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蜜宠甜妻》 第1章 红瓦泥墙梧桐院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的频率慢了下来。 病床上,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枯瘦如柴,奄奄一息。 病魔已经将这个老太太折磨的不成人形,却掩不住老太太的气质。 岁月的痕迹下,不难看出老太太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感觉到心跳再一次变慢,老太太的唇角溢出一丝笑容。 ——在非议声中度过了金丝雀一样的人生,她在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 床边,一名垂垂老者紧紧的抓着老太太的手,悲痛欲绝的哀求: “笙笙,不要走!” “笙笙,不要离开我!” “笙笙,我求你了,不要…” “笙笙,带我一起走,我求你了!” “笙笙,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笙笙…” 自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余笙就被这个男人当成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 四十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们唯一的儿子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哀痛。 “桑平,我要去见我们的儿子了…” 老太太的双眼渐渐合上。 “不要!我不许你离开我!” 听到老人的嘶吼,余笙猛地张开眼,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空间里。 空间四处,灵气充裕,泥土芬芳。 地上还有一口锅大的泉眼。 泉水清澈见底,看上去非常甘甜润口。 余笙走向泉眼,却在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唤: “婶子!婶子!” 余笙再次张眼,看到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 桑青!? 余笙惊坐起。 看她醒来,少年桑青松了口气,嘴不饶人道:“病了就去屋里躺着,还搁院子里吹风,你是嫌自己病的太轻。” 少年去井边打水洗了手,自顾自的去厨房掀开锅盖,拿出锅里温着的饭菜,从筷篓里抄了一双筷子,往嘴里扒了好大一口饭。 站厨房门口,看余笙在院里呆坐着,少年隐隐担忧。 婶子这两天不太对劲儿。他都不知道婶子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少年端着碗出去了。他溜到村长家,借了村长家的电话,给在砖厂忙活的桑平叔去了个电话,汇报了婶子这两天的情况。 院子里,余笙呆呆地环顾四周。 一大两小三间红瓦房,栽着梧桐树的土院子,小院门前还有一棵老洋槐。 这是她记忆中的老院子,也是她和桑平的第一个家。 忽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欲涌上来,余笙捂嘴忍住。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皮肤细如凝脂,手指还跟玉做的葱段似的,没有褶子也没有老年斑。 她变年轻了。 不,不是她变年轻了。 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余笙很快意识发生了什么,她重生了。 她的心情飞扬起来,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比她还要雀跃。 回屋看了老日历,余笙确定了自己重生的日子—— 1996年3月12日。 她和桑平是在上一年的圣诞节前一天结的婚,到这一天也不过才过去三个多月。 算算日子,她这时候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子。 现在,怀孕这件事,除了她自己,还没有人知道。重生前的这段时间,她对自己怀孕这件事浑然不觉,吃不下饭只当自己初来乡下水土不服,导致后来营养没跟上,差点儿没坐稳胎。再后来宝宝出生了,身子骨却差得要命,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受不得半点风寒,真的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最后还是早早的就离她和桑平而去… 想到将来有可能会再一次经历丧子之痛,余笙的心被撕裂了一般。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生下健健康康的宝宝! 她现在是过来人,已经学会了怎么照顾好自己,怎么照顾别人。 桑青回来了。就着吃过的碗,接了井水。 看他喝生水,余笙阻止道:“生水不干净,喝了拉肚子。屋里晾的有开水。” 桑青奇怪。他知道他这个打城里来的婶子讲究得很,看不惯农村很多陋习。但是以前他喝生水,婶子从来不管的。 桑青心里犯嘀咕,还是泼了碗里的生水,去堂屋里倒凉白开喝。 余笙看着桑青。 桑青是桑平大哥桑建国的儿子。桑建国早些年下地干活被毒蛇咬了腿。乡下闭塞,交通不便。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桑建国去世没多久,他媳妇儿撇下孩子跑了。 没了爹,走了娘。桑青之后跟桑平生活在一起,之后又多了余笙这个婶子。不过,到了十八岁,他就离家出走了。 桑青还有个妹妹,桑云。 桑云三岁大的时候,被桑平的大姐桑英抱去养了。 今年,桑云应该五岁了。 想到寄人篱下的桑云,余笙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苦楚。 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余笙说:“青子,等你放假,咱们去你大姑家看看云妮儿。” 桑青立马放下碗,有些迫不及待,“弄啥要等啊。今天就去!” 余笙:“你今天不上学吗?” “今天植树节,学校放一天假。”桑青说,“婶子,你先等等。我去姚顺他家借车子。” 桑青把借来的三轮车停院门口,回来搬了把小板凳放车子里头。 给院门落了锁,余笙坐到三轮车里的小板凳上。 桑青前头脚踩着蹬子用力,骑着三轮车带着余笙上路了。 桑青突然好奇:“婶子,为啥会骑自行车的人,骑不好三轮车哩?” 余笙:“这在心理上叫学习迁移现象。就是一种学习对另一种学习的影响。这种影响如果是积极的,起促进作用,叫正迁移。起妨碍、干扰作用的叫负迁移。自行车与三轮车虽然结构相似,但掌握方向和保持平衡的方法却不大相同。骑自行车的技能无助于三轮车的学习,还会起干扰作用。” 余笙就是会骑自行车,却骑不好三轮车。 桑青:“那我学会骑自行车以后,是不是就不会骑三轮车了?” 余笙说:“不是绝对的。习惯后掌握好,两种车子都能骑得很流畅。” 桑青:“文化大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余笙一边笑话自己一边鼓励他:“你婶子就这点文化,没啥别的本事。你将来可要做个有文化又有本事的人。” 桑青理所当然的说:“谁不想又有文化又有本事!” 第2章 脏娃娃睡草垛 桑平这一辈儿,一共五个兄弟姐妹。大儿子桑建国留下一儿一女走了,老二女儿桑英嫁到河对岸的上榆村去了,老三儿子桑建邦接老爷子的班去了边疆。桑平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个妹妹桑丽丽。 桑丽丽嫁人一年多。跟性子娴静的余笙不一样,桑丽丽可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两人水火不容,一直合不来。 主要是,桑丽丽以为余笙这个城里女子眼高于顶看不惯他们这些粗野的乡下人,而她也看不惯余笙瞎讲究的做派。 这会儿,桑丽丽正带着婆家的人搁上榆村薛大海家门口闹呢。 薛大海是桑英的丈夫。 桑家的这姐妹俩都是厉害的,隔着一道门一堵院墙展开了一场骂战。那声音整个上榆村的人都能听见。 为了争夺桑云这个小妮子的抚养权,这姐俩儿吵闹了不止一回两回。 得知云妮子在薛家吃不好穿不好还睡不到床上,桑丽丽心疼这个小侄女,就要把小妮子接到身边养。头一两遭,她来薛家还能见到云妮子。她的企图被察觉后,再来薛家,连门都进不去了,更见不到云妮子人了。 这个月,这是她第二回来薛家要孩子了。 “好好一孩子交到你手里,你养成皮包骨,还不给热乎饭吃,连床都不让她睡,天天让孩子睡草垛里面,头上爬得都是虱子,脸皴的都裂开了,你管都不管!我说姐,你也不怕大哥晚上来找你!” 桑丽丽在门外吆喝 桑英在门里面跟她打嘴仗: “我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天不怕鬼敲门,有啥好怕的!咱哥就是来找我,也是谢我给他养孩子!” “你还不做亏心事,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四哥每个月往你们家拿钱,可不都是孝敬你们的,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咱大哥的孩子,你可倒好啊,拿着四哥给云妮儿的抚养费,给自己和自己孩子买这添那,你在云妮儿身上花了几个子儿!看看云妮儿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你闺女剩下的,你过年都不舍得给云妮儿买一套新衣服!你可是云妮儿的大姑啊!你的良心呢!你街坊邻居都瞧不起你这种媳妇子,要不是他们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云妮儿这么可怜!” 桑丽丽一屁股坐薛家门口大哭起来。 “你滚远点儿去,别搁我们家门口!”桑英骂骂咧咧的要撵人走,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连天就你屁事多,会下蛋的老母鸡都没你叫得这么欢!嫁了一年多,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你以为让云妮儿去你们家给你暖窝,你就能怀上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通往薛家的那条过道前后两头都被上榆村的村民堵得水泄不通,桑青摇着手刹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人群无动于衷。 “让让,让让——” 桑青驱着三轮车,带着余笙,缓缓的冲开人群,在薛家门口停下,看到桑丽丽: “小姑,你咋搁这儿呢?” 桑丽丽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哥的不管你亲妹妹的死活了!” 桑青脸一变,“咋回事?” 桑丽丽大声向他告恶状:“你都不知道啊,云妮儿搁你大姑家过得猪狗不如啊,猪还有猪圈狗还有狗窝,他们就给云妮儿搭了个草垛啊!他们高兴了给一口热乎饭,不高兴连饭都不让吃!睡觉没有床,吃饭不叫上桌,云妮儿多可怜啊!” 桑丽丽泣不成声。 桑青气得脸发青,下车后一脚踹薛家的院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 “开门!” 桑英在门那边,“今个儿谁来,我都不给他开!” “我是云妮儿的亲哥!” 桑青报上身份,门那边没动静了。 这时候,周围的村民对跟着桑青下车来的余笙指指点点。 “这就是桑树村死瘸子那家的媳妇子。” “哎哟,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滴!” “那死瘸子积的啥大德诶,恁好的福气!” “人城里来的,还是大学生,身上的那股气儿就是跟咱们乡下人不一样。” 桑青喊了几声,没收到回应,“装啥装!大姑,我知道你搁里头呢!” 还是没有回应。 桑丽丽帮着一起喊:“这会儿咋哑巴了,刚才跟我不是挺厉害的吗!云妮儿亲哥来了,你怕觉得没脸了!” 余笙凑过去,“青子,继续踹门。门踹坏了,婶子来赔。” 姑侄俩诧异的看过去。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余笙吗? 感觉咋不一样了捏? 桑青倍受鼓舞,一脚一脚的往薛家门上踹。 哐!哐!哐! 桑英被这架势搞怕了,看门扣越来越松,连忙喊道: “别踹了,别踹了!我开门,我开门!” 她要是再不开门,这门板真的要被踹坏。 薛家的门一开,桑丽丽最先闯进去。 “云妮儿,云妮儿——” 她婆家的人也跟着进去。 这阵仗,哪里像是来找孩子的,倒是有几分像是来抢孩子的。 众人在薛家谷仓的草垛里找到云妮儿。 云妮儿不知道睡着了还是咋了,眼睛一直闭着。 外头那么多人为她闹那么大动静,她竟也没醒。 云妮儿瘦得就剩一把骨头,明显营良不良。她脸上又黑又脏,皴得都干裂了,还能看到虱子在她干枯又乱蓬蓬的头发丝上爬。 “云妮儿!”桑丽丽在旁边叫了几声,都没能把草垛里这五岁大的孩子叫醒。 其他人也怕惹上虱子,都离云妮儿有一段距离。 桑青过去把云妮儿从草垛里抱出来,看妹妹气息奄奄,心里主意再大,这会儿也慌得不知所措。 余笙的手往云妮儿头上一探,被娃娃额头上的温度烫得震了一下。 余笙面色一紧,“云妮儿高烧,赶紧送医院!” “好啊!孩子病成这样,你都不舍得花钱给她治!我看你的良心真的被狗给吃了!” 桑丽丽冲过去跟桑英扭打起来。 余笙抱起云妮儿,招呼上桑青往外走。 桑青忙不迭跟上。他又骑着三轮车带着婶子和妹妹去他们渝县的县医院。 挂了水,云妮儿的烧才退,但还是昏睡不醒。 医院这边催着缴费。余笙出来没带钱,便让桑青回家取。 桑青再来医院,把桑平也带来了。 第3章 打着钱的主意 桑平走路一瘸一拐。 他当兵的时候,他战友误闯雷区,为了救战友,他差点儿舍了一条命。命是捡回来了,可是他右脚的脚踝被炸伤了,又因为救治不及时,落下了脚瘸的毛病。他也因此提前退伍。 他在家排行第四。四和死差不多同音,那些瞧不上他的人老叫他死瘸子。 余笙母亲早亡,父亲是桑平当时那个部队上的一名军官。 她去部队看望父亲的时候,桑平对她一见倾心。后来余父缠绵病榻,退伍的桑平一直悉心照料,陪着余笙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还帮着料理了余父的后事。 做完这一切后,桑平突然消失在余笙的生活里,就好像没出现过一样。 他回到乡下搞了个砖窑,渐渐的发展成一个砖厂,有了点小资本后,才敢请了媒人去余笙家里提亲。 余笙不顾亲戚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这个谁也看不起的跛脚小伙子。 其实桑平的自身条件不赖,除了跛脚,身上其他地方挑不出别的毛病。 桑平进病房,紧张的目光在余笙身上盘桓了两圈才落到床上躺着的云妮儿身上。 突然面对年轻的桑平,余笙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桑平啥也没问,看到桑英把大哥家的孩子照顾成这样,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估计在来县医院的路上,桑青都跟他说了。 桑平去缴费,回来跟余笙一块儿守着云妮儿,看天色不早了,就让桑青先回去。 桑青执拗道:“我不回去!” 他现在就两个想法,一是守着妹妹,另一个就是去把薛家的人揍一顿。 桑平板着脸:“别让我重复刚才的话!” 桑青还是挺怵他这个叔叔的。 余笙说:“青子,你明儿还上课,回去早点休息。云妮儿这儿有我跟你叔呢,你放心。” “听见没有!”桑平的声音比刚才还严厉。 桑青不情不愿的走了。他并没有走远,就在病房门口,靠墙蹲着,抓自己的头发发泄懊恼的情绪。 他听到病房里余笙对桑平说: “你别老对孩子凶巴巴的。” 桑平依着她:“你说啥,就是啥。我以后不凶他就是了。” 蹲病房门口的桑青郁闷坏了。他这个平叔估计是十里八乡最亲媳妇儿的男人,那跟媳妇儿说话的劲儿就是和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桑青再次听到余笙的声音: “平,我想把云妮儿接到咱们家来。” 她不在桑平面前抱怨,并不意味着她看得了忍得下薛家的做派。 桑平说:“我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姐他们家的人在外面。” 余笙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之前他们都还在病房里面呢,一听护士催着缴费,一个比一个躲的快。” 薛家的人根本不愿意为云妮儿掏这个钱。桑丽丽婆家的人更奇葩,害怕云妮儿得的病会传染,跟都没跟过来。 难得一见余笙发牢骚,桑平觉得新鲜有趣,憨头憨脑的笑望着她。 腰别烟杆的薛大海进来了,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儿。 薛大海脸上堆满了假惺惺的笑容:“平来啦。我这才出去抽会儿烟的工夫。” 从天亮到天黑,这哪只一会儿工夫。 余笙心里不高兴,啥也没说,把注意力放云妮儿身上。 “姐夫,”桑平也很不高兴,“当初是你们自己要把孩子抱走养的,我还每个月都给你们拿钱,孩子病成这样,你们也不找大夫给孩子看,有你们这样当家长的吗。” 薛大海比他还不高兴,“你别搁这儿跟我上纲上线的教训我,你每个月拿的那点钱够谁吃了。你要是多拿点钱,云妮儿搁我们家也能跟别家的闺女一样吃的好穿的好。” 他这意思是抚养费给找了呗,想找桑平多要点儿。 啥样的人才好意思张这个口! 余笙忍不住了:“姐夫,云妮儿到你们家,平管她一个人不够还要管你们全家的生活,哪来的这样的道理。你们当云妮儿是啥?给你们赚生活费的工具是不是。那也要孩子活的好好的,我们才愿意把这部分生活费拿给你们。既然你们不爱惜这个闺女,那你们就别管了,我和平把云妮儿接走。” 薛大海恼火道:“我跟我小舅子说话,有你这个女的啥事儿!” 桑平脸一绷,猛地起身,“薛大海,我敬你是我姐夫,才跟你说话客客气气的。你当我是财神爷,那你就要知道我媳妇儿是你财神奶奶!” 薛大海可以不敬他这个财神爷,但不能不尊重财神奶奶! 薛大海吹胡子瞪眼恼视他们二人。 桑英进来打圆场,说话的声音格外动听:“平子,弟媳,你们姐夫跟你们两口子闹着玩滴。那要不是丽丽带她婆家的人堵门口,我跟你们姐夫早就把云妮儿送这儿来了。小孩子生病,做家长的能不心疼吗。” 她背着床那边的两口子,用力的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眼色。 财神爷和财神奶奶可开罪不起啊! “你们俩回去,这儿有我跟你们姐夫呢。明儿白里你们再来看云妮儿。” 余笙看着还未醒来的云妮儿,犹豫了一下才起身。 她回去得和桑平好好商量,不管怎样都要把云妮儿接到身边来。 不能让云妮儿这苦命的孩子在薛家继续遭罪了。 桑青将来辍学离家出去打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云妮儿身上。他想让妹妹尽早的脱离薛家的魔掌,想让妹妹过上好生活。他虽然成功如愿,却也耽误了自己。 回桑树村,余笙烧了饭和洗澡水。 桑青吃了洗过后就进屋了。 桑平就着水抹了个澡,把洗澡水泼院里的梧桐树根下,去井边打水把盆认认真真的洗干净,然后到灶房重新打了一盆热水,又拿上余笙的专用毛巾。 夜里,黑灯瞎火的,就是光着身子在院里洗澡,也不会被看见。 余笙还是很讲究的,不愿去适应农村的陋习,擦澡的时候也会穿着衣服。 桑平主动说起云妮儿的事,“要不把云妮儿放丽丽那儿。” 余笙:“丽丽婆家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这个妹妹嫁过去一年多,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已经惹婆家人不痛快了。她再带个拖油瓶,那她以后在婆家的日子会更艰难。我看丽丽是真心疼云妮儿,但是她婆家的人今个儿跟着她到大姐那儿要云妮儿的抚养权,肯定不是出于啥好心。估摸着他们是听说了收养云妮儿就可以找你要抚养费,说到底还是打着钱的主意。云妮儿就是到他们家,也不会被真心对待。” 桑平为难:“两个孩子,我怕你顾不过来…” 桑青从屋里跑出来,扑通一下跪到余笙面前,把叔婶俩人吓了一跳。 第4章 小宝宝很娇羞 “婶子,只要你把云妮儿抱来,我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我、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桑青指天发誓。 余笙被深深触动了。 重生前没有把这对兄妹照料好,她一直觉得亏欠他们。 看桑青信誓旦旦,余笙好气又好笑道:“快起来,别那么没出息!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与双亲。以后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 “哎!” 桑青刚要起来,却被桑平制止。 “跪着!” 桑晴那只抬起的膝盖忙又落到地上。 桑平告诫他:“以后只能跪你婶子,听见没有!” “哎!”桑青重重的应道。 余笙对桑平嗔道:“你这是弄啥!” 桑平声音放软,“行了,起来。明儿我就把云妮儿抱回来。你赶紧去睡。” “哎!” 桑青下定决心,只要他和云妮儿能搁一块儿,不管他们兄妹将来跟着叔叔婶婶过啥样的日子,哪怕就是一起吃苦,他都心甘情愿。 桑青睡西屋。余笙和桑平两口子睡东屋,中间隔了一个堂屋。 躺床上,余笙嘱咐桑平:“明儿你去抱云妮儿,大姐他们肯定不愿意。明儿你去的时候,把医院开的缴费单子带上。就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让你把云妮儿抱回来,要么把医药费报销了。” 薛大海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给他足够的钱,他恐怕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能舍掉。 “不说了。”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咳嗽。 “咳咳咳!”桑青从西屋出来,故意放大声音,“内个,叔、婶子,我去姚顺家看会儿电视。” 桑平对着东屋的帘子,声音又粗又沉:“快滚。” 余笙捂着他的嘴。 “都几点了。顺子他们家都休息了。赶紧回去睡,明儿你还上学呢。”没听到他应声,余笙拿出婶子的威严,“你将不还说婶子要你干啥你就干啥吗。” “噢。”桑青应了一声,回西屋继续睡去了。 桑平郁闷坏了。 这下他只能把窜起来的火憋下去。 余笙搂着他的脖子。 “平,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你说。”桑平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情潮。 余笙附到他耳畔,按捺着喜悦,轻轻的说了三个字: “我有了。” 桑平愣了,下一秒放开声音:“真的呀!” 他狂喜不已,抱着余笙原地转了好几圈。 余笙拍打他,“你小点声,动静小点!” 桑平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床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用心感受里面的新生命。 真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和爱人有了结晶。 余笙抓着他的手臂,“才两个月,还没坐稳胎,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你知道了也别张扬,小宝宝是很娇气的,又害羞,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桑平傻笑:“你说啥就是啥。嘿嘿——” 他赶忙上床,将被子盖两人身上,掖好了余笙那边的每一处被角。 他觉得把云妮儿抱回来没啥关系,那是因为之前不知道余笙有了身子。但是现在开始担心了。 “我觉得,还是把云妮儿放丽丽那儿。” 余笙佯装不高兴:“你将不是还说我说啥就是啥吗。” “行行行,抱回来。”桑平肯定是依着她的。 余笙往他怀里与靠,甜甜的进入梦乡。 她的意识进入空间,适应了里面的空气和环境。 第二天一早,桑平爬起来做早饭,把桑青叫起来。 桑青吃了几口,就掂着书包去上学了。 看余笙还在贪睡,桑平没舍得把她叫醒。他草草的填了肚子,骑车子去医院,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前脚一走,薛家后脚就带云妮儿出院了。他又蹬着车子去了上榆村薛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余笙醒来,发现家里就剩她一个人。 看今儿的太阳不错,她把东西屋的两床被子抱出去晒,又从箱子里抱了一床褥子和新被子到外面。 她进入空间,取了一瓢泉水,用甘甜的泉水刷了牙,还洗了脸,发现比她平时洗得还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吃了饭后,她去西屋把桑青睡的床整理好,又把空闲的那张竹床收拾干净。 等云妮儿来了,就跟她哥一块儿住西屋。 家里没有小女孩穿的衣裳,余笙从衣柜里拣了几身自己的衣裳,裁裁剪剪又用缝纫机补好,现做了几身。 她用的这台缝纫机还是新的,是桑平给她下的彩礼,包括他常骑的那辆自行车也是。 本来还有一台电视机的,因为家里有小孩儿,怕耽误小孩儿学习,余笙就让桑平把电视机抱去砖厂给工人打发时间了。 正准备做午饭,余笙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喊: “平——平——” 是一个老婆子的声音。 余笙出去说话:“平不在。” 院外的是顺子奶奶,看到余笙出来,眉眼里都是笑意。 “平家的,你回来啦。”顺子奶奶是个嗓门大的,平时说话的时候音量也很高,跟她老伴儿耳背有关系。她对她老伴儿说话声音更大,渐渐就习惯了大声跟人说话。“你昨儿去哪儿了呀。噫,平昨儿回来到处找你,搞得咱们都以为你跟你们家老大媳妇儿一样撇下家跑了哩!” 听顺子奶奶说,余笙就能想象得到桑平昨天找不到她有多慌张。 余笙敞开门,“您进来说。” 顺子奶奶:“我就不进去嘞,顺子快放学回来了,我得回去给娃儿做饭了。” 见顺子奶奶转身,余笙不紧不慢道:“那您慢走。” 顺子奶奶走到巷子口,没听到桑平家关门的声音,她停下来回头望去,看到平家的媳妇子还在门口目送她,眉眼里又浮现笑意。 直到顺子奶奶身影没入巷外,余笙才回去继续做饭。 第5章 自带碗筷 余笙做饭的时候,住对门的桑大柱家得媳妇子李芳过来开了几嘴玩笑,说的也是昨天下午桑平满世界寻妻的事。 李氏跟出于担心才过来看一眼的顺子奶奶不一样,她纯粹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才来的。 余笙这边还没做好饭,桑青跑回来了。 今个儿他回来的比以往都早。 他迫不及待,想早点见到妹妹,可是到家之后并没有看到期待的一幕,就见对门的李氏坐那儿说的满嘴唾沫横飞。 “芳婶儿,你又在这儿跟我婶子胡乱掰扯啥捏!你看看这都啥时候了,你还不回去做饭,等你们家小柱放学回来,又该跟你嚷嚷了。” 桑小柱跟桑青一个学校,比他低两个年级。 李氏厉害道:“他敢跟我嚷,我打断他的腿!” 李氏育有一儿一女。女儿桑小雪比桑青还大三岁,不是李氏亲生的,是桑大柱大哥家的孩子养不活了放他们家养的。 李氏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她眼羡对门的余笙,恨自己不是城市出身,又想过得像余笙一样精致,却没有余笙那样的好脾气,动辄就拿皮带往家里两个小孩儿的身上招呼。 跟余笙比较,她心里唯一的安慰就是她跟余笙一样,有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丈夫。 桑青把李氏怼回去了,余笙饭也做好了。 桑青却没有胃口。 余笙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他那可怜的妹妹。 用公筷往桑青碗里夹了些菜,余笙信誓旦旦的说:“你叔肯定能把云妮儿抱回来。你不用担心,好好吃饭。” 桑青大声掩饰自己:“我有啥好担心的。我叔都能把你迎我们家来,他肯定能把云妮儿抱回来!” 在好多人眼里,桑平迄今为止干的最有本事的一件事不是他把砖窑发展成砖厂,而是他娶了一个年轻漂亮又有文化的城里媳妇儿。 过了中午,余笙把铺麦秸秆草垛上的被子褥子打了打,又翻过来晒。 余笙把桑青那床被子抱去西屋铺他床上。 桑青钻被窝里,却辗转反侧,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被子真香,上面不仅有阳光的味道,还有麦秸秆的草香。 等桑青上学走,余笙又把他的被子抱出来继续晒。 下午,桑平把云妮儿抱回来了。 云妮儿戴了个口罩,但口罩太大,根本兜不住她的小脸。 桑平早上去了就把云妮儿从上榆村薛家抱出来了,担心云妮儿的病会传染给怀了身子的余笙,就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在医院待了小半天,等云妮儿完全退烧,桑平才把她抱回来,还拣了一些药。 余笙高高兴兴的烧水给云妮儿洗了澡,又给她换了身漂亮衣裳。 云妮儿似乎特别喜欢新衣裳领口的那朵花球。 余笙开始给她身上皴裂的地方涂抹药膏。 桑平出去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条活鱼和一块肉,还抓回来一只活鸡。 桑平杀鸡杀鱼的时候怕吓着媳妇儿和云妮儿,就把鸡和鱼带外面去杀。 桑青赶在他前头回来,还没进门就高兴的大喊一声: “云妮儿——” 云妮儿看向门口,张大的眼睛里透着不安和期待。她恐怕自己是在做梦。 余笙说:“你哥放学回来了。” 桑青拎着桑平杀好的鱼回来了,一看到云妮儿,差点儿不敢相认:“哎哟,这还是云妮儿吗,婶子把你打扮的真漂亮!” 余笙还在给云妮儿上药,看着云妮儿的头发愁煞道:“云妮儿这头发咋办啊,理都理不顺,还那么多虱子。” “大不了就剃个光头。” 一听说要剃光头,云妮儿的嘴扁着,感觉是要哭了。但她似乎习惯了受委屈,一直忍着没出声,直到听余笙说话,才又小心翼翼起来。 “女孩子剃光头那多难看。” 桑青跑去厨房把鱼放好,又去堂屋放书包,出来后就要接下余笙手里的活儿,“婶子,我来弄。” 余笙:“你写作业去。” 桑青说:“云妮儿身上有虱子,要爬你身上,将来你头上也都是滴。” 余笙再次催他:“你赶紧写作业去。” 桑青回堂屋写作业,却时不时的往院子里瞅。 真像做梦一样。 今天的晚饭有鱼有肉,还有鸡汤。 那鸡汤是桑平专门给怀了身子的余笙做的。 余笙很赏脸,喝了两大碗。 被抱回来到现在,云妮儿一直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大人的脸色。她非常安静,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声音。 余笙喂了她几口饭,惹得桑平很不高兴。 桑平板着脸教训云妮儿:“你都多大了,还让婶子喂你,你自己没长手吗!” “哎!”余笙嗔他一声,把鱼头夹他碗里,才将他安抚住。 桑青盯着叔碗里的鱼头,把自己的碗伸过去,“叔,鱼眼睛给我吃。” 桑平送他两个字:“滚蛋。” 桑青龇牙咧嘴给了他一个凶相。 梧桐树那边的墙头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是隔壁家的姚顺。 他们跟姚顺家不住一条巷子,却只有一墙之隔。姚顺和桑青是死党,俩人还是同班同学。 看桑青叼着一根肥美的鸡腿,姚顺哟呵了一声,“我说你今儿咋没来我们家蹭电视看,合着你搁家吃独食呐!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过去。” 桑青拿鸡腿诱惑他:“来来来,给你个鸡屁股吃。” 他用公筷在盆里翻半天也没找到鸡屁股。 “鸡屁股呢?” 他还真想拿鸡屁股招待他的小伙伴。 桑平用筷子敲他的手,“哪来的鸡屁股,我早就丢了。” 姚顺跑来了,还自带了一副碗筷。 他上桌后,嘴就没闲住,又能吃又能唠:“这不是云妮儿吗。你叔跟你婶儿还真把云妮儿抱过来啦。这下你们兄妹终于能搁一块儿啦,真好真好。” 桑青和姚顺两人无话不说。所以桑青心里的那点破事,姚顺比谁都清楚。 余笙嘱咐道:“顺子,别吃那么快,小心鱼刺。” 一听平叔家的婶子说话,姚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婶子说话太好听了。我就不耐烦我妈说我。婶子,城里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 余笙笑说:“那你以后去城里,不就知道啦。” 姚顺嘿嘿傻笑。 桑平用筷子敲姚顺的碗,“吃饱了就赶紧走。” “平叔,你现在咋变得这样啊。那你没把婶子迎回来的时候,你没时间回来给青子做饭,青子天天往我们家蹭饭,蹭了两年多。我来你们家蹭一顿又咋了嘛。你看看你抠门那样儿。” 姚顺说话的时候那神情那眼神生动的让人想笑。 桑青补刀:“我叔就不乐意谁跟婶子多说一句话。” 余笙忍俊不禁,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吃饱的云妮儿去旁边。 姚顺的目光追过去,“婶子,你弄啥嘞?” 桑青抢过话来,“婶子给云妮儿择虱子哩。” 姚顺:“那择到啥时候去,择不好还弄得自己头上去。我姐之前也是头上长虱子,痒的头皮都挠流血了。我妈说要给她剃光头,我姐死活不愿意。我奶不知道从哪儿弄的药粉,给我姐抹头皮上,抹了几次后就好了。我回去问问我奶,看她那药粉从哪儿弄的。” 第6章 只配用这个 姚顺吃过瘾后将大家吃的骨头扒拉到碗里,领着桑青往家去,到家把碗里的骨头倒进狗盆里。 姚顺家的狗子欢实的啃着骨头,跟几百年没吃过这么香的骨头一样。 姚顺给奶奶说了云妮儿的事。 顺子奶奶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小罐子和一把小篦子,拿到隔壁院去。 “平——”老婆子在门口喊了一声,等桑平来开门,这才进去。 看到余笙给云妮儿择虱子,她“噫”了一声,连忙带着东西过去。 “你这一个一个择,哪整得过来,头上长腮难弄得很。我这有药粉,还是上回给姚姚用剩下的。” 姚姚是顺子的姐姐。 余笙先让云妮儿叫了声奶奶,这才跟顺子奶奶说:“会不会对小孩儿的身体不好?” 余笙一开始也想买些灭虱药给云妮儿用,就担心药粉太毒了会给孩子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顺子奶奶打开罐子,“是中药。开药的老中医就说了,中药啥啥的比较好。反正我们家姚姚用了好几次都没事。” “那我们也试试。”余笙轻轻握着云妮儿的小手,教她说话,“云妮儿,你说谢谢奶奶——” 云妮儿躲她怀里,半天不吭声。 余笙向顺子奶奶表示歉意:“小丫头怕生的很。平将她抱来到现在还没开口呢。” 顺子奶奶心疼道:“云妮儿可怜啊,刚学会说话就被抱走了,估计她大姑都没好好教过她。你看看她大姑把孩子养成啥样了,脸皴得裂口子了。” 顺子奶奶带来的药粉主要是百部根磨的,外用可杀虫、止痒、灭虱,内服有润肺、止咳、祛痰之效。 顺子奶奶往温水里撒了一些药粉,帮着余笙给云妮儿洗了头,擦干云妮儿头上的水分后,又往她头皮和头发上抹了一些药粉。 余笙用浴帽裹住云妮儿的头发。 顺子奶奶说:“就这样睡一宿,明儿起来摘掉,再用篦子把药死的虫子篦下来,再用两三次,头上的虱子就没有了。” “谢谢大娘。”余笙不光会嘴上说说而已,为了表达最真实的谢意,她去厨房从篓子里拣了一兜鸡蛋,让顺子奶奶走的时候带上。 顺子奶奶推辞不过,就答应收下了。 天擦黑。 余笙把东西两屋的床铺好。 桑平去梧桐树下喊桑青回来。 桑青回来了。 桑平以为他又赖在人家家看电视,准备教训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臭烘烘的,赶紧将他挥开。 “你搁门口洗干净再进来!哪儿弄的一身臭!” 这要不是亲侄子,看桑平让他进门不! 桑平整了一大盆温水端门口,受不了他侄子身上的那个味道,“臭死了,你是搁顺子家的猪圈打滚儿了!” 桑青一边洗一边说:“我把他们家猪圈清的干干净净滴。顺子奶奶给的那药粉好用不?” “不知道。明儿看看再说。”桑平大概清楚他这侄子为啥给人洗猪圈了—— 孩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向顺子奶奶表达谢意。 桑青也有点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叔,你把婶子那香皂拿过来给我用用呗。” “想得美。”桑平怎么可能拿媳妇儿贴过身的东西给其他人用。 桑青:“你哪怕掰一半给我用用啊。要不然我这身上的臭味去不掉。你也不怕我熏着婶子。” 桑平拿了一样跟香皂差不多的东西过来,“就你那一身糙皮,不配用那么好的东西,只配用这个。” 一看是肥皂,桑青极其无语。 肥皂就肥皂,虽然味道差了些,但形状跟香皂差不多。正好还能搓衣服。 余笙哄云妮儿上床。 云妮儿抱着被子偷偷的闻上面的味道。 真香。比草垛的味道好闻。 余笙拿了药和水杯过来,督促还在生病的云妮儿吃药。 “来,云妮儿,把药吃了。吃完药药睡觉觉。” 云妮儿坐起来,小手抓着被子,似乎对吃药这件事有些抗拒。 余笙轻哄道:“云妮儿乖,吃了药,病才好得快。” 云妮儿格外乖巧。 一旁的桑平看到云妮儿把小脑袋伸到余笙的手边用嘴去含药丸,立马虎起了脸,厉声喝道: “自己吃!” 云妮儿吓得缩回了脑袋,抓在被子上的小手在恐惧中捏成了拳头。 余笙嗔视桑平。 桑平不顾余笙的眼色,教训云妮儿:“吃饭叫人喂,吃药还叫人喂!你都多大了,是没长手还是没长嘴!你那手是摆设吗。进门人都不会喊,让你叫一声婶子,咋就那么为难。长那一张嘴,是光叫你吃饭、出气用的啊?” 云妮儿两眼一红涌出泪水,低头强忍着哭声,小小的身躯一下一下的颤抖。她着实吓坏了。 余笙放下水杯,搂着云妮儿安抚她,“没事没事啊。你叔说你,不是因为讨厌你,他要是讨厌你,就不会抱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叔想你学会说话、学会照顾自己。” 云妮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发觉婶子身上的味道比晒过的被褥还好闻。 她伏在婶子的怀里,小心翼翼的窥了一眼桑平。 桑平脸色阴沉。 云妮儿起来,自己拿起药丸吃了,又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把嘴里的药丸送了下去。 桑平的眉眼,这才舒展开。 余笙更是展颜道:“云妮儿自己会吃药,真厉害~” 桑青擦干了头发进屋来。 “叔,婶子,你俩去睡。”他蹬掉鞋跳上床,钻到云妮儿的被窝里,“今儿晚上我跟云妮儿一块儿睡。” 桑平看不下去,“臭烘烘的就往你妹的被窝里钻。” 已经躺倒的桑青为自己证明:“我都洗干净嘞!不信你闻闻——” 他一条胳膊从被窝里探出来伸到桑平面前,却被无情的一巴掌打开。 桑平嫌弃道:“自个儿闻去!” 余笙熄了西屋的灯,和桑平一块儿回东屋了。 黑暗中,桑青小声问云妮儿:“云妮儿,以后想跟哥搁一块儿不?” 云妮儿回应:“嗯!” 桑青又说:“那你就要听三叔跟婶子的话,知道不。三叔跟婶子都是好人,你看婶子白里把你打扮得多漂亮,就是婶子让三叔把你抱来跟哥搁一块儿滴,还专门给你铺了床…” 兄妹俩在西屋说悄悄话,东屋的余笙和桑平都听见了。 余笙会心一笑。 桑平不咋高兴,“你别惯着他俩。乡下的孩子当家都早的很,像云妮儿那样大的女孩儿搁家都会洗衣做饭了。” 余笙凑近他,眉眼间含着盈盈笑意。 “我好不好?” 桑平有些招架不住她这么亲近,红着脸讷讷的回了一声: “好。特别好。” 余笙伏在他胸膛上,“我想把云妮儿养得像我一样…不,比我还好,你说好不好?” 桑平动情的亲吻她的头发:“谁也好不过你。你最好。” 余笙甜笑着进入梦乡。 第7章 姑嫂谈心 清早,桑平做好了饭,到西屋叫醒该去上学的桑青,又到东屋守了一会儿还在睡的余笙,之后才去搬砖。 真正意义上的搬砖。 余笙八点多才醒。 大概是怀了身子的缘故,她最近这一阵觉有点多,还容易犯困。 余笙起床,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坐在东屋门口的云妮儿。 云妮儿早就起来了,头上的浴帽一直没摘。她看到婶子从屋里出来,慌忙站了起来。 余笙冲她赧然一笑,“云妮儿起来的真早,是不是觉得婶子是个爱睡懒觉的大懒虫。” 云妮儿摇头。 余笙蹲下来为她整理领花,“衣服都自己穿好啦,云妮儿真棒~” 听到婶子夸奖,云妮儿小脸红扑扑的。 余笙:“云妮儿吃饭了没有啊?” 云妮儿摇头。 余笙:“你叔应该做饭了?” 云妮儿点头。 余笙:“你是不是等婶子一起吃呐?” 云妮儿又点头。 余笙:“肚子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婶子。” 云妮儿坚决的摇头。 余笙去厨房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云妮儿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 吃完饭,余笙用空间里的灵泉水兑了一盆温水,给云妮儿洗了头。 顺子奶奶给的百部根粉当真管用,一晚上药死了云妮儿头上一大片虱子。余笙用篦子轻而易举篦下来好多死虱子。 余笙给云妮儿篦了好久的头,感觉啥也篦不下来了,才又换了一盆水给云妮儿洗了头。 用灵泉水洗头,两次下来,云妮儿的发色看上去有光泽了许多,发质也有明显改善。 擦干云妮儿的头发后,余笙给她扎了两条高高的小辫。 发型一变,云妮儿显得俏皮可爱多了,再不是搁薛家睡草垛的那个脏娃娃了。 余笙捞着她的辫子尾巴,“过了两天,婶子去集上给你买几个头花。” 余笙又往云妮儿身上皴裂的地方涂抹了药膏。 太阳出来,蒸干了麦草垛上的露气。 余笙又把东西屋的被褥抱出来晒。 忙完家务活之后,余笙坐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借着明晃晃的太阳光给云妮儿清理耳朵。 看到婶子从她的小耳朵里掏出一大坨脏东西,云妮儿小脸儿上的表情都亮了。 余笙问她:“是不是觉得一下子听得特别清楚?” 云妮儿点头如捣蒜。 余笙正准备给云妮儿掏另一个耳朵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 “三哥,三哥——” 桑丽丽来了。 “是你二姑。婶子去开门。”余笙去门口把桑丽丽和她的小叔子郭小军迎进来。“你三哥去砖厂了。” 桑丽丽无视她,风风火火的闯进院里,目光在云妮儿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开始四处搜寻。 “云妮儿哩?”桑丽丽说话时也不看余笙,“我将从我大姐那儿过来,大姐和大姐夫都说云妮儿被我三哥抱回来了。” 余笙有些哭笑不得,“云妮儿不就在你面前吗。” 桑丽丽的目光落到院里那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身上。 这小丫头干干净净的,跟瓷娃娃一样漂亮,哪里是她那天在薛家见到的那个脏娃娃呀。 桑丽丽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云妮儿!?” 她这一声惊呼,吓到了云妮儿。 小丫头躲到余笙身边,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 余笙对她说:“云妮儿,这是你二姑。你还认得不?” 云妮儿怯怯的点头。 余笙有些无奈,抬眼对桑丽丽歉然一笑:“我还没教会云妮儿说话呢。” 桑丽丽过去,“云妮儿,走。到二姑家去。” 见她过来,云妮儿吓坏了,小脸儿一白,慌忙躲到余笙身后。 “这小孩儿!”桑丽丽的气性上来了。 余笙又歉笑了一下,然后招呼来客:“你们先坐。” “我就不坐嘞。”院子里就他一个男的,郭小军不太好意思,“嫂子,那你们先搁这儿,我去外头溜溜。” 郭小军出去了。 余笙没强留,领着云妮儿去堂屋倒了一杯水端给桑丽丽。 桑丽丽喝着水撇着嘴,尖酸的数落着余笙:“外头人都说我三哥跟你搁一块儿,是高攀了你这个有文化城市女子。我跟你说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三哥领你进门到现在,啥粗活累活重活脏活都不让你,还不让你下地。你看我们乡下的汉子有哪一个像他这样疼老婆的。你能嫁给我三哥,那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福!” 余笙甜甜一笑,“我知道。小姑子,中午留家吃饭。” 桑丽丽不高兴。 “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哩。”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我三哥舍不得你吃苦,对你好的不像话,你要是照顾不住这个家,别指望我会放过你!你要是像我大哥家的那个贱蹄子一样,我告诉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过去弄死你!” 桑丽丽恶狠狠的样子没吓着余笙,倒把云妮儿吓得不轻。 余笙安抚着云妮儿,笑问桑丽丽:“小姑子今个儿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桑丽丽盯着余笙看了一阵。 她刚才的气势没有拿捏住这个小媳妇儿,这让她感到很挫败。 桑丽丽性质索然,喝了口水缓了缓,接着道出来意:“我来接云妮儿滴。” 余笙笑盈盈的说:“云妮儿是我让你三哥抱回来的。我打算把云妮儿和青子都养在身边。” 桑丽丽瞠目,突然不认识这个看上去娇软好欺的小媳妇儿了一样。 桑丽丽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怀疑她的同时也对她产生防备,“你啥意思啊?拿捏着我三哥一个人还不够,你还想将我们家的都把在你手里?” “我没有那个意思。”余笙笑笑,“我是为了俩孩子好。” 桑丽丽鄙弃道:“你一个刚嫁过来的小媳妇子,知道咋样才是为孩子好吗!” 余笙虚心求教:“那小姑子你跟我说说,咋样才是为孩子好。” 桑丽丽怔了一下,看一眼云妮儿,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把孩子照顾好才是好,像我大姐家那样的肯定不行。” 她数落人的时候嘴皮功夫六的一批,真到说漂亮话的时候却没词儿了。 余笙笑,“小姑子,我也是为你好。” 桑丽丽可不领她的情,“你别说的那么好听!” “我说真的啊。”余笙循循道,“把云妮儿放你那儿,你三哥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没答应他。你现在的生活重心不应该在云妮儿身上,该放在你自己、小姑爷、你公婆和你小叔子身上。刚才那个就是你小叔子,看着也没比青子大多少,将来娶媳妇,你们这当老大的不该帮着置办?” 桑丽丽动容。 余笙趁热打铁,继续说:“你跟小姑爷搁一块儿时间也不短了,赶紧要个你们自己的宝宝。等你怀上了,你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公婆,那你还哪有空管云妮儿啊。你是云妮儿的亲二姑,我也知道你心疼你这个侄女,可你俩再亲,你带她到你婆家去,你婆家的人真的能愿意?对你婆家的人来说,云妮儿终究是个外人。你跟小姑爷没孩儿,那你现在对你公婆而言也是个外人。 小姑子,只要你能听进去,我也不怕说这些话会让你不痛快。我不用伺候公婆,又不用下地干活,就是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带俩小孩儿。青子今年考初中,云妮儿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你确定你能操心的过来孩子上学的事?这俩孩子毕竟是最亲的,真的要强行将他们兄妹分开,那孩子将来还不得在心里怨恨我们这些大人?” 桑丽丽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摸着小腹,焦急的说:“我跟我们家那个——哎,别提嘞!我都怀疑我这身上是不是有毛病!” “大哥一儿一女,二哥家俩儿子,大姐家也是一儿一女,都是亲兄妹亲姊妹的,到你这儿咋可能会不行呢。”余笙的话给了桑丽丽莫大的信心。 但另一方面,桑丽丽觉得余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还说我哩,你嫁我们家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跟我三哥咋回事?” 余笙脸红了。 瞧她这神态,桑丽丽还有啥不明白滴。 她的目光怔怔的落在她这个三嫂的小腹处,脸上荡开了一朵大大的笑容,“你…三嫂你…” 这还是她打进门到现在第一次喊余笙三嫂。 桑丽丽激动的说不出囫囵话,直到看到余笙点了点头,才欢呼出声,合着手举头对三尺之上的神灵说:“啊哟哟,爹娘保佑!大哥保佑!老祖宗保佑!” 余笙提醒她:“胎还没坐稳,别到处说。” “哎哎哎!”桑丽丽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漏嘴。要不然她刚提到的那些长辈高兴了,等不及三嫂肚子里的宝宝出生就把宝宝抱走,那她可就是大罪人了。 她可信这一套。 余笙早知道她这个小姑子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性情中人。 余笙说:“小姑子,你肯定行。” 桑丽丽坐板凳上,急的跺脚,“我就是怀不上咋弄嘞!我也着急啊!” 余笙:“你那个每个月都正常不?” “正常啊。”桑丽丽捏着肚子上的肉,“我婆子每天都给我弄好的吃,我喜欢吃啥,她给我弄啥。你看她都快把我喂成嘞!” “小姑子,你得忌口了。我记得你喜欢吃肥腻的,备孕期间可得改口味了,多吃些瘦肉、鸡蛋啊、豆腐、鱼虾、动物肝脏、新鲜蔬菜和当季的水果那一类有营养的。别喝酒了。” 桑丽丽:“你…三嫂你给我写下来,你一下说这么多,我记不住啊!” 姑嫂俩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 余笙给桑丽丽写备孕食谱的时候,听她这小姑子担心的说: “那你现在…都这样了,还带着青子和云妮儿,你能顾得过来吗?” 余笙:“这有啥顾不过来的,俩孩子听话懂事,都让人省心的很。他们在我跟前,我心里也踏实。” 桑丽丽忽然发现,她这个三嫂看着柔若无骨的样子,也不是吃不了苦的那种人。 第8章 去顺子家定猪肚 中午放学,桑青跑回家,满心的欢喜在进门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小姑咋在这儿? 不会是来抱云妮儿的? 这个猜测让他又慌又怕。 周围突然变得好冷。像是坠入冰窖,桑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粒。那极具穿透力的凉意,很快爬进他的心底,冰封住了他所有美好的情绪,放大了被他藏在最深处的恐惧。 “青子回来啦。” 郭小军刚摆好桌子板凳,就看到了桑青。 桑青恍若未闻。 看他杵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桑丽丽,布置碗筷的余笙说了他一句:“你小姑跟你小军叔来了,你咋不叫人啊。” 下一秒,桑青脸上堆满笑容。 “小姑,小军叔——”他若无其事的去井边洗了手,发觉井水比冬天最冷的时候还凉。“你们咋来了。” “咋,不欢迎我们啊!”看余笙又要进厨房帮忙,桑丽丽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似的,“三嫂,你别忙,你快坐那儿。” 小姑啥时候转性了,对婶子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桑青更加确信桑丽丽是冲着他妹妹来的。 “云妮儿,到哥这儿来。”上桌后,他把云妮儿喊自己身边来。 吃饭的时候,桑丽丽故意唬他:“小姑今个儿来,是抱云妮儿滴。你婶子都答应了。” 桑青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张大眼睛看向余笙。 余笙笑吟吟的给桑丽丽舀了一碗青菜豆腐汤。 桑青接过桑丽丽的玩笑,“行啊。小姑你要抱云妮儿走,那把我也带你们家去。以后我们兄妹俩就吃你的穿你的。” “吃不穷你们家,我跟你们家姓!”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补充。 桑丽丽翻眼睛:“我就要云妮儿一个,谁管你啊。” 桑青一只手抱紧了身前的云妮儿,“反正我跟云妮儿不能分开。” “行啊,吃了饭,你抱上云妮儿,跟姑一块儿走。” 桑青确定小姑是在开玩笑,暗暗松了一口气。 余笙嘱咐桑丽丽:“小姑子,多吃点豆腐。” 桑丽丽皱着脸,跟挑食的小孩儿一样抱怨,“我就不爱吃素不拉几的。三嫂,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家里穷,爹娘他们偏心眼儿得厉害,有啥好吃的,都留给三个哥哥他们了,我跟大姐只能馋着。馋着馋着,就把我馋成这样了,我大了之后,老想着吃好的。” 余笙说:“现在家里条件还过得去,你自己也能挣钱了,抓紧把身体调理过来,等你生了宝宝以后,想吃啥吃啥。” 桑青惊:“小姑,你怀孕啦!” “还没有哩!”桑丽丽拿筷子敲他,“就是有了,你也不能这么大声说出来,肚子里的娃娃都娇气得很,可经不住你这么一吓。” 桑丽丽紧张的往余笙的小腹看。 “我还以为你跟婶子一样都怀了哩,那咱们家就是双喜临门了。” 桑丽丽恼他:“让你要不说,你还说!” 余笙诧异:“青子知道啦?” 桑青红了脸,低声说道:“嗯,那天晚上我听见你跟我叔说的。所以我就害怕你会因为这个把云妮儿送走。” 桑丽丽:“云妮儿又不是皮球,踢来踢去的像啥样子!你俩就搁你叔跟前,好好的跟你们婶子一起享福!我们这一家人,就三哥最好,爹娘给他的好吃的,都分给我和大姐了。大哥最能干——” 说到那短命的大哥,桑丽丽哽咽起来,两眼一红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桑青想安慰小姑,一张口却是凶悍的话:“你哭啥哭,我跟云妮儿都还没哭哩!正吃饭,别倒人胃口行不行!本来婶子这两天的胃口就不好!” 桑丽丽忙擦干眼泪。 这边,云妮儿扑桑青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余笙心疼坏了,“云妮儿不哭不哭。” 恰巧桑平这时候提着两兜东西回来,一看这场面——误会了。 他绷着脸凶桑丽丽:“丽丽,你有啥事儿跟我说,别来气你嫂子!” “我哪儿气嫂子了!”桑丽丽委屈怀了,眼睛更红了。“你问问嫂子,我有没有气她!” “没有。” 见他回来,余笙还挺意外的。 以往桑平去砖厂,一忙就是两天不着家,回来也是歇一晚上就走了。 “平哥。”郭小军挪了位置。 放下东西,桑平洗了手,从井边过来就把桑丽丽赶到郭小军让出来的那个位置上。 他挨着余笙坐下。 桑青抱着云妮儿去给叔拿了一副碗筷。 余笙起身,桑平捞住她的手。 余笙:“我去给你烧锅水洗洗。” 桑平每次都是脏着身子从砖厂回来,从头到脚落得都是砖灰。 桑平轻声:“不慌。” 余笙坐下,“我以为你明儿回来,下午还去吗?” “下午不去了。以后每天下午过去一趟看看。”桑平为了能让自己腾出时间来照顾怀了身子的余笙,把砖厂的活儿都交给底下的工人了。“今天胃口咋样?” 余笙笑说:“好得很。这不小姑子和小军来,我高兴,今个儿还多吃了一些。小姑子的手艺不错。” 有嫂子撑腰,桑丽丽有些飘飘然,硬气的与桑平说:“听见嫂子说啥了没有。我来嫂子高兴得很。说我气嫂子,你哪只眼睛看我把嫂子气到了!” “那你咋把云妮儿弄哭了,我看你嫂子眼睛都红了。”桑平眼见为证。 云妮儿这会儿不哭了,脸上还挂着眼泪呢。 桑丽丽为自己辩解:“那是我说到大哥——” 一提到大哥,她又难过了。 “端着碗到一边难过去!”桑平倒不是不耐烦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就是怕她这样子会影响到余笙的心情。 余笙反倒嗔他:“你那么厉害干嘛。” 桑平憨笑:“我就吓吓她。” 桑丽丽撇嘴,老大不高兴,“你跟谁都厉害,你看看你搁嫂子跟前窝囊的样子!” 桑平懒得搭理她。 顺子的脑袋从墙头那儿冒出来,“哎哟,你们家来客啦,那我就不过去蹭饭嘞。” 听上去,他还挺失望的。 不过他眼尖的很,看到了井边的两兜子水果,激动的差点儿翻墙过来。可惜腿太短,试了两下没翻上来。 他伸手使劲儿的指着水果,“青子,那兜子苹果,你挑个大的给我。” 桑青说:“我可没功夫。” 桑平:“要吃就自己过来拿。” 顺子消失在墙头,马不停蹄跑来,抱了两个大苹果,美滋滋的走了,刚出门就听到有人喊: “顺子。” 顺子转身,看是桑平追出来,以为他是来要回苹果,慌忙把苹果背到身后藏起来。 “咋,拿你俩苹果,你还舍不得了?” 桑平问:“往你家定猪肉的多不多?” “可多嘞!”具体多少个,顺子没数过。不过他小本子上记得有。 他家的猪快养熟了,去他家定肉的人越来越多。顺子奶奶记性不大好,又不识字,就让孙子孙女记本子上。 桑平又问:“你奶搁家没有?” 顺子:“搁家呢啊。” “喔。”桑平挥手赶了他一下,“那你回去。” 顺子莫名其妙,一愣神的功夫,他手里的苹果掉地上骨碌碌溜了好远。 他跑去把苹果捡起来,一看苹果都摔坏了,小眉头皱了一下。他拍打掉上面的脏灰,心里又美起来。 乡下的小孩儿干啥都能找到快乐的源泉。 桑平又带了几个苹果去顺子家拜访。 他向顺子奶奶请教:“大娘,猪身上的肉,哪儿最有营养啊?” 顺子奶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非常有内涵的笑容: “妥嘞,回头我给你留俩大腰子。” 桑平脸红了一下,腼腆道:“不是…我给我们家那个吃的。” “给你媳妇子啊。”顺子奶奶笑得慈祥,“要不,我留俩猪肚?” 桑平:“那有味儿,我怕她不爱吃。” “那味儿可以去掉滴。”顺子奶奶说,“要是猪身上的对女的最有营养的就是猪肚子,吃了对女的这儿好。” 顺子奶奶往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圈。 “那成。”桑平欢喜道,“有猪肚都给我留着。咋把猪肚上的味儿去掉,你还得教教我。” “我肯定是弄干净送你们家去啊。”顺子奶奶笑说。听到隔壁院里传来吵闹的声音,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估计是你们家老大姐来嘞。” 果不其然—— 桑青过来叫桑平回去,脸色巨难看,“叔,我大姑来嘞。她搁那儿骂婶子呢。你赶紧回去看看。” 第9章 令人反感的大姑姐 桑英刚到的时候险些也没有认出云妮儿。听到桑丽丽教孩子学说话,她才敢确定跟前的这个比年画娃娃还招人喜爱的小丫头就是睡她家草垛的那个脏娃娃。 她到门口,没人出来迎。她到院子里,也没人搭理。桑英心里越来越不得劲。 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她以为谁搁里头做好吃的,探了一下头才知道是桑青和郭小军在刷锅。 她满口遗憾:“你们可得吃罢啦。” 没能赶上这一顿,桑英替自己惋惜。 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桑丽丽就注意到了,不高兴见到她这个大姐,就没有理视。直到桑英开口彰显自己的存在,她才懒懒的打了声招呼: “大姐来啦。” 看到桑英,云妮儿满眼恐惧,小脸一白,一头扎进二姑的怀里。 她害怕极了! 大姑该不会是来抱她回去的?! 桑青从厨房出来,脸上写着不欢迎,说话的口气都带着一股排斥力:“大姑,你来弄啥咯?” “咋,我是你大姑,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两手空空的来看他,大姑对他真好。 桑英环视一圈,“你三叔跟你三婶哩?” 桑青:“我叔出去了,婶子搁屋里睡觉。你说话小点声,别吵到婶子休息。” 桑英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声音高亢又尖锐,难听得很。听她说话,总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她去西屋转了一圈,又穿过堂屋直奔东屋,呼啦一下撩开布帘,站在床边指着刚睡下的余笙骂:“将吃了饭,就可得躺床上,啥活不干啥事不管,哪家的媳妇子像你这么懒!” 余笙张眼看到大姑姐气势汹汹的站床边,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刚坐起来,大姑姐的手又指过来。 桑英不满的叫唤起来:“都像你一样好吃懒做,那地里的庄稼都被害虫啃完嘞!你城里来了又咋啦,你哪儿比我们这些乡下女人娇贵了!我们家平子把你娶回来,可不是为了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的!” 大姑姐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夺命魔音一般灌入余笙的耳朵里。余笙头昏脑胀,耳鸣不止。 突然间,胃里翻江倒海,她紧咬牙关强忍着阵阵来袭的呕吐欲,脸色渐渐泛白也出了一身冷汗。 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余笙连忙下床捂着嘴跑出去,把中午吃的饭菜吐到了院子里。 桑英追着她出来,骂街泼妇一样扯着嗓子:“家里那么大的院子,你有手有脚的,开一块地出来种些菜多好!天天指望我们家平子伺候你,等着他把吃的做好送你嘴边,你干啥,天天搁家养膘啊!” “嫂子!”桑丽丽将要去屋里把桑英拽出来,就看到余笙捂着嘴跑出来吐了一地。她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跟她大姐对着叫唤,“大姐,你来弄啥呢!我告诉你,嫂子搁家享福,跟她是不是城里的没有一点儿关系!那是因为她嫁的好!我三哥心疼她,爱惜她,舍不得她吃苦受累!一个女的不干活都能让家里的男人这么疼爱她,可见她搁家里的地位有多高。你就是搁家里干再多的活,你男人不疼爱你,你搁家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那就是个干活的工具!” 桑英骂骂咧咧:“工具咋啦,总好过她这种妖精!那不干活还让男人疼爱的就是妖精!专门吸男人精气的妖精!平子着了这个妖精的道儿,早晚死在这妖精身上!” 两个姑子在旁边吵,余笙心里和胃里都难受起来。她想劝几句,张口又吐出一大片秽物。 这时,桑青把桑平叫回来了。 顺子奶奶也跟着过来了。 看到余笙难受,桑平心里一揪,赶忙过去扶着。 他使唤青子:“水。” 桑青急忙拿了杯水过来。 涑了口喝了水,余笙胃里才好受些,还是有些头昏脑胀。 余笙往桑平身上靠去,却被轻轻推开。 “我靠会儿…” 桑平:“我身上脏。” 他打砖厂回来,还没来记得换洗。 余笙虚弱一笑,“我又不嫌弃…” 桑平顾不得那么多,主动将余笙搂入怀里。 “看看,看看!”桑英抓着余笙得狐狸尾巴一样,“是不是妖精!” 桑平瞪过去,怒涛几乎要从他冰冷的眼底翻滚而出。 桑青气的脸色都快跟他的名字一样了,“你是哪里跑过来的妖怪,搁这儿大呼小叫的!” “我是你大姑!”桑英又指了一下桑平,“他大姐!” “那是我婶子!”桑青毫不示弱的还击她,“我叔的媳妇儿!” 余笙缓过劲儿来,扶着桑平站直。 “青子,你跟顺子一块儿上学去。家里的事,你们小孩儿不用管。”她又看向顺子奶奶,“顺子奶奶,还要麻烦您带云妮儿到外面去溜溜。” “哎哎!”顺子奶奶牵上云妮儿的手,“云妮儿,跟奶奶走。” 云妮儿虽然怕生但也听话的很,抹着眼泪跟顺子奶奶一块儿出去了。 直到桑平板着脸催了一句,桑青清理了婶子的呕吐物,愤恨的看大姑一眼,才气呼呼的上学去了。 桑丽丽也把郭小军支走了。 余笙发了一身冷汗。桑平把她扶到堂屋坐下,又给她添了一件衣裳。 桑英和桑丽丽姊妹俩搁院子里拌了几句嘴,才相继进堂屋来坐下。 桑平看着桑英,心平气和的问:“大姐,你来弄啥?” “我来看看云妮儿让丽丽抱走没有。你一个月打算给丽丽多少抚养费哦?”一说到钱,桑英说话好听起来。“你要是给丽丽的比给姐的多,姐可不愿意啊。” 一听她开腔,桑丽丽就窝火。 “谁管你愿不愿意,云妮儿要是搁我那儿,哪怕三哥不给我抚养费,我也好好代养着。你看看你把好好一个丫头子养成啥了,恐怕进这个家门的时候你都没认出搁我跟前的是云妮儿!”桑丽丽这暴脾气,看不惯谁都得说两句,哪怕面前的是她亲姐姐。“你跟薛大海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初你们来抱养云妮儿就已经打好主意了,三天两头打着云妮儿的名义跑三哥这来要抚养费,这个月预支下个月的,下个月预支下下个月的,你们还真当云妮儿是你们家的摇钱树啊!就算是这样,你们也好好供养着云妮儿这棵摇钱树,你们把孩子养死了,看谁给你们钱!” 桑英啐道:“呸!你有啥资格教我咋带孩子,你先给郭家下个蛋再说!刚才那些话都是你婆子给你学的。你婆子三天两头跑我们上榆村打麻将,咋,下榆村那么大的地方不够她待啊!搁牌桌上,也不知道跟谁那儿听了乌七八糟的话,回去就撺掇你跑我们家抱云妮儿,你婆子也不是啥好东西,你以为她真的心疼孩子啊,她还不是听说养云妮儿能从你三哥这儿拿钱才打上主意的!你光带云妮儿不带钱回去,你看你婆子高不高兴你!” “我婆子啥样,我比你清楚!你再多说她一句坏话,我撕烂你的嘴!” “都别吵了。”余笙真的是头疼。她印象里,这姐俩儿就没有好好相处过。“云妮儿和青子,我自己带,不用俩姑子操心。” “你自己带?”桑英讥讽,“就你那球样儿,自己都不会照顾,你会照顾谁!” 桑平要发作,却被余笙按住。 余笙说:“青子和云妮儿是亲兄妹,不管咋样,都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分开。” 桑英强硬道:“那我今儿把青子一块儿带走!” 桑丽丽要说话,却被余笙抢了先: “那等青子放学回来,让他和云妮儿自己选。大姐,他们要是愿意跟你走,我啥话也不说。” 余笙的话里也带着强硬。 桑英得意,认为自己赢定了,开始跟桑平商量俩孩子的抚养费,“青子是大孩儿,大孩儿比小孩儿花的多,何况他还在上学哩,他的抚养费得多给些…” 桑丽丽反感她的嘴脸,不想搁这儿听她说话,于是转身对余笙说:“嫂子,我带你一块儿出去溜溜。” 桑英厉害起来,“你俩哪儿都不能去!万一你俩出去教唆云妮儿不跟我走,我到哪儿说理去!” 两小孩儿回来之前,她们都得搁她这个老大姐的眼皮子底下,哪儿都不能去。 桑丽丽气坏了。 桑平脸上也泛着怒气。 他隐忍克制道:“你嫂子刚才吐了,估计这会儿饿了。你去给你嫂子弄点吃的。” 要不是等着看下午的一场大戏,桑丽丽恨不得马上走。她去厨房做了一碗水煮蛋往里头放了点白糖,给余笙端了过来。 一看她就端了一碗,桑英不愿意的叫唤起来:“我还搁这儿坐着嘞,你就给你嫂子弄一碗啊!” “等着我伺候你?”桑丽丽嗤之以鼻,“你算老几!” 桑英理直气壮的吆喝:“我是你老大姐!” 桑丽丽无情道:“不好意思,我不认你这个姐!” “哎哟,你还想跟我断绝关系!”桑英觉得可笑。 桑丽丽:“我没吃过你的,没用过你的,我凭啥不能跟你断绝关系!以前爹娘在的时候,要拿你穿过的旧衣裳改小给我穿,你咋咋呼呼的不愿意。我就没见过谁家的姐是你这样子当的!” 桑英坐那儿翻着眼睛,好像桑丽丽口中的那个人不是她。 看她事不关己,桑丽丽气性更大了,要不是怕吓着怀了身子的余笙,她能把桑英按在地上教训。 第10章 大姑姐张口要钱 大姑姐老赖的很。 还没多大会儿,她就坐不住了。 桑英眼睛转了一下,两手按着大腿站起来。 “姐出去溜溜。” 看她眼珠子一转,桑丽丽就知道她在打啥主意,直接当场拆穿她:“你是不是要出去找云妮儿,哄她跟你走!” 桑英厉害着脸,“你管我弄啥去嘞!顾好你自己!” 桑英小跑着出去,把院门带上。 桑丽丽跟着过去,捞了一下院门却没能打开,试了几次只听到门外面挂锁的门鼻儿哐哐直响,透过门缝一看才知道院门外落了锁。 桑英为了不让其他人离开院子,出去的时候用锁把院门给挂住了。 桑丽丽气的直跺脚,转身麻溜得爬草垛上,趴在墙头痛骂桑英,情急之下还翻墙出去了。 俩姑子真的是性格迥异。 大姑姐老赖自私又爱贪便宜,总是拿着老大姐的架子压人一头。小姑子是那种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看不惯谁都能喷上几句。 余笙兑了一盆温水,给桑平搓了个澡,又去拿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把他的洗澡水倒洗衣盆里,就着温水搓洗他的工服。 一盆水,很快变浑了。 桑平坐旁边整理她的头发。 “咋啦?”余笙有些害痒。 “你说咋啦。”桑平的声音轻柔却暗含埋怨。他靠近她耳边,拥她进怀里,懊恼说道:“结婚才几个月,我就不能碰你了。是我的失误,不该让你那么早的怀上。” 余笙红了脸,羞嗔道:“你都二十七了。村里多少像你这么大的,家里小孩儿都上学了。你这要的都算晚了。” 桑平动情道:“那谁让我这么晚遇到你哩。” 余笙耳垂充了血似的,红通通得呈半通明状,让人垂涎不已。 桑平只要一蠕唇,便能碰上去。 他的呼吸似热浪,一阵阵的拍打在余笙脆弱的神经上。她情不自禁得扭过去,将微微张开的香唇递了上去。 桑平的心脏如擂鼓一般响动,渐渐用力的手臂爆出了一片狰狞的青筋。 就在这时,院门被打开。 “呀——” 桑丽丽出现,看到哥嫂俩亲嘴的这一幕,惊得叫出一声,顿在门口红着脸捂住了眼睛。 非礼勿视。 余笙羞臊得满脸通红,快速和桑平拉开距离。 桑平不满的向桑丽丽看去,“你咋回来了?” “你你你——”桑丽丽跺了跺脚,抬手指着哥嫂俩,羞愤不已,“你俩真不害臊!大白天的搁院里就、就——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俩!” “不好意思就别说。”桑平还没怨他这个妹子回来的不是时候呢。搅了他的好事,总得给她点颜色,于是他给桑丽丽找了个活儿,“去把哥的衣服淘干净。” “真的是,你自己没长手啊!”桑丽丽嘴上厉害,身体却很老实,端着洗衣盆往井边去了。洗衣裳的时候,她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我来你们家做客,你还让我给你干活儿,哪有你这样待客的!” 桑平不耐烦:“让你洗个衣裳,哪那么多话。” 桑丽丽翻他一眼,没搭理他。打好了水,她端着盆过来往余笙跟前一蹲。 “三嫂,你得顾着点自个儿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以后跟我三哥分床睡——” 桑丽丽话音将落,就被桑平一巴掌怼脸上,身子往后一仰,摔了个屁股墩儿。 “哎哟!”她窜起来大声告状,“三嫂,你看我三哥!” 余笙嗔恼他:“你别欺负丽丽。” “我没欺负她,就是跟她闹着玩哩。”桑平看着余笙认真解释,没去瞅桑丽丽那得意的样子。 下午,桑青放学回来。 顺子奶奶和桑英一块儿把云妮儿领回来了。 桑英拿着桑平买的苹果哄着俩小孩儿。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假惺惺的,但也难得看她露这样的好脸。 她让俩小孩儿站院子中间,让桑平和余笙到堂屋门口,而她在院子门口。 她冲着俩小孩儿拍着手,跟叫小狗娃子一样,“青子,云妮儿,到大姑这儿来,大姑带你们回家,跟弟弟妹妹们一块玩儿。” 桑青极其厌恶她的嘴脸,毫不犹豫的回到堂屋门口,跟叔婶站一边看大姑一个人搁那儿表演。 看到桑青选了另一边,桑英变了变脸,心里庆幸好在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小的。 她拍手喊云妮儿过来,看云妮儿不往她这儿来,她脸一绷露出凶相,声音凄厉的骂道:“你看你这个死孩子咋不听话哩!快点过来跟大姑回去!” 云妮儿吓得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桑青抱着手臂,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云妮儿说:“你要是还想睡草垛里头,那你就跟大姑走!” 云妮儿转身跑到他跟前来。 桑英黑着脸。 桑丽丽得意坏了,“看见没有,哪个愿意跟你过!” 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桑平和余笙都懒得和桑英争。 桑英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明着抢。 顺子奶奶回去给孩子做饭。 桑丽丽也忙活起来。 余笙一边监督桑青写作业一边给云妮儿篦头。 桑英窝了一肚子火,坐院里愤懑了一阵,也不知想通了啥转脸就对桑平好声好气起来。 “平子,你接济大哥家的这俩,那大姐家的俩小孩儿你也接济接济诶。” 敢情她不是想通了,她这是心理不平衡。 听到她这话,桑丽丽从厨房跑出来,隔老远用勺子指着桑英皮糙肉厚的那张脸,张嘴就喷:“让三哥接济你家的俩小孩儿?你家的小孩儿是没爹还是没有娘啊!你跟薛大海你俩都还没死哩,就算你俩死了,也用不着三哥接济你们!你这么不要脸,你倒是跑薛大海的兄弟家说这话呀!人家家都是姐姐接济兄弟,你这个当姐的跑你兄弟这儿来要钱,我真不知道你咋好意思开这个口滴!” 桑青忍不住,附和了几句:“我叔跟婶子对我跟云妮儿好,将来我跟云妮儿当牛做马报答他俩,给他俩养老送终,大姑你家的小孩儿管这样呗?” 余笙转过去斥他:“写你的作业。” 桑青讪讪的把头埋到作业本上。听到婶子又说“腰直起来背挺起来”,他赶忙照做。 桑英谁都不理,好脸对桑平说:“平子,只要你对我们家的俩孩儿好,将来有他们孝敬你的时候。” “姐,我谢谢你这份心了。”桑平说,“我也不指望青子和云妮儿将来多孝敬我跟他们婶子,我就想他们好好长大好好成材。我没闲工夫也没闲钱管你家的小孩儿。” 注意到桑英的眼睛向余笙转过去,桑平赶在她之前冷冷开口:“你别看她。我好不容易把她娶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受你的气滴。” 桑英咋呼起来:“你就是这么跟你姐说话的!真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姐!” 桑丽丽把锅灶交给郭小军看管,掂着勺子出来凶神恶煞得撵桑英,“不赶紧回你家去,你还搁这儿弄啥嘞!” 桑英赖这儿,“今个儿我不回家嘞!” 桑丽丽母夜叉一样,“那这儿可没有你睡的地方。哦对了,那有草垛,你今儿晚上可以睡草垛。” “你让我睡草垛!?”桑英不敢相信。 桑丽丽挺着胸脯,理直气壮道:“咋,你家的草垛能睡人,我三哥家的草垛就不能以了?” 桑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桑丽丽拿勺子挥赶她。 桑英还真怕那碗大的勺子招呼到自己身上来,吓得又躲又闪。 桑丽丽把她赶出去,冲着她的背影凶悍道:“三哥不爱搭理你,三嫂是个好脾气滴,我可不是好惹滴!要是让我知道你往这儿来,你来一次我就到你家门上打你一次!” 桑英这个老大姐谁都不怕,就怕桑丽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逮着谁都能怼一通的幺妹。姊妹俩从小打到大,桑英从没有在妹妹手底下讨到便宜,心里早有阴影了。 第11章 媳妇儿爱吃泡菜 桑丽丽和郭小军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就回去了。姑嫂俩约好这礼拜六一块儿去街上赶集。 余笙昨夜里给云妮儿头上又抹了一回药粉,今儿起来又给她篦了一回头。小妞妞头发上干干净净的,发色也光泽油亮了许多。 给云妮儿绑了俩小花辫儿,余笙满意的捧着小妞妞的脸轻轻晃了晃。 “咱们云妮儿真漂亮。”一回过神来家里就她俩了,余笙领着云妮儿出门。“走,咱们去看看你叔弄啥呢。” 婶侄俩出去不用费工夫找,逢人就听说桑平搁河堤那儿网鱼呢。 余笙牵着云妮儿上河堤。 这会儿,好多村民在河堤上看下面看河边的人抓鱼。 “平家媳妇儿,平把你找回来啦。” 那天余笙和桑青没跟桑平打招呼去了上榆村薛家,害得他回来找了好大一圈,搞得好多人都以为这个城里来的女子终于受不了乡下的苦日子出走了。 “走了一趟,还给平领回来个小的。这下妥嘞,也不用平播种嘞。这小丫头是你打城里领回来的,是你搁城里跟哪个相好生的?”有些看热闹的人开起玩笑来就是这样没有底线。 余笙也不生气,鼓励云妮儿向大家介绍自己,“你跟伯伯他们说说你是谁。” 云妮儿挨着她的腿,怯生生的不张嘴。 “你那臭嘴就该缝上!”当然也有眼睛亮的,“张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那是平老大家的云妮儿!” “建国家的?”刚刚那个开低俗玩笑的伯伯仔细打量云妮儿,有些不敢相信。“噫,我看这小丫头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还以为是城里的小姑娘哩。是建国家的云妮儿啊。哎,我记得那年不是叫平的老大姐抱走了吗!” “你看你这话说的,乡下闺女就不干净漂亮啦。”这位嫂子又说,“云妮儿都叫平抱回来几天嘞,昨儿你没听英子搁塘边说啊。她想抱回去,小孩儿不愿意跟她。” 余笙跟这位嫂子聊了会儿。 云妮儿绕开人群去边上瞅了一圈,跑回来拉着余笙的手,还指着河堤下面。 循着她的小手指的方向望去,余笙看到在河里面网鱼的桑平,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平——” 这才三月份,还没到暖和的时候,这人不害冷也不爱惜自己,竟拖着渔网下到河里面抓鱼。大半个身子都在清冷的河水里泡着。 把云妮儿安置好,余笙从河堤上滑下去。 下河网鱼的桑平老早就听河堤上的乡亲喊:“平,你媳妇儿来嘞!” 看到余笙磕磕绊绊从河堤上下来,桑平吓坏了,赶忙朝她摆手赶她回去,“你下来弄啥!快回去!” 余笙停在河沿上,“那你上来!” 桑平:“我抓些鱼就回去。” 见他不听,余笙急火了,“你不上来,我就下去找你!” 好多人还是头回见余笙冲桑平发脾气。 听到河堤传来哄笑声,桑平有些赧颜。 “你搁那儿别动,我这就过去。”他把渔网交给跟他一块儿下河打鱼的同伴,游回到岸上,沥干了身上的水才去余笙跟前。“你急啥,我这不上来了么。” 余笙火气难消,嗔怒道:“那水不冷,你脚不疼是!” 她不觉解恨,往他肩上打了一巴掌。 桑平抿着嘴笑得跟被亲了一下似的。 这时,河堤上传来小孩子们的声音: “芝麻开花节节高,余笙余笙长得好,可惜桑平跛着脚,明年肯定跟人跑!” 小孩子们懂啥。这些话肯定是大人教他们说的,慢慢的就被编成顺口溜传唱起来。 余笙暗暗恼火。 云妮儿更是气呼呼得就地抓了一把泥巴朝那群闹心的小孩儿丢去。 扶着余笙上来的桑平,用自己的湿衣服擦云妮儿身上的泥点子,“你婶子给你弄得干干净净的,你看你这弄得脏第,回家婶子还得给你洗。” 云妮儿恼着眼指着笑话叔婶的小孩儿。 桑平重重搓了一下她的脸,“理他们弄啥!” 三人回去。 经过一家门口,余笙忽然停下,耸动鼻尖往人家家门里头嗅了嗅。 这家中午也不知道做的啥饭,那味道特别对她的胃口。 桑平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扭头朝门里头喊:“金花嫂子、海斌大哥,你们家做的啥好吃的呀,看把我媳妇儿馋滴都走不动嘞。” 余笙有些羞恼,拉着他要走。 桑平却带着她和云妮儿穿门而入。 金花嫂子玩笑说:“你这网鱼也不给我们家带两条来?” “这不刚下水,就被媳妇儿叫上来了么。”桑平头伸到饭桌上看,不禁露出失望之色,“你们吃的啥。馍馍、稀饭、泡菜,也没啥好吃的呀,咋就把我媳妇儿馋得走不动路嘞?是不是看我们进来,你俩把好吃的藏起来了。” 金花嫂子哭笑不得,发现余笙眼馋着桌上的那盘泡菜,略微恍然,“弟媳妇是看上我们家的泡萝卜了。” 桑平也不客气,用手衔了一块泡萝卜放余笙嘴里。 那泡萝卜辛辣又酸爽,吃着上头却让人欲罢不能。 余笙指了指泡萝卜,竖着一根手指,小声说:“再来一块儿。” 桑平又喂了她一块儿。 云妮儿捞了一下桑平,也讨了一块萝卜,咬了一口就皱起脸来猛摇头。她一个小孩子,脆弱的味觉神经有些承受不住这么带劲的食物。 桑平:“云妮儿不爱吃,我媳妇儿爱吃。” 桑海斌笑:“你嫂子干啥啥不行,就泡菜最拿手。” 桑平尝了一口,“嗯,好吃。就是有点辣。” 金花嫂子:“我拿生姜、山椒、花椒跟萝卜一块泡滴。” 桑平说:“嫂子,有没有不辣的?” 桑海斌翻他一眼,“有你吃就不错嘞,还挑三拣四,别蹬鼻子上脸啊!” 桑平憨笑:“我拿回去给我媳妇儿吃滴。她这两天胃口不好,我正想着给她弄点开胃的吃。” 金花嫂子一愣。 “别是——”她挺着肚子,手在上面比划一圈。 余笙脸色微微红,“俩月了。” 金花嫂子可高兴。“哎哟,平子,你看你啥福气,这才把人迎回来几天诶,就可得有嘞。俩月身子就有反应,那怀的肯定是个男孩儿!嫂子可是有经验的,我怀我们家蕊蕊的时候快生了都没反应,怀小翼那刚怀上他的时候就浑身不得劲。” 桑平腼腆道:“她觉多,吃得少。估计是搁你们家门口闻到泡菜味儿了,走不动路了。我就带她进来蹭两口。” 金花嫂子:“多大点事,我夜里腌一坛不辣的,过两天送你们家去。” 余笙:“嫂子,你教教我咋做。” “简单得很。”金花嫂子传授余笙泡菜秘诀。 这边,桑海斌和桑平聊起来。 “平,你们家地里的麦子,你给打药没?” 桑平摇头,“还没有哩。” 桑海斌:“你要是顾不上,我明儿去打药的时候把你那边的也带上。” “不急。”桑平仰头看了看天空,“过两天估计有雨。你这两天把药打上,一下雨都冲走嘞,下完雨还得补喷。” “那听你滴。嘿嘿,这两天我也不用忙嘞。”桑海斌偷到了懒,嘿嘿一乐,被金花嫂子逮着说了两句。 走的时候,桑平捧了一碗泡菜。 路上,他有些埋怨:“你不让我张扬,那你还告诉金花嫂子你怀了身子。” 余笙:“金花嫂子他们又不是外人。” 哪年地里的农活都是在金花嫂子和海滨大哥的帮助下才能够及时干完的——余笙一直记着他们的这份恩情。 中午放学,桑青气冲冲的跑回家。 桑平教训他:“回来就撂脸子,你给谁看呢!” 第12章 送青子去参加考试 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对家长来说是一项重点工程。尤其是桑青这个年纪的孩子,更得对孩子抓紧这方面的教育。 余笙在重生前就是忽略了这方面,以致桑青遇到啥事都憋在心里不跟她说,后来给她留了个条子就离家出走了。青子性格本来挺开朗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因为家庭的关系,渐渐的成了深沉的人。 桑青进门吊着脸,把红领巾一摘,撂到旁边。被桑平说了两句,更不高兴了。 余笙盛饭的时候问他:“咋不高兴,是不是跟顺子闹矛盾啦?” “我跟谁都没有闹矛盾。是贺庄的贺小灿——”桑青突然怒容满面,鼻息都粗重了几分。他愤愤不平道,“一说他我就来气!这礼拜六市里小学数学比赛,学校组织我们参赛的同学那天一块儿到县城的学校参加比赛,找贺小灿他爸借的车,到时候要拉我们一块儿去,但是每个同学要交一毛钱的车费。到我这儿,贺小灿要多收我一毛钱!” 桑平:“为一毛钱生这么大气,至于呗。” “不是一毛钱的事好呗!”桑青拔高声音,“我问他凭啥找我要两毛,他说哪次活动课我们一块儿打沙包,我砸疼他嘞。几百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他记得怪清楚,还恨上我嘞!就算有这回事,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哦。我一生气就说‘我一毛钱都不给你,大不了我不坐你家的车,我自己走到县城的学校去’。他倒好,没完没了嘞,放学骑着他们家的自行车追着我要车费。我理都没理他就跑回来嘞。” 桑平拿筷子敲他,“一回来就糟你婶子的心。还不把嘴闭上。” 桑青捧着碗,“我嘴闭上咋吃饭?” 敢顶嘴,这毛孩子真是欠揍。 桑平作势又要敲他。 “哎。” 被余笙嗔怪,他才收回手,却是没好气的对桑青道,“一个小学比赛有啥好参加的,不去不成啊?” 桑青:“比个赛还要跑县城去参加,我也不想跑那么远。但是老师说嘞,不管能不能考好,只要参加这个比赛,就能得一本数学辅导书。别的学校都是一二十个名额,我们学校就六个。之后老师讲的题都是那本辅导书上的。” 对桑青参加数学比赛的这件事,余笙隐约有印象。她记得这个比赛是他们老师领着同学一块儿去的,但是回来的时候赶上下大雨,坐的那辆车没有雨棚,车上的人和带回来的辅导书全让大雨给淋湿透了,书上好多题都看不清楚了。桑青为此难受了好一阵子。 隔壁的顺子端着碗来蹭饭。 桑青这会儿心里还在怨愤,看到顺子端碗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咋又来咯。你家里又不是没人给你做饭。” 他这多少带点迁怒的意思。顺子有些受伤。 余笙招呼顺子,“顺子,别理他。过来坐。” 顺子高高兴兴的坐过去。 余笙问:“顺子,你参加那个数学比赛了没有?” 顺子坦然说:“我数学成绩烂的很。老师都已经放弃我嘞。这次的比赛,平均分在90分以上的同学才能参加。加上青子,我们学校就六个。” 他还安慰桑青,“那个贺小灿,仗着家里有辆破车有俩臭钱就门缝里瞧人,孬得很。你就别理他的脸,你越是理他,他就越是会蹬鼻子上脸。不坐他家的车,咱也管到县城去。我骑我们家三轮车带你去。” 桑青心间淌过阵阵暖流,同时也懊恼自己刚才的态度。 余笙莞尔,往这哥俩的碗里夹了糍粑鱼。 “你叔那厂里的车又不是摆设。礼拜六让你叔送你去县城。”余笙的话更让桑青感到暖心。“你们只管好好学习,其他啥事都不用你们操心。在学校里好好跟同学相处,不要去跟人家攀比。人家在学习上比不过你,才跟你比经济条件。咱家的经济条件又不是多差。” 桑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他笑嘻嘻的把脸凑到桑平跟前去,“叔,那礼拜六你送我呗。” 桑平用筷子屁股把他的脸戳回去,没好气说:“你不是能得很吗,要走到县城去。你走路去呗。” 桑青理直气壮的怼道:“你不送我,那你就是不听婶子的话。你不听婶子的,那看婶子以后还跟你过呗!” 桑平恼得站起来抽他。 桑青端着碗跑到余笙身后躲起来,还冒着头得意的朝他做鬼脸。 桑平瞪了他一阵,直到被余笙嗔了一眼,才别别扭扭的坐下来继续吃饭。 桑平下午去砖厂,晚上开回来一辆厂里专门拉砖的三轮汽车,冲洗掉车上的砖灰,又在车上搭了雨棚,使得一辆车焕然一新。 礼拜六上午,天色阴沉。全家出动去给参加数学比赛的桑青加油打气。顺子为了过一把车瘾,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渝县一中。这所学校目前是整个渝县教学质量最好的高中。 桑平车开的稳慢,比学校组织的车要晚到一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到达目的地之后把车子停到了桑青同学们的边上。 桑青从车上下来,狠狠地在贺小灿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看他那得意劲儿,桑平忍俊不禁。 侄子高兴就好。 被桑平接下车,余笙嘱咐了桑青一些考试注意事项。 好多学生看桑青有专车还有专人接送,都羡慕都不得了。 在桑青跟着其他学生进考场之前,余笙还交给他一把伞,“考完出来的时候恐怕要下雨,你把伞带上。” “哎!”桑青抱着伞,心里暖洋洋的。 桑平:“车子我停学校门口嘞,我带你婶子去附近转转。你考完出来看我们没有回来,就先到车上等住。” 桑青有些不愿意了:“那你不会等我考完出来再转啊。” 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他也想逛街。 “谁管你啊。”桑平懒理他的脸,在学校门口把他撇下,就带着余笙、云妮儿和顺子一块儿去逛街了。 桑青恼火得把伞当机关枪一样托在俩手里,对着桑平一瘸一拐的背影好一阵突突。 第13章 雨夜春雷乍响 轰——轰—— 余笙他们还在采买的途中,密布的阴云之上便响起了闷雷声。雾霭霭的天空乌泱泱落下毛毛雨。 “天凉嘞,回去。改明儿晴了暖和点,我再带你来。”桑平不舍得余笙淋雨,将外褂脱下来从她头上罩下去,提上采办的东西招呼上云妮儿和顺子,去往县一中的路上。 云妮儿缩着脖子,手蒙着头,跟着叔婶后面跑。顺子借着身高的优势将手搭她头上。 “云妮儿不慌,跑慢点,顺子哥给你挡雨。” 回到车旁,桑平打开车头的厢门送余笙坐进去,抄下她身上那条遮雨的外褂细心的为她擦去跑回来时溅到裤腿上的泥点子,又往她身上盖了一条事先准备好的毛毯,这才到车后面去整理东西。 顺子和云妮儿这会儿在车上避雨。 注意到副驾边的车门被打开,桑平急忙一瘸一拐赶过去,挡住还没有来得及下车的余笙。 “你别下来。” 余笙看往县一中校门的方向,“青子和他老师、同学出来了。” 老师学生挤在一把伞下。 好在这会儿雨下的不大。 “你到车上去,别下来。” 安置好余笙,桑平去把桑青的老师同学接来。 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车没有遮风挡雨的棚子。眼瞅着这场雨有下大的趋势,贺小灿的爸爸愁坏了。他舍不得花钱买雨衣,只能冒雨把车开回去。当然他也舍不得孩子跟他一块儿淋雨,就让儿子跟着老师同学一块儿去坐桑平那辆车。 车上人气一多,也没那么清冷了。 余笙打开后面的小窗门,对正在车后面收伞的桑青说:“青子,你叔买的糖,你拿出来给你老师同学吃。” 丁老师忙摆手,“不、不用嘞。” 大人知道客气,边上的小孩儿却经不住诱惑,一听说车上有糖,都馋的直流口水。 拿到糖的小孩儿向余笙道谢:“谢谢姐姐。” “那是我婶子!”桑青着急坏了,“你们这姐姐一叫,都大了我一辈儿,没有你们这样占便宜的啊!” 云妮儿站到前面,小手伸进小窗门里给余笙递了个糖。 摸她小手冰冰凉,余笙心疼道:“叫你叔把你抱前头来坐。” 云妮儿回头一看到桑平那不愿意的脸,转回来对余笙摇了摇头,跑去跟哥哥挤一块儿。 桑平回到前头。余笙用手抹掉他头发上的雨珠。 “都坐稳了啊。”桑平给后面的乘客打了声招呼,便驱车回程。 在回去的路上,那雨就跟瓢泼似的越来越大。 他先把自家人送回到门上。 到了家门口,余笙让他别着急走。 她打伞回去带了双胶鞋出来给车上的桑平换上,嘱咐他早点回来后目送他开车走了。 送了老师同学,桑平赶在天黑前回来。许是没顾得上吃中午饭,他唇色和脸色都有些泛白。 余笙把温的饭菜送到手上,又接了盆热水给他泡脚。 “烫烫烫!”桑平的脚刚放盆里就拿了出来。 桑平落下毛病的右脚一到天凉和下雨的时候就疼的要命。他从来不说,余笙却是知道。所以看到桑平下水摸鱼的时候,余笙才那么紧张他。 给桑平洗了脚后,余笙往手掌上倒了些红花油按摩到他脚踝上,又给他敷了条热毛巾。 桑平脚上热乎乎的,不再那么疼了,脸色也好很多。奇怪的是,温热之中夹杂着丝丝的凉意渗入到脚踝深处。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很舒服。 入夜,雨还在下,哗啦啦的还伴随着阵阵春雷。 家里的两个小孩儿已经睡下了。 自有了身子之后,余笙觉就变多了。可今天晚上她咋也睡不着,夜里起了两三回。 给她掖好被角,桑平摸着她的脸轻声问:“咋啦?哪儿不舒服啊?” 余笙摇头,将脸庞依偎在他温厚的手掌上。 “心里不安生,总感觉有啥事要发生。” 她隐约感觉重生前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发生了啥事,但时间隔得太久,记不起来了。 外头的雨声虽大,可屋里的动静,余笙听得异常清楚。 堂屋里咔哒咔哒的钟摆声,门窗被雨扑打的咚咚声音,还有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听到奇怪的声音,余笙又躺不住了。 她掀被子下床,摸着黑循声而去。 嘀嗒嘀嗒的声音是从西屋传出来的。 打开西屋的灯一看,她才知道是屋顶漏雨了。 桑青睡的那张床正对着漏雨的地方。 余笙把桑青叫醒,赶他去跟妹妹一块睡,收起了桑青床上的被褥。 回屋躺进被窝,她悄声对桑平说:“晴了,你得修房顶了。雨漏到青子床上,将才我把他叫起来,他吓得还以为自己尿床了。” 听出她话中的笑意,桑平唇贴着她的耳畔宠溺道:“赶紧睡。” 余笙偎在他怀里睡去,一只手却不安的紧紧抓在他身上。 突突突—— 睡梦中听到雨夜中异常的声响,余笙轻微一颤,抓在桑平身上的那只手紧了紧。 突突声远去。 过了一阵,突突声由远而近,又再次远去。 隔壁顺子家的狗被惊动,在雨夜里狂吠不止。 余笙惊醒,发现身旁的男人枕着手臂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余笙脸上不由得一热。 就在这时,突突声又再次响起。 余笙抓紧了桑平,不安的问:“是不是谁把你的车开走了?” 那突突声像极了三轮汽车发动的声音。 桑平轻柔道:“咱的车停在院子里呢。” 他欺近将灼热的鼻息埋进她的颈窝,手上的动作渐渐不规矩起来。 轰。 一道类似春雷的声音乍响。 桑平所有的动作忽然间停住。他注意到—— 隔壁院里的狗不叫了,那汽车的突突声也没有了。 不太对劲。 桑平披衣下床,拿上手电。 “我出去看看。” “嗯。”余笙不放心的嘱咐,“外头雨大,照顾着自己。” “哎。” 桑平撑伞出去。 砰—— 在他出去的那一刻,大雨破门而入。 余笙吓得一激灵,往西屋去摇醒了桑青。 “咋啦,婶子?” 余笙缩进他们兄妹的被窝,“我有点怕。” 桑青迷迷糊糊的问:“我叔呢?” 余笙:“出去了。” 被窝里灌进一阵凉气,桑青一下清醒了许多,忍不住吐槽道:“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我叔出去弄啥嘞!” 桑平拿开门挡,打开院门出去。手电筒的灯光一晃,照到巷子里一辆三轮汽车。 三轮汽车靠着顺子家的院墙停着,而那面院墙不知何时被推倒了。院墙那边就是猪圈。 两个穿雨衣的精壮男人吃力地抬着一头被药倒的肥猪踩着倒塌的院墙出来,正好被桑平的手电照到,两人吓得肝胆一颤,踉跄一下脚底打滑险些连人带猪一块儿摔倒。 “弄啥嘞,赶紧抬上来啊!”车里的人紧声催促。 “有人来嘞!”抬猪的一人提醒。 车上的那人冒出头来。 被发现了! 他故意开车兜兜绕绕了几圈,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片的人家都睡下了。但还是没想到深更半夜的会有人冒这么大雨从家里出来。 桑平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仨是偷猪贼。 桑平抄着手电筒打着灯光往他们仨脸上晃了一圈,冷冷地说: “猪放下,人走,啥事没有。” 第14章 你吓坏我了知不知道 夜深雨大,手电筒灯光昏黄,映照着一方密集的雨线和弥漫的雨雾,仿佛也定格住了废墟上的鬼祟身影。 抬猪的一人惊慌失措,手上不由得一松。另一头的人也禁不住松了手。 哐! 百十多斤的肥猪重重摔下去,淋着雨从倒塌的院墙上翻滚下去,侧身躺在泥泞里哼哼唧唧打了几声鼾,在强烈的药效下继续昏睡。 雷打不动,雨浇不醒。 车上的人不甘心空手归,牙一咬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的对车下的两人道:“恁他!” 三个壮汉还对付不了一个? 那两人从塌墙上下来,气势汹汹的绕到车尾处,和桑平正面对峙。 桑平攥紧了手电筒,撑伞上前几步,却遭到车上那人无情的嘲讽: “嘿,还是个瘸子!” 对一个瘸子动手,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伤残人士嘛,就该得到社会的关爱。 “瘸子,我劝你缩回去,咱就啥事没有!” 桑平不为所动。 车上的人凶狠得催促同伴:“跟一个残废废啥话!恁他完了把猪抬上来,咱赶紧走!” 拖延下去被更多人发现,他们仨偷猪贼可就走不了嘞。 那两人摩拳擦掌了一阵,捏着碗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向桑平砸来。 砰! 桑平一手电敲其中一人的脸盘上。手电忽明忽灭了几下又重新闪亮起来。 那人生生受了这一击,吃痛闷叫一声,身子一歪,脚下打滑,重心不支,通的一下摔在地上。 一看同伴倒地,另一人大喝一声扑过来,却被桑平又伞怼到车屁股上。 哐! 车尾被一堵肉墙撞上,车身剧烈晃动一阵。车上那人的意志也跟着动摇了一下。 他爆了句粗口,“娘希匹,一个残废,都对付不了,你们还能干啥!” 他正要下车去帮手,听到一阵叫唤忙缩回到车上。 套着雨衣的桑青出来,看到眼下情形吓了一跳,“叔,咋回事?” 桑平:“偷猪滴。” 桑青当即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喊起来:“顺子啊啊啊,赶紧起来!有人偷你们家猪咯!” 车上那人被他这一嗓子彻底粉碎了胆量,慌忙拧钥匙发动车子。 突突突的声音又在巷子里响起来。 那两人连滚带爬,狼狈的攀上车。 突突突。 三轮车倒开着撞向后面的叔侄俩。 桑平反手一勾,带着桑青,后背贴着墙面直挺挺得立在墙根下。 三轮车擦着他们的身子而过。 桑青吓得绷紧全身使劲儿往墙上躺,恨不得将整个人陷进墙里头。 “平——” 余笙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桑平心头一紧。 看三轮汽车倒驶着往家门方向去,他瞳孔骤然一缩,惊慌之下急促喊道: “笙,别出来!快回去!” 他的嘶喊声穿透密集的雨声和雨帘,还是晚了一拍——余笙已经出现在院门口,打着一把破旧的雨伞。 车尾巴袭来砰的一下撞落了她手上的雨伞。 “呀!” 伞被撞脱手,余笙惊叫一声,吓得连手带人缩回到门檐下方。 车子疾疾从她身前掠过,轮胎下飞溅的泥水打在她身上。 “呀啊!” 她跳着脚又惊叫两声。 那把伞被卷入车底,被碾压得完全变形。 “笙!”桑平丢掉伞,急忙赶回去。 这时,三轮汽车倒着开走,完全消失在巷子尽头。 余笙半晌没有缓过来,只觉得被泥水溅湿的那半条裤子底下冷飕飕的,直到桑平温厚的手掌紧紧抓在她的臂膀上给予了她一些温暖。 目光掠过被车轧坏的破伞,桑平双眼仿佛被变形的伞架刺痛,整颗心在不安和恐惧中抖动。他将余笙紧拥在怀里打横抱起,等到桑青把伞打到上方才一瘸一拐往里面走。 送回了叔叔和婶子,桑青又跑去隔壁直接翻墙进去叫醒了顺子一家人,留那儿陪着顺子一起守夜。 洗干净后桑平将余笙冰凉的脚丫捂在怀里。 “都叫你不要出去嘞!”他心疼又生气,说话的口气有些重。“你咋不听话嘞!外头那么大雨,滑倒咋办!现在你这身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将才多危险,那车要是撞上你,再把你撞出个好歹来,我找谁赔去!” 余笙委屈的咬了一下嘴,软软说道:“你半天不回来,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我听见青子在外面叫,还以为你出事了…” 不等她话落,桑平猛地欺身上去,又狠又重的亲了一下她的嘴,粗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余悸: “你吓坏我了,知不知道!” 他温柔的分开余笙的双腿。 “别!”余笙一手捂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前。 桑平的动作没有停。 “青子去顺子家守夜,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笙,让我抱抱你亲亲你,不然我心里和这里都不安生。这回我轻轻的,不会跟以前那样…” 余笙如受蛊惑般,渐渐放下了防备,红着脸低低嘤咛。 “嗯…” 两人旖旎的声音被淹没在声势浩大的雨夜中。 余笙沉沉睡去之后,桑平起身整理,套上胶鞋打着伞和手电去了隔壁顺子家。 桑青和顺子在生着火的厨房里取暖守夜。 看到桑平出现在厨房门口,顺子一下站起来。 “平叔——”顺子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桑平刚才检查过了,顺子家的猪和狗被下药迷晕了,没啥大问题。 “你奶你爷嘞?” “我爷搁屋里睡哩,我奶去我三爷家叫人嘞。” 顺子的爷爷耳背,外头这么大动静可吵不到他老人家。 桑青问:“叔,我婶子没事?” 桑平眉头一皱,很是不耐烦,“用你操心?” 桑青神情讪讪。 顺子的眼睛又红了一些,“平叔,我们家丢了两头猪,有一头还是刚下了崽儿的大母猪。小猪娃子要是没吃的,饿坏了咋弄!” 两头猪那就是两个猪肚。 他得把猪肚给媳妇儿追回来。 桑青注意到桑平手上抓着一个东西。 “叔,你拿的啥?” 桑平抬手,手上是一个棕色的皮革钱包。 钱包湿答答的。 桑平:“我过来的时候搁院墙外头捡的,应该是那几个偷猪的人谁身上掉下来的。” 桑青抓着湿淋淋的钱包甩了甩,然后借着灶台里的火光打开钱包一看—— 钱包里一个能响的钢镚儿都没有。 桑青却有大发现:“里面有一张照片!” 第15章 哪有空手走亲戚滴 雨过天晴,虹桥万里。 清早醒来,余笙并没有立马起床。她的意识进入空间,发现前两天她埋苹果核的地方已经长苗了。苹果树的幼苗受空间里泉水、泥土和灵气的滋养,茁壮成长还散发着点点灵光。 长的真快啊。 说不定下次她再来空间,幼苗就长成小树了。 第一次尝试在空间里种植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余笙决定今后在空间里多种些东西。 听到堂屋的钟铛铛响了八下,余笙不紧不慢的起床。她可能是整个桑树村里起来最晚的那一个。 叔侄三人这会儿都在院子里忙。 看到余笙出现在堂屋门口,桑平连忙说:“你别出来,路不好走滴。等院里的泥晒干了再出来活动。” 经过一场大雨,院里院外的土地泥泞不堪。脚一落地,就陷泥里。不想把棉布鞋和裤腿搞脏,得换上好洗好晒的长筒胶鞋。 为了把余笙堵到堂屋里,桑平催赶云妮儿到她跟前。 “去去去,让你婶子给你梳头。” 云妮儿把梳子交到余笙手里,搬着小板凳乖巧的坐到婶子跟前。好巧不巧的,她幼小的身体就堵在堂屋门口。 刚给她盘了个小辫儿,余笙听到房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立马意识到有人在上面。 可桑平就在院子里,那上房顶的是谁? “青子在上面修房顶啦?”余笙又惊又怒,不由得攥紧了梳子。她责备桑平,“你咋让小孩儿爬那么高啊!” 桑平有些窘迫。 青子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 “婶子,我没事,就上来搭片雨布。”他还说了几句风凉话揶揄桑平,“我叔比我重,爬上来还不得把房顶踩插个窟窿。就他那腿脚,爬不爬得上来还不一定嘞。” 桑平最在意旁人在余笙面前笑话他是个瘸子。 尽管侄子那无心之话说得不是很直白,他听着也生气。 一怒之下,他挪走了架在墙边的木梯,对方房顶上的桑青骂道:“跟着外头人一起笑话你叔,吃里扒外的东西。以后你就搁房顶上吃喝拉撒,你要是敢下来,我弄瘸你的腿!” 房顶上桑青冒了个头,看叔真被自己气着了,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半天不敢吱声。 这时,余笙“哎哟”了一声。 桑平不顾一切的跑过去,神色紧张,“咋啦?” 余笙端着手。右手的手掌中间被梳子印出了一道明显的齿痕。 桑平心疼的对着她的手掌吹了几口气。 余笙没那么娇气,其实她一点都不疼,就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余笙凑近他小声说:“我饿了。” 桑平露出笑容,“我这就给你热饭去。” 待桑平进厨房,余笙和云妮儿从堂屋出来,把木梯挪回来原来的地方。 “青子,搭好赶紧下来。” 桑青哪敢啊。他探头探脑的往下面一瞅,看桑平不在,才敢去爬梯子,往下爬了一半,注意到桑平出现在厨房门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吓得脚下胡乱一蹬踩着梯子往回爬了两阶。 余笙哭笑不得:“赶紧下来。去把你叔车顶上的雨棚擦干净,你那床被褥摊上去晒晒。” 夜里西屋漏雨,把桑青的床褥打湿了一片。 桑青挂在梯子上小心翼翼觑着叔的脸色。 余笙往他腿上拍了一下,“还说以后听我的,这都不听话了。” 桑青这才磨磨唧唧得从梯子上下来,去干婶子交代的活儿了。 余笙继续给云妮儿盘小辫儿,看青子干完了活又拿了钱央他去买豆腐。 桑青叫上云妮儿:“走,跟哥一块儿买豆腐去。婶子给你盘的头发多漂亮,不出去让人看看可惜嘞。” 云妮儿高高兴兴的跟哥哥一块儿出门。 桑平端着一碗撒了葱花点了香油的鸡蛋羹打厨房出来,还没到余笙跟前,就张嘴说:“你别老惯着他俩,惯得他们无法无天,你咋样也收拾不住他们嘞。” 余笙可不担心这个,一边在堂屋门口洗漱一边说:“俩孩儿都懂事,也怪叫人心疼的。你没发现么,云妮儿比青子还会看大人的脸色。你别老对他们那么厉害。” 搁下鸡蛋羹,等她洗漱回来,桑平抓起她的手,看她手上的梳齿印完全消下去了,还是很疼惜她。 他低头在这只手上亲了亲,“就你叫我最心疼。” 余笙脸一红,抽回手,羞嗔道:“不正经!” 桑平咧嘴大大一笑,自证清白说了一句:“没跟你搁一块儿的时候,我可正经了。” 余笙羞恼的嗔他一眼,半碗鸡蛋饭下肚,就听到外面有人叫: “三嫂——” 会这么叫她的,只有桑丽丽。 噔噔噔。 桑丽丽穿着不大合脚的胶鞋跑来,进门前又急切的唤了两声三嫂。 “丽丽。” 余笙要过去迎小姑子,却被桑平拦在堂屋门口。 桑丽丽跑来,满脸关切,“三嫂,你没事,我看外头谁家的院墙塌了一大片,没砸着你!” 她进巷子里来的时候路过顺子家被破坏的院墙,一下子就跟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样,脑子里浮现出好些余笙被院墙砸到的片段,吓得心脏肝胆一颤一颤。 余笙心里一暖,拉着小姑子的手进堂屋来。 “我这不没事么。” 郭小军提着一大堆东西不紧不慢的进屋,也在意着顺子家的院墙,于是嘟囔了两句:“那谁家的院墙,倒那么大一片。猪圈都露出来嘞,也不赶紧砌起来。” 桑丽丽掏了一包干枣,“三嫂,都是给你买的!” 桑平佯怒道:“下回来再带东西,就不让你们进门嘞!” 桑丽丽娇横说:“这都是给我三嫂买的,又不是给你买的!让你去买,你懂个啥,你知道啥对孕妇最好呗!这都是我婆子叫我带来滴。我婆子知道我今儿要过来,昨儿冒雨跟小军一块儿去城里买滴。” 余笙:“昨儿送青子去城里考试,我跟你三哥也买了好多东西,家里真的啥都不缺。丽丽,下回别带东西了。” 桑丽丽:“哪有空着手走亲戚滴!” 看郭小军坐边上搓泛白的手,想来他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了一路,余笙不禁问道:“你俩没骑车来啊?” 郭小军:“骑嘞。河里发水,渡船都不开。早上过来的时候,到桥跟头才发现那边的桥被冲垮嘞,现在那边的桥只能走人不能过车,把警车都堵那儿嘞。我跟我嫂子又拐回去把三轮车放家才来的。要不然我俩早来嘞。” 桑平皱眉:“警车都堵住嘞?那桥啥时候垮的,你们知道呗?” 郭小军:“专门问了一下,住桥跟前的人说,清早河里发水的时候冲垮滴。” 桑平若有所思了一下,起身说:“我去顺子家一趟。你俩搁这儿跟你们嫂子说话。” 余笙嗔他一眼。 他不就是想让桑丽丽和郭小军把她困家里么。 顺子家丢了两头猪,已经报警了,本来是要等到派出所的人来取证后,再把倒的那片院墙砌起来。但是现在看来,派出所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 青子和云妮儿买豆腐回来了,看到桑丽丽和郭小军在,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会儿桑丽丽和郭小军坐堂屋里泡脚呢。余笙知道他俩走了不少冤枉路,就往洗脚盆里倒了些热水又兑了灵泉水,端去给他们泡脚。 郭小军还好。桑丽丽穿着不合脚的胶鞋走了那么多路,脚上磨了好几个血泡。 看小姑给婶子带了这么多东西来,为了体现婶子的一片好心肠,桑青提着豆腐大声说:“小姑你看,婶子知道你要来,专门叫我去村头买的豆腐。婶子先前就说你要多吃点豆制品,对你的身体好。平时我们都不吃这个。” “就你会说。”余笙笑道,“去拿一双你的新袜子给小军穿。” 她没有新袜子,只能给桑丽丽那一双她穿过的却是干净的厚袜子,看桑丽丽套上袜子就要穿鞋,又忙说道:“那鞋子不合脚就别穿了。咱俩的脚差不多一样大,你穿我的。” 余笙去屋里找了一双厚底的皮鞋擦干净拿出来。 鞋子一上脚,桑丽丽格外喜欢,“三嫂,你这皮鞋是你来的时候带过来的。这样式的,我还头回见,乡下没有,城里都不一定有卖的。” 余笙:“你喜欢就穿走。我带回来就没穿过,一直搁床底下的鞋盒子里放着。你三哥怕我扭脚,也不喜欢我穿跟这么高的鞋。” 桑丽丽心里那个美,“嘿嘿,那我穿走嘞。反正你有身子了你也穿不了。小军,好看呗?” 郭小军敷衍:“好看好看,嫂子你穿啥都好看。” 桑平提了两条处理好的大鲫鱼回来,挂到井边喊桑青来洗鱼。 郭小军好奇,问起隔壁院的事。 桑青讲了夜里的事,说的有些夸张,把桑丽丽吓得亲爹亲娘老天爷一通乱喊。 尤其是听到余笙险些被车撞到的那一段,桑丽丽惊的一下跳起来。 桑青指着他清早起来捡进院里的那把破烂伞,“那伞之前还有伞布,被车子轧得就剩几根伞架嘞。” 伞都被轧成那副惨样,这要是人被卷到车底下,不还得出人命啊!这种事要是摊在三嫂身上,那就是一尸两…… 桑丽丽不敢接着往下想。 她白着脸训斥余笙:“三嫂,让我咋说你!天那么黑还那么大的雨,你出去干啥!我三哥当过兵,身上是有功夫嘚,还对付不了几个小毛贼吗!” 桑平护妻狂魔附体:“用你说?昨天晚上我已经教训过你嫂子嘞。” 余笙不由得红了脸。 桑平也跟偷腥得逞的野猫一样笑得贼贼的。 见两人这般神态,桑丽丽愣了一下,接着恼羞成怒,扑过去薅着桑平的头发。她可是已婚妇女,咋可能想象不到三哥是咋“教训”三嫂的。 小姑子又羞又恼,恶狠狠的教训哥哥:“三嫂可是有身子的人,你还碰她!你再碰一个,我薅光你的头发赶你到少林寺当和尚去!” 桑平按着头皮,哎哟哎哟直喊疼。 堂屋里,欢闹声不断。 井边,桑青还在给郭小军将夜里的事,拿着叔夜里拾的钱包给郭小军看。 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是张全家福,照片里没有一个是桑树村的人认识的。 桑青拿着钱包,等着派出所的人来交给他们呢。可谁料到大桥被冲垮,派出所的车被挡河那沿儿了,警察同志到处联系施工队伍来抢修大桥。 郭小军看到全家福,认出主位上的男人。 “这不是老吹么。” 桑青惊了一下,忙把桑平喊来:“叔,小军叔认得照片上的这男滴!” 桑平顶着鸡窝头过来,“小军认得哪个?” 郭小军指着照片上坐主位上的男人,“这个。” 桑平神情严肃:“你确定?” 郭小军又认真得看了一眼,确定无疑道:“没错,就是老吹。他真名叫啥我不知道,好像搁南黑村住。我哥认识他。” 桑丽丽也过来瞧,只觉照片上的男人有些眼熟。“照片上这个男的我好像搁哪儿见过。” “老吹么。他家的庄稼地就挨着咱家的。”郭小军仔细说道,“嫂子,你忘了。去年收麦的时候,他搁咱家的麦场里开你玩笑,把你气的不轻,还老跟我哥吹他一年四季不干活也管混到钱。老吹老吹,老跟人吹牛,他的外号就是这么来滴。” 听他这么一说,桑丽丽想起来了,不禁愤怒非常:“对对对!这货就是个充大款的老流氓!” 桑平拿着钱包,隔着院子往顺子家方向喊了一声:“卫东!” “哎!”一声响应从顺子家传来。 桑青又喊:“过来!” 桑卫东是顺子二爷家的老幺,在辈分上大了顺子、青子一截,却也是十来岁,是个壮壮的小伙子。 卫东来这边,听说找到了偷猪贼的线索,脸上的嘟嘟肉一绷,横声横气的说:“去南黑村找这帮孙子去!” “我带你们去!” 郭小军要凑热闹,却被桑平劝阻: “你就别去了。南黑村离下榆村不远,你去了,他要是认出你,指不定会去找你麻烦。” 郭小军心下一怕,退缩在一旁。 卫东骂了几句脏话,出去叫了一帮人,还都抄着家伙。 锄头、铁锹、耙子——家里有啥杀伤性的农具,都叫他们拿上了。 卫东往桑平手里送了一把镰刀。 看到余笙出现在巷口,桑平忙把镰刀背到身后去。 “我去去就回来。” 看他们气势汹汹的,余笙不禁担心,好声好气的嘱咐道:“去了跟人家讲道理。” “嫂子放心!”卫东咬牙切齿:“我一定跟他们好好的讲道理!” 看顺子、青子几个小孩儿也抄家伙混在队伍里,余笙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小孩儿跟着弄啥去。” 顺子大声说:“我要去!我家的猪崽儿还等着喂奶哩,我得去把我家的母猪赶回来!” “这算啥。”卫东也说,“我穿开裆裤的时候,成天跟平哥屁股后面找人打架…” 桑平暗搓搓的踢他一脚,然后对余笙憨笑,“中午饭之前,我们肯定赶回来。” 余笙偷偷的告诉身边的桑丽丽:“其实我也想去。” 桑丽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三嫂你就消停些,等你卸货了,你想干啥干啥。” 第16章 笙嫂子真有文化 一伙人手抄家伙事浩浩荡荡从桑树村出发,沿着河堤上走到桥跟前。 这会儿河桥还在抢修。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协助交警支队维持这一片的交通秩序。 到了桥跟前,桑平才知道这头的桥塌得有多厉害。 这边的河桥是石头垒起来的土桥,有好些年头了,年年被大雨过后暴涨的河水冲垮。年年修,还是年年垮。 土桥两头都还是好的,就是靠中间段的边侧豁了好大一个口子,另一侧好着的那边还没有一辆大车的轮胎那么宽。难怪桑丽丽和郭小军说只能走人不能过车。这桥怕是走个人都有掉到河里面的危险。 桑平看得直皱眉。 他对身边的卫东遗憾道:“我还说等晴了带你嫂子进城转转嘞。” 看着桥下的急流,卫东阵阵唏嘘:“你看河里的浑水搁桥底下滚得多厉害,怪吓人嘚!人走过去要是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掉下去,那真的是一下就被水冲跑嘞,下河摸都摸不着!你还想跟嫂子进城,老老实实搁家待着!” 虽然这座桥不是通往县城唯一的一条路,却是河这沿儿附近村落的乡民进城去能走的最近的那条路。 这也是去南黑村最近的那条路。 “喂,你们弄啥的!”一名警察同志看他们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走过来吆喝他们,走近了仔细打量他们更觉得他们一个个来者不善,于是威严十足的质问他们,“你们都是哪个村的,抄着家伙干啥去呢?” 哐! 也不知道谁经不住吓,手里的家伙掉地上了,闹出的动静把周围一圈人吓得同时打了个激灵。 警察同志停那儿不再往前去,对他们虎视眈眈,手往腰间的警棍摸去。 桑平把镰刀推给卫东,去跟警察同志交流。 了解情况之后,警察同志急切又愁苦道:“你说的事我有印象。所里本来派人往你们村去的,后来又紧急把我们召回来。你看桥塌成这样,我们哪有空记着你们村丢的那两头猪的事诶。晌午掉下去的一大人俩小孩儿到现在还没捞上来嘞!我们所的同志都往河下游去捞人嘞!” 桑树村的人面面相觑。 还真出人命了! 啪!卫东更是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桑平跟警察同志打商量:“警察同志,您看能不能这样。你们派个人跟我们几个一趟去南黑村把两头猪要回来。我们村丢猪的人家家里也有俩小孩儿,俩孩儿的学费都是爷爷奶奶辛苦养猪赚的。我们剩下的人留这儿给你们搭把手。” 警察同志被动之以情,但是在答应之前向他们提出一个条件——放下手上的家伙事。还答应开警车带他们去南黑村。 但是除去驾驶员之外,车上最多坐四个人。桑平坐副驾。卫东比较壮,一张屁股占了后面一大半位置,青子和顺子俩孩儿挤在他边上显得那么可怜瘦小。 兜了好大一圈,他们才把两头猪完完整整的找回来。 把猪赶回来后,他们听说落水的大人和小孩儿已经被捞上来了,令人惋惜的是都没能救回来。 热心的警察同志送他们回桥那头之后就把两边的路封了。 桑平到家后就跟桑丽丽和郭小军说:“这两天你们别回去嘞,那头的桥正修着哩。” 桑丽丽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顺子家的猪找回来没?” “找回来” 桑平还没说完,就被桑青抢过了话: “赶回来嘞。那个老吹真的是个癞皮狗,我把钱包还他的时候,他非说钱包里两百块钱不见嘞,要讹我哩!” 桑丽丽:“娘嘞!那货咋恁不要脸!” “嘿,到最后他钱包都没要着。”桑青幸灾乐祸道,“那钱包被警察蜀黍当成证物收起来嘞。就算里头有钱,他敢从警察手里要呗。” 余笙温笑道:“猪找回来就好。” 她记得重生前顺子家确实丢了一次猪,大猪小猪全被偷了,但她具体记不清是啥时候发生的事了,印象最深的就是顺子奶奶坐猪圈边撕心裂肺的哭声。顺子家的猪被偷之后,一直没有找回来。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顺子奶奶不得已把家里的电视卖了 一定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导致这些事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改变。 “小姑,婶子,我给你们说个事儿——”桑青神神秘秘、阴气森森道,“我们从桥那头回来的时候,听说有人掉河里淹死嘞,一个大人俩小孩儿啊呀!” 桑青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桑平曲着手指用指关节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欠揍你,回来就说这事儿吓唬你婶子!” 余笙真被惊吓到了,脸都白了几分,“咋回事啊?” 桑丽丽不觉稀奇:“肯定是发水被冲走了呗,年年这时候都有这样的事。” 余笙愣了愣,继而颓丧。 桑丽丽说的没错—— 年年到了汛期,河头上都有淹死人的消息传出来。 桑丽丽情绪化的声音在余笙耳边响起: “爹娘在的时候,一到下雨那几天,从来不让我们在外面跑,尤其是不让到河堤上去。下那么大雨,桥都塌成那样嘞,大人还带着小孩儿从上面过,那真的是去作死!” 郭小军:“这桥得两天修。” 桑丽丽:“修好了,再发水,它还是照样塌!哪一年不是这样。修座质量好点的桥也不会这样。” 她这话大有埋怨的意思。 “桥本身不是主要的问题。”余笙心不在焉的择菜,“不想办法加固河床,哪怕修一座钢筋架起来的桥,该倒它还是照样倒。” “啥啥啥?”桑丽丽没听明白,“加固河床?” 余笙耐心道:“那河床两边没有一点加固措施,本来还有几棵树的,都被砍掉改成庄稼地了,河里的水一上涨,冲刷掉河床上的土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河道两边变得越来越宽。河道一宽,支撑不住桥身,洪水一冲过来,那可不是把桥给带倒了。桥就那么大,又不会变长也不会变短,失去河床的支撑,啥时候都是一座危桥。” 郭小军羡慕说:“笙嫂子真有文化。” 余笙有些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向县长写信反映这件事。” 桑丽丽诧异的瞠目。 给县长写信,她这辈子都想不出来这样的事。 她三嫂厉害啊! 第18章 喜欢种地也行 看到桑平开着三轮汽车扬长而去,吴兰兰撒丫子跟后面追了一段。 “兰兰!”桑丽丽喊住她。 看车子越跑越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兰兰气急败坏的跺跺脚,一脸埋怨的拐回到桑丽丽身边。 她迁怒道:“你哥咋回事,理都不理我!” 桑丽丽:“你没看见我三嫂搁车上啊。” 吴兰兰愤愤不甘:“要不是那女的插足,坐你哥旁边的人能会是她吗!” 桑丽丽不高兴听她这话,竭力维护余笙的名誉:“啥插足不插足滴,你别胡说八道,我三嫂不是那样的人!” 吴兰兰信誓旦旦:“她一个外地来的,迟早跟你那大嫂一样跑到野男人怀里去。你不相信,咱们就走着瞧!” 桑丽丽有些生气,推她一下,“你咋恁爱毁我三嫂的名声哩!” “她的名声还用我毁?”吴兰兰嗤鼻,“你知道见过她的人都咋说呗,说她是妖精转世,专门来克你三哥嘚!” “放你娘的屁!”桑丽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还气得跺了一下脚。 吴兰兰注意到她脚上的皮鞋,双眼蓦地一亮,“哎哟,你这鞋子好看啊,还是皮的,给我穿穿呗!” 桑丽丽有些小得意的向她炫耀:“我三嫂给我的。” 她可不舍得脱下来给别人穿。 一听这鞋的原主是余笙,吴兰兰的脸往下一拉,恼恨得掐了一下桑丽丽的胳膊,“她给你一双鞋就把你收买啦。我跟你还有你哥多少年的感情还比不上这一双鞋!?” 桑丽丽突然觉得这双鞋有些挤脚,一想到三嫂对她的好都是假装出来的,她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儿,身上其他部位也跟她这双脚一样不得劲。 吴兰兰盯着她脚上的皮鞋,眼里的光比那鞋上的油光还要闪亮。 她打定主意说:“你把鞋换给我穿,我走到你家去气气你嫂子。” 桑丽丽不可思议,用力将她推远还决绝的放出话来:“吴兰兰,我当你是好朋友,但你要是去破坏我三哥跟我三嫂的关系,我饶不了你!” 吴兰兰愣在原地看着桑丽丽愤然远去的背影,头一回觉得这个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那么陌生。 桑丽丽到家门口,小心翼翼的往院里面探了一下脑袋,没有发现余笙因为吴兰兰的出现而跟三哥闹脸子,这才放心的进门。 桑平和郭小军在井边洗菜。 青子在写作业。余笙和云妮儿在他旁边盘毛线。 “小军,你今年多大了?”余笙问。 郭小军:“十五嘞。” 余笙:“青子十二,那你也没比青子大多少。” 桑青昂起头来,“我过两天才十二。” 桑平瞥他一眼,“你婶子说你多大你就多大。” 桑丽丽过去按了一下青子的脑袋,“你这是提醒你婶子你生日快到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说。乡下小孩儿哪个正儿八经过过生日诶。”桑青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能让人听出来他很期待过生日。 桑丽丽把他得脑袋按作业本上,“写你的作业!” 余笙看着桑青笑了笑,转而又对郭小军说:“小军,你咋不上学了?” 郭小军赧然道:“我就不爱学习。老师讲的那些东西,我也听不进去。我就感觉坐教室里还没我搁地里干活儿得劲。” 桑丽丽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不爱学习,打工又不卖力,那你喜欢干啥?” 郭小军:“我就想种地。” “三嫂你听,一问他就这样说。”桑丽丽都快没脾气了。 桑平帮着说了几句:“种地也有闲有忙的时候诶。你看我们隔壁顺子家里,他爹娘搁外地打工,农忙的时候回来,忙完了又出去挣钱。” 郭小军执拗道:“我就喜欢种地嘞。” 余笙重生前,郭小军就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虽然能够自给自足,但日子过得并不是多富裕。他自己钻研一些种植技术,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连个对象都没有,奈何他知识有限很多资料都看不懂,绕了许多弯路。所以他很多时候后悔曾经没有好好上学。 “喜欢种地也行啊。我支持你。”余笙投其所好,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你知道咋样才能提高粮食的产量吗?咋样才能种出反季蔬菜吗?知道啥是绿色无公害的农产品吗?知道无土栽培咋样才能让庄稼长得好吗?” 郭小军被说蒙了,“笙嫂子,你说啥?无土栽培?不用土还能种出庄稼?” 余笙:“那可不。土地资源和空间资源一结合,再加上稍微高端一点的种植技术,能让粮食的产量翻好几翻。” “土地资源…空间资源…结合…你说的,我都没听过。”郭小军十分感兴趣,“笙嫂子,你跟我讲讲呗。” “这不是我的专业,我也不懂。”余笙紧接着又说,“我知道几所很好的农业大学,就是专门研究这些的。” 郭小军放下了手里的菜,“大学,我管去呗?” “管去啊,但是你得上学,初中考高中,高中考大学,还得好好学,把成绩抓上去,尽量让自己的知识储备丰富些。你这字儿都没认全,大学可不会收你这样的学生。” 郭小军张大双眼,感觉到心脏跳动的十分厉害。他突然有一种迫不及待想回到学堂的冲动,但是一想到昂贵的学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到大学那得不少学费。” 余笙:“你要是能学出来,学费的事还用你操心吗。你当你两对哥嫂是摆设啊。再说了,大学里有奖学金,助学金,你要是能拿第一,学校还给你免学费。” 郭小军再次张大眼,“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桑平笑说:“你嫂子就是念过大学的,她能骗你吗。” 郭小军蠢蠢欲动,“那我…那我学!我好好学,回去我就跟我妈说,让她把我送回学校去!我要考高中考大学,考农业大学!” 他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 余笙笑说:“这一院子的人可都听见了啊,将来你要是泄气,看我们笑不笑话你。” 郭小军斩钉截铁:“只要能学会你将才说的那些,我咋样也得好好学,让最好的农业大学收我这个学生!” 桑丽丽高兴坏了,马上跑去村长家里,一个电话打到下榆村的村长家,给婆子报告了郭小军答应复学的喜讯。 第19章 小姑子痛骂自己 晚饭的时候,院里可热闹。 好些个街坊端着碗饭往桑平家院里来边吃边撇话儿。卫东更是端着碗从村那头过来。 听众有了,舞台有了。桑青开始表演了,细说起夜里他和叔婶遭遇偷猪贼的情形。 说到余笙打着破伞从院里出来险些被偷猪贼的车撞到的那一段,桑青捏着兰花指跟扭捏的大姑娘似的掐着嗓子尖细的叫了两声: “啊!” “呀啊!” 学了两下,桑青觉得不像,“我婶儿叫唤的那劲儿,我还学不来。” 大家伙被他逗的哄堂大笑。 桑平气急败坏得撵着他屁股后面抽他,“笑话你婶子,我看你就是欠打!” “打打打!”卫东在边上搅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青子那嘴欠的很,把我们家顺子都带坏嘞。” 顺子仰着小脸儿澄清道:“我可没跟他学。去城里笙婶子给我买鞋又给我买吃滴,对我可好。我可从来没说过笙婶子的坏话。” 顺子奶奶笑说:“这点小场面就把平家的吓住嘞,那要换作是丽丽,她当时能追上车把那几个贼从车上拽下来摁到地上打!” 卫东附和:“那可不!” 顺子奶奶和卫东都对桑丽丽的个性很了解,毕竟一个是看着她长大的,一个跟她一块儿玩到大的。 桑丽丽暴脾气上来,大放厥词道:“谢天谢地,他们幸好没有遇上我。遇上我,我让他们连这个村都出不去!” “你看你厉害那样儿。郭正军咋能受得了你。”桑平对此表示不能理解。 卫东:“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平哥喜欢笙嫂子这样温温柔柔的,那郭正军就喜欢丽丽这样风风火火的。” 顺子奶奶用小眼神儿瞥着他:“过两三年,卫东也该娶媳妇儿嘞,给我们说说你喜欢啥样的呗。” 卫东腼腆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还等着笙嫂子给我介绍个城里的姑娘嘞。” “你以为所有城里的姑娘都跟你笙嫂子一样愿意嫁到咱们穷乡下来呀。”顺子奶奶虽然是在调侃儿卫东,但说的也是一种实情。 城里人瞧不起乡下的,乡下的瞧不起掏粪的。 夜幕降临,大人小孩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余笙端着脚盆进东屋。 一看到她出现,桑平手忙脚乱了一阵,把手上一样东西放到了床底下。 “藏啥呢?”余笙可看见了。 “没、啥都没有!”桑平否认。 余笙脸一板佯怒道:“拿出来!” 桑平秒怂,慢腾腾的把藏床底下的红花油拿出来。 余笙神情一紧心口一痛,忙放下脚盆蹲在他脚边,“是不是脚又疼了?” “没有没有。”桑平连忙说,“你给我抹了一回,我觉得还挺舒服滴…” 隐隐还有复原的迹象。 余笙嗔他一眼,然后把脚盆捞过来,“脚放进来。” 这脚盆里的水是烧热的灵泉水。 双脚探进热水里,桑平一开始觉得右脚脚踝处遍布胀胀的刺痛感,接着痛觉向身体的其他部位传递,他整条右腿都有些麻木了,还出了一身汗。疼过之后,却很舒服。 似乎有一股热流涌入脚踝,全身都暖洋洋的。 二十分钟后,余笙拿布子给桑平擦干脚,往手心里倒了些红花油,聚了些空间里的灵气在手掌上,然后快速将红花油搓开,紧接着按摩到桑平的右脚上。 呼啦! 东屋的门帘子突然被撩开。 桑丽丽出现,瞪着眼睛对床上的两人虎视眈眈,看到哥嫂不是在做那档子事,才放松了神情。 桑平使唤她:“去把哥的洗脚水倒掉。” “你自己不会倒啊,又不是没长脚没长手。”桑丽丽嘴上埋怨,还是老老实实的端起了脚盆出去泼水。 之后,桑丽丽又来了几回,都是在余笙和桑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搞得跟突击检查一样。 她再来时,桑平烦了:“你弄啥嘞,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的!再这样,我把你关院门外面去,你就搁路上睡!” 桑丽丽毫不示弱:“我就是专门看着你滴,你要是敢碰三嫂一下,我薅光你头发!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桑平恼得要从床上跳起来踹她。 兄妹二人拳打脚踢的隔空掐起来。 余笙哭笑不得,“你俩别闹了,赶紧睡。明儿青子还要起早去上学呢。” 桑丽丽回西屋之前,给了桑平一个眼神和一个表情让他自己去体会——她时时刻刻都会留意这屋的动静! 余笙:“丽丽,早点睡。明儿清早起来嫂子给你煎药。” “哎!”桑丽丽的声音从西屋传来。 桑平握着余笙的手,轻声道:“丽丽不是小孩儿嘞,你不用惯着她。你给她买的那药,明儿让她自己弄。” “丽丽没煎过中药,将才还问我药材入锅之前要不要洗。她回娘家又是帮着做饭又是帮着打扫,已经够勤快了,你还动不动央她干这干那,没有你这号当哥哥的啊。”余笙跟小老太婆一样在桑平耳根子前念叨,“爹娘不在,能帮衬丽丽的就只有咱们了。咱们就是她的靠山。她在娘家好,在婆家就有脸面。丽丽重感情,三哥三嫂的叫着咱俩,可见她心里还惦记着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这个三哥,是唯一在她跟前的,也是唯一能让她依靠的亲人,你别见了她就吊着脸子。她要是怕了你,还敢进咱家这个门呗。那她以后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你让她到哪儿去…” 桑平轻轻拍打着她,哼着催眠的小曲,宠溺的看她昏昏欲睡。 余笙终于支撑不住,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嘶——嘶—— 堂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桑平以为闹耗子了,轻手轻脚的去看,才发现是桑丽丽坐堂屋门口偷偷抹眼泪呢。 三嫂的那番话,她一字不落都听到了,心里深受触动,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一想到以前自己是咋样对三嫂的,她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三哥…”桑丽丽咧嘴哭出声来。 桑平立马指着她,瞪着眼凶恶道:“憋住!” 桑丽丽忙闭住嘴,止住了哭声。 桑平打开堂屋的门,把她放了出去。 嘶—— 桑丽丽搁院里擤了好大一把鼻涕。 “三哥,我不是人!”桑丽丽哽咽了一下,不断在心里痛骂自己,愤恨自己说,“你把三嫂迎进门来的那天,我帮着兰兰错点儿搅黄了你们的婚宴,害得三嫂被那么多人笑话。这哪是人干的事!没想到三嫂不记仇,还对我这么好!” “都过去多久的事嘞,我跟你三嫂都忘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桑平给她递了条毛巾,放轻声音语重心长对有所悔改的妹妹说,“你搁婆家受委屈了,你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就能到这儿来。你三嫂大老远嫁过来,她搁这儿受委屈,你让她到哪儿去?以后少气些你三嫂。” 桑丽丽把沾满眼泪鼻涕的毛巾甩给他,凶神恶煞得警告三哥:“你要是背叛三嫂,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桑平哭笑不得,捏着粘哒哒的毛巾,“你看你把我擦脚的布子弄滴!” 桑丽丽神情凝固,两秒之后反应过来,气得满院追着桑平又掐又打:“你不是人,竟然拿擦脚的布子给我擦脸,我说布子上咋有一股味儿!” 第21章 看嫂子占上风就放心了 鞋都烤干了,吴兰兰还没舍得走,被桑平吓唬了几句,变老实很多,安安静静的坐那儿看余笙打毛衣。 桑平将搓好的谷子炒熟捣碎做成饲料储放起来。这以后就是喂小鸡儿的饲料了。 去堂屋看了一下钟,桑平出来后跟桑丽丽说:“青子快放学回来嘞。丽丽,咱俩做饭。” 吴兰兰可是找到机会:“嫂子咋不做饭诶?” 桑丽丽:“你没看我三嫂正忙呢啊!你还不赶紧回去做饭去,你要是再不勤快,你二哥也不让你住他那儿嘞!” 吴兰兰原本跟她大哥住一个院儿。她大哥结婚以后,她搬去二哥那院儿。她二哥早到了结婚的年纪,但是眼高于顶还成天游手好闲,相了几次亲都没谈成。她二哥再不靠谱也是要成家的。等她二哥成了家,吴兰兰要是再不嫁人,那她就是吴家的累赘,真没地方能容下她了。 吴兰兰寻不到好人家,心里也捉急,更重要的是她对桑平还抱有期待。 闻到香味,她钻厨房,掀开盖子看到一锅的鲫鱼豆腐汤,开始猛吞口水。“我把我二哥叫来,咱们一块儿吃,也省的我回去做嘞。” “你搁我们家也太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了!”桑丽丽抢走盖子重新扣锅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走走走,赶紧走,以后别来打扰我三哥跟我三嫂!” 吴兰兰火大道:“丽丽,你当我是外人?咱们二十多年的感情白瞎啦!” “二十多年的感情也没有你这样连天搁人跟前败坏我三嫂名声滴!”别说吵架了,就算动起手来,桑丽丽至今也没输给过谁。“动不动就把我三嫂跟我大嫂搁一块儿说,弄得我三嫂现在都不好意思出门嘞!我三嫂嫁过来那天,我真后悔跟你一块儿来这儿砸场子让全村的人都来看笑话!你还是醒醒,我三哥可看不上你这号的人!” 桑平去村头卫东家割猪肉,还没回来。 余笙过来劝:“你俩好好说,别吵架。” 吴兰兰正恼火,为泄愤过去推了余笙一把,尖锐的嗓音响彻厨房:“有你啥事儿!你哪来的给我滚哪去!要不是因为你横插一脚,我跟桑平早搁一块儿嘞!” 余笙扒住厨房的门框才站稳住。 桑丽丽吓得推开吴兰兰,跑过去把她扶住。 “三嫂!”惊吓劲儿一过去,桑丽丽火气窜上来,扭头过去张牙舞爪得把吴兰兰扑倒摁在地上疯狂摩擦。“你敢碰我三嫂,我打死你!我叫你推我三嫂,我叫你做白日梦!你自己说你哪儿比得上我三嫂!” “哎哎哎,别打架啊——” 厨房的通道太狭窄,这会儿被扭打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占满了,余笙想过去拉架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急得在厨房门口直打转。 郭小军过来伸头往厨房里面看了一眼,看自家嫂子占上风就放心了。他护着余笙往边上走,“没事儿,我哥都打不过我嫂子。” 这不是重点好! 余笙焦急道:“你快去把你嫂子拉开呀!” 郭小军怂兮兮道:“我可不敢。她爪子挠人可厉害,笙嫂子,你也别过去。” 这时,桑平提着一条肉回来了。 “平!”余笙指着厨房急切道,“丽丽和兰兰俩人打起来了!” 桑平将生肉挂井边,大步过去将桑丽丽和吴兰兰俩人分开,一手一个把她们拖出来。 两人的头发都被抓散了,还不依不饶的隔空对打。 云妮儿气呼呼的跑过去打了吴兰兰一下。 余笙忙把她拉回来。“云妮儿,可不能这样!” 桑平提着吴兰兰到院门口,把她给丢了出去。 桑丽丽扑过去还要教训吴兰兰,被桑平拦下。 桑平威胁她:“再这样,我把你也丢出去!” 桑丽丽这才作罢,跑去把吴兰兰的鞋子捡上又跑来丢到她身上,瞪着眼凶神恶煞道:“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搁外面说我三嫂的坏话,我到你们家门上打得你连门都不敢出!” 她还不忘向桑平告状:“三哥,她将才错一点儿把三嫂推倒!” 桑平脸色一变,阴沉得对门外的吴兰兰道:“兰兰,以后别往这儿来。你嫂子不擅长跟你这号的人打交道。” “平,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啊!”吴兰兰红着眼说,“我穿开裆裤的时候跟你屁股后面跑,我打小儿就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当兵,我无怨无悔等了你这么些年。你回来瘸个脚,我也不嫌你还是想跟你搁一块儿。你是咋对我滴,转头就娶了个外地女人伤我的心…”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桑平皱眉厌烦道:“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听见没有!”桑丽丽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大声说,“都是你一厢情愿滴!回家赶紧让你俩哥给你找个人家去,别成天做梦当我三嫂嘞。我已经有三嫂嘞,我三嫂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吴兰兰一屁股坐门口,蹬着腿嚎啕大哭。 桑平转身,留下俩字:“关门。” 桑丽丽重重的冷哼一声,关上院门。 余笙有些担心:“她不会有事?” “不管她。”紧张的打量她,看她安然无恙,桑平神情一松。“以后见着她,别理她。” 桑丽丽凑过来紧张的说了两句:“三嫂,你可别误会。我三哥跟兰兰啥事儿都没有!” “我真想把你的头敲开!”听她那话里带着越描越黑的味道,桑平不禁气恼,“本来没有的事儿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跟吴兰兰真有点啥一样。” 余笙笑:“我知道你三哥。” 真要算起来,余笙认识桑平的时间比谁都长。她对自己的男人还是很了解的——他虽然不擅长表达自己,但从来没有做过背叛家庭的事。 余笙对云妮儿循循善诱:“可不能打人知道不。打人是不对的。” 云妮儿看向桑丽丽。 余笙:“你要是跟你小姑一样,那长大了可没人疼你。” “三嫂,我搁厨房里可听见嘞。”桑丽丽哭笑不得,“三嫂,我们乡下可没有你这样的。你出去随便逮个问问,乡下的女娃娃哪个没干过架。” 正衔猪毛的桑平笑说:“谁说你三嫂没打过架,你三嫂动起手来,我都不是对手!” 桑丽丽从厨房冒出来八卦:“三嫂打过我三哥啊,啥时候的事儿?” “那是搁部队的时候,我没收了她的照相机,她跳起来揪我耳朵。哦嘶——”桑平叫了一下疼,然后抬手捂了一下被晒红的耳朵,“现在想起来,我耳朵还疼哩。” 余笙红着脸笑嗔他:“那还不是因为你冤枉我说我是敌国间谍,给我扣了那么大一个罪名。” 桑丽丽乐不可支,“还有这样的事儿。那你俩也是不打不相识。” 郭小军附和:“平哥把笙嫂子抓咱们这儿来嘞。” “那是。”桑平得意说,“我可不能让她去祸害别人家。” “嘻嘻嘻!”云妮儿捂嘴笑。 余笙逗她:“你笑啥。” 云妮儿摇晃着脑袋上的小辫儿。她看叔婶高兴,她也高兴。 第22章 头天闹第二天就和好了 桑丽丽太喜欢哥嫂讲他们在部队刚认识那会儿的事了。 哥嫂这对cp太好磕了,磕起来是真的甜。 一下午,她净缠着余笙讲那些往事。 桑平打砖厂回来,听姑嫂俩还在那说私房话,不禁笑道: “我走的时候你俩就搁那儿,这一下午你俩屁股就没有抬起来过。” 余笙嘴里干巴巴的,“我起来喝口水。” 桑平按着桑丽丽的脑袋训道:“连水都不给你三嫂倒。” 桑丽丽:“我这不是听得太入迷了么。三哥,我是真没想到,居然是三嫂倒追的你。” 桑平脸一红,粗声掩饰:“别听你三嫂胡说八道!” “你之前还说三嫂说啥就是啥,现在你又说三嫂说的都是胡说八道嘞。前后不一,你真差劲!”桑丽丽鄙夷这个大猪蹄子。“真不知道三嫂那么好的女人咋会看上你!” “现在知道你三嫂好嘞,先前咋没发现你对你三嫂有这么好的脸儿啊。”桑平又按了一下她的脑袋,“赶紧做饭去。渴着你三嫂了已经,还想饿着你三嫂啊。” 桑丽丽捂着头:“三嫂三嫂,满嘴都是三嫂,叫得比我还得劲。” 青子和顺子吵着嘴回来了。 也不知道因为啥事,两人闹得脸红脖子粗,过了池塘到了巷子口,停那儿又对着吵了几句,才气愤得甩头各回各家。 桑青进门时,桑平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一圈。 “再吊着脸回来,我把你关门外头!” 桑青愤愤不平。 余笙坐院里就听见俩孩儿在巷子那头吵嘴。 “青子,咋跟顺子闹别扭了?” “他算老几,我才懒得跟他闹别扭嘞!”桑青紧接着为自己鸣不平,“上礼拜五语文老师留了作业,让我们写一篇小作文,记录那一周发生的印象最深的事。我跟顺子写的都是他家丢猪的事,老师给他打了95分,我只有70分。他笑话我没他分高,我就说老师给他打的都是同情分,同情他们家丢猪。他就跟我吵起来嘞。” 余笙:“你叫顺子带上他的作文到咱家来。” 桑青显得很不情愿,被桑平吼了一声才吓得把屁股抬起来往隔壁去了。 俩孩儿过来的时候还在因为作文的事吵嘴。 顺子:“我就是比你写得好!老师还给我打了评语,还给我画了小红花和小红旗,你咋没有哦!” 桑青:“小红花小红旗有啥稀罕嘚,我得的多嘞!你看我那作业本上都是滴!” 顺子:“我不看你别的作业,咱们就说作文!” 桑青:“看你那脸扬嘚!不就得了一次优秀么,有啥好炫耀滴!” 余笙拿他俩的作文认真对比,头也不抬得跟桑青说:“顺子的作文写的确实比你好。你看你这作文写的,还没有你昨天晚上跟大家伙讲的精彩。你这字儿要是写的再难看点,你这作文恐怕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婶子说他作文写的不好,还嫌他字儿写的丑。 桑青被打击到了。 余笙举了个例子:“你看你这写的——‘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你看顺子咋写的——‘昨夜大雨倾盆’。比你写的简练生动,还把意思表达出来了。你这通篇干巴巴的,连个修饰都找不出来,看上去就跟一篇流水账一样。” 桑青窘迫不已,低头看着蹭着地面的脚尖。 桑平按了一下他的头,“你婶子跟你说话,好好听着!” 桑青别扭道:“我听着嘞!” 余笙:“你看我给云妮儿买的童话故事书,作者用简短的句子就能把整个故事生动的表现出来。你这也太啰嗦了,还有你这字啊,真得好好练练了。” 桑青不自信道:“婶子,你说我这字…能练好吗?” 余笙:“一笔一划的写,能有多难。” 桑平的声音插进来,“以前我的字也丑的很,为了给你婶子写信,我才把字练现在这样滴。” 桑青翻了个白眼:“婶子是你的动力,我上哪儿找动力去。” 桑平:“你不是好学习么,好学习还不把字练好。” 桑丽丽附和:“学习都没有动力,那还上啥学,要不跟小军一样,你也别上算嘞。” 桑青撇嘴,“我不听你们嘚,我听婶子滴。婶子叫我练字我就练。” 余笙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你不是说那本辅导书,只有班上几个参加过考试的学生才有么。你给顺子往草稿纸上抄一份,帮了同学也能练字。” 桑青瞥向顺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顺子对他也没好脸,牛气哄哄的说:“听见婶子说啥没有,给我抄一份,字写好点,别到时候我看不清。” 桑青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你…谁爱给你抄你找谁给你抄去!我才不给你抄!我抄了也不给你!” 俩孩儿当她的面吵起来,余笙哭笑不得,正要劝两句,被桑平拦下。 “让他们闹去。俩孩儿头天闹,第二天就好嘞。” 桑青撵顺子走,到院门口撞见吴兰兰和她二哥吴亚军。他脸一拉挂上了“不欢迎”三个字。 “你们来弄啥?” 吴亚军带妹妹来找桑平兴师问罪:“平,我一回家就看见兰兰搁家哭,你咋欺负我妹妹啦!” 吴兰兰的双眼红红的。 吴亚军一把拨开挡门口的桑青,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看到拿着还没织完的毛线马甲往郭小军身上比划的余笙,不由得停住脚步怔了怔,如沐春风的一滩柔水啥气性都没有了。 “嫂子搁家呐。” 看他不怀好意的样子,桑平气不打一处来,“你嫂子不搁家,能到哪去啊!” “到我家去呀!”吴亚军没脸没皮的看玩笑,“我家那么大地方,就缺个嫂子这样的女主人。” 听他多说这一句,除了他自个儿,谁脸上都不好看。 吴兰兰暗暗掐了她二哥一下。 又一个被那外地来的妖精迷得晕头转向的! 余笙吩咐桑青:“青子,带妹妹上顺子家写作业去。” 桑青张嘴,要冲吴亚军和吴兰兰叫唤两声的样子,被郭小军推了一下才闭嘴,恨恨的带着作业领着妹妹往顺子家去了。 “嫂子真体贴,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孩子听。”吴亚军往那儿一坐,拍着裤腿说,“平,我今儿打牌的时候听说,你跟嫂子的户口没搁一块儿。户口都没上,你就把嫂子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领家来嘞,先上车后补票也没有你这样嘚。你跟嫂子不合适就不要强搁一块儿,兰兰这么些年对你一往情深…” 桑平脸孔紧绷。 桑丽丽更是火冒三丈,不敢松开紧咬的牙关,她怕自己一松懈,就忍不住扑上去把吴亚军的耳朵咬下来。 第24章 青子生日快乐 桑丽丽今个儿心里恼坏了。因为啥,就因为哥嫂俩撇下她和小军,带着云妮儿出去约会了! 桑平跨上家里那辆二八车,一胳膊搂住云妮儿送她往前杠上一坐,又小心照顾着余笙坐后头,前头带个小的后头载个大的,脚下一蹬骑着车子哧溜溜就跑了。 桑丽丽跑老远都没撵上。 赶集那天,余笙在涵洞那头的修车铺定了一辆自行车,跟老板约好了今儿去取车。 这事儿,桑青还被蒙在鼓里呢。 涵洞坡深,还有积水。 桑平掌着车把,顾着前后,有些后悔带她们走这条路。 “应该从河堤那边过来嘚。” 从河堤走,就是要绕一段路。 余笙的裤腿被后车轮带起的泥水溅湿了一些。那天经过这儿的时候她穿的胶鞋桑丽丽穿的皮鞋,走的是涵洞下面极靠边的地方,她趟在水里扶着桑丽丽沿边儿过去。桑丽丽可宝贝她送的那双皮鞋了。 昨儿卫东故意赤脚往她鞋上踩了一下,桑丽丽暴跳如雷恼得险些跟他打起来。 到了修车铺,余笙交了尾款,取上了崭新的自行车,额外给车子配了一把锁。 这车中等型号,大人大孩儿骑着都合适。 桑平带着云妮儿,和余笙各骑了一辆车子,沿着河堤往桑青念的学校去。 离桑树村最近的一所小学,也要半个多小时的脚程。学校简陋的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一说起来就是“挨着贺庄的那个学校”。两小一大三座瓦房被院墙围住,学校大门口连个门都没有,进去旁边就是一个小卖部,门口路的那边是一片鱼塘。 最大的那座瓦房被隔成了五间教室,教室的窗户用铁栏杆封住却连一面玻璃都没有。所有老师都在最小的那座瓦房里办公,还有一座小瓦房是老师的住处。 尽管简陋,这确实一座充满了希望的小学。 到了放学的点儿,有老师手动拉响了校园里挂的铜钟。 铛铛铛—— 不多久,学生们背着书包在一片欢闹声中飞奔出来。 顺子眼神好,远远的就看见青子的叔婶和妹妹在学校门口。他拍着青子提醒了一声。 青子马上跑过去,顺子紧跟其后。 桑青记得很清楚,这是婶子第二次来学校接他。头一回是下大雪,赶上他发烧,婶子来学校接他,背着烧得迷迷糊糊的他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就是婶子刚嫁过来没多久的事。 看见余笙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桑青咧嘴笑问:“从谁家借的车子?” “谁家舍得把这么新的车子借给咱。”桑平说,“这是咱们家的车子。” “咱家的车子不是搁你手里呢么…” 桑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怕是意识到了什么。 桑平笑说:“你婶子给你买的新车子。” 桑青受宠若惊。 他怕不是在做梦! 顺子反应最快:“生日礼物!婶子应该是记得今儿是你生日!” 顺子稀罕的伸手往车子上摸去。 他的手还没碰到车子,就听桑青叫唤了一声:“撒手!” 顺子赶忙住手。 余笙将车子让给青子推。 桑青扭捏,“我不会骑咋弄哩?” 桑平干脆道:“不会骑就学,学不会把车子退掉去。” “我学!”桑青赶紧扶着车把,信誓旦旦说,“我肯定能学会!一晚上就能学会!” “哎,这会儿也不嫌你婶子花钱大手大脚嘞。”桑平没好气说。“你婶子给云妮儿买东西,你不依,给你买东西,你看你多高兴。” 桑青一脸别扭,梗着脖子理所当然道:“今儿我生日,婶子送我生日礼物,难道不应该么!” 桑平:“不送也是应该滴,我们又不该你滴。” 桑青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今儿我高兴,我不跟你吵。” 余笙笑着催他:“快上去,我在后面给你掌住。” 桑平拦下她,“让他自己学。多摔几下,他就学会嘞。” 一听叔这话,桑青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舍得我摔跤,你也不怕摔坏了婶子送我的新车子!” 桑平才不心疼,“东西到你手里嘞,已经是你的嘞,我有啥好心疼嘚。你要是不怕摔坏,那你就尽管摔,摔坏了可就没有第二辆嘞。想有,你自个儿挣钱买去。” 桑青气哼哼的又皱了皱鼻子,扯嗓子把顺子喊来。 “顺子,你给我掌住车子。” 顺子站到车屁股后面背着手,“你将才还不要我碰哩。你学会了带我呗?上下学你不骑车带我,我就不给你掌。” 余笙在一边哭笑不得。 桑青都被他给气笑了,“你快点。我学会了给你学!” 顺子这才上手给他掌住后座。其实他早就等不及了。 俩少年骑三轮车拐弯的时候都会打漂,一碰到自行车,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乱作一团。 回村的路上,俩人学车,闹了不少笑话。 桑青一只脚踩着脚踏板另一只脚支在地面,两脚都用上也不敢蹬圆一圈,蹬一半又赶紧倒回来。 快到村口,桑青听到顺子搁后面“哇哦哇哦”的叫唤,他一脚下来踩到地面上支住车子,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落了后面的人一大截。 他又惊又悚,吓出了一身汗。 顺子追上来,两手比划着兴奋得跟他说:“你将才一个人骑了这么一大截!” 桑青高兴得也哦哦的叫唤起来,然而他再蹬车子差点儿歪倒。 他以为自己学会了,实际上他还是不会。 桑平带着云妮儿和余笙,平稳的从他们身边驶过。 桑青趴在车把上哀嚎:“叔,你教教我呗!” 回应他的,只有扬长而去的人影和车影。 一到家,桑青撂下书包就要去学车。 余笙说:“写完作业再学车。” “哎。”桑青听话道,“那我先把车子推进来。” 他专门把车子停面前,趴那儿写作业的时候,写一会儿头抬起来看一眼,生怕新车子跑不见似的。 桑平按了一下他的头,“好好写作业不行。” 桑青回来就没合拢过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桑丽丽还在他耳边念叨着余笙的好。“看看你婶子对你多好,那车子还是那天赶集的时候定滴,为了你生日这天给你一个惊喜。你婶子把你妹妹也接来嘞。你俩将来要是不学好,腿给你们打断!” “姑,你来这几天跟我说一百道嘞。”桑青也不是不耐烦听这些千篇一律的话,就是觉得有些话听习惯了就真的把话里的有些事当成是一种习惯了。有些事,习以为常了不好,更不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写完作业,桑青推车子出去。顺子都等捉急了。 快到吃饭的时候,余笙到院门口,对在巷子里学车的桑青说: “青子,今儿你生日,你姑做了好些吃的。你去请你朋友到家里来一块儿跟你过生日。顺子,把你爷爷奶奶和卫东叔也叫来。” 俩孩儿领命去了。 卫东来的时候撇着话:“过个生日闹得跟吃酒席一样。我从小到大过生日就一碗面一个蛋,爹娘高兴了给个两毛钱,不高兴连鸡蛋面都没有。你婶子大方啊,第一次和你过生日,就给你买了辆新车子…” 一到院里,看屋里黑咕隆咚的,卫东又开腔了:“咋,灯也不舍得开啊。” 桑青觉得奇怪。 以往不是这样的。 他喊了几声,然后走到堂屋门口。 呲。 桑平划了一根火柴。 亮起了一团微弱的火光。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余笙抓着云妮儿的小手轻轻拍打,一边拍手一边唱。“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歌唱完,堂屋的灯打开。 一屋子人围着中间那桌饭菜,还有一座两层的蛋糕塔,蛋糕上还写着: 祝桑青12岁生日快乐。 桑青愣在门口,迷茫的看着蛋糕和大家,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如果真是在做梦,那就让他一直做下去! “愣着干啥!”卫东推他进屋,“挡住门口,我都过不去嘞。快切蛋糕,我好长时间没吃嘞。这蛋糕搁哪儿买滴,我咋不记得这附近有卖滴?” 他盯着蛋糕,两眼放光。 “哪有卖呀。”郭小军揉着胳膊说,“笙嫂子带我们一块儿做滴,蛋糕好做得很,就上面的奶油可费劲嘞,为了打那个鸡蛋清,我胳膊都快累断嘞,搞了一下午。” 余笙道:“没有蜡烛,就将就一下。” “这还叫将就?”卫东羡慕说,“我敢说我们村哪个小孩儿也没过过这样的生日。” 余笙笑着催桑青:“青子,快来许愿啊。你许了愿,就切蛋糕,大家都等着吃蛋糕呢。” 不是做梦! 桑青眼睛红了,明显是快哭了。 桑平和卫东在旁边起哄: “看那嘴撇嘚,眼睛挤嘚都快出水嘞。” “哟哟哟,要哭嘞,哭嘞哭嘞!” “呜、呜呜——”桑青捂着脸哭出声,哭声越来越大。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无比幸福。婶子嫁过来后,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好。 顺子奶奶把泪如泉涌的桑青推到余笙跟前,“不哭嘞,跟婶子抱一下,这样的好日子以后有的是。将来你跟云妮儿长大好好孝敬你叔跟你婶子就是嘞。” 桑青走到余笙身前,“婶子…” 桑平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去。” 桑丽丽抱住青子,“来,姑抱你。” 桑青在小姑怀里破涕为笑。 第26章 来容易想走难 桑丽丽咋形容老吹的——充大款的老流氓! 真是形象! 余笙将云妮儿推进堂屋,关上门后用身体挡住门口。 云妮儿透过门缝,只能瞧见婶子的背影。 余笙开口撵人:“赶紧走!不然我喊人了!” 老吹神情淫邪,“你喊啊,你喊得越起劲,哥哥就越喜欢的紧。本来哥哥还说那瘸子不赔钱,我就拿他家的东西。我带走他媳妇儿,你们说管够本儿呗?” 他身旁一人猥琐的附和:“管够管够,肯定管够啊!” 另一人:“你看这妞儿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乡下土生土长的女子,还那么漂亮,就是碰不着,天天能看上一眼,那心里也可得劲啊!” 余笙恼怒:“快些走!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老吹搓着手上前,样子还蛮期待:“你要对哥哥咋不客气啊?哥哥来疼你啦!” 堂屋的门突然打开。 云妮儿从里面冲出来,小手里攥着一把剪刀,飞奔到老吹腿边乱扎一通。 老吹猝不及防,大腿上被扎了一下。 小丫头的力气能有多大。她那一剪刀扎过去就在老吹的裤子上破了一个洞,连一丝血都没见着。 老吹跳着躲开,骂骂咧咧的往云妮儿身上踹了一脚。 云妮儿在大姑家,早就被打惯了。他这一脚算啥。 她被老吹踹倒,却把余笙给吓坏了。 “云妮儿!”余笙扑过去抱住她,把她小手里攥的剪刀夺了下来。 这小丫头的气性还真大! 老吹过来拉余笙,“大妹子,别管那小妮儿嘞,跟哥哥回去享福!” 见老吹的魔掌伸向余笙,云妮儿急得大叫一声: “婶子!” 余笙愣了一下。 云妮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云妮儿从余笙怀里挣出来,要去咬老吹的手。 余笙忙把她抱回来,与此同时反身一脚提中老吹的前胸。 老吹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住。 他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的瞪着余笙,“娘了比,这骚货身上有功夫的!给我摁住她!今儿爷爷就在这院里办了你!” 那两人对余笙步步紧逼。 余笙看一眼院门方向。 老吹察觉她的意图,往边上挪去,生生截断了这条逃路。 余笙抱着云妮儿往堂屋方向移动。 就在这时,金花嫂子端着一坛泡菜进来,看到余笙抱着云妮儿在院里与三个陌生男人对峙,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也不禁愣在门口,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尖声凄厉的喊了一声自家男人的名儿: “海斌——” 喊了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家男人下田打药去了。 她又急又怕,跺脚又喊:“来人呐!” 金花嫂子这两嗓子把老吹他们吓住了。她把端着泡菜坛子气势汹汹的走到余笙身前:“你们仨想用啥!” 顺子奶奶听到动静,从隔壁那院跑过来。 “咋回事啊?” 余笙抱着云妮儿,捂着她的头,“大娘,那天偷猪的人。” “噫!”顺子奶奶一听,不禁气急败坏,抄起院门口挡门的木头杀过来,“一群孬蛋,让你们偷我家的猪推我们家的院墙,我打死你们!” 老婆子上来就要跟他们拼命。 老吹三人措手不及,这要是把老的碰出个事,他们说不清也赔不起。他们不敢跟老婆子动手,见老婆子甩着木头招呼到身上来,也只有躲的份。 挡木在顺子奶奶手上呼呼作响。 金花嫂子把泡菜坛子放下,深吸一口气仰脸冲天嘶喊: “海斌——卫东——” 她喊头一声的时候,桑海斌隐约就听见了,从田里出来将走到村里就听到媳妇儿喊了第二声他的名字,于是循声找过来,还全副武装的背着打农药的喷雾器。他一看到院里的三个男人,就知道老吹他们不是这个村的。 “他们谁哦?” 喊人的时候挺大声,人到跟前了,金花嫂子却说不出话来了。 顺子奶奶扶着挡木站住,对老吹三人瞪着眼睛气喘吁吁得说:“那天夜里偷我们家猪的几个,不知道咋回事找到平家来嘞。气死我嘞!” 桑海斌对金花嫂子招了一下手,“金花,带着弟妹和大娘到我跟前来。” “哎哎哎!”金花嫂子连声应道,连忙拉上抱着云妮儿的余笙和顺子奶奶到桑海斌跟前,头一回在自家男人跟前这么有安全感。 桑海斌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吹三人,冷冷的说:“哼,来容易,想走就难嘞。弟妹,他们欺负你没有?” 余笙心有余悸道:“没有。” “他们——”云妮儿红着眼睛,小手一扭气哼哼的指着老吹,断断续续的告状,“婶子——带走!哼!” 顺子奶奶惶恐:“偷猪不成,他们这是打上平家的主意嘞!” 老婆子又抄起了挡木。 老吹给身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院子的墙边有一堆麦秸垛,攀上去就能轻而易举的从墙头上翻过去。 他们这是要翻墙逃走。 在老吹打眼色的时候,桑海斌就看出了他们的企图。他大步过去,拿着喷雾器的喷头,对着老吹三人喷了几下。 滋滋滋。 一股腥臭的农药味扑面而来,老吹三人被喷了满脸。 “想走?” 砰砰砰。 桑海斌拿喷头敲他们的脑袋。 卫东磕着瓜子姗姗来迟,在门外看到金花嫂子:“金花嫂子,你们搁门口弄啥?你将才喊我啦,我没听见,那头的人说你喊我嘞——” 金花嫂子:“卫东,你可算来嘞!那天夜里偷你大娘家猪的人找来嘞,跑你平哥家的院里对你笙嫂子耍流氓嘞…” “啥!?” 卫东愤怒的一把瓜子甩地上。 他上前去,听到院里的动静,不由得加快脚步。 进院一看,院子里果然有那天他在南黑村见到的老吹,他大步跑过去飞起一脚将老吹踹倒,一边破口怒骂一边拳打脚踢。 余笙赶忙捂着云妮儿的脸从院里退出来。 那场面太暴力了,实在少儿不宜。 云妮儿抱着余笙,眼泪夺眶而出,断断续续的诉说:“婶——额不叫——带走!” 余笙安抚她,“云妮儿乖,婶子也不叫人带走你。” 第27章 婶子不让我跟你胡说 把老吹他们打走之后,卫东跟顺子奶奶、金花嫂子坐这儿陪了余笙、云妮儿一下午。桑海斌下田继续打农药。 卫东去院门口把来时撒在这儿的一把瓜子又一个个捡起来吹干净继续磕。 顺子奶奶咋也想不明白,“偷我们家猪的那几个来过一回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门搁哪儿呢,咋会找到这院儿来哩!” 余笙抱云妮儿坐腿上,微微蹙额想了一想,总觉得偷猪这事儿有些蹊跷,“怕是那天晚上那几个偷猪的时候看到平从这院里出来。平那天带着卫东几个去南黑村又露了脸,就被记恨上了。大娘,将才你见院里那几个人有没有脸熟的?” 听余笙冷不丁这么一问,顺子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之后回忆了一下继而缓缓摇头,“我很少出门,要是来过家的,我都有印象。今儿那几个,我还是头一回见。当时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偷猪的那几个。” “今儿来的不一定都是偷猪的那仨,南黑村的那个老吹肯定是,其他两个不一定。”余笙接着又匪夷所思道,“关键是偷猪的那几个咋就盯上你们家的那些猪了,就好像他们来之前就事先知道你们家养了猪一样。” 顺子奶奶悚然一惊。 卫东脸上的嘟嘟肉陷入阴沉之色,“嫂子,你是说就跟电视上演的那样,咱们村有人跟老吹他们是一伙儿的对。” “我不敢这样说。”余笙脑海里晃过这个想法,但无凭无据不好明说。她提醒顺子奶奶和卫东,“不管咋样,以后都小心些。” 手指头上捏的瓜子皮重重往地上一摔,卫东咬牙切齿恨声道:“最好不要让我发现咱们村谁跟老吹有来往!” 到了煮饭的点,顺子奶奶和金花嫂子都回去了。卫东在厨房门口跟余笙撇了几句话也回去了。 这壮小伙儿还要余笙给他介绍城里女子呢。 余笙煮了一锅白粥,上面蒸了一屉子馒头,配上金花嫂子送的泡菜,又切了一盘卤肉搭上醋汁,虽然简单却真是攒劲的很。 桑青赶回来,人和车子都停在院门口。他先伸头进来张望了一阵,然后向余笙请示:“婶子,今儿的作业我搁学校写完嘞,我叔还没回来。我管练会儿车再吃饭呗?” 余笙:“先检查作业。” “噢。”桑青郁闷的推车进来。 余笙笑盈盈的告诉他:“云妮儿今个儿说话了。” 桑青惊喜不已,连忙把车子停好跑到云妮儿跟前来,“真的啊!云妮儿说啥了?” “会叫我婶子了。”余笙鼓励云妮儿,“云妮儿,你看你哥回来了,你叫一声哥——” 云妮儿张嘴,“嗝~” “嗝?”桑青懵了。 云妮儿捂嘴偷笑,一双漂亮的眼睛似月牙弯弯。 桑青挠她痒痒肉,“吃啥好吃的吃这么饱,打起嗝儿来了。跟哥留了没有。” 云妮儿摇头晃脑,头上的小辫儿一甩一甩,又笑嘻嘻的打了两个嗝。 “嗝~嗝~” 今个儿在那样的情形下,云妮儿为护余笙情急之中突然发声。虽然她还是没能完全的突破心理障碍,但起码能断断续续的表达意思了。 桑青放下书包正拿作业本,突然听到云妮儿恼恨的说了两个字: “坏人!” “你说哥是坏人啊。”桑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向云妮儿看去却发现她扭着小手指着院门前的空地。他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妹妹在表达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你说今个儿有坏人到咱家来啊?” “嗯!”云妮儿重重点了一下头。 桑青沉着脸猜测说:“是不是今个儿大姑来了?” 云妮儿摇头,小手一转指着厨房方向,“婶子!” 桑青一惊,“坏人欺负婶子了!?” “嗯!”云妮儿红着眼点头,小手收回来揉到眼睛上,又开始一颤一颤的打嗝。 桑青哪还顾得上检查作业。他大步走到厨房门口,紧张的询问:“婶子,云妮儿说今个儿有坏人来咱家欺负你,咋回事哦?” “别大惊小怪的。”余笙不以为意道,“你卫东叔和海斌大伯已经把坏人打跑了。” 桑青捏着拳头义愤填膺:“婶子,你跟我说都是谁,我上他们家门上找他们去!” “看你厉害的。”余笙催他的时候又嘱咐一句,“赶紧把你的作业拿过来给我检查。你叔回来的时候可别乱说。” 桑青把作业本拿过来,近身的时候看婶子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了一些,但仍在脑海中过滤着坏人的丑恶形象,想了一圈却没发现桑树村的村民有哪个是能对上号的。 桑青沉不住气了,“我在卫东叔和海斌大伯问问去。” “问啥问!”余笙生气,“不该你操心的事,你一个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啥。去,把语文作业重写一遍!” 余笙将作业本推给他。 桑青憋屈,却不敢大声跟婶子说话:“我都写完嘞啊…” 婶子生气还挺有威严的。 余笙:“把你那字儿写好看点不行啊!” 桑青扁嘴一副委屈样儿,“重写就重写。” 反正也没几个字儿。 余笙强调:“字写不工整,还要你重写!” 桑青微弱的哼唧了两声表示抗议,还是乖乖的坐那儿认认真真的把语文作业重新写了一遍,写好了之后又拿去给余笙检查。 余笙没说满意,但也没表示不满。 看来是过关了。 桑青松了口气。 把作业本合上交还给他,余笙说:“去洗手吃饭。” 余笙将把饭菜摆上桌,桑平推着车子进门了。 一看桌上都是凉菜,他有些心疼,“咋净是凉菜啊。” 余笙:“馒头稀饭是热的。” 桑平:“那你也不能净吃凉菜啊。” 余笙:“那我少吃凉菜多吃馒头多喝稀饭不就行啦。” “我还不知道你。”桑平宠溺道,“喜欢吃的可着劲儿猛吃,不喜欢吃的送你嘴边你都不吃。” 瞎说什么大实话! 余笙嗔恼了他一眼。 桑平注意到桑青情绪不对,“谁又惹着你嘞?” 桑青看一眼婶子,微微撅着嘴没说话。 桑平隐隐感觉到大侄子不高兴跟余笙有关系,“咋,又不依你婶子嘞。是你婶子又给云妮儿买东西没给你买是。” “婶子不让我跟你胡说!”说完这一句,桑青忙又把嘴撅上。 第28章 跟着平哥走的队形不能乱 “咋回事?”桑平沉下脸。 桑青忍不住那嘴一张就跟打起来的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往外冒枪子儿:“今儿我一回来,云妮儿就跟我说有坏人到咱家来欺负婶子。我问婶子嘞,婶子也不跟我说,还让我不要大惊小怪——” 余笙气得拍了他一下,“以前你咋跟我保证的!还说以后都听婶子的话,这才几天就变卦了!” 桑青委屈的大声道:“那我不能知道了有人欺负你我还不管!” 桑平问:“到底咋回事?” 这时,卫东端着两只碗过来,一碗红烧肉一碗杂粮饭,进门看到桑平就说:“平,你才回来,今儿你媳妇儿错点儿叫人抢走嘞!” 卫东一来,余笙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 桑青恨声道:“卫东叔,你见过欺负我婶子的坏人,你快跟我说是谁,我上他们家门上去!” “你也见过啊。”卫东看向沉着脸的桑平,“平也见过。就那天咱们一块上南黑村找的那个偷猪的老吹。今儿他带了俩人过来,跟嫂子耍流氓嘞,气得我上去一人给了他们一脚!海斌哥气得错点儿把农药喂他们嘴里!” 居然是老吹那个充大款的老流氓! 桑平突然转身走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出来。 一看这架势,卫东都不带怕的,俩碗往桌上一搁,气势汹汹得跟着桑平就走。 “去去!”余笙也不阻拦,往那儿一坐,绷紧脸孔说,“刀没砍人身上你千万别回来!你要是被抓去坐牢了,我马上带着青子和云妮儿改嫁,让肚子里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姓!” 听到这么无情的话,桑平僵那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暗搓搓的把菜刀放回去,打厨房出来的时候看余笙还在生气,小心翼翼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还提上刀了,看你厉害的!”余笙怄了一肚子火,“为了平你心里的那股气,你要拿刀砍人家去,你也不想想真要出了事,这个家咋办!也不想想当时我跟云妮儿被吓到没有!” 桑平轻手轻脚走过去。 看他这么小心,卫东一脸古怪表情。 原来平哥不止疼媳妇儿还怕媳妇儿。也没想到笙嫂子厉害起来这么可怕。 卫东轻轻的端起碗来,往云妮儿碗里拨了一些杂粮饭,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制造出来。 “吃饭。”桑平轻轻捏住余笙的衣服袖子,用小小的声音说,“别生气嘞。气饱了又不吃饭了,不吃饭营养咋会跟得上呢,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哩。” 余笙用胳膊撞开他的手,“你现在想起来啦!将才你不是挺厉害的么,那会儿怕是啥都忘了!” 桑平小声承认错误:“我那不是被气糊涂了么。我错了,我这不是好了么。” 他掰开一个白馒头,往里面加了瘦肉块和泡菜叶,殷勤的送到余笙嘴边。 “噗!”这么怂包的平哥,卫东还是头一次见,忍不住笑出声来。 桑平往他那儿一瞪。他马上把脸埋进碗里不敢抬起来。 把馒头送余笙手里,桑平扭脸对云妮儿说:“云妮儿,你跟婶子没被吓住?” 余笙又火大道:“云妮儿还厉害哩,拿着剪刀照人身上就捅,叫都叫不回来!” “云妮儿这么厉害啊。”桑平很是欣慰,“干得漂——” 余笙顿时又恼起来,“你以为我是夸她呐!” 云妮儿垂着小脑瓜,撅着小嘴一副懊丧的模样。 桑平马上改口教训说:“云妮儿,你咋能这样哩。女孩子家家动刀动枪的一点不像话。你看你婶子不动刀不动枪,都能把你叔治得服服帖帖。” 这暗搓搓的小骚话说的余笙没脾气,她没绷住劲儿笑了一下。 桑平高兴的往她咧开的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尝尝啥味儿。” “好吃!”余笙点头。 气氛好了,大家的胃口也敞开了。 卫东说:“平哥,我听打那头回来的人说,你把你东头那几亩地的油菜都收啦。” “嗯。”桑平道,“收了一半,留了一半,准备在那块地上打个地基盖个房子。” “早就听你说要盖房子嘞,没想到你盖那头去。啥时候开始,我去给你搭把手。”卫东说。 桑平:“这不是你嫂子心疼青子跟云妮儿么,想让他们住好点儿,将来上学也方便。” 卫东羡慕:“你看看这婶子当的,比娘还亲!” 他这话虽然是说给桑青和云妮儿听的,但桑平听着心里也舒坦。 这个好女子是他媳妇儿哩。 桑平有些小得意:“你嫂子还想做生意,说是要开商店。” 卫东惊羡道:“噫,这个注意好啊!那头热闹,开商店实打实的管混到钱!那可比咱养猪比你烧砖都得劲啊!” 桑平:“你嫂子把路都给你铺好嘞,你可要争气啊。” 两秒后,卫东这才意识到桑平这话是对他说的。他却稀里糊涂的,“跟我有啥关系啊?” “你个蠢东西,怨不得大娘老说你那脑袋里长的都是膘子肉。”桑平笑骂了一句,接着点醒他,“等房子盖好,你嫂子的商店开起来,你往那儿摆个肉摊,那钱不比你搁家里来的快啊!” “嗯嗯嗯——”卫东喜出望外,“那、那咱可说好了,可不能反悔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反悔谁是王八蛋!谢谢嫂子谢谢嫂子!”他连声向余笙道谢,还不忘提醒她一件事,“嫂子,给我说个城里的对象,这事儿你可别忘了哈。” 又提这事儿。他来一回,能提两回。 桑平抄起筷子作势吓唬他:“我敲开你的头!” 卫东配合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余笙笑言:“只要你争气,还愁找不到对象么。” 卫东理所当然道:“我打小儿就跟着平哥后面混,要不是我年纪不到,我那时候就跟他一块儿当兵去嘞。他回来后搞得砖厂,要不是我家的那些头猪,我都跟着他一块儿去嘞。平哥一直是我的榜样,我得跟着他的路子走啊。他娶了个漂亮的城里老婆,那我也得娶个漂亮的城里老婆。” 总之,血可流头可断,跟着平哥走的队形不能乱。 余笙哭笑不得的答应下来,“成。只要有机会,我一定给你说一个。” 第29章 还是有欠考虑 房子的设计图出来了。桑平却要盖个三层高的。应他的要求,余笙又重新设计了一下,画了个三层高的小洋楼设计图出来。 最终的设计图一出来,桑平就带人开工了。他在工地临时搭了个棚子,砌了个临时的灶台——做大锅饭用。 余笙领着云妮儿去找金花嫂子,大大方方的表明来意: “嫂子,有个活儿干,你去不去?一个月150,顶多干半年。工资少是少了点,不过也轻松,就中午和晚上做两回大锅饭。” 金花嫂子惊喜道:“这么好,搁哪儿的活儿啊?” 余笙笑说:“就搁东头。” 金花嫂子意识到:“是你们家盖房子的那片工地。哎哟喂,我还说等海斌给咱两家的地上完药之后,我撵他过去给平搭把手哩。做个饭嘛,我趁着手就做嘞,还谈啥工资,也太见外嘞。” “那不一样。”余笙真诚道,“私底下咱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那工地上十来个人十来张嘴呢,而且一干就是小半年,总不能让嫂子白辛苦。” “你看你这…”金花嫂子不好意思拒绝,主要是她对这份工作很是心动。乡下农妇找个能混到钱的活儿可不容易。女人有了独立自主的经济来源,到哪儿都能扬眉吐气。“那我可答应啦。” “嫂子,你这是在给我反悔的机会吗?”余笙忍俊不禁。 金花嫂子拉住她,“反悔可不行!” 桑海斌回来给打农药的喷壶里加药水,听说了余笙招自家媳妇儿当厨娘的事,表态道:“给她那么多弄啥,一个月给她几十块钱就妥嘞,还一百五。你看她高兴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金花嗓子还在那儿自言自语的算着账:“一个月一百五,半年是多少?半年就有九百块,那咱们家小斌和小花上高中的学费都有着落嘞!哎呀呀,太好嘞!” 海斌和金花家的小花和小斌年纪错了不到一岁,姐弟俩在一个班念初中,明年都要考高中。姐弟俩都争气,学习成绩好得不相上下。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只能供一个孩儿上高中,海斌和金花嫂子还打算到明年看姐弟俩的成绩,让成绩好的那个去上高中。成绩差一点的那个干脆辍学在家算了。 余笙是知道这家情况的。她重生前,小花和小斌姐弟俩互相谦让,到考高中的时候都故意考得特别差,结果姐弟俩都没有考上高中… 海斌和金花俩人都是肯吃苦耐劳的那种实在人,他们自己吃亏可以,却不好意思去占别人家的便宜。他们家为了供养俩孩儿穷得再揭不开锅,也没有找桑平借过钱。桑平就是往他们家送钱,他们也不要,有骨气的很。平时吃的用的有来有往的互相借一下就算了,涉及到钱的事,这两口子可把得严得很。 金花嫂子拉着余笙迫不及待的问:“那我啥时候上岗啊?” 余笙:“东头已经开工了。这会儿临时的灶台应该也已经搭好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准备中午的饭。今儿的菜搁我们那院儿里呢,我得借辆三轮车拉过去…” 金花嫂子:“三轮车,咱家有!我推上咱就走。”走之前她还不忘对自家男人说,“海斌,后半天我就不回来嘞,中饭晚饭你自己搁家对付两口。” 海斌大声提醒她:“家里哪有饭!” 金花嫂子:“那不是有泡菜么。” 海斌:“你就光叫我吃泡菜,想齁死我啊!” 金花嫂子努着眼睛看着他那喷壶,“你那壶里管够。” 让他喝农药!? 齁死他了还想毒死他,这臭娘们儿! 金花嫂子高高兴兴的跟余笙和云妮儿走了。 路上,余笙问:“嫂子,那工资你想日结还是月结?” 金花嫂子:“不着急。等活儿干完你再结给我。我要体验一下九百块钱都抓在手里是啥感觉。不怕你笑话,嫂子这辈子手里都没抓过那么多钱!” 余笙和金花用三轮车带着云妮儿一块儿把菜和面粉拉去东头。余笙做了那么多准备还是有欠考虑,到地方才发现一车子菜根本没法处理,主要是没地方清洗。 “这就难受嘞。”金花嫂子说,“平他们要是提前打一口井出来就好嘞。” 云妮儿指着十字落口的东南角。 东南角是一片菜地,靠近路边还有一座老旧的小木屋。木屋边上就是一口井。 “那有人家。我去问问能不能借用一下他们家的井。”余笙领着云妮儿过去敲木屋的门,敲半天没反应。 屋里似乎没有人。 一位精神灼烁的老婆子领着一个瘦小的男孩从外头过来。 “你们有事儿?” 余笙礼貌道:“大娘好,请问您认识这家的人吗?” “我就是。” 余笙轻轻拍了拍云妮儿,鼓励她:“叫奶奶好。” 云妮儿张嘴打了个嗝,但很乖巧的上前一步给奶奶鞠了一个躬又退到余笙身边来。 余笙对大娘说:“大娘,我是那边工地上的厨娘。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家的井洗下菜?” 木屋主人:“多大的事,直接用呗,还特意来说一声,你也太客气了。” 金花嫂子推着三轮车健步如飞跑过来。 “大娘,我们要借用好长时间哩。往后中饭晚饭你也别做了,我们趁着手把你们家的饭也做了。”她感觉自己有点自作主张了,转过头来请示余笙,“弟妹,你说可以?” 余笙笑:“可以。” 木屋主人姓彭,带的孙儿比云妮儿大一岁多。她那小孙儿叫段恒。 彭奶奶也给余笙她们搭把手做饭。 看到井边挂的生肉,段恒蹭到彭奶奶身边,偷偷的用手指了指肉,像是好久没吃过肉。 金花嫂子捡柴火去了。 余笙和彭奶奶在井边洗菜。她把粉条泡上,又去洗白菜。 掰白菜的时候,看到里面那么长一条青虫朝她探着头,吓得她大叫一声,跳起来把整棵白菜扔掉了。 “呀啊——” 彭奶奶和段恒被她这一下给吓懵了。 洗个菜能闹这么大动静的女子,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桑平打工地那头跑来,紧张的问:“咋啦咋啦?” 余笙一手抱头一手指着摔烂的白菜。 云妮儿过去把大青虫从烂白菜里捏出来,用力甩手把虫子丢远,还原地跺脚吓唬了虫子一下。 叫你吓婶子! 桑平轻声哄着余笙:“没嘞没嘞,云妮儿把虫子摘走嘞。” 彭奶奶才反应过来:“哎,虫子嘛。” 桑平笑:“我媳妇儿怕虫子怕得厉害。” 彭奶奶不以为意,“没事没事。我来洗菜。让你媳妇儿干别的去。” 余笙难为情的笑笑,“那彭大娘,这些菜就麻烦您了。” 彭奶奶摇头笑笑。她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娇气的小媳妇儿。 第30章 等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余笙在棚子底下的灶台边上切肉。小段恒目不转睛得盯了好久。除了他,还有好些人围观。不过大部分人看的都是那漂亮的小媳妇儿,就他盯的是那小媳妇儿刀下鲜美可口肥肉均匀的生肉片。 云妮儿也踮着脚趴在灶台边看婶子切肉,忽然听婶子说: “云妮儿,把你兜里的糖给小哥哥分一个。” 今儿从家里出来,婶子就答应她带两颗糖,多带一颗都不行。她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呢。虽然显得不情愿,不过云妮儿还是很听话的从兜里掏出一块糖伸手给小段恒递了过去。 小段恒生怕糖果掉地上一样,小心的接到手上。 “奶——”他拿着糖跑去坐井边洗菜的彭奶奶身边,剥开糖纸自己咬了一小半含在嘴里,把另一半糖果塞到奶奶嘴里。 云妮儿追过来停在小段恒面前,指了指他手里那团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糖纸。 小段恒以为她想把糖要回去,一紧张直接把含在口里的那半颗糖囫囵吞了,唧了几下嘴没品出一点甜味。那半颗糖果沉到肚子里。他用力呕了一下,一丝甜水都没带上来。嘴里没滋没味的,他刚刚吃的啥?他都怀疑他吃的不是糖。 看他把糖直接咽下又看他要把糖果吐出来,云妮儿目瞪口呆。 小段恒手足无措。 云妮儿转到他身后把他攥在小手里的漂亮糖纸扯了出来,展平糖纸又整整齐齐叠起来揣到口袋里。小手碰到口袋里的另一枚糖果,她犹豫了一下。 她把糖果掏出来剥开,自己留下糖纸却把糖果塞到了小段恒手里。 小段恒拿着糖果,愣愣的看着云妮儿揣着两张糖纸一蹦一跳的回到她婶子身边。他将糖果送到嘴边舔了一下,真甜~ “你把两颗糖都给小哥哥啦。云妮儿懂得分享了,云妮儿真棒~”余笙夸奖她,“晚上回去,婶子奖励你一颗糖。” 云妮儿仰着小脸儿,笑得比糖果还甜。 余笙耐心的教育她,“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别人给你的零食,没有叔叔婶子的同意,你可不能接。尤其是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不能碰,知道不。你要懂礼貌。别人送东西给你,你一定要说谢谢。别人跟你说谢谢的时候,你要说不客气~” 云妮儿耐心的听着。 把切好的肉用刀背搓盆里,余笙突然被一个面生的婆子抓住了胳膊。 那婆子笑容满面,好声好气的询问:“姑娘多大啦?家住哪里啊?许没许人家呀?要是没有人家,我给你说一户好人家。” 金花嫂子把她的手从余笙身上拽下来,“哎哎,你是弄啥的?” “张婆子你快起开!”彭奶奶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别见着一个长得俊的就拉住要给人家说媒。人家男的搁这边工地上干活儿嘞!” 张婆子悻悻然之中透着失望,“已经嫁啦…” “你自己长眼不会瞅啊!”金花嫂子指着云妮儿,把玩笑当实话说,“你看看人家闺女都多大啦!” 张婆子扭着身子踩着小碎步灰溜溜走了。 张婆子前脚刚走,桑平后脚就过来了。 他瞥一眼张婆子扭捏矫情的背影,轻声问余笙:“那婆子拉你弄啥呢?” 余笙抿嘴一笑。 金花嫂子在旁边笑着说:“那婆子要给你媳妇儿说媒哩!” 刷的一下,桑平的脸拉长了。 他小声埋怨:“都叫你不要出来了。” 余笙俏皮道:“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就不出来见人了。” 桑平忍俊不禁:“你看你还美上了。” 桑平张望了一圈,瞅见附近有一间医馆,一瘸一拐过去询问里面坐诊的老先生,“大夫,您这儿有口罩卖呗?” “有。”老先生打量他,“你要几个?” “就要一个。”看老先生把口罩拿出来,桑平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劳烦您把口罩揣我里兜儿,我手脏。” 老先生笑笑。 桑平揣着口罩回去,到井边洗干净了手,这才把口罩拿去给余笙戴上。 这么好看的媳妇儿,他可不舍得让别人看。 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美眸嗔怪他了好几下。桑平心情还挺美的。 “饭快好了,叫他们过来。” 桑平回工地去叫人。 一大锅白菜猪肉炖粉条,一大锅米稀饭和八屉子白面大馒头,馋的人直流口水。 金花嫂子高声唤道:“碗筷搁那儿呢自己拿。自己吃自己盛,吃多少盛多少。” 彭奶奶带着自家的碗过来。余笙往她碗里多拨了几片肉。 吃饭没坐的地儿。桑平来回搬了十几块砖头垒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墩儿给媳妇儿坐。 看云妮儿趴余笙腿上等着喂饭,桑平拉着她教训她:“你都多大了还让人喂,跟你说多少回不要靠你婶子身上。你咋就记不住嘞!” 云妮儿委屈巴巴,端端正正站好。 余笙隔空打他一下,“你冲小孩儿嚷嚷啥。她手端不住碗我喂她吃咋啦。” 大锅饭配大碗。云妮儿的小手根本捧不住那么大一只碗。何况碗边还烫手。 关于孩子自理能力方面的教育,桑平还是比较坚持自己的立场。他不容商量道:“你放那儿让她自己吃。我给她找个小高凳。” 桑平去附近借来了一把高凳和一把矮凳摆云妮儿面前。 云妮儿不敢过去坐。 余笙把两把凳子挪到跟前,她才敢坐过来。 一手拿馍一手拿筷,一口馍一口菜,云妮儿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桑平盛了一碗稀饭搁一边晾着。工地的弟兄端着碗坐过来撇话。桑平手挡在稀饭碗边,向他们表示不满:“你们动静都小点,带的土都扬到碗里来嘞。” “你看你那样儿,啥时候都没见你这么爱干净。”卫东调侃他。 “平哥自己不爱干净。但只要是嫂子的东西,他碰都不让碰。”说话的这个小伙子是桑平当兵的时候在部队收获的一个小迷弟,退伍回老家后就因为桑平的一封信,不惜跋山涉水大老远跑这儿来跟着桑平一块儿干。 小伙子叫向阳。人如其名,阳光开朗,是个向着太阳生长的俊俏小伙。 桑平的那只脚,就是因为这个小伙儿坏的。向阳一直记着他这份救命之恩,还发过毒誓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报答桑平的这份再造恩情。 大伙儿都吃饱后,金花嫂子发现两口锅和屉子里还剩些稀饭菜、馒头。毕竟今个儿头一回做,没把握好量。金花嫂子犯难了,拿不定主意去征求余笙的意见: “弟妹,那锅里还剩了些咋办?” 余笙看了一下,“剩的也不多。盛出来给小花小斌送学校去。哎,早知道带俩饭盒来了。” 金花嫂子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平家这媳妇儿是娇弱了些,但想的也太周到了。 向阳把自己的饭盒贡献出来,“嫂子,不嫌弃的话,我这饭盒你们拿去用。” 他这军绿色的饭盒还是退伍的时候从部队带出来的,有些年头了,外头一层斑斑驳驳的有掉漆的痕迹也有划痕,但里面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异味。 “那小伙子,谢谢你了。”金花嫂子说,“孩儿的学校就搁那条路的前头,我用了马上就带回来。” “嫂子,不慌。拿去用。”向阳转身去工地,笑着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打包了饭菜,金花嫂子骑上三轮车。 余笙撵上去,“嫂子,我跟你一道儿去。” “你回去歇着,我一个人就管送到嘞。”金花嫂子不愿余笙跟她一块儿受累。 余笙却执意:“青子今年考初中,我正好去看看那边的学校。” 金花嫂子拗不过,就把她和云妮儿捎带上了。 小花和小斌就读的中学叫河北中学,是河北沿十里八乡唯一的一所初中学校,距离桑树村比较远。小花和小斌住校,只有周末那两天才能回家。 金花嫂子把自行车骑进学校,停在宿舍外面。余笙正要下车去找宿管交流,可她脚还没挨着地面,就听素有铁肺之称的金花嫂子喊道: “小花——小斌——” 这两嗓子,响彻整座校园。 怪不得那天她搁桑平家院门里喊的时候,桑海斌在村外的庄稼地里都能听见… 小花和小斌一左一右从宿舍跑出来,看到自家娘亲都是喜出望外。这姐弟俩年纪错的不大,长得又怪相像,不知道的人猛地一看还以为他们是龙凤胎。 小斌出来后抱怨:“妈,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你那嗓门多大你自个儿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我们同学都搁屋里睡觉哩。” 意识到犯错,金花嫂子捂了一下嘴,赧颜说:“这不是不知道你俩搁哪个屋住呢么,要是知道,我就进去找你们嘞。再说你俩又不住一块儿…” 小花指着云妮儿,打断絮絮叨叨的金花嫂子,“妈,你看这小妹妹头上的小辫儿,怪看好。” 余笙把打包的饭菜拿出来,“那你去屋里把梳子拿出来,你一边吃,婶子一边给你梳头发。” “哎!”小花高高兴兴的跑回去,没多久就拿着梳子高高兴兴的跑来。 小斌抱着馒头边啃边问:“妈,明儿我跟姐就回去嘞,你今儿咋过来嘞?” 金花嫂子兴奋的告诉姐弟俩,“妈搁那头找到活儿嘞。搁你们笙婶子手底下打工哩,一个月工钱一百多嘞!” 余笙笑道:“你俩好好上,不用操心学费啥的。明年你俩要是都能考上高中,婶子给你俩一人一个红包。过年的红包也少不了。” 小斌扭扭捏捏。小花倒是大方,“婶子,我发现你跟大家说的不一样。” 余笙一边给她编头发一边问:“哦,是吗,大家咋说我的?” 小花:“他们都说你是大城市来的,眼光高,瞧不起我们乡下人。” 余笙笑盈盈的问:“那婶子在你眼里是啥样?” “长得特别好看,特别会打扮,文化又高,脾气又好。我觉得你眼光不高,你眼光高的话咋会嫁给平叔那样的人。我也不明白……哎哟!” 不等她话音落下,金花嫂子往她头上敲了一下,厉声为桑平辩护:“你平叔咋啦!在你眼里咋就不好啦!我跟你说你要是不争气,大了以后还找不到像你平叔那样的好男人哩!” 余笙笑:“你现在不明白,等长大了以后就明白了。” 第33章 刚才气氛正好的说 跟胡翠巧关系好的那两个小姑娘,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七岁,小的那个叫胡萍萍,大的叫胡小凤,都是胡庄的。跟笨嘴拙舌的胡翠巧不一样,这俩小姑娘能说会道的很。 在穷乡下,像她们这样大的姑娘老早就辍学在家,等到了年纪就嫁出门子了。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胡翠巧今年二十一岁,家里给她说了几回亲,都没能把她嫁出去。媒婆都嫌她外在条件不好不愿接她这份活儿。胡翠巧嫁不出去的更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她哥嫂不像样——胡庄的庄里庄外都知道。 一说起胡翠峰和杨氏的不好,萍萍和小凤坐这儿能撇三天三夜。 萍萍:“那一阵下雨,妞姐她哥嫂家的地窖没掩好,雨水漫进去把里头一堆白菜全沤烂完嘞。昨天晚上她嫂子叫她把烂白菜给你们拉来,妞姐不愿意。她嫂子还没说上两句就气得拿着擀面杖从灶房里冲出来打妞姐,嚷嚷着要妞姐把卖菜的生意转给她。妞姐本来都答应嘞。我跟小凤我们两家前天就跟妞姐说好嘞今个儿清早到我们家地里收菜,清早我俩半天等不来就往妞姐家找去。 她嫂子当我们面前跟我们说要钱的话就不收我们两家的菜嘞。当时我错点儿就跟她嫂子吵起来。那谁家地里的菜不是辛辛苦苦的种的,她那话说得好像都是她家的一样,要我们白送到她手里。妞姐看她哥嫂俩推着一车子烂白菜走嘞,知道他们肯定是往这边来找你们当冤大头,她才拽着我跟小凤又拉了一车新鲜菜过来。” 金花嫂子听着就生气,“她哥嫂咋那样的哎!” 余笙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啊…” 小凤往余笙跟前靠了一下,“姐,你脾气真好,不像是我们乡下人。” 萍萍说话也软乎了许多,“今儿过来的时候我搁老远看到金花大姐跟妞姐她嫂子对着吵,我看笙姐你说好些话都没跟他们生气。” 余笙笑说:“有啥好生气的。和气生财嘛。” 卫东拆她的台:“笙嫂子那是还没到气头上。她生起气来把平哥治得服服帖帖的。我搁一边看着都害怕。” 那天余笙吓唬桑平说要改嫁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 金花嫂子打趣他:“卫东,搁这儿坐的俩闺女都跟你一般大的,你挑一个带回家当媳妇儿呗。” 萍萍和小凤羞臊不已。这等花一样年纪的单纯姑娘最是经不得撩拨,说不定爱的种子就会在她们心里悄悄萌芽了。 卫东这个铁憨憨一句话就把那小芽芽连根拽起:“我不找乡下的,我等着笙嫂子给我介绍城里的媳妇儿嘞。” 金花嫂子翻他一眼:“你还不愿那个意,人家闺女还瞧不上你嘞!” 看卫东窘迫,萍萍和小凤靠一块儿吃吃偷笑。 余笙正陪他们说笑。桑平一瘸一拐过来跟她说:“刚吃完饭,别坐久了。起来悠悠。” 看她伸手过来,桑平说了句“等会儿,我身上脏”,就见他卷起左手臂的袖子,把露出来的结实胳膊递了过去。 余笙手挽在他光溜的胳膊上借了一把力站起来。 周围一圈人望着这边,对他们小两口露出蜜汁笑容。 上回拉住余笙要给她说媒的张婆子突然又出现,站在桑平边上用一种失礼的目光盯了一阵他的脚,继而抬头惊奇道:“你俩是谁介绍成的呀?” 余笙有些哭笑不得:“我俩没人介绍,是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张婆子似乎不解。 “互相看顺眼,就在一起了呗。”余笙补充,“中间还有一段过程。” 桑平没理那张婆子的脸,用胳膊捞住余笙往涵洞那边走。 张婆子跟了他们一段路,见他们爬到涵洞上面的铁道边,就没有再跟了。 呜——呜—— 绿皮火车呼啸而来,桑平帮余笙捂上耳朵,等到火车完全驶过去才松开手。 桑平对铁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都源于他那位曾经当过铁路工人的父亲。他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每年父亲坐火车回来,是他最高兴的时候。直到现在,他每次看到火车,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和期待。 他看着自己的脚,对余笙说:“他们都说我的脚没有以前那么瘸嘞。” 余笙早就注意到了,心里清楚那是空间灵气起的作用。她琢磨着,只要她每天坚持把空间的灵气用到他身上,还是能够让他的那只脚痊愈的。 余笙说:“每天泡脚,骨头才容易长好。” “嘿嘿,以前走正步,我这脚一绷起来生疼,现在一点儿也不疼嘞。” 说完,桑平有模有样的来回走了一段正步。 嗒嗒嗒,比他在部队的时候走得还有力量。 余笙忍俊不禁,“咋,你这脚要是好了,你还想回去当兵啊?” “我没有那想法。”桑平想法其实很简单,“等我脚好了以后,没人再笑话你老公脚瘸嘞。” 余笙嗔道:“你管人家笑不笑话,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桑平腼腆说:“我无所谓哦。这不是怕你在意么…” 余笙又嗔他:“你还是在意,你要是不在意,你能在意我在意吗。” 桑平装傻:“跟绕口令似的,我听不懂你说啥。” 余笙:“傻男人!傻老公!” 被骂了两句,桑平心里还怪甜的,嘿嘿傻笑了一阵。 余笙重新挽上他的胳膊。 突然来了一阵猛风,吹散了她鬓边的头发。 桑平抬手为她打理好,并摘去她头发里的一朵黄灿灿的油菜花,本想为她重新簪好,可那花儿离了她之后就被风儿带跑了。他那温厚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来到余笙的脸颊旁,粗砺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眼角和唇角,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润动人。 就算不簪那花儿,他媳妇儿也是顶好看的。 余笙向前一小步,踮着脚往他身前靠了过去。 桑平却在这时突然收手,“上头风大,咱回去。” 余笙脚后跟落地,红着脸羞羞的嗔恼他一眼。 刚才气氛正好的说! 真是傻男人傻老公! 第34章 大姑姐来撒泼 在灵气和灵泉的滋养下,空间里的植物生长的很快。不消一个月,余笙在空间里埋的苹果种子就长成了大树,绿叶茂密蕊花盛开。 前几天她进入空间,苹果树就是这个状态。按照苹果树的成长速度,这时候应该结果了。这都好几天过了,余笙撒在空间土壤里的鸡毛菜都长出来了,就是苹果树迟迟不结果。 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 清早,桑平一醒来,就发现余笙坐床边幽幽的盯着自己。 “咋啦?” 余笙爬上床,有些小兴奋,“平,你穿上鞋,我带你去个地方呗。” “那容我先起来洗个脸刷个牙…”话音未落,桑平就觉眼前的场景陡然变化,呼吸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空气和泥土的芬芳。周围净是仿佛能抓到手里的白色雾气。眼前还有一排果树和一小片菜圃。桑平惊奇不已,“笙,这是哪儿啊?” “就那天我搁院里睡觉,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醒来之后就发现我随身有个这样的空间。”在决定带桑平进入空间之前,余笙就做好了向他保留自己重生这件事的打算。她牵着桑平的手来到泉眼边,“这就是我每天给你泡脚用的水。有时候我做饭也用这个水。我舀出来多少,它自动就蓄满了。” 桑平慢慢接收着余笙向他传递的信息,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空间的存在。这个空间的出现超出了他们认知的范围,两个人都无法用科学的方式解释清楚。 桑平在自己有限的理解范围内做了这样一个解释:“我媳妇儿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女。上辈子我对你有恩,所以这辈子你带着这个空间下凡投胎为人报答我哩。” 余笙嗔道:“哪那么多怪力乱神。白蛇传、七仙女都不是你说的那样。” 桑平:“我媳妇儿可比白娘子、七仙女漂亮多嘞。” “少贫嘴。”余笙把他带到果树下,“我前些日子种的苹果树,我不懂种植就随手把苹果核往地里一埋就没管了,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就长这么大了,就是一直不结苹果。你快看看咋回事。” 看了一下果树的情况,桑平笑了,“没有授粉,咋会结果儿哩。就跟你那肚子里的小家伙一样,没有我播种授精,你以为你一个人就管弄出来?” 余笙红了脸。 桑平又留意了一下菜圃,“鸡毛菜长熟嘞,可以收嘞。鸡毛菜旁边种的啥?” 长长的鸡毛菜边上有一堆刚发芽的绿苗。 余笙往前瞅了好一阵子才答上来,“好像是番茄。” 桑平叹息:“你不会是把番茄种子往地里一埋,就那样任它生长。番茄可不是你那样种的,要松土起垄,这样番茄才长得好长得快。番茄花开了也是需要授粉才能结出番茄的。” 余笙强行给自己奶了一波:“授粉我知道,蜜蜂、蝴蝶嘛。” “笨女人,还得老公来。”桑平无奈又宠溺。 收了空间里的鸡毛菜,又给番茄起了垄,桑平才去东头那边上工。 金花嫂子来家时,余笙和她一块儿将新鲜的鸡毛菜装上三轮车。云妮儿自觉的爬上车,跟俩婶子一块儿出发。 刚过涵洞,她们就看见桑英在十字路口那边骂街。边上一堆人围观。 “你家的老大姐。”金花嫂子提醒了余笙一句,又把云妮儿小脸儿惨白的云妮儿抱下车拢到身边来,“云妮儿到大娘跟前来。你大姑要望你一下,大娘唾死她!” 桑英听同村的人说她家的老四在涵洞这边盖新房,马不停蹄的跑到这边来查探情况,正撞见来上工的桑平,便问了几句盖新房的事。还没说几句,她眼红劲儿就上来了,不客气的嚷嚷着等房子盖好她拖家带口搬过来跟老四家一块儿搭伙。 桑平当然没同意。 桑英不依不饶,见说不动桑平,就站十字路口骂起来,还一个劲儿卖惨,净往桑平和余笙身上泼脏水了。 桑平理都没理她。 看余笙打涵洞那边过来,萍萍和小凤跑去。 小凤:“姐,那女的谁哦?一清早就搁这儿嘞,一晌午净说你跟平哥的坏话。” 余笙苦笑了一下,“谁家还没有一两个糟心的亲戚了。那是我大姑姐。” 萍萍看着一车鸡毛菜眼里放光,“这鸡毛菜长得真好,水灵灵的。比我家种的都好。” 小凤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萍萍这才注意到余笙愁眉苦脸之状。 桑英也注意到余笙她们过来了。一看到云妮儿,她挥着手高声喊道:“云妮儿啊,大姑想死你嘞,快到大姑这儿来!” 知道的人,看出她是假装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当大姑的真的有多心疼自己那小侄女儿。 哪知道,桑英一喊云妮儿的名,小丫头张嘴就哭,一边哭一边往婶子身上拱,还没哭几声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看云妮儿不认她,桑英伤心难过坏了,眼里挤出两滴泪珠,坐地上拍着腿呼天抢地的喊:“你搁你叔叔婶子家这才住几天啊,就可得忘了你大姑嘞!你爹死以后,大姑养着你,一养就是两三年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可得把大姑的恩情忘的一干二净!小孩儿懂啥,肯定是大人教的!” 桑英手指着余笙。 云妮儿哭得越来越厉害,哄都哄不住。看大姑的手指过来,她直往余笙怀里钻。 金花嫂子往婶侄俩身前一挡,远远的一口浓痰唾过去。 “不给吃不给穿,连床都不让小孩儿睡,你可真是个好大姑啊!平把云妮儿从你们家接出来,小孩儿身上还没要饭的干净,连话都不会说。她婶子去年年底才嫁过来,跟平还没有自己的娃儿,带着云妮儿跟她哥把没人管没人要的俩小孩儿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亲儿子养!你这个做大姑的,还是俩孩儿的亲大姑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平家哪点儿对不起你了!” 桑英疾言厉色道:“盖新房子不让我住,他们就是对不起我!” 金花嫂子哼了一声冷笑:“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你好意思说出口!” 余笙抱着云妮儿过去,“大姐,你这是弄啥。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桑英的屁股和腿都在地上,她抬手指着余笙的脸,恶狠狠的说:“我就是要让这一片的人看你的笑话!我让他们笑话死你!我让你房子盖起来也不好意思搁里头住!” 第35章 不能让姐搁这儿一直闹 余笙两辈子加起来跟人大小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的脸皮儿薄又不虚伪,一有情绪就会浮现出来。 被桑英当众指着鼻子抹黑,她就是再生气也不会跟她对着争吵,就是觉得脸上有点难堪。即便这大姑姐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半都是子虚乌有的。 余笙好声好气对桑英说:“大姐,地上凉。那儿有板凳,咱过去坐。” “你少搁这儿跟我假惺惺的!你就是妖精的化身,我今儿就要在这些人跟前揭穿你的真面目!大家都来看看——”桑英一点儿不买她的账,腿蹬着手指着骂骂咧咧说,“云妮儿搁我家待得好好的,这妖女让我兄弟把小孩儿抱走。她懒得饭都不做,还不会下地干活儿,天天让我兄弟伺候她。咱们乡下哪有她这样的媳妇子!她连自己的娃儿都没有,咋会带小孩儿哩!天天哄着小孩儿说大姑这不好那不好。你们看看,云妮儿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会吃人的妖怪一样哭得跟啥似的!大伙儿来评评理——” 彭奶奶搁一边问:“你家男人死啦?” 桑英厉声恶毒的诅咒:“你家男人才死了嘞!” 彭奶奶:“我看你来占你兄弟的便宜,我还以为你家男人死绝了嘞。你想住好房子,让你家男人挣钱盖呗,你眼红兄弟家的有啥用。” 桑英指着她,“看看,看看,这都是被妖精迷惑住嘞!我爹娘死的早,都说长姐如母,我是我兄弟的姐就算是他娘,他不应该孝敬我啊!他盖好房子把我撇外面,就是不孝顺、不像话!” 余笙:“大姐,你是平的姐姐没错。长姐如母这话说的也没错。但你对平没有养育之恩,可当不了长姐如母这句话。家里困难的时候,你没贴过一分钱。云妮儿搁你家的时候,平还往你们家贴了不少钱。你跟大姑爷死死的把着钱,孩儿病了也不拿钱出来给看看。要不看你是平的亲姐姐、青子和云妮儿的亲大姑,我都不跟你来往。” 桑英又叫唤起来:“听听,听听,才嫁过来没几天就开始说大姑姐的坏话嘞!我这还是在跟前,我要是不在跟前,她指不定咋说我嘞!” 她一直歇斯底里的叫骂,再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云妮儿趴在余笙的肩头上放声大哭,小小的身躯里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哭得撕心裂肺比大姑的骂街声还大。 她抱紧余笙的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哀求:“婶子,别送我…回大姑家去!大姑…孬!她…狠打我!不让我…上桌吃饭,不让我…上床睡觉…” 余笙不禁红了眼,一边安抚她一边哽咽道:“云妮儿不哭啊,婶子知道你心里委屈。婶子以后走哪儿都带着你,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看把小妮儿可怜的!”彭奶奶深受感染,湿润的眼角淌下泪水。 桑平拿着一块砖过来,“大姐,你回你家闹去好呗。” 桑英看他手里的砖,双眼狠狠一瞪,声嘶力竭道:“咋,你还想打我啊!你打你打,给你打!” 她把脑袋拱到桑平手上的砖头边。 那砖头是桑平要干活儿用的,他过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 桑英这副找打的样子,还真容易让人误会桑平是专门拿着板砖来教训她的。 “姐,你看看你像啥样子!”桑平把砖丢一旁。 桑英爬回去捡起砖,照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没想到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那板砖挨着她的脑门一下被拍成两半。 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余笙吓一跳,捂着云妮儿的眼睛退远。 桑平又去搬了一摞砖放桑英跟前,“砖给你拿来了。你接着往头上拍。一块拍不死,你用两块。拍两块你还死不了那就三块。我这儿有的是砖头。你千万别为我省。你真把自己拍死了,我送你回你家门上,也省的你自个儿回去嘞。” 桑英手按头上摸了一手血,脑袋又疼又昏,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顺势往地上躺倒,胳膊扑腾两腿乱蹬,要死不活的叫嚷: “打人咯!杀人咯!我就是死了做鬼也要缠着你们,叫你们家宅不宁!” “我们没做过亏心事,才不怕你这个胡搅蛮缠的恶鬼找上门。”桑平摘掉有些破损的脏手套,掐着云妮儿的后颈把她从余笙身上拎下来。“跟你说多少回,别往你婶子身上靠,别让你婶子抱。” 响起那天叔说要把她送走的话,云妮儿吓坏了,手脚一通乱蹬,哭叫着“我不走我不走”。 桑平把她抱怀里,用脏手套擦她脸上的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脸的红色砖灰。“不听话就给你送走。你看你哭得可怜的。你婶子又没像你大姑那样亏待你,你有啥好哭的。” 云妮儿抽抽搭搭的说:“我…听话!” 一看云妮儿那大花脸,余笙哭笑不得的埋怨桑平:“你看你把她脸弄的。” 桑平捏了一下云妮儿的小鼻尖:“乡下丫头又不怕脏不怕丑。别人家像她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还搁泥坑里打滚着哩。” 云妮儿破涕为笑。 看一眼还在那儿骂街的大姑姐,余笙愁眉不展,“不能让姐搁这儿一直这么闹,那么多人看着哩,影响不好。” “我想办法。”桑平把云妮儿放下,去工地把向阳从高架上喊下来,指着桑英附近的三轮车,鬼头鬼脑的交代了他两句:“你去把我姐的三轮车骑到桥那头。车子放下,你跑回来。” 向阳对桑平的话遵若圣旨,从来不问为啥。他过去把三轮车骑走。 看他骑了一段距离,桑平对着桑英那边喊了两声:“那谁家的三轮车,叫人骑走嘞。三轮车上还绑了一条黑绳。” 桑英一听,直挺挺的坐起来,往她来时停放三轮车的地方望去,没看到车子,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跑到路边,瞅见那大小伙子蹬着她家的三轮车往桥那头去,顾不得拍身上的土擦脸上的血,一边喊“偷车子啦”一边追上去,跟装了一对飞毛腿似的,眨眼功夫就追着车子跑远了。 第36章 我还就不怕让人笑话 桑英追到自家的三轮车,并没有立刻拐回。她扶着车把脑子一动眼睛一转,骑上车往下榆村的郭家去了。她这个老大姐得好好跟老幺妹说说老四家的事。 桑英着急忙慌的把桑丽丽从郭家接来了。 桑丽丽可不是因为三哥家盖房子的事过来的。她是来为老大姐打抱不平的。 “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不管咋着,你也不能拿砖拍大姐啊!”桑丽丽一来就跑到桑平干活的木架子下面指责他。“大姐脸上血渍拉乎的,来我们家的时候错点儿把我婆子吓晕过去!” 桑平在上面说:“大姐说的话,你听听就行嘞。你要是信了,就说明你蠢。” 桑丽丽有些生气,望了一下木架前的红砖墙,愠怒的目光仰落到桑平身上,“早就听说你要盖房子,你盖之前跟我们商量一下诶。一声不响的就把房子盖起来嘞。还让三嫂跟你一块儿忙活…” “我跟你们有啥好商量嘚。我又不跟你们过日子。”桑平不假思索道,“咋,你也想等房子盖好拖家带口搬过来跟我们一块儿搭伙过日子?” 桑丽丽仰头说:“谁要跟你们一块儿住哦!我公婆家的房子都好好的。我就是搞不懂啊,家里的房子住得好好的还花钱盖新房子。你们手里那点钱攒住不行啊,等你们造完了我看你们花啥!” “你懂个屁!”桑平停下手里的活儿,蹲在木架板上居高临下望着她。“要不是为了给你添嫁妆,我早把房子盖起来也早半年把你三嫂娶进门嘞。你自己说说你耽误了我多少事。你跟着大姐一块儿来伤我的心,你对得起我么。” 桑丽丽羞愧不已。 那一年她风光大嫁,全仰仗三哥把所有东西都置办得妥妥贴贴。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下榆村的郭家,至今在婆家都有面儿的很,成为众女子羡慕的对象。因为这些,婆家的人在外人面前也很有面儿。这就是一荣俱荣的道理。 就在她无言以对时,桑平又说:“就这一片,你随便拉个人问问,今儿大姐咋搁这儿闹嘚,谁都能跟你学上一两句。” 桑丽丽扭捏起来:“三嫂哩?” 桑平绷着脸,“找你三嫂弄啥?” 桑丽丽软声说:“来都来嘞,我看看三嫂嘛。” 桑平直接撵人:“没事你就哪来的回哪去,她可没功夫搭理你。” 余笙惦记着给空间里的果蔬授粉的事,今个儿看到油菜花田里有好些只勤劳的小蜜蜂光顾,就带着云妮儿去抓。 彭奶奶却告诉她,这些蜜蜂大部分不是野生的而是附近的蜂农养的。 余笙就求了彭奶奶带她去拜访蜂农,打蜂农那儿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瓶蜂蜜和一块蜂蛹巢,一回来就看到桑平在和桑丽丽拌嘴。 看到三嫂回来,桑丽丽撇下三哥。 “小姑~~”云妮儿朝她飞奔过去。 桑丽丽惊喜不已,抱着小侄女原地转了两圈,“云妮儿会开口说话啦!” “丽丽。我这几天忙,也没顾得上去看你。我正盼着你来呢。”余笙顾不得放下东西,就拉着桑丽丽往医馆去,让医馆姓孔的老先生给小姑子把脉。 先前孔老先生给开了二十天的药量,桑丽丽一顿都没落下吃得就剩最后两副,本就想着这两天过来一趟。 孔老先生:“情况好多嘞,但是药还要接着吃。” 桑丽丽乖巧说:“一直吃着呢,就剩两副嘞。我婆子都说我吃了那个药以后脸色好多嘞。” 孔老先生:“你这个还没来月事,那我不给你开多,再给你开五天的,加上你剩的那两副,刚好一个礼拜的。吃完就先停一阵子,这个月你要是没来那个,就过来找我。” 桑丽丽感觉到好事马上降临,心中满是迫切和期望。她拉着余笙的手问老先生,“那我三嫂情况咋样?” 孔老先生笑:“她精神得很。天天往这头跑,搁我眼皮子底下转悠。” 听先生这么说,余笙不大好意思,桑丽丽却是安心的很。 今儿的这五副药,孔老先生少要了她们几个子儿,不过在她们要走的时候又把她们叫回来。他看一眼余笙一直捧在手上的那罐蜂蜜,用手指头敲了敲案上的茶缸。 余笙心领神会,笑着过去往老先生的茶缸里倒了些蜂蜜。 “倒的有点多,您再往缸子里头添些水。”听先生应了一声后,余笙又说,“孔先生,我小姑子这胎要是能保住,小宝宝落地那天我给你包红包。” “她先怀上再说。”孔老先生古灵精怪的向桑丽丽摆了一下手,“为了我这个红包,你回去可要跟你老公加油干呐。” 桑丽丽羞臊坏了,低着脸拉着三嫂往外走。 “急着走弄啥。”孔先生又叫住她们,提着壶往茶缸里添了水,期间说道,“小余,我看你这小姑子是个好样的。你那大姑姐真是让人没法说——” 桑丽丽脸一变,拉紧了余笙,“三嫂,是不是大姐欺负你嘞!” 余笙:“没有没有。” “大姑姐上午搁这儿闹多厉害,旁边的人看着都生气。幸亏小余是个脾气好的,这要是换个人还不一定能受的住。关键是你嫂子有着孕哩,万一气坏身子动了胎气咋办。”孔先生这话是对着桑丽丽说的。“我看你是真心疼你嫂子才多嘴跟你说这些话。你跟你们家老大姐毕竟是亲姊妹好说话,可别让她再搁这儿闹嘞,好好劝劝她。” 这会儿桑英还在外面的路边坐着呢,守着三轮车,对每一个经过的人虎视眈眈。 姑嫂俩坐外面说了今晌午的事。桑丽丽才知道大姐那一头的血是咋回事。 小姑子脾气一上来,冲到大姐跟前耍嘴。余笙拦都拦不住。 “到门上就搁我面前哭,说你那头上是三哥拿砖拍的,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为你来这儿找三哥说理!给你耍得团团转,我真是蠢!” 桑英跟她对吵起来:“你为我?说的好听!你要是为我,你早把我带医院看去嘞!” 桑丽丽恼火:“我要送你去你不去嘞,非要拉着我过来看三哥地头上盖的房子!咋,房子没盖到你家地头上,你不乐意了是!你不乐意也没办法。三哥的房子盖起来,跟你一块砖头的关系都没有!” 桑英站起来拿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丽丽,我还就跟你说,你三哥盖的这房子就该是我的!你出门子的时候,他贴那么些钱给你,你是风光嘞你是得意嘞,你们想过你姐没有——”说到这儿,她还把自己说委屈了,红着眼流着泪讲着自以为是的道理。“姐出门子的时候带的嫁妆还不到你的百分之一,老四他就该拿这个房子赔偿我!” “我呸,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你非要跟我说这个,那我跟你算算,三哥娶媳妇儿的时候,你给三哥随钱了没有?一分钱没随,还觍着脸去吃席,也不怕桌上的人笑话你!”桑丽丽叉着腰不遗余力的继续怼,“都是长辈往小辈身上贴钱,你光想着家里所有人往你身上贴金!你嫌你出门子的时候带的嫁妆少嘞,那你去爹娘的坟头上说去,你找我三哥要算啥!我三哥是你弟弟不是你爹!再说是你看不上爹娘给你介绍的对象,把自个儿贴薛大海身上的,挺着肚子带着货嫁过去的时候你还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想爹娘倒贴多少钱把你嫁出去?你自个儿找的罪自个儿受去,别来殃我们!” 桑英气得脸红脖子粗,突出来的眼泡子怪吓人。她头一伸就要往桑丽丽身上撞。 桑丽丽敏捷的躲开。 桑英一怒之下爬到工地最高的那个木架上,对着底下的人扬言说道:“我还就不怕让人笑话嘞!不让我搁里头住,我让你们盖不了房子!” 第37章 以为她花的都是你的钱 桑英叉着腰站在高高的木架上俯视众人,还以为自己多霸气。 余笙在下面说:“大姐,上面不安全,你下来呀。” 桑丽丽出言阻拦:“三嫂,你别理她。爬那么高,最好掉下来摔死她,摔不死也摔残她。她不是老笑话我三哥走路的姿势难看么,还跟人有模有样的学,摔坏她正好不用学嘞,也让别人好好笑话笑话她。自家兄弟落难,她不关心还高兴得不得了。真是没有见过这样当姐的!” 听到老幺妹这话,桑英心中一惧脚下一软木架受力不均开始摇晃起来,险些重心不支一头栽下去。她神色一慌,忙稳住身子,坐到木板架上,觉得安全了之后心里又生出些底气来。 桑英对着老幺妹的脸啐道:“你就咒我,我要是真因为你这话摔残了,我让你养我一辈子!” “谁稀罕养你,你叫谁养去!”桑丽丽再不理她,回过头来对余笙说,“三嫂,你别跟她置这闲气,你身子要紧。” 桑英在上面指着在她三轮车附近晃悠的人,又歇斯底里的说:“你们谁敢偷我车子,我让你们赔一百辆!” 余笙真是头大。重生前那时候家里盖平房,也没见她这么上门闹。大姑姐眼界高可瞧不上普通的平房,还就只看得上楼房洋房。之后桑平转战别的地方,她多少年不联系,听说桑平发达以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弟,于是不远千里跑去找桑平,开口就要大别墅,闹得最后两家彻底不来往了。 大姑姐能狠心到啥程度,为了一己私欲,她按着余笙和桑平儿子的氧气管威胁他们。那一幕,余笙至今都忘不了。那时候要不是桑平和保镖拦着,她都上去跟大姑姐拼命了。 余笙想儿子了,想的心绞痛。 她轻轻按着小腹,暗暗发誓:宝宝,这一世妈妈一定让你健健康康的成长! 看余笙落泪,桑丽丽吓一跳,手慌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三嫂,你哭啥。为我姐那样的人,不值当!” 余笙这眼泪,可不是为了大姑姐流的。 桑平过来揪开桑丽丽,把余笙带油菜花田去。余笙坐花田边的石墩上,眼泪咋也收不住。桑平蹲在她面前,看她哭得越来越伤心,把摘下的手套往她脸上擦,一看手套那么脏忙又丢掉,手足无措的撸下一把油菜花要往余笙脸上抹,把花瓣都沾她脸上了。 “我姐那样的人,她要闹,你让她闹去。你理她弄啥,你理她就是给自己找气受。”怕惹媳妇儿更伤心,桑平说话都是轻轻的。“你看你把自个儿气难过的。” 余笙哽咽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啥。”桑平苟着头看她,“难不成是因为昨天搁铁路那边我没有亲你的嘴…” 余笙羞愤的跺脚,抬起泪眼嗔恼他,看他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才意识到他是故意提这事儿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娇嗔道:“你就气我,气死我就是一尸两命…” “呸呸呸。”桑平截断她的话音又柔声道,“可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你娘俩真要没了,我还得上阎王爷那儿去要你娘俩。” “噗嘿!”余笙笑了。 上辈子可能是因为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没觉得这个男人有多喜欢她。重生之后,她才切身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疼宠和爱护,也很后悔当初他在外面打拼的时候她没有给予太多支持和陪伴… 小段恒和云妮儿在不远处偷看。 小段恒笑话了一句:“你婶子这么大人还哭鼻子。” 云妮儿恼他一眼,“你,这么大,还尿床!” 小段恒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我…” 他想否认都没底气。他昨天尿湿的床褥还在他家木屋门口晒着呢。铁证如山,不容他狡辩。 中午。 大家都围在灶台边上吃饭。 就桑英还在工地的木架高高在上的坐着,伸着头张着嘴眼巴巴望着人家碗里的饭菜馋的直流口水。她现在是又饿又渴身上没劲儿了,不然还在上头叫唤呢。 郭小军骑着三轮车来了,胸前挂了个包。 “平哥——”他把桑平叫到跟前来。 桑丽丽也跟着过去了。 郭小军把胸前的包摘下来递桑平手里。 桑平有些懵:“这是啥?” 郭小军:“今儿才听说你已经开始盖房子,我妈怕你盖房子钱不够,让我送五千块钱过来。” 一听这话,桑平连包都没打开直接原封不动推回去,“我盖个房子还要你们给我贴钱,那我这么些年搁外面白混嘞!拿回去!” 郭小军伸头往工地上望了一眼,“你这房子盖那么大,你手里的钱管够呗?” “房子是你笙嫂子要盖的。她出钱,我就出个力。”桑平把包挂回到他脖子上。“拿好。一个人带这么多钱来,家里也真放心你。” “这有啥不放心的。”郭小军补充强调,“我又不是小孩儿嘞。” 桑丽丽拉着桑平的胳膊,表情惊讶小声问道:“三哥,我三嫂恁有钱啊?” 桑平扒掉她的手没好气说:“你以为嘞。” 桑丽丽扭捏着不自然道:“我还以为她花的都是你的钱。” “那我挣得钱都是给她花的。”桑平理所当然说了一句又补充道,“你三嫂嫁过来的时候带过来一些。反正我们盖房子钱是够了。回去让你婆子别操心这个。钱带回去攒着。将来小军要上学,你跟正军有了娃儿以后,那有你们花钱的时候。” 桑丽丽捂了一下郭小军胸口的包,撇着嘴对桑平说:“那到时候房子盖起来,你们住进去,可别说我们家跟大姐他们家一样没贴你们啊!” 桑平哭笑不得的撵他们走,“小军,赶紧把你嫂子这个烦人精带回去让你哥好好收拾!” 郭小军脸扭一边偷笑。 桑丽丽不愿走,“三嫂收拾不住咱大姐,我得留这儿。大姐啥时候走,我啥时候走。” 桑平向郭小军胸口装钱的包望了一下,暗示他们说:“先把东西带回家,哪怕明儿再过来哩。你也不想想,我能让大姐骑你三嫂头上起吗?” 郭小军说:“嫂子,咱回去。带这么多钱搁身上,我怪心慌的。要是不见了,我回去咱妈肯定打断我的腿。我明儿再带你过来。” 桑丽丽望了一眼工地木架上的桑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小叔子先回去。不过,在走之前,她给桑平提了个醒:“我婆子拿钱这个事,你跟三嫂说说呗。我不好意思说哩。” “得得得,你不就是想你三嫂记住你们家的好么。那你对你三嫂不好的时候,她心里还不是记挂着你的事。”桑平说。 桑丽丽发自肺腑的由衷道:“三哥,你别怪我矫情。我没想去占谁的便宜也没想讨谁的好。嫂子嫁过来的时间毕竟不长也没往我们郭家去过,我就想让她知道我们郭家的人跟薛家的不一样。” 郭小军往工地上望,“平哥,要不我跟我哥过来给你搭把手盖房子。” “你好好学你的习。你哥除了穿网兜还会其他的啥。他来了我还得费半天功夫教他。有那时间我一面墙都砌起来嘞。天天有人跑工地上问我招不招工。我这不缺人手。”桑平回身喊道,“笙,把丽丽的药拿过来——” 余笙带着孔老先生给桑丽丽开的五副药和剩的半罐蜂蜜过去,听桑平说郭小军拿钱来顿时感动不已,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跟桑平一起把人撵回去了。 桑丽丽跟小叔子一走,桑英从高架上爬下来了。她径直往灶台边上去,手伸到屉子里要拿馒头。 啪!金花嫂子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麻溜的把馒头和剩饭剩菜打包在饭盒里。 “我看你真是占便宜占惯了,谁的便宜你都想占!这都啥时候了,你还不回你家去做饭给你男人、孩子吃。别这儿的房子没赖到,那边薛大海连他家的门也不让你进嘞。” 桑英神色悻悻然,“我吃我兄弟家的住我兄弟家的,跟你有啥关系!” 余笙过来说:“大姐,你赶紧回去。你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家里俩小孩儿啊。小富贵太皮了,你得好好管教他…” 桑英蛮硬的打断她:“我咋管教我家小孩儿那是我的事,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你听不进去就算了。”余笙在心里叹息。 桑平把余笙拉走,“别理她。让她一个人闹去。我倒要看她能坚持到啥时候。” 第38章 等着砖头掉下来再砸一下是吧 有些人的毅力总是会体现在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桑英还真是有毅力,每天坚持来涵洞这头报到,比很多上工的人还准时。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真的拖家带口来了。 这几天,她来的时候都带着她那八岁半的儿子薛富贵。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还在上学,可薛富贵天天在外头跑着玩,不识字也不会算数。 薛家也不是没送他去学校,可这孩子实在是太皮了,家长老师都管教不住。为了不影响其他孩子的上课情绪,学校无奈只好将他劝退。薛家给他换了一所学校,还是一样的情况。 云妮儿在薛家时就没少受他欺负。 在乡下,像薛富贵这样的活跃分子在孩子堆里反而最有号召力。他跟着桑英到十字路口这儿来没两天就和这一片的小孩儿混熟了。 他喊不来云妮儿一块玩,就到处跟其他小孩说他这个小表妹以前搁他家的时候咋样咋样。 云妮儿不稀罕理睬他,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跟着婶子学背诗。 看到薛富贵领着一帮小孩儿往工地上的砖垛中间去,余笙忙起身喊住他们:“富贵、段恒,你们别往那儿去。到这边来玩。” 薛富贵停在砖垛边望了她一眼,随即不以为意的对小伙们道:“别理她。咱们爬上去比谁尿的高尿的远。” 一看薛富贵要带着小孩儿砖垛上爬,余笙有些急了。 那砖垛上垒的砖头看着挨得怪紧实,实际上都是没有砌起来的备用砖头,手往上面一抓就能把上面的砖头扒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砖头掉下来砸身上,能把下面的人砸出事来。 彭奶奶把小段恒喊了回来。 其他几个小孩儿还跟着薛富贵屁股后面。 薛富贵往砖垛上攀时被一只手拎了下来。 “小舅!” 桑平把他丢出去,“你还知道我是你小舅啊!” 余笙还没到砖垛那边,就看到小富贵被桑平赶了出来。 桑平瞪着眼呼喝几声,把一帮小孩儿吓跑,往薛富贵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踹的一脚。 薛富贵捂着屁股往他那只脚上看去,笑哈哈的说:“你这个瘸子脚上还怪有力量哩。”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我看你就是欠打!”桑平抬手作势要扇他,这才把薛富贵吓到一边去。 余笙往桑英那儿喊了一声:“大姐,你管管富贵!” 桑英上跟聊得来的几个姑婆一直嘚啵嘚啵,上下嘴皮就没歇着过。 “你管好你自己!”桑英呛了一句,转过头去继续跟那几个姑婆嘀咕,看那不高兴的脸色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啥好事。 余笙着实无奈,领着云妮儿回去,跟彭奶奶跟前的小段恒说:“段恒,可别跟哥哥到危险的地方去。那上面的砖头要是掉下来砸住人,可疼了。” 彭奶奶:“恒恒过来,你看云妮儿比你小都会背唐诗嘞,你也跟婶子学。” 小段恒骄傲说:“我也会背诗。床前明月光——” 他磕磕巴巴背了一首《静夜思》。 “你就会这一首。”彭奶奶笑话他一句,接着还借云妮儿刺激他,“云妮儿,你跟段恒哥哥说,你会背多少首诗嘞。” 云妮儿掰着小手指头认真的算起来,“二十…三首嘞。还会一首宋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都是婶子教我滴。” 小段恒吃惊的望着她。 云妮儿还在说:“加法减法我哥教我滴。乘法除法,我还没学会…” 余笙鼓励她:“云妮儿,那你把你会的教一教段恒。” 小段恒跟着云妮儿到一边学习去了。 彭奶奶看了一眼还在砖垛附近徘徊的薛富贵,受好奇心驱使小声问余笙:“小余,你大姑姐家的小孩儿这么大嘞,咋没送学校去啊?” “小孩儿不好好学,家里大人不好好教。”余生无奈,不想也没功夫去操心薛家那一大摊子破烂事。“大娘,小段恒六岁多了,也该上学了。” 彭奶奶往北头的小学方向指了一下,“去年我就送他去那边学校嘞。学校说小孩儿年纪不到也没受过专门的学前教育就让晚一年再来。今年再开学,我就上他去上学。” 余笙露出笑容:“那到时候咱们一块儿。” 彭奶奶不由得吃惊:“你要送云妮儿去上学啊!她才多大儿,六岁不到!” 余笙:“云妮儿聪明,学啥都快。今年我打算送她去学校试试。学校不收的话,我们大不了再等一年呗。” 彭奶奶恍然:“能送去上学也好,那你就轻松嘞,你肚子里不还有一个么…” 这回换余笙吃惊:“大娘,你咋知道啊?难道是孔先生?” 这一片的人,就医馆的孔先生知道她怀了身子。 彭奶奶露出蜜汁笑容:“这还用人说么。你男人成天紧张你,你就是坐这儿啥也不干,他搁工地上也不放心你,老往这儿打量,怕你跑了一样。你小姑子第二趟来还专门带了条毛毯盖你肚子上。这过来人一下就看出来嘞。” 余笙难为情极了。 就在这时,砖垛那边传来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小孩儿的哭声。 “呜呜啊啊啊啊,妈——”是薛富贵的声音。 两个小孩儿从砖垛中间跑出来,都是啥东西吓到的样子。 薛富贵的哭声还在继续。 桑英慌忙跑过去,惊恐的大叫:“噫,我的孩儿嘞!” 薛富贵估计是爬砖垛的时候把上面的砖头扒下来。掉下来的砖头砸到他身上,把他带倒在地上,在他手上胳膊上留下好几片擦伤,也在他胸口处砸处一片淤青。 桑英扶起薛富贵,不怪他不听大人的话,不怪他往危险的地方爬,却去怪砸他身上的砖头。她抓起一块砖挨个儿敲散落在地上的那几块砖头。 砰砰砰! “我的宝贝孩儿嘞,不哭了啊,妈打它们给你报仇。打烂它们!打打打,让你砸我的孩儿!” 那几块砖很快在她报复性的手段下被砸碎成了好几块。 薛富贵也是个奇葩,还觉得很有趣似的,一时忘了身上的疼痛破涕为笑。 余笙过去却被桑平拦在后面。 桑平指着薛富贵骂了一句:“活该!” 薛富贵又咧嘴哭起来。 桑英疾言厉色的向桑平发难:“你看你家砖头把我家小孩儿砸的!” “他自找的还赖我啊!”桑平指着被她砸碎的砖头,“我还没让你赔我家的砖嘞!一块砖一百块,你们毁了我八块砖头正好八百,拿钱!” “啥玩意儿,一块砖一百,你咋不抢去啊!”桑英跳起来骂,“想钱想疯了!” “明儿我就去上你们家门上要钱去!”桑平的话让人听不出一丝玩笑的味道。 桑英有些畏缩了。 桑平变本加厉的恐吓:“还不滚,等着砖头掉下来再砸一下是!” 桑英揽着薛富贵离开砖垛,一走远就开始骂骂咧咧,当着小孩的面扭曲事实,说是桑平和他身边的妖女故意让砖头掉下来砸她儿身上的,还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 余笙实在无语。 她拉着桑平,“平,你得跟大姐好好说说,让她好好管教富贵。” 桑平摘下手套,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自己家的事还操心不完嘞。谁有闲工夫去管他们家的。我姐啥样的人你也看到了,你让她教,她能给你教出个好样儿的。他们家的事也轮不到咱们管。” 余笙还没来得及接他这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不约而同望过去,看见云妮儿和薛富贵扭打起来。 以前真是没发现,云妮儿这小丫头虎得很啊,把薛富贵打得倒地上爬不起来。 俩孩儿因为啥闹矛盾? 还都不是因为薛富贵—— 他逮了一条长长的虫子,也不知道听谁说小舅妈怕虫子,顿时起了恶作剧之心,跑去把虫子放余笙的板凳上。 云妮儿看见了,过去揪着虫子扔远。 薛富贵把虫子捡回来又放板凳上。 虫子又被云妮儿扔掉了。 薛富贵又去捡,回来的时候打了一下云妮儿的头还把她推开。 云妮儿一生气,扑过去把他打倒。 薛富贵打不过,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喊娘找妈。 桑英忙跑过去把爱子拉起来,抬手就要教训云妮儿却打了个空。 云妮儿跑去叔婶二人身边寻求庇护。 桑英骂骂咧咧的牵着哭哭啼啼的薛富贵找过来,嘴上还没说几句手就伸到云妮儿身上。 “过来!让富贵打回来!” 余笙抓着她的手腕,“你想弄啥啊,大姐。” 不见她用了多大力气,看她轻轻一扭就把桑英连手带人甩到一边去了。 桑英张大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余笙。 “到底因为啥让你觉得我们家人好欺负啊?”余笙的声音很冷,眼底情绪一片凉薄。“天天还没完没了嘞。我念你是大姑姐我容忍你,我哪天不想容忍你,我让你不敢到我跟前来!” “嗨哟!”桑英冷笑,“你还厉害得不行!” 桑平得意的笑,“那我媳妇儿就是厉害得不行。” 桑英脾气上来撸高袖管,“那我今儿还真要见识见识!不给她点厉害,她还真不知道谁是这个家的老大!” 余笙:“云妮儿,去把灶台上的擀面杖给婶子拿过来。” 云妮儿向桑平看去,得到叔的首肯后才跑去把擀面杖拿来。 桑平往工地方向喊道:“向阳过来,你不是一直想看你嫂子露两手么。” 向阳兴奋的跑来,身后跟了一大帮人。 第46章 县长回信 牛油火锅底料连吃带卖,不到一天就回本了,数钱数到手软的桑丽丽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跟人夸她三嫂有做生意的头脑。 今儿的集快收摊时,桑平又陪着余笙转了一圈。余笙要买些种子,桑平知道她是想把种植空间弄得丰富一些。 “这些东西不用买多。咱又不靠这个发财。”桑平从来没有想过把余笙随身自带的那个种植空间往最大化的程度和方向去开发利用。 他虽然书念的不多,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懂的。余笙的这个空间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福祉,让更多的人知道的话就容易招致灾难。 “那一样一袋好呗?”余笙从地摊上拿起一袋菜种翻来覆去的看。“这种菜我好像还没吃过。” “那是黄心菜。”桑平扶她起来,“你别老蹲地上,你要哪个跟我说。” 桑平蹲地摊前,余笙扶着他的肩,指着上方角落里蒙尘的几袋花种。“那几包花种拿上呗。” “种那玩意弄啥,又不管吃。”桑平嘴上嫌弃,还是伸手把花种拿上。 余笙按了他一下,“你这人咋那么不懂浪漫呢。花儿多漂亮。咱俩认识那么长时间,你都没有给我送过花。” 卖种子的老板露出蜜汁笑容。 桑平耳根有些红,“花儿嘛,你喜欢我就给你种。你又没跟我说过你喜欢这些。” 余笙又往摊上指了一下,“那几袋草莓种子都拿上呗。” 桑平笑着埋怨:“你真的是,看着啥都想买,不管用不用得上。怨不得青子说你花钱厉害。” 余笙嗔道:“那还不都是你掏的钱啊。” 桑平厚颜笑道:“谁叫你找了个我这么好的老公。” 余笙笑骂一句:“要点脸啊。” 桑平付了钱后把种子装一袋掂手上,起身的时候顺势把余笙托背上,跟抬花轿似的一颠一颠往回走。 收工回去,桑丽丽和青子、云妮儿先到家。 桑丽丽催道:“青子,快去生火,这会儿把鸡炖好了,你们婶子回来就管吃。” 她拿菜盆去井边打水。 这时,有人在外面拍门并且喊道:“余笙——” 桑丽丽出去看是桑保文,顿时没好脸没好气,“你来弄啥呢?” “你嫂子的信,送我们办公室嘞,我给她拿——” 不等他把话说完,桑丽丽抢走他手上的信封,“好了,没你的事嘞。” 然后,她给桑保文吃了个闭门羹。 等余笙跟桑平回来,桑丽丽把信交给她。一家子都好奇到底谁给她来的信。 “是县长——”上回下雨桥塌之后,余笙上书渝县的县长陈情此事,并提出了加固河床修建大桥造福县民的建议。时隔一个多月,她今日收到县长的回信。看过回信里的长篇大论之后,余笙秀气的眉头紧紧锁住。 看她神色不对,桑平不禁问:“县长搁信里咋说?” “都是官腔话。”余笙不太高兴,“还批评了我这种越级上报的行为,建议我走正规渠道和程序,有情况先去找村委反应,再由村委上报县委,县委再往上报这样的。” 桑平表达不满:“那这啥时候是个头嘞。” 余笙想了想道:“也可能是我信里表述得不清楚,我明儿再给县长写一封信寄出去。喝了汤咱们出去溜达的时候顺路去村委那儿看看,跟村支书提一下这个事。” 晚上,他们到村委去,看办公室的灯亮着门开着,就直接进去了。 里面一股子浓浓的烟酒味儿,还要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 村支书叫桑才山,四十多岁,和他家那口子在这间办公室开了个小卖部和棋牌室。 “才书记。”桑平带余笙进来,看到才书记正跟桑保文说话。 才书记端着茶杯起来相迎,“你俩可是稀客啊。过来坐。” 桑平腼腆笑道:“才书记,咱出来聊。里头烟味大,我媳妇儿不适应。” 才书记笑说:“你媳妇儿怀了。昨天晚上咱们村就传遍嘞。” 到外面,寒暄了几句,余笙跟才书记说起建桥的事。桑保文也搁一边听着。 才书记听后问起县长咋给余笙回信的。余笙大致说了一下县长在回信里表述的内容。 才书记按着茶缸盖说:“县长信里说得对。你咋能越级上报嘞,你得先跟我们说而不是把我们这些干部当成摆设。你还是念过大学的,咋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余笙笑了一下:“才书记,情况就是我刚刚跟您反应的这样。” 才书记继续对她上纲上线:“你以为固河床建大桥是你一纸书信里写的那么简单的事啊。那河堤上的地,有的都还种着庄稼嘞,那都是人家的地啊。你就是去踩一脚,人家还不愿意你嘞,往人家地上铺东西,那地主还不得倒你家门上造反?” 桑保文附和说:“余笙,你说你一个平头老百姓管那么多弄啥。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还真想的出来给县长写信陈情民意,你这哪叫陈情民意啊,你这仅仅代表的是你自己。” 余笙不温不火道:“现在是现代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社会不是地主压迫农民的封建社会。每个公民都有监督、批评和建议的权利。” 啪!才书记猛地用力把盖子扣茶缸上。 “跟你讲道理咋都讲不通,你还跟我上纲上线嘞,自以为多念了几年书就能耐了是!”他指着余笙的肚子,“你有那多管闲事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好好相夫教子!” “才书记,我咋听着你那讲的不是道理,倒像是批斗我媳妇儿哩?啥叫她上书陈情仅仅代表她自己?她刚嫁过来家里又没有因为那条河涨水那座桥塌方死过人,她上书陈情还不都是为了那些受害的老百姓?你说你们这些人不是摆设,那你们咋想不着上书陈情这些事嘞?” 被桑平指责了一通,才书记脸上自然是不好看。 余笙把桑平拉到跟前,“才书记,你能坐到村支书这个位置上,说明你是个文化人。你好好想想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还是会给县长上书陈情。县长他要是日理万机贵人事忙,那我就上书市长。市长不管的话,那我就上书更高层的机关去。” 第49章 迟来的见面礼 下午,青子写完作业就带着毽子跑去玩了,还没多大会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看他情绪不对,正检查他作业的余笙问:“青子,怏怏不乐的,咋啦?” 青子郁闷道:“找不到人跟我玩。” 余笙凝神细听,听到巷口那边传来小孩子们的嬉笑和奔跑声,“外头不都是小孩儿么。” 咋会找不到玩伴呢。 青子:“他们不跟我玩。” 余笙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青子受排挤了。 这很有可能跟她有关。 小孩儿心思单纯,咋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就开始排挤青子了,那还不都是受家里的大人教唆的。 余笙内疚不已。 青子耸肩无所谓道:“谁稀罕跟他们搁一块儿玩似的。反正等那头的房子盖好,咱就搬走嘞。” 他本来也不是个贪玩的人。 余笙平复了一下心情,放下青子的作业本,“青子,你跟婶子到东屋来一下。” 桑青跟她到东屋,又在婶子的指示下脱鞋上床。 余笙站边上费力的掀开床边大木柜上的盖子,指着柜子的一角,“我扶着柜门,你帮我找找那衣服被子下面,应该有个这么大的妆奁。” 她一只手比划着。 桑青懵了,“啥玩意儿?” 他不知道啥是妆奁。 余笙:“一个木盒子,红色的。应该就在那边,你找找。” 那红木盒子是她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 青子半个身子探进衣柜里翻了半晌摸到了盒子的一角,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盒子拽出来,一下就被盒子油亮的光泽和精美的花样惊艳到了。 “好漂亮的盒子啊!”青子把盒子抱出来放床上,“还带密码锁的!” 云妮儿凑过来,小手摸着盒子,“好看。” 青子又起身帮婶子把柜门扣上。 余笙坐床边,拨弄密码锁,打开红木盒子。盒子里挂了两排勋章,还有一些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角落里还静静的躺着一台照相机。 青子纳闷:“婶子,你这么多首饰,咋不戴啊?” 余笙:“我不爱戴这些东西。” 青子嚼舌:“你不爱戴,你买这些弄啥嘞。净花冤枉钱。” 余笙哭笑不得的解释:“这都是从我外婆和奶奶的上一辈老人那里传下来的。以后没钱给你娶媳妇儿,我就把这些东西当了。” 青子嗫嚅:“我才不要哩!” 余笙笑着把里面的照相机和胶卷拿出来,又翻出一枚烙着平安二字的银锁坠子。 “婶子到现在还没给你俩见面礼,相机给哥哥,银锁给云妮儿戴上。” “这也太贵重了!”看云妮儿已经把银锁拿到手里了,青子打了一下她的小手,“云妮儿,把锁还给婶子,咱不要。” 云妮儿不舍的将漂亮的平安锁放余笙手里。余笙却执意的将平安锁戴到她脖子上。 锁上还有三颗同样是银质的小铃铛,轻轻一晃就叮叮当的响。云妮儿喜欢的不得了。婶子一给她戴上,她就不舍得脱下来。看哥哥伸手来要把锁从她脖子上摘掉,她小手护着锁躲到婶子怀里去。 桑青有些急了,“婶子,你快收回去!” “婶子可不想跟你说些煽情的话,怪难为情的。”余笙把照相机和胶卷放他手里。“这台相机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养的好还能用。婶子上学那会儿可用它在学校举办的摄影比赛得过奖的,你可别弄坏了。胶卷也省着些用。这边恐怕没有卖的,想买的话还要去城里。” 看青子把东西拿在手里一动不动,余笙又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把东西放回到盒子里。” 青子心里喜欢还来不及,自是不舍得放回去,“让你封起来放回去,还不如拿出来见见光!” 他自觉的把婶子的宝盒扣上放回到柜子里藏好,高高兴兴的把照相机挂脖子上拿着去隔壁院里找顺子,屁股后面跟了一帮小孩儿。一看到他脖子挂的新鲜玩意,大家都将家长的嘱咐抛之脑后,稀奇的凑到青子跟前。 “顺子,走,到我家照相去。” 正用铡刀给家里断奶色猪娃子铡草料的顺子站起来,俩小脏手胡乱往裤子上擦了擦,盯着青子脖子上的物件,眼里亮闪闪的。 “哪儿弄的照相机啊?” 青子得意的炫耀:“我婶子给我的!” “哇!”顺子跟其他小孩儿一样羡慕不已。 青子继续炫耀:“我婶子还拿它得过奖嘞!” 顺子讨好道:“那你给我爷奶和我照一张呗。” 青子:“成啊。” 一听说要照相,顺子奶奶赶紧收拾打扮起来。 顺子也洗了手脸换了干净衣裳。 青子给顺子和爷爷奶奶照了一张合影,“等你姐你爸你妈回来,我再给你们照几张,到时候让我叔把胶卷拿到城里的照相馆把片子洗出来。” 顺子笑说:“你这刚上手,就懂那么多,可以啊。” 青子得意洋洋,“都是我婶子教我的。走,到我家去,跟云妮儿一块儿合一张。” 青子带顺子回家,把其他小孩儿关门外头,给他们吃闭门羹之前,还发泄似的跟他们说了一句:“你们记住了,不是你们不跟我玩,是我不想跟你们搁一块玩嘚!” 余笙给院里的仨拍了好几张合影。 桑青告诉余笙:“我叔也有个盒子,没你那个好看,里面不知道装的啥宝贝。那回我就看了一眼,他就紧张得很。也不知道他把他那宝贝盒子放哪儿去嘞。我发现他那盒子的时候你还没进门嘞。” 余笙笑:“回头咱搬家的时候给他翻出来。” “云妮儿过来。”桑青把妹妹喊到跟前,手往她脖子上伸去。 小丫头以为哥哥要摘她的银锁,马上捂着锁跑开。 桑青好气又好笑。 “哎对,就是这样。以后谁碰你脖子里那玩意儿,你都不要给。你把锁塞到衣服里面去,别让人看见嘞。尤其不要给大姑看见。”他无比庆幸的对余笙道,“婶子,幸好你没把你那些陪嫁的首饰戴上。这要给她看见,那可不得了。反正她看见你身上有啥好东西,她都想要。” 余笙:“你大姑她打不过我。” 桑青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那你可是小看她嘞。只要是她看上的能带走的东西,她明着要不来就抢,抢不来就偷。她就偷过我妈的玉镯子。后来被发现,她宁可把镯子摔碎也不还我妈…” 讲完这些,青子半晌没再说话,低头摆弄着照相机,藏着心里的诸般情绪。 余笙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份沉默。 这是青子第一次跟她说起大嫂。她能感觉到,青子的心扉在慢慢向她打开。 第102章 宝贝盒子 东头的房子还没有完全装修好,起码能睡人了。主要的那几间房已经腾出来。桑平和余笙的卧室也已经布置好,开始着手把老房子里的东西往新房子里搬。 余笙在整理时发现了桑平的一些私人物品,从东屋衣柜下面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青子以前提过桑平的这个盒子,还说这盒子里头的东西是他叔的宝贝。谁都不让看,谁都不让碰。 余笙对这盒子里的东西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忍住了一探究竟的欲望没有打开它。 桑平搬了一趟后回来看到自己的宝贝盒子放在缝纫机上,不禁有些惊慌。 他捧着盒子,故作镇定的问余笙:“这里头的东西,你看啦?” “没有。”余笙看出他有一丝紧张,但奇怪的是这男人在听她否认之后竟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 几个意思? 他到底是想让她看,还是不想? 见桑平将盒子掀开了一条小缝,余笙忍不住伸头往里面探了一眼。 啪! 发现她伸眼过来,桑平一下把盖子扣上了。他把盒子抱怀里出去。 看他揣着盒子从东屋出来,桑青在一阵惊愕中直直的盯着那盒子。直到看着桑平爬上车连盒子带人一块儿藏起来,他也收回目光。 “婶儿,”桑青怔怔的问,“你把我叔那宝贝盒子翻出来啦。我找了好长时间哩。” 余笙:“搁柜子底下藏着呢。要把床挪开才能够出来。” 桑青好奇的问:“我叔那盒子里有啥,你看了没有?” 余笙跟他一样好奇,“将才他打开的时候,我望了一眼,好像是信。” 盒子里的信,都是谁写给桑平的? 来帮忙的向阳进来搬东西,听到婶侄俩的对话,忍不住加入进来,“信?啥信?” 桑青:“就是我叔藏起来的信。” 向阳觉得不足为奇。 “以前搁部队的时候,好多人给平哥写信,几乎每个礼拜都有。我还帮他收过一回信嘞,好像是一个叫——”他吃力的回忆了一下,终于从那段模糊的记忆中回想到一个无比清晰的名字。“一个叫刘念的给他写的信。” 刘念!? 向阳神经大条,没有察觉到余笙的异样。 桑青神经敏锐,注意到婶子的脸色阴晴不定。 某人要大难临头咯! 某人还无知无觉的躲在车里检查他的宝贝盒子呐,直到余笙突然出现在车边幽幽的盯着他手上的信和他手底下的宝贝盒子。 余笙的出现,吓桑平一跳。他手慌脚乱的将信塞回到盒子里,扣上盖子的时候还险些夹到手指头。 “一个人搁这儿悄摸的回味着呐。”余笙似笑非笑,说话也怪里怪气的,“是不是挺怀念人家妹子字里行间对你表达的那份炙热的感情。这么美好的东西,不拿出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桑平无措道:“这…这有啥好分享的。都是过去的嘞。” 余笙:“把过去的东西藏这么紧实,可见这些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多难忘。” 她重生前没见过这个盒子。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背着她把这个东西藏了一辈子,她心中就很不是滋味儿,总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第106章 有事相求 为庆祝乔迁新居,桑青请了一帮亲朋好友来暖房。 卫东够意思的很,提了一条肉来。他把桑平拉到一边,暗搓搓的问:“平哥,房子没盖起来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件事还作数呗?” 桑平:“我跟你说的事多嘞,你说的哪一件?” 卫东:“就是让我搁这儿摆摊卖肉的事啊。” 桑平恍然,“你准备好之后随时都能过来,地方给你留着嘞。” 卫东高兴不已,又提起一件事,“那你别忘了让嫂子给我找个城里对象……” “去去去!”桑平好气又好笑道,“你以为城里对象那么好找的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经多少劫难好不容易把你嫂子娶进门。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城里姑娘就心甘情愿钻你被窝里去啦?” “我知道啊。”卫东对这方面还是有一定觉悟的。“我这不就在攒老婆本呢么。等我卖几年猪肉挣上钱,我把我家那老房子推掉,请你给我盖房子。不用跟这儿一样,让嫂子给我设计个别的样式的。” 桑平半真半假道:“那我跟你说,我不贵。你嫂子的设计图可不便宜啊。” 卫东憨厚的笑道:“好说好说。” 看到才书记领着桑保文进来,桑平和卫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 这俩人咋跑来了? 桑青并没有请他们过来暖房。 桑才山跟逛大观园似的走哪儿看哪儿,正要往楼上去的时候被桑平拦下来。 “才书记,哪阵风把你吹我们家来嘞。” 才书记笑眯眯的说:“这不是听说你搬家,过来看看有没有啥要帮忙的么。平,你这房子盖的好啊。你可是咱们村第一个住上楼房的人。” 桑保文附和:“何止咱们村。十里八乡第一人。” 他们脸上挂的笑容如出一辙的假惺惺,指不定心里咋样想的呢。 桑平谦虚道:“以后家家户户都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我就是给大家开个头。” 才书记很不是滋味的笑笑:“我们上去看看,你忙你的去。” 桑平其实很反感这些人把家里当成公园一样乱逛。既然他是主人家,就该表现出主人的样儿:“我领你们去没人住的那几个屋看看。” 他走在前头,带着才书记和桑保文去看了楼上的几间还没装修的空房。 这房子确实好。才书记心痒难耐,支走了桑保文,和桑平说起悄悄话来。 他小声地打探:“平,你这房子盖起来,花了多少钱?” “那我还真没仔细算过。”桑平如实道,“材料都是我自己厂子里出的,还有一些是合作单位送的。请的人都是我自己手下的工人。” 才书记暗暗道:“你给我拿个准数。” 桑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带上装修费,算上设计图纸的话……恐怕得这个数。” 他给才书记比了个手势。 才书记不禁瞠目:“三万!?” “差不多。”桑平没有跟他多说。他看出才书记虽然被他说的这个数惊吓到了,不过一瞬之后他发现才书记又露出意动的神情。 他心里感到意外。之前他还真没看出来才书记是个有钱的主儿。 才书记起码是个万元大户。 为证实心中的猜想,桑平不着痕迹的探听他的口风:“你也想盖房子?将才卫东也跟我说他也想盖房子哩。” 才书记沉着的思考了一下,理智终究抵不过贪慕虚荣的欲望。“你先弄个设计图拿来给我看看。我中意的话,就找你商量盖房子的事。” 桑平现下确定才书记是个大财主了。 他不动声色道:“图纸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来的。你先回去好好考虑,把你的条件汇总起来写一份给我,我好根据你的要求设计。” “对,对。”才书记连声道,“这事急不来。” 桑平:“那是肯定的。花了钱总得盖个自己满意又住着舒坦的房子。快开饭嘞,走。咱下去边吃边说。” 才书记却是拉着他,用比之前都要谨慎的声音说:“盖房子钱的事,你可别外传啊。咱俩知道就行嘞。” 桑平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行。这个属于商业机密我肯定不会外传的。” 才书记放心的松了手。 桑平暗暗瞥了他一眼,心里纳闷不已。 才书记哪来恁多的钱? 桑平跟才书记下楼,看家里又多了几位不请自来的人。 吴氏兄弟带了礼来。他们做的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没有把吴兰兰带来破坏气氛。他们不只来庆贺这家人乔迁新居,也是对桑平有事相求。 今儿这场合这么多人在场,他们不该开口的,但吴亚军到底是忍不住。 吴亚军炫耀似的对桑平说:“平,我跟我哥也搞了个砖窑子!等手续办齐,年底我们的砖厂就可以开业嘞。” “那我提前恭喜你们。”桑平虽然不感到意外,却没想到这弟兄俩的动作这么快。 吴亚军:“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你可别推辞啊。” 桑平笑说:“我能帮上啥忙。” “你用处大的很。”吴亚军直言不讳道,“把你们厂子里的烧砖师傅借给我们使唤一阵子。等教会我们烧砖之后,我们再把人还给你。” “跟我要人?”桑平啼笑皆非,“我正用人的时候,咋可能把人借给你嘞。” “小气了。”吴亚军显得很大度的样子,“以后咱俩是同行嘞。你有啥事知会我一声,我肯定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办得妥妥的。我就要你做这点小事你都不答应,不怕伤兄弟的心啊。” “我还真不怕伤你的心。”桑平说,“你也别跟我称兄道弟的说话。你既然做上生意就该知道同行如敌国这话的意思。咱俩同行,最好不要有来往。” 吴亚军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不是。你这就要跟我划清界限嘞?” 桑平不留余地道:“肯定要划清界限。” 吴亚军悻悻然道:“你真是没义气啊。亏我还想着你,到时候让你在我们的开业仪式上参加个剪彩活动啥的。” 桑平还真不稀罕。 第107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热闹了一天,夜黑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躺在新房中的新床上,桑平翻来覆去咋也睡不着。 余笙被他折腾醒了。 黑暗中,她小声问:“咋?不习惯睡软床?” “不是的……”桑平含含糊糊否认,接着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催促,“没事。你赶紧睡。” 明显是有事。 “你跟我说说呗,不然我也睡不着了。”余笙一手环在他的腰身上侧身而卧。 桑平握着身上的那只手轻轻揉捏。 眼前的天花板如陷入混沌之中漆黑一片,他的心思浮浮沉沉实难安定。他轻叹一声疏散积压在胸腔的那股沉闷之气,缓缓开口道: “白里才书记和吴兰兰她俩哥都过来嘞。” 在余笙对印象里,才书记和吴氏兄弟二人似乎并没有啥交集。但是这三个人能让与她同床共枕的这个男人久久不能合眼入眠,八成是有足够让桑平耿耿于怀的异样。 “才书记先不说。”桑平继续道,“吴亚军跟我说,他们弄了一个砖窑子,要从我这儿要个烧砖师傅。” 余笙一怔。 吴亚军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桑平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身体绷了一下,不禁道:“你也觉得不对劲。” “我不知道你觉得哪不对劲。”余笙道,“就冲吴兰兰她哥说这样的话,我就觉得他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儿。烧砖师傅属于技术工人。张口就要师傅,他也不想想一个厂子里得花多长时间多少精力才能培养出一个正宗的烧砖师傅。” 跟专业的烧砖师傅比起来,桑平还欠些火候,但也算得上是一个中上等的烧砖师傅。从他入行以来对制砖烧砖就没有停止过学习和改进,确实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所以他深谙余笙说的那些道理。 桑平:“吴亚军他们连一个正儿八经的技术工人都没有就敢开砖厂,这不是瞎胡搞么。” 余笙:“让他们折腾去。别管他们的事。” 桑平从来没想过插手吴家的事。可能是因为词穷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心中不详的感觉太过模糊不清,他在意的事现在还无法向余笙言明。 桑平嘱咐她:“吴亚军他们再找来,我要是不在,你想办法打发他们,别跟他们然胡。” “嗯,知道。”余笙本来对吴家的人就没有好感。不用他提醒,她也会自觉的跟他们保持距离。她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才书记咋回事?” “他想盖房子哩。”桑平说,“我发现他有钱的很啊。他问我咱这房子盖起来统共花了多少钱,我跟他胡诌了一个数。他听了之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还说要盖个跟咋这差不多的房子。” 才书记有钱。他当然有钱。私吞了那么多家的补贴款,他咋会没钱呢。 余笙现在没有拿到他贪污的证据,就是有证据也不能到处宣扬。她得为身后的这一大家子考虑。 余笙:“你先稳住他。等舟大爷回来再说。” 算算日子,舟大爷上京有小半年了。他现在搁京里到底啥情况,余笙他们也不知道。她现在并不指望舟大爷能把修河架桥的事督促下来,只愿老人家孤身在外时一切平安。 桑平对着黑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他翻身的同时将长臂环在余笙的后腰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哄余笙入眠。 余笙的意识进入种植空间闲晃了一圈。空间里的作物又成熟了。 第二天早上,余笙带桑平进入空间采摘了一些果蔬,拿到了厨房里去。 新家的厨房比老房子那边的灶房宽敞了许多,挨着一个小后门。后门口就是洗菜的水池,还有一口打水的井。当初为了钻这一口井,桑平可费了不少功夫。厨房里的灶台上上下下贴着白瓷砖,看着干净简洁又大气。 桑平用昨儿剩的一点米饭烧了一锅米稀饭,又热了昨儿的剩菜,专门给余笙另开了个小灶现做了一道番茄炒蛋。 余笙早上吃的不多,对付两口不饿着肚子就行。 今儿没有集,街上冷清。 一日之计在于晨。吃了饭后,余笙带着锄头去把小红楼边上的地翻了一翻。 搁楼顶晾衣服的桑平看到她下田,站楼边上向下喊:“你忙活啥嘞。” 他快速晾完衣服下楼去,看余笙搁田里干锄地,不禁觉得好笑。 这小女人干起活来架势倒是有模有样的,但效率实在令人堪忧啊。 余笙直起腰来,“油菜收了之后就啥也没种嘞。我看这地荒着怪可惜的,想种点菜。” 桑平把锄头接过来,“荒着就荒着呗。你那空间里的又不是不够吃。” 余笙道出隐忧:“以后金花嫂子过来做饭,看见厨房里的东西时不时的突然多一点,她要是问起来,我还真不好说。都搁眼皮子底下,我这空间的事咋可能瞒得住呢。所以我想把空间里的一些东西挪到外面来,到时候谁问起来,咱也好解释对。”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事确实值得担忧。 桑平不禁埋怨:“人多就是麻烦。” 余笙:“小心些就是了。” 桑平抡起锄头开干,“这不用你忙活。你去看看俩小孩儿咋还没起来。” 桑青放暑假睡懒觉情有可原。云妮儿一向早睡早起,今儿却走了个例外实在奇怪啊。 吃饭的时候,余笙上去叫过一回。青子和云妮儿都在各自的房间睡得正香。 云妮儿的房门从里面反锁着。这是在她临睡前余笙特别交代她要做的事。余笙敲了了几下门,又搁门前喊了几声。云妮儿才睡眼惺忪的来开门。 “婶儿……”云妮儿刚睡醒,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 余笙把带上来的水杯拿给她,“云妮儿,今儿咋没有起早啊?” 云妮儿一口闷了杯子里的水,咳嗽了一下声音里才有了些精神,“那床垫了席子还软乎乎的,睡着可舒服嘞。我清早醒嘞又睡了一回。” 余笙忍俊不禁:“肚子饿了,去叫你哥起来吃饭。” 云妮儿去青子的房间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抱起隔壁下铺上的枕头一下把他砸醒。 云妮儿:“快起来吃饭。” 青子揉揉眼睛,看妹妹头发乱蓬蓬的还穿着睡衣,不禁觉得稀奇,“哟,云妮儿睡懒觉啦。” 云妮儿得意:“我那床舒服的很,特别适合睡懒觉。” “哎哟,那我要去试试。”青子抱着枕头下床,穿着裤衩就往外跑,钻到云妮儿房里去,撩开粉红色的蚊帐,整个人扑了上去,四肢不禁舒展开来。 果然舒服。 云妮儿气呼呼的追过来,“跑恁快,撵都撵不上!你给我起来啊,睡你的床去!” 青子跟一条咸鱼一样固执的瘫床上,“我就睡你这个床。” 拉又拉不动,推又推不走。云妮儿只好使出九阴白骨爪去挠他的脚底板。 青子怕痒,笑着叫着跟妹妹玩闹了一会儿,才回屋穿戴整齐到楼下去吃饭。刚填饱肚子就被叔叫去翻地。下地干活时他抡着锄头腹诽桑平。他好好的暑假就这样被叔各种使唤着消磨过去了。 第110章 散伙饭 桑平给小红楼边上的地松了土,准备搁这一片地里种越冬的白菜。 说到种植,就是发挥郭小军专长的时候到了。 看郭小军栽种的白菜秧之间几乎隔了半米距离,余笙忍不住提醒他:“会不会隔得太开了?白菜秧还多着呢。” 郭小军说:“就是要隔这么开的。别看白菜秧现在这么小,一旦长起来比卫东哥的水桶腰还壮。白菜叶子长开之后,就把这些地方占满嘞。秧子挨得太近的话,到时候白菜都长到一块儿去,叶子都挤烂嘞,品相就不好看嘞。” 余笙一愣一愣的点头。 “小军,你跟她说这些白搭。”桑平笑道,“你笙嫂子都不知道白菜种子咋来的。” 郭小军:“不可能。” 桑平:“不信你问她。” 郭小军看向余笙。 余笙红着脸摇头。她见过白菜种子。之前搁集上买过一袋白菜种子,她还真不知道那一粒粒的白菜种子咋来的。 郭小军:“笙嫂子,白菜花你知道呗?” 余笙:“这我知道。” 郭小军:“白菜种子就是从白菜花结果的时候采出来晒干的。” 余笙惊异。白菜花居然还能结出果实来。 他们正说着话,路南头来了一辆私家车驶到小红楼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中年男人。他似乎是被小红楼吸引住了,一下车就打量小红楼。 桑平把余笙留田边,独自过去和对方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有啥事?” 对方又望了一会儿,将收回的目光放桑平身上,“你好你好。这楼是你的?” 桑平说:“这是我家。” “去年我回来的时候还没见这儿有个楼房,今年我一回来,老爹老娘他们就跟我念叨这路边的小红楼。”他又将目光放回到了小红楼上并且由衷的赞叹,“盖得确实挺好。洋气的很呐。” 桑平笑说:“这房子是我媳妇儿设计的。我就是依葫芦画瓢照着图纸上的样式盖呗。” 对方跟桑平寒暄起来。 中年男人叫孟则诚,专门从南郊的孟家庄驱车过来看小红楼。 孟则诚说:“今年我回来,本来是打算给我老爹老娘搁县城里买一套房嘞。房子我都看好嘞,他们不愿意挪地儿,还成天跟我念叨小红楼小红楼的。我出来之前还跟他们吵一架。这下我得回去好好的跟他们二老请罪嘞。” 桑平说:“老人家么没啥讲究,心里就那点念想,搁家里养养鸡种种地。让他们搬到县城去住,他们哪里适应。” 孟则诚深以为然:“去年我接他们到我那去住,没住几天就吵吵着要回老家来。县城的房子也不愿意要,就吵着跟我要小红楼嘞。我现在真觉得给他们买套房还不如给他们盖一套这样的楼房孝敬他们。” 聊着聊着,桑平就和青子坐上孟则诚的车,往南郊的孟家庄去了。直到晚上,这叔侄俩才被人送回来。 桑平一进门,就看到于进搁厅里坐着。 于进忙起身,“平哥,才回来啊。” 桑平把青子推走,“你赶紧洗洗睡去。” 于进今儿搭向阳开的车过来,一路回来的姚亮和袁氏早早的骑车走了。 趁着桑平还没回来,于进去外面买了两瓶酒。买酒回来,他又坐这儿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桑平盼回来。 余笙下厨做了几道下酒菜。还搁厨房里忙活时,她对搭把手的向阳说:“等会儿他们要是喊你一块吃,你就说你困了。” 向阳懵懂的点头。 果不其然,酒菜摆上桌之后,于进装模作样的假意喊向阳上桌一块来吃。 按余笙嘱咐的那样,向阳借口闪人了。 把余笙送回屋里,桑平才下楼来上桌和于进一块吃。 于进给桑平倒满酒。 “平哥,咱俩先走一个。”于进先干为敬。 桑平不疾不徐的喝着酒吃着菜。他知道于进肯定是有事才主动来找他,他不催也不问。 直到于进自己忍不住先开口。 “平哥,你刚接厂子的时候,我就跟你一块儿干了。一晃三四年就过去嘞。” 桑平感慨:“时间过得挺快。” 几杯酒下肚,酒劲上来,于进脸色泛红。 “平哥,不瞒你说,吴亚军来找过我。”看桑平一点也不意外,于进就意识到他已经知道了。但是看桑平无动于衷,他内心有些焦灼,竭力尝试着用打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他,“为了让我跟他干,他给我开双倍的工资。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桑平说:“你想去你就去啊。我不让你去,你就不想去啦?” 于进已经对吴氏的待遇动心了。桑平就算能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于进不相信:“平哥,我跟你干这么长时间,你真舍得放我走啊?” 桑平短促的笑了一下,“我还能留得住你不成。” 于进马上道:“你当然能留得住我。只要你给我跟向阳一样的待遇,我死心塌地跟着你干到底!” 桑平问:“那你跟我说说,向阳搁我这儿啥待遇,你搁我这儿啥待遇。” 他想从这个人口中听听这二者的待遇差哪儿了。 于进还真就上脸道:“向阳跟你有吃有喝有住的。房子一盖起来,你们自己家人还没住进去,就先让他搬进来住嘞。我们嘞,还搁砖厂那宿舍人挨着人住。按工龄算,厂头也轮不到他来当。那一阵我厂头干的好好的,你为啥要把我撸下来?” “向阳也是我的家人。我们一家人住一块儿,还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桑平渐渐冷下脸来,“你还有脸跟我提你当厂头的事,那段时间我是有心提拔你,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给我干成啥样了。我把厂子交给你打理,你把那儿当啥地儿了,给你耀武扬威的娱乐场所是。你当厂头那一阵,每天的出砖量都滑坡,差点儿跟不上工地上的活儿,后来我让厂子里的工人加班加点才赶上。那时候闹得多不愉快,你是一点儿也没意识到是。本来这部分损失我是要算到你头上的,想想你跟我那么长时间嘞就算嘞,你还给我要求这要求那的。吴亚军太看得起你,就成你给我蹬鼻子上脸的资本了是。” 于进沉默了许久后爆发。 他猛地站起来,愤愤不甘的看着桑平。 “行,你看不起我,自有人看得起我!今儿这顿饭,就当咱俩的散伙饭!” 桑平提醒他:“走之前记得把离职申请写好。” 第111章 准备下厂送温暖 真没想到第一个写离职申请的竟然是一个长期工。于进离职前还怂恿了平时跟他关系要好的那几个员工一起走。 跟于进一起出走的那几个短期工和实习工连离职申请都不想递交就要直接去投奔吴氏兄弟,听说没有离职申请拿不到这个月的工资,这才一个个写了离职申请交上去。 一气儿收到七八份离职申请,桑平一点都不带慌的。但是厂子里因为于进这些人突然离职而闹得人心惶惶。为了消散于进等人离职造成的影响,桑平跟余笙商量应对之策。 桑平说:“咱那合同上不是写的有福利么,咱给员工发一次福利。” 余笙却不赞同,“又不是逢年过节,这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哩。” 桑平也觉得现在发福利太早了,关键是师出无名,总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员工这是为了稳住他们才发放的福利。 余笙大约知道他是想稳住人心,于是支了个主意:“最近天气好,要不让翠巧带小凤和萍萍再另外召集些搁家里闲坐着没事的妹子婆子去厂子把那宿舍打扫干净,给员工的被单啥的洗洗晒晒消消毒。她们的工钱,我来出,你看咋样?” “这个主意妙啊。”桑平欢喜道,“以前搁部队的时候,这种送温暖活动时不时的都要来上那么一挥。我咋就没想起来捏。还是媳妇儿厉害啊。” 余笙瞥着他,“看你喜欢的。恐怕你以前搁部队的时候,不少小姑娘跟你送温暖。” “那是的。”桑平在这方面还真不知道啥是谦虚,在媳妇儿变脸之前他大手一挥显得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不过我都没理过她们。就向阳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为了让年轻的小姑娘听见他们的声音,那口号喊的比平时还响亮。” 余笙抿唇笑着,嗔他一眼,“那个塑料袋生产厂的事弄得咋样了,我看丽丽他们捉急的很。” “再捉急,那机器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拉回来的。”说到这件事,桑平特别提起来一个人,“那天开小轿车来的孟老板你记得。” 余笙想了一下,“就是想给老爹老娘盖别墅的那位孟先生?” “就是他。”桑平兴致勃勃的说,“他不止想让我给他爹娘盖房子,他还想等塑料袋生产厂建起来的时候跟我合作。他搁外地做贸易,对包装袋的需求大的很。” 余笙不为所动。 “这样的话,你听听就行嘞。合同没签下来,啥都不靠谱。”余笙这么说略显悲观了,却是话糙理不糙。比起一个人的口头承诺,她更愿意相信白纸黑字具有法律保障的文书。 其实这些道理,桑平不是不懂。他只是以为那样的话能哄媳妇儿高兴,哪成想媳妇儿现在跟他一样懂事。 桑平捏住她的手,唇角的笑意愈发加深。 余笙抽回手时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去买肥皂和洗衣粉啊。不想翠巧她们给你的工人送温暖啦。” 桑平:“得嘞!” 今儿正好有集。 卫东的肉摊往集边上去了一些,兴致高昂的搁那儿吆喝。 “卖猪肉,卖猪肉。走一走来看一看啦,新鲜的猪肉,今儿现宰的猪肉。” 他摆了小半个月的肉摊,已经发展了不少客户。有些老客户几乎每天都往他这儿来割肉。他最喜欢的还是有集的时候。来买肉的人多,他摊子上的猪肉销得快,收摊也比平时早。现在每天都能赚上钱,他精神倍儿好。 他搁集上看到于进等人的身影,立马去小红楼向桑平报告。 于进离职以后投奔吴氏兄弟,小日子混得不错,每天换一套衣裳似乎有穿不完的新衣裳。他的新衣裳八成都是吴氏兄弟从吕大兴那儿讨来的。 这会儿,于进就一身新衣招摇过市,带着炫耀的心理特地来小红楼附近溜达了几圈。 桑平注意到了,却只当没看到。 他去集上采购洗衣用品。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于进主动过去打招呼。 “平哥,不会不认得我嘞?” 桑平笑了笑。 他就是再多穿几块遮羞布,他也认得于进那张不安分的脸。 桑平打量他的衣裳,“衣服挺漂亮啊。” 于进有些得意的说:“吴亚军从他小舅子那儿给我弄的。给我弄了好几身,这算是给我入职的福利。不过我说平哥,先前你跟你媳妇儿叫我们签都合同里说也有福利。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兑现过啊。你们好像就给向阳一个人兑换了。” 桑平似笑非笑:“两位吴老板这回偏袒你一个人,你可高兴了。这就是你跟向阳的差别。向阳这人啊,不管谁再偏袒他,他都不会得意忘形。好好干。” 于进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看到胡翠巧和几个大丫头赶集就快到眼巴前了,桑平选择无视于进,指着小红楼方向朝胡翠巧喊道:“翠巧,找你姐去。” “哎!”胡翠巧向他应了一声,往小红楼跑去。 余笙正和郭小军下田给白菜浇水。 这一阵天热,郭小军上回来栽下白菜秧,这回来看到秧苗被旱得病怏怏的,还忍不住抱怨了桑平和余笙两句。他们也太疏于打理了。他赶紧提了一桶水过来挨个儿给白菜秧浇水。 胡翠巧跑过来,从余笙手上接下瓢,主动担起了浇水的工作,也不耽误和余笙说事:“姐,你喊我啊?” “我本想等你和萍萍、小凤她们过来玩的时候跟你们说的。”余笙问,“你们这几天有事呗?” 胡翠巧说:“我们闲得慌啊,天天都想给自己找事干。姐,你有啥活儿尽管交给我们。” 余笙出手大方,格外受她们几个喜欢。 余笙:“我想你们叫十几个人去你们平哥的砖厂把那宿舍弄弄干净。” “多简单的事,我马上就能喊来人。”胡翠巧积极道,“啥时候去啊?” “今儿人齐的话,明儿清早你们就得跟向阳一路过去。砖厂里灰大,你们可能要辛苦些了。”余笙也很体谅她们。 胡翠巧:“这种洗洗刷刷的事,我们天天搁家干。姐,你就放心交给我。” 余笙:“下个月还要请你们搭把手干些活儿,你们愿意呗?” 胡翠巧不假思索:“愿意得很!” 余笙不禁笑道:“答应的这么快,也不怕我把你们卖嘞。” 胡翠巧乐了,“你就是把我们卖掉,肯定也是卖到好人家,那我们替你数钱都高兴。” 余笙平时很照顾她们。她头一回碰到余笙这么好的大姐。 第117章 没有丝毫欢喜 桑平明确的向彭大娘表示,他要租的话可不是一两年,起码得租一二十年。 彭大娘当然要细细盘算和考虑。 然而余笙并不支持桑平这么做。 她私下里对桑平说:“你别眼大肚子小。那生产厂还没弄好嘞你又弄个新地方,你确定你这肚子吃得下?” 桑平:“我那不是心疼彭大娘和段恒么。你不是也心疼他们娘俩么。咱盖房的那会儿,我就看有人去找彭大娘问租地的事。我那时候没功夫想那么多。现在的土地资源那么金贵,彭大娘她儿子惦记着这事迟早会回来让大娘和段恒从木屋搬出去。我就想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这事咱先不着急。”余笙嘱咐道,“你先把生产厂的事搞好。这个月底孟大哥他们一家走了以后,你还得叫人给他们家盖房。先紧着手上的事。” 媳妇儿说的在理。 彭大娘为了租地的事给段恒他爸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下。段恒爸表示等他回来再说。 没两天,段恒的父亲段勇就来了。平时不回来看老娘和儿子,一听说老娘想把老家的地租出去,他着急回来了。 段恒对父亲感到陌生和抵触,即便他从旁人嘴里知道这个不曾见过几面的男人是他的爸爸,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欢喜。 段勇这次回来却是收获了不少惊喜。最大的惊喜还是老娘终于有把地租出去的意思了。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思想工作,终于有了一点成效。 然而他回来之后,彭大娘却不提租地的事,张口闭口就是要他跟许久没见都儿子多聚聚,搞得他挺不耐烦的,跟老娘拌了几句嘴后从木屋里逃出来就躲到邻居家的小红楼里来了。 看彭大娘带着段恒找过来,段勇烦躁的威胁她说:“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 “你走就走。”彭大娘悲痛道,“我算时看出来嘞,我把你当自家人,你却把我当钱罐子。那地方租不租出去都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我把话说在这。我就算嘞,你要是还把段恒当成是你儿子,你就留到他开学,把他送学校去。我叫你回来,主要也就是因为这个事。” 段勇一脸莫名,“送他上学,你叫我回来……那你跟我扯谎弄啥!” 彭大娘抱怨:“我不扯谎,你能回来么。送段恒上学的事,我搁电话里跟你说了多少回。你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你答应的事哪次兑现啦?我要是不捡一件让你惦记的事催你,你还不着急回来呢。” 段勇不耐道:“行行行,我送我送。” 反正离开学也没几天了。 彭大娘神情蓦地一松。然而并没有见小段恒因奶奶为他争取来的事有多高兴。 段勇却将话锋一转:“那还有好几天嘞,我住哪儿啊?那木屋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你跟段恒往里面一躺,哪还容得下我。” 一听他这意思,就知道他打心眼儿里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彭大娘不禁悲愤。她克制着情绪:“你不是喜欢住县城的招待所么!” 段勇:“那不花钱啊!” 彭大娘思量了一番还是想留下他。 毕竟段恒头天入学意义重大。她不想让小孙子在这重要的日子里错过一些美好的回忆。别家的小孩儿都是父母送去上学,她的小孙子也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妈妈不在身边,至少还有父亲。 彭大娘说:“晚上你睡木屋,我和段恒借宿别人家。” 段勇讨价还价:“那为啥你俩木屋,让我去借宿别人家?” 彭大娘愤愤道:“你跟别人家认识吗!” 段勇:“说几句话不就认识了么。” 那也得别人家买他的好脸才行。他讨好不成,不露宿街头的话就只能去睡他看不上的那个破旧的木屋。 第120章 她嫁过来的毕竟是个外人 一大家子几张嘴围攻桑平一个人,整个堂屋满满都是他们聒噪的声音。 “机器是正军一个人大老远去外地拉回来的,又是他找零件检修好的。他多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多劳多得,咋也轮不到别人当这个法人代表。” “丽丽懂啥?她啥也不懂就让她干这个,那不是赶鸭子上架难为她么。再说她还怀着身子,我们都还指望她给我们老郭家添孙儿嘞。累坏她咋弄。” “谁当这个法人代表谁就是厂子的老板。丽丽一个大肚婆哪是当老板的料儿。做生意又不是过家家。咱家这么多人,就别用丽丽的身份办嘞。”看桑平和郭正军半天不吭声,郭永忠想要一言敲定这件事。“就这样,用正军的身份办。” 听亲戚上门来就这件事各种抨击桑丽丽,郭正军担心媳妇儿以后搁家里难做人,就小声的对桑平说:“平哥,要不还用你的身份办。” “就用丽丽的身份办。”桑平坚定道。他坐这儿听半天,更加体会到余笙为桑丽丽考虑到对。 看大伯一家人的脸色不好看,桑丽丽委曲求全:“三哥,要不用三嫂的身份办。她文化程度高,挂上她的名儿,咱都有面儿。” “你三嫂说用你的身份办就公你的身份办。”桑平绷着脸孔淡淡的扫了郭永忠等人一眼,转而对桑丽丽道,“你现在知道你三嫂为啥让我用你的身份办嘞,就是不想你搁郭家遭罪。”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但没有避开郭永忠等人,还刻意的放大了声音。他就是让搁这儿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桑丽丽蓦地红了眼。她捧着小腹,小声地啜泣。 桑平继续说:“啥都不用你干,就挂个你的名儿。没那么难。难的是守住这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业。这份家业不大,用不上恁多人插嘴。你三嫂的意思是,生产厂的事,我跟正军俩平起平坐,谁也不能超过谁。你来监管我俩最合适。除你以外,谁都不行。” 丁氏觉得在理:“亲家说得对。这厂子是你哥跟你老公合伙开的,以后有事他俩的主意要是拿不到一块去,你搁中间好说话。” 桑丽丽抹着眼泪点头。 郭永忠仍表示不赞同:“她懂啥!” 郭正军表态:“大哥,我跟亲家兄的事,你就不要掺和嘞。丽丽啥也不懂也可以让这个法人代表。” 郭永忠张大眼看着堂兄弟,特别强调说:“正军,我可是为你好啊。” 郭正军平心静气道:“那你跟我说说,丽丽当这个法人代表,我咋就不好嘞。” 郭永忠张口结舌。 郭永忠媳妇儿嘴快:“正军,咱是一家人。她嫁过来的毕竟是个外人啊。” 此言一出,堂屋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怪异。 别说桑丽丽,丁氏的脸都青了。 郭叔话不多,是个埋头实干的类型。他忒不爱听堂侄媳妇儿说话,咋听咋觉得膈应。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郭叔拿出威严出声维护儿媳在这个家的地位,与侄媳妇儿钱氏对峙,“别忘了你也是嫁过来的。” 钱氏嘟囔:“我嫁过来的比她早啊。” 郭叔:“你嫁过来的早你就有理啦?看你坐那儿怪像个人,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不是个东西。你以为你搁外头编排丽丽的事,我们都不知道是。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你们说的不累,我们都听烦嘞。丽丽,去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让正军带着你跟你三哥一路去办手续。” 丁氏嘱咐他们:“路上慢点。” 去办证的路上,桑平提点郭正军:“你得强势些啊。你看你堂兄啥忙也没帮,那说话的架势比你还像个老板。” 郭正军小声说:“他想跟咱俩合伙,挣得钱跟咱平分嘞。” 桑丽丽脾气上来,抢在桑平前面开口:“他一分钱都没往里面投,凭啥跟他平分!?他想的怪美!!你跟他说,没有那么好的事儿!!他要是再来找你提这个事,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叫我跟他说!” 看郭正军唯唯诺诺的样子,桑丽丽顿时又气不打一出来。这男人要是有她一半硬气,今儿堂兄一家根本不敢欺负上门来。仗着辈分高就充老大,家里那么多人也轮不到他来装洋相。 第122章 开学报名 9月1日这天开学,余笙和桑平送桑青和郭小军入学。顺子也由他父母领着。小花和小斌入读初三。 初一年级一共三个班。光荣榜上显示桑青被分到了一班,顺子在三班。 郭小军是插班生,来报名后直接被老师丢进了初二年级最后那个班里。 这一下子,几个小伙伴都被打散了。 余笙搁窗户边上观望了一下教室环境。河北中学的硬件设施非常简陋,桌椅板凳都是从最早的那一届承袭下来的,掉漆的桌面斑斑驳驳。有一部分桌椅还豁了几个角。 桑青和他同桌共用的那张桌子看上去还算好的,就是俩人坐的那条长板凳腿脚不是很稳固,谁稍微一有动作屁股底下的板凳就会吱扭作响。 教室里没有铺地板砖,到处都是销坑小洼。再结实的板凳搁这样不平坦的地面上也不会稳固住。 余笙心疼在这种条件下还勤奋求学的孩子们。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河北中学的环境比贺庄那边的小学好多了。 看叔和婶儿还搁外面没走,桑青跑到窗户边,抓着封住窗户的铁栏杆,“你俩回去,不是还要带云妮儿去报名么。” 桑平不满教室的窗户设计。“这窗户咋弄成这样嘞,这是教室又不是监狱。” 青子也意识到眼下的情形有些像是自己在接受叔、婶儿探监。 这被铁条封住的窗户,还真叫人心里怪不舒服的。他绕去门口从教室出来,催叔和婶儿赶快回去,“你俩快回去,别耽误给云妮儿报名。” 余笙:“报名时间一整天嘞。我想见见你们班主任再走。” 初一一班的班主任到现在还没露面。她也不是想现在就跟青子的班主任打招呼,不过是单纯的想打个照面好对人家有个印象,以后见了面才好打招呼。 “走,以后有的是机会。”桑平的手遮在余笙头顶上为她挡去阳光。“云妮儿还搁家等着咱们嘞。” 余笙被说服,打消了等桑青班主任出现的念头。她嘱咐了青子几声,跟桑平一路回去又马不停蹄的携云妮儿去小学报名。 一个学前班里就十几个孩子来报名,每个孩子都由家长领着。小段恒由他爸爸段勇和他奶奶带着。不过段勇在教室里抽烟的时候被老师请到了外面去。 老师给余笙和桑平安排了座,临走的时候还捏了一下云妮儿的小脸蛋。看得出来,老师对云妮儿格外喜欢。上回余笙带云妮儿来展示才艺时给这个学校的校长和老师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余笙从云妮儿的小书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把老师在讲台上交代给家长的一些重要事项记下来。 又有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名,讲台上的老师中断了自己的讲话,给新来的一对母女安排座位。 竟是刘念和她的女儿张媛媛。 刘念注意到了桑平和余笙两口子,热情的向他们招手打招呼。 桑平抬手挥了一下,看媳妇儿一副淡然的姿态,这才讪讪的把手放下来。 刘念带着闺女过去,却发现桑平他们周围没有空位置,这才坐到老师安排的位置上,不过离他们也不远。 第123章 上台表现 刘念伸手拍了拍桑平。 “你也带小孩儿来报名啊。”她的目光掠过云妮儿,又转回到桑平身上,“云妮儿还不到六岁。你们来早了啊。年满六周岁,学校才收。” 桑平微微回头,“开学之前,我们就跟这儿的校长讲好嘞。” 刘念恍然:“原来是走了后门啊。” 此言一出,这边的大人小孩儿都成为了周围的焦点。 余笙有些忍无可忍。 她郑重的澄清:“我们没有走后门。学校重视学前教育,我只是把云妮儿会的东西给校长和老师展示了一下。他们答应破例收云妮儿。” 桑平笑了一下,“上个学前班而已,有啥后门好走的。我们云妮儿多才多艺,校长和老师们喜欢的不得了。” 刘念却是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搂着闺女,“我们媛媛才是多才多艺,唱歌跳舞样样都会。” 张媛媛却嫌挨着她热,当那么多人面推开了妈妈的怀抱,还一脸不乐意的警告:“你别碰我啊!” 又有新生在家长的带领下前来报到,讲台上的那位女老师再一次做了自我介绍。 这老师姓卓,叫卓妍。 卓老师真诚的邀请家长和孩子们一起上一节课。她鼓励台下的小朋友们勇敢的到讲台上来做自我介绍并展示才艺。 “第一个到讲台上展示自己的小朋友就是最勇敢的,让我们看一看哪位小朋友最勇敢。” “我!”段恒想做最勇敢的那一个。他第一个站到讲台上,在卓老师的引导下介绍了自己,“我叫段恒,跟我奶奶一块住。” 彭大娘在台下合不拢嘴。 卓老师:“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段恒说:“他们都不要我。我们家就我跟我奶奶。” 卓老师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那你奶奶平时有没有教你读书写字呀?你会写你自己的名字吗?” “当然会。”在老师的鼓励下,段恒接过粉笔一笔一划的在黑板上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卓老师带头鼓掌,以示赞赏。 段恒给其他的小朋友开了个好头。继他之后,又有几个小朋友陆陆续续上台大胆的表现自己。 张媛媛上台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做了自我介绍,还唱了一首简单的儿歌,听到大家为她鼓掌不禁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云妮儿迟迟没有表现出主动上台的意思。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她看上去很胆怯。 余笙鼓励她:“云妮儿,你要不要上去让小朋友们和老师认识一下你?” 云妮儿毫不犹豫都摇头。她的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桑平直接放话:“今儿你不上去,那这学你也别上嘞。” 余笙知道云妮儿还没有适应这个新环境。她耐心道:“你听见老师说啥没有,第一个上台的小朋友是最勇敢的。那最后一个上台的小朋友就是最胆小的。你不想做最胆小的那个。那你段恒哥哥以后还不笑话你。你看他可是第一个上台的。” 婶儿说的没错。以往都是她笑话小段恒。这回段恒第一个表现自己,而她迟迟不敢上台,那以后他可是有笑话她的理由了。这可能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笑柄。 第124章 数鸭子 让段恒笑话她?那怎么可以! 云妮儿渐渐鼓起勇气。 桑平趁热打铁说:“你婶儿花那么多精力教你这教你那,还花钱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就教出你这德性啊,真是扶不上墙的一摊烂泥。我看你啥也甭学嘞。你婶儿以后还清闲些。” 云妮儿扁着嘴一脸难过。 “别说那么难听。”余笙嗔桑平,“云妮儿还没适应。” 桑平哼了一声道:“新家新床,她倒适应的挺快。以前搁老房子里她哪睡过懒觉,搬家之后我看她都不舍得从那床上爬起来。” 余笙用胳膊肘暗暗捅了他一下。 桑平埋怨她:“都是你惯的。” “咱不理你叔。”余笙把云妮儿搂到跟前来,“上台之后,好好表现。就跟你平时那样。” “嗯!”云妮儿保证似的点头。 等到老师叫下一个小朋友时,她鼓足勇气走上讲台。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面对那么多人,她还是有些怯场。 她在讲台上站定,大约是太过紧张,眼前的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被扭曲了一样。她感到一阵晕眩和害怕。 当她将目光投向婶儿身上,才感觉还很多。她渐渐放松下来,跟着卓老师的引导,向台下的诸位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云…桑云。” 她从老师手上接下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她写了一个“又”字,现场解说:“这是我。” 她又写了一个“又”字,“这是我哥。” 她写了第三个“又”字,“这是我婶儿肚子里的小宝宝。” 她在三个“又”字下面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木”字,“我婶儿和我叔搁底下支撑着我们哩。” 卓老师觉得很有意思,鼓励她发言:“桑云同学,你能不能告诉老师和台下的小朋友们,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记住自己的姓氏呢?” 桑云看着老师,认真的回答:“我婶儿说,每个家族都有一棵大树,这棵大树能把家里所有成员都联系起来。这就是我们家的家族树。” 卓老师鼓掌以示夸奖。 “桑云同学说的真好。”等她把名字写完,她再次鼓励云妮儿,“桑云同学,你有没有什么才艺向大家展示呀?” 云妮儿转回身来重新面对大家。她想了想局促道:“我给大家唱首歌。” 台下的张媛媛嗤道:“又一个跟我学的!” 讲台上,云妮儿一边跳一边唱,像个活泼的小精灵:“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小丫头唱的好跳的也好。卓老师按照她的节奏打着拍子。台下的很多小朋友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拍手。 张媛媛却是一脸不高兴。在数鸭子这首歌快要唱完的时候,她突然冲到讲台上把云妮儿推倒。 这突然起来的一幕把在场的家长和小朋友们都吓了一跳。 余笙慌忙起身。 可能是她起的劲儿太猛了,肚子隐隐阵痛起来。 桑平扶着她慢慢坐下来。 卓老师反应快,把云妮儿扶起来。 云妮儿被推倒的时候脑袋磕倒黑板下面的边缘处,好在是不严重只有一片红肿。 第126章 赔礼道歉 余笙他们从孔先生那儿出来刚到家没一会儿,小学的耿校长和卓老师领着刘念母女来拜访。 耿校长做老好人来调解两家的矛盾。在来之前,他对刘念母女做了一番思想教育。 刘念苦苦哀求校长把女儿张媛媛收进学前班。耿校长心软答应下来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她们母女向受害的小朋友及其家属赔礼道歉。 不过就是服个软,没那么难。于是刘念母女就被耿校长和卓老师带来了。 卓老师鼓励张媛媛去给云妮儿道歉。 张媛媛显得不情愿,但是害怕再挨打,就去跟云妮儿说了一声对不起。 卓老师喊了一声云妮儿,希望她能说一声没关系。 云妮儿躲在余笙身边,没有任何表示。 余笙明确表态:“这样的道歉,我们不接受。” 刘念憋屈道:“礼给你们送嘞,对不起也跟你们说嘞,你还想咋样!” 余笙冷冷一笑,“照你这么说,我打你闺女一下,给你家赔礼道歉,这事儿就过去嘞是。这么容易过去,我能打得她连你这个亲妈都认不出来她,送的礼塞满你们家,给你们家赔一万句对不起,我能做到这些但是你能接受吗?” 刘念翻白眼指了她一下,“校长、老师,你们听听,有文化的人就会强词夺理。” 余笙坐着与她针锋相对也不落下风,“现在变成强词夺理,又成我的不是了。我可是按照你的方式理解出来的你的意思。是我理解错了,还是你也觉得你的方式不对?” 桑平与媳妇儿的立场一致。“你们家闺女被你们家人惯出一身公主病,以为做错了事说句对不起就不用承担责任了是。犯到我手里,我可不会惯着她。上回她乱拿我们家云妮儿东西我就跟你说过,这要是我家孩儿,我早就对她动手嘞。刚才她那句对不起,我可没听出来一点儿诚意。” 张媛媛翻着眼皮朝余笙和桑平瞪了几眼。那翻眼的模样真的是跟刘念如出一辙。 刘念猛地把她推到余笙和云妮儿面前,怒声下令:“给云妮儿跪下!” “你真是要吓坏我。”余笙实在不敢苟同刘念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都的教育方式。“你还把你和你闺女当人吗?别人没那意思,生要把自尊放到别人脚底下踩,赶紧捡起来。我怕脏了我们家地板和我的鞋底儿。” 刘念指着她的肚子愤然道:“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呵。”余笙短促的笑了一声,“原谅你们就是积德啦,那还真便宜。搁我这儿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我这人向来心软,从来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你闺女搁学前班当众把云妮儿推倒撞了头,你要是还想你闺女重新走进那个教室上课,就让她当众在小朋友们面前做检讨。” “你厉害的很啊!”刘念怒容满面,“你不叫我闺女进教室,我闺女就去不了嘞是!” 余笙定定的看着她,“耿校长和卓老师都搁这儿,我今儿就把话明白的说在这,张媛媛要是不公开检讨自己,学校还收留这样的不知悔改的学生,那我对贵校的教学水平表示质疑。我是不会让我家的孩子去这样是非不分的学校上学的。我怕我家孩儿学生张媛媛那样。” 女本柔软,为母则刚。余笙把自己当云妮儿的母亲。刘念要是再不知进退,她就跟这个女人硬刚到底。看谁刚的过谁。 作为学前班班主任的卓老师在心里非常支持余笙的做法,但耿校长在前,她可不敢表态。 迟迟没有开口的耿校长终于说话:“看得出来,家长的文化程度对家里小孩儿的影响还是蛮重要的。” 言下之意,他也肯定了余笙做法。 卓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对张媛媛的家长说:“刘女士,桑云同学的家长已经退一大步了,我希望你也能退一步。孩子公开检讨更容易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要她知道伤害别人这件事是不对的,教她从小树立正确的观念。不然她长大了以后这样,那可真的是后患无穷。” 检讨错误? 恐怕刘念母女压根儿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们兴许还会觉得错在逼迫她们低头服软的人们。 刘念不知认错,但权衡利弊,她还是会的。她闺女不检讨,就不能上学。 “还有——”看着满眼算计的刘念,余笙缓缓的补充,“我希望刘女士亲自教她闺女咋检讨,校长和老师都不要插手。” 能不能让人看出她们的诚意,就看刘念咋样教她闺女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卓老师忍不住对余笙刮目相看了好几眼,心里暗暗肯定余笙的为人。云妮儿的家长真是厉害,给刘念母女俩好好的上了一课,还没有让校长和老师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样的家长要是能来一打就好了。 余笙看着刘念母女,给她们下最后通碟:“你们只有一中午的时间,下午上课我会带着云妮儿一起去。” 她要当面看着张媛媛那个傲慢的小公主是咋样当着全班小朋友们的面给云妮儿道歉的。 刘念不由得气急:“只有一中午的时间啊!” 看她暴躁,余笙挑了挑眉眼。 “很难吗。”她挑衅似的笑说,“要不要我教教你。” 刘念看耿校长和卓老师都不表态明显是跟余笙一条战线,心里感到大大的不平衡。她扭了一下身子向桑平埋怨:“平,你媳妇儿咋这样啊!” 耿校长和卓老师都吓一跳。 张媛媛的家长这是在跟有妇之夫……撒娇吗? “我媳妇儿这样咋啦,她有错吗?我是说不上来她错哪儿,要不你给我说说呗。可别说她欺负你们娘俩,我就看见你闺女欺负我们侄女儿嘞。她为侄女儿打抱不平错了吗?你要是不认可她的方式,你带你闺女转学呗。我们又不是逼你们做检讨对。”桑平越说口气越重,“要是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你娘俩压根儿进不来我们家这个门。还有跟我说话别扭扭捏捏的,留着你那架势跟你老公使去!我嫌膈应!” 第127章 忠言逆耳 刘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咱俩可是——” 听她要打感情牌,桑平眉头一皱,反感的打断她:“老师和小孩儿还有我媳妇儿都搁这儿嘞,你搁这儿跟谁咱俩呢。你现在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啊,脸都不要嘞!” “自取其辱。”余笙冷冷一哂。“你是想说你跟我先生十几岁的时候相过亲,还是想说你用美丽的谎言编织出来的三十岁之约?刘念,别老不切实际的幻想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嘞,踏踏实实好好当个妈。” “刘女士。”耿校长开口,“作为校长,我真心的希望你能意识到你和孩子的错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但是我想哪个学校都不会冒着其他小朋友受到伤害的危险而去教化一个像令爱一样性格扭曲的孩子。” 他这番话说的算是很直白了,简明扼要的指出张媛媛的性格就是有问题。 刘念对耿校长说话的口气还算好听,“孩子小,不懂事。” “刘女士,你觉得这样的借口你还能用多少回?孩子单纯、不懂事,难道作为大人的你也不知道是非曲直吗?”耿校长循循善诱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教育方式的确存在问题。我非常支持余女士的做法,由你来教你的孩子咋样做检讨。从你孩子做的检讨中,我也想看看你为人母的姿态。届时我也会去学前班,你要是觉得敷衍了事就能蒙混过关那你就错了。就算余女士接了你们没有诚意的道歉,我也不会接收你的孩子。刘女士,忠言逆耳,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这番良苦用心。” 刘念气不过,实在想带着孩子一走了之。但是十里八乡的小学只有铁道东边的这所设有学前班。而且这所学校建立不到一年,所有设施都是新的,就连任课的老师都是从城里下乡来支教的。可以说,道东小学是十里八乡教学质量最好的一所小学,没有之一。 想让女儿上最好的学校,她到底还是为了女儿好。 做检讨就做检讨。 为了让张媛媛留在最好的学校,刘念可谓是煞费苦心的写了一份深刻的检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张媛媛哪里认识检讨书上的字。 刘念用一中午的时间连打带骂教她背检讨书。期间张媛媛没少哭也没少发脾气。 中午,桑青放学回来看妹妹的脑袋被撞成那样,一了解情况气得不行嚷嚷着要为妹妹报仇,被桑平踹了一脚才老实下来。 下午,桑平把伞撑在余笙头顶上,和她一路送云妮儿去上学。 顾及余笙是个孕妇,耿校长专门在云妮儿的位置边上给她安排了一把高椅子。 渐渐的,教室里坐满了。 没有课的老师都被校长叫到学前班来听课。自建校以来,学校里头一回有这样的阵仗和排面,这都是拜某些人所赐。 一看检讨现场这么隆重,刘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张媛媛这一次要是搞砸了,那真的是在这个学校念不了嘞。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就看闺女表现咋样了。 张媛媛怯场了。刘念在台下不住的嘱咐她。 桑平揪了一下云妮儿的小辫子,“桑云同学,要是换作你,你怕不怕?” 云妮儿看着张媛媛,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跟她一样嘞。” “那可说不准。”桑平不以为然,“你那么虎,指不定哪天因为你搁学校里跟谁打架,老师把你揪到台上去做检讨跟被你欺负的小朋友道歉,我就问你怕不怕。” 云妮儿张了张嘴,想了一下才说出反驳的话:“那我不搁学校里打架。” 桑平戳着她的小脑瓜:“你怪会跟我抠字眼儿的!” 余笙以此警戒云妮儿:“云妮儿,你记住,你哪天要是上台做检讨,婶儿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我会跟你一块儿站那个台上。你犯错,也是婶儿没教好你。婶儿也有错。” 云妮儿听不太懂婶儿的话,但总觉得心里暖暖的。以她现在的理解能力,她从婶儿刚才的那番话里就明白一个意思——不管发生啥,婶儿都不会丢下她。 然而叔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态度—— 桑平恶狠狠的说:“她要是敢让你丢这个人,我直接把她扫地出门!” 这世上还是婶儿最好了。 看到张媛媛哭哭啼啼的一个人上台做检讨,云妮儿不禁对她心生同情。 张媛媛一边哭一边做检讨。检讨内容都是被逼着硬背下来的,她说的并不顺畅。每次到了磕巴的地方,她都用哭声填充。一个检讨,她做了一节多课。 最后,在卓老师的鼓励下,云妮儿上台和张媛媛握手言和。 耿校长上台讲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刘念母女能以此为戒。他做中间人,支持余笙和刘念课下和解了。 这件事告一段落。课还是要继续上的。 无关人员从教室出来。 班主任卓老师给学生们排座位。云妮儿被安排到了第一排。张媛媛的位置比较靠后。 刘念立马不依:“为啥我闺女坐后面?我闺女检讨了一节课,还让她坐后面,你这个老师是不是对她有偏见?” 卓老师看着窗口的刘念,耐着性子说:“我没有对任何小朋友心存偏见。这个位置是我按大小个排的。坐后面两排的同学都是个高的。这位家长,你要是不满意,这座位你来排,这课你来上。” 刘念手从窗户伸进去,指着教室里的一个位置,真当着班主任的面为自己闺女安排起座位来了,“媛媛,坐中间去。” “刘女士——”耿校长过去,“你要是不满鄙校的教学,我看你还是带着令爱转到其他学校去上。” 刘念尬笑道:“媛媛她有点近视,听力也不是很好,我就想让她做前面一点……” 耿校长:“刘女士,你不用跟我找那么多借口。时间长了,老师会发现每一位同学身上的问题,然后再有针对性的重新给他们安排座位。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不要以为孩子身上的问题只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孩子身上的问题,是家长造就的。你要是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问题,那张媛媛同学不会有好的改变的。” 又被说教了一通,刘念心里难过坏了。她看向余笙和桑平,却发现那两口子已经慢慢走远了都没有回头往她这边望一眼。 她由衷的问耿校长:“校长,是不是只要有钱了以后,说啥干啥都是对的?” 她这是意不平。 耿校长郑重道:“刘女士,你这种低俗的观念不仅贬低了你自己,也侮辱了作为师长的我们。我们不是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的小人。你真的甘愿做那种粗鄙低俗的人吗?当全世界都认为你是错的时候,那你是真的错了。这样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有问题吗?你要是用你所谓正确的观念去教导你的孩子,将来等她走上社会有恨你的时候。” 看刘念一脸不以为然,耿校长无奈的摇头。 第129章 不会带小孩儿 余笙进来后显得有些局促。 “孔先生,鱼够吃呗?” 孔先生笑呵呵说:“鱼不够吃,再去钓呗。你上回送的那一小瓶蜂蜜,我跟我老伴儿吃完嘞。” 收到他的暗示,余笙上道说:“那你把那玻璃罐给我,我回去再倒一罐。” 这两人说话间,夏氏笑盈盈的拿着干干净净的玻璃罐从后院过来了。 估计老两口早些时候就把蜂蜜吃完还把罐子刷干净了,就是一直没好意思去找余笙再讨些蜂蜜。 夏氏把空罐子放余笙手上时说:“你过来还有别的事。” 余笙凑近她小声咨询:“大娘,你说我这月份没有下奶正常呗?” “你到后头看着锅去。”夏氏把老伴儿指使走,转而对余笙道,“一般都是产后两三天以后下奶。你这预产期是十月底。下个月你生了以后还不下奶,再过来我给你看看。平时吃的方面多注意些。这段时间可不能乱吃药。下个月你准备咋生啊,是打算顺产生还是肚子上剌一刀?” 余笙摸着肚子,“顺产。” 夏氏喜不自禁:“那到时候可少不了我。不是我吹,我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接生婆子。” 余笙由衷道:“大娘,那到时候真的要拜托你帮忙了。” 把余笙送走后,夏氏又回去继续跟孔先生拌嘴。老两口以此为乐。 余笙回去匀了一罐蜂蜜,叫青子给对面医馆送去。 青子回来的时候一脸阴沉。 看他吊着个脸子,正腌鱼的桑平抬手往他那儿甩了一下。几滴血水迸溅过来,青子惹了一身的鱼腥味。 不等他开口抱怨,桑平板着脸教训他:“你婶儿叫你干点活儿,你都不愿意啊!” “我没有啊。”青子往边上一站,侧身时抬手指了一下门口。 桑平这才注意到门口来了俩人—— 刘念母女。 难怪青子会这么不高兴,原来是看到了丧门星! 刘念领着张媛媛进来。 张媛媛还背着书包。她张望了一眼,挣开刘念的手就要往楼上跑。 “站住!”桑平重重喝道,“谁教你一到别人家就乱跑的啊!” 张媛媛被震慑在原地。 刘念把她拽到跟前来。 听到大厅里的动静,余笙从灶房出来,看到刘念和张媛媛时,脸色浮现出一丝丝异样。 前两天因为张媛媛把云妮儿推倒这个事,余笙已经跟刘念闹得那么僵了。刘念居然再次带着她那不懂事的闺女过来。这要换做是她,她都不好意思到人家门上去。 看样子,刘念是才接张媛媛放学。 余笙委婉的向刘念下逐客令:“小孩儿都放学了,你还不领回家去给她做饭吃?” 刘念言笑晏晏道:“我这不才下班回来么。从学校回来正好路过这儿,媛媛说要找云妮儿玩,我就把她带过来嘞。以后我要是没按时按点去接媛媛,能让她搁这儿玩会呗?” “我可不敢把她留这儿。”桑平立马表示拒绝,“她上回推倒云妮儿,我真怕她下回推倒我媳妇儿。” 刘念笑容略带难堪,“她不会那样的。” 桑平:“你是她的娘,你最了解她,她会不会,你心里有数。你就是给我打一万个保证,我也不会冒那个险。” 刘念退一步说:“那我让她搁外面玩,不让她进这个门。这样可以?” “我们这门口人来车往的,小孩儿要是跑丢了算谁的?你把她放学校,不比放外面安全?她搁教室里写作业等着你,学校还有住校的老师帮忙看着。你不能按时接她上下学,你们家其他人总有一个有时间的。”余笙不留余地道。 刘念脸上的笑容没挂住,有些恼恨的戳穿她:“我看你就是不待见我们媛媛!” 余笙坦诚道:“我就是不待见她呀。知道我不待见她,你还把她往我跟前带。” 张媛媛大声说:“妈,我不想搁学校!学校老师选云妮儿那个丑八怪都不选我去跳舞!我不喜欢老师!” 刘念:“这有啥的。下回老师肯定选你。” 余笙:“学校教师节搞活动,当然是选尊敬爱戴老师的学生参加。你不喜欢老师,那你就是不尊敬不爱戴老师,老师都知道才不会选你的。” 刘念看着她,“我承认我没有你会带孩子,我把媛媛放这儿也是想你多教教她。” 余笙笑了,“还想让我帮你带孩子?你这个当妈的还真是有意思,你自己都不想承担为人母的责任,还指望谁对你闺女负这样的责任?” 桑平:“我媳妇儿可没那闲工夫帮你带孩子。” 刘念看了一眼云妮儿,有些不死心的说:“她带云妮儿的时候顺便带带我们媛媛呗。” “说的真好听。我媳妇儿就是真的有那闲工夫,我也不会让她给你带孩子啊。你们媛媛跟我们家云妮儿一个样儿么?云妮儿多听话,媛媛啥样?自己整坏的东西带我们这儿来帮你修复,你当我们这儿是托儿所啊。”桑平用冰冷的眼神梭了一下刘念,明显是不想再听刘念那些无理取闹的话。“赶紧回去给小孩儿做饭。” 刘念悲从中来,“平,你现在咋恁不近人情嘞!” 桑平掷地有声:“跟我说人情,你知道啥是人情吗?人情往来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你给别人带来的是伤害,还要别人拿真心善待你,这是你所谓的人情。” 两家非亲非故的,让带小孩的话她张口就来,余笙凭啥给她带? 真的是要笑话死人。 “我们要开饭嘞,不走等着我们请你们吃饭啊。”桑青毒舌道,“张媛媛,你要是再欺负我妹妹,就等着我去扇你的脸!” 这个家有多不欢迎她们,刘念充分的感受到了。 她扯着张媛媛:“咱走。” 张媛媛问:“那以后我放学往哪儿去啊?” 刘念:“搁学校等着人接你。” 张媛媛不依,“我不想搁学校啊。老师又不喜欢我。” “你还知道老师不喜欢你啊!”刘念骂道,“你要是懂事听话些,老师能不喜欢你吗!叫你做的事又不是多难,你咋就是做不到呢!做不到你假装一下行不行!装你还不会装吗!” 第130章 霸道无礼 课间,看到音乐老师带领着舞蹈队排舞,张媛媛实在心痒难耐,跑过去跟音乐老师说:“老师,我也想加入舞蹈队!” 对她这份积极性,老师还是很喜欢的。但老师遗憾的告诉她:“不好意思啊小朋友,舞蹈队人数已经够嘞。下回再有这样的活动,你也要像现在这样积极报名啊。” 张媛媛娇蛮道:“我不管,我就要加入舞蹈队,我也要跳舞!你把这个丑八怪踢出去,我顶她的位置!” 她抬手指着云妮儿。 老师摁下她的手。 可张媛媛再次抬起手执拗的对着云妮儿。 “小朋友,你妈妈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拿手指人是不礼貌的行为。你中途打断我们排舞,也是不尊重人的行为。”老师耐心的一一指出她的错处。“老师希望你回去上课,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张媛媛威胁道:“不让我加入舞蹈队,我不上课嘞!” 一个学前班的小朋友胆敢跟老师指手画脚、张牙舞爪的,可想而知她的教庭教育有多么失败。 这样霸道无礼的孩子,多半都是家里大人惯出来的。 音乐老师无奈也心软,把张媛媛编入了舞蹈队中。 这下张媛媛可高兴坏了。只要跟着嚣张一下,就能如愿以偿,尝到甜头之后,她之后还会变本加厉。 进入舞蹈队之后,张媛媛还要领舞。当不上领舞,她发脾气不好好学不好好跳。别的同学在跳舞的时候,她还故意去捣乱破坏。张媛媛得寸进尺、无理取闹,终于把老师给惹恼了。 她加入不到一天,老师就把她踢出了舞蹈队。 这下可好,张媛媛坐地上又哭又闹。音乐老师要带她去见卓老师,却拉都拉不走她。无奈之下,音乐老师只好临时解散了舞蹈队。 放学,余笙接上云妮儿和段恒。 回去的路上,她问云妮儿:“今儿老师教的新动作都学会没有呀?” 云妮儿郁闷道:“张媛媛搁舞蹈队里捣乱,老师就顾着哄她嘞。本来老师都答应她让她进舞蹈队嘞,她不好好学还非要站到第一排去领舞。后来老师又把她请出去嘞。” “看见没有,不听话的小朋友,老师都不喜欢。”余笙再一次拿张媛媛给她当反面教材。 云妮儿昂头道:“我听话着哩。作业也办的好。前儿老师留的作业叫我们画全家福,老师说我画的最好,搁班上表扬我还把我的画贴班里的墙上嘞。段恒知道。” 段恒老实的点头,“嗯。” 余笙鼓舞道:“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 得到婶儿的肯定,云妮儿开心又满足。 余笙领着俩孩儿到家就被桑平埋怨了一顿: “就那几步路,上下学还要接送,我看你真是闲的。就那一点路,你还怕他们走丢啊。” 看叔不高兴,云妮儿捞着余笙的手乖巧的说:“婶儿,以后我跟段恒一路,不用你们再去送我们接我们嘞。” 余笙笑道:“等你像你哥那么大之后,我就不管你上下学嘞。” 云妮儿拔高小身板儿,“那我快点长大。” 余笙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蛋。 桑平无奈一笑。 云妮儿在楼下大厅里排练老师教的舞蹈动作。她对每个动作都很熟练,却总是找不到感觉把它们连贯的跳出来。主要是因为没有背景音乐,她摸不到节奏。 看她跳一会儿就停下了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余笙不禁奇怪道:“咋不跳了?” 云妮儿闷闷不乐道:“老师教我们跳舞的时候放着磁带,没有那个歌我跳不好。” 余笙问:“你们老师用那首歌给你们伴奏?” 云妮儿:“好像叫……《小螺号》,滴滴滴——” 余笙一边拍手一边唱:“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对对对,就是这个歌。”云妮儿跟着余笙的伴奏跳起舞来。 看余笙跟着云妮儿的节奏踩着一样的舞步,桑平不禁笑话她道:“小孩儿跳的舞,你也跳。” 他嘴上笑话,眼里的笑意却是宠溺的。 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却被一个不速之客闯进来给破坏殆尽。余笙和云妮儿都停下来。 刘念进来就到处张望,喊了好几声“媛媛”。 这是来找闺女的。 桑平说:“你闺女没搁这儿。” 刘念神色焦急无视他人,不管不顾的上楼去找。 余笙心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刘念这人的脸皮真的不知道啥做的,三番两次的觍着脸闯别人家来,还不把主人家的脸色当一回事。 刘念上楼每个房间挨着找,一边找一边大声喊:“媛媛——” 继她之后,卓老师也出现在小红楼。 卓老师在进来前好歹打了声招呼。一比之下,素质高低立现。 卓老师向云妮儿打听:“桑云,放学后你看到张媛媛了没有?” 云妮儿摇头,“我放学就跟我婶儿回来嘞,没有见过张媛媛。” “老师知道了。”卓老师跟小朋友说话极富耐心,而且会降下身段认真的听小朋友说话。她抬脸难为情的冲余笙和桑平笑笑,“桑云的家长,真不好意思。我跟张媛媛的家长出来找人。我看媛媛的妈妈跑这儿来,我还以为媛媛搁这儿呢。” 余笙坦然道:“今儿我没见到那个小姑娘。刘念那天来说要把张媛媛放我这儿叫我给她看着,我没答应。她的孩儿就是过来我也不会让她进门。” 看得出来,她很不待见刘念母女。 卓老师对余笙的印象非常好。从云妮儿的全家福就能看得出来,余笙和桑平代替了她父母的位置成为了她的监护人。而且云妮儿对她这个年轻的婶婶格外依赖。 得知那张全家福是云妮儿独立完成的,卓老师表示惊讶还说了许多表扬云妮儿的话。“余女士,云妮儿在全家福里把你塑造成了一个孕妇的形象,这不是单纯的写实。看得出来,她很期待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出生。” “搁这儿我是最小的。”云妮儿憨态可掬说,“等我婶儿把宝宝生出来,我就不是最小的嘞。” 她迫不及待的想当姐姐了。 第135章 桑平出远门 桑平从砖厂回来,听说了郭家二老的事,当场变脸随即就去打电话给郭正军。他说不着郭家二老,当然要拿郭正军开刀了。 桑平在电话里数落了郭正军一通,等郭正军来小红楼又教训了他一顿。 郭正军才知道桑丽丽心里有多委屈,也意识到父母一意孤行虽然是出于好心却颠倒了主次。 桑丽丽处于孕期,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二老把大着肚子的儿媳撇在家,那要是出了啥事后悔都来不及。 桑平与郭正军说定,桑丽丽暂住在小红楼。郭家二老啥时候来接,他这个当哥哥的啥时候把人还回去。 “我出趟远门,你这些天正好搁家里陪陪你三嫂。”桑平私底下对桑丽丽说。 桑丽丽不解:“这都快中秋嘞,你往哪儿去啊?啥时候回来?过完十五再去不成?” 桑平说:“你三嫂下个月预产期。孩子都快落地嘞,咋也得给她家里人通知一声。我去去就回来,耽误不了几天。” 桑丽丽愣了愣,不由得小声说:“三嫂家里不就她一个人么。” 桑平:“她上大学之前搁军属大院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一院子都是她的亲人。她现在挺着大肚子回不去,我过去帮她探探亲。顺便再去看看舟大爷那边事情办的咋样嘞。” 桑丽丽问:“那你跟三嫂说嘞没有?你可别自作主张啊。有事你跟三嫂商量。我公公婆婆办的这件事,我看三嫂就不咋高兴。” “看你难过,她咋高兴?”桑平板起脸,“以后少拿这些事来烦你三嫂。都快当娘的人嘞还总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遇事自己不想办法解决还拉着旁人跟你一块操心。” 桑丽丽自知理亏,却也有些不平衡。她嘟囔道:“知道你心疼三嫂,啥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心疼过我。” 桑平好气又好笑,“我心疼自己媳妇儿有错吗?还想让我心疼你,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郭家的人,让郭正军心疼你去!” 郭正军可没少心疼桑丽丽。她要回娘家来住,他回去后又专门跑一趟送来几件换洗衣裳,还对弟弟郭小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桑丽丽照顾好。 桑平出远门了,说是一个礼拜左右就回来。桑丽丽寸步不离的帮他守着余笙。 余笙早上送云妮儿去学校,回来后就把卖塑料袋的摊子摆上。之前桑平从生产厂拉了一批塑料袋回来,尝试着在这地方销售,生意不能说好,但总能卖出去。 余笙还有一个账本,每卖出去一把塑料袋,她就在本子上记一笔账。 看到账目时,桑丽丽惊呼:“三嫂,你都卖出去这么多塑料袋啦!” 余笙笑说:“平时卖的不多,有集的时候摆出来能多卖出去一些。上回搁集上我就看到一家卖从咱那厂子里批发出来的塑料袋。” 桑丽丽说着又来气了,“就是的啊,搁哪卖不是卖,我婆子他们还非要大老远跑去外地,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 余笙:“生产厂开起来后一直风平浪静的,有人去批发但都是赊账的多连一点小水花都没砸出来。你公婆没见着多少现钱肯定捉急,他们急着想盘活生产厂的生意才走了吃力不讨好的偏道儿。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厂子好。” 桑丽丽:“但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呀!” 余笙笑言:“他们才上手,以后慢慢就摸着门道嘞。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们的东西好,不怕卖不出去,还会有人主动找咱们合作。” 桑丽丽觉得婆家的人没有一个会销售技巧,“东西好,不会卖,那也亏。我就说正军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公婆也是,把塑料袋拿集上吆喝几句,都比他们扛着那么重的袋子大老远跑外地去卖省事。” 余笙:“那你啥时候看你三哥为了把砖和水泥卖出去,成天跑街上吆喝的。那还不是用那些材料制成了成品,让大家看到才打响了知名度吗。” 桑丽丽看着小红楼,不得不承认这座楼房盖起来后为桑平那厂子拉了不少生意。 “是的啊。以前我三哥那砖厂的生意不温不火的,这边的房子盖起来后一下子招揽不少生意。”但她不觉得同样的套路可以用到生产厂的生意上。“砖头、水泥都牢靠啊,搭起来的建筑只要不塌,就能一直使用。那塑料袋不一样。塑料袋连一次性筷子都不如,丢在地上都没人捡。那被丢掉的一次性筷子还专门有人捡回家当柴火用嘞。那被丢弃的塑料袋就是垃圾,拾破烂的都不要。” 桑丽丽的眼界窄了。 余笙的话影响着她:“塑料袋的用处可大了,也能当垃圾袋用。你要记住,咱们做的是包装袋生意。塑料袋是包装袋的一种,但包装袋的种类可是各式各样的。现在咱们做的是简包装,之后还会有精包装,还会有定制包装。” 桑丽丽求知若渴:“三嫂,那你给我多讲讲呗。” 余笙:“简包装就像这样的塑料袋,精包装要比这上档次些。有些企业会专门定制一些符合自己企业形象的包装。国内很多食品之类的企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定制一些特殊的包装。那天我不是让正军帮我赶制一批中秋节的礼盒和礼袋么。” 桑丽丽觉得奇怪,“这事他跟我说过。三嫂,你要那么多礼盒弄啥。” 余笙:“中秋节快到了。我这不是正准备给你三哥那厂子的员工发福利么。” “发月饼啊。随便用袋子装起来不就行嘞么。”桑丽丽可没那么讲究。 余笙:“那多难看。礼盒能增加节日气息,让人看了心里也欢喜。” 桑丽丽不禁在心里唏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三哥就很有生意头脑了,没想到三嫂在这方面也不逞多让。而且三嫂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桑丽丽看她在准备做月饼的食材,有点吓一跳,“三嫂你不会打算自己做月饼发给员工!” 余笙不是这么打算的,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余笙:“上回搁集上我看见卖月饼的嘞,都是啃都啃不动的五仁月饼。我准备做点别的馅儿的。” 桑丽丽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真的是闲的。有那功夫你干啥不好。” 余笙叹道:“哎,你不懂。” 第136章 心疼小姑娘 余笙本来打算搁集上买点月饼塞礼盒里当福利在中秋那天发给员工,但她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做未免显得太敷衍了。 她想到收麦那段时间,桑平本来是可以租借收割机但他宁愿花钱请人工。他是想身边的人多赚些外快。不知不觉的,余笙被他的这种想法同化了。 她不如买些食材,请翠巧她们帮忙做些手工月饼。她给些手工费。姑娘们高兴,员工们吃的开心。合了大家的心意,岂不美哉。 余笙把想法跟桑丽丽一说,顿时从小姑子那博得了不少好感。桑丽丽一开始真的不以为三嫂是心眼那么好的人。 桑丽丽说:“三嫂,你还挺心疼那些小姑娘的。” 余笙感慨道:“现在到哪儿都提倡人人平等,但乡下女子跟城里女子比起来感觉还是低人一等。可能是因为文化水平高一些,很多城里女子追求高一些,而且她们都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乡下女子可怜一些,大部分都是初中文化,初中毕业以后就搁家等着嫁人,身边牵绊太多,很少想自己出去闯一番名堂的。” 父母在,不远游。女儿又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哪个女子忍心撇下老爹老娘搁乡下吃苦而大老远跑到外地去闯荡?在当地又找不到啥好活儿。像小凤和萍萍那样年纪的小姑娘,就是出去端个盘子也会受人欺负。真要因为啥事败坏了名节,她们将来就是嫁了人也会受尽婆家的冷眼。 余笙说的这些事,在乡下土生土长的桑丽丽还是很有感触的。 “那时候要不是因为家里那么多事,我也出去打工嘞。要不是因为三哥,我可能到现在还找不到婆家呢。”往事不堪回首,桑丽丽一想到以前过得紧巴巴的日子心里就难过,双眼也不禁泛红。“三嫂,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兜里装的钱从来没有超过五毛钱。我初中毕业之后也是搁家闲待着一分钱都挣不着,急得我天天掉头发。你看我头发少就是那时候掉的。那时候谁要是像你一样散钱给我,我也不会那么愁嘞。” “其实只要会一门手艺,想赚着钱也不难,可能赚不到大钱就是了。”余笙拿萍萍当例子,“萍萍会做鞋,用线穿的凉鞋、布鞋、小孩儿穿的虎头鞋,她都会做。现在她跟她娘还有嫂子搁家做鞋,每个周末搁集上摆个摊卖鞋。你脚上这双线勾的凉鞋,就是我请她做的。” 桑丽丽做不好针线活,但是特别喜欢手工编织的东西,觉得穿戴起来也格外舒服。 姑嫂俩正说着话,看到卫东提了一包瓜子来。 余笙觉得奇怪,“卫东,今儿你咋没出摊儿啊?” 卫东人还没走近,声音便传了过来,“村里有喜事,今儿的份猪肉都被定走嘞。” 桑丽丽笑他,“那你不去吃席,过来弄啥。” 卫东:“我吃了才来的。每天不往这儿来报到,我浑身不舒坦。” 其实他肩负重任。平哥出远门之前交代他和向阳看护好他们嫂子。 桑丽丽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搬小椅儿过来坐,别等着我们俩孕妇伺候你啊。” “谁等着你伺候嘞,回去伺候你们家郭正军。我对这儿不比你熟?”卫东进大厅顺手抄了一把板凳搬过来坐,看她俩搁那儿筛红豆俩人跟前那片地上净是些从红豆里筛出来的沙子和石子,不禁皱眉道,“搁哪儿弄的豆子,那么多石子儿。这要是买的,那可不亏大发啦。” 桑丽丽说:“这些红豆还真是买的。” “石子儿多压秤,那黑心老板能坑你们不少钱。”诧异之后,卫东恼怒,继而起身气势汹汹说道,“搁哪儿买的,我找那奸商去!” 余笙笑说:“几个小孩儿买的,回来的路上兜红豆的袋子被自行车刮破嘞,豆子掉了一地。他们捡到衣服里面包住拿回来的。可能是图省事,他们把石子儿和土也捧一块儿嘞。” 一听是这么回事,卫东神情一松,坐下来后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那要是平哥搁家,少不了一顿毒打。” 余笙不以为然。至少搁她跟前,桑平教训小孩儿时从来没下过重手。 筛过一道,水洗两道。豆子里面还有有些杂质。 卫东又打了一桶水过来。 他冷不丁的说起:“嫂子,今儿萍萍过来没有?” 余笙:“我今儿没见她。” 卫东:“那我估计是她不好意思过来跟你说。” 余笙茫然:“她有啥不好意思跟我说的?” 卫东娓娓道来,“那天她到我摊子跟前问我,我搁你们家门口摆摊一个月交多少租金。别人要是过来问,我肯定胡诌一个数给他们。萍萍一问,我这嘴一松,跟她说我搁这儿摆摊你们没收我钱。她就说也要过来摆摊卖鞋。” “你啊你,人家小姑娘冲你笑一下就把你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嘞。”笑话他之余,桑丽丽还对他表达了不满,“都往我三哥家门口来摆摊,那这儿成啥嘞。” “怪我怪我。”卫东自责口风不严,“下回我见着她,我跟她说。” 余笙对此并未介怀,“摆摊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桑丽丽有些情绪:“三嫂,你就是心软!” “反正门口地方大,空着也是空着。”余笙其实有自己的考虑,“我将来要办超市的,门口要是空这么大地方,显得没人气儿。来往的人要是看这儿冷清,指不定心里想这家的东西肯定卖的不好,那谁还往我这儿来买东西?” “我就知道嫂子会答应。”料事如神似的来了这么一句,卫东紧接着又说,“嫂子,你别受丽丽影响,我可不是被萍萍那小丫头迷住嘞啊,我就是看她小姑娘不容易,才帮她跟你开这个口。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城里媳妇儿嘞。” 余笙和桑丽丽都有些哭笑不得。 桑丽丽说:“城里女子有啥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三嫂,我不是说你啊。” 余笙笑着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不过城市出身的她确实跟小姑子说的一样,跟乡下女子比起来显得弱不禁风。 卫东理直气壮道:“只要跟嫂子一样喜欢小孩儿爱干净漂亮就行嘞,啥活儿都不用她干。我天天赚钱养着她。” 媳妇儿负责貌美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 第140章 孟家送礼 真是怕啥来啥。青子不愿谭老师和余笙有太多的接触,但是谭老师连着两天提一兜子鸡蛋来家访。 他坐那儿和余笙说话的时候,别人很少能插上嘴。余笙忙起来顾不上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坐那儿。 这天礼拜六,边上有集。谭一鸣搁集上买了些东西,老早的就来了。 余笙搁厨房里和彭大娘教翠巧她们做月饼。 金花嫂子昨天下午就领着小海和小花回桑树村了,他们一家不搁这儿过周末。郭小军也骑三轮车带着桑丽丽回郭家。顺子昨天晚上也被他父母接回去了。 这两天家务活就落在了余笙和彭大娘身上。 翠巧她们几个天天往这儿来。萍萍把鞋摊摆出来,没事就搁这儿搭把手帮余笙干点活。鞋摊有生意的时候,卫东会把她喊出来。 做月饼的时候,小凤发现一个问题:“咱用的模具都是一样的,那月饼出锅以后都分不清是啥馅儿的嘞。又不好搁月饼上头留记号的。笙姐,这些月饼不是要发给工人的么,几种馅儿的月饼都混在一起,到时候你咋分呀?” 余笙笑说:“这个没关系。咱做的这个是冰皮月饼。月饼做出来后皮儿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馅儿。” 小凤不相信:“不会。” 余笙:“你不相信,等蒸一锅出来,你就知道了。” 大厅里,桑青对谭一鸣虎视眈眈。 看到余笙从厨房出来透气,谭一鸣起身打招呼,“余笙。” 余笙对他歉然一笑,“谭老师,不好意思,这一阵我比较忙。” 谭一鸣说:“昨天我给真真打电话说起你,她叫我买些东西过来看看你。” “谢谢你们。以后来再不要买东西了。”余笙笑说,“我看得出来你俩还有感情,你把工资攒住把真真再谈回来。” 谭一鸣面露复杂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真真还说啥时候搞同学聚会,叫你一定要参加。” “到时候再说。”余笙向青子招了一下手,“青子,你去集上看看有没有卖茶叶的。就那种便宜的砖茶,买回来两板儿,婶儿做茶叶蛋。” “噢。”桑青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发现谭老师已经不在了,心里松快了一些。 危机解除。 他大摇大摆往厨房去,看到云妮儿、彭大娘和几个大姐姐围着婶儿的肚子嬉笑不止。 “将才小宝宝搁肚子里面踹了婶儿一脚。”感觉到肚子里还在活跃的小宝宝,余笙整个人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被这份浓浓的喜悦感染,桑青也凑过去咧着嘴对婶儿的肚子说:“我估计小宝宝是搁里头闻着月饼的香味儿嘞,想早点出来吃好吃的。” 余笙记得重生前儿子没有病倒之前的一个中秋节,小家伙被一块五仁月饼磕掉了一颗牙就再也没有碰过五仁月饼了。她也是那之后学习做的豆沙馅和水果陷的月饼。 卫东过来知会余笙:“嫂子,门口来了一辆大货车。” 余笙跟着他出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冰箱进来。 火车上还有洗衣机、大彩电之类的家用电器。 为首的人按部就班的指挥同班把电器往小红楼里搬。 余笙拦住他们,“你们走错门了。” 她压根儿没见过这些人。 为首的人自报家门:“我是孟哥手底下做活儿的。是孟哥叫我把东西送到这家门上来的。” 孟则诚? 余笙郁闷。这位孟大哥出手也太大方了。 “不行不行,这些电器太贵重了,你们拿回去。”余笙拒收孟则诚的好意。 但送货上门的人为难了,“嫂子你看,我们大老远跑一趟来不容易。孟哥专门叫我们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的,我们要是原样带回去,没办法跟他交差啊。我们以后也没办法搁他手底下干活儿嘞。” 余笙说:“那你们先歇歇。我打电话问问。” 孟则诚在离乡之前留了联系方式。余笙那他留的电话号码找出来打了过去。 “哪位?” 一听接电话的是个女的,余笙略微一顿,心想接电话的女子很有可能是孟则诚的媳妇儿阎惜娇,“是嫂子。你好,我是孟大哥老家这边的……” 她都不知道咋跟阎惜娇介绍自己。 阎惜娇反应也快,很快意识到余笙的身份,“该不会是那个能掐会算的兄弟媳妇。” 余笙表示意外,“孟大哥跟你提过我啊。” 阎惜娇有些激动,“那是当然的。多亏了你,他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也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嘞。以前我跟他多说两句他就不耐烦的跟我吵。不管孩子的事、父母的事还是公司的事,只要我插一句嘴,他就说我这不是那不是的。 他带佳佳走之前是我俩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我不知道他跟你说没有。我俩差点闹离婚。要不是为了孩子,我能搁他跟前忍气吞声?他从老家回来后,第一时间跟我承认错误,还要我给他生意上的事多出出主意。 我感觉他不对劲,几次追问他才告诉你的事。弟妹,你可别搁心里怨他。我知道你们说好不张扬的。是我逼着他说的。他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余笙听得出来阎惜娇很善谈,“嫂子是自家人,有些事不外扬,咱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就知道你通透。哎,暑假的时候我应该跟他们一块回老家的。”阎惜娇对没能尽早和余笙见面表示遗憾,“你都不知道,他把你说的跟神仙一样。” 余笙笑道:“哈哈,没那么神。” 阎惜娇:“对了,老孟托人往咱家送的东西,你收到没有?” 余笙没好意思说她就是为这事儿才打这一通电话的。她只道:“嫂子,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说。” 阎惜娇:“你看你,将才还说咱是一家人,这就跟我见外了。东西你收下好好用着。要是哪里出问题,你打电话反馈给我。我让老孟再做改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是嫂子请你帮忙检验家电了。” 充分的感受到了对方的热情和真诚,余笙感激道:“那谢谢嫂子和孟大哥。嫂子,咱俩虽然没见过面,不过我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和孟大哥夫妻一体,无论是搁生活上还是事业上多帮衬他。他多听听你的话,也能少吃些亏。” 阎惜娇终于找到战友了一样,“我真该让他亲耳听听你说的话。” 第167章 中秋活动 为了让余笙搁家过好第一个中秋,桑平把接下来的节目都安排好了——晚上全家坐一起吃大餐,然后和孩子们一起玩花灯,最后带余笙到楼顶去看月亮。 吃完饭之后,他跳过第二个环节,直接带余笙去楼顶看满月。 “月亮还没升高嘞,你恁捉急带我上来弄啥。”余笙嘴上埋怨,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这个男人一块上来。 “那花灯叫小孩儿玩去。”桑平说,“他们跑来跑去撞着你咋整。你听听他们搁楼下闹的。” 楼下净是孩子们的尖叫和欢笑和奔跑声。 余笙和桑平走到楼顶边往下一望,看到青子他们提着花灯乱窜的身影。 “往底下看啥。”桑平往上指了一下,“看月亮。” 今夜月色美不胜收。 这一刻,余笙不由得放松下来。她靠在桑平身上,轻轻了舒了一口气。 “你看你这一天布置的,你不用为了我刻意营造过节的气氛。”余笙知道他的心思。 她还记得重生前搁他身边过的第一个中秋节,那时候他们还在老房子里住。她孕期反应强烈,中秋那天身上很不得劲,搁家躺了一天。到了晚上,这个男人提着搁街上买的花灯出现。一个花灯,几口月饼,没有赏月,她嫁给他后两人搁一块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就这么草草了之。 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余笙欣慰的叹气。 看她走神的时候,桑平就开始忧虑。 “媳妇儿,你…是不是想家啦?” “嗯?”余笙不解的望向他,看他眉宇间凝着两道深沉的阴影,抬手轻轻抚去。“你是不是傻。这儿就是我家。我又没离家,咋会想家嘞。” 桑平笑着承认:“是我傻嘞。” 余笙继续赏月,一只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拍动。里面活跃的小生命似受到安抚一般渐渐安静下来。 桑平手指了一下月亮,“今儿的月亮好不好看?” 余笙嗔道:“再好看也不是你搓圆的。” 桑平抬起双手在她眼前比划。他还真把月亮捧在两手之间搓了一下。 “好嘞,明儿晚上它还圆嘞。” 余笙忍俊不禁,在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打了一下。 青子他们提着花灯跑上来了。 房顶上都是孩子们咋咋呼呼的声音。 桑平不胜其烦。 他和媳妇儿难得的美好时刻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被破坏殆尽。 “吵死嘞。”桑平逮住青子,“青子,你能不能起好带头作用,带他们到下面玩去!” 青子大声说:“我们上来看月亮啊。” 桑平恶狠狠的说:“用啥看?用嘴看啊?既然眼睛没用,那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好!” 青子捂着眼睛躲开。 桑平不认为小孩儿有闲情赏月。出于对他们的人身安全考虑,他黑着脸把他们统统都赶下去。 余笙搁楼顶上也站累了。她来回走了两圈活动了几下,结束了赏月这个节目。 桑平兴致正高,“再多看会儿呗。” 余笙往楼下走,“你自己看去。” 她刚下来就被向阳喊住:“嫂子,这个月的单子,你看一下。” 第197章 感觉谁都变了 桑平统计了永兴9月份的营业额,把所有的收支明细在两家人面前公示出来,结果能拿出来的收益垒起来还没有那一摞欠条有分量。 不用数,桌上有多少钱一目了然。 “咱上个月就赚这一点?”郭叔不相信,“恁多人来厂子拿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咋可能就给咱这一点钱嘞!” “这还是我从里头硬抠出来的。”桑平眉宇间凝结着愁绪和躁意。 丁氏用力的拍着桌上一摞欠条,大声对郭叔说:“钱都搁这儿嘞。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你偷摸的贴你老哥家的多!你自己看看,这些条子上哪有一张是超过五十的欠条。你对你老哥真是大方啊。” 暴脾气的桑丽丽这会儿坐那儿沉默不语。从她脸上看不出情绪,这不意味着她心里没有情绪。 她这个当儿媳的总不能跟他三哥一样指着她公公的脸臭骂一通。 郭正军把桌上的钱推给桑平,诚恳道:“平哥,这些你都拿去。昨天晚上我算过嘞,我跟我爸前后给我大伯家拿了有七千多的货。我大伯家还上之前,这笔账算我头上。” “七千多……”桑丽丽深感无力,也着实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经过这件事,她刷新了对郭家父子的认识。没做生意之前都安分守己的,咋做上生意之后,他们一个个就开始整这样那样的幺蛾子? 真是让人火大! 看他们都不说话,郭叔向郭正军发表意见:“你大伯还钱之前,咱一分钱不得,光给他白干啊?” 郭正军目光怪异,“爸,你是不是还没搞懂啊,这厂子是咱自己的,赚了是自己的,赔了也是自己的。咱不是给谁打工的,是自己给自己干啊。我想听听你说的‘光给他白干’是啥意思?” 郭叔瞄了一样桑平。 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出卖了他的意思。 他就感觉他们一家人是在给那个寒着脸的男人打工。 丁氏不住的指点郭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看看,我就说你爸拎不清!就是跟人打工,也没有他这样的!”丁氏气不打一出来,“偷摸的把货弄走,你这是犯罪,老板都管告你!” 郭叔板着脸,“你不用吓唬我。” “你以为我吓唬你呐,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你不进去坐牢,我跟你姓!”丁氏骂道,“真是老贱骨头!” “行嘞。”郭正军沉着脸。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五味陈杂的目光微微偏向郭叔,“爸,以后厂子里的事,你别管。你也别往厂子里去嘞。你就一个任务,把大伯欠咱厂子的要回来。” 丁氏补充:“我们搬厂子里住,你啥时候把账要回来,你啥时候跟我们一块去住。” 郭叔埋着头说:“永忠跟他媳妇儿闹离婚嘞,这时候去要账不合适。他媳妇儿一把火烧了六千多的货,咋可能要的回来嘞。” “比这还不合适的事,你都做嘞。你还在乎哪个?”郭正军不容他找借口,“不管要不要得回来,都得要。这个事是你撺掇的,你起的头,你负责收尾。不管他俩离不离婚,货是搁他家院子里烧的,就得算他们头上。” “那两口子离不离婚都还没有个谱儿嘞。”丁氏庆幸的对桑平说,“幸好丽丽留了心眼儿,都是跟永忠打的条子。他媳妇儿来赊的时候,理都没理。” 那欠条上打的要是钱氏的名字,她真的被郭永忠一家扫地出门,算到她头上的账,就更难要回来嘞。 “那…”郭叔说,“把条子给我。” “啥条子?”丁氏问。 郭叔:“给老大他们家打的条子啊。” 郭正军道:“你先把他们没打条子的账要回来再说。” 郭叔哑口无言。 桑丽丽不甘心这样一直吃亏。 她看向丁氏,“妈,上回三嫂说的那个登报打广告的事,我觉得咱可以试试。” 郭叔道:“厂子是你的,你自己拿主意。拿不了主意,那还不如把执照上的名儿改成你三嫂的!” “爸,你先回去。”郭正军再次提醒他,“我已经跟你说嘞,厂子的事,你不用管。你要是做不到,我帮你做到。” 郭叔有些生气。 丁氏把他往外撵,“赶紧回去到你老大哥家要账。他们说的话都顺你的心意,你快去多听听。” 余笙端着一碗中药从后院过来。 “丽丽,喝药。” 郭正军一惊,“啥药?” 余笙:“安胎的。昨天她过来,我带她去孔先生那儿看了看。孔先生给开的三副药。这两天丽丽的情绪影响了身体。昨天晚上她整宿没睡着。” 丁氏哭起来,抓着桑丽丽的手,“丽丽啊,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得好好的啊!你别忘嘞你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啊!” 桑丽丽红了眼圈,哽咽说:“妈,我都想把厂子交给我三哥嘞。咱家没做生意之前,啥都好好的。自从有了这个厂子之后,我感觉谁都变嘞……” “你以为做生意容易的很啊?容易的话,那谁都管做成生意嘞。”桑平翻她一眼,接着催道,“赶紧把药喝嘞。你嫂子一早起来给你熬了一大罐子放冰箱,到喝的时候盛出来一些温一温,又不烫。” 丁氏揉去眼角的泪意,接过药碗,递到桑丽丽面前。 余笙腾出手来抓起桌上的欠条,“这么多人打条子啊。” 她手里这些欠条,起码有二三十张。 条子上的货款并不多,但加在一块也有一两百的了。 桑平强调说:“有人拿货,不能上来就跟人家打欠条。除非是特别信任的人。” 郭正军:“我跟我妈商量过嘞,以后不管是谁再来拿货,都不给赊账嘞。” 看着桑丽丽把安胎药喝完,丁氏温言道:“喝了药,你睡会儿去。你先搁你三哥三嫂家住两天,我和正军回去把厂子里咱住的房间收拾收拾,以后咱就住那儿。过两天,我俩过来接你。” 桑丽丽忍不住:“妈,你不会真的要跟爸分家?” 丁氏拍拍她的手,“不逼着他,他能去你大伯家要账?你爸那种人,就得上撵着他,他才会干点实事出来。” 郭叔懦弱老实,居安不思危。不给他些压力,他不会有危机感。就不能让他安逸下来。 第198章 哪舍得让你久等 桑丽丽喝的安胎药,是余笙用空间的灵泉水煎的。 在灵泉水的作用下,安胎药的药性得到充分发挥。桑丽丽喝了药睡一宿,起来后又跟着余笙去找孔先生看了。 桑丽丽恢复的不错,一切正常。 回去后,她向余笙表示感激:“三嫂,你看净让你操心我的事嘞。晚上我做两道拿手菜给你尝尝。” 余笙笑道:“我看正军这回是下定决心要把厂子搞好。你回去可得多给他参谋参谋。” 桑丽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别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就生气!偷摸的跟他爸干那样的勾当,我要不是顾着我的身子,我早甩他俩大耳刮子嘞。” “你看你厉害的。”余笙指了一下她的孕肚,“你肚子里这个要是被你吓得不敢出来,我看你咋办。” 桑丽丽噗嗤一笑,反指着余笙的肚子,“我看你肚子里这个才被吓得不敢出来嘞。是不是真跟我三哥说的一样,三嫂你怀了个哪吒。这都啥时候嘞,还不出来。” “预产期,这个月月底。”余笙满眼都是期待儿子到来的喜悦。 桑丽丽观望她一阵,接着羡慕的叹道:“三嫂,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好嘞。你看你闲着一身本事都没出使。” “那你太抬举我了。”余笙并不觉得自己有啥本事。 桑丽丽自叹不如:“家里啥事,你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不行,我就是会持家,也做不到你这个程度。” “凡事不要慌,遇事不要乱。办法总比困难多。”余笙笑说,“主要还是因为咱俩性格不一样。你不觉得咱俩就是两个极端吗,你脾气火爆,我比较文静。” 听余笙向桑丽丽传授人生经验,桑平笑话她:“你比她多吃几年盐就搁那儿当人生导师。” 余笙有没有这个资格暂且不说。她两辈子加起来吃的盐还能没有他们多吗? 他们正搁屋里说话,一队扎着花的婚车驶来停在小红楼前的路边。 穿着白衬衫和西裤的吴亚军从车上下来,胸前别了一朵红花。他是这场婚礼的新郎官。 吴亚军下车后跟同伴打了声招呼,便跑进小红楼,看到桑平和桑丽丽,不由得喜出望外,“哟,都在呢。上我家喝喜酒去。” 桑丽丽表示意外:“吴亚军,你今儿结婚啊?” 吴亚军满面春风。 “我前段时间就领证嘞,今儿补办婚礼。”他意欲将桑平和桑丽丽向外招呼,“走。我给你们留着位置嘞。” “丽丽和我媳妇儿都这个情况,去不了。”桑平推辞,“她俩跟前离不了人。” 吴亚军觉得有点没意思了,“车子搁外头等着嘞。” 桑平:“吴老板,体谅一下。我也祝你早生贵子。” 吴亚军抱怨道:“你这人真是没劲。” 桑平挥手赶他,“吴老板,赶紧去,别错过时辰嘞。” 吴亚军整理了一下胸前的红花,居高临下看着众人,“那我过去嘞。” 吴亚军转身一走,余笙便问桑丽丽:“丽丽,你结婚的时候,吴兰兰他们家给你随份子了没有?” “随嘞。”桑丽丽记得很清楚,“随了二十。之后吴兰兰说自己没钱嘞。我就还给她嘞。也相当于是没随。” “那就算了。”余笙了然,“我还想着他们那时候要给你随了礼,你借这个机会给他们还回去。咱不欠他们的。” 桑丽丽到门口,望着路边的车队,满眼惊羡。 她忍不住惊呼道:“吴亚军结婚还弄了个车队啊,这是真有钱嘞!他那个砖窑恁挣钱啊?!” 挣不挣钱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吴亚军是真发达了。用车队迎亲,当初桑丽丽嫁到老郭家,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桑平到门口一看,发现每辆婚车都是桑塔纳,不禁嗤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啥好车嘞。一看就是从婚庆公司租的。租车便宜的很。”桑平望了一眼余笙,又继续跟桑丽丽说,“那时候我迎你三嫂,就联系婚庆公司租个车队,后来我一想自己家有车干嘛不派上用场。我就叫向阳把咱家的车子都洗干净挂上大红绸子开到火车站去。” 桑丽丽笑话他:“你那三个轮子的能跟人家四个轮子的比吗。我要是三嫂,我都嫌弃你不上你的车。” 桑平嗤道:“你以为你三嫂跟你一样败家啊。你三嫂看上的是我这个人,就算我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你三嫂也上赶着要嫁给我。” 听他越说越不靠谱,余笙一眼嗔过去:“我还以为是你上赶着要娶我嘞。当初你要是没去找我,说不定咱俩到现在还没成嘞。” 桑平厚颜无耻的笑道:“我不去找你,你不也等着我呢么。我咋可能舍得让你等久嘞。” “你舍不得也舍得了。”不管过多久,余笙都不会忘记桑平失联的时候给她的心中带来的失落感。 桑丽丽没注意到这两口子正你侬我侬。她手伸到余笙面前夺取了余笙的注意力。 桑平把她的爪子打落,“你手伸恁长弄啥,猪爪子差点儿抠你三嫂眼珠子上。” 桑丽丽一直望着吴亚军的车队,哪注意到那些了。 她把余笙唤来,“三嫂,你过来看看,那车子里坐的新娘子,是不是青子以前的语文老师。” 这会儿,吴亚军正搁车外给周围的人派烟、发喜糖。 新娘子没有下车。 余笙望过去,只看到新娘子的一个侧影。 新娘子倒是往他们这边扭了一下脸。她浓妆艳抹,跟戴了个假面具一样。 余笙远远的还真看不清新娘子的样貌。 桑平眼神好,“好像真的是那个聂老师。” 桑丽丽感到奇怪:“哎,吴亚军咋不给咱发喜糖啊?” “你都没给他好脸,他给你发喜糖弄啥。”桑平说。 桑丽丽奇怪的看他一眼,“还说我,你不也没给他好脸么。” 桑平摊手,“所以他也没给我发喜糖啊。” “想吃喜糖还不简单。”余笙说,“你俩去给他随份子,他肯定给你俩发喜糖。” “切,开了个厂子还没见着钱嘞,我可没那闲钱给谁随份子。”桑丽丽又把话扯到永兴厂子上,徒惹自己生气。 第199章 广告牌 余笙撰文,桑平跑腿,把永兴的广告登在了当地的报纸上。 受地域、技术等因素的影响,纸媒的传播性受限。余笙料想这次广告效应并不会很好。 她更看好不久的将来兴起的网络传播和带货直播。 现在尽可能的做好线下销售。 余笙看得出来,桑丽丽是个事业心强的女人很在乎永兴这个厂子的发展。 桑丽丽搁小红楼待了没两天,就捉急着给郭正军打电话要他来接她回去。她不搁跟前,还不知道郭正军咋造业嘞。 更主要是因为,余笙撰写的广告文案里留的是永兴厂子里的座机号码,桑丽丽怕万一有客户打电话过去,被郭正军或是丁氏接到。这母子二人不会说话白白放跑了客户,损失可就大了。 “丽丽这么上心,咱也得认真起来了。”余笙拍了一下搁电视跟前快迷瞪着的桑平,“大白天的看电视,你还能睡着。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桑平坐起来。身下的躺椅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动。不是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不精彩,实在是这个躺椅太舒服了。 “你别闲家里了。”余笙说,“想办法给永兴带几单生意。” 桑平又舒坦的躺回到椅子里,闭着眼睛说:“广告不是已经打出去嘞么。” “那也不能闲呆着让客户自己找上门。”自从发生了郭家的那样的事,余笙从中吸取教训,觉得事情演变成那样的情形,桑平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你看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多清闲,难怪郭叔对你意见那么大。” 桑平连天统共没往永兴去过几回。而郭正军天天都搁厂子里搞研究搞生产。郭叔都看在眼里,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想法。再听有心人吹几句耳旁风,他心里埋的种子生根发芽,慢慢的越来越壮大。他对桑平的意见就越来越大。 桑平却有自己的道理:“我故意晾着郭正军,就是想看看他的决心有多大。他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我还不如不跟他合伙嘞。还有他们家那一门子亲戚,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不安分嘞。当初办营业执照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跳出来,说法人必须跟他们姓郭。我没让他们如愿,那时候他们就对我有想法嘞。” 余笙慢慢意识到,原来这个男人是在跟郭家的人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桑平:“我这么长时间不插手,就是想看看他们郭家人能把永兴打理成啥样。” 结果挺让他失望的。 “正军太老实嘞,搁他爸跟前都说不上话。”桑平无奈的摇头,“我要是不锻炼锻炼他,他压根儿不清楚这个厂子到底谁和谁说的算。” 余笙之前倒是没瞧出来他还有这份心。 余笙:“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正军他大伯那一家人会打永兴的主意?” “我啥也不做,就是想看他们干啥。”一想到被钱氏付之一炬的货,桑平难免肉疼。“就是可惜了那一批货。” 余笙看着他笑问:“你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做甩手掌柜?” 桑平不假思索:“再考察正军俩月。他要是表现好,我马上把孟哥的单给他签下来。” 余笙差点忘了——桑平手里还有孟则诚这个隐藏的大客户呢。 “刚学会爬,就想开始跑,咋可能不跌倒嘞。”桑平自有考量,“一开始就该让他吃点苦头,等后头甜头来嘞,他才知道多不容易。一开始就给他甜头吃,他吃习惯吃上瘾嘞,突然来了一个苦头,他反过来怨咱做的不够做的不好。不管是人或事,一旦没有了可以进步的空间,那就到头了。媳妇儿,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说起生意经来,他嘴上一套一套的。 桑平不嗒了,等着余笙认可自己,却半晌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他张眼一看,板凳上空空如也。 媳妇儿不在了。 桑平张望了一阵,起身才瞅见余笙搁前院呢。 他走到门口,“我将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谁有闲工夫听你长篇大论啊。”余笙将才坐那儿突发奇想,把这儿当做是永兴的一个试营点,借助小红楼的名气打响永兴的招牌。 虽然她一直有摆摊卖袋子,但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认真的搞起来。 余笙这会儿正准备为试营点做一张广告牌。 桑平抢过她手里的活儿。 “你不说我闲人吗,看我闲,你还不央活我。”放着他这个劳动力不用也是一种浪费。“我搁家的时候,你尽管给我派活儿。说,接下来干啥?” 看他这么积极,余笙便把制作广告牌的事交给他。她往桑平手里塞了几根彩色粉笔头,指着桑平扶着的小黑板。 家里小孩儿多,不缺黑板、粉笔这些东西。 “你搁上面写几个字,写大点,描粗点。” 桑平手执粉笔,蹲到小黑板前,做好了准备,“写啥?” “永兴包装,厂家直销,质量保证,量大从优。”余笙慢慢的念着广告语。 桑平落笔把这十六个字写到了小黑板上。 写好了之后,不用余笙吩咐,桑平把广告牌立在摊子前。 他满意的欣赏自己的大作。 “早弄这个牌子就好嘞。说不定这比搁报纸上打广告的效果还好。”桑平望一眼周围,“咱这可是招财的风水宝地。” 余笙笑嗔道:“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会看风水了。” 桑平捧她:“我不会,我媳妇儿会啊。” 余笙摇头,“我也不会。” 听到屋里的电话响,余笙去接电话。 来电的是桑丽丽。 桑丽丽欣喜的在电话里告诉余笙:“三嫂,你还别说,这广告一打出去,效果就是好。今儿我接好几个电话嘞。有个姓霍的老板说,明儿叫我们带着样品去服装批发市场找他。这个事,你还得跟三哥说说。” “那我把电话给你三哥。”余笙把话筒递给桑平,并提示他,“来生意了。” 桑平听了后问:“你啥意思,叫我一个人拿样品去服装批发市场找那姓霍的?你说的那个批发市场可不近啊。我开车过去也得两三个小时。” 一听他这么懒惰,桑丽丽在电话里冲他嚷嚷:“那你啥意思,有生意上门不做?你看看你现在搁家里懒的,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们合伙做生意嘞?” “我想不想重要吗?”桑平道,“我是觉得,这单生意不见得能做成,我不想白跑一趟,知道。” 第200章 想要啥自己都不清楚 桑丽丽不明白:“咋就做不成嘞?” 桑平:“服装批发市场,我去过一回。你知道那儿是啥情况呗,所有的衣服都是拿布条打捆,成捆成捆的往外面批发。压根儿用不着塑料袋。” 虽然他这话听上去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桑丽丽还是不依。 “你都没有去过,咋知道生意做不成嘞?我看你就是懒得跑。你把电话给我三嫂,我让她好好说说你!” 桑平笑望着余笙,隔着电话怼桑丽丽:“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啊。那我要是去嘞,没有谈下来,那我不是白跑一趟啊。来回搁路上都要三四个小时,谁有恁多闲工夫。” “你有啊。”桑丽丽可是知道桑平最近这一阵子搁家有多清闲,“谈不下来,那是你没本事。” “你不用激我。”桑平可不会掉进桑丽丽话中的圈套里。他换了只手拿电话,“我可不想为了这一单不靠谱的交易耽误恁长时间。” 余笙搁边上说:“他要是搁服装批发市场做生意,可能搁别的地方有自己的服装店。那搞不好他真有这方面的需求。要不明儿你过去看看。” 桑丽丽搁电话里又嚷嚷起来:“听见没有,我三嫂都让你去!你敢不去?” 桑平对她置若罔闻。 他摆弄余笙的衣领,发觉她这身衣裳似乎穿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桑平打定主意:“那我就去一趟,顺便给你带几件衣裳回来。” 桑丽丽急嚷嚷:“三哥,你别忘嘞我啊!我好长时间没穿过新衣裳嘞。” 桑平不耐的对着电话:“叫郭正军给你买去。” 桑丽丽:“那你去服装批发市场,不是顺路么。你顺路给我带几件回来啊。给我公公婆婆也带几件回来。” “要求还挺多。”桑平觉得这个老幺妹比他媳妇儿还会使唤他。“你咋不让郭正军去啊?” 桑丽丽恨铁不成钢道:“他要是有你的本事,我也不会让他坐厂子里嘞。” 桑平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挺崇高的。 被她捧了一句,桑平心情好起来。他心情一好,便答应走一趟服装批发市场。 第二天,他带着样品去见霍老板。不过正跟他昨天搁电话里跟桑丽丽说的一样,这笔生意并没有做成。 桑平又带着样品和一车从市场买的衣服回来了。 他就给余笙买了两件新衣裳。 批发市场那些便宜衣裳,他都瞧不上眼。那些便宜货根本配不上他媳妇儿。 大家都高兴的搁屋里围着地上那堆新衣裳试穿。 桑平把给余笙买的两件衣裳单独拿出来。 余笙这会儿可没心思试衣服。 “你跟霍老板咋谈的?” 就算已经知道了不尽如人意的结果,她还是很迫切的想知道这里面的过程。 说起这事,桑平挺郁闷的:“还能咋谈。我就带着样品找着他,他看了之后不满意。他说咱的袋子质量确实比外头的好一些但不是他想要的。” 余笙忍不住问:“那他想要啥样的?” 一模一样的话,桑平也问过那个霍老板,但没想到从对方口中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他说他也不知道。” 余笙:“他瞧不上咱的袋子,是觉得咱的袋子哪做的不好吗?” 这样的话,桑平倒是没有问过那个霍老板。 不过,霍老板明确的表示过—— “他说咱的袋子比外头的好。” 余笙若有所思。 “你有霍老板的联系方式,你打电话这样问他,比起他想要的包装袋,咱的袋子差哪了。” 余笙的话,让桑平陷入沉思。 凡事没有绝对,说不定这单生意…能成? 屋里太嘈杂了。 桑平让他们抱着衣服去前院。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是霍老板亲手给他的。 他本来以为这张小卡片以后都派不上用场,哪成想一回来就用上了。 桑平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霍老板店里的一个员工,听说是找霍老板本人的,把电话转交给了霍老板。 跟霍老板说上话,桑平自报家门:“霍老板,是我,桑平。今儿去批发市场找过你的那个。” “你好你好。”霍老板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桑平临走的时候从他这儿买了不少衣裳。他就是感到奇怪,“你打电话找我啥事?是不是有啥东西落我这儿嘞?” “不是不是。”桑平搁电话里耐心的跟他说,“霍老板,是这样的。我回来之后,跟我厂子里的一名技师谈了一下——” 技师? 余笙忍不住嗔视他。 她啥时候成永兴的技师了? 桑平:“今儿我不是拿了样品去给你过目嘞么,她想听一下你的反馈。” 霍老板纳闷:“目前为止,你们厂子里的包装袋,是我见过质量最好的。” 桑平:“但是跟你想要的包装袋还是有差别对。我这个技师就是想知道差在哪儿嘞。” “这…”霍老板竟为难起来,“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你说过,我想要啥样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桑平看向余笙,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他说啥来着。 这个霍老板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想要啥,他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咋会知道他想要的是哪款嘞。 余笙想了想,凑到电话前,开口说道:“霍老板,您好,我就是那个技师。” 一听有个女子的声音乱入进来,霍老板慌了一下,“你好你好。” 余笙:“霍老板,你可以把你的需求告诉我。你要是不知道咋直接的描述你心中所需,可以从别的角度说一下。我了解了之后,可以为你专门设计一款包装袋。” 霍老板惊喜道:“你们还能专门设计啊。那好那好。” 余笙礼貌的问:“那你现在方便向我透露一下吗?” 霍老板犹豫了一下,“那我简单说说——” 余笙准备好了纸笔,“你请说。” 霍老板:“我是搞批发的,衣服上都没有上牌。衣服发出去,都是人家挂牌卖的,我打算自己开店挂牌卖衣服。从店子里出去的衣服到底是比厂子里出去的衣服赚钱。我说这些,你能明白?” 第203章 误会 这都快到中午了,霍老板还没来,也没电话联系。 余笙想着霍老板可能贵人事忙,把约好见面这事给忘了。 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她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看她失落,桑平安慰她:“没事。人不来算嘞。以后咱自己干。你不是也说嘞么,就算这次跟霍老板合作不成,你也弄你自己的。其实我也不想你跟人合伙。净是事儿。” 关于这方面,桑平深有同感。 他和郭正军一起合办永兴包装制品厂。这才将开始,两家之间就已经互相猜忌、斗智斗勇了。 搞得他怪心累的。 他可不想媳妇儿受这份罪。 听他叹息,余笙就知道他在想郭家和永兴的事。 “大部分矛盾都是从利益出发。”她按着桑平的胳膊,希望他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之前你跟正军说好永兴以后赚多还是赚少都平分对。你也不用太跟他们计较了,大不了他拿大头咱拿小头。” “那不成。”桑平一百个不愿意,“凭啥他拿大头咱拿小头。说好的平分就平分。他搁厂子里搞生产辛苦,我搁外面搞销售就不辛苦啦?你还给出了那么些主意。要是没有咱,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今后带着厂子咋走。” 余笙无奈:“你跟他们分恁清楚弄啥。” “就是要分得一清二楚,不能惯着他们。”说起郭家,桑平越说越来气,“我倒是想把他们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你看看他们是咋对我的,带着厂子里的货走私到他亲戚家去。是他们没把咱当自己人——” 一声激烈的尖叫阻断了桑平高亢的声音: “叔——” 桑平停顿住,还保持着说话的口型。 余笙率先起身往门外走,“好像是青子。” 将才那一声里充斥着愤怒与恐慌。 青子应该是遭遇啥事了。 桑平一下从躺椅里腾身而起,追上余笙后把她按住,“你搁家待着。我去看看咋回事。” 余笙停在门口,往外面张望。 今个儿有集,外头正热闹。因为将才那一声破空的凄厉惨叫,集上出现了异常的骚动。 卫东也约莫着小孩儿可能是出事了,于是二话不说提着猪肉刀气势汹汹的跟桑平去找青子。 这会儿,青子搁集上横眉怒目的跟一个一脸慌乱的中年男人对峙。 中年男人前后左右的路都被人群堵了。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他摆着手解释:“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 “啥误会!”张媒婆直指中年男人,“我看见你扒小妮儿的衣服!不光是我,好几个人都看见嘞!耍流氓竟耍到个小妮儿身上,你死一百次都不够!我告诉你,你这回跑不了!” 张媒婆这么一吆喝,立马给中年男人又招来一堆憎恶的视线。 张媒婆口中的小妮儿就是云妮儿。 云妮儿躲在青子后面,被护得紧紧实实。 “真的是误会啊!”中年男人竭力的为自己澄清,“我看那小妮儿的衣裳怪好看的,是我没见过是样式。我就过去问她衣服啥牌子,她说不上来。我才扒她衣服找牌子。我就动了一下她的后衣领,其他啥也没干!”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张媒婆不信中年男人的话。她打量对方,越发觉得对方不安好心。“我看你面生啊,你是哪个村哪个庄的?你来我们这儿弄啥,不是来干好事的!” 中年男人说:“我不住这附近……” 这时,桑平过来。 青子正要向他告状,却发现他见到中年男人时露出明显的诧异之色。 桑平还叫上了对方名号:“霍老板——” 这中年男人正是他和余笙都在等的那位客人——霍红兵。 中年男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腹背受敌、孤立无援,急得脑门上都是汗,一看到个认识的人,立马将对方当做是了救命稻草。 “桑平啊!”霍老板急忙道,“我过来看这儿有集,想着搁集上逛逛再到你那儿去的。我搁集上看见一个小妮儿穿的衣裳挺漂亮的,就看看是啥牌子的,结果让人误会嘞!” 桑平当即明白咋回事了。 “谢谢诸位帮我侄女出头。不过这是一场误会。”他帮着霍老板向周围的人解释,“这位是做服装生意的大老板,看上我们家云妮儿穿的漂亮衣裳嘞。” 解释清楚了,众人散去。还是有一部分人对霍老板指指点点。 桑平把青子、云妮儿和霍老板领回家去。 桑平轻轻敲了一下云妮儿的小脑袋,“将才你咋不帮你霍伯伯说说话?” 云妮儿看了一眼如蒙大赦的霍老板,有些闷闷不乐,“他搁集上问我的时候我就说嘞,我这衣裳没牌子。他要掀衣领看一看——” “误会误会!”霍老板一边打量云妮儿的那身衣裳一边赧颜道,“我有几个朋友是做童装的。我都没见过他们那儿有这样的童装。我就想知道这衣裳是哪个牌子的。” 他又向桑平表示意外:“没想到这小妮儿是你侄女啊。” “我大侄子和小侄女。”桑平把青子和云妮儿领到霍老板面前叫人。发现霍老板一直打量云妮儿的衣裳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欢,桑平幽幽一笑。“霍老板,之前听你搁电话里说你主打女装,对童装没兴趣。我看你这不像是没兴趣的样子啊。” “现在开始有兴趣嘞。”霍老板指着云妮儿身上的改良汉服裙子,“这衣裳到底啥牌子的?” “没有牌子。”桑平道。 霍老板不信,“这样式的童装独特好看,将传统风格和现代化元素结合一块,一点也不觉得违和,显得又俏皮又淑女,这样的衣裳咋可能没有牌子嘞。” “真没有牌子。”桑平如实道,“这我媳妇儿闲着没事扯布子做的。” 霍老板惊讶。 桑平把余笙从前院喊进来。 余笙正因为卫东提刀这事对他上纲上线进行思想教育呢。 她进屋跟霍老板打招呼:“霍老板,你好。” 她一开口,霍老板便听出来她是那天给他通电话的女技师。 他再次感到惊讶。 这颇为中看的女技师是个孕妇,竟还是桑平的媳妇儿。 第206章 这要查出来可不得了 国庆之后,宋志伟就开始行动了。 时至今日,上头已经刮出些风声了。 这阵风将吹到才书记这里,他并没有在意。直到通风报信的人一天连着好几个电话催促他赶紧把屁股擦干净,还有其他村里的几个支书也打电话来打探,他才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桑平带着图纸来时,发现桑才山家里的气氛大不一样。棋牌室里没有牌桌和牌友了,小商店的柜子也撤掉了。门庭内外干干净净。 桑才山坐在空荡荡的棋牌室里默默抽烟。 看那一地烟灰和烟头,就知道他搁这儿坐了很久。 桑平一来便见怪道:“这人都往哪儿去嘞?” 桑才山公权私用,已经不是一两天嘞。他这会儿装两袖清风的样子给谁看呢? 看桑平出现,桑才山把没抽完的半支烟往地上一摔,愤然起身瞪着眼怒声咆哮:“桑平,我问你,上头查账的人,是不是你媳妇儿招来的?” 桑平一脸茫然无辜之状,“啥查账?跟我媳妇儿又有啥关系?啥意思啊?” 其实他门清儿。因为宋志伟的关系,县级农业局等各个部门对农村补贴的到位工作展开联合调查。接下来他们还要到各个村落去走访核实情况。 真要有领导下村来调查,看到桑才山把村委会管理得乌烟瘴气,那还不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看桑平像是真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样子,桑才山忽然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咋回突然怀疑到桑平媳妇儿头上呢! 那打城里嫁过来还不到一年的女子,又不知道他私吞村民补贴的事。真要检举他,她大可以如法炮制给县长写信。可是这段时间,县长除了给他通风报信之外没有别的动静… 桑才山渐渐的打消了对余笙的疑虑。 见状,桑平表示关心:“才书记,你是不是摊上啥事嘞?” 桑才山缓缓坐下,重新点了一根烟。 他答非所问道:“过段时间,上头的领导会到咱们村来视察,不知道会不会驻村。到时候你跟我一块负责接待。他们要是驻村的话,从你家腾几个地方出来。” 桑平搬了条长凳,坐到桑才山的对面。 “我这都还不知道啥情况嘞。”桑平面色凝重,“才书记,你拉我下水之前,是不是得让我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啊。” 桑才山望他一阵,最终好似下定了决心。 他过去把门关上,回来之后给桑平递了一根烟。 桑平抬手拒绝,“我不抽烟。” 桑才山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然而这笑容里多是些对不会抽烟的桑平的讥诮。 “烟是好东西。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桑才山用自以为是的道理向桑平安利,“烟是身份的代表。你一个男人搁外面不会抽烟,人家会觉得你混的不好。” 桑平笑笑,“去年我一个搁外面做生意的朋友给我带了几盒雪茄,我都没抽。搬家都不知道弄哪去嘞。回头我找找还在不在,拿回来给你。” 桑才山眼里浮现出渴望,“那你找找。有雪茄这种好东西你咋不早说啊。” 再抽手里的红塔山,他突然觉得没啥滋味了。 桑平言归正传,“才书记,说说领导视察的事。我搁咱们村好些年都没见有哪个大领导搞视察。这回是哪个吃饱了撑的?” “哎,谁知道。”桑才山一脸苦相,“上头就是这么通知的,也不知道领导具体哪天会来。搞的我这小卖部和棋牌室都不敢办嘞。” 桑平附和:“难怪我过来没见着人。” 桑才山苦声长叹。 他抬眼望向桑平,将眼中的希冀寄托在他身上,那求生欲强烈的模样就好像是抓着一颗救命稻草的落水者。 “平啊,这回你可得帮帮叔啊。” 桑平不以为意:“慌啥。你就是借个地儿开了个小卖部和棋牌室,上头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拿你咋样。我看其他几个村里的情况都一样——” 桑平话还没说到一半,桑才山就开始摇头晃脑。他像是在否认桑平,又像是在拒绝命运的不公。 “不是的!”桑才山打断桑平,“叔这回摊上的事还…还挺大的。我这回怕是逃不掉嘞。” 桑平睁大眼。 “咋?”见桑才山只顾着唉声叹气,他进一步道,“才书记,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可没法帮你啊。” “哎!”桑才山重重的叹息一声,豁出去了似的。“你家搁河堤上没有地?” 桑平老实道:“没有啊。” “那我就不怕跟你说。”桑才山慢慢道,“国家这几年对农业的扶持力度还挺大的,连续出台了各项惠农政策。打个比方说,谁家地里的庄稼要是因为自然灾害给毁嘞,就能从有关部门申领一部分农补,上了保险的还能获赔一笔保险费。” 桑平点头,“这个我知道。” 桑才山:“咱们村好几户人家搁河堤上都有地。那河堤啥情况你也知道,每年都发水冲毁大片庄稼。我就瞒着这几户人家领了农补…” 说到这里,桑才山脸上一片赧然。 他生怕桑平会瞧不起他似的,还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桑平的神色。 看桑平无动于衷,他暗暗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多大不了的事。” “你小点声!”桑才山怕他们的对话被第三者听见。他张大眼睛恐惧的同时又谨慎道,“这要是被上面查出来,这可不得了啊!说不定咱们说话的这阵功夫,上头的人就搁财政局查账嘞!” 桑平不以为意:“又没多少钱,你贴回去不就完嘞么。” “钱多钱少,不是你说了算的。”桑才山把烟递到嘴边却迟迟不动,“不拿老板姓一针一线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嘞。国家领袖不怕搁战争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就厌恶被糖衣炮弹打败的贪污腐败官员。” 桑平小声:“才书记,你跟我透个底,你从这里头抽了多少钱?” 桑才山犹豫了一下,将烟屁股放嘴边,十分保守的透露: “万把块。” 桑平瞠目:“咋恁多啊!这要查出来,真是不得了啊!” 第207章 跑是不可能跑的 万把块钱从桑才山嘴里说出来轻轻松松的感觉,好像是毛毛雨一样的小数目。 1996年,这才九十年代中期。这时候的一万块钱放在二十一世界来说相当于四五十万。尤其是在刑法下一次修正之前,对贪污受贿都惩治力度几乎是没有余地的。 桑平就跟桑才山说了一个真实的案例: “才书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新闻啊,就是前几年的事,说是一个幼儿园的女出纳贪污了十几万,查出来后被处决嘞。” 桑才山愁眉不展:“你说的这个新闻我知道。我这没她恁多。” “那你这万把块钱,最少也是三年啊。”桑平口气严重。 其实已经有内部人员给桑才山透过风了。像他这种情况,被判刑之后,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桑才山为自己的前途深深担忧。他都这个年岁了,服完刑出狱,都是年近花甲的小老头了。大把的光阴虚度在四面都是冰冷墙壁的牢狱里,他只要稍微想想就感到无限恐慌。 桑才山默默的吞云吐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将自己陷入在这片刻的安逸中来逃避现实,根本无济于事。 大概是憋闷太久了,桑才山忍不住向桑平吐露:“其实这事不是我做主的。款子下来后到我手里根本没多少钱。” 桑平明白了——才书记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势力。 “我将才大概算了一下——”桑平按部就班道,“国家的惠农政策是,你地里种了庄稼遭到自然灾害后,才会把一部分损失补给你。但是我看河堤上没几家搁那种庄稼呀。没搁上面种地的人家都是拿不到农补的。种了的才有资格拿。就按那几家算,十年也拿不到一万块的补助啊。” 桑才山面色难堪,说话时都没好意思直视桑平,“咱们村谁家搁河堤上有地,我都报上去嘞。我只管每年往上报,做账的事不归我管。他们那些人具体咋操作的,我也不清楚。这阵儿领导查账,都慌嘞。还有给我打电话叫我赶紧跑路的…” “你可不能跑啊!”桑平强调说,“你要是一落跑,所有罪名都扣你头上,到时候可就不是三年牢狱之灾能了事的!” 桑才山被“查账”吓到,可没有被吓傻。人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下反而能激发出潜能。他头脑清楚的很,用两天的时间把整件事在头脑里过了一遍,已经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跑是不可能跑的。”桑才山说,“我这一跑,有些事就更说不清楚嘞。到时候真要查到我,我就把所有事都推到县高官身上。反正都是他叫我干的。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啥呗,就是担心罚金,担心到时候没收我的财产。” 都快东窗事发了,桑才山最担心的居然是身外之物。 桑平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桑才山。 对别人上纲上线的时候怪能说会道的,自己身上和人品都出现了问题反而却一再能容忍姑息,桑才山已经彻底腐败了。 在这样的人面前,桑平还是要坚持把戏演下去。 “才书记,现在公安的手段厉害的很,银行的系统也升级嘞。他们只要往银行里一走,就能查到你银行的流水。你要是真不想让人抓到太多把柄,我建议你把折子里的钱能转移就赶紧转移。”桑平这话的意思像是在为桑才山出谋划策,实际上他是想探听桑才山搁哪个银行开过户到底有多少家底。 在桑才山转移资产之前,他要把握住对方的资金流向,方便以后为公安提供线索。 桑才山却说:“我的钱,从来不存银行。” 桑平眉头一展。 桑才山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守财奴。 桑平:“那等公安带着搜查令到你们家,你把钱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他们都管给你搜出来。” 桑才山不舍得把钱放人家那儿,存银行又觉得不踏实,最放心的还是搁自己眼皮子底下。 桑才山抽着烟道:“我就想着把钱放哪安全……” 目光落到手上卷成筒状的图纸上,桑平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个主意。 “才书记,我把设计图给你带来嘞。” 说着,桑平把图纸摊开在桑才山面前。 桑才山不耐烦道:“我这都快火烧眉毛嘞,哪还有心思想盖房子的事!”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现在想做的无非就是分散风险。”桑平用手指关节叩响图纸,“你花钱把房子盖起来,谁还能把你盖好的房子给拆掉不成?” 图纸上的景观房立时迷住了桑才山。 他不由自主的丢掉烟把,用双手将图纸捧起来,着魔似的来回欣赏图纸上的房型。 桑平搁边上讲解:“这是我媳妇儿专门为你们家设计的景观房。你们家门口正对着河堤方向,我媳妇儿就把最高那层楼的整面墙改成了落地窗,站那落地窗边能眺望到河堤和田野风光。楼下的院里还能造个小花园——” 桑才山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站在高高的落地窗边俯瞰众生的画面。那感觉都快飘起来了。 桑才山激动的问:“这房子盖起来得多长时间?” 桑平:“现在动工的话,年前能盖好。主要是装修麻烦的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拾掇好的话,得明年春上嘞。” 桑才山:“那得…多少钱啊?” “算上装修费的话,四万块钱左右。”看桑才山面上露出难色,桑平忙又解释说,“我可没有往多了给你开啊。我来之前都算好的。这要是搁别人,咋也得六万八起步。我这生生给你砍掉近三万块钱,啥都是给你按成本价算的。” 桑平表现出比他还为难的样子。 “才书记,跟你说几句实话,你这钱,我也不敢赚。知道你的钱咋来的,我总感觉赚你的钱就跟刀口甜血一样。我心里也怕得慌。”他又故意打起退堂鼓,“才书记,要不算嘞。咱俩都再考虑考虑。” 看他伸手要拿回图纸,桑才山捧着图纸躲闪开。 “还考虑啥!”桑才山张圆了眼强势道,“这事咱俩早就说好的。你可不能跟我反悔!四万就四万,少了你给我垫上,多了你退给我!” 第208章 戏不能停 桑才山跟他媳妇儿马氏商量,最终都决定在调查下来之前赶紧把家里那些来路不干净的资金流转出去。不过马氏一开始的意思是花钱搁县城或者外地买一套房,但是一看到图纸上的景观房,变得跟桑才山一样着迷了。 既然都是花一样的钱,与其买套小层楼的房子,还不如盖一座大房子。 看着得劲,住着也得劲。 桑平搁桑才山这待了一上午,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打道回府。 一路上,他昏昏噩噩,都不知道咋到家门口的。 停好车子,他盯着车篓里用报纸包裹住的方块状物体看了一会儿,继而动作迟缓的把那包东西拿出来,怕烫着手似的。 他把东西带进门,看家里正开饭,手上的东西不着痕迹的往后藏了藏。 寻见余笙,他没头没脑的问:“宋叔没回来啊?” 余笙回道:“他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 “哦。”桑平神情恍惚了一下。 看他失魂落魄的上楼去,余笙悄悄的跟上去。 桑平一回来,她就感觉不对劲。 进屋关上门,余笙才说话:“是不是跟才书记谈崩了?” “哎,没有。”桑平倒希望这单生意能够谈崩,现在问题是他都收人家的钱嘞。 余笙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那是啥?” 桑平扯开报纸,露出里面一大捆现钞。 余笙惊恐:“哪弄恁多钱啊?你不会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桑平出息再小也不会为了四万块钱去干坏事抢银行。抢也要往多里抢啊。 “我从才书记那儿拿来的。”桑平这下是真的发愁了,因为心里清楚这笔现金不干净,又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想甩掉又不知道咋干净利落的甩掉。 余笙无比诧异:“全款啊!?” 桑才山的家底雄厚到超乎她的想象。 这个年代,像渝县这样的贫困乡村能出一个万元户真的不容易。 桑才山家里就看了个小卖部和棋牌室。除此之外,余笙没听说他们家还做其他啥生意。光靠这两个小本生意就挣了这么多钱,很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桑平愁眉不展:“这钱是他贪的,他上头还有几只大老虎嘞。这财政局一查账,都听到动静嘞,一个两个捉急着想把自己撇干净。我本来想着摸清才书记的资金流向就行嘞,哪知道他一看到图纸就答应把钱拿出来盖房子。他把钱给我,我…我现在都不知道咋恁嘞。” 余笙看着报纸里的现钞,冷冷的讥诮:“这么多钱,判他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他这么痛快的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可见他手里还有富裕的。十万以上就可以判死刑了。” “他手里肯定还有富裕。”这一点,桑平可以很肯定。他想不通的事,一个村支书哪来的恁大本事贪恁多钱。“他还说等我啥时候开工,他就拖家带口搬到小旭的宾馆住去。” 余笙:“你没劝他去自首吗?” “我怕惊着他,当时没敢说那话。”桑平急得直挠头。他估计当时他要是说自首的话,立马就会被桑才山撵出来。“我好不容易让他放下戒心,不然他也不会跟我说那些话,更不会把钱给我。这钱是退回给桑才山,还是上交公安,你给出出主意。” 余笙坐床上想了一下。 既然戏台已经搭好,那这台戏务必就要唱下去。 “这钱退给桑才山,指不定被他藏别的地方去嘞。上交公安的话,就相当于是你举报了他。他肯定会记恨你。他要是狗急跳墙报复咱们,那以后有的是咱难受的。”余笙看一眼报纸里的现钞,继而望向桑平,“咱让他吃个哑巴亏——” 桑平匆忙坐到她身边,听媳妇儿支招。 两人商量定后,余笙叫卫东收了摊子去县城跑一趟联络上宋志伟。 宋志伟以“视察”的名义带了一队人马赶赴桑树村。上头来人,身为村支书的桑才山负责接待。 桑才山认出宋志伟。 上回宋志伟跟桑平和余笙来这儿逛过。 桑才山印象极深,虽然叫不上宋志伟的名字,但一眼就认出他的脸来。 竟没想到桑平和余笙上回带到村里来的亲戚净是一位大人物! 桑才山被吓住嘞。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感觉有一场阴谋正向自己逼近。一想到那四万块钱到桑平手里很有可能就打水漂了,他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桑才山让文书桑保文负责接待领导们,他悄摸的去屋里用备用的一台座机给桑平打电话。 电话想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接电话的正是他要找的人。 桑平:“喂,哪位?” 桑才山压低声音质问:“桑平,上回你跟你媳妇儿带来的那个亲戚到底是啥人?” 桑平故作不知:“你说的谁啊?” 桑才山:“就一四十多岁的男的,姓宋!” 桑平恍然,继而半真半假的说:“你说宋叔叔啊。那是我的老首长。我搁部队上的时候经常受他照顾。不过回来他转职嘞,转得还比我早。我都有好几年没见他嘞。他听说我媳妇儿快生嘞,过来看看,顺便办点事。” 桑才山一愣,“他来办啥事?” “这个…”桑平表示不清楚,“这我哪知道。” 桑才山急切:“那你知道他是啥身份呗?” 桑平绞尽脑汁般想了想,“好像是国家级副级干部。具体干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全国各地跑。” 桑才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 他是真没想到原来桑平后头还有一座这么大的靠山! 待情绪稳定之后,他攥紧了话筒咆哮:“你把我当猴耍呐是不是!” 桑平声音茫然:“才书记,这话咋说?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说。” 桑才山:“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带人过来嘞。你俩商量好讹我的钱呢是不是!” 桑平大声叫冤。“不可能,他今儿出门的时候说看望他的战友去嘞。他这会儿应该搁县城里嘞。” 桑才山内心恐慌的情绪澎湃,却不敢大声说话:“不信你上我这儿来看看,人就搁前头坐着嘞!” 桑平连声说:“不可能,不可能。” 桑才山阴冷的质问:“我问你,我给你钱这事,你跟他说嘞没有?” 桑平:“没有啊……” 桑才山截断他的话音:“那你赶紧把钱给我还回来,” 第209章 好戏开始 人往往会在恐慌的状态下会做出愚蠢的选择。 桑才山搁电话里要桑平立马把给他的那四万块还回来,态度非常坚决言辞非常激烈。 桑平也搁电话里答应了。 这下终于可以把烫手的山芋甩出去了。 他用旧报纸将那四万块钱一裹,当时咋把钱带回来的,这会儿还原样咋把钱带过去。 临走前,桑平吹了几句余笙的彩虹屁:“媳妇儿,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宋叔往才书记跟前一晃,才书记当真打电话来找我要回钱嘞。” 其实余笙并不是很肯定桑才山会打这通电话来。 之前她和桑平领着宋志伟往桑树村去过,那时候桑才山跟宋志伟打过照面,之后他来小红楼也见过宋志伟几回。桑才山对宋志伟有印象才是。 于是,余笙赌了一把,请宋志伟去桑才山面前亮明身份。 知道宋志伟是个大人物,又知道这个大人物和桑平的关系匪浅,桑才山在这“查账”的风口浪尖定会多想,认为是桑平和宋志伟合起伙来给他下了个套。 目的就是为了骗他的“钱”。 一下四万块钱没了,桑才山肯定很慌。冤有头债有主,他打电话找桑平对质。此举正中余笙的下怀。 也如余笙预料的那样,桑才山搁电话里要桑平给他把钱送还回去。 接下来,好戏才真正开始。 余笙把用报纸包住的钱又装到一个布袋里挂桑平身上,郑重的嘱咐了他几句:“带这么多钱,路上当心些。才书记要是醒过味来,肯定还会再打电话过来。他打电话找不着你,估计会叫人到路上去截你。你最好绕路走。” “保证完成任务!”桑平昂首挺胸精神饱满。 桑平出门没多久,桑才山果然又打电话过来了。 桑才山搁电话里着急忙慌道:“平,那钱你明儿给我送过来!” 余笙故作茫然:“啥钱?你是哪个哦?” 一听接电话的是余笙,桑才山犹如被浇了一桶冷水,情绪一下冷却下来。 他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深寒之意。 那是恐惧的味道。 桑才山的整个世界凝结了一般。 搁电话里听到余笙“喂喂”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惊慌的问:“平嘞?” 余笙:“他出门了。你是哪个?” “我,才书记。”桑才山亮出身份马上又说,“平家的,咱先不说那么多,你赶紧去把平追回来。” 余笙为难:“我可追不上他。我现在啥情况,才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 让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去追人,真不知道他咋想的。 桑才山越发慌乱:“那那、那他啥时候出门的?” “将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嘞。”为了拖延时间,余笙多说了几句,“才书记,将才那个电话,该不会是你打过来的?你叫他给你送钱?才书记,你家缺钱吗?” “我——”桑才山气急败坏道,“那钱本来就是我的!我跟你说不着!” 嘟! 桑才山竟把电话给撂了。 余笙缓缓放下电话。 看来桑才山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要是任由事态照现在这个节奏发展下去,他身上纵然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所以,一定不能让桑平带着钱出现在领导们面前! 桑才山马不停蹄去把桑保文从领导们面前叫来,急促的吩咐他:“你赶紧去路上截住桑平!” 桑保文不明白,“截他弄啥?” 桑才山急恼道:“先别说恁多,赶紧去,要不然咱俩都完蛋!” 事关前途,桑保文忙不迭应道:“哎,好!” 他刚转身就停下,又转回来问:“哪条路啊?” 来桑树村的路可不止一条。 这下作难了。 桑平会带着钱从哪条路过来? 眼下截住桑平这事刻不容缓,他们要再耽搁一会儿,恐怕桑平已经带着钱到村口了。 桑才山牙一咬心一横:“去小红楼来咱们村最近的那条路上堵他!” 话一出口,他还是觉得不大稳妥。 于是,他叫住桑保文:“桑平要过来,无非就是从村东头和南头、还有河堤上那条路过来。你叫小光去河堤上堵他。然后你直接到村东口去。他要是从东头和南头那两条路过来,肯定得经过村东口。” 桑保文点头如捣蒜:“好,我知道嘞。” 桑保文领命一走,桑才山回去陪领导。 这时,有人提议:“咱别光搁这儿坐着啊,出去转转。” 要是搁以往,桑才山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搁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但眼下他实在没心思陪领导到处走动。 看桑才山面露难色,宋志伟开始捶腿。“今儿走了那么远的路,腿脚有些累了。咱们先在这儿歇歇。” 桑才山暗暗松了口气。 “几位领导,我给你们倒茶。” 等桑才山提着水壶到跟前时,宋志伟冷不丁问起:“那个文书干啥去了?” 桑才山支吾了一下,借口道:“哦,他…我叫保文去给你们安排农家饭嘞。” 宋志伟讳莫如深的笑笑,“才书记,你们村毗邻河堤,这个村应该有人家在河堤上有地。” 桑才山脸上挂着强笑:“应该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啥叫‘应该有’?”宋志伟身边一人端着官架子,“桑才山,你身为这个村的支书,而且这一当还当了那么些年,你们村都谁家搁河堤上有地,不可能不知道。” 桑才山谨慎的笑说:“那河年年发水,河堤上的地不好耕种。就没几家搁上头有地。几位领导问这个弄啥?” 宋志伟:“前段时间,我就过来看过。那河堤上野草丛生没有开垦过的痕迹,就那可怜巴巴的几块庄稼地,地里种的玉米杆子长势都不好。哎对了,才书记,河堤上那几家地主的农补每年都有拿。” 桑才山点头连声道:“有有,每年都有。” 的确每年都有农补,只不过这一部分补助并没有发放到该得的人手中。 宋志伟对其他人说:“歇会儿咱去那几家问问。” 一听这话,桑才山登时慌了,“这个不用去问,每年我们都拿补助!感谢国家的政策。我代表他们感谢各位领导。” “桑才山,你们村都谁家搁河堤上有地,你把那几家人都叫到这儿来集合。也省的我们去一家家问一家家说嘞。” “这…他们都出去打工嘞,没搁家。”桑才山阵阵心虚,脑门上沁出密密麻麻一层汗。 第210章 你的钱我可给你了 宋志伟表示:“知道往家里挣钱好啊。但是应该不会有那么巧,搁河堤上有地的那几家人都出去打工了?” 桑才山用手被擦去脑门上的汗珠,又将被打湿的手背放腿上来回蹭了两下。 这时,村里一个媳妇儿突然闯进来。 她还没进门就吆喝:“才书记,给我拿袋盐。” 进门之后一看里头坐了恁些人,愣了一下但没有被吓住,她目光赚到以前摆设货柜的那个角落,皱起眉头抱怨:“你们家小卖部还没开起来啊,这都几天啦。快给我拿袋盐。” 桑才山登时没好气:“没有!” 为了防备这些下乡视察的领导,他专门把小卖部生意收了起来。 这坏事的婆娘竟三言两语将他暴露了! 那村妇说:“不会连袋盐都没有嘞,家里正烧着锅急着用嘞。” 桑才山隐隐发怒,放大声音喝道:“你没看见我正跟领导说话呢呀!” 那村妇吓一跳。 看她愣门口,桑才山低吼:“还不走!” 村妇拔腿离去,那狼狈的身影好似个落荒而逃的小家贼。 有人开始对桑才山上纲上线,“才书记,你看你厉害的。都是街坊邻居,又不是你的敌人。你那么残暴弄啥。这儿坐的哪个官不比你大,但是你看看哪个脾气有你大。” “我检讨,我检讨。”桑才山强颜欢笑。 宋志伟开口:“才书记,把你们村上半年的财务报表拿过来我看看。” 桑才山脸一僵,推卸说:“我们村的财务一直都是保文这个文书管的。报表都搁他那儿呢。等他过来,我叫他找。” 宋志伟用异样的目光看他,“才书记,跟我一块来的有渝县派出所的副所长。你知道我为啥带着他过来呗?” 桑才山立时瞠目。 他快速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哪个人物像公安,转而失魂落魄的对宋志伟摇头。 宋志伟轻笑一下,“上午我从财政所出来。我看过桑树村的财务报账,跟我暗访的情况不属实。才书记,村级财务这个事,你不打算跟我说说吗?你要是搁这儿说清楚了,还能得到宽大处理,你要给我装疯卖傻推三阻四胡说八道,那等待你的只有法律的审判。” 桑才山无辜道:“说啥?” “我这是在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要是不珍惜,那之后谁都救不了你。”宋志伟铁面无私,随即吩咐身边一人,“小郑,你去把这个村里搁河堤上有地的那几家村民都叫到这来。” 看小郑行动起来,桑才山慌忙起身道:“这几家家里都没人,我将才说他们出去打工嘞。” 小郑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外去。 桑才山追了几步,看小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拐回到宋志伟跟前:“领导,你这是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宋志伟冷冷的看他。他重重的哼一声,继续说道,“我之前就走访过桑树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河堤上就几家种了地,就算那几家地里的庄稼都被河水冲毁了,一年的补助也不会有两万九那么多!我听财政所的人汇报说,你每年往上一报就是四五十家。这四五十家都搁河堤上有地吗?” 桑才山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去。 他要瞒住的事,到底还是败露了。 宋志伟继续向他发难:“才书记,你上报的这个情况,可跟你刚才说的严重不符啊。你还不说实话,是想我敲锣打鼓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挨个儿问吗!” 桑才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我没啥好说的。” 事到如今,只要钱还在手里,他没啥好怕的。 渝县派出所的副所长乐烽郑重其事道:“桑才山,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有些钱,你有命拿不见得有命花。你们村历年的流水统计出来,要是跟现实情况有出入,你就跑不掉。问题不大还好说,要是差得多,你这个村支书算是做到头嘞,你这条命也算是活到头嘞。” 桑才山吐出一口烟雾,皱眉说:“你们不用吓唬我。” “吓唬你?”乐烽冷笑,“敢情你是后台硬,不知道害怕是。县委副书记已经撤职嘞,你知不知道?就是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的那一个。” 桑才山脸上的血色丢了大半,拿烟的手也开始抖起来。 乐烽继续:“我们从他的住宅搜出大量现金,他还想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说那些钱都不是他的,是他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谁收过他的钱,谁就要替他扛雷。” 桑才山下意识的否认:“我可没有收过他的钱!” 乐烽:“最好如此!” 这时,桑平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他,桑才山的脸都白了。 看到桑才山给自己打眼色,桑平攥紧了布袋转身就走。 宋志伟喊住他:“桑平,你往这儿来弄啥嘞?” 桑平脚下停住。 他机械的转身,对宋志伟笑脸相迎:“宋叔,你咋搁这儿嘞?” 宋志伟好笑道:“我先问你的。” 桑平提着布袋,“我…我来给才书记还钱,我不知道今儿不合适。” “还钱?”宋志伟表示疑惑,“你缺钱不会找我吗?你啥时候从他这儿借的钱?” 桑才山打眼色暗示桑平不要多嘴。 他就纳闷了,桑保文和桑小光两个人出马咋都没把桑平一个人截住!那俩憨货干啥吃的,真是没用! 桑平似乎没注意到桑才山的眼色。 他对宋志伟说:“不是我从他这儿借的。是他找我盖房子给我的钱,不知道他咋又反悔嘞,又叫我给送回来嘞。” 这俩配合默契,完美的在桑才山面前演了一出无巧不成书的戏码。 宋志伟看着桑平手上的布袋,“多少钱?” 桑平:“四万。” “四万!?”宋志伟惊呼,“他一下付清的?” “昂。” 桑才山脸上顿时呈一片死灰之色。 他闭了闭眼,仿佛听到了丧钟之音。 乐烽过去,要从桑平手上接下布袋。 桑平警戒道:“你弄啥?” “这位是渝县派出所的副所长。”宋志伟对桑平说,“你把钱给他。” 在把那四万块钱交到乐烽手里之前,桑平知会了桑才山一声:“才书记,我可把你的钱给你带回来嘞。是他们要拿走的,别到时候你又找我要啊。” 桑平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放心。 “我还是把钱还你手里。”桑平把报纸包的钱从布袋里逃出来放桑才山手里。 众目睽睽之下,桑才山哪敢接。 桑平只好放他腿上。 “才书记,你的钱,我克给你了啊。” 那摞钱还没搁桑才山腿上停留两秒,就被乐烽给拿走了。 第212章 千万不要投我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桑才山贪污的背后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甚至还牵出了渝县的县长。 贪墨农补这事要彻查的话,整个渝县非得有一大半的官员要被赶下台。 宋志伟肯定要彻查,不然他这趟来这个小县城就失去了很多意义。 桑平就是一个小老百姓,管不了天大的事,顶多管管自己那一方小天地。 看桑才山被乐烽带走,大快人心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他心中还是很受触动的。 都是一个村的,桑才山家里啥情况,街坊邻居都知道。他贪了恁多钱,这些年也没见他置办啥奢侈物件。估计他拿着来路不正的钱也心慌不敢花。 这要不是被桑平倾尽人力物力财力盖的小红楼狠狠刺激了一下,桑才山还安逸的开着小卖部和棋牌室守着不义之财过日子呢。他到底是没按耐住自己的虚荣心。 桑才山这个村支书被撸,桑树村突然群龙无首,村民肯定会陷入恐慌之中。 宋志伟叫乐烽给桑平留了两万块钱,特别叮嘱他一定要把钱还到老百姓手中。 桑平砰砰砰敲锣把村里的人集结在村里挨着塘边的那条大路上。 看人来的差不多,他通知大家:“才书记出远门嘞,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搁村里。今儿他主动辞职,把村支书的位置空出来嘞。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 桑才山请辞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之前也毫无预兆。众人听到消息后,哗然不已。 有人问:“才书记弄啥去嘞?” “这我就不清楚嘞。”桑平立马将这个话题转移开,“第二件事,就是要票选下一任村支书。给大家一晚上的时间,都回去好好考虑看要把手上的票投给谁。” 有人搁下面起哄:“压根儿不用考虑!平,我这一票投给你!” 桑平抬手表示拒绝。 “千万别投我。我可没闲工夫管你们这些人。”桑平接着用强调的口吻补充,“我再说一句,我可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千万不要投我。” 桑保文大声说:“跛平,眼下最重要的,你是不是要跟我们交代清楚才书记到底往哪儿去嘞!你说选下一任村支书就选啊,啥时候轮到你做主嘞!” 他几句话引起人群里一些不服的声音。 桑平拍着挂肩上的布袋,“桑保文,你可别耽误大家的事啊。你眼里心里就才书记一个,你想知道他搁哪儿,你去他们家问去。我这还带着咱们村好几家都补贴款呢。新的村支书啥时候选出来,这补贴款啥时候发。” “哎哟!”顺子奶奶惊喜的叫道,“是不是补给河堤那头庄稼地的款子啊!太好嘞!卫东他娘,赶紧来零钱啊!” 卫东的娘秦氏听到动静排众上前。 桑平开了一嘴玩笑:“婶儿,别一听到领钱就恁积极。这新的村支书还没选出来嘞。” 秦氏也开玩笑:“还费那事弄啥,你直接走马上任妥嘞。你赶紧把补我们家的款子给我才是正事。” “村支书我是真心不想当。这钱不是我不想发。”桑平澄清,“这里头有一摊子烂账,回头还要细算清楚,才能把款子拨给你们。你们现在都别捉急啊,反正钱搁我这儿跑不掉。” 桑平看向桑保文:“桑保文,你是这个村的文书,也干着会计的活儿。咱们村的财务报表都搁你那儿呢。你回去整理一下,我看看这账咋算。” “咋算也轮不到你来算啊。将你也说嘞,这个村的文书是我。”桑保文的目光落在桑平肩上挂的布包上,露出了贪婪之色。“你把钱给我,回头我算好,我发给他们。等你们票选出新的村支书,我先委屈一下,当代理村支的日常事务。跛平,这没你的事嘞,把钱给我,你就可以走嘞。赶紧回你那小红楼顾你媳妇儿孩子。”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桑平眼角挂着蔑笑,“桑保文,你恁捉急撵我走弄啥。我就算搬出去嘞,还是这个村的人。我和我媳妇儿手上都有一票呢。还自封代理村支书,你哪来恁大的脸,谁同意嘞?在你的任命没有正式下来之前,你还是个文书,不踏踏实实干好你份内的工作,代理村支书想都不要想,文书你也别想当嘞。” “你!”被当中羞辱,桑保文气急败坏。 卫东从人群中出来,照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桑保文,你当才书记不搁这儿,你就能充老大嘞是。你想成精,回去再修炼个八百年!还不赶紧去把财务报表拿过来。我娘还捉急着领钱嘞。” 桑平把桑保文提到一边,冷着脸在他跟前耳语:“小子,别人不知道才书记哪儿去嘞,你心里还能不清楚吗。你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不干净,你也别想撇清自己!” 他这番话里难免带着恐吓的意思,成功的把桑保文这个小小的文书震慑到了。 桑平继续:“我告诉你,有几个领导驻村,这会儿都还没走嘞。你要是不配合,那你就去跟才书记团聚。” 桑保文脸上瞬间爬满骇然之色。 “我…我这就去拿账本!”他跌跌撞撞跑走了。 待他一走,桑平对交头接耳的村民道:“票选下一任村支书,一定要选一个思想过硬、素质过硬、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干部。” 卫东笑道:“这说的不就是你么。” 桑平斜眼瞄他:“我要当村支书,就进行军事化管理,天天清早五点就拉你起来跑步去。” 卫东怕了,“那算嘞。” 桑保文把桑树村的账本拿来了,就三个薄薄的本子,连个正规的文件夹都没有。 这可真是把桑平给寒碜到了。 “就这?” 桑保文:“就这。” 桑平鄙夷道:“我砖厂的账本都弄的比这规范。” 他把账本拿去给今天晚上打算跟其他两位领导住在桑树村的宋志伟。 宋志伟翻看了几页账本,脸色大变。原本与民同乐的好心情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他气愤的把账本丢地上,还爆了几句粗口。 “啥狗屁玩意儿!这哪个龟孙子做的账,叫他过来,让他自己看看能看得懂不!” 第213章 视察农田 桑保文送来的账簿,薄的很不说,上头根本就没几笔清楚的账目,连一条明细都没有。 账面上大都是有账无物,根本就对不上号,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处理。 很明显,做账的人要么是敷衍了事,要么就是心怀不轨。 宋志伟雷霆一怒,当场开骂,叫来桑保文对账。可桑保文压根儿说不清账上的开支情况,他不知道钱是咋来的又去向哪里。 宋志伟咆哮:“这账难道不是你记的吗!” 桑保文支支吾吾:“是、是我记的啊…” 宋志伟:“是你记的,你说不清楚!?” 比起桑才山来,桑保文毕竟吃的盐少。他一遇事就慌,一慌就方寸大乱,舌头打结一样说话都不利索。 “这不是我…”桑保文出于本能想要否认,但心里绷紧的那根弦驱使他把责任推到桑才山头上,“这账是我记的。是才书记要我记的。他要我咋记,我就咋记。之前我们村买种子买化肥,都是他办的。钱也是他收的,就没有经过我的手。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既然是桑才山一手操办的,那种子、化肥还不都是他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啊。他从里头捞了多少油水,就等于是从街坊邻居手里坑了多少钱。 至于桑保文从中获利多少,只有他本人和桑才山清楚。 桑保文鬼使神差把宋志伟丢出去的账本捡回来,拍了干净拿回到宋志伟面前,用一种谄媚的口吻说:“领导,你不信的话,可以拿着账本去找才书记问问。这上头的账,每一笔都是他叫我记的,他比我清楚。” 宋志伟这会儿正搁气头上。 桑保文推卸责任不过是火上浇油。他手上的账本被宋志伟一巴掌拍摔到地上,还被宋志伟指着鼻子骂: “你是干啥吃的!为啥记账之前不核实!他叫你咋样记你就咋样记,他叫你下油锅你去不去!” 领导不吃软。桑保文不能来硬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面前这位大领导的官职比他不只大了一级。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村级文书,再蠢也不会去找死。他只有硬着头皮杵那儿听领导训话的份。 桑平把账本捡去。 他拿到一边又翻看了一遍,还是看不懂。 这就是一本糊涂账。 桑海斌要来一本账,看出了一些眉目。 他指着本子上最近的几笔帐说:“这些应该是咱们村这一季麦子的收成。这一笔应该是收完麦子后,才书记买玉米种子的开销。这个我知道,他自掏腰包购入了一批玉米种子放他那小卖部卖。” 说到这,桑海斌抱怨了几句:“他那玉米种子也不知道搁哪儿买的,有好些都是坏种子。西头住的谆子奶奶家去买他们家的种子,她眼睛不好使,记媳妇儿给挑了一袋,大半都是坏种子。这样的种子撒到地里能长出来好苗子么。这一季的玉米都结棒儿嘞,谆子奶奶家那地头上的玉米杆子上大半都还是瞎的。” 宋志伟怒不可遏 “这个桑才山!媳妇子也不是好东西!”他问,“这位谆子奶奶家的年轻人呢?” 桑海斌:“都出去打工嘞。眼下家里就她老人家一个。” 宋志伟看向众人:“这位老人家到场没有?” 这会儿谆子奶奶正驼着腰背着手笑呵呵得搁人群外面看热闹。 众人将她叫到前头来。 一看这小老太太笑得那么喜庆,宋志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宋志伟慰问老太太:“老人家,儿孙可还孝顺?” 一说到儿孙,谆子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孝顺,都孝顺的很。” 宋志伟不以为然:“他们孝顺,为啥把您老一个人撇家里啊?” 谆子奶奶:“他们出去打工挣钱。我身体好,他们才都出去的。我就是眼神不好。大领导,今儿晚上上我家去。大的小的都没搁家,屋里的地方都空着嘞。” “好啊好啊。那就麻烦您啦。”宋志伟记挂着桑海斌说的事,“老人家,带我去你们家地里看看。” “那大领导,你跟我走。”谆子奶奶捞住宋志伟的胳膊,带着他往村子外头去。 见桑海斌还在研究账本,桑平把他手上的账本夺走,“别看这个嘞,跟着宋叔他们去看看。” 桑海斌的注意力落在桑平身上挂的布包上。 他目光渐渐炙热:“我得看看桑才山这个账咋记得,好搁你这儿领钱啊!” “不用看,河堤那几块庄稼地里的收成肯定虚报嘞。”桑平拍拍布包,“钱搁我这儿跑不掉。我也说嘞,下一任村支书不选出来,这个钱是不会发的。咱先跟着宋叔去谆子奶奶家的地里看看。你对这一块熟悉,你好好跟宋叔说说咱们村这边的情况。” 桑海斌依依不舍的望着他身上的布袋。 卫东过来把布袋抢走,“这里头多少钱?让我感受一下这么多钱的重量。这一刻有可能是我这辈子拿钱最多的时候。” “瞧你那点出息。”桑平笑着恐吓他,“你可别给我弄丢嘞啊,要是弄丢嘞,这里头两万块钱就算你头上。” 这么多钱,卫东可负担不了。 他忙把布袋还给桑平。 到了谆子奶奶家的地头上,桑海斌下地掰了一棵没有长熟都玉米棒子。 他另一只手里还有一根玉米棒。 他把两棵玉米棒拿给宋志伟,“我左手上这一棵是将过来的时候我顺手搁我家地里掰的。右手上这一棵就是谆子奶奶家地里长的。” 两根玉米棒放一块,大小粗细优劣立见。 剥开它们的外苞衣,从里面的颗粒也能判断出谁家的玉米长得好谁家的长得赖。 桑海斌指着这一片,又对宋志伟说:“咱们一路过来,经过两家的庄稼地,就谆子奶奶家地里的玉米杆子长得瘦得可怜。” 宋志伟颇为动容。 谆子奶奶摆手说:“不可怜,不可怜。儿孙跟儿媳搁外面打工,每个月都管混到钱。老家地里的庄稼长得好赖,全凭老天爷做主。老天爷能赏我一个棺材本的钱就妥嘞。” 老太太还挺乐天派的。 宋志伟极富耐心道:“老人家,话可不能这么说,自然、气候这些因素固然重要,要想庄稼长得好,也离不开农民们的辛勤劳作。” “也离不开海斌啊。”谆子奶奶把桑海斌拉到宋志伟面前刷存在感,“我们家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嘞,地里的活儿都落我这个老骨头身上嘞。都是海斌帮我干的。” 宋志伟对桑海斌刮目相看。 被大领导眼神赞赏,桑海斌怪不好意思的。 桑平冒出来补充:“宋叔,咱家还有舟大爷家的地,都是海斌哥打理的。” 桑海斌难为情道:“我干啥啥不行,就下地干活儿是一把好手。” 宋志伟对桑海斌有所改观。 他以为桑海斌就是喜欢蹲家里的懒汉,没想到这懒汉这么能干。 第214章 深夜来访 桑平晚上从桑树村回小红楼,都没赶上吃饭。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挂身上的布兜卸下来放余笙手里。 自从身上带了这么些钱,他浑身上下的弦就没有放松过。 现在终于一身轻了。 察觉到布兜里有东西,余笙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被报纸包住,不禁奇怪:“你咋又把钱带回来了?” 桑平这会儿正胡吃海塞,没顾得上说话。 余笙感觉那报纸里的钱比起她之前见到的似乎少了一半。 她一手撑着布兜一手打开报纸,单手清点了一下,这才发现四万变两万。 余笙顿时紧张:“另外两万嘞?” 咽下嘴里的东西,桑平终于腾出说话的功夫了,却是答非所问:“明儿要选新的村支书,你今儿晚上想想票投给谁。” 听到这话,余笙愣住了。 要选新的村支书,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才书记—— 她迅速坐到桑平边上,小声说:“才书记被撤啦?” 岂止被撤,还被抓了。 “你想想,他贪了那么多钱,都够枪毙他一回嘞。”桑平神情讳莫如深,压低声音又道,“除了这四万,今儿那派出所副所长又搁桑才山家里搜出来这个数——” 桑平拿筷子的手比了个数。 余笙吓一跳。“九万啊!?” 桑平纠正:“九万多。” 余笙惊叹:“天啊!” 桑平:“这里头有他贪的,也有他讹上头的。钱拿到手里还不敢花,他这就是做贼心虚。” 余笙提高布兜,“那这?” “这两万是宋叔留在咱们村的款子,明儿票选出来新的村支书,立马就把河堤那几块地里的款子算清楚发到那几家人手里。”说起这个事,桑平摇头苦叹,“这就是一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楚。这里头的油水最大,这几家每家的粮产都被桑才山虚报谎报嘞。今儿宋叔一看到账本,气得都骂人嘞。今儿晚上他住谆子奶奶家,不回来嘞。” 宋志伟不回来,那就不用留门了。 余笙去锁门,看见几个人影披星带月往这来。 看清来人,她很是意外:“你们几个咋过来嘞?” “嫂子,我们过来找平哥喝酒。”卫东腿脚最快,已经提着两瓶白酒到门前来了。 姚亮、桑海斌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看到他们仨,桑平一对眉毛几乎快要站起来,看上去有些情绪,“我回来之前都跟你们讲今儿晚上不要来找我,你们咋还是来嘞!” 卫东:“选村支书这么大的事,咱们总得商量商量。” 桑平立场坚定:“这有啥好商量的,只要不选我,你们想选谁选谁。” 卫东一看桌上有现成的下酒菜,高兴的立马把酒打开。 余笙去给他们拿了小酒杯。 姚亮没急着上桌。他坐门口迎着夜里的凉风点了一根烟,把打火机装兜里时说:“你走了之后,卫东他哥就挨家挨户的上门给他自己拉票。” 桑平看向卫东,“咋,桑保文想当下一任村支书啊?” 卫东低着头说:“我都替他感到丢人。真不知道他脸皮拿啥做的,恐怕新华字典都没他脸皮厚。今儿宋叔搁恁多人跟前骂他,他还没当一回事嘞!” 姚亮挥手将烟雾驱赶到夜色中。 今儿这烟抽得怪叫人难受的。 “桑才山贪了那么多,我就不相信搁他手底下的桑保文能有多干净。桑保文要是当上下一任村支书,恐怕就是第二个桑才山。”姚亮往卫东那儿看了一眼,“卫东,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啊。” 卫东笑说:“我有啥好生气的。咱都是一个门上的,他是我兄弟也是你兄弟。他啥样的人,咱都知道。反正咋样都不能让他当下一任村支书。”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平的呼声最高。”姚亮说。 桑平忙摆手,“可别选我。我对这个村支书的位置,一点想法都没有。” 关于这一点,旁人早就看出来了。 姚亮:“你忙,也顾不上村里的事。” 桑平点头,“我家里的地都是叫海斌哥种的。等我媳妇儿一生,我马上就该跑起来嘞。到时候恐怕忙的头点地,腰都直不起来。” 姚亮分析局势:“我们家是外来的。我一个外姓的跟保文去争,不能服众。而且我之前常年搁外地打工,对咱们村的情况也不是多熟悉。卫东刚成年还年轻,一急眼就拿刀子,太吓人嘞。” 桑平和姚亮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桑海斌身上。 桑海斌没注意到,直到卫东说明:“海斌哥,你去跟保文争一争。” 桑海斌受惊似的浑身颤抖一下。 他放下筷子,两手一块摆。 “你们打我的主意,这像话嘛。我小学文化,识数不识字,啥都不懂啥都不会,拿啥跟保文争?真叫我去干村支书,我可干不来。” “桑才山好像也是小学文化。那时候咱们村的生产大队还在,他是队长。生产大队改组村委,他这个生产队的队长顺理成章就成了村支书,一干就是那么多年。”桑平明确的向桑海斌表示,“海斌哥,你只要想干,我手里这一票就是你的。” “我…” 见桑海斌又要抬手拒绝,桑平按下他的手,“海斌哥,这可是为咱们村好啊。你搁咱们村的时间长,对咱们村的情况比谁都了解。谁家喊你帮忙,你二话不说都会去帮。你来当这个村支书,我们都服气你。” 余笙附和:“也是为了小花和小海好。上回小花被他们同学欺负,我就发现这丫头性格内向还有些自卑。海斌哥,你要是当上村支书,还能帮他们建立起自信心。我们也都能沾你的光。” “啥沾光不沾光的。”桑海斌没那自信,“我真不行,我去当村支书,那不是出洋相吗。” “这位置本来就是能者居之,咋就是出洋相了。”余笙注意到几个小孩儿聚在楼梯口偷听。她转而对桑海斌笑说,“海斌哥,你要不要听小花和小海咋说?” 余笙招手,叫他俩过来。 桑海斌板起脸,唬着声音:“你俩咋还不去睡!” 小海扭捏,“作业还没写完嘞。” 他手里还拿着圆珠笔。 桑海斌粗声粗气:“那还不赶紧写作业去!” 小花忍不住说:“爸,你要是当上村支书,那咱家是不是就可以开小卖部嘞?” 桑海斌哭笑不得。 第215章 答应竞选 孩子心性纯善,恐怕每个人在孩童时期都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恨不得家里是开商店的,卖吃卖喝还有玩具,能挣钱自己也能占些小便宜。 小海用圆珠笔的笔头轻轻捅了小花一下,“咱家哪有地方开小卖部。” 小花赧然。 桑海斌教训姐弟俩:“你俩搁这儿说梦话呢。你们爹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你们要是觉着这个身份让你们搁学校丢人嘞,那你们自己再找个爹去。” “我们学校哪个学生都父亲不是农民出身?大家的出身都一样,有啥好丢人的。我一直后悔开学那会儿我们班竞选班长的时候我没有勇敢的站出来。”小海这番话是在反省自己也是在鼓励父亲,“爸,你现在有机会竞选村支书,你就该抓住机会呀,不要等到了事后才后悔。等你后悔,选村支书这事可不会为你重来一次。” 卫东附和:“就是,后悔就来不及嘞。” 姚亮:“海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嘞。孩子都比你活的明白。” 桑海斌一副难色,“你们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我真干不来。” “你还没干呢,咋知道干不来。”桑平说,“我记得你怕高,那时候我这儿盖房子,我不让你上高架。你为了你这俩孩儿能搁我这儿住,自己爬高架去砌砖,干的不比别人差也不比别人少。你那时候的勇气到哪儿去嘞?你要相信自己,不逼自己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发挥出多大的潜能。再说嘞,有桑才山这个前任村支书给你垫底,你还怕自己干不好?你干的再不好,也不会比桑才山差。” 桑海斌犹豫了。 “去去去,上去写作业。”他把小海和小花赶走。 他要是当着孩子们的面摇头,肯定会对孩子们的心里世界带来影响。 他们八成会想,他们的父亲就是个胆小懦弱、没出息的孬种。 桑海斌顾虑道:“桑才山一走,咱就开始选他的接班人,别人那儿会不会有想法啊?” 看他迟迟不表态,姚亮有些捉急:“你管人家咋想的弄啥,我们现在就想知道你的想法。” 既然桑海斌有顾虑,那就表示他开始对竞选村支书这事有想法了。 看出这一点,桑平耐心的与他分析局势:“海斌哥,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桑才山在任时贪了不少,河堤周边上还有好几个村子的情况是跟咱们村一样的。那几个村的村官也是上头严查的对象。为了让这个事能顺利的进行下去,上头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桑才山良心发现主动坦白,为自己争取到了宽大处理的机会。他还主动辞去了桑树村村支书一职。宋叔拿他开这第一刀,就是为了惊动其他村官。桑才山请辞,下一任村支书立马上任,才显得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安排。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切都在组织的掌控之中,这有利于宋叔他们进行下一步。” 桑海斌愣愣的点头。“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文章啊。” “那是的。”桑平小声向他透露,“宋叔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不打草惊蛇,等到时机成熟来一次集体抓捕行动。我就跟他说,咱们这个小县城,本来人口就不多,年轻力壮的都出去闯荡嘞,咱这儿一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搁外面的人谁还敢回来发展,当地的人谁还愿意搁这儿待? 宋叔他们就改变方向对那些贪官污吏逐个击破。明儿的报纸把咱们村的新闻报道一发出去,其他村的村官收到消息,没犯事的引以为戒,犯了事的肯定会有动静,尤其是宋叔他们重点盯住的那几个目标人物,要是聪明的话,他们看到新闻就会去自首。他们要是选择跑路,一旦落网,该咋治他们的罪就咋治,绝不留情。” 桑海斌有点听明白了,“照你这么说,领导这么做是给其他跟桑才山一样的贪官留了一线?” “诶,对。”桑平说,“我估计这两天会有人到咱们村去打听情况。宋叔驻村,就是想看看到底谁这么沉不住气。一旦发现,那就是他们下一个走访的对象。你搁村里的时间比我们长,这几天留意一下有没有生人到咱们村去。” 桑海斌心里本来有一点蠢动却在听了桑平这番话后就打消了,“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弯弯绕绕太多嘞,我可没有那么厉害的手段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毕竟人心隔肚皮啊,你面前的是人是鬼,只有跟他们打交道之后,才能慢慢的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桑平说的话很残酷但也很现实。他又语重心长道,“海斌哥,我是真觉得咱们村没人比你更合适当村支书。你别以为我说这话是偏向你,你的人品咋样,我想咱们村每个人都很清楚。谁家需要帮忙,只要喊你一声,你就会去搭把手。我们都记住你的恩情嘞。你要当村支书,我肯定会搁背后支持你。” 卫东豪气道:“海斌哥,你们放心,你有我们嘞,啥都不用担心。” 几番劝说下来,桑海斌的心防终于松动了。 他一口闷了一杯酒,“你们看得起我,我就去争一争。争上嘞,我就好好当。争不上,你们也别对我失望。” 看他答应竞选村支书,桑平心中欣慰。 他起身撵人:“行嘞,酒就喝到这儿。你们赶紧回去做做村里其他人的思想工作。” 桑海斌:“还要去其他人那儿?” “那是当然的。”桑平笑说,“咱们村百十来号人,你不会以为你拉到我们这几票,就能稳稳当当的坐上村支书的位子嘞?” 临走之前,桑海斌突然想起一桩事,“明儿上午九点村里开大会,是宋叔叫通知的。他说咱们村这次村支书选举他亲自主持。还叫你媳妇儿去会上当记录员。说像村官选举这样的大事都要记录在档案里的。” 桑平奇怪:“记录员这工作是文书干的。咱们村里不是有个文书吗。” 卫东道:“保文他不想干文书嘞,要竞选村支书哩。他说明儿他是主角,要好好表现,不能被其他事给耽误嘞。” 桑平哂笑一声,“还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卫东鄙夷道:“他自我感觉良好的很,说咱们村没几个人有资格跟他竞争村支书这个位置。说他胜算大的很。这都是他当面跟我说的话,还叫我给他投票。他说我给他投票,他当上村支书,就把他家的地挪出来一部分给我盖养猪场。” 桑平呵呵,“这货想空手套白狼啊。” 姚亮催促卫东和桑海斌,“走,咱们赶紧回去。保文到处拉票嘞,咱不能落后他。” 第217章 召集村民 贿赂这个罪名可不小。 桑保文在这风口浪尖搞这些小动作,无异于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领导,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桑保文表现出一副正牌形象,但由于用力过度反而显得假惺惺的。“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无论是思想还是德行都向组织考虑。组织的纪律,我烂熟于心。我暖暖的一颗红心向太阳——” “好了好了。”宋志伟要是不喊停,恐怕他还搁那儿表忠心呢。“勇士,请就位。” 桑保文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入席。他还想搁领导面前表现一下。 他又拎起开水壶,笑盈盈得向座上的人献殷勤: “领导,喝茶。” 宋志伟不再理会他,转头和余笙聊起来:“丫头,这次桑树村开大会票选村支书,你有没有啥建议?” 余笙:“我能不能先看看村会的环节?” 宋志伟:“环节无非就是开场白,然后引导村民给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投票,最后村支书选出来就结束了。” 余笙认真的想了一下,按部就班的给出自己的建议:“宋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村会开始,领导先别慌着致词。咱们先组织一次报名活动,谁想自愿申请下一任村支书,到咱们这来报名登记。登记完了之后,给他们一次为自己拉票的机会,让他们上前来演讲。再让他们抽签确定演讲的顺序。这些事前工作都做好以后,领导致词,接下来就是演讲拉票环节,再然后主持人引导村民投票,之后再来一个公开透明的唱票活动。票数统计完了之后,主持人宣布得票最多的那个人担任下一任村支书。最后领导和新任村支书分别讲话。” “这个方案好。” 余笙的提议得到了宋志伟等人的一致认可。 桑保文却有意见了,“余笙,你咋净给领导出这种馊主意啊。搞得这么麻烦,这不是耽误领导的事吗!” “耽误你的事啦?那我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对不起。你要是有事,你先去忙。”余笙礼貌又疏远道。 桑保文用强调的口吻纠正她:“我没说你耽误我的事,我说你耽误领导的事啊!” “领导都没说耽误事,你那么多嘴弄啥。”余笙怼他没商量。“选举这么庄重严肃的活动,岂能随意。每一个环节都非常重要,咋到了你嘴里就成耽误事了?不要以为选个村官就可以草草了事。以小见大。通过这次的票选活动,我们要让选举人和被选举人认识到我们国家的领导人不是随随便便选拔上去的。” “说的好!”宋志伟带头为余笙鼓掌。 桑保文顿觉难堪。 他太想搁领导面前表现自己了,却适得其反。 余笙把大会的环节列表出来呈给宋志伟。 宋志伟看了之后再次表示满意,还和他的两位下属直夸余笙的字写的好看。 桑保文敲了敲余笙面前的桌子,“我第一个报名。给我登记上。” “客气点。”余笙一边登记他的名字一边给他温馨提示,“至少学会说一个‘请’字。” 桑保文恬不知耻的笑道:“都是一个村的,客气啥。” “那我不客气的告诉你,你别妄图破坏选举的规则。你要是想参选,就老老实实的坐到下面去服从组织的安排,别搁这儿招摇晃荡。”余笙忠告他,“你要是破坏规矩,领导是可以取消你的参选资格的。还说我搁这儿有影响,你搁这儿就没有影响了吗?出于你说的公平起见,请你跟其他参选人员一样坐到下面去。” 桑保文反驳她:“那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应该坐到下面去?” “桑平他不参加选举,我坐这儿影响不到谁。如果影响你的心情了,那不好意思啊。”余笙挥着笔杆驱逐他。 唯一让桑保文心情好点的就是从余笙这儿听到的消息—— 桑平不参加选举。 太好了! 桑保文认为,桑平是他当选村支书这条路上的最大障碍最大威胁。障碍和威胁不在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次他的胜算更大了! 桑保文高高兴兴的坐到下面去准备他的演讲稿。 到了八点半,宋志伟叫桑平敲锣召集村民。 锣声喧天。 桑平和卫东等人分头行动,挨家挨户的上门去叫人。 不到十分钟,会场的台下乌泱泱坐了一大片人。 男女老少皆有。 桑保文站起来,张望了两圈,抬手指了几个妇孺,大声告诫她们:“那几个奶孩子的,可别叫你们的小孩儿哭。这次大会可是很庄重严肃的。” 台下人声鼎沸。 排好座位后,桑平维持现场纪律,“大家都静一静。” 桑保文紧接着大声嚷嚷:“静一静,都静一静,领导要讲话嘞!” 等台下的声音小了,宋志伟开口讲话。 他一开口,台下的人都望着他。 “各位乡亲,大家上午好。” “好!领导好!” 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和回应。 宋志伟笑着缓缓说道:“根据1993年我党中办发的9号文件规定,我党的总支部委员会、村支部委员会执行三年任期。也就是说,咱们国家农村的村支书任期一般都是三年。”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有惊讶的,也有疑惑的。 “三年任期啊?才书记当了不止三年!” “我记得八几年生产大队改组,他就是咱们村的老大,有十来年嘞!” “三年一换,他咋没有换掉啊?” 宋志伟抬手示意台下安静。 “这次大张旗鼓的举办换届选举,一方面是民主的选出下一任村支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大家普及这方面的知识。我党的基层组织设立的委员会任期届满,应按期进行换届选举。如需延期或提前进行换届选举,应上报组织批准。延期一般不超过一年。” 台下有人大声问:“桑才山这村支书一当就是十来年,这是咋回事啊?” 桑保文指着那人,“领导说话,别打岔!” 宋志伟表示歉意:“这是组织的疏忽。以后我们会严格的按照规章制度建设领导班子。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共同监督。” 第218章 规范的演讲 宋志伟说话中听,尤其是屈尊认错的态度,特别能服众。 简单的向桑树村的村民普及了选举知识,他顺其自然的进入了下一个主题:“接下来,我希望有人能主动请缨,到台上来报名参选下一任村支书。带着你的自信和气度上来。带着你服务大众的意识和无私奉献的精神上来。” 桑保文大声说:“我已经报名嘞!” 他扫视一圈,目光锁定桑平。 桑平坐那儿笑呵呵的望着搁台上坐到媳妇儿,跟个傻小子一样。 看他没有要去报名的意思,桑保文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报名。”桑海斌慢步到台前。 桑保文带头嘲讽:“桑海斌,你小学都没毕业,算你是半个文盲都是抬举你嘞,你凑啥热闹。” 台下跟他关系好的桑小光等几个二流子纷纷附和: “就是的,赶紧下去!” “别出洋相嘞!” “下面的人,请注意你们的言词!”宋志伟板着脸,严肃的看着桑保文等人,“再让我听到你们对谁言语不当、人身攻击,我就取消你们的参选和投票资格!” 桑保文神色讪讪,忙又向桑小光那几个打手势。 “别闹嘞!” 他似乎忘了,这场闹剧本来就是他起的头。 余笙登记了桑海斌的名字之后,问底下的一众村民:“还有谁要报名?” 有几人蠢蠢欲动,但顾及面子,没有上去出洋相。 宋志伟开口讲话:“关于基层干部选拔,我说几句。基层干部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你们村上一任村支书桑才山就是小学文化。他不也干十几年了吗。看不起文化程度低的,那你们这些带有色眼光的人这十几年早干嘛去了?现在一个个跟跳梁小丑一样指着人家笑话。桑才山在任时候,你们有这么对过他吗?” 台上领导讲话时,桑平鸟悄的溜到桑海斌跟前,小声与他说:“过会儿要演讲,你演讲稿准备嘞没有?” “你说拉票的时候要讲的话啊。将才你媳妇儿搁台上悄悄跟我说嘞。”说到这,桑海斌傻愣愣的摇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你现在赶紧想啊。要不然停会儿你上去讲啥?”桑平往桑保文所在的地方瞅了一眼,“我将才看见桑保文手里拿了一个稿子,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那演讲稿的纸都快被他翻烂嘞。” 桑保文为了能当上村支书,做了万全的准备,要不然咋会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呢。 他看桑平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心里有些慌。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才发现桑平和桑海斌正搁墙根下面交头接耳。 桑海斌注意到他的目光,对桑平说:“你赶紧坐回去。省的一会儿桑保文又戳你脊梁骨。” 桑平这会儿还在为桑海斌的演讲稿打腹稿。 他抽空道:“我教你几句话,你记住。” “不用。”桑海斌说,“将才你媳妇儿给我说,演讲的时候跟大家说说心里话就行嘞。” 看他不慌张,桑平便知道他心里有谱了。 于是,他放心的坐回去。 台上,宋志伟看了一下表,继而对众人说:“我再给大家十分钟,要是没有人上来报名,那就由刚才报名的那两位竞选桑树村的村支书一职。” 只有两个人竞选村官,那每个人成功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然而桑保文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大。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下一任村支书的位置是他的没跑了。 不管是文化程度,还是思想觉悟,他各个方面都更靠近组织。桑海斌那半个文盲算是个啥玩意儿。跟他争,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十分钟过去。 再没有第三人报名。 时间一到,宋志伟再不给多余的时间。 “看来只有这两位的积极性最高。”宋志伟笑着说,“只有这两位竞选村支书,那也不用抓阄确定演讲的顺序嘞,你们俩谁先上来…” 宋志伟话音未落,桑保文便踊跃的跳出来: “我先来!”他带着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演讲稿,大摇大摆的走到众人面前,向座上的领导深深鞠了一躬,“各位领导,上午好。” 跟领导打完招呼,他面向村民,慢悠悠的展开稿子。 他清了清喉咙,开始照着稿子念: “尊敬的各位领导,大家好!作为我们桑树村新一届村委会班子的候选人,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做竞选演讲,我的心情感到非常激动。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桑保文,高中文化,今年25岁,现任桑树村的文书。我属于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 桑保文照本宣科的演讲在桑海斌听来十分高级。 他这种程度的是准备不出那些言词的。估计一模一样的稿子放在他面前,他就是抄也抄不出像样的。 桑保文拿着稿子洋洋洒洒的演讲了将近三分钟。 他讲完之后,又向领导鞠躬。 “谢谢领导。” “不错。”宋志伟笑着表扬,“看得出来,你为了这次竞选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工作。高中毕业,你的文化水平在你们村应该是数一数二的。” 桑保文自得道:“同辈人当中,除了余笙,谁也没有我的文化程度高。” 宋志伟鼓励他:“学海无涯,切忌骄傲自满。希望你继续学习。” 桑保文捏着拳头,“我一定会谨记领导的话。知识就是力量,我一定会用知识武装自己!” 宋志伟颔首。 他与两位同僚交流了一阵。 “丫头,你觉得刚才他演讲的咋样?”宋志伟想听听余笙的意见。 余笙就说了三个字:“很规范。” 宋志伟点头赞同。 “有请下一位参选人员。” 桑保文有些不甘心的下台。 经过两手空空上来的桑海斌时,他得意的仰起脸,用鼻子粗重的哼了一声。 革命先烈说的好,不打无准备的仗。 桑海斌啥也没准备,就等着迎接敌人的刺刀! 桑海斌确实感觉好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桑海斌走到台前,对座上的领导鞠了一躬,触及到余笙鼓励的目光,心里多少有些底气了。 他面向村民,又鞠了一躬。 第223章 村委招财务 桑保文气不过,尤其是一想到桑海斌宁可把剩下的款子交给桑平也不愿给他保管,心里着实不平衡。 他坦白的告诉桑海斌:“我信不过跛平。你把钱放他这儿,谁知道他咋给你霍霍呢!” “你也想太多嘞。”听他又把这事挂嘴边,桑海斌无奈又有些生气,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向桑保文进行了一番解释,“我把钱只是放他这儿保管,又不是送给他嘞。再说嘞,他们家房子都盖这么大又不是没钱,他霍霍这个钱弄啥。” “我是以防万一呀!这钱是上级留给咱们村的。他都从咱们村搬出来住嘞,他拿咱的钱真的不合适。”桑保文说话的口气又急又重,听着句句都像是发自肺腑。 桑海斌并没有被他说动,反而觉得说这些话的桑保文背后别有一番深意。 “你咋老是跟平对着干呢?”桑海斌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他的态度一向很端正。“他是搬出来住嘞又不是说他不是咱们村的人嘞。他们家有保险柜,钱放她们家保险柜里,我觉得安全的很。” 桑保文也并不想把对那个跛子的敌意表现的太明显了。于是他换了个方式说:“你要是觉得保险柜好,那咱们回村也安个保险柜。” 桑海斌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下。 继而他故弄玄虚道:“你是没见过他们家的保险柜?不过也是,保险柜这种存放贵重物件的东西不能轻易给外人看见。” 桑保文不以为意:“不就是保险柜吗,他们家的保险柜有啥不一样的?” “那还真是不一样。”接着,桑海斌用炫耀的口吻道,“这房子盖起来我也有份。这个房子里的保险柜那是砌死在墙里头的。周围接的都是大理石。安得牢固的很。想把保险柜从墙里面分离出来,除非把整面墙都给拆掉。我再给你说说这个保险柜的质量,一锤子敲上去都敲不出个印子来。还带密码的。” 桑保文津津有味道:“这听着像洋玩意儿啊。” “还就是外国货。”桑海斌说,“他一个朋友送给他的。” 桑保文还是不以为意的撇嘴道:“这保险柜能防得住贼,但是能防得住人心吗?” 人心可畏的道理,桑海斌并不是不懂。但他信得过这家人。他闺女儿子寄宿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被亏待过。这家人的好,他可以坐那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桑海斌对桑保文如是道:“这是咱们村的公款,又不是谁个人的。你能不能别老惦记这批款子。” 桑保文还想继续劝说他。但桑海斌不愿意听了。 他今儿来小红楼,不为要回那批款子,却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把桑保文撇前院,转身进屋坐到桑平跟前,毫无城府的向他打听:“平,你那厂子里几个财务?” 桑平奇怪:“你问这个弄啥?” 桑海斌笑着说:“咱们村不是收到一笔巨款吗,我就想请专门的财务帮忙打理一下。” 刚进门的桑保文就听到他说这话,当即就愣在了门口。 一会儿说要把钱放在跛子家的保险柜里,这会儿又说要请专门的财务打理。这新上任的村支书到底是几个意思呀? 桑保文忙上前说:“我就是咱们村的财务呀。海斌,你这都当几天村支书嘞,咋还没有把咱们几个的职责分清楚呢?你要赶紧适应呀!” “我清楚的很。”桑海斌跟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点不耐烦,“你是咱们村的文书。财务是财务,文,咋能混为一谈呢。” “那还不是因为咱们村里有能力的人不够,村委会的每个人都是身兼多职。我就是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儿。” 桑保文把自己说的好像挺有本事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股自信。 “那我也没见你平时多辛苦。”到目前为止,桑海斌还没发现桑保文的用处有多大。反而发现这个文书惯会跟人耍心眼儿的。“啥活都让你一个人干嘞,那你要是做假账,谁知道?我又不识字的,你就是当着我的面做假账,我也看不出穿你。” 桑保文倍受打击,“你咋把话说的恁难听嘞?我搁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人?桑海斌,我现在终于发现嘞,你当上这个村支书之后,处处打压我,针对我。是不是怕我把你的位置给抢走嘞?” 他越说越生气。 “我怕你抢我位置?”桑海斌觉得这话可笑。“这位置是你想抢就能抢的吗?现在村委会里就咱俩。以前就你跟桑才山你俩,就你俩的时候想干啥干啥,想咋折腾咋折腾。现在桑才山把自己折腾进去嘞,我看你是一点都没学到教训。选村支书那天我就跟你说过嘞,别把你跟桑才山的那一套搞到我身上来。你想谋害我,我告诉你小子,就算我文化没你高,也比你多吃了那么些年的盐。你还太嫩。” 桑保文怒道:“我看你是有病!文化不高,怪会来事儿的!” 桑海斌哼笑一声,“我看你才病的不轻。” 桑平打岔说:“海斌哥,你想往村委会里招人啊?” 桑海斌点头。 余笙说:“这是好事呀。只要村委会人手管够,大家各司其职,还能互相监督,可以很好的杜绝滥用职权的现象。” 桑海斌又是点头,笑着对桑平道:“还是你媳妇儿说话中听些。” “那你想招财务,也是从咱自己村里的人找呀。让外人管咱们村里的财务,能让人放心吗?”桑平看一眼余笙,转而又对桑海斌说道,“我那厂子里就没有财务,这一块儿现在都是我媳妇儿帮我打理的。” 桑海斌眼神一亮。 “那就让你媳妇儿打理咱们村的财务呀!正好我也把咱们村的公款放在你们这儿嘞。”他看向余笙,“宋叔这两天跟我一直夸你,说你那天提的都是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让我好好参考。尤其是那个广播站,宋叔叫我一定要把广播站给建起来。” 余笙还没说同不同意呢,桑平就开始发表意见:“海斌哥,你真会给我们找事儿。你没看我媳妇儿现在啥情况啊?” 桑海斌说:“我知道她快生嘞。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吗。就让她先帮咱们村管一阵子财务,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马上让她脱手。” 桑平起身说:“我现在就把钱拿给你。你拿着钱找合适的去,反正别来找我们。” 余笙按了他一下,“我的事啥时候让你一个人做主了?” “你——” “海斌哥,这活儿我接了。”余笙不给桑平反驳的机会。 一听她答应了,桑平气急败坏。 第224章 打算带徒弟 余笙既然答应了桑海斌当村子里的财务,那桑平当场就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这跟他俩平时搁人跟前抬杠不一样。他要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儿拆她的台,那就等于是打媳妇儿的脸。 不过在桑海斌和桑保文走了以后,桑平就忍不住数落余笙:“你答应的倒是挺痛快的。你有没有考虑到你现在啥情况?” “不就是给咱们村里管管钱吗,这有啥难的。”余笙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小瞧财务这份工作。她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自信。“难的是海斌哥。他新官上任却搁咱们村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手,现在每天还要跟桑保文那样心怀鬼胎的人斗智斗勇。你说他有多难?更何况这村支书还是你当初怂恿他去当的。你当时也说了,他有啥难处,你会伸出援手。这才过去几天呀,你这就说话不算数了。” “这话这话是我说的没错。”桑平否认不掉,“这话是我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你恁积极干啥?” “现在你是你,我是我了,那你做我的主的时候咋恁积极呢?” 桑平有种语塞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快要败下阵来。但他依然表现着强势的一面。 “我是答应过海斌哥要帮他忙的,这是我们老爷们儿的事,你一个女的瞎掺和啥?” 从他这话里听出了性别歧视的味道,余笙立马站起来为天下女子打抱不平,“女的咋了?女的比男的有本事的多得很。要没有我们女的,哪有你们这些老爷们儿?” 她稍微厉害一点,桑平就怂了。 “你厉害,你厉害。”他不得不提醒余笙。“今儿保文那样子你也看到嘞。你确定你进了村委会之后你能斗得过他?” “越是没有本事的人,越是叫唤的厉害。”余笙清楚桑保文是啥样的牛鬼蛇神。 用牛鬼蛇神来形容他,简直就是抬举他了。 桑才山在位的时候,桑保文都没能掀得起风浪。村里换了个领导班子,他就能翻腾起来了吗? 余笙不以为然。 想到桑海斌打压桑保文的情形,桑平不禁感慨道: “我发现海斌哥怪厉害的,都没有被保文牵着鼻子走。” “桑保文自以为是。他为啥这样,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余笙从根上说起桑保文的毛病,“到目前为止,咱们村就他一个读过高中。他仗着自己的文化水平比别人高一点,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看不清现在的时局。咱们村的人文化水平都提上去,那他就不是一块宝了。” 此刻桑平恍然,“难怪你要搁咱们村里建广播站。” 余笙纠正他:“我提议建广播站并不是为了针对他,我是觉得村子里有这个需要。” “等到了咱们村家家都出了大学生,那时候他就自以为是不起来嘞。他还算个啥玩意儿。”桑平快意一笑,仿佛预见了这样的未来。但是一想到余笙当了村委会的财务之后会时常和桑保文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就很不痛快。为了加深媳妇儿对桑保文的戒备,他不断的说桑保卫的坏话,“桑才山当村支书的时候,啥啥都亲自把关,捞了那么多油水。他跟前有个文书还不知收敛。有保文这个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打掩护,桑才山更是如鱼得水。从里头就能看出来,桑保文跟桑才山是一路人。他要说他没有从桑才山那儿拿好处,我都不相信。今儿你看他多少次跟海斌哥提他要管理财务的事。我看八成是桑才山倒台嘞,没有人给他好处嘞,他开始捉急嘞,就打上这笔款子的主意嘞。” 余笙顺着他的话说: “从这个事就能看出来去,咱们村的人缺乏专业的财务意识从而导致财务这块到处都是漏洞,被桑才山钻了空子。要是让桑保文管这个钱,我看他做到的可不会比桑才山差。海斌哥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不可能把村子里的公款交给他打理。 他找咱来帮忙,还要从你这儿抽调专业的财务,应该就是想把财务系统建立完全。你还别说,海斌哥虽然书读的不多,也说不出几句专业的话,但是对这些事格外敏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桑平点头赞同。 他当初支持桑海斌去竞选村支书,只是觉得他比较合适。当桑海斌竞选成功之后的一些做派,的确很叫人刮目相看。 桑平又埋怨起余笙:“你又不是专业财务出身。不是那金刚钻你非要揽那瓷器活儿,干不好还丢人。海斌哥肯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接替你的人,你这一干得给他干到猴年马月去!你说你——哎!” 一看到余笙微笑,他就心软了。 余笙笑言:“我虽然不是专业财务出身,但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啊。你担心的那方面,我已经想过了。我打算带个徒弟。” 桑平诧异:“带徒弟?” “我会叫海斌哥从咱们村找个年轻人跟着我学习财务这方面的经验。等这个徒弟学好之后,我就可以脱手了。”余笙拍了一下手,“这个主意是不是不错啊?” 桑平手伸过去轻轻捏她的脸,“你这天天儿的,主意咋恁多。那你赶紧给我出出主意——预产期这个月底,你肚子里这个要是还不出来,咱是不是去医院做个剖腹产?” “还没到时候嘞。”余笙手按着肚子感受腹中的小生命,“等时候到了,他自己就出来了。” “我这不是看你一只大着肚子难受么。”桑平担心她也为自己苦恼。“你难受,我这也难受。” 就算听不懂他这话里想要表达的隐晦的意思,余笙还能看不懂他扭扭捏捏的小动作吗。 她羞愤的搡了他一下。 桑平装作受力过猛被推开的样子,往后栽了一下。 余笙红着脸嗔怒道:“你看你那德性!” 桑平厚颜无耻的嘿嘿笑了一下。 余笙:“你趁这会儿没事,去村里找海斌哥,你俩一块儿给我带个徒弟回来。” 她让桑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是不想他以后对她的徒弟表达各种不满。 反正她的徒弟是他挑的。他不满她的徒弟,那就是不满意他自己。 第225章 招聘启事 桑平回村跟桑海斌说余笙要找徒弟。 桑海斌拍大腿叫好。 “我正愁找不着接手的人呢。我们找一个咱们村的让你媳妇儿教会,能让咱们省事还能省心。这么好的主意,我搁你们那的时候,你们咋不说啊?” 桑平笑了一下,“你走了之后,我们才想起来的。你要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咱俩就搁村里挑个人。村里的情况你比我熟悉,你看谁家有好苗子,咱俩一路过去说说。” “容我想想。”桑海斌搁脑子里筛查着村民的信息,想到了几个比较合适的人可都出去务工了。他的眉头渐渐皱紧。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寻到合适的人选。人家都把主意给他出好了,可不能难在他这儿了。 看他眉头蓦地一松,桑平以为他心里有人选了。 于是他忙问:“谁啊?男的女的?” “没有。”桑海斌有些难为情,“我就是想到一个办法。我这个村支书是竞选上来的,为啥选财务的徒弟就不能搞一次竞赛?” 桑平微微诧异,“你要搁咱们村再搞一次竞选?” 桑海斌颔首道:“哎。你识字,我给你找纸笔,你先写一个招聘启事。我拿去贴村委会的门口上。咱们先制造一波影响看看效果咋样。” 桑平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 看他笑得诡异,桑海斌顿觉毛骨悚然。他不着痕迹的坐开了一点,有些防备的问:“你看我弄啥?” “海斌哥,”桑平虽是笑着却是认真道,“我媳妇儿说的没错,你很多想法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你是咱们村村支书的不二人选。” 桑海斌腼腆的笑起来。 桑平写了一份招聘启事,跟桑海斌一块到村委会。 村委会的办公室就是之前桑才山一家开小卖部和棋牌室的地方,本来是集体所有却被桑才山私自占用,还和他家的小院儿连在一块儿,搁对着他家小院儿的那面墙上开了一道小门。 不过现在那道小门已经在宋志伟的监督下被封堵死了。宋志伟已经到下一个地方驻村去了。 现在村委会的钥匙掌管在桑海斌手里。桑保文想配一把备用,都没得到他的允许。 桑海斌和了小半碗浆糊,端来涂抹的村委的门上,继而把桑平写好的招聘启事往上一贴。 门口有个年不到半百的男人说:“海斌,你这贴的啥?是不是说以后棋牌室都不开嘞?” “还想着棋牌室嘞。以后都不会有棋牌室嘞。这地方是村委办公的地方。”桑海斌抹平了门上贴的招聘启事,接着向这同村的人解释,“我这贴的是招聘广告。” 桑平敲锣把村民召集到村委会门口。 桑海斌负责向大家宣布招聘的事,“有件事,我跟大家讲一下,咱们村委缺骨干。我将搁门上贴了一张招聘启事,识字的都过来看看。” 数人围上前来。 有人吐槽道:“这谁写的字啊,跟狗爬一样,写得还没我写得一半好看嘞。” 桑平恨不得用敲锣的棒槌夯他的脑袋。“你管上面的字写得难不难看嘞,能让人看明白就行嘞。” 一部分村民不识字,也拥挤上前去看门上的告示。还有一部分村民搁人群外头翘首企盼,好奇的往那儿张望。 一位大娘笑着问桑海斌:“海斌,那张纸上写的啥?” 桑海斌大声说:“我将才说嘞,咱们村的村委缺骨干,现缺一名妇女主任、计生专干。这两个岗位是可以由一个人兼任的。咱们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抓得紧呀,抓住一个罚一个。每个村村口的墙上都写得有响应这个政策的口号。妇女主任和计生专干,主要负责协调咱们村的家庭矛盾和抓计划生育这两方面的工作。” 一村民笑说:“海斌,你这村支书还没当几天,不过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的。” 桑海斌上任的头一天,就给村里搁河堤上有地的那几口人家发放了福利,他竞选的演讲也深入人心,收获了不少村民的好感。尤其是他这几天一直在为建设村庄的事奔走。他的举动让越来越多的村民拥护他这个新任村支书。 桑保文并不相信桑海斌有当好村支书的能力。 “海斌,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他料定桑海斌背后有高人指点。 “平家的教我说的。”桑海斌大方承认,“门上的招聘启事也是她教着写的。” 一张招聘启事险些为难坏桑平和桑海斌这俩大老爷们儿。桑平不知道招聘启事咋写,好在他能想的起来给余笙打电话。 他俩本来是想请教余笙咋写一份招聘财务的启事。但是一听他们说要写招聘广告,余笙称赞他们的想法之后建议他们把村委里其他空缺的岗位也添加到招聘启事里。 她还搁电话里跟他们强调了每个岗位的重要性。 桑海斌介绍其他岗位:“咱们村还缺个保安队长。保安队长的工作就是保卫咱们这个村子,保护咱们村每家每户的财产不让小偷小摸给弄走嘞。上回顺子家差点儿丢猪这事,都还记得。咱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嘞。 咱们村委还需要一名财务学徒。我将说的那几个岗位只要定下人来就可以直接上岗。财务学徒要通过考核和学习拜托了学徒的身份才能正式上岗啊。” 有村民问:“搁村委里干活儿,有钱拿没?” “当然有工资啊。”桑海斌说,“关于待遇这方面,工资不高,但是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大家的热情。为村里贡献一份力量,是每个村民应该做的。有这方面积极性的村民,都可以报名。” 桑保文上前来,“我报名财务学徒。” 桑海斌看他,“你已经是文书嘞。” 桑保文:“不是说可以兼任吗。” 桑海斌强调:“我说的是妇女主任和计生专干这两个职位可以兼任,可没有说文书和财务学徒这两个岗位可以让一个人兼任。” 桑保文俩眼转了一下,“那我,那你们。我去当财务学徒。” 桑海斌看他的眼神变得奇怪,“桑保文,你就恁想管咱们村的钱财啊。你三番几次的这样,咋说你都断不了这个念头,掉钱眼儿里出不来嘞?” 第226章 当面敲锣 桑保文跟桑才山混的时间最长,恐怕学了不少桑才山的手段。就算他是整个村里能找出来的唯一一个文化高的,桑海斌也不可能答应他让他当村委的财务。 桑平也不答应。他不可能选桑保文给他媳妇儿当学徒。 “保文,你是不是连文书也不想干嘞?” 看桑保文张嘴,桑平提起铜锣当他的面狠敲了一下。 duang! 桑保文被这一下响亮的锣声震的两耳欲聋头脑发昏。耳朵里的嗡鸣声久久没有散去,一阵一阵的直击他的脑门,激怒了他额头上的青筋。 他脸上瞬间爬满怒气,狼狈的往后走了两步停住,对桑平暴喝:“你个跛子算啥东西,搁这儿威胁我!” 桑平拿敲锣用的棒槌指着他,“你个棒槌。有句话咋说的来着,容我想想啊。哦对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这么想当财务,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啥啊。” 桑保文恼怒道:“我就想当财务咋啦!咱们村就我文化最高,我走哪儿都管应聘到岗位。一个小小的村级财务,我为啥不能当!” 桑平哂笑一下,“既然你这么厉害,你倒是去应聘啊。你走出去还有发展的前途,搁咱们村当小小的财务,那不是委屈你嘞么。” 桑海斌拦下桑平,“行嘞。别跟他说恁多。抓紧时间办正事。” 桑保文却是不依不饶,想当众给桑平一个大大的难堪: “跛子,你到底是以啥身份搁这儿对我们指手画脚?” “村委会的志、愿、者。”桑平duang的一下,又搁他面前敲了一下铜锣。他就喜欢桑保文这副看不惯他又不能拿他咋样的样子。 桑平脸上越是得意,桑保文心里就越说窝火。 凭啥这个跛子干啥都能春风得意,他这个好手好脚的走哪儿都抬不起头? 桑海斌看向桑保文,神色有些不耐,“保文,你要是跟我一块主持村委干部的招聘工作,我欢迎。你要是应聘财务学徒那没得商量。” 村支书一锤子敲死了,桑保文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他要是再坚持,恐怕连文书这个职位都保不住。 看他老实下来,桑海斌便不再理会他。 他继续跟村民们说:“招聘村委干部的事,你们都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谁要有这方面的意愿,两天后到村委这边来报名。到时候村委里现有的几个干部会主持面试工作。” 有村民问:“我管叫我亲戚来面试呗?” 桑海斌强调:“咱们村的询问干部,当然只能由咱们村的人干。外村的来管咱们村的事,你们自己说像话嘛。” 村民纷纷点头称是。 桑平把铜锣和棒槌放桑海斌手里,“海斌哥,那我就先回去嘞。这两天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 桑海斌:“那大后个儿你带你媳妇儿过来呗?” 桑平笑着拒绝:“她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代表她过来就行嘞。” “也成,省的她跑恁远的路。”桑海斌送他到村口,一路上撇了不少话。 桑平到家没少跟余笙和金花嫂子说桑海斌的好话。 不光是他,村里好多人都说桑海斌这个新任村支书当的有模有样的。以前才书记在位的时候,那村支书的位置就好像是个摆设。现在桑海斌终于让大家看到这个位置的作用了。 “你们也太抬举他嘞。”金花嫂子并不觉得自己的男人有大家说的恁厉害。她觉得真正厉害的人还是余笙。“要不是你媳妇儿给他参谋,他啥也干不成。写个招聘广告都要打电话来问咋写,他不会写还不会张嘴说吗,搁村里用大白话还说不好啦?” 说是能说好,可桑海斌没有她那么大的嗓门呀。 金花嫂子就是个行走的大喇叭。 余笙道:“写招聘启事,显得正式些。” 桑平附和:“启事贴那儿,谁都能看到。海斌哥要是搁那儿说,来一波人说一遍再来一波人又要说一遍,那可有得说嘞。” 屋里的人正说着话,桑海斌竟出现了。 他骑自行车来的,车子还搁外面停着。 桑平才从村里回来,桑海斌后脚就跟过来了。 桑平以为他来是找余笙商量招聘的事,“海斌哥,你还大老远跑一趟,我不是跟你说有事电话联系吗。” 桑海斌可不是舍不得那点电话费,“我要到化肥厂去,路过这儿进来坐会儿。” 不是专门过来的? 桑平疑惑,“你到化肥厂弄啥去?” 桑海斌:“我听说西城区有个化肥厂,厂子里就有个广播站。我去看看。哦对了,平,你要是知道咱们县城哪还有广播站,你跟我说。我都去看看。” 是为了广播站。 心思还挺缜密的。 桑平:“青子他们学校就有广播站。县城几个有名的学校里都有广播站。每天上午那学校喇叭里都放广播体操。” 金花嫂子埋怨桑海斌,“自己闺女儿子学校里就有广播站都不知道,不知道你这爹咋当的!” “这种事情,我一定要知道吗?”桑海斌笑眯眯的看着金花嫂子,“吵架谁都吵不过你,要不你去应聘咱们村的妇女主任。” 金花嫂子翻白眼,“你开的工资有青子他婶儿给我开的多呗。你要是开的多,那我就跟你去干。” 余笙对桑平说:“平,要不你领海斌哥去学校广播站看看。” 桑海斌不好意思麻烦桑平忙说:“不用嘞。我自己过去就行。又没多远的路。” 余笙说:“广播室里的设备都是很贵重的。学校不可能让外人随便进出广播室。平认识学校的副校长,找副校长讨个人情,应该能把你带进去。” “说的是。”桑平赞同道。从余笙的话里,他也预见了桑海斌今后的难处,于是提醒道,“海斌哥,你去别的地方的广播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只要咱们村能把广播站建好,这都不是事。”桑海斌不怕前方有困难重重。他保证似的说,“你们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第227章 招聘会场 两天后。 桑平要回村里去主持村委干部的招聘工作。余笙不想错过这场招聘会。 桑平拗不过她,答应带她去。 这天正好是礼拜天。青子他们不上课,都跟着去凑热闹。 村委会办公室干净敞亮,被布置成了招聘会场。门外被前来报名和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让让,让让。”桑平费了半天劲才开出一条道,成功的把余笙护送进去。 云妮儿自己找了个板凳乖巧的坐余笙边上。 卫东为了凑热闹,今儿都没有出摊。他搬了两把长条板凳挤开人群,一脚还没踏进村委会就被桑平轰了出去。 “你来这儿看唱大戏的呐,还专门搬了板凳过来。去去去去,闲杂人等退散。” 卫东硬是往里头钻,“这比唱大戏的好看多嘞。你也是闲杂人等,咋不退散?” 桑平挺着胸脯,“我是村委会的志愿者。” 卫东把板凳摆到不碍事的墙边,往那儿一坐,“那我也是志愿者。” “严肃点,坐那儿可别瞎起哄。”桑平特意叮嘱他。他又把青子他们叫来跟卫东坐一块。“你们几个都老实点。让我看见你们瞎闹,马上撵你们出去!” 青子他们屁股挨着板凳正襟危坐。 “叔,啥时候开始啊?”青子问。 桑平:“九点。” 这会儿离九点还差半个多小时。搁这儿干等半小时,青子可坐不住。 他借口上厕所,就跟顺子、小海溜号了。 桑平骂他们:“上厕所还要一块去,啥毛病!” 他们仨跑出去到塘边玩去了。 青子注意到塘那边有俩人看上去很可疑。他窜爬到树上发现其中一人是桑保文。 青子搁树上对下面的顺子说:“顺子,你保文叔。” 顺子身手也不错,麻利的爬到树上,果然看到桑保文搁对面跟他们隔了一片池塘。 不过,和桑保文小声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顺子仔细瞅了一眼,认出那人来,“我叔跟前的好像是大雄哥。” 青子越发觉得那俩有鬼。于是他怂恿顺子,“你去听听他俩说啥嘞。” 顺子有点怂,“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青子下树后沿着池塘边绕了半圈,去跟桑保文和大雄打招呼。“保文叔,大雄哥,好久不见呀。” 桑保文笑逐颜开道:“青子,真是好久不见啊。你搬出去也不说经常回来看看。搁你叔跟你婶儿跟前吃香的喝辣的混的好啊。” 青子笑笑,没接他这让人难为情的话。 他看向大雄:“大雄哥,我听说你考上高中嘞,咋就没上嘞?” 大雄说:“我不想上嘞。我又不像你爱学习,我学习本来就不好,是我爸他非要我接着上。开学上了半个月,我发现老师讲的,我压根儿听不懂。我就回来嘞。” 说罢,他耸肩。上不上学,似乎对他来说无所谓。 青子有些忐忑:“高中知识恁难啊?” 他将来要是上高中听不懂老师讲的咋办? 大雄对青子的学习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我觉得应该难不住你。” 桑保文不太喜欢周围的人说话的时候把他撇一边的感觉。 他催促大雄:“大雄,时间差不多嘞,你赶紧去村委会。” 青子愣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了桑保文叫大雄去村委会的目的。 “大雄哥,你要去村委会应聘啊?”看大雄点头,他紧接着又问,“应聘啥岗位?” 大雄如实道:“财务学徒。” 桑保文不耐烦了,“你跟他说恁多弄啥。他一个小孩儿又不懂这个。” 大雄郁闷。 实际上,他比青子大不了几岁。 青子无视桑保文,拉住大雄:“大雄哥,我跟你说,这回招聘会,我婶儿是主考官。她会出题考那些去应聘的。我就给你透露这么多,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啊。” “啊?”大雄哀嚎,“还要考试啊!” 他无助的看向桑保文。 桑保文也傻了。 在此之前,他压根儿没听说还有考试这一项环节。他以为这场招聘会只要通过面试就行嘞。 “大雄哥,走,咱俩一路去村委。” 青子刚抬脚就被桑保文猛地一把拉住。 桑保文紧紧的抓着他,粗声问:“啥考试?” “考试就是考试嘛,就是我婶儿给应聘的出考题。谁要是答上来,就优先被录取。”青子说。 桑保文眼底的光芒隐晦的闪动,“你婶儿给财务学徒的应聘者出的啥考题?” “这我哪知道。”青子一脸苦相,不过他说,“我知道我婶儿给财务学徒出的题搁一个小黑板上。上面写了一大堆。” 青子说话的口气接近夸张。 桑保文:“那小黑板嘞?” 青子:“搁村委嘞。” 桑保文若有所思。 他假惺惺的对青子笑了一下,“青子,你先过去,我跟大雄说些话。” “哦。” 青子还没走远,就听大雄向桑保文抱怨: “咋还有考试啊,你不知道我最烦考试嘞。临到考试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片浆糊,啥也想不起来。你不是说,你管保举我当上财务学徒吗!” “你小点声!”桑保文唯恐被青子听见。 青子不傻。一看大雄跟桑保文搁一块儿,就感觉到他俩准没好事。他故意向那俩透露有考题的事,就是想看看接下来他们会不会采取行动。 青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村委,撞开人群挤到余笙跟前贴着她的耳朵跟她汇报了这件事。 余笙听后,向桌子边上靠着的小黑板瞥去。 她给财务学徒的应聘者出的考题就在这个小黑板上。 “婶儿,他们要是过来偷考题,你当场把他们刷掉。我们老师抓考试作弊的学生,就不手软也不留情。” “用你给你婶儿支招?”桑平用一根手指头把他从余笙身边拨开,“哪凉快哪呆着去。” 青子去跟卫东坐一块。 招聘会快开始了。 桑保文进来了。他刚到门口就伸头往里面瞅了一眼。目光掠过青子,看到青子暗搓搓的给他打手势,他不由得看向那小子手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一面小黑板。 那黑板立在余笙坐的那张桌子的桌腿边。云妮儿和桑平都搁跟前。 他本来还想着提前看待黑板上的考题是多么容易一件事。可眼下这情形让他觉得难办了。 那小妮子还好说。要越过桑平去动那边黑板,桑保文得想想咋过他这一关。 第229章 不严谨的考题 来村委应聘保安队长的壮汉们被安排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卫东为了凸现自己的男人气概,自愿成为他们的第一道考验。 这场面试虽然会有肢体上的碰撞与摩擦,但不管是上场的还是场外的都是一片和乐景象。 几场角逐下来,一个叫桑大宇的壮汉成为最后的赢家。 桑海斌正要宣布桑大宇胜任保安队长时,桑保文跳出来阻止。 “大宇不行。”桑保文强调说,“他摔跤摔赢嘞,也不能当保安队长。更确切的说,他就没资格来参加面试。” 桑大宇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桑海斌似乎没有察觉到硝烟正在升起。他笑说:“大宇凭实力说话。我看他挺合适的。” “合适啥!”桑保文对跟自己唱反调的村支书不悦道,“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打架伤人做过劳改犯!他这样有前科的人搁咱们村就已经让人笑掉大牙嘞,再进村委当干部,你想让人家咋说?” “保文,说话摆的架子挺大啊。”大宇对强烈反对他进入村委会的桑保文横声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们村的村支书嘞。” 桑海斌站他俩中间解围:“我一个没文化的人都能当选村支书,大宇有前科但是他早就改嘞。保文,你不说,我们都忘了这一茬嘞。” “你忘,社会没忘。”桑保文说,“他出去找活儿,干了几份工作,人家老板听说他有前科就把他给辞嘞。要不然你以为他年轻力壮一个小伙子为啥老搁家,他出去打工多好?” 他说的这些话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事实。 但他当众讲出来,这对大宇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 大宇恼羞成怒,五官被怒气扭曲变得骇人。 感觉到了自他身上散发的极其不友善的气息,桑保文一边狼狈的后退一边抬手指着他大声警告:“你想干啥,还想跟我动手是。我告诉你,大伙儿可都看着呢!你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动我一根头发,就说明你狗改不了吃屎!” “桑保文,过分嘞啊。”卫东为大宇打抱不平,“大宇有前科被辞,你文化高搁人家那儿干不一样也是被炒嘞么。你文化高,到外面去不一样找不到活儿干吗。平哥说嘞,只要大宇愿意到他那厂子里去干,他随时都可以过去。” 桑保文不信:“既然有那么好的事,他为啥不去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事落头上就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嘞么。大宇怕给平哥添麻烦,人家才没好意思去。”卫东对他嗤笑道,“恐怕你,只要有人给你一个好差,你马上屁颠屁颠就跟人屁股后面走嘞。” “猪一身臭,你养猪养的弄一嘴巴臭,再别说臭话恶心我嘞!”桑保文大义凛然道,“我跟你们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细胞生物不一样,我是进化成功的高等生物。你们想啥都简单得很,以为我不让他当保安队长是为我自己啊,我是为了咱们村考虑好!” 桑保文一派道貌岸然,还很聪明的煽动群众,“乡亲们,你们自己说说,当一个有前科的人当咱们村的保安队长,有安全感吗?” 桑海斌:“以前村里没有保安队长的时候,那日子不也是照过?有总比没有好。作为这次招聘会的考官之一,我同意让大宇当保安队长。我投他一票。” 桑保文自然是投反对的一票。 众人看向余笙。 现在就看她的意思了。 “大宇,今儿你让大家看到了你的实力。我希望以后你能让大家看到你好的表现。”余笙说完带头鼓掌。 大宇挺意外的,没想到余笙会给他机会。在大家热烈的掌声种,他显得无所适从。 他局促的扽了一下上衣,用崭新的精神面貌迎接大家对他的鼓励。 “都瞧好!谁要是敢打咱们村的主意,我叫他有来无回!” 桑海斌的手猛地停住,笑容也瞬间僵硬。 “啥有来无回的!”他斥道,“这话可不能胡说!” 大宇憨笑道:“我就是那么一说。” 保安队长选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场面试。 应聘财务学徒的大都是年轻人,最小的十四五岁刚初中毕业,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这个年纪正是搁家里等相亲结婚的。 他们被村委会办公室。 余笙把小黑板竖起来,对前来应聘财务学徒的这些小年轻说:“这上面有一道题,你们算一下。” 大雄就在应聘者当中。他不由得看向桑保文,发现对方正在用眼神鼓励他。 大雄一个头两个大,就算他比别人提前拿到了考题,也在桑保文的帮助下解了一部分过程,但他这会儿脑子胀胀的,解好的过程忘了大半。 看其他人领到纸笔找地方去演算,他整个人还是蒙的。 十分钟过去了。 已经有几个人交题了。 余笙注意到现场有个十七八岁的妹子揣着手坐那儿皱着秀气的眉头盯着小黑板上的考题。 “梅霜姐,梅霜姐——” 看她迟迟没有动笔还盯着考题看了好几分钟,青子都替她捉急。 又过去五分钟,桑海斌小声对余笙说:“时间差不多嘞,可以结束嘞。那些没交的,直接让他们回去算嘞。” 大雄也没有交答案。 桑保文忙说:“再等等,再等等!” 他用眼神催促大雄。 大雄愁得满脸冒油。他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努力一把,就要被淘汰出局。 “梅霜姐——”青子不由得放大声音,“梅霜姐!” 梅霜回过神来。 她仍揣着手,没有动纸笔,看都没看一眼。她的注意力还是在小黑板上。 她眨动灵气的眼眸,窥探了一下考官们的神色。 “这题谁出的?出的不严谨。” 梅霜豁出去了。她本来就对自己没抱太大的希望,过来只是撞撞运气,没想到被她撞见了这么一到漏洞百出的考题。 “不严谨?”桑保文向小黑板瞅去,虽然看不大懂,但没看出哪有毛病。“这道题是主考官出的,咋会不严谨的。” 他不相信余笙会出一道不严谨的题目来考他们。 第232章 支钱 招聘会结束,余笙又跟村委会的其他成员坐一块开了一场会。之后就没多留,领着青子和云妮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桑平满口失望道:“保文要是再这样下去,那真是彻底完嘞。” 要不是念在桑保文是卫东的堂哥、顺子的堂叔,桑平才不会把感情浪费在他身上。 余笙:“各人有各命。” 他们只能为卫东和顺子感到不值,审判不了桑保文。他们又不是法官。 就算是法官在审判罪人的时候也是要在有罪证的前提下。 暂代村里财务的余笙现在和村级文书算得上是同事了。俩人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 桑平提醒余笙:“以后你就别给他好脸儿。他可惦记着你手里的款子嘞。” “我知道。”余笙又不傻。 傻的是桑保文。他以为踏进过高中校门的大雄能被选上财务学徒,没想到余笙会给应聘者们出了一道考题。还是一道漏洞百出,他却没有看穿的题目。 后来梅霜当选。桑保文原本跟她没啥交情,现在却极尽所能的要跟梅霜打好关系。他这直来直去绕来绕去,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离不了那个“财”字。 “婶儿。”骑车子带着云妮儿的青子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恁聪明,咋就上了我叔的当,被他骗到手嘞!” “我!”桑平一气之下险些骑着小三轮撞上去。怕晃着搁后面坐的余笙,他都没加速,就是说话有些急,“说几百遍,是你婶儿非要嫁给我!” “婶儿,你太厉害嘞。”青子无视叔,一个劲儿的吹婶儿的彩虹屁。“今儿你搁村委出的那三道考题,真是让人佩服。尤其是你挑选妇女主任的办法。自己都不清楚咱们村的情况,你都敢让她们上。你给她们出题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都调查过嘞。” “主要有办法选出适合那个岗位都人选,我不一定要知道考题的答案。”余笙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青子。 “这就觉得你婶儿厉害啦。那我嘞?你们没看我把保安队长都撂倒啦。”桑平一脸显摆的等着夸奖,见没有一个人表扬自己,他说着大话自己满足自己,“我要是搁村里,那保安队长都轮不着大宇当。” 余笙忍不住道:“那是大宇让着你。” “我用他让?”桑平跟斗胜的公鸡似的高傲的翘着绿毛尾巴一副自鸣得意之貌,“你也不想想我以前是干啥的。再来十个,我都能打的过!” 余笙坐三轮车上嫌弃的对着他的后背做鬼脸,逗得青子和云妮儿哈哈直笑。 桑平莫名其妙,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余笙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继续往前骑车,听到青子和云妮儿俩孩儿再次爆笑,又回头看去。 余笙装模作样的教训他:“好好骑你的车!” 这小女人搁他后面肯定是不老实了。 桑平转回去,又猛地转过来,抓了余笙一个现形。 余笙比划猪耳朵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抓包了。 “幼不幼稚!”桑平手伸过去,按着她的鼻尖,比了个猪鼻子。“来,哼两声就更像嘞。” “哈哈——” 田间的小路上,回荡着一家四口的笑声。笑声传到玉米林子中,正偷食的鸟雀受到感染,探头探脑的向四处张望,尔后雀跃而起从那四人的头顶上方飞跃过。 翌日。 梅霜来小红楼报道。 因为身体原因,余笙不便去桑树村给梅霜授课。昨天她就跟梅霜约好了在她不方便的这段时间,银霜到她这儿来。 余笙给了她两本关于财务知识的书。 “这两本入门书,上面好多都是概念,你先看一下,不理解的地方问我。” 即便书上的知识看上去枯燥无味,梅霜还是能看的进去。 从昨天她看出考题不严谨时,余笙就发现了——她不只记性好,理解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梅霜来了没多久,桑保文也来了。 看到梅霜搁这儿,他一点也不意外。其实他来之前,就去梅霜家里找过了。 他还没坐下来,就埋怨梅霜:“梅霜,你过来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骑车子送你啊。” 梅霜笑说:“保文哥,以前我咋没发现你对我这么好嘞?” 桑保文:“咱现在是同事。同事之间,就应该互相关爱。你说是不是。” 梅霜挑挑眉眼耸耸双肩,觉得他这话说的没有太大的毛病,不过就是让人感觉不到真心实意罢了。 余笙礼貌的问:“保文,你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过来当然有事。”桑保文两腿一跨,坐到小板凳上,对余笙说,“你是财务嘛。咱们村的款子都搁你手里嘞。我过来找你要钱来嘞。你先给我支一百五。” 余笙不动声色的问:“你支钱弄啥?” 桑保文说:“还不是为了搁咱们村弄你说的那些个事啊。这几天我们正弄黑板嘞。这一百五是弄黑板的材料费和人工费。” “人工费?”余笙微怔,“你们请人弄得啊?” 桑保文:“请的是我们自己啊。” 余笙又是一怔,“自己干还要人工费?这人工费是你要的还是海斌哥要的?” 桑保文:“我给我和海斌哥要的,不行啊。你不能让我们白辛苦。” “没让你们白辛苦啊。所以给你们发工资了呀。”余笙也不问他是不是瞒着桑海斌过来找她支钱的。“你要是觉得这件事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之外,你可以退出不干。我想海斌哥是不会找我要啥人工费的。还要材料费,你把购买材料的发票拿到我面前来,我就给你报销这笔费用。没有单据,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银行都没有这样的。” 桑保文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余笙,我是村委会的老人嘞,我还能……” 余笙冷漠的截断他:“别搁这儿跟我倚老卖老。我不管以前你的工作是咋样完成的,现在搁我这儿,必须按照流程和制度走。我是管钱的,管的还是村子里的钱。我对村子里的钱负责就是对村子里的每一个人负责。我必须清楚花出去的每一分钱的去向。” 说到这,她看向梅霜,“梅霜,我说的这些话,你也要记住。” 第233章 高才低能儿 余笙态度明确,但桑保文并没有轻易退缩。 他发脾气说:“找你支个钱,咋恁作难嘞!我给才书记办事的时候,我跟他要多少钱,他给我支多少钱。他二话不说。搁你这儿咋恁麻烦!” “原来这就是你们以前的办事风格吗。”余笙耐着性子,却是目光冰凉,“既然你不吃我这一套,我也看不惯你的行事作风。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继续聊下去了。你请回。” 桑保文不耐烦:“你赶紧把钱给我,不用你撵,我马上就走!” “桑保文,我知道你为啥有恃无恐的找我来要钱。”余笙面无表情,语气冷漠。“你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比别人多喝了一点墨水。今儿我告诉你,文化程度不能决定一切。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文化人,倒像是个泼皮无赖。” “我泼皮?我无赖?”桑保文似乎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般形容他,竟觉得十分可笑。“余笙,不要以为你文化比我高就了不起。我早就知道你看不惯我嘞,将才你也亲口承认嘞,你实话实说,你不给我支钱,是存心刁难我。” 余笙幽幽一笑,一副看穿他的模样。 “那我现在明白为啥社会不接受你这样的人了,你怕是抗拒这种‘刁难’,搁外面处处碰壁,混不下去才躲在家里躲在村里逃避现实。你知道你这种人叫啥不,高才低能儿。” 桑保文搁村里还有点倨傲自大和耀武扬威的资本。村民门崇拜和羡慕的目光,能让他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但是到了外面,他啥狗屁也不是。 他跟着桑才山混了很长一段时间,沾染了不少不良的作风气派。他若是再不醒悟,终将会一步一步踏入深渊。 “余笙!”桑保文豁然起身,气急败坏的骂道,“别给脸不要脸!” 余笙不为所动。 她淡笑一下,满是讥诮,“桑保文,你那么喜欢给才书记做事,你咋不追随他去?你要是不知道他搁哪儿呢,等平回来我叫他把你送才书记那儿去好。” 桑保文瞬间变色。 他显然是知道桑才山正蒙受牢狱之灾。唯恐殃及自身,他大声撇清自己:“你威胁我没用。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我可没看出来你多清白多干净。”余笙眼眸微眯,目光渐渐变得危险,说话的口气都跟刚才不一样了,“你要是不想去给才书记做伴儿,就给我安分守己一点——这才是威胁,听明白了。” 桑保文顿觉毛骨悚然。 他头一回发现,这个从外地嫁过来的小媳妇子挺可怕的。 突突突。 一阵三轮汽车发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消散于小红楼的前院。 桑平回来了。 他进门看桑保文和梅霜都在,同时也敏锐的察觉桑保文和余笙之间的气氛不对。 他一边脱手套一边不动声色道:“保文和梅霜来啦。” “我不是跟他一路来的。”梅霜也不知道为啥要撇清自己和桑保文,大概是不想让人误会她和桑保文是一路人。 “保文,今儿卫东咋没出摊啊?”桑平找话题和桑保文寒暄。 桑保文却是不耐烦:“我咋知道他今儿没出来!” 桑平顺势问:“那你今儿咋出来嘞?” 不等桑保文开口,余笙便代为道明他的来意:“他来找我支钱,说啥铺黑板的材料费和人工费,要一百五呢。” 桑平笑了一下。 并不是桑保文的行为让他觉得有多可笑,他实则是被余笙说话的口吻给逗乐了。 余笙将才说话那架势像极了三姑六婆搁背后说长论短。 “铺个黑板,材料费和人工费就要这么多呀。”桑平怪心动的样子,“要不把这钱给我。我一个去把黑板铺好。” 桑保文口气僵硬:“这是我们村委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这么好挣钱的事,我当然是要抢着干啦。”桑平装腔作势道,“保文,这件事你该不会是要大包大揽。你得注意影响啊。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才书记的事嘞。咱们村就没人找你问才书记去哪儿嘞呗?他们现在盯上的是才书记,下一个盯上的就是你。毕竟你跟才书记混的时间最长。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咱们村人的眼睛。你要是做的哪点让人不满意,他们就说你跟才书记一样假公济私。人言可畏啊,你只要让人抓到一个错处,就冲你根桑才山混过这一点,你就是浑身长满嘴有理也说不清。” 桑平这番话,让桑保文内心惶恐不安。 桑平继续攻击他的心里防线:“桑才山贪了恁些钱,不抓去被枪毙,至少也要判三年。他年纪大嘞,被关个年不可惜。保文你还年轻啊,你想想你有多少个年。” 桑保文的眼珠开始颤动。 很显然,他的心防开始溃败。 “哦,对嘞。”桑平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你来这儿找我媳妇儿支钱,海斌哥知道呗?” 桑保文粗声道:“他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会来吗!” 听他说的理直气壮,桑平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真要需要用钱的地方,桑海斌应该不会让桑保文一个人过来的。 桑平慢悠悠的走到座机前,“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他要是说有这事,我马上叫我媳妇儿把钱给你。” 说罢,他拿起电话,装模作样的拨号。 桑保文彻底稳不住了。 “真是麻烦死嘞!”他浮躁不堪,“算嘞。叫他自己过来拿。” 他脚底抹油,溜得贼快。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桑平放下电话,冷笑道:“铺个黑板要一百五,他还真好意思张这个口。” 不恼不怒把人撵跑,等到人都走远了,他才开始发脾气。 梅霜渐渐醒悟,“平哥,嫂子,保文哥,他是骗你们呢呀?” 她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铺一面黑板,材料费咋也不会有一百五。”余笙耐心的传她经验,“梅霜,你对银行的利率变动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以后做了财务,对物价啥的,心里都要有个谱。” 梅霜受教的点头。 “材料都是我提供的,铺黑板要不要这飞那费,我能不清楚吗!”桑平这一趟去砖厂,就是拉村里铺黑板用的材料。 桑保文祥趁机敲诈一笔,简直就是给桑平找乐子来了。 真是可笑。 第234章 还没办下来 正如桑平跟桑保文说的那样,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桑才山犯了事。 桑才山贪污受贿见报。虽然报文中并没有明确刊登桑才山的名字,只称“村支书桑某”为案件的嫌疑人,也并未标注那是化名。 放眼整个渝县,姓桑之人并不多。桑树村倒是有一窝。知道桑树村近况的人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不由自主的将报纸上的主人公和桑才山对号入座了。 桑才山要不是出了事,咋突然人间蒸发了捏?他这个村支书要是当的好好的,咋会被取代了捏? 这两天,不少人跑桑平这儿来打探内情。 其中就有吴亚军。 他来的时候愁眉苦脸,八成是又有难处了。 寒暄过后,桑平调侃儿他:“你这才娶了媳妇儿,咋还不高兴啊。” 吴亚军那媳妇儿聂慧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聂慧当老师那会儿,可会给学生和同事甩脸子。她嫁作人妇之后,不知性子有没有往好的方向转变。 吴亚军正苦闷,哪有心思聊这些儿女情长的话。 他靠近桑平,郑重却小声的探问:“你们村才书记,咋回事啊他?” “他咋回事,你凭啥以为我知道。”桑平没有松口。 吴亚军有些捉急,“你俩不是一个村的么!” 桑平:“我早搬出来嘞。” 吴亚军不信他不知道内情。 他竭力探听桑平的口风:“他还拿着我的钱嘞。他不会是真的进去嘞。那我到哪儿找他人去啊?我这钱还能不能要回来嘞?” 桑平奇怪:“你的钱咋搁他那儿呢?” 听他主动问起,吴亚军看到了希望,丧气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松动的痕迹,“我跟我哥那个砖厂。我俩咋也没把执照办下来。你又不帮我们的。我们只好去找才书记。他说他有门路,但是需要钱打点关系。我们就给了他些钱。可他、他一直没帮我们把执照弄下来。我才知道他进局子嘞,我哥还不信非要去你们村找他。结果他一问,都说才书记有好几天没搁村里嘞,还说你们村已经选了新的村支书。” “你们砖厂的执照还没办下来?”但是据桑平所知,吴氏兄弟的砖厂已经开始运营起来了。 为了打进建材市场,吴氏兄弟砖厂的每一块砖都比市场价便宜两厘。 没有执照,吴氏兄弟的砖厂走不上正规,就摆脱不了“黑砖窑”的骂名。 吴亚军唉声叹气说:“办个执照咋就恁难。这钱我要是找桑才山还不回来,平,我只能找你嘞。” 桑平退避三舍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的,你找谁去。” 吴亚军摊手,“我现在都不知道上哪儿找桑才山去!” 桑平有样学样,也摊手说:“那我就更不知道嘞。” 看他绝口不提桑才山的事也没见他松口答应帮忙,吴亚军心中浓浓的不甘化为滚滚恼火。 怒火中烧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吴亚军不说话了,默默承受着快要被愤怒的情绪撕裂的煎熬。 “亚军。”这时,聂慧出现在小红楼门口,暗搓搓的朝吴亚军招手。 吴亚军出去后被聂慧拉到一边。 聂慧避人耳目,小声对他说:“你想办法把钱要回来就成嘞,厂子那执照的事,你再别想嘞。” 吴亚军不耐烦的粗声道:“你知道啥。砖厂的执照必须要办下来。” “是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聂慧疾言厉色,气势压住了吴亚军。“为啥必须要办执照?执照办下来,是有好处,能有不办的好处多?” 见吴亚军听进去了,聂慧语气缓和,“办执照,要准备好多材料,还要交钱,麻烦的很。办下来之后,你还要上税。挣得多上得多。” 吴亚军眉头蓦地舒展开,“对哦…” 不办执照,就不用上税了。 为了奖励聂慧,吴亚军搂着她亲了个嘴,“媳妇儿,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回去我就跟大哥说,这执照,咱不办嘞。” 吴亚军和聂慧这两口子搁门口没羞没臊的腻歪了一阵。 吴亚军再出现时,桑平发现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桑平调侃他:“这么高兴,出门捡着钱啦?” “跟捡着钱差不多。”吴亚军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显然是没有和盘托出的意思。“执照那事就算嘞,你帮我把钱要回来。” 桑平微微皱眉,“这钱又不是我欠你的。你逮着我追债有意思吗。” 笑容逐渐消失,吴亚军绷起脸孔,“我可是听说把桑才山送进去的是你的亲戚。” 桑平:“是我亲戚,我就该知道他把桑才山送哪儿去嘞是。我觉得你去派出所打听更容易些。” 吴亚军本能的一惧。 一听到派出所就吓成这样,这人也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 桑平提醒他:“搁这风口浪尖上,谁跟桑才山扯上关系谁倒霉。你可别来害我。” 吴亚军阴沉着脸,认真思索桑平的话。 这时候,所有跟桑才山有关系的人,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吴亚军做了个明智的选择:“算嘞,算我倒霉。那钱就当我是打发要饭的嘞。” 他愤愤不甘的看着桑平。 迎着他的眼神,桑平无辜道:“你别这么看我啊,这钱又不是进我的腰包嘞。” 吴亚军还没走,翠巧领着他们胡庄的村支书来了。 “平哥,这是我们村长,他不好意思一个人过来,就托我带他过来找你商量点事。”翠巧是个耿直的姑娘。 桑平友好的和胡村长握手:“啥事,您说。” 胡村长:“有个杂技团过两天上咱们这儿表演。我们村地方小,你看到时候你能不能把你们家门口这块地方出借我们一天,租金多少,你尽管开口。” 有杂技团要来? 媳妇儿肯定喜欢。 于是,桑平展颜道:“这是好事啊。咱们这儿难得有这种娱乐项目。地方你们尽管用。我出借。我们一家也顺便沾沾光,跟大家一块消遣消遣。” 人家求他帮忙办事,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吴亚军就不明白了,咋到了他这儿,就恁作难呢! 第235章 徒手砍砖 许是因为即将临盆,余笙身上总有些不得劲,稍微活动一下就感到乏累,也总打不起精神。 从桑树村回来那天以后,她就进入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状态。这几天她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 桑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绞尽脑汁想着有啥办法能让媳妇儿好受些。 听说人心情好了,精神也会随之变好。所以,桑平格外期待胡村长说的杂技团。 ——媳妇儿一定喜欢。 等到杂技团到来,桑平发现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杂技团的每个节目里,几乎都有高危动作,娱乐大众的同时也给观众带来了不少惊吓。 跟双人顶碗、空中飞盘、喉咙顶钢筋等这些节目,踩独轮这项杂技表演都算是再正常不过的。 最吓人的就是少儿杂技项目中,有一个六岁的女娃娃穿着贴身的健美衣当众表演了一段柔术。这小丫头就跟没长骨头一样,四肢和躯体能呈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当时就看呆了余笙。 恍若没有听到周围的掌声与喝彩,余笙微微张着嘴惊愕的盯着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 舞台上,那表演柔术的小演员将自己缩进了一只体积比她的身躯小一大半的盒子里。这样的人体结构,大大超越了正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看她这神态,桑平就知道她被吓住了。 “走,咱回去。” “啊?” 余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桑平拉起来了。 桑平一进屋就自责:“我还以为杂技团表演都都是逗大家高兴的,没想到恁吓人,还没有电视节目里的好看。” “各个身怀绝技,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余笙并不是不能承受这些有风险的娱乐节目。只是比起节目的性质,她更佩服的是表演节目的那些演员。“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刚才我看他们演的一点纰漏都没有,他们能练到这种程度,可见他们搁台下下了多大功夫。那个表演柔术的小女孩,我估计她老早就随团了……” 说着说着,余笙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她还在回味刚才的节目。 “你真觉得好看?”桑平郁闷,“我看你没多高兴啊。” “我高兴啊。”搁乡下难得看到这样真实的节目,余笙当然高兴了。也有些被演员们的真功夫吓到就是了。 听到外面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她忍不住要拐过去再看看。 桑平拉住她,指了一下楼上,“咱到楼上看去。” 二楼的楼梯间有个飘窗。搁飘窗的窗口处,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杂技舞台。 柔术表演已经结束了。 现在表演的这个节目是徒手砍砖。 一名中年杂技男演员左手拿砖,右手比作刀状。他酝酿了一阵,调动起观众们的情绪,突然间大喝一声,紧接着奋力的手起刀落。他左手那块砖在他粗砺的右手掌下一分为二被切成两半。 “哇哦!” 听余笙惊呼,桑平不以为意:“这种程度,我也能做到。要不晚上我叫向阳带块砖回来,我表演给你看。” 桑平期待的等着余笙的反应。 余笙抬手俏皮的指了指舞台。 他目光落回到舞台上,只见那男杂技演员开始放大招了。 演员面前不知道啥时候多摆了两条板凳,板凳中间架了一摞砖头。 一开始是两块,然后是三块… 不管面前摞了几块砖,他手起刀落都能把叠的那一摞整整齐齐的砖给砍断。 杂技演员面前摞起了五块砖。 桑平瞠目结舌。 看到杂技演员徒手砍断了那五块转,他咋舌不已。 不过很快,他发现了台上的猫腻。 “咦!?”桑平盯着台上的一地狼藉,从那些被杂技演员辣手摧残过的砖头块中看出了端倪,“原来如此。” “咋啦?”余笙感觉他发现啥了。 桑平双臂环在胸前,挑下巴指了一下舞台。 这会儿舞台上,杂技团的后勤人员正在清理舞台现场上的砖头块。 “看见没有,被他手砍断的砖头,都快成渣滓嘞。他那砖里有水分。别说徒手砍嘞,就是你上去一掰就断。我给他拿一块咱们厂子里的砖给他,他用一样的方法肯定砍不断。”看到那后勤人员把清理的砖头碎块倒在了田边,桑平微微眯了一下双眼,眸光幽幽一动。“你搁这儿等住,我给你拿他们的砖头去。” “哎…” 余笙刚发出声,就看到桑平飞快的窜下楼去。 哎! 这男人恁积极弄啥。 她又没说她不相信他。 余笙搁飘窗这儿张望了一会儿,才看到桑平出现在楼下。 为了避人耳目,桑平没有走前门。他从后门出发,侧方侵入。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杂技舞台上,他偷偷的绕开人群,溜到田边迅速捡了一块碎砖揣怀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原路返回。 他拿着碎砖,对余笙展示:“看,这砖外头和里面的颜色都不一样。” 他们砖厂的砖,都是表里如一的。 而桑平手上这块碎转,外面是红色的,里面却是灰色的。 桑平的手上蹭到了一些颜色。 余笙凑上去闻了闻,“外面这一层好像是颜料。” 桑平料事如神道:“我就说这砖里有水分。” 她手伸过去。 “我试试是不是真的跟你说的一样,我一掰就断。” 桑平并没有把碎转放她手上。 “这颜料弄手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他不想这玩意儿弄脏媳妇儿那双干净的手。“你看我的。” 桑平把碎转拿手上开始表演了。 他表演的可不是徒手砍砖。他就那么轻轻一抓,那碎砖就搁他手里开裂成了好几块,还扑簌簌的往他和余笙的脚下掉碎渣。 余笙惊道:“这砖也太不结实了。” “这砖不是粘土做的。”桑平拍拍手说,“应该是用泥做的。” 她刚才还以为那徒手砍砖的杂技演员多厉害呢。那演员有没有真功夫,她不知道。她现在知道对方用了这样的手段欺骗了观众的感情。 不过这项节目制造的娱乐效果还是不错的。余笙觉得没有去揭穿的必要。揭人不揭短。何况人家还是靠这项表演跑江湖混饭吃的。 余笙拍了一下桑平,然后指着两人脚边的狼藉,“记得扫干净。” 桑平挤眉弄眼无奈的笑了一下。 余笙扶着后腰转身。 桑平喊住她:“你弄啥去?” 余笙:“我站累了,上去躺会儿。” 桑平想扶她上楼去休息,又怕把手上的颜料蹭到媳妇儿身上去,只得惺惺作罢,目送她上楼。 第236章 心疼小猴儿 “你的手法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余笙坐床上一脸的享受。 “还可以。”桑平坐她身后两手并用一下一下的按摩着她的后腰。 能为媳妇儿服务,他荣幸之至。 余笙舒服的呻吟。 身上一得劲,她忽然也有胃口了,“空间里的桃子熟了,啥时间去收了。” “收。”桑平凑近她哄小孩儿似的,“咱就收一个,够你自己吃就行嘞,不给青子他们。” 余笙靠着他,“那你先帮我尝尝甜不甜。” “得嘞!”桑平心甘情愿的从命。 两人进入空间。 桑平不用架梯子,跟猴儿一样窜树上摘了一颗桃下来,用灵泉水洗净后拿到媳妇儿面前。 他咬了一口,眉眼舒展,“真甜。” 余笙当即抱着他的手,欢喜的咬了一大口他手上水灵灵的桃子。 “慢点吃。”桑平傻呵呵的望着她,“亏着啥也不会亏着你的嘴。咱这空间里的果子富裕的很,够你吃一辈子的。” 余笙边吃边说:“我在想,等我生的时候,要不要到这儿来生。” 桑平诧异:“你想把咱儿子生到空间里头啊。你咋突然有这种想法啦?” 余笙有这个想法,不是一两天了。 不过她有个很大的顾虑,就是怕儿子出生在空间以后离开了这里不适应外面的环境。 “不过我也怕。”余笙忧心忡忡道,“毕竟空间里的环境和外面的不一样。” “种空间里的东西长得快,你要是把儿子生在这儿,他一下子长大了吓死人。”桑平被自己脑补的一幕吓到。接着,他提醒余笙,“你别忘嘞,孔先生的夫人要给你接生的。到时候你不可能把她也带到空间里来。” 余笙点头承认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桑平又道:“这一阵,我要是没搁你跟前,你别一个人进来。你搁这儿栽跟头,我进不去不知道啥情况更帮不上忙。” 余笙叹息:“要是这个空间能共享就好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现在这样,你就知足。”桑平看着手上被余笙啃得光溜溜的桃核,笑着说了一句,“啃得怪干净的。” 他把桃核栽到桃树林里,又爬树上摘了几颗大桃。 两人从空间里出来,就听到敲门声。 桑平对余笙打了个悄声的手势,叫她不要出声。 他把桃子放床头柜上,对着紧闭的房门方向喊了一声:“谁啊?” “叔,我敲半天嘞。”青子搁外面说,“我婶儿是不是还睡呢。你把她叫醒,咱一块儿去看耍猴戏的。那杂技团里来了个人,牵了好几只猴子。” 桑平用眼神请示余笙。 余笙微微点头。 桑平这才回青子:“你先下去玩。我跟你婶儿待会儿下去。” 桑平和余笙下去的时候,耍猴戏已经开始了。 这项娱乐节目吸引住了不少年轻的小观众。 即将为人母的余笙比较敏感,见到这些听话的猴儿被铁链束缚颇为动容,看了几眼后就去清洗她和桑平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水果。 青子好不容易把叔和婶儿都叫下来,却发现婶儿下来没一会儿又回去了。 他觉得不对劲,不禁担心起来。 “叔。”青子凑到桑平跟前,“我婶儿咋啦?她不喜欢看耍猴戏啊?” 桑平道:“你婶儿看见这些猴儿被栓住,心里难过哩。” 青子指着一只母猴,“那只没有被栓住。” “你看仔细。”桑平教他透过现象看本质,“那是一只母猴。耍猴的人把她小猴儿栓住嘞。只要她的小猴儿还搁耍猴的手里,她就不会到处乱跑。” 猴子的母爱,也这么感人。 青子内心深受触动。 结合母猴的小猴儿的情形,想到他们兄妹的遭遇,青子竟羡慕起失去自由的小猴儿。至少小猴儿没有失去天底下的缺乏关爱的小孩儿一直渴望的东西。 青子闷闷的问:“那为啥耍猴的不栓着母猴,放开小猴儿嘞?” “小猴儿毛躁呀。他小,啥也不懂。一放开他,他就到处跑。耍猴的懒得抓他嘞,就把他栓住嘞呗。”桑平看着他笑骂道,“你就是个猴儿。” 青子倒宁愿自己是那只小猴儿。 留意到云妮儿去接近猴群,青子忙把她抓回来。 “别过去。当心它们抓花你的脸。” 云妮儿挣扎说:“我过去近点儿,好看清楚。” 青子拗不过她,陪她一块过去。 小猴儿似乎被周围的人群吓到了,也或许是表演了太长时间太累了。它一头扎进母猴的怀里求安慰,脖子上的铁锁链在地上摩擦出着。 母猴紧紧的抱着小猴儿。 但是小猴儿太受欢迎了。自它罢演之后,小观众们大都很失望。一部分人还起哄叫着再来一个。 耍猴的抓着铁链一挣。小猴儿脖子上一紧,受到惊吓似的顿时龇牙咧嘴惨叫不已,往母猴的怀里扎的更深了。 耍猴的粗鲁的要将它从母猴怀里拽出来。 母猴也叽呀呀的抗议着。 小猴儿太累了,也太害怕了。 耍猴的可不在乎那些。他只想让小猴儿从母猴怀里出来再满足观众一次。 青子看不下去了,冲耍猴的喊道:“别拽嘞,让小猴儿歇歇!” “小畜生,叫唤啥!”耍猴嘴里吐出来的话极其难听。 这脏话看似是他在对小猴儿说,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指猴骂青子。 耍猴的耐心快要被不服从的小猴儿磨光了,骂的话是越来越难听。 看耍猴的非但不停手还变本加厉的对待小猴儿,青子一气之下冲到台上,把铁链从耍猴的手上拽了下来。 “我让你别拽它嘞,你听见没有!”青子怒气冲冲,“你耳朵聋啦!” “哎,关你啥事?”耍猴的一手叉腰,目光不善的看着桀骜不驯的青子,有种看小猴儿的既视感,心里竟对青子生出了几分征服欲。“你别没事找事啊。你要是不想让我的小猴子表演,那你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我把链子栓你脖子上咋样!” 说完,他竟被自己的话给取悦得哈哈大笑。 笑到一半,他才发现并没有几个人附和自己,不禁尴尬的住了嘴。 第237章 都是灵长类 青子搁这一片小有名气。提及这位桑姓的少年,谁都能说上他两句好听的话。尤其是他的身世遭遇,格外让人同情。 他为了小猴儿打抱不平,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当耍猴的强迫小猴儿时,就有不少观众出言劝阻,不过只有青子上前制止。 他爱护小猴儿的这一行为深得人心。 耍猴的拿他取乐,却犯了众怒。 “去去去!”耍猴的挥手驱赶他,“别耽误我表演。” “搁我家的院子里,你跟谁去去去呢。”青子把栓小猴儿的铁链送到云妮儿手上。 趁他和耍猴的对峙,云妮儿去小猴儿跟前,想把小猴儿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然而她发现那项圈上还有一道锁。 看到云妮儿要把小猴儿牵走,耍猴的急眼了。 他冲云妮儿叫道:“那个小丫头,你拉我的猴儿上哪去?它挠坏你,我可不赔你啊。” 耍猴的要追上去,却被青子阻挡下来。 桑平和杂技团的团长同时出现。 “猴老板,您就行行好,别给我惹事了!” 从团长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这耍猴的搁杂技团里不是个省事的家伙。 团长拿这家伙无奈却又不得不供着他和他的猴子们。谁让他的猴戏搁杂技团里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呢。猴戏又是他们团的主要经济来源。 因此,这耍猴的搁他们团里得了“猴老板”这个响当当的尊号。 猴老板可比耍猴的好听多了。 猴老板摆架子甩脸子粗声道:“是我惹事吗!我表演的好好的,那俩小孩儿过来捣乱。你看见没有,他们还把小猴儿给牵走嘞,母猴也跟着他们走嘞!” 桑平管云妮儿要她手上的铁链。这小妮子长本事了,竟然当众忤逆他,还把小猴儿牵跑了。 母猴形影不离的跟着小猴儿。 “你给我过来!”桑平喊都喊她不回来。他抬脚往青子屁股上蹬了一下,“还不赶紧去把猴子给人家弄过来。” “我不弄!”青子脾气上来,犟得跟头驴似的。他倔强的看向猴老板,“那俩猴儿我买嘞,你开个价!” 桑平又蹬了他一下,“你财大气粗是。有钱你不孝敬你婶儿。” 青子捂着屁股不做声了。 猴老板向桑平发作:“这是你家的小孩儿?好好管管,管不好就不要放出来!” 桑平冷冷道:“你这号的人都能出来丢人现眼,他为啥就不能出来嘞?” 猴老板勃然大怒,又要发作。 团长忙从中调和:“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多大点事,没必要闹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么多人看着,影响实在不好。猴老板,这都到中午嘞,咱歇歇。先让小孩儿跟小猴儿玩会儿去,吃了饭我把小猴儿给你要回来。” 猴老板重重的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 他不用操心的,反正团长都能替他摆平。 团长对桑平和青子赔上笑脸,“两位,不好意思啊,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我们猴戏表演就是这样的,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这团长怪会说话的。但他当是骗三岁小孩儿呐? 是不是节目效果,难道青子看不出来? 团长又说:“我让小猴子跟你们玩会儿,就当是给你们赔罪了。” 青子眉头舒展开。 见他神情松动,团长又竭力讨好:“小朋友,要不然这样。我们团里还有几只猴子,你可以带它们跟你的小伙伴一块玩。” 青子倒是乐意的很,就是桑平这儿…… 他望向桑平,期待叔能答应。 桑平扬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青子顿时欢天喜地,一蹦一跳的叫上小伙伴去牵猴子。 云妮儿这会儿把小猴儿牵回家了。 母猴跟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时不时的往里头张望。 “婶儿——”云妮儿唤道,“我把小猴儿牵回来嘞。” 余笙闻声从后院过来。 小妮儿牵着小猴儿,这画面让她不禁哭笑不得。 “你咋把人家的猴儿牵回来啦?” 云妮儿小脸儿难过,委屈巴巴的控诉耍猴的恶行:“小猴儿都不愿意表演嘞,那耍猴的这样挣它,还用棍子打它和大猴子。哥跟他讲理,他还骂人。” 余笙把刚洗净的桃子端过来,给了小猴儿一个,又拿去给了母猴一个。 看它们挨在一块儿狼吞虎咽,余笙的心都要融化了。 桑平边打边骂,把青子给赶回来了。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桑平搡着青子进屋,“人家给你玩,你就牵着玩。你以为人家是真心的叫猴子给你玩啊,人家那是拿你当的饲养员呢。” 青子耷拉着脸,嘟囔说:“你们大人的花花肠子真多。”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 桑平又说:“尽管那些猴子都是驯化过的,那毕竟是猴子,万一猴子急了咬人抓人,那是算你头上还是算杂技团头上?” 青子闷声说:“那你还答应我跟猴子玩弄啥。” “那谁知道你叫了一大帮子人一块玩啊。”桑平要是不把青子撵回来。恐怕这小子这会儿已经到大街上遛猴去了。他看一眼搁屋里啃桃的大小两只猴,眉头一皱不耐烦的道,“赶紧把这两只给人家送回去。” 青子小心翼翼道:“我想把这两只猴子买下来。” 桑平瞪眼:“你真有钱!” 青子有私房钱,觉得买下这两只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余笙暂是没有发表意见,却是道:“我发现这两只猴子跟杂技团其他的猴子不太一样,好像不是一个品种的。” 桑平不以为然,“都是灵长类,咋就不是一个品种嘞。” 余笙怼他:“那你也是灵长类,你跟它们是一个品种吗?” 桑平哑口无言。 余笙仔细观察那母猴与小猴儿,发现它们跟杂技团的那些猕猴不一样,体型偏小,毛色也要鲜亮一些。 “这好像是…金丝猴。”余笙毕竟不是动物鉴定专家,不太确定这两只到底是不是金丝猴。“如果是的话,那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桑平怔道:“你确定?” 余笙微微摇头。 这两只猴子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毛色干枯显得不太正常,但是跟杂技团的猕猴比起来还是有些鲜明的特征。 第238章 还可以再让让 中午,桑平把团长请家里喝酒,向他打听猴子的事。 团长虽然是个精明的人,但禁不住被讨好。 他一开始出于谨慎没有松口,还感到奇怪:“你不会真的对猴子感兴趣?” 桑平:“我有没有兴趣不重要,主要是我们家几个小孩儿很喜欢猴子。我就想问问,你们团里的猴子都咋来的,你们要是不卖的话,就给我介绍一条路子,说说搁哪儿能弄到这样听话的猴子,我弄一只回来给我们家的小孩儿玩。” 团长一口闷了一杯酒。 桑平很有眼力见的拿起酒瓶重新给他倒满。 团长喝酒上脸,三杯两盏下肚,整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团长吃了几口菜,期间也在考虑。 他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们团里的猴子咋可能卖呢。那猴子可是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驯化的,跟了我们好几年了,跟我们家人一样。” 桑平不知道团长说的这是不是心里话,不过从团长说话的口气中听到了一丝机会。 团长撇了一眼跟门口啃桃的母猴和小猴儿,转而对桑平说道:“这两只是才逮回来的,还没养多熟。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两只猴儿跟团里的那些猴子也玩不到一块去。团里的猴子老欺负它俩。你看那俩猴儿身上有些地方毛都被团里的猴子薅秃了。” 桑平一副恍然的模样,“哦,那是被其他的猴子薅的啊。我还以为是耍猴的打的嘞。” “也打。不听话就打。不打不听话。”团长说,“那些伤搁皮毛底下,看不见。这些伤痕是不能露出来的,毕竟要牵出来表演。要是让观众看到,以为我们团里虐待这些动物,那影响不太好。” 桑平问:“这两只搁哪儿逮的?” “山里面。”团长娓娓说道,“有一回我们团去山里面的一个小县城表演,猴老板从山区的林子里发现那只母猴。那时候小猴儿还搁母猴的肚子里嘞。母猴难产,瘫在那儿。我们就把母猴捡了带上。那母猴搁路上把小猴儿生下来嘞。我们就给那小猴儿起了个名字叫路生。那小猴儿可能还小,不认这个名字。猴老板每回这么叫它,它都不理睬。为这,猴老板可没少打它。” 桑平目光微微一动。 听团长这么说,他感觉这个杂技团里的人兴许也不知道这两只猴子是啥种类。 桑平言语轻巧:“搁哪个山区里面逮的,我也逮只去。” 团长道:“那可远啊。” 桑平状似随口一问:“那这两只猴子,你们卖不卖?” 团长怔住,“咋,你真想要啊?” 桑平笑说:“我们家小孩儿喜欢。” 团长犹豫了一下,喝了一口酒,“那我得回去跟猴老板商量商量。” 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毕竟这两只猴子是猴老板当初捡回来养的。 “那你们商量一下。愿意卖的话,你们开个价。只要价钱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我就把这两只猴子买下来。”桑平说话的口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买猴这件事成不成,都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团长借口出去了一趟,再来的时候带了猴老板。 看到一桌酒菜时,猴老板脸色不大好看,对团长哼了一声诶经过谁的同意就入席了。 “想买我的猴子是。”猴老板横里横气,“大的两百小的三百,统共五百。” “筷子放下,请你走好。”桑平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带上你的诚意再来。” “我没有诚意?”猴老板拍桌子,“不是你要买我的猴子啊?” 团长暗暗搡了他一下,“这事人家家,客气点。” 猴老板四处打量一圈,目光落回到桑平身上时嗤笑:“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连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桑平反唇相讥:“我再有钱,也不是叫你这样讹的。银行搁你眼前,你敢进去抢呗?” 团长生怕这笔生意做不成似的,劝说猴老板:“再让让,咱们再让让。” “一口价,我不让!”猴老板一条腿架到板凳上,抄起手边的筷子就要给自己夹菜。 桑平手伸过去,用自己的筷子撞开他的。 “你搁这儿跟谁充老大呢。”他看不惯这种土匪似的粗鲁坐相。要是青子和云妮儿搁他面前这样坐,他早一巴掌呼上去了。“俩猴儿都有皮肤病,那母猴身上还有病。你用俩病猴儿讹我的钱,你当我是冤大头呐。这买卖做不成,你就没资格坐这儿白吃白喝。” “我们还可以再让让。”团长这边是松口了。他看猴老板绷着脸不说话,就当他是做出了退步。“桑先生,我让五十咋样。两只猴四百五给你。” 桑平用筷子指着猴老板,“我就给你们二百五。” 猴老板怒道:“你说谁是二百五!?” “你急啥,我说你了吗?”桑平把话撂桌上,“你们爱卖不卖。卖了我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们,不卖吃了这段饭,你们就把你们那两只病怏怏的猴子牵走。” 听桑平说得这般决绝,团长饶了一口:“桑先生,要不你再加点?” 桑平摆手,表示没得谈。 团长向猴老板打眼色。 猴老板面无表情的看着半身是皮癣的母猴和被传染的小猴儿,心下做了衡量。 要是把这两只有癣病的猴子留在团里,那团里的猴子迟早被它们传染。要是团里的猴子都得了癣病,坏了卖相,到时候还得花钱给它们治。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留着还不如卖了。 猴老板心里有了盘算,但他不好意思当桑平的面改口。 他对团长说:“你是团长,你看着办。” 有他这句话,团长就能放开了和桑平达成交易:“那就这样。” 二百五就二百五。 这钱,青子没让叔和婶儿出。他拿出了私房钱。 他拿来钱,看团长和猴老板两人的手都伸过来,本能的往后一躲。 青子:“你俩商量好,这钱我到底给谁。” 团长退让,“给他。” 青子把钱递到猴老板面前却没有放他手上。他把另一只手伸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猴老板拧眉,“猴子都搁你们家嘞,你不会是想反悔!” 青子往脖子处比划了一下,“我说的是小猴儿项圈上的钥匙。” 猴老板掏出钥匙,不甘心的拍到他手上,“锁开后,记得把链子和项圈还给我!” 青子:“谁稀罕你的链子和项圈!” 第239章 得去看看 团长和猴老板说,小猴儿叫路生。母猴没取名。 “路生,路生——”青子喊半天也不见小猴儿有反应。他把小猴儿的项圈解开,本来还担心小猴儿会乱跑,没想到小猴儿蹲坐那儿抱着桃子啃模样显得格外乖巧。 母猴守在小猴儿身边,满眼不安的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对余笙的肚子尤其感兴趣。 它似乎能感受到那腹中的小生命。 “路生,路生!”青子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能叫熟小猴儿。“这小猴儿该不会是聋子。嘶,不应该啊。之前看猴老板叫它表演拉小车,它都照做嘞,应该能听见啊……” 青子琢磨着小猴儿为啥对“路生”这个名字没反应,渐渐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这个名字上。 “是不是小猴儿嫌路生这个名儿太磕碜嘞,所以不认这个名儿啊。”青子缠住余笙,“婶儿,你重新给小猴儿取个好听的名字。” “不要路生这个名字嘞。”云妮儿也不喜欢这个寒酸的名字。 余笙笑说:“猴子是你花钱买回来的,你给取。” 这时,电视里正播放《西游记》的片头曲。 青子神情一亮,灵光乍现。 “孙悟空!就叫悟空!” “悟空。”云妮儿试着对小猴儿叫了一下,看小猴儿对悟空这个名字也没反应,觉得兴许是这个名字不够响亮,于是换了个叫法,“大圣!” 小猴儿抬头望了她一下。 小猴儿终于有反应了! 云妮儿兴高采烈,对着小猴儿连叫了好几声“大圣”。 “大圣也好听,那小猴儿就叫大圣嘞。”青子随即又给母猴起了个名字,“那小猴儿的妈妈就叫三藏。” 余笙搁一边教他们与家里的两个新成员相处,“你们先慢慢的跟它们熟悉。它们才到咱家,可能还不习惯。你们别靠太近,它们害怕你们。” 桑平吓唬他们:“猴急嘞,可咬人啊,” 青子和云妮儿听话的与大圣、三藏拉开距离。 这俩猴儿怪温顺的,即便受到外界的刺激,也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 桑平也是看中这点,才放心的说要把它们买下来。收留它们,可怜它们,不意味着他就不嫌弃它们了。 俩猴儿身上有皮肤病还有跳蚤。 桑平交代青子:“你买回来的,你负责给它们弄干净。没弄干净,叫它们离你婶儿远点儿。” 他一个眼神瞥过去,吓得母猴紧紧的抱住小猴儿。 桑平的动物缘很差。那些小动物都害怕他。 永兴包装制品厂里养的那几条狗,见了他吓得尾巴都不敢大摇大摆。 余笙和桑丽丽姑嫂俩都有各自特殊的情况。这段时间,桑丽丽孕期反应过大,不仅孕吐,身体也出现了水肿的情况。 郭家的人带她去医院看,医生建议他们让孕妇搁家好生休养。桑丽丽这段时间几乎不咋出门。 余笙这阵子也没机会见着她,听她搁电话里说自己整个人现在胖了一圈。 余笙对桑平说:“趁青子和云妮儿这两天不上课,你带他们去看看丽丽。” “他俩要是想他们姑,不用咱说,他们自个儿就去嘞。他俩又不是不认识路。”桑平看着逗猴子的青子和云妮儿,有些没好气道,“他俩有宠物嘞,这会儿他俩谁都不想。” 余笙觉得桑平该去看看的。 “上回丽丽住院,咱都不知道。还是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被我听出来了,她才告诉我。”余笙理解小姑子的一片好心,无非是不想让他们跟着一块担心。“她这都出院好几天嘞,咱才知道她住过院,咋也得去看看。” 桑平:“你就别去嘞。我带青子和云妮儿去。” 余笙也没说她要去。 第二天,桑平带青子和云妮儿去探望桑丽丽。 乍一看到卧床的桑丽丽,他们险些认不出来。 “小姑,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胖成这样嘞!”青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婶儿都没胖,就是肚子大点。” 桑平也有些被桑丽丽现在的模样吓到,“啥情况啊?你嫂子怀孕都没见难受成你这样。” 桑丽丽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恐怖,所以都不愿意照镜子。 满脸孕斑,浑身水肿。 尤其是她的脚,大了一码。以前的鞋都穿不上嘞。 尽管如此,桑丽丽依旧顽强乐观。 “三哥,你们都过来嘞,把我三嫂一个人撇家咋办。你们咋不带她一块过来呀。”桑丽丽惦记着余笙。 “她现在懒得很,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能睡十八个小时。” 桑丽丽:“三嫂胃口现在咋样?” “能吃能睡的。”桑平满嘴嫌弃,却不难听出他话中的爱意与宠溺。“你三嫂这边,你就放心。我把她照顾的好得很。” 只要是跟媳妇儿沾边儿,他都不曾冷漠以待。 “等我好点儿,我就去看她。”桑丽丽天天和余笙电话联系,但总觉得还是面聊更得劲,也不用心疼电话费。“三嫂这个月就要生嘞,到时候我过去你们那边。我要亲眼见证我小侄子的诞生。” 桑丽丽满心期待。 “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桑平坐到床边,左右端详了她一阵,眼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你咋发福得恁厉害?都没见你嫂子像你这样。” 桑丽丽看向郭正军和丁氏,“妈、正军,医生咋说的来着?” 正跟云妮儿玩的丁氏道:“医生说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有些女的怀孕的时候反应就是厉害。丽丽就这样。” 郭正军补充:“这些情况都是暂时的。等生产完,丽丽还能恢复。” 桑平这下放心了。 他对桑丽丽说:“你三嫂就怕你还没恢复,这两天我们那边有耍杂技的,她都没敢叫你出来去看。” 桑丽丽一听,顿时急了,“咋不叫我!要不我跟你们回去,正好去看看我三嫂。” 她桑丽丽何时错过这样的热闹了。 桑平:“你慌啥。杂技团都已经走嘞。” 都到家门口的热闹,桑丽丽就这么错过了。 她实在不甘心,“那你还不如不跟我说呢。” 桑平:“反正你以后还是会知道的。” 第240章 咋也不是你这个搞法 余笙领着青子和云妮儿去走亲戚,走了没多久,家里就来客了。 桑海斌领着村委会的干部们来找余笙。 都把阵仗摆出来了,那肯定是有事才来的。 余笙道:“海斌哥,有事跟我打电话就行嘞,何必麻烦跑这一趟。有啥事电话里说不清,可以叫我过去呀。” “这不是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海斌才带我们过来找你的么。”桑保文阴阳怪气。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并不情愿来这一趟。 除了他觉得是被逼无奈,其他成员可没有这个意思。 这两天,余笙没有回去过,可能不太了解村子里的情况。考虑到这一点,桑海斌向她汇报了一些。 桑海斌感激道:“咱们村的黑板已经刷好嘞,还要谢谢平贡献的那些材料。” “这都是应该的。”搁村里建黑板的事,一开始余笙提出来的。她因为有特殊原因没有身体力行,就一直敦促桑平参与其中。“那黑板刷在哪儿啦?” “黑板虽然不占地方,但占住墙面,搁谁家,我估计他们都不太愿意。”桑海斌说,“我就把黑板刷我们家墙面上嘞。我们家正好挨着塘头儿,墙外头地方大,光线也好。刷我们家墙上,再合适不过。” 他又补充:“平给的材料多。我们几个用搁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刷了一面黑板。” 梅霜笑说:“整得那办公室跟上课的教室一样。” 桑海斌看向桑保文,愉快的交付任务:“保文,你是咱们村的文书,以后出板报的事,就交给你嘞。” 桑保文撇了一下嘴,显得并不是很情愿。 看他怠慢,桑海斌的笑容渐渐黯然。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余笙岔开话题:“海斌哥,你把村委会的人都集结到这儿,是不是咱们村出啥大事了?” “广播站的事么。”桑海斌正色以对,“没想到广播站的设备那么贵。1980一套设备,包安装费。这是他们设备厂给我的报价。我跟保文、大宇他们商量过嘞,保文觉得这个价钱可以拿下,我跟大宇他们不懂行情,就过来问问你。” 余笙看着桑海斌,“海斌哥,我记得你那段时间不是走访了学校和化肥厂的广播站吗,你跟他们打听过他们各自站里的广播设备都啥价没有?” “打听过呀。”桑海斌说,“基本上都是一千块钱左右一套设备。我还怕中间商赚差价,专门去找的设备厂,结果他们告诉我广播设备早就涨价嘞。” “那也不能涨得恁厉害呀。这都快两千块钱嘞。”大宇就算不懂行情,对买卖这种事还是有过亲身体验的。“海斌哥,我觉得设备厂那些人可能是唬你的!” “你就想当然。”桑保文不同意大宇的说法,“把人家想的那么坏。人家设备厂的厂长亲口跟海斌说的。人家不也说嘞么,这两天广播设备更新换代,把以前的老设备比下去嘞,所以价钱比老设备要高出一些。” 大宇不吭声了。 董兰香也发表意见,“厂长不一定是老板。1980一套,就算这是实际价格,卖出去之后,厂长估计能抽不少提成。” 桑海斌点头同意。 桑保文却是唱反调:“你咋知道那厂长不是老板?” “哪个老板天天搁生产间里?”董兰香看一眼余笙,实则她这一眼别有用意。“平都不是天天搁厂子里。” 桑保文大声:“这不一样好。人家设备厂生产的是高科技设备,哪是砖头水泥能比的。” 董兰香:“那你是住砖头水泥里,还是睡设备里?” 这两人针锋相对,险些引起战火。 桑海斌驱散他们之间的硝烟味,“你俩发表意见就好好的说,争来吵去像啥。” 董兰香甩了桑保文一个眼刀子,摆出一副懒理的样子。 桑保文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哼了一声,唯恐谁不知道他现在有情绪似的。 “海斌哥,”余笙言归正传,“那新设备,你看了没有?” 桑海斌说:“看嘞。全新的。确实跟我之前走访过多的那几个广播站里的设备不太一样。但是,我觉得它们不值那么多钱。” 余笙缓缓道:“1980,确实太贵了……” 这时,梅霜道:“我感觉这个价还有讲下去的空间。你们好好跟设备厂讲讲呗。” 桑保文拍着裤腿说:“降价这个事,可以交给我。” 他主动请缨,顿时成为在场的焦点。 桑海斌可一点儿也不为他积极主动感到高兴,反而觉得桑保文这么做别有一番用心。 “你要去跟他们谈?” “我去谈。”桑保文把这事揽下,接下来话锋一转,“先给我支点钱。” 又要钱! 桑海斌就知道叫他干个啥事,不会那么便宜。 “你要钱弄啥?” 桑保文瞪眼看着他理直气壮说:“没钱你叫我咋去谈!” 余笙:“那给你钱,你咋去谈?” 桑保文用手背打手掌,理所当然道:“跟人家谈事,不得请人家吃饭,给人家送礼啊!” “你这是做买卖去嘞还是求人办事去嘞?”桑海斌发现桑保文人永远都是一副头脑不清醒的样子。“我们是买家,他们是卖家。我们是他们的客户,是他们的上帝,你整这一出,倒好像他们才是我们的上帝一样。算嘞算嘞,这事儿还是不劳烦你嘞。” 桑保文梗着脖子满脸涨红声音高亢,“本来两条烟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你还想咋搞啊!” “咋搞也不能是你这样个搞法!”桑海斌越说越生气,连连对桑保文摆手,“你还是别说话嘞。” “保文,亏你还是读过书的,咋一身的社会气啊。你这手段都是搁哪儿学的?不会是以前跟才书记学的。”董兰香嘲讽桑保文,“一顿饭两条烟就能解决这事,你真是要笑死我。你知道人家把提成抽出来,能下馆子吃多少顿饭买多少条烟呗?人家在乎你给的那点儿?你搁这儿寒碜谁嘞!” 梅霜挪动脚尖撞了一下董兰香的脚板。谁也没挨着碰着的桑保文却是暴跳如雷。 “董兰香,你这个妇女主任一当,变得怪厉害啊!” 第241章 筛选信息 “我就厉害你嘞,咋啦!保文,我早就看透你嘞,你惦记咱们村的款子不是一天两天嘞。这钱要是搁你手上,恐怕早没影儿嘞。” 董兰香自打进了村委,就和桑保文不对付。她看不惯桑保文装腔作势那样子。 扬言自己学历高,行事作风却很社会,让人看不见他身上有一点书生气息——就这,桑保文还总觉得自己见过世面。 “你一个妇女主任,跟我叫嚣啥。天天盯着我,防我跟防贼一样,我是拿你家的东西嘞?搞得我欠你一样。”桑保文气得鼻孔贲张,“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你懂不懂。你不给人家点好处,人家会把东西便宜给你?” “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行为是贿赂!”桑海斌掷地有声,“咱不能助长这些歪风邪气!保文,我发现先前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今儿我搁这儿再跟你说一遍,不要把你从桑才山学来的那一套套用我这儿!” “我也看穿嘞,你们一个个就是针对我。行,那你们自己玩,我不奉陪嘞。”愤恨之下,桑保文一脚踹开板凳,蛮不甘心的离去。 没有他在场,村委这次临时召开的会议反而能顺利的继续开下去。 余笙自备纸笔负责记录这次的会议内容。 “建广播站的事,大家有啥想法,都说说。”桑海斌鼓励在场的村委干部积极发言。 “哎!”董兰香突然有了主意,“那回我进城路过咱们县城的消防站,赶上他们搞演习。我听那院里的广播喇叭呜呜呜的。要不咱们去消防站问问他们的广播设备打哪儿进的。有消防站给咱做担保,咱们应该能进到便宜的广播设备。” “那你去消防站麻烦人家,不能空着手。”大宇虽然不喜欢桑保文的为人做派,但不得不承认桑保文这样的人到了社会上反而更能吃得开。“求人送礼,现在社会就这样。你空着手去找人家,指望人家能给你办成啥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的也不错。” 董兰香不悦道:“大宇,你就别为保文开脱嘞。” “我没有为谁开脱。”大宇强调,“现实就是这样。咱看不惯这些歪风邪气,谁有敢说自己是老好人?不给你好处,让你给人家办事,你愿意啊?” “说远嘞。”桑海斌皱眉把话题扭转回来,“想想办法咋把广播设备的价压下来。” 梅霜说:“新的贵,咱买二手的呀。” “这倒是个办法。”桑海斌认真道,“我也不是没想过,二手的便宜是便宜,就是问题多。设备要是坏嘞,修不好,放那儿就是一堆破烂。我想着买新的有保障,设备出了啥问题,还能找厂子修。” 桑海斌更偏向于购入全新的广播设备。 余笙记录到这儿,看向桑海斌,“海斌哥,你就问了一家设备厂是?” 桑海斌:“我就找到一家。” 余笙一边记录一边说:“咱们村建广播站这个事也不用太捉急。货比三家。咱们最好去其他有卖广播设备的地方了解一下情况。” 桑海斌点头,“那我得出城去找。” “不用那么麻烦。”余笙说,“一般像这种做高端设备的厂子都会想办法给自己打广告。梅霜,你留意一下报纸上的相关信息。” 宋志伟就有看报纸的习惯。他屋里就有一大摞报纸。 余笙去他屋里把报纸抱来。 大家从报纸上筛选信息。 在场的哪个的文化水平都比桑海斌高,可就属半个文盲的桑海斌看报纸的时候最认真最仔细,生怕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他都这么努力了,其他人更没理由偷懒了。 “真有,真有!”董兰香首先找到一则相关的广告信息,立时激动不已。她连忙拿给桑海斌看,“上头地址电话都清清楚楚的。咱打电话过去问问!” 桑海斌沉着道:“不捉急。下面的报纸上估计还有。咱都挑出来。” 余笙也找到一条相关的广告。 她有些自责,“我要是早想到,海斌哥前段时间就不用那么辛苦嘞。” “就是。你咋早没想到嘞。”话是这么说,桑海斌却没有一点儿埋怨的意思。看大家埋头认真筛查的样子,他打心眼儿里高兴。 大家都没有抱怨,他有啥资格抱怨。 余笙:“今儿平带俩小孩儿去丽丽那儿嘞。我才想到之前我和丽丽用一样的办法给塑料袋厂打过广告。” “这报纸上的小广告还挺多的。都快给我看花眼嘞。”大宇是个大老粗,没看一会儿就失去耐性了。不过他还是找到一条相关的广告。结果他一看,跟之前董兰香找的广告是一模一样的。“这报纸不一样,广告是一样的。” “这家厂子的广告出现的频率还挺高的,可以打电话咨询一下。”余笙搁本子上记下广告商的电话号码。 桑海斌照着号码打过去,简单的咨询了一下就有了结果。 他放下电话,跟其他人说:“这个厂子里的设备全套的要一千二。” 董兰香和大宇都很惊讶。 “便宜这么多啊!” 梅霜说:“一千二,也不算便宜。” 余笙确认了一下广告上的地址,“这厂子搁绥县,有点远啊。” “远不怕。”桑海斌心情格外美好,“只要他们东西好卖的价钱合适,我去把东西拉回来。” 梅霜把筛出来的另外几家广告商的联系方式汇总给他。 桑海斌挨个儿打电话咨询了一圈。 余笙和梅霜统计了一下,发现还是绥县的那个厂子的广告出现的频率最高。 “外省的就不考虑了。运输成本太高了。”余笙利用排除法留下了三家的广告。 三家都是本市的,其中一个是绥县的,一个是临县的,最后一个就是当地的。 梅霜道出心中担忧,“这个绥县的广告打得这么频繁,不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去看看不就知道啦。”桑海斌一听当地的那个设备厂就是他之前走访过的那家,立时就把它排除掉了。“这家咱也不考虑嘞。这厂子开价那么高,就不是个实诚人。” 他可不想跟这样的人谈生意,倒宁愿舍近求远。 第242章 被讹上 确定了方向,桑海斌行动起来。 他去临县的设备厂走了一趟,搁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是让他很满意。他搁外面风餐露宿了好几天,又不辞辛苦的跑到了绥县。 绥县设备厂的厂长亲自接待他,不仅带他视察工厂,还让他亲身体验了一番。 桑海斌对各方各面都很满意,和绥县设备厂的厂长谈拢了价钱之后,他打电话拜托桑平派辆车来拉设备。 桑平本来是差向阳去的。可向阳不认路。他只好亲自去一趟。 他这一走起码也要三天以后才能回来。他最不放心不下的就是余笙。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生啊。” 这话让余笙哭笑不得,“我说不生,他就不出来啦。” 桑平可不想错过媳妇儿生产这么重要的时刻。 他不容有差池:“等我回来再生!” “哎哟,你就放心去。” 余笙计算过日子了。 儿子是在这个月最后一天的晚上出生的。现在离儿子出生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桑平这趟出门,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定会在儿子出生前赶回来。 桑平去绥县,搁路上花了大半天时间。去的当天晚上,和桑海斌碰着面。 一见面他就开口抱怨:“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啊。我媳妇儿生就这几天的事儿嘞,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的搁家迎接我儿子的出生?” “我又没叫你亲自来。”桑海斌看来的人是他,还觉得有些意外呢。 “向阳他不识得来这儿的路。” “建广播站这事,是你媳妇儿提出来的。你帮着建成了,你媳妇儿高兴,你也高兴。” 原本心情烦躁的桑平看桑海斌蓬头垢面的,心一下软了。 “你出来这几天,都搁哪儿住呢?” 桑海斌好几天没梳了,肯定没有住招待所。 甚至可以说,他路过招待所的时候,都没往里头看一眼。 他现在的状态,就跟流浪汉一样。 桑海斌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的公园里有个防空洞,我晚上搁那里头睡的。” 桑平心疼又无奈,“那你这几天咋吃的?” “吃还不好解决吗,这儿到处都有卖馒头的。”桑海斌往桑平开来的三轮汽车上探了一眼,“你这车上可以睡。” 今儿他还想搁桑平的车上将就一晚上。 桑平可不想跟他一块将就。 他带桑海斌去附近的小馆子里吃饭。 桑海斌识字不多,但数认得全。他一看菜单上的价格,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这也太贵嘞。光一个炒菜就要两块钱,搁咱那儿两块钱都能买一大兜子菜炒几大盘嘞。”这话他没敢当着旁人的面说。他暗搓搓的对桑平小声道,“咱还是走。” “花我的钱又不是花你的钱。”桑平叫他放心点菜。“设备的事,谈的咋样?” 桑海斌对绥县设备厂的售前服务赞不绝口:“李厂长人还挺好的,但我看了好几套设备,有便宜的有贵的。他们之前还给电视台和广播台送过设备。我感觉他们的设备质量还是挺有保障的。” 桑平问:“价钱咋样?” 桑海斌:“我看上一套中等的。要我一千二,给我讲下来二十块钱,还费了我好大劲。明儿你跟我一路过去看看,你要是能再讲下来点就更好嘞。” 桑平眸光微微一动,当下便有了对付那还未谋面的李厂长的主意。 吃了饭后,桑平就近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一间双人房。 俩人又去了澡堂子。 洗澡的时候,桑海斌注意到桑平的脚与常人无异只是走起路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 “平,我看你这脚好得差不多嘞呀。你要是不走起来,我都看不出来你以前伤过的是哪只脚。” 被桑海斌这么一直盯着,桑平并不觉得被冒犯。为了让桑海斌看仔细,他还抬起脚来。 “我这脚也就能好到这种程度嘞。” 能恢复到这种程度,桑平已经很知足了。好得太彻底,反而怪让人不安的。所以他就没再接受余笙给他的治疗。 桑海斌敦厚道:“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好。” 两人从澡堂子里出来。 桑海斌被迎面来的一个人撞上。 那人来的突然,动作猛烈。桑海斌猝不及防。 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被撞的桑海斌没事,撞人的那个却倒在地上哎哟哎哟起来。 桑海斌和桑平都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又窜出来几人。 来者不善。 当下的情形让桑平意识到,他们遇上劫道的了。 “大哥,大哥,你没事!”一人扶着倒地的那个叫喊起来。他一跳三尺高,矛头直指桑海斌,“你把我大哥撞瘫嘞,赔钱!赶紧的!” “对不住对不住。”桑海斌连声道歉,“不是我撞的。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到底谁撞谁!”那人指着周围的一圈人,“我们可都看见嘞,就是你撞的我们大哥!” “对,我们都看见嘞,我们都是证人!” “赶紧赔我们大哥的医药费,不然这事没完!” “我们大哥?”桑平抬眼扫视一圈,哂笑一下,“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 被他揭穿,有些人慌乱,而倒下的那个满地打滚叫得更厉害了。 桑海斌这才意识到被这群人讹上了。 这一伙人把澡堂子前的路堵得结结实实,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他们中八成是有人听到桑海斌和桑平说购买广播设备的的事,就以为他们身上带了足够的钱供他们狠狠敲上一笔,这才伙同这些人把他们堵在了这儿。 “做人不能这样啊。”桑海斌对这些人苦口婆心,“咱都是好手好脚的,做正经事养活自己和家里多好。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钱,你们花着心里能踏实吗!” “废话少说!赶紧赔钱,不赔钱,我可让人报警嘞!” “报警好啊。”桑平站出来说,“咱就让警察来处理。谁怕警察谁是狗。反正我们明人不做暗事。” 桑平精壮的身子一看就是练过的。 见状,叫得最厉害的那个人有些退缩了。 他退到他那所谓的大哥身边,蹲下来小声请示:“大哥,咋整?” “哎哟哟!”那所谓的大哥一脸痛苦的呻吟。 第301章 你得反向思考 桑平买了两张火车票,送邵志中和韩氏走了。 这俩难伺候的一走,家里的气氛松快多了。 桑平从火车站回来,闻见家里到处都是香甜的气味,直接闯进厨房,看到余笙搁灶台前忙碌。 她将熬制好的果酱盛进盆里,边上还摆了一长排干净透明的罐头瓶子。就等着盆里的果酱晾凉了之后,好装进这些罐头瓶子里。 “怨不得这几天你可着劲儿的开罐头给他们吃,你是要这罐子装这些东西啊。”桑平这会儿才搞明白余笙的深意。“你想要这些罐子,大大小小的我能给你捡回来一大堆。” 超市里进的那两箱罐头,还没卖出去一瓶,就被内部消化完了。 “搁外面捡的不干净不是。”余笙说,“你去楼上看看小步醒了没有。” 桑平去楼上,没一会儿便抱着吃小手的小步下来。 “你多长时间没喂他嘞,饿得吃手嘞。”桑平一根手指勾着儿子的小胳膊,将他的小手从他嘴里捞了出来。 小手手带出一绺口水。 “半个小时之前才喂过他。”余笙望过去,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她格外喜爱儿子可爱的一面。“闻着这个味儿,他是馋了。” 她可是知道宝贝儿子多喜欢吃甜食。 余笙用儿子平时吃的奶嘴蘸了一些草莓果酱送他嘴里。 小步吃得可高兴,一边发出满足的声音一边手舞足蹈。 桑平瞅了一眼灶台上陈列的东西,继而环视四周,发现周围收拾的很干净。他又去后院溜达了一圈,一样没有看到果叶之类的东西,当即便明白余笙做果酱的材料从她从空间里清理好了之后带出来的。 他回到厨房,“你带东西出来,没让人注意到。” 虽然彭大娘和金花嫂子不在,但超市里还有胡文辉和翠巧俩人呢。翠巧马虎,可胡文辉毕竟是个民警。他的洞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没人注意。”余笙已经够小心的了,“我天天忙上忙下的,谁会注意我拿的啥。” 她把从空间里收的水果装篮子里,搁上面盖了一块布,大大方方的就掂下来了。她拿自己的东西还要是鬼鬼祟祟的,那才容易引起周遭那些人的怀疑。 桑平问:“那你做那么多果酱弄啥?” 余笙:“下个月元旦,我弄点汤圆馅儿。” “你看你净瞎忙活。这还有大半个月嘞。”桑平主要看她忙前忙后的心中不忍。 “咋就是瞎忙了。”余笙时刻看着盆里的果酱,拿着芭蕉扇子对着果酱扇凉。她要是走开一步,盆里的果酱就把小飞虫招来了。“大过节的,不得给你厂子里工地上的员工弄些好的吃啊。要是赶那一天,就来不及了。下半个月,我还得弄些吃的塞礼包里头,给厂子里的工人发下去。” 这些逢年过节的福利都是他们之前跟工人们承诺好的。 桑平皱了皱鼻子,问不惯这甜到发腻的气味似的。 “你弄这些吃的,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兑现嘞。这些东西要是能变成钱,那工人们都可高兴。” 余笙对他置若罔闻,“明儿还得弄黑芝麻馅儿的。” 小步搁桑平怀里吭哧吭哧起来。 奶嘴上的果酱都被他嘬完了。 “还吃啊。”桑平抱他离开,“咱不吃嘞。” 小步抗议的吭哧了几声,张嘴要哭的样子。 不让他吃妈妈做的甜果酱,他就不愿意。 桑平赶紧抱他拐回来,“再给他弄点儿。” 余笙用半勺果酱兑温水,冲了半奶瓶甜水。 胡文辉闻香而来,看到那一盆色泽诱人的果酱,顿时食指大动。 桑平站的那位置,正好挡住了胡文辉。 前面有个路障,胡文辉进不去厨房,只能搁门口问: “嫂子,你这果酱做的供自己吃还是要卖的啊?” 余笙:“自己吃的。” 胡文辉:“嫂子,卖我一瓶。我搁市里面都没见过哪有卖相这么好的果酱。” “客气啥。”余笙笑说,“等晾好了,我就给你装一瓶。这瓶子都是我洗干净的,你可别嫌弃啊。” “哪的话。”胡文辉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嫂子啊。” 桑平对他虎视眈眈,冷不丁的问:“造假钱的,你们还没抓到吗?” 这案子要是破了,胡文辉就不搁这儿干了。 可是这案子到现在还没有进展,胡文辉都快气馁了。他也不知道搁这儿卧底能不能成功的守到兔子。 胡文辉沮丧起来。 桑平继续打击他:“你老守这一个地方没用啊。咱们县这么大地方,你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啥时候能抓到犯罪分子?” 胡文辉说:“还几个点呢。我守的这个地方只是其中一个点。我同事蹲别的地方。咱这儿现在最主要的交易场所就是你们家超市。这附近要是有假钞贩子,我觉得他们肯定会拿着假钱往这儿来的。” “你们这些人到底会不会破案。我觉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的破案能力都比你们强。”桑平对胡文辉嗤之以鼻。 余笙笑话他:“好大的口气。” 胡文辉倒是想听听桑平对假钞这个案子的想法,“平哥,你有啥高见,我洗耳恭听。” “高见谈不上,就稍微动一下脑子的事。”桑平怀里兜着喝甜水的小步,瞥一眼依在门框边的胡文辉,开始发表他的高见,“谁拿假钱买东西,有多少抓多少。” “我还以为啥高见呢。”胡文辉笑了,“那拿假钱出来买东西的人太多嘞,根本就抓不过来。我们所里也没有那么多警力。再说了,那些用价钱搁外头消费的,大部分拿的都是一块两块的小钱。为了这点钱,我们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关起来。” 桑平失望的摇头。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就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桑平教他咋做,“把这些人抓起来之后,主要盘问他们都是哪个村哪个庄的。咱们县城就这么大点儿,你要看抓的这些人主要分布在哪一片。” 胡文辉的眉头渐渐抬高,明显从桑平的话里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啊!我知道了!”胡文辉豁然开朗,“哪个地方用假钞的人多,制造假钞的贩子就很有可能搁那个地方!” “那你不觉得这样太明显嘞么。”桑平瞥他一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逆得反向思考。哪的假钞贩子少,你往哪儿去找。” 胡文辉受教了。 他对桑平佩服得五体投地,“平哥,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家庭事业为啥都那么成功了。” 桑平神气不已。 他怀里的小步却拧着眉头。原来他的聪明劲儿是遗传自这儿的。 这点认识让他很不嗨森。 (本章完) 第303章 传授方法 看郭永忠被民警同志带走,丁氏心里痛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担心账要不回来。 丁氏追着郭永忠,要跟胡文辉一块走。 桑平喊郭正军把她拉回来。 丁氏失心疯一样追着郭永忠跑,嘴里喃喃不止:“得把钱要回来!得把钱要回来!” 阻止了她好几回,看她还是要跟着走,郭正军爆发了。 “咋恁嫌人啊!你跟着去派出所,就能把钱要回来啦!钱钱钱,你看看你为了钱都成啥样嘞!跟鬼一样缠着人家阴魂不散的!丢人!” 丁氏大声说:“只要能把钱要回来,我愿意丢这个人!我为啥成这样,还不都是你跟你爹害的!辛辛苦苦挣得钱还没花自己身上,你们爷俩儿贴人家那儿去嘞!那时候你跟你爹不给他们拿货,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事!说我跟鬼一样,你要嫌我样子难看,你去把钱要回来。去啊!我看你们爷俩儿到死也不知道谁是你们最亲的人!” 丁氏跟郭正军吵起来。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娘俩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也不知道避讳。 桑平给桑丽丽打了个眼色。 桑丽丽心领神会。 她擦干眼泪,却擦不去眼里的红血色。她扶着后腰,走到丁氏跟前,两手扶在婆婆的一条胳膊上,哽咽说道:“妈,咱回去。” 丁氏反手抓着她痛哭流涕:“丽丽啊,我想把钱要回来给你吃好的穿好的。咱们回回去你三哥三嫂那儿,他们都让咱们好吃好喝好住。我想你搁咱家跟搁你娘家一样,知不知道…” 桑丽丽呜咽不止。 她深深地自责:“妈…妈,都怨我。我老说去三哥三嫂那儿,我以后不这样嘞。我回娘家,不是去享福的,我就是想跟三嫂他们说说话。我不是嫌咱家穷。” 桑丽丽领丁氏回家。 这婆媳俩的感情简单却真挚。 一个家庭里,婆媳之间不存在矛盾,其他家庭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桑平跟着去郭家,关上门来跟他们说话。 “钱能要回来就要,要不回来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桑平这话一出,立马遭到丁氏反驳。 “那不行!”丁氏恶狠狠的说,“我肯定得要回来!” “那也没有你这样的要法啊。”桑平语重心长道,“咱不能因为追债就耽误了正事,你说对,丁姨。” 丁氏以为桑平是在埋怨她带着大着肚子的桑丽丽一块遭今儿这个罪,于是说:“以后我不让丽丽过来。我一个人堵他们家门口。他们不还钱,我让他们过不安生。” “丁姨…”桑平深感无奈,“我看你是不知道眼下是啥时候。年底这个时候,正是单子多的时候。你们不顾厂子里的生意,都跟着你来这儿来要账,为了要账,就不挣钱啦?账要不回来,难受。账没要回来,钱也没挣到,更难受!” 丁氏意识到自己顾此失彼了。 桑平又继续说:“永兴厂子里的人本来就少,这会儿恐怕厂子里都没人。要是漏掉一个电话,那很有可能就是漏掉一单生意。” “丽丽,你三哥说得对,咱回厂子里去。”丁氏扶着桑丽丽起身,看郭正军坐那儿埋着头不知道想啥,顿时来气,“你还坐那儿弄啥,过来搭把手啊!你看你那窝囊样子,现在钱要不回来,你就佝着头搁那儿后悔去!” “妈,你别说他嘞。”桑丽丽维护丈夫,“现在就是悔得肠子发青也没有办法。这个钱,咱俩就别管嘞,让正军跟爸找他们家要去。” 这个坑是他们爷俩挖的,就让他们自己填去。 丁氏怒火难消。 桑丽丽带她先走了。 看着一声不吭的郭正军,桑平一肚子话都化为一声叹息。 他伸手过去,重重拍了拍郭正军的肩膀。 “你看看为了这个事,家里闹成啥样嘞。你跟你爸弄得烂摊子,你们爷俩想办法收拾。自己要是收拾不好,你妈会因为这个事一辈子看不起你们。” 郭正军捂脸。 因为这个事,他搁老娘和媳妇儿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桑平又拍了他两下,“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送桑丽丽和丁氏回永兴。 郭正军跟他们后面回来。 他刚进门,就遭到丁氏的语言攻击。 “往人家家贴钱的时候,爷俩儿一个比一个积极,恨不得把厂子里的货都搬人家家去。要账的时候,一个两个站在那儿屁都不放一个!跟他们亲,跟他们过去呀,你还跟我们回来弄啥!” 郭正军不耐烦的说:“又为了这个事吵吵,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看你闹的,整个村里面都知道永忠哥他们家欠咱的钱。” “我看你还挺心疼他们是。哎哟哟,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不心疼自己家的人,心疼外面的人去嘞。”丁氏越说越生气,“你媳妇儿这么大肚子嘞,你给你媳妇儿添置啥了没有?你心疼你永忠哥他们家,他们心疼你一下了没有?” 郭正军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那钱要不回来,我能咋办嘞!你搁人家那儿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我能有啥办法!” “你嚷嚷啥。”桑平推了他一下,“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把钱要回来。你要是说这钱你不要嘞,那以后谁也别再说这个事。” 丁氏可不愿吃这个亏,“这钱肯定得要!为啥不要!” 郭正军泄气道:“我想要啊。要不回来,我没办法。” “办法不是来嘞嘛。”桑平急中生智,“今儿跟我一块来的那个民警,我认识。我让他把郭永忠拘几天。郭永忠拿那么多假钱糊弄人,拘留他都是轻判嘞。像这样的情况,至少判他三年。这段时间,你注意一下他们家的动静。他们要是想把人保出来,你就让他们还钱。不还钱,那就等着重判。你就照这个意思说,放聪明点。你要是不会说,让他们来找我。我跟他们说。” 郭正军学到了。“平哥,我知道嘞。” 桑平扭头,看桑丽丽破涕为笑。 他虎着脸说:“搁那儿笑,你以为没有你的事嘞是。一遇到事就跟你嫂子打电话,你嫂子是你的救世主啊。你要是啥时候学会遇上事自己解决,那没人能强的过你知道。” “你这人真是——”桑丽丽受委屈的孩子一样为自己申辩,“你之前还说要我有啥事跟三嫂商量,这会儿你又变卦嘞。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我哪句都是真的。”桑平教训她,“我是叫你有事找你三嫂商量没错。但是因为你们老郭家讨债这个事,你自己说说闹乐多少回嘞。要我跟你三嫂操了多少回心。” 桑丽丽咬了一下嘴。她意识到确实因为这个事麻烦了三哥三嫂不少回了。 桑平又说:“我跟你简单打个比方,就好比云妮儿学生字,一模一样的生字,他们老师能教他们一回两回三回。教了那么多回,她要是还不认识那个生字,那老师不可能跟她屁股后面一直教她认那个字。老师耐心的教了那么多遍,就已经尽到责任嘞。她要是还记不住,那就不是老师的错嘞,那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得想办法自己学会记住那个生字。但是云妮儿有多聪明,你可能不知道。老师教之前,她都已经自学学会了所有生字。丽丽,我跟你说那么多,你懂我啥意思呗?” 桑丽丽点点头,“三哥,我懂。以后遇上啥事,我先自己想办法。” 桑平松了口气。 厂子里的三条狗奔到厂子的大门边对着门外狂吠。 来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门被拍响了。 砰砰砰。 郭正军去开门。 来的是钱氏。 郭正军挡在她跟三条狗中间。怕狗咬着她,都没敢把门开太大。 “嫂子,你来弄啥?” “正军,你哥被抓走嘞。你大伯大妈叫我过来找你问问你哥被抓哪儿去嘞。” 钱氏说的话真是可笑。 郭正军无力道:“抓他走的是民警,肯定是往派出所去了啊。你不去派出所找,你找我,你真是……” 他都不知道该咋形容郭永忠一家人的智商。 钱氏手伸过去,要抓住他,看到他身后的狗跳起来龇牙咧嘴的要咬她,立马又把手缩了回来。 “正军,赶紧想办法把你哥捞出来啊!” “我连你们家欠我们的钱都没办法要回来,我能有啥办法把他从派出所里捞出来?”郭正军“好心”提醒他,“之前那个民警说的啥,你也听见嘞。像永忠哥这样的情况,搞不好要判三年。” 钱氏:“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他要是被判刑,家里老的小的谁养啊!” “这跟我有啥关系。”郭正军事不关己。 钱氏哀求:“正军,你帮帮忙啊!” “想让我帮忙,简单啊。”郭正军说,“你们还钱。把欠我们家的,还我们。” 一听还钱,钱氏冷下脸来,语气也严厉起来,“你不帮就不帮,还落井下石!看你哥被抓走,你可高兴!” “不管我高不高兴,这个钱你们都得还。”郭正军搁门口跟她周旋。 丁氏过来看门外是钱氏,一脸不欢迎,还推着门说:“关门关门。啥时候来还钱,咱家的门啥时候对他们开。” 钱氏手抵在门上,“婶子,还钱的事,等永忠出来再说成!” 丁氏冷笑,“想的怪好。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家里出个劳改犯,你看以后人家咋看你们!你就等着被人笑话!” 钱氏心急如焚。 情急之下,她脱口道:“我回去跟我公公婆婆商量一下好。只要你们有办法把永忠捞出来,我们肯定把钱还你们。” “那你回去商量好了再来。”丁氏砰的一下把门推上。 刚才他俩搁钱氏跟前表现的不错。 桑平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让她松口,就等于是成功的第一步。”桑平欣慰道。 “我就怕她又是糊弄我的。”丁氏担心。 她从他们家人口中听过太多次还钱的话了。但哪一次实现了? “除非他们不想让郭永忠出来。”桑平要他们坚持立场,“反正见不着他们还钱,你们别答应帮他们。” 为了追债,桑丽丽他们大半天都没吃东西。她这会儿饿得难受。 丁氏去做饭。郭正军给她打下手。 桑平告辞回去了。 他一回去就跟余笙说了这个事。 “两千多假钞。他们打哪弄来这么多假钞?”余笙觉得奇怪。“这都够判刑了。” “胡文辉已经把人带回去问嘞。”桑平说,“郭永忠他媳妇子捉急着要把他捞出来嘞。你跟胡文辉说说,多关郭永忠一阵子。” 余笙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你咋不去跟胡文辉说?” 桑平有些没好气,“我跟他说不上话。” “我平时也没见你跟他少说话啊。”余笙这双眼睛看穿了他,“你是不好意思放下身段求人家帮忙。” 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不喜欢的人。 桑平含糊道:“这又不是帮我,是帮丽丽。这一阵天天因为这个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搁你,你受得了?” “你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余笙说,“你是咋要账的,好好教教他们呗。” “我可不会把钱借给老赖。我只要上门去要,他们就会还我,都不用我去第二趟。好些都是有钱了以后,自己就过来还嘞,哪个像郭永忠这样。”桑平道,“我已经给丽丽他们想过办法嘞,办法能不能行得通,就看你这边愿不愿意帮忙嘞。” 余笙嗔他一眼。 “等他过来,我跟他说一下。”余笙说,“就算我不跟他说,郭永忠一时半会儿也放不出来。他这个情况太严重了。人家都是拿一块两块的假钱,他这一出手就是两千多。我都怀疑他跟制造假钞的是一伙儿的。” “就他们家那些人的智商——”桑平事先声明,“我先说好,我不是歧视他们。我是真的感觉郭永忠没那么个头脑。他要是真的跟制造假钞的是一伙儿的,他根本就藏不住。丽丽他们离得那么近,也不会感觉不到。我估计,他那些假钞,都是他从假钞贩子手里买的。” 余笙:“等胡文辉来了问问。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咱们透露这些。” (本章完) 第305章 咋又怨我们男的 周末,门里门外热闹非凡。 看超市生意那么好,桑丽丽藏不住脸上的羡慕。 “要知道开超市这么赚钱,那还办厂弄啥。” “你以为开超市轻松的很啊。”桑平泼她冷水。他指着货架,“看见没有,那上头的货都是你三嫂辛辛苦苦跑大老远进来的。进货的时候一样的东西还要货比三家,看哪家的进价最低。就这超市弄起来,集上的那些小商小贩还骂我们抢他们的生意。谁进来都要说两句,见不得你好,看你难受了他们才高兴。” 余笙开这个小超市,他可没少抱怨。 不过看余笙把超市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他心里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三嫂也不容易啊。”桑丽丽着实佩服事业心那么强的余笙。“一个女的,想容易太简单嘞。搁家相夫教子就托嘞,有这条件,三嫂你还非得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要是累倒嘞,你让我三哥跟小步咋办?” 小步这会儿正搁她怀里嘬奶嘴。听到小姑这番话,他奋力的嗯嗯了两声表示强烈赞同。 余笙却是笑道:“你以为相夫教子容易啊。女性有独立的经济来源,有助于稳固住家庭地位。你看两口子吵架,男的张口就来‘我辛辛苦苦搁外头打拼赚钱,你搁家连小孩儿和父母都照顾不好。那我养你弄啥,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嘞’。” 她这几句话顿时引起了桑丽丽的共鸣。 桑丽丽印证三嫂:“是的是的!我看见过两口子掐架,男的都是这么骂他媳妇儿的!三嫂,你说的也太形象嘞!” 余笙叹息道:“所以啊,女人要自己强大起来,不然你搁人家心里连看门狗都不如。” 桑平立马澄清:“我可没有这么想过你啊。” 余笙嗔他一眼,“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的这么想过。” 桑平举手指天发誓:“你搁我心里的地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我要是说假话,就让雷劈我。” “老天爷忙得很,哪顾得上打雷劈你。” 看三哥三嫂俩拌嘴,桑丽丽噗嗤一下乐了。 “三嫂,我看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嘞,有没有打算跟我三哥再要个小的?” 余笙被她这话吓到了,“我这才刚出月子,你就跟我说这个事。就算要二胎,起码也要再缓一年。” “这有啥的。那将出了月子的女的马上又怀上的一抓一大把。”桑丽丽还举了个例子,“你看金花嫂子家里的小花和小海,这姐弟俩的生日就差了一个多月,走哪都让人以为是龙凤胎。” “金花嫂子身体底子好,那要是换作你,生了之后马上又怀一个,难保住胎不说,你的精气神也难补回来。这话真不是我吓唬你。你看看你怀头胎胖成啥样了,你这典型的内分泌紊乱。产后要是不好好调理,有你难受的。”余笙为桑丽丽好且不把她当外人,才说的那么直接。 桑丽丽说:“三嫂,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不过听上去好像挺严重的。”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余笙肃容道,“你的预产期是明年春上。生了之后好好坐月子,好好调理,一两年之内都不要幽不要有生二胎的打算。这段期间,谁跟你说要二胎的话,你都别听。那天我跟彭大娘坐这儿听一个打工回来的嫂子说,跟她一块打工的同事亲身经历。她同事婆家想要男孩儿,她一连生了仨闺女,还卖了一个。仨闺女错的年纪都不大。为了要上男孩儿,婆家还让她生,怀上了检查出来是闺女就打掉了,结果造成她习惯性流产,怀一个掉一个。婆家怪她没本事,把她撵出来了。” “那真是可怜。”桑丽丽表示同情,同时也觉得奇怪,“她一连生了仨都是闺女,也是够倒霉的。” “这又不怪她。生男生女又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余笙说,“学过生物就知道,夫妻俩要不上男孩儿,大部分责任都在男方那里。” “咋又怪我们男的嘞。”桑平忍不住为天底下的男性同胞鸣不平,“两口子吵架,怪我们男的看不起你们女的。两口子要不上男孩儿,还怨我们。做男人,是真难。” 余笙斜眼看过去,“要不要我给你科普一下染色体的知识?” “不用嘞。我知道那个弄啥。”桑平表示对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不感兴趣。他挺胸抬头往小步身上望了一眼,很有成就感的说,“我已经有儿子嘞。” 这就说明,他的染色体还是很强大的。 云妮儿下楼来,到余笙后面,趴她背上。 “咋啦?”余笙感觉到她情绪不高。 云妮儿瘫她背上沮丧道:“我哥不跟我玩。” 余笙笑了一下,“你哥他们快期末考试了,都抓紧时间用功复习呢。你别去打扰他们。等放寒假,你们好好的玩。要不婶儿带你跟段恒去后面的小树林里把大圣喊回来跟你们一块玩?” 云妮儿立马打起了精神。 她直起身子拉住余笙,迫不及待的说:“走,婶儿,咱找大圣去。” 余笙把没有打好的毛线衣放袋子里。 桑平虎着脸,“走哪儿走。你哥不跟你玩,你不会找其他小朋友去啊。这附近那么多小孩儿,还不够跟你一块玩?” 云妮儿做错了事一样,松开余笙的手,低下了小脑瓜。 余笙恼桑平:“好端端的你说她弄啥。是我叫她不要到外面去的。云妮儿,你跟你叔说,我平时咋教你的。” 云妮儿低着头学道:“婶儿说,大人没搁跟前,小孩儿不能一个人跑外面去。” 桑丽丽对三嫂的教育方式表示赞同。 她用一种严重的口吻对云妮儿说:“你婶儿这么教你是对的。集上那么多人,万一被坏人抱走,找都找不着你。” 桑平不完全赞同,反而觉得她们过分关心:“外头跑着玩的小孩儿多嘞,我跟丽丽就是从小野到大的,没见谁跟你一样惯着家里的小孩儿。” 他这话是跟余笙说的。 “你们是野孩子,云妮儿可不是。”余笙把云妮儿搂到跟前来,“云妮儿,走,咱到后面找大圣去。不理你叔这个野人。” 云妮儿回头挑衅似的冲桑平皱鼻子。 她有婶儿,可以谁都不怕。 桑平凶神恶煞的挥着拳头向她示威,换来的却是云妮儿另外一副可爱的鬼脸。 (本章完) 第306章 下战书 青子和郭小军备战期末,还真是废寝忘食。 郭小军要重温小学到初二的知识,学得吃力一点。他不像青子和小海那样学啥都快的学霸,他只能靠勤奋来弥补他的不足之处。 可他不明白,已经是年级第一的青子还勤奋个啥劲儿。 “青子,你不用陪着我。”郭小军以为青子不放松是因为他,“你下去跟云妮儿一块玩。我要是有不会的,我再下去找你问。” 他不轻易离开他现在的位置。他怕自己一离开一松懈,就没有学下去的动力了。 “我可没那功夫跟她玩。”青子这会儿焦头烂额,愁得抓掉了好些头发。他埋头看着作文范文,百思不得其解,“小军叔,你说人家这作文写得咋就恁漂亮,形容的贴切,造句也很优美,读着顺畅看着舒服。这些修辞手法,我也都会。可为啥我一下笔,就写不出这样的嘞。” 都是坐一块儿学习的小伙伴,郭小军咋会不知道他。 青子偏科偏得厉害。其他功课好的不在话下,偏偏就是语文成绩一直上不去。语文方面,他最大的短板就是作文。 期中考试,他虽然是年级第一名,但他和年级第二就差了两分。老师都说他,他的语文成绩要是能上去,总成绩能高出其他同学一大截。他要是再没有进步,期末考之后,他年级第一的位置恐怕不保。 郭小军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教青子。但他想起来一个能传授青子经验的人—— “要不你让顺子教教你。”郭小军说,“笙嫂子都说顺子作文写得好。” “哼哼,教我?他不配。”青子牛掰哄哄,“我还不如直接让我婶儿教我嘞。” 这时,桑平敲门进来。 “青子,你们班同学找你。” 看叔笑得鸡贼,青子莫名其妙。 看他呆呆愣愣的望着门口,半晌没其他反应,桑平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学傻啦。” “我想你笑啥嘞。”青子慢悠悠出去。 桑平揉他的脑袋,“我笑你小子女生缘还挺不错的。” 青子顿时明白了。 哦,来找他的是个女同学。 一看来人是楼筱筱,青子立马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哈欠连天说:“原来是你啊。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回去继续睡觉嘞。” 桑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扭头一看,才发现青子戏精上身。 宁愿说自己在睡觉也不承认自己学习,学霸都是这样练成的么? 楼筱筱手里拿了一块印有卡通图案的橡皮。这橡皮是她搁这儿将买下的。 她攥着橡皮说:“我过来买文具,顺便问问你,快期末考试嘞,你复习的咋样啦。” “哼~”青子轻松一笑,“我就是裸考,也会考上全年级第一。” “我看你吹牛的本事可以排第一。”楼筱筱用一种挑衅的口吻提醒他,“你当咱们班学习好的就你一个啊。你要是不好好复习,马上就被其他同学超到前头去嘞。” 青子双眼无神,“你说的其他同学其实指的是你自己。我记得期中考试的时候,你就拍我后面。” “没错!”楼筱筱马上承认,还特别强调,“我就跟你差了两分!” “差两分也是差,你以为这两分是那么容易拿的呀。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子哼哼道,“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你知道你跟我差两分,为了超过我成为年级第一,你使劲儿的搁卷子上找分,还硬缠着语文老师多给你两分。你真厉害。你想超过我,你凭自己本事考过我呀,找老师要分算啥。” 楼筱筱恼羞成怒,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这次期末考试我就超过你!你到时候别哭鼻子!” “谁哭还不一定呢。”青子瞅着她手里都快被攥变形的橡皮,“为了跟我下战书,你还真是破费嘞啊。我又不是花钱才能见到面的大明星。下回再来,只要是来找我的,不用花钱。” “你!”真实目的被戳穿,楼筱筱顿时面红耳赤,又羞又恼,“桑青,你给我等着!” 青子成功的把楼筱筱气走了。 几个看官乐不可支。 青子却高兴不起来。 楼筱筱给他下战书,让他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 “婶儿!”青子跑去找余笙,“教我写作文!” “你往哪儿跑。”看他一头扎门外去,桑平把他喊回来。 青子:“我婶儿嘞?” 桑平答非所问:“你婶儿上回去进货,专门倒书店买了两本作文辅导上人家写的,你还学不会?”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青子道出自己的症结所在,“看人家写的挺好的,我一到写的时候就想不出来那么好的句子。” 桑平教他一个笨方法,“不会写,你背啊。” “背啥?咋背?”青子说,“每张卷子的作文题目都不一样。要是真有一篇作文,能应付所有题材,不管多长,我都愿意背。但是从别的地方抄的作文,老师只要看出来,就不给你分。作文还是得自己写。” 桑丽丽说了桑平一句:“你不会教,就别搁那儿瞎说。” 桑平把卷了一半的毛线团往袋子里一丢,两手抱起桑丽丽怀里的小步,“走,带你青子哥找你妈去。” 桑平抱着小步领着青子去屋后面的小树林。 看到小树林里晃的影子,青子窜了过去。 “婶儿,教我写作文。看人家写的,我咋学也学不会。” 余笙指着不远处跟大圣和三藏一块玩的云妮儿,“你用一句话描述你眼前的这个画面。” 青子观望了一下,慢吞吞的说:“云妮儿跟两只猴子一起玩的很高兴?” 他描述的是个事实,可为啥莫名的透着一股喜感? 余笙说:“云妮儿还小,文字储备有限,不会写作文,但要是让她把刚才的一幕画下来,她会把大圣、三藏,还有天空和这片小树林都用颜色描绘在画纸上。他很有可能还有给大圣画上紧箍和金箍棒,还会给三藏‘穿’袈裟。” 青子不以为意:“那不脱离现实嘞么。” 余笙:“艺术来源于现实,高于现实。作文也是一样。见山是山,见水是水,那你只看到了事物的表象。见山是伟岸巍然,见水是流动不息,是不是就美很多。你要敞开心胸接受它们,所有的美好都会奔向你。” (本章完) 第308章 知道的越少越好 之前的抓捕行动加大了胡文辉的工作量,他这段时间都没闲工夫做卧底,每天下班很晚才回来。他回来经过小红楼,主要看到超市没关门,就一头扎进去买泡面当夜宵吃。 这天晚上他回来给余笙带了最新消息。 “郭永忠松口了。我们从他家里搜到一些假币,合计两万多。现在是铁证如山,他就是不坦白,也会受到法律制裁。之前我们没有证据吓唬不住他,把从他家里搜的假钞往他面前一摆,他一下就害怕了。” 余笙和桑丽丽面面相觑。 桑丽丽最先忍不住:“那他有没有说他那些假钞打哪儿来的啊?” 胡文辉:“他说他捡的。” 这个答案,让余笙和桑丽丽都怔住了。 桑平打洗澡间里出来。 将洗了澡的他,冻得嘶嘶抽着凉气。 他一看到胡文辉,火气大了,瞬间不觉得冷了。 桑丽丽用八卦的口吻说:“三哥,你猜郭永忠那些假钞打哪来的!” “要不是他从别人那儿弄的,我跟你姓。”桑平带着一股迷之自信。 桑丽丽翻白眼,“你本来就跟我一个姓。” “捡的。”余笙说。 郭永忠的坦白,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哄谁啊。”桑平就不相信,“他要是捡的,你告诉我他搁哪儿捡的,我也捡去。” 桑丽丽笑话道:“假的你也捡啊。” 桑平:“谁说我要捡假的啊,要捡也是捡真的。说不定真有真钱搁那儿呢。” 胡文辉笑说:“不管是假的还是真的,你们只要捡钱,一定要发扬拾金不昧的精神,把捡到的钱上交给警察叔叔手里面。” “捡的,不可能。”桑平觉得发生这样的事,谁说这样的话都很难让人信服。“那钱要是郭永忠捡的,他早早承认不就完啦,瞎说八道编了那么多谎话。派出所牢房里的条件又不是多好,受那么些罪也不说实话,他图啥。那钱要真是捡的,他早承认嘞。” 胡文辉道:“之前讯问他的时候,他说过好几次。我们都不相信。” 桑平:“这次,你们就相信他说的啦?” 胡文辉颔首道:“之前我们不相信他,他就开始跟我们胡扯。估计他也觉得那样的话,没几个人会相信。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一口咬定了,说钱是他捡的。” 余笙若有所思道:“这钱…说不定真是他捡的。” 桑丽丽瞠目:“三嫂,你还真信啊。” 余笙点头,“先前小胡说过,打郭永忠家里搜出来的假钞都是新的。你不也跟我说,他给你的假钱也都是新的么。这些假钞都还没来得及做旧。没做旧的假钞看着太打眼了,一般有经验的人都不会拿着这样的假钞出来花。” 郭永忠拿假钞还债的那天,桑平去掌过几眼。那些假钞确实是新的。每一张都是崭新的。 郭永忠明目张胆的把没做旧的假钞拿出来用,实在是没脑子。不过这也正体现出一点,他搁这方面是个生手。 胡文辉说:“郭永忠要是真的跟假钞贩子有过接触,他不会不知道做旧的方法。我想就算是假钞贩子,也不会把没做旧的假钞卖出手,不然太容易让人发现了,纯粹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一把情况下,假钞贩子都是把假钞做旧了以后,再卖给有需要的人。” 桑丽丽还是难以置信:“那这钱,真的是郭永忠搁路上捡的啊?” 这是啥狗屎运? 胡文辉:“上个月,他去公园卖甜玉米,看到有个人往公园里的一条长凳子下面放了一个黑色公文包。他说他看见那个人放下包就匆匆走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回来。也没有人去捡那个包。他就过去捡了。他打开包一看里面都是钱,马上就收摊带着包回家去了。到家之后他才发现包里的钱都是假的。他感觉这事不简单,又害怕被人找上,藏着假钱没拿出来,也没告诉家里人他捡钱的事。他还说他堂弟家催着他还钱,他才迫不得已把假钱拿了出来。” 桑丽丽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看过的所有电视剧里,都没有这样离奇的情节。 “哎哎!”余笙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你们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造假钞的跟给假钞做旧的是两拨人。郭永忠去公园卖甜玉米那天,恰巧就是那两拨人的交易地点。造假钞的把公文包放长凳底下,然后给假钞做旧的人过来取。可是那天来取货的人可能是因为一些啥原因没有准时达到交易地点,于是这公文包就被郭永忠捡走了。” 桑平笑说:“说的跟真的一样。电视上都不这么演。” 胡文辉却道:“嫂子,可以啊。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所里几个老师傅推测的差不多。” 余笙越说越起劲儿,“那不就是说,郭永忠他看到了那个假钞贩子嘛。他现在可是重要的目击证人啊!” “没错。”胡文辉实在佩服余笙的反应。“这些事,我本来不打算说的,毕竟关系到案子。没想到我就大概说了一些,你马上就想到了这些细节。搁外头,可别到处传啊。” “我的天爷啊!”桑丽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都听到了啥,咋感觉跟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未免也太刺激了。 胡文辉特别强调:“我说真的啊。这事不能到处乱说。郭永忠是目击证人这个事,是嫂子你推测出来的,外头都还不知道呢。这话要是传出去,很有可能会连累他家人。” “不说,不说,肯定不说。”余笙知道事关重大。她提醒桑丽丽,“丽丽,你听见没有。你跟钱嫂子说的时候,可别说漏嘴了。” 桑丽丽忙不迭点头。 “我不会到处说的,也不会跟钱嫂子说。”她忍不住问胡文辉,“那郭永忠看到的那个人,你们找到没有。” “这个…不能再说了。” 胡文辉虎视眈眈的看了余笙一眼。 他实在忌惮余笙。 他怕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跟案子有关的话,余笙就会推测到整个案情。 跟桑丽丽不一样,桑平的好奇心没有那么旺盛。 “知道的越少越好。” 余笙表示同意,“这些事就交给相关人员处理,咱们这些无关人员就不要瞎参与了。” “你还没参与?我看你都快把案子破嘞。”桑平笑说。 余笙:“我就是拿出了一点点智慧帮小胡分析案情。” “拿出一点点智慧就这么厉害,你要是把你全部智慧都拿出来,那还不得上天啊。”桑平这话引得桑丽丽和胡文辉二人捧腹不止。 余笙嗔恼他一眼。 说笑归说笑,胡文辉不忘问正事:“嫂子,这几天超市生意咋样,还有没有认带着假钞来买东西?” 他这几天工作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也没顾得上了解这一片的情况。 “我这生意还可以。”余笙说,“你们的抓捕行动还挺有作用,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再没见有人拿假钱过来。估计都是听到风声,害怕被抓,就没动静了。” “消停不了多长时间。”桑平有预感,“这都年底嘞,都开始办年货,市面上八成还是会出现好多假钱。” “那你们注意点。”胡文辉劝告他们,“遇上拿假钱的别慌张,也别想着第一时间报警,你们记住他们的样子,回头跟我说就行。” “唉对对。”桑丽丽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拉住余笙,“三嫂,那些人走上这条路那都是玩命的。咱可搏不过他们。遇着他们,你可千万小心。” 小姑子这番话,还有胡文辉不让打草惊蛇,都是为了余笙和她身边的人考虑。 余笙当然也知道,跟一群亡命之徒打交道,那是要付出很高的代价。她才没有那么蠢。 第二天,余笙特意嘱咐翠巧和小凤: “最近办年货的多,你们俩都要注意了。遇上拿假钱来买东西的别慌,发现之后让他们换一张就行。” 小凤傻傻的问:“那要是换的还是账假的嘞?” “那就还让他们换张真的,不买就让他们走。”余笙语气严肃,就是为了让她们能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快过年了。我不在乎店里的生意好坏,我就想大家接下来能平平安安的过好年。假钱的事消停下来了,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节骨眼儿上,可别又出啊啥幺蛾子。记住,不惹人,人就不犯你。不惹事。事就不缠身,你们要是惹着谁、犯下啥事,还会连累你们身边人,尤其是家里人。” 翠巧说:“笙姐,知道嘞。” 余笙看向小凤,直到看她做出反应,才收回目光。 小凤接手前台的收银工作。 余笙带着翠巧到货架那边教她盘货。 “看啥快卖完了,就去库房看看还有没有存货,有的话就上架,没有的话要及时的跟我说。”余笙特别欣慰的是,翠巧和小凤都很勤快,每天来上班都会做清洁。货架上没有落灰都是她俩的功劳。 翠巧说:“笙姐,好些人跑大老远去城里办年货。你不打算进点年货卖啊。我看集上都有好几个摊子上开始卖春节对联和鞭炮嘞。” 余笙无奈轻叹:“家里小孩儿多,我都不敢进鞭炮。他们要是谁调皮趁大人不注意把炮点了,吓住人是小,炸伤他们自个儿,这年还咋过。” 翠巧觉得她顾虑的对极了。 “那调料多进些。过年做年饭,要用好些调料。”翠巧说,“咱这儿一片就东头那一家粮油店,仗着就他们一家,惯会欺负人。给人打油称面,老是缺斤少两,卖的调料还比其他地方贵一点。咱这儿不卖油不卖粮,把他们家的调料生意抢过来还是挺容易的。” 余笙笑说:“翠巧,你发现没,你对市场供需摸着一些门道了,也开始有竞争意识了。” 翠巧眨眨眼,“我都干这么长时间嘞,店里啥卖的好,我咋可能不知道。” 余笙:“今儿我要去进货,你跟我一道儿不?” 翠巧兴奋的点头如捣蒜。 家里的三轮汽车被桑平开工地上去了,余笙只好骑三轮车和翠巧一块去城里。 办年货的、进货的实在多,批发部所在的街道熙熙攘攘。 余笙来过好几回,和几家批发部的小老板混熟了。 “来啦。”有个做百货批发的老板对余笙的印象极深,主要是看余笙长得漂亮。“上个礼拜才来过,这又来进货。看样子你店里的生意不错啊。” 余笙吹捧:“主要是崔老板的东西物美价廉,搁哪个店里都销得快。” 崔老板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你要不忙就等会儿,我先给你前头那个人拿货。”正忙的时候,他也是抽空给余笙打招呼。 忙完之后,他从余笙手里接过清单。 “这是我这次要的货。”余笙把需要的百货都裂在了单子上。 崔老板看着单子,“其他都没问题,就是这醋……真是不赶巧啊。我这儿剩的几箱醋,都给你前头那个老客户嘞。” 余笙扬了一下眉。 她刚才还真没注意崔老板搬的那几箱都是醋。 “那就把其他的拿给我。” 崔老板给她备货的时候,说起了将才走的那位老客户。 “我这个老客户,奇怪的很,回回来我这儿,油盐酱油味精啥也不买,就光买醋。” “光买醋?”余笙微微诧异。“他是干啥的?” “他说他是做饭店生意的。我说他不像,哪有做饭店生意的光买醋,其他调料都不要嘞。他说他饭店里其他不缺,就缺醋。” 崔老板说者无心,余笙听者有意。 进了货之后,余笙和翠巧往回走。 翠巧发现有辆三轮车不远不近的跟她们车子后面。 “笙姐,笙姐!”翠巧小声唤道,“后面有个老汉骑三轮车跟咱们一路嘞!” “应该是同路。”余笙跟她说话的时候顺其自然的回头望了一眼,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个老汉也骑辆三轮。 那老汉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粘在她身上。 余笙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翠巧注意对方很久了,总觉得跟车的那老汉别有用心。 ——要么是看上她们车上的货了,要么就是看上了骑车的人。 她疑心一起,便控制不住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也是出于担心,才决定提醒余笙。 第311章 想要篮球场 桑建邦今儿个卖炮,卖的最好的就是摔炮、擦炮一类比较有娱乐性的炮种,鞭炮和爆竹没有昨儿销的好。 收摊的时候,他还剩大半车炮。 他把剩下的拉到小红楼门口。 “平——” 余笙闻声,出去回应,“平还没回来。” “还跟昨天一样。”桑建邦往车上的炮示意了一下,“我把卖剩的放这儿,明儿我过来取走。” 余笙往他三轮车上望了一眼,看那堆一块的炮竹,面露难色。 “你还是拉走。”余笙说,“这么多炮都堆这儿,不安全。” “昨儿都放这儿嘞,今儿咋就不行嘞?”桑建邦不满。 “我说了,不安全。”身边好些个都叫她进些炮放超市里卖,考虑到家人的生命安全,余笙连一挂炮都没有买。“昨天你剩的少,我看就那几挂炮,就让放这儿了。今儿你看你那半车炮,都放这儿,要是一出事,半个房子都炸没了。” “你净搁那儿瞎扯。好好的放住,咋可能会炸嘞!”桑建邦不以为然。 余笙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也知道我家里小孩儿多,指不定哪个调皮点了你这些炮……我这儿每天早晚都要拖地,地上潮的很,要是潮坏了你这些炮。我还得赔你。你还是拉回去。” 余笙这会儿手里正拿着拖把。 “婶儿——” 青子的声音传来。 门口的桑建邦脸色变了一下。 搁这个家里,他最不想也最害怕见到的就是青子和云妮儿。 桑建邦骑上车走了。 青子过来,就捕捉到一个影子。 余笙又刻意挡住了他的视线。 青子心里有点异样,不禁问:“谁啊?” “没谁。”余笙迅速转移话题,“你穿着睡衣就下来了,不冷啊?” 青子往门外瞅了一下。 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骑车走的那个人了。 他便没有在意。 “婶儿,我跟你说个事呗。”青子抓抓头,挺难为情的。 余笙忍俊不禁道:“你又犯啥事了?” “你看你,咋老想着我犯事啊,我老实得很好不好。”青子正儿八经的为自己正名。 余笙:“那你想干啥?” 青子扭捏起来:“我想…打篮球。咱们前院地方大,改成篮球场也不碍谁的事。我怕叔不答应,婶儿,你帮我跟叔说说呗。” “篮球场啊……”余笙望着前院,“也不知道篮球架子好不好弄来。” “好弄好弄。”青子忙说,“我叔肯定有办法。” “那等他回来,我跟他说说。”余笙赶他上去,“你回屋去,别冻感冒了。” 突突突。 外头传来三轮汽车的声音。 这熟悉的动静。 青子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上楼,还不忘提醒余笙:“婶儿,别忘嘞啊!” 能把他吓成这样的,除了桑平,还能有谁。 桑平一下车就看见余笙搁家门里头等他,唇角和眼梢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都归位嘞?” “都各就各位了。就等你了。”待他进门,余笙就把大门反锁上。 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给他,余笙又给他端了一杯热奶。 “哟,还有奶啊。”桑平意外道。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好的口福待遇。 “小步喝剩下的。” 原来这小媳妇子是把儿子喝剩下的嘴巴子留给他了。 “以后我要是回来的晚,你就别等我嘞。”桑平吃着饭,往门口看去,“深更半夜的,就你一个搁下面,你也不害怕。” “那有啥好怕的。”余笙抬头示意了一下,“我只要喊一声,都下来了。” “这个点儿,都睡死嘞。” 乡下人睡得早,几乎每天晚上八九点就歇下了。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街上漆黑一片,万籁俱寂,唯有虫鸣。 “咱们这儿的娱乐项目太少了,没啥玩的,每天晚上就早早睡了。”余笙自然而然道,“要不把咱们那前院改成篮球场。你抽空弄两个篮球架子。没事的时候还能打打篮球活动活动,总比老坐着好。” “你打篮球?”桑平目光异样。 “我不能打篮球?”余笙斜眼看他。 桑平喝了口奶,了然于怀,“我看不是你想打篮球,是青子他们几个。他们不敢跟我说改篮球场这个事,就让你跟我说。” 余笙连提都没有提青子,就被他洞穿了一切。 一家之主,明察秋毫。他太了解这个家里的人了。 “我说篮球场的事,你说青子弄啥,跟他有啥关系。”余笙扮猪吃老虎,“你就是你弄不弄,你不弄,我想办法弄。” “弄啥弄,影响学习。”桑平拿出气势,“都快期末考试嘞,还想着打篮球,你看他们哪把心思放学习上嘞。闲着没事让他们都下地干活儿去。你跟他们说,这回期末考试他们谁只要有一门不及格,篮球场这个事以后就别想嘞。” “行,那就等期末考试完了以后再弄。”余笙就这么愉快的跟他说定了。 吃了饭,洗了澡,桑平嗖嗖的带着余笙上楼去,一进屋就看见小步躺床上玩自己的小脚丫。 “你咋还没睡啊。”桑平就奇怪了,“人家小孩儿一到晚上就瞌睡的不行,你这是越到晚上越精神啊。” “你先睡。”余笙把儿子抱怀里。 桑平不高兴,“你还抱着他弄啥,放床上让他睡。” “我不哄他,他不睡。”余笙轻拍着小步,坐床上一摇一摇的。 很快,小步搁她怀里打起呵欠。上下眼皮打了几场架,终于合在一起。 半天没听到动静,桑平问:“睡着啦?” “嘘。”余笙小声示意他。 桑平腾的一下坐起来,一手拉着她的胳膊,“走,咱俩到空间里去。” 余笙嗔恼他一眼。 好好的种植空间都快成他俩每天晚上的幽会场所了。 这种偷着来的感觉,不太好。 “睡你的觉去。”余笙扭了一下胳膊挣开他的手。 他俩拉扯之间,把小步给闹醒了。 一看他张眼,桑平老实了。 余笙忽道:“等青子他们考完试放假,你带他和云妮儿去阮家店看看他外公外婆去。” 桑平不愿意再到阮家店去。他始终对抛下青子和云妮儿的阮秋莲心存强烈的芥蒂。 桑平:“他们要是愿意过去,自己就过去嘞。不用你操心的。” “也不知道大嫂过年的时候会不会回来看看小孩儿…” 不管咋样,余笙是支持阮秋莲和青子、云妮儿相认的。阮秋莲没有绝情到真的完全放下孩子的份上,俩孩儿心里也惦记着他们的生母。 这种互相牵挂的感情,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如果不早早填补,以后遗憾更大。 恐怕大人小孩儿都无法互相面对接受彼此。 余笙对青子和云妮儿再亲,也只是他们的婶儿,替代不了母亲的角色。 看她心不在焉,桑平打断她的思绪,“这个事,你就别操心嘞。青子和云妮儿认不认阮秋莲,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你搁这儿捉啥急。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以为你捉急送俩小孩儿走嘞!” “我不是送他们走啊。”余笙马上澄清。 “我知道,人家知道吗。”桑平埋怨道,“一天天的,你操心个没完。就算阮秋莲站青子、云妮儿跟前,你以为她给俩小孩儿带来的伤害就能抹去嘞么。不可能的。阮秋莲撇下他俩走的时候,多狠心绝情,那时候青子都记事儿嘞。他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自己和妹妹被无情的生母抛弃的那天。带着这样的伤疤,你说他咋跟阮秋莲相处?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吗?谁能做到?就算阮秋莲以后对他再好,他也做不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记仇。这个事,你想的太简单嘞。” “不是我想的简单。”余笙纠结不已。她突然之间不知道咋向桑平表达她的担心。“这么跟你说,大嫂的身体条件不知道咋样,以后能不能再怀上都难说。她要是再找了一个珍爱她的,她要是不能生,我估计她还会拐回来认青子和云妮儿的——” 不等她说完,桑平便摆手打断她,“各自有各自的报应。她以后不能生,那都是她的报应。她就是拐回来认青子和云妮儿,那时候俩孩儿都大嘞,有自己的主意嘞。你觉得俩孩儿会跟她走吗。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余笙无奈,“那我不是怕大嫂跟咱打官司吗。” “打官司?”桑平笑了一下,“她要是一纸状书把咱俩送上法庭,你看青子和云妮儿恨不恨她。咱俩辛辛苦苦带着俩孩儿,他们就是再不懂事,也明白现在的生活是谁给他们的。再说嘞,阮秋莲打官司告咱们,咱们完全可以反过来告她。是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撇下俩孩儿跑的。她有脸告咱俩?” 余笙叹息。 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阮秋莲迟早会上门认回青子和云妮儿的。 阮秋莲现在不来,她是没有能力抚养俩孩儿。 看她惆怅,桑平心有不忍。 他转移余笙的注意力,“行嘞,别想那么多嘞。都十二点多嘞,睡觉。” 余笙往怀里一看,发现小步呼呼大睡。 这小子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桑平一早就上工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青子向余笙打探:“婶儿,篮球场那个事儿,你跟我叔咋商量的?” 他边上的小伙伴们也都竖起了耳朵听。 果不其然,还是桑平最了解他们——想建篮球场的不止青子一个。 余笙故意板着脸,跟他们强调:“你叔说了,这次期末考试,你们几个,谁只要有一门不及格,一门不及格,就不给你们按篮球架。” “啊?”青子哀嚎。 他对自己的功课很有信心。然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郭小军身上。 他们几个,就郭小军的成绩最差。 郭小军赧颜,弱弱道:“能不能不算我?” “就是啊,能不能不算上小军叔!”青子大声说,“小军叔上回模拟考的成绩真是惨不忍睹。尤其是英语,就考了二十多分。” 郭小军大惊:“你咋知道!?你是不是看我卷子嘞!?” 他明明把那份英语卷子藏起来了。 “谁看你卷子嘞。”青子表示对他那二十多分的英语卷子不感兴趣,“我听你们班同学说的好。” 郭小军窘迫不已。 余笙慢悠悠的搅着碗里的粥,“考不及格还想要篮球场?想的美。” “婶儿!”青子哀求。 余笙丝毫不退让,“求我没用。你们还不如趁考试前想办法把小军的成绩提上去。” 郭小军再次成为焦点人物。 余笙看向云妮儿和小花,“哥哥们想要篮球场,你俩想要啥?” 小花乖巧道:“我啥也不想要。” 余笙:“考的好,有奖励。要不这样,你俩要是拿奖状回来,婶儿给你们一人买一双旱冰鞋。咱家门口院子大,还是水泥地,给你俩滑旱冰咋样。那天我去进货的时候,看见有卖旱冰鞋的。” 青子眼珠子一转,改变主意了,“那我不要篮球场嘞,我也要旱冰鞋。” “那不行。”余笙说,“你已经代表男生提出你们的要求了,就不能改变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数对。” “啊啊啊——”青子抱头哀嚎。 看他这样,郭小军备受打击,“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你对自己有信心吗?”青子质问他,“你觉得你那英语成绩还能有救吗?” “我觉得…”郭小军小声说,“还可以拯救一下。满分一百分,我才考二十多分,上升的空间还是挺大的。” “你哪来的自信!”青子翻了个白眼。 顺子拍了一下小海,“你俩一个年级的,小海你带带小军。要不然咱门那篮球场就泡汤嘞。” 小海看郭小军一眼,知难而退,“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旱冰鞋。” “没用啊。我婶儿不答应。”青子头都大了,“现在咱们男生是一条船上的,咱们同舟共济,想办法把小军叔的成绩提上去。” 顺子没信心,“离不到半个月嘞啊,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来!”青子下定决心似的,他恶狠狠的盯着郭小军,“放学以后,赶紧回来,你啥也不要干,好好的补你的功课!这次期末,你要是拖我们的后腿,那你等着——” 青子带头摩拳擦掌,向郭小军示威。 郭小军暗搓搓的抿着稀饭,只敢点头答应。 第312章 尽自己最大努力就行 小伙伴之中,就小花和小海的英语成绩还说的过去。 这两天抓的再紧,郭小军觉得适得其反。他的英语水平非但没长进,反而学起来更吃力了。 他愁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今儿放学回家,他刚把作业从书包里掏出来,就听到青子催他: “你赶紧办作业。作业办完,咱俩跟小花、小海一块儿学英语。” 青子的英语也该补补了。 郭小军顿时头大。 他挠头又抓掉一把头发。 “你比我强点儿,我是咋学也学不会。” 青子张大眼,“我只是比你强一点儿点儿吗?我英语再不好,起码也能考及格。你那二十多分,好意思跟谁比!” 郭小军赧然不已。但他有自知之明。 他沮丧道:“我感觉我越学越差劲。现在给我一份英语卷子,我都不见得能考二十多分。” 他实在没自信。 “你!” 一看到他这不争气的样子,青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知道郭小军也喜欢打篮球这项课外活动,之前他提出把前院改成篮球场,郭小军跟其他小伙伴一样积极响应。可谁想到桑平恁会难为人呢。 不过他也明白,要他们每门课的成绩都达到及格线——桑平的这个要求不过分也不高。 没让他们考上年级第一,桑平就已经想当宽容了。 青子刺激郭小军:“你到底还想不想打篮球嘞!” “想啊。”郭小军的气忽然短了一大截。他整个人萎缩下去,弱弱的小声说,“没有篮球场,咱不是一样能打篮球嘛。” 有没有篮球场无所谓? 太有所谓了好吗! “咱们学校没有篮球场,其他地方也没有。平时咱们打篮球,那跟三岁小孩儿拍皮球有啥两样!”说着,青子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我要的是这个。” 能投篮,才有打篮球的感觉。 青子又强调:“不止我想要。顺子他们也想要。你要是拖我们的后腿,你看我们几个怨不怨你。” 郭小军埋着头,不知道该拿啥脸面对小伙伴。他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 但是他自己啥情况他也知道。 让他学英语,真的太作难啦! “我听我们班同学说,大城市里的学生从小学就开始接触英语这门课嘞。咱们到初中才开这门课,本来学的就晚,底子还比别人差,咋能学好嘞。” “你这都是借口!”青子斥责他,“咱们学校,英语学的好的大有人在。我不敢说我英语学的好,你看小花和小海。他俩英语回回考九十多。人家俩也是上了初中之后才开始学英语的,咋就能学上来?学不好,那是你自己不愿学。” “我没有不愿学啊。”郭小军这话说的很没底气,“我真的是……一打开英语课本,我就认识那几个字母,它们凑一块儿,我看都看不懂嘞。” 见他还在为自己学不好找各种理由,青子真的事很无奈。 “小军叔,学习这块,你真得跟顺子学学。”青子拿顺子给他做榜样。“搁小学的时候,顺子搁我们班上,成绩是倒数的。小学期末那会儿,他成绩突然就提上来嘞,我都不知道他成绩是咋上去的。我就看他每天学每天学。升初中,按成绩分班,我都以为我俩搁不到一个班去,提愣是跟我一块儿考一班去嘞。虽然他现在还是我们班垫底的,但你都不知道他进步有多大。可怕的是,顺子到现在还在进步。我们老师天天搁班上表扬他。今儿我还听我们班主任谭老师说,只要顺子保持这个势头,这学期的学习进步奖就是他的。” 郭小军半信半疑,“真的啊?” “不信你自个儿问他去。”青子发自肺腑道,“我现在最佩服他的就是,玩起来的时候比谁都疯,学起来的时候比谁都认真。” 这些话,他真的不想让顺子听见。 不然那也太难为情了。 顺子跟着小花、小海上来了,一进书房就笑嘻嘻的问: “你俩搁这儿唠啥呢?” 青子摸了一下鼻子,目光躲闪着他,“写作业呢,啥也没唠。” 郭小军会心一笑。 顺子却是觉得奇怪。 看他们一眼,青子迅速转移话题,“你们几个不会又去帮忙嘞。” “嗯。”小海说,“被撵上来嘞。” “跟你们说多少遍,家里的活儿不用你们干。好好学你们的习就行嘞。”青子这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余笙,正所谓近朱者赤。下一秒,他原形毕露,“你们看我,我搁家天天好吃好喝的,啥也不干,我婶儿也不说我。” 小花笑话他,“怨不得平叔经常揍你。” 青子现在的样子就挺欠揍的。 顺子发觉从自己进门就被郭小军一直盯着。他浑身不自在极了。 “小军,你看我弄啥?我脸上有花?” 郭小军有些难为情,“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你进步咋恁大的。” 顺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嘞。” 郭小军讶异:“就这?” “不就这,还就哪。”顺子再次感到奇怪,“小军,你今儿是咋啦?是不是被青子罐错啥药嘞?” 青子表示无奈,“我想把聪明补脑丸罐给他吃,可惜这世上没有这种药。” 真要是有,他也想来一颗。有多少来多少。 “嗨。我还以为啥呢。”顺子当即明白了。不就是为了学习那点事嘛。他对郭小军说,“小军,你尽自己最大努力就行,考不及格,咱就算嘞,大不了篮球场咱不要嘞,咱还跟以前那样打篮球也没啥不好的。” 郭小军张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说的不像是假话。 “没啥不好?”青子表示抗议,“不好极了!咱不是都说的好好的吗,把篮球场搞起来!你们不能临时变卦啊!” “我没有变卦啊。”顺走说,“早搞晚搞,一样是搞。你们家前院又跑不了。考试又不是这一回。这次考不过,咱们下回再努力不就行啦。” 他这话让青子没法反驳。 顺子安慰郭小军,“小军,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嘞。这回考不及格,咱们下回再来。我都不敢保证我这次开始门门课都能考及格。” “同意。”小海支持顺子的说法。“小军,我看你最近太紧张嘞,你越是想考好越是考不好,放松心情,能考成啥样就是啥样。” 郭小军顿时感到轻松不少。 “你们!”青子气急败坏。 之前他们都还是一条战线的,这会儿他们一个个都临阵倒戈了。不,应该是临阵退缩。 青子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心里不好受极了。 “你们这样帮他说话,他更不好学嘞!”青子感觉他们的话对郭小军的学习并没啥积极作用。 “你哪只眼睛看见小军不好学嘞?”顺子反驳他,“小军天天跟咱们搁一块儿,他这几天比咱们学的都晚。咱几个回屋睡嘞,他还搁这儿学嘞。前天晚上我看他搁这儿睡的。” 前天晚上那是郭小军学得太晚了,怕回屋吵醒他们几个,就搁这儿将就了两三个小时。 小花说:“慢慢的进步就行嘞,一下取得那么大进步,从二十多分考到六十分以上,那老师指不定还怀疑小军考试作弊了嘞。到时候你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就是的。”顺子附和说,“真要是被老师判定作弊,那小军英语这门成绩就被取消嘞,被学校通报批评都是小的,更严重还有可能被学校开除。” 郭小军是插班生,学习还吃力,本来同学老师就对他有偏见。要是被按一个考试作弊的罪名,那看不上他的那些人以后更有笑话他的资本了。 青子闷闷不乐的打开英语课本。 郭小军注意到他课本上英语对话下面的铅笔字。 “你这写的啥,不像是翻译啊。” 青子说:“有些单词我念不顺,就用汉字标注上差不多的音,我一看就知道咋读的。” “耐司,凸,米特,有…”郭小军对照着念出来,“我也会读嘞。” 青子说:“那你也试试给单词注上音。” 顺子头伸过去,看青子课本上的铅笔字,“咱英语老师不是不让这样干嘛。” “她不让这样干,倒是把我教会啊。教不会还不让我这样干,那我啥时候能学会?”青子最后告诉他,“这办法还是谭老师教我的。他说他学英语那会儿也是这么干的。等学会单词咋念的,把下面的擦掉就行嘞。” 顺子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学好英语的方法。 他掏出作业,坐青子对面,认认真真的办作业。 咚咚咚。 余笙端着水果拼盘敲门进来。她下去没多会儿又上来,给他们每人端了一杯鲜榨果汁,走的时候,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门一关上,本来认真写作业的顺子忽然开口:“青子,你知道婶儿咋跟我说你的呗?” “哪个婶儿?”青子有点懵。 “当然是你婶儿啊,这个家里,你还有几个婶儿。” “哦。”青子反应过来,“我婶儿咋说我的?” 如果是余笙的话,那应该不是开话。他倒是很想听听。 顺子说:“搁这个家里,你看着过得自在,其实心里挺难受的。” 青子马上否认:“你哪只眼睛看我难受嘞?” 顺子:“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你婶儿说的。” 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否认,“没有。好吃好喝的,有啥好难受的。” 顺子:“万一哪天你叔跟你婶儿不要你和云妮儿嘞?” 这就是青子一直无法直面的问题。 “你胡说八道啥!”青子的声音变粗了。 顺子并不是故意刺激他,“不管你做的再好,边上总有那么些个人开你和云妮儿的玩笑,说你俩要是不听话,你叔和你婶儿就把你俩送走。听这些话,你心里不难受啊?” 青子心里当然难受。但他很擅长掩饰。 “无缘无故的,你说这些弄啥。”青子含糊道。 顺子抬头望他,“你知道为啥我们家跟我二爷三爷家不一个姓呗?” 这个事,青子还真没仔细听他说过。 小伙伴们都好奇的望着顺子。 “为啥?”小花好奇心被勾起来。 “我爷那一辈仨兄弟,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那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仨男孩儿养不起。我老太就把我爷过继给我爷的姑姑和姑父一家嘞,他们家没有小孩儿。而且他们家还跟我老太约定,要是我们想认祖归宗,三代以后才能改回本姓。到我这儿就是最后一代嘞,以后我要是有小孩儿,就可以让我的小孩儿姓桑。”顺子说了家事,转而对青子说,“你有没有想过过继这个事,就是把你自己过继给你叔和你婶儿,喊他们爹娘。” 青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病你!过不过继,我都跟我叔一个姓。这根本不是过不过继的问题!过继了,也改变不了我是他们的侄子。你想法也太简单嘞。我叔跟我婶儿已经有一个儿子嘞,我跟云妮儿要是跟他们搁一个户口本上,那就算是超生,你知道我叔他们要交多少罚款呗。” “可你跟云妮儿是领养的啊。”顺子说。 “人家管你是不是领养的,只要搁一个户口本上确定了亲子关系,那就算是超生。”青子道,“再说嘞,叔就是叔,婶儿就是婶儿,要我改口喊他们爹娘,你不觉得别扭嘛。反正我是喊不出口。” “喊不喊都是一家人。”郭小军用铅笔捣他俩的脑袋,“你俩有那胡思乱想、瞎掰胡扯的功夫,还不如把心思和时间放在学习上。” “你好意思说我俩!” 郭小军立马遭到抨击。 “就是!”青子报复性的捅了他一下,“好好学你的习。你看你考那分数,好意思教训我俩。你把教训我俩的时间放学习上,这会儿你都多学会一个英语单词嘞。” 小花和小海搁边上乐不可支。 “这话太像我们老师搁讲台上说我们嘞。”小海活灵活现的学着老师的样子,“一道送分题,都能选错,选错的同学都给我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都哪些同学——” “哈哈哈——”青子和顺子笑做一团。 郭小军哪好意思捧腹。 要是搁他,他绝对是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出洋相的同学。 “别高兴嘞,赶紧办作业。”小花喝止他们,“办完作业,我和小海给你们听写单词。” 大概是放松过了,这回听说要考单词,郭小军就没那么头疼了。 第313章 又家访 初一一班,英语早读。 英语老师安琪督促学生读课文。 “都把嘴巴张开大声读出来,我看谁偷懒啊。”安老师在讲台下来回走动。她经过青子旁边时,一眼看到他英语课本上用汉字给单词标了读音。她指着课本上的铅笔字,用命令的口吻: “擦掉。” 青子想反驳,可他嘴张到一半,就看到安老师走开了。 他同桌楼筱筱这时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安老师不让这样。” “我这样,我起码能整句都能读出来。你不这样,搁那儿磕磕巴巴的读成啥嘞,你自己心里没点数?”青子从铅笔盒里拿出橡皮,擦掉了课本上一部分汉字注音。 看他没有全部擦掉,楼筱筱提醒他:“还不赶紧擦干净,安老师又过来了啊。” 青子没有理会 他吹掉课本上的橡皮灰,竖起课本继续读课文。 安老师停在他边上,手指了好几下他课本上没有擦掉的地方,一句话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青子说:“这几个单词我还没学会咋念的,等我学会了,就把下面的铅笔字擦掉。” “擦、掉。”安老师不由他分说。 青子放倒课本,满腹憋屈。 楼筱筱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神色。 青子绷着脸孔。 “停下,都停下。”安老师叫停了早读,肃着脸孔走到讲台上,扶着讲桌严厉的给台下的全体同学布置了意向现场作业,“同桌之间相互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学生搁课本上用汉字标注单词读音的,发现之后同桌给他擦掉。” 她接着说教:“我反反复复跟你们强调了多少回,我的课是英语课不是语文课。课本后面的单词表里有音标,跟着音标念,咋就念不会。要是遇到不会的生词,可以查英语词典,让你们家长买一本英语词典又花不了多少钱。这都快考试了,有些学生还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这样要是能考好就怪了。我再跟你们说一遍,英语是三大主科之一,这门功课你们要是学不好,其他科成绩再好也上不了好大学。” 台下,楼筱筱开始行动了。 她尝试拿走同桌青子的英语课本,却没有成功。 “别碰我!”青子护着课本。 安老师的目光落他身上。 “桑青同学,你上来给同学展示一下你的课本。” 这不是要他上去出洋相吗。 青子自是不愿意。 他不服气,“我就是用汉字给单词注音嘞咋啦,我不会我还不能想办法把它学会了吗?我学会了就把注音擦掉,有啥不对?安老师,你告诉我有啥不对。” “有啥不对?”安老师不怒反笑,“你这样能学好吗!我咋说的,我这是英语课,不是语文课!” “我分的清。”青子说,“我觉得我这样没啥不对的。起码我学会嘞。不信你随便抽一篇学过的课文,随便叫一个同学跟我比比,看哪个读的顺当。” 安老师脸上爬了一层怒意,“你给每个单词下面都用汉字注音了,你当然比别的同学读的通顺。” 顺子拿起课本,翻到前面向她展示,“看好嘞,我前面的课文每个单词下面都干干净净的。” 安老师当真抽了一篇课文让他念。 青子很顺畅的就念完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处磕巴。 同样的课文,安老师又让英语课代表念。 课代表念的不顺,闹出了不少笑话。 胜负显而易见。 “你很得意是。”安老师怒视稳操胜券的青子,“看你能耐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能耐,以后我的课,你就别上了。我教不了你这么能耐的学生。” “九年义务教育,你说不让我上我就不上啦?”青子安安稳稳的坐在教室里,“你可以不教,我不能不上。” 安老师被气走了。 教室里顿时成了一锅乱粥。 “你顶撞老师,就不怕老师又让你叫家长?”楼筱筱说。 “谁顶撞她嘞。”青子翻了个白眼,“我交了学费的,她不让我上课我就不上啦。这学校又不是她家开的。傻子才听她的话。” 楼筱筱说:“安老师是咱们学校好不容易请回来的,你把她气走嘞,你看学校咋治你。” “还好不容易请来的。”青子咧咧着嘴,“我看她也就教的那么一回事。” 这时,谭一鸣进教室,搁教室门口把青子喊了出来。 青子不情不愿的跟他离开教室。 “安老师都被你气哭了。”谭一鸣着实无奈,“这都快考试了,你给我整这么一出。” 青子靠墙站着,低头看着自己不安分的那只脚。 “又不怨我。”他小声嘟囔,澄清自己,“安老师她自己的教学方式有问题,还不鼓励学生探索对自己有帮助的新的学习方式。她还是喝过洋墨水的,我看她也就那么回事。” “过分了啊。”听他贬低老师,谭一鸣板起脸孔,严厉的教育他,“不管咋说,她都是你的老师,你该尊敬她。” “尊敬是相互的。”青子说,“她想让我上台出洋相,结果反而出洋相的是她自己。她跟你们哭一下,错的就是我啦?那我要是也哭一下,错的是不是就是她啦。” 谭一鸣怒斥:“你有理的很啊!是不是要我去把你婶儿叫学校啦!” “你不用威胁我。”青子不带怕的,“教我搁不会念的英语单词下面用汉字注音的,就是我婶儿。” 谭一鸣气不打一出来。 青子接着又说:“我觉得这个方法挺管用的。其他同学也想这么干,就是害怕安老师发现才不敢的。再说嘞,我又不是搁每个单词下面都用汉字注音嘞,我不会的我才注音,会的都没有。我学会之后就擦掉嘞。” “你看你,我说一句,你顶十句。还自以为很有理。老师能害你吗!” 青子斩钉截铁说:“我只知道老师说的不一定是对的,我婶儿教我的学习方法很管用。” 这小子顶撞起老师来一套一套的。 谭一鸣没办法教育他了。 “你等着,今儿中午放学我就上你家去。” 青子咧嘴笑说:“那我叫我婶儿多炒俩菜。” 谭一鸣气急败坏,“你以为我上你家是去蹭饭啊!” 青子:“我知道我知道,家访的时候,顺便蹭个饭呗。” 看青子吊儿郎当的态度,谭一鸣无奈坏了。 他治不了,就找能治这小子的人。 谭一鸣指着他,有些咬牙切齿,“我不找你婶儿,我找你叔去。” “哎哟,真不巧。”青子惋惜道,“我叔白天搁工地,夜里才回来。” 这时,顺子的声音传来:“哎,青子,你忘啦,平叔今儿搁家给段恒奶奶量地呢。” 青子怔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和谭一鸣往教室窗户口看去,见顺子趴那儿。 也不知道这小子搁那儿偷听多久了。 谭一鸣狠狠地指了一下青子。 中午放学,谭一鸣去了桑家。 青子一路都耷拉着脑袋。 “谭老师,好长时间没来了啊。”桑平象征性的对谭一鸣表示了欢迎。 谭一鸣将垂头耷脑的青子提溜到他跟前,别的话也不多说直奔主题,“我今儿来,主要是向你反应一下最近青子在学校的表现。” 一听这话,桑平立时感觉没好事。他板起脸来,怒睁双眼凝视青子,“好长时间没收拾你了是。” 一看桑平发作把青子吓得直打哆嗦,谭一鸣一时心软不忍心告青子的状了。 他忙对桑平说:“不不不,青子他叔,你误会了。我今儿来主要是跟你们反应一下青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这不快考试了么,青子偏科严重,我来就是跟你们说一下一定要重视孩子的教育,并且用对方法。孩子喜欢哪一科,那一科就学的好,不喜欢的功课就学不好。偏科就跟挑食一样,不能惯着孩子。要是任由孩子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那总成绩咋样也提不上去。” “这样啊……”桑平神情一松,“孩子学习方面,我是没管过。我媳妇儿文化水平比我高,一直都是她管的。我看她也挺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反正我们能做的都做嘞。家长尽到责任嘞,那孩子要还是偏科,那我觉得你们老师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嘞。” 他后面这话,让谭一鸣真是没法接。 谭一鸣张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他实在憋闷。 现在他终于知道青子跟大人说话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了。 “青子他叔,我发现你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很有问题。青子学习成绩问题不大,但他学习的态度,还有他在学校对待老师和同学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应该是受了你的影响,他为人处世的风格跟你太像了。”谭一鸣按着青子的脑袋,“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今儿我听你这话,那我就不得不把问题指出来了,青子今儿在学校又顶撞老师了,还把老师气哭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想你也知道——” 桑平眼神异样,“动不动就被学生气哭,你们老师的心理素质现在都这么差了吗。就这样心理素质的,还出来当老师,也不怕自己被学生气出病来。” 夹在俩大人中间的青子可怜嗖嗖的缩成一团,感觉到头上那只手重了几分,他恨不得变成空气。 太特喵的吓人了。 叔这张嘴简直无情。 桑平盯着青子,“你这回把哪门课的老师气哭嘞?” 青子小心翼翼的回道:“英语老师。” 桑平:“你不会跟你小军叔一样,英语考试考了二十来分,把你老师气哭了。” “我英语成绩最差的时候也没有掉到及格线以下。”青子澄清自己,“是我用汉字给生词注音,老师看见了不愿意…” 桑平不耐的打断他,“啥汉字生词注音,别跟我说这些听不懂的玩意儿话。” “那我跟能听懂的说去。” 青子要去找婶儿,却被桑平拉了回来。 “你婶儿正忙着嘞。少拿这些破事烦她。” 青子这双眼睛已经看穿了,叔就是不想叫他把婶儿喊出来跟谭老师见面。 青子给了桑平一个眼神,然后出其不意的大喊:“婶儿,谈老师来啦!” “你!”桑平恼火不已。 青子这一嗓子,也把谭一鸣喊蒙了。 余笙闻声出来。 “谭老师,搁门口站着弄啥,进来坐呀。”邀请谭一鸣的同时,余笙也不往责备桑平,“你咋不让谭老师进门啊。” 桑平就没想着请谭一鸣到家里坐。 桑平没好气的提醒她:“青子又搁学校惹事了啊,这回把他们英语老师给气哭嘞。” 余笙奇怪,“青子英语成绩再不好,也不至于把老师气哭。” 那班上英语成绩好的,挑不出来一个。 那英语老师可有的生气了。 “不是的!”青子说,“我用汉字给生词注音,我们英语老师看见不愿意嘞。她之前跟我们讲过,不让这样干。” “这……就把老师给气哭啦?”余笙眼神变得怪异。她看了谭一鸣两眼,最后又将目光放到青子身上,“你是不是顶撞老师啦。” “我那哪算是顶撞她,我那顶多就是跟她讲道理好。她不爱教会我们,还不让我们用自己的方法学,哪有她这样的。她这样要是为学生好,那她手底下有好学生才怪。”青子越说越生气。 余笙叹息。 “咱还是到里面说。” 谭一鸣责备不知悔改的青子,“你现在跟你婶儿说话也着味儿了,难怪跟老师也那么厉害。” 青子不知收敛,“我一直就这样好。” 余笙给谭一鸣上了茶,“英语老师没跟你们一路过来啊?” “没有。”谭一鸣说,“她还在气头上,不愿来。学校三个年级八个班,一共就两个英语老师。初一初二年级六个班的课都是安老师一个人带的,还有一个英语老师,教初三两个毕业班。” “老师辛苦,理解。”余笙表示体谅,接着话锋一转,“就是因为理解,我才一直没有去学校反应英语老师在教育方式上存在的问题。” 谭一鸣怔住了。 青子却是撇撇嘴。他老早就跟婶儿抱怨过英语课的事。他英语成绩提不上去,原因也不全在他个人。 谭一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安老师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余笙:“我们家几个小孩儿,都是不错的学习苗子。孩子们的功课门门优秀,就英语差些。他们的英语都是一个老师教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第314章 效仿 谭一鸣笨拙的反驳余笙的话,“我们学校的学生,英语成绩普遍都很差…” “这更能说明问题了。”余笙说,“英语老师教那么多学生都教不出一个英语成绩优异的学生,到底是老师的问题,还是学生的问题?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老师身上。像这种艰苦的地方,能请到一个喝过洋墨水的老师教英语,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像教学水平和条件好的城市,从小学就开始抓孩子的英语教学。 青子他们上了初中之后才开始接触英语这门课,英语老师不能把他们跟以前带过的学生比啊。当然,我并不是在质疑青子他们班上英语老师的教学水平。你们是专业的,教学手段都是正规的。我从来不怀疑这一点。但是英语老师把老一套的方法用在青子他们身上,咋能提高青子他们的英语成绩呢?” 这时,青子插话说:“谭老师,当你面儿,我也不怕跟你说,我就是觉得安老师教的不好。她教的好不好,你上她的课就知道嘞。领着我们把课文念一遍,把单词读一遍,告诉我们啥意思,然后留作业抄五六遍课文和单词,还要翻译,她这样就算是教过我们嘞,也不管我们学没学会,反正她是不会再教一遍。她说闲话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话,她倒是能跟我们说上好几遍,这事,我早就跟我婶儿说过嘞。我婶儿知道安老师辛苦一个人带六个班,要我体谅她。但她不能老这么敷衍,她这就是对我们不负责任。教不会我们,还非得要我们一定按她的方式来。她这样是为我们好吗?搞得好像我按照自己的方式学会就跟害她一样!” 谭一鸣张张嘴。 他发现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能说。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余笙笑说,“这思变则通的道理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学生只要能学好学会,不一定非要按照老师规定的模式化的学习方式来。谭老师,你说对不对。” 谭一鸣无言以对。 他自打坐在这儿,说的话好像没有超过三句。 他被这婶侄二人好好的上了一课。 青子虚心的向余笙请教:“婶儿,你将才说的思变则通的那句话,是哪本书上的?” “《周易》。”余笙还做了解释,“那句话的意思就是,遇到了问题就要试图改变,改变了就能解决,这样才能长久的发展下去。” 青子稀奇不已,“文言文还真是厉害,九个字就能表达出这么多意思。” 桑平搁一边吹余笙的彩虹屁,“还是你婶儿懂得多。” 青子抓头憨笑,“回头我去书店也买本《周易》看看。” “花那冤枉钱干啥,你又看不懂。”桑平嘲讽他,“你知不知道《周易》多难,几千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把《周易》研究的透透的。一点儿都不夸张的跟你说,谁要是研究透了,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青子被激起了胜负心,“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一定要买来看看。” 余笙笑了笑。 她看向谭一鸣。 谭一鸣叹息一声。 他可没心思跟他们一块儿讨论《周易》啥的。 “我回学校后,会好好的跟安老师反应这件事。” 看谭一鸣惆怅,青子有点同情,“安老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娇气的老师。” 谭一鸣着实无奈,“城里来的,喝过洋墨水的。体谅一下。” 青子忐忑,“她不会像上回的那个聂老师一样闹罢课。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啊。要不然我委屈一下,去给安老师道个歉?” “去给老师认错,你还觉得委屈啦!”桑平哼笑。 “哎哎,这可要分清楚——”青子特别强调,“我是去道歉的,可不是去认错的。” 他可不觉得他有啥错。 一看他那死不悔改的样子,桑平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叔抬起手示威,青子慌忙认怂:“好好好,认错认错。我错嘞,还不行嘛!” 开饭了。 谭一鸣留下吃便饭。 余笙说:“考完试就放假了,学生放假,老师也放假。谭老师,你放假回家不?” “你问这弄啥。”桑平不高兴她跟谭一鸣聊天。“人家回不回去跟你有啥关系,不回去你还留他搁这儿过年啊。” 余笙:“闲话家常嘛。” 看一眼蛮不高兴的桑平,谭一鸣尴尬的笑了一下。 “肯定是要回去的。”他看向余笙,“你不回去看看?” “有那功夫再说。”余笙也想找机会回娘家看看。 谭一鸣:“你不想回母校看看吗?那天我给真真打电话听她说,你们班好几个同学毕业之后都留江沪发展了。你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之前真真就搞了一次同学聚会。” 其实余笙对大学时期的生活并没有那么怀念。何况有关于大学时期的这段记忆,对于重生来的她讲,就是上辈子发生过的,隔的太久远了。很多事情,她都忘记了。 余笙并没有在谭一鸣面前表现出她淡漠的一面。 “真真就爱搞活动。”余笙巧妙的转移话题,“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社交。你之前不是说她开店了么,她那店里生意咋样?” 谭一鸣轻叹道:“一样是卖东西的,她就不如你。她开个百货商店,都比干她现在这个卖化妆品的生意强。” “她热爱这个。”余笙笑,“我这是为了生活。” “谁做生意不是为了生活。”谭一鸣说,“她就没考虑过现实情况。我让她过来当老师,她死活不愿意。十年寒窗,她那么些书真的是白念了。” 余笙笑说:“你不也是热爱教育事业,才从事老师这一行的吗。” 谭一鸣怔住。 经余笙这么一说,他还真的发现他跟前女友陶真真半斤八两。不同的是,他家境好些,在追逐梦想的时候不用为生活发愁。 他不禁失笑。 余笙:“你这次回去,代我跟她问声好。” 吃了饭,谭一鸣就回学校了。 他一走,桑平就忍不住了。 他埋怨余笙:“也不知道你跟他哪来的那么多话。” “你是真不知道?”余笙哭笑不得道,“青子是他的学生。我跟他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陶真真。你没发现我跟他的话题都绕不开这俩吗?” “你们说青子的时候,我还能插上两句嘴。你们说起那个啥真真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插不上。”桑平心有不甘。他们说那个陶真真,他压根儿不认识。他忽然发现问题搁哪儿了,“有机会我得认识认识你们这个朋友。” 余笙:“你认识她弄啥?” “咋,吃醋啦?”桑平眼神玩味的看她,“记住你现在的心情。你跟谭一鸣聊天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心情。” 余笙哭笑不得。 “谁吃醋了。”她不承认。 桑平戳穿她,“你没吃醋,那我说要认识真真的时候,你紧张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啦。”余笙强行辩解,“我就是好奇你咋会想到认识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桑平觉得不公平,“我吃你的醋,你不吃我的醋。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吃我的醋。我以后要是跟哪个女的走的近,也没必要给你解释啥。反正你也不在乎。” “你都有我了,还想走近哪个女的?”余笙抱着小步威胁他,“有本事你走近一个试试,我马上领着小步回娘家去。你自己过去。” 余笙背对他,不搭理人了。 桑平凑到她面前。她马上又转开。 桑平讨好得笑着说: “你看你,还没说几句话,就跟我急上嘞。要不我给你打两下,让你出出气。”看余笙没动静,他嬉皮笑脸说,“我就知道媳妇儿舍不得打我。” 余笙嗔道:“谁舍不得打你。我是怕打疼我自己的手。” “那我自己打自己好。”为了哄媳妇儿高兴,桑平豁出去了,起手就啪啪两下。 声音格外响亮。 男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打。 “你——”余笙听到声音的时候,急了。她转向桑平,才发现这个男人的鬼把戏。 桑平两只手伸她跟前,两个巴掌拍起来又是啪啪两下。 他厚颜无耻道:“你看我自己打自己,我这个手疼这个手也疼。” 余笙着实没脾气。 桑平抱着她,“我就知道媳妇儿心疼我。” 余笙怀里的小步努力的朝他伸小脚丫。 敢碰我妈妈,看我不蹬你! 咚咚咚。 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谁这么斯文啊。”桑平过去开门,一看是翠巧,就知道是找余笙的。“媳妇儿,找你的。” 余笙把不乐意的小步交给他。 “翠巧,咋啦?” 翠巧说:“下面来了个女的,说是跟你认识,以前还当过青子他们老师。她说她找你有事。” 余笙整理信息,想到了一个人—— 聂慧。 桑平明显也想到了。 他不禁皱眉,“吴亚军他媳妇儿找你弄啥?” 余笙茫然。她也不知道。 余笙到楼下去。 来找她的那个人,果然是青子曾经的老师聂慧。 聂慧离职不久之后就跟吴亚军完成了婚礼,成为吴兰兰的二嫂。 一时之间,余笙都不知道该咋称呼她。 她还是不失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聂慧很是热情,“你还记得我。” 余笙点头,“请问你有啥事?” “也没啥大事。”聂慧笑得格外灿烂,“我专门过来找你做生意的。” 余笙莫名其妙。 她俩之间,能做成啥生意? 就在余笙茫然之际,聂慧又说:“咱们两家都是经营砖厂的,我们家有好多地方要向你们家学习。你们给员工的那个福利,我看就挺不错的。你们给员工发的那个元旦礼包,我搁你这儿订一批,回头你给我送厂子里去。” 原来是为这事啊。 余笙恍然之后,向她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啊,那个元旦礼包是我们自己做的,都内部消化了,不外卖。” “不卖?”聂慧诧异的打量超市,最后目光落在余笙身上,“你开这么大一个卖东西的铺子,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做买卖?” 余笙笑了一下,耐心的解释,“这儿又不是万能屋。我做的就是小本买卖,只能解决顾客一部分生活需求。你说的那个元旦礼包,我这儿确实不卖。你要是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建议你去其他地方问问。” 聂慧脸色变了,不热情了,也不笑了。 “有钱不挣,还真是奇怪。你开这么大铺子,不就是做生意的么。我给你订单,你咋就不能做嘞?我又不会少你钱。” “你这个钱,我们不想挣。”桑平出现,对聂慧展示他的毒舌功夫,“我开砖厂,你们也开砖厂。我给员工发福利,你们还效仿。依葫芦画瓢,我就是把葫芦摆你们眼前,你们都画不像样。” “你这人说话咋这样啊。”聂慧上火了,“说我们处处学你,真是搞笑。开不开砖厂,那是我们的自由。要不是我们厂子里的工人吵着说我们给的待遇不如你们给的好,你以为我会过来问元旦礼包的事?” 桑平咄咄逼人:“做不做你的生意,也是我们的自由。我们不做你的生意,你还不走搁这儿咧咧啥。显得你长了一张嘴能说是。都快过节嘞,谁有闲工夫忙你的订单。谁有那闲工夫又愿意挣你的钱,你找谁去。恕我们不接待。” “你!”聂慧怒不可遏。 “你啥你。你冲我瞪啥眼,我还想发火呢!”桑平越说越生气,“你们学,还不偷摸着学,大张旗鼓的跑跟前来,要不你叫你的男人过来,跪下来给我磕头递茶,拜我为师,我把我的经验传授给你们。” 聂慧不堪受辱,歇斯底里的大叫:“叫我们给你磕头!瞧不起谁啊!真当自己有俩钱儿了不起啊!走着瞧,将来谁比谁有钱还不一定嘞!” “你照镜子瞅瞅你那见不得人家比你钱多的那样儿。你们家钱再多,我也不在乎。” 余笙把桑平拉走。 “你跟她有啥好吵的。” 桑平:“咱们有一套,他们学一套。我忍他们很久嘞。” “他们越学你,就说明你干的越成功。你成功了,将来学你的人还多呢。”余笙道。 桑平仔细品了一下她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他现在心情好多了。 第315章 立flag 下午上学,谭一鸣领着青子到办公室。 他让青子罚站,先去跟安老师沟通了一番。 谭一鸣和安老师两人的文化层次差不多,又都是城市子女出身,文化素养摆在那儿,两人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说话互相都能听得进去。 谭一鸣跟她提了几点工作上的建议。安老师慢慢的也认识到自己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问题。 跟安老师聊的差不多,谭一鸣将青子喊来。 “青子。” 青子磨磨蹭蹭的上前去,发现安老师脸色不大好,他端正态度鞠躬给她道歉: “安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当全班同学的面顶撞你。” 谭一鸣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认错还不好好的,玩啥文字游戏呢。” 安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听谭一鸣说: “合着你不当全班同学的面顶撞老师,你就是对的啦!” 青子小声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一鸣:“不是那你就好好的认错。” 青子又向安老师鞠了一躬,“安老师,对不起。我不该顶撞你。” 这次他把多余的字去掉了。 安老师内疚道:“我也有错。我不该否定你的学习方法。只要你的学习方法有用,老师不但会支持你,还会鼓励其他同学向你学习。但是,你要让老师看到你的这个学习方法真的对你的学习有帮助。” 青子说:“真的有用啊。” “口说无凭。”安老师严肃起来,“咱们这次期末考试见真章。你是初一年级的第一名,各科老师对你寄予厚望,也都很关注你的学习成绩。你其他科的成绩都还说的过去,就语文和英语这两门差些。最差的就是英语,从来没有考过七十分以上。几次考试,老师都没有看到你的进步。所以,这次期末考试,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你的进步。你要是能考七十分以上,你那英语课本上就是写满铅笔字,我都不管你。” 青子立正站直,“保证完成任务!” 安老师和谭一鸣都忍俊不禁。 青子回到教室,趾高气昂的。 一看他这精神头儿跟她预想的不一样,楼筱筱觉得不可思议。 等青子坐回到位置上,她忍不住问:“安老师没有骂你啊?” 青子瞥她一下,“好好的,安老师骂我弄啥。” “好好的?”楼筱筱张大眼,“你咋把安老师气哭的,你这么快就忘啦。” “多大点事儿,安老师原谅我嘞好。”青子拿出英语课本准备开始背单词。“不过,安老师要我期末考试英语要考七十分以上。” “七十分以上?”楼筱筱突然笑了,“安老师也太相信你嘞。整个学期,你英语考最高的时候才66分。” “嗨哟,我考多少分,你咋恁清楚?”青子哼哼两声,“你跟我半斤八两,有啥资格看不起我。” 楼筱筱恶狠狠的放出豪言,“这次考试,你就给我等着。” “我等着你,你也是万年老二。” 青子成功的把同桌惹恼了,看楼筱筱抬手打过来,他麻溜的躲开,后背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第316章 劳逸结合 元旦前一天,常旭从绥县跑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的一回来,桑平就奚落他: “好大一阵子没见你,上哪儿发财去啦,大老板?” “我发现绥县真的是个发财的地方。”说起这事,常旭两眼直冒精光。“平,窦胜叫你去那儿开矿,你咋不去啊?” 桑平哼笑一声。 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窦胜要拉常旭下水。他都有点后悔把窦胜引荐给常旭了。 桑平说:“那儿的钱,我可不敢挣。” 常旭有点胆战心惊,“不过确实,那地方的矿,都是拿命开出来的。我搁那儿认识了俩矿老板,每家的矿洞里都闹出过人命。” “咋,窦胜喊你去那儿发展啦?”桑平试探他的口风。 常旭说:“我看他有那个意思,可能看我没那个意思,就没跟我明说。” 桑平:“那他还算有点良心。” 常旭又心有余悸道:“他领着我去了几个矿洞。我一看里头黑黢黢的,到那儿洞口我就不敢进去嘞。你都不知道有多吓人。我还听说,有个矿场,那边的工人下矿之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遗书准备好。这真是拿命换钱啊!” 桑平直言不讳:“明知道有危险,他还喊你去开矿,那就是害你。他没跟你一块儿来?” “来啦。”常旭说,“还有他那个弟兄杨建国、杨建国的妹妹小杨柳。他们说,你都认识。” 认识是认识。 桑平奇怪:“你咋把那兄妹俩也带来啦?咋没见他们?” “我这边的宾馆正缺一把好手,我看那杨建国还挺懂事的带着妹妹又可怜,就带过来啦。我让他们住宾馆嘞。”常旭笑话自己,“我感觉我这儿都快成收容所嘞。” “你那儿不是正装修么,能住人?” “装修也有地方住。白天装修,晚上又不装修。” 桑平:“只要他们好好跟你干就行。” 常旭:“他们明儿过来看你。” “看我?”桑平哼笑一声,“明儿元旦,他们过来蹭饭的。” 常旭笑嘿嘿,样子欠揍的很。 桑平把辅导青子他们写作业的余笙喊下来。 “明儿得多准备些吃的,要来好些人。”桑平给她提醒。 余笙:“那要不你再去买些菜。” “哎,真麻烦。”桑平满腹怨言。 这家里要是只有他们三口子,想吃啥直接从空间里采摘就是了,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出去买。 余笙打量占了很大一片区域的货架。 明儿要是来的人多,吃饭的时候,这屋子里可能坐不下。 得腾些地方出来。 余笙指着货架,“把架子往边上推推。要不明儿没有吃饭的地方嘞。” “不用。”桑平委屈谁都不可能委屈媳妇儿,“前院那么大地方足够嘞,明儿搁院子里头搭个棚子,吃饭的时候就搁棚子里头。” 余笙:“哪有那么大棚子。” “咋没有。”桑平说,“家里办事吃流水席的那个棚子,你没见过啊?” 余笙想起来了,还真有。 她跟桑平结婚的时候,老家的那院里就支了这样一个大棚子。那天还下着小雪。 桑平和常旭去买菜。 余笙回楼上,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 几个孩儿都在备战期末,没有一个心不在焉的。 余笙轻轻拍了拍青子和云妮儿,把他俩领出去。 “你俩要不要去阮家店看看。想去的话,婶儿明儿让你们叔开车送你们去。” “哎,不去了。”青子可不想去阮家店闹一肚子情绪带回来。他还要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呢。这时候,心态最重要。 等青子表完态,余笙看向云妮儿。 云妮儿摇头,乖巧的说:“婶儿,我不想去。路太远,坐车颠,屁股疼。” 她还记着上回去阮家店的事。 余笙笑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她该咋告诉这俩孩儿,她和桑平虽然收养了他们,但并不是就困住他们了。 青子似乎看穿了余笙的心事。 他哎呀的一声,说:“婶儿,你就别操心这个事嘞。我跟云妮儿要是想去阮家店,不用你喝我叔些说,我自己就带着她过去嘞。” 看他是真的不想去阮家店,余笙也不勉强。 “那要不——”余笙说,“明儿我带你们去公园玩,把屋里的几个都叫上。” “都快开始嘞,哪还有心思玩啊。”青子一想到自己跟安老师的保证就头大。“再说嘞,明儿家里来客,你不待客啊?” “让你叔待客去。”余笙说,“就是明儿要来的客多,你们这些小孩儿不好安排,我才想着把你们都安排出去。你们跟前没个大人,我也不放心。” 青子一派轻松道:“这你放心。明儿不管来多少人,我们几个都搁上面复习,不到下面去凑热闹。” 这时,云妮儿怯怯道:“婶儿,我想去公园玩。” 青子立马瞪眼喝道:“你想玩个屁!” 顺子冒出头来,“婶儿,我也想去。” 其他几个也都跟出来。 青子翻了个白眼,“这都啥时候嘞,还想着去公园玩。” “劳逸结合嘛。”余笙笑说,“看你们这一阵子复习得怪紧张的,明儿正好趁着过节带你们出去放松一下。那根弦儿不能绷得太紧了,物极必反的道理,知不知道。” “笙嫂子,”郭小军说,“要不明儿我带他们去公园。就搁家里跟平哥待客。” 余笙数落他:“你搁他们里头辈分最大,不是说你就是大人了。” “哎呀,不去!”青子再次反对。 可没人听他的意见。 顺子撞了他一下,“带上你婶儿送你的照相机,咱们到公园拍照去。” 青子:“我都说不去啦!” 顺子仍旧对他置若罔闻,“要拍照,那我得准备一身好看的衣裳。青子,你衣裳多,借我一身穿穿。” 青子龇牙咧嘴:“我说啥,你没听见啊!” 云妮儿捞着余笙的手,“婶儿,小步去不去?” 余笙夸奖她,“云妮儿真是个好姐姐,啥好事儿都想着你弟弟。明儿咱把小步装小车里推去公园。” 云妮儿高兴的点头。 “婶儿,”青子埋怨道,“这节骨眼上还带我们出去玩,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好好复习,不想让我们考好成绩。” 这小子啥时候才能改掉口嫌体直的毛病。 他嘴上说不去不去,可心里面比谁都想去公园玩。 余笙都活了两辈子了,还能看不穿青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心里是咋想的么。 青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玩心大的时候。 余笙故意说:“那你要是不想去。你就一个人搁家。我带他们去。” “就是。”小海附和,“你一个人好好搁家复习。” 郭小军接着:“你一个人考好成绩。” 小花上前,“你不去,那你把照相机借我。” 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想去公园。 “小军叔就算嘞。”青子指着他们一个个,尤其是对小花和小海,“你俩可是好学生。你俩这好学生是假的!” “好学生就没有资格玩耍了吗?”小海仰脸儿说,“没听婶儿咋说么,劳逸结合。” “就是。”小花跟小海一唱一和,“这段时间天天复习天天复习,脑子里都快成一团浆糊嘞。出去放松一下,回来之后更容易进入复习状态。说不定到了考试的时候还能比以前发挥的好呢。” 他们搁走廊里说话,顺子已经挑好了衣裳从屋里出来。 “青子,明儿把你这身衣裳借我穿一天。” 一看顺子拿的是他最钟爱的那套衣裳,青子立马跳脚说:“那身不行,我要穿的。” “你穿啥穿,明儿你又不去公园。”顺子提着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 “谁说我不去!”青子跑去把他比身上的衣裳夺下来。 顺子:“是你自己说你不去的。” 青子抱着宝贝衣裳,“你们去,我肯定也去啊!” “你这人真是的,一会儿说不去,一会儿说要去。”顺子无奈的进屋,继续趴青子的衣柜里翻找。他又找出一套适合自己心意的衣裳。 看他把衣裳从衣柜里拿出来那一刻,青子立马大叫:“这身也不行!” “这身咋不行啊?”顺子提着衣裳往自己身上一比,发现正合身。“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 他话音未落,手上的衣服又被青子抢走。 “这身是新的,我都还没有穿过。” 顺子:“那你穿新的,我穿旧的。” 青子:“那我过年穿啥。” “你过年还穿你这身新衣裳呀。” “这衣裳穿过一次。以后就不算是新的嘞。” 顺子往衣柜里指了一下,“那你给我找一身我穿。” “穿啥穿,你光着身子去!”青子将他从衣柜前怼开,把两身宝贝衣裳塞进去,紧紧的拉上了柜门。 “瞅你抠抠搜搜的那样儿。”顺子感情受到伤害,赌气似的坐床上,“以后我绝对不会说我跟你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青子打开柜门,翻找出一身衣裳甩给他,“给给给。穿了之后洗干净还我。” 顺子高兴了,拿着衣裳往自己身上一比,发现很适合。 “这身也不错。” 确定了明天的行程之后,余笙悄悄的从空间里采摘了一些水果备上,回屋的时候看见云妮儿正给小步穿袜子。 小步很是抗拒。 余笙知道他这个坏毛病——打小就不喜欢穿袜子。穿鞋的时候也不喜欢穿袜子。 “你弟弟是不是又调皮把自己的袜子脱啦。” 云妮儿按住小步那只不安分的小脚,“别乱动,姐给你穿上。天冷,不穿袜子要冻感冒。” “你看你姐都比你懂事。”余笙按着小步的脚丫子,好让云妮儿给他套上袜子。 小步不情愿的哼哼着。 桑平买菜回来了。 “下去看看,够不够。” 余笙说:“我哪知道多少才够。明儿先做上,多了剩着,不够再买,你自己看着办。” 桑平装模作样道:“这我哪敢一个人拿主意呀,家里的内务都是你负责的。” “那我明儿请一天假。”看桑平茫然,余笙解释,“明儿我带小孩儿们去公园玩一天。” 桑平立马有意见了,“大过节的,你出去玩。家里来客咋弄啊?” “这不是有你吗。”余笙玩味一笑,“我这个女主人不在,你这个男主人就搞不定啦?” “不像话!”桑平佯怒,“不搁家里过节,跑外面弄啥。今儿晚上一过,这一年就掀篇儿了呀。新年头一天,你给我跑出去,你是想咋着。你敢跑出去,腿给你打断。” 余笙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故意板着脸吓唬人。 她耐心的讲道理:“明儿一待客,又是喝酒又是划拳又是抽烟的。家里那么多小孩儿,你说这影响好吗?” 桑平噎了一下,很快找到反驳的话,“那叫他们到外面玩去。家里附近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他们跑着玩啊。” “那哪能一样。”余笙说,“他们这一阵复习多紧张,我带他们出去放松一下。” “你心疼他们,都不知道心疼我。”桑平委屈巴巴,“要不明儿咱们门一关,全家都到外面玩去,也不用待客嘞。” 余笙瞥他一下,学着他说话的方式: “明儿过来吃饭啊。” 桑平顿住。 余笙:“今儿卫东收摊的时候,这话是谁跟他喊的啊。声音大的,我搁楼上都听见了。你不是还打电话给海斌哥,喊他明儿过来吃饭吗。” 这些事,桑平否认不掉。 还不止余笙说的这些。 明儿他要是放人家鸽子,那他这张脸是真的没地方摆了。 “去去。”桑平无奈,“我这边早点散场,你那边早点回来。” 嘿哟。小步又把刚穿上的袜子拽掉了。 他这小手还怪有劲儿的。 “婶儿,”云妮儿喊余笙,“弟弟又脱袜子嘞!” “啥毛病!”桑平提起小步,往他屁股蛋上拍了两下,虎着脸教训他,“天这么冷,脱袜子,想冻感冒是。再脱一次,我狠打你。” 啪! 桑平又打了他一下,这回下手有点重。 估计是打疼了,小步委屈都扁嘴,泪水从眼里滚出来。 余笙心疼坏了,抱着儿子,斥责桑平:“你打他弄啥!” 桑平一脸懵,“我没用劲儿啊。” “不哭不哭。”余笙哄着哭啼不止的儿子,当他的面儿打了桑平一下,“咱打回来。不哭了啊。” 桑平把棉袜子套小步脚丫上,“脚丫冰凉,就这还不穿袜子,找打。” 第317章 这是好事啊 元旦这天,余笙领着一群小崽子去公园。 公园里的娱乐项目不多,但足够他们搁这儿玩一天了。 公园里有一座人工湖。 青子合顺子去人工湖划船,俩孩儿把船划到湖中央,青子感觉到不适。 “我有点儿想吐。” 这湖里的水腥味太重了。 青子不好闻这个。 顺子这会儿比他还难受,“我又晕又想吐。” 这俩是晕船了。 看他们搁湖中间半天不动,余笙搁岸边喊他们:“你俩赶紧上来,一块儿排队玩碰碰车去。” 他们几个最想玩的就是碰碰车。 可他们来的太早了,车场都没有开放。于是他们就先玩了其他的。 青子和顺子来划船,高高兴兴的把他们自己带湖中央,结果两人都晕船划不回去了。 青子的晕船反应越来越严重。 他直接趴船边哇的一口吐出来。 顺子吓坏了,冲岸边大声喊:“婶儿,青子吐嘞!” 岸边的余笙急了。 她叫小花看着云妮儿和婴儿车上的小步,跳到一只船上朝他们划过去。 两只船紧紧挨在一块儿。 余笙转移到青子和顺子的船上,由她操桨,带着他们上了岸。 顺子和青子相继下船。终于脚踩实地,还是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青子两脚虚浮,脸色也不发好看,瘫软在婴儿车旁边。 “晕死我嘞,以后我再也不划船嘞!” “叫你来贪玩,晕船嘞。”小海笑话他们。 “不可能。”青子虚弱道,“我之前坐渡船的时候都没有晕过。” “渡船跟这能一样么。”顺子说,“我做渡船我也不晕。” 余笙给青子递上水壶,“喝点水,漱漱口。” 青子漱口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对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谭老师和安老师吗。”青子瞬间精神了许多。他体内的八卦因子活跃起来。“他俩咋搁一块儿呢?”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余笙果真看到谭一鸣和安老师搁湖边的花廊里散步。 正是天冷的时候,长廊周围的花草枯萎,唯有那两人的身影给花廊添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顺子大胆猜想,“谭老师跟安老师不会是搁一块儿谈恋爱。” 还别说,这俩人走一块儿配一脸。 青子撞了一下顺子,“别瞎说。我婶儿说谭老师有女朋友嘞。” 这事,顺子知道。 “不是前女友么。”顺子说,“这又不妨碍咱谭老师谈一个新女友。谭老师要是跟安老师搁一块儿,他们将来要是有小孩儿,那小孩儿真是太可怜嘞。” “有啥好可怜的。”青子奇怪。 “你想想啊,父母都是老师,那小孩儿压力得有多大。你要是学习不好,人家笑话你的时候连你爸妈一块儿笑话。连自己的小孩儿都教不好,有啥资格教学生。” 顺子讲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青子代入进去脑补了一下,用一种强调和炫耀的口吻说: “像我这样的好学生,我父母要都是老师,压力好像也没有那么大。” 顺子给他递了个白眼。 不就是成绩好点么,有啥好得意的。 青子看向余笙,发现她神色平常,却是忍不住问: “婶儿,谭老师和你那个同学复合了没有?” “他俩分分合合的,我哪知道他们这会儿是啥状态。”不过余笙倒是知道谭一鸣和陶真真将来是要结婚的。他们结婚之后还跟谈恋爱的时候一个样子,分分离离的。 “谭老师,安老师——”青子挥手喊道。 顺子跟他几眼了,“你喊他们弄啥!你这不是打扰他俩的好事吗!真是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谭一鸣和安老师过来。 一到跟前,谭一鸣就训斥学生:“都快考试了,还有心思跑出来玩,咋不搁家不好好复习?” “劳逸结合。我看他们复习太紧张了,就带他们出来放松一下。”余笙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和安老师,“你俩这是啥情况?” 谭一鸣和安老师当场愣住。 见状,青子嬉皮笑脸道:“哎呀,我都听明白嘞。我婶儿问你俩是不是谈恋爱呐。” 谭一鸣反应过来。 安老师更是羞红了脸。 “误会误会。”谭一鸣慌忙解释,“今儿元旦,学校组织我们留校的老师出来过节。不止我跟安老师,还有其他几位老师搁碰碰车那块儿排队嘞。” 余笙恍然。 “元旦快乐。”她献上祝福。 “元旦快乐。”安老师打量余笙,目光中带着惊艳,“你就是青子的婶婶巴。刚刚我和谭老师在那边还说起你呢。” 余笙开了句玩笑,“他没说我坏话。” “他特别佩服你,说没有哪个女的能做到你这种程度。你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却放弃了在城市发展的机会,嫁到穷乡僻壤来,还领养了两个孩子…我都佩服你。” 余笙:“我更佩服你们。以你们的条件,留在城市里,随便在哪个学校都不愁找不到工作,却毅然决然的来到乡村支教。你们的牺牲才是最大的。” 青子煞风景道:“咱就不要互相拍马屁嘞,去玩碰碰车。” 余笙再三提醒青子,“你带着云妮儿一块儿。别跟你妹妹分开。也别吵架啊。” 众人去碰碰车场。 余笙将他们都送进去,抱着小步搁车场外面看他们搁里头玩。 青子载着云妮儿把车子开到他们跟前,“婶儿,你跟小步也进来玩啊。” “玩你们的,我跟小步搁外面看你们玩就高兴。”余笙把他们赶回去。 青子倒车的时候,哐的一下被顺子撞上。 “你给我等着!”青子掉头,又被撞了一下。 “哈哈哈——”搁余笙怀里的小步笑得比谁都高兴。 余笙:“你现在玩不了这个,等你长大了再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 中午到饭点,谭一鸣作为老师代表,邀请余笙和孩子们跟他们老师一块去聚餐。 “我们就不去了。”余笙笑着拒绝,“我们过来连玩带野餐,备的有吃的。” “这么冷的天,带的吃的不都放凉啦。”谭一鸣担心孩子们的身体,“这都快考试了,别再吃凉的闹出毛病来。” “不会。”余笙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都搁箱子里保温着呢。” 谭一鸣环视四周,没有看到所谓的箱子。 余笙知道他在找啥,不等他问便先解开他的疑惑:“箱子搁车上呢。车子我开进来后停门口了。” 余笙开着三轮汽车带着孩子们来的。 老师们去聚餐了。 余笙领着孩子们也开始布置。 顺子跑去方便,回来的时候小声很余笙说:“婶儿,我看见青子他二叔嘞。” 桑建邦? 他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公园? 顺子不会是看走眼了。 看余笙怀疑,顺子用很肯定的口气:“就是他二叔。还有以前教过我们的聂老师,还有一个男的——” 另外一个男的,应该就是吴亚军了。 桑建邦和这两口子搁一块儿? 啥情况? 余笙心里正纳闷,看见桑建邦和吴亚军、聂慧两口子过来。 三人走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走近的时候,吴亚军认出余笙。 “这不是嫂子嘛。领小孩儿出来玩啊。” 桑建邦早就看到他们了,但碍于青子和云妮儿搁余笙跟前,就没好意思显示自己的存在。 一看到他,青子果然没好脸。 聂慧指着他们野餐的布置,挽着吴亚军的胳膊,“他们弄的这还挺有意思的。” 余笙笑着打招呼:“你们也出来玩啊。” “我们过来踩点儿。”吴亚军领着聂慧不客气的往野餐布上坐下,跟桑建邦招了一下手却没能把他招过来。 “踩点儿?”余笙表示疑惑。 “不懂嘞。”一看余笙被难住的样子,吴亚军显得很得意,“我准备过年和正月十五那两天晚上搁公园里搞两场烟花活动,已经跟公园这边的负责人谈拢嘞。” 余笙听得眼前一亮,“这是好事啊。” 吴亚军看了一眼桑建邦,“这都是你们家老二哥给我出的主意,趁着好时候宣传宣传,打响我们家那厂子的名气。我记得平有一年也搁外面搞了一些烟花炮竹,搁你们村口放。其他村好多人过去看。一说起来这事,谁都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海激动的插嘴,“那年我还放了一个大礼花嘞,咻的一下冲到天上炸开,那可真是漂亮!” 顺子撞了一下他,又给他打了个眼色。 小海这才注意到青子的脸色不好。 青子对桑建邦虎视眈眈,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聂慧神气活现道:“那两天你一定要带着小孩儿过来看烟花啊。” 余笙道:“好好运营的话,会是一场不错的活动。哎,那你们咋宣传啊?不宣传的话,没多少人知道这个活动,到时候来看的人少,那就划不来了。” “我们都计划好了。”吴亚军洋洋洒洒的说,“我们租一辆车,车上架个大喇叭,每个村每个村的去吆喝……” 吴亚军说话的尾音被聂慧撞断。 吴亚军莫名其妙的看她,“你撞我弄啥。” 聂慧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她又暗暗掐了一下吴亚军胳膊上的肉。 “你咋就把咱的商业机密都说出来嘞!”聂慧不住的用眼神提醒身边这个愚蠢的男人。 可别忘了,他们两个是竞争对手。 同行如敌国! 看吴亚军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的样子,余笙笑了。 “这算啥商业机密。你们就放心大胆的搞,我们是不会学你们的。” 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永恒砖厂就是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宣传,一样能打造出知名度。 “这可是你说的啊!”聂慧立马抓住她的话柄。还连唬带吓的威胁,“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学我们,这个年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余笙轻轻一笑。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桑建邦一眼。 如果她没有猜错,桑建邦给吴亚军当参谋,实际上是想把他自己手上的烟花炮竹兜售给吴亚军。 这件事的最后,最大的获益人就是他。 桑建邦为人不咋样,还怪会做生意的。 余笙跟桑建邦之间无话。吴亚军撺掇性的说:“嫂子,你也不跟你们家老二哥打声招呼?” 余笙抿唇浅笑一下,抱着小步搂着云妮儿,“我们家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嗨,都啥时候的事儿嘞,还过不去嘞?”吴亚军用一种豁达的口吻说,“人嘛,就该学会放下。尤其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余笙用这一句话将吴亚军噎住了。 吴亚军兴致索然,带聂慧离开。 桑建邦也跟着他们一到走了。 青子不乐意道:“婶儿,你跟他们说那么多弄啥。” “我不跟他们说那么多,咋知道他们要搁公园办烟花大会呢。”余笙也是想知道吴亚军他们来公园的目的。 “那…到时候咱过不过来看啊?”小花对烟花大会挺期待的。 余笙笑说:“要是热闹了,咋就过来看。他们要是办的没意思,那看的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我估计他们到时候会收门票。” 她觉得吴亚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捞一笔。 “门票?”青子哼了一声,“我们来公园,啥时候都没有买过门票。他们要是收门票,我就翻墙进来。” 中午野餐之后,他们又搁公园里玩了一圈,把所有娱乐项目都玩了个遍,尤其是玩了好几回碰碰车。 太阳落山前,余笙开车带他们回去了。 这时候,家门口前院的棚子里好些人搁那儿坐着说话。 “都玩好了。”桑平赶孩子们去学习,“都到楼上复习去。” 楼下烟雾缭绕的,还有几桌人坐那儿打牌。这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小朋友待。 青子抱着昏昏欲睡的小步打桑平身边经过的时候,说: “今儿我们搁公园碰见谭老师嘞。” “嗯??”桑平张大眼。 “今儿元旦,他们留校的老师搞活动。”怕他多想,余笙说明情况。 桑平立马意识到青子故意说那样的话拿他开涮。 他凶悍的瞪了一眼。 青子抱着小步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余笙跟桑平提起另外一件事,“桑建邦喝吴亚军合作了。” “嗯??”今儿是咋回事?他们一回来净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桑平不明白,“他俩有啥好合作的。吴亚军那厂子,不可能让桑建邦掺一脚。” 也难怪桑平会往这个方向想。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余笙也很难想象的到桑建邦和吴亚军之间有能合作到一块去的项目。 余笙:“不是的。吴亚军要搁公园办活动放烟火,给他们的厂子做宣传。我估计他们要用到桑建邦提供给他们的烟花炮竹。” 第319章 他不缺 马雨凝提出的这个要求,不止让常旭本尊,也让旁人感到不可思议。 她这是啥节奏? “你想…把我带你家去…让你父母认识我??”常旭差点儿就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雨凝面带娇羞之色,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常旭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按着脑门,“我可能还没睡醒,还在做梦。我再去睡会儿去。” 看他要走,马雨凝一急,当即两手一伸抱着他到手臂。 “那你这是答应啦?” “我答应你啥啦!”常旭甩开她,还嫌脏似的拍了拍被她碰过的地方。“年纪轻轻一个小丫头,学的毛手毛脚的。” 马雨凝有些受伤。 她双眼略红。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嘞!”她大声说,“你见过谁家的家长给小丫头介绍相亲对象嘛!” 常旭奇怪,“我看你的说话和行为方式不像是个大人。你父母给你介绍相亲对象,跟我有啥关系?” 马雨凝情绪强烈,“他们给我介绍的,我不愿意。我自己找!” “你自己找,你找去呗。缠着我……”说到这里,常旭顿时明白了。明白过来之后,他却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找上了我。你想跟我处对象啊?” 马雨凝红着脸点头。 常旭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马雨凝望着他,眼中透着些许茫然,“咋不可能?” 常旭实在无力跟她解释这些。 他转而向搁一边看好戏的桑平发难:“这小丫头就是你那回搁我那儿宾馆的。你看看你给我找个啥人,分明就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小鬼!” 阴魂不散的小鬼? 她心心念念的旭哥居然这样形容她。 马雨凝生气又难过,一双眼睛更红了。 常旭这会儿一肚子情绪,“才没认识几天,她就想跟我处对象,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过来就说要带我去见她父母。现在的女的都这么开放了吗!” 马雨凝不可思议。旭哥居然不愿意跟她处对象! 她红着眼问:“我是哪不好?” “小妹妹,处对象那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方愿意另一方就得答应。我奉劝你,你要是想嫁人,就听从你父母的安排,你父母不会害你,找的相亲对象肯定都是合适你的。”常旭摆了一下手,“咱俩不合适。” 马雨凝执拗:“咱俩咋就不合适!我到底哪不好,让你不满意我?” 她对常旭步步紧逼。 “那我到底哪好,让你那么满意我?你怕不是看上我手里那俩钱儿了。”常旭肃着脸孔说,“我是不缺钱,我也不缺女人啊。你自己说说,跟那些想爬到我床上的那些女的,你好在哪儿。” 马雨凝咬着嘴,愤怒又羞怯的看了一下周围。 她豁出去了似的,闭着眼向常旭大声告白:“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我谢谢你了啊。”常旭没有半点儿感动,还不耐烦的要撵她走,“你的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嘞。很抱歉我没办法回应你。你还是请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你以后还是不要去我宾馆了,你重新找份工作。” 马雨凝一脸灰白。 她大受打击。 桑平玩味道:“小旭,你这话也说得太重嘞。” 常旭没好气,“搁你,你咋整?” 看马雨凝失魂落魄,余笙有些不忍心,“小马,你别会错了这份感情。你跟常旭认识的时间又不长,这才几天你就把上下级的关系变成恋爱关系,就算常旭接受你,你让你周围的人咋看你。你觉得会不会有人说你攀高枝? 流言蜚语形同一件无形的杀人利器,你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些了吗?常旭搁外头风流惯了,他是不怕人家咋笑话他。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你觉得你在人家眼里还能清白到哪儿去? 就算你想交往的这个人不是常旭,你也会落人话柄,被人诟病,你再清白,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候你再去见啥相亲对象,那就轮不到你不愿意人家了,只有人家愿不愿意你的份儿。” 马雨凝显然是把余笙的话听进去了。 常旭给了她一个台阶:“今儿我就当你头脑发热,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不会当真的。” 马雨凝难过的落了几滴眼泪。 “我看你单纯,不忍心祸害你。”常旭心软了一分,却还是要赶她离开,“你走。别搁这儿让人看笑话嘞。” 马雨凝擦着眼泪走了。 等她一走,桑平打趣常旭,“你小子好福气啊。才回来没几天,就把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的。” “哪有你福气好啊。”常旭的余光掠过余笙,却唯恐桑平多想,又嬉皮笑脸的说,“你看你都成家嘞,我还孤家寡人一个呢。” 桑平笑了一下,“要不要我也给你安排几个相亲对象?” 常旭敬谢不敏,“你就饶了我。” 余笙撞了桑平一下,“要你管闲事。你没听他将才说他不缺啊。” 桑平凑到媳妇儿跟前,坏笑看着常旭。 常旭抻着懒腰,“懒得跟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同流合污。” 他去洗漱。拿着脸盆下来接水,却搁洗脸盆里闻到一股子异味儿。 他嫌弃的皱鼻子。 “平,你拿我的脸盆弄啥嘞?里头咋恁臭啊!” 喝醉吐脸盆里,他自己都没印象了。 桑平却没有告诉他真相,还打趣他说:“你是不是拿你那脸盆洗你的臭脚啦!” “不会是你拿我的脸盆洗你的臭脚嘞!”常旭泼了脸盆里的水,蘸了洗衣粉刷脸盆。“我可是个讲究人,爱干净得很。我的脸盆跟脚盆都是分开的。” 桑平可没那闲工夫听他嘀咕,他手上还有一摊活儿没干完呢。 余笙接了个电话,是桑建斌打来的。 谁是村委开会,要她到村里去一趟。 余笙骑着自行车去了。 她到村委办公室,没见着一个人,想来是她来早了。 余笙坐办公室等着,一边翻阅日志文件,看看近来村子里都发生了些啥事。 “呜呜呜…” 她突然听到墙那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幽怨哭声。 接着是一个女人的骂声:“你自己作的,人家不愿意你,你还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声音是…… 马氏! 才书记的媳妇儿,马氏居然回来啦? 桑才山在任的时候,把自己家的院子和村委办公室连通了,还专门打了一道小门。 他下台之后,这道连着他家院子的小门就被封堵上了。 余笙搁办公室里听得很清楚,那确实是马氏的声音。桑才山被捕之后,她以为马氏搬走了。 既然是马氏在说话,那哭得跟怨妇似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她侄女马雨凝了。 马氏还在教训马雨凝:“你爹娘给你介绍的,你还死活不愿意。你非要自己找,找了个不愿意你的,你现在高兴嘞!” 马雨凝委屈的哭诉:“我爸我妈给我介绍的是啥,要钱没有钱,长得也不好看,还是个穷打工仔。我自己找的,人家是个大老板好!” “大老板啊!”一听这话,马氏的口气很明显的变了。她有些讨好似的问,“你看上的那个,是干啥的?” 马雨凝说:“之前我姑父帮我找的那个活儿,你知道。我干的那个宾馆,就是人家的。他搁外头还有其他生意。” “哟!”马氏激动的叫了一声,“你说的是小旭!” 马雨凝诧异,“姑,你认识?” 马氏:“我咋不认识。小时候跟平、卫东一块儿混的。他们几个,就属他和平混得最有出息。我老早以前就听说他搁外面发了财,搬到大城市去嘞。他回来啦?” “嗯。”马雨凝抹着眼泪说,“他跟你们村那个卖砖的关系好,搁他家住着呢。” “哎哟,我的雨凝啊,你眼光好啊。我先前以为你看上的是哪家的穷小子呢,原来是常旭啊!”知道侄女看上的是常旭后,马氏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跟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你可一定要把常旭追到手啊!” 马雨凝幽怨:“他又不愿意我。” “这你就不懂了。”马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坚持就是胜利。你这一下就放弃嘞,那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常旭那么好条件的对象,可不是搁哪儿都能找到的。” 马雨凝当然知道常旭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她父母给她介绍的那个要好。 但是有啥用。 一个巴掌拍不响。 马雨凝还是那句话:“他不愿意我。” 马氏语重心长,“你就没有下功夫。像常旭那样的条件,你只要跟着他,那你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啦。我跟你爹娘还能沾沾你的光。以后你就是宾馆的老板娘。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马雨凝闷着脑袋小声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嘞。关键是他不喜欢我。” 就是这些美好的景愿,让她对常旭心动不已。 马氏理所当然:“他认识你的时间又不长,对你不了解,当然不喜欢你。你得多制造点你俩相处的机会。” 马雨凝受到蛊惑一样。 “那我再试试。” “那你还搁我这儿弄啥。”马氏催促她,“赶紧找你心上人去呀!” 墙那边没了声音。 余笙无奈的叹声气。 桑建斌来了。 余笙问他:“才书记他媳妇子回来啦?” 桑建斌点头,“嗯。” 余笙奇怪,“他们家不是搬走了吗?” “搬走?他们往哪儿搬去。”桑建斌轻哼了一声,带着对桑才山的不屑,“我倒是听说他们搁外面买了房子。但是他们想搬走也搬不走,派出所的都不让他们出咱们这个县。” 余笙更奇怪了,“那之前他们消失了一段时间,去哪儿了?” 桑建斌:“回娘家避风头去嘞。估计是娘家那边不愿意他们常住,这不元旦前又搬回来啦。” 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村委的其他干部陆陆续续的来了。 桑建斌搁会上发现,“这次把大家喊过来开会,就是想跟大家说说过年的事。保文给我提了个事儿,我觉得挺好的——” 桑保文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打断了桑建斌:“你们都好还记得那年平搁村里放大礼花呗。那时候他媳妇儿还没嫁过来嘞,可能不知道这个事。今年咱们还可以搞一回!我看建邦回来弄得炮,从他那儿可以便宜买到礼花……” 余笙咳嗽了两声。 “咋啦?”桑建斌表示关心。 “没事。”余笙看向其他人,“咱们继续。” 桑保文眼神怪异,“余笙,你是不是对我的提议有啥意见啊?” 要不然她为啥要故意咳嗽打断他的话?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想过年的时候,搁村里办个烟火大会。”余笙说。 桑保文有些兴奋,“我就是这个意思!” 余笙反应淡淡,“这…跟另外一边冲突了。” “冲…冲突?”桑保文不解,“你啥意思?” 余笙:“桑建邦跟吴庄的吴亚军合作,今年过年和正月十五这两天,搁公园里办两场烟花大会。” 桑保文:“他们办他们的,我们办我们的,这有啥冲突的!” 余笙:“可能过几天,他们的车子就出来打流动广告了,他们的大喇叭一个村一个村的喊,到时候人都被他们喊公园去了,谁还来咱们村看放花。” “真的呀?”梅霜说,“我好长时间没去公园嘞。” 比起搁村里搁家门口看放烟花,她更倾向于去公园凑大排场的热闹。 桑保文却对余笙的话表示质疑:“假的。你搁哪儿听说这些的。我都没听建邦说过。” 他似乎跟桑建邦混得不错。 “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余笙看向桑建斌,“就昨天,我带小孩儿去公园玩,碰见他们搁那边踩点儿。” 桑建斌颔首。 这个事,他是知道的。 他表态说:“要是有一样的活动,那我就觉得没意思嘞。那咱就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搞点实际的。” 自己的提议没有被采纳,桑保文却不乐意了。 “到时候咱只要放,总有人过来看。”桑保文说,“大不了咱们想办法把人留住,不让他们都往公园去。” “抢人?”余笙不同意,“这未免也太难看了。要是闹出乱子,让吴庄的人找上来,这大过年的,因为这些事闹的脸红脖子粗,值不值当?” (本章完) 第322章 确定关系 常旭发现高秋霞就没把收假钱当回事。 “我跟你就事论事,你跟我谈感情。你一天心不在焉的想啥呢。”常旭数落她,“你天天来这儿的零食吃着,的汽水喝着。让你帮个小忙你都帮不好。那么大一张假钱,不用手摸,一看就能看出来嘞,你真是厉害啊,看也没看出来摸也没摸出来,直接当真钱收嘞。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张假钱,嫂子赔出去多少。恐怕你还把真钱找给人家了!” 高秋霞闷声道:“我不是没注意嘛。” “你一句没注意,就当啥事儿也没有了是。”常旭还是有些情绪。 高秋霞说:“那…那嫂子不也说没事么。” 常旭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 “那你就有理由心安理得了是。真是惯的你!” 高秋霞又难过起来。 “啥话都跟你说明白了,你就是不理解。”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一个难沟通的人,可常旭有些时候发现跟她讲道理就是浪费唾沫星子浪费感情。“你这么大个人了,该咋做,还用别人教你?” 高秋霞有些生气了,跺着脚问:“你到底想要我干啥?” “我让你给嫂子赔钱去!”常旭厉声说。 高秋霞被他这一嗓门给镇住了,慌乱无措的坐那儿跟他大眼瞪小眼。 “还搁这儿坐着!”常旭没脾气了,“那你就搁这儿坐着。” 看他头也不回的走开,高秋霞气得直难过。 她后脚跟常旭进屋,看到余笙搁超市里正跟小凤和翠巧说话。 余笙拿着假钱警醒小凤和翠巧: “最近假钱又开始泛滥了。你俩可得注意了。你俩起码得有一个人搁店子里守着,谁要有事,另外一个就顾着前台。” 小凤懊恼道:“笙姐,我知道嘞。我急着上厕所,没想到就那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拿假钱过来嘞……” 翠巧说:“当时你就该叫我过去看着前台。” 高秋霞过来,“嫂子,你放心,假钱的事算我头上。今儿我没带钱出来,我这就回去给你拿去。” “不用,不用了。”余笙忙说。“你又不是店里的收银,用不着负这个责任。” 小凤难过的低下头。责任其实在她。 高秋霞却不以为然。 她大声说:“这钱,我是一定要还的!省的某些人天天拿这个事戳我脊梁骨!说的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说完,高秋霞瞥了常旭一眼。 常旭懒得理她。 高秋霞大步走了。 “脾气真大。”翠巧对高秋霞印象并不是很好。 她跟高秋霞合不来。 小凤和萍萍倒是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这会儿三轮汽车的突突声由远及近,桑平从工地上回来了。 元旦假期过后,工地就开工了。 他又忙起来。 这一忙,要等到过年才能闲下来。 过年都不一定能闲住。 桑平下车之后从大衣里摸出来一个塑料袋状的烤红薯。 他就买了这独一份,专门给媳妇儿买的。别人只有眼馋的份儿。 “趁热赶紧吃。”桑平笑着说,“停会儿青子他们放学回来,就没你的份儿嘞。” “这红薯不会是你回来的路上买的。我看你是有钱烧的。”余笙拿着还很烫手的红薯说。“咱就又不是没有这玩意儿,想吃烤红薯,直接往灶里面丢一个不就行啦。” 桑平没少这样给她烤红薯。 “不知道咋回事,我烤出来的就是没有人家专门卖烤红薯的香。”桑平说,“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个卖烤红薯的,我那车门窗子都是关着的,都能闻见香味。我就下来买了一个。为了以后给你烤香喷喷的红薯,我专门请教卖烤红薯的老爷子。人家说烤红薯是有窍门的,不能把红薯直接放火里面烤。” 余笙嗔他一眼。 桑平服务到位,把红薯皮给她剥干净,把香喷喷的红薯肉喂她嘴里。 “好吃呗?” 余笙只顾着点头。 她就好这一口。 他们刚认识的那会儿,桑平就亲手给她做过烤红薯。 常旭凑过来,不可思议的问桑平:“你就买了一份呀!” “想吃自己烤去。”桑平一看见他就欢喜不起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这货惦记他媳妇儿的事。“你没跟霞姑一块出去玩啊?” “哎,不提她。一说她,我就来气。”常旭烦躁道。 “咋?”桑平诧异,“你俩吵架啦?” 这俩可不能吵架啊。 他还等着看高秋霞是咋把常旭这货收服到她那石榴裙下的。 常旭告状说:“她今儿给嫂子看了一会儿店,就收了一张十块的假钱。” “多大点事。”跟某些重要的事比起来,桑平都不把这当一回事。“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不值当。你俩二十多年的感情呢。” “你们咋回事啊?”常旭睁大眼看他,“我跟你们就事论事的时候,你们咋总喜欢跟我谈感情。认识二十多年,她犯错了,我就应该原谅她是?那不管她犯啥错,我都要原谅她的话。那她以后还不得上天呀。” “你不是说就事论事吗,咋又说到以后去嘞。”桑平觉得常旭对高秋霞有很大的偏见。 常旭理直气壮道:“我说她,是为她好。” 桑平不禁摇头,“难怪你到现在还单着。” 常旭不理解:“这跟我是不是单身有啥关系。” “咋没有关系。”桑平提点他,“是个人都会犯错。霞姑还是个女的。你跟一个女的闹那么大脾气弄啥。你得学会包容人家。” 常旭张口就来:“我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从来就没把她当女的。她除了头发长点,搁我眼里它跟男的没啥两眼。” 桑平和余笙相视,都很无奈。 常旭这货咋就不开窍呢。 常旭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一副惊恐状看着桑平,不可置信的说:“平,你该不会是想撮合我跟霞姑!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你要是真想给我介绍对象,除了霞姑以外,你把哪个女的带我跟前来我都能接受!” 好巧不巧,常旭这话被拿钱来的高秋霞听见了。 高秋霞心如刀绞一般,痛得不能自已。 她霎时间红了双眼,冲到超市把钱拍到柜台上,转身就跑走了。 看着她跑走的身影,常旭整个人都蒙了。 “你还冷着干啥,还不去追。”桑平催促他。 常旭回过神来,刚迈出一步,却又收回来。 “我为啥要去追?”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伤到了人家姑娘。 换一种说法,他压根儿没看出来高秋霞对他的心意。 余笙搁一边看得干着急。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秋霞她喜欢你!” 桑平附和:“她打小儿就喜欢你,要不然她为啥爱跟你屁股后头跑。” 常旭又懵了一下。 “不会……” 哥的魅力就这么大? 从他们口中听到高秋霞心怡他,常旭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的。 “那不然你问问她去。”桑平怂恿他。 常旭这才追高秋霞去。 看他追上去,桑平稍稍放心,却是有些没底。 “你说…”他小声问余笙,“他俩能不能成?” 余笙并不是很确定,“应该能。” 重生前,常旭和高秋霞啥时候搁一块的,又是咋搁一块的——这里头的具体情况,她并不是很了解。她知道的时候,这俩人就已经确定关系了。 没过多长时间,常旭和高秋霞手牵手过来了。 高秋霞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 一看他俩牵手成功,桑平整颗心彻底放下来。 常旭这人看上不靠谱,却是个认真负责的男人。 “你俩这是…咋回事?”桑平打趣他们,“看着不单单是和好了,关系好像还进了一步。” 高秋霞脸红不已。 余笙看着他俩,一直带着蜜汁笑容。 常旭也显得很不好意思,但也大方的很,直接把他和高秋霞牵在一块的手举到桑平和余笙面前。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么回事。” “耶耶耶。”桑平开始了,“将才谁搁这儿大言不惭的说压根儿没有把霞姑当女的,接受谁都不会接受霞姑。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脸啦!” 这打脸的速度,确实有点感人。 常旭摆了一下手,难为情道:“那不是开玩笑的话嘛。” 桑平看向高秋霞,“霞姑,你这会儿也不怨他嘞。” 高秋霞红着脸藏常旭身后。 余笙由衷道:“祝福你们。” “谢谢嫂子!” 高秋霞知道余笙暗中帮了她不少。 可以说,余笙算是他们的半个红娘。 余笙知道常旭的三段婚姻都是不愉快的收场。常旭跟高秋霞都算是和平分手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个高段位的,分开的时候捞走了他一大半家财。他和第三任之间的婚姻,属于政治联姻,两人之后过多的都是利益牵扯,没啥太多的真实感情。 常旭和高秋霞还真是合适。余笙真心的希望这辈子他们能走到底。 “你搁哪个房间住呢?”高秋霞羞于见人,想躲到常旭的房间去,顺便看看他的房间啥样。 常旭带她去房间。 他怕让人说闲话,送她进房间之后,他就把门完敞开着,他就搁门口站着。 高秋霞看他没进来,于是催促:“门关上进来呀。” 常旭摸着鼻子笑了笑。 高秋霞四处打量,“你住这屋真好,还有阳台。平哥他们怪舍得招待你的。” 常旭唯恐她这话传到外面去。 “以后这话,你少说,最好不要说。” 看他一脸严肃,高秋霞有些茫然,“为啥?” “你这话说的,好像平隔亏待我一样。”常旭用强调的口吻告诉她,“我跟平,那是过命的交情。我俩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高秋霞有些委屈,“我又没说啥,你那么厉害弄啥。” 这时,余笙送了一盘水果上来。 她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大对,想把东西放下后就尽快的退出去,却被高秋霞迁怒: “嫂子,你看你——”高秋霞莫名的想笑,“你端着东西就上来嘞,一点儿顾及都没有。我跟常旭要是做点啥事让你撞见了,那多不好意思!” “我咋一听你说话就恁来气呢!”常旭拉下脸来,“高秋霞,这是嫂子家,她需要顾及啥?反倒你是一个客人,搁这儿说话做事能不能顾及一点!脸皮厚成这样还知道不好意思,真是难为你了啊!” “我!”高秋霞难过的红了眼。 余笙无奈,“你俩还真是好不了一分钟,搁一块儿就斗气,又不是小孩子了。” “嫂子,秋霞她不懂规矩,你别往心里去。”常旭代高秋霞向她道歉。 余笙建议他:“你可以好好的跟她说,别大呼小叫的。再好的感情,也会被你这样给吵没的。” 说完,她看一眼高秋霞,就下楼去了。 她一走,高秋霞就忍不住了,“将才你还说你跟平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那照你这样的说法,他家不就是你家啊。搞得原来你搁这儿住,你还得看你这位所谓的兄弟还有他媳妇儿的脸色。你们的感情是假的!” “我搁这儿,可以不用顾及。因为我跟这家人的感情好。但是你不一样——”常旭说,“你算啥,还搁这儿想干啥就干啥。你又不是头天搁这儿了,不知道这家里小孩儿多啊。小孩儿说话做事很容易受大人影响,所以你最好收敛点儿。” 高秋霞一屁股坐床上,“那多不自在。要不咱去你宾馆。” 常旭不可思议道:“高秋霞,你有病。我发现我跟你搁一块儿才不自在呢!你自己一个人搁屋里!” 常旭一气之下,把高秋霞一个人撇屋里。 高秋霞愤愤不平。 难道她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嘛! 她想跟常旭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 这样,她才能把这个男人牢牢地拴在身边。 因为她能感觉的到,她虽然跟常旭确定了关系,但这个男人并没有完接受她。 高秋霞留下来吃晚饭。 常旭不容她反驳道:“吃了赶紧回去。” 一听常旭要赶她走,高秋霞又不高兴了。 她挽着余笙,向常旭挑衅:“平哥很嫂子还没发话嘞,你捉急撵我走弄啥!” 余笙端了一盘菜,幸好端的不是汤。 否则高秋霞撞过来,恐怕她手上的汤盆都要打翻了。 “没事。”桑平赶紧过去看她被烫住没有。 常旭向高秋霞,“你有点眼力劲儿行!” 第324章 吵得心烦 云妮儿把好孩子的奖状带回来。 她拿着奖状可没少搁她哥跟前炫耀。 “这是幼儿园的奖状,你没拿过!”云妮儿仰着脸儿得意洋洋的说,“我第一学期就拿嘞!” “切!” 青子表面上瞧不上似的样子,心里确实有点受打击。他没上过幼儿园,连学前班都没上过,到了可以接受义务教育的年龄之后直接上的小学一年级。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羡慕妹妹的。 云妮儿掰着手指头大概算了一下,“我下学期还拿奖状,以后上学前班还拿,以后以后还拿!那我以后的奖状就比你拿得多嘞!” “我呸!”青子喷她,“少搁这儿跟我显摆。你不知道幼儿园的奖状水分很大呀。只要表现的好,你这奖状谁都能拿。要我说,你们班应该不止你一个拿好孩子的奖状,少说也有十几个!” 云妮儿愣住。 他们班的情况好像是跟哥哥说的一样。 看她这反应,青子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下,换他得意了。 “我就说。上了小学以后,那奖状的含金量才是实打实的。只有年级前几名才能拿。初中、高中的奖状更难得。就你这样的,将来能不能考上初中高中还不一定嘞!” 云妮儿信誓旦旦:“我肯定能考上!” “我管你考不考得上,你现在给我出去,别搁这儿影响我学习!”青子把她撵出书房。 他得奋发向上,不能让妹妹超过自己。 不然,他这个当哥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把碍事又影响心情的小家伙撵出去之后,青子学习起来渐入佳境。 他刚身心的投入进去,屋外突然响起大喇叭的声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大年初一,烟花晚会!” “人民公园,不见不散!” 响一声也就算了,这喇叭来回转着圈,一遍又一遍的叫唤! 烦死人了! 青子撂下笔,下楼去看究竟。 他出去的时候,那载着大喇叭的小汽车正好从前院那条路经过。 他脾气上来,指着开车的司机,喊道: “你们开一边去行不行!再这样,我打电话报警,告你扰民啊!” 别看他叫唤的怪厉害,他的声音还没有那喇叭里的声音大呢。 “再吵,我砸了你那破车!” 青子当真去捡石头。 “青子,你弄啥嘞?” 余笙及时出现。 青子赶紧丢下手里的石头。 他指着那载着喇叭到处转的破车,委屈的向婶儿告状: “那喇叭吵死嘞!搞得我都没办法学习嘞!” “哎呀,知道你好学。”余笙笑说,“它不可能只搁这一片吆喝。你就先忍忍,去看会儿电视放松放松。” 也只能这样。 青子不可能真的去砸了人家的车。砸坏了,还得让他叔跟婶儿赔人家。 到放松的时候,青子可是一秒进入状态。他蹦蹦跳跳的去看电视。 余笙还搁门口看着那辆载着大喇叭到处吆喝的小汽车慢悠悠的搁路上晃。 这应该是吴氏兄弟为宣传烟花晚会搞得小手段。 跟她想的一样,小汽车搁这一片转了几圈,就慢悠悠的去其他地方晃了。 “三嫂,”桑丽丽喜气洋洋道,“过年咱去公园看放花的呗?” 余笙盯着她的肚子,“你这样,能去吗?人挤人的,绊着你咋整。你还是老实搁家。” 桑丽丽的好心情顿时减了大半。 她捧着肚子,难过起来,“怀个孕,受罪得要命。大过年的,这还不能出去玩嘞。” “你抱怨也没用。”余笙笑说,“等你生了以后,你想去哪玩去哪玩,谁也不拦你。” 余笙挽着她回屋去。 桑丽丽奇怪道:“正军跟我婆子也不过来接我嘞。该不会真让我搁这儿过年。” “他俩都忙着呢,哪有时间顾你。把你放这儿,我跟你三哥还能照顾你。”余笙说,“逢年过节,正军那厂子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前段时间不是接了好些个单子呀。他跟丁姨,一个忙着摆弄机器生产,一个忙着捆扎塑料袋,哪有时间照顾你。” 这些事,桑丽丽其实知道。 但不是从她丈夫和婆子口中知晓的。 郭正军和丁氏不想她操心,就没跟她说这些事。 桑丽丽说:“我回去,还能给他们搭把手。哎,今儿小军回去,我就该跟他一路回去的。” “你省省。”余笙道,“那厂子里塑料味儿那么大,带着口罩都挡不住。闻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你搁厂子里干着干着要是不得劲,那不把你婆子跟正军吓坏啦。你出事了,到时候他们手忙脚乱的,没把你照顾好,生意也没照顾好,这年咋能过好呢!” 有道理! 桑丽丽笑着说:“三嫂,只要你不嫌我就行!” 余笙哭笑不得,“你这说的是哪的话。” 桑丽丽搀紧了余笙的一条胳膊。 “三嫂,你就是我亲嫂子!” “真是傻瓜。” 余笙去把电视机前看入迷的青子赶起来。 “车走了,上去复习。” 青子担心,“那车要是再拐回来咋办?它要拐回来,我可真砸烂它。” 他就是嘴上厉害。 “你看你厉害的。以后这样的话少说。平时你叔打你,我拦着。你要是因为调皮惹事挨你叔的揍,那我可不管你。” 该打的时候照样打。 余笙不舍得动手。有人舍得。 青子有些委屈。 余笙又说:“那车要是拐回来吆喝,你背书包去学校上自习去。你们学校那边没有住宅区,那车子不会去。” “嗯,好。”青子闷闷的应道。他跟余笙打商量,“那我能不能把这个节目看完?” 余笙点头表示同意。 桑丽丽却说:“三嫂,你也太惯着他嘞!” 青子冲她皱鼻子表示抗议。 他这节目还没看完,顺子、小花和小海背着各自的书包来了。 这仨明显是约好的。 顺子把书包一撂,“烦死我嘞,有个车搁村里到处转,那喇叭响个不停!” 余笙问他们:“你们过来,跟家里大人说了没有?” “说了。”小花道,“我妈待会儿过来。” “那车跑咱们村去啦。”青子笑了,“哈哈,那车搁这儿转了好几圈。我也是被吵得心烦。” “都上去,都上去。”余笙撵他们去学习。 小伙伴们都来了,青子也不想看节目了。他领着大家到楼上去一块复习。 第327章 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 快过年了,常旭给桑家每个人置办了好些年货。 余笙早告诉他家里少也不缺,叫他不要买这买那,还是挡不住他买买买的架势。 “平哥,我叫人给你做了一套西装,你过来试试!”常旭迫不及待的提着西装往桑平身上比。“咱俩身材差不多,你那会儿没搁家,我就叫人按我的尺码做的,你穿着应该也合适!” 桑平就不喜欢穿这种规规矩矩的衣裳。 他不是没穿过西装。 那一年跟余笙补拍结婚照的时候,他就穿过。 那衣裳一穿上,他就感觉身上套了枷锁了一样,浑身不得劲。 桑平说:“你让我给我做西装弄啥。你啥时候见我穿过这样的衣裳。” 常旭可有一套说辞,“就是没见你穿过,才想着给你做一套。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们每个人都有新衣裳,你不能没有啊。” “我咋没有新衣裳。”桑平说,“你嫂子给我做的唐装就搁我们屋里的那衣柜里放着嘞。” 常旭:“西装穿着体面。” 桑平反驳他:“唐装穿着就不体面啦!” “我叔不穿,等我长大了,我穿!”青子看上了常旭给桑平做的那套西装。 “你一边去。” 桑平轰开他,嘴上不满,可还是把常旭的心仪试穿在了自己身上。他束手束脚的整理着衣裳。 还真别说,西装上身,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即便适合他气质,他还是欢喜不起来。 浑身难受啊! 常旭却是惊艳道:“真是人靠衣装啊!这才有大老板的样儿,你看看跟你抢生意的那个吴亚军,他一天到晚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再好的西装到他身上,他也撑不起来,简直就是浪费!” 一说起吴亚军,常旭满心反感。 桑平还想问问他跟吴亚军之间的那场摩擦呢。 “我昨天下午回来,听你嫂子说,你跟吴亚军抢地盘差点儿打起来?” 常旭还没开口,高秋霞就跳起来。 “跟他抢地盘!?笑话!!那公园又不是他家开的,咋就成他的地盘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常旭看不惯她暴跳如雷的样子。“一个女孩子家家,搁这么多人跟前上蹿下跳的,你是属猴的么!” 高秋霞气不过,随手一指,表示愤怒:“我就没见过他那么霸道的主儿!那园方都答应把地方借给咱用了,他跳出来说不同意!他凭啥啊!” “没你的事,你给我滚一边去。”常旭转而对桑平说,“咱不理她。” 高秋霞脾气犯冲,有些失礼。但情况差不多就是她说的那样。 桑平把西装脱下来,换上他穿惯的军大衣。 还是这个穿上舒坦。 “你还想给你那宾馆打广告,我看就算了。这大过年的,都搁家里跟亲戚朋友团聚呢,谁闲着没事去你那儿开房间。打广告,你也不挑时候。”桑平不赞同常旭趁过年这段时间做宾馆主题的活动。“你还是老老实实搁家,别有钱就想烧。你要是真的嫌钱多没地方花,那就到过年的时候当压岁钱给小孩儿。家里小孩儿这么多,还不够你准备的啊?” “这是这,那是那。”常旭说,“我还不是想着今年我好不容易回来,趁过年的时候热闹热闹嘛。我压根儿就没想跟吴亚军抢地盘,我就想搁公园里办个篝火晚会,弄个烧烤摊,架个烤全羊,咱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看放烟花,多好!偏偏那吴亚军吵着闹着不愿意我这样搞,还威胁公园的管理,我当时就看不下去,差点儿跟他动手!” 桑平说:“篝火晚会、烤全羊,搁咱们家门口就可以弄。我又不是没买烟花炮竹,就是怕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就被家里小孩儿造完了,才没拿出来。” “啥?”青子惊喜,“叔,你买烟花啦!你藏哪儿啦?” 桑平指着他,对常旭说:“你看看,就这样的,我能把炮拿出来吗。恐怕拿出来以后每到过年就被他们放完了!” 常旭抓抓脑袋,笑着说:“我早想好了,不搁公园搞了,不然还得跑那么远。麻烦死了。” 吴氏兄弟家的小汽车又开过来了。车上载着的大喇叭还在广播预告烟花晚会的事。 小汽车停在小红楼千前院对面的那条路边上。 吴亚军下车,径直往这儿来。 他气势汹汹的登堂入室,问柜台里头的余笙: “嫂子,平哥回来没有?” 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找了。 余笙把桑平喊出来,“平,吴亚军来了!” 搁里头的桑平和常旭闻声后相视一眼。 吴亚军这人还真是经不起念叨,跟曹操一样,说到就到。 桑平裹紧了军大衣,出去见吴亚军。 一看到他,吴亚军就说:“你可算回来嘞!你问嫂子,我来找你多少趟!” 桑平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找我弄啥?” 吴亚军振振有词:“你给你那个小弟说,让他给我消停点!我知道他搁外头混得不错,但是到这儿来就要守这儿的规矩!强龙不压地头蛇知不知道!” “我哪个小弟?这儿的规矩是啥?你啥时候成这儿的地头蛇了?”桑平三连问,直接把吴亚军给问蒙了。 吴亚军差点儿都要忘了自己来这儿干啥的。 “就那个小时候老跟你屁股后面跑的常旭。他不就是你小弟吗!”吴亚军一个一个的解答桑平的问题。“先来后到的规矩,懂不懂。是我先占住公园那块地方的,他跟着去凑啥热闹!我没说我是这儿的地头蛇,我就打个比方!” “比方可不是你这样打的。说先来后到,那我也给你讲讲,我跟常旭搁这儿一片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搁哪个牌桌上搓麻将呢。为了那点破事还专门来找我,蹬鼻子上脸来跟我讲规矩,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啦!” 桑平的话,臭了吴亚军一脸。 吴亚军跟被谁强喂了一把苍蝇似的,铁青着脸色说不出话来。 桑平用眼神往门口示意了一下,“接着开着你的小汽车吆喝你的去,别到时候没揽多少人,反过来怪我们耽误你功夫嘞!” “有病!我过来跟你有事说事,你给我甩脸子!”吴亚军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又开着那小汽车,载着大喇叭到处吆喝去了。 常旭这会儿才出来。 看他现身,桑平作势要抽他。 “人都走了,你这会儿还出来弄啥!将才你弄啥去嘞?” 常旭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怕我见着他忍不住动手打他嘛。” 桑平朝他瞪了一下眼,“咋,你还心疼他是!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是小屁孩儿吗!?” 常旭:“我心疼他弄啥。你这话说的。打坏他不要紧,吓着嫂子,那你还不得回过头来打我呀。我是心疼我自己。” 看他油嘴滑舌的样子,桑平恨不得真抽他一个大耳刮子。 常旭躲去看电视了。 过了一会儿儿,一个中年妇女探头探脑的望进来。 看她搁门口徘徊不像是来买东西的,余笙主动与她搭话:“大娘,您有啥事?” 中年妇女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我过来找我闺女。” 找闺女的? 翠巧、小凤她们各自的娘,余笙都见过。 然而她对这位大娘,毫无印象。 于是,余笙问:“请问您闺女是谁啊?” 中年妇女说:“她姓高,叫秋霞。” 原来是高秋霞的娘康氏。 “她搁里头看电视呢,我喊她。” 余笙把高秋霞喊出来。 高秋霞看到母亲来,不禁感到意外,“妈,你咋过来了?” 康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你都多大嘞,咋还跟小孩儿一样到处跑着玩。你天天跑出来,就是往这儿来的是?” 高秋霞只跟康氏说过去超市。 康氏今儿出来一打听就打听到了这个地方。 这附近的超市,就此一家。 康氏说:“我还以为你过来给人家干活儿呢,你咋坐人家那儿看起电视来啦。那不是耽误人家做生意嘛!” 一旁的余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高秋霞说: “不耽误。里头专门留给了看电视吃饭的地方。” 康氏打量余笙,小声对高秋霞说:“这是搁这儿打工的?长得还怪漂亮的。” 高秋霞笑了,“人家是超市的老板娘,这房子的女主人!” 康氏恍然大悟,“那人家还怪有本事的!” “那可不。”高秋霞说,“人家嫁的也很好。” 她不说婚嫁的事还好,这一说可是说到康氏的心坎儿上了。 “你搁外头打工的时候,我多少次喊你回来相亲,你也不愿意。趁过年的时候,我带你见见我那几个老姐妹家的儿子。他们都回来嘞。” “哎呀!”高秋霞不依,“我都说你别跟我介绍了,我自己找!” “你自己找,你又找不着。你看看你今年都多大嘞,二十多的老姑娘嘞,你要是再耽误两年,那还不让人说你是剩在家里没人要的啊!”康氏道。 “谁说我自己找不着!”高秋霞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从她眼神里,康氏看出一些端倪。 她早知道闺女心里有人,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谈婚论嫁。 康氏一喜,拍着她的手询问:“是不是那个常旭回来啦?” 知女莫若母。 心思被看穿,高秋霞咬着嘴,羞怯的点点头。 康氏又问:“他搁里头呐?” 高秋霞再次点头。 “我去看看。”康氏拉着高秋霞的手去见常旭。 常旭注意到高秋霞领了个大娘进来。看她们手拉手,他大概能猜出大娘的身份。 “平哥,常旭,这是我妈。”高秋霞介绍。 桑平礼貌的给康氏让座。 康氏面朝常旭坐下,笑盈盈的说:“常旭啊,你还记得大娘呗?你小时候,秋霞还领你上我们家吃过饭,你还记得呗?” 常旭记得小时候是去过高秋霞家,但没吃过饭,直接被康氏撵出来了。 康氏故意这么说,大概是记忆混淆了。 常旭干笑了两下。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大娘一眼就认出你嘞!”康氏笑开了花,“你现在多大啦?” “25” “哎哟,那不小了啊!”康氏说,“你跟我们家秋霞的事,啥时候办啊?” “咳咳!”常旭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过去,“大娘,咳咳,你是不是误会啥啦!我跟秋霞,啥事都没有啊!” 康氏当然不信,“你俩要是没事,她能天天往你跟前跑?” 常旭哭笑不得。 “她小时候不也是天天往我跟前跑吗!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打着她不让她跟我们一块玩,她还是跟我们屁股后面跑!不可能那时候我们就有事了!” 他朝高秋霞挤眉弄眼,让她给康氏澄清一下。 可高秋霞却是难过又生气的瞪着他。 常旭只能以一己之力跟康氏强调:“大娘,我跟你闺女,真的啥事都没有,我俩清清白白的!我俩没有谈对象!” 康氏来回望着高秋霞和他。 高秋霞红着眼说:“你那天还答应我了呢!” “是”常旭突然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他还是铆足了劲说,“那天咱俩是试着交往了一下,但是当天就分了呀!咱俩不也说清楚了嘛!” “你们到外面说去。”桑平把常旭撵起来。 常旭却不愿意走,“我跟她们没啥好说的。大娘,你还是把你闺女带回去,让她好好跟你说一说。” 康氏的目光落到高秋霞身上。 看她张嘴,桑平出声制止:“大娘,我们家小孩儿多。你们说的这个事对小孩儿影响不好。你要是有啥话你回去说。” “听见没有,叫咱回去呢!”康氏拉紧高秋霞,却是没有拉动她,只能拽着她往外走。“跟我回去!” 高秋霞跟康氏走之后,桑平把常旭提溜到门口去问话。 “你对秋霞没打算,你还一天到晚跟她黏糊不清弄啥?她天天到这儿来找你也不是个办法呀,那小花和云妮儿见她以后要是受她影响也学生对哪个男的纠缠不清,你说好还是不好!” 常旭说:“我跟她讲清楚嘞。她要是再过来找我,我让她以后少往这儿来就是了。” 余笙道:“你不是答应她走的时候带着她吗,这还带吗?” 常旭张大眼:“这我还敢带?我巴不得赶紧跟她撇清关系!” “跟着然胡不清,跟那个纠缠不清的,你还不如赶紧找个定下来呢!”桑平摇头叹息。 第328章 也不怕寒了人心 自从放假后,青子他们一个个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尤其是青子,看电视看到大半夜,喊他去睡觉,喊都喊不动他。 桑平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青子坐电视机跟前,顿时来气。 “白天看,晚上看!你眼睛不累,能不能让电视机歇歇!” 青子赶紧关掉电视,裹紧了衣服跑楼上去。 “不上学,就知道看电视!”桑平对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家里有活儿也不帮忙干,越活越倒回去!” “你大清早的,嚷嚷啥呢。” 余笙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背后冒出来。 桑平吓一跳。 他哆嗦一下,转过身来,“你属猫的么,走路没动静!” 余笙嗔他一眼,“你叫的声音再大点就能听见我走路的动静了!” 她这说的当然是反话。 看余笙抱了一路写对联用的红纸,桑平奇怪。 “家里的对联不都备好了么,你咋还弄这些东西啊?” 余笙说:“这不过年要给小孩儿发压岁钱嘛,我想着把压岁钱都装红包里。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卖红包的,我就自己做一些。” “自己做?”桑平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家里恁多人,不知道使唤。” “哎对了,这个时间,银行没放假?”余笙突然想起来。 桑平说:“应该没有。” 余笙:“那我使唤使唤你,你今儿去银行取些钱,要那崭新崭新的。” “得嘞!”桑平兴高采烈的答应。他凑近余笙小声打探,“你跟我说说,你这超市这阵子挣了多少钱。” “商业机密,这我能告诉你吗!”余笙故作神秘。 桑平咧着嘴“哦哟哟”了几声,“看样子挣得不少啊!不然哪来的钱给他们准备压岁钱。有没有我的份?你咋也得给我包一个最大的!” “都快三十的人了,好意思要压岁钱!?”余笙笑话他,“我还想要压岁钱呢,谁给我?” “我给你,要不要?” “你给我,我就要!” 桑平:“手伸出来。” 余笙当真伸出手。 啪! 桑平往她手上拍了一下。 “给你个空气!你都不给我,我凭啥给你!我是快三十的人,你不也奔三啦!” 余笙扭捏了一下,“人家永远都是个宝宝!” 桑平捏她的脸,“幼稚鬼!” 余笙不跟他搁这儿浪费时间。 她找裁刀和胶水,做她的红包去。 桑平刷着牙到楼上去,径直往青子屋里去,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看到这小子上来之后又躺床上,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不看电视就睡觉,我看你是真的没别的事干嘞!” 青子将自己整个蜷缩在被窝里。 看不见叔,就看不见他厉害的样子,就不用害怕了! 桑平隔着被子踢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学勤快点儿?我发现你现在变得是越来越懒了!” “我哪懒啦!”青子缩在被窝里反驳,“我不就多看了会儿电视嘛。你看我上学的时候啥时间这样了。家里有活儿也轮不着我干。” “还跟我顶嘴!你给我起来!”桑平又踢了他一下,“起来起来!” 他一把扯下青子身上的被子。 青子这下没地方躲藏了。 他坐起来,自觉地靠墙上。 他以为叔会没完没了的训他,却只是听到桑平说: “去叫你妹起来!” 叫云妮儿起来跟他一块儿挨训? 他这个当哥的可不愿意。 “你打我一个骂我一个就行,犯不着把云妮儿带进来!” 桑平哭笑不得,“云妮儿那么听话懂事,我打她骂她弄啥。我让你叫她起来,给你婶儿干活儿去!” 一听是这个意思,青子立马麻溜的去叫云妮儿起床。 云妮儿还没睡饱,搁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洗了脸之后,她还是一脸惺忪。 “婶儿,要干啥呀?” 青子腿脚比她快,一下蹿到余笙跟前,“婶儿,你这是弄啥呢?” “装压岁钱的红包。”余笙说。 青子拿起一个做好的,“这多麻烦。咱不是有好多信封嘛,把压岁钱装信封里不也一样啊。” “那咋能一样。”余笙说,“颜色都不对。过年嘛,就要喜庆的大红颜色,大吉大利。” 桑平过来说:“你们俩就帮着做,谁做的多,谁压岁钱多。” 一听有压岁钱拿,青子这下可有动力了。 云妮儿跟着余笙学做红包,“婶儿,我这样做对不对?” “对的。”生怕她割着手,余笙不敢让她动裁刀。她把胶水放余笙跟前,“你帮婶儿把这个沾好就行啦。” 云妮儿学做了一个。 第一次做,她还不熟练,把两片纸张沾到一块去了。 “哎呀,你这弄的不对!”青子说,“你这黏住,压岁钱往哪里头塞?你沾这边上一圈。” 云妮儿推开他,“不用你说,我知道!” 这小妮儿还挺犟的。 青子拿起她沾好的一个把玩了一下。 “这么小个红包,能装多少压岁钱呀。” 他这话里,似乎带着不满。 桑平听到,觉得可笑,“你还想要多少压岁钱。有你一分是一分。你要嫌少,一分钱压岁钱都没有你的!” 青子小声嘟囔:“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桑平埋怨余笙:“你看看你把他惯的,越来越不像样嘞!” 余笙笑说:“小孩儿不都这样吗。” “他还小?”桑平指着青子,“十二三岁,上初一嘞!没搬过来之前,他还像点样子。现在住上大房子嘞,越来越走下坡路,懒得不是往床上一躺就是往电视剧跟前一坐!其他啥也不知道干!” “你咋知道他啥都不干。”余笙维护青子,“那家里最苦最肮最累的活儿,都是他干的!你是没看见罢了!” 桑平倒是想知道知道青子干啥了。 “家里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 余笙提醒他:“你天天晚上用得马桶,你以为都是谁刷干净净的?” 搁这穷苦的乡下,又不是城里,别说下水道,连化粪池都没有。一般谁家都不会把厕所建在屋里,那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旱厕。 桑家的茅厕搁后院的一个角落里。 到了晚上,想起夜就只能到外头解决,多有不方便。 所以,为了方便,一到晚上,每个屋里都要备个小马桶。 青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到了晚上把马桶给每个屋里准备好,第二天晚上抽时间把马桶刷干净再拎到屋里去。 看桑平张了半天嘴就是不说话,余笙冲他挑了一下眉。 “咱家的马桶,你啥时候都没有刷过。我估计你都没注意这些。” 桑平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有关心过家里的这些琐事。 半晌后,他终于找到反驳的话:“那我一天到晚搁外头忙得要命,我到家后还要操心这些闲事,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你没操心过,啥都不知道,你就搁那儿想当然的瞎说,只顾着自己说的得劲,有没有考虑过青子的感受?”余笙说。 桑平不以为意,“我考虑他的感受弄啥。” 余笙抓起裁刀吓唬了他一下。 桑平立马做出格挡姿势,“谋杀亲夫啊你要!” 云妮儿捂嘴偷笑。 青子指着她,“你别把胶水抹嘴上去嘞!当心粘住你那嘴,看你以后还咋说话咋吃饭!” 云妮儿吓一跳,赶紧用袖子擦嘴。 桑平挤到余笙边上坐下,“要不,今儿去银行取钱,你跟我一路?” 余笙看他一下,“我就不去了。待会儿小步醒了,我还得哄他。要不,你带青子去。你俩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桑平哼了一声,“我跟他有啥好联络感情的。我就是不跟他联络,我还是他叔。” 余笙瞥他一下,“你误会那么大,不去带他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请罪?” “我跟他请罪?”桑平当然不会拉下面子搁青子跟前放下身段。再说了,误会青子这件事,也不能完怨他。“我误会他的时候,他咋不说话?他要跟我说家里的马桶都是他刷干净的,我夸他还来不及呢。我会误会他?” “他说了,你会信?”余笙还不了解他?“你搁这儿少说废话,该干啥干啥去。” “嫌我,我走!”桑平起身的时候故意闹出很大的动静,表示自己很愤怒。搁边上等半天也没人安慰他,又放大声音说一句,“我真走了啊!” “走你!”青子折了纸飞机,手一推放飞出去。 那红色的纸飞机不偏不倚,落在家门口。 桑平拧他的脑袋,恶狠狠地说:“你有啥资格撵我走!” “谁撵你啦!”青子抱着头哀嚎,“我玩飞机呢!” 上午,桑平去银行办理业务,到底是没有带上青子。 他走没多大会儿,青子和云妮儿的小舅妈赵芹就来了。 赵芹骑着三轮车,去娘家走亲戚,顺道过来看看俩外甥。 好久没有跟阮家店那边的打交道了,青子和云妮儿还是很乐意见到他们的这个小舅妈的。 看到他们做的红包,赵芹抓了一个,往里面一看,不禁有些失望。 “空的啊。” 青子说:“还没到往里头塞钱的时候呢。” 赵芹放下红包,“过年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呗?” 青子回道:“肯定去。” 赵芹目光闪烁一下,“要不你跟云妮儿过年就搁这儿好好待着,大老远的也别跑过去嘞,我带你姥姥、姥爷过来?” 青子奇怪,“他俩年纪大了,就不要折腾了。我跟云妮儿过去就行了。” 赵芹讪讪的笑了一下。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那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们啊。” 青子霎时间明白过来,原来小舅妈是不想给他和云妮儿发压岁钱。 估计她还要带着自己家的孩子过来蹭他叔跟他婶儿的压岁钱。 青子是个小人精,明白了赵芹的用意之后,他不动声色道: “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了过来嘞,我跟云妮儿我俩过去就行。你也不用给我发压岁钱,我姥他们给我压岁钱,我也不会要的。我跟云妮儿就是过去看看。” “那咋行。有来就要有回才对是不是。你们过去看我们,我们过来看你们。”赵芹好声说道。 “你们真不用过来,你们跟我叔他们又没啥交情,平时又不走亲戚,到大过年你们来串门子,要是让人误会你们是专门带着小孩儿来讨压岁钱的,那你们的脸往哪放是。” 青子故意把话说得很明白。 赵芹的脸难看了一下。 她小声否认:“我又没说我要带小孩儿过来。” 嘴上是没这么说过,那心里咋想的还不一定呢。 余笙端着热茶过来。 “赵大姐,我看你今儿不像是专门过来看青子和云妮儿的。” “我从我娘家过来,路过这儿,就进来坐会儿。”赵芹打量四周,“你这商店弄得不错啊。秋莲要是有你这经商的头脑,咋还会撇下青子跟云妮儿嘞。她呀,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就是让男人娇养富养惯嘞,只知道伸手要钱,哪会赚钱。” 余笙:“搁小孩儿跟前,可不能这样说。” 赵芹不以为然,“我说的实话啊。” 余笙:“大嫂这不是出去打工了吗。她这段时间往家里寄信了没有?” “哎哟,差点儿把这个事给忘嘞!”赵芹说,“秋莲寄来的小孩儿衣裳,说是给青子、云妮儿穿的。我想着这俩搁你家啥也不缺,就把秋莲寄回来的衣裳拿给我们家小孩儿穿嘞。” 她话还没说完,青子就生气了。 余笙当时也有些情绪。 她按捺下去,强笑了一下,“赵大姐,青子跟云妮儿是搁这儿由我们照顾,我们到底不是他们的亲爹亲娘。我们给他们再多关照,他们最想要的还是亲娘带给他们的。以后大嫂买给他们的东西,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擅自做主处理了?” “不就是几件衣裳吗,你看你跟我说的啥话摆的啥脸!为了把秋莲寄回来的东西带给他俩,我还专门大老远跑这儿一样啊?你咋不去拿啊!”赵芹翻着白眼,“我就知道青子跟云妮儿搁你这儿,你心里不得劲。我就知道你不会把他们当自己的小孩儿养!想当圣人还当不好,那就别摆着一副圣人的嘴脸教训人!” “赵大姐,有些便宜,不能占!大嫂寄给青子和云妮儿的东西,他们看都没看见碰都没碰过一下,就让你穿到你自己家小孩儿的身上了。你也不怕寒了人心!!”余笙冷着脸孔说,“我会自己想办法联系大嫂,以后就请你不要打着大嫂的幌子往这儿来了!” 第330章 大嫂现身 这天上午,余笙看太阳好,就把所有人屋里的被子抱到楼顶上晒。 她搁楼上晒被子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楼下有个穿毛呢裙子的女人搁马路那沿儿往小红楼方向抽。 那女子身材苗条,也格外会保养打扮,显得十分精致,看上去不像是乡下女子。 一开始,余笙并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她又往楼下看去,发现那女子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 就好像没有改变过姿势,她一直对着小红楼方向翘首期盼。 余笙纳闷。 这女子到底在期盼着啥? 她到底在看啥? 余笙走到边上,目光垂直的落到前院。 院子里除了桑平前阵子搭的挂彩灯的小棚子之外,空荡荡的。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过年。卫东和萍萍都搁家里忙活,好几天没有出摊了。 院子里啥人都没有。 那女子到底在看啥? 对面路边的女子似乎注意到了余笙。 待余笙再看过去时,两人正好四目交汇。 那女子似乎慌了一下,随即低头掩面急匆匆的走了。 余笙到楼下时,已经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了。 不过刚才她发现那女子的模样 有些熟悉! 余笙出神的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位女子。 就在这时,桑平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她一跳: “搁这儿望啥呢?” 余笙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她又急又气的拍了他一下。 “还说我属猫的走路没动静!我看你才是属猫的!” 桑平笑着怼她:“我看你是属跳蚤的,胆子那么小!” 余笙又打他一下,还恼了他一眼。 桑平故意装出一副被打疼的样子,“啡啡,疼死我嘞!两次打同一个地方,神枪手打枪都没有你这么精准!” “少搁这儿跟我油嘴滑舌的!”余笙不吃他这一套,轰着他去剁饺子馅儿。 临过年没几天了,家里不备些饺子馅儿不行。 寒假一放,金花嫂子跟几个孩儿都回村去了。现在掌管后厨的是彭大娘和余笙。 余笙这边得两头忙。她把翠巧和小凤也遣回家过年去了,超市这边每天还要营业,就只能她和青子分工看着。 好在是,桑丽丽叫丁氏和郭家兄弟接回去了。 要不然余笙还在忙着照顾即将临盆的桑丽丽,那真的是要分身乏术了。 家里的小孩儿也叫她省心。 青子帮忙看店,云妮儿和小段恒不哭也不闹,懂事的帮余笙照看小宝宝。 这么一算,余笙突然发现家里还少了个人—— 她到厨房门口,跟正当当当剁饺子馅儿的桑平说:“厂子那边,你不是放大假了吗,向阳呢?” 看她一开口,桑平就停下来了。 “向阳搁厂子里看门嘞。”说起这事,桑平着实无奈,“我叫他回来,他不回来。他说厂子里没人看的话不安。” 向阳真是有心了。 他心诚又坦荡,人还老实,也难怪桑平一直待他很好。 余笙也早把他当一家人。 余笙说:“这都快过年了,你不能让他一个人搁厂子里!” 桑平似乎不咋担心向阳,“没吃的时候,他就跑回来嘞。” “要不然这样。”余笙想了个办法,“你去丽丽那儿,把那边厂子里的几条狗借来放咱那厂子里。让狗搁那儿,叫向阳回来过年。” 桑平砰的一下把刀插案板上。 那架势吓了彭大娘一跳。 桑平却是欢喜道:“就是,我咋没想到啊!我这就去!饺子馅儿等我回来剁!” 他开着车往下榆村去。 他出门后没多久,常旭就跑回来了。 “嫂子!”常旭背着青子他们把余笙叫到后院。 看他回来就神神叨叨的,余笙倒要看看他到底要搞啥名堂。 余笙跟去后院,“你跑哪去啦?” “我将从宾馆过来。”常旭张口还要接着往下说,却听余笙道: “这都快过年了,你还不叫你手底下的人回去过年?那宾馆有人住没?” 常旭说:“窦胜、杨建国他们几个过年又不回去,搁我宾馆那儿住着呢。我今儿过去给他们送些吃的。” 余笙知道常旭说的那几个都是苦命人,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你那宾馆关几天门,过年叫他们到这儿来。” “关不了。”常旭有些为难,“还有人住嘞。”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住宾馆! 真是稀奇! 要是大城市也就算了,这儿可是乡下。 常旭突然又神叨起来。 他压低声音,“嫂子,我好像看到那谁嘞!” 余笙听得一脸茫然。 压根儿就不明白他口中的那谁是谁。 “你才嫁过来一年,应该没见过那谁。”常旭小心翼翼的往屋里瞅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放心的说明那谁的身份。“就是青子、云妮儿的娘,你跟平哥的大嫂,阮秋莲!” 余笙一怔。 她忙问:“你搁哪儿见到的?” “就搁我那宾馆住着呢!”常旭有些激动,“我今儿过去的时候,跟她打了个照面。她应该没认出我,但我认出她嘞,云妮儿跟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我跟杨建国一打听,才知道她搁我那宾馆已经住了三四天嘞!” 听到阮秋莲的消息,余笙心情受到波动,久久难以平复。 她想到今儿上午搁楼上看到的马路对面的那个女子。 跟她四目相对时,余笙就觉得她的模样很熟悉。 那五官里到处都有云妮儿的影子! 余笙倒是就怀疑那女子很有可能是阮秋莲。 她下去确认,但没能追上对方。 后来桑平又出现。 她怕桑平有情绪,就没有提那那女子的事。 “常旭,我要去见她!” 余笙早就想和阮秋莲见一面了,想跟她进行一次面对面的良性沟通。 常旭点头,“好!我带你去!” 余笙想了想,“等我准备准备!” 常旭有些意外,“你不会是想带着青子和云妮儿?” 他并不支持余笙这么做。 余笙又不傻。 “我带他俩弄啥。把他们带过去,要是大嫂不愿意认他俩,那不是让小孩儿心里难过吗!”余笙笑了一下,“我先去跟她见见面。” 常旭放心了。 他也是为青子和云妮儿这俩孩儿着想。 而且受桑平的影响,他对阮秋莲也反感的很。但他没敢把阮秋莲出现这事第一时间通知给桑平,就是怕桑平一时冲动去找阮秋莲的麻烦。 阮秋莲,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啊! 要不是听杨建国说打扫卫生的时候听见阮秋莲一个人搁屋里哭,常旭也不会选择先把这件事告诉余笙。 余笙提了个沉重的行李箱下楼来,嘱咐楼下各安其职的仨孩儿,“你们仨搁家里老实待着。婶儿跟你们常旭叔叔出去一下。” 看她拖了个行李箱,青子有些紧张,“婶儿,那你啥时候回来?” 余笙:“一两个小时。” 青子搁门口目送余笙跟常旭离开 九日宾馆。 到地方后,常旭和杨建国径直将余笙领到阮秋莲入住的房间门口。 停在房门口,余笙没有立刻敲门。 她向常旭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忙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常旭不愿走,小声说:“待会儿打起来,我好帮你啊!” 余笙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来打架的!” 常旭这小子想哪儿去了! 常旭招呼上杨建国躲一边,“那我就搁外头,有事你喊我。” 余笙朝他点点头。 再次面对房门,她长舒一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准备,然后抬起手来敲门。 咚咚咚。 “谁啊?” 门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 毛呢裙子。 的确是上午那会儿余笙搁楼上见到的那个女子。 看到门外是个托着行李箱的陌生女子,阮秋莲怔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这家宾馆的住客。 上午的时候,阮秋莲明明已经跟余笙打过照面了,这会儿却没有认出她来,不是因为她眼神儿不好。她当时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没能看清搁楼顶上跟她视线交汇的女子就是此刻站在她房门口的余笙。 “你有啥事?” “大嫂。”余笙轻唤一声,随即报上家门,“我是青子、云妮儿的三婶。我叫余笙。” 闻言,阮秋莲脸色猛然一变。 “你认错人了!” 僵硬的说了这句,下一秒她强硬的要把房门关上。 余笙忙抬起一只手抵在门板上,成功阻止了阮秋莲给她吃闭门羹的动作。 “大嫂,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阮秋莲阴沉着脸,“我没啥跟你聊的!” “那你就不想知道青子和云妮儿搁我这儿过的咋样吗!”余笙急忙说,“今儿我搁家门口看见你了!” “你看错了!”阮秋莲不止否认自己的身份,还否认自己曾经出现过桑家门口。 但是不难发现,她从余笙口中听到青子和云妮儿名字的时候,神情好似被触动了一下。 就算她嘴上能扯谎,但她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是欺骗不了人的。 余笙说:“五分钟!你就让我进去跟你说五分钟!” 阮秋莲犹豫了。 她手上的劲儿也不由得松动了。 就在她松懈的时候,余笙推门进去,把她带来的那只行李箱也拖了进去。 阮秋莲住的是标准的单人间。 前不久这里才装修过一道,环境很好,价格也公道。 “大嫂,你咋没回阮家店住啊?”余笙好奇。 大嫂不回娘家住,竟一个人搁宾馆住了三四天!? 阮秋莲板着脸,冷冷道:“你来这儿,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余笙把行李箱放平。 她打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摆放到床上。 “大嫂,我带了些东西,你来看看。这是云妮儿这学期得得好孩子奖状。这是青子这学期的三好学生奖状。青子上小学的时候,年年都得奖状。那些老奖状,我都没有拿过来。” “这些是青子的成绩表。可以看出来,他刚上初中的时候还不适应,第一次模拟考成绩不是很好,但还是年级第一。他每次考试都有进步。” “这些是云妮儿平时画的画。她特别喜欢画画。我准备都收集起来,拿去印刷,整理成一个画册,投稿给儿童出版社。出版社要是不收,那我们就留着自己收藏。” 阮秋莲越来越动容。 看到余笙放床上的那些五彩缤纷的画作,她终是忍不住,跌跌撞撞坐到床边,视如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将打上了青子和云妮儿名字的东西捧在手里。 她的手,在发抖。 她居然都不知道,自己舍弃的那俩孩子可以这么优秀!! 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阮秋莲忙抬起一条手臂用袖子吸收掉了没来得及涌出眼眶的泪水。 不能让她这些廉价的泪水损坏了这些宝贵的东西! 阮秋莲哽咽不止。 余笙还在一个劲儿的触动她: “大嫂,你看我带来这么多东西,你要是想收藏哪个,你跟我说。云妮儿这些画,你可以挑几张。要不然这样也行,大嫂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等我印刷好之后把画集整本寄给你。” 阮秋莲一阵点头,显然是把余笙的话听进去了。 她身子一滑,跪倒在行李箱旁,轻轻抚摸还没有来得及被余笙拿出来的东西。 余笙退开,坐到床上,又给阮秋莲讲了一些青子和云妮儿的趣事。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很久。 远远超过了五分钟。 另一边—— 桑平牵着狗打下榆村回来,进门就听青子说: “叔,我看婶儿带了个行李箱跟常旭叔叔一块儿走嘞!” 本来不是啥大事,经他这么一说,好像多严重一样。 桑平一听,当场就变了脸。 “你婶儿出去多长时间嘞?”桑平问。 “两个多小时嘞!”青子说,“她出门前还说一两个小时就回来嘞,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叔,我婶儿该不会是跟——” “嘴闭上!”桑平冷冷一喝。 青子噤若寒蝉。 桑平又问:“你婶儿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去哪儿?” 青子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没说。” 桑平再问:“那你知道常旭把你婶儿领哪儿去了呗?” 青子:“这我哪知道!” 这两个人不可能从人间蒸发! 桑平虽然不知道到哪儿找余笙,但他知道往哪儿能找着常旭! 九日宾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桑平把狗栓后院,这就动身去宾馆。 看他气势汹汹的,青子撵上他。 “叔,我跟你一块儿去!” 第333章 是一个漂亮阿姨送的 “她吃得苦多?”一听这话,桑平就笑了。“她不用带小孩儿,一个人搁外面潇洒,想咋快活咋快活。就是吃苦,那也是她该的,跟咱没关系!” “那你想想,大嫂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大哥走的时候,她也才二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还没有啥文化,经历了丧父之痛,还要带俩孩儿。家里要是公公婆婆的在能帮忙带孩子,她出去找个粗活儿干,也不至于压力会那么大,成天焦虑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同样身为女性的余笙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楚吃过同样的苦头,却很能理解阮秋莲那时候的生活困境。“更可怕的是,人言可畏啊!大哥走了以后,好多人都不知道她叫啥名字了一样,任谁都能指着她叫一声‘小寡妇’,还说她命硬克夫!你都不知道这些标签贴在一个女人身上会让我们女人多难过!她也想走大哥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不是她不够坚强,是她身边那些碎嘴的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是一个多么悲惨可怜又多么卑微不值得同情的下贱女人!” 余笙为阮秋莲发出的这一声声控诉,让桑平只能用沉默的形式来应对。 余笙小声啜泣。 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之后,她惨然无力的笑了一下。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情凉薄。”她突然咬紧牙关,恨恨的为阮秋莲鸣不平。“大嫂长得好看,年纪轻轻成为寡妇,你知道让村里多少老汉盯上了呗?大晚上的,竟然有人敢翻墙头进去敲大嫂屋里的窗!白天不管她走哪儿,只要用男人的地方,都能听到没脸没臊的玩笑话!” 桑平愤然起身,“都是谁!我找他们去!” “一个年轻女人,搁这样的环境下,再坚强的意志,也会被消磨的一点不剩。大嫂倒是想带着俩孩儿回娘家住,瞅瞅她娘家那些人——”一想到阮秋莲娘家人的德性,余笙便忍不住冷冷嘲笑。“把大嫂逼成那样,她娘家的人也功不可没!” “好啦好啦。”桑平安抚她,“这些都是人家受的苦,你看把你难过的。逮着谁,你都能心疼几下。还好你遇到了我,要不就你这性子,还不得天天叫人家欺负哭!” 余笙嗔道:“我脾气好,又不代表我好欺负!” “你看你哭的,眼泪鼻涕都糊脸上嘞!”桑平擦着她脸上的泪痕,“我去拿湿毛巾给你敷敷,要不然明天起来你这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我看你咋见人。” 余笙哭着笑了一下。 桑平出去,发现青子那屋的灯还亮着。 这小子还没睡? 桑平轻手轻脚过去,准备打开门后吓吓青子。 可他一打开门,就看见青子以蜷缩的姿态坐在床上。 青子面前摆着今儿余笙打阮秋莲那儿给他带回来的衣裳。 也不知道他盯着那身衣裳看了多久,一双眼睛又酸又胀充满湿意。 在桑平进来的那一刻,他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抽了抽堵塞的鼻子。 看这样子,桑平猜这小子八成是知道了今儿余笙去见的人是阮秋莲。 桑平本想安慰几句,可一张口却是: “还不睡!电费不要钱是!” “这就睡。”青子闷闷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抓着被子往头上一拉,他衣裳都没脱,就钻被窝蒙了头。 桑平轻叹一声。 他放缓声音:“你就没啥想跟我说的?” 青子躲被窝里没应声。 “没有那我走了啊。我关灯了。” 桑平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关上,青子噌的一下坐起来。 他显然是有话想说,估计是不知道咋开口,憋的脸都红了。 见桑平又要伸手去碰开关,青子情急之下问道: “我婶儿今儿去宾馆见的谁?” 桑平收回手,抓着头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要知道,还能问你!?”青子有些气急败坏。 桑平说:“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明、知、故、问。” 青子眼又红了。 “你们当我跟云妮儿一样好哄是!”他大声说,“是她就是她,有啥不好意思跟我说的!你们还合起伙儿来故意瞒着我!就你们那几下子,能瞒得住我吗!我当时一听声音就听出来是她!” “既然你知道是她,你想见她,跟我们说呀,用得着爬恁高吗。我还以为你真的关心你婶儿。”桑平捅破了最后一道窗户纸,“跟你说,你想咋样?她知道你搁那儿呢,当时也没见她出来认你。” 桑平话音将落,后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桑平痛叫一声,刚要张口骂人,回头一看竟是媳妇儿,立马就认怂了。 想着媳妇儿八成听到了他跟青子将才的对话,他连忙澄清:“可不是我跟他说的,是他自己知道的!” 没人告诉青子,青子就意识到了余笙今儿去宾馆见的人是阮秋莲。 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 一看余笙出现,青子顿时泪崩。 他委屈不已:“婶儿,她为啥不见我?” 唯恐青子把余笙带哭,桑平抬手朝他一指,“你给我憋住!” 打宾馆回来,青子一直憋到现在。他已经憋得够久了。 他不好好的宣泄一下,心里会更难受。 余笙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和青子一起落泪。 她坐到床边,拍着青子。 “她不见你不是因为不想见你。”余笙说,“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很多时候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了错误的选择。其实你娘早就后悔撇下你跟云妮儿了。她出去打工,拓宽了眼界,长了见识,更意识到那时候撇下你们兄妹俩是错的。她天天为这事谴责自己,觉得自己没脸见你们。你给她点时间,等她迈过她心里那道坎儿,我想她不用谁说,自己就过来找你们了。” “呜呜——”青子泣不成声。 “你娘心里面有你们。”余笙把阮秋莲买的衣服捧到他面前,“这是她给你们买的衣裳。她出去打工,是为了你们。所以,你给她点时间。” 青子默默地点头。 “哥?”云妮儿从桑平身后冒出来。 她穿着睡裙,头发蓬松,一脸疑惑的看着屋里的人。 她是被哥的哭声引过来的。 可是婶儿跟哥咋都哭了? 她正好有事想问问—— “婶儿,今儿那你带回来的衣裳,我试嘞。我恐怕长大点才能穿。” “快过来,外头冷,钻你哥被窝里!”余笙将她招过来。 青子连忙背着云妮儿擦干鼻涕眼泪。 云妮儿钻被窝里,一直担心的瞅着他。 青子扭脸凶她:“瞅啥瞅!滚回你屋里去!” 云妮儿撇嘴,“要不是听见你哭,我才不出来呢。” “谁哭嘞!”青子嘴硬,“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哭啦!” 云妮儿理直气壮说:“我哪只眼睛都没瞅见,我自己长耳朵听见的!” “那、那就是你听错嘞!”青子一脸倔强,“反正我没有哭!” “是我哭,我哭了好。”余笙替他背锅。 云妮儿气势汹汹说:“婶儿,谁惹你嘞,你告诉我!” 她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余笙哭笑不得。 “还不是因为你哥不听话,把我给气哭的!” 她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云妮儿这小丫头竟当真了。 云妮儿照青子身上甩了一巴掌,虎着小脸儿:“不听话,打你!” 桑平搁一旁瞎起哄,“对。多打几下,给你婶儿好好出气!” 云妮儿两手一起上阵,一连拍了青子好几下。 “行啦行啦。”余笙拉住她的小手,“跟你开玩笑的。” 青子平白挨了这么多下打,有些小委屈,但也没还手,只抱怨了几句:“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你这耳朵长了也是白长!还说听见我哭!” “听见就是听见嘞!”云妮儿管他要不要面子,就是腰实事求是。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余笙拉着她的小手问:“今儿婶儿带回来的那袄子,你喜不喜欢?” “大了点。”云妮儿惋惜道。不过她还是很喜欢。“那料子光光的滑滑的。可舒服啦!” “那叫羽绒服。”余笙说。“那不是婶儿买的。是一个漂亮阿姨从城里带来的。” “我说咋不合身嘞。”云妮儿又奇怪道,“那她咋不拿回去给她家小孩儿穿?” 余笙握住她的手,面带笑容缓缓说道:“因为那个漂亮阿姨,对她自己家的小孩儿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她怕她亲手拿回去送给她家小孩儿,小孩儿不愿意穿。她知道婶儿家里有个漂亮的小丫头,就干脆叫婶儿带着衣裳送给漂亮的小丫头。” 这漂亮的小丫头,说的自然就是云妮儿了。 云妮儿不假思索道:“那阿姨犯错,道个歉不就完啦。” 余笙笑了一下,“那万一,那个漂亮阿姨犯的错比较严重呢?一句对不起,也不能让她家小孩儿原谅她呢?” “那就”云妮儿想了想,摇头晃脑的笑说,“那就让阿姨带她家小孩儿去好多好玩的地方玩儿,买好多好吃的给她家小孩儿。那就肯定会原谅她的!” 余笙忍俊不禁。 “好。还是云妮儿懂事。” “好好好,赶紧睡觉!”桑平把云妮儿和青子按回到被窝里,“明儿要是谁赖床,我打谁屁股!” 桑平领余笙回去。 把余笙送回屋,他又去楼下拿湿毛巾。 冷敷了一下,余笙眼睛消了些肿。 她给桑平布置了一项任务,“明儿你领着青子、云妮儿他们回村里一趟。” 桑平愣了愣。 他很快想明白余笙要他这么做背后的目的。 “你不会要叫阮秋莲过来。” 余笙说:“我叫大嫂过来做几道菜。要是不想办法让她走进这个家门,以后想让她回来见俩孩儿就更难了。” “听你的。”桑平难得没发表意见,“反正我也不想见她。” 余笙叹息:“青子和云妮儿,这俩吃东西也不挑嘴。搁一块儿生活这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喜欢吃的是啥。” 桑平:“有他们吃就不错嘞。” 余笙:“大嫂肯定知道。明儿我叫大嫂过来。” “行。”桑平把她脸上焐热的毛巾拿下来,“你赶紧睡。” 眼睛哭累了,余笙实在不想睁眼。 昏昏欲睡间,她仿佛看见了阮秋莲和青子、云妮儿相认的美好画面。 桑平给她掖好被子,发现中间的小步醒着,不禁感到一丝丝欣慰。 “你今儿倒是老实的很。” 小步满脸困倦,打了个呵欠之后也闭上了双眼,挨着妈妈一块儿睡去。 “都睡嘞。那我也睡。” 桑平把毛巾搭一边,关了灯钻被窝里。屋里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掀开被窝的那一瞬间把冷气放了进来,惹得小步很是不满。 听儿子吭叽吭叽,桑平摸黑掐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赶紧睡。” 很快,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屋里再没了其他动静。 第二天一早,桑平把青子、云妮儿叫起来,怕自己一个人看不住他俩,又拖上了向阳。 青子抱怨:“房间都不让睡懒觉。也不知道叫我们起恁早弄啥。” “找卫东去。”桑平说,“眼瞅着就要过年嘞,他家里肯定可热闹。估计好多人上他们家买猪,你去给他们帮帮忙,说不定到过年,他给你多发几个压岁钱。” 一听有压岁钱拿,青子瞬间精神了。 桑平又说:“咱也去捡些没人要的猪杂,带回来做狗粮。” 青子:“婶儿不去啊?” “她去弄啥?”桑平说,“她一走,店子谁看?你小弟弟,谁照顾?” 青子往货架上的零食瞅了一眼,“那我能不能带些吃的过去?” “咋,你害怕没人管你饭是。”桑平拍着他的脑袋,撵着他往外走,“赶紧的。磨磨唧唧,又爱哭鼻子,跟个小姑娘似的。” 青子恼羞成怒:“你再说,我不跟你一道去嘞!” “你爱去不去。不去我把你扔厂子里,跟狗一块儿待着去!”桑平吓唬他。 桑平和向阳领着青子、云妮儿一块儿去桑树村。 他们将走没多久,余笙就动身去宾馆。 见着阮秋莲后,她道明来意。 阮秋莲却是一个劲儿摇头,“算、算了!我怕、我怕见着他们!” 余笙说:“大嫂,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让你见他俩,才故意给你下套。你放心,一大早我就叫平带他们去村里玩了。咱俩有的是时间。你教我做几道俩孩儿爱吃的菜。好?” 阮秋莲动容。 第374章 我没她仔细 看得出来,吴兰兰是真心喜欢她从陶真真摊子上挑选的化妆品和小饰品。 不然,她不会去而复返。 这一回,她直接给陶真真甩了一张百元大钞,显得出手很大方的样子。 她当时还很阔气的说了两个字: “找!” 陶真真找不开,叫来余笙给她换零钱。 余笙拿到钱后,先验真伪。 钱一到手里,她就感觉出不对劲儿。 这张钞票很有厚重感。摸着倒是像真的。 半分钟过去,吴兰兰发现余笙还搁那儿验钞。 她表现得很不耐烦,“你不会以为这张还是假的。” 余笙不以为意,笑了一下,“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承认你将才带过来的那张十块的是假的啦。” 吴兰兰凝重的警告她:“你说话小心点儿!老曲解别人的意思,你有意思吗!我啥时候说过那样的话啦!” 明白人都能从她身上看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你叫唤的怪厉害的。”萍萍说,“你心里要是真没鬼,那就让笙姐好好看看你的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吴兰兰冲她冷哼一声:“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凭啥心里有鬼!我看,心里有鬼的是你们!” 她越说越厉害。 陶真真凑到余笙跟前,与她一并看着那张百元大钞,“不会又是假的?” 余笙确定这张百元大钞是假的。 但她没有当面说穿。 她之所以那么确定,就是因为这张假钞的厚重感太明显了。 那样反而就显得突兀了。 熟悉真钞手感的人,把钱拿到手里,一下就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余笙向陶真真眨了一下眼。 她把钱还到陶真真说上,“我没有零钱给你换。” 陶真真与她达成默契。 她把钱拿给吴兰兰,带着歉意笑说:“不好意思啊,我这儿找不开,也破不开。要不你换了零钱再过来。” 吴兰兰怪异的看着她俩,“你们咋回事啊?” 萍萍也劝她拿着钱回去,“吴兰兰,你不是搁集上摆摊卖衣服吗。不会没有零钱。你没有零钱,你拿着你这张去你周围摊子的老板那儿换开不就行了嘛。” “你们要让我跑几趟?耍我好玩儿是!”吴兰兰看向萍萍,“你话说得好听,你把钱给我换开呀。” 萍萍揣着手,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我也没零钱。” “你们这群人真是有意思!”吴兰兰被气笑了。“我拿着零钱来,你们说是假的。我拿着整钱来,你们说找不开也换不开。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捉弄人的!” 翠巧忍不住道:“笙姐,平哥前两天不是买了一台验钞机回来吗,把这钱放验钞机里验验不就行啦。” 验钞机一验便知真假。 吴兰兰微微色变。 她强作镇定:“验钞机还有假的呢!” 余笙说:“那台验钞机,是平去银行存钱的时候,托银行经理带出来的银行专用验钞机,上面贴的签儿还在呢。银行出来的东西,你也敢说是假的?” 吴兰兰结巴了:“那、那,有验钞机,你一开始咋不拿出来嘞!”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余笙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没拿出来,这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吗。” 她给吴兰兰留着脸面,谁知道这蠢女人就是不知道知难而退呢! 她还想多欣赏会儿吴兰兰迎难而上的精神呢。 吴兰兰知道再闹下去,她这张脸就没法摆了。 她放下东西,拿回了钱,却是骂骂咧咧的。 看着她的背影,陶真真有些懵。 “这人咋回事啊?前后拿了两张假钱过来。她哪来的那么多假钱?” 余笙道:“我早就跟你提过醒了,从去年开始,我们这儿假钱就开始泛滥了。谁手里都有几张。” 陶真真悚然一惊:“也太可怕了!你赶紧把你的验钞机拿出来呀。我这本来就是小本买卖,要是不小心收到假钱,那我不得亏死啊!” 余笙:“那台机子没有手动开关,我嫌太费电了,就没有摆出来。” 陶真真:“哎,多大点事,不用的时候把电拔掉就行了嘛!” 余笙去把验钞机安排上。 这验钞机摆出来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以后谁要是带着假钱来超市,看到柜台上这台验钞机,好意思把假钞带进这个门,还好意思把假钞拿出来用呗? 金花嫂子来门口,朝篮球场方向喊: “小海,骑车接你爸过来吃饭!” 金花嫂子这嗓门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她这嗓子一开,陶真真脑子里嗡嗡的。 她发现其他人对此习以为常。 人到齐之后,家里才开饭。 陶真真暂时收了摊子,去屋里吃饭。 一看桌上有对她胃口的红烧排骨,她直接就坐了过去。 孩子们洗了手,随后上桌。 余笙把温好的一瓶母乳塞给婴儿车里的小步。 “这是你的。” 桑平过去,把陶真真面前的红烧排骨端到余笙跟前。 陶真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盘排骨。 “端走干嘛?” 桑平说:“我给我媳妇儿做的。其他人,没有份儿。” 陶真真气结。 想说两句,可以想到寄人篱下的处境,她便感到语塞和心塞。 青子安慰她:“习惯就好。我们家就这样。我叔最疼我婶儿,我婶儿疼我们。你还得往后站。分得清前后顺序,你就知道搁我们家咋处嘞。” 陶真真不习惯,很不习惯。 饭桌上,桑平跟桑海斌提起盖养猪场的事。 桑海斌很支持,“这是好事啊。卫东家养猪赚钱嘞,村里眼红的人多啊。盖一个大的养猪场,让卫东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干。” “不好弄的。”桑平道,“后面的话,先不说。你要盖,不得找地方啊。” 桑海斌:“卫东家地头那块地方不就挺大的吗。把原先的猪圈扒掉重盖,扒掉的那些砖啥的还能二次利用。” 桑平摇头,“那块地毕竟不是专门的养殖用地。那时候我跟卫东从他家庄稼地边上开出来一块儿。养猪场占地方大,真要搞起来,那味道也大的很。那块地都没地方排污。所以盖养猪场这事,我就跟他提了几嘴。这事还得缓缓。” “地方是。”桑海斌默默记下,“回头我留意一下。” 正说话呢,一只小手努力的伸过来,捞住了桑平。 一看抓他的是小步,桑平忍不住笑问:“你有啥事?” 小步盯着排骨流口水。 小家伙是馋肉了。 桑平夹了一块儿骨头。 小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这个男人把排骨放他自己嘴里。 桑平吮去排骨上的肉,留了一截骨头给他当磨牙棒。 “给,拿去啃。” 小步无语的看着他。 他馋的是肉,又不是骨头! 算啦,尝尝味儿也好。 小步抓着骨头津津有味的吮起来。 “咋味儿?”桑平问他。 小步摆着一对小胳膊,振奋的欢呼了两下。 “我来的时候看见前门那柜台上摆的验钞机,是不是又收假钱啦?”桑海斌关心余笙的生意。 “那倒没有。”桑平笑说,“她就是个活的验钞机。机子还没验出来真假,她一上手就管摸出来嘞。我没她仔细——” 说着,桑平笑容渐渐消失。 桑海斌感觉到异样,于是追问:“你咋啦?” 桑平说:“前几天收款的时候没注意,收了几张假的。我当时也没发现,拿去银行存的时候,验钞机里面一过,给我验出来嘞。给我气的,搁银行坐好半天。这不,银行经理心疼我,给我弄了一台验钞机。” 桑海斌义愤填膺:“谁给的假钱,知道呗?” 桑平:“知道。” “知道就找人去!”桑海斌义愤难消。 桑平摆手无奈道:“我也想。也怪我当面没有看清楚。钱我都拿走了,再拿回去找人家,人家承认呗?烦得很。我这还算情况好的嘞,银行经理跟我说,前段时间有个人去存钱,带了十来张一百的,机子一过,一张真的都没有。” 这种事,听着就让人背脊发凉。 桑海斌当即便惊叫了一声,“哎哟!” 金花嫂子说:“十来张一百的都是假的,那要是辛苦的血汗钱,得多难过呀!” “那可不。”桑平说,“那人搁银行差点儿发疯,一个大老爷们儿,呼天抢地的搁那儿哭,说是他自己带来的是真的,不可能带假钞来存钱,赖人家银行柜员把他的真钱给偷偷换掉嘞。” 桑海斌皱眉,“不是说,年前就在查这个事么,咋查到眼跟前,假钞还那么多?” 桑平:“没捅到老窝儿呗。” 桑海斌满脸辛酸,“难过啊,真是难过。” 他都不敢想象同样的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会咋样。 桑平说:“现在人都精啊,把假钱掺到真钱里头,稍不注意,就蒙混过关嘞。回头你再找回去,人家咋可能承认。以前多好,现在你去往集上买东西,你掏出去的是真钱,除非你当时就能把钱一下花光,不然你带回来的,里头总有那么几张是假的。为啥我媳妇儿开的这个店生意越来越好,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假钱搁她这儿过不去。她也不往外面找假的。那台验钞机,我要是能随身带着,我就不给她使嘞。” 最后那句,自然是玩笑话。 青子和小海快速吃完饭,又跑去打篮球了。 陶真真才发现饭桌上少了几个人,“好像还有俩男孩儿呢?” “你说小军和顺子啊,他们回家啦。”余笙说,“他们很少搁这儿过双休日。” 陶真真吃的太饱,拖着余笙一块儿去集上散步消食。 余笙陪她逛了好几个卖衣服的摊子。 陶真真没一个看上眼的。 经过吴兰兰的摊子时,她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她在这儿摆摊啊。” 余笙说:“集上的衣服卖的都差不多,咱就不过去了。” 陶真真偏不。 她非要过去打招呼。 “不错啊。”陶真真发现吴兰兰这家比其他家多了些新样式。她当场便看中了一件灯笼袖的黄衬衫。“这件咋样?” 她把衣服取下来,拿给余笙看。 这件黄衬衫的领口穿着银丝,在太阳光底下亮闪闪的,很是有特色。 可是陶真真翻来覆去,到处都找不到衣服的吊牌。 余笙指着同款的绿色衬衫,“还不如那件。” 陶真真纳闷,“都一样啊,就是颜色不一样。” “绿的显白。”余笙说。 “绿的不好看,跟大白菜一样。”陶真真拿着黄衬衫询问吴兰兰,“这件多少钱?” 吴兰兰满脸不开心,说话都带着气,“十五!” “便宜点便宜点噻,没吊牌还卖那么贵。”陶真真很会跟她讲价,“要不然这样,你之前在我那儿看上的东西,我都给你拿过来,换这件衬衫,咋样?” 吴兰兰陷入犹豫之中。 “好啦好啦,别考虑啦。你再考虑,我回去把摊子支起来,你看上的那些东西,我可就给你留不住了。”陶真真说。 “那好。”吴兰兰不再犹豫,却也是讨价还价,“那你看着再送我几样。你那懂事用过的不知道几手货嘞,我这衣裳可是新的。” 陶真真想了想,“那我送你一瓶指甲油。” 吴兰兰:“啥颜色的?” 陶真真:“橙红色的。我买了之后就用过一次,可以说是新的。” 吴兰兰点了点头。 陶真真迫不及待的和余笙回去拿东西。 回去的路上,余笙说:“我发现你比我会做生意。” “物物交换嘛。”陶真真高兴道,“总比她拿着假钱来找我,我拿着钱去找她惹她怀疑的好。不过话说回来,你跟她咋回事?我看你俩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以前是不是吵过架?” 余笙翻了个白眼。 她跟吴兰兰吵架,那都是轻的。 说起这个吴兰兰,余笙也是无奈。 “这个吴兰兰啊,年纪轻轻的,知道她的人,都能说几句她的好与不好来。”余笙叹道,“她的不好,我就不说了。她为了赚钱,也是挖空心思的人。那摊子是她跟她老公一起弄的。她怕钱都把在她老公一个人手里,生了小孩儿,月子都没做,就出来摆摊了。” “这么拼!”陶真真也是佩服,“搁我,我可做不到。不过他们两口子在一起你互相猜忌,那日子能过到一块儿去吗?” 余笙又叹一声,“这里头有好多事,你都不知道。慢慢跟你说” 第375章 我打的是你身上的虫子 余笙眼睁睁看着陶真真放松了两天。 明儿早上就要上公开课了,她瞅陶真真一点儿都不捉急的样子,却暗暗替她感到急的发慌。 到了礼拜天晚上,陶真真疯叫起来。 “咋办,咋办!?这两天就被我混过去了,明天就要上公开课了,我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余笙无奈道:“我都提醒你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当一回事,非要等到节骨眼儿上,你才捉急。” 从昨天开始,她就追问陶真真公开课准备的咋样了。 几次三番,问了几回,她听陶真真说了好几声“待会儿”,就是不见她行动起来。 礼拜天晚上,陶真真才拿着加教材去找青子,向他询问有关英语课程的进度。 “临时抱佛脚,你到底行不行啊。”青子连连吐槽她,“我临考试的时候,都不你这样。你要是不行,就不要祸害我们。也不知道学校领导咋想的,非要把你弄到我们班。我们班可是初一年级最好的班。” “话真多。”陶真真故作严肃的警告他,“你上课说话,可千万别让我抓住。不然有你好看的!” 青子不怕她这个人,但还是很忌惮她老师的身份。 他皱了皱鼻子,无声的反抗陶真真。 陶真真带着教材回屋。 为了准备一堂生动让人印象深刻的公开课,她这是要熬通宵的节奏。 余笙把熨烫好的衣服给她拿过来。 “这是你明儿要穿的那一套。” 陶真真微微感到诧异,“你咋还没睡啊?” “我睡得晚。”余笙朝桌上看去,“准备的咋样啦?” 陶真真顿时头大。 她烦躁的抓乱头发。 “我真的——”陶真真心烦意乱,说话都快失去逻辑。“我虽然上的是师范大学,但是我从来没想过毕业之后去当老师啊!” “从来没想过吗?”余笙看穿了她一样,好笑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提醒,“那时候跟我一块儿去实习的是谁?” 陶真真要是真没有过当老师的想法,当初就不会主动报名与她一同去学校实习。 她不过是在实习的过程中遇到一番挫折,于是发现自己不适合当一名教育者。 陶真真挫败道:“我是真的不喜欢和一帮小孩儿打交道。闹心的很。你也知道,我有啥情绪,我也忍不住。” 余笙极富耐心道:“城里的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被家长娇惯坏了,一遇到啥不如意的,回去跟家长一打报告,那上到爷爷奶奶下到姑姑叔叔的,全家恨不得出动去帮忙打抱不平。乡下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知道知识管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想要摆脱贫苦的命运,他们只有不断不断的学习。你罚他们,他们和家长都会理解你是出于一番好心。” 陶真真不擅长跟孩子打交道。这只是她担心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来自公开课的压力。 “应付那帮毛孩子,我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那些校领导——”陶真真头疼道,“我怕我教不好,叫他们挑出毛病来。” 余笙笑说:“这你完全不用担心。你教的是英语课,上课的时候尽管发挥你的本事就行了。我估计啊,没几个人能听懂你说啥。你以为那些听课的校领导去旁听,真的是听你搁课堂上讲的啥,人家主要是看你上课的状态,看你精神饱不饱满。” 陶真真楞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她觉得余笙讲的颇有几分道理。 余笙又说:“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还不休息。你不想明儿顶着俩黑眼圈,去上公开课。” 陶真真心里涌入一股暖流。 她有些感动。 她将注意力放在教材上,神态间有所掩饰。 陶真真低声说:“我这还没准备完呢。” 余笙:“那你先准备。我给你热一杯牛奶去。” 余笙把牛奶给她送过来,还嘱咐她早些休息。 被安慰鼓励了一番,陶真真豁然开朗,思绪也跟着活络起来。 不到半小时,她就把明天上课的内容准备好了。 第二天早起,她精神焕发。 但是一到学校,从谭一鸣那儿听说了今儿来旁听她讲课的除了本校的校领导之外,还有县教育局的领导,她登时就慌了。 县教育局,居然也来人了!? “你们这是啥意思?”陶真真逮着谭一鸣发泄,“上礼拜说好的,我上公开课只有学校的人来听课,咋咋还有县教育局的人!?” “这有啥的。”谭一鸣说,“我刚来这儿的那时候,我上的第一堂课也是公开课。在一间比这儿的教室大两倍的教室里上的,那地方就跟咱们学校的会堂一样。学生、校领导和县教育局的领导都来了。” 陶真真张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这么厉害!?你大概是就一点儿也不紧张吗??” “咋不紧张!!”谭一鸣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堂课。“当时我站在讲台上,我感觉我整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讲了二十多分钟,我都不知道我是咋撑下来的,不过慢慢的就进入状态了。” 陶真真疑惑,“大教室?你第一堂课,应该不是在这个学校上的?” 反正她没在河北中学看到过谭一鸣说的那么大的教室。 “我那时候的公开课在县高中上的。那时候领导准备把我留在高中。我觉得压力太大了,就争取到初中教学。”谭一鸣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不对,马上调整心情,笑着鼓励陶真真。“没关系,你就当那些领导也是学生,或者,你就当看不见他们。”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坐在教室最后面。陶真真咋可能当他们不存在呢。 发觉自己紧张到无法集中注意力,还有点想吐,陶真真说去教室外面放松放松。 坐窗户边的青子听到外面有人呼哧呼哧的,他伸头一看才发现是陶真真在教室窗户附近做伸展运动。 “哎,陶老师,快上课了,你咋还不进来?”他朝外面喊。 陶真真还沉浸在紧张的情绪中,压根儿没听到。 青子又喊了一声,她还是没有听到。 于是,青子抠了一小块橡皮,隔着窗户铁栅栏,向陶真真砸了过去。 被砸中的陶真真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青子。 青子冲她嘿嘿一笑,“是不是被公开课这阵仗吓住嘞?” 陶真真忙故作姿态,说了一句:“笑话!” 她总不能被一个小毛孩给看扁了! 她紧不紧张,青子火眼金睛还能看不出来? 青子将手伸出去招了招,“你过来,我教你个办法克服紧张。” 陶真真才不信他。 直到青子说了一句: “还是我婶儿教我的。” 陶真真慢悠悠的蹭过去。 青子嫌她动作慢,还催她快点。 陶真真凑到窗户口,刻意避开教室里的师长们,暗搓搓的向青子请教:“啥办法?” 青子不吝赐教道:“人紧张的时候,很难集中注意力。这时候你就要强迫你自己不要把目光和思想放在让你感到紧张的人和事上,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在你身处的场合中找到能够让你放松让你觉得有趣的事物上。慢慢的,你就不紧张了。” “听着”陶真真一边琢磨一边道,“像是那么回事。” 这时,上课铃响了。 听到铃声的那一刻,陶真真迅速调整自己,以自信的姿态,精神饱满的踩着铃声进入教室。 她这一堂公开课,相当成功。 其实当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她的精神面貌就俘获了很多人。 放学后,她回去跟余笙大吹大擂,说学生、老师还有校领导有多么多么喜欢她。 余笙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谭一鸣却愁眉苦脸的给她带来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你今儿的课,反响不错。县教育局的领导跟张副校长要人,想把你安排到县高中去教课。” “我就是一个代课老师,他们也太把我当回事了!”陶真真抱怨了一句之后忽然问他,“县高中远不远?” “你说呢。”谭一鸣道,“顺子的姐姐就在县高中上学,还是住校。只有双休日才能回家。” 陶真真顿时气馁了。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不去县高中。我就在这儿。说好的在这儿代课,我就在这儿代课。再说了,我来这儿,也不纯粹是为了给你们当代课老师的。”说着,她看了一眼余笙,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还有我自己的事呢。” “我也觉得是不妥”到底有啥不妥之处,谭一鸣也没说明白。接着,他向陶真真透露,“张副校长还在学校跟县教育局的人说这个事呢。我估计他们待会儿要过来找你。” 说曹操,曹操到。 张副校长带人来了。 他和县教育局领导问过了陶真真本人的意愿。 她不愿意,他们也没法。 涨工资,都说不动她。 陶真真是觉得,比起那些钱财,还是她这张脸比较重要。 送走了张副校长等人,陶真真松了口气。 她答应在这儿代课,并不是长期执教。她要是决心在教育行业发展下去,说不定就答应县教育局领导去县高中任教了。 可惜了,她心思不在这方面。 陶真真正整理今儿这些事的时候,被余笙用毛巾抽打两下。 她喊了声疼,连忙躲开。 “你打我干啥?”陶真真很是无辜。她忽然想起来,“今儿我进门的时候,你就打我!” “我没打你。”余笙说,“我是打你身上的虫子。” 经她一说,陶真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儿围绕她跟前的小飞虫子格外多。 “哎,就是。咋回事啊。”陶真真莫名其妙。 “你看你都把虫子带进来了。”余笙又用毛巾轻轻打她一下,“都是你身上这件衣服招惹的。现在天暖和了,小虫子多的很。这些虫子最喜欢黄颜色。谁要是穿黄颜色的衣服走路上,马上就缠一身。” “哎,你咋不早提醒我。”陶真真挥赶小飞虫。 这些小虫子真是讨厌死了。赶走它们之后,很快又贴到身上来。 余笙笑说:“我都叫你买那件绿色的啦。” 陶真真说:“那你也没跟我说黄的招虫子啊。我身上穿一件绿的,下面再穿一条白裤子,那我不成了大白菜啦!而且那天买的时候,我看这黄衬衫挂在摊子上,也没有招什么虫子啊。” 余笙无奈的摇头,“那是你没有看见卖衣服的摊子上点的驱虫蚊香。” “哎,失算了,失算了!”陶真真突然觉得身上这件招虫子的黄衬衫长了刺一样扎人的很。“这就换掉去。” 陶真真去楼上换衣服时,余笙抽空去跟青子打探: “咋样,陶老师教的好不好?” “也就那么回事。”青子说,“她上课老说英语。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有没有听懂,反正我是没听懂。” “跟不上是。”余笙理解他的难处。“你知道有些条件好的学校,请的都是外教给学生上英语课。” 青子:“外教?都是外国人?” “那当然了。”余笙说,“外教上课,全程都是英语教学。学生跟外教老师交流的时候也得说英语,那样英语水平提升的快呀。” 青子有一套自己的说辞:“陶老师又不是外国人,她又不是不会说中文。我们听不懂的,她完全可以用中文跟我们交流对。不然谁知道她讲的是啥。” “就跟安老师他们上课的时候一样?”余笙挑眉。 “对呀。”青子振振有词,“安老师上课,我们就能听得懂。” “听得懂是一回事,但你们的英语成绩,有多少学生提上去了?”余笙一句话就把他堵住了。“我不否定安老师的教育方式。她为了配合你们,用你们能听懂的方式教你们。你们这些学生,要是努力的去适应陶老师的教学方式,我敢说,在不久的将来,不管是你们的书面表达还是口头表达,都能提上去。” 青子还能不信婶儿的话吗。 他有一个疑惑,“婶儿,陶老师的英语咋恁好啊?我感觉她发音也正的很。” 余笙嘴角抽了一下。 陶真真当初为了练好英语,专门交了一个外国友人当男朋友。 ——这样的事,她对青子这个孩儿可说不出口。 “陶老师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除了这样,余笙还能咋说。 第376章 涨价 上回陶真真搁吴兰兰摊子上买的那件黄衬衫,她还挺喜欢那款式的。 还有那料子,丝质感和垂坠感都很打动她。 但让她反感的是,黄色太容易招小飞虫子了。 于是,她就想下次有机会,再去集上买一件同款却是别的颜色的。 周六。 余笙和陶真真前前后后搁集上转了两大圈,还是只有吴兰兰那独一家卖那种材质与款式的衬衫。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同款的衬衫,多进了一种颜色。之前只有黄色和绿色,现在多了一款白色的。 坏消息就是,衬衫涨价了。 上礼拜吴兰兰出摊,一件这样的衬衫卖十五,这礼拜就涨到二十了。 “二十!?”陶真真不可思议。这个价格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范围。“不能因为就你一家卖,你就卖这么高价钱啊!” “这还贵?”吴兰兰哼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衣服挂城里的店子里卖三十五一件。我这卖的都还算是便宜的!” 她一副恨不得她地毯上的衣服卖的价钱跟城里的一样。 陶真真说:“城里衣服店的衣服上都有吊牌,你这衣服上啥都没有。少个吊牌,你知道有多大区别吗!” 吴兰兰据理力争:“不管我这有没有吊牌,只要是衣服是一样的就行嘞。你穿的事衣服不是吊牌对。” “跟你讲不通。”说那些有的没的管个啥用处,陶真真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衬衫的价格打下来。“便宜点。我带一件白色的走。” “绿的。”余笙说。 “还绿的呢。”陶真真哭笑不得,“你真想看我变成大白菜啊。” “不是”余笙手伸进白衬衫的内里,从外面几乎可以清楚的看到手的颜色。“你没发现吗,这白色的太透了。你里头穿啥打底,都能给你显出来。” 陶真真坚持己见,“不管咋样,白的就是比绿的好看!” 接着,陶真真继续跟吴兰兰讨价还价。 吴兰兰逐渐失去耐心:“你诚心要的话,十五块钱,你拿走。” 讲了半天,讲下来五块钱。可陶真真却感觉费半天劲,没讨到多大便宜。 十五——上个礼拜的原价。 白衬衫买回去,吴兰兰便迫不及待的试穿身上。 白裤子,白衬衫。 她一身白到楼下来。 陶真真嘚瑟的转了一圈,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咋样?” 看她跟白蝴蝶一样,余笙笑了一下,继而又多打量了她两眼。 她微微蹙眉。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透了。都能看到你里头穿的——”余笙轻叹一声,继而温声劝道,“换了去。家里要是没有大男人、小男孩,我也就不说啥了。” “真的透啊?” 余笙笑了一下,“你都不照镜子的吗?” 陶真真苦恼不已,“那——那我还是换件绿的去。” 她把身上这件才穿上的白衬衫换下来叠好,拿去到吴兰兰的摊子那儿换货。 不久,她气冲冲的回来,将换的绿衬衫随手往柜台上一甩。 看她情绪不对,余笙忍不住问她:“咋啦?” 陶真真本想克制,可一张口还是把愤怒的情绪爆发出来:“那个卖衣服的女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余笙一点儿也不质疑吴兰兰惹人生气的本事。 她还真好奇这回吴兰兰咋把陶真真惹怒的。 “她咋着你啦?” 陶真真原原本本的把她换货的过程绘声绘色道来: “白的我买回来,就上身试了一下,你也知道对。我没弄脏也没给她弄皱,更没有给她弄抽丝。而且前后也不过就十来分钟。我拿去给她换绿的,她非要我加五块钱。她还拿着那件白的,里里外外到处检查。我跟她讲半天,把我气的——真的搞不明白,咋有她这样的人啊!心也太黑了!” “怪我怪我。”余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不该叫你去换的。” 陶真真也懊恼自己:“早知道,我一开始就买绿的了!” 可余笙劝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听进去。 跟吴兰兰闹了一场,现在这件绿衬衫搁她眼里,也不香了。 陶真真抱怨:“我还以为乡下人有多淳朴呢,真的太奸猾了!” 余笙说:“哪的人不是有好有坏的。那五块钱,你给她了?” “给了呀。不给,她不给我换呀!”陶真真没好气。 余笙叹道:“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陶真真忍不下这口气。 她有些恶狠狠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咱们等着瞧!” 余笙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对吴兰兰实行啥样的报复计划。 余笙给她支了个主意,“你要是想她不好受,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她跟前走过去。女人是善妒的生物,大部分都会嫉妒比自己漂亮的同性。” 陶真真做了几个妩媚的动作,不知不觉沉浸在自己的颜值与好身材带来的优越感中。之前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 她突然想明白了吴兰兰为啥要为难她了。 “你提醒我了。”陶真真对余笙说,“为了多赚那五块钱,她为难我半天。我现在总算知道了——她哪是为了赚钱,分明就是在针对我!她就是嫉妒我比她长得好看!” 余笙笑着摇头。 她这个同学这会儿看上去真像个神经病。 下午,余笙接到一通电话。 是跟他一块儿合伙做女装的廖老板打来的。 廖老板管她要打款账号。 丽乡女装第一个季度的利润结果已经出来了。 ——不是很理想。 廖老板搁电话里说:“余老板,你还是得抽空过来一趟。我总感觉不对劲儿,我又不知道我哪儿没弄好。那些衣服,肯定是没问题的,主要就是店子里面——我叫我媳妇儿参谋,她给我瞎搞一通。哎,没法说。” 余笙想了想。 “廖哥,那你先不急着给我打款。清明节之前,我肯定会过去的。” 廖老板不忘打探:“你那童装搞得咋样?” “也不是很理想。”余笙暗暗叹息,“我带着图去你那厂子里找师傅。师傅说,要想把设计图上的东西制作成成衣倒是没问题,就是衣服上的扣子——” 廖老板不明白,“扣子咋啦?” “我那些童装上的扣子都是盘扣。这个得手工操作。要想批量生产,耗时耗力简单来讲,就是太麻烦了。”余笙有些气馁,但她没有放弃的念头。“所以,我还得想别的办法。” 廖老板:“成衣能做出来就行,扣子可以再想办法嘛。” 余笙道:“这个容我再想想。” 跟廖老板结束了通话之后,余笙打电话给桑平。 “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张去江沪的火车票。” 桑平搁电话里沉默了一下。 “大嫂打电话来啦?” “还没有。”余笙说,“廖老板打来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去江沪待一段时间,再不过去,清明节就过去了。我还说要给我姥姥和我妈扫墓呢。” 桑平又沉默了一下,“那你准备准备。你这一走,我还得找个厉害的管住那一帮小兔崽子。小步还那么小,连话都还不会说,你就忍心撇下他?” 他这话里带着幽怨的意味。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余笙无奈的笑道,“我要再不过去,廖老板恐怕就要跟我拆伙了。他今儿打电话过来,虽然没多说啥,不过我听得出来,他挺发愁的。” 桑平沉声问:“那你打算去多长时间?” 余笙:“恐怕得一两个月。快的话,可能也要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行。”桑平妥协道,“那我给你买明天晚上的票。” 余笙这边才挂断电话,陶真真就凑了过来。 她神情阴恻恻的,幽幽的说道:“我刚才听你打电话说要去外地。” 余笙险些被吓一跳。 她捂着小心脏,“是啊,咋啦?” 陶真真突然换了个表情,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小星星似的。 她双手抱拳,不知是在做祈祷状还是拜托状。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你帮我去外地进点货,首饰、饰品、服装,都可以!” 余笙笑道:“咋啦,你还打算做副业啊?” 陶真真摇了摇手指,“不不不,你搞错了。做销售,才是我的主业。当代课老师,才是我的副业。” 余笙答应:“我看情况。” 之后,她跟金花嫂子交代说她要外出一阵子,拜托金花嫂子在她回来之前,双休日不要回村里去住了。 “你这是要回门啊。”金花嫂子听说她外出,还显得挺高兴的。“你嫁过来到现在才回门去,是晚了些啊。家里这边,你就放心。你不搁家的时候,我肯定都拾掇的妥妥帖帖的。小步我也给你带住。就是——” 金花嫂子欲言又止。 余笙笑:“嫂子,没事,你只管说。” 金花嫂子难为情的笑了一下,“就是咱俩的教育方式不一样。我看你舍不得打孩子也舍不得骂,我是该打的时候打该骂的时候骂。你回来,青子和云妮儿要是找你告状,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啊。” 余笙忍俊不禁。 “我在的时候,你也只管按你的方法来,不用顾及我。” 不管咋样,她们都是为小孩儿好。 无缘无故的打骂孩子,那样的家长不是有病吗! 金花嫂子:“你搁家的时候,他们都听话。你这一走,我估计他们就开始折腾嘞。” 余笙又带着些吃的去马路对面的医馆找孔先生和夏氏,说自己要出门一趟,请二位多多照看小红楼里的孩子们。 孔先生和夏氏痛快答应。 晚上,桑平回来,把车票带给余笙。 余笙也交给他一个小本子。 “这是进货本,要进啥货,进货价都多少,搁哪儿进货,还有进货的时间,本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你还真是把你老公当骡子使唤。”桑平嘴上埋怨,还是仔细的将本子收到自己的口袋中。“我也有事交代你——” “啥事啊?”余笙洗耳恭听。 桑平:“我不是答应卫东,帮他整那个养猪场的事吗。你去江沪的养猪场走访一下,看看那边的养猪场都是啥样的。” “没问题。”余笙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桑平忽问:“向阳回来没有?” “回来了。”余笙看了一眼楼上,“这会儿恐怕已经睡了。” 桑平端着饭碗找上楼去,到了向阳的房门口,问了一句:“向阳,睡了没有?” “没有。”向阳过来开门。“平哥,咋啦?” 桑平盯着他手上的手机,“把你的手机给你嫂子用一阵子。” 向阳下意识的把手机拿到身后,显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你那不是有一台么。把你那台给嫂子用呗。” 桑平:“我这台离不了身。又没啥人跟你联系的。” 向阳很是不服气,“谁说没人联系我!” 桑平琢磨了一下,随即露出暧昧的笑容。 “那个女大记者。” 向阳不置可否,还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别女大记者的叫她,人家有名字。” “嗨哟,你知道人家叫啥名儿就行啦,我知道那么多弄啥。”桑平吊儿郎当的笑侃道,“赶紧把你手机拿出来。你嫂子明儿就要出远门了,她出门带着手机,有啥时候好跟家里联系。等她回来就还你。” “嫂子要出门啊?她上哪儿去?干啥去?”向阳一边问一边把手机交给他。 “这不用你操心的。”拿到手机,桑平高兴了。“你有啥要带的没有,我叫你嫂子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那不用你操心。”向阳一脚踏出房门,“我自己跟嫂子说去。” “你个虚荣鬼!”桑平感觉到向阳故意避着他,“还鬼鬼祟祟的!” 向阳越是要掩藏,他就越想知道这小子到底要搞啥名堂。 向阳刚到楼梯口,突然停下来。 他转身发现桑平暗搓搓的跟他后头,莫名其妙道:“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弄啥。” “你别挡我的道,我下楼去。”桑平拨开他,大摇大摆而去。 发觉向阳没跟上来,他伸头眼睛追着向阳的背影望过去,看到向阳又回屋里不知道拿了啥出来。 见他又出来,桑平忙缩回脑袋。 看他还搁楼梯上,就没有下几个台阶,向阳又是一阵莫名其妙。 “平哥,你不会搁这儿蹲我呢?” 桑平心虚的笑了一下,“我、我蹲你弄啥!” 第377章 遇发小 余笙轻装简行,踏上了去江沪的旅途。 好在她有个随身空间。桑平不用担心她搁路上吃苦。 余笙过来的仓促,没有提前告知霍老板,在到地方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 她倒不着急与霍老板取得联系。 她现在苦恼的是,咋样才能在偌大的江沪找到大嫂阮秋莲。 在来这儿之前,余笙便便叮嘱过桑平和金花嫂子等家里几位大人。要是阮秋莲打电话去家里,就把她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告知于那人。 余笙修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去大商场,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丽乡女装专卖店的位置。 要不是她记得霍老板之前跟她讲过这个地方,余笙一不小心就错过去了。 丽乡女装专卖店在今年一月份就试着营业了,过年休息了不到一个礼拜。算起来,到现在丽乡开了差不多快三个月了。 然而,丽乡的营业额远远没有达到余笙和霍老板理想的状态。 丽乡的装修风格与其他门店没有太大的诧异。 余笙就奇怪了,霍老板明明从她这里拿到了装修方案,为什么没有按照方案上的设计来装修呢? 余笙扮作顾客,走进丽乡专卖店。 女店长在训斥一名导购,并没有把走进店里的顾客当一回事。 余笙自己来到货架前,自己挑选衣服。 她大致看了一圈,这些衣服的质量是没有问题的。 余笙拿出手机,拨打霍老板的号码。 看到她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店长眼睛亮了起来。 她撇下店员,快步迎上去,对余笙言笑晏晏。 “你好,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店里——”女店长在打量余笙的时候,话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余笙穿的风衣款式风格跟店里的很像。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店子里出现过余笙身上的这一款。“咦?你这风衣是从哪儿买的?” 这时,电话通了。 余笙对女店长道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女店长面带狐疑之色退开,到了一边,她还是在打量余笙的装扮。 余笙对着手机,“霍老板吗?” “哎,是我。您哪位?” 余笙:“是我,余笙。” “哎呀,余老板,难得你主动联系我一回!”霍老板笑着调侃。 余笙附和着笑了一下,下一秒言归正传:“霍老板,我现在店里。” 电话那头的霍老板楞了一下,“你在哪个店里?是你的店里,还是咱的店里?” “我在丽乡。”余笙忽然觉得好笑,“我昨天晚上到江沪,刚刚在店子的周围转了一圈,有点儿后悔没早过来了。丽乡的位置真不错呢。” “那你搁那儿等着,我马上过去!咱们见面说!”霍老板挂断电话,匆匆赶来。一根余笙见着面,他激动的都快哭了。“你可算来了!哎哟,你都不知道把我愁成啥样了!你看我这白头发都添了好些!” “姐夫,这是谁啊?”女店长站在霍老板跟前。 她竟然是霍老板的小姨子! “这位是余老板!”霍老板介绍说,“店里的衣服都是出自余老板的设计!” 可能是出于礼貌,女店长冲余笙笑笑,却是笑的很不自然。而且她还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余笙和霍老板。 女店长叫姜小婉。霍老板的妻子叫姜小娴。 姜小婉怀疑姐夫与这位余老板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立马打电话给姜小娴。 “姐,姐夫这边有情况!”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今儿店里来了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姐夫一见了她,简直比见了你婆子还亲!” 姜小娴只当她故意夸张,“我婆子都死好几年了。” 姜小婉还是一种严重的口气,“姐,我说真的啊!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到店里来看看!哎哎,你再不过来,他们就走了啊!” 她时刻注意着余笙和霍老板的动向。 本来是该霍老板带着余笙参观店里,结果却是余笙领着他到处走。 “你早告诉我位置这么好,我就早过来了。”余笙话锋一转,“不过,霍老板,你不是从我这儿拿到了装修图吗。就是照着图上装修的再差,也不会弄成这样。” “哎,哪装修了。”霍老板愁眉苦脸道,“这店子从拿下来以后就这样的,开店之前也没咋装修,就把里面漆白了一下。还有就是——” 霍老板欲言又止。 似有难言之隐。 姜小娴来了。 先前她没有跟余笙见过面,但从丈夫口中认识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余老板。 打过招呼之后,霍老板突然小爆发,带着情绪对余笙说: “余老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媳妇儿跟她妹妹的意思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懂女装这些东西,所以她俩要做主这个店子里的事。”他转头对姜小娴说,“姜小娴,你跟你妹妹不是有主意的很吗!你不是有好多话要跟余老板说吗。余老板,我给你叫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姜小娴也不废话,直接跟余笙摊牌:“余小姐,我的意思就是老霍一开始的意思,就是请你当丽乡的设计师。至于合伙人吗——我想你也明白你自己的情况。丽乡从开业到现在,你就露了这一回面。你这甩手掌柜当的,让多少人心里不得劲。老霍捧着你当宝贝一样,我是看不下去。” “嫂子是觉得我对丽乡的贡献,不如你们?”余笙笑了一下,“那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聊下去了。之后我不会再给丽乡提供新品设计图。咱们各自安好。” “我们聘请你当设计师啊!”姜小婉跟她强调,“你就跟以前一样,给我们画画设计图,一样有钱拿呀!” “我的才华为我自己所用,不是用来出卖的。”余笙浅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们道不同。我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各位了。” 姜小婉白她一眼:“不就是乡下出来的小媳妇子吗,你有啥好臭屁的!我们聘请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余笙摇头,“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你个乡下穷酸鬼,在这儿摆啥谱!”姜小婉厉害颜色。 余笙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店里的营业额不好,还有你的事呀。” “你说啥!?”姜小婉歇斯底里。 她的声音引来了视察的商场经理。 这经理是个很干练的女子。 一看到她,姜小婉跟见了鬼一样,变脸比翻书还快。 “骆、骆经理!” 骆经理淡淡的扫她一眼,“怎么回事?商场规定,跟顾客闹矛盾,要罚款。罚了你们几回了,还没长记性是!” “没有没有!”姜小婉忙辩解,“误会误会。我没有跟顾客闹矛盾。” 骆经理扫了一眼余笙,一开始没在意,晃眼间突然从她的眉眼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 “余笙?” 余笙一怔。 她看向骆经理,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 “是我!”骆经理扑过去,兴奋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骆子涵!” 余笙猛地恍然。 她对“骆子涵”这个名字很有印象。 这是她发小的名字! “我去!”余笙忍不住感慨,“你都长这么大啦!” 骆子涵推了她一下,“你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我听说你毕业之后就留在京城发展了,来咱们江沪多好。咱们江沪现在到处都是发展的机遇。你看这个大商场建的多气派。贺琛哥哥家的!我听贺叔叔说,这块地皮还是当初你外公叫他拿下的呢!昨天晚上我看你家灯亮的,我还以为闹鬼了呢!今天早上我还专门去你家门口转了一圈。” 余笙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余笙小时候身体不好,跟外公一起住在雨山乔园的宅子里,结识了骆子涵和贺琛。她上一世嫁人之后,就没有再跟这些发小联系过了。 难得骆子涵竟还记得她。 骆子涵激动道:“贺琛哥哥要是听说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余笙被骆子涵挽走,留姜小婉等人原地愕然。 姜小娴最先回过神来,撞了撞陷在惊诧中的霍老板,“老霍,这姓余的到底什么来头啊?她怎么会跟骆经理认识?而且听骆经理那意思,她好像跟贺家的少东家也认识。” 霍老板冷笑一声,“现在知道人家厉害了?你们在心里嘴上编排余老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人家是人中龙凤呢!我真是佩服你们姐妹俩!这个店子就给你们好好地造!我去找余老板,我们再开一个分店。有钱不好好转,净打一些歪心眼儿,就你们这样,能赚住钱才怪。财神爷见了你们,都要绕道走!” 那边,骆子涵把余笙带到商场的餐厅。 没多久,她联系的贺琛也赶到了。 贺琛一眼便认出余笙:“哎哟,你终于出现了!再不出现,我还以为你跟你外公一样人间蒸发了呢!” 骆子涵捅他一下,“你会不会说话!” 贺琛意识到失言,捂了捂嘴后,向神情略微黯然的余笙道歉:“不好意思啊,是我嘴贱。” 余笙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介意。 “没事。”她向骆子涵与贺琛打探,“你们一直住在雨山乔园,有没有看到我外公回来过?” “没有啊!”贺琛拍了一下手,“我爸也一直在找你外公呢!这几年他生意做的不是很理想,一直想找你外公再给他看看风水呢。” 余笙:“贺叔叔生意遇挫了吗?” 贺琛倾诉道:“他现在不是搞房地产吗,之前合作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盖着盖着把一个七层楼房给盖塌了,当场砸死几个工人,赔了不少钱。这事还上了新闻。反正对他影响挺不好的。之后他干啥啥不行。” 余笙默默地喝了一口热茶。 骆子涵问她:“你这几年过的咋样呀?” 余笙笑说:“我挺好的。幸福美满。” “幸福?美满?”骆子涵怔了怔,“余笙你——不会结婚了?” “我都嫁了一年多了。”余笙说,“儿子都好几个月大了。” “噗!”贺琛喷饭。 余笙掏出照片,给他们看桑平和小步的照片。 “哇,你老公蛮帅的嘛!”骆子涵由衷道,“儿子也好可爱!” 贺琛凑过去与她一并看,却看中了照片里的背景,“房子不错啊。” 余笙笑了笑。“这是在家门口照的。” “你嫁人也没动静。真是的。”骆子涵一边埋怨一边问,“你嫁到哪去了?” “乡下。”余笙说。 贺琛看着查男方的底细了,“你老公干什么的呀?” 余笙:“他搞建筑的,在乡下开了个厂子。我们这房子,就是他领着人盖起来的。” “不错啊。”贺琛仔细看照片里的背景。“这房子盖的真不错。你老公呢?” “他没跟我一起来。”余笙说,“这回就我一个人过来。来的也比较仓促。” 贺琛收起了照片,“这张照片,我先帮你保管。吃完饭,去我家。我爸妈要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余笙说:“我本来打算晚上回去看你们的。咱们晚上碰面,我这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啥事啊,需不需要帮忙?”贺琛准备慷慨的施以援手。 不过他还不知道余笙遇到啥难处呢。 余笙略微犹豫了一下,“我找个人。过年的时候,我大嫂来江沪,本来说好的保持联系的,但是从那之后,她就没联系过我。我有点担心她。” “找人,这太简单了。”贺琛拍着胸脯,“包我身上!你大嫂叫什么名字?” 余笙说:“阮秋莲。” “阮秋莲”骆子涵蓦地张大眼,“阮秋莲!?” 余笙忙问:“你知道?” 骆子涵说:“就过年那几天,初七还是初八来着,具体时间我忘记了。童装区店子的一个老板抓了个偷衣服的贼送到我这里来。那女的也叫阮秋莲。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余笙急忙问:“她现在人在哪儿?” “送警察局了。”骆子涵说,“应该还在看守所。” “哎呀!”余笙急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哪个看守所?” 贺琛安抚她:“你先别着急,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第383章 支招 贺琛之前对测算一事不以为意,不过在亲眼目睹余笙为父亲测字之后,他的态度有所改变,至少对玄学一门多了几分崇敬。 事后,贺琛对余笙表示钦佩: “真行啊你,就凭一个‘贺’字,三言两语就把我爸皱在一起的眉头说开了。我看他心情比之前好很多。你说的那些有那么点意思,也挺能安慰人的。” 贺琛当然对余笙说的那些还是不能完全信以为真。 不过,他父亲相信了。 余笙笑说:“见字如见人。我跟贺叔叔说的那些,不尽然都是我瞎编乱造的。从贺叔叔下笔之前,我就能看出他的心态。你写个字给我看,我也能差不多看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贺琛心思一动,还真有点想跟余笙继续这个游戏。 他拿过父亲之前用过的纸笔,在背面写了个字。 也是个“贺”字。 他一写完,余笙就笑了。 听她一笑,贺琛心里顿时毛毛的。 他莫名其妙道:“笑什么?” 余笙重复了一句她刚才说过的话,“见字如见人。” 贺琛突然有点毛骨悚然,“这就看出来啦?” 余笙不置可否。 “你大概是因为之前看我给贺叔叔测字,有点在意。所以你下笔的时候应该做了一番心理活动,起码是有点紧张的。我看你在写字的时候,想要努力保持字体上下结构的平衡,但是写到最后,还是出了点问题。” “哇,你这是看字还是看人啊。” 贺琛没有否认。 他落笔前后的心理状态大致都被余笙说中了。 写到最后,当他发现字体结构失衡后,他还很不满的在心里叹了声气。 本来想重写一遍的,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余笙那一阵诡异的笑声打断了。 贺琛忍不住问:“你还看出什么了?” “你很喜欢赚钱啊。” 余笙手指着“贺”字底下的“贝”。 加小贝大。贺字的下半部分突出的很明显。 余笙又说:“记得我说过的,贝字架在刀口下,赚钱不易,量力而行。” 有了父亲这个前车之鉴,贺琛也算吸取到了教训。 “我才不会像我爸那样用力过猛呢。” “你跟贺叔叔年纪不一样,阅历不一样,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面的心态也不一样。”余笙说道,“贺叔叔到了这个年纪,对钱应该不是很看重,至少名声和钱这两样东西摆在她面前,他更看重名声。贺琛啊,你还年轻,不要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做。好啦,我就跟你说这么多。你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重生前,余笙虽然不常跟贺家联系,但是她有一年回来处置雨山乔园的房产时,听说过了一些有关于贺琛的事。不过那时候贺家也已经不住在雨山乔园了。当时她也是通过她的房产经理得知的。 房产经理那是说当初贺家的房产也是他经手办理的。 贺家遭逢不少变故,贺森生意失败,退了下来。但他有个有本事的儿子。任谁说起江沪四少,贺琛便不得不提。贺琛年纪轻轻,便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事事也不尽如人意。贺琛在江沪开酒,从事违法经营。一项d贩的罪名从天而降,负面舆论铺天盖地向他席卷而来,一夜之间将他拉下了神坛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事,余笙才在给贺琛测字的时候提醒他—— 不要为了赚钱就不择手段。 但她并没有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但愿贺琛能把她的话记在心上。 表达了对玄学的敬畏之后,贺琛说起了其他话题—— “我之前听你说,你先生做建筑的对。” 余笙笑了一下,“就是给人盖房子。” 贺琛道:“有没有考虑过到江沪来发展?现在江沪的发展机会,遍地都是。” “他现在的格局还没有那么大。”余笙说,“他在老家的生意发展的不错,突然丢掉老家的生意跑到这边来,还得从头开始。得不偿失啊。你没看我现在做一些副业,就是想以后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羡慕你们这些啊!”贺琛发自肺腑道,“搞得我突然也想结婚了。” 余笙微微挑眉,“你跟涵涵发展的不是挺不错的嘛。” “我跟骆子涵?”贺琛失笑道,“我都不知道我跟她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跟她之间有什么!” 余笙有些惊讶,“哦,原来你俩不是一对啊。” “不是!”贺琛竭力解释,“我跟她就跟你一样——” 余笙听得一头雾水,“说绕口令啊你。” “不是”贺琛突然感到无力。他还在继续解释,“咱们仨打小就认识,雨山乔园就是一个大院子。生活在这个大院子里的,都是一家人。所以,你和骆子涵,对我而言,就像是妹妹一样。一起生活久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会对我的亲人产生恋爱的感觉呢。那不是要奇怪了吗!” 贺琛自以为自己的恋爱观很正。 余笙总结了一句:“看来对你而言,不存在日久生情哈。” “没错!”贺琛侃侃而谈道,“但也不是说我崇尚一见钟情啊。我就是那种说不好啊,就是那种让我一瞬间来电的那种女生,反正我是一直没有碰到过。” “这还不算一见钟情?”余笙轻微的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下时间,“嗯,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了。” “家里又没人等你,这么找你回去干嘛。”贺琛奇怪道。 余笙:“我跟我老公约好了,每天早起和晚上两通电话。” 贺琛感觉十分不好。 单身狗又成功得被刺激到了。 走之前,出于善意,余笙提醒贺琛: “你要是对涵涵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你跟她来往的时候,最好把握一下分寸。女生跟你们男生不一样,女生一旦陷入情感当中大都是无脑的。你稍微对一个女生有一个亲密的举动,她就会想很多。” 待她走之后,贺琛响起她最后留下来的那番话后,突然纠结起来。 她怎么突然那么说? 她那么说究竟什么意思? 难不成 骆子涵其实对他有意思? 贺琛纠结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是该像余笙说的那样,跟骆子涵保持距离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之后几天—— 贺琛对她的态度突然大变,这让骆子涵很苦闷。 余笙和阮秋莲去商场视察童装店的装修情况。 一路陪同的骆子涵向余笙大倒苦水。 “贺琛好几天没理我了,我去他家找他,他总是找借口对我避而不见。给他打电话也是,没说两句呢他就把电话挂断了。真是奇怪。贺琛以前从来没这么对过我。” 余笙有些懊悔。 她想大概是她之前给贺琛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贺琛在有意的躲避骆子涵。 不过,他这做的未免也太刻意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贺琛大约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哪里有不对。 这么想的话,贺琛对骆子涵也未必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毫无恋爱的感觉。 余笙向骆子涵自白: “这个哈,涵涵,首先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骆子涵茫然道:“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了?” 余笙歉然笑了一下,“我看出来你喜欢贺琛嘛——” 骆子涵不禁脸红。 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她突然大恼:“余笙,你是不是对贺琛说了呀!说我喜欢他!?” “傻瓜,怎么可能。”余笙说,“我就找机会帮你试探了一下他的意思。” 骆子涵有点迫切的想知道贺琛的答案。 “那,那贺琛哥哥怎么说呀?” 情急之下,她这一声“贺琛”哥哥,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余笙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意味深长。 “都长这么大啦,你还‘贺琛哥哥’的喊呀。就是因为你小时候经常哥哥哥哥的喊他,他才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 骆子涵神情黯然下来。 “他把我当妹妹?”她不敢相信,“他真是这么说的?亲口跟你说的?” “是啊。”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余笙便没有过多的跟骆子涵赘述当时贺琛说那种话的状态。“所以,我给他提了个醒,要他跟你来往的时候把握分寸。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意思了很多。” “哪里有意思啦!”骆子涵怪异的看着她,“我看你就是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我真没有。”余笙说,“我虽然没明白的跟他说你喜欢他,但是我觉得啊,那次我跟他聊完你之后,他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之后才刻意的跟你保持距离。他做的这么刻意,或许不是因为他想跟你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或许是因为他心里面在意你才故意如此。” 骆子涵懵懵然:“他在意我??” 这话里面的意思,难道是因为贺琛其实是喜欢她的? “你跟贺琛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他怎么可能对你没感觉呢。”余笙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要是真想试探出他对你的真实心仪,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行得通。” 骆子涵格外惊喜。 她急忙追问:“什么办法?你快点说!不然我把你童装店拆掉!” 看她娇凶娇凶的,余笙忍俊不禁。 余笙毫不吝惜的给她支了一招,“你去找个,男、朋、友。” 骆子涵立马跟她急眼了,“你明知道我喜欢贺琛,你还让我找其他男朋友!不是贺琛哥哥的话,我接受不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单身这么多年!” 余笙耐着性子与她道:“就是因为你喜欢他,为他单身了这么久,贺琛他才把你对他的好当做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不如换个手段试试?” 骆子涵扭捏着问:“难道只有这一种办法吗?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余笙说:“这种方法见效快啊。再说了,我那意思,又不是让你真的找一个除贺琛以外的人当男朋友。你花钱雇个人,或者找个跟你关系好的人,陪你在贺琛面前演一场戏。到时候你给贺琛打电话说你交男朋友了,我估计不用你约他,他自己就忍不住主动跑出来见你了。” 骆子涵想了想,忽然觉得余笙这个狗血的办法有点意思。 可是找谁陪她来演这场戏呢? 看她心不在焉,余笙轻轻拍了拍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谁比较合适。”骆子涵苦恼道,“我想来想去,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啊。” 余笙随口道:“你想到了告诉我啊。先别急着跟贺琛说。这个话从你口中对贺琛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我来跟他说——” “导演。”骆子涵抱着余笙的胳膊,“余导演,要不然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找一个合适的演员呗。” 余笙拒绝:“抱歉,本导演不负责选角工作。骆大明星想跟哪位男演员合作,完全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那那万一咱们演完戏之后,没有制造出咱们想要的效果呢?”骆子涵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万一万一贺琛并不在意呢?那我之后该怎么办?” 余笙说:“我这个办法,你以为只是针对贺琛的呀?这个法子,既能试探出贺琛对你的心意,也能让你人情贺琛对你的态度。如果他真的对你没意思,你也是时候从这段单相思中把自己解放出来,去迎接下一段美好人生了。” 听她这么一说,骆子涵内心瞬间涌动出一番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酸酸的,苦苦的,涩涩的。 但是,她不能否认,她内心还是有很多期待。 纠结许久之后,她咬牙决定,找个冒牌男朋友试一试贺琛的心意。 倘若结果真不是她想要的,她大概对他也能心灰意冷了。 骆子涵把自己安排好后,通知了余笙。 余笙没着急将她“谈恋爱”的事散播出去,反而是让骆子涵跟她的冒牌男朋友这两天好好地培养一下感情。 “还要培养感情?”骆子涵之前拿到的剧本里可没有写过这么一段啊。 余笙跟她解释:“我就表达一下意思,没让你们真的培养出感情来。你跟你找的那个人这两天到处转一下,让他给你送个花呀吃个饭呀啥的。下班后你跟他去外面逛一下。这段时间,你别联系贺琛。也不要到家里去找他。他要是找你的话,你就找借口避开他。” 骆子涵有些烦躁,“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余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只要耐心照我说的,演完这出戏,那我跟你说我起码有八成的把握让贺琛主动跳出来。” 第384章 准备假戏真做 骆子涵抱着赌博的心态,按照余笙的剧本开始表演。 她几天没有联系贺琛。这段时间,她除了正常上下班,就是和愿意陪她一起做戏的朋友安排了几项一般情侣都会做的娱乐活动。 待他们这对假情侣渐入佳境之后,余笙这边也开始行动了。 她给贺琛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言语间提及了骆子涵。 “涵涵之前跟我介绍了一家湘菜馆,说是味道不错。我一直想找机会去尝尝。” “你这几天跟涵涵有联系啊?”贺琛下意识的问。 “有啊。我天天都能见到她。”余笙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你俩没联系啊?” 贺琛用一种奇怪的口气:“以前她还总跟我打电话,电话找不到我就到家里来找。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咋回事,她跟消失了一样——” 他听不到骆子涵的消息,也见不到骆子涵的人。 “前几天她还跟我说起你呢,我还以为是你故意不理她了呢。”余笙说。 “没有”贺琛有些心虚。 实际上,他前段时间的确是刻意的在跟骆子涵保持距离。 事后回过味来,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为什么要刻意的那么做呢? 既然他对骆子涵没有超出朋友以上的感情,那没有就是没有了,他跟以前一样和骆子涵来往就是了,干嘛要画蛇添足做一些多余的事呢? 太奇怪了! 余笙还没有神到仅凭这一通电话就知道贺琛心里在想什么。 她还是拿出之前在贺琛面前表现过的态度,表示不支持他和骆子涵走得太近。 “我估计涵涵以后也没时间找你玩了,你最好也不要去打扰他。”之后余笙给贺琛带来一个重磅消息,“涵涵交了一个男朋友,我看俩人正打得火热”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琛尖声打断: “什么!?”听说骆子涵交男朋友,贺琛脑瓜子里嗡嗡的。“你不是说她喜欢的是我吗!?” 余笙无声的贼笑了一下,接着装腔作势奇怪道:“涵涵她喜欢你?我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贺琛被这个重磅消息炸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不是你没说过”贺琛稀里糊涂道。他重新组织语言,这才说的足够流利,“那天晚上我听你跟我说那些话,我还以为你是在暗示我涵涵喜欢我呢。” “我暗示你?”余笙表示压根儿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提醒你以后跟涵涵来往的时候把握好分寸,毕竟她以后是要嫁人的。你再怎么把她当妹妹看待,她也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她会拥有别人无法插足的感情生活。要是让她对象误会你跟她的关系,那到时候为难的是涵涵。你就是帮她去跟人家解释,你这些哥哥妹妹的话能解释清楚吗?” 贺琛心情难以平静。 这种感觉怪怪的。 他沉默了一下,向电话那头的余笙打探:“她什么时候的事?她交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好像是没多久。”余笙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不清。“具体啥时候,我也不知道。那回聊天,我还问她呢。我听她那意思是,她好像是要把她谈恋爱的事告诉你的,但是她每次跟你打电话,你没说几句就挂断了,害的她没机会跟你说。她去家里找你,也没见着你的面。” 贺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这才几天啊,事情就变成这样的局面了。 余笙在电话里意味深长的问:“贺琛,你不会是故意躲着她?” “没有!”贺琛粗声否认。他正心烦意乱,没解释那么多。“她对象是谁啊?” 余笙:“她那对象我也不认识,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就知道她对象好像叫啥志豪的。你不如问问涵涵。” 贺琛心不在焉的跟余笙聊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他内心煎熬起来。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从余笙三言两语中竟误会骆子涵喜欢她,搞得他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结果更是让他没有想到,骆子涵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谈对象了!! 另一方面,他苦闷的很。在得知骆子涵交男朋友之后,他居然满腹情绪。情绪多得都快让他原地爆炸了! 晚上,他打着遛狗的幌子,故意守在雨山乔园的那条路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成功的堵截住了骆子涵。 骆子涵手捧一束花,走路一蹦一跳的,还哼着小曲儿。 看样子,心情很是愉悦。 “嘿!” 贺琛冲她叫了一声。 骆子涵吓一跳,差点儿手一抖,把花束丢在地上。 夜色之中,贺琛看不清花束的颜色,却能闻到源自花束的香味—— 是玫瑰花的味道。 玫瑰,代表爱情。 骆子涵现在的状态,也像极了处在热恋中的小女子。 顿时,贺琛心口处一阵绞痛。 除了疼痛,竟还有些别的滋味儿。 认出故意发出吓人声音的是贺琛,骆子涵惊魂甫定的拍着胸口。 “大晚上的,你干嘛吓人!” “哟~”贺琛怪里怪气,“才回来呀!” “嗯哼!”骆子涵抱着花束,摇头晃脑,继续刚才的节奏往家的方向去。 贺琛牵着狗撵上她,盯着被她当宝贝一样捧着的花束,酸酸的道: “男朋友送你的花呀?” “废话!难不成我自己给自己送玫瑰花啊,那不是有病嘛!”骆子涵忽然停住,疑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交男朋友了?” “余笙跟我说的呀。” 骆子涵想也是。 但余笙那边行动,并没有事前知会她。 “余笙这个大嘴巴!”骆子涵恼了一句。 “哎哟,你以为她不跟我说,我就不会知道啦?”贺琛说话怪里怪气,“你不会是想跟我保密。纸包不住火,你以为这种事,你能保密的住?” “我跟你保密干嘛。”骆子涵表现得不以为意,“我想跟你说,你也没给我机会呀。” 贺琛又懊恼起来。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贺琛整理好复杂的情绪,摸了摸鼻子说:“明天余笙请我去湘菜馆吃饭。你也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她说请你吃饭,又没说要请我。”骆子涵按余笙交代她的那样,与贺琛保持距离。她摆弄着花瓣,“明天我还有别的事呢。” 一想到她说的事跟她新交的男朋友有关,贺琛就有点无法接受。 “不会是约会!”贺琛主动戳穿她,用一种让人难堪的口吻,“你跟杜志豪,我以前就没见你俩之间有爱的火花,这才几天功夫就碰撞在一起了?” 很显然,贺琛对骆子涵的“男朋友”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你管不着。”骆子涵卖弄神秘。 贺琛忍不住下杜志豪的面子,“他就是个穷小子,是个打工仔。你爸妈能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骆子涵维护杜志豪:“那又怎么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现在是没什么钱,你怎么知道他以后出不了头呢。我爸以前还是个穷小子呢。而且我爸我妈说了,他们不在乎男方的家室,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你真的喜欢杜志豪吗!”情急之下,贺琛脱口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骆子涵顿时恼羞成怒。 她气得直跺脚,“谁告诉你我喜欢你了!” 贺琛努力保持镇静,“余笙告诉我的!” “你——”骆子涵气急败坏。但理智告诉她,余笙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不然,余笙也不会为她策划这一场戏。她也平静下来,哼笑一声,“说谎也不打草稿。余笙十几年没回来了,她知道什么呀。就算她跟你说,也是她胡说八道。我是喜欢过你,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小时候我喜欢你,那也是我把你当哥哥一样喜欢” 她话音未落,手上的花束就被贺琛一巴掌打掉。 玫瑰花掉地上。啪的一声,骆子涵好像听到了某根线崩断的声音。 她有些暴跳如雷:“贺琛,你干嘛呀!有病啊你!” 发觉她要去弯腰捡花,贺琛一脚将花束踢开。 骆子涵看不清贺琛此刻的神情,但感觉得到他在生气。 “贺琛,我到底怎么你了,你这么对我!” 然而,贺琛现在无法给自己的这种行为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僵持半晌,直到骆子涵哭着跑走。贺琛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反常。 骆子涵找余笙哭诉了一番。 情绪得以宣泄之后,她反而变得冷静下来。 “我决定了——”骆子涵心灰意冷道,“我决定假戏真做,跟杜志豪好好地交往下去。” 余笙有些惊愕,“不是。贺琛他——” 骆子涵这会儿不想提这个人。 她打断余笙,“杜志豪跟我说了,我找他陪我演戏,他说他之所以答应我,除了他资金上有困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真的喜欢我。杜志豪是个不错的人,也很有上进心。他现在虽然只是个修车工,但他正攒钱开自己的店。” 骆子涵跟余笙说了不少有关于杜志豪的好。 可见,她这个冒牌男朋友身上还是有很多吸引女性的闪光点的。 跟杜志豪接触了一番,骆子涵明白自己不止有贺琛这一个选择。 更何况,贺琛在察觉到了她的心意之后,其实已经做出了回应。 他刻意避开她,就是拒绝她的最好的表现。 非要骆子涵在杜志豪和贺琛之间选一个,她当然是选那个愿意跟她在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贺琛,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她是时候该梦醒了。 一想到贺琛诋毁杜志豪的那些话,骆子涵还有些生气。 她忍不住在余笙面前为杜志豪鸣不平:“贺琛不是说杜志豪就是个穷小子吗,人不可能穷一辈子!杜志豪是个修车工咋啦,他靠自己的手艺混饭吃,又没有在外面干坏事,一没偷二没抢的!”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余笙能够控制的了。 骆子涵又说:“等我跟杜志豪的感情稳定下来后,我就辞了商场的工作,跟他一起创业。” 余笙忍不住建议她:“你可得想好啊。”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骆子涵可不是头脑发热才跟余笙说这些话的。 其实跟冒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些。 余笙送骆子涵。 出门的时候,她发觉院门外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她突然拉住骆子涵,放大声音,装模作样的劝道: “涵涵,辞职的事,你再想想!” 骆子涵一头雾水,“我没” 她可没说她现在就要辞职呀。 看到余笙打眼色,她才意识到贺琛很有可能在外面偷听。 于是,她换了一种口吻: “你不用再劝我了。杜志豪人穷志不穷,我打算跟他一起奋斗。” “奋斗啥奋斗!”贺琛忍不住跳出来,“他就是在利用你,知不知道!像他那种穷小子遇到富家女会产生什么样的心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骆子涵与他针锋相对,“就算他骗我,我也心甘情愿!我愿意上他的当受他的骗!” “咱们一起长大,我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啊!赶紧跟我分手!”贺琛沉声且急促。 骆子涵怪异的笑了一声,“跟你分手?你这话说的真奇怪,我又没跟你在一起谈过恋爱,跟你分手这话从何而来?” “我的意思是让你赶紧跟杜志豪分手!”贺琛暴躁道,“你别跟我装傻充愣!” “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我跟谁谈恋爱,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骆子涵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 余笙本想撮合这俩人,想让他们甜甜蜜蜜的在一起,没想到居然擦出了他们的火药味。 她强颜笑说:“贺琛,涵涵找到对象,咱们应该祝福她才是呀。你干嘛火气那么重?” “还不是因为——”话到嘴边,贺琛却生生的吞咽下去。他换了个情绪,改口对余笙说,“你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杜志豪这人什么德性,你不了解!” 余笙:“涵涵跟我说了呀,我感觉小杜人还不错。” 贺琛烦躁不堪,“什么呀!她说什么,你就信呀!” 余笙安抚道:“贺琛,要不你先冷静冷静。” 骆子涵懒得跟贺琛废话。 她撞开挡在门口的贺琛,大步离开了。 在她走后,贺琛质问余笙:“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余笙干笑了一下。 “我说了,你又不爱听。”她忍不住又道,“之前我提醒你,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涵涵谈恋爱是好事,小杜人又不错,真不知道你激动个啥。” “我还想知道呢!”贺琛也不明白自己。 余笙建议他,“那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没想明白,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俩。” 第386章 那就看你人品好不好了 贺琛自己没主意,竟想拿余笙和桑平二人的故事做参考。 他也的确好奇桑平那个乡下小伙子,是咋样把余笙钓到手的。毕竟在他看来,这两人的身份背景相差的还是有些悬殊的。 然而桑平能够逆袭,这就足够说明他追妻的过程有多么励志。 余笙却一言概括: “我跟我老公两情相悦,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不是!”贺琛本来已经做好听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准备了,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简单的一句,不禁感到大失所望,也兴致索然的紧。当事人就想这么不了了之,在他这儿那是不可能的。贺琛不依不饶的追问:“我要听的是细节!细节!” 他一再强调。 余笙双手环在胸前,阴阳怪调的笑看着他。 “想取经,也得拿出诚意来!” “好好好!这顿我请!”贺琛抬手一挥,慷慨大方道,“足够有诚意了!” 余笙抿了口茶,润了润口。 “我跟我爸聚少离多。基本上过年,他都是在部队待着。有一年放暑假,我去他部队看他。我跟我老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俩互相有好感,但是没有确定关系,谁也没有说破。我回学校以后,我跟他一直保持书信往来。那年他为了救战友炸伤了腿,落下了毛病之后,他就大方面跟我断绝联系了。我还是一封一封信写给他,但是每封信寄出去以后都跟石沉大海一样。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是他去我学校,把我爸的死讯带给我。他陪我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等我心情好些,他留了一封信就走了。后来我从我爸的战友那儿知道,在我爸病重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病床前照顾。辞别了我之后,他回部队复命,没多久就退伍回老家了。我费了一番功夫打听到他老家的地址。 我还是给他写信。他还是一封信都没有回给我。他回老家解决了一些家里的琐事,收养了老大哥家里的俩孩儿,还办了个砖厂,挣了些钱后把他妹妹送出嫁。我大学毕业那一年年底,他突然去找我跟我表白” 说到这里,余笙停下来喝了口茶。 贺琛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关键之处,却等不到下文。 他迫不及待的追问:“他怎么跟你表明的呀!你快点告诉我!真是急死人!” “他带着他的存折,就去跟我告白了,跟我解释他这几年为啥不联系我。”余笙有些怨念,“一点儿都不浪漫,你可别学他。反正那时候我已经认定他了,就没在意那么多。然后就决定嫁给他、跟他回老家了。” 贺琛本以为能从余笙口中听到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却没想到余笙跟桑平的爱情故事这么朴实无华。 但,他的内心还是被触动到了。 “真是让人羡慕啊。”贺琛长声感慨,“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余笙说:“你跟涵涵你俩,也挺让人羡慕的呀。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感情。或许你没有想过要跟她发展成为恋人关系,一旦你开始往这方面想了,你跟她的过往,点点滴滴都会浮上心头。你会发现她在你眼里越来越漂亮,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她在发光——” “得得得!”贺琛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里面都不敢像你说的那样演。” “你还别不相信。”余笙叹道,“哎,算了,你没经历过,跟你说再多也没有。你把这顿饭的钱结了之后,你该干啥干啥去。” 这会儿,她跟阮秋莲吃的也差不多了。 “我还没吃呢!”贺琛这才开始动筷子。 “那我们不管你了。” 余笙和阮秋莲去商场。 童装店装修的差不多了,至少外观已经出来了。 余笙在两面玻璃墙前来回走动。 阮秋莲越看越满意。 “装修的真好,尤其是这两面玻璃墙。人家的店子,等到进店里面才能让人看到店里卖的衣服是啥样的。咱这店子,人家走到跟前,就能看到咱店里的衣服。” 余笙却有些担忧。 她引导阮秋莲,“大嫂,你看这一层多少小孩儿。” 阮秋莲扫了一眼,看到大部分孩子都没有好好地跟在家长跟前。 “这一层大部分都是童装店,小孩儿肯定多。” 她觉得这是李理所当然的事。 余笙:“有些小孩儿皮得很,跑起来横冲直撞的,万一没招呼住撞到咱这玻璃墙上,人和玻璃都撞坏了,你说谁赔谁?” 阮秋莲不由自主的点头。 余笙担心的很多。 阮秋莲出了个主意:“要不然咱搁这儿立个牌子,牌子上就写‘玻璃危险,请勿靠近’?” 余笙笑一下,“小孩儿哪认识那么复杂的字啊。” 阮秋莲轻轻打了一下嘴。 她想的也太不周到了。 “该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余笙撸起一边袖子,招呼上阮秋莲,“大嫂,帮我一下,量量这地方的长宽,我扎两条篱笆围在这儿。” 阮秋莲从装修工人那里借来量尺,配合余笙忙活起来。 丈量好之后,余笙从装修公司订了泡沫砖。 她抽空又进入空间,选了几块好木材。 先前桑平说要在她这空间里建造一座木屋,于是就买了些树苗栽养在空间里。待树长成之后,他伐了几棵留作木材用。 他还没用,倒是先被余笙用上了。 余笙为此忙活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带着木篱笆部件,到了商场。 待装修公司的泡沫砖一道,余笙又开始忙起来。 她把泡沫砖整整齐齐的垒在玻璃墙边下,将木篱笆扎在泡沫砖上,再用和好的水泥砌平并固定住。 骆子涵到这一层来进行视察工作。 她看到余笙亲力亲为,便跑过去拦她。 “余笙,你这是干什么呀。不是都请了装修公司吗。” 余笙指着她的脚边,“都是水泥灰,别踩住弄脏你的高跟鞋了。” “你就别管我了,你看看你身上。灰头土脸的。”骆子涵为她拍打身上的灰尘,往她扎的篱笆矮墙处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你这摆弄的还挺好看的。” 余笙很有成就感,“我这还没弄完呢。我这儿脏得很,你到别处去。放心放心,我这边弄好之后,肯定会把地方收拾干净的。” 骆子涵还没走,就被对面童装店的掌柜拦住。 对面童装店的掌柜姓方,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方掌柜恶狠狠的在骆子涵面前告了余笙一状。 “骆经理,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房掌柜来回指着余笙和的水泥和地上的水泥灰,满脸都是嫌弃。“你看看她把好好的地方弄得!都把灰赶到我那店子里去了,弄的我门口挂的新衣裳都是灰!” 这尖酸刻薄的方掌柜,就是当初冤枉阮秋莲偷衣的那个人。 骆子涵当初就是偏信了她的连篇鬼话,把无辜的阮秋莲送到了警察手里。 骆子涵拧着眉头,“方大姐,当初这边装修的时候,我就跟你打过招呼了。你要是嫌脏,衣服外面的那层透明包装都不要拆掉。是你自己不听,你现在过来怨天尤人的。我告诉你啊,你之前冤枉人家大嫂的事,人家是没有跟你计较。真要跟你计较的话,人家完全可以告你诽谤,你就算坐不了牢,也少不了要赔偿人家一些精神损失费!” 方掌柜频频翻白眼。 “你别给我这样使眼色。”骆子涵严肃的警告她,“不要以为店铺租给你,这地方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好好干,等房租一到期,我们还租不租给你,那就看你人品好不好了!” 一听这话,方掌柜露出恐慌之色。 她缩回到对面的童装店里。 余笙为了不给其他店铺带来不便,刻意把水泥倒在云妮儿宝贝的童装店隔壁的那片空地上。 骆子涵对余笙说:“别理她。她要是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 她这要是做余笙的靠山。 这些都不重要。 看骆子涵精神状态不错,余笙忍不住打探道:“涵涵,我看你春风满面,怕是感情生活都圆满了。” “什么呀。”骆子涵羞红了脸,“我跟杜志豪都说清楚了。戏也演完了,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我也仔细想过了,我说假戏真做,真是太不理智了。明明我对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再继续下去,对我俩都是一种伤害。” 余笙颔首笑道:“你能想明白看得开就好。那你跟贺琛?” 骆子涵脸更红了,“他昨天单独找我说了我没答应。” 余笙瞠目,“你咋不答应?” 这不是骆子涵一直期盼的事吗? 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上,她却没有答应跟贺琛在一起你,莫不是傻了? 骆子涵扭捏了一下。 “哎呀!”她有点羞恼,“就跟你说的一样,一点仪式感都没有。他就光嘴上说说,其他的表示一点儿都没有。人家杜志豪还知道跟我送玫瑰花呢!” 余笙摇头表示无奈,“吊吊胃口可以,但见好就收得了。别到嘴的鸭子飞了,那可有你后悔的。” 骆子涵也担心这个。 但她更气贺琛到现在还没拿出诚意。 这时,余笙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手脏不方便接听电话,于是就拜托骆子涵。 “涵涵,帮我接下电话。” 骆子涵拿到电话,接通之后凑到余笙耳边。 电话是贺琛打来的,要请余笙吃饭。 “又请吃饭?”余笙奇怪,“你这连天的上赶着被我宰,啥情况?” “这回有事要拜托你。”贺琛强调,“真有事。” 余笙看一眼骆子涵,“要不要叫上涵涵?” 电话那边的贺琛顿时紧张起来,连声尖叫说:“别叫她!别叫她!千万别叫她!” 余笙挑了一下眉。 听电话里这动静,她就能想象得到贺琛此时的反应。 就冲他这反常的反应,余笙就知道贺琛要拜托她的事极有可能和骆子涵有关系。 “行。”余笙答应赴约。 “那就中午十二点半,咱们昨天吃的那家湘菜馆见,还是那个包厢。我现在就开始点菜啦,你赶紧过来。” 说完,贺琛就把电话挂了。 通话结束后,余笙问骆子涵:“现在几点了?” 骆子涵看表,“十二点,过十五分了。” 余笙惊了一下。 贺琛居然这么捉急要见她。 余笙说:“哎哟,那我得走了。” 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湘菜馆。 骆子涵把电话装回到她兜里,“不带我啊?” “是他不带你,可不怪我啊。”余笙表示不背锅。 骆子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余笙又捅了一刀,“可能是嫌你太能吃了。” 骆子涵气的一跺脚,“我还不稀罕去呢!” 余笙赶到湘菜馆的时候,都快一点了。 “太慢啦!”贺琛都快等出脾气了。他看余笙灰头土脸的样子,情绪倒是少了些。 余笙为了赶过来,都没来得及梳洗。 “着急忙慌的喊我过来,我这不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吗。”余笙用桌上的茶水冲洗了一下手,“啥事,说啊。” 贺琛迫不及待的问:“你跟你大嫂那童装店,什么时候开业?” 余笙说:“快了。” 贺琛:“我要具体的时间!” 余笙:“六一儿童节那天。” “那天,你帮我——帮我——”贺琛急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让我帮你干啥?” 看她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贺琛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用说。 “你不是能掐会算,而且算的很准吗!你明明知道我要你帮我做什么,就别玩我了好!”贺琛这会儿说话倒是利索多了。 余笙摇头叹道:“你真是的,无药可救了。把该说的话说明白,该做的事做好看些,好事不就成了呀。你非要搞得这么曲折。” “还不都是因为听了你的话,她说我没有仪式感。”贺琛说,“你童装店开业那天,我给你办个开业活动。我就假借这个活动的名义,给她来一场很有仪式感的求婚仪式。我教你过来,就是帮我出出主意!” “反正你出钱。”余笙说,“哎,对了,这事你怎么不找婚庆公司帮你参谋啊?” “这不有你吗。”贺琛催促,“快点快点,你帮我出出主意!” 余笙想了想,然后点头。 她忽而抬头问:“对了,你戒指买好了没有?” “哎哟,我把这事忘了!”贺琛拍脑门。 余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么重要的事,贺琛居然还能忘! 第389章 走访养猪场 贺琛和骆子涵最终还是拗不过长辈们的意思,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国庆那天。 当然了,这里头也有余笙的功劳。 她也觉得国庆那天比较有意义。 不过这样一来,她可能就没机会参加贺琛与骆子涵二人的婚礼了。 与贺、骆两家人叙了一番,到了晚上,余笙便回去了。 骆子涵的父亲有抽烟的习惯。所以在临走之前,余笙向骆父讨要了一只烟盒子。 回去之后,她将烟盒裁成一张卡片,做了一个工作证,还往上面贴了一张自己的三寸照片。 这个工作证,可有大用处。 第二天上午,余笙驱车离开雨山乔园,半道上与贺琛的车遇上。 骆子涵也在贺琛的车里。 “余笙!”贺琛透过车窗叫住余笙,挑眉用舌头打了个响,接着大声问道,“这车开着咋样?” “完全符合我的要求。”余笙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贺琛送她的车型属于旅行车,车厢的空间比较宽敞。 以后有机会,她还能开着车带着家里的小孩儿去外面耍。 贺琛提醒她:“这车还算是你的呢,得去车管所过户。你身份证带了没有?我现在领你去办。” 余笙跟着贺琛的车后面,往车管所去了一趟。 各方面手续办妥之后,都快到中午了。 中午,他们一块儿吃了饭,去的还是那家湘菜馆。 贺琛与骆子涵算是这家湘菜馆的常客,跟老板也认识。 今儿他们去的时候,湘菜馆的老板正好也在。 老板得知贺琛与骆子涵二人的好事将近,立马热情的表示这顿他请。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贺琛装模作样的抄起菜单,“那我再点两个贵点儿的菜。” 老板大笑。“没事,尽管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我这儿有的,你想吃什么,我都让后厨做!” “这么大方!”贺琛拍了一下他,然后看了一下骆子涵,转而又对老板说,“那我一定会请你去吃我跟涵涵的喜酒。到时候你可别不来啊。” “一定一定。”老板与贺琛说定。他往贺琛跟前凑近了些,有些市侩的打探,“你们结婚准备在哪儿设宴?” “订了好几个方案。”贺琛说,“不过我们两边父母既然安排我们国庆那天结婚,我想我们的婚宴应该会在国内办,具体怎么样操办,还是要看长辈们的意思。怎么啦,你有什么主意,只管说。” 贺琛看出老板这副神情背后带着意图。 老板摸着头嘿嘿笑了一下,“算啦,我估计你们是看不上我这个地方的。” 原来老板的意思是想他们到时候把婚宴安排到这儿来。 话说的直白就太伤人了。 贺琛没说伤人的话,却道:“你看你这馆子生意多好,往外面挂个广告招牌,写上承办家宴、师生宴、喜宴之类的词,肯定有人过来咨询。” 贺琛与骆子涵的婚宴,最起码也是摆在星级大酒店。 “成。回头我在店门边上立个牌子。”老板说。 看贺琛与老板聊得差不多了,余笙见缝插针向老板打探: “老板,你们的食材都是从今儿进的货?尤其是肉类。” “菜市场啊。”老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条街上就有个大型的菜市场。我都是从那儿进的货。” 骆子涵奇怪,“余笙,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家有个朋友,想开养猪场,但是需要啥条件和环境,都是一窍不通。”余笙跟在座的解释,“我这回过来,我老公还专门提醒我,要我去这边的养猪场走走。我不知道这边哪有养猪场,但我想卖猪肉的一定知道。” “你真是忙!”贺琛自愧不如。 “哎,你不懂。”余笙感慨道,“农村不比大城市。来到大城市的人每天都在为了生计忙碌。在农村,每年农民就在农忙的那段时间忙到直不起腰来,其他大部分时候闲待在家里。所以农村剩余劳动力比较多。有些人找不到活儿,就往牌桌上凑,甚至有的人把辛苦一年丰收卖粮的钱都输在牌桌上了。这养猪场只要能办起来,能解决我们村一部分剩余劳动力的问题。只要大家看到这条路子能赚钱,就愿意往上走。” 骆子涵愣愣的看着她,“余笙,我突然发现你做的事还挺伟大的。跟你们比起来,我们都算是碌碌无为的。” “话不能这样说。”余笙道,“都是为社会人类谋福祉,我们用的方式不同罢了。你们侧重的是城市建设。我侧重的是农村建设。” 贺琛笑说:“别人都是从农村往城市里跑,你这反着来。” 余笙陪着笑了一下。 饭后,她去湘菜馆老板说的那个大型的菜市场。 从几位卖猪肉的老板口中,余笙打听到了六七家养猪场的位置。 不过这些养猪场基本上都在江沪周边。 她把几家养猪场的位置上标准在城市地图上。 随机选了一家,余笙便驱车上路了。 她去的第一家养猪场,规模比较小,养了不到一百头猪。 养猪场主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余笙把养猪场的结构图画在本子上,还将养猪场主人说的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记录成文字。 离开第一件养猪场,看还有些时间,余笙便驱车去了就近一家养猪场。 第二家养猪场,在市郊的一个池塘边。 池塘里的水质浑浊不堪。 很明显,这里的养猪场将这一片的环境污染了。 这家养猪场的主人很不情愿的接待了她,但只给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 对余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天色不早。 余笙打道回府,回来的路上随便吃了点。 到家后,她烧水洗净一身异味,给手机充上电,便安然入眠。 第二天,她继续走访剩下的几家养猪场。 前面两家都还挺配合的,到了第三家,她被养猪场主人拒之门外。 直到余笙亮出工作证,对方才开门把她迎进来。 “环保局的?”养猪场主人狐疑的打量她。 “对。”余笙手持工作证。 这工作证自然是假的,就是那天晚上她用烟盒子做的。 她做这么一张假的工作证,没伤谁没害谁,就当是去养猪场的通行证,主要是为了她行走方便。 虽然看到了她的工作证,养猪场主人对她的身份还是持怀疑态度。 “环保局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余笙操着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是这样的,养殖这个行业,对环境有一定污染。有的养殖场为了拿到环评手续,专门找环评公司编写环评报告。这些报告里有很严重的造假和注水成分。我市环保局受理了一些这样的报告,都打回去了。我们领导发话要严肃整顿养殖行业,就派人去各大养殖场视察——我是负责这一片的。” 听她说的像那么回事,养猪场主人忙说:“我们养殖场可没有造假!” “先生,不用紧张。”余笙方才那一番说辞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我就是进去看一下场子里的卫生情况。我已经去过好几家了——” 余笙将她的工作记录拿出来给对方过目。 她又笑着说:“我去过的前面几家,卫生条件基本上都不合格。不过先生你可别误会啊,不合格不意味着要关停养殖场。咱们就是要发现问题,发现了问题才能更有针对性的去解决问题。” “那好。”养殖场主人将余笙放进来。他领着余笙参观养猪场,不断的跟她强调场子里的卫生条件还是不错的。 余笙又提出了检查养猪场证件的要求。 主人也很配合。 余笙将证件资料一一记录在案。 “先生,我看你们这个养殖场的规模还是挺大的,几乎都规范化了。”余笙这次走访的这家养猪场养了近千头猪。这个数量几乎是上几家的总和。 “哎对。”养殖场主人说,“我们是很规范的。” 余笙一一查验他带来的这些养殖场的材料。 “营业执照、环评手续、税务登记、土地规划和建设施工许可证”余笙看到的材料就只有这些。她将材料整理整齐之后还给养殖场主人。“先生,接下来我说的两件事,你一定要记下来。你抽时间带着这些材料去本市的畜牧部门办理一下项目备案手续,还要去动物检疫检验局办理一下检疫条件的合格证。” 养殖场主人:“这两个证很重要吗?” “当然啦!”余笙解释,“这个项目备案,一定要经过部门审批。你这地方原来是做什么的?一开始应该不是养殖场。你把原来的地方改造成现在这样的养殖场,不去相关部门备案的话,等于是私自改变地貌的违法行为。别说要罚款了,遇到不讲情面的相关部门领导,把你这里拆了都是有可能的。还有这个动物检疫,去办了这个合格证,就相当于是给你养的猪盖了一个健康的公章。只要看到这个公章,老百姓才知道他们吃的猪肉不是病猪。” 养猪场主人忙不迭点头。 他双手捧着材料,“我明天就去办!我明天就去办!领导,还需要办什么?” “还有一个地方值得注意——”余笙指着他们去过的一个地方。“你们那个化粪池,最好把口子缩小一点,小到跟井盖那样差不多就行啦。你们那留的口子,也忒大了。什么时候掉进去一个人都不知道。”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养猪场主人说。 余笙笑说:“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先生,我可不是吓你,之前我在新闻上看到一个杀人案,凶手碎尸之后直接把被害人尸块抛到化粪池里。警方勉强从里面捞到一些人体组织——” 养猪场主人几乎要干呕。 他抬手制止余笙继续说下去。 太特么吓人了! 余笙又去养猪场内部参观了两圈,将这里的结构图化好之后,此行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灰头土脸的来到商场。 余笙还没走近,骆子涵就从她身上闻到一股臭味。 她嫌弃的与余笙拉开距离:“你怎么搞的,怎么那么臭啊!” 余笙笑了笑,“去养猪场走了几圈。” “你真是——”骆子涵捂着鼻子,被熏得直翻白眼,“快走快走,不要靠近我!” 余笙去童装区找阮秋莲。 难得阮秋莲没有嫌弃她。 毕竟她也是乡下穷苦出身,还是受得了余笙身上的这个味儿的。 “生意咋样?”余笙问。 “两天卖出去一件。”阮秋莲有些灰心。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生意会差成这个样子。 余笙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带几件衣服回去,让云妮儿穿上。我拍几张照。到时候把胶卷给你寄过来。你拿着胶卷把照片洗出来,最好是放大,挂到店门口还是哪儿。” 阮秋莲微微张大眼,“你要云妮儿当模特啊?” 余笙点头。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起码能有个广告效应。应该会好点儿。” “那就试试。”阮秋莲忙又说,“其实我在这边,应该也能找到小模特的。” “本来就是用云妮儿的名义开的这个店子,当然是用她给咱们打广告。你从外面请小模特,那不得花钱啊。咱们已经花钱如流水了,还没挣到钱呢。”说着说着,余笙都把自己说出了心酸的感觉。“哎,等生意好点儿,你看情况请个信得过的店员。你在外面多跑跑,比你守在这个店子里强。咱们要是做高定路线的话,到时候还要带着工具去人家门上服务。” “现在没钱请人啊。”阮秋莲也惆怅。 余笙想起一桩事,“哎对了,大嫂,回头把你的小照片给我两张。我看看能不能带回去帮你补办身份证。要是能的话,你也不用再跑回去一趟了。怪麻烦的。我那边办好了,直接跟云妮儿的胶卷一块儿给你寄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阮秋莲求之不得。她还有一个请求,“那把青子、云妮儿的相片,顺带给我寄几张。上回你给我的,到这儿来后都丢了。” “青子、云妮儿的照片”余笙说,“我带的有啊。搁我行礼里呢。还是云妮儿塞进去的,说我想她的时候就看看相片。” 阮秋莲忍俊不禁:“这鬼丫头!” 余笙说:“我这就回去找,晚上我带小胡同去。” 阮秋莲:“不捉急。你明儿带给我也行。” “没事。晚上咱俩一块儿睡。” 第391章 神龙之说 从石料厂回来,骆家就没闲着,为了向余笙表示感谢,往余笙在雨山乔园的宅子里送了不少东西。 骆子涵亲自将两样最贵重的谢礼带给余笙—— 两套她亲自从骆氏珠宝店里挑选的首饰。 骆子涵在余笙这儿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那天余笙在石料厂挑选的碎料。 她不禁问道:“余笙,你准备的那些压咸菜缸里的石头呢?” 那些碎料,已经被余笙归置在空间里了。 她自然是不能跟骆子涵说实话的。 “我已经收起来了。” “你拿出来,我看看呗!”骆子涵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余笙露出难色,“我过今天就要走了,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拿出来又要再装起来,麻烦的很。” 看她真有为难,骆子涵也不勉强。 “那就算了。”她漫不经心的说。“那个宝贝蛋是你给我选的么。我跟我爸妈他们说其实你那天在石料厂买了好多碎料,我爸就以为你买的碎料里面都是有宝贝的呢。” “有没有,我不知道。”余笙如实道,“即便有,那么碎的料子里面能有什么值钱的宝贝。有估计也小的很,顶多能打一个坠子啥的。” 骆子涵心想确实。 他们家都已经得到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蛋了,真没必要去觊觎那些碎料。 不过骆子涵就奇怪了。 余笙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 还不是一般的好。 骆子涵忍不住向她打探独家秘诀。 “余笙,你跟我说实话——”她还生怕余笙不告诉她似的。“你怎么确定石料里有宝贝的?” 余笙:“我不确定啊。” “那你一瞅一个准儿!”骆子涵不依不饶的缠着她,“哎呀,你就告诉我嘛。我爸要是有你这样的眼力,我跟我妈也不会限制他的自由,还让他把赌石戒了。” “戒了好,戒了好。”余笙当然还是坚持一开始的立场,建议骆子涵她们母女帮骆父把赌石戒掉。“赌石这种东西一刀穷一刀富,说不准的。就是把全部身家搭进去,也不一定都能赚回来,很有可能还要倒赔进去很多。” “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骆子涵迫切的想知道余笙的底牌。 余笙无奈。 “非要说个明白的话,可能就是——直觉。” “直觉!?”骆子涵惊了。“那你的直觉未免也太准了!” “没有。”余笙笑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那你跟我具体说说,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骆子涵道,“我听人家说,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的准。我怎么感觉我没有那样的东西?” “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余笙苦恼了。她形容不出来,只能形象的给骆子涵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你的脑袋里住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在驱使你做一件事,但如果这件事是错的呢,另外一个小人就会出现,强烈的阻止你去做这件事。” 骆子涵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其实回想起来,她有时候也这样为了一件事挣扎过,然后听从内心深处的安排再去决定要不要做。 以免骆子涵再继续问下去,余笙开始找其他事做。 看她在收拾东西,骆子涵问:“你什么时候走啊?票买好了吗?” “买什么票啊。直接开车回去。” 骆子涵险些忘了,余笙现在是有车的人了。 骆子涵环视一周,接着又问:“那你走了之后,你家又空了,不打算出租吗?” “怎么可能租出去。”余笙指着旁边的家具。“家里这些摆件,都是我外公在的时候淘来的,具体的价值,我也不知道。这样是丢一个坏一个,就为了挣一点儿租金?得不偿失啊。你没看我回来之后,有些用不到的家具,上面的防尘布,我都没有撤掉。” 骆子涵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她说了一句:“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一开始余笙就当她是随口那么一说,之后越琢磨她这句话,就越觉得奇怪。 什么叫“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难不成是有人跟骆子涵说了什么吗? 余笙提着保温饭盒去商场。 到了童装店,看到阮秋莲满面春风的样子,余笙就直到好事降临了。 “看样子今天生意不错啊。”余笙把饭盒递给她。 阮秋莲激动道:“今儿来了一家人,一下带走好几件!要是每天的生意都像这样就好了!” “可别啊。”余笙敬谢不敏,“还是慢慢的卖。咱店里的存货不多,照这个速度,没多长时间就卖完了。要是进不来货,那卖啥?” 余笙把饭盒留下,让阮秋莲先吃。她去丽乡女装看看情况。 丽乡女装的装修工作接近了尾声。 姜氏姐妹十分满意女装店的装修效果。 不同于童装店,丽乡女装店的位置极好,在这一片独一栋,四面都装修成了玻璃墙。 不管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都能将女装店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姜小婉深表遗憾道:“姐,那时候咱们要是舍得花钱装修成这样,也没后来那么多事儿了!姐夫之前拿回来的装修图我看了,也不全是这样的。” 姜小婉说:“这是余老板后来又该的。你没发现吗,她那童装店的装修风格也是这样的,不过童装店的位置没有咱这女装店好,装修不成咱这样的。” 霍老板听到姜氏姐妹的对话,又瞥见余笙从童装店方向来了。 于是他过去提醒姜氏姐妹,“你俩别张口闭口咱了,这女装店跟你俩没关系!” 姜小婉正要发作,不过注意到姐夫的眼神,才收敛住脾气。 余笙过来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象征性的在女装店周围转了一圈。 她过来就是装装样子走走过场,表示自己来过,以免到时候有些有些人说她对这个店子不上心,又把“甩手掌柜”的标签粘她身上。 她正要走的时候,被霍老板叫住: “余老板!” 余笙停住。 姜氏姐妹比霍老板还要更快的到余笙跟前来。 霍老板追着她俩姗姗来迟。 霍老板笑盈盈的对余笙说:“余老板,听说你过几天就要回老家去了。啥时候走,我们给你送行啊。” “具体啥时候走,还没定下来。”余笙说,“不过我走之前,会跟你们提前打招呼的。送行就不必了。” “那要不这样,我跟我媳妇儿现在请你吃饭。”霍老板显得很是热情。 “我吃过了” “走走!就到下面去,近的很!” 架不住霍老板和姜氏姐妹的热情,余笙便跟他们去了。 霍老板他们点了一桌子菜。 余笙搁饭桌边上坐立难安。 她总觉得这是一桌鸿门宴。 姜氏姐妹在饭桌上也是一改对她的态度,对她格外周到。 余笙很不适应,坐这儿也难受,便想快点结束。 可霍老板和姜氏姐妹迟迟不进入正题,总在说些不着边际的家常话。 余笙索性主动与他们摊牌:“霍老板,你有啥事,就直接说。” 霍老板嘿嘿一笑,“我听说你在江沪有两套房子啊。雨山乔园一套,小胡同一套。你好像把小胡同那套房子安排给你大嫂住了对。那你走了以后,雨山乔园的那套房子不就空了呀。” 余笙不禁想起骆子涵之前留给她的话—— 听霍老板这么一说,余笙心里就有谱儿了。 姜小婉沉不住气,抢在她姐夫前头表示请她吃这顿饭的目的:“你把你雨山乔园的房子租给我们!” 余笙短促的笑了一下。 她看向霍老板,“霍老板,这个事儿,你是不是找过骆子涵?” 霍老板赧颜道: “我是想自己跟你提这个事儿的,但是我又一想,你跟骆经理是发小,你们俩应该比较好说话。那天我就跟她说了,请她当中间人去跟你提提。”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不过后来她没答应。” 余笙强颜笑说:“那这顿饭,还是我请。” “你啥意思?”姜小婉没明白她,“你不租啊?” 余笙不置可否。 姜小婉转而看向霍老板,带着情绪讥笑道:“姐夫,我还以为你俩关系多好呢!” “我跟霍老板关系好,那你姐不就该吃醋了吗。”余笙对他们说,“你们要是想租雨山乔园的房子,我可以告诉你们,租金不便宜。” 姜小婉翻了个白眼,拿着姿态高高在上道:“我们又不会少你一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余笙淡淡的瞥她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霍老板和姜小娴夫妇二人身上,“你们就是去找负责那一片的房产中介,中介也不会联系我把我家空置的房子出租给你们。不然的话,我十几年没在家,房产中介早联系我了。有些事,就算我跟涵涵和贺琛是发小,他们也不知道。但是你们可以去找我们上一辈的人打听打听,我雨山乔园的家里上亿的家产,就算我走了以后把家里的门打开,也不会有人去打我家里东西的主意——为什么?因为他们怕得罪神龙。” “神龙?!”霍老板神情一动。 姜小婉觉得余笙说的是无稽之谈。 姜小娴也是不以为然。 看姜氏姐妹要张开,霍老板两手朝她们指过去,并郑重的出声警告她们: “你俩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俩不要说一句话!” 霍老板带着审视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余笙。 “我还以为有关于神龙的,只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言!” 姜小婉到底还是忍不住:“姐夫,怎么回事啊?” 霍老板说:“我初来江沪发展时,就听商界里的前辈们说过,早些年在江沪发家的那些商业巨头,还有如今政界叱咤风云的几位人物,都是受了‘神龙’的指点。其中就包括贺琛的父母,和骆经理的父母。难怪难怪,难怪贺、骆两家对余老板你一直敬如上宾。原来你竟是神龙之后!” 神龙之说,早有传言。 余笙这个年岁,自然不是神龙本龙。 神龙其实是余笙的外公。 她外公在小时候曾将神龙形容成一头吃人的凶兽来吓唬骆子涵和贺琛。 余笙向霍老板以及姜氏姐妹透露神龙的消息,旨在告诉他们—— 得罪她,等同于得罪传说中的神龙。 得罪神龙没有好下场。 得罪她,一样没有好下场! 霍老板对她自然是心生几分忌惮,还向她告饶说了如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之类的话。 可姜氏姐妹不信邪。 余笙走了之后,姜小婉便开始畅所欲言了。 她埋怨姐夫就这么放余笙走了。 “姐夫,你跟姐不是一直想买雨山乔园的房子吗!” 霍老板沉着脸看着她。 “我想买雨山乔园的房子,那也是因为神龙就在雨山乔园!但我没想到余老板就是神龙之后!”他懊恼的捶了一下胸口,“我早该想到的!” 姜小娴回忆了一下,“老霍,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神龙的事,还把神龙说的神乎其神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神龙是个神算子。他掐算过的事,没有一个不准的。”霍老板拧眉道,“圈子里传的那些事,有多少真多少假,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实知道,神龙这个人,没人敢得罪他。得罪他的,都没有好下场!” “没那么邪乎?”姜小娴不以为然。 霍老板冲她哼笑一声,“曾经有人跟你一样,也觉得神算子买那么邪乎。花重金跟神龙求了一卦,但是没按神龙的意思来,结果弄得自己倾家荡产、负债累累,还拖着一家老小烧炭自杀!我听说了这个事,还专门去查了一下,还真有这个新闻!但是新闻里没有提有关于神龙的一个字!我还听说有个人,还是个当官的,去求卦不成,然后利用职务之便给神龙制造了点小麻烦。你们猜这个人结果怎么着?他被匿名举报贪污受贿,经查实之后这人直接被判了死刑!他家里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让我尝尝得罪神龙的后果是什么滋味儿?” “没有没有!”姜小娴忙说,“我这之前不是不知道吗!余老板要是早点把身份亮出来,那我也跟骆经理、贺老板一样,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人家又是送车送啥的,啥值钱送啥,咱们可送不起来!”姜小婉酸了。 霍老板指着她们:“不用你们送这送那的。你们两个,在余老板面前,最好放尊重点!我再跟你们强调一遍,以后丽乡女装的事,你们两个不要插手!这个店子,只要有余老板一份,你们就等着躺在家里收钱!” 第398章 让他们教你咋跟我打交道 这吴老大现在真是有能耐的很,竟指使一帮地痞混子大半夜到桑家来偷车。 不过他棋差一招—— 他白里掂着酒走的时候看见桑家的新车搁外面停放着,估计以为车子会一晚上都停在外面。 他没想到的是——桑平怕新车落上鸟屎,于是搁天黑之前就把车子停放到车库里面去了。 晚上那帮人来的时候扑了个空,看到的只是停在后院的桑塔纳。 天亮之后。 桑平带人去吴冠军的烟酒店。 不过,他们去的时候,吴冠军不在。他媳妇儿刘海燕守着烟酒店。 桑平进去后,瞅一圈都没见着吴冠军。 “你老公呢?”桑平问刘海燕。 打他们一进门,刘海燕便对他们虎视眈眈。 尤其看他们不像是来消费的样子,她脸上就没有好看过。 “你们几个是干啥的啊?” 刘海燕对他们的身份表示怀疑。 桑平笑了笑,“你不知道我?” 向阳道:“我们打小红楼来的。” 刘海燕露出恍然之色。 她的目光落在桑平身上,不加掩饰的打量了他一番。 她若有似无的冷笑了一下。 “你就是吴兰兰到现在还惦记的那个男的!” 从她冷嘲热讽的口气中便听得出来,她这个当嫂子的跟她那个小姑子处的并不咋好。 桑平懒得跟刘海燕扯那些有的没的闲话。 “吴冠军人呢?” 刘海燕似乎也懒得跟他提起这个人。 她若无其事的说:“他夜里喝了点酒,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她对吴冠军似乎没任何指望。 要不是这个烟酒店赚钱,她也懒得浪费时间守这儿呢。 “我不捉急,我等他起来。” 桑平直接坐到烟酒店门口的酒箱上,长腿从这边伸到门口那边,设了一道人工路障,挡走了两个来买烟的人。 这不是妨碍人间做生意嘛! 见情况不妙,刘海燕脸色有些难看。 她势单力薄,忌惮对方人多势众,也只好屈服。 “你们等会儿。我去喊他起来。” 刘海燕起身往酒柜后面去。 原来柜台里的酒柜一边有一道侧门,后面是个小房间。 刘海燕把吴冠军叫了起来。 吴冠军蓬头垢面的出来,一副宿醉后的邋遢模样。 当他看到桑平等人时,他瞬间清醒。 看到桑平开来的车停在烟酒店门口,他还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吴冠军,”发现他的目光盯着外面的房子不放,桑平意味深长的笑道,“对我的车子很感兴趣啊。昨天你从我家走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盯着这车,不对劲。哎刚好,夜里我们家来了几个客人。我一问,他们说是你请他们来的。你叫人夜访我们家,今儿我也带了人来拜访你——” 吴冠军装傻,“又是谁冤枉我?你把他们喊过来!” “他们这会儿可过不来。”桑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要是真想见他们,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跟他们一起喝茶。” 吴冠军脸上瞬间色变。 他意识到那几个人很有可能叫桑平送去派出所了。 很显然,那几人昨天晚上没能得手。 而且看这情况,他们也把他抖了出来。 吴冠军强作镇定。 他注意到跟桑平一起来的,除了向阳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那两人一看就很体面,跟他搁这一片接触的那些流里流气的家伙不一样。 看吴亚军终于注意到这两位,桑平主动介绍:“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税局的李主任,和工商局的刘主任。我专门带他们过来拜访你,查查看你这烟酒店哪有问题。查出来,咱们就及时纠正,好。” 吴冠军顿时大怒。 他却只敢窝着火,不敢搁桑平领来的这两位主任面前发作。 刘海燕却表示怀疑:“你不会找了俩假的冒充的!搁这儿跟我们演戏呢?” 吴冠军反应过来,终于找回了底气:“假扮公职人员,这罪名可不小啊!” “污蔑公职人员,就没有罪了吗?”李主任说,“我过来查账的。要是查着你们这烟酒店有一点儿违法经营,我就会向上级申请,叫你们停业整顿。” 刘主任说:“我搁你们这儿转了半天,也没看见你们的烟草证。连烟草证都没有,你们还明目张胆的卖烟,这可少交了不少税。” 吴冠军惶恐起来。 他看桑平若无其事的坐那儿,有些勃然大怒。 “桑平,你!” 桑平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 “你暗地里叫人‘夜访’我家。我光明正大的请人来拜访你。我觉得这挺公平的呀。” “你家的车又没丢!你搁这儿跟我讲公平!”吴冠军疾言厉色的放狠话,“我这店子要是开不下去,你看我找不找你的事!” “我可没说你叫人去我家偷车。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打自招了。”桑平惋惜道,“我咋就忘了带派出所的朋友过来呢。没让派出所的人听到你将才的话,真是可惜啊。” “显得你认识的人多是!”吴冠军怒指着他,“你给我等着!我打电话叫人过来!有本事,你跟你的人都别走!” 桑平等人相视而笑。 “见到棺材都不落泪。我看你这烟酒店是真不想开下去了。”李主任说。“平带我们过来,可不是吓唬你的。把你们的经营执照拿出来,我看看。” 吴冠军不理。 他打电话招了一帮地痞过来。 带头的叫文西。 文西扛了一根木头棍。 跟他后面的一帮人都是凶神恶煞的。 吴冠军到门口迎接他们。 文西横里横气的说:“闹事的人呢?” 吴冠军指着烟酒店门口方向,“搁店里呢!” 文西掂着木棍过去。 一看到门口坐的人,他擦擦眼睛,生怕认错了一样。 “平哥!”文西丢掉木棍,低头哈腰过去,跟桑平握手。“平哥,你咋搁这儿呢?今儿没去工地啊?” 吴冠军傻眼。 没想到他打电话叫来的人居然跟桑平认识。 文西当然认识桑平。 桑平的几个工地上,都有他手底下的弟兄。 他的弟兄都是不愿外出务工的,不是他们不想赚钱养家,是因为他撇不下家里的几口老小。 桑平给这样的一部分人提供活计,很多时候还搁工地现场教他们施工的技能。 那些一直以来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的人,终于有了一项养家糊口的手艺。 文西遣散了后面的人,热络的跟桑平聊了几句。 从桑平口中,文西得知吴冠军昨天晚上叫人去桑家偷车。 桑平说了那几个偷车贼的名字。文西还都认识。 文西生气的瞪了吴冠军一眼。 他向桑平保证:“平哥,你就放心,我让他们不去小红楼那边打扰你们。” “你搁这儿弄啥?”问完之后,桑平忽然觉得这么问不合适,于是换了个问法,“你最近干啥活儿呢?” 文西讪笑了几下。 “那个”他欲言又止。抓了抓头,看了一眼烟酒店,他才又继续说,“平哥,我知道你今儿带人来,其实就是为了给吴冠军一个下马威。吴冠军这货,你留给我,我帮你收拾。这个烟草店,我也有份儿。这回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今儿下午我就去把该办的证都办咯,该交的税都交咯。”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桑平接着给他打了个眼神,“这俩老大哥,你可得伺候好。” 文西立马从店里拿了四条好烟塞到刘、李主任二人手上,还谄着笑脸说了不少好话。 桑平过去轻轻拍了拍吴冠军的胸口,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你要是不知道咋跟我打交道,以后就让文西他们好好教教你。” 吴冠军跟吃了黄连的哑巴一样,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这种反应,让桑平很满意。 桑平之后请李、刘二人吃了顿饭,妥善的解决了今天的事。 他搁饭桌上喝了点酒,回去的时候叫没沾酒的向阳开的车。 两人回去后,向阳跟家里人大吹大擂,说当时他们是咋咋威吓住吴亚军的。 桑平一回来就抱着小步,用满是酒臭味儿的嘴,照着他小脸儿上一顿猛亲。 “我的儿啊!” 小步被他熏的都吐奶了。 “哎,你别折磨他了。”余笙把儿子从他怀里解救出来。“你要累了,赶紧睡去啊。” “我不累。”桑平靠她身上耍赖,“我就想抱抱你们娘俩儿。” 小步用小手打他的头。 “你敢打我!”桑平抬起脸来凶他,“你竟敢打你老子!” 余笙捉住儿子的小手。 “你打你爸弄啥?” “就是的。”桑平背靠大树好乘凉,“你再打我一下,我让你妈揍你!” 小步嘴一扁,抱住余笙的脖子,呜哇一声哭起来。 小孩儿的眼泪,说掉就掉。 他这一哭,余笙就心疼了。 “噢噢噢不哭不哭。”余笙安哄着他,“妈妈没怪你。” 桑平也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睛哭起来。 余笙抱着小步出去。 “走走走,妈带你去外面看你向阳叔打篮球。等会儿去接你小姐姐、小恒哥哥放学好。” “嗯!”小步答应的真快。 余笙抱着小步去接云妮儿和小段恒放学。 他们边走边玩,慢悠悠的往家去。 张媛媛她外婆骑着三轮车带着她。也往这边走。 经过小红楼时,看到向阳搁篮球场打球,张媛媛一下从还在行驶的三轮车上跳下来,冲到球场上去对向阳拳打脚踢。 她一边打一边喊:“你把我妈带哪儿去嘞!” 媛媛外婆忙驱车赶过来。 “媛媛,你弄啥呢!” 云妮儿和段恒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余笙却不明白。 等媛媛外婆把小孩儿拉开,余笙问向阳: “咋回事啊?这小妮儿打你弄啥?” “几个月前,这小妮儿她妈过来说要平哥送她去火车站。当时这小妮儿和这位大娘也在。他们还带着行李。平哥叫我把人送过去。当时我以为她们仨过来,都是要坐车去火车站的,谁知道就那怀孕的女的一个上车嘞。那女的走了以后,就再没回来。这小妮儿就以为我把她妈拐走嘞,只要看到我搁这儿,她就跑过来打我,问我把她妈带哪儿去嘞” 余笙早该想到—— 这都是刘念惹的事。 向阳心善,没有残忍的告诉张媛媛实情。 要不然,他大可以为了摆脱这小妮儿,明白的告诉她——她妈妈不要她了。 张媛媛不依不饶,又跑到向阳跟前闹。 余笙问媛媛外婆:“大娘,刘念的事,你没跟媛媛说?” “我说了呀。”媛媛外婆道。 余笙想知道,“你咋跟媛媛说的?” 媛媛外婆:“我就跟她说,她妈叫坏蛋抓走嘞,等坏蛋叫警察抓住,她妈就回来嘞。” 余笙简直要无语。 “大娘你这样教小孩儿”余笙很是无奈,“刘念小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总是喜欢编织一个个美好的童话故事来包装她,搞得她长大以后还喜欢用美好的幻想没美化自己的记忆,甚至不惜撒谎。”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媛媛外婆很不友好的瞥着她。 “咋没关系?”余笙义正辞严的说,“搁你嘴里,我们家的人都成坏蛋了,还要警察来抓。媛媛真要报警,警察来是抓我们这些‘坏蛋’,还是抓报假警的媛媛啊?” 媛媛外婆:“她不懂事,不会打电话。等她大了,自己就明白嘞。” “她都快七岁了,还不懂事?”余笙看了一眼五岁时就懂事的云妮儿,接着又对媛媛外婆说。“大娘,我跟你说实话,我是怕了你们家这个媛媛。你说她不懂事,她不懂事的时候做了多少伤害同学的事。老师隔三差五的请家长,你不会不知道?她心里对我们家人有恨,她要是把情绪转移到我们家其他人身上,做一些不好的事,到时候我是找你算账还是跑她妈跟前说理?你还等她大了,让她自己去明白这些事。那你且等着。看看她大了之后会不会埋怨你们这些一开始不愿意告诉她实情的大人。” 媛媛外婆不依的瞪她一眼。 “我咋教小孩儿,用不着你管!” 这时,桑平出来,一阵大呼小喝:“还由着她闹!还不领她走!就这样教小孩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没家教是!” 媛媛外婆过去扯开她,“媛媛,我们走!以后咱不来这儿!” “这不想拉走还是能拉走的吗!”桑平喝了点酒,之前又揉了眼,这会儿双眼猩红。 他又表现出凶悍的一面,看着实在吓人的很。 张媛媛也不敢闹了。 第399章 购房的决心 “三嫂,我又来啦!” 小姑子人还没进门,声音便传进来了。 每次来这儿,桑丽丽都格外高兴。 “又占你三嫂的便宜来啦是。”桑平对她可不喜闻乐见。 “三哥,你看你这话说的。”桑丽丽抱着壮壮下三轮车,拍了拍载他娘俩儿过来的郭正军,然后指了一个地儿,示意郭正军把三轮车推到那边停住去。 两口子都来了,估计是有事儿。 “正军也来了啊。”桑平心如明镜,却不捉急戳破。 半天不见余笙出来,余笙桑丽丽问他:“我三嫂咧?” 桑平跟她开玩笑:“你三嫂昨儿夜观天象,抬手一掐,算准了你今儿会来。她不愿见你,就躲起来嘞。” 桑丽丽忍不住啐他一口。 “还夜观天象,能掐会算!你干脆说三嫂是神仙得嘞!” “那你三嫂比神仙还仙儿。”桑平得意洋洋,“我就是董永,你三嫂就是那天上的七仙女儿。她下凡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嘞——” “呸呸呸!”桑丽丽无情的打断他,“搁这儿跟我唱《天仙配》呐!赶紧说你把三嫂藏哪儿去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桑平搁门口堵着她,故意不放她进屋。 “不用找你三嫂。你有啥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桑丽丽心直口快道:“我要找三嫂说的事儿,你可做不了主。” 这两口子结伴来,还真是有目的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桑平捏着嗓子不伦不类的吊着戏腔唱起来。接着,他埋怨起来,“啥事儿不能搁电话里说?家里的电话都快被你们当成摆设嘞。” 桑平慢吞吞的挪开身子,放这两大一小进屋来。 郭正军笑着与他寒暄:“平哥,今儿咋没上工去?” “我又不用天天上工。”桑平说,“前阵子你嫂子出远门,我搁家里呆着没意思才天天跑出去。” “三嫂不搁家,你就觉得没意思。家里恁多人,咋会没意思呢!”桑丽丽就盼着天天能往这儿来。这一大家子搁这儿,多热闹。她进屋后,寻了几圈都没瞅见余笙。她再次问桑平:“三哥,我三嫂到底弄啥去嘞?不会又出门儿了?” “她刚回来没几天,出啥门。”桑平看了一眼楼上,“这不青子他们这学期快期末考了吗,你三嫂搁上面辅导他们功课呢。” “哎哟哟,真快!”桑丽丽由衷的感慨,“一眨眼,暑假都快到嘞。再放假开学,青子都该上初二嘞!” 郭正军也有感而发:“又该收麦子嘞。” 桑丽丽把壮壮塞给郭正军,转身就要到楼上去。 桑平拦着她。 “你别上去影响他们嘞。” “那我也得上去啊。”桑丽丽来找余笙说的事,不适合搁耳目众多的地方说。 她跟着桑平一道上去。 桑平去书房把余笙叫出来。 等余笙一出来,桑丽丽就拉着这她的手,往隔壁的卧室去。 “三嫂,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余笙莫名其妙。 看桑丽丽高兴的劲儿,她还以为是啥大好事呢。 等桑丽丽一开口,她才知道郭家要搁城里买房子。 其实郭家一直有这个打算,就是手上没有那么多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桑丽丽说:“三嫂,你送我的那套首饰,要真的值那么多钱。我跟我婆子还有正军商量好嘞,准备把首饰拿去当掉,然后去市里面买一套房子!” 她生壮壮的时候,郭家的人搁市里面的房子住着。 倒把他们住出了买楼房的念想来。 余笙奇怪:“你们现在捉急买房子弄啥?” 桑丽丽没听出来余笙并不支持他们现在就去城里买房。 她一副痴往的模样,越来越兴奋的说:“搁城里买房子,把户口迁过去,那以后我们就是城市户口啦!壮壮的户口转过去,以后还能搁城里上学!我专门打听了一下,以后农村户口转城市户口难得很!” 余笙感觉她送桑丽丽首饰,可能送错了。 她本是好心,没想到激发出桑丽丽跟郭家人的购房欲望! 余笙搁心里无奈的叹息。 “你们既然决定了,那你就把首饰拿过来。”余笙说。“我原价把首饰买回来。” 桑丽丽顿时错愕。 她怔怔的看着余笙,话都有些不会说了,“三嫂,你” 余笙:“那套首饰原价两万五千多一点,我给你两万六。你就算拿到别的地方当掉,我估计也就能当个一万左右。” “不是”桑丽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三嫂,那套首饰,可是你送我的啊!” “没错。”余笙说,“你们不是要把首饰当掉,拿钱买房子吗。我原价把首饰赎回来。” “不是!”桑丽丽急了。 哪个地方越来越不对劲了。 留意到卧室的门开着一条小缝,余笙便知道有人搁外面偷听。 搁这个家里,也就桑平那么胆大了。 余笙喊他进来,“平,丽丽说的事,你听见了?” 桑平一看藏不住了,于是抱着小步推门进来。 “我听见嘞。”他进来之后带上门,就过去坐到余笙旁边,跟小步玩的不亦乐乎。 余笙跟他说:“那我说的事,你没意见?我把送丽丽的首饰,原价赎回来。” “赎呗。”桑平赞同她,“她就是拿掉外面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余笙看向脑子没转过来圈的桑丽丽,“那套首饰,也是朋友送我的。我也不希望它经过我的手之后,就流落到外面去。” “不是”桑丽丽努力的想把整件事捋清楚,“三嫂,那套首饰,是你送给我的对。你现在要赎回去?” 桑平:“你们不是捉急凑钱买房子迁户口吗。你将才不是说还要把你三嫂送你的首饰拿去当掉吗?你当给谁不是当?我们现在想赎回来,你就酸不明白啦?东西送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们又不是要白拿你的!” 桑平这话说的没毛病。 他又说:“重点是你们买房子的事,不是你三嫂要拿回来送出去的东西!” 看桑丽丽还是一副啥样,桑平不耐烦跟她交流。 他挥手说:“懒得跟你废话!你把郭正军叫过来去!” 桑丽丽愣愣的去把郭正军叫上来。 桑平直接跟郭正军说:“将才丽丽跟我们说,你们要搁城里买房,然后要当掉我媳妇儿送给你们的首饰凑买房的钱,对。你们要是决定好了,就去把首饰拿过来当给我们。” 郭正军和桑丽丽面面相觑。 他们咋也没想到桑家的人会是这样的态度。 郭正军似乎也没弄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平哥,你的意思是,你借钱给我们?” “你俩猪脑子吗?”桑平忍不住骂道,“咋就跟你们说不明白呢!谁要借钱给你们?不是你们要当掉首饰买房吗!你们把首饰拿过来当给我们,你们拿着买房的钱走,以后首饰就是我们的,再别说首饰是你们三嫂送给你们的话!我这么说,你们清楚了!” 余笙倏然问:“你们不会已经把首饰当掉了?” “没有啊。”桑丽丽说。 余笙松了口气,“那就好。” 桑平突然爆发: “听明白了还不赶紧滚回去拿东西!” 他一发脾气,当场把桑丽丽和郭正军震慑住了。 两口子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就是想买城里的房子,把户口迁到城里去。 好像没做错啥! 桑平阴沉的对余笙说:“以后有啥东西,别再往他们手里送嘞!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把你好好地一番心意,换成钞票满足他们自己去嘞!这好像跟把咱们家当成银行,没啥区别!” “行啦。”余笙安抚他。“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好一个人往高处走!”桑平冷笑一声嘲讽道,“城市人能比农村人高贵到哪儿去?他们吃的粮,还不都是我们农村人种的!你们辜负你们三嫂的一番好心意,但是你们三嫂可不想辜负她朋友的心意!幸亏你们还知道过来说一声,要把首饰当掉。你们要是不经过你们三嫂的允许。她都不知道咋跟她朋友交代首饰的去处!你们寒人心,我媳妇儿可不想寒了人心!你们从这儿拿走的东西,当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一点儿都不珍惜。那可都是你三嫂辛苦凭本事挣的!你以为那些东西都是她朋友白送给她的是!” 余笙推了一下他。 “别说了。要不你跟丽丽他们走一趟,去把首饰拿过来。我把钱准备好。” 桑平抱着小步起来,起身看着郭正军和哭哭啼啼的桑丽丽。 他不耐的皱了一下眉头,转而对余笙说:“你先去把钱点出来,咱们一路到他们那儿去。” 余笙想这样也行。 备好了钱之后,她将小步交给青子照看,和桑平跟着郭正军、桑丽丽一块儿去下榆村。 到了塑料袋厂,桑平催他们:“动作快点儿,别磨磨唧唧的!钱给你们拿过来嘞,你们不捉急嘞!” 丁氏闻声出来。 大儿跟大儿媳原本是高高兴兴出门的,回来的时候却都是垂头耷脑的,一个比一个像斗败的公鸡。 咋回事啊?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家要搁城里买房子这事,让大儿媳娘家人不高兴了? 不会呀。 他们老郭家搁城里买房,又影响不到他们家。 桑丽丽去把保存的很好的首饰盒拿出来。 丁氏看不明白,“咋?要还回去啊?” 谁也没理她。 桑平把几摞钱交给桑丽丽,拿回来首饰盒。 他打开首饰盒,让余笙验货。 “看看,对不对。” 余笙点头,“对的。” 桑平看向桑丽丽:“钱,点一下。两万多够你们搁城里买一套房了。打今儿以后,你们少往我们那儿去。城里人,我们可高攀不起。” 余笙轻轻撞了一下说话阴阳怪气的桑平。 她对红着眼的桑丽丽笑了一下,“丽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后,咱们谁也再别提这个事了。” “白得了两万六,我看你住着拿这个钱买的房子,亏不亏心!”桑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都没动摇郭家的人买房的决心。 可见郭家的人意志多么坚决。 余笙对桑丽丽说:“丽丽,你三哥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你要怪,就怪我。你三哥不高兴,也是因为我。你们搁城里买房,有你们自己的想法。现在房价不贵,两万多应该能买一套百十来平米三室一厅的房子。以后这些钱,估计还不够买一个厕所呢。” 丁氏忙附和:“哎哎,我们就是这样想的!趁现在房价不贵,赶紧买一套!” “人家买房子的钱,都是凭本事挣的!”桑平加重口气,“你们得记住你们的运气有多好,买房的钱是白捡的!” “好啦。不说那么多啦。让他们自己考虑去。”余笙轻轻拉了拉桑平,“咱走。” 他俩也是骑三轮车过来的。 跟郭家的人打了声招呼,余笙带着首饰,坐上三轮车,跟桑平打道回府。 路上,为抚平桑平的情绪,余笙跟他说: “两万六买回来,不亏。过个一二十年,二十六万都打不住。” “我气这个吗!”桑平气的是郭家的人糟蹋了她的一番好心,还有郭家的人对他们的不劳而获一点儿也没有自觉! 塑料袋厂。 拿到钱的桑丽丽,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丁氏说:“我还以为你三嫂送你的那套首饰顶多能当个几千块钱。她一下给你两万多啊?” 桑丽丽浑浑噩噩的说:“这是她把首饰买回去的钱。” 这钱拿在手里,她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人家白捡到这么多钱,估计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事儿摊到她身上,她咋就开心不起来呢。 她突然捂脸大哭起来。 “哭啥哭!”搁这儿帮忙的郭小军带着情绪说,“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白捡了这么多钱,还不高兴啊!” “我就恁没出息呢!”桑丽丽哭着骂自己。 “终于知道啦!”郭小军说,“为了搁城里买房子,我看你们一个个都魔怔掉了!说你们啥,都不听!现在好了!高兴了!” “你现在马后炮有啥用!”郭正军皱眉。 “我是马后炮吗?请你摸着良心说话好吗!”郭小军不由得拔高声音,“今儿你们跟我说起买房子的事,我说了多少不同意,你们嫌我小,不听我的!你跟嫂子往平哥他们那儿去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拦着你们的!我看你们是忘乎所以了!你们买房,可别带上我。我的户口,你们可别动。这买房的钱,是你们捡来的,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将来我自己凭本事挣钱买房。我不占你们的便宜!” 第401章 取材遇阻 郭家去市里看房,把塑料袋厂的生意都暂停了。 可见他们要在城里买房的心,有多么迫切。 到了市里,看了几套房型之后,桑丽丽还特地打电话过来,向余笙汇报情况。 余笙搁电话里问她:“你们已经到市里啦?” 郭家的人,动作够快的呀。 桑丽丽说:“我们已经来两天啦。三嫂,你别打岔呀,听我跟你说嘛——” 余笙耐心的听着,“好,你说。” “这两天我们看了两套房子,一套两室一厅的,和一套三室一厅的。我婆子说两室一厅的划得来。但是我想买大点儿的。将来小军放假过来,屋里还能有地方给他住。你说是。而且,我看中的那套三室一厅的,同一个楼层还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房型也是空的。我就想给你留住多好。三嫂,要不咱们买一块儿!” 等她说完,余笙才开口: “你看你们的,不用想着我们。” “三嫂,买一块儿,咱们还能当邻居!住一块儿多好!多热闹!” 余笙说:“丽丽,我跟你三哥没想过要搬离这儿。我们手里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闲钱。你三哥的厂子正面临升级,好多地方都需要用钱。再说了,我们的事业重心搁这儿呢,我们也走不开呀。” 电话那头的桑丽丽顿了一下。 她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样啊我还想着咱们能当邻居呢。” “就算邻居做不成,咱也是亲戚呀。”余笙温言道,“好啦,先不说啦。我这边挺忙的。” “哎三嫂,你先别慌着挂电话!”桑丽丽内心恐慌。她生怕与三嫂疏离了。她小声问,“三嫂,这两天,你搁家里忙啥呢?” “辛记者跟她同事到家里做客。我得招待一下去。”余笙说。 辛梦和她同事昨天晚上到桑家。 因为开了夜车,他们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中午吃了饭,几个人又出去采风,下午才回来。 “原来辛大记者到咱那儿去啦!”桑丽丽才知道这回事,“难怪我搁这儿找不着她!” “好啦,不说啦。我招呼他们去了。” 结束通话后,余笙松了口气。 现在跟小姑子通话,莫名的让她有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余笙转身去招呼辛梦等人。 他们才从外面回来。 辛梦挎了一篮子野菜。 她并不知道金花嫂子带他们去麦田里挖的这野菜叫啥名字,不过她记忆中母亲用这种野菜做的包子特别香。 “嫂子,向阳他们几点下班?” 菜篮子还没放下,辛梦就这么问余笙。 余笙暧昧的笑了一下。 “他没个准儿。有时候晚饭前就回来了,有时候搁厂子里吃了晚饭才回来。” 余笙从她手上接过菜篮子,拿去后院的井边择洗。 辛梦也跟着过去。 “嫂子,这野菜,你们是不是经常吃啊?” 余笙:“经常吃。麦地里长了不少。搁在地里头任它们生长,也就是由着它们跟麦子抢营养。你看这一颗长得多肥。” 辛梦又问:“那你们平时都是啥吃法?” “焯水后凉拌,下火锅,剁成馅儿,腌咸菜,好些吃法呢。”余笙看她一眼,发现辛梦望着野菜很有兴趣的样子,她不禁笑道,“你这回过来,不会就是拿我们这边的风土人情当素材,写到你们的新闻栏目里?” “不是的。”辛梦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下四周。她凑近余笙,神经兮兮的小声问,“嫂子,你开超市的,有没有收到过假钱啊?” 余笙微微一怔。 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阵辛梦。 既然辛梦说起假钱的事,那她跟她同事这回来,八成是跟假钱的事有关了。 “收到过。”余笙直接跟她摊牌,“你们不会是想曝光这个事?” 辛梦惊得倒吸一口气。 她张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余笙。 “嫂子,这都被你猜到啦!” 余笙:“从去年开始,假钱这个事就没有平息过。天天有假钱搁外面流通,拿假钱的人越来越多。我看警方也在查这个事,但好像没有哪个台的新闻报道过这件事。” 辛梦:“我去市里的警局了解过情况。我采访那儿的副局长,副局长说假钱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在你们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派出一部分警力到这边来调查,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我说要到这边来取材,做一个有关于假钞案的跟踪报道。副局长还不支持我们。” “对呀。太危险了!”余笙也是佩服辛梦他们,“你们胆子也太肥了!” 辛梦难为情的笑笑,“我们要是怕事的话,就不会干这一行了。” 辛梦对于自己的职业有着令人敬佩的热衷。 余笙与她说:“你们做的这个事,我建议你们不要大张旗鼓的来,暗中走访一下就得了。都是为你们好。” 这时,辛梦的一个同事过来叫她: “梦梦,过来做一下记录。” 辛梦茫然:“做啥记录?” 她那同事说:“你过来就知道了。” 辛梦跟他到屋里去,看到她的同事们围着超市里的两个售货员,也就是萍萍和翠巧她俩。 萍萍和翠巧在向他们叙述她们搁这儿收到假钱的经历。 辛梦负责把她们说的内容记录在本子上。 萍萍比较善谈,与辛梦他们说了许多。 “前段时间,拿这儿来的假钱,真是太多嘞。后来平哥带回来一台验钞机,就没人敢拿假钱过来嘞。我们这儿周末有集,那集上的人收到钱,尤其是收到大钱的时候,都要把钱拿到这儿来,让机子过一下,心里才踏实。” 辛梦的同事说:“我听说,验钞机也有假的。” 萍萍信誓旦旦道:“我们这个验钞机不会是假的。平哥从银行带过来的。” 辛梦跟同事商量:“咱们来的不巧,要过两天,这边才有集。要不这两天咱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同事问萍萍:“你们这儿有没有市场之类交易活动多的地方?” “当然有。”萍萍说,“搁县城里呢。” 辛梦明天的行程,就是去渝县的县城里转转。 她拿了几张百元大钞出来,摆到萍萍和翠巧面前。 “我这有几张钱,不过验钞机,你俩能不能摸出哪张是真的哪张是假的?” 这个实验还挺有意思的。 萍萍和翠巧二人积极参与。 “这张假的,一摸就摸出来嘞!” 最后,萍萍和翠巧一致认为辛梦给她们的十张做实验的百元大钞里,只有一张是假的。 从她们那儿得到结果之后,辛梦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萍萍重新验钞,“那我再看看。” 翠巧把她验过的钞票又仔细验了一遍,实在找不出第二张假的。 她有些气馁,“笙嫂子管摸出来。她那手比验钞机还好使。” “真的呀?”辛梦去把余笙拉过来做实验。 余笙擦干净手,把十张实验钞都拿手里过了一遍。 她抽出其中一张撂桌子上。 “不会就这一张真的?”萍萍不相信。她抓起余笙撂桌子上的那张钞票,忽然发现手感不对劲儿。她把钞票拿到翠巧跟前,“这张,好像是咱俩找出来的那张假的。” 翠巧上手一摸。 还真是的。 余笙却说:“都是假的。那张假的最明显。” “不会!” 翠巧和萍萍都不敢相信。 余笙说:“不信的话,你们拿去,验钞机过一下。” 萍萍手脚麻利的把实验钞收拢到一块儿,拿到柜台那边去,给验钞机连上电。 随后,她将实验钞放验钞机里。 每过一张实验钞,验钞机就发出警示音。 一共十次警示音。 还真都是假的! 辛梦惊叹:“嫂子,你也太厉害了!我们自己都分不清,要不是我们记着上面的编号,把它们跟其他一百的放一块儿,我们都分不出来那些是真的。” 余笙还奇怪他们哪弄来的这么多假钱呢。 她皱眉说:“现在假钞的质量都这么好了吗?” 这可不是啥好事啊。 这说明假钞贩子的造假技术更上一层楼了。 辛梦按实验钞上的编号,分成了两部分。 她指着其中一部分,“这两张,是我们自己收集的。这八张,是我去采访副局长的时候,他们给我的。我当时也没摸出来这几张都是假的。这几张假钞的质量以及能以假乱真了,拿到店子里去消费,只要不过验钞机,就摸不出来。嫂子,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摸出真假的人。” 余笙说:“你摆那儿让我看,我是看不出真假来的。只要上手摸,一下就能摸出真假来。” 辛梦和她的同事凑上去。 “嫂子,你是咋摸出来的,你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这”余笙笑着看了一下翠巧和萍萍。 萍萍忙说:“一模一样的问题,我们也请教过笙嫂子。她说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辛梦半信半疑。 “就是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咋跟你们形容。”余笙说,“反正我只要摸到假钞,心里就怪怪的。” 翠巧轻轻拍了一下余笙,然后指了一下时钟。 余笙看了一下时间,忽然叫了一声。 “哎呀!”她慌忙往外走,“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接那俩小的放学了!” 等她把云妮儿和小段恒接回来,听到萍萍和翠巧在跟辛梦他们说胡文辉的事,余笙忙过去打断。 “这个事不能记!”她焦急的看着辛梦手上的笔记本,“文辉的事,你们几个听听就算了。他现在执行任务,不方便曝光身份。” “哦哦,好!”辛梦忙扯掉了记录了胡文辉名字的那页纸。 余笙嘱咐翠巧和萍萍,“你俩也是的,先前就跟你们讲过一回,还不长记性。再别跟人说文辉的事了!” 萍萍和翠巧似懂非懂。 辛梦私底下向余笙打探:“嫂子,这位胡文辉同志,应该就是市里面下派来调查假钞案一事的其中一名警员。” “那我不知道,”余笙道,“他的确是从市里调来的。他现在也的确在调查假钞的事,身份不方便曝光。” “那你知不知道从哪儿能找到他?”辛梦似乎还想跟胡文辉接触一下。 余笙:“你们最好不要去找他。你们去找他,等于是在害他。你们有你们的任务,他也有他的任务。你们不能为了你们的任务就去破坏他的任务。这个事,他从去年就开始查,一直坚持到现在,挺不容易的。” 辛梦油然的对胡文辉心生几分敬意。 “没事,嫂子,我就是问问。” 第二天,辛梦和她的同事带着器材,驱车去县城的市场取材。 他们还没开始采访,就被市场里的人为难了。 他们的态度没有问题。 可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市场里有些人如临大敌一样,发动其他人极力排斥他们这些记者。 还砸了他们的器材,打了他们的人。 辛梦他们狼狈而归。 一看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余笙赶紧让他们去对面的医馆找孔先生看。 辛梦受伤最轻,不过是在保护器材的时候,脸上被打了一巴掌。 她的同事为了保护她和器材,没少抗揍。 挨了一顿打,器材还没有保住。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家都还活着。 “你们也太莽撞了。”余笙对辛梦等人说,“我昨天不是提醒过你,要暗中走访嘛!” 辛梦不是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些人的反应也太激烈了!” 她同事说:“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车跟人回来了,今儿带去的器材都被扣在市场了。” 辛梦信誓旦旦:“那个市场肯定有问题!不然他们不会排斥我们这些记者!估计是有人害怕被曝光!”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赶紧想办法把器材要回来呀!”她同事紧张那些器材。 那器材可不便宜。 这要是拿不回来,他们几个月的工作都得赔进去。 辛梦看向余笙,难为情的笑道:“嫂子,估计还得麻烦你” 他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要想拿回器材,还得靠当地的人。 余笙无奈,“我让平想想办法。” 她回去给桑平打电话,说了一下辛梦这边的情况。 听说辛梦等人取材的时候被打,桑平赶回来,还打电话叫向阳也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 向阳比他麻利,挂了电话就开车往家赶。 第402章 再去小天马市场 向阳回来一看辛梦半边脸呈红肿状,顿时心疼不已。 “谁打的?我找他去!” 向阳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恨不得飞去给辛梦报仇。 “你看你厉害的。”桑平埋怨他沉不住气,“你也不先问问咋回事。” “今儿我们去市场取材,叫人给打了。”辛梦自责道。“都怪我。我应该听嫂子的。” 桑平:“我夜黑听你们嫂子说,你们这回来,是为了假钞案的事对。你们这些人啊,就不能找些别的素材写啊。派出所查了一年多。你们几个才到这儿一两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恐怕对派出所同志的行动很不利啊。” 看辛梦还没反应过来,桑平索性说明白: “你们打草惊蛇了,知不知道!” 余笙附和:“我就担心这个!” 所以,她昨天才建议辛梦等人暗中走访。 辛梦不禁红了眼圈。 仔细想想,他们此行真的是太鲁莽了。 受同事之托,她还惦记着器材的事。 辛梦拜托桑平:“平哥,你搁这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把器材拿回来?” 桑平点了点头,而后问:“你们去的哪个市场?” 辛梦报上名来:“县城的小天马市场。” 小天马市场? 桑平和余笙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超市经常去进货的那个批发市场。 胡文辉也搁那个市场里卧底。 向阳说:“我这就去小天马市场把东西要回来!” 他话音还没落,转身就要走。 “回来!”桑平叫住他,“你还嫌不够乱是!” 余笙劝向阳:“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去,不一定能把器材要回来。” 向阳:“那咋办?” 桑平瞪他一眼。 “这不正想办法呢嘛!”他两眼一转,计上心头。“这样,辛记者。我派出所认识的有人,你列个清单,写上你们几个都啥东西丢在小天马市场了,然后把情况给他们说一下。我叫派出所的朋友领你去那市场再走一遭。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派出所的同志。” 余笙觉得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这样应该能把你们的器材要回来。” 桑平看向向阳,“你带辛记者到派出所去。我这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向阳带辛梦去派出所,联系上了桑平的朋友。 他们跟派出所的同志又往小天马市场走了一遭,很顺利的把器材要了回来。 不过可惜的是,拍摄器材让人砸坏了。 看向阳一直在摆弄损坏的拍摄器材,辛梦忍不住心存希望。 “还能不能修好?” “我试试。” 向阳其实也弄不明白。不过为了搁辛梦跟前表现一把,他还是愿意一试的。 桑平却打击他:“修好了有啥用。抬着这个去市场,还得挨回打。该坏的还是照样坏。”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说的也没错。 拍摄器材这么显眼,扛到人跟前去,辛梦的身份一下就叫人猜出来了。 那些心里有鬼的,当然不会欢迎他们这些记者。 辛梦和她同事,要是再大张旗鼓的去取材,指不定还会遇到阻碍。 向阳记得余笙和桑平经常去小天马市场进货。 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平哥、嫂子,你俩不是去小天马市场进过货的嘛,你们帮帮梦梦和她同事呗。” “净给我们出难题。你说,咋帮?”桑平说起来就有情绪,“那小天马市场里的假钱多得很,要不是为了进货,我都不愿意往那儿去!就是去进货,我们都是提前把零钱准备好。先前我去进货的时候,忘了准备零钱,带了几张整钱去。也不知道咋回事,那整钱就变成假的嘞。我记得这事儿,我之前跟你讲过——” 向阳回忆了一下。 “你好像是跟我说过——” 辛梦忍不住问:“具体咋回事?” 桑平细细道来:“就你嫂子出远门那一阵,有一回我去小天马市场进货,我去的比较急,忘了从家里准备零钱了,就顺道去银行取了五百。五张整一百的。那银行给我的钱,能会是假的吗。等我拿到小天马市场,进货的时候,老板说找不开。我就把钱拿到别的地方去换,没换开不说,还把两张整一百的换成了假的。我都不知道他们用的啥障眼法。” 向阳忍不住插话:“平哥跟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当时还不相信,以为他钱从银行取出来的时候就是假的。” “障眼法?”辛梦唏嘘。 桑平越说越来气,“我都怀疑那小天马市场就是个贼窝。该把那里头的人都抓起来才好!” “听你这么说,小天马市场还是有调查的价值的。”辛梦有点兴奋了。 余笙惊道:“你不会还要去!” 辛梦猛地点头。 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素材,她眼中燃起了炙热的光芒。 “我们就破了平哥说的这个障眼法!”辛梦兴致勃勃道,“不过这一回,嫂子你们就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向阳担心她:“那小天马市场的人要是认出你咋弄?” “我乔装打扮一下。”辛梦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个拍摄器材太显眼了,而且也坏了。我打电话叫同事再送一台小型的拍摄器材来。” 辛梦一通电话打到市里。当天夜里,她同事就把她要求的拍摄器材送到位了。 她同事嘱咐道:“这台小的,再不能弄坏了啊。这要是弄坏了,咱一年的工资都得搭进去!” 这台小的拍摄器材比坏掉的那台拍摄器材,要贵的多。 第二天。 辛梦和那位新来的同事,准备乔装成购货商,带着摄像器材再去小天马市场走上一遭。 但为难的事,他们没有东西伪装摄像器材。 向阳给他们找了一个皮包,装他们的拍摄器材绰绰有余。 一看是个女式包,辛梦忍不住问:“你哪弄的?” 向阳笑说:“我找嫂子要的。我记得她有个这样的黑皮包。你们把东西装这里头,看不出来。然后搁皮包侧面掏个小孔,那个机子的拍摄头正好对准那个小孔,就管拍到外面。” 这黑皮包真是及时雨。 解决了辛梦他们目前面临的难处。 但辛梦不好意思搞坏人家的东西。 “这包多少钱,我买下来。” 向阳摆手,“不要钱。嫂子说,你们只管拿去用。用了还给她就是了。” “那搁包上打孔,不就把包弄坏啦。”辛梦说。 “没事没事。我管修补好。”向阳让他们放心用,“你要是舍不得打孔,我给你们打。反正包是我弄坏的。嫂子到时候也是怪我,怪不到你们头上。” 辛梦拿异样的眼神看他,“向阳,这包不会是你没经过嫂子的同意,擅自做主从她那儿拿的?” 向阳有些急了。 “真是我找嫂子要来的!”他面红耳赤的辩解,“不信你问嫂子去嘛。要不是她拿给我,我也找不到呀!” 辛梦姑且信了他的话。 但她还是去跟余笙打了一声招呼。 等她再回来时,向阳已经把小孔打好了。 把拍摄器材放进包里,正好可以对准那个不起眼的小孔。 辛梦和她同事实验了一下,进行了一下微调。 其实拍摄从他们调试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余笙过来说:“梦梦,要不我和向阳跟你们一块儿去。” “不用了。”辛梦主要是怕连累他们,“我们今儿的主要任务就是去小天马市场,破解平哥说的那种障眼法。” 余笙还是不放心他们。 她也是担心辛梦被小天马市场的人认出来。 毕竟她昨天才去过那儿一次。 这要是被认出来,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余笙坚持要同行。 “梦梦,我跟向阳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到了小天马市场,我跟向阳就搁车里不出去。我估计你们到了市场,也不知道买啥东西。正好我这儿需要进一批货,你们就当是帮我了。” 向阳疯狂点头。 他当然想一块儿去。 采访的事,他一窍不通。给辛梦当护花使者,他还是可以的。 看他们坚持,辛梦答应带上他们。 余笙给他们准备了两张百元大钞,还给他们列了一张清单。 这两张一百的,都是真钞。清单上是她需要进的货。 向阳给他们当司机,带他们到小天马市场。 到了地方之后,辛梦和她同事提着包下去。 余笙和向阳搁车里面等着。 不过,向阳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他们咋还不回来啊。嫂子,要不我过去看看。” 余笙劝阻他:“你就别过去了。没动静是好事。再说他们办正事呢,你再给他们办砸了,你看到时候辛记者怨不怨你。” 他们坐车里,时刻留意了市场门口的动静。 半个多小时后,辛梦和她同事从市场里出来了。 除了那个装拍摄器材的黑皮包之外,他们还多提了两兜东西。 看样子他们是采购到了余笙拜托他们买的货。 到了车上,辛梦跟余笙交差。 “单子上打叉的,都是没货的。其他的,都买到了。花了一百多。那老板实在找不开,我就拿了自己的一些零钱给他。” 也就是说,余笙给她的两张一百的,她花出去了一张,手上还剩一张。 “剩的拿一张,拿过来我看看。”余笙说。 辛梦把剩的那张一百的给她。 余笙一拿到手,便皱起眉头,“假的。” “啊?”辛梦和她同事都是一阵错愕。 “你们也中招了。”余笙都想跟他们说声恭喜了。 辛梦和她同事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人,两双眼睛,再加上一个隐藏的摄像头,居然也中了障眼法!? 辛梦的同事有点不信邪:“嫂子,你确定这张不是你们给我们的那一张?” “我确定不是。”余笙指着假钞上的编号,“我给你们的那两张,上面的编号我都抄下来了。你们可以对一下,这张的编号,肯定跟抄的编号对不上。” 辛梦拿着一比对,果然没对上。 真钞被换成假钞。 辛梦他们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可实在想不到到底谁有机会搁他们眼皮子底下进行偷天换日。 而且还让他们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幸好,他们进货的过程,都拍下来了。 回去之后,他们看一下录像,一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辛梦对她同事说:“回去之后,赶紧把录像做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用的是什么障眼法!” 一行人打道回府。 桑平比他们先到家。 他还领来一位朋友。 就是他派出所的朋友,钟小国。 “钟队。”见到钟小国,辛梦还是挺高兴的。 之前就是钟小国带她去小天马市场把器材要回来的。 “你们又去小天马市场了?”得知他们又去了一趟,钟小国佩服辛梦的勇气。“你也不怕被认出来。” 辛梦说:“我化了妆的。” 钟小国对她刮目相看,“你还挺厉害的。我差点儿没认出来你。” 看到辛梦和钟小国相谈甚欢,向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将桑平拉到后院去。 “平哥,你这是弄啥?撮合辛梦和你派出所的这个朋友?” 桑平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子。 “你天天的想啥呢!钟队的小孩儿都满地跑了!” 一听钟小国已经有家室了,原本如临大敌的向阳松了口气。 但他对钟小国的敌意并没有因此完全消除。 “那你喊他过来弄啥?” 桑平告诉他:“他知道辛记者跟她同事在调查假钞案的事,怕他们再出事,就过来看看。钟队是老同志了,要是有他帮忙,能给辛记者省不少事。你们今儿去小天马市场,还顺利?” “不算顺利。梦梦他们还是中招了。嫂子给他们两张钱,他们花出去一张,拿回来的那一张变成假的了。我没跟他们一块儿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咋中招的。” “哦。那跟我那时候一样。”桑平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走,咱过去看看咋回事。” 他们听钟小国对辛梦等人说:“你们是记者。我们是警察。你们有你们的本职工作,我们也有我们的本职工作。我这么说,不是反对你们搁这儿调查跟假钞案有关的事。我就是希望你们的动静能小点儿,不要打草惊蛇。渝县各大市场,都潜伏的有我们的同志。他们好不容易打入敌人内部。他们的潜伏工作要是因为你们的介入而功亏一篑,我不但没法向我们的上级交代,更没法向广大受假钞所害的老百姓交代。” (本章完) 第404章 那都有啥好处 “你们注意看她的手——” 余笙过去操控播放录像带的机子,将大家的目光引到录像中那年轻小姑娘拿钱的手上。 她反复播放了两次她注意到的地方。 “她的手,拿下去了,一下又抬上来了。” 钟小国唏嘘:“小姑娘的手,快得很啊。” 可辛梦并没有发现异样。 “钱还在她手里啊。就那么一下子,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真钱换成假的?” 辛梦不信。 她似乎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 向阳心仪辛梦,自然是跟她站一边的,“应该不会。梦梦搁跟前看着呢。那小姑娘要是换钱,梦梦不会没有感觉。” “让你有感觉了,那还叫障眼法吗。”桑平指了一下被余笙按暂停键定格住的录像画面。“这小姑娘贼的很啊。钱盒子就搁她跟前,有没有零钱换,她心里没点儿数吗。你们别忘了,辛记者前面找的那几家,说换不开的时候连她手里的钱都没接。这小姑娘鬼得很,明明换不开,她还装模作样的找零钱给辛记者,还专门把钱盒子拿到辛记者眼巴前让她看里面没零钱。换不开就换不开,就一句话的事,这小姑娘还从前到后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转移辛记者的注意力,把到手的真钱换成假的吗。” 他这么说,向阳就有意见了。 他反驳桑平:“那梦梦找的这个小姑娘上面的那一个大娘。那大娘也说换不开钱,不也是把钱从辛记者手里接走了吗。” “那你不会没注意到,那个大娘拿着钱的时候,验了好几遍。”桑平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看那个大娘不是没有零钱还给辛记者,她是不确定辛记者的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是一张大钱,她不敢冒险,最后就把钱还给辛记者了。” 钟小国点头。 他认可桑平的这种说法。 他还补充说:“平说的有道理。那个大娘的录像,咱也看了好几遍。她从辛记者那儿拿到钱之后,手和钱就没有离开过镜头,一直在辛记者的视线范围里。基本上可以确定,钱不是那个大娘换的。” 钟队长的话,还是比较有权威性的。 他这话一出口,辛梦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难不成录像里那扎着马尾、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年轻小姑娘,真的用障眼法欺骗了她? 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余笙又看了一遍回放,又指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再看一遍!”她声音透露了小兴奋,显然是有了重大发现。她将录像里小姑娘手上的动作又放了一遍给大家看。“注意到没有?” 辛梦茫然。 她跟余笙都坐在播放机跟前,同样距离电视机屏幕很近,看的也是一样的录像画面。 可她没有注意到被连续回放了数次的片段有啥特别的。 余笙倒了回去,在小姑娘拿钱的手消失在画面里之前的那一秒暂停住。 她指着小姑娘的手,啥也没说,然后按了播放。 等小姑娘拿钱的手消失之后又出现在画面里,她又按了暂停键。 余笙同样还是指着画面里拿钱的那只手。 准确的说,是那只手上的钞票。 “看见没有。”余笙跟大家分享她的重大发现,“她的手在放下去之前,她手上的钱对着镜头的那一面是反面。她放下去拿上来之后,钱对着镜头的那一面是有人像的那一面。” 就算听余笙这么说,辛梦还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直到她又回放了一遍,她才确认。 辛梦后知后觉道:“还真的是!” “哎呀,这么大的破绽!”钟小国唏嘘道,“她应该提前把假钱藏在她那摊位底下了。这小姑娘的手真是够快的。” 不过还是漏了个破绽。 辛梦庆幸道:“还好拍下来了。要不然,真的就被骗过去了!” “就这障眼法?”桑平回想他之前搁小天马市场中招,可咋也想不起来他是咋中招的。 不过,一想到他这一双火眼金睛被这么拙劣的障眼法骗过,他就觉得脸上臊的很。 好在媳妇儿为他扳回了不少面子。 “破案啦,破案啦。我媳妇儿帮你们破案啦。” “瞎吆喝啥。”余笙嗔视过去。 她就是看穿了录像里的障眼法,跟破案可沾不上边。 桑平嘿嘿直笑,随后问了一句:“后面那个还用看吗?” 钟小国说:“保险起见,还是看一下。” 最后接触过辛梦的是一位大叔。 录像里显示,大叔一开始应该是有意给辛梦换钱的,可他拿到钱之后,应该是察觉到辛梦给的钱是假的,所以在验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就把钱还给辛梦了。 在重复观看了几遍录像之后,大家都可以确定是录像里那个年轻的小姑娘用了障眼法把辛梦的真钱换成了假的。 “嫂子的眼神真好。”钟小国佩服余笙的洞察力。 桑平得意道:“那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看上我!” 钟小国笑道:“我是夸嫂子,你夸的是你自己!” 桑平:“嘿嘿!” 做了定论之后,钟小国向辛梦提了一个请求,“这个录像带,能不能让我带回去刻录一份?” 虽然说辛梦的这段录像是在非正常的条件下拍摄的,不过对钟小国他们来说还是很有研究的价值的。 作为一名良好守法的公民,辛梦当然乐意配合钟小国的工作。 不过她肚子里还装了一颗好奇心。 她问钟小国:“钟队,障眼法已经破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小天马市场抓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得回去让我同事看了录像之后,跟他们讨论一下。”钟小国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哎!”辛梦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她雀跃的凑到钟小国跟前,鬼灵精怪的笑了一下,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那个,钟大队长,我们要跟踪拍摄你们的破案过程” 不等她把话说完,钟小国便一口拒绝: “绝对不行!” “行的!”辛梦的态度格外坚定。 “真的不行。”钟小国无奈的解释,“我们办案,案情不能对外公开,在没有破案之前也不能向外透露细节。不然,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因为你们的关系,我们的行动透露出去,让那些嫌疑犯得到消息。他们望风而逃,跑路了之后,我们抓谁去?那这个责任,是怪我们办案不力,还是怪你们妨碍公务?” 不管哪方罪责,他们都担当不起。 “哎呀,这个事情,其实是可以预防的。”辛梦不愧是做新闻的工作者,嘴皮子功夫厉害的很。“你看,我们这回配合的多好。你要我们的录像带,就说明我们的素材对你们的侦破工作有很大帮助。再说了,我们双方合作,也不尽然都是坏处对,你应该往好的方面想。” “那都有啥好处?”钟小国倒是想听听她咋说。 辛梦侃侃而谈道:“钟队长,你也知道我们是干啥的。我听说,你们调查这个假钞案有一年多了,都没有啥太大的紧张。我们着手这个新闻才两三个月,就有了不小的收获。这,你得承认!” 说罢,她指着从机子里面拿出来的录像带。 看到钟小国点头承认之后,辛梦又说: “我们是有能力的。而且我们的能力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些。我记得去年,你们派出所办了一个坑老百姓血汗钱的案子,把准备捐款跑路的黑心老板给逮住了。有人写了一篇相关的文章寄到了报社去。这篇文章见了报之后,给你们派出所带来了一波很不错的影响力。你们还因此受到市里的表彰,还被评为了先进优秀单位。” 钟小国瞥她一眼。 “知道的不少嘛。”他又看向余笙,“那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篇文章,其实就是平的媳妇儿写的。” 辛梦诧异不已。 这么巧的事,居然都让她碰上了。 看上去,她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辛梦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们就负责跟踪拍摄,绝对不影响你们的工作,在案子侦破之前,也不会对外透露任何细节。等案子破了之后,我们把拍到的素材整理出来,整合成一个纪录长片。那到时候播出来,你想想你们多有排面!那到时候可就是全国性的新闻报道了,关注你们的可就不止县里市里,而是全国人民啊!” 辛梦这么一说,钟小国明显意动了。 他摆出一副有自己的考虑的样子,不断地点着头说: “也好。假钞案,我们接触了一年多,都没有取得进展,对我们所的一部分同志打击挺大的。我看他们最近都挺消沉的。要是与你们加入,我想他们应该能找到新动力,重新振作起来。” 辛梦兴奋不已:“这么说,你答应啦!” “不过,”钟小国这时候突然来了个转折,“这件事我得回去跟上级领导反应一下。他们说行才真的能行。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好好好!”辛梦连声说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向阳却是不乐意了。 他能看出来辛梦对从事的工作格外有热情,就是见不得她那么巴结别人。 “又不是多难的事,派出所不答应,大不了咱们私底下自己查。” 向阳这句话,赌气的性质比较浓,没有大声说出来,就搁嘴里小声咕哝了一阵。 不过,他的话还是被桑平听到了。 桑平顿时恨铁不成钢,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你是不是傻!”他将才那一下打不醒向阳,一句话也骂不醒他,只得恨恨的说明,“这是好事啊!” 向阳不明白平哥说的好事是啥。 桑平:“假钞案破了一年多,钟队他们都没有抓到主犯,你以为接下来一两天这案子就能破啦?你将才没听辛记者咋说吗,要跟踪拍摄到钟队他们这个案子侦破的时候。一年多的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你以为接下来一两天就能破啦?在案子没破之前,辛记者都要钟队他们合作,也就说,她会一直住在咱家!” 难道这还不算好事吗! 向阳后知后觉。 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逐渐放大。 对啊!他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辛梦一直住在这儿,那他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不像之前,不见面的时候,他只能给辛梦打电话以解相思之苦。 有时候辛梦忙,他电话打过去,还联系不上人。 这下好了! 这下真好了! 他恨不得钟队长当场就给辛梦一个态度,答应跟她合作! 钟小国带着录像带回去了。 辛梦也给单位的领导打电话汇报这两天的工作情况,也把新方案提给了领导,立时便获得了领导的大力赞赏与支持。 有事业心的女性,就好像自带光源一样,闪闪发亮。 余笙却担忧的望着她。 她回想起来,重生之前,假钞案里牺牲了不少公职人员和媒体工作者。那时候有关于假钞案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她记得其中一篇讲的是一群媒体工作者深入调查假钞案之后便失踪了。甚至可以说是人间蒸发。之后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相关人员断定那群媒体工作者遭遇了不测。 她就怕,辛梦也是其中一员。 就在她失神之时,桑平撞了她一下。 “你咋用那种眼神看着辛记者啊?” 余笙的眼神,他也形容不上来。 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余笙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同情。 余笙叹了一声,终是没能将心中的郁结舒散。 “我挺担心梦梦跟她同事的。”余笙对桑平道出心中的担虑,“梦梦他们之前的行事风格,你也看到了,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器材被砸,人也被打了。造假钞的那些人,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凶徒,要是知道有梦梦他们这一帮人等着曝光他们,不知道会使出啥手段呢。” 桑平却不以为然:“辛记者他们不是决定跟钟队合作吗。我觉得这个合作靠谱儿。有钟队给他们保驾护航,谁敢动他们?” “有时候我真觉得啊,假钞案不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随着他们调查的越深入,他们就越会直面危险。”余笙按着桑平的手,接着又小声的嘟囔一句,“真是奇怪了呢,假钞案破了之后,咋就没有曝光主犯的身份呢” 她重生前看过不少假钞案的相关报道,但不记得看到哪篇报道曝光了造假钞的人。如果她看到了,说不定会有些印象。 桑平忽然凑近她。 “光见你嘴皮子动,你嘟囔啥呢?” 余笙笑了笑,“还是小心点好。” “那肯定的!”桑平大力赞同。 第406章 查户口 最近这段时间,户籍警挨家挨户上门调查户口。 这天,正好就查到了小红楼这一片。 一个叫徐明的户籍警上门来登记。 小徐人还没进门,就搁门口鞠了一躬,表现得很有礼貌。 “嫂子好。”小徐见了余笙就问好,“我们所里虽然都知道你们的家庭情况,不过我还是要来走一下形式。” “快进来。”余笙周到的招待小徐。 小徐例行问话:“嫂子,你们家几口人在啊?” “五口人在。”余笙自然是刨开了金花嫂子和顺子他们两家。“俩大的,仨小的,没有老人家。” 家里两个户口本。严格意义来说,是三个户口本。 为了配合户籍警普查人口的工作,余笙将家里的户口本都拿了出来。 拿到户口本之后,小徐一一将上面的人员信息做了登记。 “嫂子,你的户口没跟平哥的户口搁一个本上啊。”小徐说。 “没有。”余笙道,“我的户口没有迁过来。青子跟云妮儿的户口,跟我大嫂的搁一块儿呢。我大嫂人搁外地。” 云妮儿属于超生的。 原先还没有上户口,桑平那年回来办理大哥的后事,才给云妮儿上的户口。 不过,小徐搁这儿没说这个话。 小徐又登记了金花嫂子他们的个人信息。 要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有个小孩儿搁篮球场上玩。 看这个小孩儿,像是到了上学的年岁。 不过这个点儿,正是上课的点儿。 那小孩儿这时候搁外面,要么就是没上学,要么就是逃课出来的。 小徐忍不住指着那小男孩问余笙:“嫂子,那是谁家的小孩儿?” 这一片的小孩儿,余笙基本上都认识。 她将那小男孩唤到跟前来: “小旺,过来。” 小男孩名叫胡兴旺。 他跑到余笙跟前来,乖巧的问:“婶儿,啥事儿?” 余笙:“你跟这个小叔叔说,你叫啥,是哪个村的。” 胡兴旺望向小徐,“我叫胡兴旺,胡家庄的。” “那你领叔叔到你们庄上去,好不好?”小徐牵住胡兴旺的小脏手。 胡兴旺却显得很不好意思,挣开之后,扭捏道:“我刚拍了篮球的,手脏。” 小徐笑了笑,跟余笙告辞之后,便跟着胡兴旺到胡家庄去了。 他正好要和同事去胡家庄执行任务。 小徐一走,翠巧和小凤坐不住了。 俩人结伴过来跟余笙请假: “笙姐,我们请会儿假。” “将才那查户口的往我们庄上去嘞,我们得回去看看。” 看她俩又慌又怕的样子,余笙忍不住问:“你俩咋啦?” 小凤面色艰难。 “我没事。”翠巧索性替她说,“主要是小凤。笙姐,你也知道,我们都不是独生子女。我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还蛮严的,我到十八岁都还是黑户。要不是看我到了嫁人的年纪,我哥也不会愿意给我上户口。我到了十九岁才有自己的身份。小凤家里的情况比我们家严重的多,她是家里的老大姐,下面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小凤怕妹妹弟弟过来影响我们干活儿,就天天跟他们说不要到这边来玩。她弟弟妹妹也都听话的很,不咋过来。所以,笙姐,你见的少。小凤她弟弟妹妹属于超生的,俩到现在都还没有户口呢。她怕将才那个查户口的查到他们家去,就拉我过去看看——” “你们——”余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 她听得很是无奈,心中也甚是感慨。 小凤的妹妹弟弟,出生在这样的原生家庭,到底是重男轻女惹得错,还是计划生育招来的祸? 反正不管咋说,她妹妹弟弟是无辜的。 “你们家里的大人也太不负责任了!”余笙虽然不常见小凤的妹妹和弟弟,对他们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小凤的弟弟还小,可妹妹都快到了上学的年纪。“咋能不给小孩儿办户口呢。上了户口又能咋样呢,总比小孩儿将来因为黑户这个事怨大人强啊。” 金花嫂子搁边上。 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很能理解小凤这样家庭的境遇。 “你们赶紧回去看看。” 小凤和翠巧手拉着手跑走了。 没多久,她俩领着小凤的妹妹弟弟过来了。 小凤对余笙说:“笙姐,我先让这俩搁这儿待一会儿。过会儿我就把他们送回去。” 小凤想着,那查户口的户籍警来过这儿一回,应该不会再往这儿来了。 所以,她带着妹妹和弟弟躲在这里,是安全的。 看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余笙一想就知道是户籍警还没来得及查到他们家去,小凤和翠巧就把俩小的领到这边来了。 余笙为小凤一家感到捉急。 她苦口婆心的对小凤说:“你带着弟弟妹妹逃到这儿来有啥用。难不成他们能一直躲着不让户籍警知道?小凤,你是有户口的,不知道没户口的难处。你弟弟妹妹要是一直这样没户口,将来他们连学都上不出来,再等他们大些,连找个活儿都困难。再过个一二十年,他们要还是黑户,他们连这个地方出都出不去。” 小凤为难不已。 “我们家这不是怕被查出来么,听说超生罚的厉害。” “罚得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余笙说,“你弟弟妹妹都已经这么大了,查户口的还能因为他们是超生的,把他们咋样不成?你父母既然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来,就有责任和义务给他们各自一个身份。” 小凤苦恼道:“我爹娘他们对这个事不上心!我也没办法!” “啥叫没办法?给孩子上户口能有多难?你们现在还不趁这个机会,把俩孩儿的户口赶紧给报上,难不成等到以后实在拖不住了,花钱给他们办吗?” 余笙在做小凤的思想工作之际,胡兴旺的母亲田有银气势汹汹的领着他上小红楼来。 她站在门口,声音尖锐的吆喝:“里头当家的,给我出来!” 一听这声音,就知来者不善。 “外面的人,叫唤个啥!”金花嫂子不甘示弱的扯着嗓子回过去,“显得你嗓门大是!” 田有银领着胡兴旺进来,一看到余笙就大发雷霆: “是你把查户口的叫到我们家去的!那么多家超生的,你不让查户口的上他们家,偏让他们来我家!你存的啥心!” 余笙茫然:“查户口的户籍警,是把你们家的人咋啦?” 经余笙这么一问,田有银突然发觉自己的这通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户籍警到他们家之后,得知她小儿子胡兴旺是个黑户,除了做大人的思想工作之外,好像也没咋样。 “你瞎激动个啥!”金花嫂子说,“查户口的又不止查你们一家,你一来嗓门就那么大,生怕谁不知道你们家是超生家庭,生怕谁不知道你儿是个黑户啊?” 田有银瞪向她,“你咋说话的!” “你先听听你咋说话的。”金花嫂子与她针锋相对,“一来就叫唤,搞得好像我们家人上你们门上霸占了你们田地跟房子一样。多大仇多大恨,让你跟唱戏的一样到我们门上来叫唤!” 余笙可没心思去处理田有银的脾气。 她仍在做小凤的思想工作。 “你是当姐姐的,你也这么大了。严格来说,你父母都在,你妹妹和弟弟不应该成为你的责任和负担。如果你爹娘指望不上,那他们只能指望你这个姐姐了。我看你们仨姐弟妹关系也不错。你要是把户口的事给他们解决了,将来他们还能不念你这个姐姐的好吗?” 翠巧附和:“小凤,你别怪笙姐多管闲事。我觉得笙姐说得对。你弟弟妹妹没户口,这总不是个事儿啊。超生的,不就是罚款吗。罚能罚多少钱呢。你现在又不是没赚着钱。你要是钱不够,我和萍萍都能给你借。” 说起萍萍,余笙这几天都没见她出摊。 “萍萍呢?” 翠巧说:“她进货去了。她现在是真的赚上钱了,过得可比我们潇洒,还能出去玩。她弟弟也是超生的,不过她弟弟有户口,也是这两年才给上的。” 小凤看着弟弟妹妹稚嫩无辜的脸庞,尤其望进他们纯粹无害且懵懂的目光中,心中不禁浮现出阵阵疼痛。 她红着眼说:“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搁家里是多余的。尤其是我没搁这儿找到活儿的时候,我搁家里只要多坐一会儿,我娘他们就骂我。我现在能赚钱了,他们才开始看重我家里早早的就不让我上学了,其实我是想上的。笙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青子他们。青子跟云妮儿,爹娘都没搁跟前,还都有学上。我好希望将来我弟弟妹妹能跟他们一样——” 但是她认为她爹娘没有桑平跟余笙这些的出息。 所以她从很早之前就意识到,她这个当姐姐的,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在她挑起重担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也不过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余笙心疼她,“你弟弟妹妹这么听你的话,可见他们把你这个姐姐看得有多重。等下小徐他们再拐过来,我帮你们问问上户口的事。就是花钱办,也花不了多少钱。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小凤热泪盈眶,不住点头。 泪水飘出眼眶。 “姐,你别哭啊。”她弟弟说,“你要是不高兴我跟二姐来这儿,以后我们不来就是了。” 田有银一听说待会儿查户口的还会再过来,忙领着胡兴旺跑走了。 看着田有银落荒而逃的背影,余笙忍不住叹息。 真知道为小孩儿的将来考虑的家长,是不会像田有银这样的。 小徐他们从胡家庄执行完任务后,果然又到小红楼这边来了。 余笙帮小凤打听给她弟弟妹妹上户口的事。 小徐他们对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了。 “趁这个机会,花个一二十块钱的工本费,上我们那儿填个表,就能把小孩儿的户口给办了。就这么简单的事,好多家长啊,都不愿意费这个功夫,还嫌工本费贵。真要错过这个机会,别说一二十了,一二百都不见能把户口办下来。超生就超生了,大人违反了国家政策,生下来的小孩儿又没有罪。搞得好像我们这些人会吃人一样,一看到我们上门查户口,那一个个就跟见了洪水猛兽一样!” 小徐他们心里也委屈啊。 余笙看向小凤,“户籍警都这么说了。你还打算这么拖着吗?” 小凤坚定道:“只要我能掏得起这个钱,我肯定把他俩的户口都给办上!” “那这样——”小徐对小凤说,“明天下午我值班,你领上你弟弟妹妹到派出所的户籍科去。我那两张表给你填。” 小凤这边的事说定了。 余笙又向小徐他们打探:“小徐,县城里的九日宾馆,你们去过没有?” 小徐说:“我不负责那一片。” 余笙惦记着杨建国和小杨柳。 小徐问:“嫂子,咋啦?” 余笙笑着摇了一下头,“没啥。我想着那边有一对兄妹,打邻县过来的,户口也不是本地的。我就想问,像这样的情况,你们一般都是咋处理的。” “这情况不就跟嫂子你的情况一样吗。”小徐说,“只要他们能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就行。再说,邻县离咱这儿又不是多远。就算他们没有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回去一趟把身份证明带过来也行。” 余笙放心了。 小徐走之前,又跟小凤强调了一下给她弟弟妹妹上户口的事。 之后,小凤跟妹妹说: “你要是有户口了,今年就管送你上学了。” 小凤妹妹:“弟弟上不上学?” 小凤弟弟:“二姐,我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呢。” 小凤捏着妹妹的脸,“你都六岁了,开学直接送你去上一年级。正好跟云妮儿一块儿,说不定你俩还能一个班呢。” 小凤妹妹似乎有点不服气,“但是云妮儿上学前班了呢。” 这么算的话,云妮儿比她多上一年学呢。 小凤:“你给姐省一年的学费不行啊!姐挣的钱,都还没舍得给自己花呢,全花你俩身上了!你俩只要知道争气点,上学考个第一第二,说不定还有奖学金,学校给你们免学费呢!” 小凤弟弟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那姐,以后你出来干活儿,二姐去上学,家里就我一个人啦。我管跟你一块儿过来呗?到时候我还能接二姐下学。” 小凤点着他的额头,“就你鬼的很,你只要听话不捣乱,姐就带你过来!” 第408章 者字 桑平下午回来,得知青子他们中午被粪车炸了一身脏臭,大肆无情的嘲笑了他们一番。 准备搁这儿蹭晚饭的卫东,也是专门等着桑平回来说盖养猪场的事。 桑平确实忙的没时间直接参与到建造养猪场的这件事当中来。不过他承诺会大力支持。 桑平对卫东说:“养猪场这个事,你看着弄。你最好多出点力。不要给别人说你闲话的机会。” 卫东一脸茫然:“咋啦?” “咋啦?”看着卫东是这一副傻样,桑平无奈的摇头。接着循循善诱的跟他讲道理,“以后你就是养猪场的东家,你还问我咋啦。你们家养猪挣着钱这个事,咱们村里人都知道了。现在好多人都盼着这个养猪场能盖起来,将来能跟你一样靠养猪发财。养猪致富这条路,你要带领咱们村的人走下去。我跟海斌哥就是搁边上帮帮忙。以后你们挣着钱了,这个材料费,该多少钱,你还是要给我的。但是你年纪小,你领着大家走在前头,肯定会有人不服气你。所以你得事事都做好,把人心收拢住。” 卫东一边耐心的聆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平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他着想,还有为桑树村的村民。 桑平又说:“之前你嫂子还想着让你们到银行贷款,把养猪场搞起来。我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妥。现在虽说银行鼓励企业贷款,但是利息太高嘞。要说人力,咱们村又不是没有。材料我这边也都是现成的。我出材料,你们出人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不挺好的吗。到时候换钱,也不用你们还利息的。再大不了,这些材料费就当是我入股了,以后你们给我分红就是了。” 听平哥掏心掏肺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卫东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不是平哥,你跟海斌哥把养猪场的事交给我,你们就这么相信我啊?” “咱们村里,谁比你会养猪?”桑平问。 卫东老实巴交的回道:“我爹我娘啊。” 桑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不废话吗! 桑平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要是觉得你干不来,那你就趁早说。我跟海斌哥找个能干的去。” “不不不!”卫东忙道,“我能干!我能干得来!” 对他表现出来的这股干劲,桑平稍稍感到满意:“这才像点样子。” 卫东抓抓脑袋,有些难为情。 “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我们家那个猪圈弄大点。老听你跟海斌哥说养猪场的事,我有点怕嘞。” 如果不是桑平先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卫东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这些。 “养猪场啊,多少个猪圈拼一块,才能像养猪场那么大。地方大嘞,养的猪也就多嘞,要搁里头干活的人也就多嘞。”卫东由衷的说,“以前就我跟我爹娘一块儿干,顶多也就养个百十来头猪。那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嘞。再多,我们仨就忙不过来嘞!一想到养猪场里猪多人也多,我就浑身不自在。” “这有啥不自在的额。”桑平笑说,“那以前我盘下那个厂子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把那厂子给做起来,还招那么多人。我要管的人,不比养猪场里的猪和人加起来多?你还年轻,就是太年轻。但是你要想赚大钱,就要有面对那些的勇气。除非你不想赚大钱。” “我当然想!”为了赚钱讨老婆,卫东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之后说不定他干着干着就习惯了呢。“我还想搁城里买房子呢!” 一说到买房的事,卫东联想起了郭家。 于是,他不禁提了一嘴,“丽丽他们的房子已经弄好了。” 桑平的神情瞬间暗淡下来。 如今他对桑丽丽和她婆家的人,都是失望透顶。 卫东又说:“没想到干塑料袋生产厂也赚钱的很啊。这才多长时间,他们就把买房的钱给挣到嘞。”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桑丽丽和郭家买房的钱打哪来的。 桑丽丽不是吃不了苦,她就是打小儿就虚荣。她和郭家的人买房,就是他们的虚荣心在作祟。 桑平自认对他这个妹妹,算是尽到了身为兄长的责任。 妹妹大了,主意也多了。 但这不意味着他这个当哥哥的会一直陪着她作下去。 这会儿,青子打篮球打渴了,跑进来找水喝。 他看到桑平跟前的茶杯,于是走上去,“叔,你杯子里有茶没有?” 看他靠近,桑平立马捏着鼻子,嫌弃的驱赶他:“你走远点儿去!” 青子停住脚步,一脸委屈的望着他。 “我身上早就没味儿嘞好!” 青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也嫌弃起自己来。 他身上的汗臭味还挺大的。 卫东指着楼上,“平哥,小孩儿搁上头叫唤呢。” 桑平仔细一听,果然听见小步叫唤的声音。 这小子睡醒了,找不着人,就开始叫唤了。 桑平到楼上去。 等他一走,卫东忙将把他的茶杯递给青子。 青子接过之后咕咚咕咚一口气给自己灌下去大半杯。 卫东暗搓搓的问他:“你叔跟你小姑咋回事?我将才提你小姑,我看你叔好像不太高兴啊。” “呵~”青子怪异的笑了一声。 卫东实在好奇。 他明显感觉桑丽丽跟桑平之间应该是闹啥矛盾了。 他忍不住问:“到底咋回事?” 青子怪里怪气道:“现在我小姑他们一家进城了,成为人上人了。我们攀不上他们这门亲戚了!” 卫东再问。青子便不多说了。 桑平将小步抱下来。 他拍着小步的屁股,“你叫唤啥。都正忙着嘞,谁有功夫管你!都快一岁了,还不懂事呢!” “不到一岁的娃娃,他懂个啥。”卫东把小步接走,“来,卫东叔抱你。好家伙!我们家的猪娃子都没这么沉!” 桑平注意到他茶杯里的水少了许多。 他端起来看了一下。 “我杯子里的水呢?”他怒视青子。 青子一脸无辜。 他指着卫东,“卫东叔给我的!” 桑平嫌弃的把杯子搁桌上,“你给我刷干净去!” 青子一肚子怨言。 卫东开玩笑:“拿那个马桶里的水,给你叔的杯子涮涮。” 这是个好主意! 小步都拍手称赞。 桑平瞪了他们一眼。 开饭了。 青子他们上桌吃饭。 吃了饭还得写作业,接下来就没时间跟篮球场上的小伙伴们一起打球了。 不过这会儿天也快黑了。 是时候该散场了。 张晓京按照惯例,过来存放篮球。 他熟门熟路的把篮球搁到柜台里面,看到余笙端菜出来。 他向余笙挥别:“阿姨,再见。” “再见。”余笙也礼貌的回应了他。 张晓京走了之后,某些人安静了。 青子愣愣的瞅着门口。 他感到很奇怪。 “婶儿,张晓京咋就跟你一个人说再见?”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桑平也很想知道。 余笙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张晓京,就是那个炸粪车的。”陶真真说,“今儿下午,他们班的班主任去他们家家访,回来说这个小孩儿还挺可怜的。” “他有啥可怜的!”顺子提到他就有气。“他害的我们好多人可怜好不好!” 陶真真解释:“我说的是他的身世。他们班主任从他们家了解了情况,回来跟我们老师说,张晓京的爸爸之前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后来生意失败赔了不少钱,他妈妈就离婚跟别的男人跑了。他父母以前也没怎么管他,他一直都是在寄宿学校上学。他特别想博取大家的关注,就是用错了方法。他不断的恶作剧,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来,导致他之前的寄宿学校把他给劝退了。他爸爸没办法,就把他送到老家来让他爷爷奶奶管他。” 青子几个面面相觑。 张晓京的家庭背景,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想到张晓京这小子的身世还挺让人同情的。 青子心里对张晓京同病相怜,嘴上却不承认:“我说呢!上回他爸给他买了个赛车,他带到学校里来,恨不得叫全校人都知道!我只要被老师当全校面表扬,他那脸就不对劲儿了!” 卫东拿筷子敲他,“跟人家好好相处。让你叔跟你婶儿省点心!” 陶真真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余笙,“明儿礼拜六,陪我一块儿逛街去。” 又逛街? 余笙真是佩服她。 “明儿你不上课,他们也不上课。”余笙用眼神指了一下在座的几个小的。“我要是不搁家盯着他们,又不知道该捅出啥篓子。” “每回叫你一起去逛街,你都不去,真没意思。”陶真真兴致缺缺。 不过她也挺能理解余笙的。 余笙要照顾几个小的,还有一个在吃奶的,确实分身乏术。 夜里,辛梦等人回来。 吃夜宵的时候,她不住的跟余笙道歉。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给我们留门。” 余笙笑笑,“忙了一天了,吃了待会儿去洗个热水澡。” 辛梦说:“嫂子,明儿这边有集对。” 余笙:“嗯。” “那我明儿去集上买些水果,带医院去。” 余笙怔了一下,“带医院去?” 好端端的,咋就提到了医院呢? 辛梦说明情况:“今儿派出所一位同志在抓捕行动的过程中受伤了。我明天代表我们电台过去慰问一下。” 余笙惊道:“不严重?” 辛梦比划着描述:“肚子上被捅了一刀。送医很及时,医生都说没事。修养一阵就好了。” 听后,余笙暗暗松了口气。 辛梦忍不住向她讲述抓捕行动的过程。 听到她一次又一次说到惊险之处,余笙都不禁为他们捏一把冷汗。 不知不觉,辛梦的同事都洗洗睡了。 楼下,就剩她俩了。 辛梦也去洗漱准备休息。 她从洗澡间出来,看到余笙还坐在那里,面前还摆了纸笔。 她感觉余笙像是专门在等她。 “嫂子,还没睡啊?” 余笙掩饰性的道:“梦梦,我有个朋友,对玄学有点研究,你写个字。我拿给我朋友看看,让她给你测测吉凶。” “嫂子,你还信这个啊!”辛梦却是对这些东西不以为然。 余笙笑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就当做个游戏嘛。” “那好。” 既然是嫂子的要求,辛梦也不忍拂她的好意。 于是,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过去。 辛梦盯着桌上那张空白的纸张看了一阵。 她突然心生一丝虔诚。 “嫂子,测字这个东西,我听人说过。这个跟普通的占卜还不一样,测字里面包含很多学问。你那朋友要真是会测字,那她不是一般的高人啊。” 余笙笑笑。 她把笔推到辛梦的手边。 “你就搁纸上写个你想到的字。” 辛梦执笔思索着。 “那我就写一个我喜欢的字。” 她手一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之乎者也的“者”。 辛梦说:“者字有很多意思。新闻工作者、文艺工作者,用在某某工作的后面,我觉得是对从事某项工作的人的一种尊称。” 辛梦表示自己很喜欢“者”字。 然而余笙在看到她写的这个字时,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她抬眼问辛梦:“梦梦,最近假钞案的调查工作,是不是取得了进展?” 听她突然说了一句测字不相关的话,辛梦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辛梦难为情的笑笑,“嫂子,你可别怪我。钟队他们不让我们透露跟案情的进展有关的细节。刚刚我跟你说的抓捕的事,都算是破例了。不过这个也没啥好隐瞒的。毕竟抓捕行动是公开的。” 余笙提醒她:“梦梦,没错,你是个新闻工作者,不要跟警察混了几天,就觉得自己也算是个警察了。遇到危险,或者察觉到有危险,你千万别往前冲,第一时间跟钟队他们商量。假钞案能有进展,这是好事,但同时也意味着你们之后的调查工作会涉及到更加想象不到的危险。” 辛梦更觉得奇怪了。 嫂子这会儿言行举止,实在让人在意啊。 “嫂子,你咋突然跟我说这些?”她看了一下纸上的字,心里渐渐感到一丝不安,“是不是我写的这个字不好啊?那我再加几笔。还有一个字,我也挺喜欢的——” 余笙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辛梦便已执笔在纸上加了几笔。 第412章 献花 “不是大明星走哪儿就有特权的。我不管你们是哪来的大明星。我们身为师长,得对我们的工作负责,不光搁学习方面为学生操心,也要为学生的身体健康着想。这样我们才好给孩子们的家长交代。”张副校长义正辞严的对梁越说。 梁越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 他们从百忙之中抽空到这破学校来做慈善,本以为会受到这里的土着人民欢迎,谁成想竟被这里的老师教训了一顿。 这是吹的哪门子邪风? 张副校长还说:“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是你们带东西来之前是不是要事先跟我们打一下招呼?你们就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贸然的带着东西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带的东西是不是好的对。” 梁越正要发作,一旁的翁美珠开口了。 “这位老师,我们没考虑那么周到,真的很抱歉。”她一开口,就能让人感觉到她的诚心诚意。“这瓶牛奶,你们可以检查一下。日期都是最近的。日期都是最近的。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把牛奶给孩子们喝,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把牛奶给孩子们喝,我可以把每一箱的牛奶都拆开,当你们的面试喝。” 张副校长看她的态度还算诚恳,便也放软了态度。 不过,他却是问:“你们这牛奶,哪弄的?” 翁美珠说:“就在前面不远的超市订购的。昨天订的,今天收到的。” “青子他婶儿那儿。”张副校长顿时展颜。 相较于这些所谓大明星,他还是更相信余笙的为人。 张副校长想了,既然这批牛奶是余笙卖给大明星的,八成会知道这些牛奶之后的去向。 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张副校长还是决定打个电话找余笙确认一下。 “你们二位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张副校长一走,梁越就忍不住了。 他指着张副校长都背影一通吐槽:“这什么校领导,架子摆得这么大!就一个小破地方的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不领情也就算了,防我们还跟防贼一样!美珠,我看我们还是走,还不如把牛奶带回去分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呢,也不用在这儿受这些穷酸乡下人的气!” 翁美珠露出不喜之色提醒他:“你说话注意点,这里可是学校。” 张副校长去而复返,还面带微笑。 他代表学校接受了大明星的好意。 “那牛奶,我们就收下了。我也不知道咋感谢你们,要不然我从每个班里抽一个学生代表,给你们献花。” 翁美珠本想拒绝。 梁越却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这样。”梁越还说,“最好能拍些照片,我们好留作纪念!” 他美其名曰拍照是为了留念,实际上是为了用这些扶贫的照片进行操作,大肆在操作中宣扬女明星的善举。 张副校长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拍照留念,多好的事。 到时候照片洗出来,往公告栏里一贴。那这所学校就可以借助大明星的名气,好好的打一波广告,今年暑假之后说不定能吸引到更多的生源。 张副校长站在学校的立场考虑,就把拍照留念的事答应下来。 不过眼下,他们两边都没有拍摄工具。 梁越去车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照相机。 他下车问翁美珠:“照相机呢?” 翁美珠懒懒的看他一眼,“不是让你借给剧组的工作人员了吗。” 梁越一拍脑门,想起了这回事。 张副校长说:“那我叫人去借。” 梁越看了一下表,“那得多长时间?我们中午两点之间必须回到片场。” 大明星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张副校长说:“快得很。就你们去过的那个超市。” 他去初一一班喊青子回家拿照相机。 青子从班里出来,看到大明星,激动半天。他一口气跑回家,带了照相机和胶卷回学校。 每个班的学生代表,都被挑选出来了。 初二一班的学生代表是小花。 他们这些学生代表之后要给大明星献花,那手上就得有花。 所以,他们还有个任务,就是到学校对面的田边去现摘些野花做成花束。 张晓京主动跑去给小花当助手。 “我来摘。花束我来做。”张晓京说,“别弄脏你的手了。” 小花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还想到时候用一双干干净净的手捧着花束献给大明星呢。 于是,小花就答应了。 张晓京在小花面前表现的很卖力,但他还是笨手笨脚的。 小花在一边急得真跺脚。 “你咋恁笨哩!”她当真是看不下去了,“你光把花摘下来,不揪杆子,那咋把花扎起来。你得连着花茎一块摘呀。哎对,摘长点。那狗尾巴草也摘点儿。” 张晓京一脸嫌弃,“那是草啊。” “草咋啦,就不能当装饰啦。”小花忒看不上张晓京的做派,“我看你是当少爷当惯了。到了这儿,你就不能嫌这嫌那的。入乡随俗,知道不!” 张晓京一脸郁闷。 他以前的生活条件是挺好的,但是还真没叫人当成少爷一样伺候过。 他从大城市转学到这边,一开始是不太能接受这里简朴的生活环境,还自以为比这里的其他人优越很多。不过慢慢的,他就喜欢上了这里,还有这里的人。 张晓京偷偷的瞄了小花一眼。 自从跟青子他们这帮孩子认识之后,他在这里的生活就没有乏味过。 他很庆幸自己能在这里结识到一帮质朴纯善的朋友。 小花贼头贼脑的东张西望。 没发现这片田里有留守的人,她做贼似的小声对张晓京说:“张晓京,你快薅些麦子去。我给你把风!” 薅些麦子嘛,又没啥的。 直到听小花又说“我给你把风”的话,张晓京顿时犹豫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觉得在人家地里薅麦子是一件危险的事。 张晓京还是滑下田陇,到田里面薅了一把金灿灿的麦子。 还是连根拔起的那种。 薅完之后,他赶紧跑上来。 看他大获丰收,小花说:“差不多了。我教你编草绳,你用草绳把花扎起来,然后狗尾巴草和麦子围在外面一圈再扎一遍。” 两人合力。 一个出主意,一个动手。 很快,一捧精致的花束就做好了。 小花喜滋滋的把花束拿在手里,往学校走去。 张晓京一边搓着手上的草垢,一边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小花左右欣赏着两人的劳动成果,真是越看越满意。 “真好看。我都不想送人了。” 这时,张晓京说:“这一束,你先拿去打发老师。你要是喜欢了,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束。” 小花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她一蹦一跳的往学校跑去。 “去看看他们做的花束都啥样的。” 小花一回去,就碰见了青子。 “你咋恁磨叽,就等你了。”原本不耐烦的青子看到她手里的花束,顿时眉笑颜开起来。“哎哟,这花弄得不错啊。恐怕是学生代表里弄得最好看的。等放学我也弄个一模一样的,给我婶儿带回去。” “有啥好东西,就想着你婶儿。我发现你现在跟你叔都快一模一样了!”小花说。“你们班的学生代表是哪一个啊?好像不是你。” 青子端着照相机,向她展示了一下。 “我负责给你们拍照。我们班学生代表是顺子。不过他这个学生代表跟你们不一样,他第一个上去,他献的不是花,是红领巾。” 顺子跑过来,看看手上那条崭新的红领巾,再看看小花手上的花。 他当即把拿红领巾的手伸过去。 “小花,我跟你换。你去献红领巾,我去献花。” “我才不跟你换呢!”小花捧着花束转开身,“谁来跟我换,我都不换。” 顺子说:“我刚才试了好几下,我给自己戴还行,就是给别人戴,老戴不好。” “真笨!”小花教他一个办法,“你先戴自己脖子上系好,再把圈松大点儿不就行啦。到时候你直接把红领巾从大明星头上套下去,然后再系紧不就好啦。” 顺子眼睛一亮,“这办法好!” 到了向大明星献花表示感谢的环节。 轮到小花。 翁美珠看到她的花束,由衷的表示很喜欢。 “真漂亮,谢谢你!” 小花美滋滋的说:“这束花是我跟我们班同学张晓京一块儿做的!” 她本来想把张晓京指给翁美珠看,观望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张晓京同学的身影。 接着,小花明显感觉到翁美珠接花束的时候,两只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她收回找寻张晓京的目光,看向翁美珠,却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任何一丝一样。 只不过,她感觉大明星似乎在竭力掩饰和克制什么。 小花说不清这种感觉。 她停留在大明星跟前的时间太久了,被老师叫了下去。 到了合照环节,翁美珠跟学生代表们留了一张合影,之后又跟学校的教职工们合了一张影。 陶真真又厚着脸皮跟大明星单独要了一张合影。 梁越向拍照的青子走去。 “把你相机里的胶片给我。” 青子很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 他瞥着梁越,“张口就要,你当我这些胶片大风刮来的,不要钱啊?” 梁越信誓旦旦道:“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给你!”青子还就跟他卯上劲儿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打断把胶片卖掉的打算。“这胶片我要自己留着。” 梁越直接开价:“五十!” 青子鸟都不鸟他。 看他不为所动,梁越往上加钱:“一百!” 青子冷哼一声。 “你看我像缺那一百块的人么!”他摆弄折脖子上挂的照相机。 这相机可不便宜呢。 能买得起这样一台相机的家境,也差不到哪里去。 梁越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又往上加了五倍:“我给你五百!你把胶片卖给我!” 五百!? 青子心动了。 不过他鬼精的很。 知道对方既然开出这样的价格,那就意味着这胶片对他们意义非凡。 这个价格,还有上升的空间。 青子比了个手势。 “一口价,八百!” “八…”梁越差点儿被这个价格噎过去。他瞪着眼缓了口气,“我看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人家狮子大开口!信不信我告诉你老师去!” 梁越威胁青子,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他。 他哪里知道,青子可不是吃素的。 青子摆着手做驱赶状,还催促他:“告去告去,赶紧告去。” 梁越不可思议。 青子接着又说:“我们一家都是做生意的。跟我做生意,把你就别当我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好哄。就你这样的,连我那还没学会走路的弟弟,你都哄不住!反正东西是我的,你就是抢,也未必能抢得过我。” “我!”梁越还真没有底气跟青子拼硬抢的本事。 影响不好也就算了,他还真不一定有值得住这小子的本事。 乡下小子,都野蛮的很。 他可是大城市里的斯文人。 梁越退了一步:“我不抢。你再少点。” 青子不接受讨价还价。 “我说了,一口价,八百。你爱买不买。我可没功夫跟你讲这个事。你要是想好了,就带上钱。你知道往哪儿能找到我。” 说完,青子端着照相机,潇洒的走开。 梁越闹了一肚子邪火。 青子让老师喊走了。 那边,献完花的小花,到处找张晓京。 她就奇怪了,几乎全校学生都来看大明星,咋就偏偏不见张晓京呢。 小花搁班里找到张晓京。 整个教室里,就张晓京一个人。 “张晓京!”小花喊他,“你咋不去看大明星啊!” 张晓京闷着脑袋说:“大明星有啥好看的,多看几眼,考试成绩就能提上去了吗!还不如多看会儿书呢!” 小花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好学。 “那之前你还跟我一路去摘花呢,那时候你咋不说多看会儿书啊。” 张晓京小声咕哝:“你咋那么多事儿!” 小花又说:“老师他们都搁外头,抢着跟大明星照相呢。那大明星姐姐,我搁电视上见过。本人长得比电视上还好看。” 张晓京不耐烦:“你有事就赶紧说,别耽误我看书。” 小花才想起来正事似的。 “青子说,他没几张底片了,叫咱赶紧过去跟大明星合影。” 张晓京说:“你去。我就不去了。” “哎呀,赶紧过去。”小花过去拽他,“真不知道你矫情个啥劲儿!” 第416章 试戏 决定去剧组当打工仔之后,青子他们一接到剧组的通知,就跟学校请假,马不停蹄的赶赴到西山村。 青子、顺子,和张晓京一块儿去的。就他们仨。 青子和顺子就是抱着打酱油的心理去的,想着搁剧组能混到一分是一分。 主要是张晓京,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似乎格外认真。 一到了剧组,青子和顺子傻眼了。 这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的剧组,都是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 然而搁西山村拍摄的《鹊嫂》剧组,条件用“朴素无华”来形容,那都显不出剧组环境的恶劣来。 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就是翁美珠搁这个正拍摄当中的农村剧里的村妇扮相,简直跟他们之前搁学校里见到的那个大明星姐姐判若两人。 要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女主演是翁美珠,青子他们就是走到她跟前也认不出她来。 进乐剧组之后,青子他们三个要化妆,还穿上了破破旧旧的衣衫。 青子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演的是啥角色,不过从自己的扮相中,他感觉自己要演的很可能是个小乞丐。 化完妆之后,青子一看顺子和张晓京,感觉他俩跟自己差不了哪儿去。 “咱这演的是穷要饭的。”青子小心翼翼的扯着自己身上的道具服装,生怕自己手上一用力,把服装扯得更破烂了。“我感觉我打记事儿之后,就再没有穿过这样的破烂儿。看看这衣服上破的洞,里面要是不添一件,肉都露出来了。剧组咋想的,也不知道给衣裳打上布丁。他们是不是没有人会打补丁啊。” 顺子也是好久没穿过打补丁的衣裳了。 他跟青子一样嫌弃身上的道具服装。 “咱要演的是哪个年代的?不会是旧社会穷人家的小孩儿。” 张晓京仗着自己比他俩都大,还高他们一个年级,出来之后就跟他们的老大哥似的。 他小大人似的说:“你俩就别抱怨那么多了。人家剧本里就这样的设定。等会儿肯定会有人过来教咱们咋演咋说台词的,咱们就耐心等着。” 青子奇奇怪怪的瞥着他,还用奇奇怪怪的口吻说了一句: “你懂的怪多啊。” 张晓京掩饰性的道:“我以前看过人家拍戏,比你们有经验。” 正如张晓京说的那样,在他们化完妆没多久,就有一位指导老师过来带他们。 “你们仨就是王导找来的呀。”指导老师对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顺子迫不及待的问:“姐,我们几个演啥?” 他这一声清亮的“姐”,把指导老师叫美了。 指导老师露出些许笑容,不过说话的姿态还是有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你们三个的角色,剧组还没有确定下来。待会儿会有导演过来安排你们试戏。你们乖乖的按照导演教的做就行了。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你们有可能会出演的三个角色。有一个角色是小主角,戏份还是挺重要的,在戏里的身份是女主鹊嫂大伯子家的孩子。另外两个角色就是这个小主角的童年玩伴。待会儿导演过来安排你们试戏,就是为了确定你们三个中,由谁来出演这个小主角。这可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好好把握。” 青子不赞同她最后那句话,“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演戏咋可能随随便便就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呢。你就是演的再好,没有学问,那还是会有人说你是草包一个。” 他这番话,竟叫指导老师有些无言以对。 指导老师想到话怼他:“既然你认为学问那么重要,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学校上学,要请假过来呢!” “这都快考试,我们现在都不上课的。老师叫我们课堂上复习的,无非还是那些东西,搁家搁学校都学了好些遍,我早就吃透了!”青子是学霸,说起学习来,自信中都透着一股霸气。“过来这边玩两天,不耽误我考年级第一!” 指导老师张张嘴。 这是王导从谁家找到的孩子,真是太会气人了! 看青子都快把指导老师的脸气变形了,顺子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你这会儿就少说两句。留点力气,待会儿演戏的时候,你再说。” 顺子小声提醒他。 王导过来了。 他负责给这三个小家伙试戏。 “刚才小杨老师都指导过你们了。不用我再跟你们重复了?” 顺子张大眼,茫然道:“还没定我们谁演那啥小主角呢。” “我安排你们试戏。这个小主角的角色,你们各自凭本事争取。”王导接着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三个关系好,所以我先把话跟你们说前头,不管到最后由谁来演这个小主角,其他两个都不要不高兴。” “这你就放心。”青子说,“不会的。” 既然是各凭本事,不管最后的结果咋样,他都不会闹别扭的。 王导跟他们讲解小主角的身份背景,“这个小主角叫小涛。是女主角鹊嫂大伯子家的孩子。小涛是个可怜命苦的孩子,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没多久,就离家出走,离开了这个穷山村。在这个剧里,他父亲前不久也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因为他是独生子嘛,父母都不在,就成了孤儿了。但是他年纪还小,一个人没办法生存。他叔叔就把他接到家里了。他叔叔出去打工之后,就由他婶儿在照顾他…” 听王导说到这里,顺子不由得将这个小主角的故事代入到了青子身上。 顺子有些小激动。 他小声对青子说:“这个角色,不就是为你专门量身打造的吗!” 青子一副愣愣的模样,还没反应过来似的。 他忍不住问王导:“那搁这个剧里,这个小涛后来咋样了?” 王导对剧本还是很了解的,所以他才熟知这个剧里的每一个角色。 王导就多讲了几句跟小涛有关的故事,“后来这个小涛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在外面干出了一番不错的成绩。他亲生母亲从一个老乡那里知道小涛有出息了,就回来认亲了。不过这个剧到了这个阶段,跟你们就没关系了。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其中的一个来演小涛的童年角色。” 青子不禁为“小涛”感到义愤填膺,“他小时候,他娘不管他。等他大了知道会赚钱了,他娘才出现。早干哈去了!人都会赚钱养活自己了,还要他那个没良心的娘弄啥!” 王导笑说:“大人有大人的苦衷…” 青子立马怼回去:“大人的苦衷,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字——钱!” “哎哎哎。”青子撞他,让他清醒,“这是演戏,又不是真的。” 王导言归正传:“在这部剧里,小涛的出场,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你们仨,轮流给我表演一段哭戏。谁的哭戏最能打动我、感染我,小涛这个角色就是谁的。你们谁先来?” 青子、顺子和张晓京,三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是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 顺子打心眼儿觉得“小涛”这个角色,非青子莫属,于是助他一臂之力,把青子推到王导跟前去。 让他先声夺人? 青子回头看了顺子一眼。 看到顺子冲他做了个信心满满的加油动作,确定他不是在恶作剧之后,青子才舒展眉头。 不过,在“小涛”这个角色上,他确实有一种自我良好的感觉。因为他觉得,跟顺子和张晓京比起来,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实际情况跟剧中“小涛”的遭遇很像。 青子开始酝酿情绪。 看他认真的在表演,王导没有打扰他。 可两分钟过去了,青子还在酝酿情绪。 他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泪腺上,就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青子用力过猛的演技,把脸都涨红了。 “奇怪,我咋就哭不出来呢!” 顺子给他支了一招:“想想你爹!” 青子纳闷道:“我想了啊,不管用啊。” 顺子恨铁不成钢,“哎!你咋恁不争气啊!” “你行你来。”青子把表演的机会让给他,“我再酝酿一下情绪。” 他感觉情绪明明已经起来了,他始终抓不住。 顺子一上来,就呼天抢地的哭喊: “爹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呢!” “你叫我一个人咋办!” “爹啊!你把我也带走!” 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哭喊了半天,就是不见一滴眼泪下来。 看了他的表演之后,王导严肃的评判,“自己编的台词不错。就是这个哭戏,没有到位啊。” 青子和张晓京却是忍不住笑了。 他们咋感觉顺子就是来搞笑的! 顺子还振振有词的跟王导说:“我看人家哭坟,就是这么哭的。” “下一个,下一个。”王导赶紧招张晓京到跟前来。他这会儿实在不能直视顺子了,真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忍不住笑出来。 顺子挫败的搓着鼻头,自觉的跟也是第一次表演就失败的青子站一排去了。 张晓京上场。 跟前两个不一样,他不是站着表演的。 到了王导跟前,他一屁股坐地上,就好像坐在自家门口。 他揉了一把眼睛,双眼就红了。 不一会儿,眼泪就掉下来了。 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他马上抬手擦掉。 他真的是像极了一个失去亲人,无助又可怜的苦命孩子,还透着一股子倔强。 虽然一句台词也没有,但他的哭戏还是惊艳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青子和顺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在此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张晓京在表演上有这样的天分。 张晓京的表演,得到了王导的夸奖。 他连声称赞:“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小朋友,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表演啊?” 张晓京一秒从哭戏里走出来。 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回复王导说:“没有啊。” 王导说:“那你在表演上还挺有天分的。要是不在这行发展,真的是可惜了。” 张晓京傻笑了两声。 说好的不会闹情绪,青子还是别扭起来。 “你咋就能哭出来,我咋就哭不出来呢!” 张晓京洋洋得意:“这就是天分,知道!” 顺子忍不住跟他打商量:“张晓京,要不你把机会让给青子。这个小涛,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我才不用他让呢。”有情绪归有情绪,青子还是愿赌服输的。“我都这样了,还要搁戏里把自己再演一遍,那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我才不愿意呢。” 王导看着他们笑道:“看样子,由张晓京小朋友出演这个小主角,你们俩都没意见了。” “没有。”青子和顺子异口同声。 王导看着他俩,“那你俩就演小涛的童年玩伴。你们的戏份不多,集中拍摄的话,一两天就能拍完。” “那张晓京呢?”青子问。 王导:“他要在剧组待一两个月。不过我看他底子不错,应该用不到两个月,他的戏份就可以杀青了。” 青子忍不住道:“那我们没搁这儿的时候,你们可要照顾好他。等考完试,我们天天过来。” 张晓京心中感动不止。 然而下一秒,他心中美好的情绪就被打断了。 青子重重的拍他一下。 “好好演。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将来演出名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地方的朋友同学。以后谁都知道你了,我还能好好的跟人家吹吹,我跟张晓京大明星还一块儿打过篮球呢。” 张晓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还不是大明星呢。” 青子:“那你一定要成为大明星,才能对得起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加油!”顺子鼓励张晓京,“我们看好你!” 之后,王导领着张晓京去见总导演。 像青子和顺子这种跑龙套的,就没有这样的荣幸了。 王导和张晓京去的时候,总导演和翁美珠在讨论剧本中的一段情节。 看到张晓京之后,翁美珠明显愣了一下。 王导察觉到翁美珠的异样,“翁老师跟这个小朋友认识?” 翁美珠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之前在他们学校见过。” 张晓京也帮她解释:“之前大明星姐姐去我们学校送牛奶,那时候我们见过。我还见过她的经纪人呢!” 翁美珠眼里藏着情绪:“你怎么在这儿?” 王导扶着张晓京的肩膀,“他就是小涛。” 翁美珠有些诧异。 张晓京挠着头,含含糊糊的说:“我跟朋友一块儿过来的,试戏的时候我试上了。他们没有…” 第417章 发现秘密 张晓京在剧组的表现,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 王导说他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这算是高度赞扬了。 张晓京在镜头前,丝毫不怯场,在原有的台词基础上还能自由发挥。 在这个圈子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小演员,有灵性的真真是凤毛麟角。 “表现的不错。”总导演当中夸奖张晓京。他对王导找来的这个小演员,十分满意。“接下来的几场戏,都是你和翁老师的对手戏。你去找翁老师对对词。” 张晓京面露难色。 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想和那个大明星面对面。 但,既然他来到这儿了。他担心的那些,就不可能避免。 有一件事,别人可能不知道—— 甚至可以说,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 那就是,翁美珠是他的亲生母亲。 对,没错。 就是那个在他父亲破产后,便抛弃家庭的虚荣女人。 这件事谁出去,那一定很劲爆! 还不到三十岁的女明星,居然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 这种事情,说出去的话,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但是这样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在张晓京的家庭。 翁美珠出身并不好。父母将她贱卖给了有钱人家,也就是张家。翁美珠不到十五岁,就怀上了张晓京。现年她还不到二十八岁。 翁美珠生的漂亮。有人慧眼识珠,将她带到娱乐圈发展。她发展的还不错,二十岁的时候就红透了半边天。 因为种种原因,张晓京的父亲一直觉得对翁美珠有愧。所以不管翁美珠决定要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翁美珠在红了之后,要隐瞒已婚生子的这件事。他也是没有说一个“不”字。而且,他还让张晓京和家里其他人也一起隐瞒。 后来他生意失败,怕这件事会影响到翁美珠的发展,便选择了与她秘密离婚。 家里就这些事,张晓京都知道。 他也埋怨过父母总是不顾他的感受擅自做决定。 但他也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便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他改变不了大人的想法。 他可以改变自己。 他做出的第一步改变,就是进到这个剧组,和亲生母亲翁美珠一起完成《鹊嫂》这部制作。 张晓京按导演的要求,去找翁美珠对戏。 “大明星姐姐,导演叫我过来找你对台词。” 翁美珠愣了一下。 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压低声音问张晓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爸知道吗?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从她一连串的问题中听到了恐慌,张晓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青子他婶儿说的没错。她就是偶像包袱太重了! 张晓京赌气似的回道:“我都说过了,我跟朋友一块儿过来的。他们没被选上主演,我被选上了。我爸管不着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害怕被别人发现我们俩的关系。害怕你还到这儿来拍戏!我真不知道你咋想的,还跑我们学校去!” 翁美珠忧心道:“拍戏不是闹着玩的。” “谁闹着玩了!”张晓京振振有词道,“我既然被选上了,我肯定会好好演好好表现。导演都说我有天赋。你演好你自己的就行了,别操心我了!” “不是…”翁美珠一向害怕的事就是跟儿子没有办法进行良性的沟通。“晓京,我到这来,除了工作,就是看看你在这儿过的好不好。我的愿望已经满足了。你到这里来,会影响到我。” “哼。”张晓京轻哼一声,“你不是也没提前说一声就到我们学校去了吗。那你到学校去的时候,就没想到会影响到我?大明星,你是不是习惯了让大家天天都得追着你捧着你,所有人都得考虑你的感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才能转起来的。就算没有你,地球照样转!” 翁美珠有些无言以对。 张晓京冷冷的与她划清界限:“你好好演你的,别管我那么多事。在这儿,我们都是演员,是不是应该互相尊重一下。” 翁美珠忽然觉得,这孩子比他拎得清。 她担心的是,张晓京到这儿来拍戏,只是头脑发热的决定。 当然她也害怕,旁人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 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落到墙根外的一个人耳朵里。 顺子搁拍摄场景的屋后面方便,咋也没想到会听到张晓京和翁美珠这样的一段对话。 听上去,张晓京和大明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方便完,顺子赶紧去找青子。 青子搁现场的拍摄器材边上乱转。 他对这些拍摄机器好奇得很。 顺子把他拉到一边去。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看他神经兮兮的,青子觉得奇怪,“啥?” 把青子拉到没人的地方,顺子才停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观望四周,然后贴着青子的耳朵边上小声说: “我将才去解手,听见张晓京跟大明星吵架。” 说完,顺子拉开距离,观察青子的反应。 然而青子不觉得这事有啥奇怪的。 “他俩应该在演戏。” “不是的!肯定不是在演戏!”顺子郑重的说,“大明星好像是张晓京他妈!” 青子愣了一下,随即摆手,笑着否认:“不可能!” 青子只当顺子是在开玩笑。 不过这玩笑开的有点离谱了。 张晓京咋可能会有个大明星妈妈呢! 要真是这样的话,张晓京早就拿出这事儿来跟他们炫耀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都没听张晓京提过这个事。 “真的啊!”见青子不信,顺子有些急了。“他俩这个事,他们好像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听大明星说,她之前去咱们学校,主要就是为了看张晓京的。还说啥她现在的愿望已经满足了。” 青子突然想到翁美珠去学校送牛奶那天,张晓京表现的很反常。 他一开始躲着大家,还不肯出来照相。 现在想来的话,张晓京那天想躲的人其实不是老师同学,他也不是不喜欢拍照。他实际上实在躲翁美珠! 可他有啥理由要躲大明星呢? 还有他急着要照片—— 想到这些事,青子开始有点相信顺子的话了。 说不定,翁美珠和张晓京,真的是母子关系! 他和顺子面面相觑。 回到片场,他俩都对翁美珠和张晓京二人虎视眈眈,试图从他们身上发现能够证明他们关系的蛛丝马迹。 可这两个人掩藏的都太好了。 除了他们对戏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份默契之外,实在让人看不出别的啥来。 下午,剧组早早的收工了。 张晓京成了剧组的小红人,他的表现给导演和工作人员带来了太多惊喜。 导演本来想留他在剧组过夜,张晓京却表示要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去。 导演没多做挽留。 回去的路上,张晓京发现青子和顺子很不对劲。 想当不对劲。 他俩看他的目光,就跟看仇人一样,如出一辙。 “我知道我知道。”张晓京自以为是道,“我被选上主演,你俩没被选上,不高兴了。回头等我发了钱,请你们吃好的。” 青子撞了顺子一下。 顺子又撞回去了。 他们都想让对方开口跟张晓京提翁美珠的事。 但他俩都不知道咋开口。 青子小声对顺子说:“是你先发现的,你说。” 顺子难为坏了,“我不知道咋说啊!” 张晓京看他俩奇奇怪怪的,忍不住问:“你俩嘀咕啥呢?” “咳咳。”青子先开了个嗓,装模作样的问,“张晓京,你爸是干啥的?” 他这是在抛砖引玉。 张晓京回道:“我爸跟你叔一样,都是做生意的。” 青子又问:“那你妈是干啥的?” 问到重点了! 他和顺子都不放过张晓京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张晓京表情有些苦涩。 他却是倔强的说:“谁知道她干啥呢!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她了!从她跟我爸离婚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青子看向顺子。 他现在不禁开始怀疑翁美珠和张晓京到底是不是母子关系。 张晓京说的太干脆了。 听着不像是假的。 顺子却坚信自己的猜测。 他硬着头皮对张晓京说:“张晓京,咱们是好朋友?” 张晓京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一下,“嘿嘿,算是。” “那好朋友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对。”顺子拉着青子,又说,“像我跟青子,我们就没有秘密。他啥事,我都知道。我的事,他也都知道。” 张晓京警惕的看着他,“你是想让我也跟你们分享秘密?” “你分享不分享,无所谓。”顺子低声说,“你的秘密,我们都已经发现了。” 张晓京草木皆兵。 他停住脚步,对两个小伙伴虎视眈眈,“你们都发现啥了?” 顺子首先向他保证:“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张晓京有些急眼了,“你俩到底知道啥了?” 顺子支支吾吾:“就…就你跟大明星的事。” 张晓京彻底傻掉了。 他自认为他在片场已经很小心了。 他俩到底是咋发现的? 张晓京打算装傻到底,“听不懂你们在说啥!” 顺子还要说,却被青子拦住。 青子:“算了。他不承认就算了。” 张晓京面色僵硬。 他警告那俩:“你俩要是在外面胡说八道,看我咋收拾你们!” “这事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青子瞥着张晓京,“我发现你胆子大的很,不想让人知道,还跑到人跟前来。” “你懂啥!”张晓京振振有词的反驳他,“我这叫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害怕让人知道,越是容易露出马脚。反正她演技好,以前碰着我也能装作不认识我。我也能装作不认识她。现在我俩算是同行了,也算是‘认识’了。以后要是在剧组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也不用假装互相不认识了!” “你不用说那么多。我都懂。”青子表示能理解他。 “你懂个屁!”张晓京却不以为然。 青子说:“我估计以前你们见面的机会少的很。怨不得她想到这儿来看看你。之前你们害怕被人发现你们的真实关系,恐怕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所以你才捉急的跟我要照片。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我们小花姐呢。其实你真正想要的,是很大明星的合照,对。你主动报名来西山村拍戏,不也是想离她近点儿,时常能看着她嘛。你说我咋不懂。” 顺子补充:“张晓京,跟你说实话。我跟青子对演戏啥的不感兴趣。我俩过来,主要是为了陪你的。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咱们都是好朋友嘛。好朋友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啥话说不开的。” 张晓京心里既难过又感动。 青子说:“你跟大明星的事,我回去后谁也不告诉,就告诉我婶儿。” 他这话显然是跟张晓京说的。 张晓京急了,梗着脖子,大声说:“跟你婶儿也不能说!” “我跟你说,我婶儿是仙女下凡,她又不是没见过你妈。她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啥妖魔鬼怪。”青子大吹余笙的彩虹屁。 张晓京气急败坏:“会火眼金睛的,那是孙猴子!只要你们不说,阿姨她不会知道翁美珠是我妈!” “这么说,你承认了啊。”青子道,“不过话都说这个份儿上了,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你放心,我婶儿嘴巴严的很。我就算把这事告诉她,她也不会到处说的。” 张晓京恳求他:“你别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青子认真的告诉他:“我婶儿不是别人!再说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求你了!别说!” “我就跟我婶儿说!略略略!”青子做着鬼脸跑走。 顺子突然指着前头,大叫一声:“车!” 青子以为顺子是在提醒他当心车。 张晓京眼巴巴的望着前头,“好像是你们家人过来接咱们了。” 那驶来的车,他们不会认错的。 一看是婶儿的车,青子振臂高呼:“搁这儿呢!” 车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调转方向,然后靠路边停住。 青子他们跑过去坐上车。 果然是婶儿来接他们了! 一上车,青子便不顾张晓京的脸色,迫不及待的向余笙透露:“婶儿,我跟你说个事,你恐怕都不信!大明星翁美珠,她有小孩儿!她的小孩儿还跟我们一个学校!” 第432章 小不点 向阳恢复的不错。 他原本身体素质就很好,再加上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从重症监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连医生都说,这是他见到的头一个恢复这么快的。 桑平坐向阳的病床边削着苹果。 那苹果皮从头到尾就没有断过。 桑平得意的提着苹果皮。 向阳觉得他这行为真是幼稚。 都不想说他话。 “我嫂子呢?”向阳问,“她跟你一路来的,咋没见她啊?” 桑平道:“她领那个辛记者到外面吃饭去了。你现在又不能吃好的,要是能吃好的,你嫂子大鱼大肉都给你弄来了。” “前两天,你弄啥去了?咋这会儿才来看我?”向阳有点幽怨。 他差点儿以为平哥跟嫂子把他撂医院就不管了呢。 桑平有些没好气。 “那我们不得休息好了再过来啊。已经有人搁这儿没日没夜的照顾你了,你还有啥好说的呀。”桑平将苹果皮扔掉,把削好的苹果送嘴里啃了一大口。 向阳犹豫了一下。 他小声告诉桑平:“梦梦问嫂子的事嘞。我没说。” “嗯。”桑平也没多说啥。 他隐隐能猜测出来,应该是余笙那天上火车救向阳的时候,被辛梦察觉到了。 这件事掩饰不过去,只能瞒着。 反正桑平是不希望辛梦知道的,也不想向阳感情用事向辛梦坦白他所知道的。辛梦的职业毕竟是记者。也可能是因为职业关系,她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要强烈。 桑平是不信任她的。 辛梦吃了饭,跟余笙回来。 看余笙一进病房,桑平马上站起来。 “妥嘞。”他对病床上的向阳说,“我跟你嫂子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哎哎哎!”向阳喊住他,“这才没来多会儿,你干啥去啊?” 桑平过去搂着余笙的腰。 “我跟你嫂子难得出来一趟,咋也得好好转转啊。” 向阳郁闷的不行,“你们也不带我啊。” “等你好了再说。”桑平故意刺激他,“你还搁病床上躺着呢,就哪儿也别想着去了。好好养着。我领你嫂子逛街去咯!” 向阳确实郁闷的不行。 他这个样子,追又追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桑平带着余笙扬长而去。 余笙领着桑平去逛商场。 这男人的手一直在她腰侧放着。 她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能不能别挨我这么近,热得很。” “要么我搂着你,要么你挽着我。”桑平说,“你不让我搂你,那你挽着我。我不怕热。” 余笙嗔恼的看着他。 “你这两天咋回事?我感觉你到了这儿之后,就没有正常过。” 这男人变得越来越爱黏她了。 桑平神情微微沉着。 他若有似无的长叹一声,然后抓住余笙的一只手并紧紧扣住。 十指相缠。即便是这样,他仍觉得不够。 桑平缓缓说道:“向阳出了这个事,我就怕得很。你说你哪天要是出了一样的事,你叫我咋办?我搁火车上的时候就想了好多…所以你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跟我说一声。我能陪你就尽量陪你一块儿去。你能不去,也尽量不要去。你搁我跟前,我心里才踏实。要不然,我干啥都不得劲。” 他尽力藏住了声音里的不安。 就因为这,这男人往“死”里折腾她。 余笙按了按腰,红着脸嗔恼他:“我要是不问你,你也不跟我说这些心里话。” 桑平笑说:“那我还以为咱俩夫妻一体、心有灵犀,我心里想啥,你都知道呢。” “那我心里想啥,你知道呗?”余笙恼他。 “你心里想啥,我咋可能不知道嘞。”桑平装腔作势的逗她,“你心里想,‘以后我再也不离开老公了,以后老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以后老公说啥就是啥’…” 余笙哭笑不得的捶了他一顿。 桑平嘿嘿直乐。 玩闹归玩闹,正事要是要说的。 余笙:“那你这回出来,老家那边的活儿咋办?” 桑平:“亮哥啥都熟悉嘞,他搁那儿帮我顾着。就是我跟向阳都不在,他要两头跑,累点儿。大不了我回去给他涨工资呗。” 余笙嘱咐他:“你抽空打个电话回去,给老家那边报个平安。那天我给彭大娘打电话,她都急哭了。” 桑平的手机搁雨山乔园充电呢,他也没带身上。他跟余笙找了个电话亭,给家里打去电话报了平安。 搁外头逛了一下午,两口子回雨山乔园。 贺家专门给他俩留了门。 几个小孩儿搁外面玩了一天,累坏了。桑平和余笙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睡了。 贺父请吃酒。 他跟桑平相谈甚欢,颇有一股相见恨晚的意思。 他俩说话,贺琛有时候都插不上嘴。 这把他郁闷坏了。 贺母还把余笙跟贺琛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给桑平看。 照片上的余笙,四五岁的模样,比现在的云妮儿还小一点儿。 不过从照片里可以看出来,余笙那时候就是个小美人了,就是气色差了点儿。这跟她小时候体弱多病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说他们的,骆子涵跟余笙也说了些私房话。 “你看你一下子带那么多孩子过来,现在我爸我妈,还有贺爸爸贺妈妈,这几天天天催着我跟贺琛赶紧生个孩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骆子涵是很幽怨的。 “趁着年轻,赶紧生呀。”余笙的立场比较接近长辈那边。“你俩生一个,那贺妈妈他们的注意力都会在孩子身上。你跟贺琛不就轻松多了。” 骆子涵埋着头红着脸道:“我是无所谓。可贺琛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思还是很蠢动的。 余笙点头。“以我对你家那位的了解,他是比较慎重的。有了孩子,就意味着多一份责任,没有考虑好,那就是还没有准备好。” “什么慎重。”骆子涵不以为然,“我看他就是玩心太大。咱们仨差不多大,你的小孩儿都快一岁了。贺妈妈喜欢得不得了。只要你儿子醒着,贺妈妈就抱着他。我就想着,赶紧生一个,讨长辈们开心嘛。你看,贺妈妈又不在了,肯定又看你儿子去了。” “我也去看看。”余笙刚起身,就被桑平捞住。 桑平扭过脸来问她:“你弄啥去?” 余笙:“我去看看孩子。” 桑平把她拉坐下,“都睡觉呢。你坐这儿,别管那么多事。” 余笙红着脸,要挣开他的手。 桑平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贺父看着这两口子,不禁露出蜜汁笑容。再看自家儿子时,他气不打一出来。 贺父抬脚蹬了贺琛一下。 “你什么时候回去?” 贺琛莫名其妙,“我回哪儿去?” 这不就是自己家吗。 贺父板着脸,“你跟涵涵不是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吗。” 贺琛一惊,“这你都知道!?” 他和骆子涵在外面租房的事,从来没跟家里说过。 “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贺父瞪他一眼,“三天两头不回家,涵涵家里也没有人。你们不住外面,难不成还睡大街上吗。这没你俩什么事了,带着涵涵回去。” 贺琛不乐意了,“爸,你是我亲爸不,把我往家外面赶!今天晚上我还就不走了,我跟涵涵住家里!” 贺父面上更凶了,“这儿现在没有你俩住的地方。” 余笙说:“贺爸爸,我跟平走的时候抱走俩孩儿腾出一个房间。他俩都喝了酒的,夜里开车不安全。” 贺父说:“房间多的是。主要是这小子太气人了,我不想看见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我跟你贺妈妈着急抱孙子,他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桑平宽慰贺父,“生小孩儿这个事,急不来的。我当时也没想那么早要小孩儿。谁知道她嫁过来没多久就怀上了。那段时间,愣是把我愁得没办法。我们家情况跟你们家又不一样。我父母都走了,她没有公公婆婆照顾的。我就怕她有了小孩儿后照顾不过来。有了小孩儿后,还麻烦呢。贺叔,咱都是过来人,你肯定也知道。那小孩儿不是说生了,他就能自己长大的。天天要照顾,天天要哄。我是没那功夫。所以我跟我家那个小不点处不来。” 贺父:“我看小不点也听话啊。不哭不闹,能吃能喝的。睡觉什么的,都不需要哄的。” “那是搁你们跟前。”桑平无奈道,“搁我们跟前,他精神头大的很。一到晚上,根本哄不睡他。除非我俩都睡了,他才睡。” 意会到桑平这话里的信息量,贺父吃吃笑起来。 他这一笑,贺琛毛骨悚然。 “爸,你笑那么奇怪干嘛!” “奇怪吗?”贺父怒道,“你没听明白,我看你才奇怪呢!你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去!看见你就烦!你看你妈现在还管你不。你不回来,她都不给你打电话了!” 贺琛郁闷道:“那是的。她现在跟几个小家伙玩的可高兴了。哪还顾得上管我呀。我妈还不知道我跟涵涵在外面租了房子,你千万别跟她说啊。” “不说?”贺父冷笑一声,“她天天晚上给你留着门呢,当然不知道你在外面租房子了。以后你不回来,你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也不想事事都管着你。我不操心你的事,你别让你妈操心就行了。” 这时贺母抱着小步过来。 贺家父子默契的都不说话了。 贺母把小步抱余笙跟前来,“小不点一醒,就要找你呢。” 一落到余笙怀里,小步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在她怀里蹭了蹭,张嘴打了个哈欠。 桑平捏着他的脸,“困成这样,你不睡觉,又干哈呢。” 小步不满的抗议了一声。 “今天晚上跟爸爸妈妈睡。”余笙抱着他起来。 “那行。今天晚上就喝到这儿。” 跟贺家的人打过招呼,桑平便和余笙带着儿子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 桑平被小步喊醒。 “叭,啊,叭。” “终于学会喊爸嘞。”桑平这个老父亲很是欣慰。他一只手臂将儿子搂起来。“走,带你解手去。” 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小步手指着楼上,显得有些激动。 “叭!叭叭!” 他倾着身子,似乎要让桑平带他到阁楼上去。 “你想我带你上去?”桑平领会到他的意思。 “嗯!嗯!” 小步迫不及待。 桑平记得余笙说过上面是个阁楼,但他没往上面去过,也不知道阁楼里都有啥。 他搂着小步往上去。 那阁楼的门锁着的。 他拽着锁头给小步看,“上锁了。” 小步指着阁楼门边堆的盒子。 桑平掀开最上面布满灰尘的盒子,从里面找到一把钥匙。 桑平奇怪的很。 这小不点咋知道钥匙搁这个盒子里呢?打他出生,他可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啊。 桑平也不确定这把钥匙能不能打开阁楼的锁。 不过小步却是急不可耐的要他赶紧行动起来。 桑平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还真把锁打开了。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儿子。 小步着急的想往阁楼里面去。 桑平感觉到他似乎在找东西。 而他找的东西,就在这阁楼里。 阁楼里有桌有椅,看上去像一个工作室。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而且很久没有打扫,到处都是灰尘。 小步指着桌子。 桑平抱着他走近。 小步又指示他打开中间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本羊皮卷书。 这就是小步着急要的东西。 这羊皮卷书,桑平也打开看了。但是里面的文字和内容,他都看不懂。 那些别别扭扭的文字,再他看来,更像是某种纹路,看的时间越久,越觉得里面有些邪性。 “这是啥东西?” 桑平问完才发觉问了也是白问。 小家伙又不会说话的。 就在这时,小步用自己的额头,撞向桑平的脑门。 桑平顿时觉得一股电流瞬间遍布全身,紧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待他恢复意识,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数据空间,四面八方都是绿莹莹的数字,每一串数字都不一样。而他所处的位置,更像是用数据织成的一个牢笼。 儿子不在身边。 桑平摸了摸脑门,满腹都是疑问。 “你好。”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类似少年,却有点机械,在这个数据空间里还有回音。 “谁在说话?” 桑平到处观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到处都是闪烁不断的数据。 少年的声音响起:“我叫桑步。” 桑平一惊。 说话这人,竟跟他儿子同名同姓!! 他不是在做梦! 少年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不是在做梦。”少年道,“妈妈有她的特殊能力。我也有我的。” 桑平怔怔的寻找声音的来源之处。 少年对他说话时很客气,但提起妈妈时,机械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温情。 第433章 最理想的一世 “装神弄鬼!你出来!”桑平恼怒,“还敢冒充我儿子,我儿子他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说呢!” 少年沉默。 良久之后,少年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份羊皮卷书,是我带你找到的。羊皮卷书里的内容非常神秘,那是老太爷从他的师父那里继承来的,师父又是从师父的师父那里继承来的。总之,那个东西很古老。” 桑平阴沉:“你到底想说啥?” “…你也知道,妈妈从小就身体不好。虽然后来老太爷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妈妈调养过来了,但…最后还是不行。尤其是在生了我之后,她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 “放屁!”桑平忍不住爆粗口,“你妈的身体好着呢!” 少年停了停,却没有理会他,继续又说:“之后没几年,妈妈就去世了。所以,打我记事起,你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后来在整理妈妈的遗物时,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份羊皮卷书。我兴血来潮,将羊皮卷书里的内容输入到电脑里,做成了程序。我在电脑前触电后,意外的通过这个程度打开了一种类似于轮回之门的通道,我可以通过这道门重置数据,我想改变…我想让妈妈活着。” 桑平默默的倾听,尽管这少年讲述的事情听上去那么不可思议,他也听不大明白,他还是想继续听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重复了多少次,轮回了多少次,始终没能…”少年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渐渐的,我发现了,即便是通过轮回之门,让一切重新发展,也不得不遵循守恒定律。也就是说,想让妈妈活着,就必须有所牺牲。所以,在上一世,我择掉了妈妈身上那些不健康的数据,将我的数据移植给她。妈妈是好了,但是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妈妈为了给我治病,几乎倾尽了所有…” 桑平双眼赤红。 眼眶中,有一股炙热在滚滚而动。 “你…”桑平到现在也不能接受说话的少年是他的儿子,却被少年说的故事打动。“为啥不牺牲我!” 少年说:“你要是不在了,谁来照顾妈妈。我知道…你有多讨厌我,就有多爱妈妈。不管怎样,你都不会离开妈妈,也不会让妈妈离开你…” 桑平双手握拳。 讨厌儿子? 他对儿子并没有这样的感情。 这少年明显是将现在的他代入到了某次轮回中的那个父亲。 或许,不止一次。 “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在努力,不管哪一次,我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话。我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一世是最理想的一世。”少年说,“这一次我将自己重置,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发现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我想这很有可能跟妈妈的随身空间有关。妈妈的随身空间,也是在这一世突然出现的。有可能是数据在进化,也有可能是漏洞,总之造成这些的原因有很多,甚至还有我所不知道、不能理解的原因…” “你…”在面对这个声音时,桑平有些无所适从。他此刻仍不敢确定,“你真是…我儿子?” “……”在经历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年认真的回答,“应该是亲生的。” “啥叫应该啊!你只要是你妈生的,那肯定是我亲生的!” 桑平意识到与他争辩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意义。他现在要消化掉少年所传达的信息,恐怕还得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父子俩在这个数据化的意识空间里相处了很久,但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余笙找到阁楼上来,看到桑平抱着儿子睡在阁楼的地板上,哭笑不得的将他们叫醒。 “找你俩半天了。”余笙醒了之后,发现床上没人,就开始找他们。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最终在阁楼上找到了他们父子二人。“你俩咋睡这儿啊,那地上不脏啊。” 桑平抱着小步坐起来。 他这会儿头还有些发晕。 余笙注意到他俩额头都有青红的一片,不禁纳闷,“你俩头咋回事,是不是栽倒磕哪儿了?” “没事没事,撞了一下。”桑平捂着小步脑门上的淤青。 余笙发现掉在他俩跟前的那份羊皮卷书,“这是啥?” “啥也不是。”桑平忙把羊皮卷书收起来。这邪门的东西,他可不想让媳妇儿看见。 余笙环顾阁楼,不禁笑道:“你俩真可以。我都找不着这阁楼上的钥匙搁哪儿呢。” 看桑平抹了儿子一脸灰,余笙又说:“哎哟,下去。上面好些年没收拾了,脏的很。你俩要是想上来玩,等我收拾干净再上来。” 余笙起身,却被桑平捞进怀里。 他凑近余笙,却被推拒开。 “哎哟,搁小孩儿跟前,你这是弄啥呢。”余笙这是害羞了。 桑平不管不顾,非要凑她脸上亲了一下。 余笙害痒,笑了起来。 “媳妇儿,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桑平很认真的问他。 余笙纳闷,“你先前跟我说的话多了,我知道你想让我记住的是哪句啊。” 桑平抓着她,迫使她正视自己。 “以后去哪儿,你得跟我说,还得经过我同意!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的。”余笙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这不是好好的搁你跟前呢么。赶紧带宝宝下去洗洗。你看脏的。” 桑平太紧张她了。 他将妻儿紧紧搂怀里。 余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平,你咋啦?” 她感觉不到这个男人内心的恐惧,却从他反常的言行中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的桑平,将她的记忆带到了她上一世去世的那天。那天的桑平,老去的桑平,哭得像一个孩子,求着她不要离开… 桑平真希望那是一场梦! 他不知道还好,知道那些事情之后,他更害怕失去余笙。 “快起来。”余笙推开桑平,“赶紧洗洗,到贺琛家吃饭去。” “又去他们家吃?”说起余笙这个发小,桑平稍稍不满。 “那咋弄。这屋里油盐酱醋啥都没有的。”余笙起来的时候,把桑平也拉起来。“我都饿了,你不饿啊。到吃饭点儿,贺妈妈肯定要过来叫咱。” 贺母就是不担心余笙和桑平俩大人的肚子,也会关心两口子家里这个小不点有没有饿坏。她可是不忍心让小不点挨饿的。 两口子收拾好,带着小步到贺家门上去,正巧赶上贺母从院里出来。 “哎哟,小不点起来啦。奶奶还准备喊你去呢。哎哟哟,快让奶奶抱抱。一晚上没看见你,奶奶想死了哟。” 贺母一看到小步,欢喜得不得了。 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小不点。 看贺母这么喜欢小孩子,桑平开玩笑说:“干脆把这小的送给你们家算了。” 小步登时对他瞪大了眼。 贺母笑道:“那我可当真了啊。” 小步不愿意了,挣扎着要去找妈。 贺母搂不住又哄不住他,只得将他交到余笙怀里。 “你爸跟你贺奶奶,开你玩笑呢。”余笙把他蹬掉的袜子给他穿好。“不喜欢穿袜子也得穿。脚心受凉对身体不好。” 贺母拿了一罐奶粉过来,问余笙:“小笙啊,你看这样的奶粉好不好。” “贺妈妈,这你给小步买的呀?”余笙说,“我带来的有啊。” 贺母:“昨天下午我不是领他们出去转么,路过那个奶粉店,我就推着小不点进去看了看。人家说这奶粉是进口的,营养很丰富的。我想着进口的应该比国产的好,我就带了几罐。” “你还一下给他买几罐…”余笙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贺母的大方。“贺妈妈,其实不用的。国产也有好的。我给他买的就挺好的,你不用那么破费的。” 贺母:“哎哟,买就买了。好的话就喝着嘛。” “你看奶奶对你多好,有没有谢谢奶奶?”余笙把小步抱贺母跟前来。 小步吐字不清,只会说“洁洁”。 贺母心都快融化了。 “奶奶给你冲奶粉喝好不好,让妈妈去吃早饭。” 小步听话的往贺母怀里钻。 余笙去吃早饭。 她刚坐下,就听骆子涵说: “昨天你和你老公提前走了,舒夏姐气坏了,说你好不容易回来,还不跟她多聚聚。她要你今儿有时间去她那儿玩呢。” 余笙说:“有时间啊。” “咳咳。”桑平咳嗽一声。 余笙这才想起来,外出时要向这个男人请示: “亲爱的老公,我能去看看我朋友呗?” 骆子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真不想跟这俩人坐一块儿! 干啥都不想跟他们坐一块儿! 太酸了! 桑平装模作样的对余笙说:“那你想去,我还能拦着吗。只要你领着我,你想去哪儿都成。” 余笙说:“那正好。昨天太仓促了。今天带你去跟我那朋友好好认识认识。” 骆子涵忍不住问:“平哥,上回余笙回来,你怎么没跟她一起?” 桑平回道:“我那会儿没时间的。这回也是我兄弟出意外,我才过来的。” 骆子涵恍然,“哦,我听贺琛说了,你们有个朋友在这儿住院。” 听她提起贺琛,余笙才想起来问:“贺琛呢?” 骆子涵无奈,“还在睡懒觉呢。今儿我俩不上班,跟你和平哥一块儿去舒夏姐那儿转转。我也好长时间没去她那儿了。哦对了,我还在舒夏姐那儿定了两套中式的婚服,准备结婚时候穿呢。” 余笙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两个月,你跟贺琛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骆子涵神情怅惘:“我感觉一点儿都不现实。跟做梦一样。” 贺母突然抱着小步过来。 她一手捂着小步的额头,紧张的问余笙和桑平: “小不点这头上是怎么回事呀!怎么青成这样了呀!” 桑平说:“没事,就是撞了一下。” 贺母责备他:“哎呀,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小孩子的头,都还没长结实呢,能随便磕磕撞撞嘛。” 桑平忍不住告状:“是他撞的我…” 还把他撞晕来着。 贺母坚持要带小步去儿童医院看看。 桑平和余笙无奈,只得跟着去了一趟。 检查结果出来,啥事都没有。 把贺母和小步送去儿童乐园跟贺父她们汇合,余笙和桑平就跟着贺琛和骆子涵从儿童乐园出发,往舒夏的锦绣坊去了。 余笙发觉这边的风景,与上回她来时的不同。 “你这儿人好像变多了啊。”余笙对舒夏说。 舒夏道:“这一片都是老式建筑,离我们这儿不远新建了个影视城,地方不大,环境特别好。最近有个剧组在那儿拍戏取景,那边还有个竹林,整的漂亮的很。上回有个剧组的负责人过来,问我这边租不租。” 舒夏就没想过把这里外租出去。 要不然,她生意都没办法做了。 余笙问:“拍的是现代剧还是古装剧?” “古装剧。”舒夏道,“我没过去看。几个绣工过去看回来说给我听的。还说那个叫翁美珠的明星也有参演那个在拍的古装剧,但是她好像还没进组呢。要不然我现在就带你见见她本人去。” “翁美珠啊,我见过了。她现在我们那边拍戏呢。”余笙说。 “你们那边?”舒夏惊讶,“翁美珠去乡下拍戏了??” 她实在想象不到翁美珠那样的人会下乡。 余笙:“算算日子,那边应该快拍完了。” “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已经见过翁美珠本人了?”舒夏激动了。“大明星啊,本人咋样!?” “挺漂亮的,也挺敬业的。”余笙还是很肯定翁美珠的颜值和演技的。 “漂亮个鬼。”桑平说,“还没我媳妇儿漂亮呢。要不然那个导演咋死缠烂打找你去演天下第一美人,咋不找她去啊!” 舒夏惊呼:“真的啊?” 余笙嗔了桑平一眼,转而对舒夏说:“别听他胡说。” “真有这个事儿。”桑平得意的搂着媳妇儿。 他媳妇儿可是天下第一美。 舒夏好奇不已,“那你答应了没?” 余笙摇头。 “没有。我哪会演戏啊。我又不是专业的。不过就是一个演死人的戏份,找哪个漂亮女演员都可以。我这个门外汉不行的。”接着,她转移话题,“之前我跟你说的事,你应该有印象。这要是个拍古装戏的剧组,你可以试着去接触一下。他们这个剧组要是在服装道具上面有短板,你可以试着跟他们合作一下。” “你说的这个,我不是没考虑过。”舒夏说,“之前我主动去接触了一个拍民国剧的剧组,想把我这些旗袍推给他们。他们剧组也来负责人看了,对我们的旗袍也是很满意的,就是假钱没有谈拢。” “哎呀,你得知道变通一下呀。”余笙说,“有些时候,找剧组消费是没用的。你得直接去跟进组的女演员接触。有些对各方面要求比较高的女演员,都是带资进组的,她们不喜欢剧组给她们安排的那些廉价的质量差的道具,就带着自己的服装去。你想想,有些女演员都是互相比美的,穿的衣裳质量能差到哪儿去。你的旗袍本来就做得好,把合适的推给她们,她们能不喜欢吗?只要是喜欢的,她们根本不在乎价钱的。” 女性的消费心理基本上都是这样。 舒夏懊恼不已,“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不过没关系,只要方向找对了,就不愁我这些旗袍卖不出去。” 余笙:“想要生意做得好,就得开动脑筋多想想。总会有路子的。” 第434章 又遇王导 舒夏忙起来了。 她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招待余笙他们。 桑平领着余笙去附近转转。 外头太阳太大,贺琛嫌热,就没带骆子涵跟他们两口子一块儿去。 “我还说带着青子他们好好玩呢,这几天也没顾得上领他们出去。”余笙有点想孩子们了。 桑平不满道:“咱俩好不容易出来,你净说这些扫兴的话。青子跟云妮儿有阮秋莲带,小步他们有贺阿姨领着玩,都高兴得不得了,哪轮到你来。你跟我出来,别想那么多,想着我就行嘞。” 余笙嗔视过去,“你搁我跟前,我还想你弄啥。” “我不搁你跟前,你才想我啊。那我是不是要找机会让你好好想想我。”桑平笑说。 余笙气急败坏的拧他一下,“先前谁说的不分开的?” “我说的,我说的。”桑平搂着她的腰,“我这不是怕你烦我吗。” 他说的那些话,余笙只要记住,他就高兴。 头发老扫肩膀头,难受的很。余笙索性将头发高高挽起。 她手碰到头发时说:“哎哟,头发晒的烫的。一直说要剪,还是没顾得上剪。” “不剪不剪。”桑平帮她整理发丝,“头发长长的,好看住呢。” 他将余笙带到树荫下。 余笙被一阵香味吸引,“啥东西,怪香的。” 桑平晃了一眼,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卖卤煮的小摊上。 “你搁这儿等住,我给你买去。” 桑平往卤煮摊子跟前去。 他走的是上坡路。 有两个妹子抬着一个大箱子迎他的面打下坡的方向过来。 那箱子沉重的很,里面似乎装了挺贵重的东西。 俩妹子抬箱子的时候,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的,也没注意到对面来人。 桑平前面还有个路人。 那抬箱子的俩妹子没注意到,其中一个直接撞到那路人身上。 那撞到人的妹子一脱手,造成重心不稳,箱子向下歪倒。 摔地上,桑平打不过去,一手将箱子托起来。 一看箱子被稳住,那俩脸都被吓青的妹子都松了口气。 “谢谢,谢谢!”一个妹子连忙向桑平道谢。 这箱子托在桑平手上,他也没觉得多沉。兴许是他以往干的都是力气活儿,锻炼出来了。 他爆发出来的男友力,让那俩妹子芳心大乱。 箱子搁手上托半天了,那俩妹子却愣在那里痴痴的打量桑平。 桑平不耐烦的说:“你们快接走呀,东西是不想要了?” 其中一个妹子拜托他:“那个,大哥,麻烦你帮我们把箱子搬到前面去,好不好?” “拜托了,大哥!” 饶是她们露出再可爱再无助的表情,桑平也不为所动。 他甚至反感她们这样矫揉造作的扭捏之态。 “我没那功夫。”桑平把箱子放地上,“东西给你们放地上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弄走。” 把话留这儿,他往卤煮摊子跟前去。 看他走路稍跛的姿态,一妹子惋惜道:“哎呀,怎么是个瘸子呀!” 这话一字不漏的落在桑平耳朵里。 他面无表情的反驳道:“我瘸不瘸,跟你有啥关系!” 那妹子意识到自己失言。 另一个妹子不满道:“真是没有绅士风度!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桑平买卤煮时,频频往树荫下看,生怕余笙跑不见似的。 发现桑平在看美女,那俩站在箱子便歇息的妹子误会了。 “还是个色鬼!” “老公!”余笙朝他们这边招手。 她这一声“老公”,把这俩妹子叫懵了。 她们看到桑平回应余笙,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谁说这瘸子没女朋友的? 人家都结婚了,不但有媳妇儿,而且人家的媳妇儿还美着呢! 桑平带着一份卤煮到树荫下去。 余笙指着下坡的方向,“刚才我听过去的人说,前面就是影视城了。” “等吃了,再过去看看。我没买多。这些东西跟方便面一样也就闻着香,其实没啥吃头。你看着这丸子做的,面粉比肉多。咱家里搓的丸子,不比这好吃啊。” 桑平两脚跨开,比平时矮了一大截,不过还是比面前的余笙高一些。 余笙嗔道:“咱吃这个,就是解解馋,又不是当饭吃的。” 那两个抬箱子的妹子经过。 注意到她们投来目光,余笙冲她们友好的笑了一下。 “你跟谁笑呢?”桑平不高兴了。他扭头看了一下,才发现是那俩妹子。他回头跟余笙说,“将才你那一声‘老公’喊得真及时,她俩还以为我没有女朋友呢。” 要不是发现这俩妹子对桑平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余笙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叫那么大声。 吃了卤煮,余笙跟桑平往影视城去。 来这儿逛的人还挺多的。 不过划出来的拍摄场地是不允许游客进的。要是剧组有需要的话,甚至会把游客清出去。 之前他们遇上的抬箱子的那俩妹子,就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她们抬的是一箱道具。 “还别说,这儿弄得怪像样子的。真的是跟电视里一样一样的。”桑平说。 余笙发现一部分工作人员还在布置场地,“好像还没开始拍呢。咱别耽误人家干活儿了,走。” “走走走。”桑平也嫌这儿热得很。 他们正准备原路返回,却听见有人喊余笙: “青子他婶儿?” 在异地听到这种称呼,余笙感到格外亲切。 “王导。” 余笙和桑平都认出喊住她的人。 见真是她,王导松了口气,“我还恐怕认错人了呢。” 余笙与他寒暄:“王导,你啥时候过来的呀?” 王导说:“我来这儿半个月了。你们怎么在这儿呀?” 余笙:“这不是孩子放假,带他们出来玩么。我跟我先生也出来走走。” “挺好挺好。”王导羡慕道,“看得出来,你们的生活还挺丰富的。《鹊嫂》那边的戏快杀青了,过不了几天,翁美珠和张晓京都要过来,你知道?” 他说的这事,余笙只知道一半。 “张晓京也过来?”她表示意外。 王导点头道:“张晓京这孩子挺不错的,只要拿住角色就能演出精髓。我过来跟这边的导演说起他,这边的导演也挺喜欢的,正好这边的剧组却几个小演员,就让我联系他过来。” “那挺好呀。改明儿张晓京演成大明星,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余笙笑说。 桑平却是没好气,“就那个炸粪车的小孩儿,谁稀罕沾他的光呀。” 炸粪车这事儿,估计会成为张晓京一辈子的黑历史。 他们正说着话,又过来几个人。是王导认识的。 王导将一人拉到跟前来,隆重的向他介绍余笙,“老崔,这就是我给你找的人。我帮你说破嘴皮子,人家就是不愿意。” 崔姓导演打量余笙,越看越觉得惊艳,还忍不住提出一个要求:“你…能不能把头发放下来?” 桑平不高兴了。 “放啥放。我们不答应演,你还让我们放头发弄啥。” 崔导看着桑平。 王导介绍:“这位是她的先生。” 崔导不意外。因为之前王导跟他提过余笙的这些情况。 “那个不好意思啊,”崔导向余笙和桑平二人道歉,“我就是职业习惯,没别的意思。” “那没啥事,我们走了。”桑平很不喜欢自己的媳妇儿让别人盯着看。 “那个,”崔导忙说,“我还是想跟你们交涉一下演出的事。希望你太太能过来试一下戏。” 桑平拒绝:“你们还是找别人。” 余笙向崔导他们表示歉意,“不好意思。” 桑平和余笙回舒夏那儿去。 舒夏等他们好半天了。 “你俩上哪儿溜达去了?” “我们上你说的那个影视城去转了一圈。”余笙嗒嗒的跟她说了一通。 听余笙说在影视城碰到熟人,桑平便忍不住插嘴道:“那算啥熟人啊。你跟那个导演很熟吗?你俩才认识多长时间啊。就是互相认识的关系,别跟人家套近乎。” 余笙嗔视他。 舒夏却是问道:“导演?哪个导演?名气大不大呀?” 余笙说:“就是之前我搁老家碰到的那个选角导演,还喊我去给他们拍戏的。我没答应。” 舒夏急慌慌道:“那你怎么没答应啊!人家就是叫你去救个场,你也拒绝的太干脆了。我就不相信你心里一点儿都不想。” “我真不想啊。”余笙又不是十几岁怀揣着明星梦的小姑娘。“你可别劝我啊。惹得我家这口子不高兴,遭殃的还是我。” “哼,知道就好。”桑平插了一句。 余笙的手伸过去要拧他,却被他截住。俩人当舒夏的面,笑嘻嘻的打闹起来。 舒夏算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余笙的手被抓桑平手里。 她对舒夏奇怪道:“你咋还没有脱单啊?” 舒夏郁闷道:“你以为找对象那么容易啊。你认识得人多,你倒是给我介绍个呀。” “想让我媳妇儿给你牵红线啊,那你还不如来找我帮忙呢。窝认识的男的,可比她认识都多多了。我有个老战友,家境不错,就是结过一次婚,前两年媳妇儿出意外去世了。他退伍开了个公司,生意做的还挺好的,忙的也没顾得上找对象,到现在还一直单着呢。”桑平说。 “当过兵的呀。”舒夏对当过兵的人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她忍不住问,“你那战友是哪的人啊,多大了?” 桑平说:“他今年有三十四,东北人,搁京城那边落户了。人实诚的很。他本身家境就不错,自己又做生意。” 舒夏又问:“你说他之前结过一次婚,那他有小孩儿吗?” “他没小孩儿。”桑平道,“他过两天出差到这边来,说跟我聚聚。你要是有那意思,我就把他喊到这儿来,让你俩见一面。你要是看上了,我就给你俩做做媒。” “见见面可以。”舒夏并不是那么期待。“我估计谈不成。我俩都不在一个地方。” “只要有感情,距离不是问题啊。”桑平算是过来人。他看了余笙一眼,忍不住将她搂紧。“我跟我媳妇儿那时候见面的机会就没多少,我俩就是保持书信联系,这不也搁一块儿了吗。江沪离京城也不算多远,自己开车,十来个小时就到了。那会儿我跟我媳妇儿离得不比这远啊,我想去找她,我还得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半道上还得转车。不过那时候的交通不方便,现在好一点儿了,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火车也提速了。” 回去的时候,余笙跟桑平说: “卫东喊我给他介绍对象,你都不说帮他找一个的话。你跟舒夏姐才认识几天,就要把你的战友介绍给她。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当时搁舒夏跟前,听桑平把话说出口,余笙就觉得奇怪了。 桑平道:“这个舒夏,老喊着让你找她玩。我看她就是太寂寞了。我给她找个人排解排解,她不就没功夫搭理你啦。” 余笙忍不住扶额。 “你这人真是的。你都知道跟战友聚聚,我就不能跟我朋友聚聚啦。” “那咱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把时间都用在见你这个朋友那个朋友上了,你们说话的时候还把我晾一边,你说我难受呗。”桑平幽怨道。“我不管,回去你得好好哄哄我。” 余笙有些羞恼,“你这人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桑平笑说:“我老吗?我年轻力壮的,你又不是没试过。” 余笙嗔他一眼,“懒得理你!” “别不理我呀,你不理我,我可难受。我难受的话,你咋样都哄不好我。” 余笙红着脸瞪他一眼,“好好开你的车!” 让桑平郁闷的是,第二天,舒夏那个寂寞的女子又把他媳妇儿叫去锦绣坊了。 说是谈生意。 桑平也跟着去了。 他听舒夏跟余笙说: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觉得你还是接那个戏比较好。”舒夏补充道,“对我,对锦绣坊,对咱们都好。这锦绣坊,你技术入股了,生意不好,你赚的也少。我觉得咱们的名气还是没有打出去,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试试给锦绣坊做做广告。” “不行不行。”桑平首先不同意,“我媳妇儿又不是演员。我也没想让她去拍戏。” “这个事,我跟你说不着,我跟你媳妇儿说。”舒夏道。 “那你…啥意思呀?”余笙想听听舒夏的想法。 (本章完) 第436章 临时有变 余笙搁雨山乔园画设计图。 舒夏跑来监督她。 看到余笙在设计稿上画都手链,舒夏忍不住说: “你画的这么复杂,能做出来吗。” “咋做不出来。你忘了涵涵他们家是干啥的啦。”余笙反复欣赏设计稿中的首饰,“这也不是多复杂呀。” “还不复杂?”舒夏比着手势吐槽,“这一条条一串串的,还不复杂吗!” “好看呀。”余笙说,“你没看过《大话西游》嘛,紫霞仙子出场的时候戴的银锁金玲。我就是根据那个灵感画的这个手串。银锁金玲单调得很,就一种颜色。我把金色改成银色,又添了几种彩色水晶往上面去,这不漂亮的很么。” 舒夏承认余笙设计的首饰很符合大众审美。就她个人而言,实在欣赏不来。她不太喜欢色彩缤纷的饰品。 舒夏提醒她:“做一条这样的首饰,除去手工费,光材料费就不少。你可得节约一下成本呀。就算咱们跟涵涵关系好,也不能让她吃亏呀。” “放心,谁都吃不了亏。”余笙端着设计稿,对自己的设计越发满意。“我这手链还是组合款的,随便拆掉哪一条,都可以单独当一条手链。” 舒夏:“你这个创意,还蛮独特的。” “不多动脑子想想不行啊。”余笙支着下巴,说出自己的见解,“像这样的手链,好看是好看,基本上也只能在电视剧、电影里看过。现实里还是没什么人戴它上大街。哎,这样的款式还是太小众了。设计之后做出来,戴一次就放哪儿太可惜了。我就想着做个组合款,想戴的时候,还能拆开。” 舒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几天你得注意了,身上可千万别受伤。你们屋里要是有蚊子,就挂蚊帐或者点蚊香。可别让蚊子再咬了。” 余笙忍不住脸红。 她小声回道:“我会注意的。” 骆子涵过来喊她们到贺家去吃东西。 舒夏把余笙的设计稿拿给她看。 “涵涵,首饰这方面,你比我们更懂行。你看看余笙设计的这款,能不能实现?” 骆子涵看到设计稿,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设计稿,惊艳叹道:“这也太好看了!比《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戴的那串还精致!” “哎呀。”舒夏道,“我不是问你它好不好看。我是问你,这样的能不能做出来。” 骆子涵仔细看设计稿上的首饰,“做是能做出来的,就是这上面需要的材料,找起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我这儿有现成的。”余笙去把她的小木盒拿过来。 这盒子是她从老家带过来的,里面装的是她之前给桑平看过的还说要带到这儿来变现的玉石和翡翠。 没想到,在她拿出来变现之前,这些石头被她用到这上面了。 “我去!”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骆子涵更是吃惊得张大眼,“余笙,你从哪儿搞这么多宝贝!这些翡翠的品质也太好了!就是太小了点。” “还可以。”余笙挑了几颗出来,比照着设计稿,“这几颗的形状不错,可以用到链子上面。还有着一颗,可以打个戒面。” 舒夏激动的问:“这么多,肯定用不完啊。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余笙捡了一大一小两颗翡翠原石出来,“这两颗送给你,你跟贺琛一人打一个戒指。你们十月份的婚礼,我可能参加不了。这两颗翡翠,就当是我提前给你们随份子了。可别说我小气啊。我能拿出来的,就这些。” 骆子涵抱着余笙亲了一口。 舒夏戳了戳她俩,“那我呢?” 骆子涵撅着嘴凑上去。 舒夏嫌弃的推开她。 “谁要这个了!”她看向余笙,心里有些不平衡,“你给涵涵俩,不送我一个?” 余笙眨眼望着她,“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舒夏伸长眼睛往盒子里瞅着,“我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你送不送是另一回事。” “行行行。”余笙端着打开的盒子递到她面前,“你自己挑一个。” “这个这个!”骆子涵给舒夏指了一个品相最好的玻璃种。 舒夏犹豫不定,还狐疑的看她一眼。 骆子涵斩钉截铁说:“相信我。这一个,顶我手上这俩。打个坠子挂脖子上,好看着呢!” 舒夏决定相信骆子涵的眼光,从盒子里捡走了那个玻璃种。 余笙肉疼道:“你俩真是不客气。我穷的连路边摊都快吃不起了。呐,东西是你让她挑的,你得想办法把我这盒宝贝变现。” “多大的事儿。”骆子涵抱走她的盒子。“等我拿回到店里,找专门的人估个价。放心,不亏让你吃亏的。” 骆子涵拍着胸脯跟余笙保证。 余笙指了指设计稿,“这个首饰,还要拜托你们做呢。佣金、收工费和其他材料费什么的,你就从这盒子里抽。” 骆子涵张大眼说:“说什么呢。你这设计,我打算买下来的。这首饰的名字,我刚才看低一眼的时候就想好了,就叫——一生所爱!” 舒夏:“那首饰打造的速度,你可要加紧帮我们盯着了。在剧组开拍之前,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出来。” 余笙想了想,“应该可以。我的戏份又不是多重要,应该可以往后面拖一拖。到时候跟导演商量一下呗。玩两天进组,应该没问题。”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个啦。贺妈妈准备了好多吃的,叫我过来喊你们。”骆子涵左拥右抱,将余笙和舒夏带去贺家。 桑平在贺家喝下午茶。 他单手拖着小步的脚,另一只手撑着他的后背,教小家伙如何站立。 贺琛盯桑平好长时间了。 他终于忍不住,向桑平袒露心声:“平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桑平怪异的看他一眼,“你有啥值得让人家讨厌的。” 这是在夸他吗? 可贺琛总觉得这不是啥好话,因为他的优越感没有燃起来。 “你别多想,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你。”桑平也向他坦白,“我看不惯你,也不是针对你。可能就是有点嫉妒你。我跟我媳妇儿认识七八年了。 七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还是挺遗憾小时候没能认识她。搁这方面,你跟我就不一样了。你俩打小儿就认得。一想到跟她错过那么长时间,我心里面就挺难过的。” 贺琛感慨:“那你是真的很爱她。我挺羡慕你拥有这份感情的。” “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她放到心里了。”桑平说这些话,也不觉得难为情。 “切,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贺琛否定了他表达出来的那份美好。 桑平却说:“你懂啥。那时候她十六七岁,还没长开呢。就是个学生,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有。她这会儿比那时候漂亮多了。” 站他手上的小步,突然伸手薅住他一撮头发。 桑平头皮被扯得生疼。 小步另一只手指向院子外面,啊啊的提醒桑平,还奋力的踩着他的手。 小家伙脚上的劲儿还怪大的。 余笙与骆子涵、舒夏结伴过来了。 桑平手忙脚乱的,赶紧给儿子套上袜子。 “不能让你妈看见你光脚,不然她又该说咱爷俩儿了。” 小步嗯嗯着与他达成共识。 看这爷俩儿狼狈的样子,贺琛有些哭笑不得。他突然觉得,有个孩子还是挺不错的。 贺琛目光一转,看向了与余笙、舒夏有说有笑的骆子涵。 同为男人,贺琛的心思,桑平还是明白一些的。 “要个小孩儿还是挺好的。”桑平说,“女的当了妈之后,跟以前就不打一样了,多了好几面,都是你以前没见过的样子。我原本想把我媳妇儿迎进门,当她是小孩儿宠上几年,一开始没那要小孩儿的心思。谁知道刚进门那几个月,她就怀上了。” 贺琛古怪的看向他,“你是想表达个什么,说你很厉害吗?” “嘿。”桑平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小步挣着桑平的手,使劲儿往前冲,咿咿呀呀的叫唤。要不是桑平掐着他,指不定他真冲到余笙跟前去了。 余笙还没到跟前,小家伙就摆臂要她抱。 桑平抱着儿子站起来。 小家伙却没能如愿以偿的逃生到妈妈的怀抱里。 桑平抱着他,转了个半个圈。 他背对着余笙,一手背到后面。 “你快给我挠挠。”桑平抓着后背,“我后脊梁叫你抓破的地方好像结痂了,痒的很。” 余笙红着脸抽了他一下。 桑平:“哎哟,真准,就是你打的那儿。” 余笙隔着他穿的背心,轻轻给他挠了挠。 “多给我抓一会儿。”桑平很是享受。 余笙将手伸到他衣服里。 桑平浑身颤栗,“对对对,就这样。” 煞风景的是,他手机响了。 “喂。”他接通电话。 打过来的人,一听是男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 “是青子他叔。” 是王导打来的。 桑平问:“你有啥事儿?” 王导难以启齿般说道:“那个,是这样的,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一下青子他婶儿,剧组这边…可能有些变化。” 桑平早料到拍摄有可能不是很顺利。所以他在听王导说临时有变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问:“有啥变化,尽管说。” “就是…”王导艰难道,“就是跟你太太演对手戏的那位男演员…不太愿意配合你太太的时间。” “他不配合就算了。”桑平本来就不想让余笙出演。 还是演个死人。 听着就怪晦气的。 王导忙又道:“他也不是完全不配合。他就是有条件的。他想在剧组开拍之前,单独见你太太一面。” “哼…”桑平冷笑一声,“导演啊,这种话,你还真敢跟我说。” 从桑平的话里听到了危险,王导安抚他:“别别别。桑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的。你知道的,我是很尊重你太太的。” 感觉到桑平的气压不对,一旁的余笙用口型无声的问他: “咋啦?” 桑平把小步丢她怀里,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我可从你的话里听不出来,你有多尊重我太太。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你们还非得给我们闹这一出,你还专门打电话来通知我们。你们把我们当成啥了?不是答应了给你们跑龙套,我们就真成了能任由你们拿捏的软柿子。” “这个…”王导笨拙的解释,“桑先生,你别动怒。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了。” 桑平冷冷道:“你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我太太单独去见人一面吗!” 王导那边说不出话来。 桑平又道:“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咋处理,很简单。要么我们这边退出,要么你们那边把那个男演员换掉!” “不不不。桑先生,像你说的,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墨青鸾】这个角色,肯定是你太太的。只是出演【叶安】一角的这个男演员,我们也实在得罪不起啊。” “我不管他有多大牌。你们既然想留住我们,那他必须退出。你们要是找不到开掉他的理由,我可以帮你们制造点理由。”桑平的态度很强硬,“他不是想单独见面吗,总得有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你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我去见他,我去跟他说,用不着我太太出马。或者你告诉我他住哪儿,我到他门上找他去。” 王导大约是在电话里把那男演员在江沪下榻的酒店地址告诉了他。 结束通话后,桑平脸色阴沉的回来。 “出啥事了?是不是向阳那边有啥情况?”余笙以为是医院给桑平打的电话。 桑平没有说明,只道:“你搁这儿待着,我让小贺带我去看看。” 他拉贺琛给他当司机。 上车之后,桑平给他报了个酒店的地址。 这酒店搁江沪很有名的。 贺琛不解,“你去这儿干啥?” 桑平面无表情道:“将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有个男演员要搁这个酒店单独约我媳妇儿见面呢。我去会会他。” 都是成年人,贺琛当然明白“单独见面”背后的意思。 “哪个男演员胆儿这么肥!”他也想见见,“你等我打电话,再叫几个人。” 贺琛又叫了几个帮手。 一帮人在酒店汇合,光在气势上就赢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桑平出马,漂漂亮亮的把事情办妥了。 那原本要出演【叶安】的男演员,经不住他一番吓唬,主动辞演,连夜离开了江沪。 桑平还是亲眼看着他上车的。 第438章 就说他俩有戏 桑平终于迎来了他的老战友—— 黎冬。 桑平将老战友迎到锦绣坊来,直接安排黎冬和舒夏见面。 “黎冬,舒夏。”桑平调侃着两人的名字,“冬暖夏凉,完美配对。我媳妇儿说舒夏没对象,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这会儿舒夏不在场。 她暗搓搓的搁角落里,偷偷打量桑平和余笙这两口子带来的男人。 这当过兵的男子就是不一样。 一身的阳刚之气。 黎冬从身高到样貌,都很符合舒夏的要求。 舒夏却把持着女子的矜持,迟迟没好意思出来跟黎冬正式见面。 “我看你真是闲得蛋疼。”黎冬跟老战友说话都是这个劲儿,尤其是跟桑平,互相打嘴仗,就好像回到了部队上的时光。“我一给你打电话,你就跟我叫唤你忙的要死。以前没想着我,这会儿有时间给我介绍对象啦。” “那谁知道你还一直打光棍儿呢。你那杆枪,多久没擦啦,恐怕都生锈了。”桑平调笑他。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脸。”黎冬笑骂,“真不知道你媳妇儿咋受的了你。” 他看向正剥水果的余笙。 察觉到老战友的目光落在媳妇儿身上,桑平有点不高兴了。 他伸手在黎冬眼前一阵乱挥,借此挡开他的视线。 “哎哎哎,你望啥呢,等着望你那相亲对象去。” 黎冬不理他,错开他的手,斜着身子打量余笙。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才几年啊,十几岁的大姑娘,又是当媳妇儿又是当妈了。余笙,你还记得哥不?” “记得。”余笙笑说,“那年我去你们部队上,搁门口等了好长时间,后来是你领我进去的。” 桑平小声埋怨:“记得恁清楚…” 黎冬坏笑道:“这小子当时搁部队门口站岗,我领你进院儿的时候,他回头望你一眼,被我抓到了。就因为他多望你这一眼,后来被罚跑五十圈。” 余笙一愣,看向桑平,“还有这回事?” 她回忆了一下,记起她离开岗台后再次见到桑平时,他的确在跑圈,跑的汗流浃背的。可当时她以为他是在锻炼。 黎冬帮他们回想,“那天晚上,他帮你打水,送你回去,你俩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他跑我们宿舍外头喊我问你住哪个屋。平,还记得当时我咋说的?” 桑平难得脸红,粗声粗气道:“都老黄历了,提它弄啥。” 余笙戳了戳他,“我想知道。” 桑平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当时我们开玩笑嘛,老黎跟我说,要是我不知道你搁哪个屋住,就让我领你到我那屋去。” 黎冬嘿笑,“亏你还记得。后来又被罚了对。” “唔。”桑平闷声应道。 余笙带着他的手动了一下,“咋又被罚了?” 桑平看向别处,耳根子有些红。 他支支吾吾讲道:“就那天晚上,我提着你的水壶领着你回家属楼,故意领着你绕了一大圈。后来我回去晚了,又被罚站了一晚上的岗。” 难过的是,他第二天还要接着正常训练。 看他这副糗样,黎冬偷笑不止。 他顺手给桑平递了根烟。 桑平推拒,“我不抽。” 黎冬不强求。 他刚叼上烟,舒夏就板着脸出现了。 “嘿嘿嘿。这儿有禁烟标志,那么大的牌子,没看到吗!”舒夏将黎冬的目光引到禁烟标志处。 “哦,不好意思。”黎冬忙把还没来得及点上的烟塞入烟盒里。 “我店里这么多东西,包括整个房子,都是易燃物品。亏你还是当过兵的人,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被舒夏逮住克了一顿,黎冬整个人有点懵。 “你这个出场也太吓人了!”桑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人是我好不容易喊来的,你可别把还没上门的老公给吓跑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舒夏凶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本来呢,舒夏对黎冬的整体感觉还挺好的。当她看到黎冬拿出烟盒的时候,心里所有的好感在那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父母家两边的老爷子都是因为抽烟抽出了肺癌去世的,所以她对烟这种东西恨之入骨。 潜移默化的,不抽烟,这也成为了她挑选对象的要求之一。 黎冬默默的把烟盒揣兜里。 舒夏变相的下逐客令,“你们战友见面,应该有好多话说。我就不留你们了。” “哎,人是我给你喊过来的。”桑平说,“咱之前可是讲好的,你好歹给我和我媳妇儿面子,跟人家好好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舒夏抗拒。 “你看你咋恁不懂事呢。”桑平说教,“我媳妇儿原本不愿意给人家演的,拒绝人家好几回了,还不是给你面子,降下身段答应人家了。你这咋回事?该给我们面子的时候,你打我们的脸。” 舒夏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他…他…”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他抽烟!” 黎冬张着眼,无辜的望着她。 “戒、戒、戒!”桑平连声对黎冬喊道,“赶紧戒烟!你看你,不戒烟,媳妇儿都找不上。烟那东西有啥抽头儿嘞。吸烟有害健康,知不知道。” “我…”黎冬摆着架势,当舒夏的面,与桑平理论起来,“她只要答应跟我,这烟我就为她戒。她不答应,我戒给谁去啊。” “你!”舒夏羞愤,“谁要答应跟你啊!你有病,咱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这种话!” 黎冬语重心长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啥好害羞的。主要是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让身边的人操心你有没有对象,我替你捉急啊。你长这么大,估计还没谈过对象。平他媳妇儿比你小好几岁,人家都当妈了。我三十多了,我都结过一次婚了。咱俩这个事,能抓紧办就抓紧办,结完婚后再谈恋爱,也是一样的。” “你…”舒夏气得发抖,“你什么人啊!拿感情的事当儿戏你!每个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那我要是遇上合适的,我也早成家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跟我谈经验!” 黎冬两三句怼得她没脾气,“那你这不是还没有成家吗。你的这个情况…有点让人同情啊。像你这样的老闺女,搁我们乡下,都是不值钱的。” 舒夏咬牙切齿。 桑平拉着余笙,不要她插话。 “老黎,那你们聊,我跟我媳妇儿先出去溜达溜达。” 桑平拉着余笙走了。 舒夏追着他们后头喊:“这人你们怎么带来的,怎么给我带走!” 桑平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的领着余笙走。 余笙有些担心:“他俩这才头一回见面,火药味就这么大。把他俩搁那儿,不会有啥事。” “老黎那个人,你不了解。”桑平对黎冬自然是了解的。“他这人又闷又骚的,搁外人跟前憋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搁自己熟悉的人跟前,他才这样。他能搁舒老板跟前放这么开,我看他俩有戏的很。” “听你这意思…”余笙有点不太确定,“黎哥对舒夏姐满意的很啊。” 桑平说:“他以前就跟我说过,他喜欢中性英气一点的女孩儿。舒老板正对他的胃口。” 两口子搁外头晒得汗哒哒的。 正愁没处去的时候,桑平接到电话。 是黎冬打来的。 “赶紧回来。”黎冬说,“下午请你们两口子下馆子吃饭。” 桑平试探道:“这还没牵成线呢,吃啥饭啊。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 黎冬:“少跟我拽文。你啥文化水平,我不知道吗!你这媒要是没做成,我请你吃个屁的饭,西北风我都懒得请你喝。”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哎哟!”桑平惊喜的叫唤起来。“那你等着。我这就跟我媳妇儿回去。” 结束通话,桑平领着余笙往回走。 脑壳都晒疼的余笙问:“走那么急弄啥?” 桑平笑嘿嘿道:“我就说他俩有戏。我估计咱走了以后,他俩说到一块儿去了。将老黎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咱俩吃饭呢。” 余笙惊喜不已:“黎哥这么快就搞定舒夏姐啦!” 桑平:“他有手段的很。” 两口子回去。 一进屋,桑平就给媳妇儿奉了一盏凉茶。 搁外头那一会儿,可把他热坏了。媳妇儿恐怕比他还热得难受。 舒夏看了黎冬一眼,然后对桑平和余笙说:“我们准备结婚了。十月份国庆那天,跟贺琛、涵涵他们一块儿…” 她话还没说完,余笙一口茶水呛了出来。 桑平赶忙拿纸给她擦。 舒夏红着脸低下了头。 桑平讶异的望着她和黎冬。 黎冬得意洋洋的冲他摇头摆尾。 “我说你俩有戏。但是这才多大一会儿,你俩就把戏从头唱到尾了!” 桑平向他们表示崇高的惊讶。 他也由衷的佩服他这个老战友。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太特么的神速了! 黎冬沾沾自喜道:“我本来不想等的。筹划着这两天就把事儿办妥,她提起俩朋友,说是国庆结婚,要跟他们一块儿来个双喜临门。” “我的天爷啊!”桑平惊呼,“老黎啊,你这也太猴急了!” “不然呢?跟你一样磨叽吗。”黎冬看了一眼还没从惊讶中走出来的余笙,转而又对桑平说,“你搁人家后头追了七八年才抱得美人归。我都三十多的人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我要年轻一点儿,说不定还有那耐心。我耗不起,家里催得也紧。能快点儿办就快点儿办。下去我买上东西,去跟小舒他们家人见见面,晚上一块儿吃饭。” 余笙暗搓搓的向他们竖起大拇指。 高明,实在高明。 佩服,实在佩服。 “祝贺你们。” 余笙献上祝福。 舒夏红着脸说:“这都双喜临门了,你俩不留这儿参加完了我们的婚礼再走?” “参加,这个肯定要参加。”桑平承诺过后又对黎冬道,“那你今儿先忙。明儿你有功夫了,我再领你去医院看看向阳。” 舒家二老听说女儿找了个对象,还是立马要结婚的那种,他们感到的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这也太突然了! 天天催着闺女找对象找对象,之前还没听说闺女找到恋爱对象,这就突然听说了闺女找了个结婚对象! 才认识第一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这速度之快,余笙都吓一跳,能不把舒家二老给吓住吗! 知道舒夏谈的这个对象是桑平和余笙介绍的,舒家二老在跟闺女的对象见面之前,先找上了这俩牵线搭桥的媒人。 作为第一媒人的桑平,把黎冬的大致情况向舒家二老汇报了一遍。 “结过一次婚啊……” 男方就这一点,让舒母挺看不上的。 桑平:“说是结过婚,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黎跟他原配也没见过几回面,都是家长安排的。他也孝顺,为了讨他父母高兴,请假回去一趟就把婚结了。结了婚之后,他又回队上,没几年就收到原配病逝的消息。他觉得挺对不起人家姑娘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挺大的。他本来搁我们部队会有很好的发展,家里出事之后,他还是选择了退伍,竭尽所能得补偿了原配家里。其实,他跟他原配也没啥感情,要不然小孩儿都多大了。他主要是内疚…” 舒母听得动容不已,“这么说,他们两口子还挺可怜的。” 这个事,舒夏还是头一回听说。 本来对黎冬结过婚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她,听了这些实际情况之后,内心多少释然了。 舒夏小声嘀咕:“他结过婚,没有小孩儿,媳妇儿没了,也一直没有再找,我还以为他身体有什么毛病呢。” “他身上啥毛病都没有。”桑平听力好,把舒夏的话听去了,立马为老战友澄清。“当过兵的,体力都好得很,你试过就知道了。” 余笙搁桌子底下的脚蹬了他一下。 桑平一时失言,把舒家母女的脸都说红了。 余笙转移话题,“叔叔阿姨,你们看舒夏姐做衣服的品味就知道她都要求有多高了。舒夏姐能看上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去。” 桑平附和:“嗯嗯。老黎模样好得很,长的也结实,个头跟我差不多高。那时候搁部队上,附近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看上他了。我们首长还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他那性子的人,一到生人面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所以回回都没有跟人家姑娘谈成。” 舒父沉声道:“领过来见见面。” (本章完) 第439章 你俩上辈子真是冤家 下午见家长。 舒夏的父母见黎冬的第一面,对他外在的各方面条件,都还挺满意的。 老小伙子出手也大方的很,见面礼带了不少,就是上桌之后,话太少。 不过他表现的还好,对舒家二老有问有答的,也没爆粗口也没说啥内涵的话,可能是想给他们留下最好的印象。 舒父始终板着脸,一副对黎冬很有看法很不满意的样子。 桑平可帮着老战友搁舒夏父母跟前说了不少话。 他净顾着说话喝水烘托气氛了,都没咋顾得上吃东西。 看黎冬笔挺笔挺的坐那儿,桑平一脚蹬过去。 “是我见家长,还是你见家长啊。坐那儿像个人样儿,你倒是说话呀。我估计我不搁这儿,都已经冷场了嘞。” 黎冬狠了他一眼,“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弄脏我衣服,跟你没完。” 桑平才注意他换了一身新衣。 “哎哟,你要是不说,我还没发现嘞。”他好笑的打量着西装革履的黎冬,“换了一身新皮啊。你不热啊。” 黎冬当然热。这不是见家长,他想着咋样都得穿正式点嘛。 “别绷着了,赶紧把你那褂脱掉。”桑平说。 黎冬紧张的看了舒夏父母一眼。 舒夏主动过去帮他脱掉西装外套,才发现他里面的衬衫已经汗湿了大片。 舒夏有些心疼他,“之前看你坐那儿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不热呢。热成这样,你还不吭声,是不是傻呀。” “哎,这才哪跟哪呀。”黎冬看向桑平,“以前比这热得还厉害,我们不也都扛过来了么。” 桑平会心一笑。 “那是的。再给他多套一层皮。热了他也不会吭声的。再热我都熬得住。”他的手搭在余笙身后的椅背上,“我媳妇儿不行,像这样的天儿,她搁外面多站一会儿,就晕乎乎的。” 舒母对黎冬这个未来女婿越看越满意。而且她发现,女儿跟他在一起的画面还挺般配的。 “她爸,你咋说?”她帮孩子们试探舒父的意思。 舒父绷着脸,严肃道:“这才认识第一天,他就想把我女儿拐走!我不同意!” “爸爸!”舒夏无奈。 黎冬说:“叔叔,这个请您放心。我不会让小舒跟你们分开的。” 舒父对他虎视眈眈:“你是外地的,来这儿呆不长时间。你决定跟我女儿发展,你这一走,两个人怎么培养感情?” “所以我打算在这儿定居。”黎冬说,“等我办完事,过两天我就去看房子。我看小舒店子附近的那一片房子就挺不错的,环境也很好。就是买了房子后,我还要接我父母过来,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介意。” 舒父脸色稍缓:“那你的事业呢?” “我这回出差过来,就是忙我分公司的事。就算没有我跟小舒这个事,以后我也会经常出差到这边来的。我想在这边定下来也好,反正都是两头跑,大不了到时候在这边定下来了,工作上面有需要,我就出差到那边去。”黎冬说。“那个叔叔,您要是还有啥顾忌的,您不妨都跟我说。” 舒父犹犹豫豫。 他这边明显是松动了。 桑平趁热打铁,帮黎冬说话:“我这个老战友是个行动派。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有些事,就算你们不说,他也做得很到位。” 黎冬又由衷的说了几句: “我这些年忙的一直没顾得上再找。我爹娘也挺操心我这个事的。他们知道他们现在的好生活都是我给的,所以也不好意思说我啥话。 不过叔叔阿姨,我不是为了敷衍他们,才决定跟小舒在一起的。跟他们交差容易的很,我随便领个女的就能应付过去。但我不想那样。那样是不尊重他们,不尊重女方,也是对我自己不尊重。 其实,我见到小舒的第一眼,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她恼我的样子,蛮可爱的。平说的没错,我是个行动派,见着喜欢的,我肯定要使办法抓住。 我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她结婚领证。我还以为她会因为我的冒昧不会答应。既然她答应了跟我,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公公婆婆的问题,你们也不用操心。我爹娘虽然没啥文化,但人都很好。他们在家没事,还能照顾我们的起居生活,给我们做个饭啥的。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媳,他们一定会对小舒好的。可能眼里就没我这个儿子了。这个我可以拿我的人格向你们保证。 所以,叔叔阿姨,现在我正式的请求你们,请你们把你们的女儿交给我,让我跟她长长久久的发展下去。” 在场的人听了他这一番肺腑之言,无一不动容。 “你这不是挺能说的么。”桑平抱怨他,“早干啥去了。” 舒父松口道:“用时间的话,你把你父母带到这儿来。我们两家人好好见一面。” 黎冬:“一个电话的事。我只要打电话跟他们说我找到媳妇儿了,他们马上赶车过来。” 舒父又忍不住问:“你家二老身体还好?” 黎冬:“身体都棒着呐。” 余笙笑嘻嘻的看着黎冬和舒家的人。 好事将成,实在高兴。 桑平攥着她纤细的手,捏了又捏,捏哪儿都是手骨头。 他迅速往余笙碗里夹了几块肉。 “你别管他们了,你吃你的。” 余笙说:“我都吃饱了。” “你这才吃多点儿。”桑平用筷子夹着肉送她嘴边,“再饶两口,把碗里这两块肉吃了。” “你也多吃点。”黎冬有样学样,一下一下的给舒夏夹了不少菜。 舒夏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疼,感觉还不赖。至少她看余笙和桑平秀恩爱的时候,心里不会那么羡慕不会那么酸了。 “妈,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了。” 舒夏说。 她老子一眼瞪过去,凶巴巴的教训道:“你不回家住,你住哪儿去!女孩子家家,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我跟你妈平时都怎么教你的!” 舒夏脸红。 “不急不急。有些事,结了婚以后再办,也是一样的。”黎冬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 舒夏脸更红了。 散席之后,舒家父母强势的把女儿领回家。 剩桑平和余笙两口子,还有黎冬。 望着舒家人走的时候,黎冬有些凄凉。他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对着那个方向唉声叹气的。 “不急不急。有些事,结了婚以后再办,也是一样的。”桑平阴阳怪气的把黎冬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话,你还真敢说!你急个啥劲儿啊,马上就结婚了,结了婚以后,人就是你的了。你说那话,人家父母还以为你是骗婚骗色的呢,能不恼你吗!” 黎冬表示自己很无辜,“那又不是我先起的头。小舒想跟我过夜,她把话说在前头的。再说了,她跟我过夜,我俩也不一定要那啥是。只有你这样思想龌龊的人才会想到那些龌龊的事。长夜漫漫,我俩掏心掏肺,促膝长谈,互相了解,不行吗?” “了解就了解,你当时把话说明白呀。你一句不急不急,人家爸当时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桑平幸灾乐祸道,“你就等着人家悔婚!” 老黎不甘示弱的怼回去:“你再这个劲儿,当心你媳妇儿跟你闹离婚!” 桑平笑骂:“去去去,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撕烂你的嘴!” “就你那烂蹄子,跑起来的时候,能撵上我再说这话!”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说的。 “这两天赶紧把你的事办办,你没功夫接你爹娘过来,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接过来去。”桑平说。 “不用麻烦。”黎冬晃了晃手机,“我一个电话打回去,他们知道我要结婚,今天晚上就坐车赶过来了。他们比我还急呢。” 桑平问:“那今天晚上,你上哪儿去?” 黎冬也不跟他客气,“你那儿要有地方住,我就上你那儿住去。明儿正好你领我去医院看看向阳。” 桑平看向余笙,征询她的意思。 余笙当然欢迎他的老战友。 “走。”余笙对黎冬笑说,“黎哥,你开车跟我们后头。” 黎冬打了个好的手势。 两口子带黎冬去雨山乔园。 黎冬一到这儿,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下车后,他欣赏着四周的环境,对桑平说:“城中郊区,这地方好啊。” 骆子涵从贺家的院里出来。 她使劲儿向余笙招手。 “你们可回来了,等你们半天了!舒夏姐在电话里也没跟我说清楚,就说国庆要跟我和贺琛一块儿结婚,问我愿不愿意。我让贺琛带我去她店里,也没找到你们人。”说了半天,她终于注意到余笙他们两口子带回来一个陌生人。“咦咦,这人是谁啊?” 桑平说:“就是舒老板她家那口子。” 骆子涵顿时张大眼,“咦咦咦,以前没见过啊!!” “就是才认识的。”桑平说,“我给介绍的。俩人今儿一见面,就互相看上眼了,当时就把结婚的事儿给定下了。今儿都见过家长了。” “咦咦咦!?”骆子涵惊叫连连。今儿她真是错过不少事啊!接着,她发出质疑的声音,“他该不会是个骗子!” 贺琛出来,摁了一下她的脑袋。 他指着黎冬车的车牌。 骆子涵看过去,忍不住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黎冬的车牌,是京城的车牌,车牌号还是一串特别吉利的数字。 光这一个车牌,就比附近的几辆车子加起来还要值钱。 哪个骗子会开着车带着这样一张车牌来这儿招摇撞骗。 贺琛喜欢广交良友。 “平哥,这位哥是谁啊?” 他嘴还甜的很,见着年纪比自己大的,喊哥就对了。 “我的一个战友。”桑平把黎冬交给贺琛,“你先帮我招待一下,我跟我媳妇儿回去腾屋子。” 两口子回去一趟,再来贺家时,发现黎冬已经跟贺家的人,还有孩子们打成一片了。 黎冬抱着小步,比照着小家伙跟桑平的脸,调侃这父子俩,“他们说这娃娃是你的,我咋不相信呢。哎,你做过亲子鉴定没有?” 桑平骂了一句,一巴掌扇过去。 黎冬抱着小步,笑着躲开。 “这一看就是亲生的啊,哪儿哪儿都像他爸,就笑起来的时候像小笙。”贺母道。 听贺家奶奶这么一说,搁黎冬怀里的小家伙怔了一下。他没发现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像妈妈,但他对一件事记得很清楚—— 在重置的一世中,他十几岁的时候,桑平回来看他玩电脑,把他从电脑前揪起来狠打了一顿。他当然哭得也狠。打过之后,桑平也懊悔的很,红着眼哀求他笑一下。 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还觉得那时候的父亲真的很恐怖,却没有感受到父亲的哀痛与无助。 可贺奶奶的话,点醒了他。 就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像妈妈。 那时候的他,的确失去了妈妈。可身为他父亲的那个男人,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想到这些,小步眼泪涌出来,哭着要往余笙怀里钻。 直到余笙把小家伙抱走,黎冬还手足无措的。 大家都看见了,他可没有欺负小家伙。 贺母心疼坏了,“好端端的,咋哭起来了。奶奶抱抱。” 除了余笙,小步谁都不让抱。 余笙哄着他:“好好好,不哭了。妈妈再也不丢下你了,之后妈妈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嗯~” 桑平拿了纸来,“来来,擦擦眼泪鼻涕,别把我媳妇儿身上弄脏了。” 小家伙恼了他一眼,还是把湿答答的小脸儿凑了过去往他身上蹭了好几下。 桑平捏着他的脸,恶狠狠的瞪着他,“没看见我手上拿了纸啊!” 小步呆滞了一下,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眼睛弯弯的,跟月牙儿似的,当真像极了余笙笑起来的样子。 桑平没脾气了,拿纸擦着他脸上的湿痕,虽然动作看上去很粗鲁,下手却很轻柔。 看这父子俩又是斗气又是逗乐,余笙忍俊不禁道:“你俩上辈子真是冤家。” 桑平哼了一声,很以为然道:“说不定真是的。” 他戳着小家伙的脑袋,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可小步不怕他了,还找到了治住他的窍门了。 老子凶,小子乐。 小子一乐,老子就凶不起来了。 桑平纳闷了,这小家伙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往只要他一凶,这小家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装作害怕的样子往余笙怀里钻。 现在小家伙不凶回来了,也不害怕了,就是傻乎乎的对他笑。 莫不是,真的变傻了。 (本章完) 第443章 你们还想让他搁电视上当英雄 “你搁家,搁家。”桑平要跟余笙出门。 他并不想带着小步这个拖油瓶。 “嗯~嗯~”小步一边摇头一边抗议。 他就要一块儿去,就要一块儿去。 “外头晒得跟啥一样。你要热坏了,我们还得照顾你。”桑平跟他讲道理,“你玩不好,我们也玩不好。咱们最好是,互相不影响。” 歪理! 小步还是摇头,抗议。 “你哥你姐他们都搁你们贺奶奶那边,你也跟他们一块儿玩去呗,老黏着我跟你妈弄啥。”桑平给他套袜子,心中有怨气,动作难免粗鲁了些。不过他下手有分寸。“我跟你妈好不容易出趟门。我还想着领她好好玩玩。那时候我跟你妈结婚,我迎她进门,都没有带她度蜜月。这回两个人好不容易出来,你还非得搁我们中间当电灯泡。你说你烦不烦。” 小步摇头否认。 他才不是啥电灯泡呢! “头摇那么狠弄啥!你不愿意,我也把你扔你贺奶奶那儿去。”桑平往他脚心上挠了一下。 小家伙蜷着脚丫,呀啊啊的叫唤起来。 他不是害痒,他是心里难过呀。 人家的爹当亲儿是儿,他爹当他这个亲儿是电灯泡。 摊上这么个爹,他能不难过吗! “你叫,你再叫唤得厉害点。”桑平乐此不疲的逗他,“你叫得再厉害,我也不带你出去。走过去我就把你扔你贺奶奶那儿。” 小步用嘬奶嘴儿的劲儿,扭着小蹄儿蹬他的手。 “嗨哟,你跟我厉害。”桑平抓着他的脚丫子,就往他小脚板上拍巴掌,打一下骂一句,“你厉害得过我呗。你还跟你老子厉害。拿脚蹬我。让你蹬。你再蹬一下试试。” 余笙从贺家跑回来了。 “外头好晒呀。”她赶忙躲进屋里,看那爷俩儿搁床上玩闹,拿着扇子过去给他们扇凉。“你爷俩儿也不知道热。” “立正,站好!”桑平把小步抱床头,让他靠床板罚站。“你跟你妈说,你干啥坏事了。” 小步低着头,看着脚丫上的白袜子,结果搞得头重脚轻,失去中心,直愣愣的头朝下栽去。 桑平扶好他,“别装傻啊。下面又没有钱让你捡的,你老往下面瞅啥。你看你妈。” “咋啦?”余笙一手摇扇,一手撑在床上。 她的手一挨着床,就摸着席子上湿漉漉的,这下才意识到桑平为啥要罚站小步了。 原来是小家伙尿床了。 余笙一扇子拍桑平身上。 这一下虽然不重,却是把桑平委屈坏了。 “尿床的是他。”桑平指着小步,向余笙控诉,“你打我弄啥!” 余笙指责他:“席子被尿湿成这样,你也不知道起到外面晒晒去。你搁屋里弄啥呢。专门留这儿当证据,等我回来看啊。那我要是不回来呢,你就这样一直让席子摊这儿啊。还不趁太阳劲儿大的时候,拿出去晒晒。你不晒好,晚上咋睡?” 看桑平被训成丧家犬一般狼狈,小步滑倒靠着床头板坐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瞧着老爸。 “你…”桑平本想硬气的反驳几句,可抬眼一望到余笙脸上板正的表情,立马就怂了。他瞥一眼那小家伙,尔后小心翼翼的跟余笙说,“你不说他两句?” “你还等着我说他两句?你是不是还想让我说你啊。”余笙把小步搂到怀里抱起来,对桑平又是一顿说教,“你看你这个爹咋当的。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没尿过床啊?你还坐那儿等啥呢,还不赶紧把席子掀起来拿到外面晒晒去。” 有妈妈撑腰,小家伙可硬气了,指着老爸又指着席子,吭吭哧哧的催促他赶紧干活儿去。 桑平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低眉顺眼的卷起被儿子尿湿的席子,抱去外面晒。 那娘俩儿闲的跟监工似的,时时刻刻的盯促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光晒席子,席子底下的褥子就不晒啦。”余笙说,“只要是家里的活儿,你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到了外边,你倒是把啥事儿都拾掇得面面俱到的。” 小步也哼哼哈哈的数落他。 “你再多说一句,我可走了啊!”桑平要让这娘俩儿知道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余笙才不受他威胁,“我看你往哪儿走去。” 把席子展开晾绳子上以后,桑平装模作样的往外面走,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媳妇儿搁后面“哎哟”一声。 他转身看见余笙抱着小步坐在门口,急急忙忙跑了过去,紧张又急促道:“咋回事儿,是不是崴脚了啊?” 他动作急又轻的抓起余笙的脚腕查看。他的紧张和关心,首先换来的是余笙的一抹坏笑。 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她收回脚,不让他碰。 “你不是要走吗。”余笙侧过身子,不拿正面对他。“你走啊。” “你看,我那不是开玩笑吗。”桑平伏低做小向她认错,“我哪能忍心撇下你们娘俩儿呀。快给我看看你的脚。” 见他当真了,余笙心里倒是有些内疚了。 “我也跟你开玩笑的。”余笙说,“我就是坐门口凉快凉快。” 桑平松了口气,“没崴脚就好。” 他去屋里把褥子抱出来,晾到绳子上,跟席子一块儿晒。 他的手往席子上摸了一下,被烫到手似的,闪电般把手往回拿。 “这日头真毒啊。才一会儿功夫,上面就晒得烫呼呼的。咱今个儿不出去了。外头太热了。” “能有多热呢。”余笙说,“咱两天没去医院看向阳了。我本来还想让你顶梦梦两天,让她过来好好休息休息呢。她从来这儿之后,就一直搁医院照顾向阳,铁打的也累坏了呀。” “辛记者搁那儿得劲的很。”桑平也坐到门口去纳凉。他一脚跨在台阶下,一脚撑在玄关内,后背依着门框。他只要倾身过去一搂,就能把对面那娘俩儿搂个满怀。他继续跟余笙说向阳和辛梦的事,“她搁医院又不是没吃、没睡的地方。咱们老跑过去打扰他俩,恐怕向阳还不高兴呢。咱就时不时的跟他们送些吃的过去就行了,也不能天天都过去看啊。你把你那关心人家的劲儿,放我身上好不好?” 余笙瞥过去,幽幽道:“我听你这意思,是嫌我不够关心你?” “没有没有。”桑平赶忙摆手摇头。他哪敢有这样的想法呀。 余笙叹气。 “哎哎哎。”桑平接住她叹出来的这一口气,然后又作势往她嘴里塞。 余笙噗嗤一笑。 桑平往她怀里一瞅,看小步窝余笙怀里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不禁惊叹道:“好家伙,又睡着了。这一天到晚的,除了黏着咱俩的时候,他不是睡,就是吃。” “吃好睡好,才能健健康康的快快长大。”余笙抹去儿子头脑壳上的汗。她双手托抱着小步轻轻摇摆起来,动一下哼唱一句,“我的儿啊我的儿,你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呀。” “嗯…”小步梦中呓语,像是在回应。 “来,给我抱会儿。你歇歇。”桑平说。 余笙却不舍得。 “你别把咱儿闹醒了。”她面向桑平,又旧话重提,“下午凉快点儿,咱去医院看看向阳。对向阳的事儿,你心也别太大了。他跟梦梦的关系发展的,没你想的那么顺当。从他出事,就能看出来。前两天咱去医院看他们,我就发现不对劲儿,感觉他们俩有事儿。当时你没听向阳还催着梦梦回去吗。” 桑平不以为然:“他俩能有啥事儿。能搁一块儿就搁一块儿,搁不了一块儿就散。就算他俩真的有矛盾,那问题一定不是出在向阳身上。向阳这人,你也知道,实诚的很,是个好样儿的。他这回为了救辛记者他们,差点儿把命搭进去。这要是再感动不了辛记者,那我觉得他俩以后还是趁早分开的好。长痛不如短痛。” 余笙反驳他:“因为感动而滋生出来的爱情,你觉得能维持多久?那时候咱俩,你陪我走过我的人生低谷,我主动跟你提出来要一起发展,你肯定也觉得我那是因为感动才那样说的。之后你连一个准确的答复都没有,就那么消失了。你会有想法,向阳能没有吗。” 桑平真不好意思提过去的事。他也懊恼自己那时候对余笙的态度太过矜持。“你看你,说他俩呢,你又扯上咱俩的事儿弄啥。辛记者不是你,她不见得会接受向阳这个打乡下来的穷小子。就算她接受了,她家里呢?你俩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你要是还有家人在世,我那时候还不一定能把你领走呢。” 余笙看他,“这个话,你跟我说有啥用。你得跟向阳说,让他明白才行。” “行。”桑平妥协道,“下回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我好好跟他谈谈心事、聊聊人生。” 余笙坚持:“今儿就去。” “好好好,今儿去。今儿去。”桑平再次妥协。 下午。 趁凉快的时候,桑平开车,带着妻儿,和慰问品去医院, 停好车后,一家三口往住院部去。 住院部的大楼近在眼前,他们看见辛梦搁楼底下哭。 余笙快步过去,扶着辛梦的肩膀。 “梦梦,咋回事啊?” 桑平一手抱着小步,一手提着东西,赶过来用和余笙截然不同的方式向辛梦表示关心:“是不是向阳欺负你了?他是不是看上这儿的哪个漂亮小护士…” 没等他把话说完,余笙就瞪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人哭成这样,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被媳妇儿凶巴巴看了一眼,桑平神情讪讪,小声向儿子诉说委屈:“你看你妈厉害我呢。” 小步瞥他一眼,那小眼神儿里就写一个意思—— 你活该。 辛梦哽咽道:“不是因为私事,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余笙体贴道:“也是。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单位领导还不知道会对你有啥意见呢。你那边要是忙的话,你就先回去。向阳这边,还有我们呢。” “不是因为向阳啊。我还以为这小子对这儿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动啥歪心思了呢。” 桑平这个嘴,就是把不住门。 余笙恼了。 “是你看上这儿的漂亮护士了!” 桑平:“我又不是天天搁这儿,我哪知道哪个护士漂亮哪个不漂亮啊。” “你再说!” 余笙的声音都高了八个度。 “好好好,我不说。”桑平闭上嘴,听她们说。 “我工作上的这个事儿,跟向阳有关系的,有很大的关系。”辛梦与他们两口子说,“平哥、嫂子,你们也知道,我跟我同事去你们那边干啥的。我们的工作任务就是针对假钞这个社会性的案件做一个纪实性的纪录片。我们的素材差不多都做好了,现在就差一个环节—— 现在假钞案也算是破了。我们都觉得向阳的功劳最大,毕竟他为了救我跟我同事,差点儿把命都献里头去了。我们就想在这个纪录片里,对他个人做一个采访,再还原一下他当时不顾性命救人的场景。但是他不肯配合。这个事儿,我已经跟他说多少回了。他还是没答应。” “原来是这样…”余笙还没多说一句,桑平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要是我,我也不答应。向阳是我带出来的,他啥样儿,我再了解不过。不是所有人做了好事之后,都想搁光荣榜上留个名儿的。”桑平顿了顿,接着又说,“上回滑坡那个事儿,我们去清路。你们大张旗鼓的来采访、照相、表彰,还送锦旗啥的。他一开始觉得挺新鲜的,毕竟以前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后来你知道他跟我说啥呗,他盯着墙上挂的那锦旗难受了好几个晚上。 他没觉得自己做了值得被表彰的事儿,可事情咋就变成那样儿了。当时去清路的,又不是他一个人。他不过就是搁电视新闻上露了个脸儿,一下就变成了天选之子。他一下就上天了,那别人呢?他做的事值得被肯定,别人跟他做了一样的,就不值得被肯定了吗? 后来他搁厂子里,被那些跟他一块儿去清路的人当成嘲笑的对象捉弄了好一阵子。搞得后来谁见了他都能笑话他一两句。就这,你们还想让他搁电视上当英雄。他心里都已经有阴影了,知不知道。” (本章完) 第444章 愿不愿意接受采访 辛梦委屈,眼更红了。 她控诉说:“他心里有啥事,也不跟我说。有时候他想啥,咋想的,我都不知道。” 余笙看一眼眉眼间写满烦躁情绪的桑平,转去安抚辛梦道:“不管是朋友、亲人,还是恋人、爱人之间,都是需要互相理解的。我本来就打算等向阳身子好透了,我让平跟他好好聊聊。他这回经历这么严重的事,受伤的可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精神和心理。他恐怕都没有跟谁好好聊过。” 辛梦怔住。 她对向阳似乎…忽视了这一点。 余笙又说:“他还没缓过来,你们就跟他说要还原当时发生的事,那不等于是给他的身心带来二次伤害吗。” 桑平忍不住插嘴:“你们消停些,别刺激他了行不行!” 余笙把他推到大楼门里面去,让他先去向阳的病房。 她回过来跟辛梦说:“向阳干啥事从来不逞个人英雄主义,除非是跟人开玩笑的时候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身上那么深一个刀口,来这儿的时候缝了多少针。他受的伤痛,忍到现在,跟谁也没说。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追捧…梦梦,我说这些,你懂?” 辛梦含泪点点头。 那边,桑平已经抱着孩子带着东西找到了向阳的病房。 向阳靠着枕头坐起来。 看到那爷俩儿来,他明明很高兴,嘴上却说: “哎哟平哥,你看你咋又来了。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你还不赶紧领着嫂子和小步好好搁外面玩玩。”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桑平说,“你嫂子心疼你啊,比心疼我还心疼你,非得叫我过来看看你。” 向阳问:“嫂子呢?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她跟那个辛记者搁楼下呢。” 听桑平提起辛梦,向阳脸上表情不太自然。 桑平把小步放床上坐着。 小步爬向阳跟前去。他的磨牙棒,就是向阳叔叔给做的。 看向阳把小家伙抱起来放腿上,桑平提醒他: “你照顾着自己点儿,伤还没好透,你别乱动弹。” 向阳笑着说:“没事儿。医生说我情况好得很,过不了几天就管回家休养了。” 桑平坐床边,从提来的布袋里,掏了一个大苹果出来,直接给向阳递过去。 向阳有点嫌弃,“你不给我削皮儿,至少拿去洗洗再给我吃。” “我平时咋没见你这样的干净劲儿。你别有眼无珠不识好货,这苹果没打药,比那自来水还干净。保管你连皮儿一块儿吃了后,能提前一两天出院。” 向阳对桑平的话半信半疑。 不过,他还是从桑平手上接走了苹果,拿到眼睛前面仔细瞅了瞅,还真没有瞅见苹果皮上面有啥脏东西。 他放心的咬了一口,甜脆甜脆的,太可口了。 “嗯!” 向阳满足的叹了一声。 桑平后悔说:“那时候我咋没想着给你上一份保险呢。你这伤,估计也会给报。” 向阳愣住。 他咽下嘴里的,“平哥,我这回住院,是不是花了不少钱?” “那倒没有。我就想起来老黎干的是卖保险的行业,回头让他给咱一家子的保险都弄上。”桑平用手铺平他床边的白色褥子。“你夜里睡这儿热不热,我买个凉席回来给你摊上。” “不用。”向阳用那苹果的手指了一下对面墙上正摇头的风扇,“这屋里有风扇。” “你跟那个辛记者,咋回事?”桑平说,“我跟你嫂子来的时候,看她一个人搁楼底下哭。” “哎呀,烦的很。”一说起来,向阳直皱眉。他搂住快睡栽的小步,低着头跟桑平说,“他们又要像上回那样,采访我嘞,还要到这儿来采访。你知道她咋跟我说呗,她要我到时候演得像点儿。我当时就问她要我演得像啥。她直接跟我说要我演得像一个受到重伤的病人。我恼火得跟她吵起来。” 桑平笑了一下,“那是的。你这会儿都好的差不多了,等他们过来采访你的时候,恐怕那会儿你还精神呢。辛记者叫你装装样子,你就装给她看呗。你实际上受的伤也比大家看到的严重的多。那时候我真以为你挺不住了,我慌得啥一样。要不是你嫂子中途赶上咱坐的那趟火车,你还有没有气儿下车,我还真不敢保证。你嫂子当时为了赶车,一宿都没合眼,跟她朋友开着车沿着火车站一站一站的迎咱们。” 向阳眼圈红了。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 桑平:“向阳,我可以明白的跟你说,你这条命是我跟你嫂子硬从死神手里拽回来的,你得活得像个样子,别为了一点破事儿就叽叽歪歪的,心里有啥痛痛快快的讲出来。都是自己人,别怕说错话。” 向阳咬着苹果,痛哭流涕。 他跟个孩子一样,跟坐一旁比他亲兄弟还要亲的平哥哭诉: “平哥,我疼!那刀子扎进来的时候,我都以为以后我见不着你们嘞。我连媳妇儿都没讨到,年轻轻的就死了,我不甘心啊!” 桑平听得哭笑不得,“想找媳妇儿了是。你自己要是谈不成,我给你找一个。” 向阳抹掉不争气的眼泪。 “我不想被他们包装成啥英雄人物,我也不想上报纸上电视。我捅了做假钞的一个窝儿,搁那窝儿里就见着那么几个人,那做假钞的一伙儿肯定不止那几个人啊。 我要是上报上电视,让那些漏网之鱼知道是我捅的他们的窝儿,他们万一找过来报复,你说咱们那一大家子呢,那些人要是真找过来,多可怕!我真的都不敢想!” 说这些话的时候,向阳的手臂在小步身上搂得紧紧的。 这一大家子,哪个跟他都没有血缘关系。但即便不是血脉相连,他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桑平被他的话深深触动。 “你要是不愿意,采访这事儿就算了。” 向阳哭着苍然笑了一声,“人家同事已经搁来的路上了,说好听是来感谢慰问我的,实际上就是带着家伙来采访我的。人上车之后,她才通知我。我就气她,她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考虑其他的。她稍微多想点儿,也不会做这样的主。” “你以为她真能做主啊。”桑平替辛梦说了几句好话,“她搁他们单位,又不算是啥领导。她就是一个打工的,干啥工作都要听领导老板的话,她能做谁的主?她管的人,还没有你手底下管的人多呢。我估计啊,她领导知道她跟你关系好,说不定还为难她了呢。你想想是不是。” “阿嚏!”小步搁睡梦中打了个喷嚏。 桑平把他抱怀里。 不能让小家伙老搁风扇底下吹。 一落他怀里,小步醒了。 小家伙习惯性的嘬奶嘴,却嘬了个寂寞。 他小手往嘴上一摸,没摸到奶嘴。他扭头找了一圈,看见奶嘴掉到向阳的病床上。 “嗯…”他小手指过去。 桑平拾起奶嘴揣兜里,“不吃了。回去洗干净给你。你看你向阳叔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丑不丑。” 向阳赶紧扯纸擦脸。 小步望过去,心疼坏了的样子,摆着手臂要搂搂抱抱安慰他。 向阳叔比他亲爹还像他亲爹。 妈妈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向阳叔从中调和他跟他亲爹之间的矛盾与摩擦。 桑平把他抱开,“你向阳叔身上还没好透呢,你别望他身上扑。” 小步老实的待在他怀里,眼神关切的望着向阳。 桑平问情绪好过来的向阳:“辛记者她同事啥时候过来?” 向阳:“后个儿。” “我去问问医生,看你今儿能不能出院。”桑平道,“懒得招惹他们,咱躲还是可以的。” 向阳忙说:“那辛梦咋弄?” 桑平:“你还管她弄啥。叫她一个人去接她同事去。” 向阳吞吐起来,“那要是因为我这个事,害的她丢了工作,那我不成了罪人啦。” 桑平:“那你到底愿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采访?” 向阳支吾着说:“接受采访啥的,我想过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得实事求是的来,我现在好好的还非要我装病,那我不愿意。我…当时候上报纸上电视啥的,我也不想露脸。不是有那啥,马赛克吗,往我脸上打马赛克。” 桑平哭笑不得。 “你看过法制新闻没有,那脸上打马赛克的,有几个是好人?”他搂抱着小步走到窗户前,往下望时又说,“人家要采访的是个临危救难的英雄,可不是个不敢见人的胆小鬼。你要是想接受他们的采访,你把你这些要求跟他们说说呗,只要说清楚,他们都会理解的。他们要是不理解,你再拒绝他们的采访,到时候不管闹得多僵,至少你这头能说得过去。” 向阳释然一笑,“行,听你的。” 桑平将头伸到窗户外面,找寻余笙的身影,巡视半天也没看到媳妇儿搁楼底下。 他奇怪的问小步:“哎,你妈呢?” 小步隔着下面的那层窗户玻璃,也望着外头。 一大一小找了好一阵,跟比赛似的,可谁都没找见余笙。 突然,余笙的声音搁他们后头响起: “你爷俩儿头伸那么长,望啥呢?”余笙和辛梦一进病房里来,她就看见这爷俩儿搁窗户跟前探头探脑的往外望。 她也过去透过窗户往外张望。 她倒是要看看下面有啥好看的。 “哎哟,你搁这儿呢啊!” 要不是听见余笙说话,桑平还真没察觉到余笙进来。 余笙实在好奇,“你们望啥呢,看哪个护士小姐姐漂亮是。” “这不是看你半天没上来,找你呢么。”看余笙还伸头往外望,桑平手按她脑袋上,把她从窗户边推走。“哪个护士小姐姐长得漂亮,那向阳可比我们爷俩儿清楚多了。你问我,还不如问向阳去呢。” “我知道那个弄啥。”余笙嗔道,“把最漂亮的领过来,给你看看是。” 桑平夸张的吹着媳妇儿的彩虹屁,“你走哪儿都艳压群芳,我看你一个人就够了,谁稀罕看其他的让人看去。” 余笙嗔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桑平把小家伙交给他,“给你抱一会儿,我找护士小姐姐问问去,看看向阳这两天能不能出院。” 余笙望了一阵向阳,正要跟桑平说话时,却看他已经走出病房了。 这么着急去见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啊。 辛梦小心翼翼:“嫂子,平哥去给向阳办出院啊?” 她心里对此有意见,但顾虑到向阳的感受,并没有明说。 余笙回道:“先去问问向阳恢复的咋样。情况好的话,就回家休养。” 向阳赞同:“搁家里还是得劲些。搁这儿吃不好睡不好的,多住一天多花一天的钱。我是身上难受心里也难过。” “啥也不用你操心的。”余笙说,“你要是搁这儿能养好,出了院之后还能带梦梦多玩几天。青子他们几个来这儿到处疯玩啊,一玩起来,拉都拉不住叫都叫不回来。” “小孩儿么。”向阳手伸到床头柜上放的布袋里又拿了一个苹果出来,“还别说,嫂子,你跟平哥带回来的苹果真好吃。” 吃了之后,身上有劲儿。 看他不洗不削皮就往嘴里塞,辛梦忙说:“我给你洗洗去。” 向阳说:“这苹果干净净的,不用洗。” 不一会儿,桑平回来了。 “这几天,你就别想着出院了。” 向阳有些急眼了,“不让办出院手续啊?” 桑平说:“我要真给你办出院手续,他们还能拦得住我啊?人家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出院。你精神是养好了,身上的刀口还没有长好呢。主要是现在天热,怕你搁外面照顾不好,伤口化脓感染发炎,到时候再治,那花得钱更多。你老实搁医院待着。” “真的是,难受死我了!”向阳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接一口的啃着苹果。 余笙跟辛梦说:“那梦梦,你先忙你的去。我跟平搁这儿照顾他。” 向阳看向辛梦,脱口问:“你有啥要忙的?” 桑平:“你个猪脑袋,人家同事过来,不得给他们找好住的地方啊。” 向阳恍然,却是替辛梦鸣不平:“这样的事儿还要你跑腿儿,啥人啊都是。” 桑平:“行啦行啦,你吃你的。” 辛梦看着向阳,“你好好搁医院待着别乱跑,我忙完我的事,我还过来。” 向阳口是心非道:“你过不过来都无所谓。” 第473章 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个礼拜后,傅意白的戏份也杀青了。 他和施若云离开江沪之前,打电话向桑平告别。 偶像要离开这座城市。 桑平说啥都要给他们饯行。 知道两口子要去和傅意白见面,骆子涵要他们无论如何这一趟也要带上她。 余笙本想答应,可转念一想到骆子涵的去意,便对她摇了摇头。 “涵涵,你这回就别去了。你去了也是为了找傅老师做代言的事,对。” “都怪你。”骆子涵嗔恼她,“要不是你在连云洲上跟我提这回事,之后我也不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那天我跟我爸妈他们打电话说了,他们也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支持我找傅意白。傅意白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说怎么办?” 余笙安抚她,“其实,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慢慢磨。这个事也急不来。这次你跟我们去了,也只会是适得其反。本来我们还能跟傅意白和若云姐说得上话。你要是去了,让傅意白反感,那以后我们也不见得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反正这个种子已经埋下了,将来能结出什么果子,就看我们个人的造化了。” 骆子涵听得莫名其妙,“你怎么说话这么深奥?” 她琢磨不到余笙到底对傅意白施了什么计策,不过看她不明说,便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余笙和桑平去赴约。 和傅意白、施若云吃饭的时候,余笙也没有提为骆氏珠宝代言的事。 不过,施若云却主动提起:“骆氏珠宝,我这两天了解了一下。在本地,还算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珠宝品牌。” 骆氏珠宝是本土产品,不过就是还没有走出去。 施若云又说:“我们家老傅就是这个德性,觉得拍广告耽误时间。余笙,你朋友要是还有意愿找一个代言人的话,我们是可以介绍的。” 他们在圈子里认识的朋友还是挺多的。 余笙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傅老师亲自上阵,那就没有意义了。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傅老师接拍了《云鬓轻轻》,进展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施若云很是苦恼,“我也不知道老傅怎么了,前几天突然跟我说,他想把这个本子推了。” “那真是遗憾。”余笙记得她重生之前,傅意白还凭借在《云鬓轻轻》这部影视作品里的表演摘得了最佳男配的奖项。 不过,傅意白要推了《云鬓轻轻》,看样子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用一次表演和即将到手的奖杯,换取施若云平安无事,非常值得。 “推不掉的。”施若云却说,“我们已经签了合同的。除非片方主动跟我们解约,不然我们单方面解约是要面临巨额赔款的。赔不起呀。而且老傅也挺喜欢这个本子的,尤其是他在《云鬓轻轻》里扮演的那个角色。他为了这个角色还做了很多准备,学了很长时间的台步,接下来我们还要去京城拜会梅心兰老师。就是京圈里特别有名的那位戏曲大师,你们可能不知道。如果老傅演不成,那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余笙听得一愣,“不过我听说梅心兰老师是不收徒的。” 施若云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可是我的梅阿姨。”余笙说,“梅阿姨的娘家,跟我们家的院子就隔了一条胡同。我跟我爸在家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梅阿姨在他们家院子里吊嗓子。我爸特别喜欢梅阿姨唱的《木兰从军》。”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这也太巧了!”施若云惊喜交加。她急迫的问,“梅老师确实不收徒。这件事我们早就听说过了。所以这次我跟老傅去京城,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见到梅老师本人!可我们打听过了,梅老师有徒弟啊,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收徒了呢?” 余笙犹豫了一下。 考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告诉施若云实情。 “这在京圈老一辈人那里,不是个秘密。”余笙缓缓道来,“梅阿姨早年也是收徒了。有一个不安分的年轻女弟子,上了梅阿姨先生的床。梅阿姨因此受了情伤和她先生分开回了娘家。这件事被我爸知道后,我爸就去教训了梅老师的那女徒弟和先生。从那以后,梅阿姨没有另嫁,也不再收徒。她现在应该是退休了,赋闲在家,研究戏词。” “原来是这么回事”施若云才知道梅大师不收徒的背后竟是这样一段故事。她同情遭背叛的梅大师,同时对背叛者深恶痛绝。之后,她有些侥幸的说,“梅大师应该不排斥男弟子?” “你说呢?”余笙挑眉问。 同时遭到女弟子和丈夫的背叛,梅大师情伤深重。被情伤过的女子,厌恶一个人还看对方是什么身份不成? 施若云暗搓搓的问:“余笙,那你能不能帮我们引见一下?” “没用的。”余笙说,“这些年,不少人往梅阿姨那儿塞学生。梅阿姨要是讲情面的人,她的徒弟早就桃李满天下了。” 施若云深以为然。 她不由得看向傅意白,突然有一种出身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不过,”余笙接下来的话让施若云又看到了希望。“梅阿姨欠了我爸一个人情。当初梅阿姨要离婚,她先生不同意。是我爸出面摆平这件事,还让那个渣男净身出户。现在我爸不在了,这个人情自然落到了我头上。不过我这人不太喜欢拿着人情去要挟旁人做违背对方心愿的事。我还是可以帮你们的——” 施若云激动道:“那真是太好了!” 余笙说:“你们主动去找梅阿姨拜师,没用的。我家的备用钥匙在她那里。你们去找她拿钥匙,就在我家住几天,然后搞一台收音机,每天早上把收音机调到戏曲频道,你让傅老师跟着收音机学着唱就是了。能唱多难听就唱多难听。梅阿姨听不下去,自然会主动去找你们的。” “这样成吗?”施若云不确定。 “只有五分把握。要是梅阿姨主动去找你们,这个把握就上升到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余笙说。为了给施若云打气,她还讲了一个她父亲和梅阿姨之间的一个小故事。“之前我爸就是有天早上在院子里唱大戏,梅阿姨找到我家门口来骂我爸唱的难听。” 施若云忍俊不禁。 她道:“那我们就这样贸然的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我给梅阿姨写封信,你们带过去转交给她。”余笙嘱咐她,“见到她之后,你们就说是我的朋友,千万别说拜师的事。只要你们把戏做足了,自然能达到你们想要的效果。就是我家长时间没人住,可能有些脏。你们别嫌弃。” “不不不!”施若云慌忙道,“你都这么帮我了,我真的很感激。那个代言的事,我会跟老傅说说” 余笙笑道:“代言的事,得傅老师自己同意才行。你不用刻意跟他说。我想将来很可能有一天,他会主动开口跟我和我朋友合作的。我等得起。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哈哈!”施若云说,“我倒是好奇老傅会因为什么改变主意。” 余笙看着她,笑而不语。 她去车上拿了笔和纸,回来后就搁饭桌上给梅阿姨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她折叠好信纸,转手交给施若云。 施若云小心收好。 余笙建议:“要不然,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去照相馆照张相。到时候你们拿着合照去,更有说服力。到时候,要是梅阿姨还是不相信你们,你就想办法让梅阿姨给我打电话。” “想的真周到。”施若云感激不已,“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余笙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红绳,“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好好带着我给你的小瓶子,一定不要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如果吃了、喝了什么东西,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立马打开瓶子,喝了里面的药水。” 施若云将小瓶子从脖子里拿出来。 她奇怪不已,“为什么只有我有,老傅没有啊?” 余笙语塞了一阵。 “好。我也做一瓶给他。” 那边,桑平和傅意白聊得也挺嗨的。 “你演过那么多军旅题材的影视剧,穿军装的形象深入人心。我看你也没有被定型啊。”桑平这么说也事现学现卖。这话还是他从余笙那里听来的。“好多演员一旦被定型,想要转型就不容易了。” 傅意白赞同这一点。 “其实我也被定型了。”傅意白说,“你看过我的影视剧,就应该知道我以往塑造的角色都是正派。虽然这些年我也在尝试不同的角色,但就是没有演过反派角色。我倒是挺希望我能在这方面尝试一下的。” “难啊。你知道因为啥不。”桑平说,“主要因为你演得太好了,之前的正派角色太深入人心了。你这个演员的形象,渐渐就代表了国家的形象。别说你在国内的影视圈里出演反派,观众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将来你就是走出国门演,国家和大众也不会允许你出演反面角色。现在人的思维就是这样,还是受些东西约束,没有放开。” 桑平这些话,直击傅意白的内心。 桑平又说:“你要是想演反派,再过个一二十年。那时候大众说不定能接受你的在角色上的转变。” 傅意白顿时哭笑不得,“一二十年以后,我都四五十了。” “那怕啥。”桑平说,“四五十,你又不是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傅意白叹道:“谁能在演艺圈里混一辈子呀。” “吃这口饭,你还想金盆洗手?”桑平振振有词道,“你一天是演艺圈的人,一辈子都是。除非整个演艺圈或者国家封杀你!” 傅意白又是叹息,“我还是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塑造点不一样的角色。我还是很想尝试反派的。” 桑平看了一眼跟施若云说话的余笙。 他转头跟傅意白说:“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大部分都是我媳妇儿跟我说的。她跟我分析过你。我媳妇儿可不是一般人,能人所不能。她说的话,你可别不相信。这几年,你最好不要想着演反派。” 傅意白有些不解。 他忍不住问:“你夫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媳妇儿就是我媳妇儿啊。她会做的可多了,在老家一边开超市,一边相夫教子。到了这儿,帮我一战友的公司渡过难过,前段时间还帮警队解决了警犬的养老问题。”桑平越说越得意,“这不,还在剧组混了个角色。” 傅意白冷不丁的又问:“她会看相?” 桑平一怔,没有否认,“会一点。” 傅意白倒是不意外。 他看向与余笙聊得很投机的施若云。 施若云也与余笙说起了傅意白有心尝试反派角色的事。 余笙却不建议。 因为她知道重生之前,傅意白在九十年代末期出演了两部剧,一部现代剧和一部古装剧。他在这两部剧中演的都是反派。两部戏也都杀青了,但压了很久很久才播出来。没播的原因,不是因为尺度不过关或者是剧情三观不正,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傅意白。 大众还是更能接受傅意白的正面形象。 施若云告诉余笙:“我也不建议他演反派。但是他一直想尝试一下。” 余笙:“若云姐,你可千万不要让傅老师轻易尝试。傅老师的观众基础还是很可观的。但是现在的观众思维,没有那么放的开,不太能接受傅老师的画风突然转变。等以后大家的思想开始转变了,可以尝试接一些与之前的角色有反差的角色。 现在傅老师去拍反派影视剧,拍出来也不一定能播的出来。就算是压到以后再播,也掀不起什么水花。现在的影视剧还是比较传统的,放在以后就不太符合观众的审美了。 而且,人的第一次,非常非常重要。如果前面的铺垫做的不好,之后傅老师出演反派角色,演得再好还是会被拿去跟之前的作比较。” “对对对!”余笙的话让施若云产生共鸣,“比来比去的,真的让人很恼火!” 余笙笑:“以后让人恼火的事,还多着呢。” 第475章 邵家的表弟 向阳也回来了。 桑平带着他人和办好的准迁证去派出所挂户。 解决了向阳户口的事,接下来就是要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 回家后,桑平跟向阳说:“你将回来,歇几天,别捉急上工。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市里找辛记者去,带着东西见见他家里人。” 向阳的笑容变得黯然。 他低落道:“不用去了。” 桑平一惊。 “咋啦?吹啦?”他恼火起来,“他们家人看不上你?” “那也不是。”向阳缓缓道来,“我回来的路上,搁市里待了一天。她也领我去见她家人了。他们家里人都挺好的,但是明白跟我说了,他们就那一个闺女,不想让闺女远嫁。” 桑平立马说:“咱这儿离市里能有多远啊!” 向阳继续说:“主要是梦梦有个不错的工作,她也在事业上升期,要是这会儿谈婚论嫁,肯定会影响她电视台的工作。” 桑平有点听不明白,“那他们啥意思啊?” “她家里人同意我们交往,但是有条件的——”说到这里,向阳变得支吾起来,“条件就是,要我过去。我到那边去发展,到了结婚的时候,我到他们门上去。” “他们要你当上门女婿啊!”桑平满口不认同。“这也太欺负人了!” 对稍微有点自尊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来说,女方家里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是一种侮辱。 “听了这话,我当时就挺不自在的。”向阳说,“我把我的想法也跟他们说了,他们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我当天就买票坐车回来了。” 桑平听了就不高兴。 “那辛记者啥态度?” 向阳无奈的叹道:“她也舍不得她的工作,又害怕异地恋没有保障。她也不知道咋办了。我就说我走,我们俩都冷静冷静。” 桑平哼笑一声,“你救了他们闺女,他们就这样表示的,也太不把你当个人了。真该叫他们一家子看看你那时候是啥样子。你好好的去,他们不知道那时候多严重。他们看你好好的,对你也就没有多感激。” “就这样。”向阳本来就不奢望人家能把闺女下嫁给他。“随缘。我俩缘分没到,也没办法。他们有他们舍不得的,也有我舍不得的。谁都不想往前一步做出牺牲,谁委屈了,两边都不高兴。” 桑平出了口气。 “你能看开就行。”当他知道辛梦是独生女之后,他就觉得向阳给她的事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他心里是做过最坏的打算的。“这事儿得让你嫂子也知道知道。省的她以后还操心你跟辛记者的事,闹笑话。” “嫂子已经知道了。”向阳道,“我回来的时候,就跟嫂子说了。嫂子还挺为我难过的。” “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没了,真是气人!” 桑平的话让向阳哭笑不得。 “话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向阳也是内心没抱太大的希望,当初在医院要不是余笙言语间推了他一把,他都不会向辛梦表明心迹。 他大概也知道他们两个会是这样的结果。 桑平说:“自己混好,比啥都强。你好好干就是了,让那些不长眼的都瞧着。我就不信凭咱俩,还不能出人头地了!” 他心里也憋着一口火。 “平哥,我倒是没啥,你可别小看你自己。搁咱这儿,谁不认识你啊。”向阳笑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嫂子算账,经手的钱哗哗的响。” 桑平:“这一走,耽误多少事。八月份、九月份,过去了。愣是拖了三个月的工资没有发。这一下发三个月的,还要补上中秋和国庆节的福利。我估计啊,明年好多人都能过好年。” 说着说着,桑平高兴起来。 “咱们家小少爷快满一周岁了。”向阳说,“平哥,你不打算请大家伙儿吃小步的满岁酒啊。” “啥也不给他弄。”桑平不打算办酒宴,“从小就惯的他铺张浪费,他长大还得了?生日嘛,简单的过一下就行了。自己家里人聚聚,就不大办特办了。” 小步摇摇晃晃的走来。 他走一小步摇三下,停稳了之后再走。 回来几天,他就学到了这种程度。 他来到桑平跟前,挺着小胸膛两只小手往腰上一叉,得意的跟他炫耀。 “走都走不稳当,臭显摆啥。”桑平笑着说。 小步笑嘻嘻的往他身上靠去。 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背了个包进来。 看着不像是来买东西的。 他一进来,就往里面打量。 “平哥在不在?” 听见有人叫,桑平抱着小步去门口。 小伙子有些眼熟。 向阳却不认得他:“你谁啊?” 小伙子报上家门:“我叫邵志刚,平哥的表弟。他在不在?” “我就是。”桑平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去年你爸跟你奶来的时候就说要把你送过来,这都过去一年了。这也到年底了,你咋这时候来?” 邵志刚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我就是想趁着年底这段时间挣点钱嘛,过年回去的时候好交差。平哥,这屋真是你的呀。你搁这儿混的可以啊。”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自顾自的去货架上拿吃的喝的,半点儿不客气。 看他没有付钱的意思,桑平有点不高兴,“你要饿了,厨房里有饭。手上的东西,哪拿的放哪去。” 邵志刚仅仅放下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 向阳把货架上的东西摆好。 “想挣钱,就好好干。”跟邵志刚说了一句,桑平又对向阳说,“明儿早上,你带他到厂里去。” 余笙算完账从屋里出来,才知道婆婆娘家那边来人了。 隔了一年,邵志刚才过来。 这都快到年底了。 他要是想来,恐怕早就来了。 邵家的这个老大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是你表嫂。”桑平让邵志刚认人。 邵志刚盯着余笙,“看着还没我大。” “不管有没有你大,她也是你表嫂。”桑平跟他强调。 邵志刚这才喊人:“表嫂。” 余笙回应:“你好。” 邵志刚羡慕道:“平哥,你真有福气啊,大房子住着。美娇娘怀里搂着。” 桑平警告他:“搁这儿说话小心点!” 余笙补充:“家里小孩儿多,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邵志刚一开始没听太明白,到了放学的点儿后,一看门内门外多了那么些小孩儿,这才知道表哥他们两口子的用意。 他跟青子他们打篮球,可能是好长时间没运动,上场还没一会儿就扭了脚。 邵志刚被搀扶着下场来。 一来就受伤了,这下活儿也干不成了。 不过,余笙有灵泉水,能加速治愈他的扭伤。 可一个礼拜后,用了灵泉水、跌打酒的邵志刚,还是不见一点儿好。 桑平火眼金睛,看出他是装的。 这天早上,他跟向阳一块儿到邵志刚房间。 还蒙头大睡的邵志刚被吵醒。 他张眼看见向阳站他床边,还端了一盆水。 邵志刚本来就做贼心虚,一看到这阵仗,立马坐起来。 见他睁眼,一脸阴沉的桑平开口:“赶紧起来。今儿你跟向阳到厂里去。” 邵志刚唯唯诺诺的可怜道:“表哥,我这脚还没好透呢。” “好没好透,你当我不知道啊。”桑平说话的口吻变得不客气。 邵志刚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咋,你还想躺一百天,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啊。要不我送你回你老家,让你爹娘跟你奶伺候你去。”桑平越来越恼火,“邵志刚,我看你就不像是来干活儿的样子!不想干,你就回去!我这儿留不下你!” “表哥,你看你咋这劲儿啊。”邵志刚看了一眼床尾,“我这脚可是搁你院儿里伤着的。” “你自己不小心伤着你自个儿,这还能赖我?”桑平觉得好笑,随即他脸色骤然转冷。“邵志刚,你要好好地,我兴许还会多容你搁这儿待一两天。昨天晚上你干了啥,还记得不。你表嫂好心好意给你端洗脚水,你故意蹬翻盆儿。那水撒了这屋里一地。你表嫂搁这儿拖半天地,有没有这回事?” 邵志刚立马强硬起来,“我不知道表嫂咋跟你扭曲事实的。那洗脚水是我不小心弄翻的,不是我故意的!” 桑平比他还强硬,“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今儿给我走!你要么去厂子里,要么走你家去!” 邵志刚赖床上不动弹。 桑平直接掀他被子,“你赖着不动也没用!虎子、黑豹,上来——” 他把两条退役犬唤上来。 在他的指令下,虎子和黑豹对邵志刚露出凶样。 邵志刚吓得一下从床上窜下去。 他的脚明显是好透了,要不然动作也不会这么利落。 桑平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昨天晚上,余笙去楼下拿拖把,也是带着虎子和黑豹一块儿上来的。 两条退役犬,成功威慑住了内心不安分的邵志刚。 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啥令人难堪的事情。 晚上等桑平一回来,余笙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桑平昨天晚上就想找邵志刚算账的,怕吵到孩子们,才没有轻举妄动。 今儿一早,等青子他们都上学走了,他才领着向阳一块儿过来。 桑平还专门叫向阳带了一盆水上来,预备着要泼醒邵志刚的。 结果这盆水还是没用上。 向阳帮邵志刚收拾东西。 桑平再次跟邵志刚强调:“你来这儿是打工赚钱的,我就留你一阵子。你跟向阳到厂里去。你要是搁厂里整出啥幺蛾子,我直接给你送回你老家去!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邵志刚垂头耷脑的跟向阳走,还时刻提防着身后的那两条犬。 得知桑平将邵志刚送去砖厂,余笙暗暗松了口气。 邵志刚不安分。 要是让他继续搁这儿,将来还不知道要闹出啥样的丑事。 幸好领养了虎子和黑豹。 上午,余笙和桑平带了一车水果,去了工地上。 桑平一到,就遭到姚亮的调侃儿。 “哎哟,今儿咋没有把你的大奔开出来啊。” “大奔搁家保养呢。”桑平拍了一下三轮汽车,“这车不也是车啊。” 等余笙从车上下来,桑平往她脑袋上戴了一顶安全帽。 “啥情况?”姚亮诧异,“董事长来视察啦?要不要列队欢迎啊?” “臭贫,滚边去!”桑平隔空向他挥了一下手,“你不打算要工资了是。为了把你们的工资算的一清二楚的,我媳妇儿回来就没闲住过。赶紧把桌子椅子搬过来去,弄干净给我媳妇儿坐!” 一听发工资,姚亮可积极了。 桑平把装工人们工资的钱箱子提出来,随后又从工地上叫了些人手,吩咐他们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姚亮把桌椅摆好,紧接着把工人们都召集到桌子跟前来。 “发工资啦!发工资啦!” 工人们都高兴的很。 桑平领着余笙坐过去。 “老规矩啊,喊着谁,谁上来,签完字,把工资领走。领了工资,就赶紧回家去,或者到银行把钱存起来。下午照常上班。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拿着钱去赌去干别的坏事,那可别怪我这儿容不下这号的人!” 桑平语气严厉。 “哎哟,废话少说,你快点!”姚亮催促,“多少人家里好几顿没开荤了,就等着你给发工资呢!” 如他所愿。 余笙发的第一个人的工资,就是姚亮的。 姚亮拿到信封,就迫不及待的把工资从里面掏出来,往手上沾了一口唾沫,便笑嘻嘻的数起钱来。 数到最后,他表情变得不对劲了。 他奇怪的问桑平,“你这几个月的工资一块儿发的?” 桑平:“不就是一块儿发俩月的工资嘛。八月份跟九月份的,这个月工资,下个月发。这点儿钱就算不过来啦。” “俩月的”姚亮又重新点了一遍,还是不对。“俩月的工资,我这咋是仨月的?” “你瞅瞅,给你多发,你还不乐意了。”桑平说,“那还不是看你这俩月辛苦又是工地又是厂子两头跑的份上,给你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呀。你打电话催我回来的时候,我就搁电话里跟你讲了,你只要帮我顾好,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呀。” 姚亮感动不已。 但这多出来的一个月的工资,他拿在手里,心里既感激又觉得亏欠。 “不是那顺子,你们带去一块儿玩” 桑平摆手,“这话你别说。我们两口子可是把顺子当成是自己家小孩儿带的。给自己的小孩儿吃喝玩乐,那是应该的。” “瞧不起谁!”姚亮匀出那一个月的工资,气势汹汹的拍到桌子上,“该我的就是我的。我不要你多给我!我给你自己家兄弟多干点活儿,我乐意!” (本章完) 第476章 抓妈妈 桑平以真心待人,大部分时候收获的也是真心。 但有些人,就是那么不仁义。 邵志刚搁砖厂还没待两天,就自个儿跑回小红楼来,还没进屋就坐在门口,抱着之前扭到的那只脚,一个劲儿的埋怨: “我脚还没好,你们就让我干那么重的活儿。我这脚要是废了,你们养我一辈子吗?还不得靠我自个儿啊!我大老远上这儿来,可不是受这个罪的” 这会儿桑平没搁家,上工地去了。 家里除了才学会走路的小步,就是余笙她们几个女的。 翠巧到门口驱赶邵志刚:“你坐边上去行不行,你挡门口,我们这个店儿还咋做生意啊!” 邵志刚不屑的瞥她一眼,“哪冒出来的,你搁我跟前嚷嚷。这个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不是这家的人,你就是啦?”翠巧质疑他。 “我咋不是!这儿的一家之主是我表哥!”邵志刚理直气壮。 小凤过来哼笑一声,“你哪冒出来的,就胡乱攀亲戚。平哥穷的时候,咋没见你这门子表亲到门上来呀。看平哥发达了,你上赶着来抱大腿了。你看你窝囊那样子,也不怕人笑话你!” 邵志刚恶狠狠的对她们二人说:“你俩就等着!等平哥回来,我就叫他辞了你俩!我一个人搁这儿干!” 小凤像是听到了笑话。 “这个超市,平哥说了可不算。”小凤往柜台里的墙上指了一下,“看不到那营业执照上写的谁的名儿啊!” “我管那上面写的谁的名儿,我就问你,这是不是我表哥家。我表哥是不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说的话不算话,那还像话吗!”邵志刚振振有词道。 翠巧跑去后院跟余笙告状。 余笙搁下手里的活儿,被洗菜水打湿的双手往围裙上蹭了蹭。 她到前门的时候,邵志刚还搁门边上坐着。 “小邵,你坐这儿干啥呢?”余笙没有走近。 “我脚没好,厂里的活儿,我” 不等他说完,余笙便打断他,“厂里的事是。厂里的事,我做不了主的。我叫你平哥回来跟你说。” 邵志刚有点不耐烦,“那你赶紧叫我表哥回来!” 余笙给桑平打了个电话,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不到一个小时,桑平便开车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邵志刚还搁门口坐着。 桑平问他:“你不搁厂子里,跑出来弄啥?” 邵志刚摆出一脸痛苦的模样,喋喋不休的埋怨道:“我脚本来就没有好透,你给我送厂子里干那么重的活儿。我脚疼的啊,这两天都没睡好觉。你那厂子里的活儿,我干不了。你再给我找个稍微清闲点儿的。” 桑平再次问他:“那你跟我说,你想干啥。” 邵志刚往门里面看去。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柜台,而后直言道:“你让我搁超市收银。坐那儿又不用动弹的。” “让你搁这儿收钱,然后你再把钱收你自己口袋里去是。”桑平对他恨铁不成钢,却懒得跟这窝囊废浪费任何情绪。“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啥。起来,我给你送回去。” 邵志刚茫然:“你给我送哪儿去?” 桑平道:“送你去火车站,你买票回你家去。” 邵志刚急眼了,一下站起来,“我钱还没赚上,你这会儿送我回去,我没法给家里交差啊!” “你回去就这么跟你爹你奶说,我以为他们给我送个好帮手来,谁知道送来的竟是个来讨清闲的大爷。那就真对不住了。我还想当大爷呢,想坐那儿躺那儿让人家都伺候我呢。”看邵志刚不愿意动弹,桑平强行推着他。 “我不走!”邵志刚绕回来。 桑平冷着脸爆喝:“滚!” 邵志刚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看桑平一脚踹来,他赶忙跳闪躲开。 桑平冷笑,“你不是说你脚没好透吗,我看你利落的很啊!” 邵志刚心虚不已。 桑平用恫吓的方式连打带踹,将邵志刚撵到车边上去。 “你干两天,我给你两天工资。你来回的车票,我给你报销。你赶紧给我滚回你自己家去!” 坐上车的时候,邵志刚小声说:“表哥,你再多给我点。要不然我咋” “我管你咋咋咋的!我看你要饭去!”桑平用力关上车门。 他开车带邵志刚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直到把人送上火车,看着火车跑远,他才又开车回家去。 凌晨两点多,他到家门口。 看余笙还给他留着门,桑平心情总算好了点。 可他进门后还是埋怨,“这都几点了,门还开这么大。” 余笙说:“有虎子和黑豹在,怕啥。” 以前虎子和黑豹没到这个家,余笙夜里从来不把门敞这么大。 桑平进门后,就把大门关上反锁上了。 他刚把门关严,就有人咚咚的敲门。 桑平开门一看,竟是胡文辉搁外头。 “都关门了,也不看看几点了。” 胡文辉缩着脖子笑笑,“我看灯还亮着,就跑过来了。平哥,我饿的浑身发冷,我买一盒泡面,就回去。” 桑平嘴上说的话虽然不讨喜,还是放胡文辉进来了。 “你咋回事啊?”他还关心了几句,“你家里不给你饭吃,这么亏待你?” 胡文辉笑了一下,“不是的。我有低血糖。我晚饭吃的不少。我这个病就是这样,吃得越饱饿的越快。” “还有这样的。”桑平到底还是挺关心胡文辉的,“吃泡面像啥。家里有饭,管饱。” “那我就不客气啦。”胡文辉可是知道这家的饭有多好吃。 毕竟家里小孩儿多,做的饭菜别致又有营养。 他去厨房给热饭的余笙招呼了声。 不一会儿,余笙将三盘菜两碗饭端到桌上,还切了些饭后水果。 “咱哥俩好好聊聊。”桑平请胡文辉上桌,“老长时间没见,你这也回来了,是不是任务都完成啦?” 胡文辉欣慰道:“假钞案已经收网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卧底的那个批发市场,好多家都牵连进去了,好多人都落网了。我这任务也算是完成的不错。” 他有点沾沾自喜。 桑平:“你是市里面派下来的,专门协助办案的。那这案子已经收网了,那你是不是要调回去了?” 胡文辉摇了摇头,“所里领导也跟我说了,我要是想调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不想调去市里了。搁家里还是得劲些。再说了,这案子虽然名义上收网了,还是有漏网之鱼的。我搁这儿的任务也不算完成。” “敞亮。”这会儿要是手上有酒杯,桑平都要忍不住跟他碰一杯。他把果盘推到胡文辉面前。“这水果,你多吃点。以后夜里,你要是饿了,你早来点。我这儿啥都要,带回去备着。尤其是这水果,多的吃不完。你下班回家路过这儿的时候,就带回去些。” 胡文辉羞赧的笑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桑平其实很佩服像胡文辉坚守在岗位上的伟人,同时也佩服他报效家乡的这份心。“你带走点,还帮我们减轻负担了。多了放那儿也是吃不完。要不然放那儿久了,都放烂了。你下班路过,就进来做活儿。你嫂子要是看见你,肯定会拿东西给你的。你嫂子比我还大方呢。那翠巧、小凤,下班走的时候,手上都不是空的。” “那好。”胡文辉嘴上答应得好,心里还是很客气的。他转开话题,“向阳身体还好。” “他都回来几天了,你没见啊?”桑平说。 “哪见的着啊。”胡文辉笑说,“他上班比我走得还早,下班回来的也晚,有时候还不回来,直接住厂子里。我一直想见见他,不止我。我们所里的人都想见见他。” 桑平想了想,“那等我儿过生日那天,你过来。这一阵活儿比较多。” 胡文辉担心向阳,“向阳身体才恢复,就开始干活儿,那能吃得消啊?” 桑平笑说:“他都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要不要我把他叫下来,给你见见啊?” 胡文辉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都这个点儿了,就不要打扰了。” 吃了饭,带上几个果子,胡文辉回去了。 余笙也锁上门,跟桑平去休息。 到了万圣节那天,也就是小步的生日那天。 桑家很是热闹。 桌上摆了两层蛋糕。 小步一个劲儿的指着桌上的蛋糕,馋的直流口水。 “不慌着吃蛋糕啊。”桑平将他抱到毯子上,“你先抓个周。” 毯子上摆了好些个玩意儿。 有吃的,有玩的,还有用具。 余笙对此哭笑不得。 桑平非要弄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堂让儿子抓周。 他其实就是想知道儿子对啥感兴趣。 小步望了望面前的东西,然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转了个弯儿,张着手臂朝余笙奔了过去。 他扑到余笙身上,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的。 “你找你妈弄啥。”桑平重新把儿子抱到毯子上,“你去那儿抓着你喜欢的玩意儿啊。” 桑平指示他。 哪知道,小步一站起来,又往余笙跟前跑。 他就是要找妈妈。 桑平着实无奈的很。 他对余笙说:“你抱他过去抓个东西。” 余笙领着儿子到毯子上。 “嘿嘿——”小步高兴不已。 今儿可是他的生日。 余笙指了一下对面的几排物品,“那都是你爸给你准备的。你看你喜欢哪个,你给妈妈拿过来。” 小步扑到余笙身上。 他啥都不想要,就想要妈妈。 “这么多东西,就没有喜欢的?”桑平可要伤心了。 那可都是他精心准备的呀。 小步拉着余笙的手,指着桌上的蛋糕。 “他想吃蛋糕呢。不想要你这些玩意儿。”余笙催着桑平去切蛋糕。“你别为难他了。” 桑平又爱又恨的点着小家伙的小脑瓜。 给大家分完了蛋糕,桑平苦恼的跟余笙表示:“我都不知道他喜欢啥,你说这咋弄啊?” “他现在还小,你往他身上加那么多负担弄啥。他现在只要吃好玩好就行了,他喜欢啥让他自己摸索去。”余笙就没想过强求儿子。“等他大了,就啥都知道了。” 余笙给儿子一点一点的喂奶油。 她知道儿子就好这口甜的。 小步扭着小手,指着蛋糕上的草莓。 “姐姐!” “要留给姐姐啊。”余笙夸奖他,“小步真懂事,知道对姐姐好。姐姐也对你好,是不是呀。” “嗯~”小步乖巧的应道。“妈,妈!” 他把余笙的手往上推。 他这是要让余笙也吃。 桑平主动张大嘴。 “给你爸也吃一口。”余笙作势把掌在勺子上的那口蛋糕喂到桑平嘴里。 她的手却被小步拉了回来。 小家伙不依的摇头,“臭!” 余笙乐了,“你儿子嫌你嘴臭呢。” “嫌你爹臭!”桑平恼恨的咬牙切齿。他拧着小家伙的脸蛋,“知不知道你才是最臭的!” 看这爷俩儿闹成一团,余笙索性让他们闹去。 她腾出来半层蛋糕,留青子他们放学回来吃。 要不是儿子馋嘴,这蛋糕就留到晚上切了。 下午。 青子他们放学跑回来。 “小步抓周抓的啥?”青子吃着蛋糕问。 桑平郁闷道:“抓的你婶儿。” 小家伙抓周,啥都没抓,就抓妈妈。 青子拿出来一个玻璃罐。 罐子里装满了纸做的小星星。 青子说:“我们没啥送给小步的。这些星星是我们几个写作业写累的时候叠的。” “你送给谁啊?你送谁跟谁说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来送给我的。”桑平把小步抱腿上,对小步说,“你看你哥跟你姐姐叠的小星星,你喜欢不?” 小步呆呆地望了那玻璃罐一阵。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看他呆呆的,青子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以后你想要啥,你跟哥说。”青子道,“这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先放书房里摆着去。你用不上,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毕竟是我们好几个辛辛苦苦叠的。” 小步刚伸手过去,青子就带着一玻璃罐的小星星上楼去了。 桑平这会儿跟余笙说话,也没注意到儿子的反应。 小步搁他身上直蹦跶。 明明是送给他的礼物,咋就又拿走了呢。 桑平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蛋,“想要啥,你张口说。” “星星!走了!” 小步指着青子哥哥离开的方向。 “没走没走,你哥先给你收起来,你现在要它弄啥。”青子抱他起来,“你是个小寿星,收了那么多礼物了已经,不差那一个。” 小步不依不饶,就想要那罐星星。 他闹得是再厉害。 桑平不得不抱着他去追青子。 (本章完) 第478章 镰刀煞割向家宅 这都快过年了,余笙这一阵子眼皮子老跳。 这可不是啥好兆头。 最近办年货的人比较多。 她进了不少年货,忙着摆货时都没顾得上接电话。 电话响时,彭大娘腾出手来去接。 与来电话的人说了两句,她将话筒递往余笙的方向,“他婶儿,找你的。说是姓贺。” 余笙搁下手里的活儿,去接电话。 她拿到电话,大概猜出这通电话是贺家的人打来的。 来电的是贺琛。 “余笙,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听到他来电,余笙还挺高兴的。“你们咋样呀?” “不太好。”贺琛的声音突然沉下来。他再开口时,却带着哽咽。“我爸病倒了。涵涵怀孕但是下面一直出血。两个人都住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十二月份一过,家里就变成这样了!” 余笙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紧。 她忙问:“贺爸爸跟涵涵咋样,不严重?” “我爸还好。就”贺琛难过不已,“医院这边说,她怀的这胎,可能保不住了。” “涵涵身体一直很好啊,到底哪出问题了!赶紧做针对性的保胎措施呀!”余笙急的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过去。 “就是什么毛病也查不出来。她下面不停地流血。医院叫我们做好最坏的心里打算。留院观察两天,情况要是还这样,可能就要做手术了。”贺琛现在都快崩溃了。“我妈一直在涵涵身边照顾,从她怀孕就一直照顾的特别仔细,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刚得知自己就要做父亲了,还没高兴两天,就出了这种事。他一下从天堂掉落到地狱,完全承受不住巨大的心情反差。 此刻,他的心情更是备受煎熬。 余笙又问:“那黎哥他们呢?” 贺琛道:“舒夏姐也怀孕了。住雨山乔园,买菜什么的都不方便,她一怀孕就回娘家去了。黎哥跟他父母也去了舒夏姐的娘家住。他们那边的情况还挺好的。” 余笙大脑快速运转。 “贺琛,你现在听我说,一定要仔细听我说。”她尽量放慢口气,“我走之前给涵涵留了一瓶化妆水,还有水果,几瓶果酱、蜂蜜。你把果酱或者蜂蜜兑到那个水里,然后喂给涵涵喝。把那个水果用热水温一下给涵涵吃。最好给贺爸爸也吃一点。” 贺琛也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余笙那边断线了。 结束通话后,他怀着满腹疑问,还是第一时间从医院赶回到雨山乔园,却在家里只找到了果酱和蜂蜜,并没有找到什么化妆水。 贺琛马上打电话给医院的父亲。 “爸,你叫我妈接电话。” 贺父将电话转交给贺母。 “喂,琛琛。”贺母的声音不自然,显然是又哭过。 贺琛道:“妈,你把电话拿去给涵涵。” 贺母说:“我跟你爸就在涵涵这儿。她刚睡下。” 贺琛有些着急,“你赶紧把她叫起来。” 听他声音急促,贺母料想应当是有什么急事,于是将刚睡下的儿媳妇叫醒。 “涵涵,琛琛的电话。” 骆子涵脸色很不好。她不能坐起身,只能躺着接电话。 “贺琛”她声音虚弱,“什么事啊?” 贺琛忙道:“余笙说给你留了一瓶化妆水,你放哪里了?” 骆子涵怔了一下。 她没来由的竟想到余笙曾让她用化妆水给贺琛治胃痛的那一幕—— 回过神来,看了贺母一眼,骆子涵对电话里的贺琛说:“我怀孕之后,妈就把我所有的化妆品都处理掉了。” “你问她把东西放哪儿了。”贺琛在电话里说。 骆子涵将他的意思转达给贺母,“妈,你之前把我的化妆品都收哪去了?” 贺母说:“我都扔掉了呀。孕妇本来就最好不要碰那些化学物品,你身体又这样,能用得了吗。那些东西留到以后也是过期,过期的化妆品更不能往脸上用了呀。” “妈!”骆子涵无奈。 贺琛也听到了。 他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什么东西都舍得扔!你怎么不把整个家都扔掉!” 骆子涵将电话递给贺母。 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听他们母子吵。 贺母接电话时,神情很是狼狈,显然是被儿子骂得心虚。 但是她不明白,“这节骨眼儿上,你找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呀?” “当真没用的话,我会专门跑回来找吗!妈,以后这个家里的东西,我能不能请你不要再当成破烂随便丢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回很有可能丢掉的就是涵涵肚子里孩子的命啊!”贺琛在电话里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听到门铃响起,他仓促的整理情绪,“行了,不跟你说了!” 挂上电话后,贺琛去开门。 看黎冬在门外,他很是意外,“冬哥,你怎么来了?” 黎冬拿出一个干净透明的玻璃瓶。 “老妹儿跟我打电话说,你着急要这个。我就从小舒那儿给你拿来了。我家那个用了很多,还剩不到一小半儿,管够吗?” 余笙挂了贺琛的电话之后就给黎冬打电话,要黎冬把她留给舒夏的化妆水拿去送给贺琛。 贺琛此刻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从这小半瓶水中,他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应该是这个!”贺琛紧紧的抱着瓶子。 “我媳妇儿说,用不完的话,还留给她。她说老妹儿给的这种化妆水很好用,无刺激也无害,到现在她也一直在用。”黎冬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贺琛要这瓶水做什么。 贺琛也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冬哥,先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先去医院了!” 说罢,他带着东西,匆匆离开。 自贺琛走后,黎冬在雨山乔园转了一圈。 他半个多月没回来,总觉得这里变了一番模样。 黎冬拿出手机,给余笙打去。 “老妹儿,雨山乔园好像被动过。” 余笙一开始没听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半个多月没在这儿住,今个儿一来,发现之前印象中的好多东西都变了位置。觉得挺奇怪的。”黎冬说。 “黎哥,可能要麻烦你跟我说说都哪些东西有变化,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都跟我说一下。你先等会儿,我拿一张纸——”余笙取了纸笔来。 她执笔在纸上大致画了一下雨山乔园的布局。 在黎冬的口述中,她重新将一些东西进行排位,之后在纸上勾勒出了一个骇人的形状。 “我的天啊!” 黎冬一听余笙的口气不对,忙问:“咋啦,老妹儿?” 余笙气急败坏道:“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都安排的好好的,到底谁又重新给安排了!这不是要命吗!不懂就不要乱来呀!难怪我最近眼皮子一直跳!原来搁这地方等着我呢!” 边上的小步踮着脚,想要看妈妈画的东西。 彭大娘将他抱起来,“你妈打电话呢。别吵啊。” 被他抱起的小步正好看到了余笙画的图。 他小手指着图,别别扭扭的说了三个字: “镰刀煞。” “对,镰刀煞。”余笙说,“如犯镰刀煞,必招血光之灾!” 那边,黎冬收起手机。 他去门卫处询问:“最近有没有生人进园子?” 门卫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们家装修,来了一批装修工人,那算不算?” 黎冬想了想,然后换了种问法:“最近半个月呢?” 门卫回忆了一下,突然响起:“哦,我想起来了。还真有。大概半个月前,贺老先生领了一个人来——” 黎冬又问:“他们是不是动这里的摆置了?” 门卫忙不迭点头,“我还看见贺老先生领着那个人在园子里逛了好久。两个人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黎冬摇了一下头。 他嘱咐门卫,“想办法把园子恢复原貌。之后谁要是再动这里的摆置,请一定要阻止。” 黎冬回到车上。 他呆坐了一阵,回过神来顺手拿起一份合同,抄了一支笔。 他凭着刚才在电话里跟余笙复述的印象,在合同背面画了几笔,当真描画出了一把镰刀的形状。 镰刀割向家宅,凶煞毕露。 这就是老妹儿说的镰刀煞么。 之后,他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黎冬并没有进去。 他将招手将贺琛唤了出来。 待贺琛出来,他将自己在车上画的图,拿给贺琛看,好好地在贺琛面前告了贺父一状。 “你爸让人动了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 “什么?”比起没听明白,贺琛更像是不相信。 黎冬指着图,“用粗笔描出来的,是新布局。你看一下,像什么形状。” 贺琛仔细端详,有点不确定,“弯刀?” “这是镰刀。”黎冬说,“我今儿回去,就感觉不对劲,发现园子里好些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我给老妹儿打电话说了这个事,她让我大致的说一下。老妹儿说这是镰刀煞。惹上镰刀煞,必招血光之灾。” 贺琛脸色阴沉。 他带着黎冬给的图去质问贺父。 “爸,你是不是动远山乔园的风水了?” 贺父烦躁道:“咱们家现在都成这样了,我现在还哪有心思整这些玩意儿!” “我再问你——”贺琛一字一句,“咱们家成这样之前,你是不是找人动园子的风水了?” “我是找人了,怎么了。”贺父振振有词,“园子的风水,没有改变。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给我升级了一下。” “什么都不懂,你怎么敢胡来!”贺琛怒声咆哮。“现在咱们家成这样,你就没想过跟你做过的这些蠢事有一丝一毫的关联是!一声不吭,擅自找人改变余笙外公的布局,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 “到底谁不懂!”贺父也怒了,“雨山乔园的风水,我研究了一二十年!关于园子的事,我比你们谁都清楚。你到底哪来的底气吼你老子!” “你懂?”贺琛奋力的将图纸丢到贺父身上。怒急之下,他的声音反而变得冷静了,“你不是说你懂吗。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贺父拿起图纸看了一眼,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拿给我看!” “哈!”贺琛觉得十分可笑,“你不是说你懂吗!雨山乔园的风水,这就看不明白了?这不是你找人布置的吗!好好看清楚啊,人家给你摆了个镰刀煞啊,那镰刀都快割到家门口了!” 贺父脸色瞬间煞白。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这”研究了相关风水这么多年,贺父当然知道镰刀煞是大凶。“这不可能!” “贺森啊贺森!”贺琛用失望至极的口吻直呼其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自以为是的臭毛病啊!家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你的心怎么狠成这样了!这次涵涵要是出事,咱们就各过各的!” 贺父一脸惶恐,“不不对!我那朋友说不会改变原有的风水布局!”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那么听你朋友的?余笙算是你的干女儿,她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到底谁会为你好,你有没有用你的脑子想过!”贺琛怒声不断的指责他,“我都怀疑你不是第一次偷偷摸摸这么搞了!你怎么敢啊!” 贺父懊悔不已。 他将脸埋在手里。 这时,贺母来给他们父子二人报喜。 “血止住了!” 骆子涵的情况,在渐渐好转。 贺琛心里松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贺父,“涵涵出院后,我跟她搬到外面的公寓去。就不劳烦你们二老照顾了。” 贺母慌张,“琛琛,你说什么呢!涵涵现在怀孕” 贺琛愤怒的打断她:“还有你,什么东西都扔!我爸他找人乱改园子的风水,你也不拦着!你说你是不是帮凶!如果改风水就能万事亨通了,那我们这几口人都坐在家里,看看到底是坐享其成还是坐吃山空!” 这时,黎冬敲了敲病房的门。 “小贺,老妹儿她大嫂来了。” 阮秋莲带了一瓶半化妆水来。 她来的匆忙,也没时间买慰问品过来探望。 她将化妆水交给贺琛,“他婶儿打电话跟我说,你着急要用这个。我都给你送来了。” “这么多!”贺琛诧异。 阮秋莲说:“她之前就给我留了一瓶,我还没用完。她又给我留了一瓶。要是不够,等她过几天来再说。” 黎冬意外,“老妹儿说要过来呢?” 阮秋莲点头,“她打电话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都到年关了呀”黎冬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心下意会到这次出的事还挺严重的。“也不知道平舍不舍得放她过来。” 桑平当然不舍得。 所以,余笙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去火车站买票,赶往江沪。 桑平下工回来后,才知道江沪那边的人将她给叫走了。 他一怒之下,用手机拨通了黎冬的号码,用座机打通了贺琛的号码。 桑平说话极为难听。 等他发泄完了,黎冬才安抚他:“你就放心。等老妹儿来这儿把园子的事解决好,我亲自给她送回去。” 桑平继续对他们口吐芬芳。 “平哥,平哥。”贺琛好声好气的打断他,“这回算我欠你一回人情。” “这人情,你欠大了!咋也还不给我!老黎不知道情况,你跟笙是发小呢,你还能不知道吗!这是折人寿命的事啊!”桑平生意都嘶哑了。“所以我一直都不想让她碰这个!你爹不是嫌命长吗,你让他自己搞去呀!” “平哥,我我也没办法啊!”贺琛双眼蓦地一红,“你不知道涵涵她这回摊上这个事真的很吓人!” “你跟我哭也没用!”桑平恨恨道,“你知道心疼你媳妇儿,我就不知道心疼我媳妇儿了吗!你媳妇儿肚子里那个掉了,以后还可以再怀。我媳妇儿就这一条命啊!我不知道?你们才不知道!我气得都不知道咋跟你们说!她有可能会走上她娘跟她外婆的后尘,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如果可以的话,这样的话,我永远都不想说出口!更不想让它发生!” 黎冬与贺琛相视一眼。 “平,你别想多了。老妹儿她既然知道小贺家里出这个事,你让她留老家过年她也过得不安生。她过来一趟,还能放心。”接着,黎冬向桑平保证。“等老妹儿来了,我不会让她一个人住的。我每天都向你报告她的行踪。”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桑平声音冷硬。 “爸!”小步抓紧他的裤筒,喊了他好几声,才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他仰着脸儿冲怒容满面的桑平摇头,“嘛,不会!” 桑平撂下座机,单方面结束了与贺琛的通话。 他弯身将儿子抱起来,对电话那边的黎冬说: “老黎,要不是关系到这个,我也不会跟你们那么生气。”他的声音冷静了许多。 “理解,理解。”黎冬说。“你心放宽,也不一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也理解理解,小贺一个大老爷们儿都难过哭了。他家里这回出的事,我看还真是挺严重的。你想想啊,他们这两口子都是老妹儿的发小。两个人一起出事,你说老妹儿知道了以后能坐视不管吗。她过来看看就过来看看。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把老妹儿照顾好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过来呗。” 桑平说:“我要是能过去,我就过去。” 第479章 盘问 余笙赶到江沪。 到了医院,她接替贺母的位置。 “贺妈妈,你看你憔悴的。我听贺琛说,你好多天都没好好休息了。你先回去吃点东西、洗洗,好好睡一觉。” 贺母一边不放心儿媳妇,一边也关系余笙。 “你刚下车,你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来。” 余笙说:“我在车上休息过的。” “妈,你就先回去。你都陪我在这儿好多天了。我现在情况也稳定了。”骆子涵安抚贺母,“妈,没事的。有余笙在这儿照顾我。家里发生了这种事,大家情绪都不好。妈,咱们都是时候该冷静一下了。我马上叫贺琛跟你一起回去。他这几天心情也不好,说话难听。妈你别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呢。”那可是她亲儿子。 贺琛将贺母送回家去之后,又回到了医院。 他实在放心不下骆子涵。 骆子涵住的这间病房,是个单人病房。不过病床的隔壁又搭了一张床。贺琛这几天累了就是在这张床上休息的。 他一回到,栽床上就睡着了。 在他睡着时,骆子涵小声跟余笙哭诉:“你没来那几天,我真的吓坏了。我下面一直出血,连医院都查不出什么原因。我都以为我这胎要保不住了。” “这些都过去了。”余笙轻声安慰她。“现在这不慢慢好起来了么。” 骆子涵擦去眼泪,“老是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你看你刚下火车,就往我这边赶过来了。” “哎对了,你爸妈呢?”余笙问。 骆子涵道:“十月份参加完我们的婚礼,他们就去国外参加珠宝设计比赛了。这回我出这样的事,怕他们担心,就没敢告诉他们。” 所以说,骆父和骆母对她的事还不知情。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儿女对父母的这片孝心也值得称赞。 “你躺好。”余笙为她掖好被子,然后手放在她的腹部上下轻抚,暗暗的将空间里的灵气往骆子涵体内注入了一些。 在她的安抚下,骆子涵不知不觉睡着了。 贺琛睡了一个半小时,就醒来了。 余笙跟他换班。 “你先看一下,我去我大嫂那儿一趟。” 贺琛嘱咐:“你休息好了,再来也行。” 余笙去了十八胡同,从空间里取材,做了些吃的,带到医院来。 骆子涵像是饿极了,抱着保温饭盒,将黄豆猪脚汤吃的一点不剩,还就着汤咽了个豆沙包。 看她胃口变得大好,贺琛心情轻松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容。 余笙跟他们两口子说:“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在家里照顾,还是方便些。” 贺琛的脸色蓦地沉下来,“就是出院,我也不会带涵涵回雨山乔园的。那园子已经被改的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太可怕了! 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还会带着妻子回到那个害人不浅的凶宅去! 余笙看出他心有余悸。 余笙说:“我的水平虽然不及我外公,把园子的风水改回到原来的样子,我还是有能力做到的。但是改园子这个事,还是要跟贺爸爸好好聊聊的。我想从他那里知道,他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害人的家伙,把雨山乔园这块风水宝地改成了一处凶煞之地。” “怎么?”贺琛觉得好笑,“你还要跟那个人讨教讨教不成?” “我跟他有什么好讨教的,我就是想跟他讲讲理。”余笙不能让这个祸害继续打雨山乔园的主意。 贺琛却道:“你只管把雨山乔园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的。平哥也打电话过来三令五申的跟我和冬哥讲了,让你不要沾手这些事、那些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能让我们所有人给你陪葬,信不信。” “你这说的也有点太吓人了。”余笙听得哭笑不得。随即她正色道,“会出事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我若是破了那个人摆的镰刀煞这个风水阵,他必会遭到反噬。他和他身边的人近日内会有血光之灾。所以我只是想通过贺爸爸,把这个人约出来,然后友好的跟他谈上一谈。” 贺琛很坚决:“就算要谈,那也不用你出面。管它会不会反噬到那个人身上,这个凶阵,你只管破。你只管把雨山乔园恢复如初。他就是因此遭殃,那也是他的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让他先有的害人之心。我们这些人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我们要遭受这样的罪,还差点儿牵连无辜的孕妇和没有出生的孩子!” 贺琛越说越生气。 他自认是个好心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是个报复心强的恶人。 余笙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跟你说呢。”她斟酌着道,“跟这样的人,你要是不和平相处的话,指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还会着他的道儿。我不出面可以,你可以让人去试试他的态度。如果心思不纯,我们再采取强硬的手段让他知道些厉害。如果他态度和善,就让他自己来雨山乔园撤掉他的布局。” 贺琛仔细权衡了一番。 其实他也不想跟这种人得罪来得罪去的。 毕竟对方不是一般人。他技不如人,难免会吃大亏。 当然,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骆子涵忍不住打断他们:“那雨山乔园没有恢复,咱妈住过去,不会有什么事?” 贺琛道:“我把她送回咱们之前买的那个公寓去了。雨山乔园的风水,必须得尽快恢复。这都快过年了,隔壁邻居差不多陆陆续续都要从外地回来了。不能连累他们呀。” 所以得尽快从贺爸爸那里知道改园子的人是哪个。 余笙说:“我这就去问问贺爸爸。” “你别去。”贺琛起身,“我去问。” 他找到贺爸爸的病房,却没有找到父亲。 贺琛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见人。 他还专门去了护士台打听。 可所有的护士都说没有注意到贺爸爸。 他只得借用护士台的座机,打通了父亲的手机。 电话接通后,贺琛首先听到车来车往的声音。 贺父明显是在医院外面。 “爸,你在哪儿呢?” 贺父回道:“我在外面。” “所以我问你在哪儿呢。”贺琛渐渐丧失耐心,“又是一声不吭的就出院了,你这臭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啊。你赶紧回来,咱们有些事,还没说清楚呢!” 贺父生硬道:“我要去找那个人。把咱家害成这样,我不能就这样跟他完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教训啊!”贺琛说话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好几个分贝,紧接着就被跟前的护士警告了。他尽量放平和,“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是不管吃多少亏,你都学不到教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赶紧回来,我要跟你谈谈。” “我马上就到了!”贺父的声音里带着坚持。 “你想死是。那你死远点去!”贺琛声音变得冷漠,“你死之前,麻烦你先滚回来把家给分了。我带我媳妇儿和我妈过,然后你一个人想死哪儿死哪儿去!我重复了那么多次的话,我请你不要让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他平静的面孔下压抑着愤怒。 半个小时后,贺父回到医院。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在病房里。 他似乎觉得无颜面对儿子,神色有些惭愧。 “说,那个人是谁。”贺琛开口打破沉默。 贺父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是在袒护谁,还是在包庇你自己?”贺琛声音冷冷道,“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你觉得你还能遮掩住什么。” “我”贺父艰难开口,“我就是想过年前,让园子焕然一新,让咱们接下来这一整年都过得顺利些。” 贺琛指责他:“我看你是有病!闲出来的病!你现在要家业有家业,要资产有资产,要伺候也有人伺候。你活到这种程度,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谁都想过得轻松顺利,但这不是靠改变什么风水就能得来的。事在人为、天道酬勤啊,你活这把年纪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贺父小声辩解:“你别小看风水” 贺琛毫不留情的打断他:“我没有小看风水。余笙的外公是赫赫有名的神龙先生。他留在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你怎敢乱改怎敢乱动!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居然在这儿也发扬光大起来了,咱们家这几口,到底有多少条命能让你这么折腾!你还不思悔改,要跑去跟那个人单打独斗是。你咋那么能耐呢!” 贺父心中也懊悔不已。 他其实也曾想过家里出事兴许和他叫人改园子的风水一事有关。但这样的念头一出现,他便下意识的否定了。 他不大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如果承认了这一点,那不就意味着把这个家害成这般的罪魁祸事是他么。所以他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这个错误。 现在,这些年轻的孩子,把他身上的遮羞布一层一层的揭开。 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贺琛定定的看着他,“你现在还不开口。我看你还要赖到什么时候。” 贺父有些心灰意冷,放下最后的尊严。 “你想知道什么?” 贺琛一字一句,“有关那个人,所有的信息。” 贺父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贺琛:“尽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贺父这才缓缓道:“前段时间,黎家装修。你们都不在园子。我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装修工人往小笙家院里去了。” 贺琛脸色蓦地一紧,“你说什么?那装修工人跑到余笙家去做什么?” “我就问了呀。”贺父接着讲道,“那小伙子就说小笙家那个位置,是整个园子里风水最好的位置。他就好奇进院里去看看。我当时就奇怪了呀,一个装修工人居然还懂什么风水。我就跟他聊了起来。一谈之下,我发现他还真懂不少。” 贺琛奇怪,“这个事,之前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贺父道,“人家又不是进去偷进去抢的。” 听贺父到现在还护着那个人,贺琛又窜起一阵怒火。 他冷冷的哂笑一声,“就是这个装修工人改了园子的风水?” 贺父却是摇头。 “不是他。”贺父纠正,“是他在玄学圈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说这个朋友是个得道高人,曾在龙虎山修行过,是个道士,还有个道号叫天机子。” 贺琛戳穿他:“所以那道士的真名叫什么,其实你也不知道。” 贺父苍白的辩解:“人家有道号呀。” “我也随便给自己取个玄而又玄的名字,也能去扮演个世外高人。”贺琛说。 贺父又辩解:“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他这回稍微有了点底气。 贺琛又笑了。 他是真不知道这老家伙到现在还能从哪挤出来底气。 “你是三岁小孩儿吗?谎言和圈套稍微变个方式,就一下子能把你给诓住了是。”贺琛直白的话一次又一次戳击着他的内心。“你现在还没意识到,你着了人家的道儿吗?什么得道高人天机子,什么装修工人,人家两个那是一伙儿的,你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嘛!”贺父振振有词道,“给你冬哥家装修的那个工人,之后我又在园子里见了他好几次。道士天机子可能是骗子假扮的,他应该不可能的。” 贺琛问:“那装修工人叫什么名字?” 贺父回道:“小聂。” 贺琛又问:“全名呢?” 贺父怔了一下,而后摇摇头。 小聂的全名,他还真不知道。 贺父仔细回想:“认识他那会儿,他说他姓聂。让我叫他小聂就行了。” 盘问到这个程度,贺琛苦笑连连。 完全不认识对方,他父亲就敢这么信任对方。反而把自己人的话,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他真是没法儿说这老家伙了。 见儿子对他如此失望,贺父心里自然不好受的紧。 他忙道:“我不知道,你冬哥应该知道。装修工人都是他请到家里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闻言,贺琛立时怔住。 对哦。 从黎冬那里,应该能查到那个叫“小聂”的身份。 不过那什么得道高人天机子,他还要再从父亲口中打听打听。 “那天机子长什么样,住什么地方?” 第480章 成瘾现象 下午,黎冬来医院。 除了探望贺父和骆子涵,他也是来接余笙走的。 “老妹儿,黑了到我跟小舒那儿歇去。” 骆子涵也说:“余笙,你都在这儿照顾我一天了,你回去。晚上有贺琛陪着我呢。” 余笙也没打算搁医院过夜。 她也没想去打扰黎冬和舒夏一家。 “我晚上住我大嫂那儿。”余笙说,“这儿离十八胡同又不远的,骑个车来回不到半个小时。” 黎冬苦笑了一下,“你这样,我没法跟平交代啊。那天他打电话过来,把我跟小贺臭骂了一通。我跟他再三保证,一定要照顾好你的。” “我自己跟他打电话说。”余笙这会儿心里也有点怵的慌。她出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家里打一通电话。尤其是没跟桑平打招呼。她能想象得到,那个男人一定会有情绪。“等会儿看贺琛回来咋说。” 黎冬也是好奇。 他过来的时候,就没瞧见贺家父子。 他本打算先来骆子涵这儿一趟,然后带上余笙去探望一下贺父,打声招呼就走呢。 “小贺弄啥去了?” “还是园子的事儿。” 每每说起园子被改这个事儿,余笙心里都惆怅的很。 园子的风水,本来就已经布置的挺好的了。 可贺父也不知道因为啥,老想着动一动。 还找了人来。 这下好了,动出事了。 碍着辈分,余笙也不好说啥的。 黎冬说:“改回来不就行了吗。” 余笙轻轻摇头叹道:“没那么简单。” 黎冬不禁瞠目:“你还改不了?” “不是的”余笙苦笑了一下。“镰刀煞,大凶。我要是改动,镰刀煞的作用会反噬到对方身上。这是缺德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所以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然后我就让贺琛去找贺爸爸打听改园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最好把对方约出来,好好聊一下。他要是自己愿意来破这个局,他就自己来。他要是不愿意,那就说明他这个人不接受咱以德报怨的方式。那咱只要也对他来点强硬的。” “先礼后兵,可以。”黎冬完全赞同余笙的做法。“到时候你不用出面,我跟小贺来办。” 黎冬竟跟贺琛说了一样的话。 骆子涵紧张道:“那个人手段这么厉害,他会不会再用什么手段对方咱们?这回他动的是园子的风水。我就怕他万一把手段施加到个人身上,那贺琛和冬哥会不会上了他的当?” “你说的是下降头。”余笙说,“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通常都是害人用的。这种损害德行与修为的事,在玄学圈子很不受欢迎的。很多大师都不齿这种行为。那个人要真是会下降头,他偷偷摸摸的就能把降头术做好了,根本不用亲自出面的。” 骆子涵听得心有余悸,“还真有这种邪恶的东西啊,那也太可怕了!” 余笙安抚她:“然而科学证明,降头术是不催在的。其实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催眠术。厉害的催眠大师,只要催眠了你,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身不由己的那种。而且事后还不会让你有所察觉。” 骆子涵保住弱小的自己,“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催眠术比降头术更厉害啊!” “厉害的东西多了。”黎冬笑说,“你不会以为这种厉害的人遍地都是。现实里能碰上一两个,那都是幸运的了。” 骆子涵看向余笙。 迎上她的目光,余笙否认:“你可别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我,我可不算是厉害的。我会的都是皮毛。” “老妹儿,你也太谦虚了。”黎冬觉得既然她能看得出园子里的镰刀煞,那一定身怀绝技。 “我这真不是谦虚。”余笙正儿八经道,“黎哥,其实一开始发现园子有问题的是你。你感觉不对,才打电话跟我说的。你对这方面的事比较敏感,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接触些玄学的知识,研究通了,说不定能小有所成。” “你还真别说!”黎冬忽然冒出来一股子自信,“我头一回去雨山乔园,我就感觉那园子不一般。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啥感觉,反正我一到那个地方,我就觉得不一样,让人舒服的很。前两天我再去,我就感觉不一样了,浑身别扭,也说不上来哪别扭,反正就是不得劲!” 余笙觉得黎冬还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我屋里有好多我外公留下来的书,你抽空可以拿去看看。”余笙说,“其实每个人都算是懂一点风水,就是有一种印在骨子里的感觉。就好比,你想布置自己的房间,那些家具摆设,都是怎么让你舒服,你怎么摆。强化了这种感觉,基本上就等于是进入玄学世界的大门了。我发现黎哥这方面的感觉很敏锐。” 骆子涵听得一愣一愣的。 倒是黎冬,备受鼓舞一样。 “那我得好好研究研究。”黎冬接着又懊恼道,“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雨山乔园那房子,我就自己装修了。不过那一阵子,我真的没有时间忙这个事。等我也学会了点皮毛,我就重新装修。” 余笙还是很鼓励他这么做的。 “多给自己找点事做,预防老年痴呆。” 黎冬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我现在正年轻力壮的时候,你跟我说这话,啥意思啊!” 骆子涵也笑起来。 不久,贺琛回来,看到黎冬在这儿,万分庆幸。 “我还说跟你打电话呢!”贺琛快步走到他跟前。 黎冬莫名其妙,“咋啦?” 贺琛劈头就问:“那个,给你们家装修的工人名单,你手里有没有?” 黎冬更是不解了,“我留着那个弄啥。装修那会儿,我委托的是装修公司。他们公司派人过来。名单,我一开始手里就没有。不过,你要真想要的话,可以到那家装修公司去问一问。” “我要,我肯定要!”贺琛说,“我要找个人!” 黎冬:“找谁啊,这么着急。” 贺琛道:“那个改园子风水的人,就是给你们家装修的一个工人给介绍的。这是我爸跟我说的。我怀疑,这两个人是一伙的!我要把他们都找出来,然后问问他们,我们家到底跟他们有什么仇怨,以至于让他们这么害我们!” 贺琛越说越恨。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黎冬慢慢消化。 “那咱就这么去装修公司打听,不等于是打草惊蛇啦。找到一个,另一个望风跑了咋办。”他突然想起来。“哎对了,我头一回去雨山乔园,我记得是要在保卫处登记身份的。那些装修工人应该也登记了。你要是知道那个装修工人的名字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贺琛说:“我不知道。我爸也不知道,就知道他的姓聂。” “聂?”余笙惊了。 这个细节,岂不是跟她重生之前的一些事重合了吗! 她重生之前,雨山乔园的住户接连出事,最后整个园子落入到了一个姓聂的开发商手中。 难不成,那姓聂的,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觊觎上了雨山乔园,然后开始了他夺园的计划!? 余笙不可思议。 在她出神之际,黎冬和贺琛都望着她。 “咋,老妹儿。”黎冬说,“这个姓聂的,你认识?” 贺琛也有点奇怪,“我爸说,他认识这个装修工,就是在你家院里。” 余笙又是一阵不可思议,“贺爸爸怎么会是在我家院里认识那个装修工的?” “我也奇怪啊。”贺琛说。 刚刚看余笙的反应,他明显感觉余笙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可听她这么一说,他又不是很确定了。 余笙仔细琢磨,“也就是说,那个装修工,去过我家?” 至少是去过她家院里。 贺琛提议,“要不要我把我爸叫过来,你再问问?” 余笙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贺琛,你说我之前找不到的那个,就是我外公的手札,会不会就是在这个姓聂的手里?” 贺琛蓦地张大了双眼。 他下意识的否认:“没那么巧的事。” 黎冬肃容道:“不管是这个姓聂的装修工,还是改园子的这个人,这两个人的底细都得好好查一查。” 贺琛说:“我这就给老陈打电话,看看那段时间的登记册上有没有登记过一个姓聂的人。” 老陈是雨山乔园的一名保安。 看他拿出手机,黎冬拦住他,“这个事,你不亲自回去一趟?” 贺琛知道他是信不过老陈。 “冬哥,这你放心。老陈在雨山乔园干了快十年了。他要是有心害人,早就对我们下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听他说的合乎情理,黎冬放松了心情。 贺琛打到雨山乔园保卫处,将自己的需求给老陈说了一下。 他要查的这个事,过了有点日子了。 老陈要花时间查一下。 等消息的这段时间,实在煎熬。 看贺琛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黎冬与他说话,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才是姓聂的装修工。那个把园子的风水改成镰刀煞的人呢?” 贺琛苦笑了一下,“我也真是佩服我爸。我爸连这个人的真名都不知道,就知道他叫天机子,说是什么在什么山上修行过的得道高人。” “什么得道高人。”黎冬嗤了一声,“真正的得道高人,都是不出山的。” “可不是!我爸还傻不愣登的相信了对方。”一说起这事,贺琛满腹惆怅,满口无奈,“我都不知道我爸现在是怎么了。我总感觉他有什么执念一样。那家里面尤其是他的书房里面,大部分都是有关于什么风水啊算命之类的书。他好像对这些东西上瘾了。” 余笙叹息了一声。 “玄学这门学问,一旦接触了,就会越陷越深。不懂得适可而止的人,觉得自己学到了点皮毛,就狂悖自大、刚愎自用,以为自己懂得很多了。”余笙低沉的缓缓道,“别说贺爸爸这样了,我外公也是。我外公要是早点认清自己,也不会落到孑然一身的下场。贺爸爸在雨山乔园生活了很多年,他可能就是太清楚这个园子是怎么来的了,所以一直无法将这个地方当成一个自在的家。他始终将雨山乔园当成是一个风水局。 贺爸爸想让这个风水局尽善尽美。可这世上哪里有尽善尽美的事。听说整容会让人上瘾,只要开了这个头,就刹不住车了。整容为什么会让人上瘾?其实让人上瘾的,不是整容,而是变美的感觉。变美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心理,当这种心理走上了极端的路线,就成了一种病态。 你只要整了一个位置,当你对着镜子照时发现,你只有那个被整过的位置变美了,而其他位置都配不上了,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想把其他位置也变美。而且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直到它支配着你。我想贺爸爸,也是走上了这样的极端。” “你呢?”黎冬看着余笙,“老妹儿,你既然懂一点这方面的学问,有没有被你说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支配过?” 余笙很认真的想了想。 之后,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她重生之前,也暗搓搓的用自己的能力帮桑平布置了一些有利的风水布局。 自从儿子出了事之后,她一度认为是她为儿子招来了厄运。所以她后半生被自责与愧疚淹没,久久不能自拔。 不过,真到了自己解脱的那一刻,她不这么想了。 风水能改运势,却改不了命。 余笙笑了一下,“其实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我以前也给朋友测过字。包括我们老家现在住的那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是按我的布置来的。但是我很清楚,比起满足自己,我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 黎冬唏嘘:“那你还要我去碰这些东西。” “只是当做是个兴趣发展的话,这些东西还是值得学习一下的。对你以后的事业,还有交际,都会有很大帮助。”余笙说,“我发现平他刚硬的很,属于神鬼不侵的那种阳刚体质。他在这门学问上,没有那么敏感。不然,我也让他多看看这类书了。他不适合玄学,但他适合对弈。下棋知道。” 黎冬佐证她的话:“这我知道。他搁部队的时候,跟谁下棋都没有输过。不管是下象棋还是下军旗。” 余笙说:“他的大局观,都在那个千变万化的棋盘上。他能留好几手,也会提前想到对手的套路。” 第483章 试探一下 又耽误了一天,贺琛才从他哥们儿那儿收到消息。 他几个哥们儿搁“飞黄腾达”装修公司附近蹲了一天两个晚上,都没见着聂瀛的人影。 他们就奇怪了—— 这姓聂的是铁打的吗? 他不出来吃饭,不会饿吗? 他哥们儿搁电话里,跟贺琛说了个可能性: “就是到现在,我们也没见这个人。我怀疑啊,你要我们盯的这个人,他可能不在公司。” “不是。”贺琛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他们公司是不是有其他门儿?” “哪个门儿,都有我们的人。”他哥们儿说。“我们都盯死了的。也有可能是我们看漏了。那个人长啥样,我们也是听你说话,连他的照片都没见着过一张。” 贺琛说:“我感觉他还是很好认的啊。小方脸儿,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子不太高,一身的娃娃气。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少白头。” 当时他问起时,他爸就是这么跟他形容的。 他觉得自己要是见着了这个姓聂的,一定会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且,他也跟黎冬描述过这个人。黎冬说有印象。 不过,余笙半点儿印象也没有。 重生前,她只见过步入中老年时期的聂瀛。 她所知道的聂瀛,虽然头发花白,却很显年轻,五十岁左右,看上去跟三十多的人差不多。 这会儿的聂瀛,也就二十来岁。 没有查到聂瀛的消息,贺琛很是沮丧。 尤其是黎冬再来医院问他时,他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人。 贺琛吞吐道:“我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想,那姓聂的这会儿可能不在公司。他会不会是出差去了啊。” 黎冬点头。 他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聂瀛不可能宅在公司里好几天不出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何况这都快两天了。错过好几顿了。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贺琛说,“我打算今天下午,亲自去他公司看看。” 黎冬不赞同他这种做法,“你去他公司?你无缘无故的去他公司,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呀。” 贺琛振振有词说:“我找他装修房子,他还能不出现?” 他说话的口气中带着仇恨。 黎冬真担心他见了姓聂的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管咋说,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被改成镰刀煞,聂瀛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这个事多多少少跟他有关系! 他撇不清! 黎冬安抚贺琛:“你去不合适,还不如我去呢。” “你去?”贺琛想不到他会因为啥光顾“飞黄腾达”装修公司。 黎冬说:“我那房子,是他那公司给装修的。我回去随随便便搞出来一点儿问题,去他们公司闹上一闹。他还能不出来见我吗?我当天要是真见不着他,那说明他可能真的不在公司。我要是见着他了,我说不定还能因为这个,把他带到雨山乔园去。” 听后,贺琛觉得他这个主意真心不错。 “那我再雨山乔园等着你们!” 黎冬摆手,“你不用出面。我先试探一下。” 贺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 主意打定后,黎冬没有直接回雨山乔园。 他先是跑舒家一趟,从舒夏那儿找到聂瀛的名片,这才会雨山乔园的房子里乱搞了一通。 看着满地的积水,黎冬很有成就感的叉起了腰。 这下,他有理由打电话给装修公司的老板了。 黎冬拿起电话,照名片上的号码打过了过去。 电话一通,他口气很不好: “喂,是‘飞黄腾达’装修公司的老板吗?” “我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年轻很小心的声音,“请问你是” 不等他话音落下,黎冬便一通抱怨:“你们给我家装修的什么个玩意儿!安的那水管子天天往外面渗水,整的屋子里潮湿的不能住人。我刚娶进门儿的媳妇儿都生我的气搬回娘家住了!你过来看看,我好好的一个新房,今天回来一看,地上全是积水!” 电话那边,声音又小心了几分:“请问你住在哪里?” “雨山乔园!”黎冬粗声质问他,“你不会忘了?” “不会啊我记得给雨山乔园装修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呀” “不会?”黎冬冷冷的哼笑一声,“我严重怀疑你们偷工减料了!我花那么多钱,给我整个破管子!今儿你要是不给我整好,我上你们公司闹去!我告诉你,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他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威胁说的味道。 电话那边的人忙不迭说:“我这就去看看情况。那个先生,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出来接我一下。你们那个园子,不太好进。” “真是麻烦!人赶紧来给我家修好就行了!” 结束通话后,黎冬把屋里的残局就这么晾着,然后出门到保卫处去。 他以雨山乔园的名义,从警队领养了几条退役警犬。 这几条退役犬刚开始来的时候都病恹恹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但是在保卫处的照顾下,现在都养好了,一个个意气风发的。 它们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就是守护这个园子,每天都会在园子里巡逻。 保卫处的老陈,十分喜欢它们。 黎冬来的时候,老陈正逗狗呢。 “小黎啊。”见他过来,老陈格外高兴,“你弄来的这几条犬,真是好样的。只要把吃的给它们安排好,都不带让人操心啥的。” “哎。你现在感觉轻松。”黎冬有些惋惜的说,“这些犬都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比一般的家犬还要通人性一些,但是正因为它们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寿命都不是很长。尤其是到它们老了,这病那病的。” 老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同情又心疼。 他不知道这些还好。 “真是可怜啊!” 黎冬不忘提前嘱咐老陈,“陈叔,待会儿来个人,你还是老规矩,让他登记好信息,然后其他啥话都不要说。” 老陈点头答应。 过了半个多小时,雨山乔园大门前来了一辆车。 老陈忙出去,对车上的人说:“哪来的?” “装修公司的。我是被这儿的住户叫来的。”车上的人说。 黎冬出去打量车上的人。 娃娃脸,少白头。 没错。 这就是聂瀛了。 聂瀛在车上,也注意到了他,还发现黎冬的脸色很不好。 “陈叔,这人是我叫来的。”黎冬装模作样的对老陈说。 老陈配合他表演:“你在这儿半天,原来是等人啊。不过还是老规矩啊,只要不是这里的住户,谁叫来的人都要先在我们保卫处登记信息。” 黎冬不友好的催促车上的人:“赶紧登记完给我修水管去!我们家都水漫金山了!” 聂瀛下车时问:“你总阀关了没?” “你当我傻呀。总阀不关,它不是要一直冒水吗!”黎冬双臂环在胸前,一副气势汹汹很不好惹的样子。 聂瀛不在多说什么。 他去保卫处登记完信息,回到车上拿了一袋子工具,然后跟黎冬进了园子。 路上,黎冬气愤的抱怨:“这段时间,真是晦气,哪哪都不顺!” 他注意到聂瀛脚步放的很慢。 聂瀛四下张望,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们已经走进了镰刀煞的局。 黎冬感觉,聂瀛是在确认这个局有没有变化。 他皱眉不悦道:“你看什么呢!” 聂瀛匆忙收回目光。 他紧了紧身上的工具包,“我就是看这么大园子,好像没住几家人啊。” “现在就我一家了。”黎冬说,“我也是才买到这儿的。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呀。我跟我爹娘都是农村人,平时就喜欢串门儿找人聊天。住到这儿以后,我平时工作忙,我是还好。他们一老跟我抱怨在这儿住找不到说话的人,一直嚷嚷着要搬走搬走。” 聂瀛笑了一下。 他却是奇怪道:“之前我来装修,我看还有两家有住人啊。” “有一家人是过来度假的,暑假一结束,人就回去了。”正好经过贺家。黎冬抬手指了一下,“这家人今年也不好过,老的少的跑医院住去了。比我们家还倒霉些呢。” 聂瀛的目光忽闪一下。 这时,黎冬身上的手机响了。 是贺琛打来的。 “冬哥,方便说话吗?” “你有话赶紧说。”黎冬道,“我这儿正忙着呢。” 贺琛压低声音,“那姓聂的还真是一直住公司里呢!我朋友今天看着他从公司出来,开着车走了。他这会儿应该在你那儿。我就纳闷了,他天天在公司,靠什么度日啊!” “行了,我知道了。没啥别的事,我挂了啊!” 贺琛嘱咐:“那你小心点。” 结束通话后,黎冬烦躁的对有点心不在焉的聂瀛说:“你赶紧给我弄好。要是哪还有毛病,我还找你。我可不想这房子在我甩出去之前,就毁我手里!” 聂瀛怔了一下,“先生,这房子,不是你新买的吗?” 黎冬:“新买的就不能卖了吗。打我住进来,我就没顺过。我爹娘天天跟我嚷嚷,要是换你,你受得了啊。我这房子连买带装修,花了我不少钱。结果现在闹成这样,你说是不是得不偿失。” 聂瀛附和点头。“你要是想出手,我可以给你找到接手的人。” “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把管子给我修好。”黎冬说。“卖房子的事,不着急现在说。” 他把聂瀛送到灾难现场,又埋怨了一通。 聂瀛检查了一下,又翻了翻工具包。 “那个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管子裂了,没有带新管子来。我得回公司一趟,取个新管子过来。” “真是麻烦。我就问你,今天能不能搞定!”黎冬声音拔高。 聂瀛低眼想了一下。 很快,他抬眼道:“要不然这样。我给公司打个电话,先确认一下公司还有没有这个型号的管子,有的话,我让人送过来。没有的话,那今天真的修不好了。最快也得明天了。” “你该咋办咋办!”黎冬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 聂瀛把工具包放屋里,然后借了黎冬的手机,出去打电话。 见他有意避开自己,黎冬便感觉他这通电话很有可能不是打给公司的。 既然不是打给公司的,那会是打给谁的呢? 几分钟后,聂瀛回来,将手机还给黎冬,并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先生,不好意思啊,会耽误一段时间。不过我保证,今天一定会给你修好的!” “那就行!”黎冬收回手机,很嫌弃的看了一下湿漉漉的地板。“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你赶紧给我修好!” 他踩着湿漉漉的地板,出去了。 黎冬拿了余笙家里的备用钥匙,去了阁楼上。 从阁楼的窗户,可以看到他家门口的动静。 聂瀛鬼鬼祟祟的从他家里出来,东张西望了一阵,然后—— 竟向这儿来了! 还真是奇怪。 聂瀛往这儿来做什么? 黎冬轻手轻脚的下楼去,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明显是谁在按快门拍照的声音。 黎冬快步走下楼梯,看到聂瀛在外面。 他手上,端着一台照相机。 看他出现,聂瀛有点惊慌失措,连照相机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你干什么呢?”黎冬不确定他都拍到了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聂瀛对这个房子别有居心。 聂瀛苍白又心虚的笑了一下。 “我前几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后悔那时候没有把这里的美景带回去。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就想多拍几张风景照带回去。” “你什么毛病?这儿哪有什么风景,你对着这屋拍什么?”黎冬质问他。 聂瀛指着院里的杂草,和墙上的藤蔓。 “这个房子,好长时间没打理了。长了好多藤子,挺漂亮的呢。拍下来都可以做背景了。我们公司很多装修灵感,都是这么找来的。”看黎冬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聂瀛转移话题,“先生,你不是这家的人。” “这是我老妹儿家呀。” 聂瀛一副恍然的表情,“原来你们两家是亲戚啊。那怪我多想了。” “你多想啥?怀疑我是撬人家门的小偷啊!”黎冬发作。 聂瀛掩饰性的笑笑,“不是” 他无力辩解。 黎冬本来想听从余笙的建议,到阁楼上拿几本有关于玄学的书看看,顺便监视一下聂瀛的动静,没想到他监视的目标人物居然跑到这院里拍照来了! 第488章 谁的名下 余笙和黎冬赶到的时候,贺家父子还在雨山乔园的石碑前对峙。 贺父被儿子指控的体无完肤,甚至无颜面对儿子手指的那四个字。 “呜呜!”贺父留下懊悔的眼泪,忍不住哭出了声。 “哭什么哭!”贺琛觉得现在最没有资格示弱的就是他的父亲,“有人比你还想哭呢!” 黎冬上前安抚:“小贺,你别这样。事情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怎么可能过得去! “人家都找上门来报仇了!”贺琛换位提聂瀛考虑过,但是只要多想一刻,他就心痛得不得了。“这可是血海深仇啊!我看你怎么还给人家!” 贺琛依旧在向贺父发难。 “事情已经这样了,而且都过去一二十年了。你现在怨谁都没用。”黎冬拍了拍贺琛,“现在还不如想想办法,看看咋解决这个事。” “问问他咋解决!”贺琛愤怒的指了一下贺父。 他倒是要看看父亲好不好意思去面对聂瀛。 黎冬又说:“这虽然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牵扯到咱们这一代了。你总不能让贺叔自己面对这个事。不管咋样,他是你父亲。我们年轻人坐一块儿比较好说的,咱找机会跟聂瀛好好交涉一下。” 贺琛重重的打自己耳光。 “我是没脸去见人家啊!”他怒视贺父,“我现在就想从他嘴里听听,他当初是怎么得到这个地方的!” 余笙道:“那我们回去说。” “就在这儿说!”贺琛指着石碑,“我看看他在这儿,还能撒谎不!” 贺父抹了一把眼泪。 他摇摇晃晃走去扶着石碑。 他忏悔似的,缓缓说道:“商场如战场,想做成生意,哪有不用手段的。二三十年前,聂雨山是江沪这一片小有名气的富商,不过比起他的成功,他在圈子里更出名的是他好赌的臭名。他名下几块地都被他在赌桌上赌掉了。 雨山乔园这块地,就是他在赌桌上输给我们的。我们当时已经把这块地开发起来了。但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在这里建一个大型的商业街。聂雨山听说了这件事,就想跟我们一起分一杯羹。 我们当然不愿意了。我们要是答应他了,那跟他输掉的东西又白拿回去有什么区别。他这人惯会捡现成的。看我们不愿意让他捡便宜,他就开始用各种手段,甚至还走上了极端 不是因为他死了,他就是受害者。当时我们都是受害者。因为他这个事,商业街计划也彻底打水漂了。后来我们走了好多关系,才又将这个地方重新开发起来。可是这块地就好像是受到诅咒一样,天天有事故不断发生。 之后,我们就找到了余笙的外公。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余笙外公的名字具体叫啥,只知道他那时候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号——神龙先生。神龙先生重新帮我们规划,才建成了现在的雨山乔园。 因为雨山乔园这个名字,我跟涵涵父亲他们几个都不是很满意。但是神龙先生说要是没有这个名字镇住这块基地的气场,还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老骆他们几个也怕,也可能是心里有愧,都不敢在这儿常住。 尤其是不敢往聂雨山夫妻死的那个地方去。后来那个地方盖了房子,就是余笙现在住的地方。那房子自从盖好,也邪性的很。虽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反正就是让人感觉不对劲。后来我们半卖半送,把那房子给了神龙先生。 神龙先生带着余笙住进去之后,那房子周围的气氛才慢慢变好了。但是余笙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后来我记得,余笙她爸,好像是知道了雨山乔园的这个事。当年聂雨山死这儿的新闻,我们是花钱压下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的。他可能也觉得这地方晦气,来雨山乔园跟神龙先生大吵一架,就把余笙给接走了。” 黎冬看了一眼余笙。 真是没想到,雨山乔园的事,还有这样一番隐情。 贺琛一脸凝重的看着贺父。 他厉声质问:“那你们跟聂雨山一起赌的时候,有没有抽老千?” 贺父半捂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抽老千,我没有这本事。”贺父却是说,“我跟老骆,都没有这本事。是另外两个人。要不然,我跟老骆这些年也不会经常在这儿住。倒是那两家,在外面有了房产之后,就很少回到雨山乔园来。” 他们都不敢面对这个地方,不敢面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黎冬问:“贺叔,现在雨山乔园在谁名下?” “雨山乔园这地方,我一直在打理。”贺父说,“但这个园子在楚焕名下。” 贺琛听得一怔,“不是在楚伯伯名下吗?” “你以为当年抽老千的是谁。”贺父忍不住往他那里看了一眼,“老楚现在都不敢跟我们一块儿聚了。我们一坐到一块儿就想到当年的事。他心里有鬼,早就把雨山乔园转到他儿子名下了。” 余笙忍不住问:“那贺爸爸,有没有办法把园子转过来?” 贺父摇摇头,“这可不是小事。” 雨山乔园,价值不菲。 谁来继承,当然不是小事。 “楚焕?”黎冬拍了一下贺琛,“我就听你说过,还没有见过面。” “那没有。”贺琛皱眉道,“我印象里,往年过年,楚家还回来住两年。这几年我都没这么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家今年会不会回来。” 黎冬想了想,“有些话,咱们还是回去说。好好想想该咋解决。小聂跟老妹儿明确表示了,他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贺琛恨恨道:“要是我,谁害我家破人亡,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回去说,回去说。”黎冬将余笙和贺家父亲带回去。 回去的时候,贺琛问余笙:“楚焕,你还记得不?” 余笙说:“印象不深了。我就记得他不爱说话,跟个哑巴一样。” “那我估计你不记得那件事了。”贺琛说。 余笙茫然,“哪件事?” “我印象特别深,那时候有个怪叔叔来这儿要带你走。你病得特别重,好像晕过去了。楚焕带着我要把你从那个怪叔叔那儿抢回来。”贺琛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遗憾。“那怪叔叔带你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还是前两年你自己又回来了。你走之后没多久,你外公也不见了,楚焕他们家也搬走了。” 贺父说:“神龙先生走之后,楚家心里没有依托了,就早早地搬走了。” 可以说,楚家畏惧雨山乔园。 到了贺家。 黎冬对他们说:“这个园子,不能一直这样,得改回来。” “改肯定是要改回来的。”余笙拿出她从聂瀛那里寻回的手札。“我外公的手札,聂瀛已经给我了。” “就是这个!” 一看到手札,贺父顿时激动起来,就好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十分的珍视。 贺琛把手札从他手里夺走。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拿着这个吗!” 黎冬用眼神催促贺琛打开手札,“能照这个手札里的,改回来。” 余笙点点头,“这个还是要叫聂瀛他们自己来改比较好。我当时就是有太多顾虑,才没有把园子的风水改动回来。破人家局,这是要影响人家气运的。于自身来说,也是一种有损德行的事。所以最好还是要把聂瀛他们叫过来。” 贺琛担心,“他肯愿意?” 他可不觉得聂瀛像是以德报怨的那种人。 而且换位想想,同样的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会那么仁慈。 余笙微微笑了一下,“聂瀛肯把手札给我,就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的。其实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不管用啥手段都要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也就是雨山乔园。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害这里的人。” 黎冬点头赞同余笙。 他看向贺家父子,“你俩别觉得我是向着小聂说话。就我跟小聂接触的几次来看,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我看他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对自己想要啥还是很清楚的。他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至少他对我还是挺友好的。我觉得,我们要是能有机会坐一起好好地聊聊这个事,还是能有转机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把这个园子的主人业一起叫出来。” “你说楚焕吗。”贺琛大概揣摩到了黎冬的意思,但是他觉得黎冬的想法太不现实。“聂瀛想要的是雨山乔园,你不会以为雨山乔园给他之后,就能息事宁人了!而且这也不现实啊,这么大个园子,怎么可能说给人就给人呢。就算我们同意,楚家也未必同意啊!” 黎冬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又没说要把园子白送人的话。我就想把大家都叫出来,然后坐一块儿好好说说这个事,打开我们每个人的心结。整件事中,没有哪家人是无辜的,但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是,聂家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们几家不能就把人晾着不管呀。 他是把手札还给余笙了,但是这里面的东西,他肯定早就烂熟于心了。他心里的仇恨要是不放心,他还是会找机会对付你们几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也不想想,事到如今,你们几家恐怕也没有补偿他啥,甚至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他能不恨吗!换谁都受不了啊!” 贺父沉着脸说:“有必要的话,我就跟他道歉。哪怕我给他跪下都行!” 贺琛瞥着他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该咋办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恐怕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找过人家!” 找? 怎么找? 雨山乔园的安保措施这么严,就是他们这些住在园子里的人做贼心虚,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害怕被人报复,才设了一道这么严密的关卡。也给他们心里上了一道安全锁。 这种给自己找安全感的方式,也不会是一层纸张般,一戳就破。 “有没有楚家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叫他们家人回来?”黎冬说。 贺父沉默的摇摇头。 贺琛说:“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楚焕的电话,我倒是有。我试试看。” 他当即给楚焕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没有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贺琛生怕自己打错了,特意问了一句:“喂,是不是楚焕的号码?” “你哪位?”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我贺琛。”贺琛报上家门,“是楚焕。今年过年,打不打算回雨山乔园这边来过年呀?” 楚焕叹息一声,“没打算。” “哎,别这样嘛,咱们兄弟俩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趁余笙也回来了,你不打算过来跟我们一起聚聚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 “余笙?”楚焕似乎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她还活着?” “废话!”贺琛哭笑不得,“人家活得好好的呢!要不要让她给你说两句话呀?” 余笙远远地问:“楚焕哥,现在在哪儿发财呢?” 贺琛当他们的传话筒,“余笙问你在哪儿发财。” 楚焕又沉默了一段。 其实他在电话里听到了余笙的声音。 听声音,她很健康。 楚焕有种安心的感觉。 “那我过去一下。” 一听他要过来,贺琛展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你看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呀?” “后天。”楚焕说。“等我过去再说。” 贺琛还没来得及接他这话,那边就挂断了。 他向旁人转述:“人要过来呢。” “哎哟。”黎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个事儿,我是不是要打电话跟平说一下。” 他总觉得这个事有可说性。 “是。”贺琛默契的跟黎冬对视,“其实我打小儿就觉得楚焕喜欢余笙。” “放屁!”贺父爆粗口。“楚焕一直把余笙当妹妹。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现在装的都是什么!楚焕之前有个小妹妹的,跟余笙一样也是体弱多病的。两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楚焕的小妹妹就死在这个园子里。这也是他们家人要早早的搬走这里的原因之一!” 贺琛顿时恍然。 但是楚焕有个妹妹这个事,他还真不知道。 (本章完) 第490章 改回来 余笙想要的证据,贺父拿不出来直接的。 他只有十几份手写的保证书。 贺父将这些保证书保存的很好。 “这十几张,都是聂雨山的债主写给我的。”贺父详细说明,“我帮聂雨山还债,之后专门叫他们都写一份保证书,证明债务已经结清,要他们承诺以后再也不要去为难聂家的其他人。我留着这一手,就是防止他们哪天变卦,又找聂家的人要债。没想到今天拿出来给你了。” 余笙一一过目之后说:“贺爸爸,你手上既然有这些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呀。你要是早点把你为聂家做的这些事说出来,说不定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贺父哀叹。 他垂首惆怅道:“我从来没想过拿着这些东西去感化谁。我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聂家的人感激我的。我不过是想为聂家做点事,弥补我年轻时候犯的错。我更没想到的是,聂雨山他儿子会真的来找我们寻仇。虽然我早早的就有预感,但我真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们。” 谁能想到聂瀛为了复仇,把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研究得透透的,并利用园子的风水来达成他的目的。 余笙从这些有债主们亲手签字画押的保证书上大概计算了一下,贺父少数给聂雨山还了几百万的债。 一二十年前的几百万,那可是不得了啊! 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几百万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 黎冬看过之后,暗暗佩服贺父。 从这些东西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贺父已经为他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误买了单。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贺父值不值得被原谅,他们坐在这儿的几个人说了不算。关键还是要看聂瀛的态度。 黎冬看向余笙,“老妹儿,你啥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去给聂瀛?” 余笙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还是先不要拿给他了。” 贺琛急了,“为什么呀!” 他觉得,只要把这些东西拿给聂瀛看,让聂瀛知道当年的事情中还有其他隐情,那他们贺家就可以从他的仇恨名单中被剔除出去。 到底是他的亲爸呀。 手头上有证据眼下又有大好的机会,他当然是想早早地为父亲开脱罪责。 余笙说:“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你们一家的悔意,骆家和楚家的呢?如果不把你们三家的诚意一下子都拿到他面前去,而是一次接一次的去向他证明,那不惹人烦吗。聂瀛要是失去耐心,对谁都不好。” 黎冬点头同意余笙的说法。 “稍微再等等。”他对贺琛说,“小贺,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其实现在聂瀛的目的已经透明化了。他的目标就是雨山乔园和住在这里的仇家。他并没有在外面寻仇对。要不然,他报复的机会太多了。他就是在外面打你一闷棍,你都不知道是他干的。我看他主要还是想把雨山乔园给拿回去。我们最好还是少去刺激他。等楚家和骆家的人回来,再商量看看。” 贺琛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这两家人回来。 “那园子怎么办?让那个什么镰刀煞,一直摆在这儿?” 余笙说:“园子里,暂时不要住人了。等园子改好以后,再搬回来。” 之后,贺父跟骆父电话联系,说了雨山乔园的事。 得知聂雨山的儿子来寻仇,骆父在电话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贺父问:“你要不要回来一趟?” “我就是回去,也是看我闺女。至于聂雨山的儿子——”骆父表示他不会去面见聂雨山的儿子。“我不觉得我亏欠他啥。当年的事,谁对谁错,根本就讲不清楚的。聂雨山他就一点儿也没有错吗?他是错的最离谱的那个!我多少会补偿他儿子点什么,但是我不会跟他见面的。我可不是不敢面对他。我是怕见了他的面之后忍不住揍他!他要报复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尽管来报复我们,牵连无辜算是个什么事儿呀!幸好我闺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命大,真要出了事,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 骆父爱女心切。 他又在电话里埋怨了贺父一通。 家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贺家现在才通知骆家。骆父现在都有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去揍姓贺的老家伙一顿的心情了。 第二天。 雨山乔园没有迎来楚家和骆家的人,倒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田水生。 他是自己找来的。 黎冬接到门卫老陈的电话,来雨山乔园门口见田水生,一下就认出他是那天聂瀛装水管叫来的人。 黎冬打量田水生,“你咋一个人来了?” 田水生说:“我是背着瀛哥,自己过来的。” 黎冬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田水生很不自在。 他指了指园子里面,“我过来改风水的。” 田水生背着聂瀛来雨山乔园改风水? 黎冬不太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发展。 不过他还是把田水生放了进来。 他还跟贺琛打电话,叫贺琛从医院把余笙送过来。 田水生来改风水,要是背着他们又做了什么手脚,他们也察觉不到的。还是得让懂一点门道的余笙过来亲自盯着他,黎冬才放心。 “你过来,小聂不知道?”黎冬不知道田水生为什么会瞒着聂瀛来雨山乔园。 田水生说:“瀛哥的事,我知道一些。你们发现是我们动了远山乔园的风水,这个事我也听他跟我说过了。其实我早跟他说过,用这样的手段报复人家,害人害己。我也试着劝他放下仇恨。但是他心里的执念太深了。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体会他内心的那种绝望的。 不过这两天,我看得出来,他内心有一点松动了。我想我先过来把园子的风水改回来。我也怕的很呀。毕竟摆镰刀煞的人是我。我要是被自己的局反噬了,那真的是划不来。你们这边应该有高手。我这种道行的,哪敢跟高手过招呀。我要是知道这园子里有高人,我死活也不会答应聂瀛帮他办这个事的!” 黎冬笑了笑,“你就不怕小聂怪你?”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田水生道。“他应该也是想让我把园子的风水改回来,要不然他昨天也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他就是不好意思明说出口罢了。” 田水生改局时,黎冬一直在旁边监督。 生怕他有其他动作。 尽管听田水生说了许多好话,但黎冬还是忘不掉他在园子里埋死猫这个事。 余笙跟贺家父子回来。 贺父见了田水生,只觉得对方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面。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骗了他的那个假道士“天机子”吗! 不过他知道的“天机子”,是长了胡子的。 可眼前这个,脸上干干净净。 很明显,田水生那天贴了假胡子。 贺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的时候,被贺琛拉到一边。 “你拉我干嘛!”他瞪着田水生。 他一瞪眼,贺琛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嫌现在还不够乱?”贺琛说,“人家已经同意把园子的风水给改回来了,你就是想找事,能不能的等到他把园子的风水改好之后?” 贺父张了张嘴。 他忽然觉得儿子顾忌的太对了。 他要是现在对田水生发难,惹得人家不高兴,甩手又在园子里藏了暗雷。那岂不是日后他们还要吃苦头。 田水生撤了镰刀煞之后,余笙拿着手札一一比对。 她可以很确定,园子的风水布局,已经恢复了原貌。 看到余笙手上的手札,田水生忍不住凑过去说:“瀛哥把这个都给你了呀。那我觉得靠谱儿了。” “什么靠谱儿了?”贺琛问。 田水生说:“我觉得你们只要好好地补偿他,我想就没多大事了。他这些年心里苦的很,一直忘不掉小时候的事,愁的头发都白了。” 贺琛打量他:“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田水生说:“我们一起长大的。” 贺琛脸色阴沉下来,“你回去跟聂瀛说,他记住的只是他看到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存在的不一定都是仇恨。你既然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你应该知道聂家以前是什么情况。应该知道聂瀛以前有没有被他父亲的债主追杀过。” “当然有了!”田水生似乎对这些往事印象深刻,“瀛哥他老爹走了,给他留下了一身债务。那时候他日子过得真的是很绝望,天天有人上门讨债。那些人讨不到钱,就拿瀛哥出气。瀛哥没办法,只能躲着他们。就这还是有人在满世界找他。父债子偿,是有这么一说。但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儿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么巨大的债务呢。不过挺奇怪的啊,那些人忽然就不来找他了” “忽然?”贺琛笑了一下,“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父亲也不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的。你回去之后让聂瀛好好查查,是谁为他父亲犯的错买单的。” 田水生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了。 现在雨山乔园的风水,总归是恢复了正常。 余笙还想去医院陪护骆子涵,却被贺琛留在园子里养养精神。 骆子涵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贺琛还是不放心带她住到雨山乔园来。 黎冬也去忙他的了。 余笙在雨山乔园也没啥事的,就把屋子打扫了一下。 下午,有人找上门来。 那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 看到余笙时,那人有些不敢相认。 “余笙?” 余笙打量他,“不会是楚焕哥!” 来人正是楚焕。 他一下飞机就赶到雨山乔园来了,也没通知任何人他今天这个点会回到雨山乔园。 楚焕惊讶了下,随后眼里盈满了欣慰的笑意。 看来贺琛并没有在电话里骗他,曾经那个体弱多病的余笙,现在真的是健健康康的。 “楚焕哥,进来坐呀。” 楚焕却道:“我们还是出去走走。” 他跟贺琛一样,一来这个屋子,就浑身不自在。 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在门口站着,没有越雷池半步。 余笙说了声“好”,便跟楚焕出去。 “看样子,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楚焕打量余笙。 “还行。你呢?”余笙有来有往的与他寒暄。 楚焕叹了一声,“我自从接了我爸的位置后,很少有自由的时候。他老人家倒是很会享清福,每天除了日常吃斋念佛,就是喝喝茶看看报。” “楚伯伯年纪也不大,这么早就开始注重养生了呀。”余笙主动说起了雨山乔园的事。“楚焕哥,我听贺琛说你们家不经常来这边住,好像是在别的地方定居了对。那这个园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园子,有我太多珍贵的回忆了。”楚焕怅然叹道,“雨山乔园虽然在我名下,但一直都是贺叔叔帮我们家打理。其实这个地方,贺叔叔和骆叔叔他们都有份的。不管有什么打算,我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意见,就擅自做决定。” 余笙点头表示理解。 她试探性的问:“那楚焕哥,你知道雨山乔园,怎么来的吗?” 楚焕沉默了一下才道:“知道。我爸喜欢收藏报纸,我有一次从他的旧报纸中看到有关于雨山乔园的新闻报道。我拿着那报纸去问我爸。他都跟我说了。这个事情到现在,也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爸他一直无法释怀。要不然他每天能也不会吃斋念佛寻求慰藉。” 余笙再次试探:“如果,聂家的人找来,你打算怎么办?” 楚焕说:“这个事,我爸不是没想过。他好像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在跟我坦白之后,他就跟我说,如果聂家的人以后找上门,会让他们得到一笔满意的补偿。” 现在楚家最不差的就是钱。 但是这件事,用钱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从楚焕的态度中,余笙还是看得出来,楚家对聂家的事心怀愧疚。也是想有机会弥补之前的过错。 余笙道:“楚焕哥,其实聂家的人已经出现了。我们这次叫你回来,一是因为我们几个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趁这次机会聚一聚。然后就是因为雨山乔园和聂家的事。这关系到你们几家的未来,我想你们还是好好地坐下来聊聊这些事。” 第491章 我们并不是你以为的罪魁祸首 楚焕答应余笙去见聂瀛,不过他有条件。 那就是楚家、贺家和骆家,都要有人出面。 三家一起去面对聂瀛。 少一家都不行。 贺家这边有贺琛和贺父。楚家这边有楚焕。 骆家那边呢? 骆父已经在电话里跟贺父表达的很清楚了。 他不会出面去见聂瀛。 那谁能代表骆家? 只有暂时还不知情的骆子涵了。 贺琛不想把媳妇儿卷进这场恩怨里来,便没有将后面发生的事告诉骆子涵。 但是现在,骆父不肯出面,只能她来。 他们三家人商量好后,余笙和黎冬负责将聂瀛约出来。 就约在了“飞黄腾达”装修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 三家人坐一边。聂瀛和田水生坐一边。余笙和黎冬坐一边。 聂瀛对三家人的代表们虎视眈眈。 “别紧张,我们对你没有敌意。”贺琛说,“我们三家人都在这儿了,托人把你约出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到底是想报复我们几家人,还是想把雨山乔园收回去。” 聂瀛冷漠道:“我并不觉得这两件事互相矛盾。” 贺琛一怔,不禁看向从坐这儿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楚焕。 骆子涵对聂瀛说:“我们都是当年的亲历者,所以长辈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们都讲不清楚。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我们听到也并不是全部。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用一种正确的眼光来看到这个事情。” 聂瀛眯了眯眼,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贺琛和楚焕说的话,还没有一个女子说的话好听。 哦对了,楚焕还没有开过口。 “你们要是来消除我心中的仇恨,那我劝你们就不要费这心力了。”聂瀛明白的告诉他们,“我活到现在,就是靠仇恨支撑着。我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原谅你们几家人。” 黎冬把从贺父那里借来的保证书拿出来。 他把每一张保证书摊在聂瀛面前。 作为中间人,他不偏向任何一方,但由衷的希望聂瀛能走出仇恨。 “小聂,这些东西,你可以看看。”黎冬说,“这都是贺琛的爸爸,在这一二十年里帮你们聂家还的债。他为了不让这些债主为难你,就默默地用这种方式保护你。” 聂瀛垂眼扫视那些白纸黑字写的保证书。 他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但眼里微微晃动的情绪出卖了他的心迹。 其实,他的内心被这些东西打动了。 骆子涵说:“我爸每年三月份都会祭拜一位老朋友。我想他祭拜的那位老朋友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父亲。我父亲比较喜欢赌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赌运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的赌品很好。他从来都是愿赌服输。所以,在我听说我父亲在牌桌上出老千,欺骗了你父亲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相信的。” 聂瀛隐隐露出不耐之色。 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开脱之词。 “你们给我说这些、看这些有什么用。”聂瀛冷冷的看着他们,“能挽回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吗?你们这些长在温室里的富家少爷和小姐,我怎么可能会指望你们来理解我的遭遇!” “聂瀛,别忘了。”贺琛提醒他,“你曾经也是长在温室里的富家少爷。你一下子落魄了,不会是受不了这种悬殊的变化,才怨天尤人,迁怒我们!” 骆子涵暗暗掐了他一下。 这个时候,贺琛怎么能说这种话激怒聂瀛呢。 余笙适时地开口安抚:“有话好好说,咱们大家谁也别激动。” 黎冬也跟按捺不住的贺琛打了个眼色。 贺琛翻了一眼。 他就是看不惯聂瀛这种受害者一样的态度。 好像全世界都错了,就他没错一样! 贺琛可不会因为聂瀛的这种态度,就从心里对他产生同情或者负罪感。 反而,他越看越有其他情绪! 骆子涵对聂瀛致以歉意:“咱们都是年轻气盛的人,说话都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我们哪里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海涵一下。我们这次来,是来解约问题的,并不是来制造问题的。” 黎冬点头,表示骆子涵说得对。 余笙看着楚焕,“楚焕哥,你的意思呢?” 楚焕看她一眼,继而看向聂瀛。 他不冷不热道:“如果你想要补偿,你可以开个价。” 聂瀛顿时腾升一脸怒意。 用钱来收买他,那不是等于在侮辱他的人格一样吗! 聂瀛愤怒道:“你觉得多少钱能换回我父母的命!” “我比他们年长几岁,当年的事,我虽然不是亲历者,但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楚焕的声音里没有特别的感情,就好像在陈述一件寻常往事。“事实是怎样的,我想我比你们都清楚。聂瀛,据我了解,你父亲嗜赌成性。他名下的财产都输得差不多了。不说别的,光是聂家的地产,都被他在赌桌上输掉的好几处。你要是不了解你的父亲,你可以去找找跟你父亲打过牌的那些牌友了解一下。我想这些人大概都还活着。” 楚焕看了一下聂瀛面前的保证书。 这些在保证书上签字画押的人,很多都曾经是聂雨山也就是聂瀛父亲的牌友。 这些人,对聂雨山都有一定的了解。 楚焕又说:“我了解到的是,你父亲是个老千。” 聂瀛神色阴冷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父亲是个老千。”楚焕可不是个怕事的人。“当年,他在牌上做了手脚。我父亲不过是将计就计,和骆叔叔、贺叔叔在牌桌上把你父亲给赌赢了。我看你不像是相信的样子。那我告诉你,在聂雨山出事没多久,我父亲就买下了你们聂家的老房子。那老房子一直保存到现在,里面的东西,也被保存的很好。我可以给你老房子的钥匙,你去老房子里面找一找,一定能发现你父亲私底下里做的那些扑克牌。每一副扑克牌,应该都被做了手脚。我父亲跟我说起当年的事,特别跟我说过,当年他们一起打的那副扑克牌,是你父亲带的。” 聂瀛的神色阴暗不定。 他下意识的想要否定楚焕说的这些,但潜意识里的记忆告诉他,他小时候好像见过父亲的扑克牌。 楚焕:“聂雨山出老千的手段很拙劣。他为了记住扑克的花色与数字,用刀片在扑克牌的边缘刮磨出一些方便他能记忆的痕迹。我父亲就是看穿了他当年的这种作弊手法,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小刀破坏了他的记忆方法。” 聂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楚焕不怕他不信。 “只要你在你们聂家的老房子里找到扑克牌,稍稍的研究一下,我想你应该能发现线索。”楚焕说,“我刚才也说了,聂雨山当年输掉的地产,不止雨山乔园那一处。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去拿回他其他地产,非要用那么极端的手段去争雨山乔园那块地吗?他当年要是选择在其他地方自裁,你仇恨的目标是不是就会转移了? 当年,我楚家原本的计划是要将那个地方打造成一条商业街。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门道。只要商业街出来,周围那一片的房价都会水涨船高。那条街的价值就远远超过了它本来的价值。聂雨山就是知道了我楚家的计划,才后悔了。 他不止一次的阻止楚家打造商业街的计划。你还可以从当年的报警记录里查到一些端倪。他去工地闹事时,工地那边报了几次警。如果这些都有记录在案,我相信是可以查到的。聂雨山后来又多疯狂,我想你这个当儿子的,应该也知道了。归根结底,是他的贪心害了聂家。我们,并不是你以为的罪魁祸首。” 贺琛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的反应比聂瀛还大。 贺琛推了一下楚焕,“既然你知道这些事的隐情,你怎么早不跟我们说呀!我要是知道这些事,我早早的跟他摊牌,也用不着面对面跟他坐在这儿!” 一旁,黎冬用眼神询问余笙。 余笙耸了耸肩,表示在此之前她也对楚焕说的这些事不知情。 骆子涵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她从知道这个事的一开始,便意识到,在这个故事中,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无辜的。 但是听楚焕说了这些话之后,她内心对聂家对聂瀛的负罪感,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沉重了。 楚焕看事情的眼光,还是比较接近现实的。 “聂雨山用他的死亡方式成功的阻止了我楚家打造商业街的计划。”楚焕又说道,“我们不得已,改变原计划,才有了现在的雨山乔园。这些事,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那是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了。” 贺琛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楚焕打小儿就开始接触生意帮楚家做事。同样的年纪,贺琛那会儿还只知道跟小伙伴们一起玩泥巴呢! 楚焕看着神情一点点皲裂的聂瀛。 “我说的这些,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我楚家当年的商业计划书找出来向你证明。”楚焕接着建议他,“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去你聂家的老房子里看看。我一直想拆了那个房子,但是我父亲不同意。他似乎感觉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再嘱咐我要将聂家的房子和里面的东西保存好。你看过之后,我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方便很多了。” 贺琛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楚焕。 楚焕绝对是个怪物! 都什么时候,他还在想着拆家的事。 聂瀛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感觉到了他复杂的情绪,田水生忍不住问楚焕:“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楚焕没有理人。 田水生急了。 “你到底说的真的假的呀!” 楚焕还是没有理睬他。 “楚焕哥。”余笙唤了他一声,“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楚焕点点头,“我很早之前就把聂家这件事调查清楚了。余笙,我——你还不相信吗?我楚焕有可能欺骗全世界人,也不可能在你面前说谎。” “我想聂瀛他可能一下子不能接受。”余笙担心的看着聂瀛。 田水生扶着全身紧绷的聂瀛,“瀛哥,我们先回去!” “那么着急回去干嘛。”贺琛示意他们坐那儿,“我们出来,就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嘛。现在,我们这边是讲清楚了,你们那边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呀?” 聂瀛交代什么? 难不成要跟他们说,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 楚焕看着聂瀛,似乎是有些同情这个年少白头的大小伙子。 “聂瀛,你要是想拿回原本属于你们聂家的雨山乔园,我希望你能用正确的手段。以后你要是有能力从我手上把雨山乔园买走,只要你出的起价,我会毫不犹豫的卖给你。” 聂瀛张了张嘴,似乎想表达什么,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在田水生的搀扶下,他离开了餐馆。 “给他时间,好好想想。”黎冬松了口气,“只要他能想通,我想他以后应该不会再采取不正当的手段对付你们了。” “他也太盲目了!”贺琛忍不住抱怨,“他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恨这个恨那个的!又不是我们亲手杀了他父母对。说到底,还是他父亲的不是。” “死者为大。”黎冬说,“你就嘴下积点德。” 骆子涵附和:“拜托你说话分一下场合。你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得为我考虑考虑。你要是真惹恼了对方,然后两边大打出手。你让我怎么办?你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呢!” 备受指责的贺琛忙低头认错,“我的,我的。以后我会考虑周到的。” 黎冬看向余笙,“这边的事,办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余笙微笑着点头,“是该回去了。我感觉我来这儿之后,也没帮上你们啥忙。” “你可别这么说。”黎冬道,“你已经帮了很多了。” 楚焕有些诧异的看着余笙,“回去?你要回哪去?” 贺琛立马接走他的话: “当然是回她老公那儿去啊!”看楚焕怔住,他又说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吗,余笙已经结婚了,连小孩儿都有了。她这回是专门为了园子的事跑过来的。” (本章完) 第492章 幸福肥 余笙结婚生子这个事,似乎对楚焕的打击挺大的。 毕竟多少年没见了,失去联络那么久,不知道对方的消息也是正常的。 就像余笙也不知道楚焕这些年发展的那么好。 贺琛他们三家人跟聂瀛摊牌之后,余笙打算在江沪多留两天,观望一下之后的发展。 如果没有别的突发情况,她就订票回老家了。 听说她要走,楚焕主动找来。 “我听贺琛说,你过两天就要走。这里就是你家呀。” 余笙笑说:“对我这样没啥抱负的女子来说,我的男人和孩子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楚焕眼中浮现出沮丧的情绪。 “前几年,我还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余笙的消息,楚焕一度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就放弃寻找了。“没想到你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打听你的消息,就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病有没有治好。我当然希望听到你健康的消息。你的病要是没治好,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医生” “楚焕哥,谢谢你的关心。”余笙由衷的感谢,“我现在,很好。” 楚焕点点头,“你先生怎么样?如果他想到这边来发展,我可以安排” “他也很好。我们在乡下发展的很好,暂时没有到其他地方发展的打算。”余笙拿出来外公留下的手札,跟楚焕说起了雨山乔园的事。“楚焕哥,我打算把这个手札留给黎哥。他在这方面的心思比较敏感,处理事情的态度也比较公允。手札放在他手上,我比较放心。” 楚焕问:“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余笙:“我不常在这里住。这手札是我外公亲手交出去的,我觉得他老人家应该是希望这个东西可以成为一个参照物。雨山乔园的风水以后要是有什么变化,可以参照里面的内容改回来。 不过他之前把手札交给了贺爸爸。贺爸爸他太相信这些东西了。他太过于投入其中了。这并不是好事。所以我觉得手札继续保管在他那里,可能不是一个合适的决定。” 楚焕点点头。 他突然笑了一下,“我发现我挺奇怪的。” 余笙却是莫名其妙,“怎么啦?” “之前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楚焕抿嘴笑了一下,“我还挺惦记你的。这次回来,看到你长这么大,还这么健康漂亮,我一边感到欣慰一边感到遗憾。我感觉我们错过了好些年。我要是有机会照顾你,可能我们之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陌生了。” 余笙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让你一直记挂着这个事,我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错过的这些年,我们在彼此不知道的地方成长,变得越来越好,不就是为了以后相遇的时候惊艳对方吗。” 楚焕不禁莞尔。 余笙又说:“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现在不都挺好的吗。我现在不是那个总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妹妹了。你也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大人了。” 楚焕松了口气。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释怀了。 “老妹儿”黎冬过来,看到楚焕在余笙屋里,当即愣在门口。 在认识这个人之前,黎冬就从贺琛口中对楚焕有所了解。 贺琛口中的楚焕,是个不善言谈、寡言少语的人。 那天听楚焕跟聂瀛说了那么多话,颠覆了黎冬对他的印象。 可是后来,黎冬发现楚焕确实跟贺琛说的一样不爱说话的。 但是他也发现,楚焕对余笙跟对别人完全不一样。 楚焕在别人面前沉默寡言,可是在余笙面前就不是这样。 “黎哥,进来坐呀。”余笙唤黎冬进来。 “哦哦。”应了两声,黎冬跟个呆头鹅一样走进去。 还没等他坐下,余笙就说:“刚才我还跟楚焕哥说起你呢。我打算把外公的手札交给你保管。你看你愿意不?” “我当然愿意呀。” 黎冬从看过那个手札之后,就一直觉得那里面有大文章。他还想找借口把东西借过来好好研究研究呢。 他将手札揣到兜里。 余笙问:“你找我啥事儿?” 黎冬拍了一下脑门。 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我媳妇儿么,你嫂子一直打电话喊我,带你去家里住两天。我要是不把你带她跟前去,她不让我进家门。你说咋办。” 黎冬一边说一边摆着可怜巴巴的表情。 “那就去看看呗。”余笙说,“住就算了。我哪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我还是住我大嫂那边。” 黎冬尊重余笙的意思。 他看向楚焕,“小楚打算搁这儿待几天?” “不确定。”楚焕说。 “那黎哥,你先等一下,我进去收拾下东西,就跟你走。”余笙说完就上楼去了。 黎冬和楚焕被撇下。 黎冬始终盯着楚焕,有些虎视眈眈。 他倾身凑近了一些,望楼梯方向看了一眼。 看楼上没有动静,黎冬小声问楚焕:“小楚,你现在还是单身?” “嗯,单身。”楚焕淡淡的应道。 黎冬的话有点值得玩味,“我看你老大不小了,怎么不想着找一个?” 楚焕摇了摇头,却是听黎冬又说: “你不会是喜欢我老妹儿?” 楚焕蓦地张大眼。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楚焕有点不耐烦的解释,“我对余笙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黎冬说:“反正我发现你对她跟对别人不一样。” “当然不会一样。”楚焕有些愤怒,“我从小就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 “哦。”黎冬露出恍然之色,“我听老贺说过,你以前有个亲妹妹。” 楚焕神色变得黯然。 对于自己妹妹病逝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办法释怀。 家里的大人都很忙,经常不在家。那时候他还很小,不会照顾年幼又体弱多病的妹妹。他一直觉得妹妹病逝,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小时候陪他时间最多的家人,就是妹妹。 妹妹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很大。 后来,余笙搬到雨山乔园。她也是一样的年幼一样的体弱多病。 楚焕便不由自主的将对妹妹的感情,加诸到了她的身上。 直到现在也是,他在心里也一直把余笙当成妹妹看待。 只是,他们两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心里对妹妹对余笙的那份亲切感始终没有变,可是当他和余笙相见的时候,发觉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他们两人之间的陌生与距离感,让他很不适应。 余笙收拾好东西下来。 楚焕已经不在了。 她问黎冬:“楚焕哥呢?” 黎冬瞅了一下门口,“人走了呀。咋,还舍不得?” 余笙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跟黎冬去舒家的路上,余笙跟他说:“楚焕哥其实挺可怜的。我感觉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没有童年。” “感觉到了。”黎冬说,“他不是说了吗,小时候就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了。那肯定是别的小孩儿在外面跑着玩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赚钱了。他应该是挺羡慕贺琛的。小贺现在家庭事业也算圆满,小楚虽然年轻有为事业成功,身边应该没有多少人陪伴。他就是缺个伴儿。” 余笙鼓励他:“那等你们以后混熟以后,你给他介绍个呗。” “我操心他那事儿弄啥。”黎冬可不想多管这方面的闲事。“我就不信他身边缺乏追求者。” 到了舒家,跟黎冬、舒夏各自的父母打过招呼之后,余笙跟舒夏来了个拥抱。 “哎呀呀,终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盼来了!”舒夏激动的脸都红了,“事情已经解决完了?” “差不多了。”余笙打量她。一阵子不见,她发现舒夏身上添了不少幸福肥。“你在家过得舒坦呀。” 发觉余笙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舒夏扭捏着又红了脸。 她却是翻了个白眼说:“我舒坦也就舒坦这一阵子了。他们才不是真的关心我呢,还不都是盼着我肚子里这个赶紧出来。” “快坐回去。”余笙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舒夏贴着她小声说:“上次你让老黎带走的那个水,就是拍脸的爽肤水。你那儿还有没有?赶紧快再给我弄两瓶。我这好几天没有用那个,我感觉我皮肤都变干了不少。” 余笙仔细瞅着她的脸盘。 可能是被伺候的太好了,舒夏身体的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皮肤白里透红,很健康水嫩。 “你心理作用。我觉得好着呢呀。”余笙说。 “哎呀,你是不是不舍得给啊?” “给给给。” 余笙无奈,只得依她。 舒夏道:“我说,你这个水这么好用,就没想过靠这个发财吗?” “自产自消。”余笙特别强调,“我说的这个消是消化的消,可不是消费的消。” 舒夏觉得很是遗憾,“以后要是开个美容院,把这个好用的水当成招牌,我觉得肯定会很有赚头。” 余笙空间里很多发财契机。 她要是真有那份心,这会儿都已经赚到金山银山了。 余笙拍拍她的手,“你现在啥也不要操心,好好养你的胎。你跟涵涵同期怀孕的。她出那个事,你也知道了。” “她现在好了。我一直想去医院看看她。我婆婆不让,怕我去医院沾染上病气。”舒夏觉得婆婆太杞人忧天了。 “是这样的。”余笙却很能理解黎母的做法。“现在天冷,好多人去医院看病的。你要是被传染,有你难受的。就是小感冒,你都得自己硬扛着,不能吃药。” 舒夏皱了皱鼻子。 余笙注意到沙发边的桌子上又一堆娱乐杂志。 看她注意到那些,舒夏说:“我在家什么事都没有,就订了这些杂志。之前我们不是认识了好多演员嘛,我就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看了这些杂志,我发现混娱乐圈,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呢。娱乐圈真的是太乱了。” 她随便给余笙拿了一期娱乐杂志。 杂志的封面上的标题都很醒目很有噱头。 余笙翻了翻,从这期杂志里,竟还看到了一段对傅意白的文字采访。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傅意白和施若云发展的怎么样了。 余笙头也不抬的对舒夏说:“你既然关注了这方面的事,那你知道傅意白和若云姐最近在做什么吗?” 舒夏奇怪的看着她,“他们两个最近在做什么,你不是比我清楚嘛。你不是把你家都借给他们了吗。还给他们介绍梅大师。” “他们也没跟我联系。”余笙说,“我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进展的怎么样。” “好像是已经进组拍戏了。”舒夏从桌上扒拉出一本最新杂志,“这期杂志上好像有讲。” 余笙接过她手上那本。 杂志新闻上讲,傅意白已经进组拍戏,这次演绎的角色比较颠覆观众对他以往的认知。 杂志上还说,傅意白接的新戏,便是《云鬓轻轻》。 舒夏说:“他们年前进的组,不过现在快过年了,剧组应该要放假了。” “剧组会不会放假还不一定呢。”余笙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好像也没说有放假的消息。《云鬓轻轻》这部戏对演员的身材要求很高。剧组应该会担心演员们过年吃得太好,身上贴膘。那样的话,会影响角色影响拍摄,所以我觉得放假的可能性不太大。” 舒夏:“傅意白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们留了联系方式吗。过年的时候,打电话问候一下嘛。” “他给我老公留了联系方式,又没给我留。”余笙说,“给偶像打电话拜年这个事,就算不用谁提醒,他也一定不会忘。” “哦对了。”舒夏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那你之前参演的那个《追青传》。这部戏,已经杀青了。应该很快就会上播了。” 余笙在这部剧里的扮相很惊艳。 而且,这部剧关系到她旗袍店里的生意,舒夏就一直在关注着这部新剧的动态。 余笙正看着娱乐杂志上有关于欧阳婧的花边新闻。 这欧阳婧就是《追青传》的女主演。 余笙给舒夏提了个醒,“你不要太乐观。我虽然有参演,但是镜头能不能播出来,还不一定呢。” “应该会播。导演对你这个角色那么重视的。”舒夏倒是觉得不会有啥问题。 “之前咱们在连云洲那个岛上跟欧阳婧闹得那么不愉快。我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找不到我们人,应该会想办法对我的戏份动手脚。她很有可能会要求剧组删掉我的镜头。”余笙把她看的这本杂志拿给舒夏。“你看,这本杂志上有讲到她要求剧组删别的演员镜头的黑历史。” 舒夏还真没注意。 一看到有欧阳婧的内容,她就直接跳过去了。 眼不见为净。 第494章 你那里怎么只剩了半瓶 施若云吐出毒血,一开始恢复了一点意识,吐完了血之后又陷入了昏迷。 她还是满脸发黑,面目之间萦绕着一股死气,看上去明显像是个命不久矣的将死之人。 看她虚弱成这样,傅意白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又急又恨。 如果他能为施若云承受这一切痛苦,那就好了! “余大师,若云又昏迷了!”傅意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余笙身上。 他这一声“余大师”,把余笙给叫蒙了。 “傅老师,你可别这样喊我。我承受不起。” 自己啥水平,余笙还是了解的。怎配得上一声“大师”。 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才值得被称之为“大师”。 她才哪到哪呀! 可是现在,医院指望不上,傅意白把余笙当做了救命神。 他没心情跟余笙虚与委蛇,搞那些客套。 “余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一点若云的痛苦?”傅意白不忍看施若云承受这般痛苦。 他再冷静,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余笙想了想。 她倒是想到了一招,但也不确定对施若云管不管用。不过应该对傅意白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 “傅老师,你找找你身边有没有针一类的东西。”余笙尽量放慢语速,“你知道十宣穴。十宣穴是人体的体外奇穴,就在人的十根手指尖端正中。你找针,刺破若云姐双手上的这十个位置,放出一点血来。十宣放血可以开窍醒神,使人气血畅通,缓解休克,对高热、昏迷有一点作用。你可以试试。” “好!” 傅意白答应了一声,便把电话给挂了。 他在车上没有找到针,只能用牙签代替,按照余笙说的方法,依次刺破了施若云的十根手指尖。 在他专注这些事情的时候,傅意白不忘吩咐司机注意路上的车。 他就怕他们的救护车跟余笙坐的那辆车错过了。 傅意白采取了十宣放血之后,施若云竟然幽幽的转醒了。 看她睁眼,傅意白惊喜不已。 “若云,怎么样了?” 施若云虚弱的摇了摇头。 傅意白急的大汗淋漓,额头青筋狰狞浮现。 她本想安抚几句,却发现自己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大意了。 不该喝那杯水的。 余笙之前明明提醒过她。 她喝那杯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咽了一口。 就是这一口水,害她成现在这般模样。 施若云扫视车厢,用眼神询问身边的男人。 多年的默契,就算她不用讲话,傅意白也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傅意白一边为她止血一边说:“我们现在去找余笙。” 施若云讶异了一下。 现在去找余笙,只怕来不及了 “你别多想。”捕捉到她眼中的绝望,傅意白安抚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余笙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也在往她那边去。最多一两个小时!若云,最多一两个小时!” 施若云明白。 他是要她再撑一两个小时。 施若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现在只想看着他,想好好地把他的模样刻在记忆中。 为此,她不能让泪水汹涌。 私人救护车的速度很快,快到几乎要飞起来。 可余笙这边的车速,并没有达到她理想的速度。 司机并没有全力加速。 他大概是担心会出意外。 “停车,停车!”余笙叫停。 老李将车子停在路边。 余笙下车前,示意楚焕在车上坐稳。 她去驾驶位那边的窗口,对老李说:“你坐到那边去,我来开车!” 老李挪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余笙拿到驾驶权,重新让这辆车行驶起来。 看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老李赶忙为自己系上安全带,还不忘嘱咐楚焕。 “少爷,安全带!” 一个半小时后,两辆车相遇。 两辆车的速度都很快,险些错了过去。 停到路边之后,余笙下车,朝停在另外一边的救护车奔去。 傅意白打开了救护车后面的门。 余笙上去之后,“你先下去!” 傅意白没时间考虑,立即下车,并带上了车门。 救护车的车厢里就余笙和施若云两个人。 施若云又陷入昏迷中,这时候气息很微弱。 余笙毫不犹豫,将空间里的灵气渡给她。 她不知道施若云这会儿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能感觉到灵气正在慢慢净化施若云身体里的毒素。 施若云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正在恢复。 “嗯”施若云醒了。 看到身边的人变成了余笙,她盈盈一笑。 “好点没有?”余笙的手还按在她心口处。 施若云点点头。 余笙松了口气。 她渡的灵气已经可以在施若云体内畅通无阻的盘旋了。 余笙收回了手。 “若云姐,你先闭一下眼睛。” 施若云很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余笙将她转移到空间里。 在这里,空间里的灵气能帮施若云更快的恢复。 余笙取了一瓢灵泉水。 她在施若云耳边说:“若云姐,你先别张开眼睛。我什么时候叫你张眼,你再张眼。” 施若云点点头。期间,她一直闭着双眼。 余笙将瓢递到她唇边,“把这个喝下去,对你好的。” 施若云张嘴将将瓢里的灵泉水喝下。 看她双唇恢复血色,余笙将她带出空间,重新回到了救护车上。 “好了。可以张开眼了。”说着,余笙去打开车门。 守在车门外的傅意白,就等着这一刻。 车门一开,他一脚攀上车来。 “应该没事了。”余笙说。 傅意白感激的看她一眼,随后去看望施若云。 见施若云脸色恢复正常,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傅意白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紧紧抓着施若云的手,渐渐红了眼睛。 “没没事了。”施若云的声音有点沙哑。 余笙给了他们一点整理情绪的时间。 看她一直在车下等着,施若云示意傅意白将她扶起来。 坐起来后,她对车外的余笙说:“余笙,这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傅意白看向车外,“代言的事,我答应了。” 余笙眉头动了一下。 没错,这就是她从傅意白这里最想要的感谢方式。 “也谢谢你们什么都不问。”余笙向他们点了点头,“代言的事,先不急着说。我看到车上的酒精棉上有血,那上面应该就是若云姐的血。你们还是保存下来,拿去化验一下,看看若云姐到底中的什么毒。我觉得,若云姐这次中的毒,很奇怪。” 她在给施若云渡灵气时,就发觉到了。 有什么别的东西破坏了施若云的身体机能和器官。 不像是一般的毒。 想到这,余笙又说:“这次你们勉强渡过这一劫,我建议你们以后还是要小心点。暗地里使坏的人太多了,手段也五花八门的,让人防不胜防。” “谢谢。”傅意白由衷的向余笙表示感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不用你义不容辞。”余笙很高兴交上他们这两个朋友。“如果若云姐的化验结果出来,方便的话,告诉我一下。” 傅意白点点头。 余笙说:“若云姐有点发烧,你还是送她去医院看看。嗯去的时候,不要跟医生说若云姐中过毒的事。她现在体内没有毒素残留了,去医院做检查也不会检查得出来。” “我明白。”傅意白知道余笙不想暴露她救人的本事。“我们这就返回京城。你怎么办?” “以防万一,我跟你们一起去京城。”余笙说,“我会留在医院,留意一下下毒的人。” 傅意白蹙眉道:“你是不是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余笙摇头。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感觉施若云中的毒很蹊跷。所以想留意一下事态的发展。“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去跟送我一道来的朋友打声招呼,然后做你们的车跟你们一路走。” 傅意白和施若云同事点头。 余笙跑去路那边。 楚焕一直在车边等着她。 “事情已经办完了?”楚焕问。 “还差点意思。”余笙往车上看了一下。 司机老李坐她开的车,差点儿晕菜。这会儿快吐晕了。 老李朝她摆手,“不能让你再开车了。” 余笙充满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十万火急。” 老李有气无力的捂着胸口。 坐这一趟车,他心脏病都快坐出来了。 余笙看向楚焕。 “楚焕哥,你好像不太适合开车。司机师傅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你要是想跟我一趟的话,就跟我一块儿坐我朋友的救护车到京城去。之后师傅缓过来,他再把车开到京城去接你?” “好。”楚焕转而对老李说,“李叔,就照余笙的意思办。” 见少爷就这么被拐走了,老李忙将脑袋伸出车外喊道:“少爷,到了京城,我去哪儿找你呀!” 楚焕说:“楚氏医院。” 那是他们楚家在京城的私立医院。 余笙和楚焕上了私人救护车。 救护车掉了头,开往京城。 车上,余笙问:“傅老师,若云姐咋中的毒?” 施若云这会儿还有些说话的力气。 她娓娓讲道:“老傅在台上拍戏,我本来在下面跟大家一起看。口渴的时候就到后台拿水喝。我拿起杯子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不对,鬼使神差的还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喝完水之后,我就感觉自己不对劲了。” 说到这里,施若云摸着自己的脖子。 她殷切的看向余笙,“之前你在江沪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吊坠,再三嘱咐我如果感觉到不适,就喝一口里面的东西对。我当时感觉不舒服,就马上把瓶子里的药水喝了,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傅意白接着道:“我看她没在台下,在台上的时候就走神了。看我没有进入状态,导演就喊我们休息。我去后台,就看见若云倒在地上,手上还拿着空药瓶。我马上意识过来,就立刻把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剩的那半瓶也喂给她喝了。” 听到这里,余笙和施若云都感到奇怪。 余笙说:“傅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和若云姐离开江沪的时候,我给你的是一整瓶药水。你刚才说,你那里只剩了半瓶?” 傅意白点头道:“你在江沪说的话,我一直记着。到了京城,我担心若云会出事。进组拍戏那段时间,我心里更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之后每天,我都会在若云喝的茶水里面滴上一滴你给的药水。” 傅意白对施若云的安危还是很上心的。 哪个女子身边要是有这么一个男子关心,是一件让人很羡慕的事情。 余笙松口气,“那药水还是有作用的。要不然,若云姐,你当场就——” 后面的话,她不言而明。 施若云说:“余笙,我不是没把你的话当一回事,当时我拿到水杯的时候,我一下就想起来你跟我说的那些。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喝了——” “不怪你。你这毒,我感觉很蹊跷。”余笙将之前傅意白用来给施若云止血的酒精棉捡到一边堆放起来。“就是把这个血拿去化验,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你中的是啥毒。” 施若云意味深长道:“难道这个世上还真有用科学也解释不了的事情吗?” 余笙只能对她说:“凡事都有对立面的。” 楚焕开口:“今天拿去楚氏医院化验,明天可以出结果。” “哦,都忘了跟你们介绍了。”余笙对傅意白和施若云说,“这位是楚氏的大公子。京城那家赫赫有名的私立医院楚氏医院,就是他们家开的。” 傅意白说:“在跟你通电话之前,我们就是要往楚氏医院去的。” 那还真是太巧了。 他们之前没能去楚氏医院,却在这里见到了楚氏的大公子,还有他亲自护送到楚氏医院。 这可是个很大的人情啊! 余笙说:“趁路上这段时间,傅老师、若云姐,你们听我说几句——” “好,你说。”傅意白道。 “下毒的人要是没有得逞,不一定会放过你们。”余笙道,“你们在后台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傅意白和施若云相视一眼,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都在犹豫中摇了摇头。 “我也没顾得上查这个事,想着等若云好了,再把心思放过来。”傅意白说。 “估计查也不好查。”施若云说,“我去后台喝水的时候,当时就我一个人。剧组人那么多,在我之前都有谁去过后台,真的很难说清楚。有的人,一天要进进出出百十来趟呢。” 傅意白笃定道:“至少,能确定下毒的人,就在剧组中!” 《重生九零蜜宠甜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重生九零蜜宠甜妻请大家收藏:重生九零蜜宠甜妻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496章 摊牌 付航捂着胸前,神色有点遮掩。 “就是个便宜的地摊货。” 傅意白当初问起时,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余笙听了,却是不以为然。 她看得出,付航很宝贝很紧张他的那个玉葫芦吊坠。 如果只是个便宜的地摊货,他会一直带在身上吗?只怕早就被他弃之如敝屣了。 余笙对付航说:“付先生,我瞧你形厚神安,眼明眉阔,有大富大贵之相,却被什么东西影响了福德宫,导致你最近这段时间连连走背运。” 付航讶异不已。 他蓦地张大眼睛,惊奇的看着余笙。 傅意白笑了一下,“我跟若云的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 付航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表情。 像哭不是哭,像笑不是笑。 难看至极。 他隐隐感觉,余笙一定是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傅老师,若云姐,我我有点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他借口想溜。 施若云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不舒服?这里就是医院呀。我们帮你找医生看看!” 付航惶恐的看了余笙一眼。 这女子笑的如和煦春风,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什么人? “付航。”傅意白的声音响起,让他顿时冷静了不少。“我送你。” 施若云压根儿不想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老傅,你快点回来。” 傅意白点点头,便和付航一起离开了病房。 付航心慌难安。 他忍不住向傅意白打探:“傅老师,你跟若云姐那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在江沪认识的。”傅意白并没有向他告知太多有关于余笙的消息。毕竟他了解的也很少。“我们在江沪的时候还合作过。若云这次生病,她正好在江沪听说了,就特地赶过来看望。” 付航心不在焉的点头。 回过神来之后,他多了几句嘴:“傅老师,我觉得她好吓人!她刚刚跟我说了些有的没的,你也听见了。她好像一个神棍,你有没有觉得?” 余笙可是救过施若云的性命。而施若云又是傅意白的挚爱。傅意白怎么可能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就对挚爱的救命恩人产生嫌隙! 傅意白没有接付航的话。 将付航送到住院楼门口,他停了下来。 “付航,就送你到这儿了。” 付航楞了一下。 他觉得傅意白变得很奇怪。 傅意白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至少,他们以前没有这么生疏。 “傅老师,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看着眼前这张无辜的脸,傅意白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回想之前的种种,他越发觉得付航在他面前有表演的痕迹。 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了,被猪油蒙了心么,竟然没有看穿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的真面目! 跟他飙演技? 可笑! “付航。”傅意白决定就在这里跟付航摊牌,“你在我喝水的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付航讶然,继而不解:“傅老师,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若云就是喝了那杯水,才会中毒险些丧命。我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声张此事,就是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调查出下毒的是谁。”傅意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仍是一脸无辜模样的付航。没有给付航狡辩的机会,他又继续说,“我回剧组调查过了,有人看到你单独去了后台。” 付航的神情一点一点皲裂。 他当真留下证据了吗? 他下意识的为自己申辩:“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一天到晚,在后台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不相信有人亲眼看到他在傅意白的保温杯中下毒。他当时做的很小心! 他详细不会有人看到! “恰巧有一台摄像机拍到了你。”傅意白的神情一如既往那么冷淡。 付航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 “付航,我自认我待你不薄。”傅意白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对付航感到失望。“你要是想上位,可以跟我说。我可以给你介绍资源,推荐你去演一个角色。但是你怎么做的呢?谁教你的不择手段?” “你没证据” 不等付航说完,傅意白便强硬的打断他,“我是没证据。我相信就算若云的毒理分析报告出来,也不会找到什么证据。付航,我心里要不是笃定下毒这件事就是你干的,我是不会选择跟你摊牌的!付航,你该庆幸若云这次没事!” 傅意白的声音蓦地变得冷厉。 付航不寒而栗。 他心有不甘,向傅意白示弱:“傅老师,我真没有是不是你跟若云姐的那个朋友,跟你说了什么?” “她今天第一次见你,之前都不认识你,你觉得她能跟我说你什么?”傅意白长舒了口气,“付航,好聚好散,你走!” “傅老师,你不能冤枉我完,就把我一脚踹开呀!”付航为自己叫屈。“你等着,我这就上去找那个女神棍说清楚!她凭什么诬陷我!” 傅意白冷哼一声,制止住了付航的脚步。 “我说了,她不一般。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在人家面前耍呢。”傅意白冷嘲道,“她还没掌眼,就能看出你脖子上戴的东西有问题。你去找她,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付航眼孔里的情绪阴沉下来。 不过,他很快将眼中的阴戾气息掩藏下去。 “我脖子上戴的东西,能有什么问题!”付航一副不解的模样,“傅老师,她说什么,你就信?” 他将脖子上的玉葫芦摘了下来,递到傅意白面前。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吊坠!”付航加重语气,“傅老师,你告诉我,这里面能有什么问题!” 付航手上的红绳吊着的那个白玉葫芦也就半截小拇指大小,看上去十分温润光洁,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玉饰。 傅意白鬼使神差,想要将玉葫芦接在手上看个仔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傅老师,别碰!” 余笙过来。 要不是施若云央求她走了这一遭,她还不知道傅意白这会儿已经跟付航摊牌了呢。 傅意白真是胆大! 付航手上的那个玉葫芦吊坠,别人兴许看不出异样来,可她却是看到玉葫芦的葫芦口衔着一缕黑色的气息。 余笙走到傅意白身侧停下。 付航不禁收回玉葫芦,并往后退了两步。 他莫名的很忌惮傅意白所说的这个不一般的朋友。 余笙客客气气的对付航说:“付先生,我不是一个喜欢探寻人隐私的人。所以我不问你手上这玉葫芦是哪里来的。但是请你拿着你的玉葫芦,离傅老师远些。” 傅意白和付航都是一怔。 付航没想到余笙真的能看穿。 傅意白是到现在仍不明白那玉葫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付航带着玉葫芦匆匆离去,余笙忍不住松了口气。 既然拆穿了,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傅意白和施若云面前了。 傅意白不解,“余大师,付航的那玉葫芦,到底有什么问题?” 余笙解释道:“玉葫芦的吊坠寓意很多,葫芦籽多,所以有些希望儿孙满堂的人会佩戴葫芦吊坠。玉葫芦还有福禄多多、夫妻美满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能带来好运的意思,也算是寻常可见的物件。付先生那玉葫芦,好像是个活物。” 她前面说的那些,傅意白都明白。 可是她最后那句,傅意白就不懂了,“他那玉葫芦,好像是个活物——什么意思?” 余笙看着付航远去的方向,“他那葫芦里,养了东西。我想,若云姐这次中的毒,很有可能就跟他玉葫芦里的东西有关系。他那玉葫芦里的东西,不太好,我也没敢去碰。” 对未知的东西,会产生一种恐惧的心理,这是人之常情。 和傅意白一起回到施若云的病房,余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暂时告别他们了。 “现在戏也演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走?”一听她说要走,施若云和傅意白都有些紧张。他们都害怕同样可怕的事情都会再次发生在彼此身上。 余笙与他们说:“傅老师跟那个付航摊牌了,我也看穿了他的伎俩。他拿着东西就跑了,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找你们了。那我这个大师,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对。” 她也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不是”施若云紧张的看着她和傅意白,“怎么就你们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还不赶紧报警,让警察把付航抓起来呀!” 傅意白神情有点阴郁。 这里面有他不能理解的东西。他只能看向余笙,希望她能给施若云一个解释。 不管她说什么,就算把天方夜谭挂在嘴边,只怕施若云也会相信。 看一个希望她开口一个等着她开口,余笙暗暗叹了一声。 她治好坐下来耐心道:“若云姐,报警没用。有些事,暂时还没办法用科学解释。付航是在水杯里动了手脚,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查出什么来。不信,你就等明天你的血液检测报告出来看看。如果检测报告显示你没有中毒,你觉得警察有什么理由抓付航呢?” 施若云听得一愣一愣。 “那那就这么放过她了?”施若云焦灼道,“我不是报复心强,也不是嫉恶如仇才说这样的话,我是怕他以后还会来对老傅下手!” 这一点,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傅意白突然从余笙身上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余大师,你的镯子——” 他要是不提醒,余笙这会儿还发现不了。她左手腕上戴的玉镯子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这个玉镯子,跟她在空间里进进出出了一段时间,也算是用空间的灵气滋养过。 傅意白说:“镯子是坏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的镯子不是这样的。” 余笙摘下镯子,看着镯子上的裂痕,若有所思。 她回忆了一下。今天她戴着镯子出门,还一路飙车,最后上了救护车,搁他们到了这里,期间并没有磕碰过哪里。 所以她很确定镯子不会是碰坏磕坏的。 但镯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裂痕。 难不成是受了付航所持有的那个玉葫芦的影响? 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得通了。 傅意白显然也是想到了,“难道是因为付航的玉葫芦?” 他当时还真没有看出来那小玩意儿有多邪恶。 现在想想,他心有余悸。 幸好他在碰那玉葫芦时,余笙及时出现阻止了他! 施若云惊心道:“那玉葫芦这么厉害吗?竟然能影响到你身上的东西?那岂不是也能影响到身体?付航一直戴着那个玉葫芦,为什么他会没事?” “他怎么可能会没有事。” 余笙记得她重生前付航前期拍戏的时候不怎么化妆,到了后期他脸上身上都会打一层厚厚的粉底跟磨了皮一样,上了镜头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所以那时候很多人都怀疑他整了容。 之后,付航就在争议中隐退了,似乎是身体欠妥。 他隐退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再出现过大众的视野中。 “那个”傅意白开口,“余大师,你能不能帮帮付航?我想他也不会希望自己变成这样” 余笙看向他,“我不是圣人。我孩子还小呢,傅老师你忍心看着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对付那葫芦里的东西?” 傅意白神色复杂。 “是我唐突了。”他吐了一口气,释放了心中的负担。“刚才那句话,就当我没有提过。” 余笙若无其事的站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就算她感觉不会查出什么,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施若云的血液检测结果。 施若云有些难为情道:“那个余笙,之前你在江沪送我们的解毒剂,这回我能不能从你那里多买几瓶?” 余笙笑了一下,“事实证明,我做的那个解毒剂虽然有一点点效果,但还不是完全有效。我回去再研究一下,试试找一下最好的配方。哦对了,傅老师的那杯被下了毒的水,你当时没有喝完,剩下的水在哪里?” 施若云和傅意白面面相觑。 施若云回忆道:“我有点印象,当时好像是洒到了地板上的。” 傅意白点头附和:“是这样没错。当时我着急把若云送医院,没顾得上留意那个杯子,但我确定水是撒掉了。现在就算回去找杯子,我估计也不一定能找到。” 第497章 血液检测结果 余笙真的是好久没有回家了。 这个充满了记忆的四合院,还是老样子。 她之前将四合院借给傅意白与施若云居住。那两人在京城拍戏的这段期间,休息的时候也还是回到这里,为这座长时间没有人居住过的院落增添了许多生活的气息。 他们二人也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 隔壁邻居梅阿姨听到这边有动静,便到门口来喊: “是不是小傅回来了呀?若云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院子里的人是余笙,她满脸的紧张与担心被惊喜取代。 “笙笙!” “梅阿姨,好久不见!” 其实重生之后,她对梅阿姨的记忆都模糊了。有关于梅阿姨,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阿姨的声音非常好听。 她一听到声音,便辨认出那是梅阿姨。 “真的是笙笙呀!”梅阿姨上前来抱着她的手,高兴的两眼都红了。“你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我今儿瞧你都快认不出你了,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梅阿姨也是越来越年轻了呢。要不是记得你的声音,我也快认不出了!”与乐开花的梅阿姨寒暄了几句,余笙便转移话题,“梅阿姨,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我听见你说的话了,是不是知道傅老师和若云姐那边出事了?” 梅阿姨脸上的喜色霎时间不见。 她惊魂甫定道:“我当然知道!我当时就在剧组!” 余笙有点意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正好我在江沪,离这边蛮近,就过来看看情况。”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小傅他们了?”梅阿姨抓紧了她的手。 余笙点点头,安抚她:“梅阿姨放心,若云姐已经没事了。” 梅阿姨还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她只要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脸色都不一样了。 “你将小傅介绍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当他的老师嘛。我一开始没答应,回阿里我发现这孩子还挺有灵性的,就指点了他一段时间。这一来二去的,我们住在隔壁,就混熟了。他进剧组拍戏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去在一边指导他。 就今天上午,你都不知道,吓人的乖乖哟!当时真的吓坏我了!我看若云倒在地上,连呼吸都没有的样子!我本来是想跟着一起上救护车的,小傅没让。我就先回来了。我出来之前,一直在家等消息。” “没事了,没事了。”余笙心中庆幸,“都过去了。若云姐应该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傅老师安顿好,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听上去,梅阿姨比她还庆幸。 之后,梅阿姨拉着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两人晚上还一起吃了饭,到了深夜,梅阿姨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送走了梅阿姨,余笙松了口气。 现在她有时间去空间里瞧瞧了。 她进入空间,带上了那只产生裂纹的玉镯。 她即便是将空间的灵气和灵泉水一起用上,也没能将镯子修复。 还真是奇怪。 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让镯子产生了这种无法修复的裂痕? 付航的那玉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玉葫芦里应该有一个空间。至于玉葫芦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她就不清楚了。不过她可以确定,一定有她今天在玉葫芦上看到的那种阴毒的黑气。 只要没有人带着那种东西找来,余笙便不打算去主动招惹。 她要对自己身边的朋友和家人的安危负责。 将玉镯封存起来,余笙在空间的水沟里捡了两颗指甲盖大小的玉石,做成了两条简单的吊坠。 至于施若云要的解毒剂,她还要等明天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她这空间里可没有那种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 第二天早上,余笙去拜访了梅阿姨,之后便带着东西去了楚氏医院。 施若云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 楚焕一早亲自将结果送来。 “氰化物中毒?”余笙看到血液检测结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是氰化物中毒,傅老师他们昨天来医院的时候,医院应该可以采取一些措施?” “有的。”施若云说,“老傅昨天跟我讲了。他带我去第一家医院,那家医院就给我洗胃了。但是洗胃之后,不见我有一点好转。他们才叫我们立马转院的。” 当她和傅意白得知毒物是氰化物之后,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氰化物,那可是入口即死的剧毒! 昨天要不是依靠余笙之前给他们准备的解毒剂,施若云很有可能撑不到她们见面的那一刻!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付航是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傅意白的。 太可怕了! “傅老师呢?”余笙来时,就没见傅意白在病房。 施若云说:“他跑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余笙将她昨天晚上在空间里做到两条吊坠拿了出来,交给施若云。 “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余笙没办法给施若云解释这里面的名堂,所以只能说一些比较接近的意思,“你就当这是护身符,跟我昨天戴的那个镯子的作用一样,效果应该会比我的镯子还要更好一些。你和傅老师一人一条,最好时刻都带在身上。” “好!”施若云捧着吊坠,感激道,“谢谢!” 余笙摇了摇头,表示不客气,随后道:“我做的样式比较简单,毕竟我手边上的材料有限。你和傅老师要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可以拿到首饰店去重新改造一下。” “要那么花里胡哨的做什么。”施若云说,“我和老傅就喜欢这种样式简单的。” “那就好。”看着伸到面前来的那只手,余笙愣了愣,继而抬头看向伸手的楚焕。“楚焕哥,你也要啊?不好意思我昨天就做了两条,哈哈哈我今天回去再做一条,明天送给你好。” 楚焕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余笙庆幸,好在她之前在空间的灵泉水里养了一些碎玉籽。那些玉籽都不大,但是经过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和灵气滋养过,模样与品质都是极好的。 傅意白打完电话回来。 “来了。”他跟余笙说话,感觉就跟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他扬了一下手机,又对余笙说,“桑平说他大后天道。” 原来他是跟桑平打电话去了。 桑平这会儿在火车上。他身上带着手机,但火车上没有充电的地方,没电了,就给傅意白打了最后一通电话,通知他到站的具体时间。 他手机一关机,电话打不出去,谁也打不进来。 桑平一个人在路上,余笙可不害怕他会走丢。 这趟路,他走了没有三回,也有两回了。 余笙问傅意白:“傅老师,付航的事,怎么处理?就凭这份血液检测报告,可以肯定水杯里被投毒了。” 傅意白有些惆怅,“我打电话到剧组问过,付航从昨天下午就没有再去过剧组了。他要是回剧组,会有同事打电话通知我的。我想他可能已经走了。说不定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觉得,还是先报案。”余笙建议他,“他投毒的时候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是这件事要是不声张,对你和若云姐也不好。不管警方能不能查到线索,留个备案总是好事,起码能震慑到投毒的人,让他不敢再轻易对你们下手。” 施若云附和:“绝对不能放过投毒的人!” 傅意白却有点为难,“这可能会影响到剧组。” “所以这件事,你还是得跟剧组那边的负责人商量一下。”余笙说,“之前这种事都是若云姐在帮你处理的。现在若云姐不方便,我可以代表你们去跟剧组那边交涉。” “不用麻烦你。”傅意白怎么好意思让大师处理这种小事情,“这件事,我自己能搞定。我得回剧组,亲自跟导演和制片人说。” 施若云不放心他,“那你带上余笙!” 傅意白冲她笑了一下,“我可以。她陪着你,还可以跟你说说话。” “我有什么好陪的。”施若云说,“投毒的人,要下手的目标又不是我,是你呀。余笙跟着你,还能帮你提防一下。我人在医院,这边又是贵宾病房,没有预约的话,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 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没有问题,但傅意白就不一定了呀。 “可以。就按若云姐的意思来。”余笙对傅意白说,“正好,傅老师,我在路上还可以跟你谈谈骆氏珠宝代言的事。” 傅意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去剧组的路上,余笙与他说起代言的事,“好心”跟他提了个醒,“傅老师,这个代言,可是终生的那种,你可要慎重考虑。” “不是一次性?”傅意白诧异。 他感觉自己跳进了火坑里。 “至少你那边要做到随传随到。”余笙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在打如意算盘的奸商。“除非发生一些不可抗力,或者你将来缺胳膊少腿儿身体残疾,公众人物形象受损,否则骆氏珠宝不会换代言人的。” 傅意白神色略微复杂。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不过你放心,不会压榨你。”余笙表示,“我们还是很人性化的。” “恕我直言,这会儿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儿人性的光辉。”傅意白觉得之前看错了余笙。 余笙给他出了一道计算题,“那么你可以这样衡量一下,若云姐一条命换你一个终身代言,到底划不划算。” 当然划算! 不管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与施若云的性命相提并论! 还有一点很划算,通过这件事,他和施若云也算结交上了余笙这个朋友。 说不定,以后他们还有需要余笙帮忙的地方。 权衡了一番利弊,傅意白答应了接下这个代言。 不过他强调说:“我可以不要一分钱代言费,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若云要是发生类似的事,我希望你能像这次一样,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来帮助她!” “这个没问题。”余笙向他保证,“我很喜欢若云姐。” 到了剧组,傅意白和《云鬓轻轻》的导演、制片人交涉。 听他说要报警,制片人当即摇头,表示不同意。 “你助理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但是,《云鬓轻轻》这个剧,是我投资的。我不想让它赔本,更想为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负责。你知道如果从剧组里传出一点负面消息,我会损失多少吗?” 傅意白沉默了。 导演的态度倒是比较倾向他的。 只是制片人,过于强硬了。 导演说:“陈老板,之前傅老师将梅大师请到咱们剧组来,给咱们剧组长了好大的脸,你就不能看在这个份上,为傅老师破例一次?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幸好这次没有真的出人命” 制片人不耐烦的打断他:“警察一来,闹得人心惶惶的,你让剧组的其他人怎么把心思和精力放在工作上?我不是不想帮忙,等剧本拍完,再报警不是一样吗?” “那可真不一样。”余笙插话到。见制片人看过来,她报上身份,“陈老板你好。我是傅老师请的新助理。若云姐不在的时候,我会接替一部分助理的工作。若云姐的血液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显示是氰化物中毒。氰化物可是入口即死的一种剧毒,若云姐命大才被救了过来。如果这种毒物还藏在剧组的某个角落,那么随时还会有人有中毒的危险。我想陈老板你应该也不想同样的事发生两次。下次再发生的话,下一个中毒的人,可能就不会像若云姐这么命大了。” 制片人动容了。 导演趁热打铁道:“陈老板,你听。事情要不要紧,你自己掂量。我听说氰化物这种毒,就算皮肤接触也很有可能会中毒。让专门的人过来排查一下,还是好一些的。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傅老师之前的助理中毒的事,昨天就在剧组传开了。傅老师就是怕事情闹大,影响到其他工作人员的情绪,才没有选择将这件事公开。但是考虑到剧组工作人员的安全,这件事还是说开的比较好。” 陈老板不禁点头附和:“对” 导演又说:“我对氰化物这种东西都有点怵的慌,更别说其他人了。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工作的地方藏了这种毒物,更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工作!” 陈老板点头,艰难的点头,“好!报警!” (本章完) 第498章 怎么就瘫痪了 警方排查了剧组上下,并没有找到氰化物的残留物。 耽误了剧组半日的工作日程,全程跟班的余笙为了向剧组表示歉意,于是代表傅意白对导演和制片人陈老板说: “陈老板、导演,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这么长时间。要不晚上大家一起放松一下,傅老师请客,全福德走起?” 陈老板和导演面面相觑。 “全福德?”陈老板说,“很难约的!” 余笙笑了一下,“傅老师跟全福德的老板是朋友。” 傅意白纳闷。 他什么时候认识什么全福德的老板了? 陈老板和导演转头就去通知剧组的工作人员晚上不用加班。 傅意白小声问余笙:“全福德,怎么回事?” 这种事,他不可能大声说出来。 那不等于是拆自己的台吗。 余笙打了个让他安心的手势,“我刚才用你的电话,已经跟楚焕哥约好了。今天晚上,他会把全福德腾出来。” 傅意白有些意外。 全福德的老板,居然是楚焕。 又是医疗,又是餐饮。 楚家的生意涉猎的很广泛呀! 余笙又说:“楚焕哥本来今天晚上就约我去全福德吃饭。我就顺便提了一下,能不能带上剧组的人。他一口就答应了。” 晚上,全福德。 楼上楼下,一派热闹。 余笙的位置在小间里。 这里只有她和楚焕两个人。 楚焕本来就不太合群,不喜欢外面那样应酬的场合。不过他将余笙跟他安排在一个包间,也有另一层用意。 “我爸说,他想见见你。” “楚伯伯要见我?”余笙想不透楚伯伯见她的用意。“楚伯伯现在在哪里?” “南港。”楚焕说,“他明天坐飞机过来。” 这么急的吗? 余笙隐隐察觉到这里面可能藏着隐情。 “楚焕哥”余笙小心翼翼的探问,“你们家不试试出什么事了?” “最近倒也没有。”楚焕其实也不太了解父亲要见余笙的目的。如果父亲时想通过余笙找到神龙先生褚阿翁,但是可能关于褚阿翁的情况,余笙知道的还没有楚家多。他大胆的猜测了一下,“可能跟他的腿有关。” 余笙有点不明白,“楚伯伯的腿怎么了?” 楚焕说:“前几年都还好好的。从去年开始,他的腿越来越不利落了。你可能也知道,我爸他信了佛,一天到晚除了吃斋礼佛,就是日常消遣。他现在很注重养生,不沾荤腥,平时也没有什么剧烈运动。就是去年有一天,他礼完佛站起来,突然就站不稳了。现在他只能靠轮椅代步。” 余笙渐渐张大眼睛。 关于楚伯伯的腿,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在雨山乔园,贺爸爸也没有跟她说起过这件事。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楚焕说:“这件事,外界很少人知道。贺叔叔他们都不知道。我家族中那些人要是知道我爸的身体出事,一定会有所作为。” 即便楚焕从小便开始接触家族中的生意,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在家族中站稳脚跟。家族中的其他人,对他虎视眈眈,就等着抓他的纰漏。 好在,他有父亲撑腰。 他父亲在楚家还是很有地位的。 要是让那些心怀鬼胎的族人知道父亲的身体出问题,估计都会安耐不住,一个接一个跳出来,让父亲立遗嘱。 到时候,那局面可就精彩了。 余笙问:“楚伯伯的腿,没有找医生看过吗?” “看过。”楚焕黯然道,“楚氏医院的医疗设备都是比较先进的,做了几轮检查,都没能查出我爸的腿有什么毛病。有医生说,我爸可能是中风。但是我爸他好像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之前跟我说过一回,说他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他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我见面了,还跑到了南港去。” 余笙缓缓点头,“可以。不过话先说好,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楚焕相信余笙一定可以。 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她是怎么将中了氰化物的施若云解救过来,却是知道氰化物是何种剧毒。 他也是在施若云中毒这件事之后,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现在可以松口气了,他之前以为余笙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他明天上午从南港飞回来,应该下午到。”楚焕说,“我下午再安排你们见面。” “这么着急吗?”余笙诧异。 楚焕点头,“必须赶在我叔叔伯伯他们几家发觉之前。” 余笙恍然。 “你们家人多也不容易。” 楚家是个大家族,并不像一般家庭那样美满和睦。 家大业大,楚家家族中很多长辈们的欲望膨胀,都想分割到更多的财产。早年时,楚家大部分财产都是楚焕的父亲挣来了,让家族其他人坐享其成,助长了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在他面前,那些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在楚家还有威信可言,可楚焕毕竟年轻,加上性格原因,处处受家族中的人排挤、针对。 楚家中,换接班人的声音从来没有消停过。 傅意白来小间跟他们打招呼: “余大师,楚先生,我先走了。” 施若云还在医院。他不放心。 “我送你。”余笙将傅意白送到全福德门外,“傅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傅意白若有所思了一阵,然后停下来。 他其实知道余笙和桑平两口子很恩爱,但是看到余笙和楚焕独处,他心里有些为桑平感到不平。 之前桑平还专门跟他打电话,要他多照拂余笙。要是让桑平知道,他把余笙照拂到别的男人身边去了,那还得了。 估计他跟桑平,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傅意白忍不住,还是问了余笙一句:“你跟楚家的那位公子哥,没事?” 听他若有所指的这么一问,余笙先是楞了一下。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和想法心照不宣的。 “傅老师,你别误会。”余笙解释,“我跟楚焕哥,没有别的关系。我要是真的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也不会把整个剧组的人都叫到这里来。” 傅意白点头,当下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余笙笑了一下,又说:“楚焕哥约我来谈点事。可能明天还需要你跟若云姐配合一下。明天楚焕哥的父亲楚伯伯会来医院——” 知道她跟楚焕之间是清白的,傅意白就放心了。 余笙回到全福德。 导演迎面而来,笑盈盈的向她表示感谢:“傅老师换了个助理,整个人的风格都变得不一样了。在这个圈子里,傅老师是出了名的难约。他以前都不怎么参加这种场合的,没想到今天会请我们整个剧组的人吃饭!” “傅老师是个工作狂嘛。”余笙笑着应对,“以后像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的。” 第二天下午,楚氏医院。 楚父坐着轮椅,被楚焕推到施若云的病房来。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余笙仔细问楚父双腿的情况:“楚伯伯,你现在腿这么养?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楚父的下半身,已经出于瘫痪状态了。“在我到了南港之后没多久,我的双腿就失去知觉了。之前我还能依靠拐杖走路,现在凭自己的力量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他一直都觉得,没灾没病的,他这腿瘫痪的蹊跷。 “楚伯伯,我看一下,你可别觉得我冒昧。”余笙在楚父的轮椅旁蹲下来,双手在他的双腿出上下按捏。 这样检查,也没检查出楚父的腿有啥毛病。 怎么就瘫痪了呢? 余笙正要卷起楚父的裤腿,便听到病房外一阵骚乱。 “让我进去!不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病房外叫嚷的声音,楚父与楚焕父子面面相觑。 “是你三叔。” 楚焕的三叔,楚建峰。 余笙放下还没来得及卷起来的那条裤腿,然后将毛毯重新盖回到楚父的双腿上。 “我大哥在里面,我凭什么不能进去!”楚建峰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这医院还是我楚家开的!不知道谁给你们发工资吗!打工的就要有个打工的样儿,少在这儿跟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楚老三不吃你们这一套!给我滚开!” 外面的护士没能拦得住楚建峰。 接着,施若云病房的门便被蛮力打开了。 楚建峰一来,就知道往哪个病房能找到楚父。很显然,他在楚氏医院安插的眼线,给他透了消息的。 楚建峰进来,一改暴怒,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楚父,表面上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却也不难看出他在幸灾乐祸。 “哟,大哥,怎么坐上轮椅了!” “前几天起夜的时候扭了脚,行动有点不太方便。”楚父不怒自威,“你在外面嚷嚷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医院禁止喧哗,你叫得比谁都大声,还把家门都报上了。现在好了,外头的人都知道楚家出了你这么个没教养的蠢东西!” 楚建峰脸色变了变,明显不是很高兴,说话的口气中带着假惺惺的关心: “大哥,你这都行动不方便了,还从南港那边过来干嘛!” 他跟楚家的其他几个长辈一直都盼着楚家的老大哥身体能出点问题,也一直以为老大哥身体有问题。今个儿听说老大哥一下飞机就来了楚氏医院,他立马就按捺不住赶过来看究竟。 老大哥虽然坐在轮椅上,可精神状态好的很呐。 哪里有一点病入膏肓的样子! 真是遗憾! 楚父看向病房的其他人,神色温和了许多,说话也没有之前那般威严了。 “这不,楚焕的朋友住院了。我听说就在楚家的医院,我就马上买了票飞过来看看。” 因为在这之前被余笙打过预防针,施若云和傅意白对眼下发生的情形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坐在病床上的施若云很配合:“楚伯伯,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来看我。楚焕在这里就行了。” “楚焕身边的朋友不多。我一听说他结交的朋友是大明星,就坐不住了。”楚父的目光从傅意白身上扫过。之后他欣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你们做他的朋友,我很放心。” 楚建峰这才注意到傅意白。 他眼前一亮,“哟,还真是大明星!大明星,给签个名呗!” 楚父不耐烦的对他挥手,“别在这儿瞎起哄,赶紧走!” “大哥!”楚建峰不悦,“你之前说到南港去拜访什么大师,听大师讲经,这都走了大半年了!你说说你这几年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之前你说去什么山上修闭口禅,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把自己搞得瘦得跟鬼一样!这次去听讲经,还把自己的腿给整坏了。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好吗!” “去去去,滚出去!”楚父不耐烦看见他,“说话一点也不分场合。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今年在天湖大道置办的院子给收回来!” 楚建峰立时神色剧变。 他多少收敛了些锋芒,眼中多了些惶恐不安。 他沉声问:“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天湖大道置办了院子?” “哼。”楚父似笑非笑,“这个家里,谁的破事都瞒不过我。还不快滚!” 楚建峰看了一下他的腿,这会儿变得老实许多,“那大哥,我先走了。” 楚建峰离开后,楚父责怪轮以后的楚焕。 “你三叔来,你说你也不打个招呼。” 楚焕说:“他不是也没把我当回事吗。” 楚父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声气。 很快,他神色又庄重起来,“尽快把你三叔安插在楚氏医院的眼线揪出来!” 楚氏医院的口碑一向不错,可不能败在这些人的手上! 关于楚家的事,余笙无权插嘴。 她的任务,就是查出楚父的双腿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楚伯伯、楚焕哥,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来的那个人,好像知道楚伯伯出事的并不是脚,而是腿。” 施若云马上附和,“余笙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刚才楚伯伯明明已经告诉他扭伤的是脚,可他后来却说楚伯伯把腿给整坏了!那个人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楚伯伯的腿,对!” 楚父神色阴沉。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这双腿是被人动了手脚才会变成这样,却没怀疑过是自己家族中的人害得他半身不遂。 还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重生九零蜜宠甜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重生九零蜜宠甜妻请大家收藏:重生九零蜜宠甜妻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499章 为楚父治腿 楚家的几个长辈,都没安好心,各怀鬼胎!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毕竟他们的目的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算不知情,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楚父也不怕余笙他们笑话,在病房里唉声叹气的大吐苦水:“楚家一穷二白的时候,过得虽然不如意,但家人之间的关系还算和睦。看看楚家现在,鸡飞狗跳,勾心斗角!一天都没有安生过!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天天盼着我死呢,然后好分割家产!” “怎么这样!”施若云为楚父鸣不平。 发泄了一通愤懑之后,楚父苦涩的笑了一下,却是比哭还难看。 “人心可怕呀!为了获利,就是陷害自己的亲人,那又怎样!对于有些冷血的人来说,他们就是这样!”楚父说,“几年前,我高血压晕倒。楚焕刚把我送来医院,他那几个叔叔就带着律师来宣读遗嘱了。我醒来之后,一怒之下停了他们所有人的资金支援!后来他们几个跑来跪着哭着跟我认错,我一心软,又收留了他们。” 听到此处,傅意白叹了一声。 “楚伯父,恕我直言,”他忍不住说,“你那几个弟弟的狼子野心,都是你一手养出来的。” 楚父何尝不知不是如此。 他的弟弟们插手了楚氏的生意,手上各自掌握了几条能够能够影响到楚氏未来发展的关键命脉。他就是想跟他们断绝兄弟关系,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楚氏一定会受到重创。 楚父能放下感情,但是怎么能放下他一手打拼出来的江山? 楚焕对余笙说:“余笙,我爸的腿,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余笙之前给楚父检查的过程中,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检查到了一半,就被楚建峰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她现在要继续给楚父做检查。 余笙重新蹲到楚父的轮椅前,卷起了他的一条裤腿,将他的一条腿露了出来。 她倏然皱起眉头,神色紧跟着阴沉下来。 看她神情变得这么严重,周围的人都不禁的跟着紧张起来。 “到底怎样?”楚焕忙问。 余笙诧异的看向他,“楚焕哥,你看不到吗?” 楚焕往父亲的腿上看去,却是一脸茫然,“什么?” 余笙到底看到了什么? 施若云和傅意白面面相觑。 难不成,余笙能看到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余笙的确看到了—— 楚父的腿上盘绕了丝丝黑气,凝成了黑色纹络,一直向他的大腿上方蔓延。 再往上,余笙就看不到了。 她只将楚父的裤腿卷到了小腿处。 不过就她看到了形势,她估计那些黑气凝成了纹络,已经到达了楚父的大腿根部。 这些黑气,很有可能就是造成他半身不遂的原因! 见余笙不说话,楚焕急切的追问:“余笙,我爸的腿,情况到底怎样?” 楚父倒是很冷静。 其实他心中早有预感,甚至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抬手示意楚焕稍安勿躁。 “小笙,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楚伯伯我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都能接受的来。” 余笙慢慢放下他的裤腿。 她缓缓起身,却是说道:“付先生的那个玉葫芦,你们还记得?” 她看向傅意白和施若云。 楚家父子不清楚付航和玉葫芦的事,但这两个人却是知道一些内情。 余笙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楚父的腿上。“我在楚伯伯的腿上看到了的东西,跟付先生的那个玉葫芦里的东西,很像。” “到底什么东西?”施若云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和形容。”余笙神色沉着道,“就是一种很不好的气息。你们看不到。我却看得很真切。” “爸,你什么时候被这种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楚焕虽然不相信这世上有怪力乱神,却对余笙的话深信不疑。“你不是一直吃斋念佛吗?” 楚父仔细回想,却是摇了摇头。 他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沾染到了这些不好的气息。 傅意白问:“楚伯父,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付航的人?” 如果真的照余笙所说的那样,楚伯父腿上的气息跟付航玉葫芦的气息很像,那有没有可能造成楚父现在这种情况跟付航有关? “付航?”楚父很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他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可能会是付航!”施若云虽然现在对付航有偏见,但头脑还是冷静的。她不是为了付航说话,而是实事求是。“付航这几年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也没听他说过他跟楚氏有关系。他要真是跟楚氏走得近,还用巴着我们吗?” 她这话说的不中听,却是合乎情理。 傅意白推测:“难道像付航戴的那种玉葫芦,不止一个?” “这个,不难保证没有这样的事。”余笙现在终于对玉葫芦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玉葫芦里的东西,害人不浅。 楚焕问:“余笙,我爸的腿,到底能不能治?” “我试试。”余笙说,“但是在这里可能不行。” 楚焕立即道:“你需要什么,我马上准备!” 余笙想了想。 站在他的位置考虑,她觉得动作太大,很是不妥。 “你要是大张旗鼓的让我给楚伯伯治腿,一定会让你的叔叔们发现端倪的。我们的动作最好还是不要太大。”余笙环视了一圈,“我们最好找一个养生会所或者是洗浴中心之类的地方,还是洗浴中心,比较符合我理想中的环境。现在天冷,去洗浴中心,也不算是很奇怪的事。应该不会让你的叔叔们起疑心。” 楚焕有点不放心,“这样就行了吗?” 余笙点头,“足够了。” 施若云催促:“那我们快走!” 傅意白看向她,“你也去?” “当然去!”施若云道,“我都在医院瘫了几天了,身上又脏又臭的,正好去洗浴中心洗洗呀!” 傅意白无奈。 他用眼神请示余笙。 余笙不介意,“那就一起去。” 到了洗浴中心,给楚父安排了一间私人浴室,余笙叫退了所有人。她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灌入到浴缸,又往鱼缸里放了一些热水。 试了一下水温,她出去喊楚家父子进来。 楚焕推着轮椅,将楚父送进浴室。 父子二人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浴室里有奇特的地方。再进来之前,他们都以为余笙会用一些草药。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一浴缸的水。 余笙指示楚焕:“好了,楚焕哥,可以把楚伯伯扶到浴缸里了。我就在外面,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第一时间出来告诉我。” 楚焕点点头。 待余笙离开之后,楚焕脱掉了父亲身上的衣服。他的目光在父亲的腿上盘桓了一圈,企图寻找到余笙所说的那种不好的气息。 可他到底是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楚焕架着父亲的一条手臂,将他扶进了浴缸里。 楚父的一条腿刚进入到浴缸的水里,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立时欣喜不已。 “小焕,这水!” 这浴缸里的水,竟然对他的腿有很大的疗效! 楚焕赶忙将父亲完全带进浴缸。 楚父坐在浴缸里,闭着眼睛细细的感受。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全身也感受到了一股新鲜的活力。 他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小焕。”楚父张开双眼,“余笙的外公褚阿翁是个神人,她竟然比她外公还要神!本来我对自己的这双腿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我有所恢复了!” “能恢复就好。”楚焕低声道。 楚父遗憾的叹道:“要是你妹妹那个时候” 说着,楚父哽咽了一下。 楚焕却道:“爸,你说什么啥话呢。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楚父想说的是,如果那个时候这样的余笙能在身边,那他可怜的小女儿说不定就不会夭折了! 他有这种想法,确实异想天开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他们父子从里面出来,余笙便在门口往里面喊了几句:“楚焕哥,要是水冷了,你可以把浴缸里的水放掉一些,然后再接点热水进去!” 楚焕闻声出来,“你需不需要进去看看?我给我爸围上浴巾。” 余笙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楚焕进去了之后再出来,将余笙带了进去。 好在是进来看了一下。 她要是不进来,还不知道这整整一浴缸的水漫着黑色的气息。 “这水还是不要用了。”余笙将浴缸里的水彻底放干净。她回头再去检查楚父的腿。 因为楚父现在就围着一条浴巾,更多的暴露了他的双腿。 余笙看的比之前清楚。 楚父腿上的黑气,少了许多,但是还没有彻底被灵泉水洗干净。 但是这会儿,楚父已经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楚伯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楚父做着伸展运动,“不止我的腿,我现在感觉我浑身充满了活力!” 余笙又问:“有没有发热或者发冷的感觉?” “是有点热。”楚父说,“那浴缸的水都冷掉了,我都不觉得不适应。” “那今天就到这里。”余笙说,“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超过了这个极限,那就变成负荷了。明天我再看看情况。” “那好。”楚焕着实松了口气。但他还有放心不下的事。“余笙,我爸身上的东西,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余笙惆怅,“这个还很难说。你还是先帮楚伯伯穿上衣服,之后咱们再详谈。” “就是。你不能让你老子我一直光着膀子露着腿!”楚父埋怨儿子没眼色,“还是闺女好啊,闺女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 楚焕轻轻哼了一声。 余笙先行出去,等楚家父子整理好后,与他们一起去了洗浴中心的自带餐厅,在那里遇见了傅意白和施若云二人。 傅意白毕竟是大明星,比较受欢迎。 来到这里之后,身边围了好多人,他送出了好多签名,之后便跟施若云躲到这里来。 这家洗浴中心的餐厅,只为贵宾提供服务,来这儿的一般消费者,根本就进不来。 看余笙和楚焕扶着楚父过来,傅意白和施若云都很是惊喜。 “楚伯伯,你好了呀!”施若云发自肺腑的高兴,“余笙,你真有办法!” “还没有完全好。”余笙笑了一下,“这才第一个疗程。看楚伯伯的情况,起码要走完七个疗程,才能好透。” 七个疗程不就是泡七次澡嘛。 楚父这还是受得住的。 “那楚伯伯比我严重。”施若云唏嘘又庆幸,“我中毒后,余笙就给我看了一次,我就彻底好了。” “还是你严重些啊,若云姐。”余笙有点哭笑不得。“你跟楚伯伯的体质不一样,而且你那时候真的是刻不容缓,所以我给你下了一剂猛药。你才能好得这么快的。我怕楚伯伯身体承受不住,就没有下猛药。” “我老了,体质没有你们年轻人好啦。”在年轻人面前,楚父不服老不行。 “我看楚伯伯还年轻着呢。”余笙说,“走完这几个疗程,楚伯伯以后要是多加注意,体质也会上一个台阶。” 楚父看着余笙,神色变得认真,“小笙,楚伯伯这回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要是不觉得楚伯伯俗气,你就尽管开个价。” “开什么价呀。”余笙无奈,“咱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一见面你就跟我说这样,实在伤感情。楚伯伯,你要是这样,那剩下的六个疗程,我可就不跟你走了啊。” “别别别。”楚父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我不能让你白忙活呀。” “楚伯伯,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答应我,给楚焕哥请个心理医生。我虽然能治好人身上的毛病,但是精神和心理上的疾病,我还是束手无策的。”余笙勉强笑了一下,“我这么说,意思不是说楚焕哥是个神经病。其实他跟现在的楚伯伯你一样,都是个病人。只是你们受伤的地方不一样。你伤的是腿,他受伤的地方,是心。” 余笙按了一下自己的心。 楚父看向楚焕,听余笙又说: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楚焕哥这里就受伤了。他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所承受的痛苦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本章完) 第502章 疑神疑鬼 楚岳峰内心紧张不安。 他一直在揣测楚老大安排这一手背后的真实目的,反而忽视了其他一些问题。 他还没发现周围少了人—— 余笙和楚焕悄然离场。 楚焕带着她去别墅园其他地方转了转,实则是为了查谈情况。 楚家实在太大了! 这里可不比雨山乔园小! 余笙有点担心这样乱转会浪费时间,于是对楚焕说:“楚焕哥,拖的时间长了不太好,可能会引起叔叔他们的怀疑。我觉得我们只要去楚伯伯之前经常去的一些地方看看就好了。” 楚焕有点窘迫。 “我爸经常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之前都不怎么在家,一旦忙起来,在生活上和我爸根本没什么交集。”楚焕越说情绪越消沉。他发觉他们父子二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爸为了拖住二叔他们,这会儿也抽不开身。我二叔他们不太在意我,所以只能是我来带你在这里看看。” 余笙明白了。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她也不能太为难楚焕了。 “那我们就现在园子里看看。”余笙虽然是抱着目的来的,可也不能在楚二叔他们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了。她就当是来参观楚家的。 楚焕心存一丝侥幸,“说不定在这个园子里可以发现和雨山乔园一样的问题。” 楚家的别墅园中也有风水布局。 但是比起雨山乔园来,还是弱了许多。 余笙环视周围,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个园子不太可能存在问题。楚二叔他们经常在这里住,这里的风水也会影响到他们。就算是要动手脚,他们也不会在园子的风水动手脚。” 楚焕觉得有道理。 楚二叔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傻,为了害一个人去改变整个园子的风水,还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也搭进去。 余笙和楚焕在园子闲逛时,遇到了楚焕的二婶和三婶。 这两个女人各有千秋,一身的贵气。 楚二婶跟丈夫楚岳峰一样,都是比较稳重的。楚三婶却是和楚建峰如出一辙,都是沉不住气的类型,说话还带着一种阴阳怪气的调调。 楚三婶一看到楚焕和余笙,便扭着腰肢小跑了过去,“哎哟,小焕,你女朋友长得漂亮呀!” “三婶,你误会了。”楚焕解释,“这不是我女朋友。” “还说不是,都领到家来了!”楚三婶带着蜜汁笑容看着他俩。 余笙礼貌的笑道:“三婶你好。我真的不是楚焕哥的女朋友。我都已经结婚了。” “什么?”楚三婶有些急眼了,“楚焕,你怎么找了个有夫之妇呀!” 楚二婶过来,“都说不是男女朋友了,你非要乱点鸳鸯谱。楚焕,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理你三婶。” 楚三婶撇撇嘴。“楚焕,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但是你绝对不能找一个有夫之妇,听见没有!” 见她俨然一副一家主母的气派,楚二婶有些不悦了。 将来这楚家该谁当家做主还不一定呢! 但是怎么也轮不到老三的女人出风头! 不然,他们家老二的位置往哪里搁! “两位婶婶,那我们再到别处转转。”余笙暗暗给楚焕递了个眼色,继续聊着刚才被两位婶婶打断的话题。“傅老师过两天就该复工了。他答应做代言人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涵涵。” “眼下的事都处理好了再说也来得及” 楚二婶深深望了他们一眼,这才跟楚三婶一起去家里跟其他人汇合。 听说大明星傅意白来家里,她们连麻将都顾不得搓,马上就赶回来了。 两位婶婶到家之后,先向大伯子问了安。 看到大明星,楚三婶稀罕得不得了,一直在抢风头。 楚二婶心里不爽,也由着她去了。 老三的这娘们儿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楚二婶来到落地窗前,望着院子里形影相随的楚焕与余笙。 “看什么呢?”楚岳峰过来。 楚二婶往外睇了一眼。 楚岳峰这才注意到那两人的身影。 他们什么时候到外面去了? 楚岳峰心中正狐惑时,楚二婶说: “老二,你有没有发现楚焕在那个女人面前,很不一样。” 楚岳峰仔细观察,这才发现。 “哎就是!”他也感到奇怪,“楚焕性子闷,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的人,怎么跟那个女的那么聊得来?女朋友?” “不是。”楚二婶说,“那女的已经结婚了。也不知道楚焕打哪儿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她有些嫉妒余笙年轻貌美。 楚岳峰再次纳闷:“他们在园子里干什么呢?” 楚二婶道:“应该就是转转。刚刚我听他们说什么代言的事,好像是跟傅意白有关。” “傅意白?代言?”楚岳峰一次一次产生疑问,“给我们楚家代言?如果真是这样,那不能让这小子抢在我们前头!” 楚二婶有些急了,“那你还不赶紧去跟傅意白打好交道!” 楚岳峰深以为然。 他回去跟贵客坐在一起畅谈。 “大哥,我说你怎么突然把大明星带回家里来了,你和楚焕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的请傅老师给咱们楚家代言呀!” 楚岳峰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道。 楚建峰和楚海峰面面相觑。 他们可是知道,老二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楚岳峰开玩笑说的话,向来都是有风有影的事。 楚父笑而不语,让他们捉摸不透。 “真有这回事?”既然老大不说话,楚建峰只好向傅意白求证。 傅意白奇怪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旁的施若云道:“我们家老傅从来不接广告代言的。” “别藏了。”楚二婶也是一种开玩笑的态度,“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园子里都听见楚焕给他的朋友在说这件事了!” 施若云笑了一下,解释道:“那你们是误会了。老傅私底下是答应了一个代言的工作,不过还没执行。他这次破例,也是为了报答一位朋友的恩情。也只有这次了。不会有下回了。” “不是给我们楚家代言?”楚海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老二两口子,“二哥、二嫂,那你们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楚岳峰不悦的看他一眼,旋即笑着对傅意白说:“傅老师,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接一下商务合作的。毕竟你的形象气质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傅意白笑笑,“把这些东西都变现的话,会消耗观众们缘的。做我们这行工作的,就怕没有失去观众。” “不都是为了赚钱吗!”楚建峰不以为意道,“你拍戏不也是为了赚钱嘛。” 傅意白不以为忤的笑笑,“我热爱演员这份工作,这份爱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人家不给你片酬,你愿意去给人家拍戏吗!”楚建峰不以为然。 “不好的剧本,我不会接。顶好的剧本,就是不给我钱请我去演,我也会答应的。”傅意白说。 施若云附和:“不要片酬去给人家拍戏的事,我们老傅又不是没有做过!” “真的呀!”楚建峰还真有点不相信娱乐圈会有这么不把金钱看重的演员,“那你倒是说说,你出演的电影电视。” “那不能。”傅意白郑重其事,“我得对其他工作人员负责。” 楚小月将一只手举得高高的。 “这个我知道!”她大声说,“我有听我们班主任讲过,之前有个片子找小白哥出演,但是那个剧组很穷很穷,根本拿不出片酬。但是小白哥还是演了。他不但接演了那个剧,还给人家投钱了呢!” 傅意白点头承认,“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虽然没有拿到片酬,我作为投资方,还是得到了回报的。那片子上映以后,反响很不错。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一部经典之作。” 不久之后,菲佣过来传话。 饭菜备好了。 这都快吃饭了,楚焕和余笙俩人还没有回来。 楚二叔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楚父让楚小月去将人叫回来。 楚焕和余笙回来,便听到楚岳峰质问: “楚焕,你不好好在家里招待朋友,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他不就是在自己家招待朋友呢么。”楚父为楚焕解围,“他领出去的,不是他朋友?他们去的地方,不是自己家?他们又没出去外面。” 楚焕也说:“我跟我朋友在园子里说了会儿话。” 楚三婶向余笙靠过去,目光却是越过她阴阳怪调的看着楚焕,“小焕,你跟着这位那么聊得来呀!之前我也没见你跟谁多说过几句话呀!” “三婶。你不要说这种故意让人误会的话。”楚焕有些严肃道,“明天余笙的先生就来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楚父向他们招手,“饭菜都好了,咱们快去吃饭。别等到饭菜都凉了。小笙,你过来推我。” 楚父又坐回到了轮椅上。 楚岳峰抢先一步,来到楚父的轮椅后面。 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楚父往餐厅去。 “大哥,咱们自家人的事,怎么好意思让客人来代劳呢。还是我来推你。” 楚岳峰这一上手。 老二和老三都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过去抢,那就太难看了。 余笙嘱咐傅意白:“傅老师,你该注意饮食。过两天你就该复工了。” 傅意白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当我的助理还当上瘾了,比若云管我还厉害。” “你把你自己吃得身材变走形,你看我管你管得厉害不!”施若云笑道,“你可别不把余笙的话不当回事。你现在那个角色对你的身材条件要求很严格。你要是稍微长胖一点点,你那戏服都穿不进去!” 楚小月在一旁直乐。 楚岳峰将楚父推到主位上,“大哥,你有半年没回家了,这个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平时我们在一起吃饭,都没有占过你这个位置。你在家里布置的那个佛堂,我们每天也都有打扫,你要是还念佛,随时都可以过去。” “好,好。”楚父很是欣慰。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桌上的这些饭菜,“怎么都是素菜呀?家里来客人了,你们就给客人吃素呀!” 楚建峰说:“大哥,这不是你回来了吗,我们就让厨房准备的都是斋菜。” “我没关系,只要有素菜吃就行。但是不能怠慢了客人呀!”楚父怨他们不会待客。“叫厨房赶紧加些荤菜来!” “没关系,没关系。”施若云忙打圆场,“吃素好呀。吃素长不胖。刚才我还担心老傅会吃胖呢。这下好了,满桌素菜,他敞开吃,我都不管他。” “客人不介意就好。”楚海峰满不在乎。“大哥,就这样。” 楚父脸色多少有些不愉快。 他从轮椅换到座椅上。 “大哥,你都可以自己走路了,这轮椅我就收起来了啊。”楚岳峰这话里带着些试探的味道。 楚父招手阻拦他,“别呀。我这腿还没好利落呢。还不知道会不会反复呢。轮椅就给我放那儿。” 楚岳峰暗暗窃喜,“那好。” 楚家三个叔叔,就老四楚海峰还没有结婚。 楚海峰比楚焕稍大几岁,却也是早过了该成家的年纪。 他竟对余笙有些意动,即便知道余笙已经结婚了,他还是没能收起心猿意马的心思。他这颗心,大概是寂寞太久了。 “小焕,你这位女性朋友,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呀。”楚海峰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余笙搭讪,便拐了一下弯从楚焕绕到了她身上。 “我也不年轻了。在乡下,我这个年纪结婚都算晚的了。”余笙说。“可能城市里的人结婚都比较晚。” 说起谈婚论嫁的问题,楚父看着楚焕直着急,“小笙,小焕都二十六七了,连对象都没谈。你可要帮我好好说说他!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余笙笑了笑,没敢接他这个话。 楚家的人各有心思,各个都是豺狼虎豹。哪个姑娘嫁进来,那是真有勇气和胆量! “大哥,孩子们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把楚焕的终身大事托给了一个外人。人家又不是媒婆。”楚三婶一番阴阳怪气的说辞找来了楚二婶的激赏。 楚家老三的娘们儿,终于说点像样的话了。 楚二婶附和说:“大哥,你要是真着急抱孙子,就早早的给小焕安排一些相亲对象。你要是没工夫管这些,我这个做婶婶的代为操持了。” 第503章 一起保守秘密 楚二婶的心思,楚父怎会看不穿。 她接着给楚焕安排相亲的机会,在楚焕身边安插自己的人。要是成功的话,她还能借助这场包办的婚姻,间接地控制住楚氏未来的继承人。 何乐而不为呢! 饭桌上,楚父看破不说破。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摆出不愉快的脸色,可能不会让楚二婶打消这个念头,起码能让她这回知难而退。“恋爱自由了。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只要他们不行错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他们成长就好。结婚的对象,让小焕自己找去。” 楚二婶见楚老大不高兴,于是就不再自讨没趣。 楚建峰可不是一个会看人脸色的类型。 “大哥,我觉得二嫂说的对呀。小焕年纪确实不小了,咱们周围像他这么大的年轻人,生的小孩儿都可以打酱油了。二嫂爱给人家牵线搭媒的,就让二嫂给小焕张罗去呗。她张罗她的,能不能成看小焕他们自己的。” 楚建峰难得把话说得这么动听。 见有人站她这边,楚二婶在板着脸孔的楚父面前找回一些底气了。她委婉的笑了一下,转而去询问当事人的意思: “小焕,二婶给你安排几个相亲对象,一定会给你找才貌双全的那种。到时候你抽时间去见见呗。” “没时间。”楚焕一口拒绝。“接下来我会把我的工作重心转移到江沪去。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京城来了。” 听他这理由,楚岳峰他们都是一怔。 “你要到江沪去?”楚海峰不可思议,“咱们在京城发展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决定到江沪去呢?这个事,大哥知不知道?” 楚父马上接这话:“我不知道。小焕他有他自己的主意。” 楚海峰怔怔的看回楚焕,似乎眼前这个大侄子变得他不认识的了一样。 楚岳峰沉声道:“小焕,到江沪发展的事,还是以后再说。你这么突然,我们大家都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我们早些年前才从江沪那边迁过来。这要是再迁回去,那会伤咱们家的根本呀!” 楚父看了他一下,眼神耐人寻味。 “二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楚焕说,“我说之后我会把我的工作重心转移过去,没说让你们一起都跟着过去。我也没想着要拖家带口。” 楚岳峰脸色有点阴沉,“咱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对啊对啊!”楚二婶忙附和,“小焕,你一个人过去,我们也不放心呀!” 他们是不放心楚焕走出他们监视范围! “你说你这从小到大的,就没有离开过叔叔婶婶。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会习惯的呀!”楚三婶也在力劝楚焕打消离开的念头。 “我会习惯的。”楚焕早已下定决心。“婶婶们就不要再劝我了。你们照顾好叔叔们就行了。” 叔侄们之间交流的不多,楚焕心里想什么,他们不知道也看不出来。 在这一刻,楚岳峰才觉得以前小瞧了这个大侄子,也没把这个不爱说话的大侄子放在眼里。 他内心再次感到不安起来。 心里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不能放楚焕离开这个家,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想想他们家老大,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富甲一方。虎父无犬子啊!楚焕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再说了,他从小就接触家族的生意了,就是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楚家,想必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会发展的不错! 楚岳峰并不认为他这大侄子离开家会什么也不带走! 所以他最害怕的,还不是楚焕以后会在外面发展的咋样,而是楚焕在楚老大的支持下背着他们所有人悄悄地把楚家的财产都转移到江沪去! 楚岳峰拿出二叔的威严,用命令的口气对楚焕说:“你出去这个事,暂时不要想了。老实在家里待几年。” “你让他在家里待着干啥?”楚父看着楚岳峰,眼神怪异,“我儿子我想把他放出去让他自己闯闯去,你这个当二叔的,不支持他就算了,怎么还打击他的积极性。他早不是三岁小孩儿了,都二十七八了,该自己有主意了。他想出去闯去让他出去闯去。我也不想让他一老捡现成的吃。” 楚岳峰笑笑,“我这不是怕他败家吗。大哥,你也说说他呀。我觉得他一个人出去闯,真不是个事儿。你想想啊,咱们楚家,就他一个男丁。小焕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你舍得让他出去经受风吹雨打啊。他要是坏在外头,你现在这个年纪,你还能再要一个吗?” “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楚父看了一眼余笙他们,“客人在这儿,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他不出去历练历练,永远长不大。你们要是不支持他一个人去外面闯,那就什么话也不要再说了。” “大哥”楚建峰刚开口,就被楚父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长兄如父。楚海峰再怎么放浪形骸,还是很害怕楚父的。 有楚父支持楚焕,楚岳峰他们不再说反对的话了。 但是楚岳峰不死心。 “大哥,小焕要到外面去闯也行。”楚岳峰开始安排部署,“我真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要老四跟着他。” 被点名的楚海峰怔了一下。 都是兄弟,楚海峰怎么可能不知道楚岳峰的心思。 老二不就是要他到楚焕身边当一条眼线吗! 他才不给老二当走狗呢! 他还等着坐分楚家的家产的!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楚海峰强烈抗议。 楚家的大头在京城,他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楚焕想离开,那是他傻! 楚岳峰阴沉的看着楚海峰,话音里带着一丝阴险的气息,“你现在也不听话了是!” “要我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爹!”楚海峰到底是年轻气盛,一不高兴就宣泄情绪。他也早看不惯老二的种种做派。“我要听也是听大哥的。长兄如父。别忘了你是老二!” 楚岳峰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至极。 “够了!”楚父低喝一声,“你们还真不怕丢人,在客人面前就这样起来了!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们有什么话,私底下去说!现在都给我好好吃饭!” 老大的威慑力不是盖的。 楚父一发威,饭桌上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就连余笙他们这几个客人都噤若寒蝉。 吃了晚饭,看楚家的气氛不对,余笙跟施若云就回客房休息了。 施若云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人面和心不和。 “刚才吃饭的时候,真的是太压抑了!楚伯伯他们一家人,看上去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谁说不是呢。”余笙深有同感。 施若云感到奇怪,“兄弟四家貌合神离,各有各的心思。既然在一起不愉快,为什么不分家呢!” “哪有那么容易。”余笙说,“楚家现在又不是小门小户。” 施若云摇头,“搞不懂这些人。” “谁年轻都有心浮气躁的时候。”余笙一边做着睡前护理一边和施若云聊天,“傅老师大红的时候,心态也有变化。” “那是。”施若云在余笙面前不否认,“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他那段时间不像这么挑剔,但是只要不是男主的戏,他不接。后来他发现,那些男主的人设千篇一律,没有什么挑战性,对他的演技也不会起到进步作用。他接演了几部男主戏,但是感觉都是在演一个人。 不过他调整的很快,很快就跳出了那个圈子,这才去尝试不同的类型,变得越来越挑剔。但是现在正派角色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想尝试反派角色。之前在江沪的时候,我们聊过这个话题,你还记得。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说过什么。你说这些年老傅最好不要走反派路线,对。” 余笙点头。“是的。我是这么说过。” “之前没有太把你的话当一回事,现在想想,你说的那些其实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施若云庆幸道。“哎,你在抹什么呢?” 她终于注意到余笙的动态了。 余笙指着她摆在桌上的瓶瓶罐罐。 “晚霜,护肤水,芦荟胶,眼霜,护手霜” “我去”施若云惊叹,“难怪你皮肤状态这么好,你这保养的工程量真的是不小呢!” “京城比较干燥。不注意保养的话,皮肤都要变干了。”余笙摸了摸施若云的脸颊,“若云姐,你也要注意啊。一二十年后,傅老师成为不老男神、冻龄美男,你却变成了黄脸婆,傅老师不嫌弃你,那你不怕他的粉丝嫌弃你呀!” 施若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 她平时确实没怎么注意这方面。 “京城这样的气候是挺干燥的,老傅脸上干的起皮,上妆的时候总是卡粉,看上去很不自然。”施若云瞅着余笙的护肤品,“你用的哪个保湿效果不错,你给我介绍介绍,我也买一样的去。” “这些霜,是我朋友带给我的。其他都是我自己做的。”余笙拿着她平时一直在用的护肤水。“我做的这个护肤水效果非常不错,你可以拿给傅老师试试。你自己也可以用。之前我给你傅老师的解毒剂,也是用这种水做的。” 施若云的眼睛亮了一下。 “哦!那这可真是好东西!我拿去给老傅试试!” 施若云不止拿走了余笙给她的护肤水,还带上了那些瓶瓶罐罐。 她带着一堆东西去了傅意白住的客房。 傅意白还没睡下。施若云敲门之前,他还靠在床头看着从楚焕那儿借来的书。 “来,我给你做一下皮肤护理。” 傅意白说:“你从哪儿弄的这些东西?咱们是来做客的” “这些东西不是楚家的。”施若云说,“是余笙自己带来的。我说她那包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一路上都能听到里面响儿。这些东西在外面可是买不到的。我都带来给你用用。你皮肤最近不是干嘛。” 傅意白扶着她的肩膀,“若云,跟余笙住一个房间,你怕不怕?” “那有什么好怕的。”施若云道,“我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但她又不是什么坏人。我现在都怀疑她是下凡的神仙。在救护车上,她救我的时候,我不是毫无感觉。” “对啊。”傅意白想起来,“当时在救护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上车的时候,没有让我一起。” 施若云道:“其实那时候,我觉得我跟她并不在救护车上。” 傅意白一脸疑惑。 不过当时救护车的车门是关着的。她们在不在车上,留在车外的他并不知道。不过他当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车胎”傅意白当时注意到的就是车胎的动态。“当时车胎动了两下。那感觉就好像车上有什么重物突然不见了,车胎一下子跳起来。但是之后车胎又往下沉了一下。” “果然——”施若云把傅意白按在床边坐好,然后一边回忆着余笙涂抹的步骤一边开始给他做面部护理。“那时候她让我闭着眼睛。在我闭眼的时候,她一定是把我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有果香,有稻香,还有蜜蜂,空间特别清新。我当时特别想睁眼看一看” “仙境?”傅意白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施若云说,“要不是迫不得已,要不是为了救我,她可能不会暴露她的秘密。现在我把她的秘密分享给你,你要跟我一起帮她保守秘密哟。” “嗯。”傅意白也不知道施若云给他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什么,总觉得皮肤变得清爽水润了许多。“你随便弄下就行了,快点回去。” “怎么,你怕楚家的人发现我们俩的关系呀?”一想到是这种可能,施若云内心有点小失落。 “不是。”傅意白认真的说,“吃饭的时候,我看楚焕的四叔看余笙的眼神不太对劲。你们两个晚上一起作伴,安全些。” “好!”施若云加快了动作,手劲儿不禁大了些。 傅意白的脸都被她戳歪了。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傅意白真是怕了她。 他这张脸这段时间可不能受伤,尤其是他这张脸。 他就是靠这张脸吃饭的。脸要是受伤了,他还怎么复工! 第505章 找到了 就算是游乐场,那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呀! “楚二叔!”桑平过去跟他握手,表现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们家真的是太大了!太豪华了!我将听楚焕说,这家里大部分的装修,都是二婶亲自操刀的,对!” 被他的热情糊了一脸,楚岳峰有点发蒙。 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的只是参观他们楚家吗? “瞅瞅这装修用的材料!我已经都没有见过!”桑平稀罕的摸着大理石墙面,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 楚岳峰皱眉,有点不耐烦。 楚焕带家里的这个人,说话带着土里土气的方言腔调不说,穿的也土,行事风格也是一样。 整个就是一土包子嘛! 楚岳峰心里瞧不起人,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看可以,可别随便乱碰。” 碰坏了,估计这土包子赔不起! 楚岳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余笙一阵。 好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嫁了个这样的人? 桑平重重的踩了几下地板,土里土气的问:“哎,你们家这地板,怎么不用实木的啊?” 余笙笑说:“我看整个屋子的装修风格都是偏西式的,木地板比较符合我们东方人的风格。再说了,木地板容易生虫子。” “中西结合多好呀。”桑平道,“好好保养,怕啥虫子!哪没有虫子?就连五星级大饭店还有蟑螂呢!我就喜欢木地板。要不是我们乡下虫子忒多,尤其是到了夏天,那满地都是蚂蚱和蛐蛐,还有老鼠啥的,我都想给我们家都铺上木地板。铺上这个也不错。哎,我就奇怪了,他们家咋把地板铺墙上啊!” 余笙把他从墙跟前拉走,“你就别搁人家跟前出洋相了。就是那样装饰的。” 楚岳峰看着桑平,在心里冷笑。 这到底是个啥奇葩啊! 楚岳峰可不想让这样的人在家里常住。 他转头问楚焕:“小焕,这都快过年了,你朋友什么时候回家过年?他们现在都还在外面,他们家人不着急吗?” 桑平笑着回他的话:“我们下午就回去!这不是你们家老大哥要留我们搁这儿吃饭吗!” 他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 厨房急需帮手,楚父唤楚岳峰赶紧来帮忙。 听楚父催得急,楚岳峰这才撇下余笙他们,去了厨房。 不过他在走之前嘱咐楚焕:“别带他们乱跑!” 楚岳峰这一走,不代表他对他们完全放松了警惕。 实际上,从楚老大带这些人来家里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处于戒备状态。 楚焕带余笙和桑平去了下一个地方。 看楚岳峰没有跟上来,桑平松了口气,“这个楚二叔,心思敏感的很啊。” 就是因为楚家有这个二叔在,余笙一直没有敢轻举妄动。 楚焕带他们两口子刚才在书房走了一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又带他们来到父亲的卧房。 他以为余笙至少能在这里查到一些线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还没有发现吗?”楚焕忍不住了。 他几乎已经带他们去了父亲在家里时常用到所有地方。 余笙也觉得很奇怪。 都到现在了,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她就在想,会不会有另外的可能性。 她猜测道:“会不会是,对楚伯伯动手脚的人,在你和楚伯伯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东西给收起来了?” 桑平和楚焕都不否认这种可能。 桑平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前楚岳峰一路跟着他们,行迹实在耐人寻味。 “我觉得这个楚二叔做贼心虚,要不然他也不会盯着咱们。”桑平提议,“我们去楚二叔住的地方看看。” “我二叔他们不住这个房子。”楚焕对余笙说,“昨天我领你去园子里走了一遭,南边的那栋宅子,是二叔他们平时住的。三叔、四叔他们都住这里,就二叔一家单独分出去住了。平时吃饭的话,大家还是在这个宅子里。” 想要越过大家的视线,去南边楚二叔一家住的宅子,怕是不容易。要是引起楚二叔本人的警觉心,那对他们之后的行动更是难上加难了。 楚焕又说:“如果那个东西对人有害,我想我二叔是不可能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的。” 余笙觉得他说的没错。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她看出来楚二叔虽然城府很深,但是他对自己的女儿楚小月很是偏爱。 楚小月性格活泼开朗,对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感到好奇。她这样可爱冒失的性格,很容易闯祸。楚二叔再怎么阴狠,也绝对不会把害人的东西放在爱女能够接触的地方。 所以,楚二叔不会将那害人的东西放在他和家人住的地方。 想到这些,余笙给楚焕提了个醒:“你们家有没有那种你们大人可以去,但是小月不能去的地方?” 楚焕想了想,还当真想到了一个她说的这样的地方。 “有。我爸的佛堂。”楚焕说,“我爸信这个,还在家里建了个佛堂,就是他平时打坐念经的地方。我二叔他们一直觉得这样不好,尤其是对还在上学的小月影响不好。家里的大人就明令禁止小月去我爸的佛堂。” “那就去佛堂看看!”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走一遭呗。 楚焕带他们来到佛堂。 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将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在这里,他们油然的庄重起来。 进来之前,余笙和桑平一直牵着手。进来之后,他们保持着距离。 一来到这个佛堂,余笙的目光就被佛像下的一个蒲团吸引了。 那蒲团是草编的,看上去很厚实,让人忍不住想往上面坐一坐。 余笙却从那蒲团上感觉到了一股不舒服的气息。 “终于找到了。”余笙指着那蒲团,“那蒲团里面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 “胆子真是大!”桑平唏嘘道,“居然敢在神明眼皮子底下害人,真不怕天打五雷轰!” 楚焕有些懊恼,“我早该想到会是这里。” 但是他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在佛祖面前做手脚! “现在怎么办?”余笙左看看右看看,征询身边两个男人的意思,“要把蒲团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吗?”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啥东西能害得人瘫痪。”好奇归好奇,桑平知道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可不擅自做主。 主要还是看楚焕的意思。 “先搁这儿。”楚焕说,“等会儿吃了饭,找机会让我爸来这儿,再跟他说这件事。” 桑平催促:“那你们可得搞快点。不管你们家这个事能不能办完,我下午都要带着我媳妇儿走的。” 三人回到饭厅。 楚二婶向他们招手,“马上就开饭了,你们三个别乱跑了!” 楚焕去厨房向楚父报告:“爸,余笙他们今天下午就要走呢。” 楚父很快便意会过来。 他们定是找到那害他半身不遂的东西了! 余笙来楚家的目的,便是这个。没有完成任务,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既然说要离开,那就意味着她在这个家里有所收获。 楚父自然而然的接过儿子的话,“小笙他们不在咱们家过年啊?” 正在烧鱼的楚岳峰说:“大哥你也真是的,大过年的,哪有在别人家过年的,肯定是回自己家去跟自己家人一起过年啊。” 楚父隔空拍了他一下,“这种话你可别当着人家的面说,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欢迎他们呢!” 楚岳峰就是不欢迎他们! 傅意白和施若云也就算了。余笙和桑平能给他们楚家带来什么好处?不过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楚岳峰心里疯狂吐槽,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大哥,我不是不欢迎他们。我为他们着想啊。咱们可以把傅意白和他的助理留家里过年嘛,大明星过年还忙着在外面拍戏,肯定没时间和机会好好地跟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咱们可以叫上他们热闹热闹,至于那个桑先生,他跟他老婆应该另外有安排!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楚父指着他。“你就是个势利眼!” 楚岳峰瞧不起乡下人。他还否认:“大哥,我不是!” 楚父提醒他:“别忘了,咱们也会乡下出身!你这人怎么能忘本呢!” “大哥,我没有!”楚岳峰有点不高兴了。 楚父还在埋怨:“那是小焕的朋友。小焕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你还把人往外赶。咱们家这么大,容不下那一两个人是吗?一起吃个年夜饭怎么了?能碍着你什么事?” 碍不着他什么事,可是碍着他的眼了!楚岳峰想想跟乡下土包子坐一起吃年夜饭,心里就有些膈应。 “好了,爸,别说了。”楚焕道,“余笙他们走的话,傅老师他们应该也不会留下的。” 楚岳峰有点着急了,“傅老师他们为什么走呀?你三叔、四叔他们还准备跟傅意白谈商务代言的事呢!” 这下楚焕不高兴了。 “二叔,找傅老师做商务代言,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三叔和四叔是他这个二叔怂恿的。“你们就别费力气了。傅老师是不会答应接商务代言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你们不要把傅老师当做生财的工具。” “怎么是我们把他当成生财的工具。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楚岳峰说,“傅意白接代言,他没有钱赚吗?你以为我们楚家会白请他给我们打工是!” 请大明星打工这个话,他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要是想白费力气,那你就继续。”楚焕不再多说什么。 楚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今天好好吃饭,闲话家常都可以,就是不能谈工作上的事!” 楚岳峰也闭嘴了。 开饭的时候,桑平上桌后又吹捧了一顿,抬手指着菜盘就说:“这东西别说没吃过了,原先我见都没见过!” “西蓝花,没见过?”楚建峰不可思议。这土包子不是从乡下来的,是从山沟沟里来的! 桑平觍颜笑说:“我见过白色的,没见过青色的。这盘里是啥鱼,看着不像是大草鱼啊!” “哎哟,你哪那么多事,你吃你的!”楚建峰不耐烦看他这样。 楚海峰对桑平也很有情绪。 他本来就中意余笙,知道余笙结婚之后,还以为她的丈夫是个很有风度很有才敢的有为青年,结果一看是这样的。他不止大失所望,还很是愤愤不甘。 他居然被一个乡下土包子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了! 他堂堂楚家的老四,难道还不如一个乡下出身的粗野男人吗! 楚家的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 楚父看出兄弟几个的脸上带着情绪,于是说道:“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就是心浮气躁。吃了饭,去佛堂听我讲经,静静心。” 楚海峰顿时头大,“大哥,你就饶了我!你什么时候见我往你的佛堂去过了,那地方也就只有你能呆得住!” 楚建峰也有点避讳,“要念经,你自己念,谁要听你讲啊!我约了人搓麻将的,吃了饭我就走。” “他们不听,我听!”桑平很有兴趣的样子,“长这么大,我还没听人讲过经呢,就在电视上看过老和尚念经!” “那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我不是老合适,也能念经!”楚父笑着对桑平说了两句,而后转过头来看楚岳峰,“老二吃了饭后有没有其他安排,跟我一起到佛堂里坐坐。” “我就不去了。”楚岳峰神色晦暗不明。“我也有事。给小月请的钢琴老师还没定下来呢,吃了饭我跟她妈带着小月再去老师家里问问。” “哎呀烦死了!”楚小月发脾气,“我都说我不想学钢琴了!” 楚岳峰虎着脸,“你还好意思说!你把钢琴老师气跑两回了!这一回,我跟你妈把老师请回家,你要是再惹老师生气,那你这学也别上了,出去到大马路上要饭去!” 楚小月顿时觉得委屈。 施若云安抚她,“小月,技多不压身。学些才艺,还是好的。你看我,小时候家里没有条件,什么琴都学不了。现在想学,都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我现在手指僵硬的,别说弹钢琴了,估计弹棉花人家师傅都不愿意收我当学徒呢!” 楚小月被哄乐了。 (本章完) 第506章 黑木头 吃了饭,楚岳峰并没有立刻带着家人出走。 等到确认了楚父确实在佛堂给年轻人们讲经之后,他才带着妻女离开。 等楚岳峰出门以后,楚父从蒲团上下来。 如果不他坐在这个查出来有问题的蒲团上,根本就不能让楚岳峰放下心来! “好了!”桑平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看看这坐垫儿里有啥东西!” 坐垫儿?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那坐垫儿蒲团是有一种草绳编织的,只要找到了头儿,就很好解开。 余笙心灵手巧,很快就把蒲团解开了一角。 这种事,也只能她来了。 毕竟里面的东西,他们都怕的很。。 以防万一,余笙戴上了手套。 虽然不知道拿东西会不会对她直接造成影响,但可能是因为有点心理洁癖,她不想用手直接碰触那玩意儿。 余笙解开了一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蒲团完全解开,才从里面找到一枚不一样的东西。 是一块黑漆漆的木头。 “这是”桑平就着她的手,凑近了仔细看那黑块头。“木头?” 其他人看不见。余笙却看得分明。 这木头上,冒着黑蒙蒙的气息。 “就是这个东西。”余笙可以很确定,之前造成楚父半身不遂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木头上的黑气。 这木头只是一块残骸,体积比大拇指头稍大一点。如果将它放在一堆柴火里,根本就注意不到它。 余笙指着木头残骸平整的断缘处,“从这些痕迹上看,这些木头好像是从啥东西上锯下来的。” 施若云反应很快,“那不是说,这样的木头,可能不止一块儿!” 余笙点头。“这木头上也有黑气,你们看不到。我感觉这些黑气,跟之前付航玉葫芦里的黑气一样。” 她将黑木头拿近自己。 桑平吓得赶忙拦住她,“你弄啥?” 她就是再命大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这东西都害的楚老大站不起来了,谁知道会对他媳妇儿造成啥样的影响! 他可玩儿不起! 余笙说:“没事。它影响不到我。它藏在蒲团那么深的地方,都能把这些黑气传染到楚伯伯腿上。我戴手套,根本不管用。它要是能影响到我,我现在手可能已经变黑了。” 她摘掉一只手套,将裸手拿给桑平看。 她手上干干净净的,一点黑气都没有。 桑坡却不以为然,“你说这上面有黑气,我们都看不到,也就你一个人能看见。你就是染上这玩意儿,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要是怕我们担心,不给我们说。那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们!” “我骗你们弄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嘛!”余笙嗔他一眼,重新给自己戴上手套。 她闻了闻那黑木头,不禁皱眉。 桑平抱着她的手,也凑过去闻了闻,接着也皱起眉来。 “有股腥味儿。”桑平说。 看大家都对这块黑木头感到好奇,余笙拿着它在所有人面前都走了一遍,让他们好好看看好好闻闻。 真的跟桑平说的一样。 凑近了那黑木头,可以闻到一股海腥的味道。 “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木头?”傅意白问。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余笙摇了摇头,“这东西我也不敢给你们碰。你们没有拿在手上,所以感受不到。这块木头很轻,但是很结实,可能是在水里面泡了很久,闻上去有点腥臭的味道。” “既然找到了,怎么处置?”楚焕看着余笙手里的黑木头。 “烧了。”施若云提议。“烧了比较安全些。” 余笙想了想,继而轻轻摇头,“这东西一看就很不祥,还给楚伯伯带来这么多麻烦,肯定是要销毁的。烧掉的话,我觉得不保险。你们要是放心的话,就让我带走处置。” “可以。”楚父答应。 他看上地上的草绳,神色越来越阴沉。 余笙将黑木头放到一边,将草绳重新结扎成蒲团。 “害人的东西找到了。”施若云看向楚父,“楚伯伯,你打算怎么处置害你的人呀?” 傅意白拉了她一下,“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要多问了。” 施若云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 她就是很好奇嘛。 楚父有些悲恸,最终掩饰不住,嘴角抽动起来。 桑平叹道:“楚伯伯呀,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了对你下手的那个人是谁了。” 家里面就这些个人,楚父还能怀疑到谁头上去! 楚父并没有指名是谁。 他心里难过,同时又懊悔不已。 “都怪我呀!”楚父痛苦的叹了一声。 施若云道:“楚伯伯,你是受害人,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 余笙却说:“有果必有因。” 楚父红了眼,颜面悲痛道:“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长兄如父,是我没有教好他们!” “爸!”贺琛忍不住喊了一声。 楚父有些哽咽。 “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啊,我也是从穷苦的时候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年轻的时候,虽然能吃苦耐劳,但是脾性很不好,一有点能耐就容易骄傲,而且我这个人,控制欲还比较强。 那时候我给我兄弟们散钱,我特别享受他们崇拜我的目光。在这个家里,每个人都看我的脸色,我感觉我好像就是个国王一样!哪个男人不喜欢当国王呢!我觉得我给家里赚钱,养活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就该对我这样! 可是慢慢的,我也养肥了我身边的人。他们的胆量和欲望一日比一日膨胀。他们的翅膀也渐渐长硬了,我也一天天老了,摁不住他们了。他们对我这个大哥,现在的话,憎恨可能更多些!” 这都是楚父自己种下的因,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楚伯伯”余笙说,“现在楚家成这个样,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打算吗?这两天接触下来,我看楚二叔他们只看重利益,并不在乎其他的东西。楚氏是你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你要知道,江山易主,会有多么大的变动吗?你的子民,肯定会有不少被牵连。 不止如此啊,楚氏在商圈的地位不低,一旦分崩离析,整个经济市场都会受到影响。一旦楚二叔他们掌权,他们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肯定会让很大一批员工下岗。这些人,他们将来该怎么办呀?” 楚父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呢! 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擦去了眼角的湿意,继而郑重的说:“所以小焕这次说他要出去单干,我是举双手赞成的。我放他从这个家里出去,也是为了保护他。我都被害成这个样子了,难保这些人不会对他下手啊!我会把楚氏的权力,一点一点交给他!” 原来楚父早就有了如意算盘!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桑平很佩服楚父的这一番护犊之心。他拍了拍楚焕,“我听我媳妇儿说你要到江沪去发展,那你要好好地跟小贺还有老黎他们搁一块儿。他们还能保护你。” “对。”余笙附和,“你们之间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说着,她将黑木头装进了一只手套里,又用另一只手套包好。 桑平起身说:“那行了。既然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跟我媳妇儿就走了。” 施若云看向傅意白。 傅意白用行动向她表示要跟着余笙两口子一起离开楚家。 楚父和楚焕把他们刚送到门口,就看到楚岳峰回来了。 楚父很是意外,“老二,你不是到小月的钢琴老师家里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和妻女在去钢琴老师家的路上,楚岳峰越想越觉得不妥。 楚父给家里的佣人们放了大假,调开了他所有的眼线。楚父都在家里和客人们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又不能第一时间获知。 他从感觉哪里不对,半道上一个人下车,让妻子带着你女儿去了。 楚岳峰一回来,就看到楚父和楚焕在送客人。 他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讲完经了?” 楚父故作没好气的样子。 “那讲完了!这些个年轻人,根本就坐不住!看他们一个个心浮气躁的样子,我都不耐烦了!”楚父又旧话重提,“你这么一个人回来了?” 楚岳峰笑了一下,“小月的钢琴老师是个女的。她妈怕我见到老师,不会说话的。就让我回来了。她带着小月去,方便些。” 楚父道:“你回来的正好,帮我送送客人。” 楚岳峰直接无视了余笙和桑平,看向了傅意白,“傅老师也走吗?” “我们也走。”施若云说,“明天老傅就要开工了。” 楚岳峰奇怪,“你们拍戏的,过年不放假吗?” 施若云回道:“可能会放假。但是能多拍一天是一天,明天我跟老傅去剧组看看负责人怎么安排。” 楚岳峰热情的邀请他们,“那你们过年的时候要是没有去处,欢迎你们来我们楚家过年!” “谢谢。”傅意白客气的颔首。 楚焕不会开车的,而且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开车。平时都是有司机师傅带着他。但是楚父给家里的司机师傅也放假了。 楚焕没法送他们,余笙他们只能去外面打车了。 打车回到余家,余笙唤出了隔壁的梅阿姨。 梅阿姨看到施若云安然无恙,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傅意白和施若云跟梅阿姨说话的时候,余笙带桑平回院里。 一进门,桑平就催着她,“赶紧把那个黑疙瘩拿出来!” 余笙一直带着那块黑木头,让桑平担心了一路。 她把黑木头从手套里倒出来。 “我也不知道你把它带回来弄啥!”桑平无奈。 “哪能咋办?”余笙说,“还把它留在楚家害人吗?我要是随便找个地方丢了,那要是谁捡到它,那不等于是我成了害人精吗。” “直接当柴火烧了!”桑平说。 “我不想烧。”余笙执意道,“我感觉这样的木头应该不止一块儿,我还想留着我手上的这块儿呢。” “你还想留着它害人呀!”桑平不可思议。 “我当然要想办法把上面的黑气给去掉!”余笙看他一眼,继而将目光又放回到了黑木头上。她喃喃说道,“楚伯伯的腿应该就是沾染到这木头上的黑气才失去行动力的。我既然能用空间里的灵泉水掉楚伯伯腿上的黑气,那也应该能洗掉这木头上的黑气。” 余笙立马找了一个容器过来,往那容易里面注满了灵泉水。 她将黑木头放进了那容器里。 余笙可以看到,木头上的黑气在慢慢的被灵泉水净化。 “还真管用!”余笙欣喜道,“行了,就放边上。等把上面的黑气泡没影儿了之后,再拿出来看看它还会不会长出那些黑气。” “它要是还能长出来,那完了。”桑平唏嘘道,“那楚伯伯的腿也治不好了!” “小笙!” 梅阿姨来了。 傅意白和施若云也回来了。 梅阿姨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施若云身上,都没留心到桑平。 她这会儿终于腾出时间来好好打量余笙家的这口子。 桑平起身,郑重其事的向梅阿姨问好:“阿姨好!” 梅阿姨越看越满意。她能从桑平的精气神中看出来一些符合余笙父亲的气质。 “小伙子不错!”梅阿姨给他发了个红包,“你要是对小笙不好,我第一个不饶过你!” “我肯定对她好!”桑平推拒红包,“这个我就不收了。我都多大了,早就过了收压岁钱的年纪了!” “这是见面礼!”梅阿姨说,“小笙的亲属不在,我作为她的长辈,就厚脸皮托个大,把该尽到的礼数帮着尽了。” “这”桑平为难了。 余笙说:“梅阿姨的心意,你就收下。” 既然媳妇儿开口了,他也就不矫情了。 桑平收下红包,“谢谢梅阿姨!” 梅阿姨满意的点头。 看着这个空了很久的院子又有了人气,看着院子里的四个年轻人,她感觉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遗憾的是,她年轻的时候遇人不淑。她可不希望同样的不幸,也在这两对新人身上上演。 “晚上梅阿姨亲自下厨给你们做菜!小笙,你好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 余笙笑说:“我记得梅阿姨的红烧狮子头,我跟我爸都很爱吃呢!” 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梅阿姨很是欣慰。 (本章完) 第507章 拜访吕大爷 第二天,桑平带余笙过去拜访同村的吕大爷。 吕行舟吕大爷之前带着书面材料从桑树村出发,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上报了渝县穷苦百姓面临的苦难。他从那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村。他到底是退伍的老军人,在京城这边有很多旧部。现在他住在一所军属大院。 桑平提着慰问品,带着余笙来到军属大院。 他们两口子刚进大院的门,就被一个年轻的姑娘拦下了。 那姑娘十七八岁,模样白净,说话的声音又尖锐又响亮。 “哎哎哎,你们谁啊,就往里面闯!” 见院子里来了陌生人,那姑娘警惕起来。 桑平礼貌的问:“请问吕大爷是搁这儿住?” 那姑娘用一种很挑剔的目光打量他们两口子。 “你说的是吕爷爷?”姑娘显然是认识吕大爷的,却还是没有对这两个陌生人放下心来,“你们是吕爷爷的什么人啊?” 桑平说:“我是吕大爷的老乡,我们一个村的。” “农村来的呀!走走走!”姑娘摆手轰赶他们,说话变得更尖酸刻薄,“人穷就不要买这么多东西!打肿脸充胖子还充不起来,让人瞧不起,难受的还是你们自己!还赖着干嘛,赶紧走啊!” 桑平脸色冷下来。 他也没了客气态度,“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瞎跟我掰扯个啥劲儿!赶紧回家照镜子瞅瞅你脸上的高原红,你自己都是从穷地方出来的,还瞧不起我们这些农村来的!” “你!”姑娘气恼的跺脚,“我脸上这是过敏!我吃海鲜吃过敏的!恐怕你这辈子都没吃过海鲜!我都怀疑你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海鲜!” “我啥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号的!”桑平冷哼。 余笙拿出一捧水果,给那姑娘。 看着她手上的两颗大草莓,姑娘眼里放光。“咦,这草莓怎么是白色的?” “瞅你那一副没见识的样子!白草莓,都没见过!”桑平对她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被媳妇儿恼了一眼,他才老实了些。 余笙那这新鲜又稀奇的水果利诱那姑娘,“小妹妹,请问吕爷爷在不在家呀?” 姑娘一边觊觎她手上的水果一边对她虎视眈眈,“你们找吕爷爷啥事啊?” 余笙微笑着说:“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这才来京城办事,正好来看看他老人家。” “那你们自己的事办好了没有?”姑娘问。 余笙虽然感到奇怪,还是友好的回应:“办的差不多了。” 姑娘有些放松了警惕。 “你们只要不是来找吕爷爷办事的就好!”她拿走余笙手上的草莓,又往桑平手上提的袋子里瞅了一下。“我带你们进去!” 余笙对桑平笑了一下。 桑平也傻笑了一下。 还是他媳妇儿有办法。 两口子跟着小姑娘进了军事大院,当时就在院子里楞了一下。 院子里听了三四辆汽车,只有一辆是军用车,其他的都是私家车。 小姑娘绕过那些车辆,走到了一个门口,掀开了厚实的门帘。人还没进去,她就说:“吕爷爷,又有一拨人来找你了!” 听这口气,来找吕大爷的人可不少啊! 桑平和余笙进门,果然看到一屋子人。 总感觉,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的,有浓浓的烟草味还有烧的煤炭味,总之气味很不好。而且这屋子里大部分都是男的。 桑平停在门口,对余笙说:“要不你先去院里等会儿。我跟吕大爷说几句话,咱就走。” 余笙说:“我到都到这儿了,咋也得跟吕大爷打声招呼再走啊。” 桑平想也是。 从里屋抓瓜子出来的吕大爷一看来的人是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我不会是老花眼了!”吕大爷激动地手上的瓜子都抖掉了,“哎哟,平、平家的,是你俩!” 可能是这屋里炉火烧得太旺了,桑平和余笙的双眼都有点发胀。 “吕大爷,老长时间不见,您这精神头儿可以啊!” 余笙眼睛略微泛红,“吕大爷,我们来给您拜个早年。” 吕行舟丢掉瓜子,迅速让人腾出两把小板凳。他将小板凳摆在炉子跟前,连忙又招呼桑平和余笙两口子坐过来。 “小桃红,把帘子撩开,给爷爷这屋换换空气!” 小桃红就是之前余笙他们在院子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小桃红干完了吕大爷交代的事,忙又过来要草莓,“爷爷,我还想吃草莓!” “哪来的草莓啊?”吕大爷这屋里要是有,早就拿给小桃红吃了。 小桃红指着桑平和余笙带来的兜子。 “拿去拿去,你自己拿去!”吕大爷很惯着小桃红。他转头看桑平还站着,有点不高兴了,“平,你倒是坐啊!” “我就不坐了,我媳妇儿坐就成了。”桑平笑说。 吕大爷将他强按到小板凳上坐着,“你说你大老远到我这儿来,我总不能让你站着!” 桑平只好按老人家的意思来。 他捡着地上的瓜子,一边磕一边跟吕大爷寒暄:“吕大爷,您这边一切都还好?” 吕大爷说:“我一个人,走哪儿都能过。你们两口子搁老家都还好?” “我跟我我媳妇儿都好的很,娃儿也有了,新房子也住上了。顺子他爹娘都回来了。小花、小海他们爹当上咱们村村长了。卫东现在是咱们村养猪场的大老板。哦对,咱们村盖了个养猪场。”桑平连连向他报喜,“您真该回去看看!” 吕大爷听得两眼泛泪光,心中也倍感欣慰。 没想到他走了一两年,老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遗憾的是,他没能参与到其中。 这些憾事,他就不挂在嘴边上了。 “娃儿呢?你俩的娃儿呢?” 余笙说:“我俩出来办事,没带娃儿出来。” 吕大爷问:“男娃儿、女娃儿?” 余笙:“男娃儿。” “噫!”吕大爷向她竖大拇指,“真争气啊!” “嘿嘿!”桑平傻笑连连,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脸上洋溢的幸福。 一旁的人看他老捡地上的瓜子吃,眼里闪过鄙夷,却还故作好心的样子,“这盘里有现成的,那掉地上的都脏了。抓这盘里的吃。” 桑平还是执意捡之前被吕大爷撒掉在地上的瓜子吃,“我没啥讲究的。这瓜子掉地上又没啥事的,外面的壳子脏,里面又不脏。” 吕大爷拉着桑平的胳膊,“那你们俩口子打算搁哪儿过年?” 桑平看向他,“过年肯定回不去了。我媳妇儿先到这儿来的,来了有几天了。我想她过年可能回不去,我不能让她一个搁外面过年,就过来找她了。” 吕大爷埋怨余笙:“你来几天,咋不来看我!” 余笙歉笑,“这不,我跟平一道来看您,不是更好吗。” “你来忙啥事?”吕大爷皱眉。 “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您不用担心。但是具体的,不能说。”余笙道,“我就是过来帮几个朋友的忙。” “那离了娃儿,不想的慌啊。”吕大爷叹气,“你咋就没把娃儿带上呢!” “想也没办法。”余笙无奈,“根本顾不上。” 桑平暗搓搓的扫视一眼屋里的牛鬼蛇神,而后给吕大爷打了个眼色,“吕大爷走,上我那儿吃去。” 吕大爷当即意会过来他是想帮他脱身。 于是他摆手跟小桃红说:“小桃红,让你妈她们别忙了。中午我就不搁院里吃了。那水果你带去给她们分掉。” “哎!”小桃红高高兴兴的提着水果走了。 吕大爷随即与屋子里的其他人道:“诸位,对不住啊。老乡过来看我,中午没办法招待你们了。你们请自便。” 屋里好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起身。 “吕大爷,你们上哪儿去,我可以开车送你们!” “不用。”桑平打断他们,“我们打车过来的,还打车走。” 吕大爷套上了他那厚厚的军大衣。 “哦对!”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进里屋从一个小铁盒里拿出一串钥匙,给了余笙。“平家的钥匙。” 在他来京城之前,就把这边的钥匙给了吕大爷。 除了那个四合院的,还有他现在住的这个门上的钥匙。 也就是说,余笙以前也在这个军属大院里住过。 不过,现在军属大院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了。她熟悉的邻居,都搬走得七七八八。 包裹他们之前遇到的小姑娘小桃红,她都不知道这一家是啥时候又搬过来的。 余笙接走钥匙,“吕大爷,一开始我真没想到你会住到这边来。” “他们让我搬,我没搬!”吕大爷说这话时有些不耐烦,接着他又感慨,“我就喜欢这个院子。反正我这个老头子都是大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这个屋子你也用不上。我就先住着。这门上的钥匙,我先留着。其他钥匙还给你。” 余笙和桑平领走吕大爷。 屋子里那些人浩浩荡荡跟在后面。 出了门到了大马路上,桑平抬手打了一辆车,把吕大爷塞进车里,让余笙也赶紧上车。 就这,他们还是没能甩掉那些人。 那些人有车,开车跟在后面。 桑平频频向后看,“这些人真是的啊,这都甩不掉!” 吕行舟一脸无奈。 “他们这些个人,没有一个是对我真心的。”他愤懑道,“都是来找我托关系办事的,一个个一肚子坏肠子!” “难怪之前那个小姑娘会那么说。”余笙现在能理解小桃红之前的那一番言行举止了。“她以为我们也是来找你办事的,都不想让我们进院。” “吕大爷,还是搁老家得劲!”桑平不再操心后面的车子。他回过头来跟吕大爷说,“要不,这次你跟我们一块儿回去!” “你们走的时候,要是这能把我带走,我求之不得呢!”吕大爷一脸苦闷,“天天都有人监视我,我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我!” “切,我就不相信,我带你回老家,还能有人跳出来拦住!”桑平继而对司机师傅说,“司机,开快点儿!” 桑平和余笙刚把吕大爷带到家,就有人来敲门了。 那人搁门口客客气气的说:“请问吕大爷在这家。我是他战友的部下,我过来” “有毛病是!”桑平无情的打断他,“跟到这儿来了!不要以为我对你没印象,当时搁军属大院,你不就坐在屋里吗!咋,你是一刻也离不了吕大爷吗!” 那人刷的冷下了脸,“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挟持了吕大爷!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 “你要是不怕得罪吕大爷,你就报警!”桑平冷笑一下,“我怕你?老子也是当过兵的!要不是因为老子的脚被雷子炸坏了,你们这些人都没资格看到我!” “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我就不信吕老爷子能护得住你!”那人恶狠狠道。 桑平砰的一下把门关上,给他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他骂骂咧咧的回去,跟吕大爷和余笙说:“这些人能耐的很啊,我不让他们进来,有人居然要报警说我们挟持了吕大爷!” 吕大爷的脸色变了。 “他们真能干出这样的事!”他出来是想摆脱那些人好好地跟这两口子聚聚说说话,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他起身道,“我还是回去。” “不怕!我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能无视王法!您只管高高兴兴的搁这儿!”听到敲门声又响起,桑平对着门口骂,“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要报警吗!警察没来别找我们!” “是我!”傅意白和施若云在门外。 “老傅!”桑平忙去开门。 傅意白打量外面的人,“他们这些人干嘛的?” “都是一群牛鬼蛇神!”桑平放他们进来。 他们进去之后,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看到门外面又来了一辆车。 那辆车被挡在后面,怕打扰周围的街坊邻居,也没有鸣笛。 楚焕和楚父从车上下来,步行往余家去。 “这不是楚老先生吗!” 刚才来了个大明星,紧接着又来了楚氏的大老板! 楚父客气的跟来他跟前打招呼的人握手。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楚父在楚焕的搀扶下,来到余家门口。 在进门之前,楚父深深地望了一下外面的人。他混迹商场早就学会看人的本领,他能看得出来,这些表面上很体面的人,其实各怀鬼胎! 第508章 临行前的准备 楚父来余家是为接受第二次治疗的。 至于大明星傅意白,他本来就是暂时借住在余家。 门外牛鬼蛇神,看到余家来的这两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觉得不可思议。 “郑凯伦,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谁让你去敲门的啊!你还报警,人家怕你报警啊?等警察来,我看你怎么说!” 之前搁门口跟桑平对着干的那个男的,就是郑凯伦。 他和其他人本来是冲着吕大爷来的,但是没想到他们来了这儿以后竟然有意外收获! 郑凯伦问其他人:“你们有没有谁知道,去吕大爷家的那两口子是什么来路?” 这两口子竟然跟大明星和楚氏的大老板认识! 不简单啊! “怕了!”有人开他玩笑。 “谁怕了!”郑凯伦虎着脸。 郑凯伦再次去敲门。 这回来开门的还是桑平。 见敲门的还是他,桑平劈头就问他:“哎你报警了没有?” 郑凯伦好脸笑道:“大哥,之前是误会啊。要是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啊。但是你能不能让我进去见见吕大爷,我真的有事跟他说。” “那你不报警,我可报警了。”桑平威胁他说,“你,还有外面的其他这些人啊,要是再敲一次门,我就报警说你们骚扰民宅!别看我是打农村来的就以为我啥也不懂啊,我可是听说大城市的警察办事效率快得很,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分分钟就开着警车呜呜的过来了!” 郑凯伦赔着笑脸,“大哥,咱们有话好说嘛!” “我没啥话好跟你们说的!”桑平又给他吃了个闭门羹。这次,他在关门之前,透过门缝,拿手指着他,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屋子里,炉子里的火刚升起来,还没有暖热,周围有些冷。吕大爷揣着手坐在炉子跟前,看桑平回来,有些无奈的问:“门口那些人走了没有?” “嗨,管他们你!”桑平不以为意道,“他们爱走不走!走了更好,不愿意走的,就让他们搁外面冻着!” 吕大爷不耐烦道:“这些人啊,提干找我,想往哪个单位去还找我,反正一个个都是想往上爬的,让我撂下老脸去帮他们找关系求人办事的!我真的是烦都快烦死了!” 桑平就不明白了,“您搁这儿过得不得劲,那你还不回老家去!” “我倒是想回啊!”吕大爷说话的声音不禁大起来,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愤怒的情绪。“我不是没试过,我人一到车站,马上就给我薅下来了,愣是拽着我不让我走啊!我本来也以为我搁这儿能过得劲的!” “哎!”楚父对他的遭遇有点感同身受。“大叔,遗憾我没有提早认识您。您要是真想离开这儿,我有的是办法!” “那妥嘞!”吕大爷展颜道,“我看到平啊,我就看到了希望。到时候平跟他家那口子回去,我就跟他们一路走。” 余笙从隔壁屋过来,“楚伯伯,水给你准备好了。你让楚焕哥带你过去泡一会儿。水冷了跟我说,我再加热水。” “好!”楚父扶着楚焕起身。他突然想起来一回事,“对了,你之前拿走的木头,现在怎么样了?” 余笙道:“已经变成普通的木头了。但是我也不确定它后面会不会再滋生出一些不好的东西。” 楚父点头,“好。那我就不问了。那东西放你那儿,我也放心。” 吕大爷听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而且楚父特地来余家泡澡,这事也让他感觉到奇怪。 “那我开始做饭啦。”余笙说,“家里没有肉,全素的,都别嫌弃。” “你们搁屋里烤火聊天,我去帮我媳妇儿做饭。”桑平说。 施若云道:“我帮你们。” “不用不用。”余笙喊她坐下,“若云姐,你泡茶给吕大爷、傅老师他们喝。这天儿冷,待会儿楚伯伯泡完澡出来,也得喝点热的。” “那好。”施若云对她和桑平露出蜜汁笑容,“那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余笙和桑平进厨房。 两口子关上门来准备食材。 家里岂止没有肉,连一片菜叶子都没有。 他们只能从空间里现摘一些出来,还要现打一些面。 好在调料、腌菜啥的,空间里备的还有。 余笙洗了个盆出来,倒上了热水,温了几壶果子酒。 等菜炒好,果子酒也温好了。 两口子将酒菜端上桌。 虽说是全素宴,但每个人都吃的很满足。 “今儿是我吃过最得劲的一次!”吕大爷喝着小酒说,“这酒喝着也香。他们给我送的酒,也有好酒。但是我沾都不沾一滴!” 楚父跟他碰了一杯,“那是的。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你拿了人家吃了人家的,人家找你办事的时候,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人家了。” 两个上了年纪的,比较谈得来。 一旁,傅意白问桑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想这两天就走呢。”说着,桑平看向余笙,“管它过不过年呢。先想办法把吕大爷送出去再说。我不过年,我就不相信外头那些人也不回家过年了。他们要是回去过年,那我们正好有机会。” 吕大爷赞同。他向桑平举杯,“我听你们的安排。” “先去江沪。”桑平一边说一边规划路线,“我们不坐火车。我叫人来接我们。” “都搁家过年呢,你叫谁来接?”余笙知道桑平想指望黎冬和贺琛,于是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大过年的,你就别把人家叫出来跟咱一起折腾了!” “那就借辆车!这有啥难的!”桑平说。 听他们把离开的日子就安排在了这两天,楚父有点慌了。 今儿他才接受第二次治疗,但是之前在洗浴中心的时候,他听余生说他这双腿起码也七个疗程才能完全恢复。 楚父眼巴巴望着余笙:“小笙,你走了,楚伯伯怎么办?你可别忘了楚伯伯的事啊!” 他这双腿还要靠她呢! “楚伯伯的事,我不会忘的!”余笙笑说,“我走之前,会把一切安排好的。可能要请楚伯伯借一辆车子给我们!” “那没问题!”楚父说,“回去后,我马上给你调一辆车子过来!” “那先谢谢楚伯伯了!” “客气什么!”楚父拍着腿惭愧道,“你帮了我这么个大忙,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余笙想了想,又说:“这样,楚伯伯。我会在我家这个院子里,留一缸水。你每隔一个礼拜,到这儿来泡腿。也不容易引起楚二叔他们的怀疑。” “可以!”楚父痛快的答应。“那你什么时候去禅源寺找你外公的下落?” 余笙:“等天气暖和点。” 桑平看向傅意白和施若云,“你俩打算咋过年啊?” “我俩在哪儿都可以过。”傅意白说,“剧组就放了一个礼拜年假,初八就要复工了。之前我也耽误了不少功课,得趁这一个礼拜补回来。然后代言的事——” 说到代言的事,傅意白看向了余笙。 “不着急。你先忙你的。”余笙说,“我先回江沪跟我朋友商量一下,然后做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等我们那边准备好了,再通知你。” 楚家父子一直在余家待到傍晚才回去。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了余家门口。 这辆车子,便是楚父调来的。 车子是楚焕开过来的。 他会开车,但他的性格不适合开车。路上车多的话,会影响到他。好在这段时间快过年了,路上没有什么车子了。 余笙将楚焕唤到昨天楚父用过的洗澡间。 她指着洗澡间里的大水缸给楚焕交代:“这缸水,我已经填满了。足够楚伯伯用了。用的时候,兑些热水。” 楚焕点头表示记下了。 但是他比较好奇这是什么水。 “我也没见你给我爸用药,这水就是药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这水里有什么特殊成分吗?” “可能是。”余笙当然不会告诉他具体原因。“反正这水有利于楚伯伯的身体就是了。你要是真的想知道这水里面的名堂,你家不是有开医院吗,你可以去一些样品到你家化验。” 等到余笙说这话,门口的桑平惊呆了。 他媳妇儿还真是不怕让人家发现了她这灵泉水里的秘密。 余笙还真的不怕! 她自信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是检测不出灵泉水里的秘密的! 楚焕没有表态。让人捉摸不透。 他大概是真的想按余笙说的那么做,从这儿取些样品拿到楚氏医院化验成分。 但是他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对余笙很不尊重。 余笙虽然在用这个水治疗他父亲的双腿,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毫无保留,至少她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个水的秘密。 楚焕主动将水缸的盖子扣上。 他用行动向余笙表示,他不会做那一步。 看楚焕还算识趣,桑平松了口气。 余笙岔开话题:“楚焕哥,你刚才来的时候,外面有没有人?” 楚焕想了一下,“有一辆车。不是我开来的那辆。” 余笙给桑平打眼色,“侦察兵,你发挥你的本事,出去侦查侦查呀。” “要去你就跟我一路去。”桑平可不放心让余笙跟楚焕独处。“咱俩出去散散步。我去侦查,你给我打掩护。” 说着,桑平向余笙伸出手。 余笙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 她跟着桑平还没走到门口,施若云就从正屋里追出来。 “余笙!”施若云喊住余笙,刻意提醒她,“你之前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啊!” 余笙楞了一下,随即拍了一下脑门。 她差点儿就忘了,之前答应的好好地,要给施若云和傅意白再准备一些解毒剂的! 瞧她这啥记性! 余笙说:“今天晚上就给你们做!” 施若云放心了。她还真怕余笙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余笙和桑平出门,越过门前的大奔,果然看到一辆私家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上。 那车里有人。坐车里的那人冻得哆哆嗦嗦的。 “这车见过。”桑平觉得那私家车和车上的人都眼熟,“昨天搁吕大爷那儿见过的。” 余笙一边散步一边说:“那我们要想把吕大爷带走,还得越过他。我感觉不容易啊。他肯定会开车追上去的。” “他追让他追。”桑平不当回事,“我就不信他能一路追咱们追到咱老家去!” 余笙却是不放心,“那万一人家真要是报警,说咱挟持老人呢。” “咱又不是没有嘴。”桑平道,“到时候跟警察说清楚不就是啦!再说,咱们要走,肯定不会让他发现啊!” 见两口子散步过来,那人从车上下来。 缩着脖子揣着手,一副冻坏了的样子。 他小跑到两口子跟前,“你们什么时候把吕大爷送回去啊?” 桑平开始装傻,“吕大爷已经回去了啊!你还不知道啊!” 余笙忍不住侧目。 这男人随机应变的功夫还真是强得很,演技也是说来就来。 那人被桑平这一出给唬得愣住了。 他都没有看到吕大爷从这个家门里出来! 这人一定是在说谎! 吕大爷肯定还在他们家! 见对方露出不信的样子,桑平继续煞有介事的说:“昨天吃了个团圆饭,人就走了。怕被你们堵住,吕大爷从小门走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吕大爷真不在!” 那人惊了,“从小门走的?” 看样子,他是快被桑平唬住了。 “他没有回去吗?”桑平继续他的表演,“噫,那不会是又上火车跑了。昨儿吃团圆饭的时候,他还跟我们几个年轻的扯他之前搁火车站被抓回来的事儿。他要是没回那个军属大院的话,那我估计他是又跑了!” 那人惊恐不已。 他急忙上车,发动车子,二话不说离开了余家。 看车子扬长而去,桑平冲余笙挤眉弄眼了一阵。 他一副求夸的小表情,“你老公这样?演技不比老傅差!” 余笙忍不住翻白眼,“你还真不怕穿帮啊!” “咋穿帮!”桑平牛气哄哄道,“我晾他不敢上屋里去找人!” “那要是——”余笙话还没说完,吕大爷的声音就传来了。 “外头冷,你俩赶紧进屋啊!” 桑平暗暗唏嘘。 吕大爷这要是再造出来一会儿会儿,那他真的是要穿帮了! 第511章 阴沉木 郑凯伦的车子追到半道上就熄火了。 没油了。 这下可有他难受的了。 余笙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下车后狼狈的样子,继续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们下午就到了江沪。 到雨山乔园,余笙将车子停进了楚家的院里。这是她之前跟楚焕讲好的。她借用这辆车子,到了江沪之后,就给他停到雨山乔园。 看到楚家院里有动静,贺家的人还以为是楚家的人过来了。 贺父出来后伸头一看,才知道竟是余笙开车带人回来了。 他把屋里的人叫出来。 听见是桑平来了,贺琛屁颠屁颠的跑出来,连厚外套都没顾得上穿。 “平哥!哎哟,平哥!”贺琛跟桑平握手,“真的是好久不见啊!你风采依旧啊!” “从哪儿学会的拍马屁!”桑平笑说,“你都快有娃儿了,自己还跟个娃娃一样沉不住气!也不怕将来你孩儿笑话你!” “人嘛,就该越活越年轻。”贺琛做了一个幼稚的鬼脸,“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快变成三岁的小宝宝了!” “你心态变年轻是好事,只要身体其他方面不要退化就行,省的以后你媳妇儿嫌弃你!” “该大的地方还是大,该长的地方还是长。” 两人一来一往说着荤话。 余笙给贺家的人介绍了吕大爷,也让吕大爷认识了这热情的一家子。 “你的事儿,都办完了?”贺琛问她,“傅老师他们都好着呢?” “都好着呢。”余笙还顺道给楚焕的父亲治了一下腿呢。“傅老师已经答应给涵涵他们家的珠宝做代言了。这个事,你也关照一下。” “好事!好事!”一遇到生意上的事,贺琛还是很沉稳的。“傅老师现在还在拍戏。” “没有。他们剧组过年放假,等到了初八左右才复工。”余笙说,“你们要是能赶在这之前把方案做出来,其他的事情搞好,就可以联系傅老师那边。两三天就把代言广告拍出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赶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做一波预热活动。” “你都把话这个份儿上了,这活儿不让你干,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啊。”贺琛笑说。 余笙咋不知道他是想偷懒,“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我看能不能做一下这个方案。” 贺琛微微诧异,“你还有什么事?” 余笙笑了笑,“不知道咋跟你们说。” 这时,贺母看到门口的角落里放了一个瓶子。那瓶子里灌满了清水,还装了一块黑色的木头。 “谁把东西放这的呀。要是没用的东西,我扔掉了啊。” 说着,贺母就要伸手去捡那个瓶子。 “哎,别动!”余笙扑过去,抢先一步把瓶子拿到手,“我专门放在这儿的,以为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还是叫眼尖都贺妈妈给发现了!” 贺琛过来埋怨贺母:“妈,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怎么还是不改呢!不管有没有用的东西,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乱丢了!” 贺母左手按着右手,神情有些无所适从。她也知道因为她这个乱丢东西的毛病,前后两回差点儿酿成大祸。一次是把余笙外公的手札当成垃圾卖给收破烂的了,还有一次就是把余笙留给骆子涵的灵泉水当成是快过期的化妆水给丢了。 贺琛真的是怕了她这个毛病了! 余笙瓶子里装的这个黑木头,就是从楚家带出来的。她担心把这木头放到空间里,会污染空间里的环境,就用灵泉水把它封在了瓶子里头,出行的时候带在身上。 考虑到贺家比较忌讳这方面的事,她就没有把瓶子带进屋里,而是留在了门口。 她以为不会有人注意,没想到还是被贺母给发现了。 看余笙这么紧张瓶子里的东西,贺琛出于好奇问了一句:“这木头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说出来可能会颠覆你的三观。”余笙握着瓶子的颈部,“你确定还想知道吗?” “我的三观正常得很。”贺琛盯着瓶子里半漂浮的黑木头,“我也不是不能接触新鲜事物。” 看他一直盯着,余笙所幸将瓶子放他手里,“那你可好好看看。以后要是看到一模一样的木头,记得离远点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贺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瓶子里装的是啥木头。他拿去给贺父。 “爸,你看这是什么木头?” 贺父拿着瓶子,端详了一阵。 “锯面整齐,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切下来的。”贺父也看出这块木头只是一小部分。“黑色的?是乌木吗?一般的乌木只有心儿是黑的。这块木头从里到外从外到里都是黑的,不会是阴沉木。” 贺父年轻时候是搞建筑的,现在也在做建筑方面的生意,对各类木材还算熟悉。 “阴沉木?”贺琛自小跟他身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就是植物界的大熊猫,植物界的木乃伊,阴沉木?” 贺父点头说:“看着有点像。之前我去博物馆参观,就见过阴沉木雕刻成的艺术品。我看这瓶子里的木头有点像那种的。不过据我了解,阴沉木密度高也厚实的很,遇水就沉。这块木头看上去轻好多,还能浮在水里面呢。” “那有可能不是阴沉木。”贺琛看向余笙,“这到底什么木头啊?” 东西既然是她拿回来的,贺琛以为余笙至少会知道。 然而,余笙也不能揭秘。 “我也不知道。”她耸了一下肩,“反正我告诉你们,以后见了一样的木头,可别像这样往上凑。楚伯伯就是凑上去了,一双腿差点儿废掉。” 贺父手上一个不稳,险些将瓶子脱手打碎。老楚都扛不住这玩意儿的邪性,他咋能扛得住呢! 贺父赶紧把瓶子放到一边去。 桑平把瓶子拿走,“没事没事。我媳妇儿也给你们提过醒儿了,你们记住就好了。这木头不知道是从哪儿切下来的,应该不只有这一块儿。你们往后可招呼着点儿。” 贺父犹豫了一下,“拿来,我再看看。” 他就是再看,也没有看出新花样来。 倒是挺余笙和桑平说了楚家的事,他又开始觉得这瓶子烫手的很。 那么邪性的东西,还是少接触为妙。 之后,余笙跟贺琛说:“等涵涵睡起来,你跟她说,从他们家珠宝店里挑几件玉佩啥的只能是螚戴在身上的都行。我拿回去给你们养养,养好了再给你们送过来。你们都戴上。你们走到哪儿,要是戴的玉佩出现裂纹或者发黑啥的,就赶紧离开那个地方。我之前一个好好的镯子,就是搁京城里,遇到一些情况出现了裂纹。” 贺琛可是知道她戴的那镯子不便宜。 防患于未然,还是好。 桑平想起来余笙要半正事,“你之前说你要去啥地方来着?” “飞黄腾达装修公司。”余笙说。 “哦对。” 贺琛吃惊的看着余笙,“你要去找聂瀛啊?” 余笙看着手上的瓶子,“我去找他聊聊这个木头的事。他现在也算是玄门中人,而且在这个圈子里,他比我活跃。或许有关于这种木头的事情,他知道一些情况呢。” “那你们去。”贺父很支持余笙。“回来的时候正好吃饭。” 贺琛现在还觉得没脸见聂瀛,但实在好奇这黑木头的秘密,于氏甘愿给余笙和桑平充当司机,将他们两口子送到飞黄腾达装修公司去,还在聂瀛的公司下面等着,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情况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余笙和桑平出现在飞黄腾达装修公司,聂瀛接见他们的时候,他好像并不是很欢迎。 聂瀛有没有从过去阴霾中走出来,余笙不知道。但是看到他的房间变得干净整洁,她感觉他的情况还是挺乐观的。 “最近你们公司生意好不好?”余笙问。 聂瀛直截了当到:“寒暄就不用了,你想说什么事就直接说!” “你这人还挺痛快的。”桑平竟然对聂瀛的印象不错。他将瓶子放到乐聂瀛面前。 看到瓶子里的木头,聂瀛的神色明显为之一动。 “阴沉木?”他脱口而出。 余笙和桑平相视一眼。 他们来找聂瀛,竟然是来对了吗? 余笙忙问:“你之前在哪儿见过这种木头吗?” “有点像,不确定是不是一样都。”聂瀛指了一下瓶子里都黑木头,“这块看上去干净很多。” “那你之前见过的呢?”余笙又问。 聂瀛皱眉:“我之前见过的那块比这大一些。感觉不太好。” “啥样的不太好法儿?”桑平也忍不住问了两句,“是不是感觉上面有不好的东西?” 聂瀛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怪异。 余笙连连追问:“你之前在哪儿见过?东西在什么人手里?” 聂瀛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我之前去店出来后被一个算命的老头儿拦住。但是我感觉那人应该很年轻,只是刻意把自己打扮的老年化了。因为他的手,就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没有一点儿皱纹和老年斑。 他当面给我算了一命,说我大事未成,还说我想要报仇成功其实很容易,只需要从他这里拿走一块儿木头。当时我半信半疑。之后他亲自用木头给我做了示范—— 他跟我讲,远古时期的人为了躲过洪水时期,用阴沉木制成了一艘大船。但是这些人超前的意识并不被神明所接受,于是神明在整只船上下了诅咒。所以当时船是做成了,人也上去了,但是洪水一来,整只船连同船上的人都沉入到了海底。” 说到这里,聂瀛特意观察了余笙和桑平两口子的反应,见他们听得津津有味,他竟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不会以为,那神棍讲的是真的?” 余笙不答反问:“那之后的?他怎么给你做示范的?” 聂瀛说:“他当时拿出了一块儿差不多有半截手臂那么大的黑色木头。我看那木头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不好,感觉那木头上的确带着一股不干净的气息。” 说到这里,聂瀛看了一眼桑平。 刚刚桑平还这么问他来着。 聂瀛接着讲:“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用活鸟给我做示范,让活鸟停在那颗木头上。不到半分钟,那活鸟就死了。看我不信,他又从笼子里抓了一只活鸟。只要鸟一碰到那棵木头,很快就失去了精神和生命。 当时我就觉得那木头邪性蹊跷的很,就想多打听一点,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对方的警觉。然后我跟他话不投机,最后没有睡不到一块儿去。他就骂骂咧咧的走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余笙:“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聂瀛细算了一下。 “有三四年了。”他接着补充道,“过去这么长时间,这件事我还记得这么清楚,关键在于那木头给我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就算当时那神棍真的愿意把木头给我,我想我也不会要的。” “为啥不要?”桑平问,“你跟雨山乔园的人有仇,你完全可以拿那木头对付他们啊。” 聂瀛看向他,“我那时候只想把园子夺回来,没想过要害谁的性命。” “也是。”桑平点头,觉得聂瀛人品还是挺不错的。“我听说了,你有好多机会下手,但是都没有对谁下死手。你还算有良知的。” 聂瀛不喜欢听他这话,“我这个人怎么样,不需要别人对我评头论足。” 余笙又把话题转移回来,“聂瀛哥,你是在江沪见到那个人的吗?” “是在江沪见到的。”聂瀛神色有点凝重,“其实后来我想了想,我进书店之前,就路过他那算命都小摊子。但是我第一次路过的时候,他并没有叫住我。我买了店里出来,他才叫住我。我觉得他这个人的观察力还是相当敏锐的。我想他八成是看到我手里买的书了。” 余笙问:“你买的啥书?” 聂瀛往干净整洁的书架上指去,“就是那上面的书。” 他这屋的书架有很多有关于玄学的书。 聂瀛推测道:“他应该是看到我买根玄学相关的书,就觉得我相信这方面的事,才一开始大力给我推荐那木头。他这个人很敏锐,但是也很警觉。我稍微动了一下心思,他好像就能看穿一样。而且我还奇怪,那木头那么邪性,但是好像不能影响到他。” 《重生九零蜜宠甜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重生九零蜜宠甜妻请大家收藏:重生九零蜜宠甜妻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512章 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聂瀛说的这个卖木人,兴许跟楚岳峰或多或少也有些关系。要不然,楚岳峰那块藏在蒲团里面用来谋害楚父的那块阴沉木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不止楚岳峰,还有手持玉葫芦的付航。付航的玉葫芦乍一看跟阴沉木没啥关系,但是在余笙看来,他那玉葫芦装的气息跟阴沉木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阴沉木上的黑气很像是原生的。那玉葫芦里的黑气,余笙不敢这么断定。她回忆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付航手上的那枚玉葫芦干净明亮,不像是阴沉木这么有陈旧的历史感。所以她猜想,玉葫芦里的黑气有可能是要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和手段从别的地方摘取下来的。 当聂瀛问起他们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事情时,余笙把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大概的跟他讲了一下。 末了,余笙出于善意,给他提了个醒,“聂瀛哥,这东西邪性的很,你以后要是再碰到了,可要当心啊。” 聂瀛也算是两脚踏入玄门之中了,对这种离奇的事情见怪不怪,反而觉得这种事情玄妙的很。 他神色变得吞吐了一下,之后有些难为情的开口:“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摸索,学的东西杂七杂八还不伦不类的。其实我一直都有拜褚阿翁为师的念头,但是褚阿翁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呢。余笙,你在玄门之中,有没有认识的前辈?” 聂瀛这是想拜师学艺了。 他打心眼儿里想好好学习这方面的东西。 不过很遗憾,余笙也是半吊子。她也根本不认识玄门之中的什么前辈人物。 她外公这一脉,就断在了她上一代。而且不管是重生之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听说过外公收徒的消息。 毕竟玄门的诅咒,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 “聂瀛哥,你也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外公分开了。在我印象中,我外公也不擅交际。那些来找他的人,大都是求他办事的。他很少主动跟谁打交道。他那时候金盆洗手,脱离玄门。要说他的同道中人,我打小儿就没见过。”余笙很遗憾的告诉他。她还跟聂瀛多说了几句,“聂瀛哥,你以后要是有机会成为玄门中人,我劝你还是三思。玄门的诅咒,你应该也知道的。” 听到这里,聂瀛苦涩的笑了一下。 “你觉得我现在的处境,不像是中了诅咒吗?” 谁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曾经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虽然不是多么美好,依旧让他很怀念。 余笙心中叹息。 “聂瀛哥啊,人得向前看,不能总被过去的事情困在一个地方。过去那些美好的和不好的,都能成为一个人前行的动力。”余笙发自内心的劝说他。她看了一旁的桑平一眼,继续对聂瀛说:“我们现在都还很年轻,可能创造无限的未来。将来你也会遇到那么一个人,看到她就好像全世界都在你眼前一样。” 聂瀛嗤笑了一下,“不会有这么一个人的。” 他可没有余笙这样的浪漫情怀。 “你不要说的那么肯定。”余笙倒是觉得他现在的一些表现有些幼稚。“在没有遇到那个人之前,大概谁都不觉得自己生命中将来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真当对方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缘分这种东西又多奇妙了。” 聂瀛陷入了思考。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很期待余笙说的生命中的那个人出现。 他在内心自嘲的笑了笑。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会想的事情。 可能自从雨山乔园的真相被揭露之后,他的确发生了一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桑平打断他的浮想联翩,“聂老板,你这个公司接不接外地的单?” 听他突然说起生意上的事,聂瀛有些猝不及防。他愣了愣之后才道:“考虑到成本问题,我们公司一般不接外地的单。” 桑平觉得有点可惜。 “价格这种东西,水涨船高的。成本高了,最后的定价也高了嘛。” 聂瀛说:“是这样没错。当然也要考虑其他很多方面,我这个公司资源有限,我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及到那么远的地方。” 桑平双手抱在后脑处,长长的叹了一声,“我们乡下过来的。我们那边现在还没有一家像样的装修公司。” 聂瀛看着他,“我没想过去乡下发展。不过我对乡下的情况也了解一些。乡下的居住环境和城市里的还是很不一样的。不同地域的人对生活环境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我了解的情况是,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就算有经济能力盖大房子,他们对装修也没什么概念。除了生活中必须用到的家具,他们的房子里面没有太多的陈设。 我这么说,可不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乡下人。我公司很多员工都是从乡下来的。我们公司要是接远地方的单子,得不偿失。你要是想在你们乡下自己开了一个装修公司,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家不错的材料公司。” “那我搁这儿先谢谢你了。” 余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俩一眼。 这咋说着说着,说到生意上去了。 从聂瀛的装修公司离开,余笙和桑平打道回府。 路上,桑平跟余笙说:“这个聂瀛,我看也不像是多么心术不正的样子。” 这么说,他对聂瀛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余笙记得他们临走的时候,桑平还管聂瀛要了联系方式。 她笑说:“我看你真的是跟谁都能聊的来。” 桑平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我跟你那个楚焕哥就聊不来!跟他说话,真的是费劲的很!你这个聂瀛哥,我同情他也挺佩服他的。你看他有那样的经历了还挺到现在,不容易啊。他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只要好好干,我想他以后能成大事的。” 他也是看出聂瀛是一支潜力股,才想着跟人家交朋友的。 想到周围的一些朋友都开始对玄学有兴趣,桑平心思也在蠢蠢欲动。 “媳妇儿,楚家很信玄学这方面的东西。聂瀛一直对玄学有研究。老黎也开始接触这方面的东西,你说我要不要学一些玄学相关的东西?” 第513章 满地礼物 桑平居然想接触玄学。 他怕不是忘记了玄门诅咒! 余笙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你是不是想克死我?” “哦对对对!”桑平又连呸三声。“就是的。我跟前都有你了,还学这干啥!” 他就不该想这个事! 余笙笑说:“冬哥他学这个,一方面是为了充实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只要不太过沉迷其中让自己无法自拔,还能防奸邪小人。他只要能把握好,他学这个,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起黎冬这个老战友,桑平突然有点怀念他们一起在部队的日子了。 “老黎啊,我以前就觉得他邪性的很。”桑平觉得自己可能早就发现黎冬身上存在某个神奇的天赋了。“以前搁部队上的时候,他们那个排,排雷排的最多。只要是他领着下雷区,跟着他的兵都很安心。这话还是他的兵跟我说的。 每次有排雷任务,下了雷区之后,他们不会空手回来。雷区叫他们排得干干净净的。所以后来有任务,首长首先考虑的就是他带的队伍。所以,他退伍,一直是队上的遗憾。首长亲自出面都没留的住他。” 余笙:“像他这种嗅觉灵敏的,不管在哪个领域发展,都会获得成功的。” 桑平嘿嘿道:“他有天赋加成。我跟他不一样,我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还是爱拼才会赢。” 快到雨山乔园,余笙想起了吕大爷。 “我可能要到元宵节以后才能回去了,要不你先跟吕大爷一块儿回。” “我肯定还跟你一块儿走啊!”桑平斩钉截铁道,“我回去问问吕大爷,他要是着急走,我给他买火车票。” 吕大爷果然在这儿待不住,一听说要回老家,就嚷嚷着要走。 桑平给他订了一张卧铺票,第二天就把他送上火车了。 余笙把骆氏珠宝和傅意白的合作方案做了出来,拿给骆子涵过目。 骆子涵本来是不想看的,架不住余笙唠叨,只好草草的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完美就通过了。 余笙将方案口述转达给傅意白。 傅意白表示自己会无条件配合。 帮骆氏珠宝和傅意白拍完了宣传海报之后,余笙才完成了江沪这边的工作,休整了两天后,就和桑平踏上了回乡的路。 他们到家门口的时候,元宵节已经过去了。 一看到爸爸妈妈回来,小步高兴坏了,笑着笑着就扁着嘴哭起来了。 “哎哟,想坏了,想坏了!”余笙抱着他哄,“想坏妈妈了哟!” 小步泣不成声,只能用呜呜啊啊难过的声音控诉。 想坏了,还不早点回来! “你个好哭鬼!”桑平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还装模作样的指着他的小脸儿威胁,“要是让我知道你搁家不老实,你看我咋收拾你!” 小步奶凶奶凶的冲他呜呜叫了几声。 搞得谁不会厉害似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别把哥哥姐姐们吵醒了。”余笙把小步哄入睡。 她和桑平赶在凌晨回来,就打电话让向阳开了个门,没惊动到其他人。 他们两口子不在的时候,小步是跟向阳一个屋睡的。 他跟向阳一样被手机铃吵醒了。 他还是瞌睡大,很快又在妈妈怀里睡过去了。 他生怕妈妈又撇下他走似的,两只小手手紧紧的攥着妈妈的衣服,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没有撒手。 第二天一早,青子比谁起来的都早。 可能是太想念叔和婶儿了,他昨天晚上都梦见他俩人回家来了。 得去给小步把泡尿。 他迷迷糊糊的打开房门,看到走廊上的场景,瞬间张大了双眼和嘴巴。 整个过道两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 这年都快过去了,圣诞节也不是今个儿,一夜之间咋会有那么多礼物冒出来! 假的,肯定是假的! 他揉了揉眼,以为再张开眼后,幻象就消失了。 可是,没有。 真的,都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子兴奋的又叫又跳。 这一刻,他幸福感爆棚! “段恒,快起来!好多礼物!打电话,赶紧给顺子还有小海他们打电话!叫他们过来都看看!”青子又去把云妮儿叫了起来,“云妮儿,快起来收礼物啦!外面好多礼物!你先别拆啊,都别拆,我叫顺子他们过来看看!” 云妮儿的起床气被他咋呼出来了。 一大早的,发啥深井冰! 真想和她哥断绝兄妹关系! 青子来到楼梯口,看到楼梯上上下下也都堆满、挂满了礼物,又开心的叫唤起来。 他跑去给桑海斌家打电话,把小海和小花叫起来。 他对着电话喊:“小海,你跟你姐赶快来!叫上顺子和姚姚姐!我们家地上全都是礼物!好多礼物啊,堆积如山!我等你们来再拆!” 小海一下精神了,“是不是平叔他们回来了?” “哎呀,你们赶快来!别耽误时间!少说有百十来件礼物,今个儿一天恐怕都拆不完!” 他这么一形容,小海真的相信桑平和余笙给他们带回来好多礼物了。 他疯了一样叫起来,激动的拉着小花。姐弟俩脸都没洗牙都没刷,睡衣都没换,穿着拖鞋就跑顺子家去了。 小海蹬着三轮车带着仨,一口气冲到了小红楼。 好在他们来的早,路上没那么多车。 困的困,累的累。可是他们一看到满地的礼物,都不困都不累了。 顺子倒在礼物的海洋中,把自己埋起来。 “我睡觉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平叔和婶儿真的是太宠他们了! 满足了他们所不敢想的事情! 太幸福了! 桑平和余笙那屋的门一开,青子也不看清开门的是谁,直接就扑过去抱住了那人。 桑平把他拎开后一脸嫌弃,“能不能小点声啊?” 青子不管。他就是要抱抱! 他重新抱了上去。 桑平手按他脸上,把他推开。 “都小点声啊。”他威胁道,“把你们婶儿吵醒了,这地上的东西,你们一个也拿不到!” “嘿嘿!”青子厚颜无耻的笑说,“叔,帮我们给婶儿说声谢谢啊。” “我的功劳,你们就视而不见是。”桑平心里不平衡了。 青子讨好:“也谢谢叔!” 桑平指着他们,用眼神警告,“别因为分赃不公打起来啊。” 第514章 已经断清了 余笙起来时,都快中午了。 她不在的时候,翠巧和小凤二人把超市都生意打理的很好。 进货是她们,卖货也是她们俩。 余笙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很不自在。 于是,她萌生了一个想法—— 余笙把翠巧和小凤叫到一块儿,直接问她们:“这个店的生意,你俩也熟悉了。现在进货、上货、盘货,都难不住你们。我不在的时候,我看你们经营得很好。” “姐,你是不是要给我们涨工资了?”小凤兴致勃勃的问。 翠巧嘲笑她:“你做梦呢!” 做做梦,有啥不好。 余笙笑了一下,“这个店,你俩干。” 翠巧和小凤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姐,你啥意思呀?”翠巧不是不明白,她是不敢再往她以为的那个方向想! 余笙道:“这个店,也不是不挣钱。每个月,这个店能挣多少,你俩也心知肚明。我在这个店里投入的心血,还不如你俩的多呢。 我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了。跟前有孩子要照顾,不知道啥时候又要出远门。以后这个店,我能顾得上的就更少了。还有就是—— 你俩也都是大姑娘了,小凤有弟弟妹妹要顾,翠巧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俩一直在这儿打工,其实赚不到啥钱。我也不想你们两个大姑娘过的太节省了。 萍萍她做鞋的生意都已经做到外面去了。她这两年赚的钱比你俩搁我这儿挣得钱加起来还要多。你们都是好姐妹,你俩可不能耽误在我这儿。 我想的是,你俩把这个店子接下来。以后赚的钱,你们两个分,每个月给我交个租金就行了。我也不会多要你们的。我就是把想法跟你们说一下,主要还是看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小凤紧紧的抓着翠巧的收,激动的快要流眼泪了。 翠巧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余笙看着她俩,“你们两个,要不要商量一下?” 小凤推了推翠巧。 翠巧清醒了,“姐,这个事,你跟平哥商量了没有?” 她的反应还是比较冷静的。 余笙:“他不在乎我挣多挣少。当初我开这个店,也是看他资金紧张,想补贴他一下。现在他厂子的资金链已经稳住了,不需要我为他操心了。” “我们当然愿意把这个店接下来。”翠巧说,“只要你跟平哥都同意就好。” “你俩可以商量商量。门头可以换掉,还有营业执照。商量好了,再把你们的想法告诉我。”说完,余笙先去忙了。 小凤激动的上蹿下跳。 翠巧摁着她,“你先别激动好。” 小凤:“我能不激动吗!以后这个店,就是咱俩的了!” “说话不过脑子的,地方还是平哥他们的。生意是咱们的,你要认清楚啊。”翠巧说,“我当然也想接着店。但是我觉得咱俩干不下来。” 小凤不解:“为啥?” “就你这样,还问我为啥。要是换萍萍,我不会说这个话。”看她面露不愉,翠巧告诉她,“我不是看不上你。你得结合咱俩的实际情况考虑一下。要是让咱两家的亲戚知道了这个店咱俩你和我接下来了,他们不跑来插一杠子?” 小凤终于清醒了。 不得不承认,翠巧说的太对了。 如果让亲戚们知道了她和翠巧合伙开了个超市,那还不一个个跑来蹭一点红利。 这个蹭一点,那个蹭一点。今天蹭一点,明天蹭一点。 那到最后,她根本为弟弟妹妹攒不下来啥钱。还净搁平哥和笙姐的地界上,给他们添麻烦。 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人呢! 小凤难过又不舍,“那咱俩到底接不接啊?笙姐都把话说出口了,路都给咱俩铺好了。” “接!肯定要接!”翠巧指着门口,“但是招牌和执照啥的都不能换!还跟原来一样!到时候上多少税,咱给笙姐就是了。咱俩接这个店的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小凤想了想,确实得这样。 两人商量好后,把她们的想法告诉了余笙。 余笙答应按她们的意思来。 把超市交出去,她就不用再操心这方面的事了。 “婶儿!”青子把余笙叫到楼上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指了指窗外面。 余笙好奇望了过去,看到了桑平把大姑姐桑英拦到了路边。 桑英当众给桑平下跪,哭着求着跟她好弟弟要钱呢。 青子和小伙伴们搁楼上拆礼物呢,也是才看到这一幕,于是就把余笙叫了上来。 “婶儿,你别过去。”青子叫她来,就是为了拦下她,“你跟我叔没回来之前,大姑来了不止一回了。” 余笙感觉这里头有事,“咋回事?” “大姑家的小孩儿,就是富贵么。”青子说,“他们一个孕妇坐那儿好好的。富贵犯贱,抽掉了人家屁股下面的凳子。那孕妇摔坐地上,直接把肚子里的小孩儿摔没了。” 余笙倒吸一口冷气。她隐约记得这个事。 青子又说:“人家肯定不依啊,要大姑他们家赔钱啊。大姑上咱这儿来要钱,要了好几回了。富贵闹的这个事,周围好些个村都知道了。我估计啊,这开学之后,富贵还得让学校劝退。” 余笙渐渐平静下来。 她叹了一声道:“这个后果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责任由他们自己来承担。” 青子表示同意:“我叔肯定不会掺和里头去!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 桑平肯定不会犯傻给桑英钱的。他早就已经跟薛家断清了关系。 无奈撵不走死缠烂打的桑英。 直到他威胁着要放狗咬她,桑英才知道怕,跑远了。 看桑平已经搞定了大姑姐,余笙收回了目光。她转眼看着仍往窗外瞅的青子,奇怪的问:“唉不对啊,往年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开学了呀。你们咋还放假呢?” “嘿嘿。”一说这个事,青子就特别高兴。“托我叔的福。他搁我们学校盖教学楼,这个事让咱们县里的教育局知道了。教育局特别支持。而且准备把学校前面的路打通到河对面去。 我还听老师说,到时候县高中很有可能会并到我们学校这边来了!现在学校施工吵得很,学校就给我们多放了半个月的假。” 第515章 禅源寺有禁区 回来后,余笙将大半精力放在了照顾孩子们这件事上。 桑平投身工地,不过再忙,他也会腾出时间陪家人。 开春后,天儿暖和起来。 小步走路稳当了许多,就是说话还呜呀呀的,有时候连他亲爹都不知道他在讲啥。 桑平见不得儿子太依赖妈妈。 “下来!”下工回来就看到儿子黏着余笙,他板着脸教训道,“回回到家就看见你挂你妈身上,你两条腿是不能走路还是咋啦!不能走,你往地上爬去!” 小步骂骂咧咧的冲他哼唧了几声。 余笙按着他的脑瓜,“不兴骂人啊。” 桑平提着他的后领,要把他从余笙身上拽下来。 刚离开一点,小步就放声哭起来。 “呜啊啊啊——”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看他不是在装哭,桑平有点慌了,“我还没动手打你呢,哭啥!没出息!” 余笙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无奈的对丈夫道:“我今儿跟他说出门不带他,他不高兴了。” 桑平强行将儿子抱走,把他托怀里说教:“你都长大了,咋还不听话。” 小步抹着眼泪抗议:“你……说好的,不丢我的!” “你搁家等几天,就几天。”桑平哄他,“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步上气不接下气,“我不!” “你跟我们一块儿去,我们还得费事照顾你。我跟你妈出门办事,又不是去旅游的!” “我不!就不!”小步抗议。 余笙妥协,“算了,带他一块儿去。” “你是真的烦人啊!”桑平威胁儿子,“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那路上,不要你了!” 小步保证:“听话!” 年前两口子就商量着,等天暖和了就去禅源寺走一趟,打听外公的消息。 桑平已经把工地上的事安排好了,也跟家里其他大人打好了招呼。 就是这个小家伙,太缠人了! 买了火车票,带着妻儿上路,桑平这一路上总被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萦绕心头。 半夜,趁余笙熟睡,桑平喊醒小步。 “这回去找你外祖父,你有没有把握能找到人?” 小步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呜呜啊啊的抱怨。 “说人话!”桑平戳他的额头。 小步跟不倒翁一样晃了晃,脑瓜抵在爸爸身上变得一动不动了。 听到小小的鼾声,桑平既疼爱又无奈。 他也说不上为啥,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了火车,又转了两趟车,一路辗转来到禅源寺。 寺庙的香火并没有楚家的人描述的那么旺。 通过寺中的小沙弥,他们成功见到了住持,并没有费太大力气。 住持很和善,在得知余笙他们来的目的时,露出了一丝意外的情绪。 “原来施主是褚老先生的外孙女。” 余笙道:“我和外公已经分开很久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外公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年前我听朋友的家人说,前几年在这里碰到过我外公。我就抽了时间和家里人过来打听打听。不知道住持知不知道我外公的下落。” 住持遗憾道:“如果老衲的师父还在,可能还能在寻人这件事上指点女施主一二。” “住持的师父……”余笙说,“可是贵寺的前任住持?” 住持点头,“师父生前和褚老先生是挚交。师父圆寂后,并没有留下褚老先生的消息。” 这时,桑平开口:“我们来找你之前,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一些小和尚说,前任住持的死,和褚老先生有关系?” 住持怔愣一下,随机叹道:“师父圆寂,和褚老先生没有直接的关系。但……”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余笙忙道:“住持,您不用顾及我,有话您只管说。我也想知道我外公到底都做了什么。” 住持缓缓道:“几年前,消失匿迹很久的褚老先生忽然造访禅源寺,和师父密谈了许久,然后留下一样东西就走了。就是那样东西,害了师父性命! 不管褚老先生现在做什么,他不想让亲人找到,或许是在保护你们。” 余笙和桑平面面相觑。 “那东西,可还在?” 住持并没有回答。 余笙拿出一个玻璃瓶。 瓶中一块阴沉木浸泡在水中。 住持万分诧异:“这是!?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不瞒住持。”余笙道,“我就是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得知了我外公的消息。后来我想,我外公失踪,很有可能和这种有邪性的木头有关。我朋友的长辈,受这块木头影响,双腿变得不灵便,甚至不能走路。不过在我的治疗他,这位长辈已经康复了。” 住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当年褚老先生留下的,就是这样一块木头!他似乎一直在找消除木头上邪气的办法,师父就是在度化的过程中,受到影响才圆寂的!” 余笙:“那我外公当年留下的木头,可还在吗?” 住持犹豫了一下,才带他们去后山。 后山的山洞,是禅源寺的禁区。 褚阿翁当年留下的阴沉木,就被封印在这里。 山洞里有一盏香炉。 住持把余笙带到后,就不再靠近。 其他人看不到,可余笙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香炉里面散发出来的黑色气息。 确认黑气不会影响到她的情况下,她过去打开香炉,往里面灌入灵泉水。 很快,黑气被镇压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灵泉水净化掉。 住持亲眼目睹余笙将阴沉木从香炉中取出来。 他不敢置信:“为什么你……不受影响呢?” 余笙和桑平都没有回答他。 “保险起见,我还是把这个拿走了。”余笙把从香炉里取出的阴沉木撞到了玻璃瓶里。“住持大师,有关于我外公的消息,您要是还知道什么,请您务必联系我。” 住持双手合十。 不同于方才的失态,他现在平和多了。 “施主,不妨去弱海走一趟。老衲虽然不清楚褚老先生的具体下落,但是那年他带着这块木头来找师父,老衲听到他提到了这个地方。” “多谢住持!” 余笙和桑平拒绝了住持的挽留,马不停蹄的下山去安排下一趟行程。 弱海濒临江沪。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来到这座城市。 不过他们这才来,并没有跟老朋友打招呼。 (本章完) 第516章 找到外公 这时候,天还没暖和起来。 很少有游客来海边玩。 余笙、桑平和小步,一家三口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变得格外显眼。 他们打听到这附近有个研究所,就找了过去。 在他们找来之前,研究所的人就注意到了他们。 “你们好,请问你们找谁?”一个戴眼镜的研究员礼貌的问。 这研究院是个男的,看上去斯斯文文,还挺年轻的。 “你好。”余笙同样回以礼貌,“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姓褚的老人家?” 研究员立马提高警惕。 他推了推眼镜,把眼神藏到镜片后头。 “你们找错地方了。” “没有。”余笙很确定,“褚遂良的褚,跟唐朝一位宰相同姓。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先生,你应该知道。” 研究员这回很坚定的告诉她:“同志,你找错地方了!” 看他要把人拒之门外,桑平一只手掌扣在门上。 研究员推不动,于是开口警告:“你们要这样的话,那我请保安了!” 余笙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两根阴沉木,当然是已经净化后的。 看到瓶子里的东西,研究员双眼蓦地发亮。 看他的反应,余笙就知道他认出了阴沉木。 “现在,可以请你帮我找人了?” 研究员立马改变态度,“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去请示!” 他进去后,很快带人出来。 “你们好!”为首的人很激动,“我姓程,是这里的所长!” “程所长,你好。”余笙说,“请问,这里有一位姓褚的老人家吗?” 程所长:“褚阿翁对!你们是他什么人?” 余笙:“他是我外公。” 程所长更激动了,“老爷子要是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但是现在,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瓶子里的那两根木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余笙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就是循着这条线索找到这里来了。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见我外公!” “好好!”程所长让出路,“里面请!” 桑平发话了,“在没有确定老人家在不在里面时,我们是不会进去的!” 说白了,就是怕这些人是骗子! 程所长理解了他的意思后明显怔了一下。 随即他笑道:“好。海边风大,那边有个帐篷房,你们先去那里稍等。小帅,你带他们过去。” 小帅就是给他们开门的研究员。 到了帐篷房,小帅给他们倒了茶,“现在天冷,你们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这点小把戏就想把我们撂倒?”桑平冷笑着把茶水端给他,“来,你先给我们打个样。” 这茶里放了东西! 看被他们识破,小帅解释:“就是放了点安眠药,不是害你们的!” 桑平没那耐性听他说话,“人到底在不在这儿!人不在,我们就去别的地儿找!” 多简单的事,非德搞这么复杂! 小帅说:“褚老爷子还在研究项目。我们带你们去见他,按照规定只能用这种方式。” 余笙:“不能用通话的方式吗?” 小帅摇头,“研究室里,没有通讯设备。” 余笙沉默了一下。 “本来,我们打扰你们,也只是出于礼貌。既然你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招待我们,那就算了。我们自己坐船去找他。你说的研究室,就在研究所前头的那个小岛上。” 小帅一惊,“你怎么知道?!” 余笙:“我有眼睛,我看到的。” 那个小岛,被一团黑气笼罩! “你等等!”小帅回研究所跟程所长交流了一下,很快就带了结果来。“船已经准备好了!” 一家三口跟小帅坐船登上小岛。 然而上了小岛,小帅就把他们撂在了岸边。 看他不下船,桑平奇怪,“你咋不下来?” 小帅支吾道:“这儿的环境……我不太适应!” 余笙这会儿只想快点找到外公! 小步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不远处,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坐在海边钓鱼。 从那老人家的侧面,余笙一眼就认出那个她外公! “外公!”她飞奔过去! “你慢点!”桑平紧张起来。 这岛上到处都是礁石,眼前一条好走的路都没有! 海风把余笙的声音带来,褚阿翁看过来,眼里迸射不可思议的光亮。 “笙笙!?”他放下钓竿,起身迎上去。“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余笙未语泪先下! 终于被安抚住,她哭哭啼啼的把来这儿之前去过禅源寺的事告诉了外公。 “我把阴沉木上的黑气净化掉,那里的方丈才跟我透露你在这里的消息!” 褚阿翁愧疚道:“这些年,我把你一个人撇在外头,就是不想你卷进来!你这孩子,不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来找我做什么!” “外公,我想您!”余笙哽咽,“我来找您,就是想跟您一起生活!” 褚阿翁摆手,“我有自己的使命在这里!这些年,我一直控制着阴沉木上的黑气不流散出去。我要是离开了,一旦黑气流散,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另外一根阴沉木,你是从哪来的?” 余笙又把楚家的事告诉了他。 褚阿翁神色凝重,“这么看来,他们研究所里出了叛逆分子的事是真的了。不过这是他们该管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能净化黑气的办法,我之前以为寺庙的香火能起到作用。没想到……” 余笙说:“外公,我有办法!是不是我把您现在做的事做了,您就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了?” 褚阿翁激动:“你有什么办法?” 余笙坦白:“我有一个空间。空间里的水和灵气能够净化黑气!” 褚阿翁不愧是懂门道的,对这些事并不稀奇,“你那空间多大?” 余笙反而不适应他的适应能力,“额,就挺大的!” 褚阿翁:“能不能容得下一艘船?” 余笙:“船?” 褚阿翁说:“这附近有一个沉船点,就在海里面。船里面有很多值钱的玩意儿。但是也带着诅咒!之前打捞的那些人都因为中了诅咒死了! 我在江沪有点名气,就有人找上我,让我为他解开沉船的诅咒。我不想便宜那孙子,就把沉船的事上报给有关部门了。相关部门成立了研究所,我就一直在为他们做事。” 外公这觉悟可以啊! 第517章 一切美好! 褚阿翁做的事,就是摆阵控制沉船的诅咒。 余笙给他形容了一下空间,然后又带他去空间里转了一圈。 褚阿翁狂喜不已,立即表示要带她潜海! 做足了准备后,褚阿翁带他们来到沉船的地点。 他交代余笙:“你下去试试看,能不能把沉船挪到你的空间里去。不行的话,你立刻上来!” 桑平不依。 他不想让余笙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外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褚阿翁摇头,“这沉船,其他人就不能碰!一碰就生病!我知道你担心笙笙。我也担心!但她是我的外孙女,我知道她的本事!她有这个能耐!” 余笙拽了拽桑平,“我就下去看看,你们跟外公在上面待着。情况不好,我马上就回来。” 桑平和小步爷俩儿心里都很不安。 余笙带上潜水装备,深入海底,果然看到一艘破败的沉船! 那船十分巨大! 船体遭到严重破坏,但是整体轮廓还是很清晰的。 她尝试着像往常那样打开空间。 而就在这时,海水突然澎湃的朝她涌来,一下将她撞到空间里! 也被撞晕了过去! 余笙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在空间。 那艘巨船也在! 她成功了!太好了! 余笙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外公。 她带好潜水装备,离开空间,回到海里,潜上小岛。 小岛周围,已经没有黑气笼罩了。 可是,却变了模样! 岛上,多了一片别墅庄园! 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外公、丈夫和儿子都不见了! 余笙在岛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只得去打扰庄园的主人。 她按响门铃。 一个陌生中年女人出来。“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余笙礼貌的询问:“你好,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贵府上的电话吗?” 中年女人打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进门了。 余笙进别墅后,看到桌上的台历,脸色猛然一遍。 2000年的台历!? 她把沉船弄进空间,再出来居然过去了两年!? 这…… 受到惊吓的余笙跑出庄园,连电话也没打! 她又在岛上找了一圈,确定桑平和外公不在,这才满怀失望的出了岛。 他们不会以为她死了!? 她换了身装扮,坐火车去了渝县,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那栋小红楼。 小红楼也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一楼依旧是超市,看起来更专业化了。 她听到后院有人在教训: “你又跟小朋友打架!这个月第几次了!” “我就打!谁让他们说我没妈的!谁说我打谁!再说我还打!” “你知不知道光你打架上,我给人家赔了多少医药费了?” “赔去呗!反正你钱多!”男孩嬉笑。 男人无奈,“等你妈回来,我让她好好收拾你!你外祖父也不管你,哎——只能指望你妈回来了。” 余笙来到后院,看向后院那对父子。 她摘下口罩,“看看谁回来了!” 父子二人都是一愣。 男孩撒开父亲的手,红着眼眶飞奔过去,抱着余笙的腿哽咽的唤道: “妈!” 男人双眼泛红,竭力保持平静,“回来了就好。” 小步昂头问:“妈,你咋回来的?” 余笙牵着他来到桑平身边。 男人再也克制不住,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以后……再也别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桑平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 余笙轻声:“不会了。” 桑平稍稍松开了一些,“你去哪儿了?” 余笙说:“我一直在空间里,对我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没想到我出来,发现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桑平说:“我们在岛上等了你好长时间,发现沉船和你都不见了,外公就推测说你很有可能成功的把沉船挪到空间里去了。但是你下落不明,好多人都以为你……”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他一直坚信余笙还活着!而且坚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 于是,他在那座岛上建了一座别墅庄园,每年年后那几天才会去看看。 他原本想着,余笙就算回来,也是在她差不多离开的那个时间点儿回来。 他算到余笙会回来,却算差了时间! “我带你们去空间看看,真的是好大一艘船!” 父子二人跟她来到空间,看到了被净化的沉船,还有沉船上的宝贝! 小步激动坏了,“妈,你发财了!” 对船上的财宝,桑平不为所动。 他只在乎妻儿。 他看向余笙,“这船上的东西,你打算咋办?” “这是个很沉重的问题啊。”余笙说,“要是外公知道,他肯定二话不说,要把这些东西上交。但是一想到会伴随而来的问题,我就头疼的很。这个事,还得跟外公商量商量。” 桑平说:“他在塘边钓鱼,我们去找他。” 从空间出来,他们去找褚阿翁。 再次看到外孙女,褚阿翁还是很欣喜,知道她的空间把沉船净化,更是狂喜不止!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沉船和船上的东西再从空间里挪出来了!?”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余笙说,“外公,我现在只想和您,还有平和小步好好的过日子,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褚阿翁:“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 “但是啥但是!”桑平打断他,“我们是有私心,但又不是要独吞宝藏!我们错过了那么长时间了,这部分损失,谁来弥补给我们?您还想当我们再错过两年又两年?您想想您自己还有几个两年?您踏踏实实的在这儿钓鱼不好吗?” 余笙向褚阿翁保证:“外公,您放心。我会在我快死的时候把沉船交出去。我现在只想和我的家人们在一起。” 褚阿翁妥协了。 “或许,让那些东西一直留在你的空间里也是好的。” “那我们回家。” 褚阿翁:“好,回家!” 他带上渔具,提着桶。 桑平和小步紧紧的牵着余笙的手,生怕她再不见似的! 看到这一幕,褚阿翁会心一笑。 “今儿晚上吃鱼!” 余笙笑:“外公说吃啥就吃啥!” 夕阳拉长了四人的身影。 随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们的说笑声也远去。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