘,你是墨王什么人呢?这消息早就传遍全城,皇上还亲自来为墨王送行,这还能有假?你一定是外地人……” 彦如花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越来越多,纷纷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是谁呢,怎会在这哭成这样?”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个暗恋墨王殿下的姑娘,知道墨王过世,前来哭悼。” “墨王都过世好几个月了,这个时候来哭悼,不是太迟了吗?” “哎,谁知道呢。你看她,穿的破破烂烂的,指不定是一个疯子,没什么好看的,走走……” 一行人渐渐散去,彦如花也停止了哭泣。 她抹了抹泪,将马牵到一边,自己则翻身上了墙院,潜了进去。 王府内一片缟素,早已是人去楼空。 祠堂内,供着凌墨的牌位。 彦如花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脚上如有千金重,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反而活着。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不断从她通红的眸中涌出。彦如花跪坐在灵堂前,忆起了之前种种。 正当她沉侵在回忆的痛苦当中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她先是一惊,这个时候,会有谁人过来呢?为了安全起见,她悄悄躲进了一旁的侧门后边。 苏莹挺着大肚子,慢慢走了进来。 彦如花探出一点点头来,见是苏莹,心里着实惊讶不已,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苏莹站在凌墨的排位前,嘁嘁笑了。 “阿墨,我又来看你了。可是,我却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苏莹眼中噙着泪,自顾说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不该太多算计,把你也算计了进去,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我利用你的信任,布下所有的局,只为让彦如花相信,你我之间藕断丝连。我想让她知难而退,可结局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彦世山是我害的,彦如花的孩子也是我害的,但我从未想要害你。”苏莹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苏莹说的这一些,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彦如花的耳朵里。 她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极力隐忍着怒意,恨不得冲出去立马杀了她! 苏莹的目光落在凌墨排牌位后边,彦如花的牌位上,眼神突然变得森寒。 她大步上前,拿起那牌位看了一眼,狠狠的把它摔到一旁,正好落到了彦如花的脚上。 “她彦如花凭什么能跟你在一起?生前不行,死后也不行!”苏莹几乎狂吼道。 彦如花低头,看着那牌位的碎片,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遇紫嫣 这是她的牌位,她方才竟然没有看到。 先前便听赵大娘说过,外界的传言是他们两人同时坠入悬崖而亡,凌墨的尸体已找回,残缺的不成样子。 而她彦如花明明还活着,那墓地里埋得又是何人的遗骨? 苏莹再待了一会,才缓缓离去。 彦如花从门后走出,把那牌位给拾了起来,又把它放回了供桌上。 既然大家都认为她已死,那世间便不再有彦如花,也不再有凌墨。哪怕她再放不下,也得学会去接受这事实。 仇,当然要报! 只是她腹中孩儿何其无辜?她苏莹心狠手辣能对她的孩子下手,可她做不到像她一样残忍。 就让她再嚣张一段日子,等她孩子一出生,她也不再手下留情。 彦如花暂且打算就在墨王府安身,这里无人来往,想来也是安全的。只是触景伤情,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她亲手栽培,每一处,都有她和凌墨的回忆。 夜里,更是难眠。 甚至,她竟然梦到了凌墨,他一身的血向她走来,质问她为何要这么残忍,亲手杀了他…… 她一下从榻上惊坐起来,身上已是一身冷汗,衣衫也湿了一大片。 她还去了凌墨的坟前祭拜,烧了一些纸钱给他,陪他说了说话。 她的坟墓与他相邻,彦如花也当自己已经死了,在自己的坟前烧香洒酒。 彦如花前脚一走,莫云清夫妇后脚便到。 莫云清看着墓碑前的香烛还未燃尽,想来是有人刚来祭拜过两人,只是,会是谁呢? 罗玉慧在彦如花碑前放了一束花儿,“阿花,我知你喜欢花儿,便给你带来一束。今后我也会时常来看你。只希望你与墨王殿下来生也能遇见……” 两人祭拜完离开后,彦如花隐在树后的身影,这才走了出来。 赵大娘给她的银两已经快用完了,若是再不想办法挣钱,只怕真要流落街头了。 想来也可笑,她彦如花堂堂首富之女,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连温饱也快成了问题。 也不知穆紫嫣她们后来怎么样了,若是能找到她,拿出彦家另一半的银子出来,做点什么,便不用这般东躲西藏了。 还有银雀、慕宁和语儿,他们又去哪了? 彦如花四处向人打听,也没有问到有关他们的消息。就连姜贵妃,也突然消失不见,这些人就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更恐怖的是,她额头上的乌青,似有向周围扩散的迹象! 之前只是眉头有拇指般大小的痕迹,而如今照镜子一看,这乌青竟然快盖住了眼皮,吓的她忙把镜子扔到一旁。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有个关系呢?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凌墨不在了,她好不好看,都不那么重要了。 余生,怎样过才好? 她又去了彦世山的坟前祭拜,祭拜完正准备起身离开,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个影子给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为何会过来祭拜彦老爷?” 穆紫嫣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见她一身粗布衣裳,发髻凌乱,一大片刘海遮住了半边脸,面容更是看不真切。 只是见她在彦老爷坟前跪了许久,她这才想着过来看看,看究竟是何人。 彦如花愣了下一下,想着自己如今这副样子,换做是谁,也定认不出她来。 见她愣在那,穆紫嫣又问了声:“你到底是谁?” 彦如花抬头,把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穆紫嫣惊愕了许久,“你是……墨王妃?” “怎么,不像?”彦如花反问道。 “像是像,只是,王妃为何会变成这模样,你这眉上的乌青又是怎么回事?” “没死已是幸运,哪还顾得上其它?”彦如花应道。 “真没想到,墨王妃竟然还活着!”穆紫嫣喜极而泣,“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王妃了……” “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活着。”彦如花自嘲的笑了笑。 “不管怎样,活下来便好!”穆紫嫣激动说道,“看王妃如今模样,这段日子,定是吃了不少苦。” “还好,不算苦……”彦如花叹道。 穆紫嫣把她带到了她的住处,一个简单的独立小院里。 听穆紫嫣说,他们坠崖后,不知为何,又来了一对人马,与凌修的人打了起来,凌修当场被杀身亡。 圣上凌鸣鹤也因病去世,四王爷登基,由忠武将军莫云清辅佐。 几天时间,南都国便大变了天,好在,一切依旧井然有序,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乱。 穆紫嫣为彦如花备了些新的衣裳,让她换上,“不知王妃将来有何打算呢?” “你还是唤回我二小姐,王妃这个头衔,早已不再。” “好的,小姐。” “我也不知,我接下来该做什么,这样浑浑噩噩度日,也成了我每日的噩梦。”彦如花叹道。 穆紫嫣回道:“小姐可千万别想不开,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痕。相信只要再过些时日,小姐便会把这些不快,通通忘掉。” “忘掉忘不掉,对于我来说,都无何分别,永远抹不去我对凌墨的忏悔。”彦如花的眼睛仿佛失去了色彩,黯淡无光。 “小姐,你得振作起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我疑神疑鬼。凌墨便不会死。是我自己太愚蠢,太容易轻信她人的挑拨,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我才是罪魁祸首!” 穆紫嫣没有再说话,她沉默了许久,才道:“小姐还是先换身衣裳,这件事我们都别再想了,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小姐定夺。” 彦如花换好了衣裳出来,迫不及待便问:“你刚才说什么重要之事?” “还是关于彦家金库之事,前些日子,三小姐来找过我……” “彦如薇?她找你做什么?” “她想要继承金库!” “那你是如何跟她说的?” 穆紫嫣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之前我们都以为您不在了,所以当三小姐找到我的时候,我便把金库秘密告诉了她……不过,只告诉她一半!” “没关系,这不怪你,你找个机会约她出来,我想要见她一面。”彦如花道,“还有,你再把最近南都发生的大事,都详细的跟我说一遍……” 第一百四十章 分割家产 当穆紫嫣找到彦如薇时,彦如薇以为她是同意了让她继承彦家金库,心里激动无比,“紫嫣,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穆紫嫣淡淡应道:“三小姐,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有个很重要的人想要见你。” “很重要的人?莫非是大哥?”彦如薇揣测道。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彦如薇怀着满腹的疑惑,跟着穆紫嫣来到她的院子。只见院中伫立着一道粉色身影,光看那背影,就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是你找我?你是何人?”彦如薇问。 彦如花缓缓转身,嘴角一勾,静静的看着她。 彦如薇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道底是人是鬼?为何你长得这么像我二姐?” 彦如花笑道:“我就是你二姐!” “这怎么可能,我二姐她早已不在人世了!”彦如薇坚定道。 “之前我落水重生回到彦家,你也是这么说的。” 彦如薇不说话了,她仔细的打量着彦如花,狐疑的道:“你真是我二姐,你又没死?” “看来,你是巴不得我死呢。”彦如花冷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惊讶了!”彦如薇连忙摆摆手,回道:“二姐两次都能死而复生,可真是福大命大,想来是受到了佛祖的照拂,不然,一般人哪有这幸运?” “三妹说的是,老天待我可真是不薄呢!”彦如花自嘲的笑了笑。 两人坐了下来,穆紫嫣很快端了茶水过来,彦如花看着彦如薇,问道:“父亲出世后,你去了哪里?” 彦如薇拿杯的手一僵,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我娘怕受到连累,便带着我回到了祖母家……”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彦如花嗤笑道,“那你后来又怎么找到紫嫣,想要继承彦家的家产?这也是你娘的主意?” 彦如薇点了点头,“二姐,我……我知道我娘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对,可她也是为了我好!我们母女被祖母给赶了出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打着这金库的主意。可再怎么说,我也是彦家的血脉,凭什么就不能继承?” “你说的没错,你也是彦家人。可只要有我在,你便一分钱都拿不到!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巴不得我再死一次?” “你就像那打不死的偷油婆,死多几次也能复生。掉下那么高的悬崖都死不了……” 彦如花面色一变,“偷油婆?” 那是什么东西? 彦如薇有些尴尬的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声音极小,“就是晚上到常到厨房偷吃的小虫子!” 彦如花想了一下,莫非她说的是蟑螂?打不死的小强? “所以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彦如花一手托腮,一手执着杯子,不断的摇晃杯中的茶水。 彦如薇见她似乎是真不想把家产分给她,不悦的说道:“二姐,你可我亲二姐!如今这世上,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你难道真这么绝情?” “在爹有难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你娘又去了哪里?现在你们倒好,反过来跟我要家产,你好意思开这个口么?” “那二姐你呢,你又为彦家,为爹做过什么?我们姐妹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凭什么我就不能继承那金库?” 彦如花歪着头看着她,“怎么,开始嫉妒了?” 彦如薇轻轻笑了一声,“我是嫉妒,嫉妒你从小就独宠父亲的爱。更嫉妒你命好,身边总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转,爱你,保护你……” “你知道么,听说当时在崖下找到墨王爷的时候,他是保持一个环手的姿态,浑身是血,面目全非。而你何幸运,竟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为护你,不惜粉身碎骨……” 彦如花双眼微红,难怪在她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原来是凌墨…… 彦如薇面表无表的看着她,又道:“二姐,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扫把星!身边爱你的人,都一个一个的被你害死了。父亲是,你的夫君也是!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现在好了,爱你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你一个人活着,这滋味,如何啊?” “这家产,你既然想独自握在手中不给,那我便不要了。你且就这样,一辈子孤独的活着。”彦如薇起身,准备离开。 彦如花一下叫住了她,“我并非是那绝情之人!” 彦如薇停下了脚步。 “我若是想独吞,今天便不会找到你。”彦如花也站了起来,说道:“金库里面剩下的东西,都给你,这是钥匙……” 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黄的钥匙,彦如薇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二姐竟会这么轻易的把钥匙交给她。 “你会这么好心?里面的金银财宝,该不会都被你搬空了?这金库,会不会只剩个空壳?”彦如薇嘴上这么说,手却是迫不及待的接过那钥匙,生怕彦如花反悔似的。 “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只是我希望,我活着的消息,你切莫告诉任何人!” 彦如薇一笑,“这个,且看我心情……” 说着,她满怀心喜的走了。 这时,穆紫嫣走了过来,笑道:“二小姐真把那剩下的财宝,都给了三小姐?” 彦如花叹气一声,“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库中那剩下的五千两黄金,便分给她。” 彦如花前些日子,去库中走过一趟,库房剩下的也不过万两黄金。听紫嫣说,在她成亲时,父亲把库中一半的黄金都献给了姜贵妃。可这事,父亲从未和他说过。就连凌墨也未曾提过此事。 她自己也已提出五千两金,转到别的地方。有了这些金子在手,今后便可做些什么,将来也不怕饿肚子。 思良许久,她便在东月湖畔买下了一座宅子,请了工匠改装翻修,一个人住了进去。 如今,她已算是无牵无挂了。 可这段日子却是最难熬的,每当午夜梦回,她都会梦见凌墨那血淋淋的样子。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她只觉人生了无生趣。 颓废了一段时日,又到了腊月寒冬之时。 那心无所依的落寞,让她日渐消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化名丑娘 彦如花把其中大部份银两,都捐给了一些穷苦人家。对于她一个心死之人来说,这些身外之物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倒不如把它赠给有需要之人,也落得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再后来,就连住在东月湖畔,她也觉得太过于喧嚣,索性又搬了出去。住在了南都郊外的一间竹舍里。 一间茅屋,一盏清茶,这便是她新的人生。 彦如花喜欢作画,平日里就在院子里画一些画,托人拿到集市上去变卖,换些银钱回来。如今一分一毫都是自己双手挣来的,虽然收入微薄,但也很是满足,心里感觉格外的踏实。 她画风独特,用笔精妙,笔下的每一样,都栩栩如生,像真的活物一般。渐渐的,她的每一幅画,只要一被挂出,便很快被人一抢而空。 她额上的那块乌青,遮住了额头的三分之一,便没再扩散了。她怕吓着别人,便在头上裹了一块白色丝巾,有人开始唤她“丑娘”。 她本就是隐姓埋名,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倒也无所谓了。只是,她在每一幅画上,都提上了一个“花”字。 因为无论她想怎么忘却,她始终还是彦如花。 她的画,在南都城逐渐有了些许名气,而丑娘这个名字,也在南都城那些文雅之士的圈子里火了起来。 更有人慕名而来,找她作画。 莫云清生辰这天,有一些官僚送来贺礼,更多的也是名画。只因三年前,有人送过一幅红梅图给他的父亲云麾将军,被他要了去。 众人便以为,他是喜欢收藏画作,便纷纷送了字画。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字画,莫云清连看都懒得看。 如果不是她所画,再稀有的名画对他而言,都不过是废纸一张。 “将军,这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连看都不看,这是对人家的不尊重!”罗玉慧道。 “你懂什么?”莫云清不以为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若喜欢,这些都送你了。” 罗玉慧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坐了下来,一幅幅的把画卷打开,边看边道:“这些画里,差不多有一半是出自丑娘的笔下,也不知这丑娘是何许人也,竟能画出这般栩栩如生的画来。” 莫云清还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看着他手中的书卷。 “尤其是这幅梅花图,好像在哪见过似的。”罗玉慧手里拿着那幅刚打开的红梅图,仔细的回想着。 她突然一拍脑袋,惊叫道:“这不就是将军以前常挂在书房的那幅画吗?不,不对,以这纸张和墨痕来看,这是新画!将军,你快过来看看……” 莫云清听她这么一说,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世间哪会有一模一样的画。” “真的是一模一样!”罗玉慧不甘心的道。 “我那幅画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就算有人想要临摹,也不可能画出一模一样的来。”莫云清还是放下手中的书本,漫不经心的走了过去。 可只看了一眼,他便惊愣住了。这画确实是和彦如花之前画的那幅一模一样!之前的那幅画,因他有一日忘记关窗,被风吹到了窗旁,淋到了雨给毁了,他因此还自责了好一阵。 眼前的这幅,无论画风与手笔,都与彦如花画的一模一样。还有画上的提字,也是独特新颖,这不正是彦如花的字吗?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彦如花写的字如何。 莫云清连忙又翻了其它几幅丑娘的作品,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眼睛逐渐瞪大。这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她笔下的所有画和字,都与彦如花如出一辙? 这世上又岂会有这种巧合? 可彦如花早已不在人世,而这些画又要如何解释? 这个丑娘,他定是要去会会的。 彦如花如往常一样,喜欢在黄昏的时候作画。 一桌一椅,一笔一墨。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院中,看着夕阳,逐渐画出心中所想。 正当她画得入神之际,篱笆墙外站了一抹青色身影。 莫云清看着院中正埋头画画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孟晓告诉他,这便是那丑娘。成天以纱覆面,想来是长得极丑,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敢问姑娘,可是丑娘?”莫云清一揖,礼貌的问道。 彦如花抬眸,看着篱笆外站着的男子,心里一惊,他怎么来了? “公子也是来寻画的?”彦如花刻意压低了嗓音,公示化的口吻问道。 “算是,不知莫某可否进去说话?” “公子直接进来便可。”彦如花回道。 莫云清轻轻推了开那扇竹篱笆门,抬脚走了进去。 这院子实在过于简陋,不过好在它的主人性情雅致,里面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彦如花指着前方的一张竹椅,示意莫云清坐下,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想画什么?你且说出来看看,我若能画,明天公子便能来取画。” 莫云清哦了一声,“莫非还有什么是丑娘不能画的?” 彦如花笑道:“作画也看心境,自然也有画家画不出来的东西。” 莫去清指着她正在画的那幅山河图,“不知丑娘现在画的这幅,可有人订下?若是没有,那莫某便要下这幅了。” “看来此画与公子倒是有缘,公子明日来取,这一幅画,一两银子!”彦如花道。 莫云清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到彦如花桌上,“莫某也是爱画之人,只是手笔拙劣,想向丑娘讨教这作画之法,不知丑娘可否授教?” 彦如花一愣,他这是何意,莫非是来试探她的? 她一笑道,“授教倒不敢!若是公子真有这份雅兴,可多来我这茅舍坐坐。只是我这地方简陋,怕怠慢了公子。” “丑娘太过于谦虚了,像丑娘这般有才华之人,不嫌弃莫某,莫某已然欣慰。”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莫云清。” “原来是莫将军,久仰大名!”彦如花抱拳,豪爽道。 莫云清笑了笑,“不敢当!” “姑娘为何要终日以纱覆面呢?” 莫云清犀利的眼神紧盯着彦如花,只是她那面纱包裹得太过于严实,面容根本看不真切。 彦如花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看来他果然是来试探她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云清来访 “大家既然都叫我丑娘,那自然是因为我面容丑陋。因怕吓着众人,才以这纱巾裹面。”彦如花解释道。 她说并未说假话,这额头上的乌青,的确是吓人,简直无法见人。再来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的事实。 “原来如此……”莫云清叹了声,“实在是可惜了姑娘的这身才华。” 彦如花淡淡一笑,“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韶光易逝,刹那芳华,皮相光鲜不过数年,优雅和安宁才是终极人生。” “听丑娘一言,莫某突然开窍,先前是莫某肤浅了。” 莫云清拱手道,眼前这女子不可能会是彦如花,除了她笔下的字画以外,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她的影子,看来的确是他想多了。 虽然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她的影子,可她的执着和认真却莫明的吸引着他。 第二天,他早早的便来取画了。 彦如花见莫云清这么早便来了,心里微有些诧异,她这画还没有完成呢! “烦请莫将军在此稍作等候,这幅画还有最后几笔尚未完成。桌上放着的,是我刚沏好的茶,莫公子请慢用……” 莫云清摆摆手,示意她先画,自己则坐了下来,悠悠喝着茶水,看着她。 彦如花低着头,一手执笔,全神贯注的勾勒着这幅山河图。 约莫一刻钟,彦如花终于收了笑,满意的看着桌上的画。待墨痕干透,她便把画卷了起来,放进纸筒里,交给了莫云清。 莫云清收下了画,此时他本该告辞,可他却不想离开。 “丑娘这里的茶,似乎和别的地方的茶不一样,让莫某意犹未尽。不知丑娘可否再为莫某续上一壶?”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彦如花自是不好推辞,即刻烧了水,又沏上了一壶。 “不知为何,见到丑娘,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友。她同你一样,喜欢作画,画风与你如出一辙。”莫云轻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向彦如花,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变化。 彦如花却笑了,“是吗?竟有这般巧合?莫将军可否将你那位故人,给丑娘引见一下,丑娘还想与她一决高下呢。” 莫云清失望的放下了杯子,“可惜我那位故人已不在人世,不然你们之间还真可以切磋一番。” 彦如花脸上的笑容一滞,“那真是可惜了。” “今日,我们不说这些不愉快的。我对丑娘一见如故,你真的很像我之前的一位朋友。只是不知我莫云清是否有幸,能常来此处品茶赏画呢?” 品茶赏画是假,试探她才是真。 只是彦如花不想与过去的任何人再有交集,更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的生活,她又岂会轻易同意呢? “将军的那位朋友,就是方才你说的故人。莫不成,将军是误把丑娘当成你那故人?我一向喜静,将军身份也尊贵,所以,将军还是少来此处为好。”彦如花不紧不慢的道。 “原来是怕我扰了你的清静,这个无妨,只需一杯清茶,在下绝不会打扰到丑娘。”莫云清厚着脸皮道。 “既然如此,那将军请便!”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难缠!彦如花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莫云清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是隔三差五的往她这跑。喝上一壶茶,什么也不说,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开。 罗玉慧也觉查到了莫云清这些日子的不对劲,日落之前,他无论在忙,都会出府,却不上任何人跟着,回到家时,却一脸的幸福之意,几乎每天如此。 她问孟晓,孟晓却迟迟不肯说,这让她更加怀疑,他是否有什么秘密瞒着她了。 女人向来敏感,这次,她偷偷的跟踪了他。 只见他进了一处简陋的院子,里面有个头裹纱巾的女子正在作画。莫云清熟门熟路的走了过去,在桌旁坐下,自己沏了茶,慢慢喝着。 两人虽未曾说上一句话,但这其中的默契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两人似乎已经认识许久了,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罗玉慧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莫云清他,该不会看上这女子了? 她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原来她就是丑娘!可将军怎么会认识她的,莫非是因为那幅红梅图? 她忐忑不安的回到将军府,趁着莫云清不在,打开了那幅画,看了许久。 “莫非夫人也和将军一样,喜欢这红梅图?”孟晓见状,忍不住问道。 “是啊,这红梅栩栩如生,我自是喜欢得紧。”罗玉慧笑道,“对了孟晓,你可知道,之前将军挂在书房的那幅红梅,是何人所赠?” 孟晓一手挠了挠头,回道:“那是之前墨王妃送给老将军的贺礼,只是将军见了很是喜欢,便请老将军将那画转赠了给他。” 罗玉慧面色一变,手中的画悄然落地,她又连忙捡了起来,把画延展开来,放到孟晓眼前,“那你看这幅,与之前墨王妃赠的那幅,有何区别?” 孟晓探过头来,仔细瞧了瞧,“这不就是之前那幅吗?哦,不对,之前那幅画已经被毁了……” 罗玉慧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将军是觉得那丑娘像阿花,才会几次三番往那跑?看来,她也得去瞧瞧,看那丑娘有何特别之处! 次日清晨,她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丑娘的丑住之所。 彦如花开门出来,见罗玉慧堵在门口,极为惊讶。 “你便是那丑娘?”罗玉慧问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正是!不知姑娘是哪位?这一大清早便堵在我家门前,可是有何要事?” 罗玉慧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得我家夫君常在我耳边提起姑娘,今日恰好路过于此,便想来看看。” 彦如花眉头微皱,这夫妻俩一前一后都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他们真是看出来是她了? “丑娘不过是一介寡妇,没什么好看的。” “寡妇?你嫁过人?” 罗玉慧惊讶道,本还以为她是个姑娘,没曾想竟是个失了夫君的妇人。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应该避嫌,她难道就不知这个理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认出她了 彦如花点了点头,“丑娘的确嫁过人,只是我的夫君因一场意外,离开了人世,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我一介女子,也无什么本事,只能以这画作来换取些银两,勉强图个温饱。” 罗下慧看着这简陋的竹舍,还有她身上素净的衣裳,并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她身上散发着那股淡雅,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我可否能进去坐坐?” 彦如花微微犹豫了一下,“夫人请,只是寒舍简陋,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罗玉慧轻点了下头,总觉得这丑娘有种亲切之感。虽然她裹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颜,但她的声音有如叮咚清泉,让人听了舒心不已,竟让她生不出一丝反感来,也难怪将军会时常往这里跑。 她四处看了看,若说这茅舍简陋,倒不如说是心之所向。这清静宁和的生活,避开了世俗,避开了一切纷争。 也定是看透了世俗之人,才会有丑娘身上的这种淡雅气质。正是如此,这也是最诱人的一面,只是不知将军也是否为此而着了迷。 彦如花把罗玉慧请到了屋内,奉上了茶水,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一杯粗茶,还请夫人莫要嫌弃。” “丑娘客气了,我也并非出身富贵之家,正是这杯粗茶,让我想起了年少时的情景。”罗玉慧看着这屋的摆设,不禁想起了曾在娘家时的光景,也与此处相差无二,家具虽是破旧,却很是亲切。 “之前听莫将军说,夫人喜兰花,我这里恰好画好了一幅,便赠与夫人。”彦如花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幅画来。 罗玉慧惊讶的看着她,“将军他曾向你提起过我?你认识我?” 彦如花微微点了点头,慧儿来此,定是为了莫云清,想来也觉察到最近他的异常举动,便来此探个究竟。 她是真心希望两人能够白头偕老,慧儿在对莫云清的爱,她自是看在眼里。如能帮他们一把,撒下这点点谎言也无可厚非。 “莫将军前两日来我这买了一幅画,说我的画风很像她的一位故友。我因甚是好奇,那与我很像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便与他多聊了几句,所以才渐渐熟络了起来。他也提到了他的夫人,说他的夫人是个贤惠的女子,喜欢兰花……”彦如花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罗玉慧笑了笑,静静的看着她。 “丑娘一个人生活在此,定是很孤独。”她突然问道。 “孤独,我早已不知孤独为何物。”彦如花垂下眼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想来丑娘是看透凡尘之人,不为红尘俗事所烦恼。这样的生活虽是宁静,可若换成是我,定是熬不住这孤独的。”罗玉慧笑道。 彦如花凄笑一声,心若已死,只能此般行尸走肉的活着,度过这绵长的岁月。 “阿花,是你,对么?”罗玉慧轻道。 彦如花怔怔的看着她,“夫人可是认错了人?” “你别不承认,我知道是你。从你说我喜欢兰花的时候,我便知道是你。” 彦如花不说话。 “因为我从未向莫云清提起过,我喜欢兰花。而他,也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只有你,才知道我一切的喜好。” 罗玉慧眼圈微红,“阿花,你还活着,真好!” “可我这般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分别?”彦如花抬着头,怒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至少活着便有希望。”罗玉慧道。 “我的希望是凌墨!可他不在了,我的世界便只剩下灰暗……” “所以,你瞒过所有人,隐姓埋名的独自生活着?” “不然我还能怎样呢?这世上不再有墨王,也不再有墨王妃,我只是丑娘。一个失了灵魂的丑陋女子而已!” “你的脸……” 彦如花看着她,缓缓将头纱取了下来,把刘海别到一边,露出那额头上那害人的乌青。 罗玉慧倒吸了口凉气,惊愕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也不知,醒来时便已这样了,慧儿,我是不是真的很丑?”彦如花笑着问道。 “阿花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罗玉慧道。 “慧儿……” “阿花!” 两人抱在一团,喜极而泣。 彦如花没想到慧儿能这么快便认出她,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好友,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能这么快便认出她来。 “阿花,云清他……可曾认出了你?” 彦如花摇了摇头,“未曾!其实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着,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他也并没有认出我来。” 罗玉慧叹了声,道:“阿花,其实云清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几次来到你这,我自然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慧儿,你别误会!我与云清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朋友。”彦如花连忙道。 罗玉慧笑道:“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是吗?不过我也看淡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便好。阿花,要不你同我一起回将军府如何?” “我?我怎么能跟你回去?” “你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跟我回将军府,我们之间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再说了,云清他一直心念于你,我不介意你跟他……” “慧儿,你说什么呢?”彦如花面色一冷,微有些怒意,“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凌墨一人,我彦如花这辈子只认他为我的夫君!” 听到彦如花这么一说,罗玉慧也终于放下了心来,好在阿花对他无心。 “是我的错,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太孤独了。” 彦如花回道:“这样的日子我早已习惯,等来年花开,我便准备离开南都。” “离开南都,你要去何处?” “自然是云游四方,就像曾经的凌墨一样,四海为家……” 彦如花是真的想好了,她打算一过了年,便离开南都,四处去走走。 呆在这个地方时间长了,的确会让人心生厌倦,甚至会让人发疯。 姜国那个地方就不错,山好水好。将来她的旅途第一站,便是那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洛王爷 又是一年寒冬腊月。 呼啸的寒风,哗哗的吹着,天空飘起了大雪。 彦如花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她倚在门框上,手里握着一杯暖茶,看着外面这漫天飞雪,入了神。 她的这方小院,已是素白一片,唯有那株红梅傲然挺立,在风雪中盛开,格外的夺目。 这般优雅恬静的境界,要是有人能与她一同欣赏,要是他在她身旁就好了。 她是似乎看到了一身雪白的凌墨,就站在那风雪中,那小桥上,正微笑的看着她,依旧风姿俊逸。 彦如花痴痴的笑了,“凌墨……” 只是,随着她的这一声叫唤,凌墨的幻影突然消失不见,彦如花脸上留下两行清泪,手中的茶水也已然成冰。 这个世间,最疼她的两个人都不在了,心里空空的,再也装不下别的,更找不到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她开始又想他了,强烈的思念几乎让她窒息…… 带上一壶烈酒,迎着风雪,她来到了北宜山,凌墨的陵墓前。 她拿着枯树枝,在他的墓碑前扫出了一块空地,径自坐了下去,“以后,我会常来陪你,这样你便不会寂寞了……” 酒很快喝干,彦如花把酒壶扔到一旁,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 大雪依旧在下,没一会,她的身上便被白雪覆盖。她依旧没有觉得冷,若是就这样睡去也好,这样她便可以下去陪他了。 一道青色身影行至他身前,声音满是疼惜,“你这又是何苦呢?” 说罢,他拍落她身上的雪花,抱起她,一步一步向着山下走去。 彦如花做了个长长的梦,她梦见了彦世山,他要她好好活着,替他的花儿活着。她又梦到了凌墨,凌墨满脸温柔,一遍又一遍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再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已回到家中,屋内的火盆里添了竹炭,雀跃的火苗跳跃着,给这冰冷的屋子里添了丝暖意。 彦如花缓缓起身,看了看四周,没见着有人,那是谁把她带了回来? 桌上放着一张白纸,彦如花走了过去,只见纸上写着,“相见恨晚,相爱太难。” 她怔愣了半晌,会是谁莫名其妙的写下这些字?而这字迹,竟是那么熟悉! 她突然脑袋一灵光,想到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 “凌墨,是你吗?你还活着对吗?”她突然疯了一样的四处寻着。推开门,只见外面依旧是漫天的白雪,哪有什么人影? 她一定是着魔了,竟然会认为凌墨还活着!她自嘲的笑了笑,把手里的纸张投入了火盆。 火盆里先是冒出一浓烟,随后蹿出了火苗,白纸一下化为了灰烬…… 大雪连下了两天,第三天雪才停了。 大家都说,南都国可是十年未见如此大雪,瑞雪兆丰年,明年的南都定是会大丰收。 彦如花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出来街上准备买些年货。就算日子再清冷,生活总要继续。 她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是苏莹早产,昨晚诞下一位公子,目前母子平安。 凌修本为太子,本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可却突然遭到刺杀,皇位落在了四王爷身上。而凌修的遗腹子,一出生便封为洛王,之前的宁王府改名为洛王府。 苏莹也算好命,虽然丈夫死了,却给她留下个儿子,将来也是老有所依。 而她呢,她的孩子却是这般命苦,还未出生便被人毒害,是她这个做娘亲的没有保护好他。老天让她失去一切,凭什么她苏莹就能逍遥法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彦如花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入夜,她悄悄潜进了洛王府,苏莹的寝殿。 苏莹正躺在榻上歇息,想来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得很。 榻边放着一张摇床,一个粉嫩的小婴儿正躺在里面,这个时候下人们都在打着瞌睡,彦如花轻而易举的便潜了进来。 她看着摇床上的小婴儿,不由得皱了眉头,这洛王长得也太难看了,跟一只小老鼠似的,皱巴巴的。他太小了,抱出去也不知养不养得活,还是等过些时日,她再动手。 彦如花离开前,看了眼熟睡的苏莹,就且让她再享受一段时日的天伦之乐,她把她的孩子夺走,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转眼便是年后,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苏莹抱着三个多月大的洛王,满脸的笑意。 看来生下他是对的,本还以为,自己会对腹中的这个孩子感到厌恶。打算生下来,便让他跟着奶娘。哪知生下来后,看着他这粉嘟嘟的小脸,想着在再怎么样,他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渐渐的便又舍不得了。 随着月份的递增,这小洛王是长得愈发的好看了,她更是一日都离开不他,凡事都亲力亲为。 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她自己也累得很,倒头便睡。 彦如花像往常一样,悄悄潜了进来。 她事先早有准备,把负责看守苏莹寝殿的侍从和丫鬟们,用迷粉迷晕。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穿梭在苏莹的寝殿。 她先是看了眼摇床中,熟睡的小洛王,见他的确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好看多了。如果她的孩子在世的话,现在应该是会跑,还会唤她娘亲了…… 彦如花轻轻将他抱了起来,小洛王睁了睁眼皮,扁着嘴,似有要哭的迹象。她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晃了晃,他便又熟睡了过去。 苏莹翻了个身,见床边站着有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奶娘。随后又立马觉得不对劲,一下坐了起来,惊恐道:“你是何人,快把孩子还我?” 彦如花伸出食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指怀里的娃儿,意思是让她小声点,别吵醒他。 苏莹会意,声音虽小了些,却丝毫掩饰不住她的紧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夜闯洛王府,还抱着我孩子,你究竟有何居心?” “你的孩子是宝,别人的孩子就连草芥都不如吗?”彦如花声音缓缓的,略带笑意的看着苏莹,此时她依旧头纱裹面,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苏莹有些不明的看着她,道:“我苏莹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你到底是谁,快把我孩子我!” “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你做下的亏心事,还少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夺她孩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会要抢我的孩儿?”苏莹着急道,却又不敢太大声,生怕吵到她的孩儿。 彦如花嗤笑,道:“你还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一年前,你残忍的下毒,毒害墨王妃的孩子。这,你难道真不记得了?” 苏莹脸色变得煞白,她连忙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就凭你擅闯洛王府这一条,就是杀头的大罪!我不管你是何人,快把我的孩子还我,我可饶你不死!” 彦如花低声笑了几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莹面色一冷,“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便叫人了!” “你叫啊,就怕你不叫!”彦如花的手在小洛王的小脸上轻点了几下,她叹道:“哎呀,这小洛王长得可真是人见人爱呢,我都不忍下手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请你放过我的孩儿,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伤害他。”苏莹几乎哭着恳求道。 “我想要的,你给不起!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你当初下手害别人的时候,就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吗?” 苏莹表情一僵,惶恐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你猜?若是猜中了,我便放你娃儿一条生路!”彦如花戏虐道。 苏莹连忙摇了摇,不可能会是她,她早已跳崖身亡,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呢?可除了她,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知晓此事,还有谁会如此憎恨于她! “怎么,可是猜到了?” 彦如花的声音犹如一道催命符,重重的响在苏莹的耳畔。 苏莹哆嗦着身子,惊恐的看着她:“你,你是彦如花,你还没死?” 彦如花叹气一声,“真无趣,一下便被你猜中了……” 彦如花揭下面纱,一脸诡异的笑,那额头上的乌青,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骇人。 苏莹惊叫一声,情不自禁的往里缩了缩,捂着脸不敢看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也和鬼无何差别。苏莹,风水轮流转,现在我来找你报仇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认命。曾经你在我身上夺走的,我现在便要把它夺回来。思来想去,就拿这个孩子还抵债……”彦如花抚着小洛王的脸,轻轻笑着。 “这三个月的小娃儿,可真是小巧,仿佛只要力道大一些,便会把这小脸给捏碎似的。”彦如花双眼盯着怀中的娃儿,自顾说道。 苏莹见状,急忙下了床,扑通一声,在彦如花面前跪了下来,哭着恳求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彦如花,我求你了,求你别伤害他,他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只管冲我来,求求千万别伤害他!” “怎么,你也知道害怕了?” “为人母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孩子就可以是母亲的一切。彦如花,是我错了,我不该以一己之私,毒害你的孩子!无论你想怎么报复我,我都欣然接受。可孩儿还那么小,只求你万不要伤害他。你若想要我的命,也只管拿去便是!”苏莹磕头道。 “现在才知道错,迟了……”彦如花冷冷的看着她。 “那你想怎样,杀了我的孩子,来为你的孩子报仇么?”苏莹声嘶力竭的喊道,“说我歹毒,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连三月大的孩儿都不放过,你才是蛇蝎心肠!” 小洛王被苏莹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洪亮,哭声在整个寝殿回荡。 彦如花有些束手无策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微蹙了眉头。好在她事先早有准备,哪怕他哭破嗓子,此时也没人会进来。 苏莹听到哭声,心疼的看着她手中的襁褓,急忙站了起来,伸了双手,“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往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听你的……” 彦如花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孩子还给她。 苏莹想趁着彦如花毫无防备,上前把孩子夺过来,哪知她才迈出一步,彦如花便突然睁开眼,退出一大步。 “你想夺回你的孩儿,做梦去。我失去的,你也不配拥有!我也要让你尝尝那失去骨肉之痛!”彦如花沉声道。 “不要,不要……” 彦如花没再理会她,把食指放到小洛王嘴边,小洛王惯性的轻轻吮了起来,渐渐止了哭声。彦如花嘴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抱着他出了寝殿,飞身而去。 苏莹急忙追了出去,只见彦如花的身影消失的夜色中。 她万般无奈的叫道:“快来人哪,小洛王被歹人劫走了!” 她这一声呼喊,便有侍卫从陆续从别处赶来。 “快,快去追彦如花,小王爷被她劫走了。她是来复仇的,她是来害小王爷的……” 众人看着语无伦次的苏莹,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妃在说什么呢,墨王妃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苏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来龙去脉给大家讲了一遍,“总之,小王爷被人劫走,你们快去追啊……” 这些侍卫这才按着苏莹指着的方向追去。 苏莹看着黑暗的夜空,想着自己的孩子随时有可能会遭到毒手,一下晕了过去。 彦如花一路飞奔,凭着自己一身炉火纯青的轻功,飞越了城门,向着城外掠去。守城的侍卫只觉头顶一道黑影闪过,可一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彦如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城外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等着她。 她一露面,穆紫嫣便立刻迎了上来,“小姐,事情可顺利?” 彦如花把手中的襁褓给了她,“你自己看。” 穆紫嫣接过襁褓看了一眼,“王妃真确定要这么做了?” 彦如花上了马车,伸出手,“把孩子给我,我们快些走,免得让人发觉。” 穆紫嫣把襁褓还给了彦如花,自己则驾着马车向着北面而去。 彦如花终于松了口气,好在这小娃儿也算乖巧,一路没怎么给她添麻烦。马车里也早已备好了羊奶和米浆,这两月来,她可是没少看这些育儿类的书籍。 她也觉着自己是疯了,一股脑热的便把苏莹的孩儿给抢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取名子默 马车行了一夜,娃儿中途醒来一次,许是饿着了,哇哇大哭。 彦如花温了羊奶,拿着小木勺,舀了一小勺放到娃儿嘴边,只见他张着嘴舔了一下,之后便不肯再吃第二口,还是一个劲的哭。 她想着,他可能是一下不习惯这羊奶的味道,等到他饿极了,便自然会吃。 让他在哭了一会,彦如花再次拿起勺子开始喂,他果然吃了。吃饱之后,他睁着小眼看着彦如花,没多久便又睡去了。 他睡的很熟,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危机。也是,一个三个月大的娃儿,能知道什么呢? “你跟着我,虽然比不上在洛王府的锦衣玉食,但也不会吃什么苦头。以后,你就是我孩子,就暂且叫你……子默。” 苏莹害得她家破人亡,甚至连她腹中幼子都不放过,她不过将她孩儿夺来,这并不为过。 洛王府早已乱作一团,苏莹四处派人寻找彦如花,可都是查无音讯。大家都认为她疯了,彦如花早已不在人世,又怎会夺走她的孩子? 自然也是无人信她。 莫云清来到彦如花之前居住的寒舍,却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难道,掳走苏莹孩儿的人,真的是她?在他怔愣之际,罗玉慧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将军也是来找丑娘的?”罗玉慧问道。 莫云清叹了声,“丑娘,她好像没有居住在此了。” 看着荒废的小院,罗玉慧也不由得皱眉头,她为何要掳走小洛王,难道真是为了复仇? 彦如花在一个临河的小村庄住了下来,与子默相依为命。 养一个孩子,可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简单,更何况是一个人独自带着他。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后悔,不该如此冲动,把这娃儿就这样抱了出来。 可既然把他掳了来,自然也是要把他带大。日子虽然清苦,倒也没那么无趣,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他身上了。这样一来,她便没有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 在这小村子里,她一住便是五年。 子默也已五岁多了,他极其乖巧,很少哭闹。也继承了苏莹和凌修的颜值,五官精致,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 穆紫嫣偶尔也会过来看他们俩,也好在有她的帮助,彦如花才能安然度过这些年。 “小姐,事到如今,我还是想不透,你为何会执意要带着子默。你心里,难道真的不恨吗?” 穆紫嫣见彦如花对子默,就像对待自己亲儿子般疼爱,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她明明恨透了苏莹,为何却甘愿如此? “紫嫣,你觉得他可爱吗?”彦如花笑问道。 穆紫嫣仔细盯着那正在院中,独自玩耍的孩童,轻点了点头,“不仅是可爱,还很听话……” “连你也这么觉得,我带着他五年,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感觉他就像我那失去的孩子一般。”彦如花笑道。 “娘亲,我饿了……”子默一身的汗,小跑了过来。 “娘去给你做吃的。”彦如花满脸慈爱的看着他。 “紫嫣,你帮我给他换件衣裳。” 穆紫嫣一脸笑意的看着子默,“小子默,快过来,穆姨给你换衣裳。” “穆姨,你可是好久未来看子默了,子默都想死你了!”子默声音脆脆的,带着一股稚嫩,欢快的扑到穆紫嫣怀里。 穆紫嫣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巧笑的看着他,“那穆姨以后常来可好?” 子默高兴的点了点头。 彦如花煮了一碗鸡蛋面,子默吃完了,便又跑了出去,与别的孩子一起玩耍了。 “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的……”彦如花浅笑道。 “当初小姐之所以会想着把他掳来,只是为了消磨时光,再来是想让苏莹感受一下,那骨肉分离之痛。可如今,小姐好像完全不记得当初的初衷了,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他是无辜的……” “你说的对,我心肠始终硬不起来!他马上就要到上学堂的年纪了,只是待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始终不是个办法。”彦如花惆怅道。 穆紫嫣也跟着叹了声,“我在姜国有位朋友,不如我去求他,让他出面想办法,给子默谋个学位,只是这样一来,小姐又要搬家了。” 彦如花一听,即刻来了精神,“你是说姜国?一直以来,我都想去姜国走走,你这位朋友可是可靠之人?” 穆紫嫣回道:“小姐大可放心,没有万全的把握,紫嫣不会贸然开这个口。如果小姐不介意,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姜国虽然不是南都,但乡土风情与南都一般无二,货币也是通用,小姐不必担心其他。”穆紫嫣又道。 彦如花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过两日便出发。” 姜国。 穆紫嫣带着彦如花与子默,先住进了一间客栈。 “小姐,今日,我们且先在此住一晚,我已联系到我的那位朋友,他已在帮我们找院子了,应该明日就会有消息了。”穆紫嫣道。 “无妨。” “娘亲,我们为何要搬家,还要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子默一脸的疑惑。 彦如花沉思了片刻,良久才回道:“因为这里才是娘亲的家,以后我们便长期住在姜国了……” “原来如此,那,爹爹也在姜国吗?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子默一脸的童真,期待的看着她。 彦如花有些于心不忍,子默长这么大,还从来未曾问过,有关他父亲的事。这个谎,她始终圆不过去。 她蹲下身子,看着他,和蔼道:“子默乖,子默的爹爹去了很遥远的地方,等子默长大了,爹爹便回来了。” 子默扁着嘴,显然不信。 可他知道娘亲疼他,娘亲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他不能让娘亲伤心。 “子默放心,娘亲定会让你爹爹快些会回来,好让子默早些见到你爹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子默快些睡,明日我们还要早起,去看我们新的家!” “嗯……”子默点点头,乖巧的闭上了眼,很快便熟睡了。 彦如花打开窗,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轻轻笑了。 以后,姜国便是她的家了,在这陌生的地方,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曾经的过往,就让随风而逝……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定居姜国 次日,彦如花早早的便起来了。 穆紫嫣也很快便带来了好消息,说是住的地方已经找到了。 彦如花带着子默和行李,搬进了穆紫嫣为他们找的院子。 这是一个四合小院,地方虽不大,却足够她们母子居住。 穆紫嫣协助她一起,把这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小姐,这里是西街,出门往右再左转,便是姜国最为繁华热闹的街市了。”穆紫嫣道。 “我也觉得此处甚好,既避开了闹市的喧哗,也不会太过于僻静。紫嫣,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对于穆紫嫣的付出,彦如花都看在眼里,虽然守护彦家人是她的职责,但她还是万般的感激她。 “小姐,别这么说,这是紫嫣应该做的。对了,我平日都会在前面街市的霓裳阁上工,小姐若是有事,可去此去寻我。” 穆紫嫣接着又给彦如花介绍了姜国的一些乡土风情,见她已安顿好了,这才放心离去。 原来,穆紫嫣之前曾到过姜国,还在姜国住了些时日。所以对于里,她才会这般熟悉。 她托的那位朋友,也是一直仰慕她的人,名叫木枫,是霓裳阁的大东家。 彦如花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子默也上了学堂,她又开始闲了下来。 喧闹的街上,彦如花四处停停走走。 她想找一份尚能糊口的工作,可问过几家,掌柜的见她面目丑陋,都把她拒之门外。 虽然她还剩下不少家当,但总不能坐山吃空。子默要读书,将来要花费的银子自然不少,若是把老本都给啃了,那将来可怎么办? 无奈,她又只得开始拾起老本行,画了一些画作,寄存在霓裳阁,希望能卖些出去。 霓裳阁是售卖华贵成衣的地方,能来这里挑衣裳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彦如花先是画了几幅仕女图,没想到一挂上去,便全被人买了去。 她功笔丰厚,画风新颖,每次把画一挂上去,都很快一售而空。 天气炎热,她已不再面裹轻纱,只是留着碎碎的刘海,遮住额头,若不仔细看,是很难看出她额上的乌青的。 为了子默,她必须重新振作起来,不管是挣钱,还是颜表,她都不能太过逊色于别人。 穆紫嫣送来几套专为她定制的华服,彦如花一穿上,穆紫嫣眼前一亮,“小姐穿上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 这是身烟灰色的襦裙,颜色虽不艳丽,但却实丝绸所制,不仅材质昂贵,做工也繁复,彦如花也是极为喜欢。 “小姐就应该这样装扮自己!别忘了,你可是堂堂彦家二小姐,莫不可让人轻瞧了去。”穆紫嫣笑道。 彦如花抿唇一笑,是啊,她有多久未曾穿上这样的华服了。这五年来她都是粗布裹身,她都忘了,她原来还可以这么好看。 就连子默下学回来,见到彦如花,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可还是他的娘亲? “娘亲真漂亮!” “那,子默可喜欢娘亲这样装扮?”彦如花笑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 “来,子默,穆姨也为你定制了几件衣裳,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穆紫嫣手里拿着几件小小的衣裳,在子默面前晃了晃。 “喜欢……”子默欢快的应道。 穆紫嫣替他换上了新的衣裳,子默开心极了,可转念他又想到了什么,笑容一滞,“娘亲,我们哪有钱,买这些衣裳?还是不要破费了。” “默儿放心,娘亲赚到钱了。这几身衣裳,是奖励你在学堂表现良好,穆姨特地为你订做的,你应该感谢的是穆姨!” 子默转身,向着穆紫嫣鞠了一躬,“谢谢穆姨!” 穆紫嫣笑道:“子默,不用谢我。你只要好好读书,将来好好待你娘亲,这就是穆姨最大的感谢了。” “穆姨放心,我知道娘亲一人带着默儿,很是不易,将来等我长大了,默儿定会好好孝顺娘亲!” “子默真乖!”穆紫嫣夸道。 这日,彦如花像往常一样,往霓裳阁送画,她这次只画了一些花草图。 她亲自将画展开,挂了上去。只听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这画,可是姑娘所画?” 彦如花转身,见是一富家小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这位小姐个子不高,长得眉清目秀的。 彦如花礼貌回道:“正是我所画,小女子不才,让姑娘见笑了。” “姑娘谦虚了,你这些画上的,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未见过?”那位小姐指着那幅月季问道。 “回姑娘,这是来自西域的月季花,也叫月月红,每月开放,姹紫嫣红,甚是美丽。这也是象征着爱情的花朵!”彦如花笑着解释道。 “象征爱情?”那位小姐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我们那里有个习俗,若是男子把月季花送给心仪的女子,那么她们的爱情便会长长久久!” ”那,若是女子送给心仪的男子呢?”那小姐又问道。 彦如花笑着回道:“那自然是一样的道理。” 反正,在这姜国也没有这月季花,她随便编造一个故事,也没人拆穿她的谎言。 那位小姐紧盯着这幅画,“世上竟有这样的花?不仅鲜艳漂亮,寓意也这般美好。这般新奇的东西,我一定要把它带回去,给表哥看看!你这幅画卖多少银子?” 彦如花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两!” “一两银子倒是有些贵了,不过这画我甚是喜欢,一两就一两。” 那位小姐画音刚落,她身后的那名小丫鬟,便掏出一两银子给了彦如花,并把那幅画给包了起来。 “我见你画功不错,不比宫里的那些御用画师差。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趣,进宫帮我画一幅画像?”那位小姐说道。 “姑娘过奖了,我这些画上都不了台面,怎能与宫里的画师相比?姑娘就别取笑我了。”彦如花谦虚道。 “你作画也是不过为了赚钱,你若答应为我作画一幅,我定给你丰厚的报酬。这可比得过你在这里,卖一年画的收入!”那位小姐开出诱人条件。 “这……”彦如花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听这姑娘的语气,想来也是身份尊贵。 可她只想画自己想画的,宫里是非多,她不想去趟这趟浑水,她如今这样就挺好的。 那位小姐见她为难,又道:“你可以考虑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的。三日后,我还会来霓裳阁,你若答应,便来此等我……” 话毕,她带着两个小丫鬟缓缓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进宫作画 彦如花目送那女子离开,见穆紫嫣恰好从外面回来。可她在见到那女子之时,竟然对着她弯腰施了礼。 等穆紫嫣一过来,彦如花便连忙向她问道:“紫嫣,方才那女子是何人?你为何又要向她行礼?” 穆紫嫣笑着应道:“小姐,方才那位可是姜国的漫云郡主,当今皇上的亲表妹!” “原来如此!”彦如花点了点头,“她方才问我,是否愿意进宫为她作画一幅,说是给我丰厚的报酬。” “这自然是好事,漫云郡主平易近人,为人也很是和善,在姜国口碑极好,小姐完全可以放心!只是,不知小姐是否答应了她?”穆紫嫣问道。 “这漫云郡主的确平易近人,完全没有端郡主的架子。我暂时还未回复她,她说三日后还会来霓裳阁,若是我答应,到时直接跟着她进宫便可。” “如此也好,小姐还是自己定夺。”穆紫嫣笑道。 彦如花笑了笑,“我再想想……” 最终,彦如花还是应了这差事,毕竟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她跟着漫云郡主进了宫,来到了郡主住的寝殿颖月阁。 “不知郡主想要民女画什么呢?”彦如花问。 “我要你画当今圣上!”漫云巧笑道。 “当今圣上?”彦如花吃惊的看着她,“只是民女并未见过皇上尊容,不知如何画起。再说了,这圣上龙体,民女又岂敢随意乱画?” 漫云轻轻笑道:“你没见过表哥,也在意料之中!今日表哥会来我颖月阁,你就坐在这屏风后,按着他的神态坐姿,把他画出来,若是画的好,本郡主重重又赏。” 彦如花有些为难,这隔着屏风想要把人画出来,似乎有些难,更何况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画。 若是画不好,没让郡主满意,那她会不会大难临头? 漫云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她笑道:“彦华姑娘不必担忧,本郡主并非不讲理之人。若是画不好也无妨,我不会怪罪于你。” “郡主请放心,民女一定尽力。” 有了郡主的承诺,彦如花这下才放下心来。不过一幅人像而已,应该不难。 听漫云郡主说,皇上午时会到颖月阁用膳,她一早便让人准备了丰盛的菜式,只为讨得他的欢喜。 彦如花看得出来,这漫云郡主似乎是很在意他表哥的,不然不会这般小心翼翼。 午时一到,一道明黄的身影,果然准时来到了颖月阁。 彦如花就坐在屏风后面,看不太真切皇上的面容,只能隐约的看到他的轮廓。 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彦如花着实愣了一下,这便是姜国皇帝? 她本以为这姜国皇帝,至少也已步入中年。谁又曾想到,他竟然是这般少年。不仅如此,她还总觉得,他竟是这般熟悉! 只是隔着屏风,她无法看清他的真实容貌。心跳莫名加快,这是她这五年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彦如花好想走出屏风,看看这姜国皇帝究竟长何模样。只是她不能,她只不过是郡主请来的一名画师而已,身份卑微,如何能正面见到他的尊容? “表哥来了,请上座!”漫云郡主见到表哥如期而至,欢快的迎了过去。 “郡主几次相邀,朕若是再拒绝,那岂不是伤透了郡主的心?”凌沂挑了挑眉,声音极其清冷。 漫云郡主却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她微笑道:“表哥能来就好,漫云准备了表哥最爱吃的几样菜,表哥快尝尝!” 凌沂坐了下,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目光突然一扫,落在了屏风后边的那个身影上。 他淡淡开口,问道:“这屏风后面是何人?” 彦如花有些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毛笔,这声音似乎也有些熟悉之感。 “这是我特意从宫外请来的画师。”漫云回道。 “画师?这宫中画师无数,难道就没有郡主看上眼的?这民间的画师,哪比得上宫里的御用画师?”凌沂不屑的说道。 漫云一笑,道:“表哥此言差矣!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找的这位画师,可不比这宫里的御用画师差,更何况,她还是位女子!” 凌沂“哦”了一声,“郡主一向眼光高于天,何人能入得了郡主的眼?既然是郡主看上的人,想来也定是非同寻常。那就且让朕看看,这位画师究竟有多厉害!” “夏莲,你去把我的那幅月季图拿过来,给皇上瞧瞧!”漫云吩咐道。 夏莲连忙去把那画给取了过来,在凌沂面前展开。 凌沂本只是随意的看了眼,哪知却一下被这画中的花儿给吸引到了。 “这花,可是来自西域?”他突然问道。 漫云愣了一下,“表哥可是见过这花?” 凌沂摇了摇头,“未曾!” “那表哥如何知道,它是来自西域?”漫云又问。 凌沂也愣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他为何会知道这花来自西域,只是见到这花的第一眼,脑海里下意识的便蹦出来这个答案。 “那就怪了,表哥既然未曾见过这花,却又知道它出自何处。”漫云笑道。 “朕年少时游历天下,虽是未曾亲眼所见,但也略有耳闻。这花名叫玫瑰,一年十二个月都有花朵盛开,颜色鲜艳,深受女子喜爱。” 凌沂又看了眼屏风后面的那道身影,笑道:“在我姜国知道这种花的人,少之又少。你的这位画师,既然能把它完整的画出来,想来也是阅历非凡!” 漫云眉头微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这姑娘画的一手好画,便把她请进宫来为我作画。” “郡主,这可不对了。不知身份的人,怎能随意带进宫来?”凌沂冷声道。 “表哥严重了,这位画师可是霓裳阁木掌柜的远房亲戚,平日里也会放一些画在霓裳寄卖。知根知底,自然信得过。”漫云解释道。 凌沂拿起面前的玉杯,小酌了一口,嗤笑道:“既然郡主如此抬举她,那且看看她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彦如花装作什么也未曾听见,手中的笔疾驰划过纸张,没一笔都极其用心和专注。 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画画好,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安然无恙的回去。 等到凌沂与漫云郡主用完膳,彦如花的画,也画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上凌沂 下人们把碗筷收走,将台面收拾干净,凌沂又突然问道:“既然是作画,为何又要以屏风相隔?” 漫云有些尴尬的道:“我怕表哥不喜生人,所以就让她坐在屏风后作画。” “郡主让她画何物?” “表哥,今日我让她画的,可是你!”漫云笑道。 凌沂有些不以为意的看着她,“郡主就爱胡闹,想要朕的画像,叫王公公去藏书阁取一幅便是,何必弄的这般神秘!” 漫云神秘一笑,“表哥别急,请先稍坐片刻。 随后,她回过头,对着屏风道:“彦华姑娘,画作的如何了?” “回郡主,已画的差不多了。”彦如花应道。 一切皆已完成,只是这皇上的五官,她留了空白,因实在看不清他的真容,所以一直无法下笔。 “把画拿出来,给皇上瞧瞧。”漫云郡主又道。 本来她是不想让凌沂知道,她找人画他。只是他眼神犀利,一下便发现了屏风后面的人,她想要瞒也是瞒不住了。 两个小丫鬟把屏风撤去,彦如花刚好放下了笔。 她起身走出位置,低着头跪下给皇上行了礼,“民女拜见皇上!” “起来,抬起头说话!”凌沂冷声道。 就光凭听他冰冷的声音,彦如花觉得他定是位冷漠无情的君王! 她站起身,缓缓抬头,当目光在接触到凌沂的面庞时,整个人突然一震,连谢礼的话都忘记说了。 “凌墨?”她惊愕的叫道。 “放肆!皇上面前,岂能由你胡言乱语?”凌沂身旁的王公公立马斥喝道。 “凌墨,真的是你?”彦如花几乎激动得哭了出来。 这姜国皇帝竟然与凌墨长得一模一样?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她坚信,他一定就是凌墨! 凌沂莫名奇妙的看着她,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到底是在哪里呢,他一下又想不起来。 “彦华姑娘,圣上面前,你可莫言胡来!”漫云也被彦如花的举动给吓到了,什么林墨?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彦如花愣了半晌,紧紧的盯着凌沂,“你不记得我了?” 凌沂眸里泛着浓浓的寒意,“郡主,朕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把什么人都往皇宫里带!这语无伦次的女子,就是你在宫外找的画师?” 漫云面色有些难堪,她略带责备的看着彦如花,“彦华姑娘,你是怎么回事?怎可对皇上如此无礼?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彦如花看着面前一脸冷漠无情的男子,凄笑道:“你真不记得了?还是你装作不记得?也是,毕竟是我伤了你,你装作与我毫无干系也是情理之中!” 凌沂靠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王者的气势,让彦如花感到无比陌生。 “你不是凌墨?” “朕名凌沂,你口里的那凌墨是何人?”凌沂忍不住问了声。 彦如花依旧紧紧看着他,目光灼热,久久未答。 一番细想之后,她觉得是自己太过于冲动了,无论他是不是凌墨,她都有足够时间去验证。 “启禀皇上,凌墨是民女的夫。方才是民女糊涂了,您是万人敬仰的皇帝,是民女眼拙认错了人,还请皇上勿怪!” 凌沂突然笑了,“你连人都能认错,这画像又能好到哪里去?” 说着,他差人把那画给取了过来。 画中所画,正是他在用膳时的情景,整幅画线条流畅,层次分明,墨色晕染恰到好处。 凌沂从未见过这样的画法,简直是把整个画面给搬到了画中!只是这画中的主人公,却还未加上五官。 他指着这空白处,问道:“这是何意?” “这画像的五官,可是这幅画的灵魂所在。方才隔着屏风,民女看不清皇上真容,所以才不敢下笔!” “那如今可以加上去了?” “自然是可以!”彦如花把画放回了桌上,提起笔,一笔一划的把他的鼻眼添了上去。 这几笔加上,整幅画便活了起来。 凌沂不由得赞道:“果然是妙!看来是有些功夫的,这画深得朕心,就不计较你方才的无礼了。” “谢皇上!” 漫云郡主见凌沂是喜欢这画的,笑道:“怎么样,我说过她的画与众不同了。表哥,现在你可承认她比宫中的这些画师好多了?” 凌沂的目光还停留在眼前的画上,他眸光突变,这画上的人虽然是他,可这神韵总感觉有些不对,仿佛又不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凌沂抬头审视着彦如花。 “民女,彦……彦华!” “这画不错,不知彦华姑娘可否愿意,入宫成为朕的御用画师?”凌沂道。 彦如花想了想,回道:“启禀皇上,小女子一向自由惯了,只怕适应不了这宫中的诸多约束……” “所以呢?” “所以小女子……不愿意!” 家里还有子默,要是入宫当了画师,那子默便无人照顾了。 “彦华姑娘,你可是有何顾忌?既然皇上都开口了,这可是天大难得的好机会,你何不好好把握呢?”漫云郡主劝道。 彦如花有些为难,“郡主,其实是因为民女家里,有孩童需要我照顾,所以我不能进宫!” “原来是这样……表哥,你就别为难彦华姑娘了。” “朕何时为难过她了,既然如此,她不愿意,朕也不强求!” 说罢,凌沂缓缓起身,看了彦如花一眼,大步离开了颖月阁。 凌沂一走,彦如花也准备告辞。 漫云郡主赏了她一锭金子,并告诉她,今后若还有这般差事,她定还会请她。 彦如花拿着赏赐,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宫,回到了家中。 姜国皇帝,竟然与凌墨一般模样,这究竟事怎么回事? 虽然两人身上气质完全不同,但这世间又怎会有一摸一样的两个人? 如果他是凌墨,那他为何会认不出她来?如果他不是凌墨,那为何又会与他长的一样? 他不认识她,似乎并不像装出来的,莫非他失忆了?可他说他叫凌沂…… 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一片混乱!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此事查个清楚。 穆紫嫣在姜国待的时间长,她肯定知道些有关凌沂的事情,不如就先去找她问个明白。 第一百五十章 茶楼听书 当彦如花找到穆紫嫣,告诉她姜国皇帝凌沂与凌墨长得一样时,穆紫嫣脸上却并未有太大的惊讶,仿佛她早已知晓此事。 彦如花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穆紫嫣淡声回道:“我的确知晓此事,在三年前,我便知道了。” “那你为何,从未向我提过?若不是这次,我进宫为漫云郡主作画见到他,说不定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人与凌墨长得如此相似!”彦如花道。 穆紫嫣沉默了一会,才道:“其实,我本来也是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只是见你当时抱养了子默,似乎以从那段伤痛中走了出来,我便一直没说。” 彦如花笑了一声,“那你这次,又为何会提议要来姜国?” 穆紫嫣叹息着,道:“我以为你走出了那段伤痛,本想把此事一直瞒下去。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还想着他,不然这五年,你不会一直颓废下去。恰好你说要搬家,于是我便想到了姜国,这里有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有我的爱人,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 “那,凌沂是否就是凌墨?” 穆此嫣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他相貌与墨王爷一样,但性格却和他完全不同。” “不过说来也巧,在小姐与墨王坠崖后的一个月,凌沂便出现了!他先是把四分五裂的姜国,从邻国手中给夺了回来,又击退了杨国,同时与南都国签署了和平协议。 一下子,他成了姜国众人敬仰的对象,许多江湖的能人异士,都对他俯首称臣。据说他身上流有姜国皇室的血,所以他称帝,自然无人敢反驳,更得到了姜国百姓的支持!” 彦如花的眉头皱得愈深了,她在屋里来回踱步着,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那,他来自何处?” “只听说是前朝哪位公主的儿子,具体的便不知了……”穆紫嫣如实道。 “紫嫣,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够接近他?”彦如花突然道。 “小姐,真的想好了吗?”穆紫嫣又问。 彦如花重重点了点头,“见到凌沂,我才发现,我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我迫不及待的想确定,他究竟到底是不是凌墨!” 穆紫嫣却不这么认为,她道:“那小姐可曾想过,万一他真不是凌墨,你又该如何?” “不,直觉告诉我,凌沂就是凌墨!”彦如花坚定道。 穆紫嫣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既然小姐已经认定了是他,那是与不是,还是得由小姐亲自去验证。” “可是,我该如何去接近他呢?”彦如花疑惑的看着她。 “听说,皇上平日里喜欢去茶楼听书,你不防去那里看看……” 穆紫嫣说的茶楼,就是这间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茶楼。 彦如花在这茶楼门口站了许久,别看这间茶楼普通,来这里面喝茶听书的人,却络绎不绝。 彦如花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她左顾右盼,却没有见到临沂的影子。 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了,可彦如花却无心在听,直到说书先生讲完了,人也散场了,凌沂却依旧没有出现。 彦如花并没有灰心,接连几天,她每天都来这茶楼,叫上一壶茶,静静等候。 可凌沂依旧没有出现。 渐渐的,她有些心灰意冷。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进宫,做那什么御前画师。这样她便可以天天见到他,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日日在这茶楼,守株待兔。 她甚至还有些怀疑,穆紫嫣给的消息,究竟可不可靠? 这日,彦如花来的比往常早了一些,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人渐渐多了起来,彦如花东张西望,只还是没有见到她想见之人,只能又一次失望。 说书先生已经开口说话,“各位,今日我要讲的,可是关于南都国彦家的故事!大家想不想听?” “想,想……”台下欢呼声一片,观众的热情回应,让说书先生立刻激情澎湃。 彦如花深蹙了眉头,没想到在这姜国,还能从别人口里,听到她自己家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在外人眼里,是如何议论她彦家的呢? 不得不说,这位说书先生还是知道不少小道消息的,他从民间八卦,讲到皇室贵族,每一件都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要说这南都城彦家,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世家!早年间,彦家先祖只是一个从七品芝麻官,后来因开采金铜矿而发家致富。 据说那时,彦家就身价上亿,彦家金库里存有上千万两黄金! 也就在那时,彦家便已是富可敌国。后来彦家又做起了纺织生意,就连这生意也愈发红火。 总之啊,这彦家就是有钱! 可惜啊,就在五年前,彦家没落,更是家破人亡,从此消失在南都!大家可知,为何富可敌国的彦家会落到这般田地?”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又道:“那是因为,彦家出了个克星!” “克星?什么克星?” “是啊,先生快跟我们讲讲……” 彦如花的手握紧成拳,她几乎能想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那说书先生故意卖着关子,不顾众人的催促,慢悠悠的喝着茶。 良久,他才缓缓讲道:“彦家最宠的便是这彦二小姐,自从她落水重生后,彦家便开始元气大减!先是彦世山入狱,再是墨王的坠崖,都是因这二小姐所祸。最后,她自己感到忏悔,便自尽而亡!” “这样的结局,也是令人唏嘘啊……” “那彦家金库呢?”有人问道。 说书先生瞅了那人一眼,“彦家后继无人,那黄金自然是了无音讯咯。” 彦如花嗤笑一声,这无论什么事,从十个人口里讲出来,那便有十种说法。 “大家有所不知,彦家没落甚至家破人亡,那是因遭人陷害!彦二小姐才不是什么克星!”彦如花忍不住大声说反驳道。 “管他怎样,总之彦家灭亡是事实,这样的富豪世家,突然就这样没了,也是怪可惜的。”说书先生叹道。 彦如花也跟着叹了声,原来不只是彦如薇说她是扫把星,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心里突然有些忧伤,几年过去了,本来以为自己能放下了,不去想。可如今这伤心往事,又被人给翻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不是他 彦如花起身,觉得来这茶楼听书就是个错误。什么狗屁八卦,完全就是自寻烦恼,如今不仅没见到凌沂,还白白耽搁了几天时间。 她低着头,一脸的闷闷不乐。 如果凌墨还在世,那他也会认为她是扫把星吗?会不是正是因为他恨她,才会装作不认识她,躲着她? 这茶楼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她低着头走路,只顾着脚下,没想却撞上了人。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凌墨!”她惊呼道,眼前这一身黑色华服之人,不是凌墨还能有谁? 凌沂黑着一张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是你?” “是我,你都记起来了?”彦如花欢喜的看着他。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叫凌沂,不是你那什么夫君。姑娘请自重,别开口闭口的乱叫。” 彦如花愣了一下,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拉着他便跑出了茶楼,一路向东边跑去。 茶楼人多嘈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凌沂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在他的印象里,可没有人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碰他,这个女子还真是大胆! 他本想挣脱她的手,奈何她抓得太紧,他一时竟有些不忍拒绝。 轻眼一晃,他被她带到了洛溪湖的拱桥之上。 碧绿湖水,波光潾潾。 她满脸的笑意,像是找到了心爱的东西,眸光柔和,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凌沂看得出来,她定又是把他当成她的夫君了 “你的样子还是跟之前一样,未曾改变。”彦如花柔声说道,她一下想起了自己额头上的那块乌青,连忙伸手挡了挡。 “如今,还真是我配不上你。”她苦笑着,“我知道你或许在恨我,可你不该躲着我。凌墨,我终于又见着你了,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吗?” 彦如花突然觉得心酸,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她知道自己哭的样子极丑,所以昂了昂头,不让泪水落下来。 凌沂看着眼前这长相还算清丽的女子,眉头深蹙,“姑娘,需不需要我为你找位大夫?” 彦如花微微一愣,“这是何意?” 凌沂冷笑的看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看姑娘是有臆想症,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夫君。虽然我几次跟你解释,但你却完全不听。还是,姑娘是为了接近我,故弄玄虚?” 彦如花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凌墨,你当成要这么绝情?哪怕你不想我缠着你,你也不该用这种方法来拒绝我?好歹,我们夫妻一场……” 对于她莫其妙的话语,凌沂更是忍无可忍,他愠怒道:“朕再跟你说一次,朕不是你那什么夫君,你若再要如此,可休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你怎么对我都好,我不怪你,必竟是我有错在先。可我无法接受,你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彦如花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换作平时,对于这样的人,凌沂早就一怒之下,把她处决。可看着眼前伤心至极的女子,他却突然狠不下心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彦如花突然感到好无助,虽然她找到他了,可他却不记得她了。他一定是失忆了,不然绝不会如此!他们曾那么相爱,她不相信,他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从身上掏出那块凌墨给她的玉来,“你可还记得这块玉?当时我救过你,你对我说,只要我拿着这块玉去找你,你便会无条件的答应我一件事。” 凌沂的视线在那块玉上扫了一眼,随即又瞥向了她,警告道:“朕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你且记住了,可别太过火!整个姜国的人,都是知道朕的脾性的,朕不杀你,完全是看在漫云郡主的份上。下次若再让我看见你,你可没这么幸运了。” 他手一挥,把那枚玉佩打落在地,从她身边走过。 一声清脆的声响,玉佩碎裂,彦如花的心也跟着碎了。 她蹲下身子,想把这碎裂的玉给捡起来,手一顿,她突然回头道:“你是不敢面对,还是真的不记得了?凌沂、凌墨,你们不仅名字相似,相貌也一样,你难道就不好奇么?” 凌沂步子一顿。 彦如花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又道:“凌墨,南都国的墨王爷,你可以尽管让人去查,看我所说,有无半句虚假!我,彦如花,你的墨王妃……也是方才茶楼里,说书先生口里的那个扫把星。” 凌沂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去。 彦如花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声,“但愿你只是失去了记忆……” 凌沂没走出多远,王公公便带着人找到了他,一脸的担忧,“皇上这是去哪了,可让老奴好找!” “太妃最近身子可有好些?”凌沂问道。 “回皇上,太妃娘娘还是老样子,一心吃斋念佛……” “朕是好长时间没去瞧过她老人家了,我们先不急着回宫,先去看看太后……”凌沂眉头轻皱,也不理会会众人,大步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彦如花捧着断成几截的玉,魂不守舍的回到家,又开始发愣。 这可是她一直小心翼翼,贴身佩戴着的玉佩,她把它视若珍宝,却被他一手打破!说不难受是假的,更令她伤心的是,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沂儿这会,怎么舍得过来瞧母后了。”姜太后坐在蒲团前,手里捻着佛珠,微笑的看向凌沂。 凌沂浅笑一声,“母后可曾听说过凌墨这个人?” 姜太后笑容一滞,“你问的可是南都城的墨王爷,凌墨?” 凌沂点了点头,“正是!” 姜太后有些不悦,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沂儿难得来看母后一次,就为了问这个?” “沂儿也是情非得已,最近有人把儿臣认错,硬说儿臣就是那凌墨。母后,这凌墨到底是谁,儿臣可是不止一次听到过他的名字,我与他究竟有何关系?” 凌沂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让姜太后有些应接不暇,她慎重的看着他,“看来,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凌沂面色凝重,静待着她说出下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双生子 姜太后站了起来,面色晦暗,虽然她是极其不愿说出实情,可既然沂儿问到了,有些秘密怕是也瞒不住了。 “你与凌墨本是一对双生子,你比他早出生一刻钟,所以你是哥哥。 当时的姜国四分五裂,母后那时嫁往南都,本是想着以南都的实力来挽救姜国,没想到一切都是徒劳,南都皇帝根本不肯出手相助。 后来我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因为我的私心,我瞒着这事,对外宣告我只生了一子。 我差人把你偷偷抱出了宫,墨儿则留在南都,留在了我身边。后来也不知怎的,你流落民间,母后费劲心思,也未能寻回你。 五年前,你弟弟凌墨坠崖身亡,母后伤心欲绝,才会离开南都,全力找到你……” 姜太后说到这时,已是老泪纵横,缓缓抬起一手,轻轻拭着眼角的泪。 凌沂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可为何,我对之前的事,一点印像都没有?” 姜太后慈祥的看着她,“那是因为找到你的时候,你跟母后置气,不肯认母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你一气之下,骑马离去。哪知半路遇到敌国卧底伏击,你身受重伤,撞到头部,失了之前的记忆。” 凌沂神色始终淡淡的,仿佛此事与他无关,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看不出他到底是信与不信。 “沂儿,你方才说有人把你认成了墨儿,那是何人?”姜太妃疑惑的看着他。在这姜国,鲜少有人认得墨儿,不知究竟是何人,会把沂儿当成了他。 凌沂嘴角一勾,笑道:“一位陌生的女子!” 姜太后一听,眼眸微变,连忙问:“女子?是怎么样的女子?她长何模样? 凌沂见母后似乎想急切知道对方是谁,他眼神微闪,回道:“我只见过她一次,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姜太后这才舒了口气,“要是你再见着这女子,不妨把她引见给母后,说不定啊,还是你弟弟以前在南都的故人。” “母后说的极是,下次我若再碰着她,定把她带来给母后看看。”凌沂笑道,“母后,我这个同胞弟弟,真的长得与我一般模样?” 姜太后笑了,“你俩是双生子,相貌自然也是相同,难免会有人把俩认错。” 凌沂悠悠叹气一声:“原来如此……” “沂儿啊,你难得来这紫园瞧母后,不如就留在这用晚膳如何?”姜太后道。 凌沂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了母后,儿臣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改日,沂儿再来看您!” 凌沂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沂一走,姜太后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一沉,唤道:“孟姑姑……” 孟姑姑应声走来,“太后唤奴婢,有何吩咐?” “你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最近是否有人在缠着沂儿,是否有熟悉的面孔?” 孟姑姑疑惑的看着姜太后,“太后的意思是?” “方才沂儿来过了,一开口便问本宫有关墨儿之事,说是有人将他认成了墨儿。听沂儿的语气,这人似乎不止一次见过他,你去查查,看究竟是何人?本宫绝不允许,有人暗中生事!” 孟姑姑这才会意,“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查。” 姜太后双手捻着佛珠,又跪回到蒲团上,对着菩萨虔诚的磕了几个头,口中念道:“愿菩萨保佑我沂儿,保佑他身体康健,愿他不被旧事所烦……” 她费尽那么多的心思,才让沂儿有了今天的成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来影响他。虽然沂儿性子大变,不似之前,对她也是极为淡漠,但她从不后悔,她所做过一切! 出了紫园,凌沂甩开众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一脸着急的王公公,以及一行待从,“快,分头去找,一定得找着皇上!” 凌沂独自一个人,坐在树梢上,望着天上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这五年来,他总感觉像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他记不起从前的事迹,只知道他叫凌沂,是姜国的帝王,一个高高在上,却又孤独的帝王! 他总觉得,他似乎丢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彦如花带着子默,买了一串糖葫芦,从树下走过。 彦如花严肃的对子默说道:“子默,这晚上吃甜食,对牙不好!你已上了学堂,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记住娘亲的话,这可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晚上吃甜食!” 子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亲!这串糖葫芦是给你吃的!” 彦如花讶异的看着他,“给娘亲,为何?” “娘亲每晚都要作画到很晚,这两日我见娘亲总是唉声叹气的,想来又是为了银两发愁。孩儿知道娘亲挣钱不易,为了子默读书,更是付出颇多。这串糖葫芦,我想给娘亲吃。更想告诉娘亲,无论生活多么苦,只要忆着甜,便不会觉得苦了。子默会永远陪伴娘亲……” 彦如花愣了半晌,心下感动不已,没想到子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从小就乖巧懂事,如今只有五岁,说出的话却像是个成年人一般…… 许是自己对他的关心太少,才让他思想过于早熟,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牵着他的小手,微笑道:“子默不必担心银两的事,娘会想办法挣钱。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只要好好读书,好好做人,为娘便心满意足了。” “放心娘亲,我一定不辜负娘亲所望!” “嗯,这串糖葫芦,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彦如花笑着摸了摸子默的头,两人快步向家中走去。 凌沂从树上跳了下来,望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不是白天那个女子?那个自称他弟弟媳妇的女子? 这小孩是谁?听他唤她娘亲,莫非是他的小侄子? 这倒有趣了,跟过去瞧瞧。 彦如花回到家中,锁了院门,把屋里的灯全都点亮了。唯有这样,她才觉得这个家里,不会太过于冷清。 那也是她来姜国后,逐渐养成的一个习惯。 他们母子已在外面吃了晚饭,待子默沐浴完,上榻睡了,她这才给自己备了温水,准备洗去这一身的疲惫。 房间内水汽弥漫,彦如花泡在浴桶里险些睡着。 今日,她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看沐浴 院子里的灯都灭了,唯有那间房的灯还亮着。廊下灯笼里,那如豆大般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 凌沂突然有些好奇,这么晚了,她会在房里做些什么呢? 莫非又是在作画? 神差鬼使的,他双脚竟然不听使唤,向那亮光处走去。 窗,是开着的。 凌沂无声无息,像作贼般的跳上了窗台,潜了进去。 彦如花正舒服的躺在浴桶里,昏昏欲睡,全然没有发觉,房里进来了人。 凌沂绕过屏风,走近里间,才发现屋里雾气缭绕,定睛一看,她竟然在沐浴! 他万般尴尬的站在原地,向来冷漠的脸上,泛起一团红晕。 真是好奇害死猫! 还好,她似乎是睡着了,并未发现他。他悄悄退了几步,准备偷偷离开。 彦如花突然猛的睁眼,抬头警惕看向前方,怒喝道:“何人在此?” 凌沂转过身,背向着她,一个箭步跳出了窗外。 彦如花惊愕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裳,追了出去。 “凌墨,你出来,我知道是你!”彦如花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可四周除了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 刚刚沐浴完出来的她,头发还在滴着水,眼中是晶莹的泪滴。 “凌墨,你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你为何只敢悄悄来看我,却又躲着我……” 藏在暗处的凌沂,不禁一身冷汗。 他堂堂姜国皇帝,竟然会来偷看女子沐浴。这要传出去,他脸面何在?所以,此刻他是万不能现身的。 彦如花的目光,紧紧扫视着四周,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 她在院中的竹椅上坐了下来,既然他不愿出来,那她便坐在这院中陪着他。 竹椅前方有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一驾架古琴。彦如花双手一抬,手指抚过琴弦,一段优雅的琴音便缓缓流淌。 渐渐的,音符随着彦如花的心境,慢慢低沉,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其实凌沂就伏在她房中的瓦顶之上,听着这如泣如诉的琴音,他的心也莫名的揪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她对凌墨这份执着的爱,感动了他? 想来还真是荒唐,就凭她几句话,他便信以为真。 若她真是凌墨的遗孀,母后又怎会从未向他提起?况且她还带着个孩子,倘若那个孩子真是他那个弟弟的遗腹子,母妃更不会允许他流落在外! 一个陌生女子,便能左右他的心情,想来还真是可笑!他向来铁石心肠,又岂会为这些小事而忧心? 身形一晃,瓦顶上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彦如花也停了抚琴,双眸望着夜空,一脸惆怅。 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娘亲可是不开心?” 彦如花一惊,她只顾着自己,倒是忘了子默,定是这琴声把他给吵醒了。 她一脸歉意的看着子默,“对不起默儿,是娘亲不好,把你吵醒了。” 子默摇了摇头,“娘亲这么晚不睡,子默便知道娘亲有心事。娘亲可是在想爹爹了?” 彦如花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默儿别问这么多了,快回房睡觉,这个问题,娘亲日后再回答你。” “那娘亲也早点睡……”子默说完,又乖乖的回房睡觉去了。 彦如花叹息着,总觉得是她没有教育好子默,让自己的负面情绪醒响了他。 连着半个月,彦如花都没见着凌沂。 她在茶楼等了半月,倒是见到另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这些年,你,还好吗?”见到彦如花,莫云清震惊的问道。 彦如花看着他好一会,认了好一会,良久才回过神,回道:“我,我还好。倒是你……” 她看着满脸胡须,饱经沧桑的他,心里无比讶异,他怎会成了如此模样?完全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这些年,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我也很好。”莫云清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彦如花问。 “这两年,我同你一样,孤身一人,便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竟会在姜国遇见你。”莫云清笑了笑道。 “孤身一人?慧儿呢,她可是也来了姜国?” 莫云清面色一黯,似难以启齿,良久才缓缓开口,“慧儿她,她不在了……” 彦如花一震,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什么叫她不在?” 莫云清叹息道:“三年前,她因难产,不幸走了……” 彦如花一听,险些站立不稳,“怎么会?你一定骗我,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我也希望,她能活着……” 提到慧儿,莫云清眼里含着泪,成亲的前一年,他一直在利用她,利用她得到彦如花的消息。 可渐渐地,他被慧儿的温柔大度、善解人意所感动,逐渐敞开心扉,接受了她。 就在三年前,她怀有身孕,可就在生产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因腹中胎儿胎位不正,导致难产,一尸两命! 他痛恨老天不公,如此残忍的对他,也从此萎靡不振,荒废度日。 后来,才想这离开南都,四处漂泊。 听完莫云清的讲述,彦如花觉得这一切仿佛梦魇。 慧儿不在了,突然就不在了…… “她真的死了,难产而死?” “你觉得,我会骗你?”莫云清一脸落寞。 “慧儿……”彦如花眼圈一红,泪水落了下来。 她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慧儿一向身体康健,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谁曾想,竟会在生产之时,没有挺过去。 老天不公!她以为只有她彦如花命苦,哪知慧儿才是最令人惋惜的。 “阿花,你别难过了,死者已矣,生者坚强……”莫云清安慰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你也是,慧儿如此爱你,定不希望见你如此颓废,你应当振作起来。” “我会的……” “对了,你刚到姜国,可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彦如花问。 莫云清摇了摇头,“我暂时住客栈,你呢?” “我也刚在此处安家。以后,也打算长住于此,不走了。” “也好……”莫云清见彦如花风采依旧,想来是早已走出那段悲痛。 “对了,你现在可是一个人?”莫云清突然问。 彦如花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偶遇云清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彦如花把莫云清带回了家中。 莫云清看着这种满花草,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院,嘴角微扬,果然是她喜欢的风格。 只是当他的目光,掠过竹架上晾着的小孩衣裳时,他又微微蹙了眉。 “你一直一个人居住?”莫云清在院中的桌前坐了下来。 彦如花一笑道:“你这不是明知顾问么?” “是小洛王?” “不,他是子默!”彦如花回道。 “我还以为,你当时掳走他,是为了报复苏莹,许会对孩子下手。看来,是我错了。”莫云清自嘲的笑了笑。 彦如花沏了壶茶,往茶杯里倒了七分满,将茶推到莫云清面前,眼里含着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莫云清也无奈的笑了笑,“许是,你早已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彦如花了。” 彦如花止了笑容,正色问道:“苏莹如何?” 莫云清随意的看着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说事实!” 莫云清轻抿了口茶,“她能好到哪里?自从失了孩子,她便整日疯疯癫癫。” 彦如花冷笑,“我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莫云清叹了声,对于这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作评论,最好还是置身事外,他岔开了话题,“你一人带着他,可曾有过后悔?” 彦如花也是一声轻叹,“之前,的确后悔过。只不过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子默听话懂事,是个好孩子。” “他如今叫子默?” 彦如花轻点了下头,“当初随意取的名,一直叫习惯了……” “怎未曾见到子默?”莫云清四处看了看。 “这会还在夫子学堂读书,晚点才下学归来。”彦如花淡淡回道。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去茶楼听书这个喜好。”莫云清笑道。 “若不是有这个喜好,今日又怎能遇见你呢?” “我也万般没有想到,竟会这么巧。”莫云清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正当他准备放弃之时,却突然遇到了她。 这难道不是命运中的冥冥安排? “你今后有何打算?想你堂堂南都大将军,竟会放弃一切,远走他乡,甘愿四处漂泊。” “眼下四海太平,南都又无战事,我这个闲散将军,难道就不能出来开开眼界?”莫云清道。 “说的也是,出来走走也好。” 莫云清突然站起身,“我可以参观下你这新居么?” 彦如花挥挥手,“请随意!” 莫云清走进一间敞开着大门的侧屋,发现这里似乎是彦如花的书房,书架上摆了许多书籍,桌上放着一幅未完成的画。 他走到桌前,看着画上的俊俏男子,不禁皱起了眉,这不是凌墨么? 可再一看又不像,这画中的男子,嘴角一抹桀骜不驯的笑,似乎还有一种王者的威严气势。 这时,彦如花也跟着走了进来,“怎么,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莫云清抬头,指着桌上的画问,“这可是墨王?” “是也不是!”彦如花道。 “此话怎讲?” 彦如花的目光在画上扫过,道:“这是姜国皇帝,凌沂。” “凌沂?”莫云清的眉,皱得更深了。 “见到他第一眼,我也以为是凌墨。只是,他却否认。” “竟还有这等事?”这样的巧合,连莫云清也有些不信,“你见过他了?” 彦如花点了点头,“见过两次,他凶得很!” 莫云清看着她脸上的点点笑意,便已然知晓她此刻的想法。 她对凌墨情至深切,一直念念不忘,如今能遇到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之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那你还想继续试探?”莫云清又问。 “我坚信他就是凌墨,如果不是……”彦如花低下头,惆怅道:“如果不是,或许,我会放弃……” 快到子默下学时间了,彦如花准备去接他。 “我得去接子默下学,你……可以先在此歇一会,晚上留下来吃饭,等我回来再做晚饭。”彦如花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莫云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莞尔一笑。知道她过得好,他也便放心了。 彦如花回来时,却未见到莫云清的身影,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只见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字:见你安好,吾便安心。天涯海角,有缘再会! 彦如花笑了笑,把字条放到一边,给子默做晚饭去了。 凌沂处理完政事,已是酉时。 出了御书房,叫了车撵,他便又独自出宫了。 漫云郡主此时正好来寻他,却见他乘着车撵出宫去了,如此匆匆也不知所谓何事。最近,表哥似乎总爱往宫外跑,莫不会是,他在外面有了心仪的女子? 如此一想,漫云郡主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下次,她一定要跟着他一起出宫! 凌沂出了宫门,却不知还去该去何处。脑子里竟是那女子的面容,脚步也不知不觉的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子默睡下后,彦如花独自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轻轻荡着。 空中是皎洁的月光,清冷的余辉洒在她身上,更显落寞。 “人在旅途,相思望断云深处。花间起舞,影比孤月枯;酒仅一壶,落寞天涯路;泪很苦,灯下剪烛,不忍见它哭……” 彦如花突然便念起了这首诗,虽然已是不记得是何人所作。但她此刻的心境,正如这诗一般。 她的声音也是极其清冷,带着一种莫名的孤寂。 凌沂一袭墨色衣衫,站在院墙之上,静静看着月下的女子。 为何,最近他总会想着靠近她?明知这样只会让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眼前这女子,似乎有种魔力一般,深深吸引着他。 这数年来,他从未对把那个女子放在心上,一心扑在政事上。而她的出现,却让他那冰冷的心脏有了些许温度。 如果,她不是她弟媳,她不曾有这个孩子。或许他会考虑把她带回宫,许她一世温柔! 但这,也终究只是假设罢了。 他又很是懊恼,自己为何会生出这般荒唐的念头来?她也不过蒲柳之姿,并无什么惊艳之处,偏偏他会对她有着一丝异样的情愫。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恶魔!他又开始有些憎恨起她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凌沂到访 彦如花完全未曾发觉,她身后的院墙上,正站着她心心念念之人。 凌沂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却又不舍得离开,这个女人,定是妖精转世! 彦如花此时,莫名的打了两声喷嚏,她摸了摸鼻子,念叨着:“莫非是有人在想我?” 凌沂听到后,心里嗤笑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这个时候,彦如花感觉到身上有丝丝寒意,她双手环抱着身子,跳下了秋千,准备回屋睡觉。 “站住!”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把彦如花吓得差点惊跳起来,她连忙停住了脚步。 莫不会,是遇到歹徒了? 彦如花顿时心生警惕,也不敢回头,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不说话,对方也不出声,一下寂静得可怕。 彦如花壮着胆子,转身问道:“来者何人?” 目光所到之处,却依旧没发现有人。 “到底是人是鬼?快给我出来,否则休怪老娘不客气!”彦如花喝道,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只能先声夺人。 “听说,你一直在寻我?” 身后响起一道冰冷魅惑之声,彦如花又连忙转身过去,惊愕的看着来人。 “你,你怎么在这?”这是惊喜,还是惊喜呢?彦如花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你这女人,说话还真是粗鲁不堪,感情就是一泼妇!” 凌沂说话极其难听,纵使他真是凌墨,彦如花也定是会出言反驳,“这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夜闯民宅,又算什么事?我没一棍子打过去,就已是不错了,你该感到庆幸。” “你到是牙尖嘴利!不是你一直在寻朕么?有话快说,朕忙得很!”凌沂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寻你?”彦如花有片刻的怔愣,这可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还如此大言不惭,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她住所的。 “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便忘了?现在朕给你个机会,你同朕讲讲,你与凌墨间的故事……” 凌沂径自在院中坐了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彦如花脑子里,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这是何情况? 凌沂见她还愣在原地,催促道:“你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想说,那朕往后便不再问,不再听。” 听他这么一说,彦如花赶忙也坐了过去,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他一下打断,“你接下来讲的故事,应该是很长?这漫漫长夜,你就不怕自己讲着讲着,便打起瞌睡来了?” “不……”彦如花摇头,正想说不会,却又被他打断。 “你就不知道去沏一壶茶来?” 彦如花白了他一眼,想喝茶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她沏好了茶,端给他。哪知凌沂只是小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道:“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吗?宫里最次的茶叶,也不是你这个味。” 于是,他把杯子重重一放,怎么也不肯尝第二口。 凌沂那一脸的高傲,真叫彦如花无话可说,他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呢?难道失去了记忆,性子也会跟着完全改变? 他除了这张脸以外,没有一处与凌墨相同,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是她真的弄错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凌墨。 可她始终认为,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算他不是凌墨,他们两人之间,也定然是有什么密切的关联。 “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茶叶!你若不喜欢,不喝便是。”彦如花看着他道。 凌沂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开始讲……” 看着他喜怒无常的样子,彦如皱着眉,坐在了他对面,开始讲述她与凌墨间的点滴。 只是,她忘情地说着他们的过往,凌沂却开始呼呼大睡。 最后,彦如花也不讲了,静静地看着他。 他睡着的样子,就像坠入人间的神,精美雕刻的五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彦如花却开始疑惑了,眼前的这个男子真的是凌墨吗? 他一手撑着头,紧闭双目,好看的唇紧抿着。 彦如花正看的出神,凌沂却突然睁开眼,“你怎么不讲了?” “啊,讲,讲……我讲到哪了?”彦如花一时却忘了,她方才说到了哪里。 “你怀有身孕……”凌沂面无表情的道。 彦如花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哦,我怀了身孕后,自然便是耐心等待腹中胎儿平安降生……” 等到彦如花讲完,他却真的趴在桌上睡了。 彦如花怕他着凉,却又不忍叫醒他,只好从屋里拿了件披风,轻轻的披在他身上。 而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陪了他一晚,待到快天明之时,困意袭来,她实在忍不住,便也伏在桌上睡着了。 “娘亲,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子默给叫醒了。 彦如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自己身上竟然披着她昨晚拿给凌沂的那件披风,凌沂他人呢? 四周并未见着他的身影。 “娘亲在找什么呢?” “子默,你出来时,这里除了娘亲,就没见着别人了?”彦如花小声问道。 子默摇摇头,稚嫩的声音响起,“没看见,这里就只有娘亲一人呀。” 彦如花无奈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牵着子默进了屋。 姜太后正在祠堂礼佛,孟姑姑从外头走来,“太后,漫云郡主来见您了,正在大堂等候。” 姜太后敲着木鱼的手一停,“你让她再等等,我待会便到……”说着,她又继续敲了起来。 漫云郡主在大堂等了许久,才见姜太后姗姗来迟,她急忙迎了过去,欢快的叫了声:“姨母……” 漫云的母亲与姜太后是亲姐妹,只是漫云从小丧母,五年前凌沂登基,姜太后觉得这皇宫甚是清冷了些,便把漫云接进宫来,并赐封她为郡主,居住在颖月阁。 再说这孩子聪明伶俐,不骄不躁,甚是讨姜太后的喜欢。她对凌沂一片的真心,姜太后也是看在眼里,有意想撮合两人。 奈何凌沂桀骜不驯,又怎会轻易听从她的安排?为此,他还几次与她吵架翻脸,姜太后才不得不搬出宫殿,住进了宫外的紫园。 “漫儿今日来找姨母,可是给姨母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姜太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纳妃纠纷 漫云郡主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姨母见笑了,表哥他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怎么又不说了?”姜太后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慈祥的看着她。 漫云站了过去,拉起姜太后的手,声音极甜,似撒娇一般,“姨母,我真怀疑表哥他,是不是已经在有了心仪的女子了?” 姜太后面色微变,“漫儿,为何会这么认为?” “表哥她嫌我烦!每次都是我追在他身后,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漫云不满地说道。 姜太后却笑了,“吓姨母一跳!沂儿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外冷内热,你啊得慢慢来,急不得!” 漫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表哥应该是不喜欢像漫云这样性格的女子。他脾性大,又喜怒无常,一点都不像墨表哥!” 提到凌墨,姜太后的脸一黑,喝茶的手顿了顿。 “墨表哥虽然性情淡漠,但还是很好相处的,只是,可惜了……”漫云又道。 多年前,她曾见过凌墨一次,虽只是相处数日,但她还是深深的记住了他。 而凌沂,她之前并未见过,甚至都不知道,姨母生的是双生子。也是姨母回了姜国后,她才第一次见到他。 当时,她也是震惊到了,这世上真有一模一样之人。不过,因为知道他们是双生子,所以这一切都很好解释。 凌沂性情与凌墨完全不一样,可她还是喜欢上了他。 姜太后也是一声叹息,“谁说不是呢?墨儿他体贴孝顺,谦谦有礼。哪像沂儿,处处顶撞哀家!” 漫云安慰道:“姨母也别生气,沂表哥他流落在外多年,性子肯定有些桀骜,还不懂得收敛。待时间长了,说不定便会慢慢改过来。” “不过,虽然如此,但表哥在政事上,还是有些自己独特的见解,再加上雷霆手段,也是让众人臣服。姨母其实大可放心,既然表哥一直不肯纳妃,那便由着他。指不定,过些时日,他便也会自己想通了。” 姜太后揉了揉眉心,叹道:“这可不行!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他是皇上!哪能没有龙嗣?哪个皇帝身后不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他倒好,清心寡欲,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听着姜太后数落了凌沂一大堆,漫云也只有无奈的笑了笑,她这个表哥,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呢。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姜太后突然说道。 漫云一愣,“姨母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姜太后看着她道:“实在不行,那哀家便为他举办一次选妃大典!看他还如何拒绝。” “姨母万万不可!”漫云连忙道,“表哥对您本来就有些误会,您若再强行插手此事,只怕更会引来他的不满。这样一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闹得更僵了吗?得不偿失!” “你所说的,姨母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主意已定,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听哀家的……”姜太后一脸的胜券在握,嘴角浮起一抹笑来。 漫云却微微的蹙了眉,不知表哥知道此事后,又会怎么想呢? 她主动到养心殿见了凌沂,将姨母3想要举办选妃大典的事情告知了他。 凌沂听后,脸上却并无太大的喜怒,只是“啪”的一声,合上正在批阅的奏折,以此来证明他此时的心情。 “选妃?她老人家这又是唱的哪出?当初让我登基当帝王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凌沂不屑的道。 “漫云不知表哥与姨母之间,有着怎样的误会。但此事,姨母也是为了表哥好。” 凌沂抬眸,“为了朕好?她若真是为了朕好,就不该抹去……” 他突然一顿,“罢了,不说此事了,由她去。” 漫云却留意到了,他那只说了一半的话,心下起了丝丝疑惑。 凌沂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只要朕纳了妃,她便会打消这个念头?” 漫云茫然的看着他,“表哥可是有了意中人?” 凌沂神秘一笑,漫云心里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也不知表哥喜欢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从养心殿出来,凌沂又去了紫园。 “听说母后想为朕选妃?”他一见到姜太后,便直言问道。 姜太后此时正在后花园赏花,听到凌沂的声音,这才缓缓转身看着他,笑道:“沂儿最近到这紫园来的次数,可是越来越频繁了。母后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呢?” “母后若不想见到朕,朕可以不来!”凌沂面无表情的道。 姜太后脸上的笑容一僵,语气一禀,“你就非得这样跟母后说话,才甘心么?” “这不正是母后逼的么?”凌沂不以为然的回道。 姜太后气得身子一晃,孟姑姑连忙扶住了她。姜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她无事,又遣开了身后一干丫鬟。 她走近凌沂,语重心长的看着他,“沂儿啊,你身为一国之君,身负的不仅只有国家大事,这开枝散叶更是极为重要,可是关乎着我们姜国往后的繁荣。你能不能不再小孩子气,听母后一言?” 凌沂嗤笑,“当初母后可是说,只要朕登上帝位,便可一切随心所欲,母后绝不再干涉。可如今呢?母后又想如何?朕的爱妃,自然得朕来挑,要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这个帝位又有何用?不要也罢!” “你……”姜太后一手指着他,被气得半死,每次只要一和他说话,他便处处与她扛着,仿佛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行,你自己挑!母后给了你时间和机会,可结果呢?五年了,皇上的后宫到如今还是空悬着,无一位妃子!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倒成了和尚庙了!”姜太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母后不是往朕的后宫里,塞了几个女人么?”凌沂懒懒说道。 “皇上还好意思说?”姜太后更是来气,“哀家是给你塞了几个女人,可皇上不是第二天便把人家给赶出来了?也不知皇上用的什么办法,让那些女人死也不愿进宫服侍……” 凌沂笑道,“这个,母后便要去问她们了。” “那皇上说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纳妃?”姜太后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退了一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娶皇后 “朕不要纳妃,朕要娶皇后!” 凌沂语出惊人,姜太后着实被吓了一跳,她再三确认道:“皇上说什么?哀家没听错,你竟要娶皇后?” 凌沂点了点头。 姜太后一急,忙问:“对方是哪家千金?” “哪家千金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看上了她。” “胡闹!”姜太后立即反驳,“这妃子还好。可这皇后之位,可万不得马虎。尤其是对方的出身、品行、样貌,那一样不得经过重重筛选?” “别以为你已是帝王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身为帝王,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朕偏要任性而为又如何?朕的决定,谁敢不服?”凌沂昂着头,一脸淡然。 “哀家不服!”姜太后颤抖着身子说道。 “母后不服……那让母后来做这个皇帝好了。”凌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悠离去,末了,又回头补充一句,“古有一代女皇,武则天,母后若想效仿,不妨一试。” “凌沂!”姜太后暴跳如雷的看着他的背影,愤愤的甩了甩袖子。 她曾希望,他能不要像墨儿一样,优柔寡断,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男人就应该有野心,沂儿也的确如她所愿,把姜国治理得好好的。 内忧已除,外患已平,沂儿的确比墨儿更胜一筹,她本应该高兴。 可凌沂不是凌墨,他性子桀骜难训,凡事都有自己主见,除了登上帝位这一件事听了她,其他的事都与她对着干! 她又不禁怀念起了以前的墨儿来,可时光不会倒流…… 这大白天的,凌沂不想那么早回宫。他换了身装扮,溜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下不见了踪影。 今日,子默生了病,有些发烧,彦如花便没让他去学堂,而是让他在家中写字。 凌沂一进院子时,便见着了正在认真写字的子默。 他悄悄上前,盯了他半晌。 子默抬起头,脆生生的问道:“你是何人?” 凌沂双手环胸,反问道:“哪来的小包子?” 子默一听有人叫他小包子,立马不开心了,“你才是小包子!别以为你生得俊,就能乱说话。” “脾气还挺大的。”凌沂伸手,一指点在他的额头,“哟,这么烫,你生病了?” “不用你管,娘亲已为喂我喝药了。” 凌沂看了看四周,却没见着彦如花的身影,只见厨房的烟冲里升起了袅袅炊烟,想来是正在厨房做饭。 他抬起步子,便往厨房走去。 彦如花拿着锅铲炒着菜,重大的油烟熏的她咳了几声。 凌沂站在门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忙前忙后,什么也没说。 这副画面,为何让他感到那么熟悉,也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 彦如花端了菜出来,才看到一旁的凌沂,着实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来?可要一起用晚饭?” 她本不过随意的问了句,哪知凌沂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 他这么干脆的回答,是彦如花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就只做了两人份的饭菜,凌沂一来,只好把自己的那份让给他。 凌沂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这次倒是一点不客气,也不嫌弃的大口吃了起来,还一边夸赞道:“手艺不错!” “娘亲,这叔叔是何人,他为何会在我们家吃饭?”子默突然问。 “她便是娘亲一直在找,也在一直等待之人。”彦如花回道。 子默表情一亮,“那他就是爹爹了?” “啊?”彦如花愣了愣,看了眼凌沂,发现他正在吃着饭,似乎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般。 凌沂吃的极快,几口便吃完了。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两人,眼睛一瞪,回道:“小屁孩,我可不是你爹爹……” 子默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彦如花,想听听娘亲的解释。 “他的确不是你爹……”彦如花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 “哦……”子默哦了一声,乖乖坐了下来,吃着碗里的饭。 彦如花把凌沂叫到一旁,问道:“你怎么会来?” 凌沂耍起了无赖,“宫里的伙食不好,想来你这蹭饭。” “你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彦如花笑道,“若是要来,以后请提前说一声,我好做准备。” “你以为我真看上你家的饭菜了?朕……我不过是恰好饿了……你这顿饭做的正时是时候。” 来的早如来得巧,彦如花又是笑了笑,只要他能来便好。 凌沂远远的看着子默,“那个孩子,就是你与凌墨的孩子?” 彦如花看着子默,犹豫了半晌,才道:“没错,我的孩子。” 她回答的含糊不清,凌沂却一下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为什么是你的孩子,难道不是你与凌墨所生?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你胡说什么呢!”彦如花用力拍了他一下,这件事,她一下无法跟他解释,更不能让子默知道,他并非她亲生。 “是就好!”凌沂叹了声。 彦如花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今日的他,怎么有些怪怪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夫君。”凌沂道。 彦如花有些欲哭无泪。 “一个人带着孩子,挺不容易得。”凌沂突然道,这孩子五岁了,她却没有再嫁,他突然有点钦佩起她来。 “还好,都习惯了。”彦如花没想到,他竟然能关心起她来,这下,她更加相信,他就是失忆后的凌墨。 一切急不来,只能慢慢弄清事情真相。 “不如,你随我进宫……” “进宫?”彦如花惊讶的看着他。 凌沂的本意,是不想让自己的小侄子流落在外受苦。但又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母子在这住着也挺好,到时给他们送些银钱,这日子便不会这般清苦。 “罢了,当我没说。”凌沂又道。 “莫非,你又想让我进宫给你当画师?” “你不是不愿意么?” 彦如花摇摇头,“我愿意,愿意!” 凌沂奇怪的盯着她,语气揶揄,“什么时候改的主意?女人变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只是巧了,朕如今不需要什么画师了,你死了这条心。” 彦如花不悦的回道:“我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方才是可你自己说让我进宫的,变卦的是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选妃告示 “行了,我可不跟女子一般见识!”凌沂瞥了她一眼,目光又望向子默。 他盯着他瞧了许久,阵阵疑惑漫上心头,转而看向彦如花,“你确定他真是,你跟你夫君的孩儿?” 凌沂的目光极其锐利,彦如花有些心虚,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倘若他是凌墨,那她回答是,便是欺骗了他。若说不是,似乎也是不妥。 “你为何会如此一问?” 凌沂笑道:“都说两人的孩子,至少是会遗传父母一方的特点,可我看这子默……既不像你,更不像他……” 他探究的看着她,眼神幽深。 彦如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沂说道:“有两种可能,第一,这孩子不是你跟凌墨的,而是你跟别人的,就是说你给凌墨戴了绿帽;第二,这孩子也不是你的……” 彦如花的脸像黑炭一般,被人说中心思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 “怎么,被我说中了?”凌沂把脸凑到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彦如花抬眸看着他,“是与不是,与他人何干?”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口口声声说爱凌墨,但却生了别人的孩子。若我就是凌墨,你觉得我会如何想,你把我当什么?”凌沂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淡淡的,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彦如花喘不过气来。他本就像凌墨,这一会说话时的口吻,更是像极了他。 彦如花不禁有种错觉,是不是凌墨回来了? 看着她的怔愣,凌沂突然莫名的笑了,“罢了,就像你所说,是与不是,与我有何干系。” “你真的不是凌墨?五年前你突然出现在姜国,当了姜国的王。而你之前在何处?”彦如花回过神,先前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现在轮到她反击了。 “你出现的地点,以及时间,都是如此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其实就是凌墨!” “说来说去,你还是把我当成你夫君。”凌沂也不恼,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既然这样,那我不妨将错就错,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你说什么?”彦如花震惊的看着他。 “哦,不行。你一个寡妇,身边又带着个拖油瓶,做皇后是不行。但做个妃子,还是勉强行得通的……”凌沂自顾说道。 彦如花双目瞪着他,他到底在说什么,简直越说越离谱了。 “怎么,你还不愿意?”凌沂又道,“你可知有多少人排队想做我凌沂的妃子?若按距离可有从这里到南都那么远的距离。你难道不觉得幸运?” “这样一来,你便是我姜国,第一位封妃之人……” 彦如花有些傻眼,虽然她一直想要接近他,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一时无法消化。 都说凌沂性格多变,可他这变得也太快了些?下一秒,他是不是又一副生勿近的模样? “你此话当真?”彦如花问。 凌沂毫不犹疑的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为何?” 凌沂想了想,回道:“我的后宫缺个妃子,你缺个丈夫,各取所需,两全齐美!” 彦如花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心中有爱,才说出这番话来。 “你缺的不只是一个妃子,而是无数妃子!你身为帝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人老珠黄的寡妇?”彦如花特意把寡妇两字咬重了些,不悦的看着他。 “我还真就是看上你了!”凌沂大言不惭的道。 “做你唯一的妃子?” “有何不可?这姜国我说了算。”凌沂道。 “你是想把我当枪使?唯一的妃子,这得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彦如花笑道,她始终认为,他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玩笑而已。听听就好,万不能当真。 “只要我愿意,只要有我在,便没人能伤你分毫!”凌沂说的极其认真,完全不像是说笑。 “你让我想想……”彦如花差点就信了,可在她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凌墨之前,她什么决定也不能做。 她转身收拾碗筷去了。 等她再次出来时,院里哪还有凌沂的身影。 夜里,子默突然高烧不退,彦如花忙前忙后,几乎一夜未曾合眼。好在黎明时,他的病情有所好转。 她这才敢上榻,准备睡上一小会。 这一睡,便睡到了巳时,醒来时发现子默依旧在熟睡,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他额头滚烫,又开始烧了起来,甚至比昨晚的温度高了些许。 她心里一急,带上了银两,抱上子默便往宝康堂赶去。 五六岁的娃儿,抱在手里还是挺沉的,没走一会,她便大汗淋漓。 好在大夫说他并无大碍,扎了针,开几副药喝了便好,彦如花这才放下心来。 施针过后,子默悠悠转醒,见到彦如花,轻轻唤了声:“娘亲……” 彦如花喜出望外,“子默终于醒了!” 子默见彦如花眼睛微红,知道娘亲定是为了自己,心力交瘁,他起身扑在彦如花怀里。 “子默又让娘亲担心了……” 听着他稚嫩的声音,却又极其贴心的话语,彦如花心里一暖,他抚着他的头,慈爱道:“那子默便要快些好起来,不要让娘担心。” 子默懂事的点了点头。 出了宝康堂,彦如花带着他在街上转悠,又买了一些子默爱吃的零嘴。 府门外,有很多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彦如花牵着子默走了过去,也想一探究竟。 原来,竟是太后懿旨,贴出的选妃告示!她耐着性子看了看,却见这内容有些挑剔,不由得皱了眉头。 告示上面说,前去参加选秀者,必须是未婚配,五官姣好,完璧之身…… “皇上终于要纳妃了?看来这几年的等待没白费!” “是啊,皇上天人之资,可是多少少女心中的神。” “这下,姜国未婚女子们的春天来了……” “走,赶紧报名去!”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少女的喜悦,为人父母的希望。 彦如花却叹了声,拉着子默挤出了人群。 他昨晚还说要娶她做皇后,今日一早便贴出了这选妃告示,这男人的嘴啊,真是多变! 这选妃告示一出,全城欢呼,唯有彦如花一人心里难受。 要不,她也去参加得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找人侍寝 可她又怎么能去呢?她是个寡妇,带着孩子,脸上还有瑕疵,像她这样的人,只怕是连官府的门都进不了! 彦如花只好牵着子默,默默地回家了。 一回到家,她便忙着给子默煎药,吃了药,子默病情果然好了许多,在家里养了两三日,便又上学去了。 而凌沂自那天在彦如花家里吃过饭,便没再出现。 彦如花经常会想起他来,只盼着他能再次出现。只是过去数日,却依旧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她不禁有些失落。 前去参加选妃的女子众多,但能通过层层关卡,最后剩出的人,却寥寥无几,几乎都些王权贵胄之女。只要最后被皇上看中,她们便有机会留在宫中,侍奉皇上,也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家族也跟着沾光,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大殿中,并列站着的几位女子,各自低着头,等候凌沂的发落。 凌沂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几位女子,眉梢一挑,手一挥,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王德,这几个人,你看着安排……” 王德一听,立即走到凌沂面前,惶恐的看着他,道:“皇上,您说笑了,这……这事又岂是老奴能做得了主的?再说了,要是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还不得扒了老奴一身皮?” 凌沂犹豫了一会,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既然如此,那便都把她们先留下来。” 几位女子一听,即刻喜上眉梢,齐齐应道:“谢皇上!” 凌沂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王德这才领着她们出了大殿。 这些人一走,偌大的殿中便又安静了下来,凌沂却开始皱起了眉头。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丝毫不感兴趣?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入夜,他破例宣了一名女子侍寝。 可看着眼前风情万种的女子,他却突然心生厌恶,毫不犹豫的一脚把她踹下了榻。 “啊……” 女子一声尖叫,被凌沂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一脸的惊恐。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上。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女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榻前,战战兢兢的求饶道。 凌沂坐在榻上,冷眼看着她,本想开口让她滚,可随后一想,还是罢了,继而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抬了头,回道:“莫悠。” “行了,朕记下你的名字了,你且先回去!”凌沂理了理身上的衣襟,朝她挥了挥手。 那叫莫悠的女子,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连衣物也未来得及披上,落荒而逃。 这时,王德站在殿门口,头向殿内探去,“皇上,可是这莫悠没伺候好您?要不,老奴再换一个过来?” “不必。”凌沂冰冷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这女子看着倒是不错,给封她个贵妃……” 次日,一道圣旨降下,昨晚侍寝的莫悠被封为贵妃,一时风光无限,就连莫悠本人也觉得惊愕。 她可是第一个被凌沂封妃的女人,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与妒忌,虽然她什么也没做,但昨晚这个秘密她只能烂于心,更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接连数日,凌沂不断换人侍寝,而侍寝的女子在第二天,均得到了封号,只是得了贵妃头衔的,却只有莫悠一个。 姜太后见凌沂终是不再抵触她为他选的女子,欢喜不已,看来他是终于想通了,这下她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我见沂儿今日,气色不错啊……”姜太后一进御书房的门,便和颜悦色的说道。 凌沂抬头,放下笔墨,微笑的看向姜太后:“可不是嘛,母后花了这么多心思,找来的几位爱妃都深得朕心,朕的气色能不好么?” 姜太后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她也不怒,不管怎样,他终是接受了她的安排。这样一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几位妃子的肚子里便会有动静,怎么样也是喜事一桩! “哀家知道,你还是有些怨哀家的。也罢,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哀家的苦心!”姜太后道。 凌沂笑了,他大步走出案桌,来到姜太后面前,语气揶挪,“是,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好,朕也按照母后的意思做了。那接下来,母后还想要朕怎么做?是不是连朕宠信哪个妃子,母妃也要管?” “你!”姜太后脸色铁青,“你就非得这么跟哀家说话?” 凌沂似笑非笑的回道:“朕实话实说而已!太后敢做,朕自然敢言。” 姜太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她的儿子吗?她突然后悔了当初的选择,沂儿如今变得越来越难以令人捉摸了!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母子俩又是不欢而散,姜太后气冲冲离去。 漫云看着远去的姨母,不由得微微蹙了眉,踱步进了御书房。 “表哥可是又惹恼了姨母?” 凌沂看着漫云,嘴角一勾,“怎么,你也想来当说客的?” 漫云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纯粹的想来看看表哥!” “那好,陪朕出去走走……” 漫云极少与表哥单独出宫,这次他能主动约她,的确让她受宠若惊! 两个人都换了装扮,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漫云掀开窗帘,目光望向热闹的街市,嘴角微微上扬。 “表哥是想去何处?”她放下帘子,看着他问道。 凌沂正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后,突然睁开眼,“你想去哪?” 漫云想了想,道:“我前两日在霓裳阁订了两身新衣裳,正想准备去取呢!” “两件衣裳而已,随便差个丫鬟去取不就得了?何必还要亲自前去。”凌沂不以为然的说道。 漫云笑了笑,回道:“这表哥可不知了?其实我也是为了去那里看画。” “看画?” “表哥可还记得那个叫彦华的女子?她的画作现在我们姜国可是小有名气,画风独具一格,漫云甚是喜欢!所以只要一出宫,我便会去那瞧瞧,看是否有什么新的画作挂出来。” 提到彦华这个名字,凌沂顿时来了精神,“你既然喜欢她的画,为何不把她请进宫为你画?” 漫云回道:“表哥你忘了?那日你让她进宫做你的御前画师,她不是也拒绝了嘛……” 第一百六十章 她生病了 凌沂俊美的脸上泛起一抹浅笑,“不过区区一个民间女画师,没想到竟如此高傲,连朕也不放在眼里!” 漫云微愣,表哥脸上从不曾有过这样暖心的笑容,莫非他与那画师有着什么瓜葛?可这也未免太荒唐了些,定是她多想了。 表哥他本来就生的俊,就应该这样多笑笑,漫云笑道:“那,表哥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凌沂漫不经心的回道:“既然你想去,那便去瞧瞧……” 漫云也没有想到,表哥竟然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到了霓裳阁,两人下了马车,径直向里走去。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虽然是一身普通装扮,却也格外的引人注目。再说漫云也算是霓裳的常客,一进门,慕紫嫣便迎了过来。 “见过漫云郡主,皇……” “这些繁文缛节便免了!”漫云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表哥出来,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 穆紫嫣愣了一下,看了两人一眼,即刻会意过来,轻点了点头,微笑道:“漫云郡主这次过来,可是来取衣裳的?我这便让人取了过来。” “不急,我想看看那彦姑娘最近的画作。”漫云道。 穆紫嫣却皱了眉头,“只怕要让郡主失望了……” “怎么了?”漫云连忙问道。 “彦姑娘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也就没有画作出来。”提到彦如花,穆紫嫣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凌沂一听彦如花病了,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我是要空手而回了。”漫云惋惜道,也没再追问彦如花的事情,取了衣裳便与凌沂离开了霓裳阁。 “表哥,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漫云看向凌沂。 凌沂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望向远处,似乎并未听到她的问话。 “表哥?”漫云又问了声。 凌沂这才回神过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能陪你了,你自行回宫。”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漫云愣在原地,出宫也是表哥他提出来的,怎么这会儿又突然变卦了?见他神色焦急,又不似在说谎。 不行,她得跟过去看看! 彦如花躺在榻上,眼睛紧闭着,脸色有些苍白,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让凌沂觉得,她还活着。 她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 她这一病,他那幼小的孩子怎么办?这孤儿寡母的,生活的确不易。 只是,他怎么会关心起她来?她的生死与他何干?他抬脚准备离开,可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一步也迈不开。 不管怎样,她也曾是他弟弟的王妃,如今弟弟不在了,她落难于此,他不能见死不救! 凌沂很快请了大夫过来,为彦如花诊治。彦如花听到屋里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凌沂?你怎么会在这?”她吃惊的问道。 “病了也不请个大夫瞧瞧,你是不要命了吗?”凌沂语气有些冷,似在责怪。 彦如花听后,心里却一暖,他这是在关心她么? “姑娘,请容老夫为您把把脉。”一位老者走到榻前。 “不用麻烦了,我的病情我自己清楚。”彦如花连忙说道。 “这……”老者有些为难的看着凌沂,似在等他的发落。 凌沂眉梢一挑,“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逞强。” 在他的执意要求下,彦如花最终还是妥协了,让那位老者为她诊治。 “姑娘近来,是否会常觉得胸口闷痛?”那位老者神色有些凝重。 彦如花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姑娘心口是否曾经受过箭伤?” 彦如花又点了点头,其实先前她就看大夫了,大夫说她的心脏出了些问题,也就是说,她患的是心脏病。 果然,这位老大夫给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给她开了药,嘱咐她要保持心情舒畅,万不可过于大悲或大喜,否则会加深病情。 “你患的是心病?”大夫走后,凌沂倒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身上受过伤?你不是王妃么,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面对凌沂的逼问,彦如花只是蹙着眉头看着他,她为他受的伤,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凌沂知道,此时她又把他看成另一个人了,莫非,她的伤和他有关? “算了,当我没问!”凌沂有些无奈的说。 “我是因为我夫君受的伤,虽然那时我们尚未结为夫妻……”回忆起那段往事,彦如花眉眼带笑。 凌沂也笑了笑,“你这会,倒是没再把我认成你的夫君,可是想通了?” 彦如花抬头望着他,虽然他们长得一摸一样,可神态举止却完全不同。 不,也并不是完全不同! 凌墨与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也会这般不可理喻,不过,那样的情形也是少之又少。 她这次犯病,也不过是听到凌沂纳了几位妃子,一时心里难受,气血攻心。 “无论你是不是凌墨,我都不会放弃寻找真相!” 凌沂又笑了,“你想如何去寻求真相?”其实,他很想把真相告诉她,可出于别的原因,他又不能告诉她。 “你那天说过的话,可还作数?”彦如花坐起身,突然认真问道。 “我说什么了?”凌沂一头雾水。 彦如花轻笑一声,“罢了,当我没问。” 凌沂仔细回想了下,恍然大悟,“就我之前问你,愿不愿做我的皇后这件事?” 彦如花看着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么。”他又自顾说道。 “可如果,我愿意呢?” 凌沂怔愣了良久,“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彦如花笃定道,“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何会让我做你的皇后?难道你是爱上我了?” 爱?凌沂摇了摇头,他心中并无喜欢之人,对于她只是有种异样的情愫,但应该算不上是爱。 彦如花有些失望,他随口说出的话,她竟然就信了。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被吓着了?我不过说笑而已,不必当真,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凌沂看着她脸上的淤青,问道:“你眉上这团印迹,可是胎记?” 彦如花伸手摸了摸额角,毫不忌讳的回道:“这不是胎记,而是五年前那场变故留下的。” 凌沂上前一步,突然弯下身子,指尖抚过她的额头,细细查看。 彦如花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起了杀心 “你要干什么?”彦如花静静的看着他。 凌沂收了手,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这应该是中了什么毒,我认识一位巫医,最是擅长诊治这些罕见的毒症,相信对你会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我这是中毒?你懂医?”彦如花试探的问道。 凌沂双手环胸,不以为意的看着她,“我自然是猜的,你说你这不是胎记,那很有可能就是中毒,或者是什么其它病症。总之我有办法帮你除去它,就看你自己乐不乐意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彦如花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她只想知道,他是否也懂医术,可凌沂接下来的的话却又让她失望了。 “我为何要懂医?就因为我不懂医,你便质疑我?”凌沂反问道。 彦如花失落的别开了脸,自嘲的笑了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他都不在了,美与丑对于我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他都去世五年了,她对他还是这么念念不忘。这样的情深,倒是让凌沂心下羡慕不已。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你难道要这样独自生活一辈子?” 彦如花却没想那么多,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 凌沂走后不久,彦如花家里又出现了位不速之客。 “是你?”漫云讶异的看着她,能让表哥如此上心的人,竟然就是她!若不是她跟踪表哥,她还真不知道表哥抛下她,来找的便是这个女子。 眼前的女子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称得上是丑陋,如果不是因为她能作得一手好画,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表哥怎会与她有了牵扯? “漫云郡主?”彦如花也极为惊讶的看着她。 “你与表哥是何关系?”漫云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彦如花犹豫了一会,回道:“我与他目前什么关系也没有。” “在我面前,你不必说谎!我太了解表哥了,他从不会主动去关心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彦如花低着头,漫云见她不答话,又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只管如实回答即可。” 彦如花抬起来,突然一脸希冀的看着她,“漫云郡主,您是何时认识当今皇上的?” 漫云被她这不着边际的问话给愣住了,她甚至认为这是对她的挑衅,于是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不再谦谦有礼。 “彦姑娘,你可要弄明白了,现在是本郡主在问你话!” 彦如花微低下了头,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证明凌沂就是凌墨的机会,“郡主,我说的句句属实!” 漫云有些愠怒的看着她,“你还不肯说实话?你们之间若真什么都没有,表哥又怎会几次三番的往你这儿跑?” “郡主可是在五年前才认识的皇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郡主可否先回答我?”彦如花执意的问道。 “是又如何?”漫云傲慢的应道。 “那就对了……”他就是凌墨!彦如花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慰藉的笑意。 “你在得意什么?就算你比我先认识表哥,那又能怎样?”漫云认定了她就在挑衅她,不再对她客气。 “你一介民妇,难道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是痴心妄想!” “郡主误会了!”彦如花淡定道,“郡主可曾知道南都国的凌墨?” 漫云微微愣了一下,“你问这做什么?” “看来郡主是认识当初的墨王爷的,难道郡主就不觉得奇怪吗?当今皇上与墨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漫云嘴角微微翘起,原来是因为这个!沂表哥与墨表哥是孪生兄弟,样貌也自然是一样的,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这个秘密她更不能轻易的透露出去。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人只是长得相似而已,莫非你以为他们是同一人?” 彦如花眼睛瞪得大大的,难道不是吗? 漫云呵呵笑了起来,“南都国的墨王爷,本郡主认识,但我也很确定的告诉你,沂表哥就是沂表哥,不可能会是墨王爷?” “就因为他们长得像,你才接近表哥?你到底是何人?” 面对漫云的说辞和质问,彦如花又有些失望。 漫云郡主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她身上,把她心里唯有的那一点希望给浇灭了。 “我是墨王妃……” 漫云惊愕的看着她,她就是墨表哥的王妃?可,墨王妃不是已经死了吗? 彦如花把自己的一部分经历讲给了漫云郡主听,也把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告诉了她,她无非就是想确定凌沂的身份。 漫云郡主却信誓旦旦的说,凌沂不可能是凌墨,这一点她可以用性命担保! 可彦如花依旧不甘心,无论漫云郡主如何解说,她依旧坚持自己的信念! 姜太后听闻凌沂最近总往宫外跑,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悄悄派了人去查探。 而探子探回来的消息也着实让她惊讶,凌沂频繁出宫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后宫这么多美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偏偏就喜欢外面的那些野花野草! 她不能让他走凌墨的老路,无论这个女人是何来头,她都必须让沂儿断了念想! “孟姑姑……” “奴婢在,太后有何吩咐?”一旁的孟姑姑应声回道。 姜太后放下佛珠,缓缓起身,看似慈悲的脸上透着一股狠辣,“你去找几个身手利落的人,我不想沂儿毁在哪个女人的手里,尤其是来路不明之人!” “可是太后,听我们派出的探子回报,那个女人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孟姑姑微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为难的道。 “五六岁的孩子?”倒是姜太后一愣,沂儿怎么会看上这种有夫之妇?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罢了,她造下的孽已经够多了,她也不想再添杀戮,“此事,你再派人去查个清楚,我想看看沂儿到底想干什么……若真是那女子缠着沂儿,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孟姑姑会意道,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太后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太后为了当今皇上,付出了太多,自然是不能容忍他被一个民间女子惑了心智。可幼子无辜,若是那女人死了,那她那年幼的孩子又该如何呢? 第162章 入宫为婢 彦如花最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她,可放眼望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种感觉令她浑身感到不舒服,可再过了几天,这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她正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莫云清竟然出现了。 “你可是得罪什么人了?”莫云清一进来便问。 彦如花眯着眼想了想,“我近来深居简出,能得罪什么人?” 她刚到姜国,认识的人不多……莫非是漫云郡主?可漫云郡主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可能会是她!除了她,那也就只有凌沂了,但更不可能会是凌沂…… “算了,你还别想了,往后凡事小心一些。”莫云清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彦如花点了点头,这才开始打量起莫云清来。数日不见,这次他身上的那股子沧桑不见了,脸上的胡子一刮,俊朗依旧。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准备游历四方的……”对于他的出然出现,彦如花确实感到有些惊讶。 莫云清抿着唇,眉头微微一皱,“本来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那日他留下几字离开,的确是做好了不再相见的打算,只是没过多久,他便又改变主意了,或许是他心里一直还放不下。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有些饿了,阿花这里可有什么吃食?” “我去帮你煮碗面?”彦如花应道。 “也好,那便有劳阿花了。”莫云清声音里透着一丝喜悦。 “那你先坐,桌上的茶盏里还有刚刚沏的热茶……”彦如花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这院里一草一木,屋里的一桌一椅,还有另一头彦如花忙碌的身影,莫云清只觉心里暖暖的,这副平静的画面要是能一直延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彦如花很快端了面过来,她煮的是一碗清水面,汤面上洒了些葱花,香气四溢。 莫云清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彦如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是从何处赶来?” “其实我一直都在姜国,没去别的地方。”莫云清笑道。 “你在姜国?”彦如花讶异的看着他。 莫云清也不做解释,话锋一转,问道:“你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彦如花先是愣了愣,随后才会意过来,有些无奈的道:“哪有这么容易,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更别说是试探了,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你可知,如今的太后是何人?”莫云清又突然问道。 彦如花摇了摇头,见莫云清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莫云清却不急着回答她,等把碗里的面吃得一干二净,这才抬起头,看着她道:“这姜国的太后,是姜俪云!” “姜俪云?你是说,我母妃?”彦如花瞪着铜铃般大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莫云清慎重的点了点头,起初在北宏街见到她时,他也是无比震惊,这消失了几年之久的姜贵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姜国?后来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便是当今皇上的生母,也是当今的姜太后! 这样一来,几乎便可以断定,凌沂就是凌墨! 如花激动无比,“你真的确定姜太后就是昔日的姜贵妃?” 莫云清重重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彦如花沉默了许久,缓缓站了起来,满眼希冀,“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找出真相!” “你打算如何?”莫云清忙问。 彦如花摇了摇头,“眼下我还没有想出对策……” 她本以为,凌沂定还会来找她,只是接下来的数月,她都未曾见到过他。在这些煎熬而又期盼的日子里,她只能把她荒废了数年的轻功重新练起。 只是之前她腿受过伤,再加许久未练,她总觉得她的功力远不如从前了。 莫云清见她突然如此努力的练功,眉头一皱,打趣道:“你难道准备擅闯姜国皇宫?” 彦如花轻身从屋顶飘下,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显然是被他猜中了心思。 莫云清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连忙说道:“阿花,使不得!这皇宫可不比其它地方,里面守卫森严,高手如云,纵使你轻功再好,也断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进去!” 彦如花见他极为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如果,他真是凌墨,你当如何?”莫云清沉默了许久,突然问。 “五年过去了,这五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他,许是老天垂怜,让我能再遇到他……”她知莫云清对她的感情,可她没有福分来承他的这份情。 莫云清淡淡开了口:“或许,我可以帮你……”只要是花儿想要做的,他都会想尽办法去帮她。 姜国二十里外,沐阳宫。 十几位女婢整齐的排列着,她们身着青一色粉色襦裙,个个颔首低眉,静静等待着李总管的安排。 每年的这个时候,凌沂都会来北郊狩猎,也必会在沐阳宫住上一段时日,沐阳宫便会在此之前新招一些婢女小厮。 也不知莫云清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弄了进来,还能买通行宫总管,把她分配到了长康殿! 长康殿,那可是凌沂的寝殿,也就是说她有机会与凌沂近距离接触! “你可真是幸运,一入这沐阳宫,便进了长康殿当差。诶……说说,你是什么来头?” 彦如花的肩被人撞了一下,她稍回头,看了眼身后同行的婢女,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 “不管你什么来头,也别以为你进了长康殿,就可以勾引皇上,就你这姿色,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面对身后讥诮的话语,彦如花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说得没错,就凭她这姿色,别说长康殿,就是连沐阳宫的大门她也别想踏进来一步! 好在莫云清给她寻到了一款特殊的脂粉,往脸上轻轻一抹,她那额上的淤青便可完全遮盖,不见踪迹。只要她行事小心些,完全可以躲过他人的视线。 她也还就真是痴心妄想呢,想要弄清楚真相,就必须想尽办法接近凌沂,只怕在外人眼中,她便是那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只是毕竟还要相处那么长一段时间,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可不想这么早早的树敌。 彦如花转过头,拉扯了嘴角,微笑的回道:“放心,我不同你争!” “算你识相!”那人嘟嚷了句,也不再说话。 第163章 查一个人 得知皇上今晚便要入住长康殿,一行人早早的便候在了长康殿门口,为凌沂接风洗尘。 直到夜暮降临,凌沂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皇上驾到……” 只听一声宣令,众人皆屈膝下跪,齐声喊道:“恭迎皇上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彦如花伸咬了咬牙,罢了,跪就跪!既然选择了婢女这条路,那就得时刻做好卑躬屈膝的准备。 她虽跟着跪了下去,动作却还是比他人缓了一步。 眼尖的凌沂一眼便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他眼神一滞,脑中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在姜国城池之外,那个驻立在风中,迟迟不肯对他下跪的女子。 他敛了眸光,声音清冷:“都平身罢!”说着,大步进了内殿。 众人起身,也跟着进了殿。 婢女们穿过回廊,小迈轻步,手端玉盘,准备把这美酒点心送去给君王。 彦如花心里始终有些忐忑,她要面对的是那个她日思夜想之人,也不知他能否一眼就认出她来。 婢女们正准备踏进寝殿,却被门口一位身着玄衣的女子给拦住了,“皇上喜静,留下两人伺候便可!” 彦如花微微蹙眉,悄悄抬眼瞄了那说话的女子一眼。 只见她腰间挂着一块亮眼的金牌,手持利剑,脸上遮着黑巾,看不清她长何模样。但凭她那凌厉的眼神,便知此人武功不凡,应是皇上身边的某个护卫。 她只说留下两人,却并未指定是哪两人。 彦如花寻思想了想,她们这一行婢女中,共有八人,她若是不争取一下,怕是难再有机会。 “奴婢愿近身伺候皇上!”彦如花几步站了出来,朝着玄衣女子福了福身,声音不卑不亢。 “奴婢也愿意!”紧跟着又有一位婢女站了出来,只是声音略显慌乱。 玄衣女子紧盯着彦如花,绕在她身边踱了一圈,声音依旧冰冷,“有点胆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嫣华!” 嫣华?玄衣女子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有片刻的怔愣,再次仔细打量了彦如花一眼,随后又问另一位婢女:“你呢?” “奴婢玉香!”玉香也连忙介绍自己。 “记住,少说话,好好伺候!” 她话虽不多,但彦如花看得出来,眼前这女子定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玄衣女子遣退了剩下的婢女,领着两人进了内殿,又提醒两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退开了。 此时凌沂已歇下,偌大的内殿空无一人,彦如花与玉香退至外间守护。 这殿内燃上了安神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彦如花觉得有些许倦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玉香瞥了她一眼,眼中略有不屑,小声说道:“没这个能耐,就别揽这份差!当初是谁说不与我争的?你要是真困了,就出去偷个懒,我不会告发你的。” 被她这么一说,彦如花顿时提起了精神,“我没困,只是站得久了,觉着有些累……” 玉香轻哼了一声,“看你这模样,想来是没吃过苦的。可如今咱伺候的是皇上,那就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忘了,这可是长康殿! “多谢提醒!”彦如花笑道。 玉香白了她一眼,“你不连累我便好……” 天刚亮,内殿有了微微响动。 见圣上醒了,彦如花和玉香连忙进去,伺候皇上更衣洗漱。 衣裳是昨晚早已备好的琉色素衣,上面绣着微不可见的龙纹,彦如花始终低着头,轻柔的为凌沂披上最后一件长袍。 果然长得好看之人,穿什么都好看。 那张俊美绝伦的脸,足以让任何女人沦陷。而凌沂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洗漱完后,他便盘坐在案桌前,捧着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彦如花退至一旁,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禁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也曾这样为凌墨更衣,读他读过的书……那时,他们是夫妻,琴瑟和鸣。可如今,她只是一名卑贱的婢女,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 换班之后,一宿未曾合眼的彦如花,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凌沂合上书籍,让人传唤锦雀。 一袭玄衣的锦雀迅速赶来,恭敬的抱拳道:“皇上有何吩咐?” 凌沂一手支着桌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睿智的眼神投向锦雀,“你去帮朕查一个人!” “不知皇上要查的是何人?”锦雀抬头望着凌沂,虽然她心里早已猜到是谁,却也不敢妄言。 凌沂寻思了一会,“昨晚值夜那个叫嫣华的婢女,朕总觉得眼熟……” 锦雀稍有片刻的怔愣,莫非皇上他想起了什么? 她也觉着这嫣华有些古怪,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只能说她像极了一位故人!但也只是模样相像罢了,她怎么可能是她呢…… “怎么,难道你们认识?”凌沂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略带笑意的道:“该不会,她也是太后派来的人?” 锦雀惶恐,即刻跪了下去,连忙说道:“皇上,锦雀虽为太后举荐,但锦雀效忠的唯有皇上一人,锦雀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 凌沂向着她挥了挥手,“别动不动就下跪,你难道就这么怕朕?朕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 他的话看似云淡风轻,锦雀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不是他…… 凌沂起身,走到锦雀身边,亲自把她扶起,看着她道:“你跟了朕多年,是否忠心,朕心里自然有数。” 锦雀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凌沂又道:“锦雀,朕虽不知你之前的主人如何,但朕希望,你对朕也能像对他一般!这几年把你安排在沐阳宫,倒是屈才了。” “皇上言重了,锦雀从不觉得委屈。” 凌沂笑了,却不再说什么。 在他登基之初,姜国吏治腐败,武备废弛。也多亏有锦雀和慕宁两人,为他平定不少叛乱。 只是,他俩毕竟是母后所带来的人,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母后这人控制欲太强,他的身边有一半是她安插的眼线,这让他极为反感。 似乎也只有在这沐阳宫,才是真是属于他的地方,他自然是不允许那些来历不明之人闯入他的领地! “去,有结果及时向朕禀报!” “是,属下告退!”主人终究还是防着她的,锦雀轻叹了口气,眼神闪了闪,看了眼凌沂的背影后,转身退下。 第164章 贴身侍女 夕阳西下,残缺的亮光照耀在青跃台上。 这是沐阳宫里最高的一处地方,彦如花台上站了许久,目光了望着远处那片被红光笼罩着的林子,正是凌沂他们秋猎之处,她时刻盼望着他能早些归来。 这几日,凌沂皆早出晚归,也只有到了暮色降临之时,她方能见到他。 想来也是可笑,当年她喜欢上凌墨,也似现在这般,想尽一切办法去靠近他,那些久违的过住似乎又要开始重演一遍。 远处响起了阵阵马蹄之声,扬起一路的尘灰。 彦如花看着那帮人马,知道他就快回来了。 她按照凌墨的喜好,亲自动手做了几道菜,想看看凌沂会有何反应,哪知他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便再也没动过筷子。候在一旁的她,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撤下碗碟,她正准备退下,凌沂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留下……” 彦如花一愣,回头望了一眼,见凌沂正是笑非笑的看着她。 “皇上……有何吩咐?”她心里忐忑,却也有些期待,莫非他这么快便认出她了? 凌沂起身,信步走到她跟前,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叫什么?” “奴婢嫣华……”彦如花垂眸。 “把头抬起来,看着朕回话。”凌沂又道。 彦如花抿了抿唇,微微把头抬起,“奴婢嫣华!” “嫣华……名字不错!”凌沂上下打量着她,突然一笑,“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贴身侍女了。” 贴身侍女?形影不离的那种?彦如花眸光一亮,如此最好,这样她便有了大把的机会来试探他。 “你还愣着做甚,还不赶快谢恩?”一旁的王公公见她呆愣站在原地,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谢皇上,奴婢自会尽心尽力照顾皇上起居。”彦如花连声应道。 凌沂却突然皱了眉头,一手掩了掩鼻,眼中尽是嫌弃,“你这一身什么味儿?让朕闻得头疼。王德,你领她下去,教教她规距……” “是,皇上!” 王德领着彦如花出了大殿,行至殿外拐角处,他放缓了步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彦如花,尖细的嗓音道:“你这身上的味儿,也的确重了些,圣上喜清净,更是闻不得一丝异味,以后可得注意些了。” 彦如花抬起手嗅了嗅,衣上果然沾了一些油烟味,但也只是一丝丝很小的味儿,几乎不可闻,这宫里的人,嗅觉难道都比常人要敏锐一些?她虽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言,只能应声道:“谢王公公提醒,奴婢记下了。往后,还请公公多多关照!” 王德笑了笑,不由得多看了彦如花两眼。 此事若是换作其他女子,此刻早已是感激涕零,亦或是惊喜若狂了。可眼前这丫头却沉静得很,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想来也是见过世面有点主见的。 皇上生性淡漠,极少有女子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也不知这丫头哪来的福气,竟被皇上看中。如今后位悬空,她虽然姿色平平,但也指不定将来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天。皇上的心思他一向不敢去揣摩,跟在圣上身边多年,他可是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 “姑娘客气了,咱都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奴才,谈不上关照一说。往后姑娘若是有何不明白的地方,尽可来找咱家。”王德扬了扬拂尘道。 “那嫣华在此先谢过公公了。”彦如花对着王德福了福身。 “你先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等梳洗好了再过来伺候皇上。” “是,奴婢告退!” 彦如花前脚刚回到自己房间,锦雀后脚便跟了上来。 “嫣华,你稍后梳洗完,把东西收一收,搬到长康殿内去住。”锦雀寥寥数语,旁边众人却已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她竟要搬去长康殿内去,这么说她和皇上……” “她该不会被皇上看中……” “就她?怎么可能?” 众人纷纷议论开来,锦雀厉声一喝:“都给我安静!”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 “敢问锦雀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香心有不甘,眼中早已燃出了熊熊烈火,都是一同被选进来的,凭什么那嫣华就有如此特权?论样貌身材,她哪样及得上她。 锦雀看了玉香一眼,嘴角一勾,笑道:“嫣华乃圣上钦点的御前侍女,自然是要搬进长康殿内居住,怎么,你有意见?” “奴婢不敢!”玉香连忙低头回道。 她竟然转眼便成了御前侍女?如此一来,她不仅身份往上抬了,更能与皇上朝夕相处,日后她们见到她,也都得对她低头行礼。不仅是玉香,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有人妒忌也有人羡慕。 “嫣华,你动作利索一点!”锦雀放下东西,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锦雀一离开,众人便围了上去,有点眼力见的便阿谀奉承,说尽嫣华好话。 玉香与嫣华都是一同在内殿伺候过的人,对于嫣华的突然高升,她一时难以接受。皇上九五之尊天人之姿,姜国哪个女子不爱慕? “嫣华,恭喜了……”见众人都忙去了,玉香这才笑着上前,只是脸上笑意却未达眼底。 “多谢!”彦如花向来话不多,也不想多加解释。为了接近凌沂,她的确是用了些手段,或许在别人眼里,她不过就是那个想飞上枝头的麻雀罢了。 “你我一同入殿,论做事,我比你尽职。论做人,我自认为比你通透。可我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何会独独看上你?”玉香皱着眉问:“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来迷倒皇上?”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你别太得意,不过就是个贴身丫鬟罢了,又不是什么嫔妃!”玉香怒目瞪着她,见问不出什么,一甩袖气呼呼的离开了。 彦如花苦涩一笑,她可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她,她只想尽快找出真相。 换好衣物,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她便搬进了长康殿内。 房间被安排在了凌沂寝殿之后,与他的卧榻只有一墙之隔,那边有什么动静,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既然是贴身侍女,那定是要随传随到,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戌时一过,寝殿之内除了她与凌沂,便再无他人。凌沂就坐在案桌前,手执宣笔,正低头批阅奏章。 许是已经沐过浴了,他身上只着白色中衣,虽束着发,发丝却微乱,还隐隐未干,细小的水珠子顺着黑发滴落在衣上,胸前的衣物已湿了一片。 如今虽已是暖春,可窗外的风吹进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许冷意,更何况湿衣贴身,定是极为不舒适的。要是不小心着凉了,怕是会说她这个小丫鬟照顾不周。 彦如花寻思了一会,脚步轻盈,上前温声提醒道:“皇上,夜半天凉,是否需要奴婢为您换身衣裳?” 第165章 拒绝侍寝 “无妨……”凌沂淡然应道,甚至头也未抬,手中的笔也未曾停下,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彦如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悄悄的去把那扇窗给关了。想着只要外边的风吹不进来,他着凉的可能便少了一分。见他那样专注,她不忍再上前打扰,远远的站在一旁,静静凝望着他。 看着那似曾相识,宛如谪仙般的男子,彦如花嘴角不觉上扬。这一刻,她好想上前抱一抱他,倾诉对他的想念。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她不能,在没有确定他就凌墨之前,她不能逾矩,不能对不起她的夫君。 凌沂终于把所有奏章批阅完,搁下笔,一抬头便对上了彦如花深情的目光。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眸,让他心中升起些许异样,说不上是喜是怒。 等彦如花神魂回窍,见凌沂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时,她的心猝不及防的砰砰直跳,连忙说道:“皇上可是要安寝了?” 凌沂敛眉,站起了身,冷言道:“替朕更衣!” 彦如花不敢有丝毫懈怠,几步走到他面前,微微屏息,准备解开他的衣襟。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她竟有些紧张,衣襟上的带子竟打成了死结,这一下怎么也解不开。 心头一急,额头直冒冷汗。 凌沂低头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前几日也是她替他更的衣,为何今日却变得如此笨拙? “你在紧张什么?” 头顶传来凌沂的质问,彦如花动作一滞,却不敢抬头。是啊,她为何会紧张呢?还不是因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像极了他,才会这么让她心猿意马。 可她又不能如实回答,只好道:“是奴婢笨拙,还请皇上息怒!” “呵……你的确是笨拙了些,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进的沐阳宫来。看来朕的这沐阳宫,得好好整治一番了……”说话之余,凌沂俯视着她,没有放过彦如花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凌沂话里有话,彦如花不是听不出来,若不是他语气低缓,她还真担心他会治她的罪。没想到,他这就查到了她,比她预想中快了一些。但若非如此,她又哪有这么幸运,能做他的贴身婢女? 识破不能说破,彦如花装作一脸惶恐,连忙跪了下去,“皇上息怒!奴婢虽是笨拙了些,但奴婢对皇上却是一心一意。奴婢也并非有意冒犯皇上,实在是皇上龙颜太过于俊美,奴婢……奴婢一时想入非非,才会手忙脚乱……” “是么?”凌沂微微蹙额,突然蹲身下去,两指钳住她的下颚,逼着他直视自己,戏谑道:“既然如此,不如朕便满足于你,今晚就由你来侍寝……” 侍寝,他竟然说侍寝?彦如花心里咯噔一声,怔愣的的看着他。 “怎么,不愿意?”凌沂又问。 “奴婢身份卑微,自然是不配侍奉皇上的!”彦如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你敢忤逆朕?”凌沂含笑的眼眸里添了一丝寒意,“朕都不介怀,你有何好担心的?朕许诺你,你若能把朕伺候好了,明日过后你便是这沐阳宫最为尊贵的女子,如何?” 说着,脸颊往前靠近了几分,一双好看的眼淡淡的看着她。 彦如花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尖微颤,脸似火烧,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周围散逸着淡淡的男人气息,时间也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皇上,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对皇上有非分之想!今后奴婢定恪守本分,尽心心力服侍皇上,还请皇上息怒!” 又有谁能抵得住他这绝世容颜与柔情?彦如花的确心动了,几乎就要沦陷。她这一生,唯爱凌墨一人,哪怕他长得像他,在未确定真相之前,她不允许自己犯错!若不是捕捉到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精光,她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凌沂冷哼一声,蓦地松开了她,“有自知之名最好,那不该有的心思劝你最好别有。” 说话间,凌沂已自己褪下了衣裳,露出精壮的腰身。彦如花连忙取了一旁干净的衣物,为他换上。 当目光触及到他后背那赤裸的疤痕时,彦如花内心惊愕不已。他堂堂九五之尊,这些触目惊心的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凌沂转身,往床榻走去,准备安寝。 彦如花轻轻为他盖好了被褥,便静候在床畔。 “你去歇着,朕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凌沂平静的声音传来。 彦如花微蹙了下眉,小心翼翼询问道:“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好?” 皇上还没睡,她又怎敢先去歇着? 凌沂睁开眼,转头看着她,“如果你想留在这里侍寝,朕也是乐意至极。” “奴婢告退!”彦如花一听,连忙欠身退下,回到了自己房里。 这一晚,她睡的极好,一夜无梦。 天才刚亮,外面的鸟儿便开始欢鸣。彦如花早早起来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去伺候凌沂起床洗漱。 房内空无一人,凌沂不知去向,塌上的被褥也已叠放齐整。 彦如花抚了抚褥上那几不可见的褶子,一手探进了被窝,被窝里还留有些许温度,想来他是刚起床没多久。 既然没传唤她,那她便在这殿内候着。 这一候便是几个时辰,彦如花正觉无趣,准备找个地方打个盹,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难道是凌沂回来了? “看来传闻一点都没错,皇上真是喜静,这诺大的长康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倒像是个和尚庙。姐姐,你觉得呢?”只听得一个俏皮的声音道。 “妹妹,请谨言慎行!” “姐姐提醒得是,妾身知错。” 皇上允她们进长康殿,这对于她们来说,可是莫大的恩赐。若是因为一句话惹皇上不开心被轰了出去,那这趟沐阳宫之行可就白来了。毕竟,谁不想得到皇上恩宠呢? “你是何人?”见房内竟然有人,为首的女子讶异的问道,声音轻缓,却带着些许威严。 彦如花抬眼看着来人,她身着淡紫色的繁花宫装,外披银色薄纱,三千发丝梳成结鬓高耸头顶,饰有金钗珠宝,额前垂着一缕细细的金流苏,点缀得恰当好处。当真是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而她身后那粉衣女子,也同着宫装,相貌娇美,想来也是身份高贵。 直如果她没猜错,两人应是凌沂的妃子…… “奴婢嫣华,见过两位贵人!”彦如花上前,微微屈身,对着两人行了万福礼。她只知两人身份尊贵,但却不知两人到底是谁。 第166章 手被烫伤 “嫣华?皇上近日收的那个贴身小丫鬟?”莫悠微微昂首,在彦如花身边来回踱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她。 一早听到这个消息时,莫悠还不信。 要知道皇上几乎不近女色,还以为这小丫鬟定是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可一见才发现不过如此,姿色平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人有些费解。 “正是奴婢。”彦如花低头应道,这两主子该不会是来找茬的? 莫悠笑了笑,“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彦如花抬头看了莫悠一眼,略有些迟疑,“恕奴婢眼拙,实在猜不出贵人身份,还望贵人告知!” “你这奴婢真是目中无人,见到贵妃娘娘不行跪拜之礼也就算了,还如此怠慢。”倒是莫悠身后的刘贵人率先回答了她。 贵妃娘娘?姜国第一贵妃莫悠? 彦如花恍然一悟,听说这莫贵妃深得皇上恩宠,也是姜国皇后第一人选,自然也是她得罪不起之人。 “原来是贵妃娘娘驾到,恕奴婢有失远迎,两位主子请上坐!”彦如花连忙道,在姜国她就没去过几处地方,这深宫里的贵人她更是没见过了。所谓不知者无罪,只望莫贵妃不会因此怪罪于她。 待两人落坐,彦如花沏了茶,恭敬端到两人面前。 要说这侍候人的活,她是真干不好。凌墨是她夫君,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可至于别人,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好歹她曾也是王妃,享受着荣华富贵,若不是为了凌墨,她又怎会甘心来做这端茶递水,点头哈腰的差事? 莫悠倒也没过于为难她,接过她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刘贵人接茶之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手微微抖了一下,茶盏一倾,杯中的茶水半数洒到了彦如花手上。 茶水滚烫,彦如花吃痛,反射性的手一缩,杯盏直接掉落于地,茶水溅到了刘贵人的裙摆上。 “哎呀……”刘贵人尖叫一声。 “贵人息怒,是奴婢笨拙,惊到了贵人。”彦如花有一瞬间的慌乱,即刻又镇静了下来,她分明是故意的,可她毕竟是主子,茶盏摔了又溅到了她衣裳上,怎么样也只能是她这个丫鬟的错。 “妹妹可否烫着了?”莫悠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 刘贵人看了看脚下,眉头微皱,“姐姐,妹妹无事,只是裙上沾了些茶渍罢了。”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连个茶也敬不好。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又如何能伺候得好皇上?”莫悠搁下茶盏,一脸愁容。 她虽是责问,声音却极轻,有一种让人觉得极好相处的错觉。可彦如花却明白,两人这一唱一和,只不过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彦如花抿着唇,看了眼红肿的手,强忍着痛意,低头回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刘贵人一听,叽笑一声说道:“你还想有下次?就你这样的,若是换在宫里,早就拖出去几棍子打死了……” 彦如花一脸惶恐,“还请贵人赎罪,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罢了,妹妹无事便好。”莫悠看了看刘贵人,又看向彦如花,“怎么还把手给烫伤了,自己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将来若是留下了疤痕,那可就不好了。” “奴婢谢过贵妃娘娘!”彦如花福了福身,拾起地上的茶盏退了出去。 待彦如花离开后,刘贵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莫悠,“姐姐,你怎么看?” 莫悠并未答话,而是站起身,在房内四处看了看,这才缓缓道:“妹妹你觉着呢?” “不懂礼数,却又不卑不亢,换作其她丫鬟,方才早就跪地求饶了。” 莫悠听到刘贵人的话,却笑了,“你可别忘了,她可是皇上钦点……” 刘贵人有些急了,“那又如何?不过就一贱婢而已,如此目无尊卑,哪里有个丫鬟的样子?难道在这沐阳宫没人教过她规矩吗?” 方才她就是故意让那嫣华打翻茶盏,想看她有何反应。哪知她临危不乱,比一般的丫鬟镇定得多,想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或许真是我们想多了,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丫鬟而已,我们不必如此小题大作。”莫悠道。 “希望真如姐姐所想那般,皇上的这颗铁石之心,也不知道能被哪个女子捂热……” 彦如花回到自己房中,打了盆冷水,直接把手泡在了水里。还好她皮糙肉厚,这点烫伤应该不碍事,待会抹上药膏便可。 没过一会,锦雀前来传唤,让她去伺候皇上用膳。 彦如花到了前殿,发现今日多了几位贵客。 凌沂坐在主位,身旁分别是莫贵妃与刘贵人。案桌下方左侧是漫云郡主,右侧是离王和安王。 彦如花一边为凌沂布菜添酒,一边看几人饮酒言欢。 “表哥,我听说西边的林子里有花鹿出没,要不你带我出去,让我开开眼界?”漫云一脸的希冀,看向凌沂,她就想跟着他出去狩猎。 凌沂却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漫云撇了撇嘴,不满的道:“表哥,你就带我出去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是想亲眼瞧瞧这祥瑞之物。” “行啊……”凌沂点了点头。 “表哥可是答应了?”漫云一听,心下欢喜。 “西林不仅有花鹿,豺狼虎豹也不少,你要是不怕缺胳膊少腿的,那就去。”凌沂漫不经心说道。 “表哥……”漫云脸色一白,“你就知道唬我!” “郡主,那西林危险重重,郡主乃千金之躯,还是别去冒那个险了,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郡主想看花鹿,待我等猎之,把它送到给郡主面前便是了。”姜离道。 “是啊漫云,这狩猎一向不带女眷,你就不要掺和了。”莫悠也劝道。 漫云明知表哥是不会带她去的,可她就是不想放过这个能与他独处的机会,“那我不进林子总行,我就在林子外头候着!” 漫云郡主心仪皇上,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在座之人又岂会不知?不过,也只有她能在皇上面前撒娇顶嘴,其他人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 凌沂望着眼前的玉盏,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爱妃你觉着呢?你是不是也同漫云一样,想去瞧瞧?”凌沂突然把莫悠搂到怀里,柔声问道。 第167章 前去西林 莫悠软软靠在凌沂胸膛,含情默默的看着他,“臣妾自然是想寸步不离的陪在皇上身边,可狩猎之地凶险,臣妾一介女流之辈,去了只怕会拖累皇上。所以,臣妾还是呆在沐阳宫安心等皇上归来,臣妾一切都听皇上安排。” “果然还是你最懂事……”凌沂嘴角扬起一抹笑来,他夹起一小块骨酥鱼喂到莫悠口中。要说他这后宫之中,就属莫悠最善解人意。 骨酥鱼肉质松软香而不腻,莫悠却觉得嘴里莫明的苦涩。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皇上明面上的宠爱,她想要的是他的真心…… 凌沂缓缓松开了莫悠,“罢了,朕今日心情好,你们若都想去,稍后便跟随朕一同出发。” 一听皇上松口,漫云欣喜若狂。 坐在她对面的姜允安,却面露担忧之色。 他朝着主位一旁深深望了一眼,随即开口道:“皇上,西林地势复杂,且猛兽繁多,虽有侍卫先去探查防范,仍有未知的危险。再者,皇上带着女眷,恐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就去附近的南望林,那里是皇家围场,总归是安妥一些。” 姜允安长相清秀,声音却清朗。 他的意思是,希望皇上不要带女眷;若是带女眷,便不要去西林,总归是为了大家安全着想。 “安王,你这话便不对了。”姜离却不赞同了,他站了起来,说道:“南望林多没意思啊,我们年年都去。这次我们来点刺激的,西林的奇珍异兽甚是吸引人,此次前去,必定满载而归!” 说到西林,姜离两眼放光,似乎迫不及待的想把那林子里的野兽统统猎入囊中。 “离王……” 姜允安还想说点什么,姜离却又打断了他,“安王莫不是害怕了?你若是害怕,不去便是。” “本王不是害怕,本王只是觉得没必要让更多的人去冒这个险。”姜允安回道。 “能有什么危险?又不让你上阵杀敌。”姜离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允安,话中鄙视之意明显。 见两人因意见不一起了争执,凌沂挑了挑眉,良久才道:“安王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西林也确实值得一去。漫云以及两位爱妃在林外竹舍歇息,没有朕的允许不可入林!你们认为如何?” 皇上发话,众人没有异议,换上行装便准备出发了。 沐阳宫外,车撵和马匹皆已备好。 漫云郡主以及凌沂的两位妃子乘坐车撵,皇上和两位王爷还有一干侍卫自然是骑马而行。 彦如花便有些苦恼了,她是个婢女,理应跟着车撵同行,可她是皇上的婢女,难道她要追着皇上的马儿跑? 王公公这几日身体不适,也不知哪儿去了,倒是没人管她这个小丫鬟了。 正在犯难之际,头顶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你可会骑马?” 彦如花抬头看着凌沂,“应该……会。” 她原先是会骑马的,只是她有多久未骑过马了?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上来。”凌沂向她伸出了手。 彦如花一愣,他是要与她共乘一骑?虽然她是乐意之至,但这众目睽睽一下,她一小丫鬟如何敢上皇帝的马儿? 罢了,皇命不可违! 她犹豫的伸出了手,本以为凌沂会一把将她拉上马,哪知凌沂却收了手,眉头微蹙,“你手怎么了?” 彦如花这才意识到,她伸出的这只手,正是被茶水烫到的那一只,手背不知何时已起了个大包。可能不是太疼,她一下也没注意到。 深知皇上有洁癖,怕他嫌弃,彦如花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奴婢……自己不小心烫到了。” 凌沂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能把自己烫成这样,可真是粗心,看来朕这贴身侍女的职位,你是一点都不合适。” 这是要革她职?彦如花有些慌了,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上,她不想功亏一篑。 “皇上,是奴婢错了。” “错在哪?”凌沂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彦如花傻眼,错在哪?她何来的错?还不是你后宫女人故意来找的茬? “奴婢错在没有好好保护自己,不能更好的伺候皇上……”也不知这瞎编乱造的回答他是否满意。 凌沂一声轻笑,弯下身,一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上了马,彦如花稳稳的坐在了他身后。 “坐稳了!你要摔下去,朕也救不了你。” 见凌沂拉紧了缰绳,彦如花只好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只听“驾”的一声,马儿开始飞奔。 “你是朕的婢女,只听从朕一人命令即可……” “皇上,你说什么?”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马蹄的“嘚嘚”之声,彦如花并未听清凌沂说了什么。 她的脸贴着他后背,闻着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她觉得无比心安。 “我方才怎么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小丫鬟?她什么身份?”姜离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先行一步的人马,狐疑的问姜允安。 姜允安拉了拉缰绳,目光也随之望去,毫无情绪的道:“一个小丫鬟而已,不碍事。” “不碍事?”姜离自嘲式的笑了笑,“她不碍事,可你差点就毁了我们的计划。” “我只是不想徒增伤亡罢了,二哥,我们能不能……” “不能!” 姜离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知道允安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让他放弃这个刺杀行动。可他怎能容忍一个外姓之人来指点他姜国的大好河山? “我的好三弟,你我才是姜国正经的皇家血脉,皇帝的宝座应属你我,而不是他凌沂!” “可是二哥,若不是他,姜国早就不复存在。如今国泰民安,我不想……” “你给我闭嘴!”姜离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他知道允安心软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部署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凌沂无子嗣,只要他一死,皇位自然而然就落在他们兄弟头上,明正言顺。 这次行动,他有九成的把握,不成功便成仁,至少他争取过。 “凌沂武功高深莫测,他身边更是高手如云,那个神出鬼没的暗影,据说功夫无人能敌,二哥当真有把握?”姜允安再次提醒着姜离,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你还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姜离冷笑了一声,把马儿牵得近了些,拍了拍他的肩,“放心……” 第168章 不死也残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凌沂一行人到达了西林山下。 “下去!”马儿刚停下来,凌沂便掰开了环住他腰身的那双手,转头冷声命令道。 这就到了?彦如花一个激灵,一下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竟然差点睡着了。她缓缓下了马,发现只有凌沂带领的这队人马在此,其他人估计还在赶来的路上。 “锦雀,你先带人前去探路。”凌沂一身玄色窄袖衣袍,高坐在马背上,面色沉稳。 锦雀点头,领命而去。 所有人都到齐了,凌沂安排郡主等女眷先到竹舍歇息。他与两位王爷各自带队,进入林中狩猎。并约定谁若先能猎得花鹿归,便为这次狩猎的赢家。 令彦如花没想到的是,凌沂居然执意要带着她一起进林子,仍旧是两人同乘一骑,只是这次,凌沂让她坐在了前头。 “皇上,这恐有不妥,您带着奴婢,如何猎杀猎物?”彦如花想不通,他进山狩猎,为何偏偏要带着她?难道就是为了让后宫那两位争风吃醋?亦或者……他记起来了她,他的凌墨回来了? 想到这,彦如花的心猛跳了起来,微微转头看着他。 凌沂一手环过她身侧,紧拉着缰绳,对上彦如花那探究的目光,他轻笑一声,“把头转回去!” 语气冷洌,让彦如花心里刚生出的那点希冀瞬间破灭,凌墨才不会对她这般凶。可他不解释,她也不敢再问。 两人靠得极近,彦如花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心跳的起伏次数,还有他喷洒在她耳畔的温热呼吸。这样一个犹如谪仙般的男人贴在她身后,很难让人坐怀不乱。 更何况,那是他夫君,是她日日所念之人。 一抹红晕爬上脸颊,彦如花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连忙转回了头。她始终坚信,他就是凌墨,只是或许失了记忆,忘记了她,终有一日,他会忆起来的。 “原来皇上还好这口啊?莫非是那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吃吃白粥小菜?”姜离歪着头,一手摸了摸下巴,目光紧盯两人亲昵的背影,想是从二人身上瞧出什么端倪来。 都说皇上生性冷淡,就没见他对谁这般主动亲近过。而这一路过来,他与那嫣华两人举动过于暧昧,若说只是寻常的主仆关系,恐怕没人会信。 “皇上当真看上了那婢女。”刘贵人叹了声。 莫悠看着远处,神色黯淡,难道她还比不上一个低贱的丫头? 漫云也一脸愤愤的看着两人,自己千求万求,表哥都不愿带她,反倒时时惦记着那丑丫鬟。不过话说回来,那丫鬟怎么这般眼熟,她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她? “那丫鬟什么来历?”漫云出声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名叫嫣华。”刘贵人回道。 嫣华?漫云琢磨着这个名字,突然大叫道:“是她?” “怎么,漫云郡主识得此人?”见她惊呼,莫悠朝她望了过来。 “不,不认识,本郡主怎么会认识一个丫鬟?”漫云连忙解释道。 “那郡主何做如此大惊小怪?”刘贵人问。 漫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那丫鬟名字与我一位朋友有些相似,我还以为她们就是同一人呢。” 刘贵人“哦”了一声,“既然是郡主的朋友,那定然也是身份尊贵,又岂会屈尊做一个丫鬟,定然不是同一人。” “刘贵人说的极是。”漫云赞同道,心里却翻起了巨浪,她叮嘱过她的,让她不要招惹表哥,哪知她这么不听劝,竟然混到表哥身边了…… 一行人分头进了林子,眨眼消失不见。 春天万木峥嵘,林子里一派生机盎然,山鸡野兔随处可见。只因这次的主要猎物是花鹿,而花鹿性情机警,胆小易惊,所以他们各自带的人都不多,以免惊扰了它。 凌沂对其它猎物视而不见,只骑着马悠闲的在林中走着。 彦如花几番欲言又止,他不是要寻花鹿么?可他这懒散的模样哪里像是来狩猎的,反倒是像来出游山玩水一般。 “皇上,是不是带着奴婢不方便射猎,不如就放奴婢下来,奴婢自己步行便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凌沂靠近她几分,脸往前凑了凑,一手指了个方位,“你瞧见那东西没?” 彦如花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见远处草丛里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啃草觅食,“那是何物?” “黑面郎。”凌沂回道。 “黑面郎?”彦如花从未听过此物。 凌沂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拿起弓箭,拉开弓弦,一箭射向草丛。只听一声惨叫,草丛里的东西突然蹿了出来。 彦如花定睛一看,竟然是头半大的野猪!凌沂方才的那一箭正好射中了它的大腿,此时它正咧嘴看向他们,嘴上那两颗尖锐锋利的獠牙甚是吓人。 野猪虽不是老虎,却比老虎更加凶猛。 眼见它疯狂的扑了过来,马儿仰头嘶鸣,往后退了几步。凌沂恰在这时又一箭射了出去,再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箭箭射中野猪要害,终在它扑过来之前倒地。 “皇上,好……好箭术。”彦如花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方才凌沂出手要是再晚一点,只怕她就成了它的盘中餐了。 “现在可还要下马?”凌沂又问。 “不,不了……”彦如花连忙摇了摇头,她若一人在这深山独行,只怕会被啃得尸骨无存。 “那就坐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黑面郎很少单独出行,若是再遇上,恐怕便不是这么容易对付了,不过它的味道倒是不差。”凌沂看着倒地的野猪,吩咐身后的侍卫把它捡了起来,带回去烤着吃。 此时的姜离猎得了不少货物,只是他此行另有目的,自然不会往林子深处钻。与姜允安碰面后,他更是待在原地不动了。 听了黑衣人的禀报,姜离阴恻恻一笑,“甚好啊……” 说着,他看向姜允安,“三弟,你那边如何了?” 姜允安望向林子深处,回道:“都已布置妥当。” 这时,姜离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如今他被美色迷惑,疏于防备,待他发觉,却也晚了。论他武功再好,也敌不过我费尽心思请来的那些个奇能异士。” 姜允安却不这么认为,他忧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那是你太高看他了,你真以为他是神,没有七情六欲?只要他进了这林子,哪怕他不死,也得残……”姜离的眸光浮现一抹狠色。 第169章 中毒了 越往林子深处走,山上的树木也愈发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片绿叶随风翩然而落,恰有一片落在了彦如花肩头。 凌沂的目光凝聚在这片绿叶之上,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往高处瞥了一眼。 “朕记得这前面有条小河,我们到前面去歇一会,这里交给你们了。” 凌沂突然策马狂奔,他话音刚落,身后几个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头顶四方抛射出暗器。他们出手极快,只听得几声闷响,隐在树上的黑衣人便都跌落了下来,顿时没了气息。 “怎么会有埋伏?”彦如花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这看似宁静的西林,似乎一点都不平静。 “你怕吗?”凌沂问。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你就这么肯定,万一是你呢?哪怕不是,你又觉得你逃得掉吗?朕死了,你也活不了。”凌沂笑道。 彦如花震惊的回头看着他,“原来皇上是故意的?” 凌沂一脸无辜,“什么故意?” 彦如花回过头去,却没有答话,此刻她终于明白,他为何只带她进林子。 突然,耳边一阵疾风吹过,几根利箭破空而来。彦如花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又仓促落地。 马儿被利箭射中腿部,向前狂奔了几步,便颓然倒地不起。 彦如花大惊失色,好险!方才要不是凌沂,只怕她就成了那箭下亡魂。但转念又一想,若不是他,她也不会置于这险境。 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来,凌沂一手抱着彦如花,身上又并无利器可抵挡,只能上纵下跳躲开这些利箭,没一会,便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锦雀带人及时赶到,两人这才脱离了险境。 “外面如何了?”凌沂漫不经心的问。 “皇上,一切如您所料,离王果真有了谋逆之心!眼下林子里埋伏的刺客,已尽数被属下斩杀,只是这西林甚大,离王又鬼计多端,皇上实在不必以身犯险……”锦雀担忧道。 “朕若是不入这林子,又怎能让那群狐狸现出尾巴。”凌沂冷笑道,继而看向一旁还惊魂未定的彦如花,眼神幽深,“倒是委屈你这小丫鬟了……” 彦如花怔愣了好一会,讪讪笑道:“不委屈……不委屈……” 原以为他带她入林之后,相处之下定会生出许多惊喜,哪知这惊喜是一个没有,全是惊吓。凌沂在入林之前,就已知晓西林有埋伏,他也早有应对之策。带着她不过是为了转移众人视线,让有心之人觉得他是喜新厌旧贪恋美色,而他再趁着敌人疏忽大意之时绝地反击。 刺杀皇上可是死罪,甚至株连九族。姜离身为王室中人,不可能会不明白这一点,想来这次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埋伏的人一下就被锦雀他们反杀了,估计那离王就是个草包,没什么真本事,彦如花如是想着。 看着凌沂一脸运筹帷幄的样子,彦如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便没那么害怕了。 几人准备继续前行,彦如花紧跟在凌沂身后,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向阳的山坡上。 蜿蜒的小溪流淌在山间,光那潺潺流水声便让人沉醉。遍地开满的野花引来不少蜜蜂蝴蝶在花间起舞,胜似仙境。 没想到这西林,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彦如花惊正叹着,鼻尖忽闻到了一阵暗香,那香气淡淡的甚是好闻,让人身心愉悦,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 大家正准备在此歇息一会,山坡边上的林子周围却突然起了白雾,先前的淡香转为异香,黏黏腻腻,让人闻着隐隐作呕。 “这什么味道,这般奇怪?”彦如花一脸嫌弃的掩了掩口鼻。 “小心,此香有毒!”凌沂一把拉过彦如花,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塞到她嘴里,“吞下去!” 彦如花满脸惊诧,可见凌沂如此谨慎,她不敢抗拒,只能强忍着恶心,就着口水把这可颗臭熏熏的药丸咽下喉。同时心中也满腹疑问,他怎知这香气有毒?也不见他自己吃这药丸。 对上彦如花狐疑的眸光,凌沂眉梢微挑,“怎么,害怕我给你喂的是毒药?” 彦如花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你为何不吃?” “朕……百毒不侵!”凌沂面无表情回道。 百毒不侵?凌墨虽精通医毒,却也没有这百毒不侵的体质,他定是在糊弄她了。这药丸一下肚,彦如花只觉满嘴的苦味,鼻腔里也全是那药的臭味,哪还闻得到半点花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见凌沂身后的那些侍卫全然倒在了地上。 凌沂也在此刻突然紧皱了眉头,脸色一白,一手捂住胸口,身子缓缓落地。 “皇上!”彦如花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子,一脸焦急,“你这是……” “中毒!” “你方才不是说百毒不侵吗?怎么会……”方才还说自己百毒不侵的人,这会便要倒下了。 瞧见彦如花眼里的惊慌,凌沂朝着她挤了挤眼。 彦如花一时有些懵,随后才领会过来,微点了下头后,也跟着倒在了草地上,躺在了他身旁。 过了片刻,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彦如花紧闭着双眼,心里始终是有些害怕,这些人会不会一来就捅她一刀,亦或者掐她脖子,看她死没死?她脑海里幻想着无数种被杀可能,心里一紧张,手指便微微颤抖。 凌沂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手掌一翻,将那只颤抖不安的手紧紧裹住。 他的手掌温暖且结实,彦如花心里暖暖的,先前的不安瞬间被驱除。既然凌沂早已有防备,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只要选择相信他,跟着他演戏便是。 “果然帝王最是多情,都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美人哪。”姜离一步一步靠近凌沂,看着昏迷倒地还两手相握的人,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紧跟在姜离身后的一名黑衣人问道。 “不急,中了这灵幻散,你觉得他还能逃得掉?”姜离目露凶光,铆足了劲一脚踢向凌沂,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他似乎不解气,又接连踢了几脚。 第170章 她杀人了 “你凌沂向来不是都很厉害么,这会儿不也栽在本王手上?” 发泄完心中的恨意,姜离又蹲下身,一手钳住凌沂的下鄂,盯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啧啧两声:“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生得倒是举世无双,引得我姜国女子皆为你着迷,就连她也是……” 姜离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痛,眸中恨意加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咬牙道:“在他死之前,先把这张脸给我毁了!” 即刻有一名黑衣人听令,手执匕首上前,扬手准备划向凌沂的脸。 匕首反射的亮光照在凌沂的脸上,在匕首正要贴近皮肤之际,凌沂终是忍无可忍,突然睁开了双眼,一手反握住黑衣人手臂,一掌劈向他的脖颈。 黑衣人匕首落地,人被毫无防备的震了出去,咳下了几口鲜血。 姜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弹跳了几步,一手指着凌沂,惊诧道:“你……你怎么会……” “朕怎么会安然无恙是吗?”凌沂眸中寒意深深,一步步逼近他。 姜离此刻只觉背脊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姜允安不是说这西域灵幻散万无一失吗?可他凌沂为何没有中毒的迹象?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不,这不可能!”姜离面色惨白,显然慌张不已,若是凌沂没有中毒,那他所做的一切便付诸东流。 凌沂冷笑着,看着地上还在装死的彦如花,“起来,不用装了。” 彦如花听到他的命令,这才缓缓睁开眼,起身拍了拍衣上沾着的尘土。 “你……你们……”姜离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到底还是他大意了。 错过了此次机会,他便再无翻身的可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沂活着走出这林子!他挥了挥手,大批黑衣人一涌而上,将彦如花和凌沂两人团团围住。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利刃,彦如花打了个哆嗦,小声问道:“皇上,他们人多势众,您为何不让锦雀他们过来帮忙?” “你没看到他们都中毒倒下了么?”凌沂回道。 “那不是装的吗?” 凌沂笑了一下,“我们是装的,他们可是真中毒了。” “这……”彦如花望了望远处倒在地上的一片人,心里惶惶不安,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她可做不到像凌沂那般镇定。她惜命,她怕死,更怕疼,当然她更不想他出任何差池。 “皇上,奴婢虽不会武功,但奴婢绝不会拖累您,您只管……”彦如花的话来不及说完,黑衣人便冲了过来。 “你顾好自己……”凌沂神色肃然,把她护在身后,以一己之力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 彦如花突然后悔及了,她为何不好好练功呢,如此,在这紧要关头,她便可以助凌沂一臂之力,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黑衣人越来越多,进攻愈渐猛烈,彦如花躲在凌沂身后,左闪右避,心已提到了嗓了眼。凌沂的刀法干净利落,刀刀击中敌人要害,一击毙命,彦如花那一身粉色的襦裙也沾上了鲜红。 眼见自己的人死了一半,姜离心里有些急。 这些死士可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没想到却敌不过一个凌沂,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两方对峙,姜离自然是不会给凌沂喘息的机会,“给我杀!今日谁能拿下这外姓狗皇帝的命,我姜离重重有赏,他日这姜国也有你们的一份!” “就凭你们?”凌沂嗜血的眸子里冰寒一片,丝毫不把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你是战神又如何?几年的养尊处优,你以为你还能像几年前那般神勇?”姜离讥讽道,随后面色一沉,红着眸子厉声喝道:“杀!”。 这些死士本就忠于姜离,这会听到了他的许诺,一个个更是杀红了眼。 “你找个地方躲好,有机会便逃!”凌沂推了彦如花一把,让她找个地方藏起来,自己则引开了这群黑衣人,开始了厮杀。 彦如花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把刀防身,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棵大树背后,伸出半个头,一双杏眼紧盯着前方。 他们的目标是他,一时半刻,她是不会有危险的。 没有了她在身后,没有后顾之忧,凌沂发挥自如,手起刀落,黑衣人没讨到半点好处。所谓擒贼先擒王,凌沂自然不会傻到跟这些人死磕到底,只要抓住姜离,那么一切便简单得多了。 他向姜离杀去,姜离自然也看出了他用意。他后退几步,眼神一动,便有人朝着彦如花方向行去。 彦如花暗叫不好,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 她握紧了刀把,紧绷着身子,想着有几分把握能把来人放倒。 “别躲了,给我滚出来。”黑衣人上前,剑指着她道。 “别杀我,别杀我……”彦如花瘫坐在地,惊恐得看向来人,吓得花容失色。 黑衣人瞧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小丫鬟,冷声道:“你给我起来,走……” “好,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便是。”彦如花一手撑在地上,试图慢慢爬起来。 “皇上,快救我!”她突然朝着黑衣人身后喊了声。 黑衣人一听,以为是凌沂过来了,连忙转头一看。 趁着黑衣人转头之际,彦如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藏在草丛里的长刀,一刀斩向黑衣人持刃的手臂。 只听黑衣人一声惨叫,整个手臂硬生生被彦如花砍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你这死丫头,竟敢使阴的诓老子!” “你们也好不好哪去!”彦如花气呼呼回道,这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她亡,这一刀她可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找死!”黑衣人愤怒无比,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并没有因为断了一只手臂便任由人宰割,他用仅剩下的左手迅速拾起了剑,想一剑了结了彦如花。 彦如花侧身避过这来势凶凶的长剑,黑衣人又是一剑劈来,她双手举起刀挡在胸前。别看这人断掉一只臂,单手的力气却还是那么大,彦如花一时招架不住,节节后退。 利刃近在咫尺,一不小心他的剑便会把她的脸劈成两半,这等死相定是难看极了,彦如花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咬着牙关,一脸憋得通红,愤力抵抗。 许是失血过多,黑衣人渐感体力不支,有片刻的恍神,手上的力道也渐小一些。彦如花顺势一推,黑衣人摇晃着连连退了几步。 彦如花几步化作一步,刀尖对准黑衣人胸口,猛得刺了进去。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彦如花怕他再爬起来,拔了刀又猛得刺了几下,黑衣人这才没了声息。 温热的血液溅了她一脸,她的手上身上更是沾满鲜血。 她杀人了! 第171章 被欺负了 彦如花怔愣的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跪坐在地上。 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那些痛苦的记忆一下溢出了脑海,她清楚记得,她还杀过一人,她的夫君,她杀了她的夫君啊…… 那一剑刺入他心口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若不是她,凌墨根本不会死,都是她害了他啊。 心骤然抽痛,彦如花脸色煞白,手捂着心口,轻声哭咽。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鼻腔,让她胃间翻涌,排山倒海一般的恶心,一下吐了出来。 吐过之后,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凌墨还没有死,老天给了她赎罪的机会。 看着那边的厮杀,彦如花冷静了下来,她用衣袖抹了抹脸,血水和泪水混作一团,被衣袖那么一擦,团团粉色便印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狰狞。 姜离看着那提着刀,一身鲜血,宛如从地狱走来的女子一步步逼向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到底也是他小觑了凌沂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丫鬟,却也有如此的爆发力,竟然能杀了他的死士。 彦如花心里自然也明白,她能杀死那个黑衣人,不过是因为对方大意,疏于防备,她才能得手,不然,她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姜离不会武功,只要挟持了他,便能为凌墨赢得一丝生机。 姜离刚想开口喊人,彦如花的利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胁他道:“叫你的人马上停手!”说完,她又加了力道,利刃在他脖子上压出了血痕。 “好说,好说……”姜离感觉到了颈间的痛意,他连忙摆了摆手,不敢乱动。 彦如花的目光紧盯着他,催促道:“快点!” 姜离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都给我住手……” 彦如花本以为只要姜离喊停手,那些黑衣人便会听从他的吩咐停止打斗。可那些人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对凌沂展开着猛烈的攻势,大有不杀了他誓不罢休之意。 “你瞧见了没,他们不听本王的了。”姜离皱了眉头,也似有些为难。 双拳难敌众手,彦如花生怕凌沂寡不敌众,担心的瞥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姜离反客为主,他钳住她手腕,打掉了架在他脖了上的利刃。 彦如花吃痛,刚反应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姜离早已夺刀,两名黑衣人架住了她手臂,让她动弹不得,并有一把利刃指向了她。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竟敢威胁本王!”姜离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彦如花脸上顿时多了一道五指印,火辣辣的疼。 “你这贱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啪啪”几声脆响,姜离在她脸上留下了几道红掌印,这才罢手。他甩了甩震得有些发红的手掌,又见彦如花闭嘴不吭声,阴恻恻道:“你倒是有几分骨气。” 彦如花被打得两眼发直,头也昏昏沉沉,当然没有还嘴的机会。 打斗中的凌沂,自然也是觉察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不动声色,手中的刀却是更狠了些。 姜离看着被众多人围困,却依旧如雄狮猛兽的凌沂,眼神一黯,大声道:“凌沂,你若束手就擒,本王便可放了这贱婢!” 凌沂听后,冷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声音冷冽,“不过区区一个贱婢而已……” 他眼中的嘲讽,众人都看得真切。他在嘲讽姜离,拿一个贱婢的生死来威胁他,一个贱婢的生死,与他何干?区区一个贱婢,他又怎会在乎? “愚蠢至极……”凌沂杀红了眼,面对这众多杀手,他丝毫不畏惧,也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听到凌沂口中愚蠢至极这四字,姜离怒意更甚。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眼前这个他们的帝王,向来冷血无情,怎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拿她来威胁他,确实是可笑之及。 不过区区一个贱婢而已…… 彦如花脑子里回响着这几个字,原本心里的期待和恐惧,全都消失不见。原来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一个贱婢,他的挡箭牌而已。可对于她来说,他是她的全部。 彦如花低低笑了两声,红肿的脸庞,加上鲜红的血印,显得凄惨无比,“一向聪明的离王殿下,也会犯糊涂?我不过就一低贱婢女,能为皇上身死,死而无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死鸭子嘴硬!”姜离望着彦如花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一刀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既然如此……” 他故卖关子停顿了一会,看了一眼凌沂,提高音量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把你赏给众人。这皇上亲自挑选的人,想来味道不会太差。” 随即他又对押着彦如花的两名黑衣人道:“先给你们两个尝尝鲜,你们是想就地解决呢,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享用?” 两人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随即便领会了姜离的用意,其中一名回道:“等不及了,当然是就地解决,快意更甚。” 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的丫鬟,姜离就不信凌沂还能无动于衷。他在乎她也好,不在乎她也罢,这便是敢与他作对的下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彦如花惊恐得开始挣扎,她突然觉得死并不可怕,可被人侮辱,那便是生不如死! 手臂被钳住动弹不得,面对欺压过来的人,彦如花只能不断挣扎,双腿用力的蹬着,试图挣开这束缚。 “凌墨,救我……” 听着那声绝望的哭喊,凌沂手里的刀一顿,心底没来由得一颤。既然是他带她进的这林子,那她的安危他必将负责到底,要是连一个丫鬟都护不住,那他凌沂还算是男人么? 在他分心之时,手臂被挨了一刀,虽然伤口不深,但对方的刀尖上可是淬了毒,伤口里流出了乌黑的血液。而他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伤势,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彦如花解救出来,稍迟一分,后果不堪设想。 可对方似乎猜到他的心思一般,几人死死的缠住他,让他一时脱不开身。凌沂心里焦急,只能快刀斩乱麻,他身形极快,刀法变幻莫测。只是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毒液的缘故,他渐感体力不支。 彦如花拼了命的挣扎,她怎会甘心被这群人欺辱?哪怕是死,也不能!眼角瞥到战乱中的凌沂,他似乎还受了伤,她相信他只是脱不开身而已,不然他绝不会见死不救! 肩上的衣物已被黑衣人撕破,露出一小块白嫩的肌肤,黑衣人眼神都变了,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吃了。 挣扎中,彦如花摸到头上的一枚簪子,她把簪子拔了下来握在手心,狠狠扎进了黑衣人的颈间,又愤力拔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黑衣人一手紧按着流血的脖子,愤怒的打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死丫头,还挺烈的,定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第172章 患有头疾 “来呀,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彦如花高举着带血的簪子,一下挣脱了两人的钳制,向后爬了几步。她满嘴的鲜红,瞪着双目看着眼前的人。 “想死还不容易?但老子要你生不如死!”黑衣人邪笑着,刀尖指向她:“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看你还如何反抗!” 说着,他举起刀,欲划向她的脚腕。 彦如花可不那种坐着等死之人,眼见刀划了过来,她连忙缩了脚,躲过一劫。黑衣人见扑了个空,恼意上来,朝着彦如花乱砍一通,他就不信了,他还收拾不了一个小丫鬟。 彦如花身形敏捷,每次都能避开黑衣人的杀招,这让黑衣人惊讶不已。她在死人堆里捡起一把长剑,胡乱挡着。 凌沂见彦如花已暂时脱离黑衣人魔爪,一颗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但那人对她穷追不舍,她轻功看似不错,但她不会武功,这样只守不攻,终不是长久之计,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思及到此,凌沂杀出一条血路,奔向彦如花,在那黑衣人落刀之际,一刀将他斩杀,血溅了他一脸。 彦如花惊愕的站在原地,她本以为此刻她必死无疑,没想到凌沂来的这般及时,恰好救了她一命。 “你怎么样?”凌沂声音低沉,一身玄色锦袍,发黑如墨,清冷俊美的脸上略带一丝疲惫,整个人却犹如高挂的皎月,让人难以亲近,让人敬畏。 看着眼前姿容绝滟的的熟悉面孔,彦如花笑了,可笑着笑着眼圈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此时的她发髻散乱,脸上红肿,身上到处血迹斑斑,衣裳残破不堪。虽是狼狈,脸上却笑容灿烂,像是在告诉他,她平安无事,让他不要为此担忧。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强装慎定;明明觉得委屈,却又不敢哭出来。 凌沂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像她这般坚韧。 她提剑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只要风一吹便会倒下一般。凌沂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眉眼间流露出他从未曾有过的温柔。 彦如花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大颗滚落,她再也顾不上其它,扑到凌沂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大声哭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这些人,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凌沂轻搂着她的肩,轻声安慰,眼里尽是杀伐。 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彦如花很快缓住了情绪,抹了泪,看向他受伤的手臂,声音还带些哽咽:“你手上的伤可要紧?” “小伤,无妨。”凌沂看了眼依旧还在微微冒着血的伤口,眼神有片刻疑惑,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抬手轻轻擦拭着彦如花嘴角的血迹,“疼吗?” 彦如花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还好,死不了。” 凌沂神色肃然,转头看向姜离,“姜离,朕几番对你手下留情,你却依旧贼心不死,屡次想刺杀朕,当真是自寻死路!” “你以为我姜离是那等怕死之辈?”姜离高昂着头,全然不把凌沂放在眼里,这次,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你不怕死?”凌沂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冷笑一声,“当年姜国连年混战,四分五裂之时,你缩在何处?” “我……”姜离一时哑口无言。 姜国乃膏腴之地,物产丰富,却也成了兵家必争之地。那时姜国兵力薄弱,邻国虎视眈眈,再加上朝廷动荡不安,姜国逐渐走向衰败。而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世子,无权无势,根本无法扭转当时的局面,所以他只能躲起来保命。 后来,凌沂出现,带着一支强壮的军队,硬是把姜国失去的领土全给夺了回来,在百姓的拥戴下,成为了姜国新任帝王,姜国也因此逐渐强大,国泰民安。 自古强者为王,这个道理姜离不是不懂,可他不甘心!姜国是他祖辈、是他姜家人打下来的江山,怎轮得到凌沂一个外姓之人来坐拥?哪怕他身体里流着姜国一半的血,但只要他姓凌,他便不配! “姜国是朕拿命夺回来的,你觉得朕会这么轻易把皇位拱手让人?论智慧,你比不过朕,论武功,你更是不如我,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千方百计算计着朕,想着只要朕一死,你便能明正言顺的继承这皇位,可惜啊……” 凌沂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讥讽,“你又输了……” “你别得意得太早,本王既能毫不避讳的出面,便是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日你必死无疑!”心思被凌沂当众拆穿,姜离一时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只见他一挥手,一大批黑衣人便又涌了过来,招招都是要置两人于死地的狠厉。彦如花此时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有一丝分神,她小心翼翼的配合着凌沂,躲避那往身上劈来的利刃。 凌沂出手快狠准,没一会,黑衣人尽数被他斩杀。 姜离懊恼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凌沂的实力,看来他这姜国战神的名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擒贼先擒王,就在凌沂靠近姜离准备擒住他时,一阵刺耳的笛声忽然从山间传来,声声刺痛着他的耳膜,他拿刀的手一顿,眉间瞬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笛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彦如花并未觉察有何异常,顶多也只是听了心里有些难受而已。 可凌沂却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两手抚着额头,似在苦苦挣扎。彦如花上前,见他脸色苍白,似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你,你怎么了?”彦如花一手轻握住了他的手臂,关切的问道,可凌沂却一把甩开了她。 “滚……”凌沂冷洌吐出一字。 对于凌沂突然的转变,彦如花心底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间就变成这样?莫非是这笛声的问题?可除了凌沂,其他人都好端端的,并未受这声音影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离却在这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皇上的头疾,并未痊愈啊……” 头疾?他患有头疾?彦如花一下明白过来,想来是这笛声引发了凌沂的头疾,那是不是只要听不到这笛声,他便会没事? 第173章 同生共死 “我带你离开这里……” 彦如花见他这般痛苦,上前再次抓紧他的手臂,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她。彦如花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抬头四处望了望,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带着他腾空而起,往一旁的树林飞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快,绝不能让他们跑了!”见两人远去的背影,姜离这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林子里不乏参天古树,借着林木的遮掩,两人想要躲逃相对容易多了。 若是等凌沂的援兵一到,他便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竟会有如此上乘的轻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犹豫,早该一剑了结了她。 “提两人人头来见,否则,你们也活不过今天!”姜离气得直跺脚。 进入林子,彦如花带着凌沂跑了一阵,直到听不见那笛音,这才停了下来。 可凌沂的状态似有些不好,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似一下便会倒地。彦如花搀扶着他,让他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 一松手,才发现手上黏黏腻腻的,竟是满手的鲜红!她盯着凌沂手臂上的伤口怔愣了片刻,从裙角扯下一片布来,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上。 凌沂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小丫鬟,心下莫明一疼,缓缓开口道:“你走,趁此时敌人没有追上来,你还有机会逃生。” 头顶传来凌沂虚弱的声音,彦如花抬眸:“奴婢是绝不会丢下陛下一人逃跑的。” “哪怕是死,你也真不怕?”凌沂盯着她又问。 对上他探究的眸光,彦如笑了笑:“能跟陛下同生共死,那是奴婢的荣幸。” 那双如水的眸子,温暖的笑容,让凌沂不由得一阵恍惚。她明明长得不美,可她的身上却仿佛有种魔力般,让他情不自禁的想靠近,更想抓住她眼里的那片光。只是她眼里的光,终究不是为了他,而是另一个与他相似之人。 心底突然一阵烦燥,凌沂干脆闭上了眼,不去深想自己这异样的情愫。 “皇上?” 彦如花见他突然不说话,担心他是哪里不适,又急急了唤了声,“皇上?” 凌沂此刻是真不想搭理她,再来头部的疼痛似乎又加深了一些,让他更不想开口说话。 “皇上,你……你可别吓奴婢!” “皇上?” “皇上!” 彦如花一时急得不行,轻摇着他的胳膊,一声一声的唤着他。 “凌墨,你不能死,凌墨……”想着凌墨可能再一次离开她,彦如花心痛到不行,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凌墨……” 凌沂突然睁眼,目光深沉,声音冷冽:“朕,不想再听到凌墨二字,你可记往了?” “凌……”彦如花张了张嘴,刚喊了一个凌字,看到凌沂那警告的眼神,只好讪讪点了点头。 “朕跟你说过很多次,朕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你为何总是不信?”凌沂叹了声,抬头仰望着头顶那片繁密的枝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你又为何如此笃定,你不是他?”彦如花反问道。 她的眼里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的执着。 凌沂十分讨厌她这般的自以为是,但他此刻又不能把真相告知于她,毕竟他是凌墨的孪生兄弟这件事,这世上还没几人知道。可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他,他心里就莫明的不悦。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是他。”凌沂缓缓道,“到那时,你是要继续追随朕,还是在希望破灭之后,随着你的心上人而去?” 凌沂的这一问,问出了彦如花的心底最深的恐惧。 从见到凌沂的第一眼起,她心底就把他当成了凌墨,从未想过万一他真的不是凌墨,她又该如何。倘若他不是他,那她会不会只是空欢喜一场? 看到彦如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凌沂突然笑了,语气变得调侃:“罢了,朕就不同你这女子一般计较,只要你愿意,朕后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不,她当然不愿意,她不愿做那笼中雀,更不会和其他女子共享一夫。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执着又是为何?只是为了证明凌墨还活着而已?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诡异的笛声又近了,彦如花警觉的望向四周。 “你的援兵何时会到?”彦如花怕再这么等下去,两人必死。 “那群酒囊饭袋,只怕是折在敌人手里了。”凌沂淡然道,对于眼前的困境,他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若不是这笛音的干扰,区区百个黑衣人,岂会是他对手? “那就是没有援兵?”彦如花一下紧张起来,生死关头没有援兵,他怎还能如此淡定? “生死就看天意了,若是你能护朕走出这林子,从此荣华富贵任你挑。”凌沂一本正经的道。 “皇上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个小丫鬟,能有何能耐?”彦如花甚至怀疑,凌沂是不是伤到脑子了,如此信任她,凭她就能敌得过那些个顶尖杀手?还是他留有后招? 凌沂站了起来,脸色微变:“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跑?” 说着,拉起彦如花便跑。 他手心传来的暖意,让彦如花心下一喜,只是这喜悦没一刻便被身后的追喊声给磨灭。 “他们就在前头,快追!” 彦如花听到身后的喊声,心里忐忑不安,看着凌沂那张愈发苍白的脸,更是担心不已。这笛音就像鬼魅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凌沂往身后看了眼,对着彦如花严肃道:“你还是先逃,不用管我。” “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彦如花坚决道。 凌沂脚步愈发缓慢,彦如花只能挽住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到最后一刻,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放弃。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老天这是绝了她的路。 眼前竟是一方断崖,崖面的风呼呼吹来,再往前便要掉入那不见底的深渊,彦如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上一次,她与凌墨便是跌入悬崖,从此生死一方,难道那样的悲剧还要再上演一遍?上次她侥幸留下一命,而这次不一定会有那般运气。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看着眼前的困境,凌沂苦笑了声。 第174章 双双坠崖 姜离很快带人追了过来,眼见前头悬崖阻了两人逃生之路,他心下狂喜,大笑道:“凌沂,你看看,这是老天都在帮我啊。” 这次,他也不能再让两人逃了,他当即挥手示意黑衣人立马动手。 “凌墨,抓紧我!”情急之下,彦如花揽着凌沂的腰,转身向崖外跃去。 崖边上刚好有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伸出了悬崖,只是离对面崖岸还有几十丈的距离。若是没有借力点,耐何彦如花轻功再好,也很难达到对面,更何况此刻身边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凌沂,想要越过这悬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彦如花必须拼尽全力一博,横竖都是死,哪怕是掉下悬崖粉身碎骨,也好过死在这乱刀之下。 姜离也觉得她此举是自寻死路,止步崖边,没有再让人追下去。再来,他们之中也没人能有如此胆量,敢迈出这悬崖一步,除非是不要命了。 在众人怒目之下,彦如花一跃飞到树顶,轻踩着枝干,跃向远处。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带着凌墨飞到对面去,只要到了对面,他便安全了。 功力在一刻爆发,身上似灌注了仙力一般,身形如电,倏忽千里,一下到了数十丈之外。 看着两人乘风而去,姜离暗自懊恼,虽然他早已备了弓箭手,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逃脱。 耳边风声呼呼,凌沂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一下恍了神。 此刻在他的眼中,彦如花就似那下凡的仙子一般,身上泛着神秘的光芒。她坚定的眼神,更是让他为之一动。 殊不知,彦如花的掌心早已沁出了冷汗。 眼见就要安全落地了,可她已再无力气,只得把凌沂往前一推,将他推到了地面,而她则开始往崖下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凌沂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真是个傻女人!”他低声谩骂了一句。 这世上,除了他母后,她是唯一一个舍身救他的女子,他又怎能眼睁睁见她跌落悬崖? 彦如花脸色苍白,方才已用尽了她全部力气,此刻她只觉整个人如同棉花般,软绵无力。 凌沂一手以崖边大石为支点,一手伸出崖外死死抓着她的手。 崖边的尖石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直流,滴在了彦如花的手上,头上。他的手本就受了伤,以他如今这状况,根本无法拉她上去。 但尽管如此,他仍旧咬着牙,绝不放手。 此情此景,彦如花想起了当初,她这也是这般奋力拉着凌墨,不让他掉落悬崖,那份害怕和无助,她又怎能体会不了?如今不过是角色互换,她在悬崖下,他在悬崖之上。 她可是好不容易救他出来,怎能又置他于险境?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凌墨,放手……”彦如花的声音有些颤抖。 凌沂此刻没心思去纠正她的称呼,只想把她救上来,只是自己那一点点向下滑落的身体在告诉他,要么松手让她死,要么两人一起死。 “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死的。”彦如花几乎哭着说道,“这条命是我欠你的,就当我还了。无论你将来是否记得,都无需自责,凌……” “住口!” 彦如花一个“墨”字还未出口,凌沂便厉声打断了她:“这些话留着你上来再说不迟。” 彦如花红着眼眶笑了,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手。 “你干什么,不要……”凌沂惊慌的看着她,见她正缓缓的掰开他的手指。 这一幕似曾相识,令他胸口一痛。 “好好活着……”彦如花挣脱了他的手,整个人向下跌去。 “不要!” 凌沂想也没想,几乎本能的跟着跳了下去,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她,两人同时往下坠落。 另一面崖上,姜离远远的看着两人下坠的影子,心里总算舒了口气,这皇位他是势在必得了。 只是他还没得意多久,身后突然冒出无数箭矢,身边的人皆被射成了刺猬。 在他惊愣之际,一行侍卫窜了出来。 这些侍卫脸上皆戴着银色面具,一看便知是凌沂的近身暗卫。 “皇上呢?”为首的那名暗卫焦急问道。 “你们好似来迟了些……”姜离心里虽惧,但想着眼下凌沂已死,将来他可是要做帝王的,这群人不敢对他做什么。 果然,那暗卫只是冷冷盯着他,下令让人查了一下周围后,又命令道:“你们领一队人马下山搜查,务必尽快找到皇上。” 一行人领命而去。 姜离见一行人离去,正感叹这暗卫识时务,忽觉脖子一痛,整个人都被暗影给提了起来。 “陛下若有什么闪失,我定让你生不如死!”暗影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离这才感到后怕,连大气也不敢喘。 要知道这暗影可是杀人不见血,乃凌沂身边第一近卫,若不是打探到他最近出任务不在姜国,他也不敢如此放手一博。 把姜离狠狠丢在地上,暗影这才向身后的人吩咐道:“离王动手弑君,把他押下去,暂交太后发落。” 姜离一听要把他交给姜俪云那老巫婆,这才一急,连忙道:“暗影,陛下坠身山崖是事实,这姜国没有人比本王更合这皇位,只要你能效忠于本王,往后荣华富贵任你选!” “痴人说梦!”暗影狠狠瞪了他一眼,“带下去……” “不要,不要把本王交给那老巫婆……”那老巫婆的手段简直惨绝人寰,落到她手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暗影无视姜离的哀嚎,靠近崖边,神色凝重,低声道:“臣还是晚了一步……” 彦如花没想到她还能再次睁开眼,只是全身骨头像散架似的,每动一下便疼的厉害。想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没死,便是老天眷顾了。 等等,“凌墨!” 她好怕又像上次一样,她一醒来,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凌沂见她一醒来便在寻他,心里有些感慨,若他就是凌墨,那该有多好,然而,他不是…… “朕不是他。”凌沂淡声应道,声音有些虚弱。 彦如花顺着声音望去,见凌沂正倚靠在一块光滑的崖壁之上。 他发丝散乱,脸上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也刮破了,显然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第175章 你是慕宁 “你怎么样?”彦如花勉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凌沂走了过去,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凌沂见彦如花醒了,又能站起来走路,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淡声应道:“我无事,只是有些累罢了,想睡一会儿。” 说着,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好,那你先歇一会,等会我再叫醒你。”彦如花顿了脚步,见他脸色疲倦,便不好再打扰他。 等凌沂睡着后,她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来。 他们身处在一个山洞里,洞内宽敞,中间有一方水潭,周围则是光秃秃的石头,洞口狭小,看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避难之所。 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又昏睡了多久?四周静谧无比,她更不敢走出这山洞,一切只有等凌沂睡醒了再作打算。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使火烧得更旺了些。 生怕吵醒他,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只是看着看着,她又皱起了眉头。 依旧是这张令她心动的俊颜,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只是为何他的性子转变了这么多?难道,她真的错了,他真的不是凌墨? 许是太过于疲惫的关系,睡着后的凌沂眉头紧蹙。 她指尖在他额间轻抚,试图将他眉头抚平,却发觉他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糟糕,他发烧了! 彦如花心里暗叫不好,一下弹跳起来。 “凌墨,你醒醒,你醒醒啊!”她轻轻唤了几声,又推了推他,凌沂却毫无反应。 他身上有不少的血痕,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手臂上的伤口,包扎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这个时候发烧,定是因为这伤口感染而起。怎么办?她不懂医,身边也无可以医治的药物,这样下去,只怕他会有生命危险。 彦如花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他睡,万一他从此一睡不醒……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彦如花无助的看着他。 也不知他有没有援兵,援兵又什么时候到,这样死等总归不是办法。从衣裳上扯下一块布,在水潭里浸湿,敷在他额头上。又不知从哪里找来半个破旧瓦罐,把它洗干净了,放在火堆上烧起了水。 待水烧开放温,她脱去他外袍,用温水为他清理着身上伤口,一遍又一遍的…… 外面天已大亮,凌沂的烧没有一点消退,反而有升高的趋势,彦如花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行人突然闯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彦如花护在凌沂身前,虽然他们脸上的银色面具让她觉得熟悉,心里也有了底来者是何人,但想着还是谨慎些为好。 暗影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良久,才开口道:“我乃陛下身边暗影,陛下可安好?”说着,又不等她回答,便急匆匆走了过去,探查凌沂的伤势。 “原来是暗影大人……”彦如花终于松了口气,“皇上受了伤,如今高烧不退,奴婢也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速把陛下送回沐阳宫!”见情况不太妙,暗影立马差人把凌沂扶起,送往沐阳宫。 在一行人离开之后,暗影又盯着彦如花看了半晌,“你便是皇上最近新收的那名贴身侍女?” “回大人的话,正是奴婢。”彦如花低头应道。 暗影袖子下的拳头紧了又松开,想问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只道:“既然是陛下的贴身待女,那便一起回去。” 说着,大步离开。 彦如花紧跟暗影身后,心底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是慕宁,他是慕宁!看来,谜底终究快要揭开了。 沐阳宫里,早有御医在此等候。除了暗影和彦如花,其他人一律被暗卫阻在门外,不得踏进房内半步。 刘贵人绞着手帕,极为不满的对莫悠道:“姐姐,你瞧见了,我们的身份还不如一个婢女呢。” 莫悠白了她一眼:“你还有心思吃一个奴婢的醋?眼下御医正在为陛下诊治,你进去能做什么?那递药送水的活儿,你觉得你可以?” 刘贵人一时语塞,她身份尊贵,那些低下血腥的活又怎需她亲自动手?只好讪讪道:“我不过是羡慕那嫣华,能时刻伴在陛下身边……” 她又突然想到什么,凑到莫悠耳边小声道:“姐姐,世人都说患难见真情,万一陛下对她真有了情份……” “皇上对谁生了情份,这事轮得到刘贵人操心吗?”一旁的漫云听到有些不悦,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计较着表哥心里有谁,难道不是表哥的安危才是最重要吗?她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果然后宫的女人哪,除了喜欢争风吃醋,便没别的了。 “妾身也是关心陛下。”刘贵人道,眼前的这位郡主她可不敢得罪,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漫云“哼”了一声,没再理会。 其实刘贵人说得不无道理,皇上对那个小丫鬟还是有所不同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更何况这次她救驾有功,说不定皇上醒来后便会把她留在身边。 只不过眼下,她们都希望皇上能尽快醒来,至于其它的,倒是不急。 彦如花站在一旁,看着御医用药施针。 这名御医尚年轻,估摸不过三十左右年纪,就是不知医术如何。不过,既然暗影唯独只传了他,想必还是值得信赖的。 “陛下已无生命危险,身上的伤我已给他用过药,并无大碍。只是陛下这次的头疾之症,比以往发作得都要厉害。”梁御医道。 彦如花也是最近从姜离口里才知道凌沂患有头疾,可究竟是怎样的头疾,能让他痛不欲生? “梁英,皇上的头疾你可有什么解治之法?”暗影问道。 梁英摇了摇头,“慕兄,你也知道皇上这是旧疾了,若我师傅尚在……”想到自己的师傅,梁英眼中一阵黯然。 慕兄,梁英唤他慕兄!彦如花又是一阵激动。 “一切就拜托你了。”慕宁眼里也是一阵黯然,如果说连梁英也无法治愈陛下的头疾,这姜国只怕也没有人能治了。 “慕兄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梁英写了药方交给他,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提着药箱离开了。 “嫣华姑娘,麻烦你先去把药煎了。”暗影看了眼药方后,把单子给了彦如花。 暗影说话还算客气,彦如花心里五味杂陈,“慕宁,你真的是慕宁……” 第176章 他不是他 慕宁微愣,语气却淡漠得很,“嫣华姑娘认得我?” 彦如花十分诧异的看着暗影,他既然是慕宁,为何却没认出她来,还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她? “凌墨失忆了,难道你也跟着失忆了?”她轻道。 对上彦如花犀利的目光,慕宁转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我不明白姑娘在说些什么。” 彦如花却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道:“我是彦如花!” “你是谁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慕宁嗤笑道,对他而言,主子才是他唯一重视之人,其余的,他都不放在心上。 彦如花从他眼里察觉到了一丝厌恶,甚至还有憎恨。这是她的错觉吗,为何慕宁会憎恨她? “那你告诉我,皇上他究竟是不是凌墨?”彦如花指着床上的人问道。她不甘心,今天她定要从慕宁身上得到真相。 “你还有脸提墨王爷?”慕宁声音一沉,眼中对她的恨深了几分,“你忘了吗?墨王爷早已死了,他死在你的剑下,死在那悬崖之下!” “不,不是这样的。”彦如花摇摇头,她从没想过要杀凌墨,他是她深爱的夫君,她怎么会舍得杀了他呢?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中了别人的计?” 彦如花点点头,“这一切都是遭苏莹算计,若不是她,我当初怎会生下死胎?又怎会对王爷产生芥蒂,产生怀疑?” 慕宁仰天一叹,道:“说到底,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王爷。你可知,王爷当初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若你那天不去劫狱,你父亲不会死,王爷也不会死……” 听着慕宁一字一句说出当年的真相,彦如花早已泪如雨下。 当初凌墨费尽心思,找了一位跟父亲身形面相都差不多的死囚,准备用移花接木之法救父亲出去。之后父亲虽然只能隐姓埋名过日子,却也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安稳度过晚年。 可她劫狱一行,扰乱了他所有计划。偏偏,她还不听他劝,一心只以为他是想把她擒拿归案,好与苏莹双宿双飞。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苏莹的计谋。那个拿着箭矢杀死她父亲的侍卫,也是苏莹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她恨他,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 两人掉下悬崖,凌墨最后还用身体为她做了肉垫,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她能活了下来,而他却面目全非。 心痛到窒息,彦如花瘫软在地,陷入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曾经,那份真挚美好的爱情摆在她面前,她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而那个宠她疼她的凌墨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彦如花,慕宁并没有半分同情,心一狠又道:“你害死了王爷,就不要再来招惹皇上了。” 彦如花再次看了眼榻上昏睡中的人,似是不甘,也似死心一般,喃喃道:“他真的不是他么……” “我说过了,他是皇上,不是王爷。”慕宁斩钉截铁回道。 彦如花拭了拭泪水,稳定好自己情绪,站了起来,“我去煎药了。” 慕宁看着她落魄的背影,眉头一沉,唤来王德进来伺候,也转身走了出去。 彦如花蹲在炉子前扇着火,这药快熬好了,只希望凌沂喝了药之后,能快些醒来。 她想得入神,就连漫云郡主走了过来,也并未察觉。 “让你进宫当画师你不肯,却费尽心思成了表哥的贴身侍女,你倒是有能耐啊。” 漫云郡主说话音调平平,让人看不出喜怒,彦如花连忙给她施了一礼,“见过漫云郡主。” 漫云郡主见她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也没过多的刁难她,只道:“你不是承诺过本郡主,不会再缠着表哥吗,为何食言?我也告诉过你,表哥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你这,简直是有违伦常!” 死了夫君,哪有还缠着自己夫君哥哥的道理? 彦如花情绪低落,垂首默不作声。 “怎么,哑巴了?”漫云见她不吭声,不满的说道。 “郡主说得对,是奴婢执迷不悟。等皇上醒来了,奴婢便向皇上辞了这份差。”彦如花想通了,他既然不是凌墨,她这样追着他不放,又算什么? 对于彦如花的话,漫云并没有信几分,不以为然的道:“别在这给我耍嘴皮子,你真正做到才好。这次本郡主不与你计较,但若再让我见你缠着表哥,那可休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哪怕我放过你,姨母也不会善罢甘休!” 漫云之前听姨母讲过关于墨表哥生平往事,也知道姨母痛恨彦如花,若是让她知道彦如花缠着沂表哥不放,她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姜太后?彦如花倒是很想见一见她曾经的母妃,只是如今又觉着没这个必要了。母妃一向不喜欢她,见了也只是徒增厌恶罢了。 漫云见她又是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吓着了,警告了几句后,便施然离开了。 方才两人的对话,被站在暗处的玉香一字不落的听了去。果然,这嫣华心机不纯! 玉香抿了抿唇,悄悄走开。 两日后,凌沂悠悠转醒,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彦如花端着药上前,轻声道:“皇上,该喝药了。” 凌沂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朝她挥了挥手,“先放在那。” “皇上,这药等会儿便凉了,您还是先喝了。”彦如花拿着汤匙送到凌沂跟前,只等他张嘴把药喝下。 前两天他昏睡着,这药可不好喂,总是喂进去又流出来,可费了她不少功夫。 彦如花就等着他把药喝进去,哪知凌沂抬头一看到她,头便钝痛难忍,一手打掉了她手中的汤匙和药碗,“滚!” 凌沂突来的愤怒,让彦如花惊慌失措,呆愣在原地。 “皇上,可是头又痛了?”一旁的王公公急忙上前,让人传了梁英过来。 “你还愣在干什么,还不快出去?”王德看着还在发愣的彦如花,提醒着道。 彦如花应了声“是”,拾起地上的碗勺,垂头退了出去。 他一见她便叫她滚,他竟然叫她滚!平时再怎么样,凌沂都不会这般凶她,他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头疾发作吗? 梁英在凌沂头上施了针,这才缓解了他的头痛。 “奇怪,皇上的头疾,以往只是数月才发作一次。这次发作起来,怎地这般厉害?”王德站在一旁道。 第177章 太后驾到 “皇上头部有仍有淤堵,除了头疼没别的症状已是万幸……”梁英拔出最后一根银针,不以为然的回道。 有些话,当着王公公的面他不知当不当讲。 “梁太医,求您,救救皇上……”王德万般担忧的看着梁英,就差点跪下来求他了。 这脑部淤堵的严重后果,王德不是不清楚,重则能使人半身不遂,成个瘫子,亦或者是神志不清,猝然昏睡不起。 皇上还这般年轻,怎能被如此恶病缠身? 王德脸上的担忧自然是出自真心,虽然他的前主子是太后,可自从留在了皇上身边伺候,他对皇上便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只是皇上不太信任他,不,应该说只要是太后塞过来的人,皇上皆心存戒备。 按理来说,太后是皇上生母,对皇上也是疼爱有加,所做一切更是为了皇上。可他们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隐形的屏障,皇上甚至对太后也是心存防备,不知是为的哪般? 他这差当的苦是苦了点,但皇上是位明君,他必定用心伺候。 而梁英当年只是一名游医,皇上在行军打仗之时受了伤,意外与他结识,后来更是待他如兄弟。 后来梁英进了宫,在太医院挂职,只是这家伙神出鬼没,时常见不着他人影。因他是皇上引荐来的,在宫里自然也没有人敢为难他,也无人留意他的来去。 “只要皇上脑部淤血不散,时间越久,头疾发作的次数便会越多,甚至危及性命……”梁英故意把凌沂的病情说得严重了些。 “这可如何是好?”王德一脸焦急,皇上受伤之事,没有对外宣扬,知道的也就是沐阳宫这几个人,他想着这事要不要汇报给太后。 凌沂看着王德那惶惶不安的模样,脸色一沉,不耐烦的道:“瞧你就那点出息,朕这还没死呢。滚,朕不想看到你这蠢样!” 在皇上的厉声之下,王德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 梁英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得出来,王公公是真心担忧皇上,皇上就这样把人赶出去了?” 凌沂叹气一声,回道:“母后又何偿不是真心对朕,可是她的所为,却让朕感到后怕……” 之后,屋内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梁英率先开口了,“当年医治您的那位巫医,臣还是未寻到他的踪影,怕是……” “怕是与你师傅一样,遭人毒手,早已不在人世。”凌沂接话道。 梁英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悠悠叹气一声:“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朕的病,当真无法医治了?”凌沂一脸的失落,其实他真正担心的不是他的头疾,而是他失去的那些记忆。 “并不是毫无办法……” 梁英最近去了师傅的故居,翻阅师傅留下的所有典籍,这才有了些眉目。 “你是说,朕的头疾,可治?”凌沂眸子里瞬间泛着光亮,迫不急待的想从榻上坐起来。 梁英一把按住正要坐起的凌沂,“皇上莫急,其实皇上脑部淤血有逐渐消散的迹象……” 彦如花郁郁寡欢的坐在外面的长廊里,失神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王德唉声叹气的走了过来,安慰她道:“嫣华姑娘还在为方才的事伤心?” “王公公不在里头伺候皇上,怎么也出来了?”彦如花打起精神,朝着王德微微一笑。 “里面有梁太医在,用不着老奴,我……出来透透气。”王德道。 彦如花猜他也定是被凌沂赶了出来,王德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连他都被皇上赶了出来,说出去有失面子,她也懒得去拆穿。 “皇上,他怎么样了?”彦如花转念一问。 “哎……”王德一脸愁容,“不大好……” 见他似乎不愿说起凌沂的病情,彦如花也没再问下去,两人愁眉苦脸的各自想着心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一阵躁动,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声音一落,姜俪云迈着矫健的步伐,带着一行人,匆匆进了长康殿,殿内所有人都齐齐跪了下去。 姜俪云像一阵风似的从彦如花身边走过,彦如花低着的头往上抬了抬,盯着那道匆忙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姜俪云正示意孟姑姑前去敲门,门恰好在这时从里面打开了。 “臣,参见太后娘娘。”梁英朝她行了一礼。 “梁太医无需多礼,皇上伤势如何?”姜俪云虚扶一把,开门见山的问道。 “皇上伤势倒是无碍,只是皇上的头疾发作得厉害,甚是棘手。”梁英道。 姜俪云眉头一蹙,大步跨了进去,梁英赶忙退至一旁。 凌沂见自己母后来了,挣扎着起身行礼,被姜俪云快一步制止了,“你都这个模样,还起身给母后行什么礼?” 她一向雷厉风行,只有在自己儿子面前,才有这么慈眉善目的一面。 “沂儿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得厉害吗?”姜俪云关心的问着,看着儿子那虚弱的样子,她真是疼在心里。 “母后无须担心,都是老毛病了,朕承受得起。”凌沂浅笑道。 “那该死的姜离,竟然以下犯上,还敢弑君,看本宫如何惩治她。”姜俪云愤然道,“本以为就他那点本事,掀不起什么波浪,本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可谁知他不识好歹,屡次不知悔改!” 若不是念着他是自己的亲侄子,她哪还会留着他性命到今天?敢伤害他的儿,这次回去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凌沂却只是笑而不言,他似乎料到了姜俪云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姜俪云顿了顿道:“沂儿啊,听闻这次有个婢女救驾有功?” “的确是她救了朕。”凌沂淡淡回道。想必此时,母后已然知晓在西林所发生的一切,所以他无须隐瞒。 “护驾有功,必然得赏!”姜俪云笑道,“不仅皇上得赏,母后也得给她些赏赐,沂儿觉着呢?” “奴才护主,本就应该,赏她些金银便是,此事不必母后费心。”凌沂心里是不希望母后与彦如花碰面的,一旦母后知道了她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姜俪云眸色一转,看向外头跪着一行人,笑道:“若只是个奴才,母后便不会这么担心,怕就怕让这奴才一心只想攀龙附凤……” 第178章 漂亮姐姐 “母后从何处听得的风言风语?朕不过是瞧那丫头顺眼,便传了她来朕身边伺候,母后不会连这种小事都要管?” 凌沂最反感的便是母后事事都要参与进来,这让他感到无比压抑。 姜俪云解释道:“皇上误会哀家了,皇上若是真看上那个女子,那是她的福气,哀家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干涉?” 她最怕的是那些个来历不明的人,再一次蛊惑皇上。 玉香是她安插在沐阳宫的人,自从收到玉香的消息后,她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看皇上的伤,二是为了看看那个丫鬟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姜俪云知晓凌沂的脾气,她若是来硬的,他便和她对着干。是以她只有在他面前服软,才能让他放下心中戒备,这样,母子俩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沂儿啊,在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母后更加心疼你,母后所做无论对错,都是为了你好,你别怨母后。”姜俪云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的沂儿长大了……或许,真是母后错了。” 凌沂心里有些不耐,为了你好这四个字,是他最厌恶也最不想听到的几个字。 “母后这一路赶来舟车劳顿,想必此时定是有些乏了。朕的身体无大碍,母后不必担忧,不如先去歇息片刻,朕已让人打点好一切。” 见凌沂这么快便下了逐客令,姜俪云微感讶异,这是不肯和她多说一句了么?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啊! “既如此,那便不打扰皇上休息了。”姜俪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这个儿子,她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姜俪云离开后,凌沂即刻唤来了慕宁,在他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 慕宁轻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姜俪云在沐阳宫安顿好后,派了人去传彦如花,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叫嫣华的婢女,想看看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得皇上青睐。 若是个老实安分的,倒也可让她继续在皇上身边伺候;若是有非分之想,倒不如现在就换了她,省得将来生出什么祸端。 只是令姜俪云没想到的是,她派去的人扑了个空。 “怎么,连个丫鬟都找不到?”姜俪云一肚子气,她来到沐阳宫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听王公公说,嫣华姑娘今早不知怎地惹怒了皇上,被遣出了沐阳宫,如今不知去向。”来人道。 “这么巧?哀家一来,她便不见了踪影?”姜俪云冷笑,这分明在是躲她,不用想,定是她那好儿子的手笔,动作可真快,真真是护着她啊。 “姨母,不过就是个小丫鬟了,没什么特别之处。”漫云恰在此时开口了。 就连一旁的莫悠和刘美人也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姜俪云笑着看向三人,“你们三个倒是难得的同声共气。” “姨母,漫儿还是担心表哥的病……”漫云扯开了话题道。 其实,凌沂一早就警告过她们,沐阳宫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许告知太后,哪怕有一句泄露,他定会严惩。 他们母子的微妙关系,她们自是看得出来,此刻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罢了,最好别让哀家再见着她! 姜俪云眼里透着一股狠厉,心中的猜疑越发肯定,只是未曾想到,她竟有这么大本事,能找到姜国来。 “皇上的头疾,只要定期服药,没什么大碍,你们无需担心……”姜俪云拔弄着手中的护甲,漫不经心道。 对于凌沂的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头疾,并不会影响他性命。这也是当初权衡利弊之后,她为他做出的选择。 慕宁带着彦如花出了沐阳宫,把她送回了家。 “彦姑娘,就此别过。”慕宁双手抱拳,准备告辞。他的任务是带彦如花离开沐阳宫,任务完成,他也该回去复命了。 “多谢暗影大人。”彦如花应道。 慕宁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见皇上了。” 说完,大步离去。 彦如花怔愣着,紧握手中的那枚绿色玉佩,低笑出声,眼中已有了泪花。也罢,往事成风,再追忆只会让人更加痛苦。 进屋换了身衣裳,也没再抹莫云清送的那脂粉,任由脸上的那块青痣显现。 许久未见子默了,她准备去接子默回家。 “娘亲,你可回来了……”子默一见彦如花,便欢快的扑到她怀里。 “默儿最近可有听穆姨的话,可有听夫子的话?”彦如花抱着他,笑问道。 子默点了点头,“默儿可乖了,娘亲最近去了哪里,可还会离开默儿?” 彦如花摇了摇头,“娘亲事情办妥了,不会再离开默儿。” 听到娘亲的承诺,子默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把彦如花抱得紧紧的。 穆紫嫣见相聚甚欢的两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子默这孩子乖巧懂事,真让人省心。” “紫嫣,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彦如花笑道。 “小姐这就见外了,只要小姐开口,无论何时,也无论做什么,紫嫣都在所不辞!”这是穆紫嫣对她的承诺,对彦家的承诺。 彦如花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回去的路上,子默给她讲着近日身边所发生之事,彦如花含笑听着。 “娘亲,我认识了一位漂亮姐姐,她时常来看我,对我可好了……” 当子默蹦着跳着,说到这位漂亮姐姐时,彦如花脸上的笑容一滞,“漂亮姐姐?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可知道她叫什么,为何会时常来看你?” 彦如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子默一时不知先回答哪一个,皱着眉头道:“我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她一开始只在远处望着我,后来我问她为何要跟踪我,她说我像她弟弟……” 像她弟弟? 彦如花心里虽疑惑,却是笑道:“那下次子默再见着她,便告诉娘亲,让娘亲也见见这漂亮姐姐有多漂亮。” “嗯!”子默重重点了头。 彦如花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不知怎地,她的心总是噗通的跳个不停,总觉得像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晚上,她做了几道子默爱吃的菜,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殊不知,一道紫色身影在院外站了许久,怨恨的眼神直盯着彦如花,直到屋内熄了灯,这才缓步离去。 第179章 苏莹的计划 苏莹回到住处时,荣春正提着灯笼在门前的台阶上,来回踱步,焦急的四处张望。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可急死奴婢了……”见自家小姐回来了,荣春这才舒了口气。 临行前,夫人再三叮嘱过她,让她务必把小姐照顾好。这异国他乡,小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她是万死难辞其咎。 “小姐,以后你要去哪,就把奴婢带上,可别再像这次一样,把奴婢撇下一个人出去。”荣春又道。 苏莹缓缓一笑,“我见着她了。” “啊?”荣春一下没明白小姐说得是谁,紧蹙着眉头,问道:“小姐见着谁了?” 苏莹径直进了屋,徐徐吐出三字:“彦如花!” “她回来了?”荣春震惊道,这彦如花消失了这么多天,可让她们好找。 “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老天也是知道我苏莹心有不甘,才给了我这次机会。” 一个计划悄然在心底形成,苏莹眼里划过希冀的光芒,“荣春,今晚早些睡,明日一早,陪我去一趟沐阳宫。” “小姐是要去见皇上还是姜太后?”沐阳宫是皇家行宫御苑,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莫非小姐已找好了门路? 苏莹眸光一沉,从腰间取出一枚玉坠,“自然是姜太后。” 曾在南都时,姜俪云一向对她很好,她也很是敬重她。可如今,今非昔比,只希望姜俪云能念在她们往日情份上,见她一面。 而这枚玉坠,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次日一早,苏莹坐在铜镜前任由荣春妆扮。 “我家小姐,可真是漂亮!”梳妆完毕,荣春盯着苏莹,情不自禁的赞道。 “就你爱贫嘴。”苏莹笑道,脑海里闪现了那个孩童的身影。 “姐姐,你可真漂亮。”那是子默第一次见到她时,说出的第一句话。 原本,她是想杀了他的,可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她一下子有了恻隐之心,下不去手。再后来她三番几次的靠近他,想办法获得了他的信任…… “走。”苏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裳便出了门,坐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一路无话。 荣春见小姐手里紧攥着那枚玉坠,知道她心里在担心在什么,出言安慰了几句,“小姐,我想姜太后她一定会见你的,在南都的时候,她可疼你了……” 苏莹笑着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马车在沐阳宫大门前停下。 “来者何人?这可是皇家行宫,闲杂人等不可在此逗留,还不快快离去?”守门的侍卫见有马车在此停下,大声喝斥道。 荣春先一步下车,向两句侍卫禀明了来意,把玉坠交给其中一人,又塞了些银两给他们,嘱咐道:“务必请两位大人想办法,把玉坠呈到姜太后手上,太后见了这玉坠,自有打算。” 待卫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犹豫了一会,这才勉强答应,进去禀告了。 此时,姜俪云正用完早膳,准备去看凌沂,便见有人拿着玉坠呈了上来。 孟姑姑接过玉坠,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了,何人呈上的玉坠?”姜俪云漫不经心的问道。 “太后您还是自个儿瞧瞧罢。”孟姑姑恭敬的把玉坠奉上。 姜俪云只觉这玉坠好生面熟,盯着看了许久,才想起这玉坠所属之人。 “是她,她怎么来姜国了?”姜俪云把玉坠给了孟姑姑,凝重道:“孟姑姑,此事你怎么看?” 这枚玉坠曾是她的贴身之物,后来作为生辰礼赠给了苏莹,并承诺可许她一心愿。曾经,她有意撮合苏莹与墨儿,希望两人能结成连理,助墨儿一臂之力。 耐何两人有缘无份,终是各自有了归宿。 只是,苏莹虽然嫁给了凌修,成了太子妃,可她暗中却是一直在为墨儿布营铺路。她对墨儿的痴情,姜俪云是看在眼里的。 孟姑姑看着手里的玉坠,为难道:“奴婢以为,苏姑娘能千里迢迢找到您,想必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是个聪明的,您今天不见,说不定还会另寻他法。与其让她去找皇上,太后倒不如先见见她再作盘算。” 姜俪云点了点头,“孟姑姑言之有理,宣她进来见哀家……” 苏莹在马车里坐立不安,虽然她一直觉得姜太后定会信守承诺,但已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再说那待卫进去通传这么久了,也不见任何动静,心里的笃定顿时变成了怀疑。 好在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里面来报,说是太后娘娘要见她。她心下一喜,跟着来人踏进了沐阳宫。 只要进了这沐阳宫,她便有可能见到姜国皇上,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想到这里,苏莹心情甚好,脸上也不自觉的洋溢出笑容。她本就生得极美,再一笑,竟是连周边盛开的花儿都失去了颜色。 “古人云: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凌沂刚出长康殿,便见到了如此绝色美人,不自觉得吟了两句。 “王德,去打听打听,那女子是何人。” “是,皇上。”王德笑逐颜开应道。 只要一想到梁英说他康复有望,凌沂便觉得心情舒畅,嘴角一扬,走开了。 苏莹见到姜俪云,行了跪拜礼,声音婉转:“苏莹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罢。”姜俪云抬了抬手,给她赐了座,细细的打量着她。 多年未见,她倒是愈发的美丽了,显然,那些遭遇和变故并未影响她多少。 “莹儿啊,近来一切可好?”姜俪云笑着问道。 “回太后的话,莹儿一切都好,就是挺想念太后的。”苏莹应道。 “是吗?”姜俪云端着茶盏,杯盖撇了撇悬浮着的茶叶,浅抿了一口,又是笑道:“你今日能寻到我,足以证明你是有些本事的。说,你有何事相求,只要哀家能做主之事,都会尽力满足你。” 苏莹抬头望了眼姜俪云,突然跪了下去:“莹儿想留在太后身边,伺候太后。” 姜俪云喝茶的手一顿,“你说什么?哀家没听错,你竟想留在哀家身边伺候?” “太后娘娘,莹儿是真心实意想留下来……” 苏莹回答得模棱两可,可姜俪云却一点也不含糊,知道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屏退了屋内所有人,严肃道:“现在屋内只有你我,你就别拐弯抹角了,实话实说。” 第180章 让她留下 苏莹心知一切都瞒不过姜俪云,也不打算隐瞒。想要见皇上,想要达成目的,还是要先过了她这一关。 “这些年,莹儿只要一闭眼,脑海里总会出现阿墨的影子,莹儿真是忘不了他!后来无意中听说,姜国皇上与阿墨长得相似,我便想着无论怎样也要见他一面……” “莹儿自知身份尴尬,所以不敢奢求太多。哪怕是做奴为婢,哪怕只能远远望着也无妨。” 苏莹看似句句肺腑,姜俪云却不为所动,只问道:“你见过皇上了?” 苏莹摇了摇头。 姜俪云却在这时笑了,“既然你没见过,为何会觉得皇上像墨儿?就只凭着那不知从哪听来的片面之词,你便寻到这儿,来苦求哀家?” 显然,她是不信苏莹的。 苏莹怔愣了片刻,只好道:“莹儿只是远远见过皇上背影……” “你若说你心系墨儿,哀家自然是信的。只是皇上他不是墨儿,只怕你的念想要落空了。”姜俪云叹道。 “无论他是与不是,莹儿都不后悔做下的决定。”苏莹在意的,是那张与他凌墨相似的脸,其它的,她根本不在乎。 “你也说了,你如今身份尴尬,不仅嫁了人还生了子,再后来夫亡,儿子也不所踪。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南都前太子妃!你觉着,哀家会把你留下来,让世人来诟病吗?哀家又凭什么答应你?” 姜俪云字字珠玑,着实刺激到了苏莹。 想起那些不尽人意的日子,苏莹心底一酸,顿时红了眼眶。 自彦如花抢走了洛儿,她便整日浑浑噩噩,失子之痛让她久不能忘怀,差不多过了半年,她才从中走出来。 后来她仔细想了想,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分明就是彦如花在装神弄鬼,在报复她。 之后,她便一直寻找彦如花下落,可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两年前,在阿墨祭日那天,她遇见了前去拜祭的彦如花。当时她一紧张,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彦如花并没有发现她。 只可惜那次,她跟丢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便预先派人在那附近候着。果然,彦如花又出现了。 而南都城有她布下的眼线,只待彦如花出现,她就能立即得到关于她的消息。 原来,她去了姜国。 再一打听,这姜国新皇竟与凌墨有着九分相似,苏莹便想也没想,跟着来了姜国。之后便一直派人跟踪着彦如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今南都早已没有了洛王府,也没有什么前太子妃,我只是我,苏莹!”苏莹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父亲不在了,她没了夫君没了儿子,没了依靠,那洛王府她早就住不下去了。所以,在她遣散了王府所有下人后,回到了娘家。 苏莹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一一道了出来。 姜俪云听完,看着苏莹那欲哭却不敢哭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苏莹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向来不会轻易落泪,也不轻易示弱,看来此番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只是无论她有怎样的心思,只要敢打主意在沂儿身上,她是如何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苏莹见姜俪云沉默不语,估摸着是自己的话语动摇了她的决定。于是便又磕头,苦苦哀求道:“太后,求您允了莹儿,让莹儿留下来。” 当然,那些遭遇之中,她并没有向姜俪云透露她见过彦如花,更不会说是因着彦如花,她才找到了这里。 她完全能借着姜俪云的手除掉彦如花,可她偏不! 仇,要自己亲手报,才能有快感。 见苏莹把额头给磕红了,姜俪云这才扶她起身,叹道:“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让哀家考虑考虑,且先回去等消息……” 苏莹一听,只觉有戏,连忙谢恩,“莹儿先谢过太后!” 姜俪云笑了笑,唤来两名丫鬟,送苏莹回去。 苏莹一走,孟姑姑便进来了。 “太后,您真决定留她在身边?”孟姑姑方才就在外面门口候着,两人的谈话自然也是听到了。 姜俪云冷哼了一声,坐回到了檀木椅上,“你觉着哀家一个老婆子,能留得住这么个美人儿?她的目标不在哀家而是沂儿。她与墨儿没能结成一对,哀家是觉着遗憾,但那是她的命。倘若她还未出阁,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一切就都好说,可惜啊……” “那太后的意思是?” “你明天派人给她送一枚合符,她若是想哀家了,便让她拿着合符入宫见哀家便是,至于沂儿那里……” 姜俪云顿了顿,又道:“那就看她造化了,若是沂儿与她有缘,那哀家便不阻拦。只要她不在哀家眼皮子下耍手段,后宫之中,还是能留她一个容身之所的。” “太后仁慈!” 孟姑姑鞠身拱了拱手,道:“只是,奴婢还是担皇上那儿……” 姜俪云目光望向窗外那抹花色,幽幽道:“该来的,总会来……” 路过长康殿时,苏莹的目光在门口停留了片刻。 这便是皇上的寝殿了,也不知皇上在不在里面,这次没能见着他,可真是有些遗憾,她不觉蹙紧了眉头。 恰在此时,凌沂正从外边回来。 苏莹一眼便望见了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冷峻的轮廓,熟悉的面容,让她的心猛然一跳。 “阿墨?”她情不自禁的唤了声,那不正是凌墨么? 苏莹甚至忘了行礼,直到凌沂走到她面前,她这才回过神来,眸里满是震惊。 “大胆,见着皇上还不行礼?”领路的丫鬟见苏莹呆愣着不动,连忙提醒道。 “民女苏莹见过皇上。”苏莹这才盈盈行了一礼,目光却舍不得从凌沂身上挪开。 凌沂淡淡一笑,又是一个把他当成凌墨的女子,这日子可真是愈发的有意思了。 他上前一步,一手钳住她下巴,调侃道:“果然是美女,连声音都是这般动听,你叫苏莹?” 苏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脸色涨红,轻点了下头,“是……” 凌沂放开了她,又问:“你是来见母后的?” 苏莹又点了点头,“是。” “你是南都人?” “是……” “呵……”凌沂低笑了两声,“那……你是母后什么人?” 苏莹脑中思绪万转,眼前之人气质疏冷,性格与阿墨千差万别,她甚至觉得他——轻浮!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阿墨? 第181章 听听而已 苏莹蹙眉低首,若要问她与姜俪云什么关系,那还真是有些复杂,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含糊其词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曾在南都之时,太后对民女照顾有加。对民女而言,太后便像是民女的亲人一般……” “如此说来,你与太后关系匪浅啊!”凌沂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因猜不透凌沂心里在想些什么,苏莹选择沉默,即不否认也不承认。 凌沂饶有兴致的围着她转了一圈,笑道:“见你衣着装扮,言行举止,倒不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可你却在朕面前自称民女,这是为何?” 据他对母后的了解,母后可不会无故对一个普通百姓嘘寒问暖。所以这女子身份,定不简单。 “南都苏长之乃家父……苏莹虽出身在官宦世家,可如今家族衰落,与一般平民无异,是以只敢以民女自称。”苏莹道。 她太子妃的身份,她不想对任何人提及,那是她身上唯一的败笔。嫁给不爱之人已是不幸,顶着太子妃头衔过一生更是凄惨。过去的事她无力改变,可未来的幸福她必须牢牢抓住。 “原来如此!”凌沂听后点了点头, “既然你能得母后青睐, 日后若是方便,可常来找母后说话解解闷, 给她讲一些南都近年的趣事趣闻,母后应该很是欢喜。” 苏莹掩下心中激动,应道:“苏莹自是乐意之极!” 凌沂一笑回之,大步走进了长康殿。 “王德, 朕让你打听的事, 如何了?”一进殿,凌沂便问。 王德笑呵呵道:“皇上,其实这个嘛,不用打听, 您找来暗影一问, 不就一清二楚了?” 凌沂动作一顿,他倒是把他给忘了。 “暗影……” “属下在!” 凌沂只喊了一声,隐在角落的暗影突然现身, 出现在他面前。 “朕问你,那苏莹是何来历?”凌沂开门见山的问。 暗影没有任何隐瞒,立即将苏莹过往尽数说了出来。 凌沂静静听完,心中只觉惆怅,只因他羡慕他那素未谋面的胞弟,倘若他还尚在人世,定是另一番光景。 “那你再与朕说说,我那好弟弟与她的王妃彦如花两人之事。” 凌沂坐了下来, 王德连忙为他倒好了茶, 也准备听听这些趣事。 “皇上今日,为何对墨王爷之事如此感兴趣?”暗影诧异的看着他。 太后有令任何不人不得在皇上面前提及凌墨之事, 皇上也从不过问这些。按皇上以前所说,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提的? 可这次,怎么又突然问起? “没有为何, 朕就只是想听听而已。”凌沂懒懒回道。 “是……” 暗影正准备说, 凌沂恰在这时道:“事无巨细, 你且坐下来慢慢说。” 暗影谢了恩, 却依旧站着不动,如果换作是墨王爷, 他早就坐下来了。只是眼前的人是皇上,他不敢越矩。他把彦如花与凌墨两人从相识到相知, 再到成亲,到后来发生的变故,一一道了出来。 当暗影说到彦如花总是三番五次爬墙进墨王府时,凌沂不觉扬起了嘴角。想到彦如花那俏皮可爱的模样,他的心里便如同灌了蜜一般,仿佛他便是那主角,正等待着心爱之人的悄悄到访。 只是听到后来暗影说,小世子一出生便夭折了,他又莫名的心疼起来。 王德见暗影讲得口干舌燥, 皇上又听得入迷,识趣的为两人添了茶。 暗影接了茶, 喝了一口,眼神一变,“只是最后, 王妃一剑刺进了王爷胸膛……” 凌沂为凌墨之死感到惋惜,虽然他的死之责不能全归于彦如花,但她却是整件事的导火索, 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甚至还在想,为何明明相爱的两人,不能互相信任,甚至还相互隐瞒呢? “朕与他,真的很像吗?”凌沂突然很认真的问道。 暗影眸中闪过一抹哀痛,“像,却又不像……” 凌沂低笑了两声,“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朕……就是他?” 暗影震惊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 才笑道:“您是皇上,怎么可能是他呢?” “朕倒是希望, 朕就是他!”凌沂叹了一声, 似有些倦了, 挥了手示意他退下。 暗影悄然退下, 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既有所期盼,却也又担忧着。 凌沂把王德也撵了出去,心情变得烦燥起来,脑中出现的尽是那人的影子,或笑或闹,或喜或嗔,久久挥之不去。 头疾又开始发作,剧痛难忍,脑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仿佛要炸裂开来。他咬紧牙关,极力隐忍,却还是敌不住剧痛,长吼一声,昏了过去。 王德听到这声嘶吼,吓得身子一颤,赶忙推门而进。 见主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惊得一身冷汗,大叫道:“皇上晕过去了,快来人哪,传梁太医……” 姜俪云听人来报,得知皇上晕过去的消息,心急如焚的赶了过去。 而里面,梁英正在为凌沂诊治。 “不是说皇上已无大碍了?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姜俪云问王德。 王德一脸惶恐,答道:“奴才也不知怎地,只听皇上大叫了一声,奴才进了屋,才发现皇上昏过去了。” “狗奴才,不是让你好好看着皇上么?”姜俪云怒叱道。 “是奴才失职,请太后责罚!”王德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行了行了,给本宫起来……”姜俪云不耐烦的皱了眉,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去追究他的失职。 “梁太医,哀家从宫里带了御医过来,不如让林太医进去,你们俩一起为皇上看诊,尽快查出病因让皇上好起来,也让哀家放心。” 里面只有梁英一人,姜俪云不放心,只不过她不是担心他医术不精,而是怕他查出一些不该察觉的东西出来,毕竟,他可是传承了他师傅全部的绝学。 屋内许久没有回应,姜俪云有些许愠怒,这梁英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梁太医……”她耐着性子喊了声。 里面依旧无回应。 “来人,开门……”姜俪云忍无可忍,正准备叫人踹门,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梁英满脸是汗,满手鲜血打开了门,这个模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梁英,你,你这是……”姜俪云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82章 是不是洛儿 来不及多问,姜俪云一把推开正要作揖行礼的梁英,匆匆走了进去,梁英毫无防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你把皇上怎么了?”见到榻上躺着的人,姜俪云脸色一变,险些站立不稳。孟姑姑见状,急忙上前, 搀扶住了她。 只见皇上的头部裹满了白布,上面还有些许殷红渗出,一旁的桌上摆满了银针,以及沾着血迹的刀具。 “大胆梁英,你竟敢刺杀皇上!来人哪,快把抓起来!”姜俪云一手指着梁英道。 她话音一落,便有侍卫跑了进来, 准备捉拿梁英。 梁英站了出来,急忙解释道:“太后息怒!臣并非谋害皇上,臣这是在给皇上治疗头疾!” “荒唐!皇上圣体,不过区区头疾,吃几副药便可,岂可由你在此胡言,这般随意动刀?”姜俪云怒斥道。 “太后若不信,可让林太医看看!”梁英回道。 姜俪云看了眼林太医,“林太医,你过来给皇上瞧瞧。” 林太医急步走到榻前,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是一惊,跪了下来一边为凌沂把脉,一边感慨这梁英真是大胆不要命了,竟然敢对皇上动刀。 “如何了?”姜俪云焦急问道。 林太医皱着眉,不敢有丝毫松懈,“太后放心,皇上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 应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过于虚弱而引起的昏睡罢了。” 姜俪云眉头一皱:“此话当真?你可别糊弄哀家。” “微臣句句真言,又怎敢糊弄太后。” 姜俪云听后,这才放下心来,林太医是她的人,自然是不会说谎,莫非这梁英真能治好皇上的头疾?可如此一来,那…… “既然如此,梁英,哀家且信你一回,只是皇上何时能醒?” “只需明日,皇上便可醒来。”梁英胸有成竹的回道。 “那哀家再给你一日时间,皇上若是有任何闪失,小心你的项上人头!”姜俪云警告道。 此刻,她心情有些复杂,既希望凌沂能快些好起来,又担心他醒来后会不一样,记起一些本不该记起之事。 思及此,她叹了声,静静的看了凌沂好一会,这才缓缓离去。离去前,吩咐林太医与王德好好照顾他,一有动静,立马通知她。 姜俪云走后,林太医走到梁英面前,拱手道:“没想到梁太医年纪轻轻,竟有此等医术,林某佩服至极!” 当然,他更佩服的是梁英的胆识,不仅敢忤逆太后,甚至还敢独自一人为皇上开刀手术。皇上若要真有什么不测,不仅他项上人头难保,只怕九族也跟着遭殃。 “林太医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尔等不敢做之事。”梁英笑道。 林太医明白梁英意有所指,脸上笑容一僵,只道:“梁太医孑然一人,无牵无挂。而林某上有老下有小,稍有不慎便会牵动全族,自然是事事需谨慎,大意不得,这一点自是不能同梁太医相比。” 梁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再答话,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皇上的头疾其实不算严重,若不是太后一直压着,这点小疾又岂会拖到现在? 翌日,凌沂屋里站满了人。 “梁太医,你不是说今天皇上便会醒来么?为何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姜俪云气急道。 因凌沂到了预定时间还未苏醒,众人焦急万分。 “太后稍安勿燥,再等等。”梁英道。 姜俪云冷哼了一声:“你最好祈祷皇上平安无事,否则哀家绝不放过你!” “太后放心,皇上绝不会有事!” “最好如此!”姜俪云见梁英如此笃定,只能耐着性子坐在一旁静静等候。 “姨母莫急,我们且相信梁太医!”漫云端了茶给姜俪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姜俪云接过漫云递来的茶,却是叹了一声,回想凌沂当初死里逃生,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昏睡中的凌沂做了一些凌乱的梦,梦里有悲有喜,有分有合,有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那是他内心深处的向往,让他眷恋让他不舍。 “皇上,皇上……”梁英站在床前,轻轻唤了几声。 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凌沂缓缓睁开了眼。 “皇上醒了!”梁英惊呼道,他要再不醒,他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沂儿……”姜俪云一听说皇上醒了,急步走到床前,“你终于醒了,可真是急死母后了。” “朕无事……”凌沂淡声回道,眸中一片清冷。 从沐阳宫回来后的几日,彦如花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这日,她照常送子默去了学堂,回来时被一道紫色身影挡了去路。 “姑娘,麻烦让让。”彦如花没有仔细看,以为只是哪个女子不巧挡了道。 “彦如花,好久不见啊……” 彦如花心里一惊,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抬头定睛一看,“是你……” “怎么,很意外是吗?”苏莹冷笑一声,昂着头睨着她。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对于苏莹的突然出现,彦如花的确震惊不已,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大骇,“子默口中所说的美丽姐姐,便是你。” 苏莹掩面娇俏一笑,“你说子默啊……哎,他可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我都不忍不手了呢。” “苏莹,我警告你,你若敢动子默一根汗毛,我彦如花绝不善罢甘休!”彦如花眸里迸发出一丝杀气,仿佛只要苏莹敢轻举妄动,她便会不顾一切杀了她。 苏莹面色一冷,对她的警告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谁?我动他又如何?你杀我洛儿,夺我挚爱,此仇不报,我便不是苏莹!” 彦如花听后却笑了,杏眸冷凝:“苏莹,你别血口喷人。是你害我在先,是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彦如花,我只问你,子默是不是我的洛儿?”苏莹突然一脸正色看着她。 彦如花微微愣神,如果告诉她是,她是不是就不会打子默的主意?可她不能让苏莹知道真相,既然当初把选择把子默带在身边,她便做好了要当她一辈子的娘亲。 “荒谬,子默又怎会是你的洛儿?”彦如花冷冷回道,心里却有些慌乱,她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第183章 狭路相逢 “不是?” 苏莹狐疑的看着她,似不相信般,“真的不是吗?如若不是,他为何跟洛儿恰巧是一样的年纪?彦如花,我知道你心慈手软,你并没有杀掉洛儿是不是?” “我再说一遍,子默不是你的洛儿!”彦如花斩钉截铁回道,“在你当初下手扼杀我腹中胎儿时, 你就应该想到,你也会有报应。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一个仇人心慈手软?” 似乎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但苏莹还是有些许失望。她以为他的洛儿还活着,她心底还盼着彦如花能手下留情,留他的洛儿一命! “也罢,如此也好……” “你什么意思?”彦如花诧异的看着她,以为苏莹在听到她否认之后,会大发雷霆,亦或是怒气冲冲的指责她,可她这般平静,倒是让她始料不及。 “彦如花,我们扯平罢!”苏莹突然笑了,脸上异常平静。 彦如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并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的。在苏莹的提议下,两人 移步到了清茶轩。 清茶轩是姜国最大的茶楼,位置处在繁华的上安街。 两人上了三楼的包间,临窗而坐。 窗外,车马喧嚣,人影错落, 街上景象一览无遗。 清茶轩那么多包间,彦如花不明白苏莹为何不选个安静的角落,而偏偏选了这间,难道只是纯粹的为了赏景? 小二端了茶盏上来,苏莹主动为彦如花倒了一杯,徐徐道:“我苏莹并非什么大恶之人,若不是为了阿墨,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当初也不会想要置你于死地,不会落得一个心狠手辣之名。” “你别在为你做过的恶事找借口,有什么话直说。”彦如花不想跟她兜圈子,冷声道。 “我承认,陷害你父亲,是我苏莹一人的手笔。至于你腹中孩儿……”苏莹浅抿了一口清茶,若有所思的盯着彦如花。 彦如花握杯的手紧了紧,寒芒一闪,“你还有脸提及往事?害我孩儿一事,莫不是你想否认?” “我不否认, 可你有没有想过, 墨王府戒备森严, 我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何况阿墨懂医, 姜贵妃又派了人在王府内伺候……” 苏莹的一席话,让彦如花细思极恐,只是她不愿去相信罢了,“你与凌墨青梅竹马,又可自由出入墨王府。你便是借着所有人对你的信任,才敢那般肆意妄为。” “罢了,过去往事不提,错误已酿成,我苏莹认了。彦如花,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希望我们能冰释前嫌。”苏莹高举过杯子。 彦如花不为所动,苏莹所做下的那些事,又岂是一句简单道歉就能相抵的?她永远无法原谅她,更恼她竟还如此大言不惭。 苏莹也没指望获得彦如花的原谅,她自顾喝了那杯茶,开始正正经经打量起她来。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苏莹忽的问道。 彦如花闻言,抬手抚了抚额上的淤青,语气淡漠:“与你无关。” 苏莹一笑道:“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大敌意,我是好心关心你。毕竟一个女子的容貌,可关乎着一生,你当真不在乎?” “关心我?你少在这假惺惺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信,可从你苏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是那个意思呢。” 彦如花自是不会傻到去相信苏莹的鬼话,她如此高傲之人,又岂会轻易的向人低头?更何况,她们还是仇人! 苏莹也丝毫不恼,目光瞟向窗外,声音轻飘飘的:“彦如花,你是不是把他认成阿墨了?” 彦如花心里一震,“你见过他了?” “喏,你看……”苏莹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手指向远处。 彦如花随之望去,只见一群浩荡的队伍从远处行来。皇上的玉辇耀眼醒目,所到之处,百姓纷纷避让,让出一条宽阔的道来。 凌沂要回宫了,也不知他的伤势如何了。想到上次最后一见,他冲她发怒时的模样,彦如花便觉得憋闷起来。 队伍越来越近,彦如花探出半个头,目光紧随着那玉辇。 轻风拂过,吹起帘角。 彦如花看到了凌沂的半张俊脸,此时他似乎正在阖目养神,身子跟着车辇微微晃动。只这半张脸,足已解她这几日思念之苦。 她微微一笑,只要他安好,她便心安。 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凌沂倏然睁开双眸,一手掀开车帘,望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彦如花愣了神,他……他竟然也看到她了。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彦如花收回眷恋的目光,慌忙把头缩了回去,不敢向外再多看一眼。 倒是苏莹,见玉辇里的人朝这里望了过来,她盈盈一笑,点头弯了弯腰,也算是见了礼了。想到往后她有的是机会进宫,有的是机会见到皇上,她的心不由得舒畅起来。 凌沂放下帘子,嘴角不觉上扬。 “你怎么会知道,皇上的玉辇会从此处经过?”平复下来的彦如花,看着苏莹问道。 “我知道的,可不只这一点点。”苏莹笑意深深,“我还知道,你接近皇上甘为奴婢,只是为了想知道他是不是阿墨……” 彦如花很是佩服眼前这女人的能耐,不仅无声无息的找到她,跟踪她,连凌沂的行程也打探得精准无误。果真不愧是南都第一才女,智慧手段皆是过人。 “你要做什么?” “放心,如今你身上没有值得我惦记的东西。”苏莹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越是波澜不惊,彦如花就越觉得诡异。苏莹掌握了她的一举一动,可她对苏莹的一切,却是一无所知,只觉一股强大的危机感向她靠近。 “你不必如此戒备,我又不是那会吃人的妖。”看着彦如花一脸警惕,苏莹吃吃笑了两声:“你只是想证明凌沂是不是阿墨,如若他是,你便一无反顾的缠上他。但若他不是,你便会死心,对吗?” 不待彦如花回答,她又兀自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同你不一样。无论他是不是阿墨,我都要夺得他的倾心。而你彦如花,数年前不是我对手,数年后的今天,亦不是!” 第184章 都来警告她 彦如花轻嗤一声,“原来你是想打姜国皇上的主意,你就如此确信凌沂一定会看上你?数年前,凌墨不爱你,数年后,你又凭什么觉着,姜国皇上会对你动心?” “不过你说得对, 论心机论手段,我的确不如你,可我彦如花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不像你,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么?” 苏莹呵呵笑了, 轻道:“在输赢面前, 对错重要吗?一切非我本意,是你的出现让我手上沾了鲜血。如果可以, 谁不想干干净净的做人呢?” 说到这,苏莹眼圈微红,轻叹了一声,“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可他不是……” 彦如花正想跟她说凌沂不是他,却被苏莹一句打断。 “我不在乎!他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只想默默的守候着他!” 在阿墨身上没有得到的,她要在他身上找回。想到未来可能与他发生的种种,苏莹满眼希冀。 两人相谈不欢而散。 从茶馆出来,彦如花整个人晕乎乎的,苏莹方才的话语还充斥在耳畔。 “彦如花,你为了接近凌沂,可以进沐阳宫当他的贴身小丫鬟。而我也可以摇身一变,换个身份伴在他身旁。” “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如今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只要你不与我争,我不会为难你……” 岁月在苏莹的身上好似并没有留下痕迹, 她本就是国色天姿,如今的她甚至比数年前更加的明艳动人。 而她彦如花呢,本就生得不美,现在脸上又无端多了一片淤青,面容堪比无盐。她又笨口拙舌的,不会讨人欢心,跟苏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彦如花心烦意乱的回到了家,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人影发愣。 只要苏莹一出现,总能让她思绪不安,从前是,现在也是,难道她真的是处处不如她吗?彦如花第一次觉得脸上这淤青碍眼,以前的她心如死灰,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而今天苏莹的话深深刺激到了她,让她第一次因自己的容貌感觉到了自卑。 倘诺凌墨尚在,她这副模样也是配不上他的。 思及此,彦如花拿出了之前莫云清送的那盒脂粉,在脸上抹了起来。或许她心底还是在乎这张脸的,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不然在茶楼时,她也不会着急避开凌沂的视线。 可她也总不能依赖着这脂粉,想到之前凌沂说有巫医能去除她脸上的乌青,若是有机会再见到他,不如就请他帮忙看看。 只是,她还能有机会再见到他吗? 彦如花刚把自己收拾妥当,门外传来了一道女声,“有人在吗?” 她起身,疑惑的向门外走去。 “孟姑姑?”当看到来人时,彦如花惊讶的叫道。 “彦姑娘,好久不见。”孟姑姑对着彦如花行了一礼,一脸笑意的盯着她。 彦如花愣了一会,这声‘彦姑娘’便是一道分界线,把她与凌墨过往通通抹掉,把她与姜俪云之间的联系生生割断,在姜俪云心里,是不承认有她这个儿媳…… “孟姑姑安好!不知孟姑姑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彦如花回之一笑,把孟姑姑请到了屋内。她既能找到这来,想必自己在姜国的一切,她们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她也无需再隐瞒什么。 彦如花正准备给孟姑姑倒杯茶,孟姑姑一挥手,阻止了她:“姑娘不必客气,老奴说几句话便走。” “那……孟姑姑请讲。” “老奴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也请姑娘好生听着。”孟姑姑依旧笑意盈盈,表面虽客气,眼眸中却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倒是有那么几分像姜俪云。 “孟姑姑但说无妨。”彦如花道。 孟姑姑道:“太后已知晓你与皇上之间发生的一切,对已发生之事,太后不会追究,但请姑娘日后,别再缠着皇上不放,否则便休怪她老人家不念及旧情,做出一些对姑娘不利之事来。” 彦如花苦笑,果然又是来警告她的。这苏莹刚走,又来一个,莫非她们可是相互串通好了? 这个想法一划过脑海,她登时一惊,苏莹莫不是仗着姜俪云,才敢在她面前那般猖狂,信誓旦旦的说定能获得凌沂倾心。有了姜太后的帮衬,她接近皇上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太后可还说了什么?”彦如花问。 “五年前,太后念在墨王的面子上,救下你一条命,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你可知你当年为何会有机会活下来?”孟姑姑脸色一变,望着她道。 彦如花摇了摇头,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那是墨王用自己身躯为你做垫,给你换得一丝活命的机会,而他却……粉身碎骨……”说到这,孟姑姑老泪纵横。 粉身碎骨! 彦如花脑中被这四字梦魇般的缠绕,之前慕宁就已告诉过她,凌墨是为她而死,如今再从孟姑姑口里说出来,她心口又尤如刀割般疼痛,更觉有愧于他。 旧事重提,孟姑姑脸色哀伤,随即她又严肃道:“姑娘害得墨王殒命崖下,可太后她老人家却不计前嫌救下你,于你已算是仁至义尽。你对墨王执念太深,可老奴只想告诉你,皇上他不是墨王爷,你别费心思在皇上身上了,希望往后,姑娘好至为之!” 说完,愤愤离去。 彦如花在悲痛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不止一人告诉她,凌沂不是凌墨,她真的要放弃吗?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受呢? 如常去接子默回来,彦如花依旧心事重重。 子默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反常,小脸担忧道:“娘亲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娘亲这次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连子默都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了吗?彦如花有些自责,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他,连忙道:“娘亲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那娘亲去看大夫了吗?”子默又问。 彦如花笑道:“一点小事,无需看大夫,子默今日在学堂怎么样?” “子默每天都有认真读书,今日苏姐姐来学堂看我了呢……”子默欢快道。 苏姐姐?苏如花一下就想到了苏莹,心里有些着急,“她可有对你说什么?” “她说她与娘亲是好朋友,以后有机会便会常来看我。娘亲,你与苏姐姐真的是好朋友吗?” 看着子默那天真的模样,彦如花陷入了沉默。 第185章 盼子心切 她不知道苏莹究竟对子默说了什么,也不知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对子默的问话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子默,娘亲曾跟你说过,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记住了吗?” 子默委屈的扁了扁嘴, 道:“我记着呢,娘亲的意思是苏姐姐是骗人的,娘亲跟苏姐姐根本不是好朋友?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苏姐姐,她不仅人长得好看,对我还很亲切呢。” 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母子连心,血浓于水?可她又担心苏莹会伤害子默,还是让他离她远一点得好。 彦如花摸了摸子默的头,笑道:“娘亲是认得那苏姐姐, 但也只是认识而已,没什么交情。防人之心不可无,子默才认识她几天呢,就觉得她好了?她真的比娘亲好看,比娘亲对你还好?” 说着,彦如花皱了眉,一副吃醋的样子看着他。 子默见彦如花不开心了,一把抱住她,连忙解释道:“娘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在子默心里,娘亲永远最好看,永远是对子默最好的!” “娘亲永远都爱子默!”彦如花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心里感慨万千。 若是她当初没有把子默掳来,他应是那个南都世子,皇权富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能跟着她过着普通百姓的日子。 若是将来哪一天, 他知道自己身世,会怨她会恨她吗? 她想肯定是会的…… 彦如花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一辈子不要知道真相,可又觉得那样太自私了。从掳走他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是个坏人了,她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把全部的爱都给他。 “子默,你答应娘亲,以后少与那苏姐姐往来,知道吗?”彦如花看着子默稚嫩的脸,认真说道。 子默慎重点了点头,懂事的样子让彦如花心疼不已,终是她这个后娘对不住他。 仁寿宫内。 姜俪云端坐在首位,今日一早她便把后宫几位嫔妃都召集了过来,打算给她们敲敲警钟。 眼见人都到齐了,她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入宫也有些日子了,为何一个个肚子都没有动静?” 这话一出,几位嫔妃神色各异。 “皇上这次春猎遇刺,哀家想了想,到底还是因为没有龙嗣,姜离才敢如此妄为。可见,你们的首要之务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姜俪云叹了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皇上尚年轻,如今后位也空悬着,你们当中,谁若是能生下第一个皇子,将来便可母凭子贵,可你们的肚子不争气啊……” 众人皆知,太后盼子心切,也明白子嗣对于她们的重要性。只是皇上性子淡漠,她们的热情到了皇上那,就像是烈火遇到了千年寒冰,准给你浇灭。 “太后,嫔妾也想早些怀上皇上子嗣,可嫔妾一月难得侍寝一次……”想要子嗣谈何容易?可后面这句,刘美人自是不敢说出来,只得憋在心里,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去。 “太后,皇上公务繁忙,召见臣妾的次数亦是不多……”莫悠欲言又止,有些话当着众人的面她难以启齿,想着等到散去之后,她再单独跟太后聊聊。 “妾身……妾身还没被皇上临幸过呢……”莫悠身边另一位妃子红着脸说道。 “妾身也是,被皇上宠幸的次数寥寥无几。” 众人心底更多的是哀怨,皇上天人之姿,哪个女子不为之心动,恨不得日日陪在皇上身边。可她们却没一个能入得了皇上的眼,虽说是侍寝,却个个皆还是清白之身,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皇上性子冷淡,那你们便多花些心思,多想些法子取悦皇上,不要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这也是关乎你们后半生的大事!” 姜俪云认为,问题不出在凌沂身上,而是在这些后宫的嫔妃们身上。对于众人的难言之隐,她是一点不知情。 在姜俪云一番说教之后,众人各怀心思,前后散了去,唯独莫悠迟迟没走。 “莫贵妃可是有事找哀家?” “太后……”莫悠走到姜俪云面前跪了下来,“是妾身无能,辜负了太后对妾身的期望。” 姜俪云扶起了她,道:“此话怎讲?” 莫悠咬了咬牙,凑到姜俪云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姜俪听后脸色一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当真?” 莫悠重重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姜俪云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莫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连忙宽慰道:“太后别担心,说不定皇上只是因为没有遇见喜欢的女子,才……才不愿意让旁人靠近。” 姜俪云朝她挥了挥手,说话有气无力,“此事,你先不要对外声张,让哀家静静得想一想。” “那臣妾先行告退!” 莫悠走出仁寿宫时,恰巧碰到前来给太后请安的皇上,她盈盈行了一礼,目送凌沂进去。 皇上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她,她心里只觉堵得慌,自从这次春猎回来后,皇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孩儿给母后请安!” “皇上来得正好!”姜俪云深吸了口气,笑着望向凌沂,“皇上请坐,哀家有事要和皇上说。” 凌沂在姜俪云下方的位置坐了下来,笑道:“母后请讲。” 他清楚母后一般喊他皇上的时候,多半是心里不快,准没什么好事。 姜俪云望着一脸和煦笑容的凌沂,心里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她有多久未看到皇上这般亲切的笑容了?是以,说话的语气也不觉缓和了下来。 “沂儿啊,母后想跟你说的是这开枝散叶之事。你身边无兄弟姊妹,所以这龙嗣尤为重要,你可知你这皇位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母后如今别无所求,就只盼着能早日抱上龙孙。你后宫住着的这几位,都是你自己精挑细选的,你要记得雨露均沾……” “母后说得极是,朕记下了。”凌沂点头应声道。 姜俪云本欲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凌沂难得的没有反驳她,她满肚子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有待女过来奉茶,凌沂看到眼前的女子愣了一会,讶异道:“母后身边何时添了新人?” 见皇上终于注意到她了,苏莹嘴角浮起微微的笑意。 第186章 什么关系 “她是苏莹苏姑娘,可不是宫里普通的婢女。”姜俪云解释道,“母后最近闷得慌,得知苏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便差人请她入宫来为哀家弹奏,以疏心中郁积。” 凌沂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道:“宫中也不乏琴师, 却唯独苏姑娘能得母后青睐……不如就让苏姑娘为朕弹凑一曲如何?” 苏莹眸光一亮,心里自是百般愿意。 在得姜俪去应允后,她便绕到了蓝羽屏风后,坐在玉琴架前。手指拔动,曲调婉转悠扬,琴音犹如山谷中的清泉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又像是寄托了千年的情思,荡漾在心间。 一曲完毕, 她走出屏风,走到凌沂面前,微微欠身,“莹儿献丑了。” 凌沂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苏姑娘谦虚了,这琴艺难得,曲子更是难得,不知是出于哪位名家?” 苏莹弹的是一首旧曲,那是她曾为凌墨自作的曲子。 她盯着凌沂,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来,却只见他眼中似乎除了赞赏已外,别无其他。 “回皇上,这曲子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只是莹儿一时兴起自作的曲子。”苏莹略有些失落。 “一时兴起?”凌沂回味着这句话,笑道:“那苏姑娘可真是才貌双全啊,母后得了如此有趣女子,也不和朕说说。朕最近也是闷得慌,不知母后可否割爱, 让苏莹姑娘到朕的养心殿来, 为朕弹曲解闷?” 姜俪云闻言,心头一震,她虽有意让苏莹在皇上面前露面,却没想皇上这么快便对她有意。 皇上这一举虽合了她心意,却也让她有些莫明的失望,“皇上既然喜欢,哀家哪有不让之礼?” 最欢喜的莫过于苏莹,她万万没想到,只一曲便能赢得皇上的赏识。 从这之后,她便常住宫中,一边陪着太后,一边等着皇上的召见,为他弹曲。 这样一来,她与凌沂独处的机会便多了许多。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下,苏莹发现凌沂虽然对她欣赏有加,可那时不时疏离的态度,让她望而却步。 她多么希望他们的关系能进一步,这样她便可以顺水推舟而上。可她无论怎么暗示,皇上对她皆是无动于忠,是她暗示得不够明显,还是她苏莹不够美貌? 不得不说,苏莹的琴艺造诣极高,弹凑的曲子甚得凌沂欢心。可一想到什么,他的心便会瞬间冷下来,仅剩的那点欣赏也荡然无存。 用过晚膳之后,王德端着银盘进来,上面放着各宫嫔妃的牌子,“皇上,该翻牌了。” 凌沂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翻了莫悠的牌子。 待王德退下后,他去了一趟刑部天牢。 圣上亲临,狱卒们皆匍匐在地,高呼万岁。 天牢内阴暗潮湿,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姜离早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见凌沂前来,他拖着残败的身子,挪到牢房门前,伸出手一通狂抓,痛喊道:“凌沂,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凌沂在他双手碰不到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就这么想死?” “求你,杀了我!”被这般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倒不如一死百了。方才那一挪动,已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这会他已经没力气再折腾了,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凌沂蹲下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说,你与莫贵妃的关系到达了什么地步?” 姜离死灰的眸子一震,却不敢看他,“我不明白皇上再说什么。” “你这么恨朕,不就是因为她么?朕得了皇位,其实不是你反朕的理由,是为了她……” 事到如今,姜离知道再如何隐瞒也毫无意义了,“是,我是为了悠儿!若不是因为你,我和她早就结为夫妻!本以为能成功反了你,却没想倒成了你的价下囚,我认了!” “悠儿?叫得倒是挺亲昵啊……”凌沂冷笑一声。 姜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虽然我心系于她,可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朕信你。” 姜离震惊的看着他,“你……” “朕信!”凌沂重复了一句,笑道:“其实呢,朕这次来,是来感谢你的……” “你无需明白,只需好好活着便可。今日起,没人会再对你用刑,你便安心在这狱中过完下半生。”凌沂无视他眼中的疑惑,只丢下几句话便离开了。 莫悠得知今晚是她侍寝,早早的便沐好了浴,欢喜的等待着皇上的驾临。想着定是那天太后的话起了作用,皇上终是开窍了。 哪知皇上没来,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姑娘这么晚了,怎会想到来我这悠华殿?” 苏莹福了福身,笑道:“今晚皇上翻了贵妃娘娘的牌子,定会夜宿在此。皇上近日睡眠不好,恰好苏莹的琴声能解皇上难眠之症……” 言下之意,她就是来抚琴的。 莫悠看着眼前的美貌女子,仗着自己的美貌与琴艺,在宫里来去自如,又如此狂妄自大,心中霎时不快。 可最近她与皇上走得极近,极得皇上喜爱,身后又有太后撑腰,莫悠一时拿捏不准,她到底是何身份,因此也不敢怠慢。 不过,她当真是比那嫣华讨厌多了。 至少,那嫣华姿色平平,又无一长之技也没什么靠山,于她们构不成多大威胁。倒是这苏莹,不仅貌美,心思也深沉,偏偏靠山又大,奈何她不得,想来今后会是一大对手。 苏莹进了悠华殿,寻了一僻静之处,让婢女架了琴,“贵妃娘娘放心,苏莹有分寸,定不会扰了娘娘与皇上的兴致。” 这个地方,皇上看不到她,但她的琴声却能传到屋里,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 “苏姑娘能有如此觉悟,甚好……”莫悠几次欲发作,却还是忍了下来,拂袖进了屋内。若她今晚胆敢在此搅合,捣出什么幺蛾子,她定让她好看! 凌沂姗姗来迟,莫悠见到凌沂,想到后面将会发生的事,面色一红,“让嫔妾伺候皇上更衣。” 手刚触碰到他的衣服,便听凌沂冷冽的声音传来,“爱妃与姜王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啊……” 第187章 打起来了 月色如水。 彦如花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手里捧着个酒壶,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微风轻拂,吹在身上凉凉的,甚是舒服。望着头顶那轮皎洁的明月,她嘻嘻笑了,扬着头, 对着酒壶又喝了一口。 嘴里喃喃道:“有什么好想的,他有什么好的?他都叫我滚,都叫我滚了……我怎么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他怎么会在意你呢,你不过是个丑八怪,丑八怪……” 心里觉得难过,她又猛灌了几口酒,酒水顺着下巴流到了衣襟,湿了一片,她也未曾发觉。 莫云清望着借酒消愁的人儿,轻轻一叹,走了过来,夺了她手中的酒壶,“阿花,你醉了……” 彦如花看向来人,咧嘴笑了,“莫云清,我没醉,我可是千杯不醉,我怎么会醉?” “我扶你回房休息。”莫云清上前准备扶她下来。 彦如花却挥了挥手,“不用,都说了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哪,只是我心里郁闷罢了……” “是因为他……” “知我者,莫若你。”彦如花手指着莫云清,开怀一笑。 “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我也想忘了他,也曾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与他之间不可能,可我就是忘不掉啊……” 彦如花声音不大,却声声敲在莫云清心头,心底涌上一股哀伤。为何在你的心里,就不能留有一丝我的位置? 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秋千荡久了,彦如花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就那么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莫云清也没料到,她会这么一摔,赶忙上前查探,“阿花,可有伤着哪里?” 彦如花摇了摇头,好在是泥巴地,她秋千又荡得不高,并没有摔着哪里,只是膝盖那里好像破了点皮,火辣辣疼,不过也能忍受。 “让你见笑了。”彦如花晃悠悠站起身。 莫云清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不放心的说:“我先扶你回屋看看。” 彦如花挣脱了他的手,“不,男女授受不亲!” 她的刻意躲避,让莫云清浑身一僵,愣在原地。好一个授受不亲!原来在她心里,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是个外人,永远走不进她的心。 “我可以自己走,我没事。云清你回去,不用管我。”彦如花微醉,头脑却是极为清醒的。是谁说一醉解千愁?为何她明明醉了,该忘的还是忘不了? 莫云清心里百般滋味,一股脑热上前,一记刀手把彦如花敲晕了。 皎洁的月光照在她安静的脸上,透过她浸湿的衣襟,隐隐还能见她胸前的春色。看着怀中的心上人,莫云清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唇畔轻轻落下一吻。 只此一吻,便足已,再进一步便是对她的亵渎。 心狂跳得厉害,莫云清横抱起她,往屋内走去。她的膝盖磕伤出血,必须尽快包扎。 暗处,一双手拳头紧握。 凌沂双目似要迸发出火光来,冷着脸看着眼前一幕。 他一来,便看到两人亲吻的画面,真真是好极了!这会进了屋,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想到这,凌沂怒气冲冲准备进去,却被慕宁制止了。 “皇上,不可!附近还有太后的人,您如此冲动,被他人看见,所做的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 凌沂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去把他们杀了!” 慕宁摇了摇头,对上那张冰冷阴沉的脸,“更不可!” 太后一直派人在监视着彦如花,皇上这个时候出面,若是被太后知晓,恐怕彦如花性命难保。 “朕数到十就进去,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凌沂还当真数了起来,“一……二……” 迫于压力,慕宁无奈,一个闪身消失不见。当凌沂数到十时,他又刚好回来了,冲凌沂点了点头,“妥了。” 凌沂大步跨进院内,走进屋中。 见莫云清把彦如花安置在了床上,正准备脱去她的鞋子,以为是欲对她行不轨之事,他急步冲上前,一把拉开他。 莫云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差点摔倒,正欲抬头看向来人,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莫云清!”凌沂怒目看着他。 莫云清看清来人,瞳孔一缩,“你是……凌墨?” 眼前这一袭玄衣锦袍的男子,与凌墨长得一模一样,不仅像,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如出一辙。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胆敢动她,我定叫你生不如死!”凌沂冷冷道。 这猖狂的语气让莫云清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说着他伸出拳头朝凌沂脸上打了过去,凌沂微微侧身躲过,两人就这样开始打了起来。 屋内空间狭小,发挥有限,两人默契的将打斗转移到了院子里。 慕宁在暗处望着,并不打算插手两人的较量,他相信皇上定能胜出。 莫云清是虽是南都将军,但比起自幼习武的凌沂来,逊色的可不止一点点。 “功夫不过如此!”凌沂冷笑一声,一个瞬间移动到了莫云清跟前,一手掐住了他脖子。 “你到底是不是凌墨?” 凌沂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莫云清的关心点竟然还在自己身上,难道他就料定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 “朕的名字,难道你会不知?”凌沂逐渐松开了手。 莫云清曾与凌墨交过手,可凌沂的武功招数有些奇怪,说像却又不像。 “你与她什么关系?”凌沂问。 莫云清盯着凌沂,心里有同样疑惑,他心里是在乎阿花的,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的跑来这里寻她,还误会自己对她图谋不轨,大打出手。 “你都亲眼所见了,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莫云清冷笑道。 凌沂闻言突然怒了,复又掐住他脖子,整个人像渡了层寒霜,散发出阵阵冷意。 力道之大,让莫云清毫无还手之力,节节后退,被逼在了墙角。 “多年前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你以为你的含糊其辞就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凌沂道。 莫云清震惊的看着他,艰难开口:“真的是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么?” “对我来说不重要,可……对于阿花来说,却是……比她的命还重要……”莫云清的脸逐渐呈青紫色。 凌沂怔愣了片刻,把他推到在地,“我可以是他,却也可以不是,你怎么想都可以……” 说了等于没说,莫云清喘着粗气,揉着脖子,“你害怕承认吗?” 第188章 她是我的人 “你明明就是凌墨,为何还要装作不认识阿花?你可知,这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莫云清站了起来,愠怒地盯着凌沂,“如今你已是那金銮殿万人之上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是不会记得你的发妻。既然如此, 你又为何还要来干涉她的生活?她与谁在一起,又与你有何关系?” “她是我的人!”凌沂道。 “你的人?”莫云清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莫非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看在你屡次帮她的份上,我今日不与你计较,你走。” 凌沂此刻不想与他多说,转身走向屋内。 莫云清看着他的背影, 却没有勇气再追上去。阿花独爱凌墨一人, 只要她觉得幸福,他便也心安了。 再见到凌墨, 她应该会很开心…… 凌沂慢慢走到床前,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才知道原来她是喝酒了。 她领口的衣裳有明显湿透打湿的痕迹,紧贴在身上。也难怪莫云清会丧失理智,做出乘人之危之举。 想到方才两人那亲密的一幕,凌沂便觉得心里难受。若是他今晚没来,后果难以想象。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替她整理着衣裙。 彦如花恰在此时翻了个身,侧过身脸朝外继续睡着,一手还搭在了凌沂手上。许是湿了的衣裳贴在身上不舒服,她又扯了扯领口。这下,脖子以下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凌沂无奈的看着她,想着这湿衣服穿在身上可不行,但眼下这个时候又找不到人替她换,只能他自己来了。 慕宁站在院子里,见皇上突然从里面关了门窗,吓得他浑身一抖, 立马精神了起来! 皇上该不会是想做点什么不可描述之事?想到极有这个可能,慕宁顿时僵住了,又悄悄站远了些。 凌沂出来时,便看到慕宁远远站着,神情古怪。 “怎么了?”他随口问了声。 “没,没什么。”慕宁红着脸,慌忙说道,心想这似乎也太快了些。 因他带着面具,凌沂看不到这面具后的表情,但从他话里便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便轻斥了声:“想什么去了!朕不过是替她上药而已。” “上药?” “她脸上的那块青迹……”凌沂轻描淡写的回道,其它的他自然无需跟他解释。 就上个药而已,需要紧闭门窗? 慕宁心里疑惑,却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问出声来。皇上最近的行为真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回去的路上,凌沂突然道:“慕宁,以后便把这面具摘下来。” 慕宁震惊的看着他,脚下的步子却是再也迈不动了。 皇上竟然唤他“慕宁”! 要知道,从前他可是一直叫他暗影,从未叫过他真名。他这脸上的面具,也是皇上说不想见着他这张脸,于是他才找了面具戴上,几年未曾摘下。 难道……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凌沂回头看了他了一眼,笑道:“不过是让你把面具摘了,至于这么震惊么?” 慕宁压下心中激动,试探的开了口,“皇上不是曾说,不喜欢看到慕宁这张脸吗?” “可朕现在看着这面具碍眼!”凌沂皱了眉头道。 原来如此!慕宁轻轻把面具揭去。 凌沂转回了头,继续往前走,慕宁有些失落的跟在他身后。良久,又听到凌沂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慕宁震惊的抬起头,这可不像是皇上会对他说出来的话,他不由自主的叫了声:“主子!” 彦如花第二天是被子默叫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时却发现身上的衣物换了,她一下愣住了。 她记得昨晚她是喝了点酒,后来莫云清来了,莫云清…… 脑中闪过一记惊雷,这身衣服该不会是他换的?那昨晚他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她好像记得,是他把她打晕了…… 彦如花赶紧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觉得身上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目光一瞥,这才发现木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瓷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笔锋犀利:此药可祛除你脸上乌青,记得早晚一次抹上。 后面没有落名,想也不用想,定是莫云清给她留下的,可这字迹为何有些熟悉? 正当她疑惑之际,听到子默问她:“娘亲你怎么了?今日娘亲怎么赖床了?还好我今日不用上学,不然迟到了可要挨夫子骂了。” 抛开心中的疑惑,彦如花捏了捏子默的脸,笑道:“娘亲知道你今日不用去学堂,所以才起得晚了些。你快去洗漱,娘亲等下去做早饭。” 子默乖乖走开了,彦如花脸上的笑一下子跨了下来,云清虽不是那种小人,但想着他为自己换了衣裳,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当她吃完早饭,收拾好了碗碟,莫云清竟又出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此时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你昨晚喝醉了,我来给你送醒酒汤。”莫云清一脸无害的笑道。 彦如花这才发现,他手里提了一个食盒。可她心里觉得挺难为情的,难道他就不尴尬吗?为何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昨晚……”她本想问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昨晚怎么了?”莫云清把食盒放了下来,取出里面一小碗汤,端到她面前,“这是我早上刚做的醒酒汤,你快趁热喝下。” 见彦如花站着不动,他解释道:“昨晚你喝醉,我把你扶进屋……” “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彦如花摆了摆手,连忙出声制止,后面的事她真的不想听! “汤就不用了,我没事。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躺,你……你请自便。”彦如花说完便带着子默匆匆出门了。 莫云清怔在原地,脸上的笑逐渐淡了下来,她为何突然对他这般疏离,莫非她都已知道了? 彦如花带着子默来到了霓裳阁,子默一进来便自己玩去了。 “可有消息?”彦如花见到穆紫嫣,便急切的问。 穆紫嫣看着她道:“这次带回来的可能是坏消息,小姐可得做好心里准备。” “还能有什么坏消息,该不会是凌沂她头疾又犯了?” 穆紫嫣摇了摇头,“苏莹进宫了……” “苏莹?她,她进宫了?她进宫做什么?” “当然跟跟小姐一样,为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