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策》 第一章 兴师问罪 东楚国,康景二十二年七月。 避暑行宫春晖园,烈日高照,本是平静的午后,却是上演着一出早已预谋好的混乱,而与此同时,一出惊世传奇也正从这里开启…… “安九,你这恶毒女人,你害我肚中孩儿……啊……好痛……本宫的肚子……” “表姐,快,来人……去请太医……不,请太子……快去请太子……” “安九,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还没入太子府呢,竟谋害起太子的子嗣来了……” 安九?谁在叫她?安九的脑袋里,充斥着这许多让她莫名其妙的声音,刺痛更好似要夺了她的命,她不知道谁在她的脑袋里说话,什么肚中孩儿?什么太子?这一个个的声音,似乎恨不得的她去死。 “不,不是我,我没有害她。” 另外一个声音,怯懦而无助,安九竟清晰的感觉到,这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可是怎么可能?别说她没开口,单单是这样的害怕卑微也是她从来不曾有的,这不是她的作风,她安九何曾惧怕过?! “姐姐,你是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的太子妃,太后的三年孝期眼看就要过了,你便可以得偿所愿嫁给太子,那虽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正妃之位,可你好好去当你的太子妃,你害颜侧妃肚中孩子做什么?” 这声音,似惋惜,似痛心,可安九竟在那叹息声中,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 “我没有……没有啊……” 那懦弱卑微的声音依旧在解释,安九禁不住皱眉,这些人摆明了不会听她说什么,若是她,她就挥手给那些人几巴掌,一个个的吵得她不得安宁! 正此时,腰腹间突然一个力道,安九清晰的感觉到被一双手推了一下,紧接着,砰地一声闷响,额上传来的一阵剧烈刺痛…… “呵……哈哈……” 安九听见有个声音在她的身体里狂笑,那深切的悲愤与凄凉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我安九此生从来不与人争,可这些人,个个欺我,个个害我,我恨,恨不能反抗!” “个个都要我的命,好,便让你们拿去又如何,统统都拿去!只是,我安九以命起誓,若能重活,我不要这太子妃之位,我愿强大无惧,只有我欺人,不容人欺我!” 那些声音逐渐远去,身体里的声音也渐渐沉寂,可那股恨却是在她的脑海里越积越多,萦绕不断,身体里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盘旋,挥之不去。 安九想要睁开眼,可好似陷在梦魇中,眼皮似被人拿针线缝着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安静下来没有半刻时间,又有声音吵得她头昏脑胀。 “小姐,你……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奴婢不过是刚刚离开片刻,你……你怎么就死了,你不能死,你死了,倒真如了那些人的意了,你快起来啊,小姐……” 少女稚嫩而青涩的声音痛哭着,慌乱摇晃着安九的身体,原本就头晕脑胀的安九,更觉得一阵眩晕。 “不要再摇了!”安九蹙眉,纵然是没死,也要被她给摇死了! 果然,先前还哭着的声音一顿,倏然停止了摇晃,“小……小姐……你……” 方才是小姐在说话,那是不是意味着……红翎看着半靠在假山上的小姐,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依旧充满死寂,额上破了的地方,血已经凝固,和她刚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姐,没有半分区别,唯独……现在的小姐……睁开了眼! “小姐……你……你活过来了!”许是太过兴奋,顾不得往日的尊卑,红翎一把抱住眼前的安九,喜极而泣。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九蹙眉,但下一瞬,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却是因为眼前所见,愣在当场。 这……雕栏玉砌,回廊假山,满目皆是古色古香,古的房子,古的凉亭,就连自己身上所穿的衣裳也…… 安九猛地推开抱着她的少女,低头仔细打量,白色襦裙有些陈旧,将她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以她的认知,这分明不是她那个时代有的,而眼前这个少女,也是和她如出一辙的古朴装束。 安九看着眼前这少女,既陌生又熟悉,她分明没见过她,可这份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一时之间,无数的疑问袭上心头,扰得安九眉峰深锁。 “小姐,你怎么……这么看着奴婢?”红翎望着安九,小姐怎么有些怪怪的? 奴婢?安九蹙眉,突然,安九额上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的抚额,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该死!”安九低咒一声,可伴随着这痛,许多东西好似泉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被弃荒野的千金小姐……任人欺凌的弱小身子……神情孤傲的男子……卑微的爱慕……以及……恨…… “我安九以命起誓,若能重活,我不要这太子妃之位,我愿强大无惧,只有我欺人,不容人欺我!” 一幕幕,不断的在安九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安九努力的去理清这一切的一切,意识到什么,安九更是不可思议。 她……占据了原先这女子的身体?!而方才脑袋里那一切,都是先前这身子的主人留下的记忆么! 饶是镇定沉着如安九,也被这事情震惊了。 穿越?或者说是借尸还魂! 安九蹙眉,前世她死得悲壮惨烈,她也曾对天诅咒,灵魂不死不灭,所以老天便让她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么? 可这又是个什么世界? “东楚国。”安九的心中刚有这个疑问,她的脑海里便出现了这三个字,更是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说了出来。 “小姐,你究竟怎么了?你别吓红翎啊!”红翎看安九皱眉深思的模样,心里慌了,她从来没看过小姐这样,莫不是方才额头上的这一撞,撞坏了不成? 安九看着眼前这少女,这是红翎,这身子的丫鬟,顿时,许多信息又陆续涌了出来。 原来她也叫安九,本是晋国公府的大小姐,出生前皇上便赐封了郡主,可谓荣宠至极,可谁料,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便以克父克母的由头,将她丢在别院自身自灭,爹不疼,姥姥不爱,更是受尽了继母的虐待,百般欺凌,想到身子受过的罪,安九都禁不住骇然。 难怪,她最后心有怨恨,那是这十多年压抑得太久,最后的爆发啊,而这恨……甚至执着到影响她的思想。 “小姐……”红翎见安九久久不语,再次试探的开口。 安九猛然回神,“我没事!”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渐渐冷静了下来,消化着这一切。 “小姐,那咱们快离开这里吧,方才奴婢赶过来的时候,看见颜侧妃被他们抬走,口中还喊着要请太子,太子殿下本来就疼颜侧妃,如今颜侧妃怀有身孕,这事牵扯到太子子嗣,我担心……”红翎越是想越是害怕,早知道她时时跟在小姐身边,不让那些人有机会。 经红翎一提,安九方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许多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安九敛眉,起身理了理衣裳,寻了一处石凳坐着,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小姐,快走吧,不然太子殿下来了,就糟了!”红翎脸上越发焦急,小姐究竟怎么了,这大祸要上身了,小姐怎么就始终没动静? 太子?安九的脑中拂过一抹身影,男子轻裘缓带,神情孤傲,眼底那抹嫌恶,甚是扎眼。 安九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透着一股清冷,“走?走什么走?来了怕什么?就是要等他来才好!” 许是先前这身子主人的执念,又许是安九的性子使然,此刻,安九脑袋里所想的,便是迎面而上。 方才那些画面如今在她的脑海里,她最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这身子的主人太过懦弱,就算她们那么摆明了的陷害栽赃,她也毫无反抗招架之力,只能任人欺凌,哪怕是最后被害得丢了性命。 可现在的她,已然不是那懦弱的人了,不是吗? 这事情今天还必须得弄清楚了,她最厌恶的,便是这不清不白的冤枉! 她占了这身子,便让她来还她一个清白,谁也休想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红翎片刻晃神,不知怎的,方才她竟没从小姐的眼里看到恐惧,小姐向来惧怕太子,可为何今日…… 正呆愣之际,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太子殿下,那恶毒女人就在那边,她还没过门,就算计着表姐肚中的孩子,连太子您的骨肉都敢谋害,您可一定要为表姐做主,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打杀了她才好呢!” 这声音,安九依稀记得,迅速从先前的记忆中将这人对上了号,北湘,北王府庶出二小姐,她的母亲和颜侧妃的母亲乃一母所生,难怪对这事这般积极。 打杀了她? 想起方才落在安九腰腹间的力道,安九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要打杀了她,还得看看她有没有那本事! 红翎看了看镇定的安九,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可以瞧见几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越来越近,为首的那人,锦衣华服,身形挺拔,便是走路带起的风都沾满了怒意,那……正是太子! “不好,小姐,太子来了,怎么办?该怎么办?”红翎彻底慌了,恨不得拉着小姐逃离这里,他们来势汹汹,小姐怕是要吃亏啊! “什么怎么办?你一边儿待着去,什么都不用管,我不会让你家小姐蒙了这不明不白的冤屈!”安九冷声道,让一旁的红翎倏然一怔,看着眼前的小姐,更是有些恍惚。 不会让小姐蒙了这不明不白的冤屈? 小姐她…… 红翎还未回过神来,那一路人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以太子为首,身后跟着北王府的大小姐北柔郡主和二小姐北湘,那来者不善的模样,红翎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红翎望了太子一眼,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奴……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百里骞无视红翎,目光老远就落在那坐在石凳上素衣背影上,阴鸷的眼里除了熊熊燃烧的怒火,还有一如既往的嫌恶。 这个女人,他以为她只是碍眼,却没想到,竟也是这般毒辣,打起了颜侧妃肚中胎儿的主意,哼!他百里骞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容许这个女人再和自己有任何牵扯。 愤怒的眸子紧了紧,百里骞见那背影没有丝毫动作,心中更是不悦,一旁的北湘留意到百里骞的神色,嘴角微扬,恶毒隐现。 “安九,见到太子殿下,你竟不下跪,你好大的胆子,敢故意冲撞太子殿下!”北湘厉声道,心想,这安九怕是被吓傻了,太子现在正好在气头上,她竟如此无礼,正好,她就趁机在太子殿下的怒火上浇上一桶油,看这次安九会有什么好下场! 聒噪! 安九皱眉,眼底一抹厌恶凝聚,这古代的尊卑制度真是讨厌,可要她对这太子下跪? 她安九可做不到! 既然太子已经怒了,也不差这一桩事儿让他更怒了,她安九又有何惧? 安九的心里出奇的平静,双腿一扬,利落的转过身子,依旧坐在石凳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看着站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的几人,安九嘴角一扬,笑容在阳光下分外灿烂,端坐着,那模样好似在说:我就偏不跪了,你能奈我何! 顿时,百里骞脸色更是难看,斜飞的双目越发凌厉,北湘和北柔皆是片刻微愣,安九何时这般大胆了? 可下一瞬,北湘越发得意起来,哼,她安九分明就是找死! 安九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的笑容多了一丝清冷,转眼打量了眼前这太子一番,青袍玉带,面容冷峻,眼里隐隐带着阴鸷之气,严厉起来,更是肃杀,尤其是那薄唇……清冷中透着无情。 想到先前这身子的主人对他的爱慕,脑中一个声音浮现——“便是娶了你,本太子也定让你守尽活寡!” 他竟当众对她如此宣告,呵,好一个薄情寡恩的男人! 安九敛眉,看这太子更是不屑,冷声道,“太子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第二章 反客为主 几人皆是一愣,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安九应该惧怕的求饶,可为何……她这神态,这举动,哪里有丝毫畏惧的意思? 她……竟是反客为主! 百里骞浓墨的眉峰一拧,回过神来,想到颜侧妃的事,俊脸越发冷冽,“所为何事?你还不知道所为何事?” “我应该知道什么?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不妨说来听听。”安九挑眉,淡漠的语气,处变不惊,好似高高在上的王者,俾睨着世人。 这反应,就连百里骞也是一愣。 “大胆安九,你竟三番四次的对太子无礼,你不要命了吗?”北湘厉声道,心底却是兴奋至极,哼,她安九最好是能犯更多的错,她绝对有法子能让她获了死罪,那表姐也就无忧了! 可她话刚落,安九眸子一凛,锐利的目光扫向北湘,“你家太子殿下说话,你插什么嘴?” 大呼小叫,实在是惹人厌! “你……”北湘气结,安九锐利的眼神,让她心里禁不住一窒,要出口的话竟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只得恶狠狠的瞪着安九,满心不甘。 这安九……安九怎的这样气势逼人了? 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眼神,让她害怕,害怕极了,那感觉好似被鬼魅盯上了一般,北湘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安九也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有太子在,她安九玩不出什么花样! 百里骞回过神来,怒火燃烧得更是旺盛,眉目之间阴鸷之气更浓,“哼,你不知所为何事,那本太子就来告诉你,你意图谋害颜侧妃肚中胎儿,害得她差点儿小产,你心思歹毒,手段毒辣,你可知罪?” 知罪?当真是好笑,若说心思歹毒,手段毒辣,她安九确实是当仁不让。 可这太子的指责是冲着先前这身子的主人,那就名不副实了,那女人懦弱得连一个丫鬟婆子都可以欺负了去,只有别人害她欺她的份儿,更别提什么手段了。 “正好安九也有一件事情,想让太子殿下听听。”安九敛眉,不紧不慢的开口。 “想辩解么?”百里骞冷哼一声,此刻安九的态度让他不悦,安九素来唯唯诺诺,今天却是气势凌人,甚至连他堂堂太子也没有放在眼里! 辩解?安九心底浮出一丝讽刺,她可不会什么辩解,更是不屑向这劳什子的太子辩解! 敛眉,安九倏然拔高了语调,“颜侧妃以腹中胎儿犯险,妄图嫁祸陷害于我,谋害太子子嗣,又诬陷未来的太子妃,她可知罪?” 安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刀剑一般,字字击心,听在人耳里,更是让人不由得一怔。 “胡说,你胡说,表姐怎么会拿肚中胎儿犯险?”北湘率先上前,闪烁的目光,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胡说么?你又凭什么说我胡说?”安九将北湘的反应看在眼里,锐利的目光扫向北湘,眸子一紧,越发的诡谲清冷。 “我……”北柔一愣,回过神来,想到什么,忙的拉住身旁的北柔,“我亲眼看到了,还有嫡姐,嫡姐也是亲眼看到你害表姐。” 北湘对上安九眼,扬了扬下巴,得意起来,哼,嫡姐是北王府郡主,身份尊贵,她说的话最是可信,她也可以为表姐作证。 安九瞥了一眼北湘靠上的女子,淡粉襦裙,纯白外衫,发间简单的珠翠璎珞点缀,衬得她清新淡雅,北柔,真的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柔美如水,比起北湘更多了一丝贵气。 北王府郡主,呵,原来她也心仪太子! 安九突然捕捉到脑中的这个信息,禁不住觉得好笑,这太子何德何能,竟这么多女人围着他转? 一个颜侧妃……一个北柔……这身子先前的主人,对,还有一个上官侧妃,呵,这太子当真是娶了一个有一个啊! 顿时,安九心中的厌恶更浓,但想到这身子和他有婚约,安九眉心禁不住皱了皱,不,不行,这婚约她说什么都得想法毁了! “北柔郡主,你确定你亲眼看见了?太子最是讨厌说假话,搬弄是非助纣为虐的人了!”安九淡淡开口,老练如她,最是知道如何抓住对方的要害,而这北柔的要害,便是太子! 她心仪太子,必然不会做出让太子不喜的事情来。 果然,北柔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但很快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容,温柔止水,“当时我走在前面,倒也是后面出事了,我才回头看到颜侧妃倒在地上,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不清楚的,只是看着颜侧妃痛苦的模样,便慌忙的去寻了太医。” 安九挑眉,看北柔的眸中多了一丝赞许,这北柔倒是个聪明的女子! “嫡姐……”北湘满心诧异,嫡姐不是也说……不,北湘想到什么,身子一晃,脸色竟是瞬间惨白,自始至终嫡姐可都不曾说过什么啊! 一时之间,北湘有些慌了,甩开北柔的手,转身看向百里骞,“太子殿下,你要相信我,相信表姐,她刚才那么痛苦,怎么会有假?” 百里骞利眸微紧,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自从母后将安九赐婚于他,他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什么天命贵女?什么祥瑞之身?他可不相信这些,他是太子,皇位本就会属于他,何需一个女人来加持! 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罢了,怎么配得上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他若娶了安九,怕才会是整个东楚国的笑话! 若是此事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处置了安九……安九一死,正合他意! 安九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眸光一怔,率先道,“太子殿下身为皇位继承人,必然是公正严明的,若听信一面之词,让无辜之人受冤,怕是配不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吧!” 当今皇后之所以会让她来坐这太子妃的位置,还不是为了她儿子百里骞的皇位,既然他在意皇位,那么,用这话激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果然,百里骞好似吃了个闷瘪,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一张冷脸,更是胀得难看至极。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你这么说,是想让太子殿下如何应对才好呢!”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低沉而狂放,与此同时,一抹身影由远及近,竟是从百米开外的大树上飞下来,轻盈的落地,看清那男子,只见他一袭玄色衣袍,手执折扇,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华贵的贵胄之气,尤其是双黑眸,三分潇洒,五分不羁,还有两分竟是浓浓的邪气,看得人头皮发麻。 “参见羽王爷。”在场的人立即行礼,神色间都透着些许恐惧,好似眼前这人是个吃人的恶魔一般,唯独北湘看到那抹身影,眼睛竟是一亮,似有什么火热的东西跳跃着。 羽王爷?豫亲王府的百里羽么? 这身子先前虽没见过这人,不过倒也略有耳闻,“混世魔王”的名号,怕是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这京都,人人都惧他如鬼魅,说宁可得罪皇帝,切莫惹怒了这个小祖宗! 安九禁不住再次打量了这百里羽一眼,多了几分留意,能在百米外的树上,听清这边发生的事情,这百里羽可不是个简单的主! “羽王爷,你来这里做什么?”百里骞利眸微凛,眼底多了一丝防备。 百里羽轻摇着折扇,“皇上让在行宫避暑,同样是百里家的人,你能来,本王怎么不能来?再说了,本王若不来,也看不到这么一出好戏了不是?” 他摆明了看好戏,连掩饰也不屑掩饰! 百里骞脸色一沉,百里羽却是看了看安九,再看了看百里骞,“太子殿下,人家姑娘问你是否公正严明呢!” 百里骞瞪了百里羽一眼,面色不愉,甩袖开口,“本太子自是公正严明!” 配不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哼,这东楚国,便只有他百里骞配得上那个位置! 安九秀眉一挑,心想,这百里羽和百里骞二人定是有嫌隙,百里羽来看戏么?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既然如此,正好羽王爷也在场,不如请颜侧妃当面来对质,太子殿下和羽王爷两人评判此事,想来也不会有失偏颇!”安九朗声道,百里羽既然要看戏,当然得出力! 百里羽是何等精明的人,挑眉一笑,这安九竟将他也拉了进来,呵,有趣,听闻安九懦弱胆小,但看今日这模样,倒有些不像啊! “好,既然如此,我便来当这公证人了,太子不会偏袒颜侧妃吧。”百里羽朗声道,说话之间坐在了安九身旁的石凳上,既然未来太子妃拉他进来,他从命就是! “可……可表姐现在身子虚弱,怎么经得起折腾?”北湘恍然回神,她以为单单是凭着她们的说辞,太子就能处置了安九,毕竟太子对安九历来不喜,可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到对质这一步。 今日的安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伶牙俐齿,气势逼人,加上羽王爷他……他分明是有意站在安九那边啊。 这……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事情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 百里骞眸光微敛,对质又如何?事实如此,她安九还能翻了天不成?百里羽想看他的笑话,可没那么简单! 浓眉一挑,百里骞对上安九的眼,厉声道,“黎庆,去请颜侧妃!”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三章 步步紧逼 园子里,艳阳越发灼人,紫薇花盛放,可此刻却没人有心思去欣赏这园中的美景。 百里骞和百里羽坐在凳子上,皆是不发一语,相比北湘的焦急担忧,北王府郡主北柔却是镇定许多,那双眼眸里,外人看得见的是如水温柔,看不见的,是审时度势,偶尔望向百里骞几眼,尽是掩饰不住的柔情恋慕。 不过,最沉静的却是安九,只见她坐在石凳上,目光空空的看着某一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百里羽偶尔几次试探,她也是沉默不语,似连听也没听到,百里羽讨了几次没趣,竟是对这安九的兴趣又增了几分。 “太子殿下,颜侧妃到。”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百里骞的贴身侍从将颜侧妃领了来,安九猛然回神,看到坐在步辇上的颜侧妃,面容苍白,映着那一身华服,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颜侧妃,看着倒是温婉柔顺,可行事却是毒辣心肠,连自己肚中的胎儿都能拿来做赌注,真是舍得! “安九,你为何害我肚中胎儿?差一点儿……差一点儿他就没了,你怎能这么狠心,你巴不得他没了对不对?你有什么冲我来,我肚中的胎儿,他可是太子的子嗣啊!”步辇上的颜侧妃看到安九,顿时激动了起来,指着安九凄声控诉。 安九翻了个白眼,这颜侧妃口口声声她害她肚中胎儿,这戏做的可真足,若非她清楚的记得先前这身子没有做过这些事,怕真的也要被她给骗了去! 演戏么?可不仅仅只有她颜侧妃会! 眸光微敛,安九咬着唇,泫然欲泣,“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这等冥灭良心的事,我怎么下得去手?再说了,我和颜侧妃素来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腹中胎儿?” “为何?还不是为了嫉妒表姐怀了太子子嗣,怕表姐抢去你太子妃之位。”北湘冷哼一声,看到颜侧妃的一瞬,她心底的不安似瞬间消散了一般,更是有了底气,瞥了一眼步辇旁叶涟漪,呵,她们可还有一个证人呢! 她就不信,她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安九一个! 安九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屑,呵,这北湘就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正合她意,不是吗? “太子妃之位,是皇后定下的,你的表姐有什么本事抢?”安九顺着北湘的话,一字一句,那气势瞬间又提了起来。 北湘微愣,却不愿被安九的气势压了去,脱口而出,“我表姐怀了太子子嗣,老天保佑,此番一定得子,表姐为太子生下了儿子,怎会没有本事抢太子妃之位?” 话一说出口,好些人神色就变了,就连颜侧妃的眸中也是一窒,狠狠瞪了北湘一眼,恨不得给北湘一个嘴巴子。 北湘意识到什么,目光微闪,安九挑眉,她刻意诱她说出此番话,这北湘还真是配合得不错! “哦,原来如此,你表姐有意觊觎太子妃之位啊!”安九刻意拔高了语调,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如此一来,颜侧妃拿太子子嗣犯险,妄图陷害于我,就是为了太子妃之位!” 方才众人心中隐隐浮现的苗头,此刻竟被安九如此*裸的撕开,摊在了众人面前,某些人的脸上更是神色变幻。 “你……你胡说,你信口雌黄,你……”北湘慌了,彻底被安九打乱了节奏,想到自己所说的话对表姐不利,北湘顿时越发的手足无措。 百里羽好看的眉峰一挑,骨子里那两分邪气展露无遗,都说未来太子妃安九懦弱好欺,可这头脑清晰,伶牙俐齿,反应敏捷,谁能欺得了她? “太子殿下,臣妾冤枉,臣妾有太子殿下的疼爱,有腹中的孩儿已经足够了,从未奢望过什么太子妃之位。”颜侧妃咬着唇,望着百里骞,满脸真切,那温柔虚弱的模样,让人恨不能好好疼惜。 安九见百里骞神色动容,禁不住叹了口气,温柔果真是女人的利器,不过,这颜侧妃也是表面温柔,内心却毒辣得很,这样的虚伪,她安九最是厌恶,既然撞上了她,就休怪她亲手撕开这虚伪的温柔面具了! 安九敛眉,眼底一抹诡谲凝聚。 “颜侧妃对太子的真心,实在是让人感动,颜侧妃爱太子殿下入骨,想必是不会忍心见太子殿下为难,如今太子夹在你我中间,是非难断,我倒是有个主意,能不让太子殿下为难,颜侧妃,你既然爱太子殿下,应该会去做吧。”安九盯着颜侧妃,锐利的眼眸,似能将人看穿。 她的主意? 安九素来懦弱好欺,可此刻看见的安九,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心思缜密,口齿伶俐,方才更是一步步的引诱北湘跳进她的陷阱,现在,她该不会又在算计自己吧? 颜侧妃顿时防备起来,可恍然回神,竟发现安九的话是处处堵了她的路,若不顺着她的话,那她定会拿自己不爱太子来说事,这无疑是对她更不利啊! 好,好一个安九! “只要能不让太子殿下为难,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颜侧妃柔声道,除了这个答案,她别无选择。 “好,很好!”安九赫然起身,缓缓走向步辇上颜侧妃。 众人看着安九,有人是防备,有人是疑惑,有人是兴趣,这安九又要做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安九对上颜侧妃的眼,朗声开口,“既然你说你无心太子妃之位,不会用腹中胎儿陷害嫁祸我,而我说我不会嫉妒你怀有太子子嗣,那我们一起就当着太子殿下,当着羽王爷,当着老天起誓,若你我有心太子妃之位,此生此世都与这位置无缘,并不得太子宠爱,生不下太子子嗣!” 安九一字一句,话到最后,气势越发的凌厉逼人,旁人听来,更是震慑万分。 颜侧妃听到前面还好,当听到后面,脸色越发苍白了下去,那神色中的慌乱与害怕,竟是毫无掩饰的落入众人眼里。 无缘太子妃位,不得太子宠爱,生不下太子子嗣……这对她来说,是比不得好死还要恶毒的誓言啊! 安九看着颜侧妃的反应,心中浮出一丝得意,打蛇打七寸,而这便是颜侧妃温柔表象的要害! 对待敌人,就该一招致命! “颜侧妃,有太子和羽王爷做公证,等你我发了这毒誓之后,便请他们二人将此事呈报皇上皇后,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了,你看如何?”安九俯身,语气多了几分柔和。 颜侧妃一怔,神色更是慌乱。 她若发了这个誓,若是将这誓言呈报皇上皇后,那她也就真的和太子妃之位无缘了啊! 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岂不全数落空? 她若不发誓,那岂不是证明,自己真的有心太子妃之位?那陷害安九,也就有了动机啊! 安九啊安九……她竟将她生生逼入了这两难的境地! 她……是小瞧她了! 颜侧妃心中慌乱,更恨不得杀了安九,却是没有留意到,太子百里骞的怒色,早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第四章 还她清白 一时之间,园中的气氛甚是诡异,百里骞面容阴沉,百里羽兴致盎然,盯着安九的眸中隐隐泛着幽光。 北湘早已经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北柔却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还有跟着颜侧妃而来的叶涟漪,疑惑的看着安九,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眼前的这个安九……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么?叶涟漪眸光闪了闪,这样的安九,是她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安九瞥了一眼早已被她自己的反应出卖了的颜侧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道,“颜侧妃,你若需要时间考虑,那我就先开始了。” 说罢,嘴角一扬,倏然拔高了语调,朗声道,“我安九今天对天发誓,若是有心太子妃之位,对这太子妃之位存了半分眷恋,就此生都与太子妃之位无缘,永生不得太子宠爱,更生不下太子子嗣!” 安九一字一句,清冷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在人的耳里,更是激起了千层浪。 安九她竟这般轻易的就发下这个毒誓,意味着什么? 她怕是真的对太子妃之位无意了啊! 不仅仅是无意,那神色,那语气,更好似对人人争羡的太子妃之位不屑一顾,对太子,对太子的宠爱,更是弃之如敝履! 百里骞紧握着的拳头,满脸愤怒,安九不做太子妃,这正合他意不是吗?可是不知为何,此刻他却是比听闻赐婚更愤怒。 百里骞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安九,不屑?她安九竟对他堂堂太子,对他的宠爱与子嗣不屑一顾! “呵……有意思,真有意思,还有人手中攥着太子妃之位,而不要的!”百里羽好看的眉峰一挑,瞥了百里骞一眼,幸灾乐祸的意味儿甚浓,安九竟当着百里骞的面发下这样的誓,呵,可是生生打了百里骞一个耳光啊! 哈哈,这安九,真有些胆识!一时之间,百里羽也禁不住多看了这安九两眼,特别的女人! 这话传入百里骞耳里,百里骞的脸色更是难看,那愤怒的眼神,似要将她灼穿一般。 安九感受到他的视线,却连理也没理,挑眉看向已经慌了神的颜侧妃,“该你了,颜侧妃!” 该她了?颜侧妃目光微怔,下意识的摇头,“不……不行……” 安九一步步的紧逼,此刻,颜侧妃的思绪完全乱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失去太子的宠爱,更不能生不下太子的子嗣,没了这一切,她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不,她不要失去这一切! “你说什么?不,不行?呵呵,颜侧妃,你不敢发这毒誓,你是心虚了么,哼,你为了太子妃之位,利用肚中胎儿,妄图嫁祸于我,谋害太子子嗣的是你自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安九眸子一凛,声音倏然高亢起来,那气势如暴风骤雨,气势恢宏,让人避无可避。 颜侧妃意识到什么,再看百里骞,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愤怒,心中咯噔一下,更是慌了。 他知道了! 太子那般精明,自己方才的反应……便足以证明了自己有意谋害安九啊! 想到此,颜侧妃彻底乱了,不该是这样的,都是安九,安九坏了她的计划,是她,她低估安九了,她以为安九懦弱,任人宰割,她便如此计划,只要北湘,叶涟漪,还有北柔帮着自己,一口咬定就是安九害她,安九怕是早已害怕得连辩解都不能了,可她没有料到,她竟反咬一口,将这罪名全数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就算她喊冤,就算她辩解,自己只要不承认,太子便会相信自己,可是,安九却是一步一步的,逼她露了破绽。 安九她是在攻心啊! 她何时这么精明了? 颜侧妃看着安九,她眼里的神采那般耀眼,哪有半分懦弱的痕迹?! 是她突然转了性子?还是……以往的怯懦好欺,都是她的表象,这才是真真的她?! 颜侧妃眼里渐渐浮出一丝恐惧,安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牵唇一笑,目光转向百里骞和百里羽,“太子殿下,羽王爷,二位都是聪明人,想必是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心里自有评断。” “哈哈……本王是聪明人不错,太子是聪明还是愚笨,本王就不知道了,太子殿下,没想到你府上后院儿这么不太平,本王就说嘛,女人娶得多了就是麻烦,一个足矣!”百里羽笑道,看百里骞难看的脸色,就是能让他高兴。 百里骞怎会承认自己愚笨?百里羽的话,更好似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百里骞愤怒难当,可对百里羽却是无从回击,满心的怒火急欲发泄,瞥见脸色苍白,神情恍然的颜侧妃,那怒气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 “颜侧妃拿腹中胎儿犯险,谋害本太子子嗣,不可饶恕,其罪当罚,本该打你三十大板,念你有孕在身,不宜责打,你这样的蛇蝎心肠,不配为人母,便待你生下腹中孩子,将这孩子养在上官侧妃的名下,认上官侧妃为母!”百里骞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丝阴鸷,若不是这个女人折腾,他也不会被他百里羽看了笑话去。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养在上官侧妃名下,认上官侧妃为母…… 这惩罚,怕是比责打三十大板还要重得多啊! 众人看向颜侧妃,瞧见她脸色惨白,如遭雷击,连双唇都失了血色,身体更是隐隐颤抖着。 认上官怜为母?颜侧妃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不要……”颜侧妃口中喃喃,这是她的孩子,怎能养在别人名下?这孩子是她的筹码,只要她生下儿子,便可以离太子正妃更近一步,他们怎能夺了她的儿子?夺了她的希望? 不,太子殿下不能这么做! 颜侧妃猛然惊醒,目光闪烁着,看着百里骞的愤怒,慌乱的从步辇上起身,她要求情,她伺候太子多年,太子对她最是疼爱,只要自己求情,他一定会收回这个惩罚! 颜侧妃满心急切,刚迈出一步,整个身子一倾,顿时失了重心,砰地一声,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啊……” 颜侧妃口中传出一阵痛呼,所有人都是一愣,北湘首先意识到什么,忙跑上去,看到颜侧妃痛苦的模样,更是慌了起来,“请太医,快……请太医,太子殿下,表姐她……” 百里骞面容依旧冷冽,瞥了一眼地上的颜侧妃,依旧没有丝毫怜惜,冷声吩咐侍从,“黎庆,去请太医,颜侧妃若是保不住这孩子,便搬去忘忧阁吧。” 忘忧阁?众人一惊,那可是太子府的冷宫啊!那些犯了事的妃子便被关在里面,永生永世都不能出来。 不,她不要搬去忘忧阁! 颜侧妃咬着牙,感受着小腹传来的疼痛,急切的道,“太医,快,快请太医啊……” 第五章 双双处置 园子里,一片混乱,颜侧妃匆匆被抬了下去,旁人看着这一切,各有所思。 安九看着这一切,心里甚是痛快,那痛快,好似融合了自己和这身子原来主人的执念,方才在这里,颜侧妃算计陷害她,更要了她的命,此刻,她便在这里为她洗清冤屈,报复回来。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对表姐,她伺候您那么多年,对你忠心不二,视你为他的全部,表姐只是一时做错了事,太子殿下,您饶了表姐吧!”北湘并没有随颜侧妃离开,她要为表姐求情,无论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表姐都毁了,表姐的利益可是和她联系在一起的啊! 她虽出身北王府,可却是庶出,自己和母亲也是仗着表姐太子侧妃的身份,才有了那么些地位,表姐若垮了,她的前途也就完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哪怕是起到一点点作用,那也比现在好。 一时做了错事?北湘竟想用这句话粉饰太平么?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若非自己的灵魂入了这个身体,那此刻,这北湘怕是正和颜侧妃庆祝着她们的计谋得逞,又有谁会去可怜那死了的女人? “太子一言九鼎,做了的决定,又岂会更改?”安九淡淡开口,颜侧妃用她的一生,来还先前这身子主人的命,怎么算都是她颜侧妃值了,不是吗? 而这北湘……安九目光瞥向这女子,正巧,她也望向自己,眼神里的恶毒骤然滋长,“是你,都是你……” “什么是她,都是她?你这蠢货,果真是是非不分,安九不过是洗刷清白,颜侧妃害她在先,况且,这如何处置颜侧妃,是太子的决定,和她有什么干系?颜侧妃她既然有心害人,就理应有心理准备受到报应!”百里羽挑眉,不悦的打断她的话,从石凳上起了身,轻摇折扇,潇洒倜傥。 北湘语结,羽王爷竟如此帮她说话,顿时心中对安九的嫉恨更浓,安九将她恨看在眼里,想到什么,敛眉一笑,缓缓开口,“如果我记得不错,北湘小姐方才口口声声喊着是我谋害颜侧妃肚中胎儿,当真是冤枉啊!” 话落,北湘身体一怔,脸色倏然青了,意识到什么,忙道,“安九,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喷了你什么了?”安九挑眉,轻笑一声,这北湘比不上颜侧妃,这性子一点就爆,更加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你……”北湘一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北湘,你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你这就回京,自己去大理寺领受三十大板,黎庆,将她带下去,省得她在这里碍了本太子的眼!”百里骞一甩衣袖,怒声道,本就气急,北湘还扰得他不得安宁。 百里骞瞥了一眼百里羽,瞧见他脸上的笑意,顿时脸色更是难看,此刻,他最想的就是早早了结此事,省得百里羽继续看笑话! 北湘身子倏然僵住,却是没有任何求情的机会,便被太子侍从黎庆押了下去,留下的叶涟漪和北柔,心里禁不住有些后怕。 方才……幸亏她没有跟着北湘一起来。 方才……幸亏她留了心思,不然……助纣为虐……北柔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安九,竟是有些恍惚,但眼里很快恢复了平静与清明,温柔如初。 百里骞本是要走,可想到什么,走出几步的他却是倏然回身,众人一愣,只见他直直走向安九,气势冲冲的抓住安九的手腕儿,安九也是一怔,感受到那大掌传来的力度,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嫌恶。 这太子要做什么? “别忘了,我们的婚约还在,纵然是要解除,那也是本太子开口!”百里骞咬着牙,一字一句,冷峻的面容甚是凌厉,只有他百里骞不要她安九的份儿,从来没有人能弃他如敝履。 安九蹙眉,敢情自己方才的举动,是伤了他堂堂太子的自尊了么? 呵,安九心里禁不住轻笑,挣脱他的手腕儿,对上百里骞深黑的利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就请太子殿下抓紧些时间了!” 她可是巴不得早些解除这婚约呢! 无所谓的语气,毫无留恋的态度,更是惹得百里骞怒火中烧,来不及发泄,安九福了福身,声音轻松异常,“安九等太子殿下的消息了,先走一步了,红翎,我们走。” 话落,不待百里骞反应,安九就已利落的转身,转瞬便走出了老远,红翎听到安九叫她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留下几人,看着那一抹背影,有人震惊,有人疑惑,有人愤怒,更有人眼里闪着兴味儿。 …… “小姐……小姐,你等等奴婢……”红翎追了好久才追上安九,终于好不容易追上了,便迫不及待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安九看着挡住她去路的少女,眉心微蹙,红翎却顾不得许多,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安九,从上而下,似要将她看穿,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猛地跑到安九身后,扯开她的衣领,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九眉心皱得更紧。 正要说什么,身后却传来红翎兴奋的声音,“你是小姐,没有错,后颈的朱砂痣也没错……呵……呵呵……” 红翎傻笑着,又跳回安九面前,看着这熟悉的面容,“你就是小姐,没有错!你知道吗?方才奴婢还以为你不是小姐呢,还以为,你被鬼附了身!” 安九微怔,正色道,“休要乱说,我怎么不是了?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 她可不能让人知道这身体已经换了人,这身子依旧是原来的身子,没有半分破绽,谁纵然是有怀疑,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红翎依然在兴奋中,“对啊,小姐怎么会不是小姐呢?刚才在园子里,我以为你要被太子处置了,可没有想到,到最后被处置的却是颜侧妃,当真是解恨!她们个个害你,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奴婢看着也觉得痛快。” “不过……”红翎原本说个不停,突然看着安九,眉心却是皱了皱,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安九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丫头陪着以前这身子吃过不少苦,甚至有时安九受欺,也是这丫头护着,甚至为了护她被打得遍体鳞伤,这护主的劲儿,安九心底倒是十分欣赏。 红翎摇了摇头,笑容兴奋而纯真,“没什么,奴婢只是在想,小姐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不过仔细一想,小姐若是不变,今天怕早就被她们给害死了,再说了,奴婢老早就希望小姐强势些,让那些人不敢再欺负咱们,他们暗地里都说小姐若是嫁到皇室,活不过二十,怕就要在那深宫中被活活害死,如果小姐以后都是今天这样,奴婢便不担心小姐了!” 安九见她的模样,目光闪了闪,她能告诉她,她的小姐确实已经死了吗? 心里叹了口气,敛眉,眼底多了一抹坚定,“你放心,我安九必定长命百岁!” “哈……好一个长命百岁!” 安九话刚落,一个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安九微怔,转身,正对上一双邪气含笑的眼…… 第六章 性情大变 百里羽?好戏都看完了,他还跟着她做什么? “怎么一副不待见本王的样子?本王刚才可是帮了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么?”百里羽走近安九,笑容之中的邪气,让人头皮发麻。 安九敛眉,淡淡开口,“王爷看戏,自然得付酬劳,何来帮不帮的!” 百里羽一怔,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酬劳?好一个酬劳! “我倒是不知道,素来懦弱好欺的晋国公府大小姐,今天竟也将别人欺负了去,呵,那北湘三十大板,怕是要被打得皮开肉绽,颜侧妃嘛……啧啧,恐怕只会是更惨。”百里羽挑眉看着安九,一双桃花眼说不出的邪魅。 “惨么?她们不惨,只会让我更惨不是么?再说了,如果换做是羽王爷,她们不会仅此这下场而已吧!”安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是那般冰冷的话,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温暖得似能化开冬日里的雪水。 再说了,原先这身子的主人,已经被颜侧妃害得丢了命,颜侧妃仅仅是赔上了一生,还是便宜她了! 百里羽手中轻摇着的折扇一顿,片刻愣然,回过神来,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打量着安九,“有意思……真有意思……话说回来,你怎么好像突然转了性子?” “如果你试试被逼上绝路,你看看会不会也转了性子!”安九白了百里羽一眼,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百里羽脸上笑容倏然僵住,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安九敏锐的捕捉到什么,正要仔细探寻,百里羽却是眉峰一挑,邪气瞬间取代了眼里的一切,调笑道,“本王就喜欢你现在这性子!” 安九蹙眉,嘴角抽了抽,谁要他喜欢了? “王爷若是没事,安九先走一步。”安九开口,总是觉得这羽王爷太过邪气,他这般主动的亲近,不会没有缘由,总之这些皇室的人,她是尽量远离为好,想到那太子,安九眉心更是深锁。 百里羽本想多留安九一会儿,却打消了念头,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却是久久没有回神,玄色的身影昂然玉立,那双黑眸收敛了邪气,不见底的深潭里隐隐泛着幽光。 逼上绝路么?如果是这样,突然性情大变,倒真是说得过去的! 荟兰苑。 安九躺在榻上,疯狂的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这是一个她没曾听说过的国度,四方大陆,这片土地上,北边是北秦国,西边是西凉国,南边如今群雄割,尚未统一,如今大部分势力都在宇文一族手中,而她现在所处的东楚国,建国不到七十年,当年,正是她的外公外婆,助先帝打下江山,本早已封王,可她外公外婆却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堂堂安阳王府,富贵荣耀,招婿入赘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却生生招了个白眼儿狼上门,断送了安阳王府的一切。 “当真是可怜!”安九靠在榻上,想到这身子先前的过往,禁不住叹了口气,刚让红翎沏上一壶茶,门外就传来一阵动静。 “九儿姐姐,你可在屋内?” 温柔如水的声音,安九脑中顿时浮出一个身影,安九抬眼,瞧见已经到了门口的来人,果然是她,北王府的嫡出大小姐,北柔郡主! 北柔看见屋子里的安九,笑着走进来,“柔儿现在来,没有打扰到姐姐吧。” 打扰到了又如何?难不成她会立马离开么? “北柔郡主可是有事?”安九敛眉,这北柔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真顺溜,想到方才,安九禁不住多看了这个北柔一眼,她向来喜欢聪明的人,而这个北柔郡主,无疑就是一个! 北柔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精致小巧,不过三分之一手掌大小,递到安九面前,柔声道,“我见你额上受了伤,这是我专程去找太医拿的凝香膏,对伤疤是再有用不过的了,只需擦几天,伤口就好了,也不会留下疤痕。” 安九一怔,对上北柔的眼,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北柔郡主有心了,请坐。” 北柔点头,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端庄优雅,大家小姐的风范展露无遗,看了安九一眼,见她态度冷淡,竟是有些尴尬,可想到来意,北柔牵唇一笑,柔声开口,“方才我来之前,我听说颜侧妃肚中的胎儿差点儿就没了,太医好不容易保下了胎儿,可颜侧妃她……” 说话之间,北柔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安九,似是想看清她的每一个反应,可是,安九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北柔敛眉,继续道,“颜侧妃想借腹中孩儿上位,怎奈自作孽不可活,最后落得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唤她人娘亲,永生不得相认的下场,说到底,一切都是她自己太贪心,动了不该动的念想,理应遭到如此报应!”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北柔想试探她么? 北柔面容一僵,扯了扯嘴角,“柔儿嘴拙,姐姐你不要介意才好,今天也是我的不是,不该听信了颜侧妃和湘儿的话,幸亏最后查明了真相,不然,若姐姐被颜侧妃冤枉了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辈子怕都要在自责中度过了。” 安九眉峰一挑,意有所指的道,“若我被冤枉,太子妃之位,不就空出来了么?” 北柔对上安九的眼,竟是有些招架不住,可很快又恢复如常,“姐姐这是什么话?太子妃本就该是姐姐你,旁人若觊觎,那就是夺她人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得,便是用尽手段得到了,那也会于心不安,得不到,则是下场凄惨,颜侧妃不就是最好例子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九淡淡一笑,北柔这是在告诉她,她不会如颜侧妃那般愚蠢么? 安九不禁多看了北柔一眼,这个女人的前途,日后可要比颜侧妃好多了! “姐姐……” 屋子里二人各自思绪之间,屋外又一个声音响起,下一瞬,一抹急匆匆的身影便进了屋子,一进屋子,只听得砰地一声,那人便二话不说跪在了安九的面前,安九和北柔不由得一愣,看清了那跪着的人,眉心都禁不住皱了皱。 “姐姐,是涟漪错了,涟漪是受了他人蛊惑,当时我以为真的是你谋害颜侧妃,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涟漪是无心的,我是你的亲妹妹,姐姐你要相信我,涟漪希望你安稳无事,涟漪特意来向姐姐请罪,若是姐姐不原谅,涟漪就长跪不起!”叶涟漪望着安九,一张美丽的小脸满是真诚。 亲妹妹?安九看了叶涟漪一眼,呵,对了,她倒是忘了,叶涟漪还真是她的亲妹妹! 这身子是当年的安阳王府郡主所生,郡主难产死后,父亲叶曦便接回了养在王府外的女人,扶正做了正室,那便是如今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梅夫人,也就是叶涟漪的母亲! 北柔温柔平静的眸光微动,明了叶涟漪的目的,目光柔柔的看着安九,似乎是想看看,安九又会如何对待叶涟漪。 安九目光落在叶涟漪的身上,猛然想到初入这身子时,耳边那清晰的幸灾乐祸,呵,原来是叶涟漪么? “那你就跪着吧!”安九淡淡的开口,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不只是叶涟漪,就连北柔也是一惊,看安九的眼神变了变,跪着?这是摆明了不给叶涟漪丝毫面子啊! 北柔敛眉,安九的性子是变了,这样看来,方才自己受到的待遇,还算是好的了! 只是,这叶涟漪平日里素来被晋国公和梅夫人娇惯着,负荆请罪却生生踢到了铁板上,心中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第七章 主动示好 跪着? 叶涟漪猛地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竟让她跪着?! 叶涟漪咬唇,不知为何,安九那清冷的声音,让她心里有些犯怵,叶涟漪看着安九,想到今日在园中发生的事情,目光微闪,终究还是扯了扯嘴角,“好,涟漪就跪着,只要姐姐能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过……” 叶涟漪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姐姐,这是我找太医要的凝香膏,太医说,这对伤口最有用,你额上的伤可万万不能留疤!” 安九和北柔看到那东西,眸光禁不住变了变,小巧精致的盒子,可不就是跟方才北柔拿来的一模一样么? 一时之间,北柔也有些尴尬,叶涟漪许是感觉到气氛不对,突然瞥见桌子上放着凝香膏,神色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她竟是晚了一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个个都给我送药膏。”安九挑眉一笑,言辞犀利,她们对她示好,是担心她像今日对待颜侧妃那样对待她们么? 呵,若她们不惹到她的头上,她可没那闲工夫!若有一天真惹到了她的头上,那又岂是一盒凝香膏可以摆平的? 叶涟漪看了一眼北柔,强撑起一抹笑容,“原来姐姐已经有这东西了,那我也就不担心了,涟漪还有一事……” 叶涟漪顿了顿,见安九神色冷淡,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今天皇后娘娘下了旨,说再不久便是乞巧节,按照规矩,是要回宫大办的,这几天就要离开春晖园回京都了,娘亲和爹爹早就想着将你接回府,却无奈一直寻不到契机,索性这次回京都,姐姐就直接回府吧,爹爹和娘亲都想你回去呢。” 想她回去?安九扬起的嘴角,讽刺隐现。 她脑中的记忆可不假,他们巴不得她在荒野自身自灭,何时有想她回去过? “姐姐若是同意,那我就去书信一封给娘亲,让娘亲好好为姐姐收拾一下院子,那清宁小筑,娘亲很早之前就为姐姐准备好了呢!”叶涟漪看着安九,心里却是忐忑着,摸不透安九的心思。 安九却似没听见一般,只见她眉心微蹙,手扶着额头,似在思考着,却是让人猜不透。 回府?安九知道,叶涟漪主动邀她回府,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一有拒绝的念头,脑袋里就针刺般的疼,想到先前这身子主人的执念,安九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是她想回府么? “我安九以命起誓,若能重活,我不要这太子妃之位,我愿强大无惧,只有我欺人,不容人欺我!” 脑海中,这声音越发清晰,一遍又一遍,安九眉峰也随之越皱越紧。 “该死!”安九禁不住低咒,怒声喝道,“好,我回去,回去又如何?” 突然而来激烈反应,让北柔和叶涟漪都是一惊,但很快,叶涟漪意识到什么,面上一喜,“好,我这就写信回去,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说着,叶涟漪起身便急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安九的声音便在身后再次响起…… “站住!”安九冷声开口,抚了抚额,赫然发现竟是在自己说出“回去”二字之时,头莫名的不痛了,安九禁不住蹙眉,敢情她占了这个身子,还摊上了一堆破事儿不成? 叶涟漪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安九,满脸笑意,“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不是要长跪不起么?既然起来了,那就换个地儿,到门外跪着吧!”安九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省得在这屋子里碍眼! 话落,叶涟漪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袖口之下的手紧握成拳,心里更是羞愤难当,可她却只能隐忍着,强扯出一抹笑容,“是。” 叶涟漪回头,紧咬着牙,美丽的小脸竟是有些狰狞,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外,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北柔看着这一切,温柔的眸中笑意闪烁,叶涟漪这般忍气吞声,这可不是她的性子啊! 不过,叶涟漪虽是嫡出,可安九不仅是嫡出,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多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地位可不知高了多少,安九让她跪,叶涟漪也只能受着! “姐姐,柔儿叨扰了许久,就不扰姐姐休息了。”北柔起身,声音温和如水。 “也好,红翎送客!”安九吩咐道,门外的红翎应了一声,北柔转身,优雅的出了门,安九看着那背影,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一闪而过,让人抓不住。 门外,烈日依旧炙热,叶涟漪跪在地上,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门内的安九依旧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叶涟漪望着门扉,直到太阳西斜,直到夜幕降临,最后到深夜,屋内熄了灯…… 翌日一早,安九起来的时候,瞧见门外没了叶涟漪的人影,眉心禁不住微皱。 “昨晚二小姐她昏了过去,奴婢见小姐已经睡了,怕扰了小姐休息,便让二小姐的侍女沛儿将她带走了。”红翎在安九身旁,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二小姐可是足足跪了五个时辰呢,方才奴婢出去,听说这几日二小姐怕是都不能下地了。” 不能下地了么?安九敛眉,没有说什么,红翎却是突然蹙眉,“只是小姐,你昨日答应回国公府,梅夫人最疼的就是二小姐,你让二小姐跪坏了腿,咱们这次回去,梅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安九眼底一片清冷,以前的安九好欺,现在的她可不是好惹的,梅夫人么?只管放马过来便是,她安九难道还会怕了她? 红翎见小姐无惧的眼神,想到昨日园子里小姐的机智聪慧,杀伐果决,不由得安心了不少,不过,这次回府,怕是注定不会太平! 几天之内,颜侧妃被罚之事在春晖园中不胫而走,安九被逼上绝路,性情大变的事,也是被说得绘神绘色,好些人都对这变了性情的安九充满了好奇,可是谁也不敢寻来探个究竟。 这一日,原拟定的回京时间,春晖园外,皇家的御林军早已整装待发,御驾凤鸾为首,紧随其后的,便是几个皇子以及北王府和豫亲王府的马车,安九坐在晋国公府的马车内,红翎在一旁扇着扇子,安九听着马车外的热闹,闭目养神。 “马车内的可是安九?” 马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温暖和煦,听在耳里,不禁让人想起了春日里的和风,尤其是……这声音竟透着几分熟悉! 安九知道,这份熟悉定是因为这身子先前的记忆,正思索着,马车帘子倏然被挑开,安九看去,只见一青衫男子坐在骏马之上,环佩玎珰,温润如玉,那眉眼之间的笑,如朗月入怀,暖人心脾。 北凌……安九的脑中猛然跳出这两个字,北王府的三公子,这身子少有的朋友! “怎么?听闻你性情大变,难不成变得连我也不认得了?”北凌笑道,黑眸灿若星辰,上下将安九打量了一遍,眉心皱了皱,有些心疼,“是变了,比起五年前,越发瘦弱了,一定又被不少人欺负了。” 五年前? 脑中思绪攒动,一幕幕浮现,大街上,她正受欺凌,两个少年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吓跑了一干欺负她的人,他们一个青衫玉立,温文尔雅,风采翩翩,一个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俊秀出尘。 青衫的是他,三公子北凌。 而白衣的……安九蹙眉,竟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世子哥哥……” 第八章 来者不善 不仅仅坐在骏马上的北凌,就连安九自己也是一愣,世子哥哥? 还没来得及探寻那“世子哥哥”是谁,回过神来的北凌苦涩一笑,“你这丫头,单单就记得大哥,却是把我忘了么?真是让人伤心!” 安九微怔,再看这青衫男子,“三公子,你多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是先前这身子的朋友,在这陌生的世界,多一个朋友可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吗? 北凌的眉心却是皱得更紧,对上安九的眼,神色多了几分哀伤,“果真是变了,以往你都是叫我三哥,今天却是叫得这般生疏。” 三哥?安九敛眉,记忆中确实如此,不过,让她叫他三哥,她却是有些叫不出口,沉默之间,北凌早已经敛去了方才的伤感,朝她伸出手,挑眉一笑,“坐什么马车,来,三哥带你骑马。” 骑马?安九的心里竟有些跃跃欲试,回京都的路程并不短,一路都在这马车上,怕得要把人给闷坏了,安九嘴角一扬,索性答应,“好!” 说话之间,安九抓着北凌的手出了马车,顺着他的力道纵身一跃,下一瞬,便稳稳的坐在北凌的前面,北凌也没想到今天的安九这般爽快,微愣之后,嘴角一扬,俊美的面容更是神采飞扬,一夹马肚,胯下的骏马顷刻间飞驰而出…… 耳边呼啸的风,让安九感受到莫名的舒服,自来了这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全身心的舒畅,忘情之际,禁不住对天呼喊,爽朗大笑…… 这笑声传入某些人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百里骞坐在马上,冷峻的面容越发阴沉,隐约之间,愤怒滋长,安九她……哼,成何体统! “呵,这笑声可真是欢乐啊。” 百里骞怒气本就不断积压,可这个时候,有人却不忘再这怒火之上浇上一桶油,百里羽瞥了百里骞一眼,再看向前方飞奔的骏马,眼底邪气弥漫,“君子成人之美,看来太子真得抓紧些时间,解除了这婚约,也还安九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不是?哈啊哈……” 说罢,百里骞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点了火的百里羽却是眉峰一挑,大笑着策马而去,留下百里骞怒气更甚,眉心紧紧拧成一条线,看着前方骏马上的女子,更是觉得分外刺眼。 一路上,安九骑了马,换了马车,达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马车在晋国公府外停下,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府邸,红翎忐忑中带着激动,而安九,却是一派平静。 晋国公府?这原本是安阳王府啊! 想到什么,安九的心中浮出一丝鄙夷,这身子的父亲迎了外面的女人回府,将她扶上了正妻之位,又迫不及待的将安阳王府的产业霸占在他的名下,甚至连安阳王府的牌匾也废了,若不是皇上只许一个晋国公,他怕恨不得将安阳王府改成叶王府! 这样渣的人,当真是极品了! “姐姐,咱们进去吧,娘该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叶涟漪下了马车,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安九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此刻她被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腿怕是没好吧,那日她让她跪坏了腿,叶涟漪心里怕是恨毒了她,可看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异样,这等虚伪,当真是炉火纯青。 安九敛眉一笑,进了大门……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 还未到大厅,一个女子便从侧面走了出来,迎上安九,堵了她的去路,安九看向来人,只见她笑意嫣然,那笑容明显带着不善,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婆子,一个个的,都是面相极恶。 安九挑眉,这又唱的是哪出? “你回来做什么?这晋国公府可不是你这扫把星该来的地方,啧啧啧……”那女子用绣帕扇了扇面,皱着眉,一脸嫌恶,“真是晦气,和你挨得近了,怕都要倒霉!” 安九眼底浮出一丝不悦,身后的叶涟漪瞥了一眼安九,对那女子道,“叶霜,她是大姐,你休得无礼!” “无礼?嫡姐,我可不认她是什么大姐,这扫把星克父克母,甚至克死了先前母亲为她寻的几个夫婿,认她做姐姐,怕是被克死了也不知道。”叶霜,国公府的三小姐,姨娘苏氏所生,平日里便没个教养,叶涟漪呵斥,她倒是越发的来了劲儿。 “怕死,就滚!”冷冷的四个字,掷地有声,旁人禁不住一怔。 叶霜也是微愣,滚?这扫把星竟让她滚! 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身后丫鬟手中的一个茶壶,狠狠的摔在地上,砰地一声,碎片茶水洒了一地,叶霜看向安九,扬了扬下巴,指着那一地的狼狈,“你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安九压着怒气,这身子以往也是这么被欺负的呵! 红翎倒是慌了,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收拾,可刚蹲下身子,两个声音骤然响起…… “住手!” “住手!” 异口同声,一个是来自叶霜,另外一个则是来自安九! 叶霜瞥了安九一眼,轻笑一声,“对嘛,本小姐是让她来收拾,你一个丫鬟急个什么劲儿?给我滚一边儿去!” 红翎咬着唇,看向安九,安九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站到一旁,红翎立即机灵的起身,走到安九的身后,心中却依旧忐忑。 “叶霜,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接大姐回来是爹娘的意思,她是晋国公府的大小姐,怎能做这些事情?”叶涟漪皱眉,往前走了一步,腿痛却却让她禁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只得靠在沛儿身上,一脸的无奈担忧。 “我知道是爹娘的意思,不过接她回来又如何?还不是个下贱坯子,她也只配做这些低贱奴仆做的事情。”叶霜冷哼一声,丝毫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安九眉心微皱,下贱胚子?哼,好一个下贱胚子! 安九看着地上茶壶的碎片以及一地的茶水,对上叶霜的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让我收拾?” “我就是让你收拾!”叶霜挑眉,甚是嚣张。 “如果我说不呢?”安九一字一句,笑意更浓,可那眼神却是骤然冷了下来。 叶霜禁不住一颤,但随即却是怒气骤升,她说不?她想尝试着反抗么?这安九,就算是回了晋国公府,也休想压过她! “不?哼,那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收拾,不,现在可不仅仅是收拾而已了……”叶霜眸子眯了眯,眼底恶毒凝聚,朗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婆子,“你们将她给我押着,将这地上的茶水都舔干净了!” 身后的丫鬟婆子得了令,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拥而上,红翎见那些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即慌了,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护着安九…… 安九眸子紧了紧,这些人当真是当她好欺么? 瞥了一眼那些丫鬟婆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往后退了一步,众人以为她是怕了,叶霜更是得意起来,可下一瞬,只见她的脚动了动,那些冲上来的丫鬟婆子却是倏然顿住,随即,每一个的脸上都渐渐浮出痛苦之色。 叶霜一惊,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旁一个影子一闪,回神之际,叶霜只看到眼前放大茶壶碎片,尖利无比,正对着她的眼…… “你……”叶霜眼底恐惧骤升,那些丫鬟婆子陆续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仔细一看更是吓坏了叶霜,那些丫鬟婆子的身上,或手臂,或小腹,或腿上,各自插着一个碎片,鲜血浸出,触目惊心! 第九章 下马威(一) 怎……怎么会这样?叶霜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不过,一旁的叶涟漪和红翎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更是因为自己方才所见,二人愣在当场。 方才,安九她分明退后一步,踢了那些地上的碎片,那些碎片竟是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那些丫鬟婆子的身体! 小姐……红翎眼睛睁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小姐的动作怎么这么敏捷了? 叶涟漪也是咽了一下口水,原本担忧的眸子里除了震惊,还有一抹异样凝聚。 “怎么?还要我收拾这些残渣吗?或者……让我继续将这地上的茶水舔干净?”安九目光紧锁着叶霜,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泛着冷意。 若不是这身子太过瘦弱无力,那些碎片怕不仅仅是伤了这些丫鬟婆子而已了。 叶霜早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着,没了半分方才那嚣张的气焰。 “我问你话呢!”安九蹙眉,猛地拔高语调,更是引得叶霜一颤。 “不,不要……”叶霜连声音也在颤抖,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不过分毫的锋利碎片,生怕惹得安九不快,只要她一动,那碎片怕就能刺破她的眼啊! 安九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眼底浮出一丝不屑,这就怕了么? 方才那般嚣张,不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罢了! 一时之间,气氛甚是诡异,不远处,一行人匆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由远及近,以一华服妇人为首,身后的人簇拥着,步履之间似有些焦急。 一行人走得近了,看到眼前的一切,皆是神色各异。 “啊……霜儿……”突然,惊呼声响起,一个妇人满脸惊恐的上前将叶霜拉开,叶霜一个踉跄,整个身子虚软的靠在那妇人的身上,依旧陷在方才的恐惧中,似被吓傻了一般。 “霜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苏姨娘瞧她的模样,更是急了,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更是心惊胆战。 “娘……”叶霜看着自己的娘亲,吓得甚至忘记了在外只能唤她苏姨娘,连话也说不清楚,“方才……她……安九她……” “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妇人冷声开口,眉宇之间透着一丝威严。 安九收回手,丢开手中的茶壶碎片,眉峰一挑,看向那妇人,一袭杏色华服,端庄威严,气势高高的压过她身后的众人,便是不因着脑中的记忆,安九也知道这人的身份。 在这国公府,谁能有她梅夫人气势凛人? “娘,是三妹妹的不是,今天我和大姐回来,三妹妹却拦住大姐去路,刻意刁难,便是我说她,她也不听,依然任性妄为,我行我素,甚至让大姐舔了这地上的茶水,大姐她只是保护自己,无奈之下才吓了三妹妹,倒也没将三妹妹怎么样,这些下人为虎作伥,也是自找的。”叶涟漪柔声道,四平八稳,似有意维护安九。 安九禁不住看了她一眼,这叶涟漪难道也转了性子?以往她可是护着这些人欺负她的,不是吗? “混账!”梅夫人眸子一凛,厉声喝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大小姐是你们能刁难的吗?不好好看住三小姐,反倒事让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一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梅夫人一怒,那些丫鬟婆子更是诚惶诚恐,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齐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夫人饶命,奴婢该死,夫人饶命……” 梅夫人身后的一群家眷却是禁不住诧异,梅夫人素来不喜安九,以往去别院的丫鬟婆子为难安九,她也是任她们为之,本人也更是处处对安九苛责,今天怎么护着安九了? 连二小姐也是! 众人看安九,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有那么几分不一样了! “不,母亲,不是这样的,是安九她拿茶壶渣子,想杀了我。”叶霜渐渐的从方才的惊怕中缓了过来,母亲来了她就不怕了,她素来讨母亲的喜欢,母亲定会护着自己,再说了,她就不相信在母亲面前,安九敢伤她! 安九眼底浮出一丝讽刺,梅夫人明明是在为叶霜开脱,她自己倒硬是要往枪口上撞,真是愚蠢至极。 梅夫人脸色更是阴沉,“你给我闭嘴,还不给你大姐赔个不是!” “母亲……”叶霜微怔,让她给安九赔不是? 这怎么行?她叶霜虽是庶出,可从小也是养在嫡母身旁,安九不过是个被丢弃在外,无人要的低贱坯子罢了,要她叶霜给她低头,绝对不可能! 叶霜眼中的抗拒落入安九眼里,安九却是一声轻笑,“赔不是就不用了,今天这事怕也不是一个道歉就能了了的!” 梅夫人微怔,眸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扯了扯嘴角,声音放柔了许多,“九儿,她也是你的妹妹……” “梅夫人,我记得我似乎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我还记得是当年赐封的是‘御’,正一品。”安九蹙眉,朗声打断梅夫人的话,意有所指,“冲撞御郡主是什么罪名,我不清楚,看来我是有必要向皇上请示请示,对那些冲撞郡主之人,该如何处置了。” 不仅仅是梅夫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惊,方才想起这一茬。 对,安九是皇上亲封的御郡主,在这国公府上,梅夫人都只是二品的夫人,若严格按照规矩来,梅夫人见了她安九,也是得行礼的啊! 梅夫人面露异色,随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九儿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定会好好处置她们,替你讨回公道,你刚刚回府,别因为她们影响了你回家的心情。” 安九敛眉,她来处置么?这可不行! “就不劳烦梅夫人了,许是夫人你为人太过温柔谦和,太惯着她们了,所以府上的下人们才都个个不听管教,今日冲撞了我倒还好,若他日冲撞了更尊贵的人,那咱们国公府都怕要受到牵连,今天这些人便由我来处置,也好替国公府教教下人!”安九嘴角微扬,冷冽的语气不容置喙,浑身散发的气息,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以往安九懦弱好欺,这些人便不将她当回事,可此刻,她却不容人欺,这晋国公府一个个的,若都以为她安九依旧能任人欺凌,那今日她便好好的给她们上一课,让她们长长记性,也免得以后这府上的人再来触她霉头。 安九目光扫过那些丫鬟婆子,最后落在叶霜的身上,眼底多了一丝冷酷邪恶,今天就拿她们来开刀了! 第十章 下马威(二) 被安九看着,不仅仅是那几个丫鬟婆子,就连叶霜,心底也是禁不住隐隐泛寒。 可怎能让她处置?凭什么! 不,不对……以往的安九哪有这胆子?哪有这魄力?更没有她身上的这股凌厉逼人的气势啊! 安九对上梅夫人的眼,似笑非笑,“梅夫人,你说这样的安排可好?” 梅夫人迎上她的视线,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安九果真如涟漪信上所说,性情大变啊! 这性子和以前完全是两个极端,以前的安九连看也不敢正眼看自己,更何况是这样和她对视! 若安九只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那她倒可以压制,可是那一品御郡主的身份,拿出来可是比她还高了一个等级,在人前,自己终归是要守礼的! “自然是好。”梅夫人开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眼里似有怒气萦绕,朗声吩咐,“来人,将这几个狗奴才连同三小姐一起,都给我带进戒律堂!” 叶霜一听,顿时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苏姨娘的脸色也是倏然惨白,一旁看着的人,皆是神色各异。 戒律堂? 平常丫鬟家丁犯了错,梅夫人一句话,便草草的处置了,只有哪些犯下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带到戒律堂去,记得国公府上一次开戒律堂,还是几年前,那时老爷的一个妾室秋姨娘私通长工,那一次,秋姨娘是生生被填了井的啊! 一想到那日处置的场面,众人心里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今日再开戒律堂,这安九……究竟要干什么?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戒律堂,安九特意吩咐人将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叫了来,齐齐站在堂外,堂内,国公府的一家大小,梅夫人坐在主位上,安九和叶涟漪相对而坐,分别在大厅两边,其下依次坐着庶夫人秦氏和惠氏,以及三个姨娘,还有一个女子坐在最末尾,面容沉静,似带病容,若不是此刻她坐着,倒还会让人以为她只是一个丫鬟。 大厅中央,几个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神色骇然,浑身颤抖着,早已顾不上身上的伤,心里只有害怕。 叶霜看着坐在堂上的安九,心里复杂至极,她不甘心,今日竟要让安九这么个卑贱的人来处罚她,可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气势,她却是害怕,尤其是安九脸上淡淡的笑意,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身为下人,不伺候主子,反倒欺负主子,这等恶奴欺主的行为,是夫人教你们的吗?”诡异的沉默中,安九骤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人神色微变。 众人看向梅夫人,那老练的脸上,越发的威仪严厉,几个丫鬟婆子一怔,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是。” 她们哪敢说是夫人教的? “既然不是,那你们为何会做出今日之事?”安九赫然拔高了语调,如平地惊雷,震得几人心里更是惶恐,几乎是想也没想,几人齐齐看向叶霜…… “是三小姐……奴婢们是伺候三小姐的,奴婢们是听三小姐的吩咐做事,所以才冲撞了大小姐。” “对,是三小姐指使奴婢们的,今天三小姐知道大小姐要回府,所以便带了奴婢们专门来堵你,说是大小姐回来,总要送上些礼物,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几个人齐齐附和,若是早知道今天大小姐这般不好欺,纵然是三小姐吩咐,她们也不敢听啊! “你……你们……”叶霜怒视着这几个丫鬟婆子,面容更是狰狞,“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日里你们是怎么捧着我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些下人竟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叶霜恨不得当场一巴掌朝这几人打上去。 安九眉峰一挑,眸中的诡谲凝聚,“送上些礼物?三妹妹还对我还真是好,这份礼,也真是让人难以消受呢!” 安九的语气,听不出怒意,可却是让人的心里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隐隐不安。 叶霜主动欺上门,安九怎会饶她? 果然,随即安九的声音再次轻轻扬扬的响起,“安九虽然常年住在别院,可也常听闻咱们府上的三小姐刁蛮跋扈,目中无人,好几次见面,也是对三小姐的性子有深刻体会,女儿家家的,这可不好啊!以后若是嫁不出去……呵,那可是罪过了!” 这话无疑是踩到了叶霜的痛脚,叶霜两年前就已经及笄,梅夫人托人给她说了好几次媒,可对方却说她性子刁蛮,再加上她终归是个庶出,有些她想攀附的家族,也是看不上她。 叶霜赫然起身,全然忘记了先前的恐惧,朝着安九怒声吼道,“我故意欺你又怎样?你又能奈我何?” 顿时,好些人心中都是一惊,这叶霜当真是糊涂! 安九她是郡主,叶霜不过一个小小庶女,以往是安九不追究,今日安九这般认真,还怕没法治她么?单单是一个冲撞郡主的罪名,就足够叶霜受的了! 只是,安九会如何处置叶霜? “霜儿,你给我跪下!”苏姨娘意识到这些,立即上前拉住叶霜,自己也跟着跪在安九的面前,“大小姐,霜儿她糊涂不懂事,大小姐看在同是一父所生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她再也不会冲撞到大小姐。” “娘,你跟她啰嗦什么?”叶霜依旧不知自己的处境。 苏姨娘用力一拉,下一瞬,叶霜便跪在了她的身旁,叶霜还未回过神来,苏姨娘一咬牙,一巴掌打在了叶霜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叶霜顿时懵了,看着苏姨娘,满是不解,“娘……” “糊涂啊,她是一品郡主,今天你所犯的事,她若报到皇上那里,你说皇上是护她还是护你?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苏姨娘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叶霜平日里太过骄纵,现在终究还是出事了! 叶霜面容倏然僵住,那些被气愤燃烧的理智逐渐回笼,终于渐渐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顿时煞白。 叶霜目光缓缓看向安九,瞧见她脸上微微的笑意,心中微颤,这才开始后悔,今天,她果真是闯了大祸了么? 母亲……叶霜想到什么,目光转向坐在主位上的梅夫人,梅夫人却是淡淡的别开眼,叶霜心里咯噔一下,母亲是不管她了么? 叶霜心底的恐惧越发的浓烈,目光闪烁着,抬眼看向安九,慌乱得不知所措。 “呀……” 突然一声惊呼,伴随着砰地一声茶杯落地,众人看去,只见安九面前,茶杯碎片与茶水撒了一地,安九蹙眉,眉宇之间似有歉意,“真是抱歉,方才手滑,不小心摔了茶杯。” “没关系,一个茶杯而已,让人收拾了就是!”梅夫人柔声道,正要吩咐下人,安九却是朗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就让三小姐来收拾吧!” 安九唇角轻扬,目光幽幽的落在叶霜的身上,眸中的邪恶若隐若现…… 第十一章 杀鸡儆猴 三小姐收拾! 方才看了叶霜如何刁难安九的人,目光都不由得闪了闪,心中明了,安九这是故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叶霜看了地上的茶杯碎片,再看看安九,心里的不甘如潮水般袭来,可是……想到方才娘亲说的话,心中却是忌惮,若自己收拾了这残渣就能够让安九解气,她便也只能忍着心中的不甘,听她摆布。 袖口之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几乎陷入了皮肉,叶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起身,缓缓走向安九,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针尖上。 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视线都在叶霜的身上,只见她缓缓蹲在了地上,伸手去捡地上的茶杯碎片,那模样极其艰难,终于,一个碎片拿在手上,分明可以看见那手剧烈的颤抖着,似乎不堪屈辱。 平日里这三小姐在府上除了老爷夫人以及二小姐,可谁也不怕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 可今日面对大小姐却……不知为何,众人想到“大小姐”这三个字,心中都禁不住生出了些微畏惧,安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一扬,她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杀鸡儆猴,拿叶霜开刀,好让那些以为她好欺负的人,都给她滚远些! 不过,这一切都还不够! 安九敛眉,脑中浮现出以往这身子的主人被欺负的那些场景,又想起方才这叶霜的嚣张,眼底多了一丝冷意,欺负她安九,终究是要付出代价。 “既然要收拾,就顺便将地上的茶水也舔干净了吧!”安九瞥了一眼叶霜,云淡风轻的开口。 叶霜拿着茶杯碎片的手一颤,原本捡好的碎片也因为这一动,全数掉在地上,锋利的碎片碰到细嫩的肌肤,划开了口子,鲜血直流,可叶霜却感觉不到痛,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安九的话…… 舔干净?安九是要将她羞辱得彻底么? “安九……你怎么这么狠!”叶霜抬眼对上安九的眼,咬牙切齿,那锐利目光中的恨意,似要将安九撕碎一般,丝毫忘记了,方才自己也是这般羞辱安九的。 狠? 安九挑眉,抬眼看向对面的叶涟漪,嘴角微扬,“涟漪妹妹,你说我狠吗?” 叶涟漪放在腿上的手微怔,她的腿此刻还隐隐传来疼意,可她却是扯了扯嘴角,柔声的道,“怎么会?方才是霜儿她无礼羞辱在先,她确实是太过刁蛮不知轻重了些,姐姐罚她,也是让她长长记性,是为了她好。” 安九满意的点头,叶涟漪这番话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精明如安九,又怎会看不出叶涟漪的违心? 自己让她跪坏了腿,以叶涟漪的性子,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心中对自己嫉恨了吧! 不过,她现在要的,就是叶涟漪的态度! “三妹妹,请吧!难不成也想我让叫人帮你么?”安九对上叶霜的眼,眼底一片冰冷,不甘心么?不甘心也得给她舔下去! 叶霜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屈辱与恨意,弯下身子伏在地上,伸出的舌头触碰到地面,茶水与茶叶混着地上的尘土,在她的舌尖,就好似药一般,凄苦难耐。 屈辱!从未有过的屈辱! 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纵然是后悔……后悔么?她后悔方才怎么没将安九压在地上,让碎片划花她的脸! 叶霜她依旧没有悔意,沾了鲜血的手紧握成拳,慢慢的在地上舔着,满身狼狈,舌头不小心碰到地上散落的残渣,鲜血溢出,舌头经过之地,皆是满地鲜红。 大厅里,静得诡异,堂外的丫鬟家丁,堂内的夫人姨娘,个个看着这一切,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连梅夫人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阴沉了下去,看安九的眼神变了又变。 “今日,辛苦三小姐了。” 安九倏然开口,打破大厅内的诡异宁静,众人一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安九,眼里渐渐有了惧意,安九她……变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安九嘴角微扬,继续道,“三小姐今日冲撞了我,念在同为一父所生,我也不追究了。” 众人一听,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不追究?叶霜被整成了这副惨象,这……哪里是不追究啊! “至于这些个欺主的恶奴,留在府上也是碍眼,就打发了出去吧!”安九朗声道,转眼看向梅夫人,“夫人,你意下如何?” 话落,那几个丫鬟婆子回过神来,脸上更是惶恐,看了看安九,再看了看梅夫人,立即慌忙的求情,“不要,求夫人恕罪,求大小姐恕罪……奴婢……” 她们身上有奴籍,若被主子赶出府,别说是找不到活路,就连走在大街上都会时时受欺,想到传闻中那些被主子赶出府的奴才的凄惨下场,她们后悔了,可是却已经来不及,没有人给她们机会。 梅夫人敛眉,对上安九的眼,沉声道,“府上也不缺下人,就依郡主所言吧!” “如此就再合适不过了,今日舟车劳顿,安九就回去休息了,各位请便。”安九赫然起身,看也没看堂内的人一眼,朝着门外走去,堂外的下人见到安九走来,竟是下意识的齐齐退开,让开了一条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惊惧之色。 堂内,依旧一片安静,似乎仍沉浸在方才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哎呀,我的霜儿……”苏姨娘首先回过神来,上前抱着满身狼狈,满嘴鲜血,不知在何时昏厥过去了的叶霜,猛地哭了起来,可却不敢太大声,似乎害怕惊扰了谁一般。 叶涟漪瞥了一眼一副惨状的叶霜,眉心微皱,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看向梅夫人,只瞧见她面色阴沉,一脸沉重,如临大敌一般。 这次让安九回府,到底是福是祸?一时之间,她竟是有些不清楚了! 梅夫人吩咐所有人都散了去,可是那让人惊惧的气氛却是在众人的心里,经久不散。 园子里,几房姨娘缓步走着,却是无心欣赏园中的景致,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 “梅夫人迎安九回府,没想到迎了个煞星回来,瞧她方才那手段,以后咱们国公府怕是要变天了。”赵姨娘开口,想到方才叶霜满口鲜血的模样,心底就禁不住泛凉,那安九可真是惹不得啊! “大小姐从小在府外,生性懦弱,我曾听说,她被梅夫人派去的下人给欺负了也不吭声,今日怎么变了?”惠夫人禁不住蹙眉,心中隐隐有疑惑,今天看到的安九,跟懦弱可是沾不上半点关系啊! “谁知道呢?我倒是觉得,日后咱们国公府可得热闹了,梅夫人是当家主母,呵,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段,一山可容不下二虎,再说了,闲幽居还有个老夫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我三人,只管看好戏吧!”一旁的楚姨娘笑道。 “呵呵,如此说来倒也在理,有个安九来和梅夫人抗衡,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赵姨娘敛眉,几房夫人姨娘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似乎各有所思,又似在盘算着什么…… 第十二章 煞星!煞星! 茗湘苑。 梅夫人离开戒律堂,一路脸色阴沉,步履如风,不发一语,身上的气息让身后的下人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引火烧身。 房间里,梅夫人屏退了下人,独独留下叶涟漪,母女二人的房间里,依旧是气氛沉重,二人皆是双眉紧锁,久久无法舒展开来。 “你怎么会想着将她接回府?”梅夫人气结于心,抬眼看向叶涟漪,第一次语气这般凌厉的对她说话,今天她实在是气极了,愤怒极了,那安九竟拿一品御郡主的身份来压她,当真是可恨! 叶涟漪微怔,脸色苍白,目光闪烁着不安,“我以为……安九性情变了,让她在府外倒更不可控,国公府是咱们的地盘儿,让她回府,能便于好好掌控她,可我却没想到……” 说到此,叶涟漪的面容又沉重了许多,她没想到,安九性情变了,更是变得如此之大,更加没想到,她初回府就来了这么一招杀鸡儆猴,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现在晋国公府的这些人,怕是人人都惧她了! 突然叶涟漪似想到什么,眉心微皱,望向梅夫人,“娘,今天霜儿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 话落,瞧见梅夫人眸中的颜色暗了些,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 “安九性情变了的事情,我没对外告知,只说今日安九回府,叶霜那丫头最是想讨我欢心,她知道我不喜安九,自然要去为难,我想利用叶霜去试试安九的深浅,却没想到竟让她来了这么一出……煞星,煞星啊!”梅夫人紧咬着牙,眉宇之间的戒备越发浓烈。 叶霜不过是个庶女,折了就折了,可安九……如今的她,怕真的不好对付啊! “那我们可怎么办?”叶涟漪慌了起来,“她若一直拿御郡主的身份压着您,这国公府岂不是她的天下了?!” 梅夫人眸子倏然收紧,厉声喝道,“这国公府,永远不会是她安九的天下!” 叶涟漪心里一颤,从来未曾见母亲如此的怒火,可那御郡主的身份…… 以往安九懦弱好欺,不知反抗还好,可现在她突然精明了,强悍了,着实是棘手啊! “你知道我为何不待见安九么?”梅夫人眸子紧了紧,眼底的恨意浮现,“当年,这国公府还是安阳王府,她母亲是王府的郡主,你父亲是入赘上门,按照规矩是不能纳妾的,她是生生压得我连王府的门都不能进,哼,可老天都在帮我,她竟然难产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知道,那时我怀了你,你父亲必定会接我回府,安阳王府郡主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可我没想到,她死了,却留下了这么个孽种,我自然不能容她!” 叶涟漪微怔,第一次听娘亲提起当年之事,眸光闪了闪,握紧了拳头,“安九,我也不能容她!” 她母亲是正室夫人,她是嫡出,可在人前,安九却挡在她的前面,纵然是以前她那般懦弱,也死死的将她压着,她怎能甘心?! 梅夫人看了叶涟漪一眼,面容上的恨意渐渐缓和,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算计,“你放心,属于我的东西,我拿到了,属于你的东西,娘会帮你得到!” 叶涟漪心里一喜,自然明白娘亲的意思,可想到安九,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安,“可安九她……如今的安九,怕是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又如何?在这府上除了你我,可还有闲幽居那位,当年她可是恨毒了安阳王府,再说了,在府上我的身份压不了她,府外可有人压得住她,不是吗?” “娘的意思是……”叶涟漪眼睛倏然一亮,想到什么,脸上渐渐绽放出一抹笑容,更是难掩兴奋,“对,自然有人压得住她,还有太子……我亲耳听见太子要解除婚约,他定也容不下安九。” “既然如此……”梅夫人眸光微闪,又阴沉了几分,“再过几日的乞巧节,皇后要设宴,身为未来太子妃,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这一次就让她去吧!” 叶涟漪微怔,前两年的乞巧节,皇后也有邀安九,可母亲却以安九身体抱恙回绝了,这一次……叶涟漪对上梅夫人的眼,瞧见她眼底的冰冷,眸光微敛,心底隐隐期待了起来,娘亲既然如此安排,那心中定是已经有了算计。 安九……感受到腿上传来的疼痛,叶涟漪眸光渐渐转暗,这口气,她叶涟漪一定得出了! 安九回府已经两日,两天内,除了苏姨娘房里,各房姨娘都亲自上门拜访,却都被红翎打发了,不得门而入,只留下带来的礼物,在桌子上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是赵姨娘送的,呀,这对耳环真是漂亮……” “还有这个,这玉佩晶莹通透,奴婢连见都没有见过呢,这好像是惠夫人送的,听闻惠夫人的娘家是经商的,果然连出手都大方些。” “呀,这……这云锦可是锦绣斋才有的卖的,寻常人家连见也不得一见,奴婢还是以前一次机会,见玉家的无双小姐穿过,那穿在身上,可是美极了,还有,听说,这锦绣斋的产业是北世子的呢!” 北世子?安九蹙眉,脑中却是倏然浮出一个身影,白衣胜雪,风华无双,不似凡人。 以前这身子记忆中的“世子哥哥”,就是北世子么? “小姐,这是什么……”安九正思索间,红翎开口道,皱着眉,似有疑惑,手中拿着一张帖子,金灿灿的颜色,分外精致华贵,红翎立即将帖子递到安九面前,为难的道,“奴婢……不识字,小姐,这……这好像是梅夫人院子里青衣姑姑送来的。” 梅夫人三个字让安九蹙眉,瞥了一眼红翎手中的帖子,随手拿过,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心禁不住皱得更紧了些。 “小姐,上面写的是什么?”红翎看着安九,满脸好奇。 “后天的乞巧节,皇后设宴,邀我前去。”安九淡淡开口,随意将帖子丢在一旁。 红翎听了眼睛倏然一亮,兴奋的道,“乞巧节?皇后娘娘邀您去吗?以前还从没有过呢,太好了,小姐也会带奴婢去对不对?” 红翎看着安九,咬着唇,满脸期待,安九瞥了她一眼,“我可没说要去。” “可……”红翎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小姐你怎能不去?那天好多公子小姐都要去呢,再说了,听说皇宫有个花神殿,里面供奉着花神娘娘,那日拜花神娘娘祈求姻缘,可是最灵的呢!” 安九轻笑,促狭的道,“莫不是你想嫁人了?” 红翎一愣,脸上倏然一红,急得跺脚娇嗔,“小姐你尽取笑奴婢,奴婢可不想嫁人,奴婢还不是为了小姐,那天太子一定会去,小姐终归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何不去求求姻缘,说不定花神娘娘显灵,就让太子对你好些了。” 太子?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冷峻的脸庞,安九禁不住皱眉,眸光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倏然,那深眸中渐渐泛出幽光,只听闻她缓缓开口,“那花神娘娘负责结姻缘,是否也负责解姻缘?” 第十三章 皇宫惊马 红翎微愣,解姻缘?小姐她是什么意思? 红翎看着安九,只见她嘴角含笑,那笑意之中似有诡谲,红翎蹙眉,只觉得越发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了。 “乞巧节么?既然邀我,那我就去吧!”沉吟片刻,安九做了决定,若这次乞巧节能解了她和太子的婚约,那这次宫宴,她必须得去! 红翎本是琢磨着安九的心思,可听她松口,顿时挥开脑中的思绪,立即兴奋起来,“太好了小姐,奴婢这就用这两匹云锦给小姐做几件像样的衣裳!” 话还没说完,红翎便拿起了桌上的云锦,兴奋的出了门,安九轻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想着这乞巧节,心中暗自盘算。 乞巧节,在东楚国历来就是盛大的节日,不仅仅是皇宫,就算是在民间也会大肆庆祝,年轻男女祈祷姻缘,有子女的父母,也会趁着这个时候托人为子女说媒,历来的乞巧节后就是婚嫁的高峰。 这日一早,京都城内的王公贵族便早早的准备好,凡能被邀请至皇宫的,都是京都城内身份尊贵的青年才俊。 国公府外,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安九出来的时候,叶涟漪已经坐在了后面那辆马车上,看到安九的一瞬,叶涟漪不由神色微怔,几日不见,安九的气色竟好了不少,虽然身子依旧瘦弱,可今日一袭木兰青双绣缎裳,却是显得极其耀眼,尤其是那身上散发的气势,怕是在再多的人群里,都能一眼寻到她的身影。 几乎是不自觉的,叶涟漪揪着绣帕的手紧了紧,感受到安九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叶涟漪猛地回神,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姐姐,这几日涟漪怕扰了姐姐休息,所以没去清宁小筑叨扰,姐姐恕罪。” 安九敛眉一笑,“妹妹腿脚不便,是该多多休息。” 记忆中这叶涟漪待她可从来没有好脸色,突然这般恭敬亲和,怎么让她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呵!安九轻笑,叶涟漪还想说什么,安九却已经上了马车,叶涟漪脸色微僵,马车内的沛儿却是激愤不平,“小姐,要不是她,你的腿……” “闭嘴!”叶涟漪低声呵斥,眼底凝聚起一抹不悦。 “可是,小姐……”沛儿心底不甘,小姐何时这般怕过人了? 话还没完,叶涟漪眼神一凛,“你忘了那天三小姐的事了?” 沛儿气愤的脸倏然僵住,想到什么,眼里隐隐有恐惧浮现,那日之后,三小姐昏厥了好几天,昨天才醒来,可醒来之后,连话也说不清楚,那舌头……怕是毁了! 顿时想到小姐以前也没少欺过大小姐,如此看来,那小姐的腿……算是轻的了啊! 沛儿害怕的往后瑟缩了一下,叶涟漪看在眼里,眸中凝聚起一抹阴冷,那天之后,这府上的下人是闻安九而色变,个个心中生畏,不敢去招惹,安九啊安九,她是故意来这么一出,让所有人忌惮么? 府上的下人忌惮她,夫人姨娘们忌惮她,可府外的人就不一定了! 叶涟漪看着前方的马车,想到娘亲的安排,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敛去了方才的不快,“走吧!” 两辆马车陆续出发,不多久,便到了皇宫的朱雀门。 朱雀门外,偌大的广场,到了的各府都将马车停在这里,等着宫里安排宫人来接,各家主子们,或在马车上,或下了马车三三两两的寒暄着。 “九儿姐姐……” 安九的马车刚停了下来,便听得有人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温柔如水,安九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身影,眉心微皱,挑开帘子,果然看见北柔笑意嫣然的朝着这边走来,一个男子跟在她身后,一袭黑衫,身形壮硕,步履如风,英俊在面容略带刚毅,眉宇之间透着一丝孤傲。 “九儿姐姐,方才我见二小姐从另外一辆马车下来,就知道你在这辆马车上,对了,九儿姐姐,我给你介绍。”今日的北柔一身白衣,越发显得娇弱温柔,拉着身旁的男子,分外热络,“这是我二哥,他常年在外,这几日才回来,你该是没有见过的。” 她的二哥?那就是北王府的二公子了。 安九微微牵唇,朝着对方点头,算是招呼,可那二公子却是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安九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同样是两兄弟,三公子北凌可要让人觉得舒服得多! 北柔见此情形,不免有些生气,“二哥,九儿姐姐是我朋友,你怎能这般无礼?” “哼!”北穆冷哼一声,北柔脸上更是尴尬,急忙解释,“九儿姐姐你别怪罪,我二哥他性格如此,没有恶意的,九儿姐姐,那日回京都,我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三哥也认识,回去缠着三哥问了许久,才得知你和我大哥三哥早年就相识了,想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安九脑中浮现出那一抹青衫,想起那日策马狂奔,嘴角禁不住上扬。 “三哥他还在后面,大哥他早早就进了宫门了。”北柔继续说着。 “早早就进了宫门了?”安九蹙眉,那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是怎么回事? 似是看出安九的疑惑,北柔温柔一笑,“大哥不喜麻烦,皇上特许大哥随时进宫,无需那些繁琐的过场,就连皇子们和羽王爷也没有此番待遇呢,所以大哥他不需在这里等着,其他人若没有通传便进这朱雀门,可是要杀头的呢!” 原来如此! 原先这身子的记忆中,关于那“世子哥哥”的,就只有五年前的那一幕,格外清晰,剩下的便是从旁人那里得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却也是少得可怜。 世人提起北世子,除了惊艳,除了崇敬向往,剩下的便是疑惑…… 那似乎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那不是三哥么?三哥他来了!” 安九正思绪之间,北柔欣喜的声音响起,安九顺着那视线看去,果然瞧见北凌坐在骏马之上,依旧是一袭青衫,尔雅温文,似乎是看见了国公府的马车,也策马朝着这边走来,而在离他不远处,百里羽和百里骞二人,也是一骑骏马,长身玉立,皆是不约而同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咚……咚……咚……” 正此时,突然一阵锣响从马车的正前方的朱雀门口传来,震耳欲聋,下一瞬,一声高亢的骏马嘶鸣,响彻云霄。 “啊……” 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道,马车里的红翎身子一仰,重重的撞在马车上,痛呼出声。 安九敏捷的抓住窗子边缘,才稳住了身子,眸子一凛,意识到什么,心中禁不住低咒一声,该死,马惊了! 第十四章 怒杀惊马 骏马前蹄高举,嘶鸣高亢,站在马车旁的北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忘记了反应,身旁的北穆眉心一皱,揽着北柔的腰,身形一闪,刚一避开,骏马高举的前蹄便重重的落了下来,生生踩在北柔所站的地方。 北柔惊魂未定,那骏马前蹄触到地面,便好似发了疯似得,飞快的冲了出去,所有人看到那马车的方向,都不由得愣在当场。 那……马车直直的往前,不过两百米,正好不偏不倚的对准了朱雀门啊,此刻,朱雀门大开,几个专门来迎众人进宫的宫人看到疾驰而来的马车,都是吓得脸色惨白。 未经通传,擅闯朱雀门,无论缘由,都是杀头的大罪啊!这马车…… “不好!”北凌面容一沉,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夹马肚,飞快的朝着那辆马车冲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外一抹玄色身影也是策马飞奔而去,原本那邪气的眼里,竟是说不出的严肃凌厉…… 马车距朱雀门越来越近,骏马之上的百里骞眸光微凛,但随即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百里羽和北凌想阻止么?可那距离……呵!今日这令他讨厌的婚约怕是不用他费心,也会自动解除了! 哼!安九她没了命,看她还如何嫁他! 百里骞看着那马车朝着朱雀门越来越近,阴鸷的眸中,多了一丝快意。 马车上,安九眉心微皱,也是想起了方才北柔所说的那句话…… “其他人没经通传进这朱雀门,可是要杀头的呢!” 杀头?!她刚刚重获新生,可还不想死! 眼看着马车距离朱雀门越来越近,安九眸子一紧,咬牙道,“红翎,你抓紧了,别让自己掉出去!” “小姐……”红翎抓着另外一边的窗沿,满脸恐惧的看着安九,竟是见她突然冲了出去,红翎一惊,“小姐……” 小姐她要干什么?! 安九撩开帘子,利落站在马车上,美丽的面容充满了肃杀之气,马车上突然出现的身影,让所有人都是一惊,一瞬不转的看马车上瘦弱的身影,她……她要做什么? “九儿,你别害怕!”北凌朗声道,想要安抚安九,心里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他的马能再快些,若是九儿真的闯进那扇门……想到那后果,北凌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 百里羽也是拧着眉,加快了速度,脑中的念头格外清晰,不能让安九死! 马车越来越近,而此刻安九的心里却是越发平静,眸光微凛,倏然纵身一跃,下一瞬竟是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骏马之上的百里骞眉心一皱,看着这一切,眼底多了一丝异样。 百里羽看着安九也是难掩诧异,她想要制服这马么? 可马已经受惊,转眼看向那朱雀门,此刻,安九的马车距离朱雀门不过五十米,瞧见安九拔下头上的簪子,百里羽深邃的眸子一紧,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安九抛去,朗声道,“安九,接住了!” 安九转眼对上百里羽的眼,顿时明了他的用意,看着朝她抛来的剑,安九丢开手中的簪子,伸手利落的接住利剑,眸中泛着一丝幽光,这利剑,可比她的簪子有用多了! 安九伏在马上,手中握着利剑,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眼里都有惊诧,她……要杀马? 可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子,她此刻面对的可是一匹受惊了的马啊,纵然是有心,她怕也办不到吧! 呵!这安九太高估了自己了!百里骞轻哼一声,目光依旧一瞬不转的停留在安九的身上,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垂死挣扎! 眼看着马车距离朱雀门越来越近,四十米……三十米……近了……更近了…… 一旁的人看着,便是有些看好戏的人,心都好似紧紧的揪在一起。 安九坐在马车上,眸中的颜色越发狠戾,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爆开,突然手起刀落,那惊马一阵痛苦嘶鸣,可却是戛然而止,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惊马倏然停住,马的头颅飞出,鲜血倾洒了一地。 这一幕,所有人都愣在当场,无法反应方才那电光火石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坐在马上的安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事情却还没完,惊马没了命,高大的身体也缺了支撑,摇摇欲坠。 距离安九最近北凌反应过来,纵身一跃,在惊马倒地的一瞬,利落的抓住安九的手腕儿,用力一带,安九被那力道带着,随北凌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地上之时,身后的惊马也轰然倒地! 轰的一声,让在场的人猛然惊醒,看向倒在地上的马,距离朱雀门不过一米! 而方才那马上的女子……众人望去,几乎无法相信,方才斩杀惊马的女子竟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百里骞冷峻的面孔一片阴沉,方才那一幕不断的在脑子里盘旋,安九手起刀落的那一刻,好似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没想到,她当真将马给杀了! 安九……百里骞目光紧锁着那抹身影,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 “谢了!”安九朝着北凌一笑,方才若不是他,她定随马一起倒下了。 北凌微怔,回过神来,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面上多了一丝怒色,“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吗,杀马?!若不能一刀毙命,更惊了马,你这小命就没了!” “我若不杀了它,它冲进了那扇门,我也是死路一条!”安九挑眉,一脸轻松。 北凌嘴角微抽,竟是又喜又气,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安九瞥了一眼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剑,抬眼便瞧见下马朝她走来百里羽,牵唇一笑,“倒是多亏了羽王爷的剑!” “呵,你倒是用得挺顺手!”百里羽挑眉,邪气的眸中多了一丝欣赏,“这可是我父王当年留给我的佩剑,今日竟被你用来杀马,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从坟里跳出来,和我拼命了!” 安九敛眉,却是对百里羽增了几分好感,对上百里羽和北凌的眼,朗声道,“今天谢谢你们,改天我请你们两人喝酒!” 话落,两个男人皆是一怔,俊美的脸上神色怪异,安九蹙眉,不过是请他们喝酒,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不如就今晚吧,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百里羽眼里邪气凝聚,拿过安九手中的剑,随手丢给身后的侍卫,背着手,大摇大摆朝着朱雀门走去,那模样,似真的怕安九反悔一般。 留下的安九看着他的背影,方才百里羽眼里的邪气,让她禁不住头皮发麻,好似无意间踩进了某人的陷阱一般…… 第十五章 北家世子 安九蹙眉,抬眼对上北凌极不自然的眼,心中更是疑惑,“喝酒……有什么不对吗?” 北凌目光闪了闪,竟是避开安九的眼,轻咳了声,“喝酒没什么不对,不过,今天喝酒就有些……” 北凌神色越发不自然,纠结片刻,终究还是继续道,“你许是不知道,乞巧节女子若对男子有意,便可请他喝酒,男子喝了女子的酒,二人就算结了缘了,过了这日,便可定下亲事。” 结缘?定亲? 安九面容倏然僵住,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为何这身子原先的记忆里,竟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 不,不对,安九意识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方才我分明说的是改天请你们喝酒!” 这一下,倒是换北凌嘴角微抽,那英俊的脸上更是尴尬,是啊,安九分明说的是改日,为何他却是想到了这一茬? 脸上倏然一红,想到百里羽方才的反应,北凌眉峰却是一皱,再次轻咳了声,正色道,“总之,今天别随意和人喝酒!尤其是那百里羽!” 说罢,北凌也是匆匆转身离开,安九看着正要进朱雀门的背影,好看的秀眉一挑,真是好笑,一杯酒就可以定下婚约,不知道该说这个世界的人太草率了,还是该说他们太开放了! 看来,今天这乞巧节是个大型的相亲大会啊! 安九耸了耸肩,想到红翎,安九转身走向马车,挑开帘子一看,发现红翎竟是昏在了马车上,安九正要上马车将她弄下来,正此时,北柔走了过来,瞧见马车内的情形,柔声开口,“二哥,你带九儿姐姐的侍女进宫寻一个太医看看吧。” 北穆皱眉,看了一眼安九,神情不复方才那般孤傲不屑,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侍从,“将那姑娘抱出来。” 比起方才那冷冷的一哼,此刻的北穆语气放柔了许多,方才这女子英勇斩马的画面,似烙在了他的脑中一般,这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北柔朝着安九牵唇一笑,“九儿姐姐,有二哥在,你就放心吧,你身上染了血,我带你去我姑姑的长乐宫换一换吧!” 北柔的姑姑……北王府确实有个女儿在宫里,位列四妃之首,安九瞥了一眼袖口上沾染的血污,眉心微蹙,便也不再推辞,“如此,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方才九儿姐姐可真是英勇,柔儿看了可佩服得紧呢,可也好凶险,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北柔说到此,眉心微皱,似有担忧,“幸亏你没事,不过,这好好的马,怎么会惊了?” 好好的马怎么会惊了? 若真的是好好的马,自然不会这般容易惊了! 安九敛眉,却不多言其他,只是开口道,“许是方才那被那锣声吓到了吧!” 正说着,一骑骏马从安九身旁走过,安九抬眼,正对上百里骞冷冽阴鸷的黑眸,安九面容一僵,这百里骞总是让她心情不愉,百里骞似刻意在她面前停下,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却是欲言又止。 “哼!”百里骞冷哼,看着安九,就连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百里骞驱马往前,安九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百里骞莫不是希望自己方才就那样冲进朱雀门,直接获了死罪? 呵!那倒是真可惜了,没如了他的意! 长乐宫,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饶是在这整个皇宫内,也算得上是最上等的豪华。 大殿之上,萦绕着淡淡的幽兰香气,夹杂着隐约的茶香,宁静而雅致。 “策儿,你是否也该物色一房媳妇儿了?”女子的声音传来,轻轻柔柔,温婉娴静,正是这长乐宫的主人——娴妃! 坐在堂下的男子握着茶杯的手微怔,仅仅是一刹,澄澈的眸光便没了丝毫波动,不发一语,继续喝着茶,北似娴看着这个侄儿,好看的眉峰微蹙,继续道,“今日正好是乞巧节,皇后邀了许多千金进宫,都是名门望族,官家之后,你等会儿多看看,若是看上哪家小姐,本宫去跟皇上说。” 北似娴留意着男子的神色,见他没拒绝,嘴角隐隐浮出一丝笑意,“本宫看,玉家的无双小姐就不错,皇后也不止一次跟本宫说,若玉家和北王府联姻,那是再好不过的,你若喜欢崇宁公主,以北王府的地位,你的地位,也是足足配得上的!” “这次进宫,爷爷让我给姑姑带了一句话,爷爷他老人家说,姑姑莫要和玉皇后走得太近了。”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优雅从容,便是如此都能听得出些微久居人上的威仪。 北似娴微怔,脸色变了变,意识到什么,眼底似有惊恐与恍然浮现,是啊,她怎能和玉皇后太过交好? 皇上生性多疑,玉皇后的儿子是太子,玉家和北王府若真是联姻,无疑是意味着北王府站到了太子的阵营,皇上又怎会允许? 当年父亲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让北王府独立于那些朝廷纷争之外,她方才这想法,怕是要毁了北王府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一切啊! 北似娴敛眉,心底有些后怕,目光闪了闪,稳定下心神,再看北策淡雅如水,温柔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 父亲已经避世多年,许久不过问家族之事,究竟是父亲给她带的话,还是北策他对自己的提醒? 北似娴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侄儿平日里寡言少语,可那精明的心思,比谁都看得透,人中龙凤也不过如此! 有他在,北王府的基业怕是稳如泰山,谁也无法动摇! 只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人中龙凤? 北似娴敛眉,正此时,宫人进门通报,“娘娘,北柔郡主带着安九郡主来了,说是方才朱雀门外安九郡主斩了惊马,弄污了衣裳,想借娘娘的长乐宫,换一身干净衣裳。” 斩杀惊马? “你是说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么?”北似娴蹙眉,温婉娴静的眸中难掩吃惊,那安九她虽未见过,不过可听了不少,安九性子懦弱好欺,这样的女子,偏偏是太子的未婚妻,日后若嫁给太子,怎能受得住这后宫内院的倾轧? 斩杀惊马?那未来的太子妃么?怎么听着,竟有些不可思议?! 北似娴看了一眼北策,柔声吩咐,“让她们进来吧!木桃,你去找一件本宫当年的衣裳。” 宫人们领命下去,长乐宫外,北柔和安九在宫人的引领下进了长乐宫,一路上,北柔热情的说着,那温柔的语调轻轻扬扬,不过是片刻,二人便到了大厅外,安九瞧那大厅精致的门扉,禁不住暗自腹诽,单是看这长乐宫,便知道这四妃之首的娴妃极受皇上宠爱,娴妃二十几年前进宫,如今却是无一子嗣,可便是这样,她在宫中的地位一直都无人撼动。 “大哥……” 正思索着,北柔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安九回神,抬眼,一抹白衣身影便到了面前…… 第十六章 四妃之首 可是,仅仅是一瞬,白衣的身影便绕过了自己,只留下淡淡的幽兰香,安九下意识的转身,想要捕捉到什么,可只见得男子高大的背影,已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优雅从容…… 方才明明是一刹,他便从自己面前到了几十米开外? 安九蹙眉,许是看出安九的疑惑,身旁的北柔柔声开口,“大哥他不喜见外人,便是在府上,也难见到他。” 温柔的声音透着些许落寞,安九眉心皱得更紧,不喜见外人?所以方才他便用了类似瞬移的功夫避开外人? 呵,这北世子倒真是个怪人! 安九挑眉,挥开脑中的思绪,转身进了大厅,可所经过的地方,似总感觉鼻尖有淡淡幽兰香气萦绕着,敏锐的安九瞥见厅上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水,眸光微敛,这该是方才那北世子坐的地方吧! 不知为何,脑中竟是浮现出那抹白衣身影坐在席上,优雅品茶的模样,竟是飘然优雅,贵气天成。 “这便是安九么?”温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安九的神思,安九一抬眼便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美丽双眸,那双眼打量着安九,似乎有些疑惑,“倒是和本宫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听闻安九懦弱好欺,可眼前这女子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是透着一股果敢刚毅,可丝毫也不像好欺负的样子啊。 北似娴打量安九的同时,安九也审视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以为能坐在四妃之首位置上的女人,定是精明威严,却没想到眼前这娴妃,娴静优雅,温和亲切,犹如一朵静静开放的百合,高洁无争。 “娘娘和安九想象的,也不一样!”安九嘴角微扬,没想到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女子! 北似娴怔了怔,似没料到安九会如此说,随即竟是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对这安九,方才见到第一眼,她就莫名的打从心里喜欢。 “木桃,带安九郡主下去换衣裳吧。”北似娴瞥见安九袖口上沾染的血污,开口对身旁的贴身宫女吩咐道。 “是,娘娘。”木桃领命,随即转向安九,“安九郡主,请跟奴婢来。” 安九点头,朝娴妃福了福身,便随木桃进了偏殿,片刻,当安九换上了衣裳从偏殿出来之时,厅内的北似娴和北柔看着安九,皆是一怔,神色中竟是有些异样。 那身玉色如意叶纹衫,本是北似娴未嫁之时的衣裳,进宫之后就一直好好保存在那里,没想到今日穿在安九的身上,竟是让人眼前一亮,别有一番风情。 北似娴禁不住迎上前,目光忍不住的在安九的身上游移,“这如意叶纹衫,还是当年母亲用了最上等的苏锦专门为本宫做的,当时请了十个绣娘,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考究,母亲说,玉色最能衬托本宫的温婉娴静,可本宫倒是觉得,这玉色穿在安九郡主的身上,更显超凡脱俗,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可偏偏是英气逼人,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姑姑你偏心,柔儿早就向你求过这件如意叶纹衫,你都宝贝着不给,如今倒好,竟是当着柔儿的面给了九儿姐姐,实在是可气。”北柔娇嗔道,微微蹙眉的样子,也是似水的温柔。 安九微怔,没想到这身衣裳是娴妃娘娘的贵重之物,忙道,“娴妃娘娘,我还是换回来吧。” 话刚落,北似娴却是拉住安九的手腕儿,再次仔细的打量着安九,眉心微蹙,似想到什么,眼睛倏然一亮,越发的光彩熠熠,“安九郡主,你过来!” 所有人都是疑惑,安九被她拉着走到偏殿的梳妆台前,被北似娴强行按着坐下,正疑惑这娴妃娘娘要做什么,却见她解开了自己的发髻,一边弄着安九乌黑的发丝,一边开口,“当年本宫穿上这件衣裳,母亲亲自为本宫梳了一个流苏髻,那天也是乞巧节,皇上还是太子……” 北似娴好似想到了以前,但意识到什么,忙的挥开脑中的思绪,继续道,“不过安九郡主的英气脱俗,配随云髻最是合适。” 安九微愣,这……娴妃是要亲自替她挽发么? 这举动连北柔和木桃也吃惊不小。 “娘娘说的是,安九郡主这身装扮,配随云髻会更加显得英气灵动。”木桃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娘娘还是第一次为她人挽发,况且这安九还是娘娘第一次见,想来,娘娘对这个安九郡主是极喜欢的。 北柔吃惊之后,也是明白这点,柔声道,“如此说来,这如意叶纹衫还带着好运呢,今天也是乞巧节,说不定九儿姐姐也能遇到如意郎君。”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神色各异。 “柔儿,休要乱说,安九郡主和太子已有婚约,安九郡主的如意郎君就是太子殿下。”北似娴挽着发髻的手顿了顿,瞥了北柔一眼,似有警告之意。 安九却是蹙眉,脑中浮现出太子桀骜阴鸷的面容,那百里骞怎么也和如意郎君沾不上边儿,如意郎君……倒更像是百里羽,像是北凌,那百里骞,充其量算是个渣男而已。 北柔意识到什么,忙扯了扯嘴角,“柔儿说错话了,九儿姐姐莫怪罪。” “有什么可怪罪的?”安九敛眉,她和那百里骞本就不会有什么关系,她倒是希望能借北柔吉言。 厅内,一阵沉默,不多久,北似娴就已经替安九挽好了发,安九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是不由得吃惊,这身子虽称不上绝色,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此刻头上的随云髻配上这玉色如意叶纹衫,温婉中带着英气,本来矛盾的两者融合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和谐。 北柔和木桃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本宫就说好,太子看了一定也会喜欢。”北似娴打量着安九,满意的点头,脑中突然一个闪念,这安九若是配策儿……倒是极好! 刚想到此,北似娴的眉心却是皱了皱,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她这是在想什么,安九是太子的未婚妻,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怕只等着太后三年孝期一过,皇后就会让二人大婚,纵然她觉得安九和策儿般配,也无济于事不是? 不过,她倒是真心喜欢安九! 第十七章 突生事端 “好了,都走吧,今天可是你们年轻人的日子。”寒暄了几句,北似娴想到今日的乞巧节,便也没再多留二人。 安九和北柔福了福身,便告辞了娴妃。 乞巧节,几乎是一整天都有节目,各家千金公子进宫后,便随宫人的引导在御花园内赏玩,随后还有花神会,月老宴……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御花园内,安九和北柔刚出了长乐宫,北柔便带着安九王御花园走,安九最是不喜那些千金聚在一起,况且这个时候,太子百里骞说不定也在御花园,想到此,安九便微微皱起了眉,索性就借故推辞,让北柔一个人去。 北柔虽有些疑惑,可还是遂了安九的意,北柔离开后,安九便寻了个宫女,让她将自己带到花神庙,她虽不信鬼神一说,可这个时候也只有花神庙最是清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九便到了花神庙,看着眼前的宫殿,安九心中禁不住诧异,她本以为皇宫里会真的有一座庙堂,却没想到,这花神庙却是一座宫殿,可又和皇宫内她先前所看到的宫殿有些不一样,一时之间,安九对这花神庙骤然生了几分兴趣,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一入内,各色的鲜花映入眼帘,紫薇,玉簪,木槿,甚至一月的望春,二月的木兰,三月的牡丹,四月的芍药,九月的芙蓉…… 那些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看的品种此刻在花神庙中也开得正艳,整个宫殿里,五颜六色,姹紫嫣红,鼻尖萦萦绕绕的花香,让人心情莫名愉悦。 “花神殿……”安九走到一处停了下来,想必这就该是供奉着花神的地方了。 安九进了花神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高两米的白玉像,且不说那栩栩如生的雕刻,仅仅是这整块羊脂白玉,怕也是价值连城,每一处都可见能工巧匠的心思,饶是安九看了,都禁不住有些惊艳,“这就是花神么?” 望着白玉神像,突然想到什么,安九双手合十,“若花神娘娘真的有灵,能听见安九的愿望,那便请花神娘娘解除我和太子百里骞的婚约。” 话刚落,安九便禁不住蹙眉,她这是在做什么? 怎的拜起了神来? 安九挑眉一笑,要解除她和太子的婚约是必然,不过,那也得她自己想法子不是? 安九望了这白玉神像一眼,目光瞥见大殿左侧窗角处的软榻,眼睛倏然一亮,正好四下无人,在这里休息最是合适不过,至于这乞巧节……呵,便让那些个千金去折腾吧! 安九躺在榻上,窗外的微风吹来,鼻尖萦绕着花香,几乎让她昏昏欲睡……朦胧间,似闻到了淡淡的幽兰香气,脑海中,男子白衣胜雪,伏案而坐,茶香缭绕,优雅从容…… 站在榻前的男子,一袭白衫,昂然玉立,北策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一双浓眉禁不住微皱,竟在这花神殿睡觉,胆子倒是不小! 安九么? “若花神娘娘真的有灵,能听见安九的愿望,那便请花神娘娘解除我和太子百里骞的婚约。” 澄澈平静的眸中有了一丝波动,她竟不愿嫁给百里骞么?可和太子的婚约,又岂是那么好解除的? 北策禁不住多看了这安九一眼,敛眉走到白玉神像前,望着那神像许久,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笛,轻放在唇边,下一瞬,悠扬的笛声传出,在整个大殿内萦绕,那曲调,轻轻扬扬,婉转柔和,似害怕惊扰了神明。 榻上的安九,睡得更是沉了,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突然,一只蚊子飞来,在安九的脸上盘旋,睡梦中的安九似被扰了清梦,不由得,眉心微蹙,大殿里,那笛音一转,一刹之间,那蚊子竟是一窒,瞬间化为无形。 笛音又转为悠扬,好似方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般…… 安九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大殿内依旧空无一人,安九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发现方才隐约闻到的幽兰香气已经不在,安九禁不住有些疑惑……方才这宫殿里似乎没有见到幽兰……可为何…… 正思索着,殿外传来一阵喧嚣,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是那些千金来了么? 安九蹙眉,这好好的地方,怕又要被她们扰了! 安九走出殿外,本想避开那些个千金,可刚出了门,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涟漪好找,这皇宫你不熟悉,涟漪担心……还好你在这里,我也便放心了。”叶涟漪欢喜的迎上前,察觉到安九身上的衣裳,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敛去,对上安九的眼,满脸关切,“姐姐,方才朱雀门外,我也被吓到了,幸亏姐姐安然无恙,不然……我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姐姐的踪影,让涟漪好担心啊!” 安九看着这叶涟漪对自己的关切,担心么? “若是妹妹真的担心我,那便让人好好查查,那惊了的马,究竟是怎么回事。”安九冷声道,一瞬不转的看着叶涟漪,果然看到她神色之中闪过一抹慌张,但瞬间就被敛去。 安九心底浮出一丝了然,那惊了的马,绝对和叶涟漪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安九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正是从叶涟漪的身后传来,话落,那女子也朝安九走了过来,目光在安九身上打量了片刻,眉宇之间有些不怀好意,“听闻你有些变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安九蹙眉,看向那女子,女子一身宫装,和其他千金的打扮略有不同,被其他千金簇拥在最前,安九眸光微敛,是个公主么? “安九参见康宁公主。”安九盈盈俯身,这里是皇宫,对方来着不善,她更是要小心警惕,可不能让对方抓住丝毫把柄。 话落,不仅仅是百里雨姗,就连叶涟漪也禁不住微微吃惊,安九她从未进过宫,如何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康宁公主? 安九敛眉,以她的聪慧,便是没见过,知道她是康宁公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皇宫里这个年龄的,便只有崇宁康宁两位公主,崇宁公主虽养在皇后名下,却有个被打入冷宫的生母,行事作风自然不会如此张扬跋扈,反倒是元妃所生的康宁公主,深得皇上疼爱,眼前这个自然是康宁公主无疑了! 百里雨姗靠近了安九几分,冷哼一声,“听说你害得颜皇嫂受了太子皇兄的重罚,本公主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倒是想看看,你能有什么本事!” 呵!看来是为颜侧妃出气的么? 安九敛眉,眼底泛出一丝幽光,倏然拔高了语调,“我想说的有两点……”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十八章 结下梁子 众人微怔,百里雨姗冷哼一声,不屑的扬了扬下巴,“你能有什么说的?求饶么?” 安九挑眉,求饶?她像是求饶的态度么?再说了,她安九也不是求饶的人! “第一,颜侧妃受太子重罚,那是她咎由自取,太子怎么罚她,也是太子的事,康宁公主该不会认为,我小小一个女子,能左右太子的思想吧!”安九一字一句,话落,百里雨姗一怔,面上更是浮出一丝不悦。 安九看在眼里,没待她说什么,对上百里雨姗的眼,牵唇微笑,“第二,康宁公主打算如何看我的本事?” 若她有准备而来,她害怕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迎上去,看她究竟能奈她何! “你……”百里雨姗吃了个瘪,心底怒气骤升,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顶撞她! 一时之间,百里雨姗身后所有的人,心里都禁不住一惊,那安九敢这般对康宁公主说话,康宁公主的脾气,就连几个皇子都拿她没辙呢! 只怕安九是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果然,百里雨姗一声冷笑,赫然上前,扬起手便朝着安九的脸打下去,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她堂堂康宁公主,若是被这么个安九给压了下去,以后她百里雨姗的面子往哪里放? 她非要当着众人好好教训教训这安九不可! 所有人都看着,似乎等着看一出好戏,方才安九在朱雀门外斩杀惊马,那一幕现在都让她们记忆犹新,可那又如何?那惊马不过是一个畜生,死了也就死了,可她此刻面对的是皇上宠爱的康宁公主呢! 只怕康宁公主的怒火,她也只能受着了。 眼看着那高高扬起的手就要打下去,众人却只见安九一抬手,竟是牢牢抓住了那落下来的手腕儿,安九眼底浮出一丝不悦,百里雨姗心中一惊,对上安九的眼,她干什么? 阻止她么? 哼,不知所谓!心里怒气更浓,一咬牙,另一只手更用力的扫了过去,可安九抓着她手腕儿的手一松,人也往后退了一步,百里雨姗那手打出的力道瞬间让她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竟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百里雨姗一声痛呼,甚是狼狈,心里愤怒难耐,旁边的千金小姐看到这一幕,皆是愣在当场,叶涟漪率先回过神来,忙的上前将百里雨姗扶起来,“公主息怒,公主恕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的?”百里雨姗冷哼一声,甩开叶涟漪的手,狠狠的瞪着安九,厉声喝道,“来人,来人,本公主今天定要处置了她!” 处置了她?安九蹙眉,果然和百里骞是一个爹生的,连这份嚣张与不可一世也是如出一辙! “公主……” 倏然,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正是从门口传来,听到这声音,百里雨姗身体一怔,安九分明见她眉宇之间有慌乱之色,只见她立即理了理自己身上乱了的衣裳…… 安九挑眉,谁竟能让这百里雨姗这么在意? 怀着好奇,安九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男子朝着这边走来,一袭浅紫锦袍,斯文儒雅,俊朗的脸上含着笑意。 “夏侯哥哥,安九……安九她欺负我!”百里雨姗似瞬间转了性子,不若方才那般嚣张凌厉,迎上那男子,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惊诧不已。 安九禁不住嘴角微抽,这百里雨姗变脸的功夫还真快! 不过,她欺负她? 分明是她百里雨姗自己挑事,这反咬一口的本事还真不赖,她还得嫌她扰了自己的清净呢! 夏侯御浅瞥了一眼安九,笑意依旧,“那你要怎么办?” “我……我要处置了她,她欺负公主,自然不能饶了她!”百里雨姗扬了扬眉,心底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 “好,敢欺负公主是该好好处置,是砍了她的手,还是卸了她的腿,康宁公主,不管你想怎么处置她,都由我来帮你动手可好?”夏侯御浅朗声道。 安九蹙眉,来了个帮手么? “真的吗?好,太好了。”百里雨姗欣喜若狂,夏侯哥哥文治武功都十分了得,有夏侯哥哥帮她,看她安九还能怎样。 “不过……”夏侯御浅却是浓眉一皱,“每年乞巧节,北世子都会来花神殿,公主你可确定了要在这里处置了安九么?北世子最是见不得这些事,若污了这花神殿,惹得北世子不快,只怕是……” 夏侯御浅脸上依旧笑着,但深邃的眸中,却是闪过一抹异样。 果然,此话一出,不仅仅是百里雨姗,就连旁人的神色也是变了变。 北世子…… 不错,几乎每年北世子都会来这里,她们来花神殿,不也是为了借此机会遇上北世子一次么? 再说了,当年皇上就已经将这花神殿赐给了北世子,便也只有乞巧节这天,才开放出来供大家祈福,这花神殿,可是北世子的地盘儿啊! 若真在这里弄出什么事端,惹得北世子不快,那…… “公主,您息怒吧,为了处置安九,惹了北世子不快,别说世子,就算是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啊!”百里雨姗的贴身宫女上前,在身旁提醒道,皇上最是器重北世子,连太子都忌惮北世子三分,更何况是旁人? 百里雨姗咽了一下口水,明显有些惧意,瞪了一眼安九,心里依旧不甘,可是想到北世子,百里雨姗却不得不将这怒气忍下去,“哼,算你走运!” 安九眉峰一挑,看了夏侯御浅一眼,方才是自己误会他了,不过…… 这些人个个忌惮北世子,那北世子这般吓人么? 安九想起那一抹幽兰香气,禁不住对那北世子更是充满了好奇! “公主既然不追究了,那可抓紧时间去拜花神娘娘,今日一过,可只能等明年才有机会了。”夏侯御浅朗声开口,嘴角浅笑盈盈,“听说,早些拜花神的,花神娘娘也会早些听到她们愿望,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玉家的无双小姐和皇后娘娘也朝着这边过来了呢!” 话落,众家千金神色微怔,都朝着花神殿内望了望,面有急色,百里雨姗冷哼一声,走向安九,“安九,你给我记住了,有我百里雨姗在的一天,你就休得安宁!”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十九章 月老宴 说罢,百里雨姗便迫不及待的提着华服,朝着花神殿内走了去,众家千金见此情形,也都立即跟了进去,叶涟漪看着安九,眼底似有不甘,可却是隐忍着,“姐姐你……” “你不去拜花神么?”安九敛眉,冷声道,她可不瞎,叶涟漪的虚伪,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姐姐,却是一肚子坏水,看着真让人作呕。 叶涟漪身子一顿,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看了夏侯御浅一眼,福了福身,也随那些千金进了花神殿。 花神殿外,夏侯御浅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似笑非笑,“安九郡主怎么惹了康宁公主?这皇宫里,可是有许多人都是惹不得的,康宁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安九翻了个白眼,“我不去找是非,可是非却偏偏找上门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康宁公主是为颜侧妃来出气的,不是今日,就是明日,迟早会对她发难,她若强硬,那百里雨姗倒有可能会忌惮,可她若是软弱,必定会被欺负得死死的,以前这身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再说了,康宁公主不好惹,她安九也不好欺! 夏侯御浅笑容一窒,似没料到安九会如此说,随即,竟是哈哈的大笑起来,“这话倒是挺有道理!是非这东西,最是不由人!” 安九抬眼对上夏侯御浅含笑的眸子,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男子,似乎自他进来,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过,那笑容好似他那俊脸的一部分,如果说北凌的笑容,如朗月入怀,那眼前这个夏侯公子的笑容,却似春风拂面。 “方才多谢夏侯公子。”安九敛眉,此人的才智并非常人,方才他能那般轻易的拿捏好康宁公主的顾忌,对她加以节制,寻常人使不出这般高明的手段! “如何谢我?”夏侯御浅挑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安九一愣,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夏侯御浅见她的模样,爽朗的开口,“罢了,太子因你重罚了颜侧妃的事,现在怕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你若再不走,是非可又要找上门来了。” 意识到方才夏侯御浅说皇后也朝这边来了,安九心中明了他口中所说的是非是什么,不过…… 太子因为她重罚了颜侧妃? 呵!为何这话怎么听让她觉得别扭?分明是颜侧妃陷害自己不成,被太子惩罚了,如今事情一传,竟成了这个模样,当真是好笑! 安九轻笑一声,倒也懒得去解释,索性早早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阳渐渐落下,结束了花神会,便是晚上的月老宴。 月老宴设在距离御花园最近的锦华殿内,锦华殿外,一大片的湖水,夜色降临,宫人们点好了宫灯,倒影在湖面上,水上水下两个世界连在一起,甚是豪华壮观。 还是宴前,宽阔的露台上就已经是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千金小姐一起,聊着衣裳,聊着首饰,聊着方才花神会许愿的事情。 刚进门的安九,听着周遭的喧闹,神色微敛,倏然,露台上一静,许多视线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皆是落在安九身上打量着…… “那就是安九呢,以前我见过她,你便是看她一眼,她就瑟缩了,那害怕的样子,呵,可是像一个受了惊的小白兔。” “什么小白兔?方才在朱雀门外,亲眼看见她提剑斩杀了惊马,那模样……啧啧……当真是骇人,刚刚在花神殿,她竟也敢冲撞康宁公主,太子还为了她,惩处了颜侧妃呢!” “果真是性情变了么?你看她那身衣裳,可真是好看,以前我见她瘦弱可怜,可今天倒是觉得她美丽中带着英气,实在是别有一番风情,难怪太子为了她,连怀了身孕的颜侧妃也不顾了。” “咦……她怎么和夏侯公子走在一起?” 一时之间,众人交头接耳,坐在席上的百里羽,北凌,百里骞也是看了过来…… “安九郡主,如今你可是成了名人。”夏侯御浅调笑道,朝着安九靠近了几分。 安九眉心禁不住紧了紧,“明知是是非之地,你却硬要我来,夏侯公子,现在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 她没有想到,这夏侯御浅竟是用方才帮她之事,要挟她必须前来! 夏侯御浅挑眉,笑意更是浓了几分,“你以为你躲得掉么?太子早早的便命人在寻你,看来,他倒是挺紧张你!” 紧张她?他是恨不得她消失吧! 只是……太子命人在寻她?寻她做什么?想到那张冷峻阴鸷的脸,安九眼底便多了一丝凝重。 “还有羽王爷,他的人也在找你。”夏侯御浅倏然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安九,眸中似笑非笑,“你本事倒不小,那百里羽可是个混世魔王,你是得罪了他,还是他也对你有意?” 安九微怔,脑中浮现出百里羽那邪气的双眸,对上夏侯御浅褐色的瞳孔,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夏侯公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的本事也不小,既然如此,那夏侯公子你应该知道,我究竟是得罪了百里羽,还是他对我有意了,又何必问我?” 她似乎小瞧了这夏侯御浅,自花神庙出来后,他们一直在一起,他如何得知的这些事情? 安九敛眉,精明如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夏侯御浅眸中的笑意一窒,看安九的眼神变了又变,这安九竟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呵,有趣! 眉峰一挑,笑容依旧,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夏侯御浅往后退两步,正此时,一抹玄衣身影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便抓住安九的手腕儿,边走边道,“去本王那里坐,今天你还欠本王一顿酒!” 安九分明听见四周传来惊讶的抽气声,安九想到方才在朱雀门外百里羽的话,禁不住蹙眉,努力想要挣脱他的大掌,“什么酒不酒的,我分明说的是改天!” 百里羽却是不依,转身看向安九,眼底的邪气弥漫,“我们说好的,分明就是今天!” 安九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什么时候说好了?她可没答应! 敢情他堂堂羽王爷是要耍赖么? “羽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另外一个声音赫然响起,说话之间,百里骞也已经上前,大掌一压,重重的落在安九被百里羽抓住的同一只手腕儿上,阴鸷的黑眸闪过一抹怒意,“羽王爷忘了,安九是本太子的未婚妻,你这样成何体统!” 第二十章 离经叛道 安九微怔,抬眼对上百里骞满是怒意的双眸,神色微凛,他口口声声问百里羽想做什么,她倒是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百里骞如此的举动,让百里羽更是来了兴致,挑眉看向百里骞,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上次在春晖园,本王可是听太子亲口说,要解除了和安九的婚约,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太子你就已经忘记了么?” 话落,原先本就因为眼前这突然出现的诡异画面而震惊不小众人,听闻太子要解除和安九的婚约,更是一惊。 太子不是为了安九惩处了颜侧妃么?怎么又要解除婚约? 可他若想要解除婚约,那他此刻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摸不透了,再看百里骞的脸色,越发胀得凌厉骇人,百里羽见百里骞的模样,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冷哼一声,呵呵的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又想和人家解除婚约,又想人家姑娘为你守寡?呵,你虽是太子,身份尊贵,可也不能这么霸道不是?人家姑娘也有权利再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本太子一日没解除婚约,她安九就一日休想追求什么自己的幸福!”百里骞怒声喝道,眸中的阴鸷之气更浓。 安九无语,这百里骞当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得围着他转么? 百里羽瞥了一眼安九,嘴角牵出一抹笑意,邪魅异常,“你可听见了?他若一直拖着不解除婚约,你便一直被他困着,呵,这和守活寡可没什么区别啊!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一辈子可就毁了,实在是可惜,不过……你若是想让我帮忙,本王倒是乐意之至!” 安九蹙眉,聪明如她,怎能不明白百里羽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想脱离百里骞,凭着他羽王爷的能耐,就连百里骞也莫可奈何! 可是……安九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那厢百里骞似更被百里羽的这话给激怒了,抓着安九手腕儿的大掌越发用力,厉声朝着安九吼道,“去本太子的身边好好坐着!” 百里骞看着安九,从今日朱雀门外开始,他的心情就莫名烦躁,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这安九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方才看安九和夏侯御浅一起进来,他心底就已经不悦,今天他找了她许久没找到,她却是和这夏侯御浅待在一起么? 自春晖园起,这个女人就让他生气,先是百里羽,再是北凌,现在又是夏侯御浅,一个个的,都开始和安九走近,尤其是这百里羽…… 喝酒?今天和安九喝酒,这不是摆明了让他难堪么? 百里骞握着安九的手腕儿一紧,更靠近了安九,低声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道,“你休要给本太子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安九轻笑,对上百里骞的眼,哼,不守妇道?当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以前这身子的主人守妇道吧!可换来的是什么?这太子不待见人家倒也罢了,更是扬言要让她守尽活寡,不仅如此,还时时算计着要了她的命! 呵!今天,他倒是口口声声说起“妇道”来了,他百里骞哪有资格? 她最是看不惯这个古代世界对女性的奴役,她可不会像这些个女人一样,做男人的附属品。 妇道么?她安九偏要离经叛道一回! “太子殿下,据我所知,我还不是你的妃子!”安九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字一句,似在宣告什么,她并非他的妇,又哪来为他守妇道的道理? 百里骞身体一怔,就连离得很近的百里羽和夏侯御浅眼底也有一抹惊诧,几个人微愣之间,安九一用力,下一瞬便同时挣开了两个男人的大掌。 百里羽和百里骞回过神来,却是发现手已经空了,再看向安九,却见她缓缓走向一处,寻了一个最角落处的位置坐下,一袭玉色衣裳,月光如华,分外刺眼…… 百里羽感受到手心残留的温度,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看着那身影,眼底邪气弥漫,这个安九实在是有趣,每一次都能出乎他的意料,呵!看来,以后的日子可不会无聊了! 百里羽眉峰一挑,回了自己的位置,端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酒水,嘴角的笑意更浓。 百里骞却是没有罢手的意思,微愣之后,脸色越发难看,这安九竟敢……违逆他的意思! 手一紧,百里骞握紧拳头,正要大步朝着安九走去,北凌却是突然上前,清朗的声音略带兴奋…… “大哥……大哥竟然来了!” 北凌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露台,太子身形一顿,看向入口处,果然瞧见一抹白色身影走来,芝兰玉树,从容优雅,果然竟是北世子! 一时之间,露台上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那男子,女子眼里有痴迷,有向往,更有膜拜,男子的眼里,有赞许,有羡慕,更有恭敬。 他们虽然知道乞巧节这日,北世子进了宫,可却没有一次在这月老宴上见到他,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众人看着那抹身影,只见他敛眉,看也没看在场的人一眼,径自走到一个角落处,随意在一个位置上落了座,优雅的动作,竟让人觉得他不似凡人! 百里骞见到北策,面容舒展开来,丝毫忘记了方才的愤怒,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讨好之意,正要上前和北策打招呼,身旁的北凌再次开口…… “大哥最是讨厌人聒噪,他寻了最偏的位置,怕是想稍微得些安静,若谁扰了他清幽,只怕……”北凌敛眉,余光瞥见坐在北策身旁不远处的安九,眸中多了一丝笑意,一颗心也安了下来。 太子一直想拉拢大哥,自然不会损了大哥对他的印象,安九她便也可以因此得一时安宁了! 果然,百里骞刚迈出的步子竟是收了回来,眉心微蹙,终究是打消了念头,目光瞥向北策身旁的安九,眸光沉了沉,压下心中的怒火,一甩衣袖,回了自己的座位。 敏锐的安九,自然是察觉到了些什么,鼻尖又是那淡淡的幽兰香,安九下意识的看向那白色身影,心不由得一颤,眼底禁不住浮出一丝惊艳……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十一章 美人献舞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绝美的男子?!白衣胜雪,芝兰玉树,好似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瞬间,记忆中的那抹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目光中,他静静的坐在那儿,举手投足皆是雍容雅致,那份从容,惊艳了世人而不自知,明明是偏僻的一个角落,却好似因为他的存在,成了这宴会之上最耀眼的地方,好似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 安九禁不住看得呆了,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禁不住眉心微皱。 她又不是没见过长相俊美的男人,今天怎么……竟被他给迷了去! 安九敛眉,挥开脑中的思绪,再看北策,脑中已经恢复了清明,思绪流转着,想到什么,嘴角浅浅上扬,连百里骞都忌惮这个北世子么?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捕捉到什么,安九晶亮的双眸更是光彩熠熠…… 正此时,靖丰帝携玉皇后一行人上了露台,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安九瞥向那一行人,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袭明黄,身形壮硕,胸前的九爪龙纹栩栩如生,俊朗的面容眉目刚毅,不怒自威,尽显王者之风。 再看玉皇后,身着玫瑰红广绫鸾袍,雍容华贵,眉宇之间带着笑意,温婉和煦,可是无名指和小指上那两支赤金翡翠护甲,却是让她多了几分凌人的威仪。 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成了太子的未婚妻么? 想到此,安九禁不住多看了玉皇后两眼,思绪之间,靖丰帝让众人起身,领着身后的嫔妃落了座,刚坐下来,一个声音随即响起…… “哎呀,北世子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坐那个位置,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开口的正是靖丰帝身旁坐在四妃位置上的静妃,这静妃,是四妃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因为怀了龙嗣,五月前刚从嫔位晋成了妃位,如今圣眷正浓,可谓是宫里的大红人。 顿时,宴上所有人呼吸都是一窒,伺候的宫人更是诚惶诚恐,靖丰帝和玉皇后看向那角落,眼底也是闪过一抹诧异,靖丰帝眸光微敛,玉皇后却是柔声道,“世子坐哪里,哪里就是尊位,只要世子高兴,计较这些做什么?” 静妃面色一沉,不依不饶,“不计较?宫人怠慢了世子,怎能有不计较之理?” “静妃妹妹,皇后娘娘说的对,世子坐哪儿,哪儿就是尊位,世子喜欢,难不成静妃妹妹还想违着世子的意,硬把他拉过来不成?”元妃嘴角一扬,笑笑的道,同样是四妃之一,她比起静妃的张扬,可要内敛许多。 “你……”静妃面上含怒,违着北世子的意又如何?不过是个王府世子,人人都尊他,竟是压过了皇子! “静妃妹妹,你怀有身孕,可动不得怒,当年本宫怀二皇子的时候,别说是怒了,哪怕是一点儿气都不能有呢,这才十月怀胎,安安稳稳的将他生了下来,静妃妹妹若动怒伤了身子,可不划算啊。”淑妃敛眉,四妃之中,除却长乐宫的娴妃,淑妃和元妃都是因为生下了龙嗣才升了妃位。 话落,静妃一怔,目光闪了闪,果然刻意收敛了怒气,想到什么,眉峰一挑,“说到身孕,本宫倒想起一件事,听闻太子府上的颜侧妃也是有孕在身,不过前些时日好像犯了错,后来被太子处罚,将肚中孩子给了上官侧妃,呵,怀了身孕,竟是为她人而怀,当真是可怜!” 静妃意有所指,难掩幸灾乐祸,话落,玉皇后的脸色果然是变了变,淑妃和元妃也是眸光微敛,各有所思,但仅仅是片刻,玉皇后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婉雍容,“犯了错自然要处罚,若不配为母,那便让她人代之,这也是为了孩子好,上官侧妃贤惠识大体,以后有她照顾这孩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玉皇后从容不迫,四两拨千斤,竟是让静妃吃了个瘪,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安九敛眉,这些个女人在后宫倾轧中,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主,玉皇后自是不必说,那淑妃和元妃也都是有些精明头脑,只是这静妃…… 安九瞥了一眼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比起皇后几人,她终归还是太嫩了些,单单是这处处挑事的嚣张作风,就不是明智之举,只怕这静妃初登妃位,仗着自己肚中的龙嗣,恃宠而骄,忘了这后宫中险恶,呵,只怕这静妃终有一日,会跌得很惨! “娴妃妹妹呢?她怎么还没来?” 思绪之间,玉皇后的声音响起,安九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确实是没有见到娴妃娘娘的身影。 “芳容,你去长乐宫看看,天色黑了,莫要出什么事才好。”玉皇后温声吩咐身旁的贴身侍女。 “去什么去?皇后娘娘,你也太关心娴妃姐姐了,她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再说了,她长乐宫的宫人可不比你栖凤宫少,个个都是聪明伶俐,娴妃姐姐是北王府出身,北王府尊贵荣耀,她自然也高人一等了,姗姗来迟,这才是她的作风不是?”静妃叫住芳容,尖酸的语气,没有丝毫顾忌。 安九听在耳里,眉心禁不住微皱,单单是凭着白日里在长乐宫那短暂的交流,安九就明了娴妃的性子,若说自持甚高,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一个能放下身份,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挽发的妃子,又怎会如静妃所说的那般? 静妃语气里的尖酸,怕是嫉妒娴妃北王府的出身,以及那四妃之首的地位吧! 安九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芳容望了玉皇后一眼,玉皇后使了个眼色,让她候在一旁,去长乐宫的事也就此作罢。 “皇上,莫要因为一个人耽搁了大家,今天这些年轻的公子小姐,才是主角呢!”静妃柔声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微敛的眸光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哈哈,好!”靖丰帝爽朗的声音响起,率先举起了酒杯,“今天皇后设宴,既然是你们的日子,那就都不要拘束,今天结了缘的公子千金,朕都亲自赐婚!” 话落,全场哗然,年轻的公子们难掩喜色,能得皇上亲自赐婚,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安九敛眉,心想这东楚国的民风在古代来说也算是开放。 “皇上,无双为了今日,专门编排了一支舞,不如让她上来,娱众人一乐?”玉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说话之间,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处的那一抹白影,眼底的笑意越发多了几分深意。 玉无双? 众人皆是一愣,那可是东楚第一美人啊! 听闻玉家的无双小姐舞姿甚佳,但身份尊贵,性子高傲,从不舞于人前,今天她竟要在这里献舞? 这怕是和今日在这里见到北世子一样难得! 众人的反应,让安九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好奇,记忆中,世人冠给了玉无双无数赞美,今天她倒是要看一看,这第一美人,究竟是何等风华……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们,请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二十二章 当场逼婚 “好,无双舞技超群,今天她能献舞,这自然是甚好。”靖丰帝朗声道,得了靖丰帝的准许,玉皇后满意的牵唇一笑,“芳容……” 玉皇后没吩咐,芳容便极有默契的领会,福了福身退下了露台。 露台之上一片安静,众人都是望着入口,眼底满是期待,终于,琴声响起,悠扬婉转,下一瞬,一抹红色身影竟是从天而降,身姿曼妙,长袖舞动,婀娜多姿。 安九看清那女子,杏脸桃腮,娇艳欲滴,入鬓的长眉,透着一丝英气,凤眼含春似倾诉着柔情,轻颦浅笑间媚眼如丝,一袭大红舞衣,轻舞之间更是分外妖娆。 这张脸,果真称得上是绝色,不愧是第一美人! 大红的衣裳,如同一团火焰在露台上飘然浮动,一时之间,露台上静得只有琴声飘荡,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舞动的身姿移动,满眼皆是惊艳,只是……本该是在露台中央的轻舞,此刻却是靠外许多,安九看那玉无双魅惑如斯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瞧见那一抹白色身影,眼底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 说是一舞以娱众人,可实际上只是为了北世子一人而舞吧! 安九嘴角微扬,敢情东楚国的第一美人的心思都在这东楚第一人的身上么! 思绪之间,一舞便罢,琴声也适时的戛然而止,可旁人似依旧沉浸在那绝美的舞姿之中,无法回神…… 玉无双目光柔柔的落在北策的身上,面容含笑,眸中似有一抹坚定闪过,下一瞬,顺手拿过芳容呈上来的酒,身姿婀娜的朝着那一抹白影缓缓走去…… 安九看在眼里,眉峰一挑,这玉无双是要主动出击么? 呵,有趣,当真是有趣! 果然,玉无双走到北策面前,朱唇轻启,声音如珠落玉盘,“无双见过世子,世子绝美风姿,无双仰慕已久,今日一曲凤凰于飞,专门献给世子,还望世子喜欢。” 轻缓的声音在露台上响起,惊醒了方才看愣了的众人,众人看向玉无双,皆是不由得一惊,恍然明白了什么,今天玉无双是冲着北世子来的么?! 北世子尊贵荣耀,芝兰玉树,谁看了都禁不住心动,不过世子性子素来清冷,不似凡人,纵然是仰慕向往,可谁也不敢靠近一步,更别说是表明心意了。 可今天玉无双却…… “呵呵,本宫看他们,还真觉得是一对璧人,无双方才这一舞是极美,可那琴声却是差了些,听闻世子擅琴,最喜欢凤凰于飞这首曲子,如果是世子抚琴,无双献舞,那才是绝配。”玉皇后呵呵的笑道,温婉的声音回荡,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玉无双嘴角一扬,双眸灿若星辰,恭敬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柔声道,“世子能否赏脸,喝了这杯酒!” 话落,如平地一声惊雷,喝酒?乞巧节的酒可是意义非凡的啊,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明白过来,难掩心中的吃惊,这……玉皇后和玉无双这是要趁着今天乞巧节,向北世子逼婚么?! 安九挑眉,心里越发来了兴致,佳人逼婚,这北世子呢…… 安九看向北策,若是旁人面对这么一个绝世美人的好意,怕是早就兴奋的接下这杯酒了,可北策俊美如冠玉的脸上平静如水,内敛深沉的眸中波澜不惊,似眼前的美酒佳人都和他无关一般。 安九再看玉无双,灿若桃花眸中闪烁着期待,那一股志在必得的气势,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淡如冰,呵,这可有好戏看了! “世子……”玉无双再次开口,意在提醒,并没有因为北策的冷淡而伤怀,北世子性子素来清冷,这也正是她喜欢的! 再说了,北世子被誉为当世第一人,精明睿智不在话下,北王府尊贵无比,她丞相府玉家也是世代荣耀,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们两人更般配的了,他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不是吗? “无双小姐厚爱,北策已有心仪之人,这酒不便再喝。”北策浑厚清朗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清清淡淡,双眸微敛之间,更显得飘逸脱俗,遗世独立。 所有人都是一愣,已有心仪之人?这……他们没听错么? 可没听说世子对哪家姑娘特别,连在世子身旁伺候的人,也没有一个女子,世子又哪来的心仪之人? 就连北凌,北穆以及北柔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露出诧异之色,大哥何时有了心仪的女子?为何连他们也不知道? 玉皇后和玉无双更是脸色骤变,玉无双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会?她时时关注着北世子的动向,怎能连他有了心仪之人都不知道? 想到什么,玉无双眼里恢复了清明,嘴角一扬,“那敢问世子心仪之人是哪家姑娘?” 她可不信他真有什么心仪之人,不过是推脱的借口罢了,想到他竟推脱,玉无双心里禁不住气愤难耐,她玉无双哪里不好,北世子竟看不上她么? “呵呵,无双小姐,世子既然说了已有心仪之人,那就是有了心仪之人,世子不说那心仪之人是谁,自然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你又何必苦苦追问?就算是世子说了,也只是会让无双小姐你更加难堪不是?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呵呵……”淑妃嘴角一扬,淡淡的笑道,眉宇之间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是啊,是啊,今天这里的青年才俊这么多,喜欢无双小姐的人怕也多了去了,小姐何必揪着世子不放?强扭的瓜可不甜啊!”静妃也是禁不住开口,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看着这一出好戏,玉无双是玉皇后的侄女儿,玉皇后极力撮合玉无双和北世子,她怀着什么心思,谁不知道呢? 北王府可是个香饽饽,谁不想拉拢到自己的手上? 静妃抚着自己的肚子,望了望露台之外的黑夜,眸光微敛,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二人尖酸的语气,顿时让玉无双一张美丽的脸胀得通红,可玉无双的心里却是依旧不甘,对上北策的眼,眸中多了几分霸道,再次开口,“世子既然不说那人是谁,那无双就权当作是没有那人的存在了,无双仰慕世子,不会藏着掖着,也不会怕被别人看了笑话,我倒是要看看,我玉无双看上的,谁能抢了去!” 玉无双拔高语调,一字一句的宣告,在场的旁人听来,都不禁为那气势所怔。 安九挑眉,刚才一舞,玉无双妩媚妖娆,柔情似水,可此刻却是娇蛮霸道,她这般直白的宣告,而北策……安九目光幽幽的落在北策身上,看着那仿若神祗的身姿,眸中多了几分探寻,心底的兴味儿也越发浓烈。 呵,她可要看看,谁又能把这堂堂北世子强了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和他交易 心仪之人么?这样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男子,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不过……安九敛眉,北世子既然不说那人是谁,自然是出于保护那位女子,那么……安九瞥了一眼坐在尊位上百里骞和百里羽二人,正巧对上他们的视线,端着酒杯的手一怔,眼底的颜色越发沉了几分。 北世子冷淡相对,玉无双虽然心里不甘,可也无可奈何,一甩衣袖回了自己的座位,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如此过了好一会儿,露台上才又重新热闹开来。 安九喝着酒,将周遭的一切都摒弃在外,突然一抬眼却是发现百里羽的座位上空了,心中一惊,再一看,正瞧见百里羽端着酒杯,眼底邪气弥漫,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而百里骞……安九看过去,那冷峻的脸色分外阴沉,想到方才,安九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羽王爷,今天是要揪着这杯酒不放么? 可她怎能如他所愿?喝了这酒就要定亲,她身上可还有那百里骞的婚约没解除呢!怎能又来一个? 再说了,百里羽和百里骞二人素来争锋相对,自己若夹在他们之间,怕真的要不得安宁了。 脑中一个激灵,安九看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那抹白影,竟是发现那个位置也空了,意识到什么,安九立即在人群中搜寻那抹身影,终于瞧见北策之时,心中禁不住一怔。 他要走了么? 不,不行,他走了,自己怎么办?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九惊跳而起,朝着那抹身影追了上去…… 百里羽目光本在安九的身上,瞧见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嘴角邪气的一扬,呵呵,想逃么?今天答应了他喝酒,他可不会容她反悔,他倒是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眉峰一挑,百里羽兴致盎然,玩心大起,可看清安九跟着的人,邪魅脸上的笑意却是瞬间僵住,赫然停下了脚步,眸中的邪气变了又变…… 百里骞见百里羽朝安九走去,心中的怒火就再次冒了出来,发现北策已经离开,心中也没了顾虑,正要上前,却见到的百里羽站在那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阴沉的面容,越发的凌厉…… “呵,她倒是聪明!”百里羽扬唇,眸中又恢复了那惑人的邪气,瞥了一眼走到身旁的百里骞,“太子殿下,你那未婚妻,好像找到了靠山!” 这安九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竟是知道拿北世子来当挡箭牌! “哼!”百里骞看清那两抹身影,冷哼一声,“北世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得很,靠山么?未必能如她所愿!不过……” 百里骞对上百里羽的眼,嘴角牵起一抹讽刺,“呵,今天羽王爷这酒,怕也是喝不成了。” 百里羽俊美的面容一怔,看着那两抹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邪气的眸中波光流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身后,月老宴的热闹越来越远,逃离了那边的喧嚣,夜色中的皇宫格外宁静。 安九呼吸着这夜的气息,心情突然愉悦起来,那百里骞和百里羽果然都忌惮北世子,亏得她方才跟了过来,才免去了一场纠缠。 “已经甩掉他们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夜色中,清冷的声音响起,分外悦耳动听,让松了一口气的安九倏然一惊,看四周,却是不见任何身影,仔细一探,才发现,前方转角处的花丛背后,白衣的身影若隐若现。 安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的跟着这股淡淡的幽兰香气走了许久。 “安九见过北世子,世子既然知道我跟着你的目的,那也应该明白,安九此举实属无奈。”安九敛眉,瞬间恢复了镇定,连自己跟着他的目的,也逃不过他的眼,这北世子比她想象中的还高明许多! 顿时,安九禁不住对这男人多了几分欣赏,她喜欢聪明的人,更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想着利用我的人不少,可能利用成功的,你是第一个。”北策的声音轻轻柔柔,在这夜色中,清雅如水。 “安九多谢世子成全!”安九嘴角微扬,若是他北世子不同意,怕是谁也休想利用到他吧! 话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若不是那淡淡的幽兰香气依旧萦绕着,安九倒是以为他已经离开,终于过了半响,那优雅脱俗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你能利用我避开他们,他日呢?” 安九微怔,他日? 不错,百里骞素来看她不顺眼,又是个严重大男子主义的人,就算他不喜欢这个未婚妻,他也绝对不会容许别人染指,而百里羽……这个混世魔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对她动了这心思,她若是夹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要想解除她和太子的婚约,那也须得有人相助才行。 安九眸光微敛,脑中思绪浮动,眼睛倏然一亮,望着花丛后隐约间可见的白色身影,声音铿锵有力,“安九想和世子做一笔交易。” 交易? 花丛后的身影明显一怔,似乎有些诧异,但仅仅是片刻就恢复如常,轻缓的声音响起,“你想一直用我来当挡箭牌么?可既然是交易,你也要有可易的东西才对!” 聪明!竟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 安九的眸光越发璀璨,“若是没有可易的东西,安九便也不会开口了。” “那你说说,你拿什么和我交易。”那声音似多了一丝笑意。 “世子心仪之人!”安九眸光微敛,一字一句的道,话落,明显察觉花影后的白影微动,安九看在眼里,继续道,“方才世子以有心仪之人的由头,拒绝了无双小姐,无双小姐心气甚高,刚刚又那样霸道的宣告,自然不会就此放手,我想她便是用尽各种方法都要探出世子心仪之人究竟是谁,如果世子当真有心仪之人,世子因此拒绝了无双小姐,自然是对她十分重视,既然如此,必定要护她周全,若这个时候,能有一些烟雾弹迷惑对方,那自然能保世子心仪之人无虞,倘若心仪之人只是个借口,那世子更需要人来填补这个位置,让无双小姐认为,当真是确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你来做这烟雾弹么?”花影后的声音传来,多了些微探寻,“你就不担心玉无双因此攻击你?” “担心,自然担心,不过……一边是太子和羽王爷,一边是玉无双,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我想世子应该比我更懂。”安九挑眉,在聪明人面前,她也不需要做任何掩饰,继续道,“再说了,若是我因此解除了和太子的婚约,这场交易,我会是最大的赢家,我为什么不赌一赌?世子觉得,我这可易之物,您是否满意?!”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二十四章 阴谋暗涌 “太子是储君,皇位继承人,你若为太子妃,他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当真如此舍得?”花丛背后,男子悦耳的声音响起,依旧平静无波。 “母仪天下又如何?若非良人,那无疑是断送了自己的一辈子,这后宫中的东西,我想世子比我更清楚,再说了,世子都宁愿为了心仪之人拒绝无双小姐,我为什么要守着自己讨厌之人过活?安九志不在此!”安九嘴角微扬,看着花丛背后若隐若现的白影,鼻尖兰香浮动,心情也好似受了蛊惑一般,宁静非常。 花丛后的身影微动,“志不在此?那你志在何处?” 安九眸光微敛,精明的眼底一抹坚定凝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人心?”花丛后男子的声音似有诧异,安九感觉到那气息骤然而升,却只是片刻有徒然而降,随即归于平静,优雅从容,“但愿一切能如意所愿。” “那方才安九的提议,世子意下如何?”安九上前一步,更是明白到若自己和这北世子联手,那她心中所谋划的,必定能事半功倍。 安九望着花丛后,一瞬不转,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下一瞬,那白影一闪,安九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却发现花丛后已经没了北策的身影。 “该死的!”安九暗自低咒,望着那白影消失的方向,禁不住吼道,“你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给个准话啊!” 他竟就这么走了! 哼,这北策,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安九咬着牙,可空气中残留的幽兰香气,却是让她怎么也怒不起来。 她却是不知道,这声音飘入那抹白色身影的耳里,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难得的浅浅牵起一抹笑意,月光照耀之下,绝世如华,更是惑人心魄。 …… 锦华殿,依旧热闹非凡,夜色之下的御花园内,静无一人。 北似娴提着华贵的衣裙,形色匆匆,刚经过圣心湖,却是听得湖面扑通一声传来,让北似娴赫然顿住了脚步。 “救……救命……救命……”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恐,北似娴听清那声音是谁,不免一惊,“六皇子……” 竟是六皇子!他落水了?他……才不过十岁啊! 北似娴急切的跑向湖边,瞧见月光之下的湖面上挣扎的人,北似娴更是慌了,“六皇子,你别怕……” 几乎是想也没想,北似娴一跃跳进了湖中,却是忘记了她自己也不识水性,周围湖水涌动,北似娴朝着六皇子游了不过两下,身体便好似被什么东西拖着,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救命……救……” 耳边六皇子的呼救声越来越急促,渐渐转为虚弱,北似娴意识到什么,咬紧了牙,一边挣扎着朝六皇子靠近,一边用力喊着,“来人……救……救六皇子……” 娴妃?那是娴妃的声音! 刚从圣心湖经过的安九赫然顿住了脚步,她在呼救么?那声音似从湖面传来…… 想到什么,安九一惊,迅速靠近湖边,隐约中瞧见白天在娴妃头上看到过的玉簪,更是确定了水中之人的身份, 果然是娴妃娘娘落了水!想到白日里在长乐宫中,娴妃温婉娴静的为她挽发的模样,安九蹙眉,纵身一跃,猛的扎进水中,奋力一游,毫不费力的到了娴妃身旁,托起娴妃,便带着她往岸边游。 “六皇子……救……救六皇子……”北似娴早已浑身无力,感受到有人托住了她,脑中所想的依旧是六皇子的安危,他才十岁,他不识水性…… 这娴妃是为救六皇子跳下水的么? 瞥见不远处那水花越来越小,那六皇子似乎已经没了呼救的力气,安九敛眉,心里叹了口气,双腿一蹬,拖着娴妃的身体直冲六皇子,抓住他的衣裳,便往岸上拖去…… 费了好大的力气,安九才将二人拖上了岸,娴妃躺在地上,已经筋疲力竭,看见安九,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是你……你救了本宫!” 突然娴妃神色却是急了起来,“六皇子呢?” 安九瞥了一眼躺在另一边的男孩,“他在这里!不过已经昏了过去。” “那怎么办?太医……安九,你快去叫太医……”娴妃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虚弱的身子,却是使不上丁点儿力。 安九见她的模样,禁不住诧异,这六皇子是元妃的儿子,娴妃这般关切,若是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六皇子是娴妃的儿子呢! 太医?只怕把太医叫来,这六皇子早就没命了! 安九敛眉,双手用力的挤压着六皇子的胸腔,如此好几下,终于一口水从六皇子的口中吐出,随即伴随着几声呛咳,那小小的身体终于有了生命的迹象。 百里璇睁开眼,第一眼便是看见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画,灿若星辰,身后月光如华,如神女下凡…… “好了,这该就无大碍了。”安九沉声开口,积水吐了出来,剩下的也只能交给宫中的太医了。 百里璇倏然惊醒,看他们三人都湿了衣裳,顿时明白过来,看安九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是你……救了我和娴母妃?” “是不是我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六殿下以后可要小心些,这么晚了还贪玩,胡乱落了水,别又害得别人因你丢了命!”安九瞥了那百里璇一眼,她之所以下水,是因为娴妃,若不是娴妃,她可没那么多闲心思去管旁人的闲事。 百里璇微怔,目光闪了闪,委屈的道,“不是我贪玩……我……我……有人推我下水。” 有人推他? 不仅仅是安九,就连北似娴也是一惊。 “你可知道是谁推你?”北似娴虚弱的撑起身子,看着百里璇,眼底隐约多了一丝恐惧。 这皇宫内院,谁竟敢故意谋害皇子么? “不知道,我……那力道是来自身后,我没看见。”百里璇摇了摇头,稚嫩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安,“我在水里害怕,我呼救……后来,我听见娴母妃的声音……” 安安九和北似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二人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 “那还真是巧了,你被推下水,本宫有刚好经过……”北似娴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讽刺,虚弱的躺在了地上,望着无尽的夜色,娴静的眸中多了一丝冷然。 安九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明白,今晚六皇子落水不是意外,娴妃从这里经过,也并非是偶然! “这后宫中的阴谋诡计,还真是躲也躲不掉,看来是有人故意算计好了这一切,谋害了六皇子,又想嫁祸于我,一石二鸟,当真是高明,安九,你说,本宫该怎么办?”北似娴依旧看着百里璇,眸中甚是怜惜,害她便也罢了,只是六皇子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谁竟这么狠得下心下这等毒手? “娘娘,安九不知后宫阴谋是什么,不过却是明白,若敌人来犯,必当全力自保,若躲不掉,那就反击,最忌讳的,便是坐以待毙!”安九敛眉,声音清冷如水。 “反击?”北似娴轻笑一声,“我连是谁人设计这一切都不知道,如何反击?” “娘娘若是想知道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是谁,倒也不难!”安九敛眉,语气越发深沉。 “你有法子?”北似娴蹙眉,看向安九,禁不住多打量了一番,眸中的眼色变了又变,“只是,你又为何帮本宫?”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二十五章 达成协议 “帮你?不,我是在帮我自己,今天的事情,娘娘觉得安九还能独善其身吗?”安九敛眉,黑夜之中,眸中的精光若隐若现。 若是寻常落水,她救起娴妃和六皇子,可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可偏偏这并非是寻常落水,后宫中的阴谋,她最是讨厌,可在她跳入水中救起娴妃和六皇子之时,就已经牵扯进了这桩阴谋之中,眼下这已经不是娴妃娘娘一个人的事情了! 娴妃神色微怔,心中了然,语气里多了一丝歉意,“倒是连累你了,你本可以好好过一个乞巧节,却让你撞进这等是非之中。” “娘娘无需自责,安九今日穿了你的衣裳,劳您亲自挽发,这情谊安九记着,安九虽不喜管闲事,但却是有恩必报之人,方才见你在水中挣扎,命悬一线,安九断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安九牵唇一笑,哪怕方才是知道这场落水并非意外,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娴妃看着安九,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第一眼见你,本宫就觉得喜欢,都说你懦弱胆小,可本宫瞧着却不是,本宫和六皇子都是你所救,这恩情本宫也记着,今日你若能助本宫渡过此劫,本宫更是感激不尽。” “安九见娴妃娘娘也是十分喜欢,不求娘娘记着恩情,但希望他日若安九有需要,娘娘能对安九守望相助。”安九敛眉,直视着娴妃的双眸,娴妃身为四妃之首,身后又有一个强大的北王府,若能因此事换得这个人情,那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守望相助……”娴妃口中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幽幽的落在安九的身上,似明白了什么,安九是太子的未婚妻,日后也迟早也会卷进这后宫争斗之中,守望相助,她想多一个盟友么?娴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九郡主精明聪颖,足智多谋,他日你若真有需要,本宫定会尽这绵薄之力。” 安九挑眉,心中明白娴妃误会了什么,却没有去解释,“娴妃娘娘可愿意相信安九?” “愿意,自然是愿意。”娴妃脱口而出,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的相信安九的能耐,身上一阵虚弱袭来,正此时,木桃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愣在当场…… “娘娘……这是怎么了?娘娘……”木桃跪在地上,瞧见娴妃满身狼狈,竟有些不知所措。 安九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娴妃娘娘落了水,你是娴妃娘娘的贴身丫鬟,怎么没陪在娘娘身旁?” 木桃一怔,“娘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落水?奴婢……奴婢方才……” 木桃想到什么,整个人倏然僵住,眼神慌乱了起来,“都是奴婢疏忽了,定是有人算计咱们,方才很早奴婢便陪娘娘出了长乐宫,可刚一出门,一个莽撞的宫女便冲撞了娘娘,她手上的水盆打湿了娘娘的衣裳,奴婢和娘娘便回了长乐宫去换衣裳,再次出来,走到后边的沁芳亭,淑妃宫里的人来说,奴婢的弟弟木杨的腿伤又加重了,奴婢心思慌张,这才留娘娘一人……都是奴婢,奴婢若是跟着娘娘,娘娘也不会……” “安九郡主,是本宫让她去的,木杨前几日摔断了腿,他们二人素来姐弟情深,木桃心系弟弟,这也不是她的错。”娴妃咳嗽了几声,越发的虚弱无力。 安九看了她一眼,眸光微敛,这娴妃当真是体恤下人! “木桃,带你家娘娘回宫,另外,寻几个可靠的人,查明今日冲撞娘娘的宫女,看她是否有别的不干净的背景,还有那个淑妃宫里给你传话的人,都一并查清楚,一切都小心些,带娘娘回宫请太医看看,可也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来。”安九沉声开口,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人故意布好的局,背后那人是算准了时间,让娴妃在这个时候经过六皇子落水的圣心湖。 只是,那人恐怕是料想不到,心思纯良的娴妃娘娘竟会跳进湖中救六皇子,更是没料到,他们二人却偏偏被她安九救了上来! “这……”木桃蹙眉,似对安九的吩咐有疑惑。 “木桃,随后的一切,都听安九郡主吩咐。”娴妃的声音越发的弱了下去。 木桃微怔,明白了什么,立即领命,“是,娘娘。” “快去吧,娘娘放心,娘娘只管回长乐宫,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安九来做,只怕娘娘回长乐宫也清净不了多久。”安九对上娴妃的眼,眸光幽深,这个时候,他们都得快些离开,这既然是有人布好的局,那布局之人也差不多是时候来收网了! 娴妃明了她的意思,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就劳烦你了。” 木桃扶起娴妃,看了一眼安九,“娘娘信你,奴婢也信你,今日之事,还请郡主多费心思,切不能让娘娘遭了陷害。” 安九敛眉,微微点头,“照顾好你家主子!” 二人相视一眼,安九看着木桃扶着娴妃离开的背影,眸中的颜色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安九……姐姐……”百里璇微弱的声音,拉回安九的神思,安九看向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冷吗?” 百里璇忙不迭的点头,安九却是蹙眉,“可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 “不冷,我不冷,安九姐姐,我不冷,你救了我,若不是你和娴妃娘娘,我的命早就在这湖里没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百里璇望着安九,稚嫩的眼神,尽是讨好之意。 “当真?”安九挑眉,对这六皇子多了几分好感。 “当真,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百里璇重重的点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有着孩童的无邪。 “那好!”安九看着百里璇,不过是十岁而已,就被牵扯进这后宫争斗之中,当真是可怜,可这也是他的命,谁叫他生在帝王家? 安九敛眉,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百里璇说了几句,百里璇听着,眼里的颜色越发明亮,“好,我明白了。” “你可要演得像一些。”安九摸了摸他的头,幸亏七月的天气炎热,纵然是湿了衣裳,也不至于太凉到这六皇子。 “嗯。”百里璇点头,朝着安九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安九姐姐放心,璇儿一定不让姐姐失望。” “是在这圣心湖吗?快,都给朕赶快些找,若六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朕跳进这湖中陪葬。” 远远的,喧闹之中,靖丰帝愤怒的声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来了么?安九敛眉,眸中一抹精光凝聚,借着月光寻了一颗圆石递给百里璇,“按我说的做,别害怕,今天究竟是谁要你的命,咱们等会儿就将那人揪出来!”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二十六章 刀锋浪尖 百里璇接过圆石,二人对视一眼,安九敏捷的身形一闪,没入黑夜之中…… 果然,安九走了不过片刻,一行人便找到了这边,元妃首先发现了百里璇,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小身体,元妃禁不住身子一晃,悲恸的扑在地上,“璇儿……我的璇儿,怎么会这样?璇儿,你醒醒……” 听到这哭喊,所有人都匆匆赶来,看到被元妃搂在怀中的小小身体,皆是心里一颤,百里骞,百里羽,北凌,夏侯御浅等人看着这一切,也是神色凝重,六皇子他只怕是…… “哎呀……当真是作孽啊!六皇子他……”淑妃皱着眉,绣帕轻掩着嘴,面上难掩惊恐之色。 靖丰帝眸光阴沉,不发一语,可额上隐约暴跳的青筋,却昭示着他的心情,几个皇子之中,六皇子最小,也最得皇上疼宠,六皇子如此模样,皇上心里怎能好受? 玉皇后心中明了,忙朗声吩咐道,“来人,将六皇子送回寝宫,立刻宣太医去未央宫待命!” 众人这才回了神,北凌更是想也没想的上前一把抱起元妃怀中的六皇子,朝着未央宫的方向匆匆赶去…… 未央宫内,气氛异常凝重,六皇子躺在榻上,小脸苍白无色,太医刚搭上六皇子的脉搏,神色骤变,又仔细探了探,更是慌张的跪在地上,“皇上,六皇子他……已经没了脉搏。” 没了脉搏? 这是什么意思?这无疑是宣告了六皇子已经死了啊! 寝殿内顿时静得可怕。 “没了脉搏……”元妃口中喃喃,双眼悲切,突然意识道什么,猛地怒喝出声,“你休要胡说,什么叫没了脉搏?六皇子他好好的,他白天都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脉搏,太医,你告诉大家,六皇子他没事,你快说啊!” “元妃妹妹,六皇子他落了水……”淑妃上前扶着元妃,柔声安抚道,“你节哀顺变!” “什么节哀顺变?六皇子他好好的,本宫节什么哀?”元妃甩开淑妃的手,怒瞪着淑妃,厉声道,“你咒我儿子,哼,你是巴不得我儿子死吧,我儿子死了,你儿子还活着……” “元妃妹妹,你……不识好歹!”淑妃也是被元妃挑起了怒火,顿时也没了好脸色,“我儿子活着,可我也没想过你儿子死!” 元妃却是没理会淑妃的怒气,目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床上毫无生气的百里璇,似想到什么,眸中一惊,“对,我的儿子死了,你们的儿子还活着……璇儿他才十岁,不识水性,平日里我都不许他靠近危险的地方,他素来听话,就算在圣心湖旁,他也不至于失足落水,一定是有人……对,一定是有人害他,一定是有人不想他活!” 元妃的话落入旁人的耳里,在场的人皆是一怔,元妃的神色也越发的凌厉,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妃嫔,神色更是狰狞,“是你们,一定是你们,皇上,你要为璇儿做主啊,他才十岁,那么乖巧,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落水?” 一时之间,所有妃嫔的神色都变了。 “妹妹!”玉皇后眸光微敛,沉声道,“如果不是意外,皇上自然会追究,但你口口声声说六皇子是他人所害,可也没有证据啊,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是啊,元妃姐姐,六皇子如此,我们也伤心……”静妃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柔声劝抚。 可话还没说完,门外砰地一声响,众人齐齐看向门外,百里骞敏捷的身形一闪,下一瞬便揪着一个宫女从门外进来,狠狠丢在地上,“你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宫女诚惶诚恐,不断的磕着头,“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担心六皇子,所以……所以偷偷想来看看……” “你担心六皇子?”静妃蹙眉,打量着那宫女,“本宫看你这打扮,不像是这未央宫的宫女。” “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方才经过圣心湖……看见六皇子落水……奴婢该死,奴婢也不识水性,奴婢慌忙之中也不知所措……”宫女不停的磕着头。 “你说……”元妃赫然一怔,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上前抓住那宫女的手腕儿,直直的对上她的眼,“你说……你看见了六皇子落水?” “奴婢看见了,可奴婢不是故意不救,求皇上娘娘饶恕奴婢……”宫女的神色更是慌了起来,元妃手上的力道让她疼得禁不住皱眉。 “那你看见六皇子是如何落的水?” 不仅仅是元妃,所有人看着那宫女都屏住了呼吸,宫女目光闪了闪,眼底多了一丝恐惧,诚惶诚恐,“奴婢不敢说……奴婢……” 不敢说? 莫非六皇子落水之事,当真有猫腻? “什么不敢说?皇上在这里,你难道想欺瞒圣上不成?”静妃厉声喝道,“躺在床上的可是皇子,方才你见六皇子落水而不施援手,就已经是大罪,现在你还想担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么?” “不,奴婢不敢,奴婢说,奴婢在圣心湖,瞧见了娴妃娘娘!”宫女咬着唇,似害怕什么,不敢太大声,可那声音,却足够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娴妃娘娘? 所有人都是一惊,那岂不是意味着…… “好啊,竟是她,娴妃……”元妃眸子一凛,紧咬着牙,眸中恨意凝聚,重重的跪在地上,“皇上,你可要为璇儿做主啊,娴妃她自己生不出孩子,便害了臣妾的儿子……” “元妃姐姐,若真的是娴妃,那皇上自然会主持公道,不过……”静妃开口,眸光微敛,“娴妃姐姐素来贤良淑德,大度得体,该不是这么心狠手辣之人,别有什么误会才好。” “误会?有人亲眼看见,还能有什么误会?”元妃眸中更是愤怒,抓着靖丰帝的衣摆,眼神越发坚定,一字一句,“皇上,你若不为臣妾和璇儿做主,臣妾……臣妾便死在当场!” “元妃妹妹……” “够了!”靖丰帝锐利的目光一扫几个妃子,怒声喝道,“来人,去请娴妃来未央宫。” …… 长乐宫,娴妃靠在榻上,温婉的面上依旧难掩担忧,“安九郡主,六皇子他……” “娘娘,你别担心六皇子了,他自然无碍,现在被推上刀锋浪尖的是你。”安九敛眉道,方才离开圣心湖,她便来了长乐宫,此刻的她换下了方才湿了的衣裳,一身新的装扮,竟是和长乐宫的宫女无异。 北似娴眉心微蹙,明了安九的意思,正此时,木桃匆匆进了门,瞧见北似娴和安九,急切的道,“娘娘,安九郡主,奴婢让人找了许久,可寻不到今日冲撞娘娘的宫女,那宫女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实在是奇怪,不过,奴婢却找到了那个来给我传话的人,奴婢让人动了私刑,才撬开了他的口。” “哦?他怎么说?”安九淡淡开口,精明的眸中分外平静,但她却知道,一场暴风雨,已经正朝着她们袭来……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祝姐妹们中秋快乐,要记得吃月饼哦,么么大家~ 第二十七章 以退为进 “哼,他身后果然有人指使。”木桃恨恨的道,“他故意借木杨的伤引开我,就是想让娘娘一人经过圣心湖,恰遇六皇子落水,他们要让娘娘百口莫辩,安九郡主,我们是不是要将这人交给皇上,让他当场指正背后之人?” “不!”安九冷声道。 不仅仅是木桃,就连北似娴也是难掩惊诧,不交给皇上?那…… “这人若交给皇上,倒也无趣了,但若是交给另外一人,不仅可以揪出背后陷害之人,对我们,对娘娘也会更有利。”安九眸子眯了眯,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安九郡主的意思……是交给皇后娘娘么?”北似娴温婉娴静的眼里隐隐浮出一丝诧异,但片刻却消失无踪,看安九的眼神,也禁不住多了几分赞许。 “娴妃娘娘意下如何?”安九对上北似娴的眼,嘴角笑意渐浓,方才在月老宴上,皇后有意撮合玉无双和世子北策,目的再明显不过,她为了百里骞这个太子,定了她为未来太子妃,这下又计划着拉拢北王府,自然不会为难娴妃,再说了,四妃之中便只有娴妃无子嗣,对太子毫无威胁,所以,没有谁比她更希望娴妃在这宫中地位稳固,这于她才会有利。 娴妃敛眉,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安九郡主的心思玲珑剔透,不管最后揪出这背后陷害之人是谁,想必皇后也会感激你。” 这后宫之中,看似一片太平,可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算计,她最是不喜这些争斗,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心里竟有些激动起来,瞥了木桃一眼,“木桃,你亲自去给皇后娘娘传话,说明情况,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娘娘,可你……”木桃蹙眉,她若走了,那娴妃娘娘怎么办? “你放心去吧,有安九郡主在本宫身旁,她会护本宫周全。”北似娴看出木桃的顾虑,看安九的眼神越多了一丝兴奋,这安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颖许多,就连她也没想到利用皇后,借力打力,安九却是率先想到了,这份精明,让她禁不住想到一个人…… 若安九配策儿……脑中浮出这个闪念,北似娴蹙眉,她怎么又想着这一茬了? 安九是太子未婚妻,当真是……可惜了! 木桃看了一眼安九,没有再说什么,木桃刚领命出了长乐宫,门外便传来一阵喧闹,房间里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一柔一刚,嘴角皆是浅浅牵起一抹笑意。 “来了么?”娴妃眸光闪了闪,几乎已经感受到未央宫那边凌厉的暴风。 “也是该来了,若再不来,六皇子怕也支撑不住了!”安九敛眉,想着自己的安排以及即将发生的事情,眸中越发多了一丝兴奋。 …… 未央宫,房间里静得可怕,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目光皆是看着门口,似乎等着什么人的出现。 安九跟在娴妃身后,一踏入殿门,就感受到了那压抑的气氛,眸中敛去一抹幽光。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娴妃盈盈福身,眉目泰然,依旧是温婉娴静。 这模样落入元妃的眼里,无疑是激起了重重愤恨,“哼,看着这般温婉无害,你怕是这世上最凶很毒辣的一个。” “元妃,你这话从何说起?”北似娴蹙眉,温婉之中多了几分委屈。 “从何说起?哼,你这副无辜模样,倒像我冤枉你了,好,那我就告诉你从何说起,我们就从今日月老宴,你迟迟不到说起,就从你在圣心湖说起,从你心狠手辣,谋害我儿子说起!”元妃怒声喝道,想到百里璇,面目更是狰狞骇人。 娴妃神色微怔,看了一眼众人,目光闪了闪,依旧是不解,“元妃,你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 “娴妃姐姐,你这是在装傻呢?”静妃冷哼一声,谁也没有察觉她嘴角隐隐勾起的得意,“娴妃姐姐当真是手段高明,可是苦了元妃姐姐。” “北似娴,你给朕跪下!”一直沉默着的靖丰帝赫然开口,高涨的怒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娴妃蹙眉,温顺的跪在地上,眼底却是有一抹倔强,“皇上,您让臣妾跪下,臣妾跪了,可臣妾要一个跪下的理由,还请皇上成全!” “理由?娴妃,一直以来,在朕的眼里,你都温婉可人,娴静无争,现在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心狠手辣,连朕的儿子也不放过!”靖丰帝咬着牙,一字一句,厉声喝道。 “皇上,臣妾何时心狠手辣?如何不放过你的儿子?皇上为何这般冤枉臣妾?”娴妃望着靖丰帝,一瞬不转,秀眉紧紧拧成一条线,纵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可那份娇柔可怜在她的身上,依旧淋漓尽致。 “还要朕说得更明白些吗?方才你是不是去了圣心湖?”靖丰帝冷哼一声,娴妃的态度让他莫名烦躁。 “是,臣妾是去了圣心湖。”娴妃冷声道,丝毫没有避讳。 “你推六皇子入湖,他才十岁,什么都不懂,你当真是下得了这狠手!”靖丰帝咬牙切齿,威仪的脸上更是你愤怒。 娴妃身体一怔,脸色赫然苍白,如遭雷击。 “怎么?没想到你做的这些恶毒的事情会被揭穿吗?老天有眼,偏偏让人撞见你的蛇蝎心肠。”元妃眸子一凛,更是认定了娴妃的毒辣,上前一步,恨不得亲自将她千刀万剐。 娴妃缓缓回过神来,对上靖丰帝的眼,“谁,谁说的?” 靖丰帝瞥向旁边跪着的宫女,娴妃似明白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讽刺,“皇上,如果臣妾说,臣妾没有做这卑劣之事,你相信臣妾吗?” “证据确凿,娴妃姐姐,皇上也很为难啊。”静妃抚着肚子,唯恐天下不乱,看着好戏。 娴妃却是没有理会静妃的话,直直的看着靖丰帝,房间里,一阵诡异沉默,似终究等不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娴妃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皇上你相信一个无名宫女的话,却是不相信臣妾这么多年来的为人,呵,好笑,实在是好笑,臣妾……呵呵,皇上,如果真的是臣妾害了六皇子,你会如何处置臣妾?” “你害我儿,自然要一命赔一命!”元妃厉声道,她绝对不能饶过了害她儿子之人。 一命赔一命? 顿时,在场的人皆是神色各异…… 娴妃是四妃之首,又是出身北王府,娴妃在宫中的地位再重要不过,若是赔命…… “若你真的害了六皇子,朕日后也不想再看到你。”靖丰帝别开眼,锐利的眸中一片刺人的冷漠。 “不想再看到臣妾……呵呵,皇上,你们都说臣妾蛇蝎心肠,可臣妾觉得,你才好狠的心啊!臣妾伴你多年,就连一丁点儿的信任也不给臣妾么?那臣妾自便自请入冷宫吧!”娴妃嘴角的讽刺越发的浓郁,苍白的脸色,更是显得娇弱。 自请入冷宫? 不仅仅是靖丰帝,就连元妃也是片刻微怔,宫中的女子,一旦入了冷宫,便再无翻身之日,娴妃自请入冷宫,她是承认了谋害六皇子么? 可为什么阴谋被揭穿,她却不为自己求情,却是自请入冷宫? 老练如玉皇后,这一次也是琢磨不透这娴妃的心思了! 安九看在眼里,心想娴妃本性纯良,可在这后宫中久了,也是深谙演戏之道,这等伤心触怀,楚楚可怜,只怕等会儿真相大白,连靖丰帝也没有退路!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ps:推荐一个朋友的文,书名:<萌霸帝宠之兽妃难驭>,喜欢的亲可以戳,附上简介: 现代精英特警,一觉醒来,看到了一只毛柔柔的爪子,惊恐瞪眼! 她从高级人类变成一只低等兽族! 他,帝咫魁,圣曜帝国百年中最英明神武却也最残暴的君主,洁癖甚为严重,三尺内人畜近。 某一天,洁癖严重的尊贵帝王身旁出现了一只最为稀罕的狐狼之王,并且关系融洽? 九尾狐狼最大的特点就是警惕且不近人情,逢人必咬,别闹。圣曜君主的习性就是三尺不靠人畜,洁癖甚重,别闹。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洁癖甚重的帝王正屈尊降贵的给逢人必咬的九尾狐狼喂奶! 第二十八章 真相大白 “皇上,你既然不相信臣妾,那就下旨将臣妾打入冷宫吧!”娴妃再次坚定的开口,抬眼对上靖丰帝锐利的双眸,眼里的怨怼与冷然丝毫也没有掩饰。 元妃猛然回过神来,扬了扬下巴,厉声道,“皇上,她既然已经承认了,那将她打入冷宫又如何?” 方才她说一命赔一命,皇上明显不依,皇上顾忌什么,她怎会不知道? 若皇上真的处死了娴妃,怕对北王府无法交代,可那又如何?娴妃是自请入冷宫,这正合她意,只要娴妃入了冷宫,最后能不能保得住一条命,还不是由她元妃说了算!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靖丰帝的身上,神色各异…… 当真要将娴妃打入冷宫么? 好些人看着好戏,心里得意起来,可好些人却是急了,这娴妃今天是怎么了? 纵然是她谋害六皇子,这个时候她也该求情啊,说不定皇上看在北王府的份儿上,总该也会从轻发落。 “不……不要,父皇……母妃……” 正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明显有些虚弱,可那声音却是让所有人都是一窒。 那……那声音似乎是从床上传来,好像是……六皇子的声音,可是……可怎么会? 六皇子他明明……已经死了,不是吗? 莫不是他们听错了? “父皇……不……不要……” 再次传来的声音清晰了许多,顿时打消了众人这个猜想,元妃猛地冲到床前,看着床上的百里璇竟是睁开了眼睛,赫然愣在当场。 “璇……璇儿……”元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百里璇的脸颊,见他朝自己牵出一抹笑容,元妃的心里一颤,“璇儿,你没死,太好了,璇儿没死!” “父皇……”百里璇口中唤着,声音极小,却显得十分急切。 靖丰帝上前,元妃为靖丰帝让开了一个位置,靖丰帝伸手握住百里璇的小手,声音下意识的放柔了许多,“父皇在这儿。” “父皇,不要把娴母妃打入冷宫。”百里璇望着靖丰帝,细嫩的声音,却是让所有人一愣。 “她推你入湖,就算你没有因此丢命,她谋害皇子,也是逃不掉的罪责,打入冷宫还便宜她了,这等祸害,不能留在宫里继续为祸。”元妃冷声道,璇儿没死,可娴妃有心害她的儿子,她依旧不能饶恕。 “你母妃说的不错,纵然是没有性命之忧,宫里这等歪风邪气,也必然不能助长,她身为四妃之首,理应严惩。”靖丰帝淡淡瞥了娴妃一眼,依旧在盛怒之中,自请入冷宫么?他成全她又如何? “不,父皇,不要惩罚娴母妃,娴母妃她没有推儿臣入湖。”百里璇虚弱的道,可每一字每一句,落入当场每一个人的耳里,却是如平地惊雷。 娴妃没有推他入湖? 这……这是怎么回事? “璇儿,你糊涂了不成?你不要乱说话!”元妃率先回过神来,“不是娴妃又会是谁?有人明明看见娴妃在圣心湖,除了她还能有别人么?” 璇儿生性善良,难道想护着害她之人么? “母妃,儿臣没有糊涂,也没有乱说,儿臣落入湖中,是娴母妃救了儿臣……”百里璇再次强调,这话对某些人来说如天籁,可对某些人,却是…… 众人的心思都在百里璇的身上,却是无人留意到有人身子明显一晃,可早早就暗中留意到那人的安九,看见她赫然苍白的脸,嘴角却是浅浅勾起一抹冷意。 她该是没有料到,六皇子会没死,更是没有料到娴妃会跳入湖中救六皇子吧! “可……娴妃她不识水性,怎能救你?”元妃敛眉,依旧不相信,娴妃救了璇儿?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救她的儿子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元妃眸光微沉,可……璇儿素来不会说谎…… “是啊,娴妃是不识水性。”淑妃也是蹙眉,和元妃一样不相信百里璇的话,谁会冒着被淹死的危险,救别人的儿子? 再说了,娴妃和元妃,素来也没什么交情,平日里也是表面上的和善罢了。 “是啊,是啊,六皇子莫要为了替娴妃开脱说谎啊!”静妃眸光闪了闪,也是立即道。 “孩子可不会说谎!”玉皇后威仪的声音骤然响起,缓缓走到床沿,看着百里璇,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六皇子,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儿臣落入湖中,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我听见娴母妃叫儿臣,但娴母妃也被困在了水中,她差点儿因为救儿臣,也被淹死在湖中。”百里璇闪动着大眼,想到安九,眼神越发晶亮,目光搜寻着安九,瞧见娴妃身后那个低调的宫女,眼里更是一亮,本想叫她,可想到方才在圣心湖安九姐姐的交代,百里璇不得不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远远的看着那抹身影。 娴妃为救六皇子,竟差点儿淹死? 百里璇每一次强调,不像是假,纵然是那些不相信的人,此刻也都渐渐转变了态度。 原来是真的么? 娴妃当真不顾自己性命,冒险去救六皇子?! 那如此说来,方才娴妃推世子入湖一说,更是不存在了,谁会推了人下湖,又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呢? 众人看向娴妃,瞧见她苍白的脸色,众人这才意识到,自从娴妃进未央宫,就略显虚弱,原来也是落了水…… 可是,她此刻……只见她眸光微敛,面无表情,看不清丝毫喜怒,想到方才的冤枉和皇上的不信任,众人的神色都禁不住变了变,各有所思。 房间里,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玉皇后敛眉,率先开口,“方才是误会娴妃妹妹了,如此一来,娴妃不但没罪,救了六皇子还有功啊,娴妃妹妹明知自己不识水性,可那个时候却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奋不顾身的要去救六皇子,本宫甚是欣慰,元妃,方才你的话太重了,是不是该给娴妃道个歉?” 元妃神色微怔,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若娴妃当真救了璇儿,那自己方才那般咄咄逼人,还有那些伤人的话……甚至要她一命换一命,岂不是…… “娴妃姐姐,方才我错了,我以为当真是你害了璇儿,心急之下才口无遮拦,娴妃姐姐……”元妃目光闪了闪,满脸歉意,见娴妃依旧跪在地上,立即上前,“娴妃姐姐,你快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元妃刚碰到娴妃的手,娴妃便刻意躲开,元妃扑了个空,脸上更是尴尬,可自己理亏在先,却也不得不压制着,“娴妃姐姐,你还生妹妹的气吗?方才我那般说你,你生气也是正常。” “不敢,如今我仍是戴罪之身,哪敢生元妃你的气?”娴妃冷声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安九的交代,眸中越发多了些许怨怼与讽刺,方才那般冤枉,又怎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的? 安九说的不错,这个时候,自己越是怨,那背后陷害之人,就越是难逃罪责!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二十九章 重赏安九(一更) 众人一愣,看着娴妃,她这是明显不给元妃面子啊! 不仅仅是不给元妃面子,那语气,娴妃丝毫没有掩饰对靖丰帝的怨怼,她竟是当众怨起皇上来了么? 靖丰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可想到自己方才的不信任,不免有些心虚,“娴妃,是朕误会你了。” “皇上一句误会,可知臣妾要心里有多难受?方才在圣心湖,臣妾听见六皇子呼救,脑中所想的便是他是皇上的儿子,臣妾不能让他有事,甚至忘记了臣妾自己也不识水性,可臣妾还不知道,原来臣妾在皇上你的心里,竟是这么不堪,皇上,您还不如将臣妾打入冷宫。”娴妃敛眉,嘴角浅浅牵起一丝讽刺,眉宇之间的楚楚可怜与伤心欲绝,任谁一看,都忍不住要为她责备那让她伤怀之人。 安九禁不住赞许的看了娴妃一眼,靖丰帝本就心中有愧,此刻娴妃这么一说,靖丰帝怕是自责不已,更加觉得委屈了娴妃啊。 果然,靖丰帝起身,亲自上前将娴妃扶起来,柔声道,“爱妃,是朕的不是,朕不该听信了小人之言,便误会于你,更不该不信你的为人,让你受苦了,幸亏这事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今日你救老六有功,朕定要好好嘉奖与你,你说,你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都满足她? 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众人看着娴妃,有人羡慕不已,有人的心里却已经开始不安,娴妃已经是四妃之首,她今日救了六皇子,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皇上正心中有愧,只怕她要一个贵妃的恩典,皇上也会应允吧! 就连玉皇后眸光也禁不住微敛,房间里,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北似娴却是淡淡一笑,“皇上,臣妾虽有心救六皇子,可实在是惭愧,臣妾跳进了湖里,才意识到臣妾也不识水性……” “对啊,臣妾方才也是疑惑,娴妃姐姐不识水性,怎么救得下六皇子呢?”淑妃蹙眉道,此刻她倒是希望是旁人救了六皇子,娴妃若真的要求贵妃之位,那……怕是连皇后也不愿看到这个结果吧! 娴妃眸光微敛,这些人的心思,她岂能不懂? “淑妃疑惑的是,所以这个恩典臣妾不能求,只因有人比臣妾有更大的功劳,臣妾在水里和六皇子一样,以为自己要死了,可这个时候,却有人跳入了水中,还多亏了那人,若不是那人,臣妾和六皇子怕是早已经成了圣心湖的一缕冤魂了。”娴妃嘴角牵出一抹浅笑,也多亏了那人,不然她此刻怕是真的被打入冷宫了! “哦?是谁?”靖丰帝一挑眉,不仅仅是靖丰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好奇,有人比娴妃有更大的功劳? 这倒是有趣了! 安九蹙眉,隐隐猜出娴妃要做什么,果然,随即便听得娴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就是安九郡主,是安九郡主救了臣妾和六皇子!” 话落,所有人皆是一愣,安九郡主? 百里骞浓墨的眉峰微拧,分毫也不相信,安九救了娴妃和六皇子? 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百里骞眸光微闪,想到什么,眉宇之间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 百里羽却是挑眉一笑,脑中浮现出今日在朱雀门外斩杀惊马的身影,眼底越发多了几分兴味儿,突然瞥见房中的一个宫女,百里羽邪气的眸子微微一怔,但瞬间眼底多了一丝诡谲,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的朝着那边靠近了几步。 “你是说,晋国公府的安九?”靖丰帝微怔,“朕记得,她是皇后看上的太子妃人选!” “对,就是晋国公府的安九。”娴妃朗声道,说话之间,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安九,“皇上,你方才说嘉奖可还算数?” “算,自然是算。”靖丰帝微怔,精明如他,自是明白娴妃的意思,“安九救下你和六皇子,是天大的功劳,朕当然要好好嘉奖!” “安九郡主,皇上要重赏于你,你还不谢恩?”百里羽骤然开口,眸中邪气闪烁。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众人顺着百里羽的视线,目光落在一个宫女身上…… 一时之间,难掩诧异,那……那宫女果然竟是安九! 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安九蹙眉,嘴角禁不住微抽,这百里羽,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安九郡主?”靖丰帝也是看到了安九,瞧她一身宫女的打扮,心中禁不住疑惑。 此刻被所有人看着,安九想躲也是躲不掉了,心里暗自腹诽了百里羽几句,安九只得福身行礼,“臣女安九参见皇上。” “你怎么……这副打扮?”靖丰帝蹙眉,这安九看着瘦弱,这么一个女子,能救下娴妃和六皇子两人?呵,有趣! “皇上,安九郡主她将臣妾和六皇子救上来,打湿了衣裳,臣妾便让她去了长乐宫,没别的衣裳可换,只得让木桃拿了她的衣裳让郡主穿上,实在是臣妾失礼了。”娴妃忙开口,眉宇之间多了一抹笑意。 “哦?原来如此,倒真是失礼了,今天朕要好好感谢你,你说,你想要什么?”靖丰帝笑笑的道,老练的眸子,对安九亦是多了一分审视。 “皇上,当真是臣女想要什么,你都答应?”安九心中一喜,她虽来这个世界不久,但也知道,皇上的恩典意味着什么,能讨皇上恩典,她自然推却! “安九,父皇恩典,你可休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百里骞眸子一凛,想到那日在春晖园安九对太子妃的排斥,以及这些时日她对自己的态度,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安,她想借着这个时候解除婚约么? 百里骞的手倏然紧握成拳,安九将他的防备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他的担忧,不过……他明白她的心思,聪明如她,自然也知道,纵然是要解除婚约,今天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好时机,皇上心中怒气未平,她若此时提及解除婚约,只怕会惹来皇上更大的怒气,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安九自然不会做! 想到那幕后害六皇子和娴妃之人,安九眸光微敛,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皇上,臣女一时也想不到要什么,皇上可否许臣女一个愿望,他日臣女若想到了,再请皇上恩赐,还望皇上恩准!”安九朗声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许她一个愿望? 这安九在盘算着什么? 百里骞脸色越发阴沉,百里羽邪气的眉峰一挑,颇有兴致,靖丰帝亦是没有料到安九会如是说,微愣之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再次打量了安九一遍,“有趣,许你一个愿望?好,你救了六皇子和娴妃,这个恩典,朕就准了!” “谢皇上成全。”安九敛眉谢恩,不着痕迹的瞥了百里骞一眼,瞧见那张冷峻面容上的阴鸷,心底多了一丝快意。 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呵,有了皇上这句话,要解除这婚约,她便只缺一个好时机了! “今天幸亏娴妃姐姐和六皇子都没事,真的是老天保佑,皇上,今天这么一折腾,大家都乏了,不如都散了吧,六皇子也需要休息不是?”静妃柔声道,扶着腰,微微泛白的脸色似有些疲惫。 “也是,静妃你怀着身孕,站了这么久,该是累了,你先回宫休息吧!”靖丰帝瞥了一眼静妃的肚子,关切的道。 静妃谢了恩,正要退下去,皇后的贴身侍女芳容匆匆进来,走到玉皇后身旁,低声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玉皇后神色微变,眸中多了一丝冷冽,威仪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静妃怕是还不能走!”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今天晚上八点左右会有二更哦,感谢姐妹们,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三十章 当场揭穿(二更) 话落,刚走到门口的静妃身体一怔,镇定的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其他人也都是疑惑的看着玉皇后,玉皇后却是敛去了方才的凌厉,淡淡一笑,“皇上,今日六皇子落水一事,还是得弄清楚不是?静妃妹妹挺着肚子虽然疲累,可左右也坚持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还是让静妃妹妹再等等吧!” “皇后娘娘,臣妾……不是臣妾不等,实在是肚中的胎儿闹腾,臣妾的身子实在是承受不住。”静妃没有回身,但僵直的身体却泄露了她的不自然。 “肚中胎儿闹腾么?怕是你心里不安生吧!”玉皇后倏然拔高了语调,冷冽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聪明人却是隐隐看出些什么,今天六皇子莫名落水,许多东西都没有弄明白,皇后这个时候叫住静妃,怕不会这么简单! 靖丰帝浓墨的眉峰也是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皇后,你此话怎讲?” “皇上,今天六皇子无缘无故落水,却正好有人瞧见娴妃在圣心湖,冤枉娴妃谋害六皇子,呵,倒真是巧了,静妃,你不觉得这事儿蹊跷么?”玉皇后敛眉,目光幽幽的落在静妃的背影上,眸中的威仪镀上了一层冷然。 静妃微怔,眸光闪了闪,强撑镇定,嘴角微扬,“皇后娘娘,纵然是蹊跷,皇上明察就是,臣妾挺着个肚子,不比姐姐轻松自在,着实是累了……” “累了?总比有人差点儿死了好!”玉皇后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打断静妃的话。 “皇上,皇后所言在理,璇儿莫名落入湖中,娴妃受了冤枉,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宫女呢?方才那宫女……”元妃意识到什么,也是立即开口。 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害她儿子的既然不是娴妃,那她也要将真正谋害的人揪出来! 众人闻声朝着那宫女看去,只见那宫女神色慌张,跪在地上的身体早已经瑟瑟发抖,方才可是她口口声声说看到娴妃在圣心湖,娴妃是去了圣心湖不错,可这宫女若没有问题,那她必然是看到娴妃救人,而不是到这里来冤枉娴妃,不是吗? 一时之间,好些人心里都有了底。 “大胆奴才,你为何冤枉娴妃?”元妃首先发难,方才的愤怒更是高涨。 元妃性子泼辣是宫里人都知道的,这一怒,那宫女更是招架不住,忙惊恐的磕头,“皇上饶命,元妃娘娘饶命,奴婢……奴婢知罪,奴婢……” 六皇子苏醒,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看出了端倪,这个时候她纵然是狡辩也无济于事啊。 静妃心里更是慌了起来,眸光闪了闪,冷哼喝道,“这狗奴才,竟敢在皇宫里搬弄是非,是该好好惩处!” 安九敛眉,这静妃还在盘算着什么么?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只怕她心思再诡诈,也无济于事了,这里可是有好些人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果然,玉皇后眸光微敛,轻笑一声,“是啊,一个小小的宫女,敢在皇宫里搬弄是非,若说你身后没有指使之人,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话落,静妃攥着绣帕的手越发的紧了。 “说来也巧,月老宴前,我本早早的就出了长乐宫,可偏偏一个宫女将水倒在了臣妾的身上,弄湿了衣裳,臣妾便也只能回宫重新换过,这才耽搁了时间,不然也不会恰巧在六皇子落水的时候经过圣心湖,想来,该是老天保佑,让臣妾在那个时候经过了圣心湖,撞见六皇子落水。”娴妃敛眉,温婉的声音不疾不徐,分外平静。 可这话落入好些人的耳里,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他们可都不是傻,这一切怕是有人故意在背后谋划,不仅仅是要六皇子落水,还想将落水之事,嫁祸到娴妃的头上啊! 想到方才自己对娴妃的冤枉,靖丰帝更是愤怒,“反了,当真是反了,竟有人背地里行这污秽勾当,谋害皇子,算计皇妃,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还不快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元妃厉声道,靖丰帝的愤怒,更让她有了底气。 “奴婢……奴婢……”那宫女更是慌了,她该怎么办?她以为不过是一个死无对证的死局,却没想到最后竟成了这般模样,她该怎么办? 对,静妃……宫女眸光闪了闪,下意识看向静妃,可刚看过去,静妃便怒目一瞪,“你这贱蹄子,看着本宫做什么?” “看着你做什么?静妃难道你不知道么?”玉皇后敛眉,眉宇之间的威仪,更是摄人心魄。 “臣妾该知道什么?臣妾什么都不知道!”静妃暗暗呼吸了一口气,她们没有证据,单单是这一个宫女,还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只要她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她们能奈她何? 似看出了静妃的心思,玉皇后眉峰一挑,“什么都不知道么?那本宫就来告诉你,这宫女究竟看着你做什么!” 话落,玉皇后瞥了静妃一眼,朗声吩咐,“将人给本宫带上来!” 带人?谁? 众人看着玉皇后,皆是疑惑,不消片刻,侍卫便推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进来,那太监被蒙着眼,形容狼狈,满脸混着血污,脸上恐惧尤为扎眼,一进门,身后的侍卫一刀背笞打在太监身上,那太监一个踉跄,惶恐的喊道,“别打了,奴才说,奴才是奉了静妃娘娘的旨意,将娴妃娘娘身旁的木桃引开,静妃娘娘只说让奴才办好此事,什么都不用管,奴才……奴才所说,没有半分虚假……” 静妃的旨意? 顿时神色各异,齐齐看向静妃,只见她紧咬着牙,目光闪烁,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 这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便是没有找到推六皇子入水的人,可单单是这太监的话,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果真是静妃主使这一切的么? “静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玉皇后淡淡开口,看着静妃,眸中的得意若隐若现,她倒是要看看,静妃还能如何狡辩! 静妃猛地回神,目光闪烁,“不,他胡说,他血口喷人!” 静妃神色激动起来,大步上前,一脚踢在那太监的身上,“你这狗奴才,到底是谁指使你冤枉本宫?” 那太监听到这些声音,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皇后?皇后也在,那……他更是无法隐瞒了,一咬牙,那太监立即道,“静妃娘娘,是你指使奴才,还说若是奴才办成了这事,你便允了兰香和奴才对食。” 对食?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宫女太监对食可是宫里的大忌,这静妃,竟敢拿此事收买人,这同样是犯了大忌啊! 静妃身子一晃,许是没了方寸,更加张牙舞爪起来,“你胡说……你……” “静妃,你给朕跪下!”靖丰帝怒声喝道,眉宇之间的凌厉,比起方才更是骇人,“事已至此,你还在这里狡辩,你当真把朕当傻子不成?” ------题外话------ 二更送上,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三十一章 落井下石(一更) 静妃一怔,竟被那凌厉的气势震慑得慌了神,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回过神来,想到什么,立即跪行到靖丰帝面前,苦苦哀求,“皇上,臣妾不敢,臣妾真的冤枉,一定是有人想害臣妾,将这事嫁祸到臣妾的头上,皇上,你明察秋毫,不能让奸人得逞啊!” “奸人?朕看,你就是那奸人!”靖丰帝眸子一凛,腿一扬,毫不留情的将静妃的手踢开,愤怒的脸上没了丝毫以往的情意。 “啊……” 静妃一个踉跄,重重的扑在地上,皇上这一踢让她心里更是恐惧起来,她该怎么办? 申辩么?可她怎么申辩?皇上怕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谋害六皇子,陷害娴妃的人啊! 她该怎么办?突然,静妃意识到什么,眸光微闪,对,她还有肚中的孩子,这可是她的护身符! 就算自己犯了错,皇上至少也会看在肚中孩子的份上,断然不会太为难她! 想到此,静妃心里一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捂着肚子,“皇上,臣妾肚中孩子……” “哼,你现在才想起你肚中怀着孩子么?”元妃冷哼一声,打断静妃的话,静妃耍什么把戏,她怎会看不出来? 她无非是想利用腹中的孩子来博取皇上的怜惜,可她又怎会让她得逞? 静妃害她儿子,她可饶不了她! 眸中闪过一抹历光,元妃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你谋害璇儿,可有想过他是你肚中孩子的兄长?你当初背地里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又将皇上置于何地?你可曾想过六皇子若真是被你害死了,皇上他也会承受丧子之痛?!” 静妃脸色一沉,更是慌了手脚,她没料到,她方才盘算的一切,都被元妃这贱人给堵了回来! 不,她不甘心,静妃定了定神,看向靖丰帝,对方脸上的越发浓烈的愤怒,让她心里一颤,“皇上……” “事已至此,朕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靖丰帝眼底凝聚起一抹嫌恶,“你这女人,自从静嫔晋升为静妃以来,一直就恃宠而骄,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天竟动了谋害皇子的歹心,朕怎么容得下你?!” “皇上……”静妃身子一晃,如遭雷击,皇上容不下她……那意味着……不,她要继续求情,皇上不可能半分情意都不顾。 可其他人又怎会给她机会? “皇上,依臣妾看,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处置,得给六皇子一个交代,给娴妃一个交代,谋害皇子应是死罪,可静妃的肚中好歹怀着皇上的骨肉,不如削去她的妃位,降为嫔,让她闭门思过吧。”玉皇后瞥了一眼静妃,老练深沉的眸中幽光流转。 安九挑眉,禁不住多看了玉皇后一眼,削去妃位,降为嫔?这不痛不痒的惩罚,元妃怎会同意? 这玉皇后怕是要借元妃之手…… 果然……安九刚如是想着,元妃的声音便骤然响起…… “方才以为娴妃谋害皇儿,皇上都狠心让娴妃入冷宫,静妃不过是怀了身孕而已,冷宫之中也照样能养胎不是?”元妃冷声道,她可不笨,自然是明白皇后不是真的要对静妃从轻处罚,静妃平日里可没少顶撞皇后,皇后早就视她为眼中钉,又怎会轻罚了她?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玉皇后满意的敛眉,安九看着这一切,这一后一妃,极有默契的一唱一和,着实是精彩。 她早就料到玉皇后和元妃二人,绝对不会让静妃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哪里还需要她和娴妃动手?她们只管看好戏就行! 而那静妃……只怕是…… 安九瞥了一眼静妃,只见她脸色惨白,神色更是难掩恐惧,不停的磕着头,“不,皇上,臣妾知错了,都是臣妾的错,可罪不及肚中孩子啊!” 若她肚中胎儿真的在冷宫出生,那他这一辈子,就休想有什么出路啊! 她谋划这一切,就是为了她和肚中孩子的荣华,可怎么也没料到,半路杀出个安九,竟救了六皇子,坏了她的好事! 静妃紧咬着牙,这个时候,只怕元妃这些人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她已经无力回天,可……就算是她受了罚,她也要保他儿子荣华! 靖丰帝蹙眉,目光落在静妃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似有些动容,众人看在眼里,皇后、元妃的眸光微敛,心底顿时生了防备。 若这一次不将静妃踩死,日后她若是生下一个皇子,母凭子贵,就真的不好再收拾了! 可皇上……怕终究念着旧情,可又该怎么办? “皇上,冷宫那地方,着实不是人待的,臣妾这等粗贱之人住着无妨,静妃妹妹怀着身孕,身子金贵,又得皇上宠爱,皇上不忍心看她受这等苦,就别将静妃送到冷宫去了吧!” 皇后和元妃寻思方法之时,娴妃温婉的声音响起,柔和宁静。 众人一愣,娴妃竟是在为静妃说情么? 饶是静妃也不由得一怔,看着娴妃,却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这件事差点儿让她成了替罪羊,她怎么…… 说情? 若是如皇后一般了解靖丰帝,便知道娴妃这看似说情的话,此刻对静妃来说却比最毒的刀子还狠! 皇上方才冤枉了娴妃,本就心中有愧,再加上皇上素来重视北王府,娴妃的身份又岂是她静妃可比的?哪怕是她肚中怀着一个皇子,对皇上来说,也比不上北王府和娴妃重要。 他方才既然有意将娴妃打入冷宫,这个时候对静妃的处罚若是轻于方才对娴妃的处罚,那不是公然贬低娴妃么?怕是要得罪了北王府啊! 北王府虽然远离朝堂,可对皇上,对东楚国来说,北王府的地位却是越发的重要! 皇上犯不着为了一个静妃,而得罪了北王府,不是吗? 纵然他顾念静妃肚中的孩子,此刻也已经毫无退路! 静妃这蠢妇,她动谁不好,却偏偏要去动娴妃,呵,当真是愚蠢至极! 果然,靖丰帝握住了娴妃的手,柔声道,“方才委屈你了,是朕的不是,可爱妃你才是金贵玉体,纵然是十个静妃也不及你,以后切莫要再妄自菲薄。” 话落,靖丰帝看向静妃之时,眸中多了一丝冷意与决然,“谋害皇子,陷害宫妃,两罪同处,本就该死,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儿上了,皇后你看着办吧!娴妃累了,朕亲自送她回长乐宫!” 说罢,便带着娴妃出了房间…… “是,臣妾恭送皇上!”玉皇后福身,在场的其他人回过神来,齐齐跪在地上,恭送靖丰帝离开。 静妃整个人却是早已瘫软在了地上,耳边不断的回荡着方才皇上的话,冷宫……皇上……甚至还将她交给皇后? 她不笨,自然知道皇上在说出这话之时,自己于他已经不过是个被弃之人! 她以为皇上宠她……可……可十个她都不及一个娴妃,呵,原来如此,就算加上她的皇儿,也不及一个娴妃重要啊! 就因为娴妃身后有一个北王府么? 呵……静妃心如刀绞,似在滴血,她错了,她若早看清楚娴妃和北王府的地位,她便不会如此愚蠢…… 可是……打入冷宫? “不……”静妃口中喃喃,狼狈的模样落入皇后和元妃的眼里,二人却是莫名的畅快。 玉皇后淡淡的瞥了静妃一眼,眸中凝聚起一抹狠辣,既然皇上静妃交给她处置,她自然不能便宜了她!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国庆快乐,亲们出去玩了吗?凉凉还要在家码字,国庆期间,凉凉会不定期二更,这是一更,二更在晚上八点左右~喜欢的亲,要放入书架收藏着哦,么么大家 第三十二章 宫闱秘事(二更) “罪妃程氏,谋害皇子,陷害娴妃,褫夺静妃封号,打入冷宫,元妃,最近你比较清闲,安顿罪妃之事,本宫就交给你去办了。”玉皇后敛眉,不紧不慢的开口。 交给元妃安顿? 呵!明眼人可谁都看得出来玉皇后打的什么主意! 静妃差点儿害死了六皇子,元妃只有六皇子这一个儿子,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若是她来安顿静妃,那静妃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是吗? “是,皇后娘娘,臣妾一定会安顿好静妃妹妹。”元妃难掩欣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好的差事,她自然乐得领命,转眼看向地上的静妃,就连眼里也镀上了一层冰冷,静妃既然落到了她的手上,她怎会辜负了这么好的机会! “来人,将静妃给本宫带下去!”元妃一声令下,房内的两个宫女便齐齐上前,静妃猛然回过神来,赫然惊跳而起,看着朝她来的宫女,苍白的脸上尽是防备。 “滚,都给本宫滚,本宫怀着龙嗣,你们谁敢动本宫?”静妃惊恐的面容变为狰狞,狠狠的瞪着元妃,“本宫不去冷宫,本宫也不劳你元妃安顿,本宫要见皇上,你们……你们都给本宫滚开!” 她饶是再蠢也知道,自己落入元妃手中,她怕是连尸骨都不剩! 自己差点儿害死她儿子,她定也不会对她肚中孩子手下留情! “这里,还容不得你称‘本宫’二字!”元妃冷哼一声,淡淡的开着静妃张牙舞爪的模样,她反抗么?她这么一反抗,倒是真合了她的意了! 给了她动手的理由,不是吗?元妃瞪了那两个宫女一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罪妃她疯了,还不将她拖下去,若是让这个疯女人冲撞了皇后娘娘,你们吃罪得起吗?” 疯了? 不仅仅是玉皇后,就连安九,也是禁不住诧异的挑眉。 元妃当真是精明,也着实是狠! 一个疯子的名头加在静妃的身上,不管接下来出现什么乱子,都可以归咎到这个疯子身上。 包括……她肚中的孩子! 是啊,一个疯子,发疯之下伤了她自己肚中的孩子,这可能性也是极大的,不是吗? “疯了?哈哈,你才疯了,元妃你这贱人,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竟让你的儿子活了下来。”静妃越发的张狂,见到又人靠近就动手打,狰狞的双眼瞪着元妃,怒声骂道,“就算你的儿子活着,他得皇上宠爱又如何?他不过十岁,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承,他日江山易主,他也保不住你荣华!” 静妃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神色微变,还未回过神来,静妃继续疯狂的吼道,“皇上驾崩之日,你们母子也会和我此刻一样,他们会怎么对你?哈哈……你会比我惨……” 他们? 谁都明白,静妃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百里骞眉心紧皱,玉皇后威仪的脸上也多了一抹厉色,静妃看在眼里,指着在场的几个妃子,笑得更加疯狂,“你们都保不住,哈哈……你们都会成为枯骨,你们今日怎么对我,他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哈哈……这皇宫,历来如此……你们忘了二十二年前了吗?哈哈……” 二十二年前? 一时之间,当场大部分人神色都变了,安九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多了一丝疑惑,二十二年前?如今康景二十二年,二十二年前那就不是当当今皇上登基那年么? 这些人的脸色……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妃,你连一个疯子都处置不了吗?”玉皇后冷声道,眉宇之间怒气凝聚。 元妃猛地回神,狠狠的瞪着静妃,眸中历光更甚,“将这疯子给本宫拖下去,捂住她的嘴,休要让她再乱说!” “哈哈……乱说?你不让本宫说,本宫偏要说……”静妃大声笑着,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众人的脸色也跟着越发难看。 很快,又上了几个宫女,齐齐将静妃抓住,不顾她的挣扎,拖着她便出了门,安九看着静妃狼狈挣扎的模样,经过之处,一条鲜红,分外刺眼。 不仅仅是安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 这是……静妃她……已经见红了么? 她肚中的龙嗣,怕是保不住了! 就算不是现在,一旦入了冷宫,元妃也不会让静妃安生,安九抬眼,目光扫过玉皇后,元妃,淑妃三人,只见她们神色凝重,脸色皆是难看至极。 房间里,气氛甚是诡异,聪慧如安九,自然猜得出他们的心思该是在那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上,二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娘娘,这个太监和宫女呢?如何处置?”淑妃赫然开口,打破房间里诡异的沉默。 众人回过神来,目光齐齐落在那太监和宫女的身上。 “皇后娘娘,奴婢知错,求皇后娘娘饶了奴婢一命,奴婢……”那宫女惊恐求饶,方才静妃的模样,已经让他们心中惶恐,此刻该轮到他们了吗?静妃尚且如此下场,那他们呢? 皇后瞥了二人一眼,冷声道,“这两个贱奴,敢为静妃在宫中谋划此事,同样不可饶恕,拖出去鞭笞至死,尸体曝晒在武德门前,警示宫中其他宫人!” 宫女和太监皆是一愣,甚至忘记了求饶,鞭笞至死……这……单是想到那疼痛,他们脑中便没了思绪。 “还不快拖下去!”元妃朗声催促道。 宫人们立即领命,迅速的将那二人拖下去,玉皇后的神色依旧凝重,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厉声道,“今日静妃那疯女人说的疯话,大家只当是没听见,若是以后有人再敢提起当年之事,那两个宫人,便是榜样!” “是。”众人齐齐应声,玉皇后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未央宫。 玉皇后离开,其他人也陆续散了去,安九的脑中依旧回荡着静妃最后的话,玉皇后如此讳莫如深的态度,更是让她多了几分好奇。 夜色已晚,进宫赴乞巧节之宴的公子小姐也都陆续出宫,安九刚到朱雀门,便瞧见一个宫女朝着她迎了上来,安九看着那宫女,心中不由得诧异。 是玉皇后身旁的芳容,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做什么? “安九郡主,奴婢可等你好久了,御膳房新研制了些点心,皇后娘娘便想着安九郡主该喜欢吃,所以命人准备了些,特意让奴婢在此候着安九郡主,接郡主去栖凤宫尝尝。”芳容满脸笑意,恭敬的开口。 吃点心? 这么晚了皇后邀她去栖凤宫吃点心? 呵!有趣! “多谢皇后娘娘惦念,如此就劳烦芳容姑姑了。”安九敛眉一笑,她倒是想看看皇后找她去栖凤宫,除了吃点心,可还有别的事! 芳容领着安九,不过一会儿便到了栖凤宫,安九进了大殿,空旷的大殿内,只有玉皇后一人。 玉皇后看到安九,威仪之中多了一丝慈爱,见安九正要行礼,立即摆手阻止,“自家人就免了这礼了,九儿,你过来,到本宫身边来!” 自家人? 倒真是亲热,不过,记忆中这皇后虽然钦点她为未来太子妃,可平日里对她也并不亲和啊,不然,这都三年时间了,安九住在别院落魄受欺,她却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呵!安九敛眉,心底浮出一丝讽刺,顺着玉皇后的意上前,玉皇后亲昵的拉着安九的手,细细的上下打量,“模样生得越发俊了,本宫看这好生喜欢,三年前本就该入太子府了,再过两月,太后孝期便过了,过几日,本宫再向皇上提你和太子的婚事,到时候必定会好好大办,本宫亲自相中的儿媳,可不能委屈了。” 委屈?呵,嫁给太子才是委屈了! “怎么?九儿不高兴?”玉皇后察觉到安九神色有异,不由皱眉道。 安九回神,扬起一抹笑意,温婉无害,“娘娘误会了,臣女自然是高兴的。” “嗯。”皇后敛眉,看安九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沉吟片刻,目光闪了闪,拉着安九的手,更是慈爱,“今天你救了六皇子和娴妃,算是立了大功,皇上有赏赐,本宫也有赏赐,明日本宫便让人送去国公府上,本宫觉得……娴妃也挺喜欢你,不然,今天也不会向皇上为你讨赏。” 娴妃?皇后突然提及娴妃做什么?还是这般试探的态度! ------题外话------ 二更提前送上,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要记得放入书架收藏了哦,么么大家 第三十三章 良苦用心 安九默不作声,却更是温顺得无邪无害,皇后看着安九,本想探出些什么,可却没有丝毫所得,便只能作罢,慈爱的脸上笑意更浓。 “娴妃她素来不喜结交他人,今天你救了她,日后她必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没事多进宫,和她多走动走动,以后你嫁给了太子,在东宫的那些妃子中,你多娴妃这一个后盾,你太子妃之位,也更高枕无忧不是?本宫这是在为你考量,你可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安九敛眉,心中讽刺更浓,良苦用心自然是良苦用心,不过是不是为她考量的良苦用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安九算是明白了皇后召她来的意图,吃点心是假,关心也是假,想用她来拉拢娴妃,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呵,方才月老宴上,她撮合玉无双和世子北策,现在心思又动到了自己的身上,看来玉皇后想要为太子争取到北王府这个支持者的心思,倒真是强烈啊! 可是,想利用她么……她可不能由得她利用! “娘娘……您是什么意思?臣女不明白。”安九装着傻,故意不明白,无辜而疑惑的望着玉皇后。 玉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不明白?她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了,这安九竟还不明白?! 玉皇后打量了她片刻,她不像是在作假,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可是脸上却不复方才那般慈爱柔和,“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听本宫的话,多亲近亲近娴妃娘娘就行!” “好,臣女听从娘娘教诲。”安九忙不迭的点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依旧无邪无害。 玉皇后看在眼里,禁不住叹了口气,她以为安九当真是转了性子,现在看来,不过是胆子大了点儿罢了,这脑子还是那般愚钝。 不过,愚钝也好,这样便于控制,不是吗? 玉皇后留安九吃了点心,又寒暄了几句才让安九离开,安九走后,玉皇后敛去了方才的慈爱笑容,摩挲着锋利的护甲,眉心微皱,若有所思。 “娘娘可是在想今天的事情?”芳容走了进来,替玉皇后披上一件披风,“娘娘放心,静妃交给了元妃,元妃不会让她好过,方才冷宫那边传来消息,静妃一被送进冷宫,肚子就闹腾了,冷宫中的妃子,又不得请太医,奴婢想,今晚冷宫那边又要多两抹幽魂了。” 已经是五六月的身孕,这个时候小产本就危险,更何况还在冷宫那地方,就算是无碍,只怕元妃也不会允许! “冷宫中的幽魂还少了么?本宫可不是担心她静妃,而是……”玉皇后眸光微敛,眼底越发阴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静妃今日所说的话……” 芳容倏然一怔,神色也是变了变,“那静妃疯了,才会……” “她疯没疯,你我不知道么?就算是真的疯了,疯子的话,落入有心人耳里,同样也不能小觑啊!”玉皇后冷声道,眉心越皱越紧。 “娘娘,你是说……”芳容目光闪了闪,“可太子的地位无人撼动,纵然旁人担心,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哼,只怕是不然,元妃的六皇子还小,现在对我们没有威胁,可以后呢?那百里璇素来机灵,又深得皇上疼爱,皇上如今身强体健,正值壮年,不是等不到百里璇长大,再说了,还有个淑妃的二皇子……这宫里,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 玉皇后说着,神色更是激动起来,“淑妃身后有夏侯家,别看他夏侯府在四大家族中地位排在最末,那夏侯仪心思诡诈,将他女儿夏侯音嫁到了北王府,若二皇子因此得了北王府的支持,他日登基为帝的,可不一定就是骞儿了!” “所以娘娘方才让安九郡主和娴妃多走动?”芳容敛眉道。 “不错,那北世子难以攻破,谁能勉强得动他做什么?婚姻大事,怕更是不能,无双这里若是能成,那自然是好,不过咱们也要想想其他的法子,幸亏今日安九误打误撞救了娴妃,本宫想,这个恩情,不仅仅是娴妃,北王府也得记着。”皇后神色稍微舒展了些,眸中浮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 北王府,她必须收为麾下,若是得不到,只怕会是骞儿最大的威胁! 安九啊安九,希望她能在这件事上,让她如意了! 安九回到国公府已经是深夜,红翎早早的就被送了回来,一夜的风雨变幻,安九已是疲惫不堪,倒在床上便睡了,翌日一早,安九醒来之时已经过了晌午。 红翎在外,早已经等得焦急,听到屋内有了动静,立即推门而入,形色匆匆的走向安九,“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外面好多人等着你呢!” 好多人等着她? 安九蹙眉,“谁?” “是宫里来的人,还是两拨呢,两个时辰前就到了,本是要叫醒小姐的,可那两个领头的却说不要扰了小姐休息,便在正厅里等着,梅夫人以及各房夫人姨娘也都在偏厅候着呢!” 宫里的人? “他们来做什么?”安九从床上下来,不慌不忙的穿着衣裳。 “那两拨人,一拨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来送赏赐,另外一拨人,说是奉了元妃娘娘的命来送谢礼,小姐,他们虽是下人,可身后的主子都是贵人,你快些出去吧!”红翎皱着眉,那些人带了好多东西来,那阵仗,就连她也吓到了。 赏赐?谢礼? 安九挑眉,心中明了,元妃的谢礼自然无可厚非,皇后的赏赐嘛……看来,她是迫切的想利用自己去拉拢娴妃么?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既然都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索性就让他们继续等着!” 红翎微怔,让他们继续等着……可……可梅夫人在偏厅里,脸色早就变了,小姐还让他们继续等着,万一惹得那些宫里的人不快,又该如何是好? 红翎满心惶恐担忧,可看安九依旧不紧不慢,没有丝毫急迫,她也莫可奈何。 终于,安九不慌不忙的梳洗完毕,让红翎去厨房走了一趟,这才悠闲的出了清宁小筑…… 偏厅里,一屋子国公府妻妾,足足等了三个时辰,秦、惠两位庶夫人和几个姨娘早已经坐不住了,就连梅夫人的脸色,从最初的和善,此刻也多了一丝阴沉。 “这大小姐,好大的架子!”秦夫人看了一眼梅夫人,见她神色不愉,更有了底气,“这么一大屋子的人等她一个人,这国公府是要变天了么?” “秦妹妹,你就耐心些吧,宫里的贵人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惠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秦柳看梅夫人脸色不对,就急着溜须拍马了,也不好生些看看情形。 皇宫里来的这两拨人,一个是赏赐,一个是谢礼,瞧他们都等了三个时辰,依旧没见有什么怨言,若是放在以往,还不看了他们的脸色? 只怕是连他们也不敢怠慢了这安九了!这大小姐还真是出人意料,呵,这国公府,怕不是以前的国公府了! 秦柳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看向梅夫人,只见梅夫人竟是闭上了眼。 这……这都是怎么了?难不成经过了三小姐的事,连梅夫人也惧了安九不成? “夫人,你可说句话啊,大小姐她若今天一直不出来,那不是一整天都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将宫里的贵人晾着么?”秦柳赫然起身,“那红翎也是,连一个人都请不来,怕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安九刚走到门外,就听见这尖锐的声音,分外刺耳,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大步走进厅内,清朗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谁这么大的火气,是要调教谁呢?”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三十四章 威吓受惊(一更) 听到安九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怔,梅夫人赫然睁开眼,脸色依旧不愉,秦柳看在眼里,本来有些被安九震慑到的她,心底顿时有了底气,正色道,“大小姐可终于来了,不管调教谁,那也是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事,妾身可做不得越俎代庖的事!” 安九挑眉,她的意思是说自己那日在戒律堂处置叶霜,是越俎代庖了么? 呵,安九敛眉一笑,没有理会她,径自从她面前走过,朝着正厅走去。 那秦柳身体一怔,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这安九……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么? “夫人……”秦柳看其他夫人姨娘看着她笑话,心里更是气急。 “你有心思在这里生气,还不如好好教教你的儿子,他是国公府的长子,成日在外寻花问柳,不务正业,你这做母亲的是怎么教的?”梅夫人瞥了秦柳一眼,不悦的道。 秦柳碰了个壁,心里更是一肚子气,可却不能说什么,梅夫人起身,脸上恢复了仪态万千的端庄,“走吧,去正厅,莫要怠慢了贵客!” 那些个宫里的人皆是冲着安九而来,她问了涟漪,只听闻昨晚月老宴上,突闻六皇子落水,皇上皇后匆忙之下散了宴会,涟漪和其他公子小姐出了宫,却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两拨人对安九的态度……梅夫人眉心皱了皱,心底一直有一股不安萦绕着,她可要看看,这宫里对安九的赏赐,又是为哪般! 宫里来的两拨人看到安九,顿时热络的上前,“安九郡主,元妃娘娘送了东西来,元妃娘娘说,昨晚若不是你,她就要承受丧子之痛了,这是娘娘特意准备了些小东西,还请郡主笑纳。” 话落,身后刚跟出来的所有人都是一怔,难掩吃惊,安九救了六皇子? 这……这怎么可能? 梅夫人和叶涟漪却是神色微变,六皇子落水……竟然是安九所救么?那意味着……这安九岂不就是宫中皇子的救命恩人了? 这……不知为何,不仅仅是梅夫人,就连叶涟漪的心里,都好似被堵了一块大石头,卡在那里,分外难受。 “元妃娘娘客气了。”安九敛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安九郡主,皇后娘娘也是一大早就念叨着您,说您昨晚冒险下水救人,莫要着了寒气,还说您身子太过单薄,看着让人心疼,这不,吩咐奴才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这些补品都是太医院的珍品,皇后娘娘特意拿来给郡主,还说郡主以后有空便多进宫看看她。” 看看她?呵,皇后娘娘是让自己多进宫和娴妃走动走动吧!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安九却没有表现出来,瞥了一眼打开了的箱子,饶是安九也禁不住有些吃惊,除了那些补品,还有几箱金银首饰,绸缎布匹,尤其是那几斛金珠,璀璨夺目,就连身后的几个夫人姨娘看了,眼睛都禁不住亮了。 安九暗忖,这皇后当真是大手笔! “请公公回宫替安九谢两位娘娘隆恩。”安九福身谢恩,给红翎使了个眼色,红翎立即从袖兜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两位太监的手中。 太监心里一喜,对安九更是热络,“是,是,是,安九郡主放心,奴才们一定带到。” 安九敛眉,那两拨太监完了事,便没有多留,大厅里琳琅满目的首饰金银,看花了一屋子夫人姨娘的眼,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羡慕…… “哎呀,大小姐可真是有福气,这宫里的赏赐就是不一样,这绸缎我还是第一次见,听说宫里有一种特供的绸缎,每年总共也就只有十来匹,就只有皇后和四妃有机会得到些,没想到安九郡主一下子就得了好几匹,若用这绸缎做几身衣裳,穿出去只怕是要羡煞旁人了。”赵姨娘是国公府几房妻妾中最年轻的一个,平日里素来喜欢打扮,看到这些绫罗绸缎,眼睛都放光了。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夫人姨娘更是羡慕起来,安九瞥了赵姨娘一眼,敛眉道,“赵姨娘若是喜欢,就选一匹吧。” 她记得,这赵姨娘往她清宁小筑送过东西,这就当是还了她的礼了。 “真的?”赵姨娘一喜,几乎不敢相信,看安九脸上淡淡的笑意,似乎害怕她反悔一般,立即上前随意拿了一匹在手上,“谢谢大小姐了。” “恭……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姐姐救了六皇子,可是立了大功。”叶涟漪从这消息中回过神来,心中依旧不是滋味儿,就连声音也无法强撑起那平日里伪装的自然。 安九听在耳里,转眼看向叶涟漪,想到昨日惊马之事,意有所指的道,“谢谢涟漪妹妹了,说到底还是得多亏昨日那惊马是我制服得住的,不然,哪还有命去救六皇子,立大功呢?梅夫人,你说是不是?” 梅夫人倏然一怔,这安九果然是不放过此事啊! 幸亏她早有准备,梅夫人眉心微蹙,柔声道,“昨日惊马之事,涟漪已经和我说了,今日一早我便彻查了此事,想必是最近府上的马身体有恙,这才受不得惊吓。” “哦?是吗?”安九挑眉,身体有恙?安九扯了扯嘴角,对上梅夫人的眼,“既然身体有恙,那我杀了它,也不算给国公府造成了损失,不过丢了倒也可惜了,那马既然害我差点儿丧命,我怎么着也得出口恶气不是?所以我特意托人将那马给要了回来,方才吩咐了厨房,将那马弄来吃了,等会儿便会送到各房中,大家一起品尝,岂不美哉?” 话落,叶涟漪身体禁不住一颤,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安九斩杀惊马的那一幕,安九她是什么意思? 她言下之意,是在告诉她们,无论是伤她害她的人还是畜生,她都要吃肉泄恨么? 难不成惊马的事,安九察觉了什么? “也好,今天大家就陪大小姐一起尝尝马肉!”梅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迎上安九的视线,神情自若。 安九挑眉,这梅夫人这般镇定么? 她当她无法找到证据证明这惊马之事和她梅夫人有关么? 可那又如何? 呵!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转身吩咐红翎领人将这一屋子的赏赐谢礼搬回清宁小筑,安九一离开,梅夫人脸上的笑意就垮了下来,顾不得各房夫人姨娘在场,一甩衣袖,黑着脸走出了大厅。 茗湘苑。 梅夫人和叶涟漪一进门,便瞧见桌子上放了一盘东西,叶涟漪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是厨房送的马肉。”旁边的丫鬟回答道。 叶涟漪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里禁不住泛起一丝凉意,马……马肉?竟这么快就送到了?! “娘……”叶涟漪望向梅夫人,“那安九莫不是知道那惊马……” “她能知道什么?”梅夫人厉声打断她的话,脸色越发阴沉,“她只不过是隐隐猜出来些什么,不过想吓吓我们罢了,只要她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是……是吗?”叶涟漪稍微稳定下心神,可看着那还带着血的马肉,心底总是莫名的不安,她总是觉得,这性情大变了的安九让人捉摸不透,她纵然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若是因为这猜测,暗地里报复她们,又该怎么办? 她以为那惊马闯进了朱雀门,便能置安九于死地,可谁料……她还能有斩杀惊马的本事! 叶涟漪目光微闪,梅夫人的眉心也是越皱越紧,“我担心的可不是惊马一事,如今那安九竟救了六皇子,看今天这阵仗,她俨然是宫里皇后和元妃的红人了,她身后有皇后和元妃两人,日后在这府上,怕要更压过我们母女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今天照样会有两更,一更先送上,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三十五章 世子登门(二更) “是啊,那安九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杀了惊马不说,昨天在花神殿外,康宁公主针对她,本以为她怎么也得受些罪,却没料到来了个夏侯御浅,生生让她逃了一劫,还有月老宴上,我看羽王爷对她颇有兴趣,太子对她,似乎也不像往日那般冷淡,还有那北凌……北凌是北王府的人,若他们交好,安九岂不是傍上了北王府这座靠山?”叶涟漪单是想想,心里都极度不平衡,那安九素来不讨喜,为何自从那日在春晖园后,这些个东楚公子,也都跟着变了?! 想到方才安九受了那么多的赏赐,叶涟漪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北凌么?”梅夫人蹙眉,但是片刻又舒展开来,“那北凌是庶出,不过是逍遥公子一个,安九纵然是与他交好,也无法牵扯到北王府,北王府真正掌实权的是世子北策!北世子尚未娶妻,若能攀上北世子这门亲事,那才是真正的抓住北王府这个大靠山了。” 世子北策? 叶涟漪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片刻恍然,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世子那样的人物,谁攀得上?只怕丞相府的玉无双,他也是没看在眼里的!” 月老宴玉无双那般明显的示好,世子不理照样是不理,他可不在乎那玉无双是不是第一美人,是不是皇后侄女儿! 精明如梅夫人,察觉到叶涟漪的异样,微微蹙眉,但仅仅是一刹便明白过来,原来涟漪的心思……是在北王府的世子身上啊! 北王府世子么?公子如玉,举世无双,堪称东楚第一人,那世子,确实是不错! “寻常人怕是没有机会攀上世子,不过……”梅夫人敛眉,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至少比起其他府上,咱们国公府倒是多些机会的!” 叶涟漪一怔,“咱们国公府?你是说……” 叶涟漪眼睛一亮,看着梅夫人,满脸希冀,梅夫人瞥了叶涟漪一眼,意有所指,“我是说,不知道我们家的涟漪,是否有那个心思!” 叶涟漪感受到梅夫人的视线,脸倏然一红,一张俏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羞赧,“娘,你胡说什么?” “你没这心思么?那可就可惜了,岂不要便宜了别人?”梅夫人敛眉,更是明白叶涟漪的心思,以往可从不见她对谁这般为谁脸红。 如果涟漪能结上北王府这门亲事,怕是比安九那太子妃更来得尊贵,且看北王府的卿王妃如今的地位就知道了,饶是皇后都要尊她三分,分毫也不敢怠慢。 想到此,梅夫人的心里越发兴奋起来,那北王爷不管世事,不掌实权,卿王妃都能如此受礼遇,更何况还是北世子的妃子呢! 话落,果然,叶涟漪急了起来,“娘,你该为女儿的未来谋划,怎能便宜了别人?” “呵呵……”梅夫人看着叶涟漪羞红的脸,挑眉一笑,“娘亲自然是为你谋划!” “娘……”叶涟漪面上一喜,想到北世子,眸中的颜色越发闪耀,“你真的有办法吗?北王府可不是寻常的望族。” “我说有法子就自然是有法子,娘亲年轻的时候有位好姐妹,曾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她后来嫁给了北王爷的胞弟,虽不是王爷妻妾,可好歹也是在北王府不是?若她能替你说媒,胜算总该会增加许多。”梅夫人嘴角微扬,叶涟漪的脸上越发兴奋起来。 “真的?”叶涟漪赫然起身,来回踱着步,心里激动不已,这当真是太好了,如果真能攀上这门亲事,别说是安九,就连玉无双……呵,这东楚国的所有女人,怕都不及她叶涟漪显耀了! 叶涟漪盘算着,若她真的能成为北王府的世子妃,她定要好好折辱安九一番!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叶涟漪蹙眉,瞧见两个丫鬟窃窃私语的往院外走,神色之间略显急切,叶涟漪直觉有异,忙的将二人叫进来。 “夫人……小姐……”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可眉宇之间依旧透着一股子慌忙,似赶着要去做什么一般。 不仅仅是叶涟漪,就连梅夫人也看出了几分不寻常,“你们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梅夫人的语气明显不悦,两个丫鬟赫然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夫人息怒,奴婢们手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奴婢们没有偷懒,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叶涟漪有些不耐烦。 “只是……听闻世子来府上了,奴婢们想着……”她们早就听闻世子天人之姿,世子难得来国公府,她们只是想借此机会瞻仰一番。 “世子?”叶涟漪蹙眉,这京都的世子便只有一人…… 北世子?他来府上了? 叶涟漪一怔,一颗心更是狂跳不止,北世子素来甚少和外界走动,他……竟来了国公府?! 这……这是真的吗? “在哪儿?”叶涟漪难掩激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世子来国公府,她身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奴婢们不知道,奴婢们正要出去……”两个丫鬟皆是低着头,话还没说完余光就扫见二小姐匆匆的出了门,梅夫人看着叶涟漪急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她是得好好盘算盘算涟漪的婚事了。 北世子!呵,若是国公府能和北王府结上亲,她和涟漪便为国公府立下了大功了,老爷也定会高兴! 只是……梅夫人眼里的颜色微沉,北世子今天来国公府做什么? 叶涟漪出了茗湘苑,刚经过后院的花园,便看到各房夫人姨娘匆匆忙忙,满脸兴奋,和方才茗湘苑那两个丫鬟如出一辙,他们难不成也想着去看北世子么? 是了!北世子天人之姿,举世无双,谁都想瞻仰一番的,想到娘亲方才说的话,叶涟漪心中更是多了一丝得意,若她真能嫁给北世子,那这些人怕不知道有多羡慕她了! 叶涟漪心中雀跃,意识到这些人走的方向,眉心微蹙,那……好像是清宁小筑的方向! “赵姨娘……”叶涟漪叫住正匆匆走着的赵姨娘,迎上前去,“赵姨娘为何如此匆忙?” 赵姨娘一见是二小姐,禁不住一愣,“二小姐你不知道吗?世子来咱们府上了,你知道,世子本就难得一见,更何况我们这些深闺妇人了,早就听闻世子风姿,难得有一次机会,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啊,二小姐……你不如也一起去吧!” 叶涟漪的眉心皱得更紧,“世子不该是在大厅么?” “哦,呵呵,不是在大厅,老爷不在家,世子进了府,管家本是要将世子安顿在正厅,再去禀报梅夫人,可世子让管家直接带他去清宁小筑,不用惊动任何人,可哪是说不惊动就能不惊动呢?”赵姨娘笑笑的道,单是北世子这三个字放在国公府,都怕是要震三震吧! “清宁小筑?”叶涟漪面色一沉,世子去了清宁小筑?! 那……那可是安九住的地方啊! 怎么可能呢?叶涟漪眸光闪了闪,满脸不相信,赵姨娘察觉到她神色有异,可想到北世子,却是没有去探寻,匆匆的道,“就是清宁小筑,二小姐,我这急着过去呢,害怕等会儿人一多,就不好见了!” 说着,没有理会叶涟漪,便匆匆的朝着清宁小筑赶了去。 留下的叶涟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不断着回荡着赵姨娘的话…… 清宁小筑……北世子…… 他是来找安九的么?可为什么?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不是吗? 望着清宁小筑的方向,叶涟漪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纤纤玉手紧握成拳,似在隐忍着什么一般。 好一个安九,她莫不是连世子也勾引了去? “哼!”叶涟漪紧咬着牙,一跺脚,狠狠的甩袖离开…… 而此时的清宁小筑,哪里还有半分清雅宁静?小筑外,几乎整个国公府的丫鬟都赶了过来,站在门口朝着小筑内张望,而几房姨娘虽是进了小筑,可却被一个高壮的黑衣男子挡在外面…… 屋子里,却是静得出奇,鼻尖兰香萦绕,安九看着坐在窗前的那一抹白色身影,听着外面的热闹,嘴角禁不住微抽…… ------题外话------ 二更送上,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三十六章 祸水!祸水! 自北策进了清宁小筑,已经一炷香时间过去,这个稀客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品茶看书,模样好不自在! “世子今天来,就只是喝茶看书么?”终于,安九按耐不住了,目光在眼前这风姿卓绝的身影上,依旧是一袭白衫白袍,不复昨晚华丽,可更显得素雅脱俗,玉冠高束,乌黑的发丝垂下,精致的五官似是天地间最美的杰作,温和的双眼,明明很平静,可却让人有一种探不到底的深邃,不知其深浅,一举一动似都有倾倒众生之势,这样的天之骄子,集合了所有让人迷醉的因素,也难怪会让那些女人趋之若鹜了! 不过……饶是这北世子再秀色可餐,她也担心她这清宁小筑的大门给那些想看着一抹秀色的人给挤破了。 “你这里,确实是吵了些。”浑厚的声音轻轻扬扬,分外悦耳,温和之中,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吵了些? 呵,平日里这清宁小筑清宁得很,今天他北世子一来,这府上的大大小小都挤过来看热闹了,这吵还不都是拜他北世子所赐么! “今天世子一来,我这清宁小筑就突然热闹了,我倒是奇怪,北世子今天到我这里来,一坐就是这么久,你说……外面会怎么传?北世子入未来太子妃香闺,徘徊久久而不出,呵,这怕是会引起京都的轰动吧!” “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北策抬头,就连目光都显得优雅,缓缓落在安九的身上,眸中似有一丝打量,似要再仔细的看清楚一些,“今天我到你这里来,玉无双会知道,太子……也会知道。” 安九一愣,他的言下之意……精明如她,瞬间想到昨夜她在皇宫里提的交易…… “世子你这算是同意了吗?”安九心里一喜,她还以为那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却没想到……这北世子,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你当真不怕累了你的闺名?”北策澄澈的眸中多了几分异样,对安九又多了几分审视。 “闺名?闺名值多少钱?”安九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可不是这些顽固不化的古代人,再说了,比起闺名,她更厌恶这绑在她身上的婚约,不是吗? “你……倒是看得开!”北策俊美的容颜渐渐勾起一抹笑意,斩杀惊马,救了六皇子和姑姑,这样的女子,是该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看得开么?她是重活第二世的人,能有什么看不开的? 这一世,她只想要随心所欲,自由无拘罢了,而这婚约……无疑是最大的障碍,想到皇后娘娘利用她的心思,还有两月太后孝期便要过了,她可不能坐以待毙,仍凭那沉重的枷锁牢牢将自己套住! 安九眸光微敛,脑中倏然一个闪念,一个念头在她的脑中迅速成型,既然北策都来了她的清宁小筑了,她又何不好好加以利用? 既然要赌,就要让这风暴来得更激烈迅速些才痛快! 安九听着门外传来的喧闹,眼底凝聚起一抹诡谲,“既然是做戏,那何不做得更足一些?外面那么多人都等着瞻仰世子的风采,世子若是始终不露面,我这清宁小筑难免不会被她们给掀了!” 话落,安九看向北策,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赫然起身走上前,北策抬眼,对上她眼里的算计,澄澈的眸子精明闪烁,“你确定?若真按你想的那样做了,许多事情可回不了头了!” 回头?安九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我可没打算回头!” 对她来说,这身后的婚约才是无穷深渊,傻子才会回头,不是吗? 房间里,片刻沉默,突然,北策竟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莞尔一笑,那笑容让安九一愣,瞬间失了神,回过神来,那抹绝卓风姿已经到了她的身旁,浑厚悦耳的嗓音在安九的头顶响起,“那便如你所愿!” 感受到宽厚的大掌落在自己腰上,下一瞬,自己的身体便被一个力道轻而易举的带起,脚下悬空,饶是安九都不由一怔,“你要干什么?” 看脚下,竟发现二人已经在清宁小筑的屋顶,耳边清朗的声音多了一丝低沉的笑意,“不是要做戏么?” 做戏?安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身形一晃,随即便被带着飞离了清宁小筑,那两抹身影消失,清宁小筑中更是沸腾了起来…… “呀……那……那不是大小姐吗?” “是北世子,他……他带着小姐飞出府去了……” “北世子是搂着大小姐的……他们……哎呀,我就说,无缘无故的,北世子来了国公府怎么独独到清宁小筑来,原来……” “可大小姐是皇后定的未来太子妃,她和北世子……” 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远,安九闻着那淡淡的幽兰香,心情更是舒畅,她相信不出今日,北王府世子北策和晋国公府大小姐关系匪浅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她想传到的人耳里了! 百里骞……哼,纵然是娶了她,也要让她守尽活寡么? 若是在以前,那个安九听天由命也就罢了,可她却是个不安天命的人,她要让百里骞知道,关于她和他,可不是他这太子说了算的! 想到昨晚月老宴上,百里骞对北策的忌惮,安九的眸中越是多了几分兴奋,她倒是要看看,对百里骞来说,她这个未婚妻重要,还是北世子和北王府这个贵人重要! …… 夜色如墨,太子府邸。 方才还平静的书房,太子近卫黎庆刚进去不过片刻,气氛顿时便被一阵阴雾笼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百里骞坐在书桌前,捏着手中的玉笔,冷峻的面容,似在极力压抑着怒气。 黎庆看了百里骞一眼,敛眉道,“奴才奉殿下之命安排人留意安九郡主,方才传来消息,安九郡主和一男子同游京都,先是去了城南方池街,又去了东湖泛舟,再是檀香山,直到半个时辰前,安九郡主才回了国公府!” 随着黎庆的话,百里骞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好啊!同游京都?这东南西北的,她倒是都游了个遍呵! “该死的百里羽!”百里骞咬牙道,他们这是硬生生的将他太子的脸往地上踩么? 百里羽这厮一直和他作对,就想着如何折辱他的面子,昨晚月老宴邀安九喝酒不成,今日便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么? 哼,安九那女人……百里骞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心里更是烦躁气愤。 “你们给我让开!”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霸道中带着怒气,说话之时,书房的门被推开,百里骞一抬眼便看见玉无双怒气匆匆的走了进来,乌黑的发丝垂在身后,头上没有丁点儿装饰,随意一件衣裳,俨然梳洗好准备就寝的模样。 百里骞看在眼里,眉心禁不住微蹙,“这么晚了,表妹这样怒气匆匆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哼,太子表哥,无双一直以为皇上的几个皇子中,数你最具王者风范,可你堂堂太子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实在是让小妹失望!”玉无双冷声道,平日里本就因为那得天独厚的身份,霸道威严惯了,今日气火攻心,更是忘记了平素里的礼仪。 百里骞眸子一沉,她也知道安九的事了么? “本太子怎么管女人,还轮不上你插嘴!”百里骞怒声道,他怎么也是太子,无双平日里受宠,可还容不得她来教训自己! “怎么就轮不到我插嘴?安九和别人同游我可懒得管,可那人是北世子,你说我插不插得上嘴?”玉无双冷哼一声,心里气焰更盛,那语气好似北世子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一般,丝毫忘记了自己也并非是北世子的什么人! 玉无双只知道满心怒火,想到昨晚月老宴上更是气极,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北策表明心意,却生生的被拒绝,今天他们二人便同游,是什么意思啊? 这事情她知道了,这京都城内的许多人怕也都知道了,这可不只是在她玉无双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而已了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三十七章 太子震怒(一更) 百里骞身子一晃,难掩诧异,北世子?怎么会是北世子? “不是百里羽吗?”百里骞怒目射向黎庆,黎庆心里也是委屈,扯了扯嘴角,“殿下……” 他可没说是羽王爷啊,这不,他还没说是谁呢,无双小姐便冲了进来,他哪里有机会告诉太子啊! 黎庆的反应让百里骞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更好似被什么东西深深的刺了一下,依旧不敢相信今天和安九同游的是世子北策! 怎么可能呢?他们二人没有丝毫交集不是吗?一个天人之姿,举世无双,一个懦弱好欺,让人嫌恶……百里骞倏然蹙眉,懦弱好欺么?不,她变了,自那日春晖园后,安九就全然没了以前的唯唯诺诺,变得强硬,果决,甚至……耀眼! 百里骞脑海中浮现出安九斩杀惊马的一幕,就连六皇子和娴妃也是她救下,安九的变化真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羽王爷?哼,好笑,若是羽王爷,我还用得着这么大晚上的来表哥府上吗?”玉无双冷声道,丝毫没有留意到百里骞阴沉的眸中变幻的风云,一想到今天听到的消息,她的心里就愤怒不堪,恨不得杀人,昨晚月老宴,世子当众表明已有心仪之人,那心仪之人莫非就是……安九么? 可怎么可能呢?她一直以为,心仪之人不过是北策拒绝她的借口而已! 可今天他和安九同游又是怎么回事?北策的性子素来清冷,从来不曾听过他和那个女子亲近,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和安九同游? 曾经她也是下了许多请帖到北王府,可他却从来没有赴过一次约,她以为他对所有女子都一视同仁,可没想到……竟然是安九么? 越是想,玉无双的心里就越发肯定,也更是气愤,见百里骞沉默,她更是不依,怒声喝道,“那安九必是个狐媚子,定是她勾引北世子才会……” “玉无双!”百里骞怒声打断玉无双的话,浑身散发的气息,饶是在盛怒之下的玉无双也惊了一下。 玉无双看着百里骞,她这个太子表哥桀骜阴鸷,可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刻这般可怕,是因为安九和北世子么? 对啊,他的未婚妻,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怒不可遏! “再过两个月,太后孝期就过了,太子表哥还是早些和你那太子妃完婚吧!”玉无双放柔了语气,瞥了百里骞一眼,绝美的容颜依旧怒色分明,幸亏那安九和太子表哥有婚约。 她就算是北策的心上人又如何?那也是注定没有结果! 可是,就算是如此,她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儿,她玉无双是丞相府千金,是皇后侄女,又是东楚第一美人,她的家世地位哪里比不过那安九,却没想到,北世子竟看上了她安九! 完婚?百里骞怒色更沉,自从母后定下这婚事以来,他一直就心有埋怨,这几年他更是无时不刻都巴不得解除这婚约。 若北世子当真是和安九有情,那他何不做个人情,利用安九来讨好拉拢北世子? 一个女人和北王府相比,孰轻孰重,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是,将安九拱手相让么? 若是以往,他会因为这个消息而高兴,可自己方才的反应……百里骞想着心中那难耐的怒火,更是莫名的烦躁。 “太子表哥……”玉无双还想说什么,可百里骞却是冷声打断,“黎庆,送无双小姐回去。” 玉无双一愣,他竟然赶她走么? 看黎庆领命上前请她出门,玉无双美丽的脸上更是愤怒,看向百里骞,嘴角勾起一抹狠辣,冷声道,“表哥让无双走,无双走便是,不过若是表哥对这事不管不问,那无双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了!” 她玉无双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她打定主意要嫁北策,谁也休想阻止,若是这条路上有障碍,她为了清除,不择手段又如何? 为了北世子和北王府,就算是皇后姑姑,也会支持她的! 冷哼了一声,玉无双甩袖离开,黎庆跟着送了出去,书房里,百里骞的脸色依旧无法舒展开来,脑中不断地浮现出安九的身影,想到方才听到的这个消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眸子一凛,一用力,手中的玉笔竟瞬间被捏的粉碎,似沉受不住那怒气,百里骞轰然起身,大步冲出书房,一眨眼便没入了黑夜之中…… 而此时,夏侯府内。 花园凉亭里,夏侯御浅负手而立,望着天空的一玄残月,那温润如玉的脸上浅浅浮出一抹笑意。 “安九……”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精明的眸中若有所思,那安九竟和北世子同游么?还是如此的张扬,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只怕这消息已经传进了太子府上了吧! 眸光闪了闪,温雅的眸中越发的晶亮,那百里骞一直有心拉拢的北王府,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他会投其所好的讨好北世子,还是愤怒于他们二人的私情? 呵,有趣,他倒是没料到,一个安九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怕,她还会闹出更大的风雨吧! 好一个安九,这京都城日后怕要更加热闹了! 夏侯御浅看着那玄月,竟是觉得这夜色又美了几分。 而同样是这一玄残月之下,同样的消息亦是传到了豫亲王府内。 园子里,满园的木槿花落了一地,百里羽靠在木槿树下,席地而坐,手中一壶清酒,神色之间明显有些醉意,听闻方才属下传来的消息,那双不羁的眸中邪气弥漫。 “北策……”百里羽口中喃喃,好看的眉峰一挑,更显邪魅,“安九倒真是有眼光!” 那北策有东楚第一人的名号,她竟选了他! 同游京都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倒是难为她了,只是百里骞这堂堂太子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要气炸了吧! 以百里骞的性子……百里羽眸中微怔,但瞬间更添了几分邪气,瞥了一眼手中的酒,“本王倒是忘了,安九可还欠本王一顿酒,昨晚被她逃了,今晚,她总不能再推却了吧!” 邪气的挑眉一笑,手一拍地面,下一瞬百里羽高大的身躯便赫然而起,步履之间明显有几分醉意,纵身一跃,跟着没入夜色之中…… 北王府。 独立于王府的徽音殿琉璃轩内,男子一袭白衣,昂然玉立,玉色的月光洒下来,似为他披上了一层薄纱,越发翩然似仙。 赤枫早已习惯了主子的卓绝风姿,脑中想着今天主子的举动,怎么也琢磨不透。 “你有什么就问吧!”清冷的声音响起,比月色怡人, 赤枫微愣,没想到被主子看穿了心思,回过神来,忙道,“今天世子和安九郡主同游的事情,太子必然已经知道了,以太子的性子,跑到国公府大闹一场,怕是免不了的!” “你担心安九被太子欺负了去?”北策的声音响起,清冷中多了些微笑意。 “是,属下是不是派几个人暗中相护?”赤枫试探的道,主子能和安九郡主同游,自然该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用了,一个太子,她还是对付得了的,她已非以前的她了,再说了,这晋国公府的大小姐……就算是以前,也从来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般好欺!”北策摩挲着腰间佩戴的紫玉玦,黑眸望进夜色,让人探不出深浅。 安九性情大变的消息,那几人该得到了吧,他们应该高兴于安九的改变,又怎会容许太子动她分毫? 赤枫望着北策的背影,不明白他的意思,安九郡主好欺负的名声一直在外,不是吗?为何主子的语气,好似很放心一般? 月光下,那抹绝卓的身影昂然玉立,绝美的双眸平静无波,可赤枫却是知道,越是平静,世子的脑中越是风云际会,只是跟随主子这么久,主子的心思,他依旧只能猜个皮毛。 不过,世子脑中所想,又岂是他能揣度的? 赤枫敛眉,只是,世子从不曾和哪个女子这般亲近,今天那安九……主子从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情,今天主子这般大张旗鼓和安九郡主同游,究竟为了什么? 饶是赤枫怎么想,也想不透其中的缘由…… 但他却知道,晋国公府今晚只怕是不得安宁了!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一更送上,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三十八章 找上门来(二更) 晋国公府,清宁小筑,淡淡的月色洒下,一院宁静,夜已深,屋内却依旧烛光璀璨。 “小姐,你还不睡吗?”红翎听命拨了拨烛火,看安九依旧没有要睡的意思,禁不住开口,今天北世子来清宁小筑,就连她也惊到了,更让她吃惊的是,北世子竟将小姐带了出去,那携手凌空的画面依旧在她的脑海中,让她连此刻也是难掩振奋。 “还有客人来,我怎么能睡?”安九嘴角一扬,今天她和北策同游,许多人都该知道了,有人怕早已耐不住了吧! 红翎蹙眉,心中更是疑惑,还有客人来,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客人? 刚如是想着,便听得砰地一声响,门倏然被推开,红翎被吓了一跳,赫然抬眼看过去,却是见到百里羽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瓶酒,嘴角似笑非笑,那张俊美的脸在夜色中越发显得邪气。 “羽王爷……”红翎一愣,这么晚了,羽王爷怎么来了?这……对,这个时候,国公府的大门已经关了,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不就是客人么?”安九瞥了百里羽一眼,敛眉道,本有片刻诧异,可却转瞬即逝。 “你下去吧!”百里羽径自走进来,对红翎道,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安九的身上,扬了扬手中的酒,眼底邪气弥漫,“本王和你家小姐还有一顿约定的酒没喝,今晚就兑现了吧!” “小姐……”红翎看了一眼安九,羽王爷深夜找小姐喝酒? 安九对上百里羽的眼,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红翎你退下吧,来者是客,羽王爷要喝酒,我作为清宁小筑的主人,自然得奉陪不是?” 红翎看了看百里羽,又看了看安九,恭敬的退了下去,穿堂的夜风吹起屋内的纱帘,月色洒进来,让这夏日的夜多了几分清凉,百里羽走到安九身旁,随意寻了个杯子,为她斟上了一杯酒,眸中的幽光若隐若现。 “来者是客?你等的客人怕不是本王吧!”百里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醉态,可那璀璨的黑眸中却是清明得很。 “不管是不是羽王爷,羽王爷不都来了吗?”安九挑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确实是没有想到百里羽会来,不过很快她想到百里羽来的原因,也就没什么可吃惊的了。 她从来没怀疑过这个羽王爷的聪明,想必他也得了今天她和北策同游的消息,料定了以百里骞的性子,必然会来她这清宁小筑走一趟,百里羽素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既然有好戏,还是百里骞的好戏,他又怎会不凑这热闹? 只是……安九蹙眉,淡淡的瞥了百里羽一眼,“你是来帮我的,还是只为了看好戏?” 百里羽微怔,呵呵一笑,“本王自然是来看好戏,你给百里骞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本王就是要看看他发狂的样子,不过本王似乎来得太早了!” 百里羽喝着酒,眸中似笑非笑,安九却是瞪了一眼百里羽,“什么绿帽子?这个罪名我安九可坚决不担,我又不是他百里骞什么人,再说了,即便是有个婚约,可那婚约我可没同意,自然算不得数!” “为什么是北策?”百里羽倏然放下了酒杯,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安九,黝黑的眸中闪烁着的光芒,让人无从捉摸。 安九微愣,心中明了他的意思,却刻意装着傻,“什么是北策?安九愚钝,不懂羽王爷的意思!” “愚钝?哼,你还愚钝,你怕是比谁都精,别以为本王会和那些傻子一样以为今天的同游真的是郎情妾意。”百里羽冷哼一声,倏然拔高了语调,仰头喝下一杯酒,眉宇之间的邪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 安九诧异,这百里羽倒真是三番四次的出乎她的预料,他竟是看穿了她的把戏了么? 既然看穿了,那再继续装傻隐瞒也没有意思,安九抬眼对上百里羽的眼,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北世子举世无双,乃东楚第一人,我想这样的人总该有他的独到之处,为什么是北策么?因为北策能助我达到我的目的。” “退婚的目的?”百里羽眸光微敛,情绪渐渐舒缓下来,看安九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审视,沉吟片刻,继续道,“你很聪明,北策是北王府的世子,北王府在皇上眼里的重要性,谁心中都明白,纵然是太子地位稳固,他也不希望得罪北王府,毕竟他日若他继承皇位,依旧要仰仗北王府的势力与财力,更何况还有一个二皇子…… 呵呵,二皇子这些年,也日益得皇上恩宠,甚至连一部分兵马大权都交给他节制,百里骞怎会没有危机感?二皇子这两年奉命守北境边陲没有回京罢了,这京都才是一片太平,可他若是回京,这京都的风云,指不定会是这样激烈的局面。 他们都明白,谁能得到北王府的支持,便能得到未来东楚国的天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百里骞会怎么做?呵呵,你可是给百里骞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不过,本王更好奇的是,北策素来清冷,不喜与人结交,连东楚几个皇子都不屑一顾,怎么会同意和你演这一出戏?” 安九心里吃惊,她的记忆里,只有北王府在东楚国地位不寻常,却是不知道,如今朝中是这样的局势,北王府的重要性,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么? 也难怪皇后那么急切的想要拉拢北王府,甚至不惜利用她了! 不过,至于这百里羽的疑问……安九敛眉,淡淡开口,“北世子什么心思,我一个小小女子怎么揣摩得透?” “小小女子?”百里羽挑眉一笑,不以为意,“你怕不只是个小小女子而已吧!” 春晖园脱险,斩杀惊马,救下六皇子和娴妃,就连静妃的诡计败露,怕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哪一个小小女子能有这样的本事? “安九,你给本太子出来!” 房间里气氛正越发诡异,屋子外赫然传来一声怒吼,那凌厉的气势,似要将这清宁小筑给掀了一般。 屋子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眸光一怔,太子终于来了么? 百里羽留意着安九的神色,却是见她没有丝毫惊恐的模样,精明如他,恍然明白过来,早在他知道安九在等百里骞之时,他就应该知道,她已然准备周全,倒是他……他倒是忘了,一个能斩杀惊马的女人,哪里还需要他担心什么?! 不过,既然来了,便如安九所说,看一出好戏又何妨? 思绪之间,门再次被推开,砰地一声,似昭示着来人的盛怒的火焰,安九抬眼,瞧见门口站着的人,好看的眉峰一挑,这怒火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许多啊! “太子殿下深夜到访,这般扰人清净,怕是不妥吧!”安九不紧不慢的道,拿过酒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悠然自得的饮着。 这态度无疑更是激怒了百里骞,本就怒气难耐的他,看到屋子里安九竟正和百里羽对饮,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在这里?” “我安九的客人,还不劳烦太子殿下费心!太子殿下若是有兴致,也可一起来喝杯酒。”安九开口,态度中的冷然丝毫没有掩饰,这百里骞以往是怎么对以前那安九的,她现在照搬着还回去就是,不知为何,看百里骞那张脸上的愤怒,安九心里莫名的畅快。 “喝酒?本太子今天来,可不是喝酒的。”百里骞敛眉,冷声道,每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似都带着凌人的火焰,恨不能把对方灼穿。 “不是喝酒?那太子殿下来做什么?”安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似有疑惑,但眸中的神采却有了然于心,一切尽在掌控的精明…… ------题外话------ 二更送上,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三十九章 杀机应对 “做什么?你今天和北策同游是怎么回事?你别忘了,你是未来的太子妃!”百里骞大步上前,浑身散发的气息更是骇人,饶是一旁的百里羽也是诧异,浓眉邪气的一挑,越发多了看好戏的兴致,他可还从没看到过百里骞这般愤怒抓狂过! 百里骞越是激狂愤怒,安九便越是镇定自若,嘴角牵出一抹笑意,云淡风轻,“你是说北世子么?不过是结伴同游罢了,至于太子妃……太子殿下都是是未来的了,未来就是还未曾到来,谁又能确定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是谁呢?如果我记得不错,太子对你我的婚约早有不满,早就有心解除婚约,这未来太子妃,也不过是空有名头罢了,就等着哪天这名头被你太子给拿掉呢!” “你……”百里骞脸色更是阴沉,怒火几乎已经燃尽了他的理智,这个女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可……可她说的话,他竟是无法反驳,心中郁结难耐,身形一闪,下一瞬大掌便扼住安九的脖子,冷峻的脸分外狰狞,百里骞锐利的目光灼灼的紧锁着安九,那双眸中对他的不屑分外刺眼,她就这么想摆脱这个婚约么? 他百里骞还从未被人这般不屑过! 百里骞突如其来的举动,饶是百里羽也是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但见安九镇定如常,心里的担忧瞬间散去,浅浅的抿了一口酒,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邪魅。 安九对上百里骞的眼,看着他眼中的愤怒,缓缓开口,“太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杀了我么?就因为我和北世子同游,伤了你的颜面?还是方才我的话,让你觉得我太不把你放在眼里?” “你一个小小郡主……”百里骞咬牙道,恨不得将安九捏碎一般。 可话还说完,安九轻轻扬扬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啊,我一个小小郡主,哪比得上你太子你身份尊贵,不过,北世子的性子,太子殿下该是比我安九清楚,若今晚我这小小郡主伤了,你觉得北世子会如何?” 话落,那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扼着她脖子的大掌也微微一松,瞬间减了力道,安九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有了底,百里骞果然就这么忌惮北世子么? 看来,她这一赌,倒是赌对了! 安九的话,如一记惊雷打在百里骞的身上,片刻恍然,北策? 北策的性子,他自然知道一些,记忆当中,这北王府的世子,素来都不近女色,他能和安九同游,关系必定不简单,想到昨晚月老宴上北策所说的话,百里骞阴鸷的眸中越发深沉,“他心仪之人当真是你?” 如果不是这个缘由,怕不会有今天的二人同游! “太子以为呢?”安九敛眉,模棱两可的回答,更是让百里骞相信自己的猜测。 当真是么?百里骞目光闪了闪,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真的! 那么……今日共游意味着什么?是北策刻意将这一切挑明么? 百里骞看着安九,眸中的神色变了又变,如果是他猜测的这样,那自己若伤了安九,只怕当真会惹北策不快。 他虽然没见识过北策的手段,但听却听过不少,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言这北世子有擎天架海之才,就连父皇也说,一个北策,可抵东楚的半壁江山。 八年前他接管北王府的产业,如今北王府如日中天的态势,全是北策一手经营,谁也不知道他的深浅,亦是不知道北王府到底有多雄厚的家底。 母后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和这个人为敌。 宣城一战,老二大获全胜,俘了北秦军主帅,正班师回朝,怕过不了一月,老二便要达到京都,偏偏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该死的!”百里骞怒喝一声,看着安九,大掌倏然一松,高大的身躯后退了一步,他断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生生将北王府推到老二的阵营。 “太子殿下果然是聪明人!”安九敛眉,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酌了一口。 虽然百里骞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但看他亲自做了这个选择之时,心中依旧忍不住对他多了几分鄙夷,他甘心忍下这口气,就是因为他的野心吧! 皇帝之位么? 方才百里羽可是说,淑妃的二皇子如今也圣眷正浓,这百里骞要夺下皇帝之位,又怎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百里骞身体一怔,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看着安九,心里怒气弥漫,可是……百里骞想到什么,手倏然紧握成拳,似极力在隐忍着怒火。 “太子殿下要一起喝酒么?”百里羽乐得看百里骞的好戏,微微扬起的嘴角,丝毫没有掩饰他的嘲讽,更是阴阳怪气,“还是算了,本王这个逍遥王爷倒没什么,太子殿下是大忙人,晋国公叶曦去迎西凉和亲使团,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京都了,皇上特意将招待和亲使团的事情交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要好好准备,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这个佳人,还有别的佳人不是?听闻西凉公主也是个大美人,太子殿下倒可争取一二!” 百里骞面色一沉,怒瞪向百里羽,心里愤恨不堪,可却拿他无可奈何,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房间…… 安九看着那背影,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但想着方才百里羽的话,眸中多了几分惊诧,百里羽口中的叶曦便是这身子的爹,她自回了国公府,叶曦便一直没在府上,记忆中,那晋国公霸占曾经安阳王府的一切,俨然就是个白眼渣男,她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感,更是没有去探寻他的去处,却原来,他是奉命去迎西凉和亲使团了么? 西凉国乃是西方唯一的大国,早在东楚建国前就已经存在,可西凉近几十年的内乱却是消耗着大国的根基,倒是东楚国日益强大,两国之间为了稳定,历来都是用联姻的手段稳固彼此的关系,上一次联姻是二十年前,靖丰帝初登基两年,夕月长公主嫁给了西凉摄政王,当时传为一段佳话,这一次该轮到西凉国的公主嫁到东楚国来了么? 只是不知,这京都的皇子王爷,谁会被那西凉公主选中! 百里骞走后,屋子里莫名的安静,百里羽和安九喝着酒,似极有默契的沉默对饮,百里羽偶尔一个视线落在安九的身上,那邪气的眸中若有所思,却是让人琢磨不透。 “本王以为你我已经是朋友,本王知道你不喜和太子这婚约,若你需要,本王也会助你得偿所愿,可……你却选了北世子,当真是伤人心!”酒过三巡,百里羽侧躺在席上,眉宇之间醉意朦胧,那分醉态伴着的骨子里的邪气,阴暗又迷人。 敏锐如安九,即便是微醺,头脑依然保持着清醒,朱雀门外,他把剑助她,她记得这份情,不过……朋友么? 这混世魔王的朋友又岂是那么容易当的? “王爷将安九当朋友,安九还真是受宠若惊。”安九端起一杯酒,仰头一口饮下,似因为方才让百里骞的难堪,更是痛快豪爽起来。 “你不信?”百里羽蹙眉,似有不悦,可瞬间那邪气的眸中笑意浮现,“本王第一次主动与人交友,你还不信!” “信!自然是信,王爷将安九当朋友,安九饶是再愚笨也会感受得到,人善,我善,人恶,我当更恶,羽王爷也是这样的人,想必你应该明白!”安九浅抿了一口酒,余光瞥见百里羽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百里羽心中微微一诧,她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他怎么对她,她便会怎么对他么? “你倒是了解本王,不过本王难道还会算计你不成?”百里羽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笑意,这安九果然是不好糊弄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章 恶毒算计(一更) “谁知道呢?”安九敛眉,这百里羽虽然潇洒不羁,平日里看着只是个及受宠的逍遥王爷罢了,可他对太子的态度,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亲近,又怎会没有缘由? 再说了,从那日在春晖园内第一次见,她就没有觉得这百里羽是个善茬。 百里羽挑眉,不以为意,看着安九,深邃的美眸中多了几分审视,亦是更多了几分兴趣。 “罢了,本王这满心善意竟不被人领受,罢了,罢了!”百里羽接连几个罢了,不停的喝着酒,那双眸中的邪气忽明忽暗。 翌日到了晌午,安九才起床,许是因为宿醉,头隐隐泛疼,安九不知道昨晚百里羽是什么时候走的,但脑海中那双充满邪气的眸子,总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那日后,北世子和安九郡主同游京都的事情,很快在京都城内传了开来,世人皆知国公府出了个被定为太子妃的大小姐,就是那懦弱千金安九。 可她和北世子同游么? 一开始,谁也不相信这事,世子天人之姿,又岂是寻常人能配的? 可是从那日之后,北世子贴身近卫赤枫公子,每日骑马从东城到西城,亲自送东西到国公府,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可却知道是确确实实的送到了安九郡主的手上。 接连半月,天天如此,明眼人亦是明显察觉太子殿下的脸色时常阴沉着,也听闻丞相府内气氛诡异,但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谁都知道,再是平静,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总有一天,那深埋着的暗涌,会如火山一般爆发,时间拖得越长,爆发之时只怕会越发激烈。 似乎整个京都的人都在等着,时时刻刻留意着北王府,国公府,太子府,以及丞相府的动静。 晋国公府亦是平静,安九每日在清宁小筑内,看书赏花,闲然自在,对于外面的一切,却是了然于心。 这一日,红翎刚进屋,就看见安九在屋子里侍弄着一株兰花,这些时日,小姐调理着身子,比起一月前在春晖园时,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太多,原本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色,也养出了几分红晕,瘦弱的身子也越发匀称,整个人真的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越发的明艳照人。 “小姐,厨房做的冰花芙蓉官燕已经送来了,许娘说近日里看府上的桂花开了,便让人收集了一些,做了些藕粉桂花糕请小姐尝尝,这糖糕的桂花香,当真是好闻。”红翎端着一个托盘,高兴的道。 自从小姐回府惩治了三小姐,府上的下人没人再敢欺负她们,尤其是那天小姐受了宫里皇后娘娘和元妃娘娘的赏赐,北世子又突然到访,府中的这些丫鬟婆子个个对小姐都不敢怠慢。 想想以前,红翎竟觉得恍如隔世,心里也莫名的舒坦畅快,小姐性情大变,她们主仆二人,再也不用受他人的欺负了! 安九闻着淡淡的桂香,抬眼看过去,“这藕粉桂花糕做得倒是精致。” 红翎看安九喜欢,脸上一喜,立即将东西端上去,“小姐还是先喝了这冰花芙蓉官燕吧,今年的芙蓉还没开,这还是奴婢亲自去锦珍阁买的去年晾干了的,是极好的东西,可花了好些银子呢!” 红翎一脸肉疼,可想想是给小姐补身子,她便也舍得花。 安九看在眼里,禁不住扬起一抹笑容,“皇后和元妃赏的那些东西,足让你买好多了。” 现在,她们可算是富足呢! 不过……坐吃山空可不好,也得为以后打算了,想到什么,安九眸光微敛,“红翎,等会儿陪我出去逛逛。” “小姐要买什么东西吗?奴婢出去帮小姐买就好!”红翎忙道,神色多了些微紧张,如今整个京都都在谈论小姐和北世子的事,说好听的不好听的都有,若是小姐出去…… 安九看出她心中的顾虑,好看的眉峰一挑,“这还真得我自己去才行!” 相处这月余,安九越发觉得红翎这丫头的贴心与忠心,说话之间,安九舀起一勺冰花芙蓉官燕,刚送到唇边,门外匆匆一个身影,神色慌张的唤道,“大小姐……” 安九一愣,还未看清那人是谁,那抹身影便大步上前,仓惶的将她手中碗夺过去。 不仅仅是安九,就连红翎也是诧异的蹙眉,“你干什么?” 安九打量着这神色慌张的女子,十*岁的年纪,同样是瘦弱,说是丫鬟吧,却不是府上丫鬟的装束,可若是国公府的小姐,却也太过朴素了些,她记得她,那日在戒律堂,她便是坐在那些夫人姨娘最末尾的那个女子。 “说罢,你是谁?为何会有这举动?”安九敛眉,自那次在戒律堂后,她便没见过她了,这样沉静低调的女子,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夺她的碗,加上她紧皱着的眉心,安九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碗上,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我……我叫蓝玥,大小姐该是不知道我,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燕窝……喝不得!”蓝玥蹙眉道,那面上的焦急与担忧,越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弱,辛亏她及时赶到了,不然…… “喝不得?为何喝不得?”安九来了兴致。 “方才我去厨房取东西,无意间撞见……有人往这碗里加东西,我不知道她加的是什么,可我也是担心……所以……才会如此莽撞冒昧……”蓝玥欠了欠身。 听闻这样惊天的消息,红翎顿时难掩气愤,“你是说,这冰花芙蓉官燕被人下了毒?” “我不知道是不是毒,我只是想,若是万一……对大小姐造成什么伤害,舅舅有事出府,蓝玥断不能让舅舅的女儿出什么差错,所以……察觉有异之时,蓝玥才会赶了过来,幸亏大小姐还没来得及喝下这东西。”蓝玥似松了口气,神色也舒缓了许多。 安九看着蓝玥,她唤叶曦舅舅,那她该是表小姐了。 不过,叶曦可不会管她安九的死活,但这表小姐却是有些心的! “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中了奸人的算计了。”安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从蓝玥的手中接过那碗冰花芙蓉官燕,眸中多了一抹幽深,“红翎,将这官燕送到北王府上,让北世子查查这碗里到底有什么乾坤!” “是,小姐。”红翎领命,早已被吓到的她,神色异常严肃,接过官燕便匆匆的退了下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红翎回来的时候,一张娇嫩的脸上怒气更浓。 安九看见红翎的神色,心中便已经了然,“说吧,这是个什么东西?” “哼,小姐,当真是太过分了,谁人竟然这般狠毒?北世子让赤枫公子寻了人查验,里面果真是被下了毒,赤枫公子说是一种叫做绝凝散的毒药,这毒无色无味,根本让人无法察觉,虽不是立即致命的毒,可若这毒积压到一定程度,人就会日渐消瘦,形容骷髅,若是量大,不出一月便能让人失了心智,疯疯癫癫,究竟是谁?竟对小姐下这样的毒?不知往日喝下的燕窝,或者是吃下的东西会不会也有问题?” 越是说,红翎越是担心慌张起来,眸中甚至有恐惧弥漫开来,看着安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了我,有些人倒真是煞费苦心,既然是长期的东西,明天应该也还会有,既然如此,那明天还要劳烦蓝玥小姐陪安九多走一趟了!”安九敛眉,眸中凝聚起一抹厉色。 绝凝散?还真是个好东西!有人为她这般费尽心思,这事儿,她安九断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题外话------ 一更送上,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一章 主动挑衅(二更) “大小姐是想抓住那下毒之人么?”蓝玥看着安九,没了先前的慌张与匆忙,那张沉静的面容越发显得苍白。 “不,我要的可不仅仅是抓住那下毒之人而已!”安九敛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她安九可不白白受这些毒害,既然那毒没把她毒死,那就休怪她出手反击! “大小姐需要蓝玥帮忙,蓝玥自当竭尽全力,我在府上住着,便也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感谢国公府的收留了。”蓝玥柔声道,语气里多了些微愁绪。 安九禁不住再次打量了眼前这个表小姐一番,眉清目秀,素雅宁静,眉宇之间的病态,似长期的积淀,想必她在这国公府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只怕这表小姐比起以前安九的处境,查不了多少啊! 若说北柔的温柔像流水,那眼前这表小姐的温柔,却似杨柳,更多了几分娇弱。 蓝玥没有在清宁小筑多留,蓝玥一离开,安九便带着红翎如先前计划的那般出了国公府。 自安九到这个世界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仔细的看这京都的大街小巷,看着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铺,耳边各种叫卖声,安九顿时觉得多了几分放任自在。 红翎也一扫方才那碗有毒的冰花芙蓉官燕带来的愤怒,跟在安九身旁四处张望,以前她和小姐住在郊外山林的别院,甚少有机会能在这繁华的京都城内游荡,回了国公府后,即便有几次出府为小姐采买东西,也都是匆匆忙忙,今天细细看,街上的好些东西,她都喜欢得紧。 逛了半响,主仆二人进了粹玉轩,这京都城内最大玉器店,据说是北王府的产业,这里出产的玉,皆是上等珍品,饶是宫里的娘娘,也喜欢这粹玉轩的东西。 一入大堂,目光所及之处让安九也不由得一惊,整个店内富丽堂皇,却又不失清新雅致,琳琅满目的玉器,件件精致灵巧,单是这店里的东西加在一起,怕都够这京都城的百姓过上一辈子了。 北王府的产业么? 也亏得是北王府的产业,若非如此,那些宵小之徒怕早就惦记上了,北王府的东西,就算是那些江洋大盗也不敢来触碰吧! 安九敛眉,目光落在一支碧玉簪上,眼睛不由得一亮,那簪子质地通透,上面雕刻的海棠细致精美,栩栩如生,着实是件珍品,小厮见安九看着那碧玉簪好一会儿,立即明白过来,立即将那碧玉簪拿出来,“小姐可拿在手上细细把玩。” 安九赞许的看了这小厮一眼,伸手正要去接,却没料到她刚触碰到那碧玉簪,另外一只竟是将那碧玉簪夺了去。 安九诧异的抬眼,看到夺去碧玉簪的女子,禁不住微微皱眉,迅速打量了一番,这女子丫鬟打扮,可身上衣裳的料子以及佩戴的首饰,却不是普通丫鬟能有的,再看她眉宇之间的不友善,安九心中禁不住了然,怕是来者不善啊! “这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你怎么就夺了去?”红翎首先不依了,气愤的道。 “哼,你家小姐先看上的么?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碧玉簪是我家小姐要买的,我家小姐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去碰!”那丫鬟冷哼了一声,态度极为傲慢。 得意的看了安九一眼,迅速的问了那小厮价钱,小厮微愣之间报上价格,那丫鬟便将银子丢在柜台上,语气更是尖酸,“这上好的美玉,可不是有些人能够配得上的,乌鸦就是乌鸦,还想得了别人的东西变凤凰么?” “你……”红翎气急,这人分明是故意的,她什么意思?她说小姐是乌鸦么?当真是可恶! 红翎正要说些什么,安九却是扯了扯她的袖子,红翎微怔,看向安九,却是见她嘴角含笑,顿时红翎心中更是大惑不解,“小姐,这女人她如此出言不逊羞辱于你……” “既然这碧玉簪只有你家小姐配得上,理应是你家小姐的!”安九敛眉,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打断了红翎的话,精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丫鬟的羞辱?更是知道,她是故意针对! 不过,一个丫鬟又怎会平白无故故意针对她?她也不过是一只被主子放出来的狗罢了! 那丫鬟一愣,似没有料到安九会是如此的反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安九看在眼里,却是不再理会那丫鬟,目光搜寻店内,瞧见一堆紫玉铛,便走了过去,示意先前那小厮将东西拿出来,刚才那碧玉簪被那丫鬟抢了,这小厮对安九本就有些愧疚之意,这一次态度更是热络,恭敬的将紫玉铛呈上,谁知刚伸手送去,一只手便有将那紫玉铛夺了过去,竟是和方才如出一辙! 几人齐齐看向那人,那夺了紫玉铛的罪魁后手可不就是方才那丫鬟么? 安九挑眉,呵,看来这个人是和她杠上了啊!是啊,刚才对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岂会轻易罢休? 那丫鬟果然如方才那样问了价钱,可这一次那小厮却是皱着眉,没有回答。 “我问你,这东西值多少钱,我给你两倍的价钱还不成么?”那丫鬟扬了扬下巴,态度更是嚣张,这动静让店内其他的人留意到,也都陆续聚过来看个究竟。 “她既然要买,就卖给她吧,开门做生意,谁出钱东西就是谁的不是吗?”安九看了一眼那小厮,柔声道。 那小厮沉吟片刻,报了价格,随即对安九道,“这位小姐,店里还有其他许多适合小姐的东西,等会儿小的给小姐慢慢推荐。” 安九点头,看那丫鬟付了账,再次选东西的时候,安九的眸中多了一丝诡谲,既然如此,她便要好好的选些东西了! 眸光微敛,随意瞥了一个方向,大气的指了一下,“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给我拿出来。” 那小厮一愣,明显有些诧异,那些东西虽是不错,可却不符这位小姐的气质,安九见他没动作,不由得开口提醒道,“怎么?贵店有生意不做么?” “做,做,做,怎么不做!” 那小厮还未回神,一个浑厚的声音便响起,安九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只是一眼,她便从这双眼中看到了一个字——精! “锦公子,这位小姐……”那小厮看到男子,更是诧异。 “你去招待别的客人,这位小姐可是本店的大主顾,本公子自然要亲自招待!”那男子一双桃花眼始终看着安九,满脸笑意,拱手对安九道,“在下朱锦,是这粹玉轩的掌柜!” 朱锦? 听到这个名字,安九禁不住再打量了这个男子一番,这朱锦她是知道的,说是这粹玉轩的掌柜,倒真是他谦虚了,传闻此人极擅经商之道,深得北世子器重,北王府名下的许多产业,都交由这人打理。 这人可是京都城内有名的笑面虎,又最是见钱眼开,他这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只怕是…… 安九对上他的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那就劳烦锦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朱锦笑笑的道,利落的去将安九所点的几样东西呈道安九面前,“这位小姐当真是好眼光,这些东西件件都是粹玉轩的珍品,又最是能承托小姐的气质,若是配在小姐身上,怕是风华绝代,倾倒众生了!” 安九听着这朱锦的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锦公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当真是不错,不过他这么一说,只怕有人该坐不住了! 安九敛眉,缓缓伸手,果然,还未来得及触碰到那些东西,先前那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 “锦公子,这些东西我家小姐全买了,快把这些东西全给我包起来,别让人脏了我家小姐的东西!”那丫鬟扬了扬下巴,气势比方才还高涨了许多,这些东西适合安九么?那她更是不能让这些东西被安九得了去了! 安九嘴角浅浅牵起一丝得逞,瞥了那丫鬟一眼,眼底的诡谲更浓,这人这般想夺她的东西么? 让她夺去又何妨?不过……那后果她可要承受得住才好啊! ------题外话------ 二更送上,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二章 逼她现身 “你这人当真是不讲理,明着抢我家小姐东西也就罢了,谁脏了你家小姐的东西了?” 那丫鬟的话彻底将红翎给激怒了,红翎气不打一处来,匆匆上前要护着安九,却是被安九叫住,“红翎!” “小姐……”红翎看着安九,心中憋着气,方才小姐也是阻止了她,可是小姐自性情变了之后,从不是这般忍让之人,这人这么明显的针对,甚至还这么说小姐,小姐她怎么还这么淡然?! “出钱的是大爷!这店里还有这么多东西,我们再看看别的也无妨。”安九敛眉道,嘴角浅浅牵出一抹笑意,红翎的心思,她怎会不知道?不过,这丫头是不明白,她这可不是忍啊! “对,对,对,我这粹玉轩的东西,一件比一件好,又何必争抢这么一些?”朱锦眉峰一挑,轻摇着折扇,看着安九,眼里更是放光。 安九看在眼里,心想方才自己从这朱锦眼里看到的精,怕就是银子衬出来的吧,这人当真如传闻那般,视财如命! 敛去一抹诡谲,安九如方才一样再次点了些东西,朱锦也不闲着,安九点什么,他便拿什么,嘴上更是说着赞美迎奉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安九听在耳里,禁不住多看了这朱锦几眼,倒真不愧是北策器重的人,单单是凭着他刻意和自己的一唱一和,便可见他的聪明与圆滑。 既然他配合得这么默契,她自然要多选些东西了! 心中如是想,安九刻意多点了几样,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朱锦全数呈放在安九的面前,“小姐,朱锦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豪爽的顾客,这些东西最是配您了!” 安九对上朱锦的眼,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了然,“不错,这些东西比方才那些可好出了许多,我甚是喜欢,锦公子,这些我都……” “等……等等!” 安九的话还没说完,那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刻,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安九瞥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皱了皱眉,似在挣扎着什么,可是仅仅是片刻,她又如方才那般气势昂然,“这些东西,我家小姐同样也都要了!” “你确定?你只是个丫鬟,出钱的可是你家小姐,若你家小姐不认账可怎么办?”朱锦蹙眉,可安九却是看得出他在极力掩饰的兴奋。 呵,他能不兴奋么?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呢! “自然是确定,哼,我家小姐是谁,她向来说一不二,怎会不认账?”那丫鬟眉毛一挑,嚣张之中多了几分得意,瞥了一眼安九,阴阳怪气的道,“不像某些人,就算是看上了,怕也没那么多银子买!” 安九敛眉,嘴角笑意嫣然,朱锦眼睛一亮,朗声吩咐,“来人,将这些东西一并给这位姑娘包起来!” 很快,店里的伙计便将所有的东西都呈上,朱锦拿着算盘快速的算了价款,“这位姑娘,这些东西,连带着方才你要的那些,一共四万八千两,请问姑娘还要别的东西吗?” 四万八千两? 所有的人都是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够寻常人家吃几辈子的了,就算是一些的富贵人家,一年的收入怕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数,这丫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竟顷刻间花掉这么多银子,况且,这丫鬟明显是冲着那位小姐来的,可明眼人到后面,却是有些看出了些端倪,这丫鬟花掉这么多银子,谁说不是那位小姐的刻意引导呢? 那丫鬟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可小姐吩咐自己,安九要什么,她便夺什么,却没想到……四万八千两?她手上哪里有四万八千两啊! “这位姑娘钱不够了么?”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不过没关系,我想朱锦公子也会容你家小姐筹钱!” 四万八千两?呵,就算是她家小姐,怕也要肉疼吧! “谁说钱不够了?不就是四万八千两银子么?我家小姐可不缺这些!”那丫鬟正了正色,心里却早已经没了底气,可她却不能在安九面前失了颜面。 “这位姑娘怕是错了,并非是四万八千两银子,而是四万八千两……黄金!”朱锦眉峰一挑,嘴角淡淡的笑意,狐狸一般的狡猾。 四万八千两黄金?这几个字犹如一记惊雷在大堂内炸了开来,饶是安九都禁不住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朱锦,心中了然,他是故意的,这故意怕还带着深深的恶意! 四万八千两白银都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四万八千两黄金,那可真是天价了啊! 只怕她家小姐……安九看向那丫鬟,只见她身子微晃,脸色苍白,一双眸子更是闪烁不定。 “哈哈,看她这反应,怕连她家小姐也没这么多黄金吧,好笑,当真是好笑,小姐,方才我见有些人什么都抢,还以为是多大的主顾呢,却没想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红翎回过神来,心里分外畅快,看那丫鬟脸色难看,自然不能放过了这挖苦的机会。 方才她是怎么欺负她家小姐的?现在,她可也不会嘴下留情!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红翎终于明白小姐方才的意图。 和她有什么可争的呢?既然她要抢,便让她抢去罢了,反正花的又不是她们的银子! 顿时那丫鬟的脸色更是难看,手紧握成拳,分毫没了方才那得意嚣张的气势,好似哑了一般。 “这位姑娘,我忘了告诉你,这些东西,我都是不喜欢的,我只不过是想要看看罢了!”安九对上那丫鬟的眼,似想要更加激怒她,“既然姑娘将这东西都买了,你也说了,你家小姐向来说一不二,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还是将账给结了吧!不然损了你的颜面事小,若你家小姐的颜面也连带着被你给损了,这可不划算!” “你……”那丫鬟身体一怔,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是中了这安九的计了! 她是故意引诱自己,花下这一大笔银子,可现在该如何是好? 小姐叫她夺安九的东西,却没想到,这安九怕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所以她利用这点,一步步的让自己揽下这么些东西! 现在可好!四万八千两黄金…… 这安九说的不错,若是自己给不出这价款,小姐的颜面怕是要被她给丢尽了,可是,别说是她,就算小姐也没有这么一大笔黄金啊! 越是想,那丫鬟便越发的慌张无措起来,安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难不成你家小姐也没这笔钱?呵,那方才那土财主的气势,都是装出来的么?打肿脸充胖子,姑娘可玩得真好,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不知你家小姐也是否如你这般呢!”安九朗声道,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发的对那丫鬟指指点点起来。 “你……”那丫鬟一张脸憋得通红,恨恨的看着安九脸上笑容之中的讽刺,心里如刀一般剜着,可……可她不知道拿安九怎么办! “安九!” 门外,赫然一个声音响起,霸道威严,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安九敛眉,嘴角的笑意越发多了一丝得逞,终于将这幕后之人给逼出来了么?听这语气,怕是怒气不小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朝着那声音看去,瞧见紫衣女子绝美的面容上,满脸愤怒,凌厉的步伐,似带着怒风,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三章 强势约战 随着那女子走近,眼尖的人也是认出了那人是谁。 “那不是……丞相府的无双小姐么?” “她方才唤安九,那这位小姐……那不就是安九郡主了么?” 顷刻间,屋子里一片安静,可那安静之中萦绕的气氛却透着一股急欲沸腾的趋势,听闻那日皇宫月老宴上,无双小姐公然向北世子示好,可北世子丝毫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却偏偏是第二天,北世子便和安九郡主同游京都,坊间早就猜测着这几人的暗涌,压抑了半月,这事件中的两个女主角终于碰面了么? 看无双小姐来势汹汹,旁人心里都有了底,今天怕有好戏可看了! “小姐……奴婢……”那丫鬟似抓住了救民稻草,立即迎了上去,可看到玉无双的脸色,心中却更是慌了起来。 “你这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玉无双怒声喝道,径自走向安九,那带着怒火的视线停留在安九的身上,霸道凌厉,想到方才这粹玉轩内发生的一切,玉无双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她倒是小瞧了了安九了! “被人抢了东西的滋味儿不好受吧!”玉无双对上安九的眼,就算刚才她的丫鬟中了这安九的算计,她也要将心中这些时日积压的怒火发出来。 安九怎会不明白这玉无双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自己抢了北策么? 安九敛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无双小姐是说这些东西么?那无双小姐怕是说笑了,这些东西本就非我所有,无双小姐的丫鬟先出钱买去,那怎么也无法称之为抢吧!” 安九言下之意是再明显不过,就像这些东西事先不属于她安九一样,北策也不是她玉无双的所有物不是? 又何来抢这一说呢? 玉无双微怔,眸中的怒火更是旺盛,可安九的话,她竟无法反驳!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无双小姐差丫鬟买了这么些东西,实在是出手阔绰,便也只有丞相府的千金,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提到这茬,玉无双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朱锦也是精明,安九已经递出了话,他自然要顺杆而上,“无双小姐,您买下的这些东西总共四万八千两黄金,无双小姐既然亲自来了,是否将账给结一下?” 四万八千两黄金? 她出门哪会带那么多黄金? 再说了,别说是黄金,就算是白银,她总共的私房钱,也没有四万八千两啊! 四万八千两白银若是能折辱了安九,让安九难堪倒也值了,可是这分明被安九设下了陷阱,生生的坑了她四万八千两黄金啊! 一想到这里,玉无双心里的怒气就无法压制,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她却是知道,今天这么多人都在场,她必须保持气度,况且这粹玉轩是北王府的产业,若是她今天不出这四万八千两黄金,只怕不仅仅是会传遍整个京都,就连不理世事的北世子也要知道了! 安九啊安九,她当真是狠,自己若保钱财,必定失颜面,若保颜面,就只能大出血。 玉无双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她玉无双的颜面,岂能容她安九踩在了脚下? 四万八千两黄金,她就算是想尽办法生拉硬凑,也得给填上,既然已经吃了这么大个暗亏,她气势上自然不能输了。 玉无双看了安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声道,“这些东西,我既然买了,自然要结账,不过还要劳烦锦公子去我府上去取了!” “这差事,朱锦当然愿意效劳!”朱锦嘴角一扬,那精明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这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进账四万八千两黄金,这可是自粹玉轩开张一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这安九郡主当真是好手段! 也难怪世子连这东楚第一美人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安九青睐有加了。 “恭喜玉小姐,今天收获颇丰啊!”安九眉峰一挑,对上玉无双那双美眸,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别看她表面上这般淡定,只怕心里已经流血了吧! 这句话,无疑是在玉无双的伤口撒了一把盐。 收获么? 她们二人都知道,今天收获颇丰的是她安九才对。 可这么多人在场,玉无双便只能强撑着,嘴角依旧保持着笑意,“粹玉轩的玉器件件是珍品,自然是收获颇丰,倒是安九郡主,你不打算买一件吗?呵,我倒是忘了,安九郡主可没这四万八千两来挥霍!” “玉小姐说的是,一来我是没这四万八千两挥霍,二来……我也不会傻得当冤大头不是?”安九敛眉,论嘴上的功夫,她安九自认不会输了旁人。 果然,玉无双终于撑不住那一丝薄弱的优雅,怒火隐现,“你……” “无双小姐怎么生气了?方才我说错话了么?无双小姐美貌倾城,这么多人面前生气,怕是失了气度啊!”安九蹙眉,诚惶诚恐,且不说明白她和北策的交易,单单是这玉无双冲着羞辱她来的这一点,她也不能手软不是? 四万八千两黄金,足够她玉无双心疼好些时间了。 “哼!”玉无双冷哼一声,好一个安九,竟憋得她无法应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玉无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威严霸气的眸中渐渐多了一丝幽深,瞥了一眼安九,绝美的脸上笑意再次浮现,“素闻安九小姐才华出众,无双想要讨教一二,安九郡主该是不会拒绝吧!” “讨教谈不上,玉小姐有什么指教的,但说无妨!”安九抬眼对上玉无双的眼,半分也没有惧意,才华出众?以前的安九在外的名声哪里和这几个字有关系?这玉无双还真是抬举她。 呵,玉无双今日在她的手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她也是知道,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玉无双依然不会让她痛快。 既然已经和北策定了交易,她这一份职责她自然不能推却。 没想到安九会这么爽快无惧的迎战,玉无双倒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心中便浮出一丝得逞,“今日倒不必了,再过半月便是中秋,那一日,我再请安九郡主赐教,到时候还请郡主莫要拒绝!” 中秋?玉无双是在给她下战书么? “便依玉小姐所言!”安九敛眉,淡淡的开口,既然终会有这一战,她迎战又如何? “好,大家可都听着,也请朱锦公子做个证,中秋之日,我和安九郡主相约切磋,谁若反悔临阵脱逃,便当着全天下的面,给对方磕三个响头,当众认错!”玉无双拔高了语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怔,玉无双如此自信满满,那安九郡主只怕是……朱锦看向安九,只见她眸光微敛,看不出丝毫情绪,朱锦禁不住眉心皱了皱,终究还是开口,“我来做这个证吧!” 就算没有他作证,今日粹玉轩这么多人,只怕不出今晚,这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京都,玉无双是要故意将这声势闹大啊! “如此,便多谢了!”玉无双挑眉,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得意,瞥了一眼安九,一甩衣袖,大步出了粹玉轩,那丫鬟微愣之后,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 朱锦瞥了一眼这些被玉无双买下的东西,眸中似笑非笑,四万八千两黄金,他可不能让她赖账,既然让他去丞相府上去取,他走一趟又如何? 只是……安九……朱锦看向安九,眸光微敛,似有担忧,“玉小姐向你下了战书,玉小姐这东楚第一美人可不是个草包,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出众也是人尽皆知的,安九郡主你……” 安九之名,好似只和懦弱联系在一起,可没听说有什么才华啊,这挑战只怕是…… “怎么?锦公子担心我因为害怕而退缩,还是担心我输?”安九挑眉一笑,眉宇之间的光彩分外耀眼,“下了战书,我迎战便是,今天粹玉轩得了这么大一笔收入,我这个功臣是否也该有些酬劳?” 朱锦微怔,俊美的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安九所关心的竟是…… 酬劳?朱锦目光闪了闪,一改方才的担忧关切,一张俊美的脸似有难色,“这个……呵呵,安九郡主,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掌柜而已,可做不了这个主啊!” 安九瞥了他一眼,嘴角禁不住微抽,还真是一毛不拔,若真给了自己酬劳,只怕他也会肉疼吧! 不过,玉无双方才的战书…… 安九敛眉,眸中凝聚起一抹精光,这一战不可避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安九可从来没曾怕过谁,太子她都没放在眼里,这玉无双也不会成为例外! 中秋?呵,她倒是要看看,玉无双会如何来对付她!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四章 恶霸少爷 粹玉轩外,马车内,一个女子身青衣白纱,十六七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端然而坐,虽不像玉无双那般美艳张扬,但眸中的内敛沉稳却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粹玉轩内的动静依稀传来,女子一直静静的听着,最初片刻的诧异之后,眸中的神色再无波动。 玉无双上了马车,女子见玉无双满脸的愤怒,眸光微敛,“那安九果然是不好对付么?” “哼,我倒真是小瞧她了,可纵然是不好对付,也起了对付的念头,那便只能好好对付了!”玉无双脑中浮现出安九那云淡风轻的姿态,心里的怒气便噌的一下往上窜。 “方才婉儿听嫡姐和安九约定中秋一战,嫡姐可是想在西凉使臣面前折辱安九?”玉婉对上玉无双的眼,今年中秋正值西凉和亲使臣到来,西凉国消息最为灵通,几乎消息若是传到了西凉,那便等于是全天下人尽皆知了。 就连姐姐东楚第一美人的名号,也曾是经由西凉使臣传出去的。 “不错。”玉无双眸子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狠辣,“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安九颜面尽失,还怎么有脸勾引北世子!” 她也要让北策知道,这偌大的世上,便也只有她玉无双才能和他相配。 “嫡姐想如何对付安九?”玉婉敛眉道,一双眸子透着超乎寻常的沉稳。 如何对付安九?玉无双眼底多了些不屑,“那安九能会什么?要赢她,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玉婉你莫不是觉得,凭我的才华还真怕了一个安九?” “不,嫡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上乘,这东楚国的女子中,没人能在嫡姐之上。”玉婉扯了扯嘴角,说到此眉心禁不住微蹙,“不过,我听闻那安九突然变了性情,和以前完全是两个极端,那天朱雀门外,她凭一己之力斩杀惊马,我虽然没亲眼看见,可听来也觉得惊心动魄,我倒是觉得,这安九让人琢磨不透,嫡姐还是小心些为妙!” 玉无双看了一眼玉婉,细细想她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幸亏方才我没说和她比什么,如今看来,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在中秋那日赢了安九,将她给羞辱彻底了!”玉无双眸子微紧,即便是如此,心里依旧自信满满。 安九啊安九,她夺北策之恨,加上今日这四万八千两黄金的仇,中秋那日,她玉无双必定一并给报了! 玉无双眸光微敛,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扫向玉婉,“你有什么办法?” 她这个庶妹素来心思缜密,就连爹爹平日里一些大事,都要问问她的看法,娘亲让她跟在自己身旁,也是想着玉婉心思细腻,能为她谋划。 “嫡姐,我需要些时间。”玉婉敛眉,安九对她来说,太多的未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此刻的一切都言之尚早,不过她倒是对安九有些兴趣,一个多月前,她还是懦弱好欺的可怜虫,到底是什么,让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玉无双心里有些不悦,可终究还是道,“好,我便给你些时间,若是你能将这件事情给我办成了,我便求娘亲许你母亲进府。” “真的?”玉婉眼睛一亮,她是外室所生,娘亲最大的愿望便是进丞相府的大门,爹爹虽然想,可夫人却一直不同意,若有嫡姐说情,那一定能成! 玉婉对上玉无双的眼,眸中的内敛沉稳终于有了一刻波动,“好,婉儿一定为嫡姐谋划!” 玉无双美艳的面容勾起一抹得意,有玉婉出谋划策,她更多了几分自信,中秋那日,她定要让安九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 安九和红翎出了粹玉轩,又继续逛了几处,便回了国公府。 不过是刚过一个时辰,丞相府玉无双对安九郡主下战帖的事情,便已经在京都的坊间传了开来,绘神绘色,甚至有人立即设了赌局。 …… 北王府,徽音殿,雅棋舍内。 朱锦兴奋的进门,瞧见北策一人坐在棋盘前,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一袭白衫,飘然若仙,左手和右手下棋,看着更显得孤寂,朱锦微微一愣,大步上前,“世子想下棋,飞鸽传书一封去无量山告知常青老人,我想就算是再远的路程,他也会为了世子的一棋之邀跑这一趟。” 常青老人是个棋痴,棋技精湛,从无败绩,可三年前第一次下了个败局,赢他之人便是世子! 像常青老人这种绝世顶峰之人,难遇敌手,最是孤独,而世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世子的许多东西,他都看不透,可想到什么,朱锦看北策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崇敬与折服。 “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北策落下左手的玉子,举手投足优雅脱俗,温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室内,越发多了几分浑厚悦耳。 饶是朱锦也不由得惊艳了一番,且不说世子的身份与那无双的智计,单是这样的惊艳才绝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也难怪玉无双会那般嫉恨安九郡主了! 这样美好的男人,举世无双,谁不想得到?! 想到安九,朱锦风流倜傥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将今天粹玉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到最后更是眉飞色舞。 “那安九郡主当真是个妙人儿,这样轻轻松松的便为粹玉轩赚了四万八千两黄金,实在是痛快,世子你可没看见,我到丞相府收款时丞相夫人那脸色……呵呵,玉无双哪有这么大一笔款?只能从丞相府的库银中拿了,只怕这次玉丞相都要气得吐血了。” 北策面容依旧平静,但嘴角比起方才微微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朱锦看在眼里,继续道,“后来我偷偷跟随安九郡主,发现她似乎是在找什么,后来我可是看出来了,她是在找店面,安九郡主难道是想开店做什么吗?” “是吗?”北策拿着棋子的玉手微微一顿,终于有了更大的反应。 “是啊,这安九郡主当真是与众不同,今日玉无双下战帖,我以为她该是害怕极了,可她却丝毫没有担忧,她们定在中秋之日,我看今年中秋,可要热闹了,对了,既然安九郡主在找店面,今天她为粹玉轩赚下这么大一笔钱,不如帮她选一个作为感谢?”朱锦若有所思。 有北王府这张脸,在京都总归是好办事些不是? 话落,那优雅的男子终于缓缓抬眼,目光落在朱锦的身上,明明是那样澄澈的双眸,可看得朱锦心里不停的打鼓。 “我说错什么了吗?”朱锦目光闪了闪,心里没底。 “没有,只是这些事情不用你我费心,自然有人会与她方便。”北策敛眉,视线重新转移到了棋盘上,朱锦都看出了安九的意图,那他们几人,也该看出来了。 眸光微敛,北策的声音继续缓缓响起,“若要作为感谢,便将今天这一笔买卖的利润分一半给她吧!” 分一半给她? 这一半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朱锦顿时脸都绿了,别提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早知道世子会有这个决定,他就不提这事儿了! 可世子既然如此决定了,他又能怎样? 一半的利润……朱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只能任凭心中淌着血,强撑出一抹笑容,“好,我明日就去办!” …… 京都城,一座宅院内,房间里,黑袍男子负手而立,听着身后属下的汇报,开始是惊诧,而后是疑惑,再后来,变成了满意。 “果真是不同了。”低沉的声音响起,黑袍男子眸中多了一丝笑意,“既然她是在寻店面,那你就暗中相助,至于那中秋约战……” 男子眸光微敛,“呵,看来,我得通知其他人也来亲眼看看,这性情大变了的安九,究竟能否让他们满意了!” “少主,那安九小姐那边……”侍从试探的问道。 “传话给南溟,让他只管暗中保护安九的安全,这条命可不能有丝毫差错,至于其他……”黑袍男子敛眉,嘴角浅浅牵起一丝诡谲,“既然她与以前不同了,那现在的她,有些事情自己也能应付!” “是,属下明白。”侍从应声道,随即领命下去,屋子里,独独留下黑袍男子,望着落下的夕阳,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邃。 …… 晋国公府,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府内却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回廊处,几个丫鬟悉悉索索,小心翼翼的议论着什么…… “这有什么稀奇?她平日里就不招主子们待见,现如今大小姐得势了,谁也不敢再欺负她,府上这些人便也只有拿这个人出气了。” “是啊,倒是可怜,谁叫她寄人篱下呢?若离开国公府,怕不出几天便要饿死街头了,想想在国公府受些气,好歹能保住一条命不是?” “可不是吗?只是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的,她竟能惹了大少爷,大少爷是什么脾性,这府上谁人不知?只怕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我可是听说,大少爷早想纳她为通房,可她却是个倔骨头,老爷在府上,大少爷还稍微有些忌惮,可老爷出了府……” 几个人说到此,瞥见安九走到了面前,几个丫鬟一愣,赫然停住了话端,慌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眼底似有恐惧浮现,“大小姐……”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五章 大打出手 安九瞥了这几个丫鬟一眼,刚刚进了府门,她便感受到了这府中的诡异,果然是又出什么事了么? 安九敛眉,眼底划过一抹淡然,出了什么事又如何?只要不牵扯到了她的清宁小筑就行,她可没那心思去管这府上闲事。 安九没说什么,可她的沉默让几个丫鬟更是慌了起来,越发战战兢兢,安九正要往前走,另外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迎面上来,看到安九,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赫然跪在地上。 安九微愣,她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求你救救表小姐,她快要被打死了。”采香抓着安九的裙摆,期许的望着安九,想到玥小姐此刻的处境,采香目光闪烁着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大小姐,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她,这个时候,怕也只有大小姐能救玥小姐了。 表小姐?不就是今天阻止她喝下绝凝散的蓝玥? 快被打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九蹙眉。 “奴婢也不知为什么?小姐方才在花园里遇到了大少爷,不知怎的便惹得大少爷不快,奴婢听见……听见沛儿说……说表小姐一条贱命,还妄想着攀附讨好,纵然是攀附讨好,也不看看攀附的是谁……奴婢不懂,小姐在这府上这么多年,素来低调,谨守本分,半分越距之事也不敢做,那沛儿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采香不明白,她安九可是清楚得很。 想必今日蓝玥去她清宁小筑的事情,有些人怕是知道了。 这晋国公府平静了这么些天,看来有人早就坐不住了,虽然去她清宁小筑示好的人不少,可也只有蓝玥一人可以随意欺凌,她们明着是责打蓝玥,实际上可不就是冲着她安九来的么? “大小姐,你快去救救表小姐吧,表小姐历来身子虚弱,大少爷那打法,是往死了打啊,您若再不去……”采香急得哭了起来,大少爷素来刁顽,心思狠辣,在国公府无法无天惯了,便也只有梅夫人、二小姐和老爷才能制得住他,老爷不在府中,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沛儿也是在一旁帮腔,连带着一起欺负表小姐,这情形不是很明显了么? 这个国公府上,怕也只有大小姐能救得了表小姐了。 安九敛眉,且不说今日蓝玥救了她一命,单单是那沛儿的话,她也得去花园走一趟。 以前的安九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这大少爷今日的举动,是代表着谁的意思,她安九心里可是明白得很。 他们既然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这次责打了蓝玥,他们必定会步步紧逼,迟早有一天会再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大少爷么? “你来带路。”安九瞥了一眼采香,冷声道,这大少爷的名号,她是有些耳闻,这大少爷是府上的庶夫人秦氏所生,活生生就是一个地痞恶霸,当年可没少欺负以前的安九。 秦氏母子,素来依附着梅夫人,这更让安九肯定了那背后授意之人的心思,既然如此,这件事,她安九更不可能置之不理。 采香微愣,反应过来的她立即忙不迭的起身,“大小姐,您跟奴婢来。” 太好了!有大小姐在,表小姐终于有了一线希望,想到她临走之时,表小姐的凄惨模样,采香面容之间更多了一丝担忧。 几人朝着花园走去,安九离开,身后的几个丫鬟才从那凌人的气势中缓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几人相视一眼…… 大小姐去花园了么? 那……那可不好了,大少爷连老爷都敢顶撞,就是个地痞恶霸,而大小姐的手段,那天戒律堂三小姐的事情,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次之后,三小姐一直在自己房里不敢出门,据说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今天这两人交锋,只怕是……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却是依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花园里,木棍打在身上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也禁不住隐隐撕扯出疼意,蓝玥本就虚弱的身子,此刻在棍棒之下,早已经血肉模糊,一张平日里就惨白的脸,此刻竟是泛出一丝青色。 可她却紧咬着牙,不喊不叫,可越是这样,那在一旁看着的人,越发狠心。 “呵,说你倔强,你还果真是倔强,可在本少爷看来,你就是傻,就是蠢。”叶清蹲在蓝玥面前,瞥了一眼那娇弱的身子,“以前让你跟了本少爷,你若同意了,这个时候,你就是个快快活活的主子,哪里会如现在这般……呵,当真是可惜了!” “舅舅他不会允许。”蓝玥紧咬着牙,艰难的开口。 “哼,什么舅舅?别叫得这么亲热,你不过就是我国公府的一个远方表亲罢了,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成这国公府的主子了么?”叶清冷哼一声,明显越发不悦,“那老东西那般护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过是想着,你能跟了他才好!” “你……”蓝玥脸上终于有了些恼怒,“你休要胡说!” 叶清伸手,抬起蓝玥的下巴,“方才本少爷看你跳舞,倒真是难得,我还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你就是靠这个手段,才让那老东西如此护着你的吧?呵,看本少爷打断了你的腿,你还有什么资本四处狐媚男人!” 话落,叶清眼底更多了一抹狠辣,“你们都给我用力些,给我狠狠的打,哼,还想着巴结清宁小筑那女人,你以为她靠得住么?” 家丁听了叶清的话,更加大了力道,蓝玥紧咬着牙,仅仅是几下,嘴角便浅浅溢出一丝鲜血…… 安九赶到花园,看到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棍棒之下,蓝玥背上腿上全是血肉模糊,饶是安九看了都禁不住皱眉。 “表小姐……”采香突然哭了出来,方才她走之时,还不是样凄惨,不过是这片刻时间,他们便把表小姐打成了这副模样……那腿……微微颤抖抽搐,模样好不吓人! “都给我住手!”安九冷声道,看这势态,这大少爷当真是想将蓝玥打死么?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也是这样责打的画面,不过,那被责打之人却是……以前的安九。 顿时,安九心中的气愤倏然而上,她最是看不惯欺软怕硬之人,眼前这一幕,当真还犯了她的忌讳! 两个家丁一愣,叶清也是瞥了一眼来人,眉心微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瞪了那两个家丁一眼,“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本少爷打!” 一边是大小姐,一边是大少爷,这二人可都不是好得罪的主啊! 两个家丁没有动作,叶清看在眼里,更是不悦了,他还没回府就听闻安九性情大变的事情,更知道她是如何处置了叶霜,震慑了府上的人,可那又如何? 性情大变了又怎样? 别人怕她安九,他叶清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看了一眼安九,叶清大步上前,利落的夺去家丁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朝着蓝玥的腿上打下去…… “啊……”剧烈的疼痛,让蓝玥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瞬间昏了过去…… “表小姐……”采香顾不得许多,立即冲上前。 一直在一旁的沛儿看着,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安九强硬是吗?有郡主的身份,又有北世子做靠山是么? 哼,在小姐和夫人面前,这一套能奏效,可她此刻面对的可是大少爷啊! 大少爷素来不知天高地厚,又不讲道理,可不会顾忌她的身份,在大少爷面前,她安九也只是个女人而已,且看她能奈大少爷何! 这一棍,安九是怒了,叶清看昏死过去的蓝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对上安九的眼,挑衅之中夹杂着些微不屑,“本少爷不住手又如何?这府上的其他人怕你,本少爷可不怕你,一个女人罢了,你给本少爷弄清楚,在国公府,你可管不了本少爷做什么!” 安九蹙眉,“大少爷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管,可你打了蓝玥,我就得管!” 她怎么不管?她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不是吗? “呵,本少爷可要看看,你如何管!”叶清冷笑一声,握着棍子的手一紧,再次朝着蓝玥打下去,这一次,单是看那气势,都让人禁不住心中微颤,这一下下去,本就昏死过去了蓝玥,怕是连命都要丢了吧! 沛儿看着,心里更是得意了起来,安九果然奈何不了大少爷,小姐说得对,让大少爷这种恶霸来对付安九,果然是最合适不过的,等会儿,她可要好好告诉小姐这事儿,小姐知道,心里定会畅快许多。 目光再看向蓝玥……呵,这女人,着急忙慌的跑去清宁小筑巴结安九么?她也不弄清楚,这国公府究竟是谁的天下! 众人看着那木棍落下,整个空气都似乎凝结了起来,采香更是慌了神,可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那落下的木棍却好似受了阻力,众人细细一看,竟然是安九的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木棍。 叶清一愣,看向安九,却是见她嘴角一扬,那笑容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亲 第四十六章 简单粗暴 可仅仅是瞬间,叶清便被盛怒笼罩,安九果然敢阻止他么? 哼,好一个安九,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还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既然她阻止自己打蓝玥,那好,这一棍他就打在她安九身上,让她尝尝滋味儿! 叶清心里如是盘算着,心一狠,加大了力道,想要将木棍夺过来,可安九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叶清使了好几下力,那木棍依旧被安九牢牢的握在手中,竟无法撼动分毫。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诡谲,脚一扬,落下之时,竟是不偏不倚踩在了叶清的脚上,那力道虽不大,可却足以转移叶清的注意力。 正是趁着叶清闪神的刹那,安九眉峰一挑,手抓着木棍,一个利落的推拉便让木棍脱了叶清大掌的掌控,甚至不待有人反应过来,那木棍的一头打在叶清的胸口,下一瞬,叶清竟是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一幕,饶是红翎也是愣了片刻,沛儿看着,顿时有些慌了,怎么会这样?大少爷他……怎么这么不中用! 沛儿咬着唇,想到小姐的吩咐,沛儿目光微闪,可不能让安九占了上风,她得想法子让大少爷更针对安九才行。 正想着要上前将大少爷扶起来,还未有所动作,便感受到安九锐利的视线扫了过来。 沛儿心中一颤,莫名的心虚,安九看在眼里,手利落的一扬,那木棍不偏不倚的打在沛儿的手臂上,随即,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疼吗?” “啊……”沛儿猝不及防,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沛儿反应过来,心中的怨气倏然升起,俨然忘记了心底对安九的畏惧,对上安九的眼,“大小姐为何打我?” “为何打你?”安九轻声一笑,“打你没规没距!” 没规没距? “奴婢什么也没做,哪里让大小姐觉得没规没距了?!”沛儿心中不服,方才手臂上挨的那一棍,她挨得好冤! “你还觉得冤是吗?”安九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做,才是没规矩!” 安九说着,手中的木棍再又朝着沛儿打了去,这一次落在沛儿的腿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那力道带着沛儿的膝盖一软,沛儿闷哼一声,毫无招架之力,砰地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安九的面前。 “你……”沛儿狠狠的瞪着安九,咬着牙,那目光恨不得将安九给灼穿。 “你身为奴才,看着大少爷在这里打主子,你倒当是看起好戏来了,你说你该不该打?”安九看在眼里,眸中却是不屑,她一过来,就看到这沛儿的神色,那姿态,心里怕是想着快些给她那小姐讲这一切吧! 这一对主仆,可都不是什么好鸟,她们怀着什么心思,当真以为她安九看不出来吗? 惊马之事,以为她找不到证据就不知道是她们母女所为了? 她警告了她们,以为她们可以消停些,既然对方不罢手,她安九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我……”沛儿语塞,一张脸憋得通红,“大小姐你分明就是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我今天还就不讲道理了!”安九挑眉,看沛儿的眼神多了几分诡谲,她就让她看看,什么叫做不讲道理! 安九握着木棍的手一紧,一棍子朝着她的脸打过去…… “啊……” 沛儿痛呼出声,脑袋轰的一声,顿时被打懵了,饶是看着的人,心中都禁不住一颤,看沛儿的脸,那脸上赫然一道血印,触目惊心,好不吓人! 沛儿回过神来,被安九那气势吓得瑟缩了一下,方才记起那日戒律堂三小姐和那几个丫鬟婆子的下场,心里有了些惧意,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沛儿心中愤恨,可……可她却不敢在造次。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这蓝玥便是我清宁小筑的人,谁若是要来招惹,就直接去清宁小筑,休要在这背后利用旁人。”安九厉声道,说出的话,却是让沛儿一惊,越发慌了起来。 她……安九怎么知道是二小姐怂恿大少爷来的? 沛儿的反应,安九看在眼里,心里浮出一丝不屑,目光转向摔在地上的叶清…… 方才那一棍,也是让叶清懵了,安九教训沛儿之时,叶清也渐渐寻回了意识,怒气也跟着回笼。 小小的一个安九,竟是敢打他叶清,他可是叶家的长子! 叶清赫然从地上起来,满身的怒火,今天这事儿,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别说替涟漪姐姐和嫡母出口气,他自己就咽不下这口气了。 “你这恶女人!”叶清咬牙切齿,厉声吩咐那两个家丁,“你们将这臭女人给本少爷绑了!” 两个家丁一愣,看向安九,却只见安九淡淡一笑,“好啊,你们且来试试!” 那语气虽然是淡淡的,可二人想到那日三小姐的事,二人早已经吓得心里打颤,绑了大小姐?他们哪敢啊! 见家丁没有动作,叶清心里更是来气,“一群狗奴才,本少爷还就不信了,不过是一些时日没回府,这国公府就变天了吗!” 他们不动,那他就自己来! 叶清心一横,大步上前,今天他非要教训了安九,让这些人看看他叶清的能耐! “小姐……”红翎看叶清气势汹汹,这大少爷的劣迹,她是听闻过的,他对女人可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他养在府外的那些妾室,可没少受过他的责打,单是看表小姐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就知道了,他若真的伤了小姐…… 而此时,暗处那抹身影也上前了一步,可下一瞬,那人的面容渐渐放松了下来,迈出的脚也跟着退了回去,眸光之中隐隐多了一丝笑意。 只因他目光所及之处,那抹身影握着木棍,在叶清还未来得及靠近之时,一棍子便落在了他的右肩上,叶清闷哼一声,怒瞪着安九,下一瞬,另外一棍就打在了他左肩上…… 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只见那木棒在女子手中利落的飞舞,棍棍落在叶清的身上,尤其是那张脸更是最主要的目标。 这样的打法,只怕那张脸在过一会儿,连他亲娘也辨认不出来了! “啊……安九,你放肆……你……你停手……你再不停手,本少爷……本少爷让你好看……安九,你停手,别打了……我求你……求求你住手,别打了……” 一时之间,方才气势汹汹的人,在那不断落下的棍棒之下,竟是哭喊着求饶。 安九可依旧没有手下留情,叶清这样的人,她看得太多,这类地痞恶霸欺软怕硬,骨头却是再软不过,当他发现自己欺负不过别人了便求饶,可求饶也就是当时而已,口服心不服,反倒是心中更恨。 就算她现在停手,下一次他照样会变本加厉,所以,她为何要停手! 对于这样的人,就得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他上门一次,她便狠狠的教训一次,直到他学乖了为止! 花园里,哀嚎声一声又一声,越发的凄惨,不少国公府下人看到这情形,眼里都是惊讶,心中更是明白,连大少爷也奈何不了大小姐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九停下来之时,那叶清早已经鼻青脸肿,惨不忍睹,身上甚至沾满了血印,没了半分先前和安九叫嚣的气势,甚至那双看安九的眼里,多了一丝恐惧。 “大少爷还想把我绑了么?”安九敛眉,手中的木棍重重的杵在地上,好似地都跟着震了三震。 叶清看着安九,心里又恨又惧,“你……你给我等着!” 叶清说着,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皮肉连说话都扯着生疼。 安九眸子一凛,看过去,那叶清忙道,“来人,扶本少爷走!” 几个家丁一愣,却是不敢上去扶。 “你们这群狗奴才!”叶清怒声咒骂,只能强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转身便要离开,那份急切,俨然是落荒而逃啊! 安九挑眉一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那急切的身影一颤,但还是停了下来。 “我安九在清宁小筑随时等着大少爷!”安九扫了那身影一眼,眼底多了一丝鄙夷,这叶清也不过如此罢了,但他身后之人……呵,他们定不会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没有今天这事,她们也不会让她消停不是吗? 话落,安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沛儿,眸光微敛,“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去告状?难道还等着我打花你的脸吗?” 沛儿一愣,立即起身匆匆的走向叶清,搀扶着叶清离开了花园…… 花园里,那些下人也都陆续悄悄散去,隐匿在暗处的那抹身影,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想起方才那一幕,眸光禁不住闪了闪,安九小姐刚才,可真是粗暴啊! 那番打法,这叶家大少爷,怕是要受罪一些日子了! “表小姐……”采香将昏死过去的蓝玥抱在怀中,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看大小姐教训大少爷,真是痛快,可是,表小姐她……采香看着满身鲜血的蓝玥,心中的担忧挥之不去。 看到安九,采香立即放下蓝玥,在安九面前磕着头,“多亏了大小姐……方才若不是大小姐,表小姐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可……表小姐她被打得这么惨,若没大夫,只怕是……” 安九敛眉,明白采香的意思,蓝玥在这府中,寄人篱下,素来不被重视,只怕府上的大夫不会搭理。 “你立刻去府外找一个医术好的大夫。”安九朗声吩咐道,今天蓝玥之所以被叶清打成这样,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今天去了清宁小筑,现在她救了她,可以后呢? 只怕这表小姐在这府上会越发艰难! 安九想到什么,眸光微敛,目光扫见几个丫鬟,朗声道,“你们几个过来,将表小姐送到清宁小筑去!” 今天这事,那帮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那又如何? 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去她的清宁小筑闹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七章 火上浇油 采香微愣,立即明白过来,心中更是热切,大小姐的意思……呵呵,太好了,她也是担心表小姐即便是今天被救了,可还有明天不是吗? 大少爷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找表小姐撒气,到了那时候,只怕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现在好了,表小姐去了清宁小筑,一切都有大小姐护着,那自然是安全无虞了! 千莲阁。 千莲池旁的凉亭里,叶涟漪喝着茶,眉目之间浅笑盈盈,自那日北世子和安九的事情传开之后,她的心中一直有一股气郁结在心,直到这些天才稍微有些舒展。 砰……砰……砰…… “啊……你……滚……都滚……” “霜儿,你别急,娘亲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放心……啊……霜儿……” 东厢房,正是叶霜的房间,此刻伴随着一阵东西摔打的声响,叶霜口齿不清的哭喊和苏姨娘的劝解的声音尤为清晰。 叶涟漪听在耳里,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这对母女现在怕是恨毒了安九了吧! 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和哑巴没什么两样,不仅如此,那张嘴……想到叶霜此刻的模样,叶涟漪心中都禁不住一颤,寒意骤升。 “小姐,你可要给奴婢做主啊!” 正思索之间,另外一个女子的哭声传来,叶涟漪闻声看过去,只见沛儿抹着泪朝着这边赶来,看到叶涟漪,沛儿立即跪在她的面前,满脸的泪花,尤其是脸上那一个鲜红的血痕,尤为刺眼。 她这是怎么了? “做什么主?我不是叫你跟着大少爷吗?”叶涟漪冷声道,眉心微蹙着,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奴婢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跟着大少爷的,找到表小姐之后,奴婢也引导着大少爷动怒,大少爷果然是狠狠的责打了表小姐,可……”沛儿想到安九那狠狠的几棍,心里的恨意更浓,迅速的撩起自己的袖子,“小姐,你看……我脸上和身上全是伤……” “这……”叶涟漪瞧见沛儿手上的红痕,脸色更是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大小姐,是她责打奴婢。”沛儿咬着唇,更是多了几分委屈。 “她责打你?她凭什么责打你?”顿时,叶涟漪心底的怒气更是窜了上来,她的丫鬟,怎容她安九责打?况且这脸上的伤,不需要一些日子怎么也怕好不了,成天让她的贴身侍女顶着她安九的教训出门么? 这安九,当真是没有将她叶涟漪放在眼里! 沛儿察觉到叶涟漪高涨的怒气,更是来了气势,“她不光是责打奴婢,还打了大少爷,还说……还说若小姐你在那里,她也要一并给教训了去,更要毁了小姐的脸呢!” 教训她?毁了她的脸? 那安九,当真是有这想法吗? 可恶,真是可恶! 想到那日在春晖园,她让自己跪坏了腿,叶涟漪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压制,咬牙道,“好一个安九,她当真以为她是这国公府的天了么?” “小姐,她还说……还说小姐若忘记了春晖园那一跪,就只管去她的清宁小筑找她,她在清宁小筑等着!”沛儿见自己的挑拨奏了效,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她虽不能拿大小姐怎么样,可还有小姐不是?! 春晖园那一跪,小姐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天天跟在她的身旁,怎会不知道小姐心里的在意与嫉恨? 果然,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了一桶油,叶涟漪赫然起身,“好,既然她在清宁小筑等我,那我去便是,不然她还真以为我怕了她了,走,去清宁小筑!” 叶涟漪被怒火烧了理智,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似乎连带着这段时间心中的郁结也一并爆发了出来。 “是,小姐。”沛儿心里一喜,立即起身,给叶涟漪让开了一条路。 “去?去什么去?”二人还未走出凉亭,一个声音便厉声喝道。 叶涟漪和沛儿都是一愣,看到来人,沛儿立即慌了起来,“夫……夫人……” “娘,那安九当真是太过分了。”叶涟漪迎上梅夫人,想要将方才沛儿的话都转述给梅夫人听,可还没开口,梅夫人却抢过了话端。 “那你想怎样?去砸了她的清宁小筑?你忘了叶霜那丫头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吗?你也想和她一样吗?沛儿说安九能毁了你的脸,她还真有这本事,有这狠劲儿,难不成你真要送上门让她毁?”梅夫人瞥了一眼沛儿,看得沛儿身体一颤。 顿了片刻,梅夫人继续道,“安九她就是个煞星,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她正面冲突,你要沉得住气,你怎么就忘记了?” 叶涟漪一怔,目光闪了闪,稍微找回了些理智,可是,心里依旧有些愤怒不甘,“可安九她……她那般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夫人,你们让我进去,我要找夫人……” 叶涟漪话刚落,阁外便传来一个声音,叶涟漪一听,眉心都禁不住微蹙,顿时眼睛一亮,似找到共鸣之人,“是秦夫人,娘,她来一定是为了叶清的事。” 话刚落,那秦夫人已经冲进了千莲阁,跟在她身后的是被两个家丁扶着的叶清,那模样似乎连走路都有些晕头转向。 秦夫人看到梅夫人,更是悲恸的哭了起来,“夫人,你看看,我的清儿被打成了这副模样,他好歹也是咱们国公府的长子,那大小姐,当真是下得了这狠手!” “嫡……嫡母……”叶清开口,扯着皮肉便是呼天抢地的痛。 梅夫人和叶涟漪瞥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嘴角都禁不住微微抽了抽,那模样哪里还分辨得出那是谁? 这安九,下手可真是狠! “我能有什么办法?”梅夫人敛眉,冷冷的开口,似没有管这事的意思。 秦夫人微怔,“夫人,你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难道就任由安九那煞星,如此狠辣霸道不成?” “当家主母又如何?你也是看到的,那日在戒律堂她的气势,我不过是个二品夫人,她却是一品郡主,纵然我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难不成还能将她怎么样吗?再说了,这些时日京都城内最风云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听闻,她身后有个北世子,你觉得我有那个能耐去为你和你儿子做主吗?” “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成?”秦夫人目光闪了闪,自然是不依,看了一眼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叶清,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只能算了,秦氏,老爷不在府上,这府上身份上没人压得住她!”梅夫人敛眉,“再说了,方才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是大少爷她责打蓝玥在先,安九若是一句阻止大少爷行凶,才无奈伤了他,你能奈她何?她的口齿伶俐,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蓝玥?不过是个贱婢罢了,打了也就打了,那安九凭什么打清儿,我的清儿这份罪可不能白受!”秦夫人咬着牙,眼里的狠意更浓,就算夫人对这事置之不理,她也得想尽办法为清儿讨回公道。 叶涟漪听在耳里,眸光微敛,秦氏果然是护短,不过,她越是护短,越是她想看到的,不是吗? 安九……想到方才沛儿转述的那些话,叶涟漪镇定了许多,她既然不能和安九正面冲突,她照样可以利用其他人啊! 眼前不就是有送上门来的么? “娘,清儿他着实是被打得好惨,秦夫人说的也不错,清儿这份罪是不能白受。”叶涟漪柔声开口,敛去眸中的精光,“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有些难罢了。” “什么办法?二小姐,你快说啊。”秦夫人更是急了起来,“纵然再难,我也要为清儿出一口气。” 梅夫人看了叶涟漪一眼,眼底也多了一丝幽深,叶涟漪继续道,“安九以一品郡主的身份压着娘亲,娘亲不能出面,父亲又没回府,可这府上还有一个夫人,按照品级,倒是能制得住安九。” 叶涟漪话落,几人皆是一愣。 “你是说……老夫人!”秦夫人惊呼出声,可想到什么,却是面有为难,“可……可老夫人她……她早已隐退多年,她的闲幽居不许外人进,我怎么请得动她来做主?” “是,祖母她是已隐退了些年了,可祖母她最重视传宗接代的事,清儿是府上的长子,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惊动了祖母,那祖母难道会狠下心不管吗?”叶涟漪敛眉,不紧不慢的道。 秦夫人眼睛一亮,“对,对,老夫人她自然会管,只是……” 秦夫人想到什么,瞥了一眼叶清,“可他虽挨了打,这怕不足以激起老夫人盛怒……” “这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只看你是否有为清儿出气的决心了,这决心有多大,又要再看你能否狠得下心了!”梅夫人自然是明白了叶涟漪的意图,利用这件事惊动老夫人,呵,这个主意是再好不过的了。 言下之意再是明显不过,就算此刻叶清的情况不足以让老夫人盛怒,那狠下心来做到能让老夫人盛怒的程度为之,不就成了么? “这……”秦夫人也是明白了过来,可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清儿再受苦么? 她作为娘亲,怎能下得了这狠心,可是安九……她若不如此,怕是惊动不了老夫人,那也无法拿安九如何了啊! 秦夫人目光闪烁着,渐渐的,她的眼里多了一丝坚定,对上梅夫人的眼,“我明白夫人和二小姐的意思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梅夫人没有再说什么,秦夫人福了福身,示意下人扶着叶清离开。 千莲阁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东厢房不时传出一些动静,听在梅夫人和叶涟漪耳里,二人相视一笑,心思不言而喻。 “今天收到你爹的信,他迎接西凉和亲使臣正在回京都的路上,应该能比计划提前几天达到,你爹回来了,这国公府的局面,是要变一变了!”梅夫人敛眉,自安九回府,已经月余,这一月,她心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八章 渣男一个 “娘,你的意思……”叶涟漪对上梅夫人的眼,瞧见她眸中内敛的幽光,“你终于决定要打压安九了吗?” 梅夫人嘴角扬起一抹诡笑,“是该好好打压打压她了,不然,这国公府就当真不将我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 “对,娘亲,你看清儿被她打成了什么样子,自安九回来后,这国公府哪一天太平过?”叶涟漪恨恨的道,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安九主动挑起一般,却是忘记了,这经历的桩桩件件,都是她们谋害算计安九不成。 “所以,这些时日你冷静些,没事别去惹那煞星,你的身子娇贵,最是伤不得,等你爹回国公府那天,咱们再给她好好送上一份大礼,这一次,要让她无法翻身才好!”梅夫人瞥了一眼叶涟漪,目光看向东厢房的方向,眼底更是多了一抹算计。 惊马摔不死她,她就不信,这一次安九还能像前几次那么好运! 转眼十多天过去,距离中秋不过三天,自那日从叶清手上将蓝玥救下之后,整个国公府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安九却是再清楚不过,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此刻越是静,那风雨来临之时,只怕会更加剧烈! 这一日,二皇子凯旋的队伍押着北秦主帅刚一抵达京都城,不过是两个时辰后,晋国公叶曦迎接西凉和亲使臣的队伍也到了,一时之间,京都城沸腾了起来。 晋国公府得到这个消息,也热闹了起来,梅夫人亲自指挥着府上的下人忙上忙下,其他夫人姨娘也都精心打扮着,准备着今晚的洗尘家宴。 管家亲自传了话到清宁小筑,让安九今晚务必出席家宴,敏锐如安九,第一时间便嗅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晋国公叶曦回府么? 只怕,这家宴就算自己不去,有些人也会想尽法子让她去,平静了这么些时日的国公府,风暴总归是会降临。 既然如此,那有些事她正好也趁着今天一并给解决了! 入夜,国公府内更是热闹,偌大的厅内布置得隆重喜庆,安九和红翎进大厅之时,府上的其他夫人姨娘都已入了坐,见到安九进来,都是神色各异。 “你就是九儿姐姐吗?”清脆稚嫩的声音,分外悦耳,安九闻声看去,却是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望着她满脸笑意。 安九挑眉,看着这个打量着自己的女孩,过了片刻,那稚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兴奋的跑到安九面前,拉着安九的手,“她们都说你可怕,可我却觉得九儿姐姐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轻语就很喜欢九儿姐姐。”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僵了,安九也是禁不住笑容微怔。 “她们说我可怕?”安九敛眉,“她们是谁?” “她们就是……”轻语炸了眨眼,澄澈的眸中单纯无暇。 “轻语!” 还没说完,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急切的打断女孩儿的话。 安九抬眼,正瞧见梅夫人和叶涟漪朝着这边走来,而方才那喝止了轻语的人,不就是梅夫人么? “轻语,叫你等着我们一起,你胡乱跑什么?”叶涟漪匆忙上前,拉着叶轻语便退开了几步,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好似安九是吃人的恶魔一般。 “姐姐,我只是想和九儿姐姐一起玩。”叶轻语望着叶涟漪,一脸的委屈。 叶涟漪目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安九,抓着叶轻语的手明显紧了紧,倒是梅夫人扯了扯嘴角,柔声道,“九儿,轻语她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这对母女,是将她当成洪水猛兽了么? 不过那女孩儿……呵,是了,梅夫人除了叶涟漪,还有一个女儿,叶轻语,该就是她了吧! 难怪,她们那般如临大敌的护着,生怕自己伤了她么?呵,她们当真是太抬举她了! “原来是轻语妹妹,还真是个讨喜的丫头,既然是姐妹,以后可真得多走动走动。”安九敛眉一笑,话落,果然看到梅夫人和叶涟漪身形一怔,眼里的防备更浓。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既然她们将自己当成吃人恶魔,那吓吓她们又如何? 一时之间,大厅里的气氛诡异至极,安九却是没有理会这对母女,刚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便听得厅外传来一阵热闹的动静……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管家的声音难掩兴奋。 顿时,大厅里的姨娘夫人激动起来,各自理着自己的衣衫,不消片刻,门口便出现一抹身影,一袭蟒袍,身形健硕,四十多岁的年纪,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仪表堂堂。 安九挑眉,这叶曦,模样长得是不错,可那眉宇之间的风流,怎是能安分的守着安九娘亲一人的男人? 自己比叶涟漪,不过是大了三个月,在安九的娘亲怀着身孕的时候,这叶曦外面的女人就也跟着怀上了么? 呵,还真是渣男一个! 想到他如何将安阳王府变成他自己的晋国公府,再想到他如何将以前的安九弃之不顾,安九对这叶曦更是没了好感。 “老爷……” “老爷……” 厅内的妻妾皆是热切的迎了上去,叶曦看到这几房妾室,目光放柔了许多,正要软语一番,梅夫人的声音却是响起…… “老爷,你出门辛苦,妾身专门准备了家宴,将姐妹和儿女们都召来为老爷接风洗尘,老爷您请入座。”梅夫人迎上前,其他妾室目光闪了闪,虽然心有不甘愿,可都迅速的退散开来。 叶曦看着梅夫人,神色多了几分敬重,撇开其他妾室,随梅夫人上了主位,其他各房妻妾也都陆续回座,叶曦老练的目光扫了一眼大厅,满意的点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将府上照顾的很好,辛苦夫人了。” “一切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只是妾身能力终究是不够,没能让府上平静周全。”梅夫人敛眉,语气里甚是自责,“请老爷责罚。” “责罚?责罚什么?”叶曦呵呵笑了起来,全当做是梅夫人对其他妾室的针对。 就算是他在府上,也免不了几房妻妾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更何况是他出府在外的时候? 他早就料到,他出府的这段日子府内不会太平,这种事再正常不过,有什么稀奇? “没,没什么。”梅夫人意识到什么,目光微闪,倒也不急,脸上随即浮出一抹笑容,“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上还有一件喜事。” “哦?什么喜事?说来听听。”叶曦挑眉,一听喜事瞬间来了兴致。 “老爷刚出发几天,妾身想着,九儿一个人在府外总归是有些不妥,妾身就自作主张将九儿接了回来,也好方便照料。”梅夫人不疾不徐的开口,那语气俨然一个慈爱的母亲。 “九儿?”叶曦蹙眉,面上却是没有太多喜悦,眸光微敛,沉吟片刻,“太后孝期也快过了,是该将她接回府中了,她人呢?” 叶曦扫视了大厅一周,开口问道,安九听在耳里,却是有些讽刺。 他这个当爹的,连自己的女儿也认不出来么? 这身子长得像她的母亲,这叶曦,竟连他原配妻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么? 呵,当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呵呵,那不就是九儿吗?”梅夫人笑道,指向安九的方向,“九儿,还不给你爹行礼。” 叶曦瞥了一眼安九,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但片刻却又转为冰冷,“不用了,今天家宴,清儿呢?对了,还有霜儿,怎么秦氏也不在?” 叶曦对安九如此淡漠的态度,让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各有所思,老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安九啊,这情形,是连看也不想看一眼啊! 安九挑眉,眸中的讽刺更浓,叶涟漪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得意,爹素来不喜安九,她可得好好利用这一点,不是吗? “老爷真是眼尖,秦氏不在,原因便是另外一桩喜事了。”梅夫人眸光微转,眼底的算计若隐若现。 “哦?还有喜事!”叶曦挑眉,兴致更浓,“是何喜事?”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妾身想着,今年中秋正逢西凉使臣到来,老爷是迎西凉使臣的功臣,自然得去宫宴相陪,索性就决定将中秋宴和今天这洗尘宴并在一起,所以妾身便差秦氏去请老夫人了,既是全家团圆,怎能少了她老人家呢?” 安九握着茶杯的手微怔,老夫人?叶曦的母亲么? 记忆中,那老夫人可素来不喜安九母女啊! 瞥了一眼梅夫人,只见她满脸笑意,胸有成竹,安九挑眉,一种预感涌上心头,看来,今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许多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四十九章 恼羞成怒 众人听闻“老夫人”三个字,脸色皆是变了,凡是在这府上待上了两三年的人可都知道,这老夫人是怎样刁钻与厉害。 府上哪一个妻妾没有受过她的苛责? 就连不管事的这些年,她的威慑力依旧在这府中,让人听闻“老夫人”三个字,心底都战战兢兢。 “好,太好了,娘闭门休养好些年了,以往每年便只有春节才会出来和我们聚聚,连我这个儿子也难得见上她一面,难得中秋能请得动她,若秦氏当真能将老夫人请来,她可是大功臣啊,一定要重赏!”叶曦哈哈的笑道,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兴奋,“秦氏去了多久了?” “已经有些时候了,差不多也快到了。”梅夫人的话刚落,便听得门外有了动静,面上一喜,“这不,说曹操曹操到,一定是秦妹妹接着老夫人到了。” 叶曦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其他的妻妾也都跟着起身。 果然,秦夫人搀扶着老夫人进了门,安九瞥了那老夫人一眼,满头白发,精神却是矍铄,面无表情之时,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尤其是那尖利的眼,隐隐透着刻薄之意,丝毫也看不出这个年纪老太太应有的慈祥与和善。 “娘,儿子给娘请安。”叶曦恭敬的作了一个揖,从秦夫人手上接过老夫人,亲自搀扶着,“娘,今日家宴,玉静专门准备了你爱吃的……” “我可不是来吃东西的!” 叶曦还未说完,老夫人便打断他的话,凌厉的语气让叶曦一愣,“娘,你这是……” “清儿呢?我的大孙子呢?”老夫人扫视一周,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脸上更是多了一丝怒气,“秦氏不是说,我的大孙子身体有恙吗?人呢?我要看看!” “清儿?”叶曦蹙眉,意识到什么,忙问梅夫人,“清儿呢?” “娘,老爷,清儿他……”梅夫人目光闪了闪,面有为难,“清儿今晚只怕不能来这家宴了。” 安九敛眉,心中隐约已经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果然如她所料,叶清这事儿没完,不仅没完,他们还得利用好叶曦回府不是? 呵,不仅如此,她们甚至还将老夫人给搬出来了么?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状,她们要如何告! “老夫人,老爷……” 老夫人和叶曦正疑惑之际,秦夫人赫然跪在地上,泪水瞬间就飚了出来,“清儿他……方才妾身只是说他有恙,只是为了不让老夫人担心,可……” 秦夫人望了老夫人和叶曦一眼,哭得更是哀戚,“可怜的清儿,前些时候被人打了,已经卧床了十来天,连床都下不了,丝毫也不见好转,只怕……老夫人来了也好,老夫人素来疼这个长孙,好歹也能见上最后一面。” 秦夫人说到后面,更是整个人趴在地上,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得旁人也禁不住揪着心。 可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却是浅浅勾起一抹讽刺。 见最后一面?那天她将叶清打得要死了么? 她将叶清打成了什么样,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是打得不轻,不过,却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不是? 呵呵,好笑,这秦夫人不单是戏演得足,就连这说辞……呵,怕也是精心考量过的吧! “你说什么?”老夫人身子一晃,脑中回荡着秦夫人的话,顿时激动起来,浑身颤抖着,一张脸看着甚至有些狰狞,拄着的拐杖重重打在地上,似在宣泄着她的愤怒。 一时之间,梅夫人也慌忙的跟着跪在了地上,“娘,你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秦氏,老夫人面前,你说这些做什么?” “夫人,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的儿子就快死了,难道要瞒着老夫人下了葬吗?”秦夫人咬牙道,跪行到老夫人和叶曦中间,望着二人,“老夫人,老爷,我就清儿一个儿子,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啊……” “谁?谁将清儿打得这么惨?是要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谁?你说……是谁!”老夫人拔高了语调,抓住秦夫人的手腕,“你告诉我,是谁打的?” 秦夫人咬着牙,怒目看向安九,正要开口,安九却是先一步站了起来,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是我!” 众人齐齐看向安九,不由得一愣,大小姐棒打大少爷的事情,整个国公府都是知道的,可是大小姐她竟然会主动承认,着实是让人吃惊不小。 “你……”老夫人看着安九,瞧见她眉宇之间的神韵,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抹身影,身子竟是一晃。 “娘,你怎么了?”叶曦察觉到老夫人的异样,忙关切的道。 “她是谁?她怎么还在?”老夫人口中喃喃,眼中多了一丝慌乱,看着安九,似看到了鬼魅一般,“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众人看了看安九,心中不解,死了?眼前这安九可是个大活人啊! “她是安九啊,是老爷和安沫姐姐所生的女儿。”梅夫人扯了扯嘴角,忙道,府上的其他妻妾没有见过安九的娘,她可是见过的。 这安九,长得和她的娘亲有八分相似,想来,老夫人是将她认成当年的安阳王府郡主安沫了。 “安沫?她是安沫的女儿?”老夫人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镇定了许多,细细打量,眼前这人若是安沫的女儿,那也就是那个女人外孙女了,呵,当年的安沫就有几分像那个女人,而眼前这安九,竟比起她娘,长得更像她! 当年的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那双锐利的眼,越发阴沉。 好,好啊,那个女人的外孙女么? 老夫人朝着安九一步步的走近,目光紧锁着安九,锐利冰冷,“是你棒打清儿?” “对,是我打的。”安九不紧不慢的道,丝毫也没有避讳。 这个老夫人眼里的恨,敏锐如安九,怎会感受不到? 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这老夫人方才的反应,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刹,眼里分明是惊惧与不可思议不是吗? 好似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仇人! 仇人么?呵,可真是有趣了! 老夫人直视着安九,老练的眸中颜色变了又变,就连神色她们也是如出一辙! “老夫人,你要为清儿做主啊,清儿被大小姐打得命都快没了,她是想要了清儿的命啊!”秦夫人恨恨的指着安九,想到梅夫人事先交代的话,心中浮出一丝狠意,“她还说,清儿的命,没了也就没了,左右不过是叶家的种,就连这宅院都是以前安阳王府的,少了清儿,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外人罢了。” 话落,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僵住。 如今的晋国公府是怎么得来的,这府上谁都清楚,可谁也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的忌讳,更是老爷的忌讳,大小姐当真说了这样的话么? 若真是这样,只怕老爷和老夫人…… 众人看向那两人,果然,二人的脸上早已阴沉得不像话,叶曦的脸上,甚至青筋隐现。 “不,你胡说,小姐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们不要冤枉小姐!”红翎急了,秦夫人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信口开河? “你还想护着你家小姐吗?”沛儿倏然开口,转向老夫人和叶曦,朗声道,“老夫人,老爷,当时奴婢也在场,大小姐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你……你们……”红翎一张脸因为焦急胀得通红,这些人……这些人分明是联合在一起…… 安九敛眉,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讽刺,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若没有这些欲加之罪,单是因为自己当天棒打叶清,怕不足以让叶曦和老夫人震怒! 所以此番添油加醋,她们是想将她置于死地么? 安九对上叶曦的眼,那张脸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抽搐,安九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是彻底的恼羞成怒了! 可当年叶曦霸占安阳王府的一切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以为,不许人提起,就可以当做那事情没发生过么? 呵,当真是虚伪! “混账!”叶曦怒喝出声,狠狠的瞪着安九,原本对安九的淡漠,此刻已经被盛怒所取代,“你这不孝女,来人……来人,请家法!” 众人一惊,请家法? 这……国公府的家法,她们都是知道的,每一样都能让人褪去一层皮,大小姐她只怕…… 梅夫人和叶涟漪相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得逞。 果然,老爷是依旧对当年的安阳王府有所忌讳,呵,先是棒打叶清,让老夫人对安九盛怒,再用当年安阳王府这事,激起老爷的愤怒,果然啊……呵呵,现在看她安九还能如何挣扎! 大厅里,一片平静,众人看着家法陆续被拿上来,心中都禁不住隐隐生出惧意,那些家法上,可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甚至命也没少夺走过,今天,该轮到大小姐了么? 只怕大小姐的身子,该受不住吧! 叶曦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安九,那张和她母亲极其相似的脸,更是让他觉得怒火难耐,“安阳王府?你现在还记着你的安阳王府,安阳王府早就不存在了,这一切,都是叶家的!” 叶家的?这叶曦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安九嘴角扬起一丝讽刺,不惊不惧的对上叶曦愤怒的双眸,“你这般恼羞成怒,是心虚了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五十章 不速之客 心虚了么? 叶曦愤怒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你给我跪下!” 若是以前的安九,怕是让他这一怒给吓到了,可现在的安九,可不是个怕事的主,瞥了叶曦一眼,安九敛眉道,“我没犯错,为何要跪?” 对一个她嗤之以鼻的男人,她跪什么跪? “你……”叶曦瞪着安九,心中微怔,他怎能说是她的话激怒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你棒打清儿,就是不对!” “打人就该跪?就犯了家法了吗?那叶国公是不是也该让先打了人的大少爷跪着领了家法再说?”安九不疾不徐的道,话落,好几人神色都瞬间变了。 秦夫人更是迫不及待的辩驳,“清儿他什么时候打了人?” “没有么?蓝玥被打得背上血肉模糊,当场昏死了过去,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不是你的好儿子干的么?”安九锐利的视线扫过去,吓得那秦氏心里一颤,眉目间慌了起来。 “那蓝玥就是个贱婢子罢了,清儿不过是对她稍加教训,可你倒好,是生生的将我的儿子给打残了,老夫人,老爷,清儿是我们国公府的长子,他如今这般模样好生可怜,重则丢命,轻则也要落下个残疾,到时候丢的是咱们国公府的颜面啊。”秦夫人又悲恸的哭了起来,那伤心欲绝的心疼模样,好不真切!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倒是想把那恶霸少爷给打残呢! 可她自己下的手,怎会不知道轻重? 那种打法,只会让他皮肉受尽奇苦,却是不会让他致残。 安九眸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梅夫人、叶涟漪二人,见她们眉宇之间隐隐含着的得意,心中了然。 是啊,若是叶清不残,不是快断了命的模样,怎么能这般激怒老夫人和叶曦? 她们要的是这二人无法逆转的巨怒么? 安九看了一眼老夫人和叶曦,这二人皆是怒目瞪着她,一个连拄着的拐杖都在颤抖,另外一个,那眼神可是恨不得将她给灭了一般啊。 如此的局面,这对母女怎能不得意? 不过……安九敛眉,“轻则落下残疾?那请问秦夫人,我打残了他哪里?” “腿,安九将清儿的腿都打断了,这些时日,清儿一直在床上养着,大夫说,清儿这腿怕是好不了了!”秦夫人坚定的开口,可安九还是察觉到她目光中那微不可查的闪烁。 心中一笑,腿残了吗? 好,很好!安九敛眉不语,眼底却是有幽光流转。 “混账,安九,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个时候还不想承认么?”老夫人拄着的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狠狠的瞪着安九,“不承认又如何?家法之下,由不得你不承认,来人……” 老夫人厉声喝道,那张满脸皱纹的脸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几个家丁听了老夫人的命令,立即涌上来,可感受到安九浑身散发的气势,心中却有些犯怵,竟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叶曦看在眼里,眸中的怒气更加炽烈,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厅外一个声音传来,邪魅不羁…… “呵,这么热闹?看来本王是没来对时候啊!”那一袭玄色衣衫,手摇折扇,眉宇含笑的人,不是百里羽又是谁? 众人皆是一愣,这混世魔王怎么来了? 百里羽邪气的眉峰一挑,转身看向身后,似笑非笑,“看来,不光是本王没选对时间,连北世子也没选对时间啊!” 北世子? 众人门外的人,那白衣玉冠,风姿卓绝的男人,可不就是世子北策么? 他……他怎么也来了? 不仅仅是在场的其他人,就连叶曦也是有些吃惊,北王府不涉朝堂二十多年,纵然是许多官员想结交北王府,都苦于没有机会,他也一样,和北王府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北世子竟然会到他国公府上来啊。 叶曦难掩兴奋,第一反应便是迎了上去,“北世子,羽王爷,二位当真是稀客,请进,二位快请进。” 梅夫人和叶涟漪的脸色却是变了,这两个人怎么正当这关键的时候来了? 那混世魔王百里羽倒也罢,可关键是北世子……他来做什么? 莫不是……梅夫人看了一眼安九,不管北世子和羽王爷来府上是否和安九有关,他们在这里,终归是让人不安啊! 梅夫人敛眉,心中有了算计,跟着叶曦迎上前,柔声道,“老爷,二位都是贵客,此刻怕是不宜在这里招待,不如请到后院好生招待。” 叶曦蹙眉,明白梅夫人的意思,现在大厅里的一切,终归是国公府的家事,若让这二人看见,怕是有些不妥。 可叶曦还没来得及同意,那百里羽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怎么?不方便吗?哎呀,这是什么?这鞭,这杖……可真是吓人,叶国公,你这是在府上私设公堂么?” 叶曦身体一颤,“羽王爷说哪里的话,不过是一些家法罢了,正家规而已,东楚国朗朗乾坤,谁敢私设公堂?” “家法?”百里羽眉峰一挑,竟是大步走进了大厅,“正好本王爱看热闹,恰巧可以看看,这国公府的家法是怎么回事。” 那一脸不羁乖张的表情,让梅夫人心里气急,可她又能拿堂堂羽王爷怎样? 总不能将他赶出去吧! 这混世魔王,可轻易不好对付! 不过……梅夫人敛眉,转眼看向北策,脸上笑意更浓,“北世子,您看老爷正处理一些家事,这着实是有些不方便。” “夫人,你这是在赶北世子走么?世子他可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啊,我豫亲王府想请世子去,还请不到呢,你这国公府,日后怕是要越发昌盛了。”百里羽不紧不慢的道,那双眸子越发的邪魅迷人。 果然,话落,叶曦眼睛里明显闪过一抹光亮,是啊,若和北世子交好,以后国公府不昌盛都难啊! “世子,你……”叶曦开口,眉宇之间隐约多了些微讨好。 “我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找叶国公,不过既然国公府有家事……”北策清朗的声音响起,轻缓悦耳,那优雅的神态,俊美的面容,无一不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人美如斯,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梅夫人听到此,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北策却是继续道,“我可以在一旁等叶国公将家事处理完再说。” 话落,梅夫人舒缓了的面容一怔,好似被摆了一道,这北策他怎么……她以为他要遂了她的意,可…… 在一旁等着? 若能让他在一旁等着,她还用费尽心思这般请他移步? 可……可现在生生被拒绝,她该如何? 一时之间,梅夫人心中堵着,分外不是滋味儿。 “如此也好。”叶曦朗声道,更是让梅夫人心中觉得不妥。 “老爷……”梅夫人想要阻止,北策在这里,有太多的变数,她盘算了好些时日,还特意设计将老夫人请了出来,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一下将安九给踩下去,可北世子……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杀出这两个陈咬金,若坏了她的大事可又怎么好? “不要说什么了,北世子都不嫌等了,你去准备两个座位,二位都是贵客,可不能怠慢了。”叶曦瞥了一眼梅夫人,沉声吩咐道。 他又怎会不知道梅夫人的顾虑,府上的家事,让外人知道终归是不好,可百里羽口中的“昌盛”,还有北策口中的“重要的事”,已经让他上了心。 北世子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只怕今天让北世子出了这门,机会就没了! 此刻,他更是迫不及待的将处置了安九,再和北世子商议那重要之事。 “可……” “还不快去。” 梅夫人还想说什么,叶曦眼底骤然生出一丝不悦,拔高语调打断了梅夫人的话。 梅夫人心里不甘,更是恨得牙痒痒,可她心中却是知道,自己是无法将这两个不速之客给弄走了。 如此她也只能另作打算。 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九,梅夫人眼底凝聚起一抹狠意,今天好不容易请来了老夫人,她绝对不能就此罢休了。 再说了,她手上可不止秦夫人这一颗棋子! 就算这两个不速之客在,她也要将安九给处置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五十一章 大火突袭 梅夫人让人加了两席,北策和百里羽入了座,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又都回到了方才家法这件事情上。 那几个围着安九的家丁依旧站在那里,自坐北策坐下之时,那优雅的目光扫了一眼安九,便一直停留在面前的酒杯上,倒是百里羽邪气的眸子,偶尔在安九身上打量,似笑非笑的模样,玩世不恭。 “正好,北世子和羽王爷在这里,倒也请二位做做主。”老夫人朗声道,满是皱纹的脸上,没了方才那般的盛怒,但那双眼之中的狠意,却比方才还要浓烈几分。 她可不笨,这两个贵人,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国公府。 老夫人瞥了一眼安九,那张和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异常刺眼。 这安九,不仅仅是样貌和神态承袭了那人,就连这狐媚人的手段,也得了她的真传啊! 当年,她不也是许多贵人追随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在哪里她总能最耀眼的一个,抢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那又如何?她终归是死在了她的前面,而眼前这安九……老夫人心里冷哼一声,她既然敢打清儿,她就不会让有好下场! “是,娘说的是,二位贵人该都不会是偏私之人。”梅夫人紧接着道,说话之间瞥了一眼坐在席间的苏姨娘,正巧对上苏姨娘彷徨的眼,这一眼,苏姨娘似受到了鼓励一般。 梅夫人话刚说完,苏姨娘起身走到大厅中央,跪在地上,朗声道,“老夫人,老爷,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妾身也有一事请大家来做这个主。” “哦?你又有什么事?你霜儿也被打了么?”叶曦蹙眉道。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苏姨娘更是大哭了起来,“老爷明察,霜儿那调皮的性子,老爷您是知道的,她不过是冲撞了大小姐一下,大小姐硬是生生的将她带到了戒律堂处置,现在霜儿满嘴是伤,就连话也说不定清楚,如今那模样,全然是毁了!” “你说什么?”叶曦一怔,赫然起身,怒声喝道,“安九?又是安九!” “一个安九,还将我国公府翻天了不成?”叶曦厉声喝道,更是来了怒气,怒目射向安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安九清朗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不疾不徐,“我自然是有话可说,我确实是处置了叶霜,也棒打了叶清,不过,却并不像苏姨娘和秦夫人说的那般严重,若就这样对我施以家法,二位贵人在这里,未免会失了国公府的气度。” 叶曦蹙眉,看了一眼北策和百里羽,想来安九的话也不无道理,浓墨的眉峰微敛,“那你想如何?” “至少也得将那二位‘受害者’叫上来,看看我到底将他们打成了什么模样,也才好定我的罪不是?”安九嘴角一扬,丝毫也没有惊慌,那苏姨娘一口‘不过是冲撞了大小姐一下’,便将叶霜的所作所为全部粉饰了个干净,可她安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好像也是,若不明不白的定了罪,冤枉了人可怎么好?北世子,你说呢?”百里羽眉峰一挑,唯恐天下不乱。 顿时,所有人都看着北策,北策敛眉,优雅的喝着酒,却是不发一语。 这位贵人的沉默,更是让叶曦丝毫也不敢怠慢,北世子高深莫测,饶是他也看不出他的深浅,想到方才世子口中那“重要的事”,心中越发的小心翼翼。 沉吟片刻,叶曦终于朗声吩咐,“来人,去请三小姐和大少爷……” 秦夫人身体一怔,赫然跪在地上,“老爷……清儿他……清儿他躺在床上,连走都无法走动,怎么将他请到这里来?安九他分明就是知道无法将清儿带来,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刁难!” 刁难?安九敛眉,瞥了一眼秦夫人,目光再不着痕迹的扫过梅夫人和叶涟漪,二人眼里的慌张虽然只是片刻,可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 呵,到底是她刁难,还是叶清来不得? 安九挑眉一笑,“既然秦夫人这样说,那我就不刁难了,咱们去叶清的松林苑走一趟也是一样!” “这……”秦夫人目光闪了闪,忙的想阻止,“清儿……” “怎么?秦夫人还觉得不妥吗?”安九冷声打断秦夫人的话,“这样了还不妥?莫不是大少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不愿让人去看?” “不,怎么会?我的清儿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秦夫人扬了扬下巴,拔高了语调,可话说完,却知自己中了安九的计谋,可要挽回,安九已然断了她的机会。 “好,既然没有,那咱们就能去了,老夫人素来疼爱孙子,大少爷又是长孙,让她老人家看上一眼,也好安心不是?”安九嘴角一扬,她等的就是秦夫人这句话! 秦夫人咬了咬唇,仓惶之中看了一眼梅夫人,瞧见二人的泰然镇定,暗自呼吸了一口气,心神稍微稳定了些。 既然挡不住,那便不挡了,幸亏夫人思虑周全,早早的做了防备,此刻清儿的模样,就算是所有人都去看,也是找不出什么端倪。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老夫人,老爷,二位贵人也要一起去看看清儿的伤情吗?” “要,自然是要!”没待旁人反应,百里羽赫然起身,轻摇着折扇走了出了座,挑眉看向北策,“世子,你要去么?” 北策敛眉,放下手中的酒杯,优雅的起身,所有人都是一愣,北世子这是……也要去么? 饶是叶曦也是吃惊,北世子素来不爱管旁人的事,可对这件事情,却是有几分上心,看来,这事儿他得好好处理了! 梅夫人眸光微微敛,心中又警惕了几分,因为安九牵扯其中,北世子才如此上心的么? 看来,她方才的预感没有错,这北世子,果然是来帮安九的么? 想到自己的计划,每一个环节都天衣无缝,可面对北策,她便也只能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梅夫人心中如是想着,叶曦也跟北策一同起身,“既然如此,那就都前往松林苑吧,管家,让人掌灯,将府内所有的灯都点亮了,莫要扰了贵客的视线。” “是。”管家领命下去,不多久,国公府的下人们便点了灯,彻底的将整个国公府照得通亮。 一行人这才出了大厅,朝着叶清所住的松林苑走去,可刚到了后院花园,距离松林苑还有好些距离,便听得那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循声望去,只见一阵烟雾赫然升起…… “呀,着火了……”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哎呀,好像是松林苑的方向……” 众人一惊,愣了片刻,松林苑的方向着火了?那……那……秦夫人眸光闪了闪,意识到什么,身子竟是吓得一晃,“清儿……清儿还在松林苑!” 话落,秦夫人更是没有理会众人,快速的朝着松林苑跑了过去,余下的众人也都神色凝重,尤其是梅夫人,着火了?松林苑怎么会着火的? 这……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梅夫人下意识的看向安九,却只见安九面容沉静。 安九……安九她极力想将大家往松林苑引,这火莫不是她……可她又在盘算着什么? 梅夫人眸子微紧,这安九,当真是不可小觑了,饶是连她也捉摸不透啊!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救火啊!”梅夫人思绪期间,安九的声音倏然响起,不疾不徐,却提醒了所有愣在当场的人。 “对,快去救火,清儿……我的长孙可不能有事。”老夫人回过神来,神色更死多了几分慌张,拄着拐杖,形色匆匆的朝着松林苑走去…… 众人也跟着回神,立即加快了步伐,夜色之中,正是松林苑的方向,火势越来越大,从开始的微弱光亮,当所有人都达到松林苑外之时,那火势,竟是已经将整片天空都照得通红,看的每个人的心都不住一颤。 “清儿……清儿,我的长孙……啊……”老夫人看那火势,似是受不住那沉重的大家,身子一晃,竟是倒在了一旁的侍女身上。 “娘……” “老夫人……” 顿时,场面越发混乱起来,慌乱之中,老夫人倏然抓住叶曦的手腕儿,厉声道,“你快去救清儿,快去救,还我的长孙……” 叶曦连带着一干国公府妻妾,看着那依旧燃烧得旺盛,没有丝毫熄灭迹象的大火,都禁不住吞了下口水。 这么大的火,谁敢去救? 再说了,这火已经烧了好一会儿,大少爷下不得床,无法走动,是连逃也无法逃啊,只怕早就在这大火之中化为灰烬了吧! 就连梅夫人和叶曦看着那大火,一张脸都已经变得惨白。 “那个该死放的火,要把小爷我烧死么?要不是小爷我腿脚灵活跑得快,真要被烧死了,找,找出来,定要将那放火之人给找出来,看小爷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诡异火声之中,一个霸道的声音传来,火光映照下,一个身影面对着大火,大跳着骂骂咧咧,发泄着自己的怒气,那模样,再是精神不过。 “清……清儿……”不仅仅是旁人,就连老夫人也看清了那人,那……那可不就是她的长孙叶清么? 一时之间,老夫人兴奋的冲上前,可有些人,神色却是变了。 “娘……”叶涟漪也意识到什么,看向梅夫人,却发现梅夫人的眼里,早就被阴沉笼罩。 叶清他……当真是坏了大事了! 她怎能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安九将这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扫了一眼那活蹦乱跳的叶清,嘴角勾起一抹诡谲。 “大少爷可真是好精神,不是说命都快没了么?这模样,可真是让人奇怪啊!”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火光之中,眸中邪恶异常的耀眼。 这下可有趣了,她倒是要看看,现在,她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题外话------ 接到主编通知,《嫡妃策》定于18号上架,明天,凉凉就要开始万更的旅程了,谢谢姐妹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等了这么久,姐妹们明天就可以一下子看过瘾了,万更肯定是必须的。 紧接着安九如何化解此次陷害,如何回击这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中秋宴许多重要精彩的情节汇集,不容错过。 看安九如何在异世搅弄风云,风华盖世,狂虐各种渣,缔造绝世传奇,一定要锁定《嫡妃策》哦! 好啦,凉凉码字去啦。 姐妹们的支持是凉凉写文的动力,所以,让姐妹们的支持来得更猛烈些吧… 亲们可以收藏进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么么大家 第五十二章 撕开阴谋,狂虐群渣 安九的话,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里,方才在大厅中的许多人,看着那暴跳着的身影,也都反应过来。 是啊,秦夫人口口声声说叶清卧床不起,已经快要死了,甚至吼着叫老夫人见最后一面,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这活蹦乱跳的人又是谁? 众人可都不笨,仔细一想便都明白过来。 这话同样是传到了不远处的老夫人和秦夫人耳中,正在得知叶清没有被火烧死的喜悦中的秦夫人意识到什么,整个人怔在当场。 错了,一切都错了! 清儿他竟然……他怎能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知道,清儿并非她方才所说的那般惨重了啊! 清儿他此刻生龙活虎的模样,怎能让人相信方才她在大厅中指责安九的那些话? 她们设计好这个弥天大谎,却是怎么也没有料想到,所有的一切竟是在这场大火之中全数暴露了出来,秦夫人感受到众人怪异的视线,心里更是慌了,现在可该怎么办? “奶奶,娘,爹,幸好我命大,要不是我跑得快,一定烧死在这大火之中了,等将那放火之人找出来,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我要在他的身上放火,将他给活活烧死!”叶清继续骂骂咧咧,竟还没有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到站在背后的许多人,彻底忘记了他之前娘亲交代他的话和让他做的事。 “娘,你们怎么不说话?”叶清看了一眼众人,更是走上前,心里也是疑惑,这一个个的眼神,怎么都这么奇怪?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讽刺,这叶清,当真是个蠢货,命大?有人可是巴不得她死在这大火之中才好,这样某些人的算计才不会暴露,甚至可以将所有的一切更加牢靠的加注在她的身上。 可惜,有些人有她的算计,可她安九也有办法不是? 她们说她将叶清棒打得在卧床不起,快丢命了吗? 那好,她便将计就计,让人用一把大火烧了松林苑,她就不信,这叶清当真傻得活活被烧死也不逃。 呵,有什么比让所有人都看到叶清这生龙活虎的模样,更能打秦夫人这些人的脸呢? “爹……”叶清察觉到气氛越来越凝重,却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清儿,你住口。”秦夫人上前拉了拉叶清的手,眼里的慌乱丝毫也无法掩饰。 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梅夫人,却只见火光之下,梅夫人的脸色也显得苍白,而老爷他……秦夫人看到叶曦那阴沉的脸色,心里也跟着一颤。 那愤怒的模样,和方才在大厅里如出一辙,只是,方才他盛怒的对象是安九,而此刻……却是……她们啊! 她该怎么办? 越是想,秦夫人越是失了方寸,目光局促不安的闪烁着。 “呵,叶国公,没想到今天本王和世子到你的国公府,还真是好运气,竟能遇到这样的好戏,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大少爷命都快没了么?可本王看着却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呢?想必北世子也是这样觉得吧!”百里羽邪气的眸光在大火的照耀之下闪烁着,忽明忽暗。 叶曦身体一怔,方才意识到还有北世子和羽王爷这两个贵人在,他以为,不过是处置安九而已,他处置了就是,反正这个女儿,从小他都不待见,甚至她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她终究是流着安阳王府的血,不是吗? 今天秦夫人的那番话,更是提醒了他,在这个女儿的心里,他晋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安阳王府的! 他处置安九,不会有丝毫感情,可是……叶清…… 他不笨,此时此刻,怎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秦氏,要冤枉安九也罢,欺骗糊弄他也罢,可如今在这两位贵人面前,不仅仅是扫了他叶曦的面子,更是……将他置于了一个如此艰难的境地啊! 余光瞥了一眼北策,瞧见那一贯优雅的俊美面容上,此刻却是微微皱着眉,叶曦的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 这下可好?北世子如何看他国公府? 叶曦敛眉,看来今日这事,他得好好处理了,绝对不能因为此事,影响到北世子对他叶家的印象。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叶清暴怒的大吼出声,面前大火依旧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天际,叶曦那愤怒狰狞的面容也被火光照得异常清晰。 秦夫人身体一颤,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拉着叶清跪在地上,“老爷,您息怒,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秦夫人,叶国公想象的是哪样的?”安九敛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方才这秦夫人如何指责她,如何将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加注在她的身上,她可是分分毫毫都记得清清楚楚,此刻,怎么着也得加着利息还给她不是? 秦夫人一愣,感受到安九的意图,心中愤恨,现在这安九怕是不会放过她了,甚至这场大火…… 秦夫人意识到什么,慌忙的指着安九,狠狠的道,“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放的火,老爷,她想烧死清儿,她好恶毒的心肠……” 话落,其他人神色也是变了变,梅夫人的脸色更是阴沉下去。 这秦氏,当真是糊涂,糊涂至极,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妄加猜测的话,老爷可又不是傻的,再说了,这里还有两位贵人在。 就算这大火真的是安九放的又如何? 她的这般说辞,非但不会让人相信这火和安九有关,还只会更加让人联想到她方才对安九的指责啊! 叶清啊叶清,这没用的东西的,当真是坏了她的大事。 他这一出现,她所计划的一切都毁了,那妾生的贱种,倒不如死在这大火之中实在! “呵,秦夫人,你为何老是揪着我不放?你儿子棒打蓝玥,被我阻止,你儿子怀恨在心,又想棒打我,我不过是自卫打了叶清而已,你竟然还这样耿耿于怀,甚至不惜编造叶清快被我打死了的谎言,欺瞒老夫人,欺瞒叶国公,现在倒好,刚才我可是一直都跟着大家一起的,你竟然又说这火是我放的,幸亏有这么多人在场都看着我,不然,我倒真的要被你给冤枉死了。” 安九不紧不慢的道,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掩饰她的讽刺,既然她秦夫人不敢说叶国公想象的是怎样的,那么就由她来说! 瞥了一眼秦夫人眼里的慌乱与愤恨,安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继续加一把火,拔高了语调,“事实摆在面前,秦夫人,叶清,你们如此罔顾事实,欺瞒大家,到底安的什么心?” 话落,叶清失了方寸,秦夫人似也终究是慌极了,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梅夫人,“夫人,你帮我说说话。” 梅夫人暗自低咒一声,她最担心的终究是来了。 秦氏这贱人这般看着自己,向自己求救,岂不是向所有人昭示了,这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吗? 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梅夫人敛眉,冷声道,“秦氏,你纵然是怀恨安九教训清儿,你也不能如此编造谎言,你好糊涂,你一个人犯了错,难道要牵连无辜的清儿吗?” 秦夫人目光一怔,梅夫人的意思是……让她一人揽下这谋划诬陷安九的罪责,她就能保清儿吗? 或者……她是在告诉自己,若是自己将她也参与其中的事情说出来,清儿也会牵连进来么? 好,好一个梅夫人,这事分明就是她在一手策划,现在倒好……她想撇清所有干系了么? 她不甘心,可是,她怎能拿她的儿子来开玩笑! 秦夫人咬着牙,她恨梅夫人,可……她又能如何? 袖口之下的手紧握成拳,沉吟片刻,秦夫人赫然起身,狠戾的目光瞪向安九,“是,是我怀恨在心,你棒打我儿子,我就要替我儿子出气,你打了他,我就要你的命,所以,我就将老夫人请来,趁着今天老爷回府,往死了说清儿的伤势,让老夫人和老爷都降罪于你,处置了你,我就甘心了。” 安九挑眉,秦夫人当真是独揽了罪责么? 呵,安九瞥了梅夫人一眼,又怎会不知道她的算计? 秦夫人一直依附着梅夫人,又是个有勇无谋的主,她一人怎能谋划这些? 梅夫人想要弃了秦夫人,保她自己,可她安九又怎会让她得逞? 上次惊马之事,她没有证据,而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瞥了一眼北策,安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素来听闻秦夫人性子直率,今天怎么这么多沟沟壑壑了,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想必是梅夫人调教有方吧。”安九敛眉,意有所指。 话落,果然叶曦的眉心紧皱着,梅夫人的眸中也是划过一抹慌乱。 这府上的人都知道,秦夫人和梅夫人是走得最近的,秦夫人最是忌惮梅夫人的威势,她素来又是个直来直去的主,若真的对安九怀恨在心,以她的性子,哪里想得到默默的谋划这一切? 怕是在当天叶清被棒打之后,就立马冲上门去找安九理论了。 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秦夫人的背后有人替她谋划,而那谋划之人……众人看着梅夫人,神色各异。 “安九,你什么意思?”叶涟漪倏然上前,声音出奇的大,似要通过此来掩饰她的心虚与慌乱。 “我什么意思?二小姐不是最清楚吗?”安九敛眉,冷声开口,语气尖锐丝毫不比叶涟漪气势弱,心虚了么?这叶涟漪越是心虚,越是合她的意,不是吗? “你……”叶涟漪瞪着安九,咬着牙,这个安九她…… 她后悔了,当初不该为了好控制她,把她接回府,这安九,分明就是个无法控制的主啊,不知为何,叶涟漪的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似今晚,这安九会毁了她的一切! “好了!”叶曦怒声喝道,打断叶涟漪的话,他不笨,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一屋子的女人,当真是不让他消停! 梅玉静素来心思深沉,手段颇多,这些年她在国公府的威望,可不就是她的手段积累出来的么? 他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有两位贵人在场,他就算是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罔顾事实,护着秦氏母子,都已经不行了! “老爷,老爷息怒。”梅夫人赫然跪在地上,一脸的委屈,“老爷,听大小姐的意思,是我在这其中利用算计了,可一切都要讲求证据,秦夫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你问她,我哪曾教过她什么?” “是,夫人她和此事无关,都是我自己……老爷,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和其他人没有丝毫关系。”秦夫人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时候,她只能独自揽下这一切。 梅夫人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的手段,她曾经也尝过,若是自己不揽下这一切,她当真会将清儿牵扯进来,不仅如此,以后,他们母子在这国公府的日子,怕更要更加艰难了! “秦夫人既然自己都承认了,那当如何处置?两位贵人在场,若是有丝毫偏私,那国公府的的颜面只怕……呵,会有损啊!”安九敛眉,瞥了一眼叶曦,缓缓开口,意有所指的提醒着叶曦。 这叶曦,最是在乎面子,有北策和百里羽在,纵然是他想偏私,怕也有所顾忌。 果然,叶曦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安九可是郡主,按照咱们东楚国的律法,构陷郡主是要送进大理寺关押受审的,啧啧,大理寺监牢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可是比方才国公府看到那些个家法,都还要吓人百倍啊!”百里羽更是适时的加了一把火。 大理寺监牢? 对啊,构陷郡主,这事儿已经不是国公府内的事了啊,早已上升到……众人看了一眼秦夫人,想道羽王爷说的话,所有人都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她们也都是听说过大理寺监牢的那些手段,秦夫人若去承受,只怕是…… 秦夫人脸色倏然煞白,心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所有人都看着秦夫人,看着她的恐惧和慌乱,却是没有人留意到,她身旁跪着的叶清目光不安的闪烁着。 “听闻进了大理寺,可是要褪去一层皮的,秦夫人若是进了那地方,谁能保准只是脱一层皮而已呢?”安九瞥了一眼叶清,嘴角浅浅牵起一抹诡谲。 话落,果然,叶清似承受不住内心的慌乱与恐惧,大声吼道,“不,娘,不能去那大理寺,这事分明是嫡母她谋划,她才是罪魁祸首,就算是要进大理寺,也不是你,也该是嫡母,该是送她进大理寺!” 若娘亲进了大理寺,那他的一切也就断送了啊! 叶清话落,所有人的神色皆是变了,目光齐齐的看向梅夫人,只见她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遭雷击。 “叶清,你胡说什么?”梅夫人厉声喝道,这该死的叶清,当真是个坏事精! “胡说么?梅夫人,是不是胡说,明眼人自会明断。”安九朗声道,她等的就是叶清的这句话,这叶清虽然是个恶霸,可也是个没脑子的,关键的时候最是怕事。 这个时候对付他,没有什么比恐吓更能管用的了! “安九……”梅夫人狠狠的瞪着安九,咬牙切齿,此刻,她后悔没能早些将她弄死。 若是当年她趁着她懦弱的时候,将她给弄死了,哪里还会出现一个性情大变了的安九来和她作对? 安九……梅夫人咬着牙,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叶清一句话而已,定不了大局! 梅夫人稳定了心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上叶曦的眼,“老爷,我要证据,单单是凭着叶清的一句话,不能证明妾身参与此事,这完全是叶清为了保她的母亲,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安九讽刺的挑眉,这梅夫人还想继续挣扎么? 她要证据,她稍后自然会给她足够的证据! 叶曦皱眉,一阵沉默,单单是凭着叶清的一句话,确实不能证明梅夫人真的参与谋划,可偏偏在这二位贵人面前,叶清这番说辞,已经足够挑起旁人对她的怀疑了啊! 他知道,秦氏对这国公府可有可无,可梅夫人却不是! 她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府上一切大小事情,皆是由她主持打理,若折了她,国公府必定会受到极大的损伤,这是国公府无法承受的! “梅夫人的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不会掺和这样的事情,更没有动机谋划这一切来陷害安九,至于清儿所说的话是否属实,我自会好好查证。”叶曦朗声道。 好好查证?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糊弄那些傻子罢了,这叶曦护着梅夫人的心表得这么明了么? “老爷明察,老爷尽管查,我自认行得正,便什么也不怕。”梅夫人兴奋的道,老爷果然是相信她的,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怎么可能单单是凭着一句话就想将她定了罪? 安九瞥了一眼梅夫人,只见梅夫人眸光微敛,但眼底的得意,却是没有逃过安九的眼。 得意么? 安九敛眉,想到什么,眼底一抹诡谲凝聚,心中越发激动起来,这叶曦护着梅夫人么? 她倒是要看看,他是否有那能力一直护着梅夫人,看看这梅夫人还能得意多久! “叶国公,既然这事日后再查,那我也该说说我的来意了。”北策的声音突然响起,优雅从容,一袭白衣映照着火光,长身玉立,越发飘然卓绝。 众人一愣,叶曦也是片刻怔然,但迅速的回了神,面上立即浮出一抹笑容,谄媚而讨好,“府上的这些事情,耽搁世子这么些时候,实在是对不住,世子您请说。” 想到方才北世子口中的“重要的事”,叶曦心里就雀跃了起来,充满了期待。 北王府二十一年前退出朝堂,至那之后便致力于发展着北王府的产业,如今的北王府,几乎垄断了整个东楚国三分之二的经济,每年国库的钱银,大半来自北王府,而至于北王府的财力究竟有多大,谁也摸不透。 坊间传言,早在北世子接管北王府产业的第三年,北王府的财富,就在他的经营之下富可敌国了。 富可敌国,那财力是怎样的强大,这东楚国的望族,谁不想能和北王府沾上点儿关系,哪怕是能得到丁点儿指点,都能让他的晋国公府得不少好处。 所以,对于北世子,他怎能不卑躬屈膝的讨好? 北策优雅的目光淡淡的瞥了叶曦一眼,浓墨的眉峰微敛,“今天我抓了两个贼子,拷问之中,两人却招出一些和国公府有关的事情,所以,我便走了这一趟。” 叶曦微怔,和国公府有关的事? “请问世子,是什么事?”叶曦温和的问道,看着北策,明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可他身上给人的感觉,却是高深莫测,连他这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人都看不清他的深浅。 “还是让那两个贼子自己说吧!”北策敛眉,拍了拍手,下一瞬,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清那落在地上的劲装男子的脸,都是认了出来。 那次北世子去清宁小筑,正是这个人将她们挡在门外,那一脸冷漠冰霜,据说连面对朝中官员,他也只有这副面孔,敢这般对人的护卫,也只有北世子身旁的赤枫一人了! 而赤枫的左右手上,各自提着一个人,赤枫落地的一刻,便重重的将二人丢在了地上,此刻的那两人狼狈的跪着,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的埋着头,头发胡乱的遮着脸,只能分辨得出那是一男一女的两人,却看不清那两人的真实模样。 “这……”叶曦蹙眉,这就是那两个贼人么?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好好告诉叶国公你们做的事。”北策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明明那么温和优雅,可那两个人听来,心里却是恐惧。 二人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抬头,不抬头倒好,这一抬头,却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这不是国公府上的人吗? 他们可都在国公府伺候了好些年的人啊,一个是厨房的管事家丁,一个可不就是梅夫人身旁的青衣么? 青衣?梅夫人看到这张脸,脑袋轰的一声,身子也跟着一晃,今天有小丫鬟传话说青衣病了,在下人房休息,可怎么……贼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北世子的手中,还成了贼人?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梅夫人也想不透了,越是想不透,她的心里就越是恐惧,越是惊慌和不安,她已经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了,而此刻控制大局的人……梅夫人下意识的看向安九,瞧见她嘴角浅浅的笑意,心中咯噔一下。 她……安九……一定是她,可她要做什么?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事……竟……竟然……”叶曦恼羞成怒,他自然是认出了这两人,北世子抓了的贼人,竟是他府上的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丢了他国公府的脸! “老爷,奴才知罪,奴才做的一切奴才都招,奴才在厨房中管事,这十几天,奴才都在大小姐的补品中动了手脚。”那管事家丁重重的磕着头,神情惶恐的模样,好似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一般。 在大小姐的补品中动手脚? 这……一时之间,所有人是吃惊不小。 “好啊,好你个奴才,你说,你动了什么手脚?”红翎怒声道,跑上前几脚踢在那管事家丁的身上,想到那日得知冰花芙蓉官燕中被下了药的情形,她的气顿时就不断的往上窜,要不是这人还留着有用,她恨不得杀了他才能解心头之恨。 “下……下药。”管事家丁承受着红翎的怒踹,忙不迭的道。 “说,到底下了什么药?”红翎想到小姐的计划,继续步步追问。 “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主子给了我这药,让我下在大小姐的补品中,前几日,又特意吩咐奴才加大了分量,奴才不敢违逆主子的话,便只能照做。”管事家丁忙的从怀中搜了搜,片刻,那颤抖的手便拿出一个瓷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是这个,这一瓶是前几日主子才新给的一瓶。” “这是绝凝散,罕见的毒药,十分恶毒,混在食物中,无色无味,让人无法察觉,不会立刻致死,可若是这毒积压到一定程度,人会日渐消瘦,终有一日突然暴死,谁也查不出缘由,若是量大,一月便可以致人心智错乱,疯疯癫癫。”赤枫开口,冰冷的语气,说出的话更是让听着的人心中泛出一丝凉意。 突然暴死,心智错乱,疯疯癫癫……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恶毒的药,而这药竟被用在了安九的身上。 那管事家丁口口声声说着奉主子之命,究竟是国公府哪一个主子,竟对安九下此毒手! 一时之间,各方妻妾甚至府上的下人,心里都隐隐猜测起来,不管是谁,今日这事儿被揭露了出来,只怕那所谓的主子,该是逃不掉了吧。 “呵,安九郡主,你最近怕是要去天灵寺求求菩萨保佑了,先是人家冤枉你,差点儿被用了家法,这又被人下了这么恶毒的药,这国公府上,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你再不去求菩萨保佑,怕真要丢了这小命了!”百里羽眉峰一挑,促狭的道。 虽是打趣安九,可那话中所传递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这国公府,是有许多人想置安九于死地啊! 而那想要置安九于死地的人……众人神色各异,看向安九,只见安九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为之战栗。 突然,安九缓缓走到那管事家丁面前,一脚狠狠的踢在他的胸口上,那家丁赫然一口鲜血吐出,众人看着,心里都是一颤,随即,安九冷冽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寒而栗,“说,你究竟是奉谁之命?” “大小姐饶命,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她让奴才下的药,三小姐许是因为不服那日戒律堂的处罚,前几日,她还让奴才加大了剂量。”管事家丁慌乱的爬起来,不停的在安九面前磕着头,“大小姐饶命……” “三小姐?”安九冷声道,“好一个三小姐,我以为那日戒律堂的惩戒,会让她有所收敛,哼,却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对我下如此恶毒的药,叶国公,你说,毒害郡主,该如何处置?” 叶曦看着安九,竟被她此刻的气势震了一震,对上她的眼,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安九似乎有些变了。 他从来不曾将注意力放在安九身上,甚至不会过问她的任何情况,只知道,外界都传安九懦弱好欺,他也只是一听,并不在意她是否真的受了欺负,可眼前这个女子,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刚毅和无畏,哪里和懦弱扯得上半点关系? 叶国公? 叶曦蹙眉,方才意识到,从进门开始,她一直都是唤他叶国公! “老爷,冤枉,他胡说,不是霜儿,霜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不会的……”叶曦微愣之际,苏姨娘从这惊天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赫然跪在地上,“这些时日,霜儿她一直都房间里,她最是在意她嘴上的伤,她害怕被人看见,她不会出门……哪里会弄得到什么绝凝散?” “她弄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弄不到!这府上想要我安九死的人,可多了去了!”安九眸子一凛,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众人,想让她死吗?她就偏偏要好好活着! 在那视线之下,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安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三小姐的身后,必然有帮她之人,而她此刻的气势,也是告诉所有人,那背后之人等她一定会揪出来! 安九目光扫到某处,瞧见那人紧紧攥着绣帕的手,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怕了吗?担心了吗?方才在大厅,她可还胸有成竹呢,那个时候,她该是认为她的计划重重严密,叶清的事,叶霜的事,两件加在一起,甚至捏造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必定惹得叶曦大怒。 叶曦本就不待见这个女儿,在大怒之下,必定会严加处置,更何况,还有个老夫人! 那老夫人方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那样炽烈的恨,怕恨不得她被罚得更重,死得更惨! 呵,可梅夫人她千算万算,又怎会算到,她安九也会回击? 她当真是小看她了! “呵,是啊,本王也是看明白了,既然三小姐弄不到绝凝散,那这绝凝散必是别人给的,看来,那给她绝凝散的人,也是要置安九于死地了!谋害郡主的人,可不止一个!”百里羽挑眉,玩世不恭看好戏的姿态,却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挑明摊开来说,让人避无可避。 “这给三小姐绝凝散的人,怕是要问她了!”北策淡淡的开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另外一个贼人,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顺着北策的视线转移到青衣的身上。 那一刹,安九明显看见梅夫人攥着绣帕的手更是紧了紧,那眼里更是有一抹恐惧一闪而过。 青衣……梅夫人心里颤抖着,不断稳定心神,告诉自己,青衣跟随自己多年,她不会出卖自己,一定不会!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浓,青衣不会出卖自己吗?如此几遍,她的心里竟有些不确定了。 “你说,绝凝散是哪儿来的?”安九锐利的视线紧锁着青衣,一字一句,似利刃一般,直指人心。 跪在地上的青衣一颤,下意识的看向梅夫人,目光闪烁不定,“我……是……” 一时之间,气氛顿时越发紧张诡异起来,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有些人却是已经看出了些端倪,青衣是谁的人?她不就是梅夫人的人么? 在这国公府里,除了梅夫人,谁还指使得动她做这些事情? 只是,大家猜想是一回事,青衣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下有好戏可看了,这青衣会出卖她的主子么? 青衣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她该怎么办?将一切都招出来?可若自己招出来,便坐实了夫人谋害安九的事实啊,那夫人的下场只怕是…… “赤枫……” 正在挣扎之间,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青衣身体明显一怔,眼里的彷徨与犹豫瞬间被恐惧取代,下一瞬,神色慌乱的脱口而出,“是夫人,是梅夫人,她给了奴婢绝凝散,夫人说三小姐她此刻恨大小姐入骨,所以,她就让奴婢挑拨三小姐,怂恿三小姐用这绝凝散对付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奴婢半分假话也没有说,奴婢全都招供了……饶命……大小姐饶了奴婢一命啊……” 这话如一记惊雷,当场炸了开来。 梅夫人?果然是梅夫人么? 众人齐齐看向梅夫人,只见她脸色苍白,可下一瞬,原本跪在地上梅夫人却是赫然起身,走到青衣面前,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你这贱婢,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你定是受了她人指使,故意嫁祸于我,你……”梅夫人怒声责骂着,一张脸憋得通红,这贱婢,竟敢出卖她! 安九将梅夫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梅夫人历来都是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此刻这般张牙舞爪,疯妇撒泼的模样,是没辙了么? “夫人,方才你说叶清血口喷人,现在又说你丫鬟血口喷人,这个个都血口喷人,未免也太巧了些?你说叶清护着她的母亲,这倒也罢了,这青衣可是夫人你自己的丫鬟,她又为何要血口喷你?事实摆在面前,梅夫人难道还想脱了罪责么?” 安九冷声道,看着这梅夫人这样,当真是痛快至极,当真以为她安九好欺负么? 她安九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这梅夫人,三番四次的暗中算计,这一次,她偏要将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给挑在明处,偏要当着所有人,撕开她的伪装。 “你……”梅夫人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安九,那锐利的眼神恨不得将安九给撕碎。 可她越是这样,安九心里越是痛快,“我怎么?” 安九挑眉,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挑衅,这梅夫人还妄图不承认么? 可她却不可能给她机会。 果然,接收到安九挑衅的眼神,梅夫人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拔下头上的簪子,张狂的冲向安九……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一怔,梅夫人她……她是要…… 众人猜出她的目的,都是惊慌失措,安九看着那朝自己冲来的人,眉心微皱,却是一动也不动,那神色之间的泰然,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百里羽蹙眉,下意识的上前,这女人,难道想死吗? 百里羽刚迈出一步,那抹白影便闪到了安九的面前,将安九护在身后,而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抓住梅夫人的手腕儿,一用力,下一瞬梅夫人手中的簪子便落在地上,那黑影随手一抛,梅夫人便如茶杯,轻易便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娘……” “娘……” 叶涟漪和叶轻语二人见此情形,立即上前扶着梅夫人,叶轻语甚是吓得大哭了起来,可梅夫人此刻心里却被不甘笼罩着,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安九,看着她被北策护在身后,心中更是嫉恨。 安九闻着淡淡的幽兰香,极其享受的吸了口气,目光看向那突然出现的黑影,不只是安九,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黑影的身上,心中都有一个疑惑。 他是谁? 这张面孔,他们可从来都没见过。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南溟眉心禁不住皱了皱,迎上安九的目光,却只见她嘴角一扬,“你可终于出来了。” 安九缓缓开口,那双眼里,似有一抹得逞一闪而过。 “该死的!”南溟意识到什么,再也忍不住暗自低咒一声,他竟然是中了安九的计了! 方才梅夫人拿着簪子冲来,她没有丝毫躲闪的迹象,所以,他才匆忙的出现,可此刻才发现,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不动,就是要逼出自己么? 那这就是意味着,她早就察觉自己的存在了? 顿时,南溟黑了脸,他轻功天下第一,追踪术更是从来没有被人察觉过,可竟被一个女人…… 安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挑眉一笑,“你的事稍后再说!” 话落,目光转向梅夫人,继续道,“梅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想杀了我吗?你我无冤无仇,老天爷不会让你如愿。” “安九,没想到你这般命大,早知道,我就该早些杀了你,谁说你我无冤无仇?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恨,我就想折磨,我就想你死,我折磨你,就是想让你那死去的娘亲看着你受折磨,死了也不安宁!”梅夫人大笑着,眸中的疯狂闪烁着。 所有人看着平日里那端庄威仪的当家主母,神色各异。 梅夫人想安九死,所以,方才青衣所说,就都是真的了! 众人瞥了一眼安九,心中都有了底,只怕梅夫人这次……想到上次三小姐的事,大小姐可是有仇必报的,梅夫人这般对大小姐,还能有好下场吗? 只怕,这国公府是要彻底的大变天了! “梅玉静,你好狠毒的心思,你恨大小姐,你想大小姐死,你怎能利用我的女儿去为你做这些恶毒的事情?梅玉静……你这毒妇……”苏姨娘似积压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开来,上前抓扯着梅夫人,那狂乱的模样,吓得叶轻语哭得更是厉害。 “娘……苏姨娘,你住手!”叶涟漪护着叶轻语,想要去阻止,却又分不开身。 可苏姨娘已经打了红了眼,怎会住手? 梅玉静可也不是甘心被打的人,一时之间,二人互相扭打在一起,撕扯,甚至啃咬,就连旁人看得也禁不住嘴角微抽,模样好不狼狈混乱!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而此刻,叶曦早已经黑了脸…… “够了!”叶曦怒喝出声,就连声音也在颤抖,这两个女人,这般厮打成何体统? 简直是将他国公府的脸给丢尽了! 二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扭打,甚至更加激烈,突然,苏姨娘一口要在梅夫人的脖子上,心一横,狠狠的用力…… “啊……”梅夫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众人听着那声音,几乎能想象得出那惨烈的痛,看着那厮打在一起的两人,苏姨娘是要将梅夫人的肉给咬下来么? “都给我住手!”叶曦愤怒的大步上前,一脚踢开苏姨娘,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终于是分了开来,可是……当众人看到分开二人的情形之时,心中禁不住一颤。 梅夫人的脖子上,血肉模糊,映着还微微燃烧的火光,他们分明看见方才苏姨娘所咬的地方,此刻生生的缺了一块,而苏姨娘满是鲜血的口中…… 众人惊恐的吞了一下口水,苏姨娘她……她竟真的将梅夫人的肉给咬下一块啊! “娘……”叶涟漪蒙着叶轻语的眼,看着娘亲那惨烈的模样,整个人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呸……哈……哈哈……”苏姨娘吐出口中的血肉,笑得更是疯狂,“梅玉静,你利用我女儿,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贱人……贱人……”梅夫人咬着牙,血不断的流着,脸色异常惨白,整个人更是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丝毫以往那当家主母的样子? “呵,好戏,当真是一出好戏,叶国公,你这府上的妻妾还真是生猛得很,啧啧,精彩,实在是精彩。”百里羽呵呵的笑道,唯恐天下不乱,那混世魔王的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 顿时,叶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跳,怒声喝道,“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带下去!” “等等!” 叶曦话刚落,安九的声音便冷冷的响起,叶曦看向安九,眉峰更是紧拧成一条线,竟是对这个女儿,多了几分畏惧。 “叶国公该不会是不处理今天的事情了吧?”安九敛眉,嘴角冷笑,带下去?带下去之后呢?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哼,她可不会容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叶曦微怔,咬牙道,“你想怎样?” “叶国公,秦夫人编造谎言,设计冤枉,梅夫人更是指使三小姐毒害,我作为受害人,是不是应该有权利要求处置?”安九对上叶曦的眼,不紧不慢的道。 话落,她果然看到叶曦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嘴角一扬,继续道,“正好北世子和羽王爷都在,也好让他们来评一评,该如何处置!” 他们来评? 不,百里羽性情乖张,北世子又深不可测,这二人都是丝毫也无法控制的人,他们来评,又怎能合他的意? 可是……看了一眼北世子和羽王爷,叶曦敛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他是不得不处理这件事情了啊! 沉吟片刻,叶曦冷静了许多,清朗的声音随即响起,“那好,便以家法处置!” “怎能用家法处置?”北策倏然开口,平静的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可他说出的话,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平地惊雷,“安九是郡主,构陷郡主都已经是大罪,更何况是毒害郡主?这绝凝散安九吃下了多少,谁也不知道,若因为这绝凝散,安九郡主身子抱恙,又该如何?” 叶曦神色一怔,心里慌了起来,北世子的意思是…… “嘿,本王倒是和北世子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构陷郡主就足以被送进大理寺,更何况是毒害郡主?今天本王进宫,皇上都还提起安九,说安九救下六皇子和娴妃,当真是女中豪杰,三日之后的中秋宴,皇上还吩咐皇后将安九的座位安排在靠近些的位置呢,若到时候安九有个什么闪失,又被皇上察觉,只怕……呵呵,叶国公,本王是担心,到时候,连你也无法交代呢!” 安九救下六皇子和娴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叶曦看着安九,眉心皱得更紧,他不在京都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百里羽的话在叶曦耳边回荡,若真如百里羽所说,若到时候真有个什么,皇上追究,只怕他也要被牵连进去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叶曦的目光一一扫向梅夫人,秦氏等人,眸中的颜色越发的阴沉了下去。 安九嘴角一扬,这叶曦想保梅夫人么? 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瞥了一眼梅夫人,看着她狼狈惨烈的模样,安九的心里甚是痛快,不过,这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她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安九怎能轻易放过? 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她要让她更加生不如死,才能解心头之恨啊! 梅夫人看着叶曦,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老爷他最是知道明哲保身,若事情牵扯到他,他是断然不会保她们的! 果然,沉吟了片刻之后,叶曦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人,将梅夫人,秦氏,还有……叶霜,送去大理寺!” “不,老爷……不要……不要送进大理寺……”秦夫人慌了,想到大理寺三个字,她的心里就被恐惧笼罩着,她进去了,还有机会能出来吗? 几个家丁听了令,立即上前,谁又能顾及她的不愿,纵然是挣扎,也在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的拉扯下,显得毫无作用。 倒是梅夫人,却是十分平静镇定,尤其是那脖子上的血污,更让她看起来诡异至极。 所有人看着家丁将梅夫人,秦夫人架着,秦夫人依旧狂乱的挣扎求饶,梅夫人却是倏然一笑,在要被带走之时,朗声开口,“等等!” 等等? 梅夫人她是要求饶么?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随即,她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还有话说!” 梅夫人说话之间,目光紧锁着安九,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安九敛眉,梅夫人的话是要对她说么? “安九,你过来,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梅夫人对上安九的眼,一字一句。 众人一愣,到底是什么话,只对安九一个人说? 安九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对她一个人说么? 她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么话对她说,眸光微敛,安九大步向前,北策却是蹙眉,目光落在安九身上,平静的眸中多了一丝警惕。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九走到距离梅夫人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模样狼狈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你再靠近些。”梅夫人沉声道,那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轻笑,“如果你不怕我的话!” 怕她?怕她梅夫人么?对于梅夫人,她可从来都没有害怕这一说! 靠近些?她靠近些又如何? 安九再靠近一步,梅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在安九的耳边,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开口,“安九,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呵,难产?你真的相信是难产?” 安九脸色一怔,没有想到,她说出的会是这样的话,真的相信是难产? 她的意思……安九的娘亲并非死于难产了? “呵……这府上,有人恨极了你娘亲呢,你猜?你娘亲的命,到底是谁拿走的?”梅夫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在安九耳边回荡,邪恶而张狂…… ------题外话------ 一万三的更新,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五十三章 惊天秘密,谋财害命 “是谁?”安九瞪着眼前的梅夫人,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恨意。 她只是占了这个身子,这个身子的母亲和她无关,不是吗?她是一抹异世来的灵魂,可为何,此刻她的感觉,好似和这身子融为了一体? “哈……哈哈……”梅夫人对上安九的眼,瞧见她眼里的情绪,突然狂笑了起来,退开了几步,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笑得更是疯狂,大声道,“是他,是她,或者是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去猜啊,你自己去查啊!哈哈……” 要将她送进大理寺么? 她和安九的战争还没有分出输赢,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不是吗? 安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恨异常的炽烈,最后目光落在叶曦的身上,眸子一紧,心中的恨更伴了几分讽刺。 呵,好一个叶家,这些人以叶曦为首,当真个个都是豺狼虎豹。 不仅仅是夺了人家的家产,甚至还将害了安九的母亲么? 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 众人看着二人,心中却是不解,她们说了什么?安九竟是倏然这般愤怒? 梅夫人最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猜不透,叶曦承受着安九的视线,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不安,可饶是他也弄不清楚,这不安到底是从何而来。 梅夫人看着所有人的反应,更是得意的狂笑着,那脖子上的鲜血,更是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 “老爷,老夫人,有一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们,现在的安九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懦弱好欺的安九了,她是地狱归来的恶魔,她回来做什么,你们不担心吗?不害怕吗?这国公府,就唯独安九一人流着曾经安阳王府的血,现在的国公府是怎么来的,老爷,老夫人,你们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哈哈……你们要小心啊,现在是我,下一个会是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都跑不掉的!” 梅夫人的话,传进每一个人的耳里,听着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她什么意思,老夫人和叶曦再是明白不过,此刻,二人脸色早已惨白,看着梅夫人,再看着安九…… 那张和她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和曾经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让他们心里骤然升起一丝惶恐。 地狱归来的恶魔会做什么? 报仇么?夺回属于安阳王府的一切么? 叶曦的手倏然紧握成拳,狠狠的瞪着安九,休想,如今晋国公府的一切,早已姓叶,早已经不属于安阳王府,谁也休想夺走! 可安九……叶曦心中多了一丝阴沉,或许当年他就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过……现在,倒也没晚,不是吗? 安九敛眉,倏然明白过来这梅夫人的意图,呵,她不甘心弄不死自己,不甘心一切被她破坏,所以,她就算是被送进大理寺,她也要在临走之前,搅乱这国公府的一切。 她要挑起自己的怀疑与恨,更要挑起老夫人和叶曦对自己的忌惮。 呵,梅夫人,果真不愧是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那又如何? 叶曦和老夫人忌惮她又如何?她安九可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视自己为眼中钉,若是想要拔除,只管来便是,她安九随时奉陪! 不过梅夫人……安九嘴角牵起一丝冷笑,目光缓缓落在梅夫人的身上,只见她那疯狂的笑容之中的那份得意异常的张扬,得意么? 都已经快要沦为阶下囚了,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哼,安九敛眉,朝着梅夫人走近了几步,附身在她的耳边,缓缓开口,“梅夫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娘亲的死因有异吗?那好,我会好好去查,查出究竟是谁害死了我娘亲,不过,我也得感谢你如此不计前嫌的透露这个消息给我不是?” 安九的语气,透着邪恶与诡谲,尤其是那眼里的深意,犹如鬼魅一般,让梅夫人顿时警惕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梅夫人冷静下来,对上安九的眼,想到这安九的手段,心里骤然浮出一丝恐惧,可她却也在不断的安慰自己,她都已经要被送进大理寺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情况更糟的呢? 呵,安九不就是要折磨她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梅夫人冷笑一声,“你能干什么?你是郡主,又救过六皇子和娴妃,如今又和羽王爷,北世子交好,让大理寺对我多用些刑罚,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你尽管来便是!” 就算是害怕,她也不能在安九面前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安九得意! 安九轻哼一声,眉峰一挑,眼底更是邪恶,“梅夫人,你不说,我倒是忘记这茬了,不过,你放心,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会动用我所能动用的所有关系,让你在大理寺中受尽折磨,不过这还不够,你只管放心的在大理寺待着,你的一双女儿,我安九会好好替你照顾!” 话落,原本强撑着镇定的梅夫人心中一怔,所有的镇定都被安九的这句话给打破。 她的女儿……梅夫人下意识的看向某处,叶涟漪满脸泪水,抱着不知在什么时候昏死了过去的叶轻语,那双望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惶恐与无助。 对,她的女儿……她进了大理寺,她的女儿还在国公府啊,这安九……她后悔了,她不该为了出气,而激怒安九,而激怒安九的下场…… 她丝毫也不会怀疑安九的手段与狠辣,涟漪和轻语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怎么办? 梅夫人的眼里,彻底的慌乱了起来,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望着安九,赫然跪在了安九的面前,“我求求你,别伤害她们……” 呵,安九眉峰一挑,这梅夫人当真在意她这两个女儿! 跪地求饶么? 跪地求饶又如何?她在谋划这一切,算计着她的命的时候,她又想过饶了她安九么? 对于敌人,同情是最要不得的,不是吗? “伤害她们?梅夫人,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伤害她们,我只是替你照顾她们罢了。”安九看着梅夫人眼里的恐惧慌乱,一字一句的道。 这个女人不让自己安生,她又怎会让她在大理寺中过得安稳? 呵,现在,只怕她进了大理寺,不仅要面对那重重折磨,还要时时担心着她的两个女儿啊! 想到方才梅夫人眼里的得意,看着她此刻跪在她面前的模样,安九的心里倏然痛快至极。 “既然梅夫人话都说完了,那就带走吧!”安九朗声开口,冷冽的语气,透着慑人的气势。 家丁重新将梅夫人架住…… “你放开我……安九,你休要动她们……” 上一次梅夫人不挣扎,而此刻,却是比方才秦夫人挣扎得更加厉害,她看着安九,似求饶,似警告,可安九脸上淡淡的笑意,却在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作用。 梅夫人更是慌了,看着叶涟漪和叶轻语,狰狞的脸上,满是担忧,“涟漪……照顾轻语……照顾轻语……” “娘……”叶涟漪抱着叶轻语,痛哭着,她想阻止他们带走她的娘亲,可是,她整个身体却没有丝毫力气。 别人不知道安九到底怎么让娘亲这般张狂慌乱,她怎会不知道? 她定是拿自己和轻语来威胁娘亲…… “娘……”叶涟漪看着娘亲的被拖着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叶涟漪心里恨,都是安九,要不是她,娘亲怎么会被带走? 此刻的她,丝毫忘记了先前她的娘亲算计安九性命的事情。 安九瞥了一眼叶涟漪,眼底多了一丝不屑与讽刺,恨她么? 恨又如何?经过方才梅夫人那么一阵挑拨,在这国公府中,她安九早已成为一些人眼中钉肉中刺,或许,仅仅是因为这个身体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她在这国公府不会太平。 想到梅夫人方才所说的话,安九眼底浮出一丝讽刺,看来,以后她怕是不能被动还击了。 这国公府,她只身一人,不过,她也要抢到主动权,才能更加安稳。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一世,甚至还连带着先前这身子的主人,她怎容许她的命被这些个人给谋害了? 安九瞥了一眼叶曦,瞧见他阴沉的脸色,心中了然,这个叶国公,是容不下自己了! 梅夫人,秦夫人以及青衣和那个厨房管事的家丁全数被带走,国公府的院子里,虽然大火已经熄灭,可是,整个府上点起的灯,却依旧照得明亮。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叶国公,我便告辞了。” 诡异的气氛之中,北策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叶曦看着那风姿卓绝的白衣男子,竟是觉得有些恍惚,他以为北世子口中的大事,当真能给国公府带来莫大的利益,可现在他才发现,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重要的事,可却不是好事啊! 北世子这么大晚上,竟亲自为了这事跑一趟,意味着什么? 叶曦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安九,方才……方才梅夫人刺杀安九之时,北世子护着安九么? 这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 安九怎么会和北策有了交集? 叶曦愣然,脑中思绪不断的变换着,在回过神之时,北世子已经带着赤枫离开…… “既然北世子都走了,那本王也该走了。”百里羽看了一眼安九,邪气的眸光扫过方才那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眼底有疑惑,可却十分安心。 有这个人在,看来安九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不,想到什么,百里羽眉峰一挑,眼底笑意更浓,错了,就算是没有这个人在,安九难道会被欺负了不成? 他怎能忘了,今日这一切的应对,都是她安九一手策划安排的呢? 他还担心安九做什么?该担心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硬要惹上这魔女的人啊! 如是想着,百里羽摇着折扇,轻哼着曲子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国公府内的人,除了叶涟漪的哭声,静得可怕,各房妻妾更是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老爷的神色,那阴沉的脸色,似在极力隐忍着愤怒。 是啊,老爷怎能不怒? 且不说秦夫人,梅夫人这事本身就让人生气,更闹了这么一出,让羽王爷和北世子给看了去。 再加上……回想着方才梅夫人说的那些话,众人的心中各有所思。 老爷最是忌讳当年晋国公府是如何得来的这件事,这些年,谁都不敢提,平日里,谁也不会想起当年的事,可不会想起是一回事,忘没忘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有一个人没忘记,只要那事情再被人提及,所有的一切恶心的勾当,都全数暴露在阳光之下了啊! 更何况,如今还有个安阳王府的血脉存在? 而安九……呵,只怕以后这晋国公府,要更加风起云涌了! “哭,哭什么哭?” 突然,叶曦暴吼出声,听着叶涟漪的哭声,心里更是烦躁。 叶涟漪被这一吼,吓得立即停止了哭泣,可心里却是隐忍着,那恨也随着隐忍越发的高涨。 “你吼她做什么?”老夫人的声音赫然响起,冷冽中带着平静。 所有人都是一愣,方才记起老夫人也在场,众人齐齐看向老夫人,只见她拄着拐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越发显得尖酸刻薄。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老夫人一步步走向叶涟漪,叶涟漪意识到什么,忙抱着叶轻语扑在老夫人面前,拉着老夫人的衣角,又凄然的哭了起来,“祖母,娘亲她……” “你娘亲犯了事,自然该罚,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涟漪,冷声道,“叶曦,闲幽居离主院太远了,你让人将我以前住的莫离斋收拾出来,以后我就住哪儿了,今晚,我就暂且跟涟漪一起会千莲阁吧。” 众人一愣,老夫人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打算以后就住在莫离斋了么? 这意味着什么? “娘,你的意思是……”饶是叶曦也十分吃惊,看着老夫人,似是想确认什么。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吗?”老夫人瞥了叶曦一眼,“我不过是在闲幽居静休了三年,你这府上就乱成了这样,你说,我如何还能放心得下?” 老夫人顿了顿,目光一一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停留在安九的身上,那老练的眸子眯了眯,“哼,这国公府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 话落,一甩衣袖,拄着拐杖,朝着千莲阁走去,经过那黑衣人之时,老夫人顿了顿,淡淡的打量了那黑衣人一番,老练的眸中一抹历光凝聚,冷声催促道,“叶涟漪,你还愣着干什么?” 叶涟漪回神,这才意识到什么。 祖母她不回闲幽居了么? 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 有祖母在,安九休想动她们姐妹,不仅如此,有祖母在,安九也休想在这国公府兴风作浪! 叶涟漪看了安九一眼,咬着牙,抱着叶轻语起身,跟上了老夫人的步伐。 安九看着这叶涟漪和老夫人的背影,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老夫人要清理国公府么? 呵,她是要清理自己吧! 想起方才在大厅里,这个老夫人看见自己时,那充满了恨意的眼神,安九眸光微敛,走了个梅夫人,来了个老夫人,这老夫人可要比那梅夫人难对付多了啊! 以后她的日子更不会太平了,不过,也好,她也得好好查查,当年安九娘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瞥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叶曦,安九眼底的鄙夷丝毫也无法掩饰,安九看过去之时,叶曦感受到安九的目光,抬眼对上她的眼,那一刹,只见安九嘴角一笑,那笑中的不屑,让他身体一怔。 安九她……她那是什么眼神? 几乎是瞬间,怒火就窜了上来,可他却是隐忍着,看着安九,眸中没有丝毫感情。 她当真是从地狱回来复仇的吗? 她想夺回属于安阳王府的一切?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浮出一丝恐惧,安沫啊安沫,早知道这个女儿有一天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在当年他就该将她铲除! 安九没有在这园子里多留,若非为了梅夫人这一干人等,她才没有心思这么大晚上的折腾,临走之时,安九瞥了那黑衣人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但南溟却是知道,自己既然已经暴露,那逃避也没什么用了。 清宁小筑。 房间里,安九靠在榻上,红翎替她按摩着头,幽幽的目光落在堂下那黑衣男子身上,已经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依旧没说一句话。 终于,南溟被那视线看着,终于沉不住气了,扬了扬下巴,“你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你是谁?你主子又是谁?”安九目光紧锁着南溟,这个男人的身手,一看就是顶级的高手,她发现他已经好些日子了,这个人随时都跟着自己,若非她素来敏锐,怕还真察觉不了他的存在。 可他倒是奇怪,他除了跟着自己,什么也不做,每当她处于为难之时,这人便有杀气散发。 她老早就想将这人给逼出来了,没想到,今晚却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叫南溟,奉命保护你,我的主子……以后你自会知道!”南溟对上安九的眼,刚毅的脸上透着几分不甘心,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察觉了,这如果传回去,只怕会沦为笑话了。 “哦?”安九挑眉,更是来了兴致,保护她?这东楚国谁会专门派人来保护她? 百里羽么?不,那混世魔王可没这细腻的心思,难道是北策? 脑中浮现出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安九眉心微皱,不,也不会是北策,若这南溟是北策派来的,那今晚这场合,有赤枫在,甚至有北策在,南溟没有必要现身暴露自己。 那又会是谁? 安九脑中思索着,对上南溟的眼,不告诉她么? “罢了,既然如此,反正日后也会知道,我便也不急于一时了。”安九抚了抚额,淡淡开口,打了个哈欠,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疲惫,“你奉命保护我倒也辛苦,你下去休息吧。” 话落,南溟却是有些诧异,他以为,这安九会继续追问,却没想到……南溟看着安九,眸中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南溟朝安九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间。 转身离开的他却没有料到,方才那疲惫的女子,眼底却是迸发出一道光芒,狡黠而诡谲。 迅速的起身,走到屏风后,迅速的换下一身夜行衣,红翎看着安九,满脸疑惑,“小姐……” “红翎,熄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累了。”安九给红翎使了个眼色,看了看门外,示意红翎配合,出口的声音依旧充满了疲惫。 红翎反应过来,忙道,“是,小姐。” 屋子里,烛火熄灭,屋子外,南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纵身一跃,没入了黑夜之中…… 南溟一离开,房门便被打开,安九一袭夜行衣,看着那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不告诉她他背后之人是谁么? 她自然有她的法子能够找到答案! 安九记住那方向,出了国公府,上马追着那方向而去…… 一处宅院内,黑衣男子纵身跳入,走到一处门口,南溟叩了叩门,片刻门便从里面被打开,屋子里的一个老者看到南溟,忙道,“少主还没睡下,你快些禀报。” 话说到此,那人看到什么,身体一怔,抓住南溟的肩膀,一探他身后,看到在黑夜中隐隐泛着银光的东西,齐伯眸子一凛,“这是什么?南溟,你都是追踪高手,怎么能……” 南溟回头一看,屋外的黑夜中,他所经过的地方,可不是有银光闪烁么? 虽然很淡,但却足够暴露行踪! “该死!是她!”南溟低咒一声,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就知道,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弃! “谁?”齐伯看着南溟,话刚落,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那一刹,他分明看到南溟的眼里凝聚起一抹畏惧。 一时之间,老者心中更是疑惑,南溟是盟内的翘楚,能让他露出恐惧之色,那会是怎样的敌手? 南溟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动静,仅仅是片刻,一个黑衣女子朝着这边走来,随着那女子的走近,那女子的面容渐渐在二人的眼里清晰起来。 “南溟,你家主子呢?”那清朗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分外响亮。 安九,果然是安九! 南溟紧咬着牙,一张脸憋得通红,果然是她,都是他太大意了,没想到,竟被安九给算计了! “主……”齐伯看着安九,口中喃喃,心里说不出的震惊,这张脸……这神情……竟是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安九大步走进屋子,对上南溟纷纷不甘的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怎么?不高兴看到我么?” “你跟踪我!”南溟咬牙道,心里莫名的屈辱,这个女人识破了自己的追踪不说,还能跟着他找到了这里,这……这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克星。 安九牵唇一笑,“你跟踪了我那么久,我跟踪你一次,咱们算起来,还是我亏了呢!” 南溟的轻功确实是不错,要不是他今天慌乱一时大意失了警惕,她怕也不容易得逞,安九瞥了一眼他背后的银粉,眸光微敛,“我暗中动了手脚,咱们就算扯平了。” 说罢,安九望了一眼南溟身后的房间,她可没有忘记她今天来的目的。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授意南溟暗中保护她的人,到底是谁! “安九小姐,南溟送你回去。”南溟沉声道,说着,便去抓安九的手腕儿,可安九却是灵活的一闪,避开了他的大掌。 对上南溟的眼,安九淡淡开口,“回去?要回去我自然会回去,我好不容易来了,自然得见见你家主子,人呢?你家主子派你保护我,那该是朋友,那我这也算是友人到访了,你家主子自然会高兴的相迎。” “可……”南溟蹙眉,话刚落,便听得内厅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 安九顺着那笑声看去,仅仅是下一瞬,一个黑袍男子便出现在安九的视线中,那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一双赤足踏在地上,袍子任意搭在高大的身躯上,明明是那般精神的面孔,可这副打扮,却透着说不出的慵懒。 这就是南溟的主子么? 单单是那双黝黑深邃的眼,安九便知道,这人并非是常人。 “凛少主,我……”南溟拱了拱手,一脸自责,“怪我大意,才让她跟了过来,请少主责罚!” “责罚?我是少主,又不是你的主子,哪有什么资格责罚你?要罚也得你的主子罚才对,不过,能够让你大意,跟踪得了你,这世上怕也没有几人了吧。”凛峰赤脚走了过来,闲然自在。 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神采奕奕的眸中越发多了几分满意。 能跟着南溟找到这里,安九果然是不同了,他以为,他们二人最早也只能是在三日之后的中秋宴上碰面,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呵,有趣,这安九,太多超出他想象的地方,越是这样,他的心里便越是兴奋。 而承受着他打量的安九,眉心却是微皱,“你不是南溟的主子?” “对,我不是。”凛峰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不是吗?怎么会呢?南溟分明就是听这个男人的命令行事,他若不是南溟的主子,那他的主子又谁是? 看着安九的疑惑,凛峰眼底越发多了几分深意,瞥了一眼南溟,朗声道,“难道你还没认主么?” 认主?安九蹙眉,越是听着凛峰的话,心底越是疑惑,目光看向南溟,却只见他面上的不服更浓,一时之间,安九那奇怪的感觉更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南溟,你家主子识破了你的跟踪,还跟着你到了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服的?都已经这样了,这个主迟早都得认,我若是你,便早些认了。”凛峰眉峰一挑,目光扫过安九,越发笑得意味深长。 南溟抬眼望向安九,说不出的为难,沉吟片刻,别开眼,砰地一声,双膝跪在地上,那浑厚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南溟参见主子。” 饶是镇定如安九,都被南溟这举动吓了一跳,南溟他……参见主子?他拜的可是她啊,这意味着什么? 她就是他的主子么? 可……怎么可能? 这个身体的记忆,她全数都知道,可没有这样身手不凡的属下啊,主子? “你搞错了吧?”安九扯了扯嘴角,对上那凛峰的眼,“呵呵,你们倒真是会开玩笑,南溟,我不过是想知道你的主子是谁,纵然是你不想让我知道,也不必如此做戏来糊弄于我不是?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不去探寻就是。” 安九镇定了些许,眸光微敛,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本是好奇究竟是谁会这般在意她安九的安全,不过是想找出那背后之人而已,可没想将自己牵扯进任何关系里面。 眼前这凛峰,器宇轩昂,一看都并非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做做朋友也罢,若当真要让她牵扯进什么,反倒是会平添许多麻烦! 想到国公府的那一摊子事,再想到自己身上这可恶的婚约,安九蹙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上凛峰的眼,“今日算是安九打扰了,改日请凛峰喝酒赔罪,我就先告辞了。” 此地可不宜再久留了啊! 说罢,安九转身便要走,可刚走到门口,身后那凛峰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似笑非笑,“只怕一切都晚了,安九,我们可真不是开玩笑,再说了,我又有什么必要开玩笑?就算你今日走了,许多事情,你迟早也会知道。” 安九顿住脚步,眸光微敛,仅仅是片刻,安九转身,重新对上凛峰的眼,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看来,这身体里藏了许多秘密啊!” “小主子……”一直看着安九的齐伯倏然开口,虽然已经渐渐从方才看到这张脸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他,此刻声音依旧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安九看向那老者,眉心微蹙,那眼却是让她越发觉得怪异而且熟悉……他看着她,好似是透过她在看着故人一般,而这感觉,不仅仅是此刻这老伯身上有,方才在大厅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不也是么? 不同的是,老夫人的是震惊与恨意,而眼前这个老伯……却是激动与热切。 小主子?他唤她小主子? 安九敛眉,眸中浅浅牵起一抹笑意,看来,有些东西,她就算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既然如此,她接受又何妨? “在你们眼里,我是谁?”安九再次对上凛峰的眼,多了一丝坚定与坦然。 凛峰朝着安九走近了几分,“你知道赤盟么?” 赤盟?安九神色微怔,她知道,她怎会不知道? 这东楚国的人谁不知道赤盟?虽然如今已经没有赤盟的存在,可曾经那就是一个传奇的存在,早已成了神话在东楚国人们的心里流传,当年的赤盟,可就是江湖上的朝堂,可是,赤盟和她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清安九的疑惑,凛峰扬了扬唇,继续道,“七十几年前,赤盟作为最大的江湖势力,助先帝一统东楚国的天下,曾经是何等的显耀辉煌,你可知道,赤盟有是受谁掌控?” “谁?”安九敛眉,心底的好奇越来越浓。 “一个女子,那女子名唤沈鸢。”凛峰继续道。 沈鸢?安九蹙眉,“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自然有关系。”凛峰嘴角一扬,想到什么,眼底多了一抹异样,“当年沈鸢率领赤盟的兄弟助先帝打下江山后,为了消除帝王的顾忌,又为了能嫁给心爱之人,便解散了赤盟,并以此为条件,让皇帝亲自为她和心爱之人赐婚,那之后,赤盟就不存在了,沈鸢嫁作他人妇,生了个女儿,她的女儿再生了个女儿,而那个女儿就是你……安九!” 安九微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凛峰,他的意思是,曾经统领赤盟的盟主沈鸢,便是她的外祖母? 呵,这可真是一个惊天的消息,可安九片刻便镇定下来,“那又如何?沈鸢已经不在了,赤盟也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不,沈鸢的血脉在,赤盟各宗派历代的血脉在,赤盟又怎会不在?”凛峰倏然拔高了语调,看着安九,那眼里的笑意越发浓烈。 安九被他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 这凛峰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他让南溟保护她,因为她是沈鸢的血脉,而这血脉,便是他们赤盟的希望,他们是想重新将赤盟集结么? 呵,她虽然占了安九的身体,可也并非是真真的安九,不是吗?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可不想被一个赤盟给束缚了! 安九敛眉,嘴角一扬,“那也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凛峰微怔,丝毫也没有想到,安九会是这个反应,赤盟当年一统了江湖,那么大的江湖势力,若是送到任何一个人的手上,那人都只会欣喜若狂,可安九…… 不关她的事? 赤盟对她分毫也没有诱惑么? 凛峰看着安九,眼神里多了几分探寻和打量,好半响,凛峰嘴角才恢复了方才的笑意,不,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是不关你的事,不过,南溟的主子,可只有你一个。”凛峰对上安九的眼,意有所指。 聪明如安九,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南溟的主子只有她一个,南溟又是谁?他可是赤盟的人,他是告诉她,赤盟的人的主子只有她一个,她纵然是想逃也逃不掉么? 安九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瞥了一眼南溟,“好,南溟确实是个不错的护卫,这个主子,我便当了。” 不过,那也只是南溟的主子而已! 凛峰微怔,她竟是装傻! 呵,好一个安九,竟这般伶俐! 不过,她想置身事外么?那可不行,赤盟所有人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就算是他允许,那些个老东西,也不会允许的,不是吗? 想到三日之后的中秋宴,凛峰眸中的笑意多了几分深意,也罢,来日方长! 安九没有在这里多留,告了辞,便策马回了国公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出来这一趟,竟牵出这么个秘密。 赤盟盟主的后人? 呵,倒真是个不小的身份! 不过,再是不小的身份又如何? 她若无心,谁也休想逼她做任何事! 整整三日,国公府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老夫人住进了新收拾出来的莫离斋,叶涟漪带着叶轻语也跟着住了进去,看来,那叶涟漪是寻了一个保护伞了。 这三日里,晋国公来清宁小筑看了安九一次,可那淡漠中带着狠辣的眼神,却是让安九更是对这个爹生了几分嫌恶。 她怎会不知道这晋国公的心思?那日梅夫人的话,已经让她成了叶曦心底的一根刺,他是巴不得将自己拔除了,永绝后患才好呢! 可她安九,又怎会默默的受欺? 三日表面上相安无事,很快便过去,中秋这日如期而至,安九一大早就起了床,她可没有忘记,今日和丞相府的玉无双还有一战之约。 听闻坊间关于她和玉无双这一战的赌局,已经涨到了一赔一千,几乎是个个都看好玉无双啊! 呵,安九敛眉,眸中盘算着什么,正此时,红翎匆匆从门外进来,神色欣喜却又有一丝慌张…… “小姐,北世子他来了,说是接小姐一同进宫……还……还有,太子殿下他也……也来了……”红翎气喘吁吁的道,看着安九竟有些无措,“太子殿下他也是来接小姐进宫的呢!” 这两个人,一个是北世子,一个是太子,想到先前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一同来接小姐,小姐跟谁走,都是不妥啊! 这又该如何是好? 安九敛眉,眼底一抹精光,北世子来,倒是不足为奇,可太子也来了么?倒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看来那天,他还没想清楚么? 安九嘴角一扬,赫然起身,“既然都来了,那便走吧,莫要让两位贵人等久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太子来接她进宫意欲何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下一章就到中秋宴了,有大事发生哦,凉凉继续码字去了,么么大家 第五十四章 矛盾激化,强娶安九 安九带着红翎出了清宁小筑,经过大厅之时,正好遇见叶曦一袭华服出了大厅,叶曦看到安九,神色明显一怔,那眼里的不待见与忌讳,依旧无法掩饰。 安九瞥了他一眼,却是再多片刻和他靠近的时间也不愿,好似没看见他一般,绕过叶曦,朝着大门走去。 这举动,明显是激怒了这个国公府的老爷。 “安九,你给我站住!”老沉的声音响起,似乎极力压抑着怒气,看着那背影,眸子微微收紧,这个安九,是当真不将他放在眼里么? 安九停住脚步,敛眉,淡淡开口,“叶国公可有事?” 冰冷的态度,丝毫没给他面子,在安九看来,这个叶国公已经恶心到让她没有丝毫尊重的意义,她又何必对他有好脸色? “你对你爹,就这样的态度?”叶曦冷声道,看着安九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 安九轻笑一声,竟是来了兴致,转身看着这个身体的爹,嘴角微微上扬,“叶国公,你该不会忘记了,这些年你是怎么对你的女儿的吧?难道还需要人来提醒你么?” 态度?和她说态度,她又怎会让他失望? 果然,话落,叶曦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一张脸更是胀得通红,狠狠的瞪着安九,咬着牙,难掩愤怒,“你……你……” 叶曦气愤难耐,可想到什么,眉峰却是微微舒展了些,努力的压下怒气,稍微稳定了些情绪,“且不说这个,我想知道,你和北策,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这是这三天来,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疑惑。 回府的第二天,他便专门找人了解的情况,安九在宫里莫名救了六皇子和娴妃,好似那日之后,她和北策才有了交集,最近坊间传闻的关于她和太子,北策以及玉无双四人之间的纠葛,他也有所耳闻。 可越是了解更多的消息,他的心里却越是糊涂。 安九以前那样的懦弱的性子,怎能得北策青睐?还有太子……太子素来不待见安九,可是……想到方才管家的禀报,此刻太子也在府外等着接安九进宫么? 太子的性子,他是有所了解,若非真心,他是万分不屑去做一件事情的,来接安九进宫也是一样! 若他还是先前那般厌恶安九,就算传出北世子和安九的这些事,他此刻也不会出现在国公府的门外。 就连太子对安九也改变了初衷了么? 呵,叶曦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儿,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变了,一切都变了,他不过是出了一趟门,这个女儿变了,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似乎也变了! 安九感受到叶曦眼里的不解和疑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叶国公想知道,我就该告诉你么?” 哼,他当他自己是谁?这个时候便将自己当成这个身体的爹了么? 当真是不要脸! “你……”叶曦心中一怔,被安九这一堵,心中压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这安九……安九……当真是不像话! 安九看着他胀得成了猪肝色的脸,心中异常痛快,对上叶曦那愤怒的眼,安九得意的一笑,“叶国公,外面有人等着我,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你若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就随便找个府上的下人吧,他们会对叶国公毕恭毕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安九可没有时间,也没有那闲心思和他虚与委蛇。 三天前的晚上,梅夫人的话已经注定了他们不会对她友善,他们已经撕破了脸皮,不是吗? 安九别开眼,没有再看叶曦一眼,转身朝着大门走去,留下的叶曦看着安九的背影,浑身因为怒气,剧烈的颤抖着。 “不孝女……这个不孝女……”叶曦咬牙切齿,看了一眼一旁的管家,“你看看……你看看她……” 他十几年前就该在她娘亲死后,就掐死她,也好过此刻成了他的隐患! 想到梅夫人的话,叶曦眸中多了一丝狠意,眸光微敛,沉吟片刻,瞥了一眼管家,眼底多了一抹杀意,“刘道,替我寻一个杀手。” 管家一惊,立即明白叶曦的意思,“老爷,你是要……” 他是要对安九小姐动手么? 叶曦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已然证实了他的猜测,老爷对大小姐的忌惮,他是再清楚不过,当年,他随老爷一起进了安阳王府,安阳王府和叶家的纠葛,他最是了解,他早就知道大小姐是老爷心里的一根刺。 他本以为,或者大小姐一直在府外,不被老爷想起,或者能保一世安稳,可……大小姐回来了,以不再是以前那懦弱好欺的大小姐,她变了一个人,那眼里的果决精明,处处让人忌惮,就算没有那天梅夫人对来也所说的那些话,老爷也容不下大小姐。 可是,梅夫人的话却是让一切矛盾彻底激化。 “老爷,大小姐她如今和北世子交好,若是能借此和北王府搭上关系……”管家敛眉,小心翼翼的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曦给打断。 “糊涂!”叶曦厉声道,但随即压低了声音,“我是想和北王府搭上关系,可是你还没看明白吗?安九岂能被我所利用?她果真是变了,我担心的正是她和北世子交好,若是她当真是怀了复仇的心思,那我们叶家就更加危险了。” 所以,安九不但要除掉,还要尽快除掉。 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让他日夜寝食难安! 管家暗自叹了口气,老爷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是可怜了大小姐,这安阳王府唯一的血脉,怕也只能彻底断送了。 …… 安九出了国公府的大门,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偌大的马车上,北王府三个字十分显眼。 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马车上的人撩开了帘子,透过车窗,安九瞧见那马车的主人,依旧是白衣胜血,风姿绰约,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赤枫,让安九郡主上马车。”马车内,北策缓缓开口,声音一贯的优雅绝尘。 这一次,说话之间,那俊美的面容上,竟是多了一抹笑意,虽然很淡,可安九看在眼里,却是有些诧异。 北世子可是难得对人施以一笑啊,今天太阳倒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安九敛眉,立即迎了上去,可刚到了马车旁,却是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安九!” 安九微怔,顺着声音看去,正对上一张阴沉冷冽的脸,那坐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一股傲气的男人,不是太子百里骞又是谁? 是了,红翎是说他也来了,可方才,她倒是真没有刻意留意他的存在! 百里骞策马缓缓走向安九,锐利的眸子紧锁着那一抹身影,心里却是早已经在来这国公府看到北王府的马车之时,就已经被怒气笼罩。 他们这是干什么? 北策这般大张旗鼓的用北王府的马车来接安九,是再次向所有人昭示他们关系匪浅吗? 该死的安九,方才她出来之时,他分明瞧见她所注意到的只有北策,甚至分毫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他堂堂太子,在他的眼里,就这般不起眼么? 抓着缰绳的大掌紧了紧,百里骞看了北策一眼,倒是少了往日的忌惮,心中怒气更浓,随即目光转向安九,朗声道,“本太子今天亲自来接你一道进宫赴宴,你过来!” 冷冽霸道的语气,俨然将安九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充满了占有欲。 安九心中觉得好笑,对上百里骞的眼,“太子殿下忘了那晚我们的默契了么?” 那晚百里骞怒气冲冲的走,又怒气冲冲的离开,她以为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将她拱手让与北策,不是吗? 可今日的举动,似乎有些不正常啊! 百里骞浓墨的眉峰微皱,眼底凝聚起一抹历光,默契?一时之间,百里骞心中更不是滋味儿。 安九她就这么希望,自己将她拱手让与北策? 百里骞眸中的颜色越发暗了些,目光扫了一眼坐在马车中那抹身影,扬了扬下巴,一字一句的开口,“本太子只知道,你安九是本太子未来的太子妃!” 若是以前,安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敝履,随时想要丢弃,可是,那晚他从安九的清宁小筑气冲冲的离开,没有谁知道这些时日,他心里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只要一停下来,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便占据着他的思绪,让他烦躁不堪。 一想到北策和安九关系匪浅,他就愤怒,他以为这愤怒来自于自尊,可后来,他才渐渐的发现,他错了。 这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夺去了他的心思,安九对他来说,不只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的杂物了! 明了自己的心思,他纠结,挣扎。 他知道,北王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了北王府的支持,那他的储君之位便牢不可破。 可他依旧做了一个决定,百里骞看着安九,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安九是他百里骞的,这婚约,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休想动! 安九感受到百里骞的视线,心中竟是咯噔一下,眸光微闪,不知为何,今日见百里骞,竟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语气里的坚定,让她骤然生出一丝不安,这个百里骞,该不会不愿解除婚约了吧? 可他素来不是讨厌安九,厌恶这婚约么? 放弃婚约,正合了他的意,又可以对北策做个顺水人情,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你过来!” 安九思索之间,百里骞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多了几分不悦与霸道,看着她和北策这般靠近,他觉得莫名的刺眼。 安九回神,嘴角轻扬,过来?他百里骞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么? 哼,以前那般对安九,现在还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她可不会吃他的这一套! 安九敛眉,再次抬眼对上北策那平静的双眸之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跃上了北王府的马车,那决然的身影,看在百里骞的眼里,那黑眸中的愤怒,似乎要烧出火来。 “安九!”百里骞看着他的举动,策马到了马车旁,锐利的目光狠狠瞪着安九,厉声喝道,“本太子不会解除婚约,你下了马车,依旧是未来的太子妃,今天我就向父皇请旨,开始筹备你我的大婚,一月之后,太后孝期一过,我们即刻成婚,到时候,你就是东宫至高无上的女主人!” 百里骞一字一句,说出的每一个字对这当世的女人来说,都是透着无尽的诱惑。 太子妃呢! 若没有什么变数,就是以后的一国之母,谁不想占着那个位置? 可是,这对安九来说,却是不屑。 百里骞的话,让安九秀眉拧成一条线,本要进马车的身子赫然顿住,缓缓转身看向百里骞…… “怎么样?你若成了太子妃,本太子会给你最大的恩宠。”百里蹊对上安九的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满满的自信多了几分迷人的味道。 可安九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讽刺,最大的恩宠? 这百里骞还真是自大得可以,他这是要施舍她么? 他那神情中的自信,似在告诉她,看吧,我百里骞这般对你这般大度,你安九还不感恩戴德的接受! 呵,好笑!当真是好笑! 安九敛眉,冷声道,“太子殿下的恩宠,我安九可消受不起。” 话落,果然看到百里骞那脸上的自信赫然僵住,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看着安九,不可思议。 她不接受? 他百里骞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她安九竟然不接受! 可恶!这安九当真是可恶! 百里骞看着安九,却依旧强忍着怒气,咬牙道,“那怎样才能如你意?” 怎样才能如她意? 她要的是解除婚约! 可这太子……呵,显然是已经做了不放手的决定,不过,那又如何? 既然他已经表明态度,那她自然也要让他明白有些事情。 “我要什么,你都能如我愿么?”安九抬眼对上百里骞那阴沉的黑眸,嘴角牵起一抹笑意,“那好,我要太子放弃储君之位,今生今世,只有我安九一人,太子殿下,你能如我愿吗?” 百里骞骏马上的高大身影一怔,那张脸也跟着僵住。 放弃储君之位?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人? “安九,你得寸进尺!”百里骞暴怒的吼道,且不说储君之位,他是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这安九,还想要独占他么? 安九看着他的反应,嘴角的讽刺更浓,这百里骞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储君之位? “那看来是谈不拢了,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请让一让,时间不早了,今日中秋宴,耽搁了我的时间倒罢了,若耽搁了世子的时间,就不好了!”安九嘴角微扬,瞥了一眼百里骞那被愤怒憋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心中甚是痛快。 说罢,没有再理会百里骞,进了马车。 “安九,你想解除婚约么?本太子偏偏不会让你如意,今天我就进宫请父皇筹办大婚,你不嫁也得嫁!” 安九刚坐稳,马车外就传来百里骞的叫嚣,安九皱眉,不嫁也的嫁,这百里骞当真是自大! “赤枫!”身旁,悦耳的声音响起,听得马车外的赤枫应了一声,随即,马车便飞速从国公府大门外离开…… 骏马上的百里骞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禁不住暗自低咒,这该死的安九,以为有北策护着,他就莫可奈何了吗? 这大婚,他百里骞势在必得,他倒是要看看,安九如何逃得掉! 等这女人进了太子府,他再慢慢削去她那一身的刺,让她知道,这天下只有他百里骞才是她安九的天! 盛怒的百里骞,却是没有留意到身后,叶曦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目光落在百里骞的身上,那双老练的眸子,若有所思…… 偌大的马车上。 就算是坐了两个人,依旧十分宽敞,豪华的马车上,书籍茶水,应有尽有,自马车出发,马车内,二人都是沉默不语,马车内萦绕着的淡淡幽兰香,让安九觉得莫名的舒心,很快便挥散了方才百里骞带来的不悦。 不知为何,这北策总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未来的一国之母,你当真舍得不要?” 长久的沉默之后,北策的声音缓缓响起,依旧是一贯的淡然优雅。 安九瞥了那绝美的容颜一眼,“我记得,这个问题,你早就问过了。” 北策敛眉,嘴角浅浅牵起一抹笑容,越发美得摄人心魄,那种美,非女儿家温婉秀丽,一颦一笑间,灿若芳华。 “太子似乎对你动心了。”北策开口,平静的眸中一丝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动心?安九轻笑一声,“玉无双也对你动心,那北世子岂不是要娶了她?” 似乎是没有料到安九会是这个反应,北策嘴角微抽,想到玉无双,那双好看的眉峰微皱,“今天你和玉无双的约战,你可有把握?” “没有!”安九敛眉,淡淡开口,北策的脸色更是多了一丝波动,安九看在眼里,嘴角一扬,“那玉无双迟迟不说比什么,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自然比不上,不过,世子你放心,我既然当初和你定下了协议,自然会遵守承诺,应付玉无双是我分内之事,我安九不会给你北世子丢脸就行了!” 就算迟迟不说比什么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有法子对付。 “可需要我帮忙?”北策敛眉,随口道,放心么?不知为何,他确实没有任何担心,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安九的身上,隐约间多了几分探寻。 “需要,当然需要。”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方才我没来得及,不过世子神通广大,自然能够有法子替我去赌坊下个注,我买一万两白银,赌我自己赢!” “咳……”北策本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听了安九的话,竟一阵呛咳,原本白玉般的面容瞬间胀得通红,瞥了安九一眼,再也无法掩饰他的诧异。 一万两白银赌她自己赢? 让他诧异的不是她的自信,而是……想到安九盘下的铺子,听朱锦说,那铺子被围挡着,看不出里面在做些什么,但能有一点可以肯定,安九做生意的主意是定下来了。 这安九,分明对财富有一种莫名的狂热! 安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禁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北策渐渐平息下来,很快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优雅,看安九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好。”北策放下茶杯,眸光微敛,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今天自己的脸上多了许多笑容。 马车很快便到了朱雀门外,和平时一样,朱雀门外各个府上的宾客都在等着,北王府的马车一到,瞬间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眼尖的人察觉到马车上除了北世子的贴身护卫赤枫,还多了一个丫鬟,那丫鬟……可不就是在安九身旁伺候的么? 这个发现,顿时让朱雀门外沸腾起来,许多人看着那驶进朱雀门的马车,开始议论…… “安九身旁的丫鬟都在马车上,那安九也该在马车里了。” “十有*了,安九竟能坐上世子的马车,那确实是关系匪浅了。” “可不是么?我可是听说,北世子心仪之人就是安九呢!” “哎,可惜了玉无双小姐这第一美人的名号,第一美人又怎样?左右比不过人家安九郡主命好。” “是啊,是啊,无双小姐可是不服呢,不然,又怎会和安九郡主约定了今日一战?不知道会如何而战,今天中秋宴,怕是要热闹了。” 议论声不绝于耳,传入一辆马车之中,原本就低沉的气氛,更是变得更加压抑。 玉婉抬眼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玉无双,眸光微敛,“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嫡姐休要在意。” 胡说八道么?玉无双咬着牙,满心的不甘,方才坐在北策马车前的那丫头,她也是看见了,就是安九身旁的丫鬟,安九是必在北世子的马车上无疑啊! 那安九她凭什么? 什么命好?她安九,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 听着马车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谈论声,那些说着羡慕安九的话,终于是让玉无双忍受不住了,撩开帘子,缓缓下了马车,看着那几个说得正欢的千金,厉声道,“你,你过来!” 正在谈论着的人一愣,下意识的看过来,当看到玉无双之时,所有的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玉无双?她们竟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而她们方才所说的话……看着玉无双那张美丽脸上的冰冷,几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隐隐从脚底泛出一丝寒意。 玉无双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一步步的朝着那几人更靠近了些,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人一眼,最后落在一个粉衣女子的身上,“方才是你说我比不过安九命好么?” 那粉衣女子身体一颤,竟是仓惶的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颤抖,“我口无遮拦,我知错,无双小姐息怒……” 虽然都是官家小姐,可是,且不说他们父亲的官职比不上玉无双的丞相父亲,单单是凭着皇后的疼爱,她们也是不敢惹玉无双的啊! 这玉无双素来高傲,平日里连看她们一眼都是不屑,第一美人的名号在外,谁对她都是赞美和仰视。 可是,曾经有坊间传闻,这玉无双最是心胸狭隘,曾经也是一次宫宴上,一位千金不小心踩了一下她的脚,后来那位千金生生被打断了腿。 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那千金的父亲找皇上皇后说理,皇上皇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摆明了护着玉无双,最后那千金也只能自认倒霉。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玉家的无双小姐都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直到她第一美人之名传了开来,她的性子才慢慢有所收敛,渐渐的,人们忘记了她的跋扈与狠辣,可是,此刻眼前的玉无双,却是让人想起了那传言。 “口无遮拦?”玉无双眼底的阴冷越发浓烈,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自己口无遮拦,那你这张嘴,不要也罢!” 众人心中一颤,无双小姐她是什么意思? 那粉衣千金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玉无双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将这女人的舌头给我拔了!” 话落,一个黑影赫然出现,电光火石之间,便扼住了那粉衣女子的脖子,众人只见得那黑影手中的匕首散发着寒光,在粉衣千金的面前一晃,下一瞬鲜血喷洒而出,只看见粉衣千金面上狰狞的痛苦,甚至连痛呼声也没有发出来,双眼一番,便倒地昏死了过去。 拔了舌头? 各家千金脸色被吓得苍白,皆是惶恐的跪在地上,想到那惨烈骇人的一幕,甚至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玉无双当真是拔了那粉衣千金的舌头啊! “小姐……”黑影收了匕首,拱手复命,众人听着那黑影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一般。 她们忘记了,玉无双是有隐卫的,这还是当年皇后亲自赏赐,本是保护玉无双的安全,可是……可眼前这一幕,玉无双俨然是将皇后赐的隐卫当成了她的专属杀手了啊! 玉无双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跪着的千金,面上的怒气才渐渐被得意取代。 “以后若是有谁再敢乱说话,刚才那口无遮拦的人,就是下场,你们刚才也都看着,今日中秋宴,你们进宫后随时可以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告状,揭发我方才做的事!”玉无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这些年因为名声,所以收敛性子,可这些人好像真的只知道仰慕她的美名,却忘记了畏惧她。 今天她就给她们提个醒,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一干跪着的人被吓得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着,听着玉无双的威胁,心里更是恐惧。 今天的事谁敢去告状?皇上终归会顾着丞相府的面子,皇后又素来疼这个侄女儿,向他们告状,怕只能是引火烧身啊! 玉无双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望了一眼朱雀门的方向,那张明艳张扬的脸上越发的多了一抹势在必得的斗志。 就算是安九坐上了北世子的马车又怎样? 就算安九是北世子的心上人又如何? 她玉无双想得到的东西,谁也休想和她抢,今日和安九一战,她定要让她在全天下的人眼里,成为一个废物,看她还怎么有脸和北世子同进同出! 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谈论,玉无双的眸子眯了眯,过了今日,她要让安九成为大家嗤之以鼻的对象! 玉无双上了马车,而马车外跪着的人,依旧还处在方才的恐惧之中,而方才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几个人看在眼里,几人皆是神色各异。 “难怪大哥看不上这玉无双,原来是个蛇蝎美人罢了,这若是娶进了府,哪里还有太平的?”开口的正是北凌,温润如玉的脸上,添了几分担忧。 看玉无双这狠辣的手段,今日她和安九的约战,只怕是……不知安九能否应付得来。 “是啊,我倒更喜欢九儿姐姐,若九二姐姐能嫁给大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北柔如水的声音响起,温柔沉静的脸上笑意嫣然。 “安九和大哥……”北凌蹙眉,口中喃喃,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大哥心中之人真的是安九么? 北凌竟有些猜不透了。 皇宫里,安九随北策进了皇宫,首先便去了娴妃的长乐宫,娴妃看到二人站在一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前些时日宫外的传闻,那双娴静温雅的眼里,更多了一丝满意。 她就说两人相配,今日看他们站在一起,倒是了了她的一桩心愿。 只是,安九和太子的婚约又该怎么办? 想到此,娴妃也禁不住蹙眉。 栖凤宫内,百里骞一进了宫门,便向玉皇后说明了他想立刻请旨筹办大婚的想法,若是放在以前,皇后自然是欣喜的赞同,可今日,自从百里骞进来后,玉皇后却是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母后,你不是想我娶了安九么?”百里骞见皇后久久不说话,也禁不住有些急了,看着玉皇后,那微微皱着的眉峰,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是,本宫是想你娶了安九,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玉皇后敛眉,威仪的声音响起,无奈的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坚定。 “什么此一时彼一时?”百里骞上前一步,“我和安九本就有婚约,早在三年前就该大婚,因为皇祖母的孝期,才白白耽搁了三年,现在是该大婚了,还望母后成全儿子,在父皇面前提大婚之事。” “可三年前安九和北世子还没什么关系!”玉皇后拔高了语调,对上百里骞的眼,瞧见他黑眸中的愤怒,厉声道,“可现在不一样,方才本宫得到消息,安九是和北策一道进宫,你也知道,这个北世子素来独来独往惯了,谁也不甚亲近,却独独对安九不一样,他青睐于安九,你看不出来吗?” 玉皇后说着,一张脸越发的阴沉了几分。 “那又如何?我是太子,安九是我的未婚妻,北策他难道还能和我抢女人?”百里骞冷哼一声,想到方才在国公府外,安九上了北策马车时的情形,百里骞心中的怒意更浓。 “呵,这世上是没人敢和你抢女人,可唯独他是例外。”玉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北王府的地位,你再清楚不过,皇上如此倚重北策,又是因为什么,你我都知道,若是以前,你太子之位牢固,这件事情,你倒是不用顾忌北策,可这些年,你父皇越发的偏重淑妃和二皇子,这次二皇子凯旋而归,皇上已经决定要为二皇子封王,东楚国七十多年来,先帝在位时,也不曾有皇子封王,足以见得你父皇对二皇子是有多上心,你难道就不警惕吗?” 百里骞微怔,封王?父皇竟要赐封老二为王? 百里骞目光闪了闪,方才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可……可那又如何?这和我娶不娶安九,没有关系,不是吗?” “没有关系?还没有关系吗?”玉皇后瞪了百里骞一眼,“看来那安九竟让你变得这般糊涂了。” 百里骞蹙眉,玉皇后的声音紧接着继续响起,“你若真的要娶安九,那是将北王府往二皇子的阵营推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百里骞身体一晃,是啊,自己强娶安九,必定是得罪北世子的,以后,北王府和他就彻底生了嫌隙,虽能保证北策不会因此投入老二的阵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以后那皇位究竟是谁坐,都不一定了,不是吗?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安九,什么都不顾了吗?”玉皇后看着百里骞,一字一句的开口。 百里骞目光闪了闪,不,他不能什么都不顾,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九成了北世子的人!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百里骞好似魔怔了一般,“母后,儿臣该怎么办?” “放弃安九,皇上打算在今天赐封二皇子,那么,我们也不能落下了,趁着今天中秋宴,我们当众送北世子一份大礼!”玉皇后眸光微敛,这件事她已经盘算了好些时日。 安九啊安九,没想到,这个安九竟让能让她如此费尽心思! “母后的意思,是让儿臣将安九拱手相让?”百里骞口中喃喃,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心底的第一反应,便是排斥。 “不错,拱手相让,一个安九罢了,没了安九,本宫会替你物色更加好的太子妃。”玉皇后看着百里骞,放柔了语调。 “可……可安九她的命理……”百里骞开口,似乎还想挣扎,可话还没说完,便被玉皇后打断。 “什么命理?现在还能顾着命理吗?”玉皇后冷声道,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你未来的太子妃,注定会有一个凤命!” 这一切,不过是有些人的一句话罢了! 百里骞目光闪了闪,整个人好似被击垮了一般,他知道,母后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就算他今天没有和母后提起此事,母后也会在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除婚约,送北策一份大礼,可…… 可他呢? 真的甘心吗? 百里骞不知道,可脑海中安九的一颦一笑竟怎么也挥之不去…… …… 承辉殿。 安九和北策在长乐宫待了一会儿,便得靖丰帝宣召,三人一起来了承辉殿,此刻,靖丰帝和北策正下着棋,娴妃和安九坐在一旁看着,安静的房间里,气氛甚是融洽。 安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北策的身上,欣赏着那优雅从容的姿态,那棋子在北策的手中,似乎每走一步都十分轻松,反倒是靖丰帝,偶尔停下来想一会儿,北策也不催不急,如此几局下来,靖丰帝竟次次落了下风。 可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是不怒不恼,似在这北世子的面前,少了些皇帝的架子。 安九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皇帝这般待北策,和北王府的地位,和北策的能耐脱不了关系,安九看着北策,心中禁不住好奇,她虽听闻北王府强大,可北王府到底有多么强大,才能让一个帝王如此对待臣子? 安九猜不透,但却明白,自己当初选择北策做交易,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想到她身上的婚约,安九眸光微敛,今日百里骞的态度,要解除这婚约,只怕又添了几分难度!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安九正想着,管事太监的声音响起,安九微怔,只听得靖丰帝淡淡的应了声,“他来得倒是时候,让他进来。” “是。”太监领命下去,仅仅是片刻,百里骞就走了进来,看到北策和安九也在,眼底明显闪过一抹诧异。 他们竟然也在? 呵,看安九坐在北策身旁的模样,百里骞更是觉得异常刺眼,想到自己的来意,百里骞眸子紧了紧,赫然跪在地上……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饶是靖丰帝也是一愣,平日里太子行的是父子之利,无需下跪,只怕,看这太子的模样,该是有大事吧! “父皇,儿臣有一事请父皇成全!”百里骞朗声开口,深邃的眸中异常坚定。 “成全?呵呵,有什么要朕成全的,说来听听。”靖丰帝一边落下一子,一边随意问道。 百里骞看了一眼北策,目光再落在安九的身上,眸中凝聚起一抹幽光,一字一句,朗声开口,“儿臣和未来太子妃早已有婚约,皇祖母三年孝期将过,儿臣请旨筹办大婚,儿臣要娶太子妃过门!” 她不愿嫁,他便强娶!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渣渣太子发招了,安九会如何应对呢? 第五十五章 两情相悦,逼他退婚 此话一出,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怔,似乎连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 百里骞他在做什么?此刻,他的举动,完全出乎安九的意料,她怎么也没想到,百里骞竟会来这么一出。 筹办大婚,娶她过门? 呵,这百里骞竟然……安九眉峰紧皱着,袖口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北策执着棋子的手也是微微一颤,棋子险些从手中滑落,虽然依旧是一贯的优雅从容,可是那双平静的眸中,却有了一丝波动。 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百里骞,眸光微敛,眼底若有所思,百里骞果真是对安九动心了么? 竟因此冲动得失去了理智! 百里骞的话一落,北似娴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北策,就算是方才北策那极其细微的反应,北似娴也是察觉到了,她的这个侄儿她有几分了解,自他八岁之时,他母亲病逝后,他也是越发的少年老成,处变不惊,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丝毫动容。 而方才……仅仅是那一刹,可他的情绪终究是波动了。 看来,这安九对策儿来说,是真的不一样的,想到此,北似娴心中一喜,心里更安了几分。 只是,这百里骞此时提起大婚之事,对策儿和安九,可又该如何应对? “筹办大婚?”靖丰帝听了百里骞的话,执着棋子的手赫然悬在空中,迟迟无法落下,锐利的目光看向百里骞,眸光微敛,蹙眉道,“是了,早年你便和安九定下了婚约,太后孝期三年,着实是将你们耽搁了,不过……朕怎么以前听说,你不喜这门婚事,呵,今天是怎么了?竟主动提起娶亲一事?” 靖丰帝呵呵的笑道,相较于方才轻松无拘,此刻那双老练的眸中,多了一丝精明。 “父皇,三年前本就该大婚,无奈因为皇祖母的孝期,一直将此事拖着,一来儿臣恐将安九的年纪拖得大了,二来……儿臣的府中,侧妃颜氏德行不佳,不堪为表,除此之外,便只有上官侧妃一人,儿臣的太子府上,终归显得清寂了些,是该有正妃主持府上的事宜。”百里骞敛眉,此刻,那张桀骜冷冽的脸上,只剩下镇定。 方才在母后宫里,他已经清楚了母后的立场,可是,真的让他将安九拱手相让吗? 不,他想了许久,他不甘心。 母后说的顾虑,他是再清楚不过,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坚持自己此刻的决定。 安九,他势在必得,就算是因此和北策为敌,甚至将北策推向二皇子的阵营,他也在所不惜。 他现在依旧是太子,只要在这位置上一天,其他的事情,他日后再好好谋划便是! 他就不信,一个北王府,一个北世子,当真能翻了天不成。 百里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了一眼安九,继续道,“再说了,儿臣开府已经好些年,如今便也只有颜侧妃肚中一个孩子,儿臣想,能有正妃孕育子嗣,那才是再好不过的喜事,儿臣子嗣绵延,也好成全儿子对父皇的孝心。” “呵呵,你倒是有这心思,倒不错。”靖丰帝笑道,更来了兴致。 “还望父皇成全。”百里骞再次行了叩头大礼,坚定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更让气氛多了几分诡异。 靖丰帝敛眉,老练如他,怎会察觉不出这气氛的怪异,瞥了一眼安九,再瞥了一眼北策,似捕捉到什么,眸光微闪…… “今天倒都是些怪事,安九郡主怎么和世子与娴妃一道来了?”靖丰帝朗声开口,方才他倒是没过多的在意,只以为是因为上次安九救了娴妃的渊源,所以,安九郡主才娴妃走得近了,可此刻仔细一想,倒是别有一些疑惑了,“世子,太子大婚,你可有什么意见?” 这一问,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靖丰帝竟询问北策的意见?这意味着什么? 安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二人,只见靖丰帝面容平静,眸中含笑,看不出喜怒,而北策,依旧是一贯的优雅从容,让人捉摸不透………… 栖凤宫。 玉无双和玉婉刚到玉皇后的寝宫不久,玉皇后的贴身宫女芳容姑姑便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玉无双和玉婉都在,神色微微一怔,“皇后娘娘,奴婢……” 芳容神色意有所指,玉皇后明了她的顾虑,淡淡的瞥了一眼玉无双和玉婉,敛眉道,“你有什么话说便是,无双她们又不是外人。” 无双本就是她信任之人,而这玉婉……虽然是丞相府的外室所生,可这些年都在她嫂子的身旁调教,这女子沉静内敛,在无双身旁照看,对她已是忠心不二,她们玉婉倒也无需设防。 “娘娘,方才承辉殿的人来传话,说太子殿下匆匆进了殿,看那神色,似有些冲动……”芳容敛眉,将方才得到的消息禀告玉皇后。 芳容的话还没说完,玉皇后的身子便是一晃,脸色倏然沉了下去,“你说什么?承辉殿?太子去了承辉殿?” 他刚刚出了他的栖凤宫,就去了承辉殿,太子他是要…… 心中浮出一个猜测,玉皇后的脸色瞬间惨白。 “姑姑,你怎么了?太子表哥他不过是想皇上姑父请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玉无双见玉皇后的反应,眉心微皱,心中不解。 “没什么大不了?太子他怕是要闹出大事来了!”玉皇后厉声道,慌忙的起身,朗声吩咐,“来人,摆驾承辉殿!” 她要立刻过去,立刻阻止太子做出傻事! 玉无双和玉婉相视一眼,心中明白,能让素来镇定端庄的皇后这般惊慌失措,太子殿下他怕是真的闯祸了…… …… 承辉殿。 百里骞也是看着北策,一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浑身防备着,还没待北策开口,百里骞便急切的道,“父皇,儿臣娶太子妃,是朝堂大事,北王府早就退出朝堂,不宜发表意见,再说,北世子清净淡雅,素来不爱管闲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百里骞这一阵抢白,更是让靖丰帝的眉心皱了皱,“北王府和皇室,是多年的世家,再说了,北策眼光素来与众不同,发表一下看法,倒也没什么。” 靖丰帝话落,看北策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探寻,“北策,你认为如何?” “皇上,太子殿下大婚,是东楚国的一大喜事,自当好好操办。”北策浑厚悦耳的声音响起,平静优雅,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清丝毫喜怒情绪。 百里骞一听,倒是心中诧异,他以为他会阻止反对,却没想到……好好操办? 北策当真这样想?为何他总是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北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不过……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看来,有些不妥,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婚后才能琴瑟和鸣,只是不知太子和安九郡主,是否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靖丰帝口中喃喃,咀嚼着这几个字,精明老练如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沉吟片刻,竟是哈哈的大笑道,“好,好一个两情相悦,太子,朕倒是觉得,北策说的甚是在理,正好你和安九都在场,你倒是说说,你们二人可是两情相悦?” “是!” “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一个是百里骞,一个是安九,不同的答案,可却是同样的坚定,话落,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百里骞和安九相视一眼,百里骞那冷冽的目光带着责备,似要用那气势将安九给压下去。 安九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两情相悦?这百里骞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实在是了得! “呵,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可到底是不是?”靖丰帝呵呵笑道,老练的目光在百里骞和安九的身上游移。 “是,父皇,儿臣和安九是两情相悦,若非两情相悦,儿臣也不会这般急着求娶安九。”百里骞立即坚定的开口,“儿臣对安九的心意,她是再明白不过的。” “不错,太子殿下对安九的心意,安九是再明白不过的。” 百里骞话刚落,安九清朗的声音赫然响起,众人看向安九,只见她缓缓起身,走到堂前,跪在地上,朝着靖丰帝行了个大礼,“皇上,既然太子殿下今日提起了臣女和他的婚事,那臣女也趁此机会,表明心意。” 靖丰帝眉峰一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百里骞的神色却是瞬间紧张起来,“安九,父皇面前,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我的婚事,是母后所赐,乱说话触怒了天颜,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安九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百里骞是在恐吓她么? 可她安九可不是吓大的! “太子殿下你放心,我不会胡乱说话,我要说的话,不过都是事实而已。”安九敛眉,眸中凝聚起一抹精光,继续朗声开口,“皇上,臣女安九和太子自定下婚约以来,太子殿下便放出话,说就算臣女进了太子府,便也只能守尽活寡,如此,又怎会有太子殿下方才延续子嗣,以表孝心之说? 这是其一,其二,太子殿下和安九,并非是两情相悦,此番急着要大婚,甚至不惜以臣女和他两情相悦来欺瞒皇上,臣女以为,这其中必定有太子殿下的谋划。” “安九……你……”百里骞眸子一凛,咬牙道,“你给我闭嘴!” 安九性情大变之后,胆子大了,他是知道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胆子已然大到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说话。 “太子你住口,安九,你继续说,太子他有什么谋划?”靖丰帝眉心皱了皱,眸中添了几分凝重。 安九感受到靖丰帝的情绪,心中倒也不惧,继续不紧不慢的道,“皇上,太子殿下他是在报复臣女。” “报复你?呵,你倒是说说,他为何要报复你?”靖丰帝挑眉,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百里骞,瞧见他冷峻面容上的阴沉,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报复臣女,心中另有他人!”安九眸光微敛,一字一句的道,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饶是北策看安九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波动,心中另有他人? 安九她是要…… “另有他人?放肆!你是皇室定下的儿媳,怎敢心中另有他人?”靖丰帝厉声喝道,一改方才的沉稳,吓得一旁伺候的宫人心中一颤。 “皇上息怒,安九知道,安九身上本已有婚约,不该对他人妄想,可太子过往对安九嫌恶,甚至放任太子府上的侧妃随意冤枉欺凌,这一切早已寒了臣女的心,况且,臣女心中另有他人,也是在皇后赐婚之前,臣女不是男儿,没有志在四方的抱负,臣女只想得一有心人,白头偕老,臣女知道太子不会倾心相付,皇上可知,还没成亲就知道以后独对空房的悲凉是怎样的痛苦?” 安九说到最后,竟是隐隐啜泣了起来,那娇弱的模样,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怜惜。 安九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这个时候扩大自己的柔弱是最有用的,想到太子先前对这身子的主人的态度,心中生出一丝冷意,要娶她么? 她安九怎么会嫁给这薄情寡恩的男人! 百里骞看着她哭得凄然的模样,心中微怔,这……不,眼前的这个不是安九,她方才在国公府外,还是那般气势强硬,此刻竟是……这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样子…… 突然,百里骞脑中浮出一个闪念,对,她在演戏,她定是在演戏! 安九瞥了百里骞一眼,见他似有话要说,眸光微敛,率先一步啜泣得更是厉害,“皇上对娴妃疼爱有加,娴妃才会如此风韵美好,安九心中也是羡慕,安九被赐婚,面对太子的这般刁难不屑,安九却不愿意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安九对丈夫存有幻想,所以,还请皇上成全,能解除这个婚约,臣女和太子,也能各自觅得真心相对之人!” “安九,你休想,母后赐的婚,怎能说解除就解除?”百里骞怒声吼道,“父皇,安九不过是一个女人,女人安于室,天经地义,大不了成亲之后,儿臣对她多几分恩宠!” 多几分恩宠?这百里骞以为他的恩宠多了不得么? 呵,在安九看来,那就是让人嗤之以鼻的东西罢了! “骞儿……” 百里骞话刚落,门外,玉皇后便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玉无双和玉婉两姐妹,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三人都是一愣。 北世子和安九怎么在这里? 玉无双看到北策,那卓绝的风姿让她心中一动,可目光瞥见安九,心底的嫉妒却倏然翻了出来,眼底多了一丝恨意。 “皇上,不管骞儿说了什么,都请皇上三思,骞儿他只是一时冲动,并非是他的本意。”玉皇后行了礼,立即焦急的道,看眼前这个情形,只怕骞儿早就提了大婚之事了。 哎,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以往的骞儿,可并非这般意气用事之人啊! 都是那安九……玉皇后瞥了一眼安九,瞧见她脸上似有泪花,内敛的眸中有些诧异,眼前这一幕,是个什么情况? “一时冲动?”靖丰帝看了一眼玉皇后,敛眉道,“看来,太子方才奏请大婚之事,皇后是不同意了?” 靖丰帝眉峰一挑,有些诧异,倒真是难得。 太子和安九的婚约,还是当年皇后主动定下,她心中盘算着什么,他怎么会不明白? 安九那被断言了的命理,是皇后最看重的,可现在,皇后她不赞同太子的做法,是不看重这点了么? 以他对皇后的了解,只怕并非是不看重,只是有了更看重的东西罢了! “皇上,当年决定骞儿和安九的婚事,实在是有些不妥,是臣妾看安九喜欢,可却忽略的太子的意愿,这几年,太子一直不喜这个婚约,所以,臣妾早就想着,看是否能够解除婚约,还这两个孩子自由。”玉皇后跪在地上,沉声道。 “哦?呵,你们母子两人,一个要请旨大婚,一个要解除婚约,还有安九……”靖丰帝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你说你在赐婚之前心中便有了他人,如此一来,皇后当年的赐婚,还棒打了一双有情人?” 玉皇后微怔,赐婚之前便心中有人?这……这是安九说的么? 赐婚之前,她早早的就将安九调查了个清楚,那安九懦弱单纯,犹如一张白纸,甚至身旁连关系交好的男子也不曾有,她哪里有机会心中有人? 看来,安九对这婚约,也是极力的想要解除啊! 这会是北策的意思么? 玉皇后心中猜测着,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北策,如果当真是北策的意思,那么,她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幸亏她赶来了,不然皇上当真同意了筹办太子和安九的大婚,这帝王一诺,怕是无法再有任何改变的余地了啊! 不过还好,此刻倒也为时未晚。 玉皇后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皇上,这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当年知道安九有心仪之人,可耐不住对安九的喜欢,所以才……这些年,臣妾心里也甚是自责,都是臣妾当年的过失,还请皇上责罚!” 不管这是否是北策的意思,她此刻也要做一个顺水人情,既然是个谎言,那她就助安九来圆了这个谎! 玉皇后的话,绕是安九也是一惊。 安九看皇后的眼神变了变,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皇后这个时候,竟在帮她作假么? 安九敛眉,精明如她,仅仅是片刻,心中便明白了过来,不,玉皇后不是帮她作假,而是在帮她自己,在帮太子! 百里骞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今天突然提起大婚之事,可这并不是玉皇后想要的,玉皇后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要为她的儿子谋划,为她的儿子争取北世子的支持,所以,她是在给北策送人情! 安九明白了这一点,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就算太子再怎么折腾,有个清醒明白的玉皇后,她这身上的婚约要解除,便没有多大的阻力了。 看来,北世子这张牌,还真是好用! 安九看了一眼那俊美无俦的男子,眸光微敛,正思索着,却听得靖丰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你查过,那你该是知道,安九心仪之人是谁了。”靖丰帝眸子紧了紧,目光紧锁着玉皇后,威仪的脸上看不清喜怒。 心仪之人是谁? 玉皇后眸光闪了闪,竟有些慌了,不仅仅是玉皇后,百里骞,一旁一直站着的玉无双,乃至是安九,神色都有些变了。 若让皇上知道安九心仪之人便是北策,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百里骞知道,以父皇对北王府的器重,对北世子的恩宠,必然偏向北策,那到时候,安九就真的和他毫无关系了! 玉无双紧紧的攥着绣帕,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心中浮出一丝不安,她今日处心积虑的想要约战安九,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羞辱于她,让她乖乖的退开,可若有皇上插手……那一切,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安九却是敛着眉,心仪之人?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心仪之人存在,玉皇后既然是替她圆谎,那她哪里去找一个心仪之人说出来? 而如今和她传着绯闻的北世子……那天人之姿的人物,能借着他的影响,将自己这婚约给解除了,她已经是感恩之极了,可没想过要再将他更多的牵扯进这事件当中。 她知道,只要他们自己不开口肯定的承认什么,其他的任凭旁人去猜便是。 可皇后若是说出北策的名字,皇上追问又当如何? 安九敛眉,脑中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跳进脑海,安九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却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皇上,皇后查到那人,该是我吧!”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那开口之人,白衣胜雪,优雅从容,不是北策又是谁? 他说什么?他?他是在承认,安九心仪之人就是他北策么? 怎么会?安九看着那俊美无俦的男人,竟是有些恍惚,她没听错吗?他可知道,他这一承认意味着什么? “皇上,我和安九当年便是两情相悦,安九并非是不安于室的女子,自和太子缔结婚约以来,安九从未越距,我和安九,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众人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北策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吃惊不小。 北策和安九两情相悦? 百里骞紧握着拳头,一张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白,他们两情相悦?呵,如此一来,那他百里骞倒是成了那个破坏他们美好姻缘的人了? 呵,好笑,当真是好笑! 玉皇后敛眉,心中虽然不愉,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北策亲口承认,总比她说出来好,这北世子,看着年纪轻轻,可那心思深沉得很,历来很难猜透啊! 不过现在有一点,她算是放心了,他和安九越是两情相悦,那么,今日她的举动,便越能投北策所好。 呵,她一国之母,竟会如此讨好一个臣子,当真是有些不痛快,可谁叫北王府势力那般强大,谁叫这北世子一手掌控着北王府呢? 想到淑妃和二皇子,玉皇后也只有将这心中的郁结给压下去,如今的形式,这是她唯一的一条路,为了骞儿以后能夺得这皇位,夺得这天下,她只能忍着。 有朝一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的时候,那都是他们说了算了,一个安九,一个北策,到时候根本不足为患! 玉皇后心中盘算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而此刻,玉无双心中的嫉恨,却是要将她的整个心房给冲破了一般。 两情相悦?他们两情相悦,她安九凭什么和北策两情相悦? 她哪一点不如安九?论才华,论美貌,论身份地位,她每一样都比那安九好出了太多,可偏偏,这北策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的时候都没有。 而反倒是那安九…… 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在他的心上,在他的眼里,甚至此刻能得他这般相护! 安九并非是不安于室的女子?呵,她以为北策没有情绪,亦没有心,却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如此护着一人! “你……和安九,两情相悦……”靖丰帝锐利的眸子微眯着,目光在安九和北策身上游移,一双老练的眸子,若有所思。 他是有些怀疑北策对安九与众不同,此时此刻,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再清楚明白不过。 包括皇后今日为何会有解除太子和安九婚约的举动,他也是明白了。 皇后这一招,不惜损了太子的颜面,是想讨好北策么? 她讨好北策,哼,她以为他不明白么? 北王府在东楚国的地位,他是再清楚不过,北王府的财力,连他这个帝王也必须依赖,连他也要对北策,对北王府的人多几分善意,更何况是他们呢? 这次老二凯旋,皇后和太子,又怎么坐得住? 靖丰帝眸光微敛,皇后想拉拢北世子么?呵,拉拢之后呢?他如今尚且在位,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他都不会允许他们太过强大! 靖丰帝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之时,脸上竟是浮出一抹笑意,“呵,好,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这样一个好消息,北策,你已经二十有二,也是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你府上连一房妻妾也没有,实在是不妥。” 靖丰帝的声音响起,说出的话却让人更是屏气凝神,越发的紧张起来。 “既然皇后也说太子和安九的婚约,有当年不查之失,好在也只是缔结婚约,没有大婚,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靖丰帝沉稳的声音在房间里继续响起。 百里骞和玉无双都是齐齐看向玉皇后,眼里皆是不可思议。 皇上她是想要解除太子和安九的婚约,促成安九和北策么? “父皇,已经定下的大婚,怎能说改就改?安九是儿臣未来的太子妃啊!”百里骞咬牙道,目光扫过安九那隐隐含笑的面容,心中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分外不是滋味儿。 父皇的意图,很让她高兴么? 可恶的安九,就这般想逃离这个婚约么? 不,无论如何,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对,他也要牢牢抓着安九不放,安九是他的未婚妻,他定要娶她过门,让她彻底成为他百里骞的女人。 “皇上,皇后娘娘,无双也觉得无端改了婚约十分不妥,皇室颜面,怎能如此蒙羞?”玉无双跪在身旁,隐忍了许久的她,早就按耐不住了,“北世子和安九虽然两情相悦,可是时也命也,二人终究是有缘无分,这也是老天爷的意思,不是吗?” 她万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和安九的婚约给解除了,一旦解除,那安九和北策便再无阻碍了啊! 她怎能允许? “呵,无双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靖丰帝敛眉,老练的眸子紧了紧,那眸中的幽光似在盘算着什么。 “对,父皇,皇室颜面,不可不顾!”太子立即附和道,看了一眼玉无双,明了玉无双的心思,玉无双意在北策,正好,他们二人此刻可以结成联盟,总好过他一个人坚持。 靖丰帝浓墨的眉峰微皱,一边是皇室颜面,一边是北王府这个皇室依靠,孰轻孰重,靖丰帝心中自然明白得很,不过……靖丰帝瞥了一眼玉皇后和太子,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这倒是难到朕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父皇,解除婚约,万万不能啊!” “对,皇上,皇室颜面不得不顾!” 百里骞和玉无双语气更是激昂,而玉皇后的脸色却是已经难看至极,这两个人当真是糊涂! “皇上,臣女有一个法子,不知各位是否觉得有用。” 诡异的气氛之中,安九的声音赫然响起,众人齐齐看向安九,只见她依旧面带泪水,可那双澄澈的眸子却越发的清明。 她要干什么?只是一瞬,百里骞心里便生了防备,这个安九,最是心思玲珑,她的法子……只怕对自己只会是不利! “安九……”百里骞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可刚叫出安九的名字,靖丰帝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什么法子,你说来听听!”靖丰帝沉声道。 “太子和玉小姐无非是担心损了皇室颜面,那就让太子写下退婚书,将安九当做下堂妇休了,这样一来,婚约也解除了,皇室颜面也保住了不是?”安九敛眉,平静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可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看着安九,竟有些不可思议。 退婚书?在东楚国这退婚书意味着什么? 那可真的和休书没有什么区别啊! 将她当做下堂妇休了? 不错,安九的这个法子,是能够保住了皇室颜面,可她自己的名声呢? 在东楚国,别说是素来很少休妻,退婚也是少有的事,被退婚意味着什么?那是女子莫大的屈辱,若是女子未过门就被退婚,这一辈子都得顶着弃妇的名声,被世人指指点点。 安九解除婚约的意愿居然这般强烈么,甚至不惜不在意名声,也要如此? 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各异,北策优雅的目光划过一抹异色,看着安九,眸中若有所思,仅仅是过了片刻,那双精明的眸中多了一丝了然与欣赏。 这安九当真是与众不同,自请被弃,这在旁人看来,被退婚是莫大的屈辱,可安九她在乎么? 这个女人,她怕是丁点儿也不在乎这些虚无的名声,她在意的是她自己本心与自由! 别人说什么,只由旁人说去,她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行,不是吗? 北策敛眉,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如此,确实是个好法子!” 是个好法子?北世子他……他竟是也不在意安九的名声么? 北策的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更是禁不住猜测起来,看来,北世子的意思,不管安九名声如何,他也会待她如初啊! 玉无双心中更是嫉妒,北世子那般丰神俊朗,安九本就不配,更何况是被弃之后,她是更不配了啊,可北策却……安九在他的心中,当真就那么重要么? 玉无双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早已将安九恨得牙痒痒。 百里骞愤怒的脸上早已经青筋暴跳,他休了她? 呵,在旁人看来是这样不错,可是,究竟是谁休了谁,他和安九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安九,这可恶的安九,当真是如此不将他百里骞放在眼里么? “皇上,既然世子说是个好法子,那这法子是可行了。”玉皇后立即符合,瞥了一眼太子,敛眉道,“不如现在就让太子写下退婚书,也好成全了这几个年轻人!” 玉皇后心中再明白不过,百里骞这般坚持要娶安九,怕不仅仅是一时冲动而已了啊。 哼,这个安九,倒真是有些本事,攀上了北策不说,骞儿先前那般嫌恶安九,她可是再清楚不过的,性情大变了的安九,竟有能耐让骞儿为她如此疯狂的失了理智! 如今的情形,是早解除这个婚约,断了骞儿的念想,免得以后再生枝节! 安九眼睛一亮,心中浮出一丝兴奋,朗声道,“请皇上成全!” “哈哈,既然如此……”靖丰帝目光瞥向百里骞,老练的眸中闪过一抹阴沉,“骞儿,看来安九的心并不在你的身上,你便成全了北策和安九这对有情人,至于你的太子妃……咱们东楚国,这么多的望族千金,朕一定好好让人为你选,如何?” “不,父皇,儿臣不要其他人,安九和儿臣已经定了婚约,便不可更改,这退婚书,儿臣不写!” 百里骞突然暴喝道,成全北策和安九这对有情人? 呵,那他百里骞是什么? 若真成全了,那他百里骞就成了安九眼里的一个笑话,安九是他的,就算是北策,就算关系到未来的皇位,他也要和北策争一争。 安九蹙眉,却听得靖丰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写?今天这退婚书,你不写也得写!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那凌厉的语气,让旁人皆是一愣,靖丰帝这是在逼百里骞么? 百里骞紧握着拳头,望着突然满脸怒气靖丰帝,也是片刻愣然,父皇他怎么……呵,他就这么护着北策么? 他北策不过是一个外人,他百里骞才是他的儿子啊,父皇该护着他,不是吗? 可是……父皇却是因为北策如此打压羞辱自己! 好一个北策,好一个北王府! 宫人领了命,笔墨纸砚很快被送了上来,摆在百里骞的面前,看着那些东西,百里骞脸上的愤怒更加高涨,甚至那眼底已经有恨意隐隐弥漫。 安九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畅快,可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皇上突然这般强势逼迫百里骞,似乎有些怪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北策,只见他澄澈的眸中,依旧是一片平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安九不明白靖丰帝为何突然相逼,可北策虽然不在朝堂,却深知朝堂格局,更明白靖丰帝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北王府自二十多年前从朝廷抽身,那之后,他们的这个皇帝虽然对北王府放松了警惕,可他那多疑的性子,永远也不可能全然信任,就算北王府当年选择散了王府,散了家财,从此从东楚国销声匿迹,他也不会放心。 当年的靖丰帝,更是没有料到,在这二十年间,他会更加依赖北王府,爷爷明白,只要北王府对靖丰帝有用,那么,靖丰帝永远不会动北王府,不过……他心中的警惕与防备却不会消失。 此时此刻靖丰帝的举动,看起来是一心向着他北策,可实际上,他在谋划。 靖丰帝,可是明白得很,他不允许太子势力过于强大,所以,他不会给太子和皇后拉拢自己的机会,而另外一方面,他也是在激起太子对他,对北王府的恨,给北王府埋下后患! 呵,好一个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北策敛眉,平静的某种划过一抹精光,看着百里骞那愤恨不甘的双眼,眸光微敛。 靖丰帝不愿皇后和太子拉拢自己,他又何尝不是? 太子这人,薄情寡恩,在他看来,从来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既然如此,他便帮靖丰帝一把。 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北策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谢皇上成全!”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五十六章 解除婚约,吐血疯狂 北策说话之间,那挺拔的身影优雅的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走到安九的面前跪下,俊美无俦的脸上所展露的笑意,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分外的刺眼。 成全?他言下之意,百里骞写下了退婚书,成全了安九,便是成全了他北策么? 这举动,饶是安九都一些诧异,转脸看向北策,目光落在他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眼底多了一丝探寻,而这份专注在某些人的眼里,却被看成了含情脉脉。 他们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么? 玉无双早已恨得牙痒痒,百里骞那本就不甘的黑眸之中,更是有恨意在流转。 好一个北策,好一个成全!好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 “哈哈,世子见外了,饶是有皇后太子在这里,你我二人从来都不是君臣,何须行这份大礼。”靖丰帝朗声道,示意北策起身,北策如此举动,更是合了他的意。 瞥了一眼太子,瞧见太子那愤怒狰狞的面容,心中明白,就算是皇后极力为太子拉拢北世子,太子心中对北策已经生了嫌隙,北策是何等精明细致的人,这件事,也必然会成为北策心中的顾虑,所以,他以后又怎会入太子阵营。 靖丰帝盘算着,心中甚是畅快,今天还当真是个好日子,没想到太子闹了这么一出,反倒是让他成了这最大的赢家! 北王府这张牌,是他牢牢握在手中的,他只要还在皇位一天,谁也休想对他动什么心思,而北王府本身…… 靖丰帝目光落在北策的身上,眼底凝聚起一抹幽光,就连他也不知道,北王府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到让他也无法轻易动的程度,而当他发现之时,已经太晚了! 或许再过个几年,他便也不会如此忌惮北王府的存在! 靖丰帝挑眉一笑,敛去眸中的光芒,沉稳的声音继续响起,“世子要谢,也该些太子成全。” 起身的北策,看着跪在地上的百里骞,挺拔优雅的身姿,在旁人看来,更是掩饰不住那浑然天成的贵气,好似在这屋子里,最尊贵的人并非是皇上,而是这一袭白衣玉冠的绝美男子。 北策敛眉,心中再清明不过,皇上想让他更加激怒太子么? 呵,那他如他所愿又怎样? “北策谢太子成全,他日太子娶太子妃之时,北策定会备上一份大礼,以谢太子今日的体谅大度。”北策朝百里骞拱了拱手,优雅从容的姿态,让人移不开眼。 这话更如一根倒刺刺进了百里骞的心里,那生生扯出的痛,让百里骞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 娶太子妃之时? 这可恶的北策,夺了他的未婚妻,却是这般轻松的说着感谢,他分明是在向他炫耀他北策的胜利,他是将自己的尊严生生的踩在了脚下啊! 百里骞看着面前的笔墨纸砚,好似洪水猛兽一般,目光瞥了一眼安九,只见她依旧看着北策,那眼神是他从来不曾从她的身上看见过的,一时之间,心中的怒火更是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退婚书?他们要退婚书么? “哈哈……”百里骞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那狰狞的面容,让人听着那笑声,更是觉得不寒而栗,“成全?父皇,母后,北策……安九,你们……你们都在逼我,你们一个个都逼我,哈哈……” 百里骞突然激动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是一怔,靖丰帝皱着眉,安九嘴角却是浅浅勾起一抹讽刺。 逼他么?若是此刻,他非要强娶自己,那是不是又是他在逼自己呢? 可他又会觉得是在逼她吗? 安九对上百里骞那愤怒疯狂的黑眸,眼底的不屑与鄙夷更浓,脑中浮现出这太子曾经对安九的态度,心中浮出一丝冷意。 他那般对以前的安九,如今,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倒是对她紧抓不放起来了,他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百里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太子又如何? 或许就是因为是太子,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她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不是吗? “骞儿,你又何必这样?就只当做你和安九无缘,如今,写退婚书的可是你。”玉皇后抓着百里骞的手腕儿,对上他的眼,冷声道。 百里骞微怔,下一瞬却笑得更是疯狂,“写退婚书的是本太子又如何?” 在场的人谁不明白,被弃的人实际上是他百里骞啊! 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 可这个时候,他又能如何?他就算是心中再不甘,再气愤,再恨,可也还有些理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写,父皇为了北策,也会下旨退婚,到时候,或许自己的处境,怕真的要沦为全天下的笑柄了。而母后,断然不会帮着自己,她已经为了讨好拉拢北策,置自己于不顾了,不是吗? “呵……呵呵……哈哈……”百里骞大笑着,眸中凝聚起一抹历光,咬着牙,拿起面前的毛笔,众人看着他终于写下退婚书三个字,玉皇后的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而玉无双却是紧咬着牙,一张美丽的脸因为心中激荡的情绪,微微抽动着,那掐如皮肉的指甲,甚至已经带出了一丝鲜血。 太子……太子他竟然真的要如他们所愿写退婚书啊! 这下该怎么办?安九和北策……玉无双看向北策,目光再落在安九的身上,恨不得将安九给生吞活剥了。 看着百里骞面前的那张白纸越写越多,玉无双心中却是极力隐忍着,她想要阻止,可这个时候,做一切都显得无力,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九,获得了自由的身份。 她和太子解除了婚约,那下一步呢? 玉无双脑中想到什么,心中更是隐隐颤抖着,瞥了一眼北策和安九,敛去眸中的恨意。 不,不行,或许今日她无法阻止安九和太子解除婚约,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安九真的和北策走到一起。 她玉无双想要得到的人,容不得安九成为她的阻碍! 玉无双心中盘算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一旁的玉婉感受到玉无双的情绪,心中明白,嫡姐和安九是彻底杠上了,嫡姐的性子,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 只怕……玉婉看向安九,她是打从心底有些欣赏佩服这个女子,不错,是欣赏。 当她知道安九性情大变之后所做的一切时,她对安九充满了好奇,这些日子,她问了许多人,她想多认识这个安九,可结果都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她从先前的懦弱好欺,几乎是一夜之间……不,仅仅是一刹,就变了一个人。 可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性情大变? 玉婉看着安九,眼底尽是探寻,饶是内敛聪慧如她,却也探不出这安九的深浅。 玉婉这厢正思索着,那边百里骞已经在愤怒之中写下了退婚书,只听得啪的一声,毛笔被丢在地上,众人的视线中,百里骞拿起那一纸退婚书,赫然起身…… “安九,你要退婚书么?那你就亲自过来拿!”百里骞眸中平静了许多,冷冽的目光看着安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九敛眉,也跟着起身,北策却是微微蹙眉,扯了扯安九的手腕儿,那关切的模样,在旁人眼里,更是激起一阵嫉妒。 安九对上北策的眼,明了他的意思,牵唇一笑,没有言语,但眼神已经传递了她的意思。 百里骞让她去拿,她去拿就是,她难道还怕了他不成,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都在场,她可不相信,百里骞还能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就算百里骞真的伤了她,她也会让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北策瞥了一眼百里骞,松了手,可眼底的防备依旧没有消散,看着安九缓缓朝着百里骞走去,目光停留在安九的身上,一瞬不转。 百里骞也是看着安九,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但心中却是难以言喻的酸楚与讽刺,便也只有为了拿他手上的退婚书,她才会如此走向自己么? 呵,百里骞心中冷笑,他何曾料到,他百里骞也会有今日? 早知道会是今日的局面,三年前他就不会让安九有挣脱这个婚约的机会,可是,他却是忘记了,三年前,自己也是视这个婚约为敝履,甚至恨不得安九死于非命,好断了这婚约的联系。 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安九在距离百里骞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对上百里骞的眼,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向百里骞伸出手,“太子殿下……” 他让她来拿,她过来了,现在该轮到他,将退婚书给她,从此之后,她安九和百里骞,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此,安九心中异常痛快,甚至有些激动与期待。 百里骞目光紧锁着安九,摩挲着手中的一纸退婚书,缓缓抬手,阴沉的眸子忽明忽暗,在场的人皆是看着百里骞拿着手中的退婚书,渐渐靠近安九的手,似要将退婚书放入安九的手中。 可就在那退婚书接触到安吉手心之时,百里骞眸子一凛,倏然抓住安九的手腕儿,用力一带,下一瞬,竟是将安九拉入怀中。 “太子……”北策赫然上前,其他人对于百里骞这举动,也甚是诧异。 他要干什么? 百里骞锐利的目光激射向北策,朗声道,“世子别担心,好歹是未婚夫妻一场,本太子不过是有些话,要对安九一人说罢了。” 北策蹙眉,安九被他抓着手腕儿,禁锢在怀中,心中骤然生出一丝嫌恶,想要挣扎,这百里骞却早已做了防备,仍凭她如何,都无法撼动他的力量。 “骞儿,你有话说就好好说,莫要伤了安九郡主。”玉皇后担心的道,这骞儿,今天当真是失了心智,既然已经写下了退婚书,那痛快些又何妨? 可他倒好,若是伤了安九,那她方才对北策的拉拢和讨好,就付诸东流了啊! 百里骞抓着安九的手腕儿紧了紧,“放心,我不会伤了她。” 话落,百里骞附身靠近安九的耳旁,压低了声音,“安九,本太子告诉你,就算你有了这一纸退婚书又如何?本太子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退婚书给你,你也记着,我们从头开始,我会好好争取你,你休想摆脱掉我。” 百里骞语气里那志在必得的气势,让安九心中的讽刺更浓。 从头开始?安九禁不住觉得好笑,这百里骞当真是自大得可以。 “是吗?太子以为我摆脱不掉你?那今天,你又为何会写下了这一纸退婚书?”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可丝毫也没将他百里骞放在眼里。 果然,安九话落,明显感觉到百里骞身体一怔,安九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也是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太子殿下,你如此薄情寡恩,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你以为,从头开始,我又看得上你么?呵……” 安九轻声一笑,语气中的鄙夷丝毫也没有掩饰。 百里骞身体一怔,脸色赫然惨白,给她提鞋都不配,这个安九……心中一股郁结之气倏然一涌而上,口中一丝腥甜弥漫,心中隐隐生疼。 提鞋都不配?呵,安九……好一个安九! 安九趁着他愣神之际,扯了百里骞手中的退婚书,用力一推,下一瞬,安九就已经挣脱了百里骞的束缚,看着百里骞那满是不甘与愤怒的双眼,心中甚是痛快。 他想揪着她不放,只管来便是,她安九可有办法折腾他。 如今,这退婚书已经在他的手上,她倒是要看看,这百里骞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安九谢皇上成全,谢皇后娘娘成全,谢……太子殿下成全!”安九大大的行了个礼,从今之后,她安九便在没有这劳什子的婚约的枷锁,彻底自由了啊! 当真是值得庆祝! 安九看了一眼北策,心中明白,能得到百里骞这退婚书,她最该感谢的便是北策,若是没有北策引皇后顾忌,只怕这婚约,还得费些功夫! 想到方才北策说的话,他们两情相悦么? 呵,为了她,倒是将这东楚第一人的闺名给连累了。 “皇上,今日中秋宴,宫人们都在筹备,现在安九和太子的婚约已了,臣妾和太子便告退了。”玉皇后敛眉道,余光瞥见百里骞不正常的神色,心中越发的担心起来。 “罢了,你去吧,娴妃,世子你们也退下吧,朕再看看奏折。”靖丰帝朗声道,“至于这棋……北策,咱们改日再继续下,你这棋艺,朕是赢不了你了,你倒好,也不知让让朕。” 一时之间,靖丰帝的语气又轻快了起来,好似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上,若策儿让了,皇上该要更加不痛快了。”娴妃开口,温婉娴静的声音,顿时让气氛舒缓了不少。 “这倒也是。”靖丰帝抚了抚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玉皇后拉着太子,安九跟在北策身后,一行人出了房间,留下靖丰帝坐在榻上,看着众人散去后空荡的房间,一双老练的眸中瞬间变得阴沉。 “这安九倒有些本事。”靖丰帝口中喃喃,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诡笑,“一个安九,倒是让朕找到了个突破口,实在是让人意外,意外啊意外。” “皇上,那安九郡主是有些不同之处,太子今天这婚退得心不甘情不愿,只怕,今日之后,太子和北世子走不到一路了。”一直候在一旁管事太监秦公公开口,那双眼有着看过万事的老沉。 “呵,你又知道了!”靖丰帝瞥了秦公公一眼,精明老练的眸子眯了眯,“不过你说的倒不错,他们是走不到一路了,可皇后……呵,显然还是存有幻想,这倒也好,就由着他们去折腾,只要朕能掌控着大局,便无妨。” “是,是,是,陛下精明,这世上之人,谁能算得过陛下?只怕北老王爷也……呵呵……”秦公公呵呵的笑道,眼底说不尽的讨好。 “北老王爷?你不说,朕倒是忘记了这个叔伯了,再过些时日,该是他九十大寿了吧,当年助先帝打下这东楚江山的老人们,如今只有他还在了,我这做晚辈的,自然得尽尽心意。”靖丰帝敛眉,眸中的颜色忽明忽暗。 “皇上孝感天下,先帝在天之灵看见皇上如此体恤当年的开国功臣,自然也会欣慰。”秦公公柔声道,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靖丰帝的神色,敛眉道,“皇上,今日中秋宴,二皇子要封王,还有西凉公主……这次和亲,不知皇上属意那个皇子和西凉联姻?” “西凉公主?朕倒是忘记这一茬了,西凉公主是摄政王的胞妹和当今西凉皇帝的女儿,此次联姻,西凉倒是有诚意。”靖丰帝敛眉,“只是和哪个皇子联姻……” “皇上,太子殿下刚退了婚,如今太子妃的位置,尚且空着。”秦公公试探的道,可瞧见靖丰帝脸色微沉,立即转换话端,呵呵的笑道,“老奴糊涂了,太子只怕是正处于情伤,哪还有心其他女子?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该掌嘴。” 秦公公一边呵呵的说着,一边一个嘴巴子打在自己的嘴上,靖丰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老练的眸中若有所思。 联姻么?这联姻之人,他是该好好琢磨琢磨。 …… 安九和北策一行人出了承辉殿,玉皇后便拉着娴妃一道在一旁说着什么,态度中的热络,似丝毫也没有在掩饰她对北王府的讨好。 安九跟在北策身旁,退婚书在手,心情异常的轻松…… “啊……太子殿下……” 突然一阵惊慌,安九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百里骞高大的身躯扶着柱子,竟然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距离他最近的玉无双只是淡淡的看着,那眼里的冰冷,好似眼前这人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安九却是禁不住一怔。 百里骞他……他竟气得吐血了么? “皇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正随淑妃一起来向靖丰帝请安,正好撞见此刻的情形,立即焦急的大步上前,亲自将百里骞扶着,看见百里骞吐出的鲜血,刚毅的面容满是担忧,“皇兄……” “哼,你滚开!”百里骞抬眼一见是百里彦,那阴鸷的面容上,越发的阴沉骇人,一把推开扶着他二皇子,半点不领情。 “皇兄,我扶你去栖凤宫休息,再找太医看看。”百里彦继续上前,太子身体健壮,素来没有什么病症,怎么竟吐起了血来? “彦儿,太子有自己的人在,用不着你白白担心。”淑妃也是瞧见了百里骞对百里彦的不待见,心中也是不悦,更是没有好语气。 以往太子对彦儿,也是这般不友善,她顾念他太子的身份,又想着皇后终究是压她一头,她从来也不说什么,可现在,彦儿这次凯旋而归,可是立了大功,今天皇上更要在中秋宴上当众封赏,彦儿的恩宠日盛,她对太子也不用再像以往那般忌惮与忍耐。 目光扫过百里骞嘴角的鲜血,心中浮出一丝冷意,刚出了承辉殿,就口吐鲜血,只怕方才在承辉殿内,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至于让太子这般模样吧! 淑妃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瞧见安九和北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冷声道,“彦儿,未来太子妃也在,太子自然有人照顾,你快进去给皇上请安才是大事。” 未来太子妃? 听到这几个字,百里骞身子赫然一僵,冷峻的脸上更是狰狞,如今这几个字,是在嘲讽他啊! 百里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九,正巧撞见安九看过来的视线,那一刹,百里彦心中禁不住微微一颤。 安九?从回了京都之后,他的耳边,安九这个名字可没少被说起过。 就是她救了璇儿么? 璇儿对这救命恩人可是喜欢得很啊,他回京都不过三天,这三天每每见到璇儿,他便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句句皆是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是如何如何的英勇,如何如何的美好,听得他早早就对这安九充满了好奇。 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里匆匆得见! 仅仅是瞬间,百里彦就将安九打量了一遍,他以为按照璇儿的说法,能一人将他和娴妃一同从水中救起,该是身形健壮的女子,可眼前这女子……身子说不上娇弱,可看着半分也不像是能做成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吗? 呵,怕是璇儿被这救命恩人迷了心智,刻意夸张了许多吧! “安九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错了,方才太子殿下已经写下退婚书,安九福薄,从此之后和太子不再有婚约了。”安九敛眉,承受着百里彦的打量,却是没有理会。 方才在百里彦上前关心太子之时,她已经粗略的将这个二皇子打量了一遍。 这二皇子常年在边境带兵,她以为,带兵征战沙场的人,多数是莽夫的形象,再不然,身上也是充满了杀气,可是,眼前这个百里彦,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此刻他褪去了戎装,一袭华贵锦袍,身上倒是透了几分书生气质,俨然是贵公子的模样,半分也和战场上的将军关联不上。 不过……瞧他对百里骞的那份关切,听闻这二皇子为人重情,实在是不假! 安九的话,不仅仅是淑妃,就连百里彦也是一惊,难掩诧异。 “退婚?”淑妃口中喃喃,目光落在安九手中折叠好的一张纸上,虽然不可思议,可很快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退婚?当年皇后看上安九的命理,一手促成了太子和安九的婚约,今天太子退了婚,意味着什么?皇后又允许么? 淑妃可不笨,再次瞥了一眼那身形狼狈,满脸怒气的百里骞,再看了看一直站在安九身旁的北策,许多事情在心里清晰起来。 看来,太子退婚,怕并非是太子所愿啊! 只是,他们退婚,若是在投北策所好,那他们的目的……突然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淑妃神色微闪,顿时明白了什么。 “呵呵,抱歉,是本宫不知情了,实在是该打,不过安九郡主有句话也是错了。”淑妃脸上很快绽放出一抹灿烂和善的笑容,异常友好,“安九郡主可不是福薄,安九郡主怕是最好命的人呢!” 说话之间,淑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北策,如此看来,传闻真的不假啊,安九和北世子…… 呵,既然皇后都动了讨好北世子的心思,她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以后,这安九她得多走动走动才好! 安九是何等精明,淑妃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她怎会不明白? 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这些人个个都想讨好拉拢北世子,而她因着和北策的那亦真亦假的绯闻,怕也要成为这些宫中娘娘们讨好的对象了! 这北世子的面子,当真是大! “谢淑妃娘娘吉言了。”安九福了福身,便和北策一道先行离开。 留下的淑妃,百里彦,百里骞看着二人的背影,神色各异。 “太子殿下,彦儿还要给皇上请安,就不照看你了。”淑妃收回视线,对百里骞更是没了先前的顾忌,瞥了一眼依旧关切百里骞的百里彦,淡淡开口,“还愣着干什么?人家退婚伤心吐血,难道你在这里能给他重新找回那婚约不成?” 说着,不待百里彦说什么,拉着百里彦就往殿内走去。 这话,更如一根刺,狠狠的刺进百里骞的心里,口中一抹腥甜,只感觉到气血上涌,好似有什么东西再也压制不住一般,噗地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安九……”百里骞感受着心中阵阵抽痛,咬牙切齿,退婚?他不甘心,他堂堂太子,今日竟被她安九羞辱得这般彻底! “呵,太子表哥,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狼狈?”方才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玉无双缓缓开口,冰冷的语气,似在发泄着她刚刚心中积压的愤怒。 刚走了一个落进下石的人,现在又来一个么?百里骞瞥了一眼玉无双,心中更是觉得讽刺,而现在这人,还是他嫡亲的表妹! “你也在看本太子的好戏么?”百里骞咬牙道。 “好戏?呵,太子表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不住,这样的人,我玉无双还不屑对他施舍半分关注。”玉无双冷哼一声,想到方才安九和北策相携离开的身影,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打量了百里骞一面,眸中似笑非笑,“瞧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该不会是爱上安九了吧?” 话落,果然瞧见百里骞的身体一怔,那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慌乱,玉无双看在眼里,娇媚的脸上也是微微一僵,轻笑道,“呵,果然,你爱上她了。” 爱上她了?百里骞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脑袋片刻空白,渐渐回了神,脑海中不断的回荡这这句话,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爱上安九了? “不,不可能!”百里骞摇了摇头,可那语气,却对自己的否定有些不确定,以前他是讨厌她的,不是吗? 脑海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竟是分毫也记不起曾经安九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反倒是她眸中的精明,果决,以及每一次对他的抗拒与排斥,却是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不可能?呵呵,太子表哥,你连你自己的心也看不清楚么?刚才在承辉殿中的人,怕都看出来了,你自己竟还逃避,哼,太子表哥,你真的让人很失望呢!”玉无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娇媚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妖娆。 目光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面前这个落魄狼狈的太子,心中暗暗盘算着什么。 好啊,当真是太好了,太子爱上安九,这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消息了,不是吗? 若是她利用得当……玉无双敛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你若不是爱上了她,又怎会这般不遗余力的想娶她?又怎会看着她和北策站在一起,那般愤怒?又怎会在没了这婚约之时,你竟如此气火攻心,以至于吐血?” 玉无双一字一句的说着,没说一句,百里骞锐利眸中的神色就清明几分,玉无双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得逞,“若是太子还如以前那般不待见安九,只怕没了这婚约,没了安九,你也不会眨一下眼,而你此刻……太子表哥,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狼狈落寞的模样,哪里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太子表哥?” 百里骞身子一晃,冷峻的脸上风云变幻。 爱上她了?他确实是爱上安九了啊! 可……可那女人……想到方才的一纸退婚书,她却是将自己视作了敝履,迫不及待的想要丢弃。 “那又如何?如今,已经退婚了不是吗?”百里骞口中喃喃,先前在承辉殿里,他心中觉得,就算是退婚又如何,对安九,他若不放手,他便可以重新争取。 他相信,以他堂堂太子的身份,怎么也能征服这个女人,可是,安九说的话,此时此刻都在他的脑海回荡。 给她提鞋都不配?在她的眼里,他当真是如此卑微不堪么? “退了婚又如何?”玉无双倏然抓住百里骞的手腕儿,逼他直视着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是她成了亲,太子表哥能夺过来不是吗?就算是强占又如何?安九不过是一个女人,什么对一个女人最重要,太子表哥很清楚,不是吗?” 百里骞身体一怔,看玉无双的眼神变了又变,“你……” 什么对一个女人最重要?玉无双的意思,是让自己占了安九的清白? 百里骞目光闪了闪,他堂堂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那些女人对他,只会自己送上门,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玉无双提出这个法子之时,他心动了。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征服得了安九这只野猫,就算是手段卑鄙又如何? 他要得到安九,才能解心头之恨,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锐利的眸子眯了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去,眼里瞬间浮出一丝阴鸷冷傲,玉无双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了然,她的话对百里骞起作用了啊! 呵,安九啊安九,若是没有今日承辉殿的事,她便也不会如此恶毒,今日中秋宴,她让她在西凉使臣面前丢尽颜面就行,可…… 她和北策两情相悦么? 她倒是要看看,没了名声,又没了清白,安九的这一生也只能毁了,就算她和北策两情相悦,她又如何能有脸和北策厮守终生! “太子表哥,如果你觉得无双的建议可行,我倒是有办法,能助表哥今天便如愿以偿。”玉无双敛眉,意有所指,她已经等不及了,想到安九拿了退婚书那得意的模样,她以为她如此就能和北策无阻碍了么? 哼,她是分毫也不愿意让安九再多得意片刻! “今天?”百里骞神色一怔,看着玉无双的眼里,满是不相信。 “就是今天,若是晚了,你和安九退婚的消息,就要传得人尽皆知了,难道表哥想今天你和安九退婚的消息被天下人知道?我想表哥是不想的吧,表哥甚至也不愿那退婚书在安九手中多待一刻对吗?”玉无双嘴角微扬起,眼底更是多了几分邪恶。 百里骞蹙眉,没有回答,可这反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不错,想到安九方才得到退婚书的高兴,他心中就异常难受,好似被一只大手揪住了心房。 “你有什么法子?”百里骞敛眉,心中已然做了决定,今天在承辉殿内,他已经输了一局了,他必然要扳回一城,才会甘心,而无双说的法子,无疑既能宣泄他今日的愤怒与不甘,又能霸占了安九,让她不可能再有丝毫退路。 “法子嘛……呵呵……”玉无双轻笑着,靠近了百里骞几分,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百里骞神色微微变了又变,直到说完,玉无双才退了一步,看着百里骞眉宇之间的阴鸷,玉无双心中更是满意,“表哥放心,无双会帮表哥安排,就当是无双为不久后表哥的大婚,提前送上了一份大礼了。” 不久后的大婚? 若是今日之事可成,那这大婚是如论如何都躲不掉的,不是吗? 不过……百里骞敛眉,眼底凝聚起一抹历光。 “不会再有什么大婚!”百里骞冷声道,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眸子眯了眯,就算当真如玉无双所说,他爱上了安九又如何? 今日这个女人给他的羞辱,给他的难堪,他可不能如此轻易的原谅。 “表哥,你的意思……”玉无双诧异的挑眉,但很快,她便明白了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诡异邪恶。 他的意思,占了安九清白之后,他只会让安九就这么进了太子府,甚至是无名无分么? 呵,如果真是这样,那更合她的意了,不是吗? 玉无双敛眉,意有所指的道,“表哥说的是,安九的性子刚毅,是该好好的用些法子调教,不然,以后就算是进了太子府,只怕依旧不会将太子表哥你放在眼里。” 安九啊安九,她玉无双以后等着看她的好戏,今日,她会亲手让她走向地狱…… …… 而此时,和北策一起离开了承辉殿,在御花园凉亭里坐着安九,身体竟是一颤,一抹寒意从心底一闪而过,那感觉竟让她莫名的不安。 “你怎么了?”察觉到安九微微闪烁的目光,北策关切的声音缓缓响起,让人心中禁不住一暖。 安九微怔,对上那双沉静内敛的黑眸,鼻尖萦绕着的幽兰香气,让她心情舒畅至极,挥开方才心中那片刻的诡异感觉,牵唇一笑,“方才在承辉殿,多谢世子相助。” “你我无需言谢。”北策敛眉,优雅得似乎每一个神色,都能让人惊艳。 因为他们是交易,所以无需言谢么?安九挑眉,他们是交易不错,可北策方才所做的,显然已经超出了交易的范围,她安九怎能不谢? 看着北策的这张俊美无俦的敛,安九的眼底竟划过一抹促狭,眸中神色忽明忽暗,“现在皇上知道你我两情相悦,你就不怕他逼你娶了我?”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收藏至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五十七章 中秋约战,恶毒算计 话落,果然刚到北策那俊美的容颜微僵,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淡然,目光瞥了一眼安九,淡淡的别开眼…… “左右我尚无婚约,也已经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 浑厚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灿烂的阳光下,分明可以看见那白衣男子平静的眸中一抹似笑非笑,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让人无法察觉。 这一下,倒是换安九赫然愣住。 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这北世子的意思,皇上若是逼他娶她,他娶了便是么? 安九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遍眼前这风姿卓绝的男子,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他可知道她方才说了什么?呵,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怕是单单那些的爱慕他的女子的嫉妒,都要将她给灭得连灰都不剩了。 虽然他的身后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虽然北王府的势力,饶是连皇室都不得不忌惮,可她被他娶了……只怕会更不得安宁吧! 安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张脸更是有些为难。 看着安九的反应,北策浓墨的眉峰禁不住微皱,“你不愿?” 不知为何,北策的心中竟浮出一丝不悦与酸涩,淡淡的,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也说不上那具体是什么滋味儿。 安九对上北策的眼,扯了扯嘴角,“北世子,不是我不愿嫁你,我是不愿嫁三妻四妾的男人,像这皇帝老儿,再像叶公国,府上都是一大堆的妻妾,单单那些勾心斗角,都是我不愿去触碰的,明明日子可以很舒坦,为何要让这样的婚姻,给自己找不痛快?” 北策顿时放柔了许多,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是了,他倒是忘记了安九的志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要的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的相守,而这……不也是他所期望的么? 优雅的目光缓缓从安九的身上移开,那双平静温和的黑眸之中,却是多了一抹异样,“是啊,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最是防不胜防,不适合性子单纯的女子……” 北策说着,那语气竟是添了几分悲伤,安九听在耳里,心中一怔,甚是诧异。 自认识北策以来,她鲜少看到他有什么情绪,有时候,她甚至真的会觉得他是真的神仙,无欲无求,也没有七情六欲,可此刻……悲伤? 堂堂北世子,这东楚国的第一人,竟也会有悲伤么? 不知为何,安九的心中竟微微一动,有牵出的好奇,也有其他一些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凉亭里,一阵诡异的沉默,过了半响,北策才清朗的声音才再次缓缓响起,“随我去一趟花神殿可好?” 花神殿? 去花神殿做什么? 安九蹙眉,仅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听闻几年前,皇上就将花神庙赏赐给了北世子,也对,那花神庙相当于是北策的地盘儿,他进了宫去一趟,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不是吗? “好。”安九点头,跟随着北策起身,二人一前一后,都是极有默契的不说话,朝着花神庙走去。 花神庙内,空无一人,平日里,这里会有人打扫,可打扫之后,谁也不允许在这里多留,安九和北策到达花神庙的时候,花神庙里一片安静。 推开院门,园子里一阵花香扑面而来,安九看着那满院的鲜花,心中禁不住吃惊,记得上个月来这花神殿的时候,这里也是这般鲜花盛放,甚至还开着这个季节不该有的花,而此时此刻,园子里那些鲜花依旧盛开着,好似和一个月前没有丝毫差别,甚至连凋谢一朵也不曾。 倒真是奇怪,安九心中暗自腹诽,这花神庙莫非真的有花神庇佑,让这些鲜花盛放不灭么? 安九正思索间,北策已经到了花神殿的大门。 “谁?”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隐隐带着怒气,安九身体一怔,赫然收回神思,立即大步上前,走到北策身旁,看到大殿内的情形,眉心也是禁不住微皱。 原本本该是无人的大殿里,一老妇人和他们对望着,那老妇人一身素裹,宫人打扮,却比起常在这宫中行走的宫女要朴素许多。 而那老妇人手中拿着香烛,刚点上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有来得及祭拜,便被北策发现,那双眼里掩不住吃惊,甚至是惶恐…… 北策的怒气,是因为这老妇人的擅闯么? 安九敛眉,听得北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北策说话之间,瞥了一眼老妇人手中的香烛,漆黑的眸子怒气中带着精明。 那老妇人似也从惊吓中回了神,目光闪了闪,立即跪在地上,低着头,忙不迭的道,“世子赎罪,奴婢……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奴婢之所以在这里,只是想拜拜花神娘娘。” 呵,拜花神娘娘? 这个谎言就连安九听着都好笑,北策又怎会相信? 七夕拜花神娘娘祈求姻缘,这是东楚国的历来的习俗,中秋节可没什么拜花神的传统啊,再说了,一个深宫里老妇人,拜花神难不成也是祈求花神娘娘降姻缘么? 这说出去,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似乎是那老妇人也感受到了北策眼神突然升起的凌厉,身体一颤,更是诚惶诚恐的道,“奴婢拜花神,是希望花神能保佑故人,让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安享荣乐。” 故人?那故人是死了么? 那老妇人提起这故人之时,语气里分明有许多的悲伤,那份真切倒真的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故人么?”北策口中喃喃,方才在凉亭里的那份悲伤似乎更加浓烈了几分。 “世子请明察,有些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可时时都在我们心里,我那故人喜欢花神娘娘,在世之时,经常来这花神殿,所以,奴婢便想着,今日中秋,到这里来祭拜,奴婢没有想到……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赎罪!”那老妇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语气异常诚恳。 “也喜欢花神么?”北策眸光微敛,望向那白玉所雕刻的花神像,那双深邃的眼里,似想起了许多过往,“罢了,你一片缅怀故人之心,倒也情有可原,你祭拜了花神和故人,便离开吧。” 那老妇人身体一怔,匍匐在地上的她,几乎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 “谢世子成全。”老妇人沉声道,目光落在北策的身上,安九分明瞧见这老妇人的眼里,一丝激动一闪而过,安九意识到什么,正要探寻之时,那老妇人已经起身,转过身体,走到花神玉像面前,跪在地上,虔诚的祭拜了起来。 不知为何,此刻看着在花神玉像面前的两人,心中竟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老妇人是缅怀故人,可北世子呢? 他眼里的悲伤与怀念,又是从何而来? 安九越发的好奇,去探寻的*也越发的强烈。 “世子,经常拜花神娘娘的人,会受到花神娘娘的庇佑的,就算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们也能早日登上极乐的国度,咱们这些还留在这世上的人,倒也可以放宽心,她们就算是离开了,也是必然不希望看着我们受过往的折磨的。”老妇人祭拜完毕,转身看向北策,那蒙了尘的眸子,一抹热切一闪而过。 北策身体微怔,望着花神玉像,深邃的眸中越发的探不见底。 “是吗?”北策清朗的声音响起,依旧有难以掩饰的悲痛。 “世子,逝者已矣,莫要太过伤怀。”老妇人敛眉,跪在地上,行了个礼,便缓缓朝着花神殿外走去…… 在经过安九之时,那佝偻的身体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安九,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深意,有打量,有探寻,甚至……有些让安九也捉摸不透的东西…… 仅仅是一刹,那老妇人随即朝着安九行了个礼,便走出了花神殿,而安九脑海中,方才那老妇人的模样却是挥之不去,安九甚至在她出了大殿之后,转身目送她走了好远,才缓缓将视线收了回来。 “那个老宫女,好生奇怪。”安九口中喃喃,一双精明的眸子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她想到什么,灵光一闪,“世子,你可是和方才那老宫女相识?” 北策本望着花神玉像出神,安九这一开口,赫然拉回他的神思,目光看向安九,眉心微微皱着,“不曾。” “那倒更加奇怪了,方才那老宫女,我分明觉得,她好像认识你,不,不仅仅是认识,甚至……有一些超出认识的关切……”安九敛眉,努力的去探寻方才所感觉到的东西,不管怎样想,她都觉得那老宫女十分奇怪,甚至是可疑。 北策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想起方才从进了这大殿,发现那老宫女后的一切,一双深邃的眸子,越发多了几分深沉,可渐渐的,他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眉峰渐渐舒展开来。 “可能她也是故人吧!”北策口中喃喃,却是说着让安九更加疑惑的话。 安九正要探寻更多,北策却是从案桌上拿了几根香烛点上,塞在安九的手中,“跟我一起拜!” 这举动,让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跟他一起拜? 她以前竟没发现,这北策竟会有如此霸道的时候,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安九竟是片刻恍惚,为何她竟没有丝毫排斥? 安九禁不住摇了摇头,若是换做百里骞这般霸道,她怕是要将手上的香烛杵在他那张让人厌恶的脸上,可北策嘛……这张脸这么赏心悦目,她可是有些舍不得! 看来,自己对北策,还是有些好感的么! 连安九自己也有些吃惊,自己竟是不自不觉间,随着身旁的北策一起,在花神玉像面前拜了起来。 精明如安九,自然看得出北策这一拜,并非是拜花神娘娘,而是借着拜花神娘娘在祭奠着某个人,某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至于那人是谁,安九心中好奇,可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她知道,北策若是想要告诉她,自然会告诉她,若是不想告诉她,就算是问了,也是徒增尴尬罢了。 花神殿内,安九坐在上次休息的榻上,鼻尖依旧是那淡淡的幽兰香气,耳边悠扬的笛声响起,婉转的音调,有些似曾相识。 安九看着那吹笛之人,嘴角不自然的浅浅扬起一抹弧度,靠在榻上,越发的悠闲自在,若是日子如这般美好宁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个身体……想到晋国公府上的那些人,安九禁不住蹙眉,有些人又怎会让她太平,且不说国公府的那些牛鬼蛇神,就连今日也还有人等着她呢! 想到今日和玉无双的约战,安九眸光微敛,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享受当下的静好时光,才是王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西斜,直到有人来传报,请二人入宴,那笛声才停了下来。 安九和北策到达崇阳殿之时,许多宾客都已经到了,那些人看到安九和北策走在一起,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暗暗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看二人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暧昧。 安九敛眉,心中知道,自己和北策的绯闻,已然是被许多人都知道了。 承受着那些视线,安九没有理会,随北策一起进了大殿,大殿里,其他人也正陆续落座,安九一眼看去,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正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百里羽且不必说了,那邪魅眼底的似笑非笑,饶是很远,安九也看得清清楚楚,永远是那看好戏,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这百里羽,若是知道方才错过了百里骞被逼得写下退婚书的好戏,只怕,他要气得捶胸顿足了! 安九想到那画面,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 安九目光从百里羽身上移开,北凌的友善,北穆的冷傲,北柔温柔似水的笑容,皆是在她面前一一闪过,还有夏侯御浅……安九瞧见夏侯御浅之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张脸,温文尔雅,可是,安九却总觉得这个人是邪非正。 安九的视线之中,夏侯御浅俊朗的面容上,嘴角一扬,那眼里更是有让人捉摸不透的阴诡。 安九敛眉,没有再理会夏侯御浅的目光,刚入了座,玉无双和太子百里骞就一起走了进来,北柔看见百里骞,眼底的温柔越发的浓郁,可瞧见百里骞阴沉的面容,似有些不正常苍白,一双好看的眉峰,禁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太子他……怎么了? 北柔心中隐隐担忧,察觉到百里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九的身上,心中禁不住微怔,一丝苦涩瞬间泛了出来。 似乎自那日在春晖园,安九性情突然变了之后,太子似乎也跟着变了,那日乞巧节,月老宴上,太子看安九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以往不曾有的专注,这意味着什么? 太子对安九上心了么? 北柔敛眉,心中的苦涩也似不受控制了一般,不断的蔓延,太子和安九,本就有婚约,太后孝期也快完了,或者不多久,他们就要大婚…… 想到此,北柔的手下意识的攥得紧了紧,看向安九,她不得不承认,曾经的安九,着实是配不上太子,而变了性情的安九,却让人眼前一亮,只是一眼,便能清晰的记住她的存在! 百里骞目光紧锁着安九,眼底一片冰冷,而玉无双,却没了先前嫉恨,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妩媚多姿,那浑身散发着的迷人气质,在场的许多男子,都禁不住为之惊艳。 可自从那日月老宴后,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知道,这玉家的无双小姐心仪北世子,其他的公子,只怕是丝毫也没有希望了。 但北世子他……想到最近京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众人的心中,越发多了几分八卦性质的好奇。 北世子心仪之人可是安九啊! 如今,那诡异关系中的几人,都聚在了一起,况且,早在不久之前,无双小姐就向安九郡主下了战帖,约定了今日中秋一战,就连此刻,他们也闻到了些许火药味儿了呢! 就是在这隐隐藏着暗涌的气氛中,靖丰帝携玉皇后,以及娴妃,淑妃,元妃等人到了崇阳殿,众人行了礼,先是二皇子百里彦的受封典礼,受封典礼刚结束,这大殿之上,似乎有人就按耐不住了!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中秋,恰逢西凉公主和使臣一起共襄盛举,实在是可喜可贺,微臣记得,上次西凉使臣来我东楚国,还是四年前,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也让微臣好生想念当日的宾主尽欢啊。”玉丞相赫然开口,轻快的语气,让气氛更加热络起来。 在场的好些官员,也是经历了四年前的盛宴,许多事情都历历在目。 也正是那日玉无双小姐在盛宴上的表现,让她东楚第一美人的才华与美貌,传遍了天下。 这可一直以来都是玉丞相的骄傲,他自然是高兴得意了,而此刻若有似无的勾起大家对当时的记忆,那不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么? 果然,西凉使臣团中的其中一人开口,“哈哈,是啊,那日我也在,至今还记得当日无双小姐的风采,我家公主这次来东楚,也是怀着对无双小姐的仰慕,想要一睹东楚第一美人的风姿啊!” “呵呵,听闻西凉公主也是美貌倾城,看来美人相惜的话,倒是不假。”靖丰帝爽朗的声音响起,坐在主位上的他,黄袍加身,比起方才在承辉殿,更多了些尊贵与威仪。 靖丰帝如此一说,众人下意识的看向西凉使臣团中坐着女子,那女子一副西凉贵族的装束,轻纱覆面,遮住了大半的容颜,但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美丽的双眸,更是让人禁不住对那面纱之下的容颜生出几分遐想。 安九瞥了一眼那西凉公主,她对那西凉公主的是否貌美,可不感兴趣,只是,西凉公主此次来东楚,目的是和亲,不知道,这殿上的哪位皇子,会被这西凉公主看中。 “皇上,不知能否给我们公主一个恩典,让她也欣赏欣赏无双小姐的风华?”那使臣起身,朝着靖丰帝行了个大礼。 这举动,生生让人无法拒绝,靖丰帝敛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公主远到是客,这点心愿若是不能满足,那该是我们东楚国待客不周了,无双,你觉得呢?” 靖丰帝话落,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玉丞相身旁的玉无双,只见她面容含笑,犹如一朵盛放的虞美人,妩媚妖娆。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玉无双缓缓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个礼,朱唇亲启,“皇上说的是,西凉公主是贵客,无双原为招待西凉使臣出一份力,只是……” 玉无双话说到此,却是顿了顿,微敛的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精光,沉吟片刻,继续道,“使臣和公主不知,如今东楚国人才济济,再回头看来,当年无双的风姿,那也不过是抛砖引玉的分量罢了,有位千金,饶是无双也是十分欣赏,自认比她是有所不及呢!” “哦?竟还有让无双小姐都自觉不及的女子?”不仅仅是那位使臣,就连靖丰帝也是有些诧异。 这玉无双当年脾性是有些狠辣跋扈,可自四年前名扬四海之后,却处处收敛,她所展现在外的美好,还有谁能比得上? 她也自认不及么? 呵,有趣,靖丰帝眉峰一挑,顿时也来了兴致。 如靖丰帝一样不知这其中的许多缘由的人,当真以为玉无双所言目的单纯至极,不过,明眼人却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尤其是安九,在玉无双还没说完这话,她就已经知道,她要玩什么把戏了。 想到约定好的一战,安九敛眉,看来这玉无双是开始发招了么? 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轻笑,果然,玉无双那婉转悦耳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再次缓缓响起…… “当然,此女子也正好在这大殿之上。”玉无双眸光微敛,心中浮出一丝冷意,她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了,自宴席开始之后,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过这还不够,她还要耐着性子一步步的来,安九,就等着接招吧! “是吗?那我们是有眼福了,能让无双小姐欣赏的女子,我们可也要见识见识她的风姿。”那使臣呵呵的笑道,这一席话,更是点燃了大殿中的气氛。 “无双,你倒是说说,那让你欣赏,自觉不及的女子究竟是谁?”靖丰帝挑眉道。 在场的许多明眼人瞥了一眼玉无双,再瞥了一眼安九,心中也是明白怎么回事,想到这次约战,各自的心中都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只是……百里羽,北凌,夏侯御浅等人瞧见安九那镇定的面容之时,皆是不由得蹙眉,以她的聪明,该是知道玉无双开始出招了,可她……竟连丝毫惊慌也没有么? 呵,有趣! 一个是东楚第一美人,才华横溢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东楚国,甚至是传遍了天下,而安九……斩杀惊马,独身一人救下六皇子和娴妃,又得北世子青睐…… 看来,今日怕当真要较量出这东楚国女子中的第一人究竟是谁了! 越是想,众人心中越是兴奋期待。 果然,靖丰帝话刚落,玉无双的声音就再次在大殿之内响起,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安九,她就是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玉无双眸光微敛,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九,如烈火燃烧的眸子眯了眯,心中越发的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安九?”靖丰帝蹙眉,看向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的安九,只见她手中握着酒杯,悠然浅酌,此刻,许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 安九……靖丰帝锐利的眸子微微紧了紧,她么?让玉无双都自觉不及?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瞬间静了下来,都是静静的看着那被玉无双叫出名字的女子,知道情况的,心中期待,不知道情况的,心中好奇。 “呵呵,无双小姐,你该是说笑的吧?”诡异的沉默之中,方才那使臣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迅速的将安九从上而下的打量了几遍,终于是按耐不住,也没了过多的顾忌,朗声道,“安九是吗?我看这安九,模样倒是属上乘,可却怎么也称不上绝色,比起无双小姐,那可是差得远了,无双小姐,你就别糊弄我了。” 如此毫无掩饰的贬低,让许多人都变了脸色,饶是北策的眉峰都禁不住微微皱了皱,似乎因为这使臣的话而有些不悦。 安九的模样不如玉无双么? 百里羽眸光微敛,特意将玉无双和安九各自都打量了一遍,竟是朗声开口,“本王倒觉得不然……” 突如其来的话,让使臣一愣,更是让心中正得意着看安九笑话的玉无双蹙眉,看向百里羽,心中生了几分防备,下一瞬,便听得百里羽的声音继续响起…… “无双小姐美则美矣,可太过肤浅,倒是安九郡主,更加耐人寻味,不然,北世子又怎会独独青睐安九郡主,而对无双小姐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呢?”百里羽挑眉,那眼里的邪气丝毫也没有掩饰。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愣,羽王爷言下之意,是说玉家的无双小姐不过是个臭皮囊罢了么? 肤浅?呵,安九瞥了一眼玉无双,果然瞧见玉无双脸上的得意顿时被击碎了一般,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幸灾乐祸,这玉无双今日打定了注意要将她踩得死死的,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的那张脸了啊。 可百里羽倒好,竟然这般不留情面,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安九虽如是想着,可嘴角却是浅浅扬起一抹笑意,一时之间,这大殿之上的火药味儿越发的浓烈。 玉无双狠狠的瞪着百里羽,这混世魔王这么偏帮安九么? 好,很好,他说自己肤浅,安九耐人寻味儿吗? 看来这安九当真是个狐媚子,太子表哥为她要死要活,连百里羽也…… 哼,玉无双心中浮出一丝怒气,更是打定了主意,这些人越是帮安九,她越是要让安九在这些人面前出尽奇丑,她倒是要看看,过了今日,这些人,安九是否还会将这些人迷得晕头转向! 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玉无双浅浅扬起嘴角,“是啊,所以方才无双会说自己不及安九郡主呢。” 那使臣眉心皱了皱,也是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可看见玉无双那张绝美的容颜,心中微荡,“不过是容貌罢了,真正让我们折服的,可是无双小姐的才华,当年无双小姐在大殿上那一舞,当真是让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滋味无穷,还有,那日我所提出的好些问题,无双小姐的解决之法,我回去之后告知我国陛下,连他也赞不绝口,说无双小姐有治世大才,可惜了不是男儿身啊,随即,陛下便将无双小姐的解决之法执行下去,果然是效果颇佳呢。” 安九挑眉,竟还有这等事? 这西凉国竟会将国家大事,在这种场合求教,呵,当真是让人惊讶。 不过……这玉无双……安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玉无双,治世大才?说这玉无双是美貌,她是承认,不过,治世大才……呵,她怎么觉得,有些言过其实呢? 经使臣这一提,其他人也联想到了更多的记忆,玉无双方才有些不愉的脸上,此刻又恢复了那份高高在上的得意。 她知道,容颜貌美对女人来说,甚是重要,可是,对她玉无双来说,却还远远不够,容颜终究会老去,就像上一个东楚第一美人夏侯音,她的容颜,就连她看了,心中也经不住惊艳,可那又如何? 她嫁入北王府之后,从此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就连这第一美人的名号,也转移到了她玉无双的身上,世人渐渐的,也就将她给忘记了。 她玉无双要时时让人记得她,所以,她不仅要貌美出众,更要用智慧让人记住她,永远的记住她玉无双! 旁人当然不会知道,她这智慧,这才华是怎么来的! 玉无双敛眉,而此刻,坐在玉无双身旁的玉婉,眸中隐隐有一丝讽刺一闪而过,不过,仅仅是片刻,却又消失不见,甚至好似从来未出现过一般。 “使臣大人和贵国陛下谬赞了,无双说了,自己不及安九郡主,不仅仅是容貌,就连这一点也是啊,当年使臣大人提出的那些问题,我不过是勉强想出了解决之法,可在无双看来,这些对安九郡主都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甚至连想也不用想,若是当年安九郡主也在场,那就不是无双来出这个风头了。” 玉无双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是赞美安九的,字字句句将安九往上捧,心中却是恶毒的算计着。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她此刻所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知道,现在将安九捧得越高,等会儿,安九被她扯下来之时,必然会摔得更重。 “是吗?安九郡主当真这么厉害?”那使臣听玉无双这么一说,看安九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好奇。 以安九的精明,玉无双此刻在玩什么把戏,她怎会看不出来? 呵,将她捧上天,等会儿又要将她踩下地狱么? 哼,当真是算计得精明,可她安九又怎是那般轻易的能让她踩得下去的? “当然,左右安九郡主在这里,使臣大人若是不信,有机会一试便知,我想安九郡主大度,自然不会在皇上皇后和这么多宾客面前,驳了使臣大人的面子,毕竟,这关系着两国邦交不是?” 玉无双敛眉,一步步的将事情往她想要的方向推进着,安九虽然性情变了,可她就不信,就连那脑子也彻底变聪明了,只要挑起了使臣的兴致,安九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了,那最终的结果,便只能在这许多人,甚至是北世子的面前出尽洋相啊! 越是想,玉无双越是激动了起来。 果然,那使臣看着安九,眼睛一亮,“正好,这一次,我正好也有些问题想请教皇上和贵国的聪明人,不知可否请安九郡主代为解答?”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安九,只见她依旧浅浅抿着酒,眸光微敛,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她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恐惧与慌张。 她不担心无法解答吗? 莫非,安九郡主当真如玉无双所说,身负卓绝的才华? 所以,她才能如此泰然自若,毫无所惧,不是吗? 可是……他们记忆中的安九,曾是那般懦弱,别说是智慧,就连被欺负了,连反击的能力也没有,就算是性情大变之后,她多些果敢和英勇,可性子和脑子,也是有区别的啊! 百里羽,北凌,甚至是北穆的眉心都禁不住皱了皱,隐隐有些担忧。 夏侯御浅却是看着安九,好似等着看一出好戏。 而百里骞……百里骞握着手中的酒杯,那阴鸷的面容上,浅浅牵起一丝冷笑,无双要让安九出丑么? 呵,是该让她出出丑,如此一来,也能让安九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才能解他方才的心头之恨,不过,就算是她再出了丑,他百里骞也会大度的不计较什么,依然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想到玉无双方才在他耳边说的计划,百里骞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看安九的眼神,越发多了一丝恶毒。 那般明显的视线,甚至让安九也察觉到了,安九身体一颤,下意识的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对上百里骞的眼,顿时,心中浮出一丝厌恶,这百里骞退了婚,还不甘心么? 他那邪恶的眼神,又在算计着什么? 敏锐的安九,收回视线之时,心中渐渐对百里骞更生了几分防备…… “怎么?安九郡主不说话,是怕了吗?”玉无双看着安九,扬了扬下巴,眼底的挑衅没有半点遮掩。 安九猛地回神,怕了?怕她玉无双么? 呵,当真是笑话! 安九敛眉,再次抬眼之时,望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北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眼里的平静依旧优雅,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安九心中暗自腹诽,敢情这北策就不担心她应付不来么? 毕竟,玉无双明着是打压她,让她出丑,可最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北策么? 安九敛眉一笑,收回视线,看也没看玉无双一眼,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无双小姐哪里的话?既然无双小姐你都说了,你自觉不及我,你都能做到的事,我怕什么呢?” 似乎没有料到安九会如此一说,玉无双心中微怔,倒是被她激起了愤怒,可是,想到接下来安九要出丑,她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是一时的得意妄言罢了,便让她此刻过过嘴瘾,再说了,她说不怕,不也正合了自己的意了么? 玉无双敛眉,“既然不怕,那就看安九郡主的了。” 安九啊安九,等会儿有你出尽奇丑的时候! “不过……”安九的声音突然响起,瞥了玉无双一眼,眉心微皱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仅仅是片刻,那好看的眉峰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舒展开来,清朗的声音继续传来…… “方才无双小姐说自觉不如我,安九倒觉得惭愧,我们二人从来不曾有任何正面的较量,这样我在你之上,平平压了你一头,实在是对无双小姐有些不公平。”安九眸光微敛,意有所指的道。 玉无双对上安九的眼,平平压了她一头?她玉无双可不在乎,哼,等会儿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看她如何能压她一头! 不过,安九这样说,又有什么意图? 玉无双蹙眉,安九迎上玉无双的视线,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眼底的光芒越发的璀璨,朗声道,“不如你我一起来为使臣答疑解惑,也好让使臣们再看看无双小姐的风姿!” 安九挑眉一笑,诡谲隐现,一切又岂能只如她玉无双的安排? 想让她出丑么?她又怎会不拉她玉无双一起?到头来,究竟是谁出丑,还未可知,不是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放入书架收藏着,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五十八章 惊艳四座,当场揭穿 玉无双微愣,安九她……她在盘算着什么? 自己和她一起为使臣们答疑解惑? 玉无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玉婉,眸光微敛,玉无双的迟疑,安九看在眼里,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清朗的声音随即响起,“怎么?无双小姐莫不是胆怯了?” 激将法么?她玉无双会用,她安九又怎会不会? 果然,安九的话刚落,玉无双的脸上便闪过一抹慌张,扬了扬下巴,那张妖娆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屑,“胆怯?怎么会呢?安九郡主既然害怕一人应付不来,我自然会在一旁帮衬着。” “如此便在好不过了。”安九敛眉,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得逞,帮衬着? 呵,治世之才么?想到方才那使臣说的话,安九更加觉得虚空,玉无双的性子,虽然比许多人都沉得住气,可是,依旧经不住太大的敌手。 瞧,仅仅是她这样随意的一激,她便开始在言语上不谨慎了。 这样的人,能是什么治世之才?她今日,倒也是要看看,这玉无双究竟有多少能耐! 玉无双目光闪了闪,目光再次瞥过玉婉,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玉无双眉心微皱,玉婉跟随在玉无双身旁多年,又是极其聪慧的性子,自然明了她的意思。 嫡姐是暗示自己,要助她一臂之力啊! 想到四年前,那次盛宴上她们二人配合而下耍的把戏,她是要自己再使一次么? 玉婉敛眉,想到自己的娘亲,玉婉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再次对上玉无双的眼,不着痕迹的点头。 玉无双心中一喜,神色之间越发自信起来,玉婉的头脑,比一些男人还好用,又因为爹爹,习惯了对朝堂时局的分析,她安九……拉她一起,只怕等会儿在比较之下,会让她自己处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既然如此,她由着她又何妨?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呵,这下有趣了,既然如此,本王倒是有个提议。”百里羽赫然开口,那邪恶眸中的光芒,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哦?你有什么提议?”靖丰帝瞥了一眼百里羽,对这个侄儿,倒也莫可奈何。 “玉无双小姐和安九郡主,倒不如比一比,看看谁更胜一筹,而至于我们大家……”百里羽敛眉,眼底的邪气更浓,顿了顿,继续道,“若只是看戏,虽然也有趣味儿,不过若是也能参与其中,那必定会更加好玩儿。” 参与其中? 这羽王爷是什么意思?他参与其中,莫不是和两位小姐一起一较高下?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参与其中法?”靖丰帝眸光微敛,也是来了兴致,瞥了一眼安九,目光再转向玉无双,一双老练的眸子若有所思。 “不如,我们设个赌局,认为谁能更胜一筹,便将注押在谁的身上,如此一来,不就都能参与其中了么?”百里羽挑眉一笑,“皇上若是准许,那就由我来做这个庄如何?” 百里羽说话之间,在场的其他人听着更是热切起来,甚至眼中都迸发了光芒。 靖丰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呵呵笑道,“如此就由你说的办。” “好,太好了!”百里羽欣喜的一跃而起,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对上安九的眼,“这是本王的父王当年留给我的随身之物,安九郡主,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将这宝贝给输了啊!” 众人一惊,豫亲王留下的东西,羽王爷竟然……竟然将这东西拿出来作为赌注么? 他押在了安九的身上……看来,这百里羽对安九信心颇足啊! 玉无双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不屑,这么贵重的玉佩,百里羽要往火坑里丢,她能如何? 她定要让这玉佩,有去无回,让他再也拿不回去! 安九也是诧异,对上百里羽的眼,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当真就不怕自己输了么? “我赌无双小姐……”其中一人开口,安九看向那人,可不就是那日在花神殿吵着要将她给处置了的康宁公主么? 康宁公主这一起头,紧接着,其他各家千金小姐也都来了兴致,跟着下注,皆是将注下在了玉无双的身上,一时之间,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 “我也来玩玩,我也赌无双小姐……”那领头的使臣开口道,他一开口,西凉使臣团中使臣也都跟着下了注,都是清一色的偏向于玉无双。 “北世子,你呢?”百里羽眉峰邪气的一挑,似笑非笑的道。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北策的身上,如今的局面,就只有百里羽一人站在安九这边,如此倾斜的局势,明眼人再清楚不过,若是聪明的,都会选择偏向玉无双,毕竟,安九的能耐谁也不清楚,将注押在她的身上,无疑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可北世子呢? 北王府的产业,遍布东楚国,甚至在北策接手之后,更是涉及到了其他几个国家,据说,北世子所做的决策,没有一个是错误的,在商界,他虽事事都交由手下的人,可却早已经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这一次……北世子又会如何下注?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都屏气凝神,都是一瞬不转的看着那白衣胜雪的男人,心中各自猜测着。 一边是他心仪之人,一边是多年的英明,北世子此刻只怕是纠结万千吧! “安九,这个锦袋。”北策温润的声音缓缓在大殿之内响起,说话之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众人看向那锦袋,还来不及吃惊北世子将注押在安九身上的决定,众人的眉心在看到那锦袋之时,都禁不住皱了起来。 那锦袋,看着再寻常不过,陈旧的模样,似已经有些年头,堂堂北世子,纵然是要力挺心仪之人,那也该那些能拿出得手的东西吧! 一个锦袋?呵,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北策选了安九之时,玉无双心中浮出一丝嫉妒,可当看到那锦袋,玉无双嘴角便浅浅勾起一抹不屑,一个锦袋? 看来安九在北策的心中,也不过如此! 可有些人,在看到那锦袋之时,不仅仅是诧异,面上更是难掩震惊。 北似娴看着北策,温婉娴静的眸中多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她最是知道那锦袋对北策的意义,那可是当年策儿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竟然……此刻拿出来赌安九赢么? 这在旁人看来,那不过是一个锦袋,值不了多少钱,可是对策儿来说,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安九看着那锦袋被北策交给了宫人,眸光微闪,不知为何,她竟觉得那锦袋,并非是一个普通的锦袋而已! “本太子也要下注,本太子赌无双赢。”百里骞的声音赫然响起,拔下手中的玉扳指,丢给一旁的宫人,那神色之间的阴鸷,毫无掩饰的在向安九宣告,他要等着看她输给玉无双,受尽屈辱。 安九敛眉,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怪异。 “父皇,儿臣也赌安九姐姐赢,上次父皇赐给儿臣的琉璃金珠,儿臣宝贝得紧,儿臣这就让人去取来。”六皇子百里璇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那诡异沉默,说话之间,看了一眼百里彦,顿了顿继续道,“二皇兄也将注下在安九姐姐身上,至于赌注……二皇兄……” 百里璇似乎看支持安九的人太少,心中急了起来,他不能让安九姐姐还没开始,便落了下风。 这举动,饶是靖丰帝和元妃都是一愣,元妃忙道,“你不过是个孩子,你凑什么热闹?” 自己凑热闹也就罢了,还硬是拉着别人! 百里璇理也不理元妃,望着百里彦,那楚楚可怜的眼里满是祈求。 百里彦心中微怔之后,却是敛眉一笑,对于这个六弟,他怎么忍心拒绝,瞥了安九一眼,朗声道,“此次回京都,我带了些北境的貂裘,今天便拿出来了!” 北境的貂裘,那可也珍贵得很,这新晋的宣王爷,出手倒也不凡。 “我不若大家大手笔,但也想凑个热闹,以表心意。”北凌开口,也是解下了一枚玉佩,交给了宫人,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尔雅温文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安九,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言下之意,是将注下在了安九的身上么? 安九对上北凌的眼,朗声道,“我自当竭尽全力,不然,这些东西被我输了,你们若是找我赔,我可赔不起!” 安九玩笑道,言语再轻松不过,玉无双听在耳里,心中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竭尽全力?她以为她玉无双会给她机会么? 瞥了一眼玉婉,玉无双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势在必得,正要开口让使臣开始,却听得又有几个声音响起…… “草民也支持一下安九郡主好了。” 安九闻声看去,心中一怔,那不是凛峰又是谁? 他竟然也在这里么?这可是中秋宫宴,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也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而看他的打扮,一袭华服,和那日的慵懒随性完全不同,甚至他所坐的位置…… 那位置,该是地位不低的宾客,才有资格坐上去吧…… 安九思索之间,没有察觉到其他几个老者也将赌注下在了安九的身上,更是没有察觉到,那几个老者看她的眼神里,有些超乎寻常的热切和期待…… “好了,赌注也下了,我可要说说我的问题了,两位小姐,可准备好了?”西凉使臣朗声开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玉无双看了安九一眼,挑眉一笑,“好,使臣大人请说。” “两位听好了,什么鱼不能吃?”那使臣朗声道。 安九一愣,脑筋急转弯么?呵,什么鱼不能吃?自然是木鱼! “木鱼!” 安九正要开口,玉无双的声音缓缓响起,安九看过去,瞧见那张美丽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禁不住耸了耸肩,不置一词。 “无双小姐果真是聪慧!”那使臣讨好的道,“什么布剪不断?” “自然是瀑布了!”玉无双敛眉道,瞥了一眼身旁玉婉放在桌下的手,眼底多了一丝得意。 “有一个人,他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要用一个时辰,为何回来的时候,却用了两个半时辰?”使臣继续道,众人也跟着他的问题,脑中迅速的转了起来。 为什么却用了两个半时辰?许多人眉心紧皱着,找不到答案,而安九和玉无双,众人看向二人,只见安九敛着眉,先前这几个问题,安九可一个也没答啊,而玉无双……只见她沉吟了片刻,悦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都一样!”玉无双敛眉,淡淡一笑,拔高了语调,“两个半个时辰,不就是一个时辰么?所以,来回所用时间都一样!”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愣,思索片刻,竟当真是如此啊!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惊叹于玉无双的聪慧,那些将赌注下在与玉无双身上的人更是激动了起来。 而安九却……到现在,竟连一个字也没机会说么? 北凌等人,眉心禁不住微皱,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担忧,如此下去,安九势必要在西凉使臣和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颜面啊! 可安九她……看着安九微敛着的眉,那神色丝毫也没有焦急与担忧,而北策和百里羽,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嘴角却是浅浅牵起一抹笑意。 只怕这些问题,安九并非是不回答,而是不屑答罢了! 果然,那使臣越是问,越是来了兴致,眸光微敛,朗声道,“来人,将南珠拿上来!” 那使臣话落,随即使臣团中的随从便呈上了一个托盘,所有人都看向那托盘,之间托盘上堆着一些小袋子,不知道是装着什么东西,众人正疑惑之间,那使臣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里有十袋南珠,每一袋里,都有十颗,不过,这其中有一包是假的,真的九包南珠,每颗一两,假的那包南珠,每颗一两一钱,请问两位小姐,只允许称重一次的情况下,如何才能找出其中这包假的南珠?” 那使臣话落,饶是百里羽,百里彦,北凌,甚至坐在主位上的靖丰帝也是皱了皱眉。 一次称重,如何能找得出混在里面的假南珠? 这……这怕是开玩笑吧! 众人看向玉无双,只见玉无双也是皱着眉,视线落在面前的桌子上,似思索着,可是,等了许久,玉无双依旧没开口,先前那明艳张扬的脸上,此刻竟多了些慌张。 如何找出假南珠?这玉婉倒是快些啊! 可玉婉……玉无双不着痕迹的看着玉婉,迟迟等不出动静。 大殿之上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过了片刻,那使臣呵呵的笑道,“皇上,若是二位小姐其中一人能答出这问题,那不仅仅是这些南珠归贵国所有,以后,我西凉国每年都准备百倍比这些还大的南珠相送于东楚,若是答不上……呵……只怕这次咱们公主和亲,得由她自己选择驸马了!” 自己选择驸马? 那怎么行? 顿时,气氛变得诡异,或许先前只是玉无双和安九二人的对峙比试,而此刻……两国虽然联姻保持着和平,可这些年东楚国在气势上,还是压了西凉一头,若真的由西凉公主自己选驸马,那无疑是在靖丰帝的脸上,打了一耳光啊! “无双,这问题,你必须答出来。”靖丰帝开口,低沉的声音,多了一丝冷冽。 玉无双微怔,看玉婉那里依旧没有动静,心里更是慌了,这哪里是她说能答出来就能答出来的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西凉使臣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法摆了她一道,若她答不上来,岂不是要受皇上责罚? 安九敛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玉无双,敏锐如她,顺着玉无双偶尔的视线,察觉到了玉婉,心中一怔,一个念头跳进脑海。 原来……呵,玉无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底的邪恶更浓,方才那几个问题,她没答,可并不代表,她不会,那些小儿科的问题,对这些古人来说可能有些难度,但她终究是文明世界来的灵魂,在以前的那个世界,小孩子都会玩儿的东西,她怎能不会? 而现在……玉无双答不出了么? 安九敛眉,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响起…… “使臣大人,你听好了!”安九开口,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九的身上,眼底皆是疑惑。 难道安九知道如何分辨这十袋南珠的真假了? 玉无双皱眉,不,不可能! 下意识的看向玉婉,可玉婉咬着唇,目光闪烁着,好似也急了起来…… 正此时,却已然听得安九的声音再次响起,“首先,在每一个袋子上都编上号,从一到十,然后,在一号袋中拿出一颗南珠,二号袋中拿出两颗南珠,再从三号袋中拿出三颗南珠,以此类推,总共是十个袋子,那么最后一共拿出了五十五颗南珠,再称出这五十五颗南珠的重量,多出几钱,那么带几袋就是假的,这个答案,用不着想多久,不知使臣大人可否满意?” 那使臣脸色微微一沉,板着手指在那里算着,安九看在眼里,嘴角轻笑,“该不会连使臣大人也不知道答案吧,呵,使臣大人若是需要,安九还能给你说出其他法子,不过,我可担心你一时之间消化不了呢!” 呵,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罢了! 那使臣身体一怔,似跟着安九的逻辑,算出了端倪,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瞥了一眼安九,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朝着靖丰帝行了个礼,朗声道,“皇上,从明年起,我西凉国会遵守承诺,每年送百倍倍比这些还大的南珠到贵国!” “哈……哈哈,好,安九果真是玲珑心思,聪慧过人,今天这些南珠,就赐给你了!”靖丰帝哈哈大笑道,一时之间,气氛瞬间热络了起来,众人看安九的神色也是变了变。 安九眼睛一亮,忙起身谢恩,“谢皇上恩赐。” 呵,赏给她么?那她自然乐的接受,西凉靠近西海,据说西凉国的南珠,且不说大小,单单是成色都是四国之最,以往每年都是贡品呢! 北策目光看向安九,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不过,一切都好似在他的意料之中,安九的聪慧,这些问题,如何难得了她? 而此刻,玉无双袖口下的手,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安九她竟然…… 怎么会这样? 连玉婉都没有想出来分辨之法,她安九倒是想出来了,看了一眼靖丰帝赏赐的南珠,尤其是北策看安九那温和的眼神,更是让她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看这众人的反应,她怎会不清楚,仅仅是这一个南珠分辨之法,就足以胜了她刚才的三个问题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玉无双敛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玉婉,趁着大殿之上的喧闹,玉无双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你给我仔细些。” 玉婉轻轻的应了一声,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安九,内敛的眸中看不清丝毫情绪。 “安九郡主确实是聪慧,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安九郡主也能否一并替我解答了。”那使臣朗声道,此刻,语气里明显多了一丝不甘。 安九听在耳里,不以为意,她方才坏了使臣的算计,他甘心才不正常,不是吗? “请说。”安九敛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玉无双,嘴角似笑非笑,“就算是我安九答不出,不也还有我们的无双小姐吗?四年前,无双小姐能让使臣大人念念不忘,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 玉无双蹙眉,如何听不出安九言语中所带的刺,心中冷哼,她安九想出分辨之法,不过是偶然罢了,她就不相信,安九当真比玉婉还聪慧。 那使臣看了二人一眼,朗声道,“众所周知,南境之内的南宫皇室没落之后,南境便一直群雄割据,战火连连,如今东方一族势力最为强大,可其他诸侯部落分而治之,谁也不服谁,前些时日,群雄之一的宇文氏,向我国皇帝陛下求教,如何才能一统南境,那今日,我便替宇文氏来问问二位小姐,如何才能一统南境?” 使臣说到最后,嘴角的恶意越发的浓烈,方才那问题,安九能答出来,可这个呢? 哼,家国大事,别说是这两个女流之辈,就连是朝中拥有谋略智慧,甚至连一国君王,怕也要考量许久,也不一定能有好的对策!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就连北策的眉峰也是微微拢了起来。 这西凉使臣将问题牵到了南境时局,摆明了不怀好意! 玉无双在听了这个问题之时,心中便是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玉婉,只见玉婉神色慌张,那双用来为她传递答案的手,此刻紧紧的攥着绣帕。 连玉婉也不知所措了么? 这……该死! 玉无双心中暗自低咒,方才她不该受了安九的激将之法,若是自己此刻是个局外人,那么,她此刻正乐得看安九的好戏,可是……她被安九拉了进来,安九答不出,她也答不出,如何才能羞辱安九,踩下安九? 玉无双眸光闪了闪,努力稳定下心神,知道此事,她现在慌不得,好在平日里,玉婉也听爹爹提过朝廷时局,耳濡目染,或许她想一想,便也能想到应对之法。 玉无双如是想着,可是,安九却不会给她机会。 在看到玉婉目光闪烁之时,安九就知道,玉无双的这个军师是没辙了。 南境时局么? 安九敛眉,在来这世界之初,她便专门对这个大陆做了一番了解,这西凉使臣口中的南境,在她看来,不就和东汉末年相似么? 同样是皇室凋零,同样是群雄割据,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很简单,东方一脉,尚有血脉存世,群雄割据,各方势力名不正言不顺,都想夺得南境这块天地,谁也不会让谁,可是,若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那无疑要多许多便利,宇文氏不妨奉天子以令不臣!”安九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如一击惊雷,在大殿中炸了开来。 奉天子以令不臣? 她的意思,是宇文氏供养东方皇室血脉,尊为帝王,以他的名义,来一一统南境么? 这……在场的人,不仅仅是西凉使臣,就连靖丰帝的眼里,也是难掩震惊。 南境的局势,靖丰帝甚至招了几个大臣商讨,可此番言论,饶是他们也从没想到过…… 此刻,竟是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他们怎能不震惊? 奉天子以令不臣?是啊,名为奉天子之命,可实际上,不就是行着铲除其他盘踞的群雄之事么? 坐在座位上的几个老者,看安九的神色变了变,先是震惊,紧接着是欣慰,随即便是惊艳与满意……几乎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来,此女果真没让他们失望,重振当年赤盟的强大,如今当真是有了希望!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安九,是有当年盟主之风,不,或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哼,安九,你休要胡说,这分明就是大逆不道!”玉无双震了片刻,感受到众人的反应,却是已经按耐不住了。 奉天子以令不臣? 又岂是这几个字足以能解了南境的割据局面? 她安九以为是过家家么? “大逆不道?无双小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来大逆不道?他们要的是南境的统一,而我,不过是说了一个法子罢了,至于有没有用,西凉使臣,和那割据的群雄该是知道。” 安九敛眉,对玉无双也多了几分强硬。 “你……”玉无双咬牙,就算再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可看靖丰帝和使臣看安九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一局是输了。 抬眼看向北策,只见他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安九的身上,好似他的眼里,便只容得下安九一般。 可恶,当真是可恶!玉无双的心里顿时更多的不甘充斥着…… “奉天子,以令不臣,呵呵,好,好一个奉天子以令不臣!”靖丰帝赫然开口,爽朗的笑声在大殿之中回荡,让方才因为安九的这句话陷入沉思中的人倏然惊醒。 靖丰帝看着安九,这安九,当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的智谋,若是身为男儿…… 而此刻的其他人看着安九,眼底多了一丝钦佩,甚至是惊艳。 北策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似在那双历来都平静无波的眸子中蔓延开来,他以为她只是聪慧过人,可是,至此一看,仅仅是“聪慧过人”四个字,怕不足以配得上她了! “使臣大人,可还有问题么?”安九瞥了一眼那使臣大人呆愣的表情,敛眉,嘴角浅笑。 那使臣一愣,看着安九,竟是有些恍惚,沉吟片刻,竟是走到大殿的中央,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跪在了安九的面前,“没,没问题了,安九郡主雄才伟略,实在是让人佩服,方才在下言语上对安九郡主有所不敬,还请安九郡主莫要怪罪。” 他哪里还敢有什么问题? 此番回答,让他也震惊了,他本怀了些刁难的心思,可是,没想到,东楚国有真正的雄才大略之人,他若是再有问题,只怕更加的自取其辱。 众人都是一愣,西凉国,跪拜可是最高的礼仪,这些西凉使臣,哪怕是见到太子,见到靖丰帝,都是行躬身礼,一直自持着身份,可是,竟跪拜安九……这…… 众人目光再看向安九,竟是觉得此女越发的惊艳迷人。 安九敛眉一笑,那使臣起了身,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朗声道,“贵国竟能有如此女子,得此女子者,得天下啊!”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瞬间想到安九的命理,不仅仅是靖丰帝,就连玉皇后的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 得此女者的天下? 她以为那命理,不过是术士的一句话而已,她以前给她和太子赐婚,就是要借这句话为骞儿增加筹码,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安九的脑袋里,当真是有些雄才伟略么? 可是……想到方才的退婚,玉皇后看了一眼百里骞,瞧见他脸上也是越发的惨白,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 晚了,当真是晚了,如今已经退了婚,只怕想挽回安九,都是不可能了! 百里骞握着酒杯的手却是不断的收紧,这个该死的安九,她能这般的应对南境时局,可以前怎么就那副傻样? 该死,当真是该死! 他一退了婚,她就肆无忌惮的展现她的才华了么?哼,想到此,百里骞的心里越发的不甘,锐利的目光落在那抹身影上,眼底的邪恶异常浓烈。 哼,退了婚又如何? 安九左右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玉无双看着这局面,心中已经明了,她是输了,可是,怎么会这样? 安九明明该被她羞辱的,不是吗?可是,此刻,那些人赞美惊艳的目光……那本该是属于她玉无双的,不是吗? 可此刻,都被安九抢了去,对,是她抢的,包括北策,都是她抢的! 玉无双对上安九的眼,袖口下的手紧紧的攥着,终于按耐不住,朗声道,“安九,使臣大人没问题了,我还有问题!” 众人正因为方才安九的举动谈论着,突然听得玉无双的声音,这才想起她的存在,也方才记起了,这无双小姐和安九郡主方才的赌局! “已经分出胜负了,无双小姐还有什么问题?”百里羽赫然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安九,心中也是激荡不已,安九啊安九,总是能让他这般惊讶! “什么分出胜负?安九不过是应对了两题,我可是三题!”玉无双挑眉,扬了扬下巴,可说出的话,似乎连她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底气。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的心里,都禁不住觉得好笑。 大家可都是明眼看着,玉无双那小打小闹的三题的分量,怎么能及得上安九? 可是,显然这玉无双是不甘心就这般让安九赢了呢! 是啊,这可不仅仅是二人约战,西凉使臣也在场,西凉的信息流通,是四境之最,今日玉无双在这里输了,那先前那名声,怕是要让给安九了! 她怎能甘心呢? 众人心中微怔,隐隐都明白,只怕今日的好戏,不会就此结束。 安九淡淡的瞥了一眼玉无双,瞧见她眼底的嫉恨,嘴角浅浅的上扬起一个弧度。 玉无双今日的目的,她的心中早就有数,想让她在这些人,甚至在西凉国使臣面前丢尽颜面么? 可如今看来,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可她安九要的不仅仅是让她失望而已,她还要让她后悔! 以君子之礼对君子,以小人之礼待小人,而眼前这玉无双,对她有羞辱的心思,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如何? 想到什么,安九眼底凝聚起一抹精光,再次抬眼之时,眼底的幽芒若隐若现,“无双小姐说的不错,四年前,无双小姐的风姿,全天下人都知晓,今日怎么会输给我安九?” 众人一愣,百里羽和北策等人看着安九,却是蹙眉,可是下一瞬,二人眼底便恢复了清明了然,嘴角似笑非笑,兴致越发浓郁。 玉无双瞥了一眼安九,冷哼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安九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随即起身,缓缓走向玉无双,边走边道,“我这里也有个问题,想请教无双小姐!” “你说便是。”玉无双敛眉,眼底丝毫没有畏惧。 “什么虎不吃人?”安九赫然开口,犀利的速度,让人猝不及防。 所有人都是一愣,玉无双也一样,什么虎不吃人?安九这是在继续给她出题么? 一时之间,玉无双慌了慌,北策看在眼里,敛眉一笑,更是明了安九的意图,而玉无双反应过来之时,立即下意识的看向玉婉,许是太过急切,不仅仅是安九,就连一旁的其他人,也看出了些微端倪。 玉婉心中大叫不好,嫡姐她是中了安九的计了。 安九故意让嫡姐心中慌乱,这样,才会因为焦急而露了破绽,而嫡姐,果真也是如此…… 玉婉敛眉,玉无双本是向玉婉寻求答案,可是,看到那双纠在一起的手,目光往上,落在玉婉闪烁的表情上,心中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方才她…… 她的动作,是不是太大了? 想到什么,玉无双心中咯噔一下,赫然浮出一丝恐惧与不安,随即,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 “无双小姐,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看她做什么?这问题对你来说,该是不难啊,你方才不答得挺顺溜么?现在你这是怎么了?”安九不给玉无双任何逃避的机会,说出的话却如刀剑一般,对玉无双来说,刀刀致命。 看着玉无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安九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被她撕开了一道口子,她只要再用些力,便能将许多事情给彻底的掏出来,而这些东西,对玉无双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哎呀,无双小姐该不会是根本就不会这些,什么治世之才,什么才华过人,都是你偷来的么?”安九对上玉无双的眼,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玉无双身体一晃,目光更是闪烁了起来,旁人看来,心中也都起了疑惑。 就连靖丰帝眉心也禁不住皱了皱,玉皇后的脸色更是惨白了下去,玉无双有几斤几两,她这个做姑姑的,最是清楚的不是吗? 有些事情,可万万不能在这大殿之上被揭开啊! 可是……安九又怎会让他们如意? “让我想想,无双小姐,方才你明明该自己想答案,可为什么要看着她呢?她该是……二小姐玉婉吧,你的那些才华,是偷的她的么?”安九似笑非笑,看着玉无双惨白的脸色,以及那隐隐颤抖的嘴唇,心中浮出一丝得逞,继续道,“你承认了吧,你借着玉婉,欺瞒众人,欺瞒皇上,你犯了欺君之罪,你想狡辩么?” 安九说到最后,更是拔高了语调,整个大殿之中的人,看着安九的气势,都禁不住为之震慑。 “不,我没有,安九,我没有,你冤枉我,安九……你……你没有证据!”玉无双目光闪了闪,咬了咬牙,对上安九的眼,狂乱的朝着安九吼道,这个安九,这一切,她是怎么知道的? 对,安九她没有证据,这一切就都只是冤枉,空口无凭,没有人会相信,可是…… 玉无双看着安九那双眸中隐隐闪现的邪气,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这安九她……她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鬼魅,这安九……她分明是个恶魔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收藏着,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五十九章 火上浇油,撕开美人脸 安九瞧见玉无双眼神中的恐惧,更是上前一步,那气势,分明让玉无双更多了几分惊恐,许是那一吓,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玉无双更是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有证据,安九,你冤枉我,你心怀叵测,你居心不良,你……你嫉妒我……”玉无双显然越发的失了理智,口中喃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稳定心神,这个时候不能乱,若是自乱阵脚,倒真的如了安九的意了。 可是,饶是她无论怎样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看见安九那双幽深的黑眸,她就好似中了邪一般,许多东西都已经不受控制。 安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牵起的笑意越发大了些,余光之中,这大殿之上看着好戏的人,也都是皱着眉,那眼里的若有所思,可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安九冷哼一声,“这两点,我不想辩解,不过,我想知道,无双小姐说我嫉妒你?我倒是想请问无双小姐,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用着偷盗欺君的手段,得来这四海远扬的美名声么?” 证据?她安九是没有证据,可是,此时此刻,却已经不需要证据,玉无双反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你……”玉无双身体一怔,脸色更是难看。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看着玉无双,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安九的话。 偷来的才华……欺君之罪……是啊,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不是吗? 那西凉使臣的这些问题,玉无双是答了一些,可是,若是仔细想,是有那么些不正常,似乎每一次,无双小姐都是看向了某个地方。 看向了哪里呢? 越是想,众人的心中越是好奇,也越发的相信安九方才的桩桩指控…… “呵,有趣!”百里羽挑眉一笑,突然开口,说话之间竟是起身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无双小姐欺骗的可不是皇上一人,而是欺瞒了天下人啊!” 许多人齐齐点头,是啊,四年前传遍天下的美名,若都是假的,那自然是欺骗了天下人了。 他们在座都每一个,可不都是那天下人之一么? 他们也都被她欺骗了么? 一时之间,在场的许多人心里都生出了不悦。 安九瞥了百里羽一眼,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百里羽,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这一番说辞当真是恰到好处,只怕玉无双这事儿,更加要被揪着不放了! 玉无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走到大殿之上,重重的跪在靖丰帝面前,“皇上,皇后娘娘,请二位为无双做主,安九这般无缘由的往无双身上扣下这罪名,且不说都是些莫须有的,这样一来,只怕更要在西凉国使臣面前伤了我东楚国的颜面,我想知道,安九她如此作为究竟有什么险恶意图!” 此刻,比起方才的慌张,玉无双倒是镇定了许多,她知道,皇后姑姑一定会护着她,而皇上……他定也不希望证实这件事情是真的,毕竟,天下四境,她的名声早已传扬了开来,若是今日推翻,世人耻笑她玉无双的同时,更要连带着耻笑东楚国啊! 所以,她心中有九成的把握,皇上不会让这件事情再继续被追究下去。 不错,靖丰帝确实有着这样的顾忌,瞥了一眼玉无双,心中浮出一丝厌恶,这玉无双当真是可恶,欺君?为了这虚无的名声,她倒是大胆! 瞥了一眼玉皇后,瞧见她微微闪烁的眸光,心中也是明白,只怕这事儿和玉皇后还脱不了干系! 靖丰帝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每个人面上的情绪,尽收眼底,只怕,要想平息此事,也要费些心思。 若要护着玉无双,平息此事,那揭发此事的安九,只怕……靖丰帝皱着眉,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 想到方才那西凉使臣的话,得此女者得天下? 顿时,靖丰帝深邃的眸子越发深沉了几分,这安九,对南境局势的把握,确实让他吃惊不小,这样的人存在,若是被他人所用,那对他百里皇室,对他的帝位,无疑存在着威胁啊! 而安九又是北策心仪之人,这……哎,错了,当真是错了! 他以为借着安九,铸就太子和北策之间的隔阂,让他们无法联合在一起,便也能得到他想要的平衡,他的帝位也不会受到威胁,可是,现在看来,方才那退婚,倒是将他自己陷入了更艰难的境地啊! 若安九这般才华,为北策所用,那……靖丰帝想到什么,深邃的眸子越发紧了紧,一双手拳头紧握。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只有让安九消失,才能安心了! 不然,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怕都不能安睡! 心中浮出一丝狠意,靖丰帝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大殿之上,一个声音赫然响起,毁了他所算计的一切…… “看了这么久,安九郡主的险恶意图,我可是没有看出来,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听闻玉丞相有个外室,是个聋哑孤女,那聋哑孤女,实在是可怜,可好在,那聋哑孤女生了个女儿,玉丞相,我想你该比我们更知道,你女儿和她那聋哑孤女的娘,是怎么交流的吧!”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怔,看向那开口之人,安九也是看了过去,正对上凛峰似笑非笑的眼。 仅仅是片刻,安九便明白过来,凛峰言下之意,这玉婉便是那聋哑孤女的女儿么? 怎么交流?安九扯了扯嘴角,许多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 瞧见玉无双,以及玉丞相越发慌乱的神色,安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玉丞相不说,那便由我来说吧,手语,她们平日里,该是用手语交流,你说是不是,玉二小姐!” 玉婉身体一怔,眉目之间却依旧镇定,敛眉道,“我娘是聋哑孤女,我们也是用手语交流,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还不能如何么?安九挑眉,百里羽却更是来了兴致,抢先一步道,“呵,原来如此,本王就说,为何每次玉小姐都看着玉婉小姐的手,原来是因为,她的手上有玄机啊!” “你……”玉无双身子一晃,看向百里羽,“羽王爷胡说,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玉无双还想狡辩么? 安九敛眉,脑中浮现出玉婉方才的模样,敏锐如她,观察人最是细致入微,玉婉的痛处在哪个地方,一来二去,她也是悄无声息的探了出来。 瞥了一眼玉婉,将她的沉着镇定看在眼里,这玉婉,她是有些欣赏的,不过,似乎玉无双这般算计自己,她也是帮凶啊! 如此一来,她也更加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不是吗? 如是想着,安九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缓缓走向玉婉,更靠近了她些许,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定定的看着她,却是没有说什么。 众人看着安九,只见她抬手在玉婉的面前比划着什么,有些人自然是看不懂她什么意思,可是,玉婉却是清楚得很…… “不知道你替羽无双的作假之事,你的娘亲知道吗?” 玉婉身体一颤,读出了安九比划的意思,顿时,玉婉面上的镇定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眸光闪了闪,同样也是用手语比划,“你休想动我娘!” “好,揭穿玉无双,我便不动你娘,不然……玉婉小姐,你知道,我安九从来不是什么善男性女。” 安九比划之间,看着玉婉,挑眉一笑,那眼神之中的邪恶,丝毫也没有掩饰。 威胁?安九她在威胁她! 聪慧如玉婉,自然知道就算这是安九故意的威胁,她也不得不受用。 嫡母和嫡姐的伪善,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个世界上,实际上只有她和娘亲两人相依为命,她为了娘亲能进丞相府的大门,所以,甘心被嫡母和嫡姐利用,可是,如今娘亲受到威胁,她该怎么做,她心中再明白不过! 可是……揭穿嫡姐? 玉婉敛眉,再次抬眼,对上安九眼眸之时,眼底也多了一丝深沉,“揭穿后,我有什么好处?” 安九看着她的手语,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好处么?她娘亲是她的要害,她那么在意她的娘亲,什么好处能打动她呢? 安九心中了然,继续比划着,“让你和你的娘亲得偿所愿!” 玉婉一怔,得偿所愿?安九知道她和娘亲的心愿是什么吗? 娘亲想回丞相府,她谋划了那么久,现在嫡母都还没有松口,让她进门。 安九一句话……呵,她说能让她和娘亲得偿所愿就能得偿所愿么? 玉婉心中不信,可是,看着安九那坚定的眼神,玉婉眸光微闪,不知为何,她竟是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或者,安九她当真有她的办法和算计,这个女人的脑袋,比自己精明太多了! 饶是她也打从心里折服,她也似乎明白,就算自己不揭穿嫡姐,安九也有其他的法子,能够让嫡姐承认这个罪责,想到嫡姐先前对安九的恶毒算计,她想让安九在这大殿之上出尽奇丑,想让安九在天下人面前声名扫地。 呵,原来,安九早已经看出来了么? 那么,她现在所做的是什么? 玉婉想到什么,眼底更是多了一丝恐惧,她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从安九的眼里,她看到了坚定与邪恶,看来嫡姐只怕是…… 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玉婉敛眉,似是在思索着。 玉无双看着安九的背影,安九所站的位置,刚好将玉婉给挡住了,看到安九默默的在那里站着,玉无双心中更是慌了,她在干什么? 她在用手语对玉婉说什么? 那份失了掌控的感觉,让玉无双心里越发不安了起来,玉丞相也是一样,虽然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惶恐与担忧,可还是隐隐表现了出来。 过了好半响,二人只见玉婉缓缓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到玉无双的身旁,跪在大殿之上,“皇上,皇后娘娘,玉婉当年无知,受人蛊惑强迫,才做出了欺瞒皇上,欺瞒天下之事,可皇上明察,天地明鉴,这并非是玉婉的主意!” 轰的一声,玉婉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在大殿之上炸了开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脑袋片刻空白,玉婉的意思……安九所诉的玉无双欺瞒之事,是成立的了?! 受人蛊惑强迫,受谁蛊惑强迫? 众人回过神来,心中都隐隐有了底,既然受益人是玉无双,那蛊惑强迫她的人,不是玉无双又是谁?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玉无双,眼里都多了一丝鄙夷。 这女人美则美矣,可虚荣心也当真是太强了些,倒真是虚伪得很,本就没那才华,却偏偏要弄出这一出,让自己名声大躁,想这些年,世人对玉无双的赞美……呵,此刻看来,更觉得是一个笑话! 靖丰帝和玉皇后的脸色也是变了,靖丰帝没想到,这大殿之上,竟有这么多人的心思都向着安九! 靖丰帝看着安九,眸中的颜色变了变,目光转向跪在堂前玉无双,却是见得玉无双身子一晃,可是下一瞬,整个人便张狂了起来。 竟是顾不得在场的这么多人,狠狠推开玉婉,那力道不轻,正巧,玉婉便也借着这力道,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望着玉无双,“嫡姐……我没办法,我不是故意出卖你,这些年,欺瞒世人,欺瞒皇上,我心中一直深受折磨,夜夜不安……” 安九看着玉婉,嘴角浅浅牵起一抹笑意,这玉婉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这样一副弱者的模样,自然是惹人怜惜,谁还忍怪罪呢? 而这玉无双……呵呵,果然是空有那一张美丽的皮囊罢了! 可是……瞧那张美丽的脸上的狰狞之色,安九敛眉,纵然是美人,这般歇斯底里的发狂,也是让人看着有些厌恶啊! 察觉到大殿之上那些人看玉无双的眼神,安九牵唇一笑,而玉无双却是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大声朝着玉婉吼道,“你胡说,你这贱人……” “啊……嫡姐饶命……”玉婉惊恐的望着玉无双。 饶命?玉无双更是气急,好一个饶命?她今天非要杀了这个小贱人! 如是想着,玉无双赫然惊跳而起,挥着手便往玉婉的身上打,一时之间,众人只见先前那端庄秀丽大家小姐,此刻却好似一个疯婆子一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而那玉婉,一下一下的承受着,也不还手,那惨烈的叫声,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两姐妹,一进一退,一个强势跋扈,一个委屈承受,看着的人,心中都明白了什么。 看来,方才玉婉所说的话,也是不假啊! 蛊惑强迫,玉无双干得出强迫的事情来,不是吗? 大殿之上,好些人看着这一出好戏,甚是激动,好些人皱着眉,心想,这玉无双的好名声,今天这一遭,怕是毁了。 而北策,百里羽等人,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安九的身上,眼前为何会有此刻的这一切,他们的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安九就是那一双推动的手啊! 这女人,不仅仅是机智聪慧,甚至深谙人心和人性,呵,当真是让人不得不对她另眼相待! “够了!”靖丰帝赫然大吼一声,隐约之中带着怒气。 这一声暴喝,又怎能叫得住那早已经打红了眼的玉无双,玉无双本性就是跋扈狠辣,这些年因着那在外的美名收敛许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番被激得没了理智,那本性也就出来了! 玉丞相早已经以为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听靖丰帝开口,心中一怔,立即起身上前,想要将玉无双给拉开。 可玉无双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力气,越发的张狂,就是连玉丞相也被她推着一个踉跄。 众人皆是一愣,越发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靖丰帝更是来了怒气,指着那大殿之上的混乱,就连手都在颤抖。 玉皇后敛眉,也是起身走到大殿上,冷声道,“来人,将无双小姐给本宫拉开!” “是。”芳容领命道,示意几个宫人上前。 玉无双那跋扈的模样,饶是几个宫人都费了好一会儿才将将她拉开,可是,就算是拉开,玉无双却依旧没有冷静下来,看着玉婉蜷缩在一起的狼狈身影,依旧不解气一般,想要扑上去,继续教训玉婉。 “贱人,玉婉,你这贱人,还有安九……”玉无双叫嚣着,目光在大殿之上寻找着安九,刚瞧见安九,便看见眼前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玉无双蹙眉,厉声喝道,“是谁……” 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啪的一声,下一瞬,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玉无双被打得懵了,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打她?谁敢打她玉无双?! 回过神来,玉无双心中怒气更是高涨,可下一瞬,抬眼看到那打她的人之时,眸光却是一怔,先前的气焰,却是瞬间消了下去。 “皇后……皇后姑姑……”玉无双看着玉皇后,是皇后,是皇后打她,她的这个姑姑平日里最是疼她,可为何…… “姑姑,你要替无双做主,这玉婉,还有安九那贱人……”玉无双挣脱开宫人的束缚,抓住玉皇后华丽的衣摆,“你帮我教训她们!” 玉皇后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这个无双,当真是冲昏了头脑了,这么多人在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旁人听来会怎么想? 只会觉得她这个皇后偏私! 坐在靖丰帝身旁的淑妃和元妃,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今天玉无双可是将玉家的脸,将玉皇后的脸给丢尽了啊! “哎呀,本宫瞧着玉二小姐真是可怜,大小姐这番胡乱抓扯,可不要破了相才好啊!”淑妃蹙眉,看着玉婉,似关切的开口。 “是啊,今天这么多人都在场,无双小姐都这般对待玉二小姐,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个虐待法的!”元妃也是时机的附和着,平日里皇后可是疼极了玉无双,甚至想用玉无双来拉拢北策。 呵,今天倒好,这么一出,别说是北策,就连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怕都拉拢不上了啊! 若是折损了玉无双这颗棋子,对玉皇后,对太子,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此二人开口,玉皇后心中便明白了什么,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她们又怎会放过这个打压玉家的机会? 看着眼前的玉无双,压低了声音,“你糊涂啊,当真是糊涂,平日里便叫你镇定冷静,今日,竟是中了什么邪,瞧瞧你的模样,玉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玉无双微怔,方才意识到什么,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察觉到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心中更是一颤…… 鄙夷?嫌恶? 怎么会这样? 再看了一眼玉婉,渐渐找回了些许理智,她……她方才做了什么? 她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这般责打玉婉,打了玉婉这贱人不要紧,可是,她的形象…… 玉无双眸光闪了闪,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可依旧无法驱散心里的慌乱,仰头望着玉皇后,“姑姑,怎么办?” 怎么办?她该如何挽回这一切? “怎么办?”玉皇后敛眉,如今这个局面,无双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不过,那欺君之罪…… 玉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思索着,无双当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啊! 安九将玉皇后以及玉无双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眸光微敛,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皇上,无双年少无知,四年前受不住名利的诱惑,所以才犯下如此大错,可请皇上念在臣妾的兄长玉丞相这些年来对百里皇室所做的辛劳,还请皇上对无双开恩,经过这一次,无双她知道错了!”玉皇后赫然跪在地上,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玉皇后亲自为玉无双求情么? 玉丞相意识到什么,也跟着跪在了玉皇后的身旁,“皇上,微臣素来疼这个女儿,是微臣教女无方,才导致她今日之失,求皇上开恩,皇上若是要罚,老臣甘愿替无双领罪。”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大殿之上跪着请罪的二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丞相,呵,这下可更有好戏看了,不知靖丰帝又会作何处置? “皇上,微臣也有一事请皇上做主!” 突然,坐在朝臣席位最末的一个东楚国臣子起身,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之中走到大殿之上,在皇后和玉丞相身后跪着。 “李大人,你又有什么事?”靖丰帝冷声道,眼前玉无双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又来跟着凑什么热闹? “皇上,微臣此时,也玉家的无双小姐有关,微臣要状告无双小姐!”李大人的声音带着愤怒,在大殿之上响起。 顿时,玉皇后,玉丞相等人都是一怔,饶是安九,也禁不住看了一眼那个李大人,瞧见他眼里的恨,越发来了兴致。 “你状告玉无双?”靖丰帝蹙眉,瞥了一眼玉无双,眼里更是嫌恶。 “是,微臣状告玉无双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李大人拔高了语调,顿了顿,继续道,“方才在朱雀门外,微臣的女儿,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赞安九郡主命好,便惹了无双小姐不快,无双小姐愤怒之下,竟是让人割了小女的舌头,微臣……这玉家的无双小姐如此跋扈,天理不容!” 最后一句话,李大人几乎是吼了出来,众人一听,好些人这才想起今日在朱雀门外发生的事情。 有些人想起那一幕,更是心惊胆战,可不是么?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惹了她不快,就受了这么大的罪,那玉无双当真是无理霸道! 玉无双身体一怔,原本因为听闻此事而吃惊不小的玉皇后和玉丞相看到玉无双的这个反应,顿时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这玉无双啊玉无双,怎么还弄出这等事来? 这李大人的状告,无疑是让她此刻的情形雪上加霜啊! 安九瞥了一眼身子有些瘫软的玉无双,眸光微敛,呵,这玉无双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割了人家女儿的舌头?这若是放在以往,玉无双有皇后护着,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此刻的情况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啊! 哼,她倒是要看看,今天这玉无双还能怎么折腾! 想让她出尽奇丑,想羞辱她安九么? 她怎能让她如意? “呵呵,四年前,我以为贵国的无双小姐是上天的杰作,生得貌美如花,又有那样卓绝的才华,可今日一见,才知道美人是美人,可却是个蛇蝎美人,不仅如此,还是如此的虚伪啊,我西凉国可没有这样的人,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西凉使臣凉凉的开口,那言语之间的讽刺,丝毫也没有掩饰,要说来,他们也是被这玉无双利用了啊,才将她那“美名”传遍了天下,此刻发现自己受了骗,心中自然不悦。 “混账,混账!”靖丰帝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案桌上,盛怒的气焰越发高涨,狠狠的瞪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厉声喝道,“玉无双……你竟然……竟然做出如此狠辣之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玉无双身体一怔,看向皇上,以前她这般跋扈狠辣的时候,皇上不是会护着自己么? 可是今天……玉无双眸光闪了闪,脑中不断闪过今天在这大殿之上的一幕幕,先前的得意风光,此刻的狼狈凄惨……呵,玉无双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容在这张美丽的脸上,越发显得疯狂。 难怪这李大人这个时候敢当场状告自己,是看准了她此刻跌落云端,丢尽颜面,饶是皇上,也不知如何相护啊! 可是,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玉无双目光闪了闪,看向安九,瞧见她脸上淡淡的笑意,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是她,是安九! 她本是计划好了一切,一步步的引导安九入她的陷阱,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安九颜面扫地的模样,她更是想好了如何羞辱出尽奇丑的安九,她要让安九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可是…… 怎么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那个丢尽颜面的是她,只怕成为全天下人笑话的人也是她啊! 想到此,玉无双眸光闪了闪,突然想到什么,身体一怔,“皇上,我有话说,我还有话说……” 所有人都是一怔,看着那狼狈不堪的女子,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玉无双还想狡辩么? 且不说那欺瞒天下人之罪,单单是草菅人命,谋害官员之女的罪名,她怕也是赖不掉的啊,毕竟,今天在朱雀门外,那惨烈骇人的一幕,许多人都看着,不是吗? “你有什么话说?”靖丰帝冷声道,眼底的不悦依然弥漫着。 “安九……”玉无双倏然指向安九,美丽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朗声道,“安九她是鬼魅,她是祸星……” 众人听着玉无双的话,看向安九,只见她玉身而立,面容平静无波,不知为何,众人看着那张脸,感受着安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心中越发多了几分好感。 鬼魅?祸星? 呵,只怕这玉无双心中不甘安九抢了她的风头,气急攻心,才这般毫无遮拦的出口攻击啊! 这举动,饶是玉皇后和玉丞相都禁不住皱了皱眉。 无双她……怎么这么糊涂啊! “呵,好笑,无双小姐,我分明是人,怎么是鬼魅呢?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吗?再说了,祸星?哼,我可不会为了虚名弄虚作假,甚至因为一句话,而拔了别人的舌头!”安九冷声道,瞥了一眼地上蜷缩着身体,目光同样狼狈不堪的玉婉,眸光微敛,“倒是可怜了那李家小姐,也可怜玉家二小姐,这般被你利用,我听说,二小姐本就是心思纯良之人,却因为那聋哑娘亲迟迟进不了丞相府的门,所以,才会屈身于你!”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饶是玉婉身体也是一怔,这缘由,安九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安九察觉到玉无双眼底的震惊,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嘴角一扬,“无双小姐这般跋扈无礼,不知道是不是丞相夫人不会教女儿,如果真是这样,多一个人在府上帮着教导无双小姐,怕也会好许多啊!” 安九话落,蜷缩着身体的玉婉身体一怔,安九她……在兑现她的诺言了么? 可是,会是什么结果? “我倒也觉得九儿所说在理,只是,这终归是丞相府的家事,九儿,丞相府若是有心放任玉无双这这样下去,你操心也无用啊!” 一直沉默着北策赫然开口,温润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安九对上他的眼,嘴角也是浅浅牵起一抹笑意,北策他是在帮自己么?他看出了急的意图? 呵,这北策,果然不愧是个玲珑心思的人! 经他这一帮衬,有些事情怕更要简单许多了。 若是玉丞相不把玉婉的娘亲接回府,那世人会怎么看? 怕是要真的认为他这个丞相大肆纵容着玉无双的行径了,只怕这不仅仅是损了玉无双的颜面,他玉丞相纵女的名声,怕也要传得天下人尽皆知了。 玉婉眸光闪了闪,不着痕迹的看着安九,心中越发的激动热切起来。 她的聪慧,足以看明白安九的计策了啊,这安九……当真是机敏过人,竟能想出如此法子,只怕爹爹为了他的颜面,也不会再顾忌嫡母的反对,将她的娘亲接回府了! 安九她……玉婉想到此,看安九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欣赏,正在激动之中,果然听得玉皇后的声音响起…… “是,北世子和安九郡主说的有礼,哥哥是该将玉婉的娘亲接回府了。”玉皇后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要害关系。 玉丞相猛然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这关系的重大,忙道,“是,微臣明日就将婉儿的娘亲接回府,相信多一个人教导无双,无双必然不会再继续如此,还请皇上,能够宽恕无双的罪过。” 宽恕?安九挑眉一笑,纵然是靖丰帝宽恕了玉无双的罪过,那天下人呢? 安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西凉的使臣团,那为首的使臣脸上的幸灾乐祸,可是丝毫也没有掩饰啊! 相信,今日自后,玉无双这败坏了的名声,会如四年前她那好名声一样,传遍天下吧! 靖丰帝眉心皱了皱?宽恕么? 如今西凉使臣在场,他如何宽恕? 若当真是宽恕了,只怕明天外面就要传出他这个东楚皇帝治下不严,纵容皇亲国戚的名声了! 他可不能陪玉家丢这个脸,他是一国之主,如何丢得起啊! “玉无双欺君之罪,草菅人命之过,都不能饶!”靖丰帝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话落,玉无双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整个人身子一软,赫然瘫软在了地上。 不能饶?皇上不饶她,要治她的罪么? 不,不行,无论是什么罪,这么当众被皇上发落,她玉无双的脸,怕更是要被人放在地上踩啊! “皇上……”玉无双倏然大哭了起来,若是平时,那张美丽的脸哭起来,梨花带雨,怕是要迷倒许多人,可是,此刻满脸泪水的模样,却丝毫也没有梨花带雨的韵味儿,反倒是让人更生了几分嫌恶。 “皇上,念在无双这些年……”皇后开口,想要求情,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另外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打断。 “呵,念在无双这些年什么?念在她这些年欺瞒了皇上,欺瞒了世人么?”淑妃冷声道,眼底幸灾乐祸,皇后想保玉无双,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是? 玉无双这些年在宫里,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连恩宠都超过了公主们,可她不过是个皇后侄女,凭什么得这些恩宠? 如今云端跌落,她们怎么能不落进下石一番? 不然,也对不起这上好的机会不是? 玉皇后身体一怔,瞪了一眼淑妃,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贱人,如今她的儿子封了王,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和自己对着干了么? 淑妃承受着她的视线,眉峰得意的一挑,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彦儿封王,而太子和安九却退了婚,如今,玉无双也是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当真是好,大快人心啊! “哼,都不要再说了,玉无双的罪,不能饶恕,将她先押下去,关在慎刑司,今日中秋宴后,朕再追究。”靖丰帝朗声道,眼底一片冰冷。 慎刑司? 不仅仅是玉无双,就连玉皇后和玉丞相心中也是一惊,那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他们再清楚不过。 那可是皇宫里的大理寺啊! 不管是否定了罪,只要入了慎刑司,首先就是一顿刑罚伺候,玉无双若是被关了进去,怎么承受得住? 玉无双的脸色早已经惨白,脑中不断的闪现着这三个字,慎刑司?不,她不要去什么慎刑司! 她玉无双乃东楚第一美人,才华绝世,美貌倾城,哪是和慎刑司相配的? 安九看着玉无双的反应,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慎刑司,可有她好受的了,不过,这玉无双似乎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呢! 哼,不接受现实么? 想到玉无双对自己的算计,安九敛眉,这个时候了,她不接受现实,她就让她接受现实,相交一场,她怎么着也得送她一程,不是吗? 心中如是想着,安九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缓缓走到玉无双的身旁,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抬手…… 玉无双身体一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些,看着安九,浑身充满了防备,狠狠的瞪着安九,“你要干什么?” “别害怕,我不过是想为无双小姐理一理这乱了的发丝而已,无双小姐是东楚第一美人,就算是进慎刑司,也要美美的进,怎能如此乱了形象?不是吗?”安九嘴角浅笑,缓缓开口,那声音好似带着魔力一般,玉无双竟是片刻微愣。 再回过神来之时,安九的手却已经触碰到自己的发丝,玉无双神色却是一怔,眼底更多了一丝惊恐,替她理乱了的发丝? 安九她怎会这么好心? 她究竟要干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章 彻底疯狂,毁她清白 众人也是疑惑,安九为玉无双整理发丝?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可正是安九郡主在这和大殿之上,最先控诉玉家无双小姐欺瞒皇上,欺瞒世人之罪。 就算是说玉无双能落得此番下场,全是拜安九郡主所赐,那也不为过,可此刻她亲自为玉无双小姐整理发丝? 众人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看安九一下又一下的替玉无双理顺了乱了的发丝,却也没有丝毫异样,不是吗? 可在场的人哪里知道,亲眼所见的,也未必会是真实。 最能感受到一切的,可是那个跪在地上的玉无双啊,玉无双来不及抵抗,安九的手,就握住了她的发丝,那眼里的防备夹杂着恐惧。 “无双小姐,我要干什么么?”安九敛眉,顺着玉无双发丝的手,出奇的温柔,那脸上的笑意,也是分外柔和,声音低沉得,除了在她身旁的玉无双,谁也听不见。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笨,若是没有玉家二小姐在你身旁提点着,你还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都这个时候了,你连我要干什么你都猜不出来么?” 玉无双身体微怔,安九她这是在羞辱她么? 心中浮出一股怒气,玉无双正要有大的举动,却听得安九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别动!玉无双,我若是你,我就会什么都忍着,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安九敛眉,似笑非笑,“如今你的情况,你越是再有什么疯狂之举,越是能将你置于死地,你还不信么?” “安九,都是你,你毁了我!”玉无双沉声道,隐约之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顺着安九整理发丝的手,在她的鼻尖萦绕。 这香气似乎让她的心神稳定了些,安九说的不错,若是她再有大的动静,只怕会更加惹得皇上不快,那最终受到迁怒的,还不是自己么? “是又如何?不过,不仅仅是我而已!”安九敛眉,丝毫也不避讳,那双纤纤玉手依旧为玉无双整理着发丝,一下又一下,在旁人看来,禁不住对安九多了几分赞赏。 这般不计前嫌,当真是大度! 玉无双蹙眉,不仅仅是她? “难道害我的还有旁人?”玉无双咬着牙,一双手在袖口之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哪有旁人害你?害你的不就是你自己么?”安九嘴角隐隐牵出一丝讽刺,“在这中秋宴之前,你对我怀了什么心思?在这中秋宴之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无双小姐,在你的计划之中,此刻是不是该是我被众人耻笑,被世人鄙夷,甚至,还要衬托你无双小姐的绝美风姿?” 安九话落,玉无双眸中一颤,看着安九,就连双唇都在禁不住隐隐颤抖着,“你……你怎么知道?” 安九挑眉一笑,更靠近了玉无双几分,俯身在她的耳边,缓缓开口,“你不是说了吗?我是鬼魅,我自然知道!” 安九说完,拉开二人的距离,看着玉无双那双眼中恐惧,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得逞。 “你……”玉无双看着安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那轻轻扬扬的香气,似乎越发的浓了,可却不若方才的镇定,此刻身体里的血液,都隐隐有沸腾之势。 鬼魅?她真的是鬼魅? 对,是鬼魅,她若不是鬼魅,那么,为何此刻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玉无双目光闪烁着,渐渐多了一丝坚定,陆续之间,又越发的恐惧起来,口中不断的喃喃,“鬼魅?鬼魅……” “啊……”玉无双突然一把将安九推开,整个人赫然惊跳而起,这举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神色各异。 玉无双这是怎么了? 安九郡主明明替她整理着发丝,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她竟然……众人看着玉无双,只见她狠狠的瞪着安九,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鬼魅……鬼魅……”玉无双眼里尽是混乱,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安九的话,想到她那双手触碰了自己的头发,心中更是惊恐。 不,安九是鬼魅,她怎会无缘无故替自己整理头发,她一定是在她身上施什么妖术,她还想害自己。 她不能让安九在得逞了! 玉无双越是想,越是狂乱了起来,一时之间,那本被安九理顺了的发丝,此刻更是乱了,配着那一张沾满恐惧的狰狞面孔,越发显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丁点儿先前那第一美人的绝世风姿? 此刻,在旁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疯女人! “疯了,她怕是疯了啊!”大殿之上,有人开口,这话听在旁人耳里,顿时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这模样,怕真的是疯了啊! 第一美人,竟是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呵,什么第一美人,想到方才得知的真相,不过是个蛇蝎毒女罢了! “我没疯……你们都给我闭嘴,安九……安九她是鬼魅,她真的是鬼魅,你们谁靠近她,都会不得好下场……哈哈,皇上,你该下旨处死她才对!” 玉无双看着皇上,完全忘记了方才在她耳边警告的话,脑袋里全是“鬼魅”二字,那双放大的瞳孔,好似眼珠子要蹦出来一般。 顿时,靖丰帝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玉皇后和玉丞相,更是心中气急。 “无双……”玉皇后起身,想要上前将玉无双拉住,她可不笨,方才,定是安九小声的对无双说了什么,所以才会让她如此疯狂,可是,她对她说了什么? 饶是玉皇后也猜不透,可这个时候,却不是她来猜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无双给稳住,她再继续这样闹下去,只怕今天的这个中秋宴,都要被她给毁了啊。 这中秋宴有多么重要,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不能让玉无双这么继续下去了。 玉皇后想要拉住玉无双,可是,此刻的玉无双更是比方才还要失了理智,玉皇后一靠近,她便张牙舞爪的弹开,那模样,好似要吃人一般。 “哈哈……杀了安九……杀了这鬼魅,不然……你们会吃尽苦头……”玉无双叫嚣着。 大殿上的人,看着这玉无双,鬼魅么? 安九怎么会是鬼魅?一个疯女人的话,他们也只当笑话,更是觉得这玉无双可恶至极。 安九看在眼里,心中的讽刺更浓,玉无双越是这样,日后她若恢复了理智,便会越是后悔此刻的疯狂冲动。 “来人,将无双小姐给本宫拉住。”玉皇后试了几次,都无法靠近玉无双,心中更是急了,厉声吼道。 话落,那些宫人们立即上前,玉无双看着这些宫人靠近,竟是更加疯狂了起来,“你们滚开,都给我滚……别碰我……” 说着,竟是推开其中一个宫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那宫人一个踉跄,玉无双看了看大殿之外,朝着大殿外跑了去……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听着玉无双疯狂叫嚣的声音,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玉无双她怕是……当真疯了! “无双……”玉皇后蹙眉,想要追出去,可靖丰帝的声音却是赫然响起,“别管她了,让宫人去将她抓住,送进慎刑司,皇后,今日的中秋宴还没结束,可不能因为一个玉无双给毁了。” 玉皇后顿住脚步,想到玉无双,心里终究是不安,“皇上……” “皇后娘娘,你就别担心无双小姐了,她那本事,难道你还担心她被人欺负了去不成?今日西凉使臣在,西凉公主在,你这皇后可缺席不得。”淑妃敛眉道,瞥了一眼玉皇后,心中甚是痛快,言语之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玉无双恶毒的本性,以后她怕是怎么也抹不掉了。 玉皇后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可淑妃的话,却也正好提醒了她,今日西凉使臣都在,西凉公主也在,这次和亲的皇子还没有定下来,她若是走了…… 玉皇后敛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个时候,她不能为了一个玉无双,耽搁骞儿的大事! 玉皇后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百里骞,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抹身影,眉心禁不住微皱。 今天安九,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得此女者得天下吗? 方才那婚,当真是退错了,可如今又能怎样? 她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为她的儿子谋划,而西凉公主……玉皇后心中盘算着,若是没有今日二皇子封王一事,没有玉无双今日本性暴露一事,那她的骞儿,也不在乎一个西凉公主。 西凉终归是他国,以后两国的局势会是怎样,这其中的变数太大了,若两国关系破裂,那谁娶了西凉公主,谁就等于是手中捧了一个烫手山芋。 可是,此刻此刻的局面,就算是知道娶西凉公主有风险,她也不得不冒这个险了! 她要将西凉公主拉到太子身旁,也才只能算是扳回了半城! 玉皇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朗声道,“今日无双之过,罪该当罚,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皇上英明,就算是对皇亲国戚,也绝不会偏私,这一点,素来都是我东楚国的气度。” “呵呵,贵国皇帝的气度,我们佩服,贵国的安九郡主,机敏聪慧,我们也是十分欣赏,贵国有这样的女子,那贵国的男子,怕是更加了不得,皇上,我西凉公主此次来东楚,还请皇上为她选一个如意郎君了!” 西凉使臣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行了个躬身礼。 靖丰帝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里的西凉公主,似乎自始至终,她都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那双露在面纱之外的眸子,异常平静。 “这是自然,东楚和西凉,历来都是联盟,换句话说,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夕月长公主的信上也说,公主性子温善,贤良淑德,这样的女子,理应有一个好夫婿来配,公主请放心,朕的儿子,个个都是十分优秀,你和亲的人选,朕会好好为你斟酌。”靖丰帝一扫方才因为玉无双而起的愤怒,威仪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 众人看向那西凉公主,对这个神秘的公主,依旧充满了好奇。 “锦环谢过皇上!”那西凉公主终于开口,温和的声音,听在人的耳里,如黄莺啼谷,让人禁不住眼前一亮,更是对那面纱下的容颜生出一丝遐想。 西凉公主说话之间,缓缓起身,在座位上向靖丰帝行了个礼,顿了顿,继续道,“皇上,锦环本想着自己选驸马,可无奈,贵国的安九郡主太过聪颖智慧,生生的将锦环这条路给断了。”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看向安九,可这西凉公主的语气里,却丝毫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安九看了一眼那西凉公主,正对上那双灵动的双眸,瞧见那眼眸之中隐约多了一丝笑意,紧接着那悦耳动听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上,锦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西凉公主朗声道。 不情之请?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各自心中都隐隐才猜测起来。 这西凉公主要求什么? “公主请说。”靖丰帝敛眉,瞥了一眼这西凉公主,毕竟是贵客,怎么也不好拒绝不是吗? 西凉公主眼睛一亮,似乎能够想象得出,此刻那面纱地下的容颜,是怎样灿烂的笑容,而那声音,似乎比笑容,更能触及人的心灵。 “安九郡主智慧超群,锦环甚是钦佩,她既能对南境时局有如此独到的见解,那选夫婿对她来说,怕该更是小菜一碟,锦环相信安九郡主的眼光,还请皇上准许锦环请安九郡主主持为锦环来选这和亲之人!” 西凉公主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众人却是来不及去享受那声音本身的动听,却是早早的被她的话给震了一震。 让安九替她选和亲之人? 所有人都看向安九,定和亲人选,本是皇上的大事,这西凉公主竟想让安九来选? 这只怕是…… 安九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眉心禁不住微皱,让她来选?呵,她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差事! 安九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那西凉公主,正对上她含笑的眼眸,那眼中的澄澈清明,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哈哈,难得你对安九这么信任,安九,你呢?你意下如何?”靖丰帝敛眉,让安九选么?脑海中回荡着方才西凉使臣的话,靖丰帝老练的眸中,似在算计着什么。 “皇上,西凉公主和亲一事,事关重大,安九不过是一介女流,方才南境局势,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选夫婿,安九可做不来!”安九敛眉,如今她已经拿到了太子退婚书,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她可不想被这些朝中之事缠着。 那西凉公主眸光微怔,面纱下的唇微微轻咬,但仅仅是片刻,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安九郡主自谦了,安九郡主的才智,方才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若是郡主做不来,那怕没人选得出这和亲之人了。” 安九蹙眉,这西凉公主这般坚持让她来主持选人么? “安九,朕觉得西凉公主说的倒不错,她是贵客,难得如此信任你,这样吧,选和亲人选的事,就交给你了。”靖丰帝爽朗的声音倏然响起,一句话就将事情定了下来,那语气,丝毫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顿了顿,靖丰帝眉心微皱,“不过……” 不过?安九挑眉,她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正如是想着,靖丰帝的声音继续在大殿之上传了开来…… “此次和亲,关系着两国的邦交,这和亲之人,你可要好好选,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或者,让西凉公主不喜,那……朕到时候追究你的罪责,你可不能喊冤!”靖丰帝敛眉,老练的眸中一抹精光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 这个安九,终究是让他心中不安啊! 追究她的罪责?安九禁不住觉得好笑,精明如她,仅仅是片刻,便明了这靖丰帝的心思。 只怕方才西凉使臣的那句话,被靖丰帝听进去了,不仅仅是听进去了,他的心里还有所忌惮啊! 得此女者得天下……呵,先是那尊贵的命理,让她被太子的婚约束缚着,现在,没了那婚约,这一句“得此女者得天下”,怕是要成为她的枷锁了! 这些古人真是愚昧,若是得了她就能得天下的话,那她安九,自己就去当皇帝了,不是吗? 可是,纵然是她心中清楚,但这些人,怕是只会抓着这句话,看来,以后她的日子,怕怎么也太平不了了! 甚至……自己的存在,或许在靖丰帝心里已经成了一根刺。 追究她的罪责? 看来靖丰帝是要借着替西凉公主选和亲之人的事来收拾她么?到时候,只怕自己有丁点儿闪失,都会招致祸端啊! 安九感受到此刻所处的危险境地,眸光微敛,朗声道,“安九承蒙皇上和锦环公主信任,安九必竭尽全力,为锦环公主挑选和亲人选!” 安九此刻爽快的语气,和方才的拒绝,完全是大相径庭。 她竟然接受这个差事了么? 大殿之上,许多人都禁不住蹙眉,百里羽看安九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关切,这女人,那般聪慧,这差事明明是个烫手山芋,她怎么就接下了?! 凛峰以及席上坐着的几个老者,眉宇之间,却是越发多了一丝兴奋。 呵,这安九,果真是没有让他们失望,她明明是知道这差事意味着什么,她竟也这般无所畏惧,呵,有几分当年盟主的气势。 北策优雅平静的双眸,片刻微闪之后,却是恢复了平静,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深邃的眸中,越发的柔和。 安九心中明白,这份差事,她是推不掉了,既然推不掉,她何不坦然接受? 至于罪责? 安九敛眉,眼底的幽光凝聚,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崇阳殿中的中秋宴,依旧继续,而此刻,皇宫里,却是因为那突然疯狂的从崇阳殿中跑出来的玉无双,而闹得鸡飞狗跳。 也不知道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端庄优雅的第一美人,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四处乱窜,那些宫人终究是顾忌这她丞相府千金的身份,不敢对她动武,可任凭她这样乱跑,竟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宫人依旧没有将她给抓住。 终于,圣心湖旁,玉无双被逼到了绝境,看着眼前朝着围过来的宫人,身后是一片湖水,玉无双慌了,厉声道,“都走开,信不信我让皇后杀了你们!” “安九……哈哈,安九……她是鬼魅,你们要杀了她……不然……” 玉无双大笑着,整个人好似依旧陷在那疯狂的思绪之中,话刚说到此,脚后跟却是碰到一块石头,玉无双猝不及防,身子往后一仰,整个身体瞬间失了重心…… 那些宫人一怔,来不及上前,只见玉无双整个身体落入水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啊……救命……”玉无双挣扎着呼救。 那些宫人一愣,他们领命将玉无双制服,若是玉无双淹死,那只怕他们也无法交差啊,几个宫人对视一眼,正要跳下湖救玉无双,却看见一个黑影没入湖中,下一瞬,湖中的人腾空而起,那抹黑影揽着玉无双便落在地上。 “你是谁?” 宫人一愣,立即防备的看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抬眼扫了几人一眼,那锐利的目光让几个宫人都是一怔,心中骤然生出的一丝寒意,这人…… “你们在干什么?” 正此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宫人从对那黑衣人的惊惧中回神,转身看向来人,立即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月光之下,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人,不是太子百里骞又是谁? 百里骞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靠在那黑衣人怀中的玉无双,眉心微皱,冷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可……可是奴才们奉命将无双小姐送进慎刑司……”其中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道,可话还没说完,百里骞的声音赫然响起,厉声打断…… “放肆!”百里骞拔高了语调,那阴鸷的面容,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凌厉骇人,“慎刑司?无双小姐的玉体,怎能去那种地方?母后最疼的就是无双小姐,你们将她送进慎刑司,就不怕也掉了脑袋?” 几个宫人更是吓得战战兢兢,“可……可皇上的旨意……” “皇上的旨意又如何?这皇宫里可不止皇上一个主子,你觉得你们的身份,敌得过哪个主子的手段?”百里骞瞥了那几个侍卫一眼,语气越发的冰冷。 “这……” 一时之间,几个宫人都无措了起来,太子说的不错,押送玉无双进慎刑司可不是个好差事,谁能保证无双小姐日后不报复?他们不过是最卑微的宫人,要他们的脑袋,对这些主子来说,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可是……皇上的话,他们又怎敢违抗? “本太子这里倒是有两条路给你们走,一,你们送玉无双进慎刑司,以后每天都要担心受怕,直到你们的脑袋被人砍下来,二……本太子替你们将她送过去……”百里骞敛眉,眸中的阴沉若隐若现。 宫人一愣,太子替他们送去?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怎么,不相信本太子?”百里骞眸子一凛,那几个宫人身体一颤,立即忙不迭的磕头,“信,相信,奴才们怎敢不相信太子殿下?” “那还不快滚!”百里骞厉声喝道,浑身散发的骇人气息,让几个宫人顿时更觉骇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起身,逃似的离开。 圣心湖旁,百里骞看着玉无双,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今天的玉无双,让他也失望之极,若不是因为她先前在承辉殿前对他说的话,他哪里会有那个闲心思来管她? 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百里骞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从那黑衣人手中接过昏厥过去的玉无双,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 “太子……”那黑衣人蹙眉,却是招来百里骞冷冷的一瞥。 百里骞却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在玉无双的背上敲了几下,终于,那昏厥过去的女人,终于一声呛咳,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水来…… 百里骞见此情形,毫不留情的将玉无双给丢在地上,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这般没用,好在你这隐卫反应快,救了你一命!” 玉无双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听见百里骞的声音,身体一怔,转头看向那站在月光之下的阴鸷男人,“你……表哥……安九她是鬼魅……” 玉无双口中喃喃,百里骞浓墨的眉峰一皱,手一扬,一巴掌扇在玉无双的脸上,厉声喝道,“什么鬼魅?你还这般疯疯癫癫,就眼睁睁的看着安九嫁给北世子吧!” 玉无双心中一怔,许是百里骞的这一巴掌将她给打醒了,又许是方才水里的冰冷,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 脑中浮现出方才的一幕幕,她方才做了什么? 鬼魅?不,想起那淡淡的香气,玉无双皱眉,怎么回事?有问题,那香气肯定有问题,似乎就是闻了那香气,她才越发觉得安九骇人,她的笑,在她的眼里扭曲得让人害怕…… 对,是安九,安九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发疯! “不……”玉无双口中喃喃,那双眼里的恨意越发的浓烈,她中了安九的计了吗?哼,她不甘心,想起方才在大殿上的一切,她心中好似被一只大掌给狠狠的揪着,有些呼吸不过来。 毁了,她的一切都毁了,而安九……那些人看安九的眼神,饶是想起来,她都觉得分外刺眼。 “安九……是安九抢了我的一切,她要嫁给北策么?不,我不允许,她休想嫁给北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玉无双配得上他,安九算什么东西,她不配,不配!”玉无双目光闪烁着,咬牙道。 “对,她不配,可你这个样子,就算她不配,你又能做什么?”百里骞阴鸷的目光幽幽的落在玉无双的身上,意有所指。 玉无双眸光闪了闪,对上百里骞的眼之时,眸中的疯狂更掺杂了些微狠辣,口中喃喃,“我不会让她得意,我不要让她得意,表哥,还有你……对……方才我们的计划……你得了安九的身子,她也就如你所愿成了你的人,到时候,看她怎么嫁北策,呵呵……” 百里骞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亏得她还记得他们的计划,也不枉他在这宫宴进行的时候,专门为此跑这一场。 “你的安排呢?”百里骞眸子紧了紧,清冷的月光之下,更让人心中生出一丝寒意。 玉无双眸光微怔,安排,对她承诺了太子,她来安排这一切,而她的脑中,早早的就已经想好了主意,目光落在那黑衣隐卫身上,玉无双眼里的狠辣越发的蔓延开来…… “等会儿宫宴一结束,趁着安九回府之时,便是下手的好时机,到时候,我就不信,她一个女人,能敌得过我的隐卫,太子表哥,只管在太子府上等着,我的人自然会将安九给你送来。”玉无双敛眉,眸中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百里骞蹙眉,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只怕她会不从!” “哼,不从?表哥不知道宫中有一种秘药么?饶是她死如何坚贞忠烈的女子,在那秘药之下,都会软下来,表哥若是担心安九不好驯服,便可以用它来驯服她。”玉无双眸中眼色越发深沉了些许,眼底闪烁的恶毒越发的浓烈。 想到那秘药用在安九的身上,心中就激动万分。 不过,表哥的顾虑确实不无道理,性情大变了的安九,可不是曾经那个懦弱好欺的,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甚至她到底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她都不能确定。 但只要有这秘药,饶是安九再怎么深不可测,她也不得不臣服于那秘药之下。 “秘药……”百里骞的眼里也是一亮,瞬间便明白了玉无双的意思,宫中确实有秘药,却是被宫廷所禁,不过,要弄上一些,对他和玉无双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你弄到手了?” “没有,不过,很简单,我这隐卫走一遭,便可去拿到。”玉无双冷声道,顿了顿,再次抬眼对上百里骞的黑眸之时,眼底多了一抹坚定,“我为表哥谋划这一切,表哥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百里骞浓墨的眉峰微拧,淡淡的开口。 “我要看着安九身败名裂,所以,我不要进慎刑司,至少,在看到安九凄惨下场之前,我不能进去。”玉无双眸子紧了紧,眼底凝聚起一抹浓浓的热切,想到今天崇阳殿上发生的一切,玉无双的心中,就莫名的气,她的名声毁了,安九却是那般让人惊艳。 可她怎么甘心呢? 安九啊安九,你现在得意么? 哼,且让你得意,今天她越是得意,明日被拉下云端,受万人鄙夷的时候,她才会更加的痛苦,不是吗? 她所受的痛苦,她一定也要让安九尝尝这个中滋味儿! 百里骞敛眉,玉无双如今算是在他的手上,今天中秋盛宴,此刻大殿上,父皇也是喝得有些醉了,想必暂时不会记起玉无双的事,晚一个晚上送她去慎刑司,也不会被人察觉。 如是思索着,百里骞点了点头,“好,就如你所愿。” 玉无双眼睛一亮,心中更是热切了起来,安九啊安九,明天开始,便是你的地狱,纵然你再有本事,怕也休想逃得掉! 月光之下,百里骞深邃的眸子也多了几分阴鸷,想到等会儿的安排,就连血液也越发沸腾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自那日春晖园,安九性情大变了之后,这个女人一个正眼也没有给他,可从今晚起,她的世界里,便只允许有他的存在。 今晚,他会好好的告诉安九,无视他的代价,是多么的沉重! 想到今日在承辉殿,他被逼得写下退婚书的一幕,百里骞的眸子眯了眯,有了退婚书又怎样? 他会让那一纸退婚书成为废纸! 夜色中,两个人各自思索着,心中越发的期待,今晚,注定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 …… 宫宴持续到亥时才结束,席间的许多宾客,乃至是西凉使臣和靖丰帝是醉醺醺的退了场。 宫宴散去,安九和北策一道走出了大殿,那一男一女的身影,看在众人眼里,越发让人觉得二人般配至极,一个是举世无双,一个智慧多才,俨然是神仙眷侣的一对。 许多人羡慕不已,可看着那两抹身影远去,夜色之中,百里羽原本那邪气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深沉。 脑中安九的一颦一笑,似乎越发频繁的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百里羽脑中浮出这个疑问,但仅仅是片刻,却刻意将这疑问挥散,眸中恢复了一贯的邪魅不羁,带着几分醉意,望了望头顶的一轮满月,眸光微微闪了闪。 父王,母妃,你们若是活着……想到什么,百里羽眼底凝聚起一抹忧伤,可仅仅是片刻,却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此刻,另外一抹负手而立的身影,目送着二人离开,视线停留在安九的身上,温文尔雅的眸子,微微收紧了些。 奉天子以令不臣?! 安九啊安九,南境之内,恐怕要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天了,而他……想到什么,夏侯御浅神色微沉,眸中的内敛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看着二人的背影,那双美丽灵动的眸子,在的月光之下,更是灼灼其华。 “公主,你为何要让安九来选这个和亲人选?”身旁的使臣微微弓着身子,神色与方才在大殿之上有所不同,先前在大殿之上,这使臣对西凉公主不失尊敬,可却没有此刻这般臣服贴耳。 那轻纱遮面的西凉公主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扬,那双眼眸也越发的迷人,“为何?因为安九聪慧机敏,她选出来的人,自然会是最佳的人选。” 一席话,异常的官方,让人探不出丝毫她心里的喜好。 “可公主要嫁有情郎不是吗?”那使臣小心翼翼的看着西凉公主,“若是安九选的人不是公主中意的,该怎么办?” “安九未必选不到我中意的。”西凉公主敛眉,看着那两抹身影走远,渐渐的收回视线,平静的声音顿了顿,继续响起,“走吧,回行馆。” 那使臣还想说什么,可看公主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便也只能作罢。 想到那安九,使臣禁不住蹙眉,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今天在大殿之上,他所说的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越发的让他也觉得,安九当真是有这本事的! 朱雀门外,各家府上的马车都陆续回了,安九和红翎站在朱雀门外,似是在等着什么。 方才,北策临时被靖丰帝的一道旨意宣召而去,临走前交代她在这里等他,安九倒也不急,可正要走北柔瞧见安九,匆匆的走了过来。 “九儿姐姐,大哥他耽搁了,不如柔儿送你回府吧。”北柔看着安九,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这月色之中,更让她添了几分柔美。 “不了,我……”安九开口,还没说完,北柔的脸色便垮了下去。 “九儿姐姐不喜欢柔儿吗?柔儿是真心将你当成姐姐的,我和我大哥走得近,我大哥喜欢的人,我也喜欢。”北柔柔声道,说话之间,拉着安九的手,撒娇的道,“九儿姐姐,你就让我送送你,也让我好好讨好讨好我大哥不是?” 安九看着北柔,竟不忍拒绝,北策喜欢的人?呵,是她么? 看来,她和北策的这绯闻,连北策的妹妹也信了啊!脑海中浮现出北策那风声俊朗的身姿,如今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退婚书,而她也遵守了他的承诺,想到玉无双,恐怕过了今日,玉无双是没有脸再要求嫁给北策了,他们的交易,算是结束了么? 安九敛眉,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舍。 “好了,九儿姐姐就算是同意了,红翎,伺候你家小姐上马车。”北柔眼底划过一抹狡黠,趁着安九没说话,迅速的做了决定,拉着安九,便往马车上走…… 安九拗不过北柔,只能跟着她上了马车,马车缓缓朝着晋国公府的方向而去,而马车中的两人,却是没有察觉到,月夜之中,一双眼已经盯住了她们。 这中秋之夜,注定风波不断…… 第六十一章 跳进火坑,盛怒回击 马车上,北柔异常热络,自上了马车开始,就一直拉着安九,片刻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九儿姐姐,有你在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大哥他从来都不近女色,就连他所住的徽音殿,连半个侍女都没有,全是那些男人,曾经一度,我和母妃还担心他……呵呵……”北柔说着,那温柔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羞色,似有什么难以开口一般。 安九瞥了她一眼,恍然明白了什么,脑中浮现出北策那风声俊朗的身姿,禁不住挑眉一笑,“担心他喜欢男人么?” 北策的那张脸,比女人都美了许多,若真喜欢男人,倒是让人遐想连篇,不过,那性子,怕不是甘屈居人下的主吧! 想到此,安九的脑中不自觉的跳出某个画面,就连她也羞得脸上一热,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九儿姐姐,你怎么知道?”北柔一愣,似是没有料到,这话竟从安九的口中这般毫无掩饰的说了出来,对上安九的眼,察觉到她脸上的红晕,心中才平衡了些。 只要是女子,提起这些,自然会害羞,再说,既然已经说破,她也少了些许顾忌,顿了顿,北柔继续道,“母后曾经还物色了好些女子,送到大哥的徽音殿,明着是让那些女子做大哥的侍女,可实际上,还不是希望大哥能看上一个,收了做妾,做通房都好,可那些女子还没在徽音殿待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大哥给赶了出来,别看大哥平日里优雅平静,看着让人不怕,可有时候不说话,眉目冷冽之时,可是让人惧得紧呢,也就是你,大哥才会施一些笑容。” 安九听着,眸光微敛,“你大哥他……没有过心仪之人么?” 北柔一怔,看着安九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大哥他的心仪之人不是九儿姐姐你么?以前就连我也不知道,大哥竟是默默的喜欢你,大哥把自己的心藏得太深了,以往每每腊月初十这天,他的情绪才会有大的波动,想来大哥他还是在意当年他母妃的死……” 当年她母妃的死? 这几个字,让安九心中莫名一怔,“他母妃……” 北柔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目光闪了闪,忙的想岔开话题,“九儿姐姐……” “你说,他母妃?”安九却是抓住这个信息,不愿放过,想到今日在花神殿里,北策那浅浅流露出来的悲伤,他祭拜花神,祭拜着某个人,那个人,是他的母妃么? 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北柔扯了扯嘴角,满脸为难,可似想到什么,嘴角随即牵起一抹笑意,“大哥他喜欢你,若是你能知道大哥心中的苦,定会帮大哥许多,大哥的母妃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我还小,更是没有什么记忆,只是后来听府上的一些老人说起,大哥的母妃是病死的,大哥当年八岁,母亲就这么离开他,对他产生很大的打击,甚至有两年,他一句话也不说,将自己关在他母妃以前住的屋子里,每日擦拭着他母妃的灵位,那两年,父王还担心他傻了呢,还是后来,爷爷硬将他从屋子里拉了出来,从那之后,他便是爷爷亲自照顾。” 北老王爷么? 安九敛眉,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苦涩,外人只知北世子如今的辉煌,谁又知道,刚失去母亲的那两年里,他是怎么过的? 难怪今日,他素来平静无波的眼里,竟有了悲伤,怕是想念他的母妃了吧! “九儿姐姐,以后你若能和大哥在一起,定要好好待他!”北柔对上安九的眼,眼底多了一丝热切。 安九微怔,这北柔好似极其希望自己和北策在一起啊! 突然,安九想到什么,眸光微敛,心中明白了过来,她自然想撮合她和北策,这北柔心仪太子不是吗? 若是自己有了北策,那么也算是她的心愿,也少了一些阻碍,不是吗? 安九看着北柔,多了几分探寻和打量,北柔这些小心思,倒是人之常情,想到自己怀中揣着退婚书,安九眸光微敛,北柔该是还不知道她和百里骞已经退婚吧,若是她知道…… 安九正如是想着,马车倏然一停,惊马的嘶鸣声赫然在夜空中响起…… “啊……”北柔猝不及防,首先被那震荡的马车带着身体撞了一下,要不是安九眼疾手快的抓住北柔的手腕儿,只怕下一瞬,这北柔怕是要被甩了出去…… “小姐……”马车外,红翎的声音赫然响起,单是那声音都听得出惊慌之色,“有……有刺客!” 刺客? 马车内的安九和北柔都是一惊,北柔的眼里更是浮出一丝惊恐,安九却是蹙眉,安置好北柔,一把撩开马车的帘子,正看到夜色之中,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腾空而起,而那手中泛着寒光的剑,正朝着红翎的胸口刺去…… 而此时,坐在红翎身旁的车夫,早已经没了命。 红翎看着那锋利的剑端朝着自己刺来,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闪躲,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剑朝着自己靠近,如鬼魅一般,异常骇人! 她要死了吗? 毫无疑问,这一剑下来,定会要了她的命! 安九眸子一凛,意识到什么,手一扬,电光火石之间,抓着红翎的手臂,用力一拉,下一瞬,只听见笃的一声响,原本那要刺进红翎胸口的利剑,竟是深深的扎进了马车上。 那黑衣人显然没有料想到,可是,对他来说,一剑不成,还有另外一剑,那黑衣人眸中泛出幽光,利落的拔出剑,再次朝着红翎刺去。 而这一剑,刚到半路上,却是听得砰地一声,另外一把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生生的将他给挡住,黑衣人顺着那剑往上,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那黑眸中的肃杀之气,让黑衣人身体一怔,一个腾空,竟是退了数步落在地上。 “南溟!”安九心中一喜,这个一直被放在自己身旁的护卫,来得倒真是时候,安九瞥了一眼那黑衣人,眸子微微收紧,冷声吩咐南溟,“我要活的!” “是,主子。”南溟眉峰一挑,活的么?自然可以! 话落,南溟身形一跃,主动朝着那黑衣人攻去…… 而马车上,北柔早已经被吓得傻了,刺客,怎么会刺客? 那刺客是冲着谁来的?北柔目光闪了闪,落在安九的身上,她么?他是冲着安九来的么? 有人想要安九的命? “小姐,奴婢……奴婢没死……”红翎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想到刚才那一刹,心中就禁不住生寒,是小姐救了她,若是没有小姐,她恐怕…… “小姐,那个人……”红翎听着马车外刀剑相交的声音,眉心禁不住皱了皱,隐约有担心,方才被小姐叫做南溟的人,她知道,小姐说,他跟了她们好久,可她却不知道他跟着小姐,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的身手如何?打得过那刺客么? 若是不敌刺客,那她们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想到此,红翎的心中又浮出一丝惊恐,目光闪了闪,忙道,“小姐,趁着南溟拖住刺客,咱们快走吧!” 安九如何能看不出红翎的顾虑,可是,那凛峰既然让人来保护她,那南溟的身手理应不会太差,再说了,看南溟身上的那股傲气,怕只有高手,才会有吧! 安九丝毫没有担心,果然,仅仅是片刻,马车外刀剑的声音便停了下来,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主子,你要的人到了,活的。”那声音很冷,依然带着一丝傲气。 马车上的几人都是一怔,安九撩开帘子,走到马车外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被南溟拿下的黑衣此刻,眸中的颜色越发禁了些。 “将他拖进巷子!”安九冷声吩咐,跳下马车,没有再看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刺客一眼,刺杀她么?她安九竟有一天,成了别人刺杀的对象了,是谁,这么看得起她? 安九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这么看得起她的人,她是得好好问问,不是吗? 南溟听了命,立即将那黑衣人给拖进了巷子,丝毫也没有留情。 马车上的红翎和北柔意识到什么,也忙的下了马车,跟着安九进了巷子。 “九儿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北柔没了方才的恐惧,可是那温柔的脸上,依旧有些无措,瞥了一眼被安九唤作南溟的男人,再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刺客。 那刺客,手臂上,腿上,胸口上,全是剑伤,有些地方甚至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而这个制服刺客的人……北柔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可对上他的视线,身体却是一颤,下意识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个叫做南溟的人,眼神冷冽,肃杀浓烈,方才瞥一眼打扮,似是江湖中人,可……可他竟如此听安九的命令,他叫安九主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自然要问问这个人,究竟是为何要刺杀我们了!”安九敛眉,语气透着一股阴寒,目光淡淡的落在那黑衣人的身上,蹲下了身子,敛眉道,“你说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咬着牙,却是生生别开眼,他没有想到,这安九身旁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哼,还挺硬气么?”安九冷笑一声,眼底的幽光在黑夜之中,异常诡异,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南溟,意有所指,“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死不了,却能痛苦万分?” 南溟身体一怔,对上安九的眼,明了她的意思,主子她是要…… 明了之后,南溟眉宇之间也是多了一丝邪气,挑眉一笑,“自然是有,我锁了他的所有大穴,让他没法动弹,然后只要在他的天机穴上轻轻一点,他的身体就会如蚂蚁啃咬,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幸免!” 这可是江湖上的一种秘法,一般人都是不知道的。 那黑衣人一听,原本就因为伤痛而痛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这方法,他听说过,据说再坚毅的人,在这法子之下,都坚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啊! “是吗?好,那就好好伺候伺候我们的这位不速之客。”安九开口,声音越发的冷冽了几分。 南溟敛眉,利落的在那黑衣人身上点了几个大穴,随即,灵活的手指在最后一个穴位上一点,就好像是启动了什么一样,仅仅是一瞬,那黑衣人便感受到身体开始酥酥麻麻,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头顶,好似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每一根发丝,都被无数的蚂蚁啃咬着,想要用手去抓,可是,整个身体却无法动弹。 巷子里,一片安静,这安静,近乎诡异,几人看着地上那男人,虽然他无法喊出声来,可是,单是看他眼里闪烁着的东西,便可以猜得出,此刻他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蚂蚁噬骨么? 北柔心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张小脸越发的苍白了下去,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绣帕,看了一眼安九,却只见她神色如常,月光之下,那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样?好受吗?肯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了吗?”安九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任凭树枝的一端在那黑衣男人的身上游走。 似乎是那轻轻的触碰,解了一些痒痛,可是,安九却是倏然挺了下来,对上那黑衣人的眼,那黑衣人身体一怔,眼神依旧是坚定。 呵,还不说么? 安九嘴角冷笑,他受命刺杀她们,她不找到那背后之人,怎会善罢甘休? 眸子一凛,她就不相信,这黑衣人当真是能够承受得住! 巷子里,依旧安静,安九询问了几次,那黑衣人依旧硬气,可知道刚刚过了半柱香的时候,那黑衣人的眼神里,却是浮出一丝哀求,甚至有泪水流了出来。 “终于肯说了么?”安九冷声道,瞥了一眼南溟,南溟立即替那黑衣人将穴道解开。 那黑衣人得了自由,整个人好似轻松了许多,立即道,“是玉家的无双小姐……是她派我来的,不过,却不是要刺杀郡主你!” 玉无双?安九和北柔皆是蹙眉,“那玉无双不是被送进慎刑司了么?” “不,本是要送进慎刑司,可现在还没有。”那黑衣人敛眉道,想到方才那钻心噬骨的痛苦,心中便是恐惧,哪里还有心思为玉无双隐瞒。 “现在还没有,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派你不是来刺杀我,又是来干什么?”安九有些不耐烦了,那玉无双可谓是三番四次的挑衅于她,今日,在崇阳殿中,她还没有受到教训么? “她……无双小姐现在在太子手上,她吩咐属下将安九郡主掳走,送到太子府!”那黑衣人感受到安九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心中更是一颤,不敢有丝毫隐瞒。 这个安九,怕是他见过最杀伐果决的女人了,饶是那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这个听命于她的男人,他的身手……不是普通人啊! “送到太子府?”南溟眉心一皱,瞥了一眼安九,只见她的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了些。 而北柔在听到太子府三个字的时候,身体也是一颤,玉无双让人将安九掳走,送到太子府做什么?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个猜测,下意识的看向安九,他们莫不是要……对安九做什么…… “太子……哼,好一个太子,都已经退婚了,他终究还是不甘心么?”安九冷声一声,心中被彻底的激起了愤怒,厉声道,“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那黑衣人身体一颤,继续道,“无双小姐还命我在宫里偷了一瓶秘药,那药……” “那药是做什么用的?”安九蹙眉,直觉告诉她,这个玉无双和太子,可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那黑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让人动情之物。” 让人动情之物? 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愣,此话什么意思,他们再清楚不过,玉无双和太子,竟然想对安九……做这般龌蹉卑鄙的事情么? 饶是北柔,也是吃惊不小,可是,耳边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安九所说的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安九,北柔终究是按耐不住,开口问道,“九儿姐姐,你方才说,已经退婚了?是什么意思?” 安九瞥了北柔一眼,分明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热切,呵,她当真那般喜欢太子么? 可太子如此卑鄙恶劣,薄情寡恩,并非是女人一辈子值得所托的,喜欢上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今天在承辉殿,太子当着皇上皇后,当着娴妃和北世子的面,亲手写下退婚书,从今天起,我和太子的婚约就解除了,以后婚嫁各不相干!”安九冷声道,显然,百里骞此刻的举动,是还想抓着不放么? 让人动情之物?他们二人是盘算着,占了她的清白,逼她就范啊! 这样一来,玉无双怕是等着看她身败名裂,而百里骞……那卑鄙得让人作呕的男人,定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好一对卑鄙至极男女,果然是表兄妹,都不是什么好鸟! 而北柔却在这个消息的喜悦与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太子和安九的婚约解除了? 那意味着什么? 以后太子和安九二人便没有什么关系了,太子没了未婚妻,太子妃的位置也空出来了,那……那她岂不是有了机会? 北柔的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脸上越发滚烫起来,母妃不许自己喜欢太子,她怎会不知道母妃的用意? 当年,母妃就是父王的妾室,后来父王的正妃病逝之后,她才坐上了正妃的位置,母妃她不希望自己进了太子府,也是以一个妾室的身份。 北王府的女儿,怎能给他人做妾? 就算那人是太子也不行,可是,如今太子没了婚约,她若努力,也不一定只是个妾了不是吗? 母妃定也会支持她的! 可是,想到什么,北柔的眉心却是微微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安九,再看了一眼地上那黑衣人,太子的意图,分明是想强占安九,那……他放不下安九么? 北柔心中付出一丝苦涩,是啊,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性情大变后的安九,就连她也十分欣赏,连大哥也喜欢,不是吗? “秘药呢?”安九敛眉,清冷的声音分外低沉,饶是红翎和南溟也是诧异,看着安九,他们知道,小姐怒了。 是啊,那玉无双和太子竟这般算计谋害小姐,她怎能不怒? 没有谁比他们更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子的重要,而玉无双和太子……想到这两个人的算计,红翎的心中的愤怒也跟着高涨了起来。 红翎瞥了一眼那地上的黑衣人,没了方才的恐惧,大步上前,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一番搜索,不多久,便在他的怀中搜出了一个瓷瓶。 “小姐,该是这个……”红翎将瓷瓶交到安九的手中,更是不忘狠狠的在那黑衣人的身上踹上了几脚。 这可恶的帮凶,幸亏今天南溟在,不然,真的让太子和玉无双得了逞,那小姐只怕是要落入地狱了。 安九接过那瓷瓶,放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那瓷瓶小而精致,一看就是极珍贵之物,那玉无双和百里骞倒真是大方。 看来,为了对付她,他们是费劲了心思啊! “红翎,你说该怎么办呢?有人要辱我清白呢!”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似带着轻笑。 红翎微怔,怒声道,“自然不能放了他们,若是平常的挑衅也罢,小姐只管小小的教训他们一下便可,可是,事关小姐的清白,谁又知道,此次他们没有成功,以后不会再对小姐起这恶毒的念头呢?” 不放过他们?不放过太子么? 北柔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道,“九儿姐姐,太子他……这定不是太子的本意,或许是玉无双,是她在蛊惑太子,玉无双喜欢大哥,想要嫁给大哥,而大哥却是喜欢你,她嫉妒你,才会想方设法的害你,经过了方才在崇阳殿的事,玉无双定是知道自己再也没了争取大哥的机会,可她不甘心,所以才怂恿太子,对你如此,九儿姐姐,太子……” “北柔,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安九敛眉,倏然开口,打断北柔的话。 北柔说的不错,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可是……想到那百里骞,安九的眼底生出一丝鄙夷,再次对上北柔那双急切的双眼之时,多了一丝关切。 “可太子他不是可托终生之人!”安九顿了顿,继续道,若非北柔是北策的妹妹,她也不会如此劝慰。 北柔身子一怔,看着安九,渐渐的那温柔的脸上多了一丝苦涩,坚定的开口,“可他……从十四岁那年,他从马下救了我,他就是我这辈子的梦。” 安九一惊,瞧着北柔眼底的恋慕,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他以为北柔对太子的喜欢,只是和颜侧妃一样,想当太子妃,可现在一看,她竟是动了真心,而这真心……她的梦么? 看来,就算是知道的百里骞薄情寡恩,知道他卑鄙无耻,怕也难有人将北柔从那梦中唤醒了。 这就是她的执念么? “九儿姐姐……”北柔倏然跪在地上,抓着安九的衣摆,看着安九,眼底更是急切,“九儿姐姐,你别和太子计较,左右他还没对你怎么样,你饶他一次,饶他一次可好?” 饶他一次? 脑中浮现出百里骞的阴鸷面容,这百里骞又怎是她饶他一次,就能幡然醒悟的? 百里骞这种人,她是再清楚不过,这次饶了他,下次,他绝对还会给她制造麻烦。 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怕是从来没有人如她这般对他不放在眼里,这无疑是伤了他的高高在上的尊严,只怕那百里骞不将她彻底“征服”了,是不会罢休的! 可看着北柔,安九的眉心禁不住微蹙,“你起来吧。” “不,九儿姐姐,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北柔咬牙道。 “那你就跪着。”安九冷声开口,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巷子外走去…… “九儿姐姐,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定会让你满意。”北柔看着安九的背影,更是急了,立即起身,追上安九。 安九顿住脚步,瞥了北柔一眼,“你来处理?你如何处理?” 北柔眸光微敛,咬着唇,似在思索挣扎着什么,重要,片刻,她才坚定的开口,“太子殿下如今没了婚约,若是他有了一个太子妃,而那太子妃的身份,让他忌惮,我想,有些事情,他也会好好权衡利弊得失。” 安九微怔,精明如她,如何不明白北柔的意思。 身份让百里骞忌惮的太子妃?除了北王府的女儿,只怕这东楚国,太子没有忌惮的人了吧! 安九对上北柔的眼,冷声道,“你确定?” “嗯,我确定,我一直心仪太子,可母妃一直不允许,若是能借着此时,让太子不得不娶,而母妃不得不把我嫁给太子,那也很好,不是吗?”北柔敛眉道,平日里那温柔的眸中,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安九看在眼里,目光久久的停在北柔的身上,心中竟是觉得好笑。 那百里骞何德何能?竟能让北柔如此! 只是,她明明知道,北柔提出的这条路,对北柔来说是一个火坑,难道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往下跳么? 可瞧见北柔眼里的坚决,安九嘴角挑起一抹讽刺,这女子虽是温柔,可做了的决定,却是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九儿姐姐,你帮我好吗?”北柔望着安九,语气似祈求,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安九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冷声道,“我不会帮你!” 这北柔好歹也是北策的妹妹,就算是跳火坑,她自己去跳便是,要借自己的手推一把么?安九敛眉,这她却是不答应的。 北柔微怔,“九儿姐姐……” “百里骞那里,你自己想法子吧!”安九的声音继续响起,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这百里骞倒罢,还有个玉无双呢! 想到这玉无双的恶毒嘴脸,安九心中的气愤怎么也无法消散。 “主子,他怎么处置?”南溟开口道。 “杀了!”冰冷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说出的话,如刀剑一般,直刺那黑衣人的心脏,“而玉无双……” 安九摩挲着手中的瓷瓶,秘药么? 玉无双当真是煞费了苦心,她安九又怎能让她白白费了这心思,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眼底凝聚起一抹幽光,再次开口之时,随手将那瓷瓶往南溟的方向一抛,“将今天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凛峰,尤其说明这秘药的用途,你说我很生气,我想,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想到那凛峰,赤盟么? 经过了今天这中秋之宴,她并不那么排斥赤盟了,如今的情势,她的身后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才能在靖丰帝那里自保,而赤盟……安九微微敛眉,眼底的幽光若隐若现…… 南溟眼疾手快的接住那瓷瓶,看着那瓷瓶,瞬间明白了安九的意思,忙领命道,“是,我知道了。” 主子的意思,是让凛少主来为她做这一切么? 玉无双对主子起了这歹毒的心思,又怎能轻易放过,而最好的报复方法,可不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 南溟眸中闪过一抹邪气,提着那黑衣人便腾空而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月光之下,巷子里,安九站在巷子口,北柔的眼里,依旧又不甘,想再次开口求安九相助,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安九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 “上马车吧,我先送你回北王府。”安九敛眉道,话落,便朝着马车走去。 北柔看着安九的背影,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但眼底依旧有坚定弥漫着,好似谁也无法攻破。 北柔知道说不动安九助她,就想安九无法打消她这个大胆的念头一样,马车上,各自沉默,直到将北柔送回了北王府,安九和红翎二人,才借了北王府的马车,朝着晋国公府而去…… …… 夜色渐浓,北王府,二公子北穆的房里,此刻,北穆看着跪在面前的北柔,心中禁不住微怔,“柔儿,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跪着?快起来,你快起来。” 对于这个妹妹,母妃疼惜,他自然也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 “二哥,你帮我一件事,你不帮我,柔儿就不起。”北柔咬牙道,就算是如此,那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见她这番模样,北穆更是惊诧,他的这个妹妹,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犹如众星拱月,何时这般求过人? “到底什么事要我帮忙?”北穆看着北柔,只怕北柔所求之事,定不简单,所以才以致她如此吧。 北柔目光闪了闪,终究还是开口道,“柔儿心仪太子,二哥你一直都知道。” 太子?北穆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我是知道,可我也知道,母妃不赞成你和太子有牵扯,未来的太子妃已经定了人选,我北王府的女儿,难道要给太子做妾不成?” “不,现在没了,太子和安九的婚约解除了,太子妃之位,如今也是空缺,我若进了太子府,一定会是正妃之位。”北柔急切的道。 北穆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太子和安九的婚约解除了?这……北穆敛眉,“既然如此,你也该是去求母妃,让她来为你周旋联姻之事,毕竟婚姻大事,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不行。”北柔敛眉,咬了咬唇,她自然是希望能由父母之命,可是,太子对安九的穷追不舍,她怎会看不明白呢? 只怕太子就算是解除了婚约,心中也不愿放了安九啊! 所以,才有了今晚他和玉无双的密谋算计,就算是今晚安然无恙的过去,太子的注意力也只会在安九的身上,他也定会继续穷追不舍,直到得到安九为止。 而若是这样,她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机会。 而今晚,就是她唯一最大的机会,北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底更是多了一丝坚定,继续道,“二哥,只有今晚了,今晚中秋宴,我瞧见太子最后喝得有些醉了,二哥,你只需要将我送到太子府,送到他的身旁,剩下的,就让我自己来。” 话落,北穆身体一怔,看着北柔,满眼的不可思议,“你……” 他听到了什么?这话他怎会不明白? 柔儿他是要主动献身给太子么? “你……你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柔儿,你赶紧将这念头给我收回去,今晚的这些话,我就当是没有听到过。”北穆压低了声音,厉声呵斥。 “不,二哥,你要帮我,只有你能帮柔儿,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这念头虽然大胆,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北柔咬唇,神色更加急切,“失去了这次机会,我怕是很难再入太子府。” “你……”北穆直直的看着北柔,心中叹了口气,北柔的性子,他怎会明白,看着温柔顺从,可骨子里却是比谁都倔强。 “二哥……二哥若是不帮我,我便只能求死了。”北柔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之间。 “柔儿……”北穆急切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儿,感受到她那力道中透着的坚定,一双眉峰皱得更紧了些,“若是母妃知道……” “母妃知道后,必定会遂了我的心愿。”北柔对上北穆的眼,沉声开口,母妃最是好面子,若今日的谋划成功,母妃第一个希望她嫁给太子,日后,便也不会再有什么阻拦,甚至……皇上和皇后知道此事,以北王府在东楚国的地位,他们是断然不会让她白白失了清白。 太子今晚,本是要掳安九,明日,她一口咬定,是掳错了人……一切,就都没有什么破绽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北穆看着北柔,眼底的颜色越发的深沉,过了好半响,北穆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今晚你做的决定,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二哥,你答应帮我了?”北柔心里一喜,后悔么?她不会后悔,能嫁太子,她有什么后悔的呢? 只要有二哥帮忙,一切都好说了…… …… 太子府。 百里骞一回了府,就遣散了所有的侍从,让人将府上的大多数灯都灭了,才将带回来的玉无双给安置在了一个房间里。 百里骞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醉意,这是定了今日的谋划,他高兴,所以便多喝了几杯,他甚至让上官侧妃准备好了存了十年的合欢酿,计划着明日一早起来庆祝他的计谋得逞。 他要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安九那震惊的表情。 震惊么?安九若是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他百里骞的人,该会震惊吧! 除了震惊,只怕还会有愤怒,数不尽的愤怒。 呵呵,饶是想着安九愤怒,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模样,他的心里就异常痛快了起来。 安九啊安九,这辈子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无视自己么?以后,他会好好让她尝到无视自己的代价! 眸子里凝聚起一抹诡谲,百里骞在等,等着玉无双的隐卫将他的献祭者给送来,听闻那秘药用在人的身上,饶是贞烈女子,都是抵挡不住,那安……脑中浮现出那一幕幕绮丽风光,百里骞心中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今晚……是安九的地狱,却是他百里骞的天堂…… 另外一个房间,玉无双也在等,这个时候,安九该被送来了吧! 哼,想到此,玉无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添了几分恶毒。 看了一眼太子表哥专门为她准备的府上丫鬟的衣裳,明天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皇后会带着各宫嫔妃到太子府上来,到时候,她们自然会无意撞见那“惊人”的一幕…… 而她,自然也要亲自去验收成果,她要看亲眼看到安九身败名裂,才会甘心! 玉无双如是想着,却是不知道,外面的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而屋外,早已危机四伏,突然,窗户倏的被破开,一抹黑影飞身而入。 玉无双察觉到什么,立即警惕起来,“谁?” 刚说出一个字,便对上一双黑瞳,那双黑瞳之中,她分明看见有邪恶与愤怒在闪烁着,心中更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二章 自食恶果,睡错了人 “你要干什么?”玉无双看着那黑衣人走近,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要大喊,“来……” 可她连一个字都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那黑衣人便捂住了她的嘴,许是那黑衣人身上的肃杀之气,震得房间里的烛光轰然熄灭,玉无双眼前一片黑,整个人更是被恐惧包围着。 他是谁?他要干什么?这是太子府,谁敢擅闯? 那黑衣人正是南溟,方才他按照主子的吩咐,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禀报了凛少主,刚好,凛少主正和几位老宗主商议着什么,听到他所汇报的事情,几个老宗主当场气得不行,甚至放出话,不能饶过了敢谋害算计安九之人。 当他把那瓷瓶交给凛少主之时,凛少主只说了一句话……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语气都和主子如出一辙。 而此刻,他便是奉命来此,感受到面前这满身惊恐的玉无双,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烈,“我是谁么?我是来给无双小姐送大礼的使者。” 送大礼?什么大礼这般无礼? 还有,这人不仅仅是眼神骇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阴森得让人害怕,他要干什么? “唔……”玉无双挣扎着,感受到那黑衣人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她的面前,眼睛渐渐适应了突然而来的黑暗,借着月光,隐约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那是一个瓷瓶,精致小巧,可是看在眼里,却是让她头皮发麻。 “知道这是什么吗?”南溟开口,心中对玉无双充满了嫌恶,可是,商老宗主吩咐了,切不能让这玉无双少受了折磨,所以,他便只有赖着性子,吓吓这玉无双也好。 那是什么?玉无双咬着唇,她知道,这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南溟眼底凝聚起一抹阴沉,拇指一弹,那瓷瓶的盖子就跳了出来,幽幽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来,南溟挑眉一笑,他以为这般恶毒的秘药,定是难闻至极,可这香气,说不出是花香还是药香,闻在鼻间,却是十分的怡人。 呵,越是毒的东西,越是美好,这当真是不假! 明明是好闻的香气,在钻入玉无双的鼻中,却是让玉无双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男人究竟是谁,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要杀了她么?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玉无双眸光更是闪烁了起来,她该怎么办? 她得想法子自救,心中如是想着,可她根本来不及想出救自己的法子,原本捂着自己嘴的手,猛地扼住自己的下颚,逼她张开嘴,硬生生的将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灌进了她的口中。 “知道这是什么吗?”南溟的声音响起,冷冷的声音钻入玉无双的耳里,顿了顿,继续道,“宫廷秘药,最能使人动情之物……” 南溟的话刚落,分明看到玉无双那脸上闪过许多复杂的神色,不可思议……恐惧……愤恨…… “不……”玉无双口中喃喃,想要将被灌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已经入了喉的东西,怎能吐得出来? 她明白了,这是她用来对付安九的,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隐卫失手了?而这……是安九的报复? 报复?脑海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想到这药物的作用,玉无双的眼里,盛满了恐惧,南溟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是时候了。”南溟淡淡开口,手一扬,一个手刀砍在玉无双的后颈,玉无双身子一软,瞬间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轰然倒在地上。 南溟瞥了地上的玉无双一眼,飞身一跃,和来时一样,破窗而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同样是太子府,另外一处,一抹身影偷偷潜了出来,那正是北王府的二公子北穆。 他终究是没有拗得过北柔的苦苦相逼,不得不将她送了来,幸亏太子有几分醉意,他趁机将太子打晕,灭了房内所有的火烛,才得了手。 此刻,他在太子府中的墙角之下,心中依旧是不放心。 柔儿这举动,当真是太大胆了,可自己若是不依,她怕也会想别的法子。 “哎……”北穆叹了口气,若这是一个火坑,那是不是意味着是自己将他送进这火坑的? 想到此,北穆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不,不行,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柔儿如此作践自己,眼底划过一抹坚定,他方才将太子打昏,这个时候将柔儿带走,想必还来得及。 心中如是想着,北穆大步朝着太子房间走去,可是,刚走出几步,黑暗中,一根利刺刺入他的肌肤,北穆倏然警觉起来,看向那利刺射来的方向,只瞧见一片黑暗,下一瞬,身子便失了力气与意识,倒在了地上。 北穆一倒地,一抹黑影便从天而降,正是方才从玉无双的房间里出来了的南溟。 南溟瞥了一眼地上和他一样穿着黑衣的男人,浓墨的眉峰一挑,这么晚潜入太子府,定是和他一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左右天色太晚,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乞丐都回了自己的窝,如此,好不容易瞧见一人,他只能将就着了! 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南溟蹙眉,可下一瞬,眉心却舒展开来,管他是谁,他找一个男人即可,想到此刻的玉无双,南溟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口中喃喃,“便宜了这宵小了!” 说罢,便抓起北穆,再次腾空而起,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一夜,太子府,所有人都入了眠,谁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暗暗的发生了,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经不在控制之中…… 翌日一早。 安九醒来,梳洗完毕,蓝玥便在采香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安九看见二人,眼底多了一抹喜色。 “你身子还没大好,就别多走动,有什么需要的吩咐采香就行了。”安九敛眉,放下手中五珍汤,淡淡开口。 “我也是这样劝诫表小姐,可表小姐说,要亲自来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采香扶着蓝玥,笑笑的道,经过了几天前梅夫人和秦夫人的事,采香对安九可是佩服得紧,现在这国公府上,谁不知道大小姐是不能轻易惹的,就连梅夫人和秦夫人都遭了秧呢! “是啊,大小姐,那日要不是你,我可真要被大少爷给打死了,大小姐救命之恩,蓝玥没齿难忘。”蓝玥说到此,想要给安九跪下。 安九身体一怔,立即上前将蓝玥给扶起来,开口道,“表小姐客气了,算起来,是你先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还了你的恩情罢了。” “可……”蓝玥蹙眉,想到什么,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少了些血色,“可因为此事,梅夫人和秦夫人都遭了罪,老夫人搬进了莫离斋,想来她是要在国公府上管事了,那天晚上我虽然不在,可我事后也听说了,叶家和安阳王府的这些纠葛,只怕要落在你的身上……我担心……” “你担心老夫人和叶国公容不下我?”安九敛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冷笑。 容不下她,这她早就知道,可是,若是追根究底,这晋国公府又是叶家的么?谁都知道,那是叶曦那个老不要脸的霸占了曾经属于安阳王府的一切,他们这对母子,哪里有资格容不下她? “嗯,昨晚你和舅舅去宫中参加宫里的中秋宴,老夫人将府上的各方夫人姨娘都召集了起来,我让采香去打听了一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定下当家人选,梅夫人被送进了大理寺,府上确实需要一个做主的人。”蓝玥蹙眉,看了一眼安九,府上的人心中都有数,十有*是老夫人当家,听闻今日一早,府上的几房夫人姨娘都急急的往老夫人的莫离斋走,都是怀着讨好的心思呢。 “是吗?”安九扯了扯嘴角,当家人选?老夫人怕是要借此事,重新树立威望吧! 蓝玥点头,看着安九,眼底是关切,她知道,如今她住进了清宁小筑,安九荣,她就荣,若是安九一朝失了势,那么,她在国公府的日子,怕是比以往还要凄惨许多。 安九斗垮了梅夫人,损了秦夫人,可如今面对的是老夫人,安九又是否应付得来?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红翎匆匆的从清宁小筑外赶来,跑进了屋子,瞧见蓝玥也在,心中禁不住一怔,“表小姐……” 红翎目光闪了闪,虽然这表小姐住进了清宁小筑已经好些时日,可是,终究不是自己人,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红翎压下来心中的急切。 蓝玥素来都是个聪明的,瞧见红翎如此,忙道,“大小姐有事,蓝玥告退,改日再来谢大小姐恩情。” 安九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蓝玥福了福身,在采香的搀扶下出了房间,院子里,采香心中也是掩不住好奇。 “瞧方才红翎急切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消息?”采香蹙眉道,话刚落,便被蓝玥看了一眼。 “你管她什么消息,不该听的,咱们不能听,不该说的,咱们要管住自己的嘴,大小姐她……”蓝玥顿住了脚步,眸中的颜色幽深了许多,顿了顿,继续道,“大小姐她不是平凡之人!” “表小姐说的对,大小姐她这般厉害,连梅夫人都折在了她的手上,自然不是平凡之人。”采香附和道。 蓝玥瞥了采香一眼,虚弱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她所说不是平凡之人,和采香所理解的不是平凡之人,那可是有天差地别的不同啊! 可是,她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此刻,房间里,蓝玥和采香一离开,红翎就立即对安九禀报道,“小姐,方才南溟说,宫里出来了一拨人,正朝着的太子府走去,这是怎么回事?” 安九蹙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宫里的人? 精明如安九,联系起所有的一切,瞬间便明白了,好一个太子,好一个玉无双,他们二人连今天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当真是谋划得好,他们是想着,太子昨晚占了她的清白,今天一早,就被人当场抓了现行吧,那随后呢? 羞辱!玉无双之所以会在太子府上,不就是想亲眼看到她的下场么?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羞辱她! 而太子……她可不相信,这太子真的对她动了心,就算是动心,那样薄情寡恩的一个人,只怕同样会极尽羞辱之能事。 “昨晚的情况呢?”安九敛眉,眼底凝聚起一抹冷意,饶是红翎都感受到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阴沉,似乎透着极其危险的气息。 想到这玉无双的恶毒算计,红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朗声道,“南溟说了,已经将他们打算用在小姐身上的东西,用在了玉无双的身上!” 那玉无双是活该,她那般狠辣的谋害小姐,便不值得同情,幸亏,幸亏昨天没有让玉无双得逞,不然,今天早上……宫里那么多人去太子府,怕是正好撞见一切,到时候,小姐的一辈子,怕就硬生生的毁在太子的手上了啊! 想到此,红翎的心中就禁不住后怕,冷哼了一声,“小姐,那玉无双蛇蝎心肠,今天就让她自食恶果,皇宫里的人一去,这些丑事,看他们如何藏得住!” 安九敛眉,瞥了一眼红翎,想到玉无双,心中也甚是痛快。 “呀,小姐……”红翎突然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奴婢还有个消息,今天一早,北王府的侍女发现北柔小姐的房间是空的,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北王府的人正到处找呢,据说,卿王妃更是亲自上了京兆尹衙门报案,昨晚北柔小姐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失踪了呢?” 红翎口中喃喃,满心的不解,这消息传进安九的耳里,原本正摩挲着茶杯的手却是一抖,就连茶水也洒出了些许。 北柔她……失踪?怎么会是失踪呢? 那北柔怕是真的按昨晚她所想的那般去做了吧! 呵,那北柔平日里倒是有些聪明,可是,怎么在这感情上这般愚蠢! “小姐……”红翎察觉到安九的异样,忙关切的探寻道。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沉吟片刻,淡淡开口,“太子府,怕是要翻天了!” 安九敛眉,想到什么,眸中的幽光若隐若现,顿了顿继续道,“今天玉无双为我准备了一拨皇宫来的大礼,我又怎么能少了礼数?自然也该有一份大礼相送,不知靖丰帝知道本该关进慎刑司人,不在慎刑司,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 太子府,和以往无数个平静的早晨一样,府上的下人陆续忙碌了起来。 自上次春晖园颜侧妃被太子处罚,关了禁闭之后,府上便只有上官怜一个侧妃主事,太子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个上官侧妃和善敦厚,温婉端庄,颇识得大体,可就是那肚子不争气,迟迟没有动静。 可老天对她也甚是眷顾,听说太子殿下可是下了令,等颜侧妃肚中的孩子一落地,便认上官侧妃为母,如此一来,上官侧妃不捡了一个孩子么? 大厅中,上官怜清点着东西,那是她专门为西凉公主准备的贺礼,太子的身份太过显眼,不好和西凉使臣多走动,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侧室,邀请西凉公主一叙,倒是无伤大雅。 “侧妃娘娘,宫里……宫里来人了。”一个家丁匆匆进了大厅,气喘吁吁的道,显然是方才走得太过匆忙。 宫里来人? 听到这个消息,上官怜那端庄的眉峰,禁不住微微皱了皱,“都是些什么人?” “皇后娘娘,还有……娴妃,元妃……”那家丁忙道,“方才奴才赶紧来之时,几个宫里的主子正下轿呢!” “那还不快去接驾?!”上官怜急切的起身,“太子殿下呢?” 这个时候皇后和这两位妃子来做什么? 上官怜想不出缘由,可这个时候,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在探寻缘由。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还没醒,怕是昨晚中秋宴喝多了,所以……”大厅中,另外一个管家忙道。 上官怜蹙眉,“罢了,你快去叫醒太子,你们随我一起到门口接驾。” 上官怜吩咐道,处理起事情来,熟悉而干练,下人们立即领命下去,上官怜带着一干府上下人,匆匆的朝着大门走去,还没走到门口,正巧遇见一行人进了门,果然是以皇后为首,娴妃和元妃二人在侧……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娴妃娘娘,参见元妃娘娘,儿臣接驾来迟,请母后责罚……”上官怜跪在地上,十分有礼。 玉皇后一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我们是突然到访,也没有通知你,哪还能责罚你?” 说话之间,玉皇后亲自上前将上官怜扶起来,这个上官侧妃,实在是端庄贤惠得很,太子能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他打理府上的大小事情,实在是不错,只是,可惜……上官怜的出身并不高贵,连肚子也不争气,甚至连参加昨日中秋宴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是可惜了。 “母后,您可是来找太子?太子他……”上官怜忙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玉皇后打断。 “找太子做什么?我们来就不能只是别的事情么?呵呵,前些时候,骞儿送了两条玉锦给本宫,那玉锦可是锦鲤中最珍贵的品种,可刚到本宫宫里不过半个时辰,那玉锦就死了,追究之下,才知道这玉锦太过娇贵,还要择水而居,想来栖凤宫的水,那两条玉锦是看不上啊,可本宫实在是喜欢,正巧娴妃和元妃也对那玉锦感兴趣,本宫就一并将二人邀了来,专门到骞儿这儿来看看,不会打扰到你们吧……”玉皇后敛眉道,嘴角浅浅扬起的笑意,多了几分柔和,可眼中的神采,却是多了几分深意。 北似娴听着玉皇后的话,内敛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对那玉锦感兴趣么?她不置一词。 只怕,玉皇后极力相邀她们来太子府,怕不仅仅是看那玉锦那么简单吧! “不会,不会,母后折煞儿臣了,母后随时来府上,儿臣都欢迎之至,母后,两位娘娘,那玉锦在殿下所居住主院里,儿臣这就带你们过去。”上官怜福了福身,举止之间,尽是端雅。 玉皇后满意的点头,敛眉之间,眼底一抹精光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一行人在上官怜的引导下,绕过几个回廊,经过了花园,才到达这太子府中最中心的处所,主院里,一片月牙形的湖,将一撞房屋环抱着,四周皆是如画的美景,丝毫也不比皇宫的精致逊色。 “母后,那玉锦就在这湖里,每天这个时候,它们都会来这里觅食……”上官怜热情的招待着,娴妃,元妃二人看着透明的湖水之中,果然瞧见隐隐约约有两条玉色的锦鲤朝着这边游来。 “呀,那可不是么?”元妃惊诧的道。 话刚落,屋子里传来一声响,似什么东西打落在了地上,离房间不远的几人皆是一怔,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不是太子的房间吗?”玉皇后蹙眉,眉宇之间添了一丝担忧,“发生了什么事?上官侧妃,快去看看!” 上官怜一愣,立即领命,匆匆朝着那房间走去,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丝毫回应…… 屋子里,百里骞方才从床上惊跳而起,那动静,就是匆忙之时,碰倒了床前的桌子,此刻,百里骞看着床上的女子,一张脸倏然惨白。 怎么会这样? 安九……不该是安九吗?可是,眼前这女子,那张脸……哪里和安九扯得上半分关系? 此刻,北柔也被惊醒,一睁开眼,便瞧见床下的太子怒瞪着自己,那双眼里几乎烧出火来,脑中迅速的跳出昨晚发生的一切,噌的一下,脸上一阵滚烫。 “啊……”北柔似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一般,惊呼出声,眼前百里骞的吃惊,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即便是这样,那眼神依旧让她心中莫名的如针刺一般。 “你闭嘴!”百里骞厉声喝道,“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北柔,你给本太子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北柔咬了咬唇,拉扯着被子隐隐遮住自己的身子,目光闪了闪,“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哼,笑话。”百里骞眼底的怒火越发的旺盛。 “太子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我出宫之时,见九儿姐姐在朱雀门外等着大哥,担心大哥出来得晚了,所以,便邀了九儿姐姐一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怎么会……”北柔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泪水倏然落了下来,身体也跟着颤抖着。 百里骞的脑袋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错了,一切都错了,玉无双的隐卫……抓错了人?! “该死!”百里骞怒喝出声,此刻听得一阵阵的敲门声,更是烦躁,看着床上的北柔,这下该怎么办? 母后……想到昨晚自己对母后的请求,她们也该来了吧,可他要的是他们撞见他和安九,这样更是让安九无法逃避,可是,这个时候却发现,竟是抓错了人! “来人,将门给本宫撞开!”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玉皇后的声音,屋子里的二人皆是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砰地一声,那大门轰然大开,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照得异常显眼。 而门口站着的人…… 该死!百里骞禁不住再次低咒,意识到什么,忙慌乱的整理着自己无法蔽体的衣裳,可是,一切都已经暴露在了门口一行人的目光之中。 “啊……”北柔惊呼出声,这一次,是真的惊吓,她以为今日自己赖定太子,再去将一切告诉母妃,母妃为了她的清白,也定会促成她和太子的婚事。 她可不知道,会有这样一出,那门口站着的几人…… 玉皇后……娴妃……元妃……还有上官侧妃,这……一时之间,北柔心里慌了,许是被这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吓得失了方寸,竟是隐隐啜泣了起来。 房间里,气氛近乎诡异,女子的哭声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越发增添了些许异样。 门口,看着这屋子里一切的人,都禁不住愣了,上官侧妃的脸,甚至倏然惨白,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太子殿下的房里,竟是这样一番风景,可颜侧妃已被关了起来,太子宠幸之人又是谁? 上官怜下意识的朝着床上望去,想看清那人是谁,可被子遮着她的大半张脸,怎么也看不真切。 元妃挑眉一笑,心中暗忖,这太子倒真是风流。 娴妃眼底却是划过一抹疑惑,玉皇后今日引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一出吧,可是……太子宠幸女子,说来倒也寻常,玉皇后为何会如此兴师动众的……除非,那被宠幸的女子有着特别的意义。 娴妃敛眉,脑中迅速的思索着,而此刻,玉皇后却是已经走了进去,眼底隐隐凝聚起一抹精光,朗声道,“骞儿,本宫怎么不知道你新收了一房姬妾?倒也是好事,这太子府上只有两个侧妃,那颜侧妃最近还不便,这也着实是太萧条了些,这丫头,你既然看上了,宠幸了,就看着许她一个名分,多一个人伺候你,给皇室添子,也不错。” “母后……”百里骞蹙眉,想要说什么,可瞧见门口的娴妃,想到这北柔的身份,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整个人也跟着愣了片刻。 可就是这愣了的片刻,却已经失了说话的时机。 “还不收拾收拾,让本宫看看你?”玉皇后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依旧是那一贯的威仪模样,目光淡淡的落在床上那被被子盖住的人的身上,眼底一片冷光。 昨日在崇阳殿上,对于太子和安九退婚之事,她就已经后悔了,可她却没有想到,太子还有这等算计的心思。 强占安九么?呵,如果是这样,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来,安九继续是骞儿的人,二来,就算是北策那边,她们也想好了一套说辞,保准就算是北策,也不会迁怒于太子,反倒只会认为是这个女人的水性杨花。 玉皇后心中思索着,却是没有察觉到太子那异常怪异的神色,而被子之下,北柔的身体依旧颤抖着。 让皇后看看她么? 为何就连她也觉得,皇后好似有备而来,仅仅是一瞬,北柔便也猜出了什么,原来……参与这一切的,还有皇后娘娘么? 可是,若是皇后若是看见自己,并非是她心中所想之人,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北柔思索着,目光闪了闪,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有任何退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稳定好心神之时,北柔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娴妃…… “姑姑……”北柔脑中一个闪念,下意识的唤出声来。 这声音虽小,可是,却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姑姑?她在叫姑姑……玉皇后首先蹙眉,娴妃,元妃二人也是看着床上那女子,心中多了一丝疑惑,突然,娴妃好似意识到什么,匆匆的上前,走到床前,拉开被子,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外之时,所有人都是一怔。 百里骞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玉皇后原本威仪的脸上,此刻所有的表情都倏然僵住,而娴妃,看着眼前的女子,满眼的不可思议…… “柔儿?”北似娴轻声唤道,好似在确认眼前这人究竟是否是她所看到的。 “姑……姑姑……”北柔倏然大哭了起来,被子包裹着身子,饶是这样都能看得出她颤抖的身体所流露出来的害怕。 “怎么会这样?柔儿,你怎么……和太子……”北似娴温婉娴静的脸上,也是难看至极。 “姑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这里,我只知道,昨晚……昨晚我和九儿姐姐上了马车,不知为何,来了个刺客,然后……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怎么会这样?姑姑,我……”北柔啜泣着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一口咬定是这样,让太子以为抓错了人。 “刺客?”北似娴敛眉,她可不笨,一个刺客,却让北柔睡在了太子的床上,这意味着什么? 饶是细细一想,便能看出这其中不寻常的端倪。 北似娴敛眉,目光瞥了一眼百里骞,随即,落在玉皇后的身上,“好一个刺客!竟是将你送到了太子的床上,皇后娘娘,柔儿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发生这样的事,你说该怎么办?” 比起往日的温婉娴静,此刻北似娴的语气,多了一丝冷冽,饶是玉皇后心中都是一颤。 玉皇后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为何床上的这人会是北柔,应该是安九,不是吗? 可是……玉皇后打量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一双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瞪了一眼太子,心中的怒气轰然窜了上来。 这点事都能办砸了么? 当真是……玉皇后心中气急,怕是掳错了人了,可若是掳了一个寻常女子,那很容易就能打发了,可偏偏这人却是……北柔! 她可是北王府的千金,北王爷和卿王妃最宝贝的女儿,如今,太子将她的清白给占了,只怕……怎么也不好对北王府交代啊! “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玉皇后心中正焦急着,却是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动静,那声音虽然不若往日端庄,可却也让人分辨得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卿王妃?她怎么来了?瞥了一眼床上的北柔,玉皇后目光更是闪了闪,下一瞬,便瞧见门口出现一抹身影,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屋子。 那人一袭华服,四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端庄的眉眼,隐隐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风情,能嫁给北王爷,又能在先王妃死后,坐上王妃之位,必然本事不容小觑。 卿王妃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饶是看到玉皇后,也没有丝毫惶恐,只顾着寻自己想找的人,果然在床上看到北柔的身影,那张本就焦急脸上,微微一愣。 “柔儿……”杜若卿眉心紧皱着,只是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顿时浮出一丝怒气,目光瞥向太子和玉皇后,冷声道,“皇后也在?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么?” 那语气,少了尊重与敬畏,丝毫也没有掩饰她的愤怒。 她的柔儿一夜未归,竟是在这太子府,还是此等模样,这太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她北王府的女儿都敢如此对待! “卿王妃,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玉皇后扯了扯嘴角,从椅子上起身,对于这卿王妃,饶是她这个皇后也不得不多几分尊重。 “那请皇后告诉我,事情该是怎样的。”杜若卿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听着北柔的啜泣声,心中更是如刀在割着,阵阵泛疼。 玉皇后目光微敛,“儿女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百里骞身体倏然一怔,瞥了一眼北柔,蹙眉道,“母后……” “你闭嘴!”百里骞话还没说完,便被玉皇后冷声打断,这骞儿闯了多大的祸,他当真不知道么? 北王府的产业虽然几年前便交到了北策的手上,可这个卿王妃,却始终都是北王府的当家主母,北王爷好些年都不管事了,在北王府,除了北策,便是这卿王妃最说得上话,岂是他们能小看的? 玉皇后瞪了百里骞一眼,随即转向杜若卿继续道,“两情相悦,再情不自禁,倒也无可厚非,既然如此,卿王妃请放心,这事情本宫定会好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满意的交代?”杜若卿蹙眉,本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得北柔哭泣的声音传来…… “母妃……带我回家……带我回家可好?”北柔咬着唇,挂满泪水的脸越发的楚楚可怜,她不能让母妃继续刁难下去,母妃的出现,就已经让玉皇后不敢草率的处理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她只需要等,一定会等来她想要的结果! 北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百里骞,他此刻的脸色,在她眼里,分外的刺眼,可她却只能隐忍着,为了嫁给太子,现在一切,她都能承受,哪怕是百里骞的嫌恶与愤怒! 北柔的声音,让杜若卿瞬间软了下来,立即上前亲自为北柔穿好衣裳,看着她身上的狼狈,心中说不出的愤怒,扶着北柔临出门之极,更是淡淡的开口,“皇后娘娘记住你方才的话,这事情,我必定要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霸道的语气,丝毫没有将玉皇后看在眼里,玉皇后听着,心中也是气极,可面上却是讨好的笑着,上官怜亲自送几人离开房间,房内只剩下太子和玉皇后二人,玉皇后的脸这才彻底的垮了下来。 玉皇后走到太子面前,目光淡淡的停留在他的身上,突然,手一扬,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百里骞的脸上,百里骞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耳光,看着玉皇后隐忍的怒气,心中明白,自己这事搞砸了,是该打! 可是,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你倒是会办事,好好一个安九,竟变成了北柔,你昨晚怎么信誓旦旦的跟本宫说的?哼,你说必定让安九成了你的人,可现在呢?安九还是安九,变成你的人了吗?本宫跟你说过,安九聪慧敏捷,生性狡猾,不好对付,要多防一手,你呢?听进去了吗?”玉皇后冷声道,满脸怒气。 百里骞眉峰紧拧着,突然,好似想到什么,心中一怔,抓错了人么?当真是抓错了,还是安九……脑中浮现出安九精明的模样,百里骞身体一个踉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母后,太子殿下,皇宫御林军来了一拨人,说是要进府搜查一个逃犯,还带了皇上谕旨,他们已经进了府了,臣妾……臣妾拦也拦不住啊……” 正此时,方才去送杜若卿一行人离开上官怜匆匆的赶来,端庄的身影,多了几分焦急。 “逃犯?太子府怎么会有逃犯?”玉皇后冷声道,心中更是不悦。 而此刻,百里骞的脸色却早已惨白无色,整个人如遭雷击,逃犯?没有谁比他更知道,玉无双可是在太子府啊! 她本该是被关进了慎刑司,此刻,是被人发现了么? 想到此,百里骞更是无措恐惧了起来,口中喃喃,“母后……该怎么办……”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三章 身败名裂,惨遭羞辱 太子百里骞的反应让玉皇后微怔,转眼对上百里骞那闪烁的目光,似意识到什么,“你的太子府该不会真的有逃犯?” “母后,儿臣糊涂了,儿臣以为无双晚一日进慎刑司,也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百里骞脑中浮现出方才上官怜的话,御林军带了皇上的谕旨,这意味着什么? 仅仅是一晚,便皇上发现了么? 不,怎么会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联系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百里骞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渐渐的清晰起来。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玉皇后厉声道,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是,她要听骞儿亲口说清楚才行! “母后,昨晚的事情,本是无双谋划,她答应帮我弄来安九,可她也提了一个要求,她要晚一日进慎刑司,她该是要看安九成了儿臣的人,她才会安心,毕竟,她的一切都毁在了安九的手上,她不甘心……”百里骞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越是往后说,看见皇后的脸越是阴沉了下去。 “疯了,那无双真的是疯了,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哪里是说晚进一日就行的?你也跟着糊涂了吗?昨晚怎么不将这些事情一并告诉本宫?现在可好……皇上怕是知道这事了,你堂堂太子府,若真的找出了个逃犯,你以为你是太子就能躲得过了么?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了?以往你并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哼,当真是被一个安九迷得晕头转向了!”玉皇后比起方才,更加怒不可遏,看着眼前的百里骞,恨不得又一巴掌打上去。 可是,瞧见百里骞那神色,玉皇后却是忍住了,她这儿子,从来都是万千宠爱,可偏偏,因为这安九,先是退婚,再是如此的打击与挫败……那安九,当真是他的克星! 一时之间,玉皇后几乎将所有的愤怒都转嫁到了安九的身上,瞥了一眼百里骞,“你给本宫冷静些,左右那些御林军还没找到无双,一切都还有转机,咱们必须要在御林军之前将无双给送出太子府,只要出了太子府,玉无双无论在哪里被找到,你就一口咬定,无双的出逃,和你没有丝毫关系。” 玉皇后冷冷的开口,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她的那个侄女儿了,无论以前有多疼爱,她都是看着玉无双能够为她所用,她的婚事若是利用好了,必定成为骞儿的助力,可是,现在看来……一个声名尽失的千金小姐,怎么还能配得上北王府的世子? 只怕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也会被嫌弃,这个时候,她要舍就要舍彻底,是断然不能让无双的事情再牵连到了骞儿! “对,要将无双送走。”百里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慌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往日的阴鸷与清明,至于为何会成了这个局面,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底。 皇上如此巧合的发现了无双的失踪,本该是安九的人,却变成了北柔,当真是巧合么? 反正他百里骞是不会相信的! 脑海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百里骞浓墨的眉峰更是紧紧的皱着,但很快,他便挥开了脑中是思绪,迅速的整理好了衣衫,忙道,“母后,儿臣这就去……” 说话之间,百里骞已经朝着门口走去,玉皇后也立即跟了上去,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亲自处理才行! 一行人刚出了门,便瞧见元妃也迎面走了上来,玉皇后蹙眉,她不是走了吗?怎么…… “皇后娘娘,你看臣妾这刚一出门,还没来得及上轿呢,就瞧见御林军进了太子府,说是要搜什么逃犯,臣妾寻思着,这太子府能有什么逃犯,想到皇后还在太子府,担心这些奴才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就立刻回来了,皇后娘娘,你没什么事吧?”元妃关切的道,可眉宇之间,却是有些兴奋。 今天这太子府还真是热闹得很,方才那出好戏,她看得可真是过瘾呢! 玉皇后蹙眉,淡淡的瞥了元妃一眼,“没什么事,你先回宫吧。” 这元妃哪里是担心有人冲撞了她,她是看戏没看够,还想继续看吧! 想到此,玉皇后的心里就一阵气结,她后悔了,本以为谁在骞儿房里的会是安九,所以,她叫上了娴妃,因为昨日骞儿写下退婚书的时候,娴妃也是在场,她能证实安九和骞儿的关系,便是再好不过的了,而元妃……元妃这人,素来嘴碎,什么事到了她若是知道了,就等于是整个皇宫的人都了。 现在看来,今天让她们来,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元妃那眼里闪烁的光芒,玉皇后心中更是气急了,可这个时候,想到已经进了太子府的御林军,玉皇后敛眉,她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元妃,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紧将无双给转移走。 玉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元妃,跟着百里骞,匆匆的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元妃福了福身,看着那两个急切的背影,脸上彻底没了方才的关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什么事?哼,鬼才会相信,逃犯么?她可要看看,那逃犯究竟是谁,更不能错过看太子府好戏的机会,不是吗?” 元妃敛眉,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太子府,在皇上的谕旨之下,面对着这些御林军的搜查,怎么抵抗得住? 况且,这御林军首先搜的便是太子主院的附近,玉皇后和百里骞果然先御林军一步到了安置玉无双的房间,甚至连门也没敲,推门而入…… “无双,快走……”百里骞大步朝着内屋走去,可待到内屋,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整个人却是愣在当场…… 这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屋子里,衣服凌乱的散落一地,有男有女,而随着那散了一地的衣裳往上,目光落在那榻上,那一对男女……百里骞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甚至身子一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百里骞口中喃喃,这才察觉到屋子里弥漫的不寻常气息。 那女子,浑身狼狈,毫无遮掩的瘫在床上,只是一眼,百里骞便别开了眼,也只是这一眼,也让他认出了那人,可不就是玉无双吗? 只是,为什么会这样?而那男人……百里骞看着那男人依旧熟睡的脸,阴鸷的眸子更是阴沉得吓人,北穆?竟然是北穆! 同是一晚,北柔和北穆二人都出现在了太子府,还是这样的存在方式,这意味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百里骞的脑中一闪而过,可是,瞬间便消失得无隐无踪,让他无法抓住。 “骞儿,无双人呢?啊……”玉皇后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禁不住惊呼一声,毫无掩饰的惊吓,看清眼前的一幕,一张脸更是憋得一阵青一阵白,就连身体也气得在颤抖着。 “唔……” 许是玉皇后那一声惊呼,惊醒了玉无双,而北穆也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要醒的迹象。 玉无双皱着眉,意识渐渐回笼,感受到身体的异样,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失去意识之前那黑衣人给自己灌下的东西…… “皇宫秘药,最能让人动情之物……” 那声音犹如鬼魅,在玉无双的脑中浮现,几乎是那一刹,玉无双赫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可是,还来不及做这一切,就看到身旁和她同时睁开双眼的男人…… 那一刹,二人皆是一愣,可仅仅是片刻,二人迅速的弹开来,惊呼声在房间里响起,甚至传到了门外…… “你……”玉无双看着这人,北穆,她知道他是北穆,北王府的二公子,可是…… “你……”北穆皱着眉,显然心中有更多的疑惑。 可二人根本来不及去探寻太多,玉皇后的声音便赫然响起,让处于惊吓中的二人,都是一震…… “混账,你们……成何体统……”玉皇后就连声音也在颤抖着,先是骞儿,再是无双,饶是她也知道,这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 “姑……姑姑……” 二人看到玉皇后,玉无双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身子,而北穆也是迅速的拿起衣裳,将自己裹了起来。 “姑姑……”玉无双跪在床上,脑中许多事情都明白了过来,忙道,“姑姑,你要替无双做主啊,是安九,一定是安九,她昨晚派人来打晕了我,还……” 玉无双瞥了一眼北穆,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好一个安九,她就是这么报复她的吗? 那瓶秘药……眼前这个男人……想起昨晚上模糊的一幕幕,玉无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都是安九……她害我,她毁我清白,她……” “够了!”玉皇后赫然打断玉无双的话,眼底愤怒丝毫也不亚于玉无双。 她还不知道玉无双么? 就算是安九那又如何? 做主?她饶是皇后,做主也要讲求证据不是?况且,这玉无双还是戴罪之身! 她可不笨,方才的疑惑,此刻都清晰起来,定是玉无双为骞儿出主意,想将安九掳来,可是……计划失败,却被安九反噬,哼,若不是玉无双,骞儿今天又怎会摊上北柔这一出? 还平白让一些人看了笑话! “姑姑……”玉无双看着玉皇后的脸色,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姑姑今日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可……玉无双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形,心中更是屈辱愤怒,“姑姑,你该明白,这不是我的错……” 是安九害她,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才会……看着那北穆,玉无双恨不得杀了这人。 “你本该在慎刑司,现在出现在太子府,就是你的错!”玉皇后冷声道,眉宇之间丝毫没了往日的姑侄之情,“你知不知道,皇上知道你没在慎刑司,是要将你当成逃犯的,此刻御林军就已经在太子府上搜查你了,你若是被找出来,牵连了太子,你如何担待得起?” 逃犯?玉无双心中一颤,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她被毁了清白,姑姑这个时候,不是该追究安九,帮她做主吗? 可……牵连了太子? 玉无双看着玉皇后那冷冽的面容,那是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姑姑从来对自己都是疼爱有加,甚至连崇宁公主都不及她的宠爱,可这个时候,她的脑中竟只有太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离开太子府?”玉皇后更拔高了语调,更是瞥了一眼跟着她一起进门的上官怜,冷声道,“上官侧妃,还不快将她给本宫丢出太子府去?!” 上官怜一愣,看了看皇后,再看了看玉无双,此刻玉无双衣不蔽体,身形狼狈,这样丢出去,谁都看得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啊! 母后她是分毫也不顾玉无双的颜面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你也想看着她牵连了太子不成?”玉皇后见上官怜没有动作,再次开口催促道。 “是,母后。”上官怜福了福身,立即领命,走到玉无双面前,“无双小姐,请吧。” 玉无双早已经被玉皇后的无情打击得愣在当场,丢出太子府去?呵,姑姑今日竟这般无情么? “呵……呵呵,姑姑……不,玉皇后……”玉无双突然大笑了起来,那张美丽明艳的脸上,添了几分疯狂,“你还真是识时务!我落得此番下场,连你也……连你也要踩我一脚么?” 玉皇后微怔,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可也只能狠下心来,“罢了,骞儿,你亲自去!” 上官怜毕竟是妇人,怕是敌不过玉无双的挣扎,听得门外越来越近的动静,玉皇后更加急切了起来,她必须要快些将玉无双给弄出太子府,不然,若是当真被找到,事情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百里骞也是明白玉皇后的顾忌,昨晚掳错人之事,让他心里憋了一股火,此刻,也都迁怒到了玉无双的身上,瞥了一眼玉无双,眼底凝聚起一抹冷冽,大步上前。 玉无双看着百里骞靠近,明了他的意图,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昨日的疯狂,让她的身体早就没了力气,百里骞一个手刀砍在玉无双的脖颈,下一瞬,浑身的无力感袭来,玉无双感受到自己被一卷被子裹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玉无双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还未睁开眼,许多发生的事情便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中秋宴上安九的惊艳,揭穿了她的秘密……昨晚那屈辱的一晚……还有方才皇后的舍弃……一桩桩一幕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更是折磨得让她近乎疯狂。 玉无双咬着牙,感受到裹着自己的被子之下,几乎不着寸缕,这是哪儿?皇后她果然将自己丢出了太子府么? “呵……呵呵……”玉无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弃子?如今她玉无双竟是成了弃子,落得此番田地! 昨天以前,她还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人人都羡慕东楚第一美人,可今日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玉无双眸中的狠越发的高涨。 “安九……都是安九……”玉无双口中喃喃,提到安九二字,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的将她生生撕碎一般,她如今一切的处境,本该是安九的,不是吗? “无双小姐倒是对我惦记得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让陷在恨意之中的玉无双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来人之时,一张脸更是憋得通红。 那蓝衣白衫,面容含笑,步履轻缓的朝着这边走来的女子,不是安九又是谁? 而她的身后,除了跟着贴身丫鬟红翎,还有一高大男子,玉无双对上那双眼,心中一怔,只是一瞬便认出了他,是他,昨晚那黑衣男人! 他……果然是安九的人! 安九的身旁,何时多了这么个人? 正思索之间,安九已经走到了玉无双的面前,目光淡淡的将玉无双打量了一边,眼底依旧是一片冷意,“皇后和太子倒还不错,将你丢出太子府,好歹也给你送了一床被单,不然无双小姐的玉体……呵,错了,残花败柳的身体,哪里当得起一个‘玉’字?” 安九意有所指,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讽刺。 “安九……”玉无双咬着牙,手一扬,似乎是想将安九那脸上的笑容给撕碎,可刚有所动作,南溟随手踢了一颗石子,那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玉无双的手腕儿上,引得玉无双一声痛呼,更是失了力气,看着安九,咬牙切齿,“你是来落进下石,看我笑话的么?” “是,我自然要来看看你的笑话,你昨晚住在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住进太子府,不就是想今天看我的笑话,羞辱我么?”安九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对上玉无双那双满是愤恨不甘的眼,心中异常痛快,“我安九素来都是礼数周到的人,怎能不好好回敬无双小姐你?” “你……”玉无双心中更是气急,心中的火焰越发被安九激了起来。 安九将她的怒气看在眼里,轻笑一声,“怎么?想杀了我么?经过这么些事情,你还没看明白吗?中秋宴上,你企图让我身败名裂,只可惜,你棋差一招,没有弄得我出尽奇丑,反倒是让你的那些龌蹉的东西被戳穿了,可你不甘心,竟是相处这么恶毒的算计,想要谋害于我,你以为,太子占了我的身子,就能锁住我的人了么?” 玉无双身体一震,看着安九那似笑非笑的脸,“你既已经*于他,自然得是他的人!” “那你呢?昨晚那睡了你的人,你可愿嫁他?”安九敛眉,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玉无双脑中浮现出北穆的身影,同样是北王府的儿子,可是比起北策,北穆却是差了太多,她玉无双甚至从来都没有看过他一眼,饶是想到昨晚……玉无双的心里,就突生一股嫌恶。 安九将她的反应看在你眼里,继续道,“你想嫁北策么?可若是他知道,你此刻的模样……” “不,安九……”玉无双目光闪了闪,狠狠的瞪着安九,满脸防备,“你休要动什么恶毒心思!” 这安九要干什么?想让北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么? 不,她不能,脑海中浮现出北策那天人之姿,那举世无双,风华无限的男子,只有她玉无双配得上,可是,现在的她,浑身沾满了脏污,饶是想着,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屈辱。 她不要看到北策鄙夷的眼神,不要! “恶毒心思?说起恶毒,我哪里比得上玉小姐你呢?”安九冷哼一声,“差一点儿,现在如你这般狼狈的人,就是我安九了,不是吗?” “为什么?安九,你为什么这般好运?该是你……该是你的啊!”玉无双突然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 该是她? “好运么?我安九不过是不好欺罢了!”安九冷声道,眼底对玉无双更是多了一丝不屑,这玉无双小姐还真是自大得可以,难不成她的算计,别人就只能承受着么? 哼,或许以前对这高高在上的玉无双小姐是这样的,可是,她偏偏遇上了她安九! 她安九不是挑事之人,可也正好是个不想受欺的人,别人忍气吞声,她安九可要连本带息的还回去! “玉无双,多行不义必自毙,若你昨晚乖乖的进了慎刑司,之后不什么事都没有了么?你看看你,啧啧……硬是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可惜,从云端跌落的滋味儿如何?”安九挑眉,欣赏着玉无双脸上龟裂的表情,“昨日之后,世人都会知道,以前那高高在上,才华出众的第一美人,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虚伪小人,美人皮囊,蛇蝎心肠,今日之后呢?他们又会知道什么?” “你……”玉无双紧咬着牙,突然,她好似意识到什么,眸子一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对上安九的眼,“不过是身败名裂罢了,有什么可怕?安九,你休要吓我,你休想看到我的笑话,你休想再给我更多的羞辱。” 玉无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扬了扬下巴,明知安九的意图,她为何要满足她? 只要在自己身上得不到羞辱的乐趣,她便也会走了,不是吗? 可是,她依旧是想得太简单了! 安九轻笑,看着玉无双,眸中若有所思,“是吗?你当真不怕身败名裂?” “不怕。”玉无双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坚定。 “好,很好,你若是真不怕,我还佩服你,不过……有一个消息忘了告诉你……”安九敛眉,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再次看着玉无双那强撑起来伪装之时,安九脸上的笑越发多了些深意,一字一句的道,“方才百里骞虽将你丢出了太子府,可你依旧是个逃犯,御林军没有找到逃犯,怎么向皇上交差?在太子府上找不到,他们还可以在京都城内找,慎刑司的逃犯,就算是掘地三尺,那些御林军都会将这逃犯找出来,不过……” 安九顿了顿,看着玉无双眸中的神色变了变,继续道,“就算是找,他们也不会让你等太久,因为……在我过来之时,有人已经去向御林军报信了,我想,这个时候,他们得知你的下落,该是朝着这边赶过来了吧!” “安九……你,你让人去报的信?”玉无双狠狠的瞪着安九,那双眼狰狞着,好似眼珠都要冲出来一般,异常骇人。 “是又如何?你倒也不笨,既然不笨,那你应该也知道,从这柳芳巷到朱雀门,要经过京都城内几条最繁华的街道,这个时辰,街上人潮涌动,最是热闹,你这般模样……呵……”安九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看玉无双惊慌失措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东西不需要她再说,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玉无双听着安九的话,已经无暇去嫉恨安九,脑袋片刻空白,是啊,柳芳巷靠近太子府不远,而太子府到朱雀门……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玉无双目光闪了闪,她该怎么办? 若是被御林军抓住,怕还没有到朱雀门,这京都城内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了。 那她玉无双的清白与名节……毁了,一切就都要毁了啊! 玉无双的眼里,生出一丝恐惧,心也跟着慌了起来,她该怎么办? 她能够想象,这件事情传出去,会是怎样的后果,以后她玉无双三个字,怕是彻底要和不堪脏污与残花败柳联系在一起了! 而这消息,势必会传进北策的耳里…… 想到此,玉无双更是不安了起来,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可她该怎么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安九……对,安九,玉无双好似想到什么,抬眼看着安九,眼底敛去方才的恨意,慌乱的跪在地上。 “呀,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般大礼,我怎么承受得起?”安九挑眉,故作惊讶的道,语气里夹杂这些微嘲讽,精明如她,自然知道这玉无双的意图。 她的嘲讽,好似一根刺刺进玉无双的心里,分外难受,可这个时候,玉无双也只能隐忍着,望着安九,一字一句的道,“安九,我求你,求你救救我!” “救你?我哪有那本事救你?你可是逃犯啊!”安九敛眉,冷冷的开口,救她?她傻了才会救她,这玉无双就是条毒蛇,先前二人的过往,已经让她们之间有着化不开的深仇,自己救了她,难保有朝一日,这条毒蛇会反噬于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做? 玉无双微怔,可是,心中明白,安九怎会救它她?可是,这个时候,她逃么? 此刻,且不说她无力的身体,根本无法逃,仅仅是她此刻的装扮……怕是一出现人群中,就会招来各方探寻的眼神,到时候的情况只会更糟啊! 可是…… 玉无双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玉无双也会有今日,连求人,别人都不买她的面子了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玉无双眼底多了一丝阴冷,艰难的起身,和安九对视着。 “你可后悔?”安九敛眉,淡淡开口。 “后悔?呵……”玉无双轻笑,后悔,她自然后悔,后悔方才她竟跪下求安九,她怎么能求她呢?她是巴不得看自己越惨越好,若是今天二人位置交换,她也不仅不会救她,甚至还会越发狠的羞辱安九,不是吗? 玉无双咬着牙,眸中的情绪渐渐变换着,“你想看到我后悔么?你那低贱的身份,根本不配!” 安九挑眉,果然,这玉无双的本性如此,饶是这一会儿,就已经变了脸,哼,甚至连多求她的耐心也没有,实在是成不了大器! “不配吗?”安九嘴角牵起的笑意越发多了几分诡谲,冷声道,“我自然是不配,不过,有一个人倒是配!” 玉无双蹙眉,安九那眼神让她心中骤然生出一丝不安,她要干什么? 心中刚冒出这个疑问,安九的声音便再次响起,那声音比起方才还冷了几分,“南溟!” 仅仅是这两个字,听在别人耳里是命令,可听在玉无双的耳里,却好似一把冰剑,那声音刚落下,只见她身旁的高大男人手一扬,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就落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下,那黑布利落的散开,当看清从黑布里面露出的东西之时,玉无双整个人赫然僵在当场。 “这……”玉无双的身体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着,她看到了什么?那……那分明是一颗头颅,就算是沾染了血污,玉无双依旧认得那头颅是谁的。 她的隐卫,安九居然…… 看着头颅上的双眼大睁着的恐怖,玉无双下意识的一个踉跄,生生后退了几步,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眼里的惊恐,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浓烈。 她虽然心思狠辣,她本不怕看见这些头颅尸体,可是,一想到这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隐卫,如此恐怖的模样,让她禁不住多想,好似这隐卫的鬼魂跟在她的身旁,如往常一样,她看不见,却如影随形。 “无双小姐,应该知道他是为谁而死。”安九将玉无双的恐惧看在眼里,满意的扬唇,她若后悔,便也就没有这一遭了,可她偏偏不后悔,那便证明先前的火候还不够,火候不够,自然要添一把火。 “你……”玉无双看着安九,口中喃喃,“是你杀了他……是你……” “错,若非他奉你之命,谋害于我,怎会丢了性命?是你将他推出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安九眸子紧了紧,倏然拔高了语调,分明瞧见玉无双的瞳孔撑大了几分,安九嘴角的笑意微扬,继续道,“无双小姐,以后你可要小心了,你的隐卫会时时刻刻在暗处看着你,你若一个不小心……呵,到时候,你也会和他一样……” “不……啊……”玉无双突然惊跳而起,手一扬,那剧烈的举动,甚至将身上裹着的被单也挣脱了开来。 可玉无双此刻哪里顾得到许多,只感受到四周好似有无双的眼睛看着她,好似每一双眼睛,都在向她伸手,索要她的性命! “不要杀我……不要找我,你们滚开……”玉无双跑出了巷子,安九看着她那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嘴角浅浅勾起一抹邪恶。 这玉无双终究还是个怕死的主,这一吓,精神就绷不住了么? 方才还跪在地上求自己救她,不就是不想她此刻那狼狈的模样,暴露在世人的眼中么? 可此刻倒好,她竟然是自己跑了出去,只怕,不等那些御林军来,她玉无双的一切丑陋,便会更加暴露在世人的眼中吧! 如此失了美名,声名狼藉,看玉无双以后如何如以往那般高高在上! 她说过,算计谋害她安九,必定要付出代价,而玉无双……安九听见巷子外的喧闹,以及玉无双那撕心裂肺,近乎疯狂的吼叫,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安九敛眉,眼底一片冰冷,“狠么?” 淡淡的两个字,让红翎和南溟二人都是一愣,可仅仅是瞬间,二人便明白安九的意思,她是在问,她对玉无双的手段狠么? “狠,可主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玉无双先心怀不轨,起了那般恶毒的心思,主子若是不狠,只怕此刻如玉无双这般的,便是主子你了。”南溟敛眉,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看着安九,主子是赤盟的继承人,能有这果决的手腕儿,必定是各位宗主们想看到的,坐上那个位置,以后怕是要比现在更狠才行。 “对,南溟说的对,那玉无双是自作自受,甚至连同情都不配得到,主子也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小姐心存歹念,活该她落得如此下场,再说了,这第一美人,她那毒辣的性子,本也不是什么好鸟。”红翎狠狠的道,想到玉无双的恶毒心思,心中的怒气就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此刻,看到玉无双如此狼狈的下场,当真是大快人心。 巷子外的街道上,喧闹声越来越大,隐约听得清楚,那些围观者的指指点点,甚至认出了玉无双的身份,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先前还听得见玉无双张狂的回击声,可是,渐渐地,全数被周围那些人的嘲讽鄙夷所取代。 饶是听着这声音,安九就能够猜想得出此刻玉无双的情形,为了美名,不惜作假蒙骗世人,如此狼狈的模样,被世人鄙夷嘲笑,只怕,这会是将玉无双彻底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果然,如安九所料的那般,此刻的玉无双,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耳边那些人的指指点点,鄙夷嘲讽,好似鬼魅一般,在她的身边萦绕不断,那些人的视线,好似和那隐卫的眼神一样,在看着她,向她索要性命…… “这不是玉无双小姐么?呵,今早便听闻她的那些丑事,她可真是虚伪啊,为了好名声,竟作假,实在是可恶!” “可不是么?听说,这美人是个蛇蝎心肠,她是生生拔了一个管家小姐的舌头啊……还有以前,她还将另外一个小姐的腿给打断了,要不是她有个皇后姑姑,只怕早就下了牢狱了,不过,我听说昨日玉无双就被关进了慎刑司,怎么会出现在这大街上?” “她现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看不出来么?这身子……呵呵,怕是她耐不住寂寞,和人做出苟且之事,什么千金小姐,怕是比花楼里的姑娘还要下贱呢……残花败柳一个!” 四周,那些声音久久不断,一拨又一拨。 玉无双听在耳里,蜷缩着身体,目光闪烁着,口中不断地喃喃,“不,走开……你们都走开……” “我不是玉无双……我不是……”玉无双狂乱的弄乱了自己的头发,企图遮盖自己的这张脸,毁了,一切都毁了,她的名声,她的人生,她的一切…… 玉无双是第一美人,多少人羡慕仰望,可现在…… “我不是……你们别说了,无双小姐美丽善良,绝世倾城,她不下贱……不是残花败柳……我不是她……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玉无双时而张狂,时而慌乱,目光中,透着不正常的迷离,可是,她的否认,谁又能相信? “让开,都让让……” 众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一惊,看向来者,竟是一群骑着马的将士,可不就是御林军么? 一时之间,众人立即让开了一条道,御林军中,为首的那人驱着马走到玉无双面前,瞥了一眼那狼狈不堪的身影,眉心禁不住皱了皱,“来人,去看看那人是不是玉无双!” “是。”有人领命,立即跳下马,利落的拨开玉无双遮住脸的头发,那张脸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为首的那人看清那人的面孔,嘴角一扬,朗声道,“果然是她,玉无双,可找到你了,来人,将这逃犯抓回去,听候皇上发落!” 抓回去? 玉无双身体一怔,看着那些超她走来的侍卫,下意识的摇着头,“不,不要……” 可御林军哪里容得下她要不要? 几个侍卫,毫不留情的抓着她的两只手,利落的用绳子捆住,而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了马上……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疑惑,而玉无双的心中却是一惊,他们是要这个样子将她带回皇宫么? 呵……这样穿过几条街,那正如安九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看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了啊! 安九,对……安九……突然,玉无双感受到一道视线,心中一颤,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对上那似笑非笑的冰冷眼眸,而她的身旁,一抹胜雪白衣,更是让她如遭雷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四章 撕破脸皮,彻底决裂 北策?怎么会是北策?他怎么来了? 他那视线……此刻正落在她的身上啊,那眼里,有鄙夷,有冷然,更有许多让她心中翻江倒海,心灰意冷的淡漠。 他看到了,看到她此刻如此的狼狈,玉无双下意识的收回视线,别开眼,想要不去看那一抹美如神祗的身影,更是试图用这个方法,让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好让她觉得,北策并不在这里,并没有看见她!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无法挥散方才眼中的身影。 曾经,她绝世倾城,他风华无限,她自认为,这世上只有她玉无双能配得上这个举世无双的男人,别人都只能看着羡慕嫉妒。 可是此刻……他依旧天人之姿,而她却……想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心中更是自惭形秽,甚至觉得此刻自己的不堪,落入他的眼里,辱了那绝世的优雅。 想到方才那一眼望过去安九的似笑非笑的眼眸,玉无双紧咬着牙,甚至无意之间,咬得唇上流出了一丝鲜血都没有察觉。 安九,好一个安九,她当真是将自己羞辱得彻底啊! 耳边那些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玉无双被前面御林军的马拖着,身形狼狈,步履踉跄的跟着走,有时甚至一个不注意,扑在了地上,可那些御林军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这样硬生生的拖着玉无双,到了朱雀门…… 柳芳巷外的街道上,玉无双早已经被御林军带走,方才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似乎还没有看够玉无双的笑话一般,跟着御林军押送玉无双的队伍往前走,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成了一道空巷。 而安九和北策依旧站在原地,这个位置,是两条街交汇的地方,正好可以瞧见另外一条街道上的太子府外的动静。 “咱们的交易,算是了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北策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是没有料到,方才看着玉无双那般惨烈狼狈的模样,只怕这男人该是知道,玉无双此刻的下场,究竟是谁的杰作吧! 他会怎么看她? 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他不像南溟和红翎知道所有的一切,那些只看到最终结果的人,自然会同情弱者,而将罪责降在强势的一方,这是人之常情,而北策若是真这样想,倒也无可厚非。 她又在乎北策的心思做什么? 安九蹙眉,首先对自己萌生了这个念头而感到不悦,她安九重活一世,要的就是自在随心,可不会因为世人的眼光而束缚了自己,不是吗? 如今,她已经拿到了百里骞的退婚书,和百里骞没有了半分瓜葛,而她也替北策赶走了玉无双这个大苍蝇,现在,只怕玉无双自己也没有脸再对北策心存幻想,更没有机会在北策面前蹦跶了。 了了?北策那好看的眉峰微微皱了皱,那俊美优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异样。 了了么?是不是交易了了,便意味着他和安九的联系就断了?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北策心中竟是多了一丝异样的不悦,似乎还夹杂着些微不舍。 北策看了一眼安九,收回视线之时,正瞧见太子府前,一个桀骜的身影,此刻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北策眉心更是微微拢了起来,可是,仅仅是片刻,那眉心便舒展了开来,心中方才的不舍和不悦,也跟着一扫而空。 看来,他们的交易还没那么容易了结! 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若是安九此刻正看着他,必定能从他那澄澈平静的眸中看到一丝腹黑一闪而过…… “安九,你这恶毒女人……”百里骞气冲冲的朝着这边走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一步传了过来。 安九微怔,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瞧见百里骞那阴沉愤怒得近乎狰狞的脸,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百里骞,当真是阴魂不散! “安九,你这恶毒女人,你好毒辣的手段,你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百里骞在看到安九的这一刻就失了理智,从今天早上醒来,所经历的这一切不在他掌控中的事情,他的心中一直就憋着一股气,此刻看到安九,哪里还压制得住。 方才看着玉无双被带走,终于让他免了窝藏逃犯的罪责,可是,即便是逃过了这个罪责,他的心里依旧窝火,甚至恨不得杀人! 思来想去,他终于是明白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安九的安排,他百里骞竟再一次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百里骞看着安九,脑中怎么也想不起以前那懦弱好欺的安九的神态,甚至觉得以前那安九的懦弱好欺是幻觉,或者是她装出来的。 而眼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这安九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得此女者得天下,能将他百里骞算计于股掌之间,那使臣的话,怕真的是不无道理啊! “太子殿下,请你说话注意一些,什么叫我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太子殿下你比谁都清楚,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事太子殿下在安排,还是我安九在安排,而这毒辣的罪名,太子殿下怕指错了人!” 安九眸子微眯着,淡淡的语气,透着一丝阴冷,那阴寒的气息从安九的身上散发出来,那强大的气场,饶是百里骞都禁不住一怔。 哼,这百里骞此番气冲冲的前来,是来算账的吗? 她安九可还没有找他百里骞算账呢,他倒是找上门来了,实在是可笑! “你……”百里骞身体一怔,竟是片刻语结,是啊,是他和玉无双先一步谋划,可……可他依旧不甘心,他本要占了安九的清白,今日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羞辱安九一番,甚至要让这安九明白,他百里骞才是她安九的天,而非她身旁这个……北策! 可是,一切都反了,想到北柔,想到玉无双,百里骞心中的不甘更浓,更是不顾事情的原委,厉声朝着安九喝道,“就算是我的安排,你也该承受着,本太子将你放在眼里,你该感恩戴德,而你呢?” 她不屑一顾,让他生气。 安九更是觉得好笑,甚至没有掩饰她心中的嘲讽,呵呵的笑道,“太子殿下,你是太子,可你也仅仅是太子而已,你的这些想法,让那些对你俯首帖耳的人去遵从,我安九……可满足不了你这膨胀的自大。” 自大?她竟然说他自大?! 百里骞心中的怒气更浓,“你……你怎么变得这般手段狠辣?” “怎么?太子喜欢的是以前那懦弱听话的安九?那以前太子怎么会嫌弃人家,甚至扬言要让人家受尽活寡呢?”安九冷声道,丝毫也没有嘴下留情,字字句句,皆犀利得让人无法招架。 “你……”百里骞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渐渐的,那愤怒的脸庞,越发多了几分狰狞。甚至让一旁的红翎都担心了起来,红翎下意识的上前,挡在安九的面前,“太子殿下,小姐她……” “滚!”百里骞手一扬,抓着红翎的手腕儿,一个力道,红翎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百里骞更是气势汹汹的朝着安九上前了一步,那模样,似要将安九给吃了一般。 可那一刹,一抹白影却是站在了百里骞的面前,将安九牢牢的护在身后。 看着眼前的白衣,安九心中竟是莫名一阵暖流划过,记得上次在晋国公府,他也是这般为她挡住了梅夫人! 这一抹异样在安九的心里仅仅是停留了片刻,看到地上的红翎,立即上前将红翎扶起来。 而百里骞挡在自己面前的北策,心中却是一怔,此刻,两个男人,一个阴鸷狰狞,满脸愤怒,若是仔细探寻,那双愤怒的眸中,甚至还隐隐泛着一丝忌惮。 而另外一个,依旧是一贯的优雅,平静的眸中,微微的笑意之中,夹杂着些微不屑。 饶是就这样站着,就已经看得出谁胜了谁,可百里骞,满心的不甘,此刻对北策的忌惮,却似已经阻挡不住他了。 “世子,这事和你没关系,请你让开。”百里骞朗声道,语气里刻意添了几分强硬。 北策却是淡淡的敛眉,“太子殿下,安九的事,就是我的事,昨晚中秋宴结束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倒也是很感兴趣,我想,不仅仅是我感兴趣,恐怕皇上也会感兴趣。” 仅仅是一句话,就已经抓住了百里骞的要害。 玉无双如何成了逃犯,饶是他不知道真相,也能猜得出和百里骞丝毫也脱不了干系。 果然,百里骞的神色微怔,目光下意识的闪了闪,方才母后甚至不惜舍了无双,也要保住自己,不让无双在太子府被发现,此刻,若是这事情重新被提及,更是被北策提起,以父皇对北策的器重,只怕父皇定会追究。 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受了太大的打击与挫败,若是再多一个窝藏逃犯,甚至是放走逃犯的罪名,只怕他的下场会更加难堪。 百里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上北策的眼,眼底多了一抹深沉。 “世子,我不过是有些话,要和安九说而已。”百里骞放柔了语气。 “有什么话,和我说就好。”北策再次开口,温润的语调,听在旁人的耳里分外动听,可听在百里骞的耳里,却是分外的刺耳。 和他说就好?北策这是一副将安九护在羽翼之下的姿态啊,可凭什么……安九分明该是他百里骞的,可是…… 想着这发生的种种,百里骞的心里更加郁结难耐,二人依旧对峙着,白衣的北策,更是优雅淡然,而那百里骞,却是越发的阴云密布…… 红翎看着二人此刻的局势,心中也是觉得解气,这百里骞,怕是连给小姐提鞋都不配,还想占了小姐的清白,甚至让小姐感恩戴德,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太子殿下,你我既已经退婚,以后就不会有任何关系,这一点,请你牢记,但若是你还如此行事不轨,你算计一次,谋害一次,我安九势必会分毫不差的回敬一次,太子殿下好自为之。”安九的声音在北策的身后响起,那气势,饶是北策,心中都禁不住生了一丝欣赏。 她安九可不是怕事之人,今天百里骞气冲冲的上来算账,就已经将二人本就僵持的关系给撕破,以后哪怕是明面上,她也无需顾忌什么了。 只是,这百里骞终究是太子,这可恶的封建制度,他的身份还是高出了她许多。 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是皇帝,她安九也不怕,她也有办法自保,她倒是要看看,这百里骞此刻的不甘,究竟能持续多久,究竟能让他将她如何! 安九敛眉,想到昨日靖丰帝对她生出的忌惮,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可仅仅是瞬间,那明亮的眼里,却又清明了起来。 左右也已经有个皇帝容不下她,再多一个太子又能怎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大罗神仙想要诛她,她也要奋力反击,没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谁输谁赢! 安九的话,听在百里骞的耳里,更是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丝毫不差的回敬他?呵,好一个安九! 像她昨晚那样回击么? 他不得不承认,当真是好手段,也确实重重的给了他打击,可他百里骞又怎会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 百里骞看着安九,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随即,那笑声停止,百里骞的话一字一句的扬起,“好,安九,你也要牢记,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本太子的掌心!” 以后,这天下都是他百里骞的,他就不信,这安九还能逃得掉! 这一次,算是他没有防备,而以后,他百里骞也会牢记着这次的教训,好好和安九周旋到底! 有朝一日,他制服安九之时,便是她吃尽苦头之日! 百里骞深深看了安九一眼,那眼里的愤怒,似乎全数化成了势在必得的气势,就连转身离开之后,那一丝邪气都萦绕在四周,让红翎皱着眉。 “太子他……”红翎脑中回荡着百里骞方才的话,心中气急,“他太不讲道理了,明明写了退婚书,可他却……他当小姐是什么?玩物么?还不能逃出他的掌心,我看,他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红翎恨恨的道,可是,想到百里骞太子的身份,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少了那么些底气,话刚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忙道,“小姐,太子他若是真的揪着你不放……” “他倒是试试!”安九冷声开口,打断红翎的话,“如果他不怕死的话!” 安九的心中也是气,谁被一块粘人的狗皮膏药追着心情能好的? 现在,饶是想起百里骞那张脸,她就有些作呕。 北策优雅的目光落在安九阴沉的脸上,眼底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看来,你我的交易,还不能就此结束了。” 安九微怔,方才想着那讨厌的百里骞,对北策的话,却是听得不太真切,抬眼对上这双温和的眼,“你说什么?” 什么不能就此结束了? 北策好看的眉峰一挑,竟是觉得安九这恍惚的模样,比起精明谋划之时,还要惹人怜爱许多,顿了顿,继续道,“你我的交易,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 “可当初约定的,我解除了婚约,你没了玉无双的纠缠……”安九的眉心皱得更紧,看着眼前这俊美无俦的男人,她似乎看不透。 “可太子对你紧追不放,呵,我还没见过这太子对谁如此上心的,可心思,却用在了不该用的人身上。”北策敛眉,话到最后,温和的语气多了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悦。 饶是安九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可赤枫却似捕捉到什么,他跟随世子多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世子的身上,世子素来鲜少情绪波动,而方才就有一刹,是因为太子……不,是因为安九么?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赤枫下意识的看了安九一眼,只见她眉目微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可我对你,已经没了用处,不是吗?”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精明如她,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北策不想结束交易,他还想继续护她! “谁说没有用处?”北策敛眉,平静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目光从安九的身上移开,望着某个方向,眸中多了几分深沉,“你是聪明的女子,许多事情,你会明白,北王府如今受皇上器重,可谁又能知道,在这器重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功高盖主的道理,谁能不懂?就是因为懂,当年我爷爷才会在平定了齐王叛乱,当今皇帝登基为帝之后,交出兵权,退出朝堂,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交出了兵权,退出了朝堂,就能解决的!” 北策眸中闪过一抹异样,说到此,却是突然停住,安九诧异于北策的话,这些内容,可是世人都不知道的啊! 世人只知道二十多年前北老王爷请辞,皇上挽留不舍,可老王爷去意决绝,终究在周旋之下,才将北王府留在京都城,虽然不再涉朝堂之事,可北王府的财力,却是日益壮大,如今的北王府,甚至比当年手握兵权之时,还要兴盛许多。 功高盖主?为何安九听着北策的话,竟是觉得当年之事,有太多的内情? 这些怕都是北王府的秘密吧,他竟是在她的面前,没有防备么? “我这里,有另外一个交易,安九郡主可愿听听?”北策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安九身上之时,眼底已经比方才更是平静无波。 “另外一个交易?”安九蹙眉,心中竟是来了兴致,“世子请说。” “我助你挡住太子的骚扰,而你……助我护北王府周全。”北策一字一句道。 话落,安九身体一怔,他助她挡住太子的骚扰,这好理解,可是,她助他护北王府周全? 想到北策方才的话,安九敛眉,心中明白了什么,虽然许多内情她不知道,可北策的意思,却似再明白不过,如今看似强大的北王府,越是强大,便越是危险! 北策要在这皇权之下,护北王府周全么? “世子,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资质平平,世子身份尊贵,要想用什么能人异士,怕都是一呼百应,安九实在没有那能力……”安九敛眉,护北王府周全,又怎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除了你,旁人怕都还不行。”北策倏然开口,微笑着打断安九的话。 “此话怎讲?”安九敛眉,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 “安九郡主难道忘记了,如今在皇上眼里,你我两情相悦,为此,还暗暗默许了你和太子的一纸退婚书的存在,你以为,皇上会无缘无故的毁了一桩婚事么?”北策不紧不慢的开口,平静的眸中,隐隐泛着幽光,靖丰帝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 他多疑的性子,想要各方势力平衡,以保持他绝对的控制,而他不会给任何机会,让北王府任何除了他的势力走到一起,所以,安九的存在,对靖丰帝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打破北王府支持太子的可能。 安九蹙眉,顺着北策的思绪,眉心皱得更紧,北策将安九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你是聪明的女子,昨日中秋宴上,你说出‘奉天子以令不臣’,那使臣说出‘得此女者得天下’之时,你就已经在这朝局之中,无法置身事外了,你该知道,我们的这个皇帝,生性多疑……任何会影响到他皇权的人和事,他都不会允许存在于这世上!” “既然如此,你还和我牵扯在一起,那皇上对你北王府,只怕会更加防备。”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眸中的光芒也是变得锐利,“你这是在冒险,你这并非是想用我来助你护北王府周全,而是在将北王府提前推向悬崖的边缘。” 北策微怔,眼底一抹惊诧一闪而过,但瞬间,却是恢复如常,这安九,当真比他想象中的还心思缜密! “你觉得,我会害你?还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北策挑眉,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阳光之下,看在安九的眼里,禁不住一怔,眼底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这张脸,明明美好正气,可却让人看了失心智,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想着北策方才的话,眸中若有所思。 害她吗? 不,不知为何,安九知道北策不会害她,而至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安九蹙眉,再次对上北策澄澈含笑的眼眸之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做这个交易,不过,既然是交易,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如何?”安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可告人的意图? 她也想知道,北策不可告人的意图是什么! “好。”北策满意的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亲自拴在安九的腰上,安九微怔,看着那锦袋,这锦袋她认得,不就是昨日在中秋宴上,他拿出来当赌注的那个锦袋么? 安九抬眼,看着北策抚着那锦袋,细心替她挂在腰间的模样,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个,就当是信物。” 安九思绪之间,北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润舒缓,低沉悦耳,似乎透着一丝喜悦,信物?安九蹙眉,还未回过神来,北策便已经转身,那优雅的身姿已经上了一旁停着的马车。 安九的视线随着那一袭白影移动,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回头你也给我个信物吧。”马车上,男子的声音传来,终于拉回安九的神思。 可这个时候,那马车已经缓缓离开,安九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眉心禁不住低咒,“该死的!” 那男人会摄魂术么? 在他面前,她竟好几次失神,平日里的她,可不是这样的啊! 想着那张脸,安九更是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妖孽,果真是妖孽! 红翎见安九的模样,禁不住偷笑,她一直都觉得小姐和世子更般配,以前,小姐身上有和太子的婚约,她还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好了,小姐和太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小姐和世子,就再没阻碍了! 看世子的模样,对小姐甚是呵护呢! 红翎心中狂喜,更是期待着,小姐和世子能早日成眷属才好! …… 而此时,皇宫里,却早已经乱了。 栖凤宫,玉丞相方才被匆匆的召进宫来,进宫之前便听闻无双成了逃犯,已被押解进宫,可心中却是疑惑不断,明明昨日无双就被送进了慎刑司,怎么一晚下来,就成了逃犯? 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哪有那本事能从皇宫的慎刑司逃出来? 直到进了宫,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糊涂,糊涂啊,那不孝女,当真是……哎,我玉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玉丞相气得跺脚,昨日之前还是他的骄傲的女儿,不过是一天,竟是……哎,想到方才他所听到的事情,一张脸越发憋得通红。 “这脸不丢也是丢了,眼下北王府的事情,才最是重要,方才卿王妃已经和北王爷进了宫,直接去了承辉殿前跪着,请皇上做主,这一次,咱们玉家可当真是栽了大跟斗了。”玉皇后冷声道,方才在玉丞相进宫之前,她已经无数次叹气,可叹气又有什么用? 事已至此,得赶紧想出解决的办法才行啊。 玉丞相一怔,北王府虽然退出了朝堂,可地位却是比以前还高了,这一告状,只怕……玉丞相敛眉,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哥哥,你倒是快些想个办法,本宫让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栖凤宫叹气发呆的。”玉皇后瞥了一眼玉丞相,语气越发的不悦。 玉丞相目光闪了闪,“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北王府不比其他贵族,太子占了北柔的身子,自然要负责,若换了别人,让太子纳了妾,便也成了,可卿王妃就这么一个女儿,怕自能将这太子妃之位,送给北柔了!” “太子妃之位?这怎么行?”玉皇后赫然起身,“哥哥,北柔可不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况且,西凉公主和亲,若是骞儿能抓住西凉公主这个势力,倒也能勉强摄摄淑妃和宣王的气焰,怎能让北柔这丫头占了太子妃之位?” “妹妹,北柔这丫头,好歹也是北王府嫡出之女,太子若是娶了她,倒也有好处。”玉丞相敛眉,此刻镇定许多的他,老练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深沉。 玉皇后蹙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虽是嫡出之女又如何?北王府的实权都掌握在北策的手上,就算太子娶了她,难不成还能夺了北策实权?” “这也未尝是不可能的事情。”玉丞相眸子眯了眯,对上玉皇后的眼,意有所指。 玉皇后迎上玉丞相的目光,目光微闪,好似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你是说……” 可玉皇后还没说完,仅仅是下一瞬,那端庄的眉峰便皱了起来,“夺权?你以为要夺北策的权那么容易?再说了,骞儿娶了北柔,也不过是北王府的女婿罢了,北王府的权利,又怎能交给女婿?” “呵,妹妹,这你怎么就想不透呢?太子依旧是太子,夺权的事情,不需要太子操心,只要北柔成了太子妃,你以为卿王妃会允许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待宣王继承皇位之后,成为败寇?成为阶下囚? 这个卿王妃最是疼这个女儿,再说了,卿王妃在北王府上,依旧是当家主母,除了北世子,就数她手上握着的权利最重,就连北王爷,也只是个闲散身份罢了,若是她的女儿想当未来的皇后,卿王妃势必会全力相助。 这些年,你一直想拉拢北王府,可不管是娴妃,还是北策那里,你都不曾找到突破口,而今天,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突破口摆在咱们面前,你可不能视而不见!” 玉丞相字字句句,分外严肃,玉皇后听着,从先前的眉心微皱,此刻也是若有所思。 她不得不承认,玉丞相这么一说,倒是点通了她许多东西,利用北柔这个突破口,拉拢北王府,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突然,玉皇后似想到什么,眸中又多了一丝沉重,“夺权之事……只怕不好操作,终归要北王府的男儿,才能名正言顺的掌握北王府的权利啊!” “卿王妃不还有个儿子么?”玉丞相沉声道。 卿王妃的儿子?北王府的二公子北穆? 想到这个人,玉皇后瞬间豁然开朗,她怎么能将这个人给忘了? 脑中浮现出今日在太子府看到的一幕,和玉无双躺在床上的不就是这个北王府的二公子么? 许是太过激动,玉皇后就连眼睛都在发亮,赫然起身,朗声道,“好,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 玉皇后突如其来的激动,让玉丞相却是一阵疑惑,玉皇后瞧见玉丞相的疑惑之色,忙道,“哥哥,这许是老天都在帮咱们,你可知道,无双倒是为咱们立了个不小的功劳。” “无双?”玉丞相想到玉无双那惨败的名声,一张脸就青了下来,“她那不孝女,现在,我可是巴不得和她断了父女关系!” 以后,他堂堂玉丞相,在朝堂之中怎么做人?便是在外,也要被指指点点好些时候了! “父女关系可是断不得,至少,暂时断不得,你可知,昨晚侮了无双清白的人是谁?”玉皇后眸中含着笑意,缓缓开口。 “是谁?”玉丞相蹙眉,心中本有不悦,可看玉皇后此刻的表情,却是被疑惑所取代。 “北穆,正是卿王妃唯一的儿子,北柔的亲哥哥,北穆!”玉皇后敛眉,瞧见玉丞相的震惊,眸中一抹算计一闪而过,“骞儿污了北柔清白,我们让骞儿娶了北柔当太子妃便是,这算是给卿王妃,给北王府一个交代,可是……北穆也占了无双的身子,自然,也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你是说……”玉丞相眼睛一亮,可是,想到什么,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无双如今已经被送进了慎刑司,她是戴罪之身,难不成还能让北穆娶了无双不成?” “娶无双自然是不行,不过,你府上不还有一个外室所生的女儿么?”玉皇后敛眉,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随手拿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眼底的算计,依旧没有消散。 “你是说玉婉?”玉丞相心中一惊,“可玉婉终归是个庶出……” “庶出又如何?那玉婉心思聪颖,强过了许多女子,北策这个大哥未娶妻,那北穆也只是纳了两个妾室而已,只要玉婉进了北王府,哪怕是以妾的身份,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不是?”玉皇后精明的眸光流转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玉丞相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似在思索着什么,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让玉婉进北王府,无论是夺权,还是助太子,咱们都多一个助力,只是……北王府深不可测,玉婉她……” “哼,正好让玉婉去探探,这北王府的水到底有多深!”玉皇后敛眉道,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可若是卿王妃不答应娶玉婉一事……”玉丞相敛眉,那卿王妃平日里看着温和端庄,可既然能在北王府有如今的地位,又岂是那般好对付的人? 况且,素来听闻这卿王妃行事作风干练,手腕独到,只怕…… “那就要看哥哥你,能不能演好一出戏了。”玉皇后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眸中的颜色,也越发的深沉了些。 玉丞相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玉皇后定然是有了主意,恐怕就算是卿王妃不答应,也要逼着她接受玉婉入府! 承辉殿外。 北王爷和卿王妃跪了一个时辰,直到靖丰帝面见了朝臣,二人这才被请了进去,刚一进殿内,看见案牍前坐着的靖丰帝,卿王妃就哭着跪在了地上,“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你要为臣妇做主,为臣妇的女儿做主啊!” 靖丰帝心中一怔,看着卿王妃哭泣的模样,眉心禁不住微皱,这卿王妃素来端庄,最是注重形象,今日竟在圣驾前大哭,做主?这北王府还难得有事情让他做一回主! “北王爷,卿王妃,你们快些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有什么事,你们起来说。”靖丰帝关切的道,心里却是分外痛快,这些年,北王府这个心腹大患,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却除不得,还有那北策……呵,北策那性子,他着实是喜欢,可是,怎么偏偏是北王府的人,更是一手掌握北王府实权的人! “皇上,你也说是一家人,可太子他不疼惜北柔这个妹妹也罢,竟是占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哪有这样的一家人?!”杜若卿想到自己女儿所受的辱,心中就是气,更是对眼前的靖丰帝也是没了几分顾忌。 靖丰帝一怔,方才心中所有的痛快瞬间掉入深渊,一张脸,倏然惨白。 “你说什么?”靖丰帝赫然起身,看着殿下跪着的二人,太子占了北柔的身子?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太子占了柔儿的身子,辱了她的清白。”杜若卿再次开口,这一次的语气中,甚至比方才还带了更多的恨,今日,皇室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靖丰帝身形一晃,精明如他,很快便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混账,混账!”靖丰帝厉声喝道,就连声音也气得在颤抖着,这个太子,他占谁的身子不好,竟敢去碰北柔! 这……脑中迅速的闪过一些利害关系,靖丰帝的怒气更盛,一张脸青白交加,这百里骞,他知不知道,这一次他给他闯下了怎样的大祸! “启禀皇上,皇后,玉丞相二人押着太子殿下跪在殿外,说是专门来向皇上请罪。” 正此时,宫人的声音传来,殿内之人,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更是神色各异。 “哼,请罪?他太子倒也知道有罪!”杜若卿厉声道,想到她的女儿,便对太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靖丰帝感受到卿王妃的情绪,心中更是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方才压抑的怒气也是瞬间爆发了出来,大声吼道,“他倒是来得正是时候,来人,将太子带来,朕……朕非要杀了他不可!”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五章 逼他娶妻,赐婚屈辱 杀了太子? 靖丰帝的怒气,让北王爷都是一怔,而杜若卿却是微微诧异之后,心中浮出一丝得逞,这靖丰帝的怒气越大,便对她的柔儿越有利,不是吗? 一旁的贴身太监秦公公亲自出去传旨,瞧见连皇后也跟太子一起跪着,眸光禁不住闪了闪,敛眉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玉丞相,皇上请你们进去。” 玉皇后起身,看着秦公公,扯了扯嘴角,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塞进秦公公手中,“公公,你跟本宫说说,此刻承辉殿内,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匆匆将太子叫来,却没想到,靖丰帝还是先一步将卿王妃和北王爷召见了,顿时,玉皇后心中变没了底,如此也只能让太子跪着,自己也跟着跪着请罪。 那秦公公一愣,素来圆滑的他立即将那玉佩揣进袖兜里,敛眉道,“皇后娘娘,皇上知道太子的事,此刻正在盛怒之中,太子殿下待会儿进去,可要小心些。” 玉皇后微怔,“多谢秦公公提醒,这就进去吧!” 玉皇后看了一眼太子,瞧见他脸色阴沉,眉目之间的阴鸷之气更浓,想到自己的计划,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可这个时候,却也不能让他知道得太多,不然,以骞儿的性子,怕是连这承辉殿也是不会进的。 三人在秦公公的引导下,匆匆进了大殿,刚踏入大殿的门槛,就感受到那不寻常的气氛扑面而来,再进去一些,果然瞧见北王爷和卿王妃此刻正跪在殿前,二人皆是满目凌厉,而坐在案牍前的靖丰帝,此刻脸色阴沉,那目光投射在百里骞的身上,更是引得百里骞心中一颤。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今日,特来向父皇请罪。”百里骞和玉皇后玉丞相二人一起跪地行礼,他从未看到父皇如此的愤怒,那眉宇之间,不,饶是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愤怒胀开,浑身散发的气势,异常骇人。 自己和北柔这件事,当真让父皇如此盛怒么? 可……可不过是一个北王府的嫡女罢了,若是普通的女子,清白被他占了也就占了,甚至他连一个名分都不用给予,可即便是北柔,大不了封她一个侧妃,太子侧妃的位置,足以安抚好北王爷和卿王妃了。 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百里骞的拳头下意识的握得紧了几分,那安九,当真是可气,若非她,他也不会摊上一个北柔,甚至……或者被纳入他的府中为侧妃的,该是她安九! 可是……百里骞想到此,心中气愤难耐,更是下定了决心,定要将安九给征服了,到时候,什么侧妃,什么妾室,他只会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受尽羞辱! 百里骞心中如是想着,却是没有留意到靖丰帝的脸色越发的深沉。 “请罪?你犯了什么罪!”靖丰帝敛眉,刻意将心中的怒气压制着,那阴沉的眸光之下,却有危险之意。 百里骞微怔,卿王妃和北王爷已经在此,怕是早就将事情的经过让父皇知道了吧,可父皇这一问…… “皇上,骞儿他……”百里骞微愣之际,玉皇后突然柔声开口,可话还没说完,靖丰帝冷冽的声音便赫然响起,生生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皇后,朕问的是太子,你闭嘴。”靖丰帝沉声开口,语气更是强硬了几分。 玉皇后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可是,却无法顾及自己面子,心中却是生出一丝担忧,皇上的怒气,显然比她意料之中的大得太多了。 可这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对北王府的器重?甚至不惜为此,什么事情都偏帮北王府的人么? 玉皇后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可也突然生出一丝疑惑,似乎有些东西,她怎么也抓不住! “太子,你倒是说啊!”靖丰帝冷声开口,心中的怒气急欲爆发。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百里骞紧皱着眉峰,虽然已成事实,可此刻要他亲口说出来,却好似将他推入了方才那种愤恨不甘甚是只挫败的情绪之中。 “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来帮你说。”杜若卿看着百里骞,丝毫没有顾忌他太子的身份,拔高了语调,“你将柔儿掳走,沾污了她的清白,你堂堂太子,做出如此的事情,实在是有损百里皇室的颜面,你竟还说你不知道!” 杜若卿的话让玉皇后听得刺耳了,“卿王妃,什么掳走北柔?什么沾污清白?太子和北柔两情相悦,情之所至,一时情不自禁,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能说是太子玷污了北柔的清白?” 杜若卿蹙眉,正要说什么,玉皇后缓缓走到北王爷身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温和的道,“王爷,都是做父母的,咱们怎能高声张扬自己女儿失了清白?本宫知道,北王爷和卿王妃是初得知此事,心中气愤,可再是气愤,终归也要为儿女的名声考虑不是?” 经玉皇后这一说,北王爷的神色倒是先缓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杜若卿,扯了扯嘴角,“王妃,皇后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啊!” 玉皇后心里浮出一丝满意,这北王爷性子软弱,要比卿王妃好对付得多了。 看向卿王妃,见杜若卿的眉心微微舒展,玉皇后心中更是有了底,继续说着,“说来这事儿都怪本宫不好,以前骞儿也跟本宫提过北王府的大小姐温婉可人,他甚是喜欢……” “母后……”百里骞蹙眉,看着玉皇后,他何时说过自己喜欢北柔? 母后这是要干什么?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是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可玉皇后又那里肯给他阻止的机会,理也没理百里骞,径自蹲下身子,半跪着,放低了姿态,对视着卿王妃,语气越发的柔和。 “我看柔儿,她对骞儿,也是有意,若本宫早知道他们二人的互生情愫,本宫早早就该为他们赐婚,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也能走到一起,现在倒也不晚!” 不晚?杜若卿敛眉,消了一些怒气,可依旧没有好脸色,“皇后什么意思?” 玉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些许,转身面向靖丰帝,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太子和安九的婚约一解除,如今太子妃之位尚是空缺,臣妾想请皇上为太子和柔儿赐婚,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赐婚?皇后的意思,是让北柔来做百里骞的太子妃? 这虽是靖丰帝早就料到的,可是,此刻听皇后提出来,依旧如一击重锤打在他的心上。 他千防万防,就是防着太子和北王府扯上关系,好不容易利用安九和太子的婚约,离间了太子和北策,让他们没有机会联合在一起,可现在倒好,竟是出了这等子事。 一个北柔……呵,他竟忘了,北王府可不止北策一人! 若真是赐了婚,北柔成了太子妃,那意味着什么? 太子成了北王府的女婿,就算是北策不向太子倾斜,这卿王妃和北王爷只怕会为了北柔,而倒向太子的,那么,他要的平衡,也就不再那么稳固了! 可恨,当真是可恨! 他最不愿看到这番景象,可是,若是不赐婚,这北柔白白失了清白,卿王妃怕只会不依啊! 这个时候,他必须依仗北王府,断不能和他们撕破了脸皮啊! 可他该怎么办? 这太子,当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皇上,您意下如何?” 似乎是见靖丰帝不说话,皇后敛眉提醒道,她知道,自己当着北王爷和卿王妃的面儿将这事情提出来,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了,就算是皇上不愿意,那也不得不顾着北王爷和卿王妃的面子,不得不同意了! 只是,皇上的犹豫,又是因为什么? 皇上明明很器重北王府,可却又不希望其他人和北王府牵扯上关系,玉皇后眸光微敛,她自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靖丰帝蹙眉,心中不悦,正要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不行!” 那声音坚定而决绝,几人顺着那声音看到那开口之人,脸色皆是沉了下来。 “不行?太子此话何意?”卿王妃冷声道,她可不笨,玉皇后方才所说的两情相悦究竟是真是假,她怎会分辨不出来,她之所以默认,是因为皇后所说的话,确实不无道理。 事情终归是发生了,总不能毁了柔儿的名声,皇后既然提起赐婚,也算是给他北王府有了个交代。 而柔儿……柔儿一直以来喜欢百里骞,她这个做母妃的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老王爷曾经交代,不许府上任何人和皇室走得太近,虽然老王爷已经多年不管府上的事,可他的威慑力,依旧在北王府,饶是她这个当家主母,也不得不遵从。 可如今的局面,她为了柔儿的名声和一辈子,也只能违逆了老王爷的意思了。 而太子……哼,太子占了柔儿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就算他不愿娶,她也必须要让他对柔儿负责才行! 百里骞身体一怔,朗声道,“父皇,母后,儿臣愿意让北柔进太子府的大门,日后也会好好待她,可唯一一点,北柔不能是太子妃。” 不知从何时起,‘太子妃’三个字,已经成了他心中的禁忌,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百里骞阴鸷的眸中多了一抹异色,就连他也不清楚,明明自己那般恨安九,甚至早已决定以后要好好折磨她,可为何,方才那一刹,他却是认为,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安九才行! 甚至是下意识的开口反对母后提起的赐婚! 北柔么?想到今天早上,和自己躺在床上的人,顿时觉得那张脸分外刺眼,一时之间,百里骞眼里的阴鸷越发的浓烈,甚至对北柔突生一股厌恶。 百里骞自然不知道,这厌恶就和当初厌恶安九,如出一辙。 都是北柔的错,他此刻还没弄清楚,到底是隐卫掳错了人,还是安九的安排,可若是安九的安排,为何会选中北柔? 百里骞的话一落,大殿之中当场炸开了锅,玉皇后脸色一沉,心中暗自低咒,这骞儿,已经闯了这么大的祸,竟不知悔改,还这般任性妄为,他可知道,他这话,卿王妃听来,会是个什么心情? 愤怒,杜若卿前所未有的愤怒,平日里那张温和端庄的脸,此刻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她的女儿哪里配不上这太子?他竟然说柔儿不能是太子妃?! 当真是可恶!可恨! 杜若卿瞥了一眼太子,对上玉皇后的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也瞬间刚毅了起来,“皇后,到底是你的话能听,还是太子的话能听?你们母子倒真是好笑,一个人一个说辞,我的女儿已经这般可怜了,你们还要如此羞辱,当真以为我北王府的女儿,硬是要赖着太子么?” “卿王妃,你消消气,太子他一时乱说话,终归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玉皇后扯了扯嘴角,极力赖着性子安抚着。 随即,走到百里骞身旁,拉了拉百里骞的袖口,狠狠的瞪了一眼百里骞,压低了声音,“骞儿,你给本宫消停些,你还嫌你惹的祸不够大吗?现在这个时候,娶了北柔息事宁人最重要,你难道想再将此时闹大,到时候,怕是你这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哪里还有太子妃之位是你能护着的?” 百里骞一怔,稍微冷静了些许,母后说的不错,可是,“安九……” “你休要再提什么安九,你和安九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北柔必须是太子妃,难道你还想把太子妃之位留给安九不成?难道你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拜谁所赐?本宫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安九,就算你以后让安九成了你的人,她也休想成为太子妃,本宫也要让她吃尽苦头,没名没分的受尽屈辱。” 玉皇后咬牙道,这安九,当真是好本事,迷得骞儿晕头转向不说,还竟能让她如此费尽心思的收拾这烂摊子! 见百里骞蹙眉,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玉皇后心中浮出一丝满意,转脸看向旁人之时,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皇上,您看……这婚事……”玉皇后看着靖丰帝,试探的开口,方才他们一番争论,可皇上他却是一个字也不说,那威仪的面容,依旧阴沉着,让人捉摸不透。 “朕以为,这婚事皇后你已经定下来了,还问朕的意思做什么?”靖丰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冰冷的语气,听在人的耳里,让人禁不住从脚底泛出一丝寒意。 玉皇后更是一怔,赫然跪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之色,“皇上,臣妾……臣妾并非擅作主张,臣妾只是觉得,骞儿和柔儿这对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终成眷属! 好一个终成眷属! 皇后什么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皇后一直想拉拢北王府,包括之前力促太子解除和安九的婚约,以讨好北策,现在,知道太子和北柔有了夫妻之实,怎么会放过让太子成为北王府女婿的机会? 皇后啊皇后,当真那么希望快些将她的儿子送上皇位么? 靖丰帝敛眉,久久不语,浑身散发的气势,更是让在场的都屏住了呼吸。 精明如杜若卿,自然看出了皇上并不希望太子和北王府联姻,可柔儿都已经成了太子的人,她绝不容许柔儿的路上,有任何阻碍,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杜若卿敛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主动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皇上,太子和小女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不成全了这对儿女,只怕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失了北王府面子事小,损了皇室颜面事大,再说了,再过一月,便是老王爷的大寿,若是让他知道柔儿不明不白的失了清白,成了王府耻辱,只怕……这个大寿他是过不好了!” 杜若卿轻缓的声音响起,说出的话,却是处处直戳人的要害。 果然,靖丰帝眸中的神色变了变,北老王爷……他怎么忘了还有这茬?! 失了北王府面子也好,失了皇室颜面也罢,他都有法子将这一切的影响给消散掉,可是,唯独北老王爷……想到那精明的老人,靖丰帝眉心下意识的皱得紧了些。 当年,他能在齐王谋乱,企图颠覆他太子之位的时候,力挽狂澜,助自己铲除齐王势力,他的能耐,他始终不曾小觑。 那个老人,他太厉害了,甚至厉害到让自己不放心他请辞归故土。 现在北王府这个北策,就已经让他十分头疼,若是北老王爷因为此事再次入世,只怕他的皇权也要岌岌可危! “卿王妃多虑了,北老王爷的大寿,是咱们东楚国的盛事,谁能让他过不好这大寿,便是让朕心中不痛快,既然太子和北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自然要如皇后所奏,为二人赐婚。”靖丰帝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虽然极力压抑着,可依旧听出些微不快。 这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玉皇后,乃至是卿王妃一时之间,哪里管得了靖丰帝的不痛快? “臣妇代柔儿谢皇上隆恩,既然已经决定赐婚,那二人的婚事,也当早些办了才好,毕竟,柔儿都已经是太子的人,老王爷许久不临世,一月之后,他老人家大寿,臣妇想着,若是能在这次他大寿之日,同时将柔儿和太子的婚事办了,那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吗?想来,他老人家也定会高兴!”杜若卿敛眉,毫无顾忌的提着要求。 她就知道,老王爷的气势,饶是这靖丰帝也依旧忌惮着。 这太子明显不喜欢这们婚事,平白拖着,反倒是会多了变故的机会,不仅如此,她还得让这婚事更加牢靠保险,没有比在老王爷大寿之日成亲,更稳妥了。 饶是太子再不愿娶柔儿,晾他也不敢在老王爷大寿之日,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仅仅是百里骞,就连靖丰帝也是微怔。 在北老王爷大寿之日成婚? 这……百里骞拧成一条线的眉峰,皱得更紧,距离老王爷大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要娶北柔的事实,却不得不在一个月之后,将她迎进太子府么? 想到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百里骞的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儿,这分明是他百里骞的屈辱啊! 玉皇后心里却是一喜,对她来说,早些让骞儿和北柔成了亲,她也好早些谋划下一步,骞儿也会早些得到北王府的支持。 可玉皇后想到方才皇上对她莫名的怒气,却不得不将心中的喜悦压制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靖丰帝,等待着他的决策。 “如此也好。”沉吟了片刻,靖丰帝终于开口,既然这婚事,已经无法避免的,那么,便只有坦然接受了,不过……玉皇后想要太子娶北柔,以拉拢北王府,争取北王府的支持,她既极力的想要破了他努力维持着的平衡么?她怕是高兴得太早! 这东楚国是他靖丰帝的天下,他不允许任何势力让他的权利受到威胁! 靖丰帝敛眉,话刚落,那浑厚威仪的声音继续响起,“太子和北柔大婚之事,朕会让礼部筹备,太子也要好好准备迎娶之事,太子成婚,对东楚国可是件大事,分毫也马虎不得,这段时间,太子就专心准备迎亲,就不需要过问朝政了。”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不需要过问朝政? 这……这实际上,不是解了太子的实权了么? 如今,新晋的宣王回了京,势力正热,若是太子不过问朝政,那岂不是任凭宣王在朝中扩展势力了? 皇上这是……太子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父皇,儿臣……” “无需再说什么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靖丰帝冷声打断百里骞的话,语气不容置喙。 玉皇后看着靖丰帝冷冽的面孔,心中咯噔一下,皇上他……怒了,太子和北柔的婚事,违背了皇上的意思,所以,不让太子过问朝政,这是皇上对太子才惩罚么? 不,或者说是皇上对她的惩罚! 可为什么?和北王府联姻,这能让皇室和北王府的关系更紧密,不是吗? 为何皇上会不喜?莫非……皇上根本不属意太子继承皇位,所以不愿太子势力强大么? 这个念头跳进玉皇后的脑中,犹如一记重锤打在了她的身上,看着靖丰帝,神色变了又变,如果真是这样,她和太子该怎么办? 玉皇后顿时急了起来,目光闪了闪,似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有一点,她的心里却是分外肯定,骞儿是正统的太子,谁也休想阻止他得到皇位,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玉皇后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见太子还要力争,却是柔声道,“骞儿,还不谢你父皇体恤,咱们东楚国,婚嫁的事宜素来繁琐,皇室和北王府联姻,更不能马虎了,你就安心筹备娶亲的事情,朝堂之事,有大臣们,还有宣王替皇上分忧,你放心便是。” 百里骞接收到玉皇后的深意,深深的朝着靖丰帝行了个礼,“儿臣谢父皇隆恩。” “嗯。”靖丰帝看也没看百里骞一眼,冷冷的应了一声。 玉皇后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思,既然事情已定下来,几人也没有多留,一起谢了恩,退了下去。 几人一离开,靖丰帝的怒气终究是盖不住了,手一扬,愤怒的一扫,下一瞬,案牍上的奏折,全数被扫落在了地上。 秦公公见此情形,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皇上,您息怒,你息怒啊……” “息怒,玉皇后一个,太子一个,一个个的气朕,你方才也是看见了,他们是逼着朕定了这个婚事,他们那么迫不及待的拉拢北王府,就巴不得早些取朕而代之吗?可恶,当真是可恶!”靖丰帝怒声喝道,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撒了出来。 “皇上,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毕竟,太子和北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秦公公小心翼翼的劝慰道,“方才皇上已经免了太子殿下过问朝政,这对太子,对皇后,也是重重的一击。” 想到此,靖丰帝的怒气才稍稍缓和了些,瞥了一眼秦公公,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这还不够!” 秦公公心中一怔,目光闪了闪,“皇上还想惩处太子?” “不,朕不惩处他。”靖丰帝眸子眯了眯,有些事情,比直接惩处,更能让太子和皇后难受! 哼,竟敢逼他,当真是反了他! “皇上,您的意思……”秦公公试探的道。 “皇后和太子想拉拢北王府,无非就是想扩展他们的势力,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得势与否,全在朕的一句话!”靖丰帝敛眉,老练的眸中,闪过一抹精明,瞥了一眼秦公公,眸子眯了眯,“你说老二和西凉的锦环公主可般配?” 秦公公一怔,宣王和西凉公主? 皇上的意思,是要选宣王和西凉公主和亲? “那日在中秋宴上,西凉公主虽然带着面纱,可看风姿却是不凡,宣王殿下器宇轩昂,在京都的世家公子之中,样貌可算是上乘,宣王殿下又战功赫赫,是皇子中的翘楚,老奴饶是想象二人站在一起,就觉得赏心悦目。”秦公公呵呵的笑道。 “呵,你也觉得二人般配么?那可太好了。”靖丰帝敛眉,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皇后以婚事为太子谋划势力,那他为何不用同样的手段,来扶持宣王? 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靖丰帝心情顿时舒展了许多,可秦公公却是蹙眉,意有所指的开口,“皇上,只是昨日中秋宴上,您将为西凉公主选和亲之人的事,交给了安九郡主……” 安九? 靖丰帝的脸倏然僵住,那双微眯着的眸子,越发变得深沉,沉吟了片刻,敛眉道,“哼,就算是她,也得按照朕的意思来。” 得此女者得天下么? 哼,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罢了,他就不信,有谁能靠着一个女人,颠覆了他的皇权! …… 承辉殿外,玉皇后和卿王妃一行人出了殿门,刚经过御花园,玉皇后意有所指的开口,“北王爷,卿王妃,柔儿和骞儿的事情解决了,那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别的事情了?” 北王爷和杜若卿的身体一顿,停下了脚步,北王爷皱着眉,卿王妃精明的目光瞥了一眼玉皇后,“咱们还有别的什么事?” “有,自然是有!”玉皇后嘴角浅浅的扬起,给一旁的玉丞相使了个眼色。 玉丞相立即领会,那张脸纠结在一起,“今日,我家的无双也被污了清白……” “呵,丞相节哀。”杜若卿冷冷的开口,玉无双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不过,那戴罪之身怎么比得上她的柔儿娇贵?左右都是个罪人,清白被污了,也就污了,有什么大不了。 杜若卿的不屑,让玉皇后和玉丞相都是一怔,玉丞相心中气恼,可也压制着,“那你可知那污了无双清白的人是谁?”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没必要知道,不是吗?”杜若卿敛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声名尽失的人,她可没那心思去关注。 玉皇后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卿王妃此话错了,你和北王爷是最有必要知道的,因为,污了无双清白的不是别人,正是北王府的二公子,你们二位的儿子,北穆!” 北王爷和卿王妃皆是一愣,北王爷更是满眼的不可思议,“北穆?怎么会是穆儿?” 穆儿素来正直,怎么会做出污人清白的事? “不会的,你们信口开河,休要将这乌七八糟的事情栽赃在我儿子的头上。”杜若卿先前脸上的笑意,瞬间黑了下来,更是拔高了语调。 “这……皇后,你看,微臣就说,该直接禀告皇上,让皇上来定夺此事,查清楚了怎么回事,还由得着他们赖不成?罢了,左右还没走出多远,微臣这就折返回承辉殿,请皇上做主。”玉丞相气得跺脚,说着便要往承辉殿走。 北王爷和杜若卿二人,神色怔了怔,若这事是真的,再由皇上查出来,只怕……北王府就得处于不利的地位了啊! 方才他们是看见皇上并不满意太子和柔儿的婚事,可若因为玉丞相所告之事,对这婚事产生什么影响,那无疑是他们吃亏。 “呵,哥哥,你急什么急?你可知,你这回去请皇上做主的后果?如今咱们玉家和北王府,关系不一般了,你更不能因为此事损了北王府的利益,本宫知道你爱女心切,可这事情私下解决,总比闹到明面上,损害更小不是?” 正在北王爷和杜若卿担心之时,玉皇后出声叫住了玉丞相,转身看向北王爷和杜若卿,敛眉道,“北王爷,卿王妃,这是本宫亲眼所见,你若不信,就回去问问你的儿子,一问不就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了吗?” 北王爷看了一眼杜若卿,杜若卿眸光微敛,“是要问问清楚,就算这事是真的,我北王府,也容不得一个戴罪之人进门。” 杜若卿可不笨,玉皇后和玉丞相有什么目的,她便是第一眼没看出来,可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个大概,北王府的大门,谁不想进?他们无非就是想要穆儿对那玉无双负责罢了。 可玉无双那臭名昭著的女人,她可容不下! 玉丞相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玉皇后却是撑着脸上的笑意,“卿王妃,无双怎么配得上二公子?本宫的兄长,不过是希望能得北王府一个交代,毕竟,无双虽然是戴罪之身,可北王府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占了人家的身子,怎么着,也得有个交代的,不是吗?不然,也只能让皇上来定夺此事了,可皇上定夺,难保不会损了柔儿的利益,这……这可是难办了。” 杜若卿淡淡的撇了玉皇后一眼,他们哪里是要交代? 他们这是在敲诈北王府啊! “事情还没弄清楚,一切都言之太早。”杜若卿敛眉道,朝着玉皇后福了福身,“若是皇后没有别的事,臣妇和王爷就出宫回府了。” “嗯,如此也好,卿王妃若是找到北穆,将此事问清楚了,派人到宫中传个话就行,至于如何解决此事,总归会有办法的。”玉皇后带你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 杜若卿和北王爷没有多留,迅速的除了皇宫,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北柔不着寸缕的在太子房里……大殿的赐婚……一切都好似有个石头在她的心中搁着,分外难受。 似想到什么,杜若卿撩开帘子,对马车外的丫鬟道,“那安九是个什么人?” 方才在大殿上,玉皇后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和百里骞在说话,可她也依稀听到了些什么,虽然不真切,可“安九”这个名字,她却是印象深刻。 “王妃,您和王爷素来不喜过问府外之事,自然不知道这安九是谁了,那安九是晋国公府的大小姐,出生之前,就被封了郡主,后来又被皇后看中,定为未来的太子妃,可就在今天一早,坊间便传出一个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和安九郡主的婚约解除了。”坐在马车外的丫鬟不疾不徐的回答道。 却是没有留意到,马车内杜若卿的脸色瞬间一僵,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晋国公府?”杜若卿口中喃喃,安九?那该就是晋国公和安沫郡主的女儿了?! 安沫……脑中浮现出一些画面,杜若卿的神色变得越发内敛了许多,饶是一旁的北王爷,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是啊,就是晋国公府。”丫鬟继续道,“还以为那安九郡主是个好命的呢,可明明要到手的太子妃,却失之交臂,不过,想想别的,那安九郡主倒是不算太倒霉,外面都在传,她和咱们的世子关系匪浅,说不定,哪天这安九郡主,就成了咱们北王府的世子妃呢,北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比那太子妃的身份差到哪里去,再说了,咱们世子,可是比太子殿下更英俊潇洒。” 那丫鬟似打开了话匣子,北王爷听了,脸上倒是笑了开来。 “策儿?安九郡主和策儿么?”北王爷呵呵一笑,“咱们策儿是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那安九,倒是有些本事,能让策儿瞩目,本王倒是想看看,这未来儿媳,究竟是否和咱们策儿般配了,若是般配,也该早些定下婚事,毕竟,柔儿都嫁了人了,策儿这个做大哥的,怎能还不娶妻?哈哈,如此一来,咱们北王府可不是双喜临门,而是三喜临门了!” 北王爷越是想,越是眉飞色舞了起来,可是,一旁坐着的杜若卿嘴角虽然挂着笑,可眼底却是多了一丝冷漠。 “王爷,策儿是该成婚了,可那安九……”杜若卿眸光微敛,心中对安九更是生出了一丝好奇。 本和太子有婚约么?方才看太子的反应,太子不愿让柔儿成为太子妃,是否又是因为这个安九? 想到此,杜若卿的眉心更是皱了起来,难道那太子心系安九么?若是这样,那对柔儿是不利的啊! “安九怎么了?晋国公府,也就是当年的安阳王府,安阳王府和北王府,当年都是东楚国的开国功臣,一个是郡主,一个是世子,身份是再般配不过了。”北王爷越是仔细一想,越是对这门婚事满意,想到什么,更是兴奋起来,“再过一月,便是父王的大寿,那日,让父王看看这安九,他老人家看到这故人之后,定也会十分高兴。” 卿王妃回过神来,对上北王爷的眼,顿时温婉端庄了许多,“王爷说的是,那安九的身份,和咱们策儿是般配,可王爷好歹也要看看安九本人啊,咱们策儿,可是东楚第一人,又是咱们北王府的继承人,这未来的媳妇儿,可马虎不得。” “这……王妃说的倒也是。”北王爷呵呵的道。 “王爷,你放心,策儿的婚事,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妾身定会好好为策儿物色一个妻子,至于那安九郡主……” 说到此,杜若卿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可眼里的神色却越发多了几分深意,幽光闪烁,“妾身也好奇那安九郡主究竟何方神圣,也是该会会那安九郡主了!” 安九么?当年那孩子长大了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六章 恶毒算计,毒蛇男人 “也好,王妃你做事,素来稳妥,策儿的妻子,有你物色张罗,是最妥当的。”北王爷握着杜若卿的手,对这个王妃的能力,他是没有丝毫怀疑。 他无心府上的事,自北王府的产业交到北策手上,而府上的大小事宜,都由卿王妃做主,这些年来,二人一外一内,将北王府打理得妥妥当当,他也省心不少。 “恩,王爷放心,策儿年幼便丧了母,妾身也是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半分偏颇。”杜若卿敛眉道,脑中依旧想着安九之事。 只是,心情却不若方才的凝重。 这几日,京都城内,可谓是大事云集,先是中秋宴上,玉无双惨败,安九大放异彩,不知怎的,更是揭出玉无双不为人知的秘密,落了个欺君之罪,可这倒也罢,玉无双出逃,惨失清白,不过一晚,便又被抓进了慎刑司,太子殿下和安九郡主莫名退婚,却又突然和北王府的北柔缔结了婚约……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京都城内的街头巷尾,传得可是沸沸扬扬。 众人对玉无双,更是怨恨至极,要知道,在中秋宴之前,有人可是设下了赌局,一比一千的赔率,那些将注下在玉无双身上的,可是赔了个底朝天啊! 害得他们输了银子,又落得这狼狈的下场,他们怎能不抓住这机会,狠狠踩她的名声? 不过一天,原先那东楚第一美人,才华出众的美名,却已变成了蛇蝎毒女,虚伪女人,残花败柳之类,甚至连曾经奉承玉无双,和玉无双走得近的千金小姐,也都回避着,生怕被玉无双给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清宁小筑,日头正盛。 树荫之下,却是分外凉爽,安九让南溟做了个吊床,此刻,她那曼妙的身姿,躺在吊床上,喝着专门教红翎做冰镇酸梅汤,慵懒而惬意。 “小姐……”红翎从院门口进来,就瞧见了安九,立即小跑着上前,“小姐,你快看看这个……方才奴婢经过大厅,正巧碰到有人送了这个,说是给小姐你的。” 红翎说话之间,从怀中掏出一个请帖,递给安九,安九瞥了一眼,却是不以为意,“什么东西你都拿回来,扔了便是!” “可……可奴婢见那送请帖之人,衣服上有北王府的标志,想来,怕是北王府的请帖,所以……”红翎目光闪了闪,若是世子的请帖,她若是扔了,那可怎么是好? 安九蹙眉,沉吟了片刻,终究是伸手,将那请帖拿了过来,展开一看,北王府的游园会?邀请她么? 北策怎的对这些感兴趣么? 可再看那落款,安九的神色却是一怔,‘卿王妃’几个字,让安九禁不住眉心皱得更紧。 “小姐,怎么了?这北王府的请帖有什么不妥吗?”红翎小心翼翼的看着安九的反应,试探的开口,满脸关切。 “不妥,是有些不妥。”安九敛眉,将那请帖随手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她和卿王妃可没什么交情,她邀请她做什么? 几天前,皇上已经为北柔和太子赐婚,凛峰那边还让南溟传了话过来,说辱了玉无双身子的人,是北穆,呵,当时她听闻这个消息,可是吃惊不小。 那北穆倒捡了个便宜,不过,昨日传来的消息,她倒是觉得,这便宜并非是便宜了! 听说玉丞相极力要求补偿,而这补偿,便是让北穆负责,可那玉无双已经被关进了慎刑司,是戴罪之身,北王府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负责? 可玉丞相抓住不放,竟是要求玉婉进北王府! 安九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来了兴致,她怎会不明白,玉皇后一直想拉拢北王府,如今,北柔和太子缔结婚约,她的谋划已经成了一半,可她们还要更闹靠,所以,就想着将玉婉送进去么? 呵,这一内一外,玉皇后是打着将北王府彻底变成她和太子的势力啊! 丞相府和北王府几天周旋之下,卿王妃终于松口,给了玉婉一个妾室的名分。 安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玉无双身旁,沉稳内敛的女子,她可是要比玉无双聪明太多了,她进了北王府……呵,这北王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那卿王妃不好好筹备她女儿和太子的大婚,这个时候,办什么游园会? “既然有不妥,那咱们就不理了,管他什么邀请,咱们都不去。”红翎急切的道,想到那日中秋宴结束之后,她们回府途中发生的事情,心中就禁不住生寒。 还是在这清宁小筑最是安全,不仅仅有南溟,听南溟说,那个叫做凛少主的,还派了好些高手,将这清宁小筑保护着呢! “去,谁说不去?”安九敛眉,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倒是让红翎一怔。 “小姐……可……”红翎没有想到,小姐竟已经做了决定,可先前不是说不妥吗? 安九瞥了红翎一眼,明了她的心思,这丫头,就喜欢担心自己,心中莫名一暖,加上前世,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关怀着的温暖了,实在是……有些怀念! “不过是卿王妃的游园会,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你还担心有人把你家小姐给吃了不成?”安九挑眉一笑,想到北策,那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深意。 她答应了和北策的交易,既然要助他护北王府周全,她连北王府都没去过,算起来,也是太失职了,不是吗? 卿王妃? 她既然邀请她?她便是这次不去,也终归会有下次不是?再说了,她也想睹一睹这北王府当家主母的风采! “走吧!”安九赫然从吊床上下来,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兴致。 “去……去哪儿?”饶是红翎都不由得一愣,可下一瞬,便招来安九淡淡的一瞥,红翎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北王府啊!”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那请帖上分明写的是今日,这个时候,卿王妃的游园会,怕是已经开始了! 红翎微怔,猛地回过神来,而此时安九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红翎意识到什么,忙的追了上去。 主仆二人出了清宁小筑,经过了国公府的花园,直接朝着国公府的大门走去,主仆二人走后,花园假山后,才缓缓走出两个身影。 那一袭深蓝素衣,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妇人,一手拄着拐杖,另外一只手搭在身旁的叶涟漪的手上,看着那两抹身影消失的方向,一双锐利的眸子,迸发出森森寒意。 叶涟漪看了一眼老夫人,这些时日,她对安九的嫉恨一直压在心中,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晚娘亲的下场,那惨烈的画面,每晚都在她的梦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 昨日,她求父亲托了关系,让她进了一趟大理寺,见了娘亲一面,不过是十天的时间,娘亲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见娘亲之时,都听见大理寺监牢中,正在受刑的犯人发出声声惨叫。 她问了狱卒秦夫人的情况,更是让她心中恐惧,今天前,秦夫人受不了折磨,竟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咬舌自尽,第二日被狱卒发现,也权当做是畏罪自杀处理了,就连尸体都随意丢尽了乱葬岗。 她几乎能够想象那惨烈的画面,想到她的娘亲,叶涟漪心中更是担忧,她不知道娘亲在大理寺中还能坚持多久,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像秦夫人一样…… 想到此,叶涟漪就恨,她恨安九,若不是安九,她娘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是梅夫人谋害安九不成,反糟了安九的计策,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祖母,外面都在说,晋国公府的大小姐才貌出众,智慧过人,有当年安阳王妃的风姿呢!”叶涟漪的声音缓缓响起,经过上一次,她一夜成熟内敛了许多。 这些时日,跟在祖母身旁,一方面寻求着祖母的庇佑,一方面,她在探寻,探寻祖母对安九的恨,到底源自何处! 如今,安九声势正旺,她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身手高强的男人,又有着那郡主的身份,府外,还有北世子做靠山,她要对付安九,为娘亲报仇,就只能选择如此蛰伏着,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来对付她! 而在这晋国公府,最强大的两个利器,便是老夫人和爹了啊! 娘亲曾说过,老夫人恨安阳王府,她曾经也以为,老夫人对安阳王府的恨,是来自于安九的母亲安沫,她可没有忘记,那晚父亲回来之时,祖母看安九那眼神,分明就是安九这张脸,让她想起了故人,而那故人,还是她所恨之人! 直到这些时日,她才渐渐探寻出一些东西。 安九这张脸,让老夫人想起的,不是她的娘亲安沫郡主,而是当年的安阳王妃——沈鸢! 当她有了这个发现之时,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兴奋,她知道,只要自己利用好老夫人对沈鸢的恨,那么,安九在这晋国公府,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叶涟漪说话之时,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老夫人的神色,果然,似乎听到沈鸢二字,老夫人眸中的颜色变了变,就连拄着拐杖的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叶涟漪看在眼里,心里浮出一丝得逞,眸光微敛,继续道,“涟漪真是羡慕姐姐,涟漪虽然也是嫡出,可终究不及姐姐的身份,中秋宴这样的场合,咱们国公府的女眷中,也只有姐姐被邀请,说到底,还是那郡主的身份显贵,姐姐终究是随着曾经安阳王府的姓!” 叶涟漪说着,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似乎是在刻意提醒着,安九姓安,并且,身体流着安阳王府的血脉,甚至……有意无意间,还在暗示着,如今的国公府地位分毫也及不上当年的安阳王府。 老夫人眸子眯了眯,满脸的皱纹,越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目光缓缓转向叶涟漪,幽幽的落在叶涟漪的身上,就这么看着她,那眼神,渐渐让叶涟漪心中微微忐忑起来,甚至头皮发麻。 “祖母,您这么看着涟漪做什么?”叶涟漪扯了扯嘴角,刻意掩饰着自己那分不自然。 老夫人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冷笑,“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羡慕安九,可除了羡慕,怕就是嫉恨了吧!” 叶涟漪心中咯噔一下,目光更是慌乱的闪了闪,“祖……祖母,涟漪……” “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这些时日,你跟着我,也做足了许多功课,那你就该知道,我对这安九,是多么的容不下,而你,别在我面前算计着利用我去对付安九,我岂是你能利用的工具?”老夫人眸子一凛,拔高了语调,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让叶涟漪身体一颤。 叶涟漪手足无措的轰然跪在地上,“祖母息怒,涟漪……涟漪不敢。”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在盘算的这些东西,竟是在老夫人的利眼之下,早就暴露无遗。 是啊,娘都说老夫人精明,她的这些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她的双眼呢? “不敢?还说不敢!”老夫人厉声道,一拐杖打在叶涟漪的背上,“你那娘当年在我手上,拿走当家大权,那手段,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倒是忘记了那些手段了,连一个安九都对付不了,还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没用!” “祖母……”叶涟漪听老夫人提到梅夫人,心中更是被牵起一股浓烈的恨,更是顾不得那拐杖打在背上的痛,抬头望着老夫人,“祖母,娘没有想到,那懦弱的安九,会是这般难缠的主,娘亲她在大理寺中,受尽了折磨,这一切都怪安九,我怎能不恨她?就算是以前,我也恨她,她没了娘,当年的安阳王府早就不存在了,可她还占着郡主的位置,娘亲才是这府上的正室,她的一切,本该是我的,可都被安九占了,我恨她,恨不得她早些去死。” 说到最后,叶涟漪甚至是大吼出声,激动得眼里都泛出了泪花。 老夫人看在眼里,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就算是恨不得她去死,也要用脑子,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会教你该如何除去扎在咱们眼里的这根刺!” 叶涟漪身体一怔,看着眸中泛着阴冷光芒的老夫人,心里一喜,“祖母,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我有怪你的时间,倒不如想想法子对付安九,你说的不错,安九始终随着安阳王府的姓,她的身体里,也流着安阳王府的血!”老夫人眸子眯了眯,看着远方,那双深邃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鸢啊沈鸢,当年你我的恩怨,没想到到了现在都还没了结,我对你的恨,就算是你死了,当我看着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乃至是外孙女之时,都依旧能够重新燃烧起来。 你若在天有灵,便看着我如何断了你安家和沈家的血脉! 叶涟漪望着老夫人,丝毫也没有错过她眼里浓烈的恨,她知道,这很是来源于那个叫做沈鸢的女子,可是……安阳王妃早年就已经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夫人对安阳王妃的恨这般炽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叶涟漪蹙眉,心中好奇之间,却也兴奋。 老夫人越是恨沈鸢,那对安九,她越是不会手下留情! 叶涟漪眸中划过一抹狠毒,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老夫人,试探的道,“祖母,涟漪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回神,瞥了一眼叶涟漪,冷冷开口,“说。” “祖母,太子解除了和安九的婚约,这意味着,安九没了夫家,可她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涟漪想着,最近四处都在传,安九和北世子是一对,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是咱们不先一步在安九的婚事上做文章,只怕,以后安九倘若是正嫁给了北世子,那怕就不好办了。” 叶涟漪眉心微皱着,最初,她是不担心安九和北世子的关系的,毕竟,安九身上有太子的婚约,左右都会成为太子的人,和北世子,不过是一时之热罢了,最终不会有结果。 可是,她没有想到,一个中秋宴,好像什么都变了天。 安九没了婚约,她和北世子岂不是没了阻碍? 这个事情,一直在她的心里梗着,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有什么法子?”老夫人瞥了叶涟漪一眼,眸光微敛,北王府么? 北王府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况且,那北老王爷……想到什么,老夫人的眉心皱得紧了些,当年的老人,如今就只剩下她和北南沣了,北老王爷这些年深入检出,怕也没见过安九,可倘若是他见到了安九……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再过不到一月,便是北老王爷寿辰,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安九有机会出现在北南沣的面前! “姐姐既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祖母你如今又当着国公府的家,爹爹在外操劳,姐姐的婚事,自然该由祖母决定。”叶涟漪一口一个姐姐,可那眉眼之中的恶毒,却是如毒蛇一般,异常骇人。 老夫人眉心一皱,下意识的舒展开来,“将安九嫁人么?” 不错,将安九嫁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嫁给一个她们能够控制的人! 老夫人瞥了一眼叶涟漪,“你可有人选?” “祖母,母亲娘家有个远方侄儿,如今二十有八,可还没娶妻呢,那远房表哥,涟漪也是见过一面,也算是一表人才,和姐姐甚是相配,若是能定下这门婚事,他也定会对姐姐好。”叶涟漪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二十八还没娶妻?”老夫人口中喃喃,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诡谲,若是没什么问题,二十三四,都已经妻妾成群了,二十八还没娶妻,当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叶涟漪看着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等待着老夫人定夺。 终于,沉吟了片刻,老夫人老练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那远房亲戚现在在何处?” “当真是巧,他们家去年搬进了京都城。”叶涟漪忙道,可想到什么,眉心却是皱了皱,“只是……若是姐姐知道,咱们为她定亲的事情,以她的性子,怕是不会依从,不如,咱们暗中筹备婚事,一切只说是为我定亲,到时候,等上花轿之时,才给姐姐一个惊喜,我想,她定会高兴!” 老夫人眼睛一亮,看着叶涟漪,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满意,这涟漪,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聪慧许多。 “如此甚好。”老夫人敛眉,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阴沉。 叶涟漪心里一喜,老夫人同意了,那当真是太好了,想着自己的这个计划,叶涟漪心中越发激动起来。 安九啊安九,你没命当太子妃,定也不会有那个好命当北王府的世子妃,那等卑贱的人,怎么配得上北策? 她替她物色的这个人,定会让安九满意! …… 而此时,安九坐着马车,过了几条街,才到达城东的北王府,马车刚一停下,便有人上前撩开马车帘子,恭敬的声音传来,“安九郡主请!” 那恭敬的声音异常有礼,安九出了马车,第一眼看到这气势恢宏的北王府,心中便是一惊。 听闻北王府是京都城内的第二个皇宫,以前她觉得是言过其实了,可今日一看,单是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院墙,就足以窥见这北王府的浩大,甚至连这院墙都要比其他府邸高出许多,似乎让人无法窥视这北王府内的深浅。 而此刻,北王府的院墙外,一排马车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看来今日北王府的游园会,倒是邀请了不少人啊! “夏侯公子,您也到了。” 安九正思索之间,一个声音响起,另外一个北王府的下人迎了上去,安九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坐在骏马之上,一喜青衫,俊逸潇洒的男子,正眉目含笑的看着她。 夏侯御浅? 是了,这京都城内,能受到北王府邀请的夏侯公子,除了他夏侯御浅,还能有别人么? 听闻几年前,他的姐姐夏侯音,嫁入了北王府,如今,可是北王爷的侧妃! “倒是巧了,方才我正想着你,这一晃眼,就看见佳人,老天实在是待我不薄。”夏侯御浅一跃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一旁家丁,就朝着安九走了过来,那眉宇之间,依旧和那日在花神殿第一次看见那般,尔雅温文。 可是,这夏侯御浅的尔雅温文,她是见识过的,能在皇宫里,消息四通八达,呵,说他是寻常之人,只怕没谁会相信吧。 正想着她?安九蹙眉,这夏侯御浅今日说话,倒是透了几分暧昧,实在是让人不喜。 安九看着这张俊脸,好看的眉峰一挑,倒也不给面子,“黄历上说,今天我不宜出门,出门便会遇小人,本来是不相信的,可事实证明,不得不信啊!” 小人?夏侯御浅面上的笑容微僵,她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小人了?! 呵!夏侯御浅眸光微敛,瞬间恢复了笑容,“安九郡主冤枉啊,我堂堂夏侯家的公子,为人正直,老幼不欺,上次在花神殿,可是我帮你解了围啊,这样的大好人,哪里能是安九郡主口中的小人?” “不是吗?”安九轻扯唇角,“你是替我解了围不错,可你也算计我去了月老宴,夏侯公子难道忘了吗?” 若不是他,她倒也不会在月老宴上,被太子骚扰! 夏侯御浅眉峰一跳,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可真是记仇!” “对,记仇,夏侯公子你也记住了,我安九素来喜欢记仇,所以,你可别惹到我。”安九冷声开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夏侯御浅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就像此刻,看他脸上的笑容,她就浑身不自在,好似一个不注意,便会被这人给算计了一般。 “我可不敢惹你,我讨好你还来不及呢!”夏侯御浅目光紧锁着安九,那看着安九的视线,似要将她给看穿一般。 这个安九,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那日在中秋宴上的风姿,甚至是让他震撼。 奉天子以令不臣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南境的局势,竟是被一个女子给揣摩得这么透彻,这些时日,他特意将安九从出生之日起,到现在为止的经历,彻底的给查了个遍。 她出生便丧母,自小就被晋国公叶曦送出了府,在山野间的一个别院内,受尽欺凌,直到两个月前春晖园之后,才有了转变。 性情大变么? 当真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啊! 可是,就算是这样,安九也不曾去过南境,甚至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南境的局势,可她那一语道破又是怎么回事? 夏侯御浅越是探寻,越是不解,越是觉得这安九就如一个谜,让人猜不透,却想要一头钻进去的谜! “讨好?”安九蹙眉,瞥了夏侯御浅一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心中一怔,“夏侯公子,不管你在想什么,都请你打消你的念头,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难保在这温文尔雅的表皮之下,藏着的不是凶猛的毒蛇。 夏侯御浅微怔,似没想到安九这般直接,眸光闪了闪,她是感觉到了什么么? 呵!当真是个聪明敏慧的女子! 夏侯御浅眉峰一挑,摇了摇头,看来,他以后在安九面前,要越发收敛才好啊! “安九郡主,你放心,我不过是一个侯府公子,那里能对你有什么念头?不过是心存仰慕,有意结交罢了,不知安九郡主是否赏这个脸?”夏侯御浅目光紧锁着安九,似笑非笑的眸中,依旧是那一片温润,让人生不起半点厌恶。 可是,安九却是不以为意,心存仰慕,有意结交? “夏侯公子言重了,安九哪里有让你仰慕的本事,至于结交,方才我说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安九就不在你的世界,碍了你的眼了。”安九嘴角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看着那张温和英俊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慢慢僵硬,心中莫名的痛快。 明明是生了一张英俊的脸,可安九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实在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朝着夏侯御浅缓缓行了个礼,安九便转开视线,走进了北王府的大门。 夏侯御浅看着安九的背影,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碍眼?安九的意思,是他碍眼么? 夏侯御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过,仅仅是瞬间,那眼里的温润,便多了一丝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沉。 得此女者得天下? 若真的是如此,那么,就算是自己让她碍眼,那他也顾不得她的感受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心中坚定了什么,夏侯御浅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果真就犹如毒蛇一般,让人心中生寒,却转瞬即逝。 北王府内。 许多宾客,早就到了。 当接到卿王妃邀请之时,每一个人都是震惊的,世人都知道,北王府自二十年前退出朝堂之后,就一直刻意保持着和朝中的距离,甚至连朝中的任何官员,都不来往。 那些有意结交的,更是摸透了许多门路,都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府上的女眷,也甚少和其他望族走动。 可今日,卿王妃竟是办了游园会,邀请到她们,这可比天上掉银子,还让她们兴奋啊。 这怕是二十多年来,北王府第一次主动和外界打开交流的大门,她们又怎敢怠慢? 据说,这游园会,是为了正准备出嫁的北王府大小姐北柔而办,让北柔出嫁之前,能够和各家千金聚聚,是啊,北柔嫁了太子,那以后也和朝局分不开了,众人也是在猜测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北王府会再次入世! 安九在北王府下人的引导下,进了北王府,看到里面的精致,心中更是惊艳,偌大的王府,每一处都是独具匠心的构造,若说皇宫金碧辉煌,那这北王府,却是精致而低调亭台楼阁,回廊水榭,假山小湖,饶是连皇宫里,都难看到的美景,这北王府,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倒真是会享受。”安九口中喃喃,红翎早已经看花了眼,不住的惊叹。 “安九郡主,你这边请。”家丁走在安九身旁,恭敬有礼的招呼着,一边走,一边为安九介绍着所经过的院落。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婉转悦耳,犹如仙音,安九微怔,顺着那琴声传来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湖,远远可以看到湖的那边,一座回廊和湖紧紧相连,而回廊的那头,却是在树丛之后,若隐若现。 而这琴声就是从那回廊之后传来的么? “是谁在弹琴?”安九蹙眉,下意识的开口,这琴声之中,安九分明听出了太多的情绪,哀怨,怀念,还有恋慕…… 一个能将自身情绪如此浓烈的灌注在琴声之中,这弹琴之人,怕算得上个中好手了! “回安九郡主的话,那是夏侯侧妃的柳莺水榭,这琴正是夏侯侧妃弹的。”家丁恭敬的道,“每日这个时候,夏侯侧妃都会弹琴,我们王爷最是喜欢听夏侯侧妃弹琴,想必,这个时候,王爷正在柳莺水榭呢!” 夏侯侧妃?就是那个嫁入北王府的夏侯家的千金夏侯音么? 当年,可是第一美人啊,她的琴技,据说确实是一绝,此刻听来,当真是不假! “王爷真是好福气,王爷和夏侯侧妃,倒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安九望了那柳莺水榭一眼,嘴角浅浅的笑着。 “可不是么?北王爷很疼夏侯侧妃,夏侯侧妃知道王爷喜欢听她弹琴,便每日都弹,一日都不曾落下。”家丁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倒真是恩爱!”安九听在耳里,眼底却是敛去一抹不以为意,若真的是恩爱?那琴声中的哀怨从何而来? 呵!安九挑眉一笑,心中倒是对这夏侯音生出了几分好奇,又朝着那柳莺水榭望了一眼,安九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到了一处院子,家丁将安九安置在一个厅内,为安九倒了一杯茶,开口道,“安九郡主,我们卿王妃随后就到。” 安九点了点头,任凭那家丁下去,偌大的厅内,就只有安九和红翎主仆二人,不知为何,就连红翎都感受到了这气氛的怪异。 “小姐,不是游园会么?怎么……”红翎皱了皱眉,那什么卿王妃将小姐安排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心中正冒出这个疑惑,却看到大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好不容易看清那人的脸,红翎身体却是一怔,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 “小……小姐……太……太子!”红翎扯了扯安九,提醒道。 太子? 安九蹙眉,抬眼一看,果然看到,正走进门的男人,不是太子又是谁? 游园会?他也来了么? 也对,这太子是北柔的未婚夫,北王府的游园会,自然少不了这个北王府未来的女婿! 只是……卿王妃将她安排在这里等着,而这太子却偏偏先来了,呵,还真是冤家路窄么?! 安九瞥了太子一眼,也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 如此无视的态度,丝毫没有掩饰。 百里骞初看到安九之时,他的心跳瞬间快了许多,甚至生出一丝狂喜,这些天,他因着和北柔的婚约,心中憋闷至极,可越是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他脑中,安九的身影也越发频繁的出现。 以至于方才在看到安九的那一刻,甚是忘记了,先前他们的不愉快。 可是,安九的反应,却是提醒了他,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百里骞眸中的颜色深沉了些,可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走到安九身旁,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见到本太子,你不下跪行礼么?”百里骞眉心微微皱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安九,那淡漠的态度,几乎让他抓狂。 “这不是给了太子殿下你一个治安九罪的理由么?”安九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 “你……”百里骞身体一怔,这安九如此巧言善变,更是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他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安九的声音打断…… “我今天来北王府可不是和太子殿下一较高下的。”安九刻意压低了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我很好奇,为什么我到了这里,主人迟迟不到,而太子殿下你,却是先一步到了。” 百里骞不笨,瞬间意识到这其中的诡异,想到什么,深邃的眸中越发的深沉。 “太子殿下请坐。”安九瞥了一眼太子,明了他该是捕捉到了什么。 百里骞瞥了一眼安九身旁的位置,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坐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太子殿下,既然隔墙有耳,那你觉得,有人想看什么?”安九冷声道,声音依旧很低,就连一旁的红翎,都听不真切,远远看去,甚至看不出她在张嘴说话。 游园会?原来是这个目的么? 精明如安九,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看来,这卿王妃是怀疑自己和太子的关系么? 呵,她当真是太高看这太子了,她的女儿北柔看得上,她安九可分毫也看不上啊! 而至于百里骞……想到百里骞对自己的紧抓不放,安九眸中的颜色暗了暗。 不管这百里骞对自己是正动了心,还是出于他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征服欲作祟,只怕在某些人的眼里,是容不下的吧! 而这容不下,似乎还牵连到了自己! 想到此,安九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而百里骞似乎也明了安九的意思,眉峰一挑,“呵,她们想看什么,本太子可没兴趣,不过,本太子却是可以想让她们看到什么!” 百里骞的眼里,浮出一丝邪恶,可下一瞬,安九的话,却是让百里骞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太子殿下好兴致,可也当真是愚蠢,你以为,你让她们误以为我们有什么,只会对我不利么?呵呵,你堂堂一个太子,却是如此天真,难怪皇后娘娘要那般处心积虑的为你谋划了,我告诉你,她们就算是对我不利,我也不怕,不过……若是因为此事,而坏了太子和北王府的关系,那太子娶北柔,可不就白娶了么?” 安九敛眉,云淡风轻的语气,丝毫也没掩饰她的嘲讽,果然看到百里骞先前还得意的脸倏然僵住,那瞪着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撕碎一般。 撕碎么?安九不以为意,对上百里骞那愤怒的脸,眸中浮出一丝诡谲,似笑非笑的道,“我若是你,就会演一出戏给某些人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七章 疯狂报复,要她偿命 百里骞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可看着安九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是很快冷静下来。 是啊,安九说的不错,他和北柔的婚事既然已成定局,无法改变,那他绝对不能让这其中再生出什么对他不利的变数来。 他牺牲这么大,若是得不到北王府的全力支持,那所有的一切,不都全数的落空了吗? 先前的这些事情,父皇和母后对他已经太失望了,这几天,宣王在朝中,可谓是势力大涨,他若是不为皇位谋划,只怕这太子之位,他都坐不长久了。 看着眼前的安九,百里骞眸子眯了眯,安九如今身靠北策,若是得不到帝位,他就算是想得到安九,那一切都是惘然。 所以,他要沉住气,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他能得偿所愿,得到安九! 安九承受着他的视线,却是不以为意,果然,仅仅是过了片刻,百里骞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好,就如你所愿,演一出戏!”百里骞眸子眯了眯,沉声开口,“你想让她们看到什么?” “卿王妃将女儿嫁给你,自然不希望你的心思在别人身上,你以前对安九……”安九说到此,眸光微怔,没发现百里骞留意到了什么,便放心了下来,继续道,“太子以前如何对我嫌恶,只消照做便是。” 以前对她嫌恶? 百里骞皱了皱眉,努力的去想以前,可竟是分毫也想不起来。 “怎么?太子忘记了?”安九挑眉,难掩讽刺,他那茫然的神色,分明就是忘记了啊,这百里骞曾经那般对安九,竟是记不起了么? 想起初入这身体之时,先前这身子主人的恨,安九对这百里骞更是不屑,他这轻而易举的忘记,可知道,曾经那个女人是怎样的心情? 哼,这百里骞实在是薄情寡恩! 百里骞目光闪了闪,眼底一抹尴尬一闪而逝,扬了扬下巴,“本太子……本太子怎么会忘记?哼,安九,你休要以那种眼神看本太子!” 安九挑眉一笑,那种眼神?讽刺的眼神么? “太子只配安九如此相待。”安九敛眉,淡淡开口,眼底幽光闪烁。 “你……”百里骞眸子眯了眯,意识到什么,就着心中突生的怒气,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身旁的桌子上,冷声道,“安九,你这女人,实在是顽劣,本太子倒是庆幸,能和你解除了婚约!” “顽劣又如何?太子也说已经解除了婚约,左右和太子没有什么关系。”安九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太子殿下,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怎样的么?” 百里骞眉心微皱,看着安九,安九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太子虽身份尊贵,可安九也庆幸那婚约解除了,我安九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和太子这样的人结为夫妻!” “你……”百里骞气结,看着安九的笑容,竟是不知道她此刻究竟是在演戏给某人看,还是真的说的是心里话。 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他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 孤独终老,都不愿和他结为夫妻? 安九当真这般不待见他么? “你不愿和本太子结为夫妻,是想嫁给北策么?”百里骞平静的开口,可那平静之下,却是风云暗涌。 他堂堂太子,身份尊贵,哪点不及北策? 安九微怔,这可恶的百里骞,这个时候提起北策做什么? 感受到暗处的某一束视线,安九敛眉,“北世子比起太子,可是优秀太多了,这京都城内,只要是女人,都想嫁给他吧!” 话落,百里骞眼中的颜色更暗了几分,可却不得不压着心中的怒气,一甩衣袖,别开眼,往旁边挪了好几个位置。 大厅中,二人各自盘踞一方,一阵长久的平静,安九继续悠闲的喝着茶,敏锐的她感受到那一束视线似乎不在了,好看的眉峰一挑,眼底划过一抹诡谲。 那人,该是去给她的主子汇报情况了吧! 果然如安九所料的这般,躲在暗处的身影,匆匆的朝着花园内走去,花园里,被邀请的宾客坐在凳子上,为首的位置,卿王妃和旁人说着话,举手投足皆是端庄高贵。 “恭喜卿王妃,贺喜卿王妃,北柔小姐当真是有福气,那太子妃的位置,可是好多人都羡慕仰望的,可又怎是谁都能坐上去的?瞧那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比北柔小姐就差了些运气。” 其中一个官家夫人开口道,满脸的笑意,言语之间,更是没有掩饰对卿王妃的讨好之意。 “可不是吗?我听到皇上为太子和北柔小姐赐婚的消息,可是高兴了好些天呢。”苏夫人也不甘示弱。 “不过是太子妃罢了,柔儿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刚巧,皇上又有此旨意,倒也算是北柔和太子有缘罢了。”卿王妃敛眉,这些夫人的讨好,她自然看得明白,她素来不喜这些官家夫人的虚与委蛇,可想到今日她的目的,她也只能耐着性子。 “卿王妃哪里的话?现在是太子妃,这过个几年,可不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么?”苏夫人呵呵的笑道,可话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沉。 如今皇上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得很,苏夫人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可不是大逆不道么? 苏夫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张脸倏然变得惨白,一时之间,竟然是慌了,明明知道自己的话是讨好之意,可是,却也是大逆不道,想要圆回来,却因为慌乱,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众人各自的神色,再看卿王妃那端庄温和的脸上,笑容似乎淡了些,苏夫人更是不安了起来。 该怎么办?她这张嘴,实在是惹了祸了,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只怕老爷的官保不住,甚至连他们全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啊! 正此时,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匆匆赶了过来,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考究,似乎比府上其他的下人高了一个等级,只见那丫鬟穿过众人,走到卿王妃身旁,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随即,卿王妃眸光闪了闪,目光扫了一眼众人,优雅的起身,温和的声音响起,“各位夫人小姐,来了位贵客,容我亲自去接一下。” 各家夫人小姐都是一愣,贵客? 哪位贵客竟然要劳动堂堂卿王妃亲自去迎? 震惊好奇之间,卿王妃给坐在一旁的北柔使了个眼色,北柔立即起身,跟着卿王妃一起往大厅的方向走,可走出几步,卿王妃却是停了下来。 目光扫向苏夫人,瞧见她依旧一脸的苍白,内敛的眸光微闪,敛眉道,“方才苏夫人开玩笑的话,大家听了也就听了,若是谁拿此事搬弄是非,我北王府第一个就容不下。” 那声音依旧温和,可听在人的耳里,却是莫名激起一阵畏惧。 “是,是,是,我们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对,什么也没听见,苏夫人也什么都没说不是?” 几个夫人立即附和着,谁都知道,这北王府的势力,饶是皇上都依仗忌惮,卿王妃这个北王府的当家主母,除却北世子,就数她的话,在这北王府最管用吧,她们哪里敢违逆她的意思,和她为敌呢? 杜若卿牵唇一笑,多了几分满意,随即,没有理会众人,收回停留在苏夫人身上的视线,继续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直到杜若卿带着北柔离开,苏夫人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方才卿王妃……是帮了她么? 呵,当真是幸运,此刻,她的心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再看卿王妃的背影,心底更是浮出一丝敬畏。 杜若卿带着北柔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这时,才吩咐方才那丫鬟,“秋英,你现在可以说了。” 方才那丫鬟,正是杜若卿的贴身侍女秋英姑姑,秋英得了令,立即道,“王妃,奴婢方才按照王妃的吩咐,在偏厅偷偷观察着那边的动静,瞧着太子殿下和安九郡主,似乎彼此对对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安九郡主对太子殿下,还十分无礼,甚至还说,庆幸退了婚,她宁愿孤独终老,都不愿和太子结为夫妻。” “哦?”杜若卿眉心微皱,眼底更多了一丝好奇,“那安九倒是有些个性,这般对太子说话,太子不怒么?” “怒,自然是怒,太子也说,安九郡主顽劣。”秋英继续说着,“奴婢看太子的脸色,可是难看得很,可却好似在隐忍着,哦,对了,那言语之间,好似安九郡主和咱们北世子的关系,真有那么几分不寻常,奴婢想,太子之所以不与安九郡主计较,怕多数是顾忌着世子。” “是么?”杜若卿眸光闪了闪,那深邃的眼中,似在思索着什么。 “母妃,我都说了,太子对安九一直嫌恶,安九性情大变之后,处处和太子敌对,太子又怎么会对安九上心?”北柔皱眉道,可便是如此,那声音依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 自那日从太子府回来之后,北柔一直在府中,听闻皇上赐婚的消息,她心中狂喜不已,连带着精神气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那张原本就水灵的脸,此刻更好似娇艳得能滴出水来。 “你懂什么?”杜若卿瞥了北柔一眼,蹙眉道,“母妃若是不为你细心谋划,处处考虑周到,你进了太子府,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的这个女儿,实在是中了那百里骞的毒了,这还没进太子府,便处处维护着那百里骞了,可她终究是太年轻了,许多事情都不明白。 倘若百里骞的心中,真的有安九,那柔儿即便是嫁入了太子府,只怕以后的生活,也会受尽心的折磨。 她杜若卿的女儿,这辈子绝对不能和怨妇联系在一起,就算是嫁给太子,那太子也只能一心对待她的女儿! 想到那太子府上的两个侧妃,杜若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那颜侧妃倒也罢,如今被关着,据说等一生下儿子,便要搬进忘忧阁,一个失了宠,连儿子都保不住的女人,不足为惧。 可是,那上官侧妃……她的肚子久久没有消息,可终归是平白得了个儿子,在太子府待着,实在是碍眼! “你成亲后,就让秋英姑姑跟在你身边伺候吧,太子府上,如今好像是那上官侧妃在管事,也是个碍眼的,你嫁过去了,可不要失了你太子妃的威仪,有什么你不便做的事情,就让秋英为你做。”杜若卿冷声道,言语之间的无情,好似视人命为草芥。 “母妃……”北柔一怔,母妃的意思……秋英姑姑的手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母妃口中所说的不便做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北柔心中也有底,可母妃的意思……是针对上官侧妃么? 前几日,上官侧妃亲自来了北王府一趟,和她商议大婚的事宜,对她这个还没进太子府的未来太子妃,也是十分恭敬,处处周周到到,丝毫都没有怠慢。 她倒是觉得,那上官侧妃心思纯澈,谦卑无害,想到此,北柔顿时急了,“母妃,我嫁进太子府,就是太子妃,上官怜不过是个侧妃,只要她不越距,大家相安无事便可,你这阵仗,是想要将太子的后院都清理干净么?” “对,我还就是想将太子的后院都清理干净,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做这一切,都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得到太子的独宠,为了你不用像母妃一样,去费尽心思的和那些姬妾们周旋?”杜若卿说道最后,情绪竟是激动了起来,“你看,你那父王,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被柳莺水榭中那狐狸精给迷了心智,你听听,这曲儿天天不断,你以为母妃听着就好受?” 北柔微怔,听着耳边传来的曲调,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母妃是痛苦的么?她以前以为她并不在意父王有别的姬妾,可是,事实上,好像并非是如此呢! 是啊,那夏侯音自进了北王府之后,父王就越发冷落母妃了,就连府上其他的侧妃,父王也是彻底不理会了,还将湖那边的柳莺水榭给了夏侯侧妃住,并且定了规矩,夏侯侧妃无需每日向母妃问安,府上任何人没有经过允许,不得踏入柳莺水榭一步。 父王将那第一美人保护得如此之好,母妃怎能不嫉妒? “母妃……”北柔下意识的开口,想要安慰,可听着那声声曲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你知道母妃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你的婚事了?以我北王府的地位,你完全可以招婿入赘,只要他只娶你一个,一门心思在你的身上,哪怕不是那么有本事,也没有什么,可你偏偏喜欢太子,太子他注定三妻四妾,后宫六院,这也是母妃为什么不同意你和太子走近的原因了,可谁能料到,竟是阴差阳错的发生这样的事……” 杜若卿想到北柔已经成了太子的人,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仅仅是片刻,那双老练精明的眸子眯了眯,继续道,“既然你和太子,注定成为夫妻,那母妃只能另外想法子,为你铲除幸福的障碍了。” “所以……母妃才会试探太子和安九么?”北柔敛眉,想到方才秋英姑姑的话,眉眼瞬间舒展开来,“母妃你也听到了,太子不喜欢安九,甚至还嫌弃讨厌她,而安九……她和大哥才是一对,母妃你这该放心了吧?” 北柔望着杜若卿,亲昵的挽着她的手,眉宇之间尽是娇态。 杜若卿看了北柔一眼,满眼宠溺,“放心,自然是放心。” 可口中虽然如是说着,可一直跟随在卿王妃身旁的秋英姑姑,却是没有错过王妃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 秋英姑姑微怔,瞬间明白过来,王妃她依然不放心,口中说着放心,不过是安大小姐的心罢了。 是啊,王妃心思缜密,也多疑,大小姐是王妃唯一的女儿,事关大小姐的一生幸福,她自然不会仅仅凭着一次的试探,而放心的! 脑中浮现出那安九郡主的身影,以王妃的手段,只怕……那安九郡主有的受了! 大厅里,安九,红翎,和百里骞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邀她们前来的主人。 “妇人见过太子殿下。”杜若卿进了大厅,随意和百里骞打了个招呼,目光一直落在安九的身上,看到安九的第一眼,杜若卿的心中就禁不住一怔。 像,太像了,这张脸,竟和安沫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她和叶曦的女儿,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么? 甚至已然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这眉眼,这神态,比起安沫,更是多了几分坚毅果敢,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饶是柔儿都要逊色几分。 “安九见过卿王妃。”安九见那美丽妇人迎上来,感受到她打量自己的视线,她也在观察着她。 一袭紫色华服,端庄大方,温婉慈祥,神态之间,可以窥见年轻时的万种风情,尤其是那双眼,就连平静也掩饰不住她的精明。 只是一眼,安九便知道,这卿王妃着实是个厉害角色。 是啊,能将北王府府内的主事大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又岂是没有能耐的? 只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似曾相似? 好似有人也曾这般看过她,安九蹙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是晋国公府的老夫人,还有凛峰身旁的那个老者……好似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安九?”杜若卿缓缓走到安九的面前,亲昵的拉着安九的手,眉宇之间的笑意越发的慈爱,“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当年,我还抱过你呢!” 抱过她? 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这卿王妃该是当年安沫郡主的故人吧! 那安沫郡主的死…… 安九敛眉,“听说当年,我一出生,就被连夜送出了府,卿王妃既然抱过我,那我出生之时,卿王妃也是在场的了?” 脑中浮现出梅夫人的话,这身体的娘亲的死,若真的有隐情,那这卿王妃必定是个关键人物! 杜若卿微怔,没有想到,这安九会如此一问,扯了扯嘴角,敛眉道,“是在场,可也没能阻止你父亲将你送出府,可怜了你的娘亲……还没见上你一面,就已经香消玉殒。” “那你可知道,她死之时,有什么异样?”安九蹙眉,继续追问。 “异样么?”杜若卿叹了口气,眉心紧皱着,眼底多了一丝悲伤,“都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她生你那日,大半夜的,百花齐放,相士说,是妖星降世,克父克母,所以你父亲才……” 安九蹙眉,妖星降世,克父克母? 又是相士说的话,当真是愚昧! “九儿,什么妖星降世,克父克母,都是怪力乱神之说,你母亲难产,和你无关,至于你父亲……都过了十八年,他不也好好活着么?”杜若卿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了些,“别说以前了,我早该把你接到府上来了,可实在是……” 杜若卿说到此,倏然顿住,面上多了一丝无奈。 安九看在眼里,迅速的敛去方才因为惊闻当年之事的急切激动,她怎能忘记了,眼前这个卿王妃就在方才,都还在试探自己呢?!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是吗? “走吧,今日我可是邀请了许多客人,再过不久,柔儿就要大婚,我想着,在这个时候,邀请各家夫人千金来做做客,也好让柔儿放松放松,记得当年,我也是看着你母亲成亲,一转眼,都已经过了好多年了!”杜若卿敛眉道,好似想到了什么,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没想到,母妃和九儿姐姐母亲曾是好姐妹,如今,我和九儿姐姐也是好姐妹,当真是有缘。”北柔温柔的笑着,她竟不知道,母妃和安九的母亲还曾有这么一段过往,母妃为何从未提起过? 北柔心中虽然疑惑,可却也没表现出来。 安九对上北柔的眼,牵唇一笑,一旁的百里骞看着二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一个是他不愿却赖不掉的人,一个是他想征服,却又得不到的人,呵,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他! “太子殿下,你没见过王府的镜湖吧,我们这就去看看可好?”北柔望着百里骞,那眸子中的恋慕,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百里骞心中浮出一丝厌烦,可感受到卿王妃的视线,百里骞却是隐忍着,强扯出一抹笑容,“嗯,走吧。” 说罢,百里骞首先走出大厅,北柔也兴奋的跟上去,安九看着北柔那小女人的神态,想起那晚北柔做出的大胆行径,眉心禁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这北柔,不知道该说她是太愚蠢,还是太执着,百里骞这种男人,分明不值得,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才好啊! 杜若卿吩咐秋英去请花园里的客人去镜湖,随即,便和安九等人先往镜湖走去…… 偌大的镜湖,没有边际,任谁一看,都不会相信这是北王府内人工开凿出来的,这片水域,正和方才的柳莺水榭相连,视野却是比那边要宽敞许多。 湖面上,一艘紧致的画舫渐渐靠了岸,下人们候在岸边,杜若卿、安九等人刚上了一艘画舫,那边便传来一阵动静,仅仅是片刻,一群女眷便走了过来…… “那……那不是安九郡主么?” “原来她就是卿王妃口中的贵客。” “她的面子可真是大,连卿王妃对她,也……” 当看清画舫上杜若卿身旁的女子之时,众人片刻吃惊,一时之间,各家夫人千金都禁不住小声谈论了起来,这段时间,要说这京都城内最炙手可热的人,那可不就是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么? 先是和北世子关系匪浅,又经过中秋一战,怕是普天之下都要记住安九郡主这人了。 对于这京都城内新晋的天之骄女,她们可都想结交,可安九郡主也是高冷的性子,谁的约也不赴,可今日……看来,还是卿王妃的面子足够大! 今天,她们来一趟北王府,可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了。 众人心中雀跃盘算之时,其中的一人,袖口下的手却是紧紧的攥住了绣帕,那双眼看着画舫,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一双眼,似有什么东西炽烈的燃烧着。 安九?那便是安九么? 就是因为她,湘儿才去大理寺领了罚,几乎是去了半条命,如今还躺在床上,身子没见大好,就是因为她,颜侧妃才落得如此下场么? 而自己……没了颜侧妃这层关系,自己在这府上,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安九?这一切都是拜安九所赐! 薛氏咬着牙,恨意瞬间涌上,瞥了一眼这平静的湖面,眼底隐隐泛出一丝幽光,今日,她安九既然送上门来,她怎能不出这一口恶气! 一行人迅速上了画舫,两艘画舫很快离了岸,驶入湖心,画舫上,一片热络,各家夫人千金,眼底皆是讨好之意,有讨好卿王妃的,有讨好她的,安九禁不住觉得好笑。 想起先前这个身子的主人所受的那些嫌弃,心中多了一丝讽刺,更觉得这些夫人千金的嘴脸实在是让人鄙夷! 只是……为何她总是感受到一道怪异的视线追随着她? 百里骞么?不是,他虽偶尔看着自己,可那感觉却是不对。 卿王妃么?安九蹙眉,也不对,卿王妃对自己最多是试探猜忌,却也谈不上恨,不是吗? 这视线之中,分明是那般浓烈的恨! 安九敛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似乎是在寻找可疑之人。 “安九郡主……” 正此时,一个声音响起,站在画舫上的安九顺着声音看去,正对上一双温和的眼,安九看着那妇人走到自己面前,眉眼含笑,安九蹙眉,又是一个企图讨好她的人么? 安九兴趣缺缺,可那已经走到安九面前的夫人却更加热络了起来,“安九郡主,早些时日就听说了你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是让人眼前一亮,我的女儿曾受过你的恩惠,今天可找到机会回报你了!” 那妇人说着,眸子里划过一道历光,先前还微笑着的脸,瞬间一转,阴狠凌厉,整个身体直直的冲向安九,抓着安九的双臂。 安九蹙眉…… “你是谁?”安九猝不及防,被那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边突如其来的动静,顿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画舫上的宾客,看着眼前这情形,顿时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那抓着安九郡主的人,可不就是北王府上的侧妃薛氏? 看她那狰狞面孔上透着的狠意,似要将安九给拉入地狱一般啊! 可是,为什么…… 旁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杜若卿却是心中了然,颜侧妃失势,北湘被罚,没了颜侧妃,她在王府的地位也是大不如前,以薛氏的性子,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今日见到安九,她怎会不做些什么? 看她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杀了安九呵! 而这一切,也正合她意! 目光扫向站在北柔身旁的某人,杜若卿眸光闪了闪,事关柔儿的幸福,一次试探怎么能够? 安九……百里骞蹙眉,可下一瞬,感受到卿王妃的目光,却是赫然顿住了脚步,卿王妃的试探只怕还没结束! 百里骞眸光微凛,可是,转瞬,想到安九对自己的无视,他的心中却兴奋起来。 哼,让这个女人吃吃苦头也好! 而那厢,安九和那妇人僵持着,看着眼前这张恨不得将她推入深渊的狰狞面孔,想起她方才所说的话,她的女儿? 仅仅是瞬间,安九便明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北湘是你的女儿?” “正是,要不是你,北湘怎么会受罚?三十大板下来,她可是丢了半条命,今日,我要让你也偿命!”薛氏本就是暴烈的性子,此刻,见安九已经被她逼到了画舫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这湖中的水可是深得很,今日,她定要将这安九淹死在这湖中,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安九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当真是好笑,分明是北湘和颜侧妃一起,企图陷害她,甚至是要了先前这身子的主人的命,现在倒好,倒成了因为她,北湘才受了罚了! 呵,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本事,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偿命么?那北湘还没死,这妇人就吼着要自己偿命,当真是不可理喻! 这薛氏是想将自己推入水中淹死么? 安九想到什么,瞥了一眼卿王妃,只见她站在画舫的另一端,远远的看着这边,就连北柔都有些急了,她的神态似乎依然泰然自若,好似在看着一出好戏,甚至巴不得这薛氏得逞一般! 呵,她母亲的姐妹么? 好一个姐妹! 安九收回视线,眸光微敛,眼底一抹精光凝聚,薛氏的力道越来越大,安九先前还挣扎抵抗,可是,突然,她却是收回了所有力道。 饶是薛氏都不由得一怔,可仅仅是一瞬,取而代之的却是兴奋,这安九怕是知道无力抵抗了! 呵,好,很好,左右这画舫上这么多人看着,也没有一个上前阻止,那她更是毫无顾忌送安九下地狱了! 心一横,薛氏加大了力道,那力道带着安九往后几个踉跄,整个身体赫然在画舫边缘悬空,众人只听见扑通一声,湖面绽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安九郡主被推下去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那些夫人千金都愣在当场,可谁也没有什么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那湖面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一时之间,众人更是不知所措了,下意识的看向卿王妃,却只见卿王妃面容平静,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算是再笨,她们也明了了是怎么回事。 卿王妃不理安九郡主的死活啊! “哈……哈哈,安九,你就好好在这水中待着吧!”薛氏得了逞,甚至顾不得许多宾客在场,疯狂的大笑着,在这湖面上甚是阴森狰狞。 这笑声,让百里骞倏然回过神来,目光迅速的搜寻湖面,可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可安九……分明已经落水,正常情况下,不该也会挣扎吗?可安九…… 百里骞眸子眯了眯,正思索着,却听得一声声闷响传了来,笃笃笃的声音,伴随着薛氏的疯狂大笑,虽然听不真切,可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不仅如此,似那笃笃笃的声音之后,画舫总会传来微微的一颤。 “怎么回事?”杜若卿蹙眉,也是察觉到了异常。 画舫上,其他夫人千金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可却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过了好一会儿,那怪异的笃笃声终于消失,众人的心这才安了下来。 “呀……安……安九郡主……”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众人看向那人,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不远处那湖面上,女子浮出了水面…… 安九她……没被淹死? 薛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杜若卿的眉心也禁不住微皱,看着湖面上露出的半截身子,依稀可以瞧见那张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邪魅而诡异…… 杜若卿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母妃,水……水……” 北柔惊恐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神,收回视线,齐齐看向脚底,眼底都掩饰不住恐惧之色。 水……画舫中,水越来越多,而画舫也在陆续往下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别慌!”杜若卿冷声道,精明如她,瞬间响起方才那怪异的笃笃声,原来,是安九在凿船么? 该死的安九,她倒是低估了她的本事了! 可画舫上的水越来越多,这些个夫人千金怎能不慌? “画舫要沉了……” “救命……” 一时之间,画舫上彻底乱了,那原本以为安九被淹死了的薛氏,此刻站在画舫上,脸色倏然惨白,怎么会这样? 明明……安九明明落入水中,连挣扎都没有一个,她该被淹死了,不是吗? 可……薛氏看向那湖面上的半截身体,就算是很远,她都依然能够看得清楚安九脸上的邪恶笑容。 那笑容好似在宣示着,这便是推她如水的代价! “安九……”画舫上,薛氏不甘的朝着安九大喊出声,水已经没过了膝盖,已然在渐渐往上,且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 画舫上,女人的惊叫哭喊声,不绝于耳,安九听在耳里,心中觉得分外痛快。 呵,推她入水么? 可她们怕是没想到,这水要不了自己的命,反倒是坑了她们自己吧! 正思索着,一抹白影一闪,下一瞬,安九便被一个力道从水中提起,安九回神,抬眼看向那人,只见那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一贯的优雅,鼻尖淡淡的幽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是北策! 画舫上,百里骞看着安九和北策的身影,一起远离湖心,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 “太子殿下……”耳边传来北柔的声音,温柔的脸上,早已花容失色。 百里骞看着画舫不断下沉,水已经没过了腰际,眉心一皱,伸手揽着北柔的腰身,足尖轻点,腾空而起,朝着岸边飞去…… 岸边的假山上,安九和北策稳稳的落了地,这个地方,正好可以将湖心的一切尽收眼底。 安九看向湖心,那些夫人千金在水中挣扎着,一个个的花容失色,看着好不痛快! “真是调皮,薛氏推你入湖,其他人可没有。”头顶,温润的声音响起,隐约之间,可以听出些微宠溺,她倒好,竟是将整艘画舫给凿穿了,让一船的人,跟着受了牵连。 安九对上北策的眼,好看的秀眉一挑,“她哪是推我入湖,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我自然要回敬她,至于其他人么……” 安九眉心皱了皱,随即继续道,“贵府的卿王妃,可是连一句话也没说,她的心里,怕也希望我被薛氏给淹死,我怎能如了她们的意?她们要我死,我偏偏还就不能死了,而其他的夫人千金……天下可没白看的戏,付出些代价,也好长长她们的记性!” 安九冷哼一声,置她于死地么? 安九眸子一凛,她安九可是有仇必报的人! 她怎能不好好回敬她们,让她们在那湖心折腾一会儿,不死,怕也要去了半条命了! 北策宠溺的一笑,“你啊,可真是得罪不得,只是卿王妃的性子……只怕,以后……” 北策说到此,浓墨的眉峰微皱,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安九挑眉,不以为意,不过,突然想到什么,安九不由得蹙眉,对上这北策温润澄澈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道,“世子……好像也是个看戏之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六十八章 调戏扑倒,送她嫁人 北策优雅的笑容微怔,尴尬的别开眼,“一个活人掉进水中,正常情况下不该没有挣扎,可你却没有……” 她这般精明,又怎会让一个薛氏给推进了湖中?唯一的可能,那便是她主动入湖,另有意图! 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料,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是将整艘画舫给凿穿了,他刚明白她的意图之时,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这女人,这有仇必报的性子,竟是有几分惹人爱! 安九蹙眉,如此看来,他是知道自己的把戏了? 呵,这北策,果然心思缜密,“如此,我倒要谢谢世子,没有坏了我的好事!” 北策敛眉一笑,看向那湖心,一艘船已经划了过去,平静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温润的声音响起,“其他人也就罢了,那薛氏……既然想置安九郡主于死地,就让她在湖中,多待些时候,能不能保住一命,就看她的造化!” 他这话,好似对着空气说一般,安九听在耳里,却是明白,这北策定是在吩咐某人,而那人,藏在暗处罢了! 他这是在给她报仇么? 安九敛眉,心中浮出一丝暖意,感受到身旁这男子的优雅气息,心中莫名的安定。 徽音殿,正是北策的住处,这座宅院,在北王府之中,却又独立于北王府之外,此刻,琉璃轩中,屏风内,安九坐在榻上,身上方才湿了的衣裳已经换下,此刻,一袭白衣裹在身上,宽大的尺寸,举止之间,细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你堂堂北王府,连女子的衣裳也没有么?”安九的声音响起,传到屏风外男人的耳里,那平静优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异色。 安九瞥了一眼屏风外的背对着屏风而立的高大身影,扯了扯自己身上北策的衣裳轻轻一闻,饶是这衣裳都染了幽兰香。 而这琉璃轩的摆设透出来的气息,也和它气质如兰的主子一样,让人看着觉得舒服。 “我已经命人带红翎去取。”北策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仔细探寻,隐约可以察觉到那素来沉稳的气息,似乎带了几分急促。 屋子里,隔着屏风,孤男寡女,那女子此刻还穿着他的衣裳,着实是有些暧昧。 “你这徽音殿,没有女人住过么?”安九目光搜寻着四周,屋子里,一应俱全的男人用品,北柔说,就连在这徽音殿内伺候的下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正值血气方刚,百里骞都已经娶了两个侧妃,百里羽虽没娶妻,可谁又知道,他府上有没有看上过哪个丫鬟。 而这北策……这屋子里,是没有任何女人的痕迹! 屏风外,北策的身子一僵,下一瞬,屏风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这个问题,自那日和北柔在马车上一袭谈话,她就想问了,今日,还当真是个好机会! 话落,屏风外的男人一个踉跄,先前的脸上是尴尬,此刻却是瞬间沉了下去,这女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不回答,难道果然是真的么?”安九挑眉,来了兴致,绕过屏风走到北策身旁,走到北策面前,目光紧锁着北策,从头到脚的将他打量了一边,不住的摇头。 北策被她这样看着,禁不住头皮发麻,素来平静的心绪,在瞥见宽松的衣裳之下那若隐若现的肌肤之时,竟是乱了。 目光闪了闪,北策蹙眉,别开眼,可安九的目光依旧打量着北策,许久之后,竟是禁不住叹气,“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这么俊美无俦的一个男人,这东楚国的女人,谁不仰慕?可偏偏……喜欢男人? 不知为何,安九的心里竟划过一抹失落,可仅仅是片刻,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什么可惜?你这脑袋,休要乱想!”北策看她的模样,心中莫名烦躁,目光扫过去,就瞧见不该瞧见的东西,这女人,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穿着,不宜在外面乱晃的吗? 安九却是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心中猜测着,若这北策真的喜欢男人,那这东楚国……哪个男人能有这等好运? 安九一边想着,一边踱着步,房间里,气氛甚是诡异,思绪之间,却是没有留意到脚下的情况。 “啊……” 突然,一声惊呼,许是太过专注的想着某个事情,安九只感觉脚上绊住了什么,整个身体瞬间失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朝着地上摔去,正此时,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儿,用力一带,瞬间安九的重心随着那力道偏了过去,下一瞬便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如此近的距离,安九和北策都是一怔,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乱了节奏。 安九的脸,赫然贴在某人的胸前,那狂乱的心跳正好在安九的耳边,砰砰砰,异常激烈,似要跳出来一般。 精明如北策和安九,二人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好像并不是喜欢男人?如果喜欢男人,那此刻这狂乱的心跳又是什么?安九眸光闪了闪,因为这个发现,心中的顿时浮出一丝尴尬。 而北策,那张俊美脸上的优雅,早已经不复存在,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他竟泄露了他的情绪么? 安九那般聪颖,只怕……想到什么,北策脸上莫名升起一阵热气。 当真是……目光闪了闪,北策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要拉开二人的距离,看刚一用力,北策却不知何时已经踩到了安九身上那长得拖在地上的衣摆,这一下,倒是他身子一晃,顿时失了重心。 若是寻常,以他的身手,断然不会摔下去,可是,那时北策的第一反应,竟是护着安九,这不护倒好,一护,反倒是连带着安九的身体也倾斜了个角。 几乎就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北策一声闷哼,整个后背触了地,可那双臂,却是牢牢的将安九护在怀中。 “你可摔着了?”北策松开手,拉开二人的距离,望着安九,满脸关切。 安九看着北策微皱的眉,心中莫名一动,这男人,分明此刻摔在地上的是他自己,而他却只想着她。 而此刻自己……安九看着北策,眸光闪了闪,嘴角似笑非笑,北策见她的模样,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可是,瞬间,他意识到什么,再看清二人的姿势,一张脸越发的通红。 这……安九竟是扑在他的身上,他虽没经历男女之事,可如此的暧昧,他怎能不懂? “下来!”北策别开眼,冷着声音道,明明可以翻身而起,可如果那样,只怕安九,要被摔在地上了。 安九却是挑眉,平日里,北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让人觉得多些旖旎的幻想,都玷污了他的圣洁,可此刻,他俊脸羞红如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甚至想将这一朵娇花给摘下来! 下去么?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能下去? 安九眸光微敛,越是看他无措的模样,越是玩心大起,更是俯下身子,板正了他侧着的脸,他不敢看么?不敢看,她偏偏要让她看! 安九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北策微怔,对上那双狡黠的眼,余光瞥见那宽大衣衫下的风景,眸光更是闪了闪,拔高了语调,“安九,你……你成何体统!” 方才是意外,怪不得谁,可此刻安九……这女人眼中分明写着调戏,女人调戏男人,这……这安九也太大胆了些! “成何体统?”安九挑眉一笑,越是看他脸红焦急,越是来了兴致,“我方才有个天大的发现,世子想不想听听?” 北策目光是闪了闪,努力不去看不该看的东西,目光对上安九的眼,天大的发现?他相信,安九这天大的发现,是他不愿听的! 可这个女人,她这么一问,可不是当真询问他的意愿,就算是自己不愿听,怕也不影响她继续说…… 果然,安九微微敛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邪恶,“世子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 “这很正常,就你在乱想!”北策冷声道,什么喜欢男人?他北策可没有断袖之癖。 “对,是很正常,不过,有件事情,却有些不正常了,世子二十有二了吧!”安九眸光转动着,在这古代,这个年纪,都该是孩子的爹了。 北策蹙眉,却是不语,那促狭的声音继续传来…… “世子二十有二,还是童子男,这事儿若传出去,怕要成惊天奇闻了。”安九呵呵的笑道。 话刚落,果然看到北策那张本就布满红晕的脸,此刻更是胀成了猪肝色,那好看的唇角,甚至在止不住颤抖。 北策脑袋轰的一声,丝毫也没想到,从安九口中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童子……这……这该是一个大家闺秀说的话吗? 这安九……北策看着安九,以往那平静的眸子,此刻深邃得探不见底,饶是安九也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安九微怔,扯了扯嘴角,“我开个玩笑,世子……” “世子,听说你要女人的衣裳,呵,还是要送到琉璃轩,你这琉璃轩终于有女人了么?我一听说,可是兴奋了好久,你看,我这个大忙人,可是亲自为你送衣裳来了……” 正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人未到,声先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屋内的二人皆是一怔,北策看此刻安九的模样,更是变了脸色。 “朱锦,你站住。”北策厉吼出声,那声音中透着的慌乱,是旁人从来没曾见到过的。 说话之间,北策的手再次搭在了安九的腰间,隔着衣衫,却也感受得到那温热的气息,更是觉得心神荡漾。 刚走到门外的男子赫然顿住脚步,一双眉峰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北策这声音,似乎有些有不对啊! “世子,站住干什么,难不成你这屋子里当真是有女人?正好,我也顺便看看,谁能让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动了凡心?”朱锦挑眉一笑,他虽是北策的属下,替北策打理北王府的产业,可是,他爱玩的性子,世子早就明白,便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世子也不会怪罪。 想着心中的好奇,朱锦更是来了兴致。 还没踏入门槛,屋子里一个茶杯便飞了出来,朱锦身体一怔,好不容易一个闪身,才避了开来,心中惊骇,看来,世子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进啊! “把衣服丢进来,人不准进。”北策的声音再次从屋子里传出来,那语气更是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朱锦耸了耸肩,朝屋内望了一眼,可就算是敞着大门,却也看不真切里面的动静,朱锦蹙眉,看了看手中女子的衣裳,心中大概也已经有了底。 看来,里面怕是有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不方便让人看见吧! 罢了,世子好不容易让女人进了徽音殿,他不打扰也是积德,至于心中的好奇……朱锦眉峰一挑,一张桃花眼闪烁着,手一扬,下一瞬,手中的衣衫便脱离了大掌,朝着屋内飞去…… 屋子里,北策已经将安九放在了榻上,接了朱锦丢进来的衣裳,回身看向安九之时,眉宇之间,依旧没有恢复往日的平静优雅。 “换上吧!”北策轻咳了声,将衣裳递给安九,饶是极力掩饰,可依旧掩饰不住那俊美脸上的窘迫。 这反应,看在安九的眼里,眼底的邪恶之意更浓,瞥了一眼自己身上宽大的衣衫,炸了眨眼,无害的望着北策,“在你面前换么?” 北策身体一僵,本有些好转的脸色更红了些,狠狠的瞪了一眼安九,“故意捉弄我,很有趣?” “有趣,自然是有趣!”安九挑眉,伸手拿过北策身上的衣裳,堂堂北世子,又岂是谁人都有机会捉弄的? 再说了,平日的北策,看着一脸精明,可不好捉弄啊,可没想到今日……呵,安九想着方才北策的窘态,心情更是大好,迎上北策的目光,作势要脱下宽大的衣裳…… 北策瞳孔倏然微张,下意识的转过身体,目光之中难掩窘迫,随即,听得身后安九呵呵的笑声,北策俊美的脸,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心中暗自低咒,他似乎又被她给调戏了! 北策浓墨的眉峰微皱着,若是别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他怕是早就怒了,可对安九,他却是生不出怒气,心中只有无奈,竟是拿她莫可奈何! 脑中浮现出方才的一幕幕,北策的脸上更是觉得热气腾腾…… “世子……” 身后女人的声音传来,北策微怔,下意识的回身,看到已经换上女装的安九,眼底竟是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此刻,她一袭白衣,乌黑的发丝,随意用一根发带拢在身后,整个人更是添了几分温婉灵秀,记忆中,安九聪慧机敏,精明睿智,甚至是杀伐果决,可此刻,竟是第一次看她如此温婉的一面,她的样貌,并不是绝色,可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是让人一眼看了,便无法忘记。 一时之间,饶是北策都看得愣了。 “世子该不会爱上我了吧?”安九对上北策的眼,挑眉一笑,眼底的促狭更浓。 北策微怔,忙的收回视线,目光闪了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九的声音便继续响起,“呵,瞧你紧张的,你放心,我是逗你的!” 说罢,安九挑眉一笑,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世子请放心,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是秘密,你知我知,我安九不会损了世子你的清誉!” 说话之间,安九已经出了房门,留下身后的北策,看着那背影,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损了他的清誉? 这样的事情,被损清誉的,不该是女子这方么? 这安九,当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北策回身,拿起榻上方才安九换下来的衣裳,摩挲着那还带着温度的布料,北策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安九郡主。”朱锦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虽然在看到红翎之时,心中就已经隐约猜到那衣裳是为谁准备的,可方才亲眼看到安九从这大门走出去,他才彻底的相信,不近女色的北世子,怕是破戒了! 朱锦看着北策,目光瞥了一眼北策手上的男子的衣裳,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可仅仅是瞬间又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暧昧眼神。 饶是一看,这北世子就不对劲儿啊,看他那有些恍惚的模样,哪里像平日那般淡漠冷然? “看来,北王府是要有大喜了。”朱锦禁不住叹道,自顾自的说着,看来这世子妃,非安九郡主莫属啊! 北策却是淡淡的瞥了朱锦一眼,“自然有大喜。” 朱锦一惊,难得北世子会搭话,忙打探道,“你和安九郡主何时成亲?日子可定了下来?” “成亲么?”北策敛眉,想到什么,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宠溺,可又转瞬即逝,片刻,那俊美的脸庞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平静,淡淡开口,“下月十一,爷爷的大寿,你准备得如何了?” 朱锦微愣,没想到北世子竟突然转了话端,看他平静的面容,朱锦禁不住叹了口气,心中知道,无法从世子的口中探出些什么了。 想到北老王爷的大寿,朱锦瞬间收起了那份吊儿郎当,敛眉道,“世子请放心,这些事情交给我朱锦去办,自然最是妥当,只是……太子和北柔小姐定在那日成亲,卿王妃那边,也在插手老爷大寿之事。” 王府之外,世人只知道北王府内,北世子主外,一手掌握北王府的所有产业,而卿王妃,掌控着王府内的权利,二人一外一内,配合得甚是默契。 可谁也不知道,这二人最是敌对! 当年,北王爷将北王府的产业全数交到北策的手上,那可还经历了一番大的折腾,饶是现在,朱锦都记忆犹新。 这些年,王府产业在北世子的手上蒸蒸日上,卿王妃可不是没有夺权之心,可是,世子的精明,却是让那卿王妃,没有丝毫破绽可循,几年下来,北王府内,依旧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可谁又知道,在那表面的平静之下,潜藏着怎样的暗涌? 提到卿王妃,北策深邃的眸子微敛,眼底一抹冷意凝聚,“由她去吧,只要不扰了爷爷的大寿,都不予理会。” “可……”朱锦蹙眉,想到什么,却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北策知道朱锦心中的顾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担心卿王妃夺权的心思没有打消,不过,当年,这北王府的大权落在了他的手上,现在,又岂是她能夺得去的? 想到在过不久,爷爷的大寿,北策眸中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或许,他该让爷爷见见安九了! 想到此,北策嘴角浅浅牵起一抹笑意,朱锦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世子该是想到了安九,才会这般温和吧,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朱锦挥开先前心中的顾忌,挑眉一笑。 这徽音殿,再过不久,是该多一个世子妃了! 安九回了清宁小筑,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老夫人为叶涟漪定下了亲事,日子就定在下月的初十,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多天的时间,这般匆忙的决定,饶是安九都觉得有那么些奇怪。 第二日,老夫人便请了裁缝,为叶涟漪量身定制嫁衣,国公府上,一派喜庆,国公府嫁女,本是大事,可老夫人说梅夫人尚是戴罪之身,况且,下月十一又是太子大婚,未免冲撞了皇室婚典,所以,叶涟漪出嫁之事,一切从简。 日子一晃便过了十来天,距离叶涟漪出嫁的日子,不过只剩下两天,这一日,清宁小筑却是迎来了一个贵客。 安九淡淡的瞥了一眼叶涟漪,深邃的眸子,多了一丝兴味儿,“二小姐大婚在即,居然有闲心思到我清宁小筑来,该不会是和我叙旧来了吧!” 对叶涟漪,安九素来没有好脸色,梅夫人对她的那些恶毒心思,这叶涟漪参与了多少,都未可知,不是吗? 再说了,那日梅夫人被送进大理寺,就已经昭示着二人撕破了脸皮,就算是面子上虚与委蛇,甚是都成了多余。 “姐姐,你还在生涟漪的气吗?”叶涟漪眼底泛出了泪花,突如其来的啜泣,倒是让安九一愣,“我的娘亲,是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可是……那都是我娘亲的主意,姐姐,你心思明镜,该会明白。” “是吗?”安九敛眉,不以为意,这叶涟漪如此撇清关系,意欲为何? 安九抬眼,再次对上叶涟漪那充满歉意的眸子之时,眉心禁不住微蹙,“你不觉得,梅夫人是因为我,才进了大理寺?那日,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眼里的恨,而那恨,你难道不是冲着我来的么?” 叶涟漪微怔,忙道,“是,我恨你,那毕竟是我的娘亲,大理寺那种地方,只要被关进去,那便如进了地狱,我怎能不恨你?可是……可这段时间,我也是想明白了,恨有什么用?我娘亲已经进了大理寺,就算有朝一日出来,那这国公府也是变了天了,如今祖母当着家,可祖母终究是老了,我看她的意思,似乎是要重新选出一个当家的夫人,你也知道,我娘亲当家之时,可没少苛待那些妾室,无论以后这府上是哪位夫人姨娘当家,恐怕,我和轻语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安九静静的听着,嘴角浅浅的笑着,可深邃的眸中,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叶涟漪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不得不为自己的谋划,趁着祖母还在掌家,索性就物色一个人家嫁了,对方不是什么显贵,可嫁过去也是正室,总好过他日,别人当家,主导自己的婚姻,到了那时,才身不由己。” “如此,便恭喜你了。”安九敛眉,淡淡的开口,“可安九还是不明白,二小姐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在她看来,那老夫人当着国公府的家,不将自己给了结了,只怕不会安心的回她的闲幽居去静修,而这叶涟漪……当真就如她说的这般,幡然醒悟么? 呵,她不可置否。 叶涟漪微微一愣,扯了扯嘴角,“按照规矩,女子成亲,是要有姐妹相送,轻语太小,叶霜也被关进了大理寺,涟漪的姐妹,就只剩下姐姐一人,所以,涟漪只能劳烦姐姐……” 说到此,叶涟漪更是赫然起身,走到安九面前,重重的跪在地上,“姐姐,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我就要出嫁,不希望连相送之人都没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过往,咱们就当是过去了,不再追究可好?” “姐妹?”安九口中喃喃,放下手中的茶杯,抬手挑起叶涟漪的下颚,逼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你可知道,我是一个恶魔,你和恶魔做姐妹,就不怕被吞了么?” 话落,叶涟漪身体一颤,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姐姐不是恶毒之人,人不犯你,你不会犯人,涟漪没有加害姐姐之心,就自然不会担心被姐姐吞了。” 安九秀眉一挑,“你倒是了解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虽远必诛,而这叶涟漪此番邀请,当真是善意的么? “姐姐,你可答应我了?”叶涟漪对上安九的眼,眼里单纯无害,写满了期待。 安九看着叶涟漪,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道,“答应,自然是答应,你都亲自来了,又是能化解你我姐妹的好事,我怎会不答应?” 叶涟漪面上倏然一喜,“真的?太好了!” 叶涟漪目光闪了闪,顿了顿,继续道,“姐姐,谢谢你,我这就跟祖母说,由姐姐你来送涟漪进新房,不过……” “不过什么?”安九眉峰一挑,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涟漪。 “按照规矩,这两日,姐姐要和涟漪一起,直到拜了堂,送进了新房。”叶涟漪对上安九的眼,试探的道。 “没问题,这有什么问题?要我搬进你的千莲阁么?还是,住进你现在所住莫离斋?”安九爽快的道,这份爽快,甚至让人禁不住怀疑。 叶涟漪心中微怔,她以为安九不会如此轻易答应,就算是答应送嫁,也不会这两日和她同进同出,可安九却……自己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毫无破绽不是吗? 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叶涟漪挥开脑中的顾忌,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莫离斋,祖母让我从莫离斋出嫁。” “哦?是吗?”安九敛眉,“那这两日我搬过去就是。” “嗯。”叶涟漪点点头,刻意压制着心中的得逞,搬过来吗? 安九该是以为,她自己在这国公府上已经毫无忌惮,所以,自己这般示好之下,她便放松了警惕么? 呵,这正合她意,不是吗? 想到自己的计划,叶涟漪眼底敛去一抹幽光,缓缓起身,“姐姐,如此涟漪便不打扰你了,等会儿,我便让人搬你的东西。” “不,不用,有红翎和采香在,搬东西的事情,就交给她们两人吧。”安九忙道,对上叶涟漪的眼,“你是新娘子,后天便要嫁人,好好准备做你的新娘子便可,其他的事情,就别多操心了。” 叶涟漪目光闪了闪,“谢姐姐体恤。” “应该的,是好姐妹,何必如此生分客气?”安九敛眉,亲自起身送叶涟漪离开,待那一抹身影出了清宁小筑,安九嘴角的似笑非笑依旧没有沉下。 “小姐,你怎能答应她?自我我们回府,那二小姐对你,可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况且,梅夫人陷害你不成,自己进了大理寺,她说她看开了,奴婢可不信,小姐,你怎能就被她迷惑了呢?” 红翎急切的上前,方才叶涟漪在的时候,她就极力想劝阻小姐别答应,听到小姐竟应承了她,她的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万一那叶涟漪又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勾当可又如何是好? “迷惑?你家小姐,有怎是那般容易被迷惑的?”安九挑眉,转身缓缓走到先前坐的位置,眉宇之间隐约多了几分兴致。 红翎一愣,竟是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可小姐你分明答应她了啊!” “迷惑是一回事,答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安九随手拿过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我便是不答应,她们既然想让我送嫁,一次不成,便会有第二次,就算是此次不成,若是她真的有歹心,她也会有别的算计不是?我为何不爽爽快快的答应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她相信一个没对自己安好心的敌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她安九可不会做! “小姐你的意思是……”红翎眼睛一亮,好似捕捉到什么,先前那张纠结担心的脸,瞬间明亮了起来,“呵呵,我当是小姐真的相信了二小姐你,原来,小姐是有自己的心思,那二小姐可相信不得,呵呵,奴婢都知道的东西,又怎么会蒙蔽了小姐的眼?” 红翎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起来,可是,下一瞬,红翎想到什么,一双秀眉却再一次拢了起来,“可……可既然小姐觉得而小姐没安好心,她让小姐搬进莫离斋,只怕……呀,小姐,咱们别搬过去了,那老夫人可厉害得很,莫离斋可是老夫人的地盘儿,咱们搬进去,怕就受人制约了。” 安九淡淡的瞥了红翎一眼,冷声道,“你以为,我们不搬进去,就不受人制约了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叶涟漪依傍着谁,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没了梅夫人,叶涟漪聪明的为她自己找了一个更牢靠的靠山,嫁人么? 呵呵,她倒是好奇,在这嫁人的背后,她们在谋划着什么! 红翎看着安九,心中明白,小姐的心思玲珑剔透,缜密如斯,就算是搬进莫离斋,怕被制约的也不是她,而是某些人了! 当天,安九便搬到了莫离斋,莫离斋里,早早的就为安九准备了一个厢房,那厢房就在主屋的南面,从主屋的窗户,一眼望过去,甚至能将那边的情形一览无遗。 安九刚安顿好,府上下人便来传话,说是老夫人在佛堂等着她。 老夫人? 自那晚老夫人回府之后,安九倒是从来没见这国公府的老夫人,脑中浮现出那老迈身影眸中的恨,安九眉心禁不住微皱,看来,许多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 安九跟着那丫鬟,到了佛堂外,丫鬟便停了下来,“老夫人正在礼佛,奴婢们不能进去。” 那言下之意,就是她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安九挑眉,不以为意,红翎明了这意思,下意识的蹙眉,“小姐……” “红翎,你厢房等我。”安九对红翎道,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眼看向那门扉紧闭的佛堂,眼底多了一丝深沉。 一抬手,推门而入,佛堂里,香烛的味道弥漫了一室,木鱼声一下又一下的在屋子里屋子里回荡,更是让漆黑的屋子里,多了一丝阴森。 安九一步步的朝前走,绕过了一个布帘,便瞧见在观音佛像前跪着的老夫人,只见她双眼紧闭,手中拨着佛珠,口中若有似无的念着什么,那模样,倒是透了几分虔诚。 那晚老夫人的形象浮现在自己脑海,分明就是尖酸刻薄之人,倒是这般虔诚的礼佛,实在是有些让人诧异。 老夫人礼佛,安九就在那里等着,不发一语,终于,那敲木鱼的声音赫然停了下来,安九看着老夫人起身,随即对上了她的眼。 老夫人的眼,依旧淡薄凌厉,看在安九的身上,似乎没有丝毫感情。 “我听说,你为涟漪送嫁?”诡异的静默之中,老夫人赫然开口,那冷淡的语气,让人听了禁不住头皮发麻。 “是。”安九淡淡开口,心想,这不是她期望的么?此刻这般问她,又是何意? “为什么?”老夫人看着安九,尤其是那双镇定冷静的眸子,让她觉得分外刺眼,世上怎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哼,当真是她的血脉,竟死让人觉得,就是那个女人还活在世上一般。 为什么?安九心中片刻诧异,可却没有表现出来,精明如安九,仅仅是片刻就明白了过来,她是在试探她么? 安九敛眉,不紧不慢的道,“老夫人担心我答应为涟漪送嫁,别有用心?” “涟漪的娘亲害你不成,反遭了你的算计,你会不怀疑涟漪会不会恨你?”老夫人随意在安九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掩饰。 “怀疑,自然是怀疑,不过,她嫁人,是我所希望的,她若是嫁了出去,这府上便少一个碍眼之人,我送送她而已,有何不可?再说了,方才涟漪亲口对我说,她看开了一切,只愿趁着老夫人在掌家,为自己谋一个好夫家,难不成,她方才这一说是假的么?老夫人,如此一来,我该怀疑她让我送嫁的动机么?” 安九不紧不慢,字字清晰,说出的话却是让老夫人都是一怔。 这安九竟然……呵,好伶牙俐齿的女人! 一时之间,老夫人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沉吟了片刻,老夫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她确实看开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怎么做对她自己更有利,而你……却不若她聪明。” “是吗?”安九挑眉,对上老夫人的眼,“老夫人为何觉得安九愚笨?” 老夫人眉心皱了皱,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那日,梅夫人的话,我和你爹都知道,是处于挑拨,她想让你在这府上被我和你爹视为眼中钉,而你,也该明白了她的用意,却误解了我和你爹的意思。” “哦?那老夫人和叶国公是什么意思?”安九敛眉,越发来了兴致,梅夫人的话么? ‘现在的安九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懦弱好欺的安九了,她是地狱归来的恶魔,她回来做什么,你们不担心吗?不害怕吗?这国公府,就唯独安九一人流着曾经安阳王府的血,现在的国公府是怎么来的,老爷,老夫人,你们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哈哈……你们要小心啊,现在是我,下一个会是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都跑不掉的!’ 此刻梅夫人的话还在她的脑中回荡呢……甚至还记得,当时梅夫人说这话时,老夫人和叶曦的反应,那眼里的恐惧,难道是装出来的么? 老夫人瞥了一眼安九,放柔了语气,“梅夫人说的没错,这晋国公府的前身是安阳王府,你安九是安阳王府的血脉,可也是叶家的血脉,这一点,我和你爹都明白,所以,又怎会顾忌你的存在?又怎会受了梅夫人的蛊惑,而针对于你?” 安九明了老夫人的意思,心中觉得好笑,这老夫人当真是将她当小孩子在哄么? 想到什么,安九眸中泛出一丝讽刺,夹杂这些微诡谲,对上老夫人的眼,似笑非笑,“那安九有一事,还想请教老夫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哒 第六十九章 逼出真相,闹鬼惊吓 老夫人瞥了安九一眼,那老练的眸中,一抹防备一闪而过,瞬间消失无踪,敛眉道,“什么事?” “那日梅夫人将我一个人叫到她的面前,对我说了一件事情,她说……”安九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先一刻,还是神色放松的模样,下一瞬,那双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她说我娘亲当年的死另有隐情,并非是如所有人看到的那般难产而亡……” 安九的视线紧锁着老夫人,只见她说到此,老夫人的眸光一闪,虽然仅仅是片刻,但安九却是捕捉到了,安九看在眼里,顿了顿,继续道,“我娘是老夫人的儿媳,当年的事情,我想老夫人也应该清楚,我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胡说!”老夫人赫然开口,声音透着一丝怒意,“那梅夫人竟和你说了这样的话,你娘亲当年,就是难产而亡,还能有什么别的隐情?这梅玉静,当真是心思可恶,这般极力挑拨是非,到底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 梅夫人安的什么心,安九再清楚不过,她想用这真相,来激发自己对老夫人和叶曦的仇恨,这样一来,她和老夫人母子的矛盾对立,便彻底的不可调和,可是,她说的话,是假的吗? 不,安九倒觉得,她没有必要撒谎,梅夫人自然知道,她说出的是假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唯独,那本就是事实的真相,所以,才会成为她和老夫人以及叶曦心中的刺! 而她的目的,也无疑透露了她所怀疑之人的方向! 安九看着老夫人,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是吗?原来是梅夫人别有用心,不过,倘若我娘亲的难产真的另有隐情,那杀母之仇,你说我该不该报?” 淡淡的语气,竟是让人探不出她的心思。 “若当真是另有隐情,别说是你,那害你娘亲难产的人,我也不会放过,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梅夫人别有用心,追不追究此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老夫人敛眉,沉声开口,闭着眼,继续拨着手中的佛珠,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安九看在眼里,眸光微沉,不阻止她追究么? 呵,着实是丝毫也没有心虚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这老夫人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她想以宽松的态度,打消自己的怀疑,呵呵,她若是真遂了她的意,那她怕高兴了! 这老夫人视自己为眼中钉,她怎能让敌人高兴?! “我会查,希望我在查的过程中,老夫人不要暗中阻扰才好。”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轻轻扬扬。 可是,就是这轻缓的语气,却好似一把利剑刺到了老夫人的痛处,那原本闭着的眼赫然一睁,目光狠狠的扫向安九,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我阻扰?我为什么阻扰?” 老夫人拔高了语调,饶是佛堂里点着的烛火,也因为她的怒气,而微微倾斜了些。 “老夫人心知肚明,不是吗?”安九挑眉,气势也丝毫不示弱,眼里也分毫没有掩饰她的挑衅,精明的眸子,看着老夫人,似乎是不愿放过她任何一丝一毫的反应。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更是沉了下去,“你……心知肚明?什么心知肚明?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是你妖星降世,克死了你的母亲,这就是真相!” 妖星降世,克死了她的母亲? 卿王妃似乎也说了这样的话,可就算是再多的人说这同一句话,她也不会相信这是什么劳什子的真相! 看着老夫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安九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不过,这还不够,顿了顿,安九继续道,“妖星降世?呵,那害我娘亲的人倒是好计谋,竟是将我娘亲的这条命,记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实在是精明,可老天有眼,都看着呢,我娘亲含恨而死,看着自己女儿,被冠上这妖星的罪名,只怕,她的冤魂也会游离在这晋国公府,散不去吧?” 话落,老夫人拿着佛珠的手一颤,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赫然起身,瞪着安九,语气越发的凌厉,“安九,你休要在这里说些无中生有的东西,你娘亲并非是她人害死,有什么冤?” “是吗?没有冤吗?那便再好不过了。”安九挑眉一笑,倏然眉心微微皱了皱,继续道,“我听说,有冤情的死者,魂魄会在她死的地方盘桓,听说,我娘亲当年生我之时,就是在这莫离斋中,想来,她没有冤,灵魂怕也不在这里了。 可我当真是希望,能见她一面呢,如今虽然经过一番改造,可娘亲想必也认得她以前的居所,若是她在天有灵,趁着我这次有机会在莫离斋中住两日,她便得空来看看我也好!” 安九说着,眼底弥漫着悲伤,可却依旧没有忽视掉老夫人那越发阴沉的脸色。 安九心中浮出一丝得逞,挥开先前的情绪,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你唤我来,可还有事?” 老夫人身体一怔,对上安九的眼,精明老练如她,心中也是明白,这安九此番前来,是怀着她的目的! 激起自己的恐惧么? 不,她不害怕,就算这莫离斋是当年她娘亲死的地方,她也不怕! 鬼神之说,在她看来,不过是迷惑人的东西罢了。 她可不信安沫的鬼魂当真的会出现! “你相见你娘亲的心,我能体会,若是相见你娘的鬼魂,也不妨在这莫离斋多住些时日。”老夫人敛眉,老练沉稳的声音响起,看安九的眼神,越发多了些微警惕。 这个安九,当真是不可小觑! 安九眉峰一挑,这老夫人这么快就已经恢复理智了么? 呵,看来,这老夫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对付些啊! 可那又如何?安九敛眉,多住些时日么? “好,谢老夫人体恤。”安九朗声道。 老夫人没有多留安九,寒暄了几句,便让安九出了佛堂。 刻意留意着安九的叶涟漪,在安九回了房间不过片刻,就悄然进了佛堂,看到佛堂中,一脸冷冽阴沉的老夫人,叶涟漪心中禁不住一怔。 “祖母,你怎么了?”叶涟漪试探的问,安九刚一出去,老夫人就是这样的脸色,这意味着什么? 老夫人眸子一凛,瞥了一眼叶涟漪,“你的计划,可都安排妥当了?” 这个安九,留在这晋国公府,当真是太危险了。 想到当年的一些事情,老夫人心中越发的不安,若是不早些将她弄出府,若她查出当年之事,那……只怕会更加难以控制。 梅夫人说的不错,安九的骨子里,可是流着安阳王府的血,有安九在,她就休想有安睡的一天! “安排妥当了,只是,安九今日答应得太过爽快了些,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叶涟漪蹙眉道,脸色有些有些不愉,安九素来精明,可今日,竟是这么快的答应了她,当真是自己的理由太有说服力了么? 叶涟漪心中始终有些不确定,想到以前此次的算计,都被安九逃脱,甚至上一次,娘亲甚至反中了她的计策,最后导致那样惨烈的下场,对于安九,她必须要越发小心翼翼才行。 老夫人敛眉,“安九确实是聪慧机敏,和她一样!”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老夫人眸中的颜色越发多了一丝凌厉。 沈鸢啊沈鸢,你的女儿性子不像你,倒是来了个如此像你的外孙女! “那该怎么办?安九已经住进了莫离斋,若是她发现什么端倪,只怕……”看老夫人的神色,叶涟漪更是无措,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夫人冷声打断…… “只怕什么?哼,那安九让你怕成这个模样,那你不如当真自己嫁给你那表亲算了。”老夫人冷声吼道,这两姐妹,同是曦儿的女儿,可偏偏,这叶涟漪却没有安九的那份无畏的气势。 叶涟漪神色微沉,心中不悦,可却是压抑着,随即,老夫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她住在这里的几日,咱们让她什么也做不了。”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淡淡开口,那老练的眸中,划过一抹精光。 什么也做不了? 叶涟漪蹙眉,却是依旧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白了她一眼,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嫌恶,拿着一旁的拐杖,缓缓走到一处,从那格子里那出一样东西,递给叶涟漪。 叶涟漪看着那小包的东西,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老夫人是要给安九下药么? 安九素来警觉,上次母亲利用叶霜给她下药,却不知怎么,竟被她发觉,自那以后,安九只怕会更加警惕,再次下药又怎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药粉,不是什么毒药,不会让人瞧出端倪,这种药粉,人若是沾了一点,便会变得嗜睡,只要让她多睡着,便没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到了你出嫁那日,咱们也好行事。”老夫人沉声开口。 叶涟漪眼睛一亮,“好,我这就想法子让人下药。” 叶涟漪说着,将药包揣进袖兜里,没有多留,便出了佛堂。 安九住进莫离斋的第一个晚上,一切风平浪静,第二日,安九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可平日里素来早起的红翎,却是没有动静,安九走到床前,看着穿着自己衣裳的红翎,眉心微皱。 “这丫头,当真以为自己是小姐了么?”安九促狭的道,这丫头,担心着这莫离斋不安全,她便硬是要和她互换了身份。 安九伸手,拍了拍红翎那熟睡的脸,试图将她唤醒,如此好几下,那惺忪的睡眼才缓缓睁开,看到安九,红翎一怔,“小姐……” 红翎想要起身,可浑身好似棉花一般,头也如石头一般沉重,如此几下想要撑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你这是怎么了?”安九蹙眉,察觉到红翎的异样,立即警惕了起来。 “奴婢……奴婢困。”红翎打了个哈欠,竟是顾不得身份,索性继续躺着,双眼紧闭,不过是片刻,便听见那均匀的呼吸声。 安九微怔,更是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脑中回想起自住进这莫离斋的种种,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呵,还真让红翎给担心到了,果然是不安全啊! 自进了莫离斋,她和红翎的所有东西调换了过来,在屋子里无人看见的时候,她便是红翎,而红翎就是自己。 就连吃的也……安九蹙眉,目光落在那些茶具上,只怕……有人从这入口的东西上做了手脚吧! 安九瞥了一眼红翎,走到门口,隔着门扉对外面吩咐道,“快去请个大夫,大小姐病了。” 屋外候着的丫鬟立即领命下去,不多久,大夫便匆匆进了门,门扉再次关上,主屋内,两抹视线将这边的动静,尽收眼底,叶涟漪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如此,就不用担心安九了。”叶涟漪开口,饶是那语气,都听得出她此刻的安心。 老夫人不发一语,可老练眸中的平静,却是看得出,她是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大夫隔着帘子为红翎把了脉,安九瞥了一眼躺着的红翎,沉声道,“我家小姐,她怎么样?” “姑娘放心,大小姐没有大碍,只不过是秋乏嗜睡罢了,这天气,秋乏嗜睡也是寻常,姑娘不必担心。”大夫开口道。 安九蹙眉,秋乏嗜睡? 安九心中再清楚不过,并非如大夫所说的那般,不过,安九却已经放心了不少,大夫说无大碍,言下之意,红翎是没有中毒了! 可是,安九却有些奇怪,若当真是有人动手脚,会只是让她嗜睡而已么? 安九让大夫离开,看着床上睡着的红翎,眸光微敛,“南溟……” 话刚落,一抹黑影便从后面的窗户一闪而入,稳稳的站在布帘之外,“主子,这事属下也……” “和这事没关系,我问你,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安九低沉的声音在帘子内响起。 南溟一怔,目光闪了闪,“准……准备好了,可……” “入夜你便将那些东西拿来。”安九敛眉,眼底一抹幽光凝聚。 “是,主子,主子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南溟终究还是掩不住心中的好奇,想到主子让他准备的东西,眉心就禁不住皱了皱,白衣,一个会易容的女人,还有鲜血……还有一个婴儿…… 主子他要做什么? 安九瞥了南溟一眼,嘴角浅浅勾起的笑意越发的诡谲,“今晚你不就知道了?”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么? 自然是送给某人的大礼! 入夜,晋国公府的人都睡下,莫离斋内,一抹白影悄悄在这黑夜中出现,有人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顿时,心中都是一阵惊惧。 听说,当年安沫郡主难产,就是在这莫离斋中,那婴儿的哭声,莫不是……一想到此,莫离斋中许多丫鬟都是慌了。 各自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此刻,主屋内,老夫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她,依稀听见婴儿的啼哭,禁不住蹙眉,谁家的孩子,这大半夜还吵闹,让人无法入眠! 老夫人翻了个身,依旧是闭着眼,可那婴儿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老夫人烦躁至极,索性睁开眼,不悦的吩咐房内侍夜的丫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咱们府上,可没有婴儿!” 这声音近得,不像是别家传来的! 可是,吩咐过后,却没有回应,老夫人眉心皱了皱,更是不悦,想再说什么,可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谁说咱们府上没有婴儿?娘,我刚生下的孩子,可真是乖巧,就是爱哭闹,吵到娘了么?” 那声音透着一丝温柔,老夫人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堂前,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地上,雪白的衣裳包裹着她的身躯,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微微摇晃的身体,好似在拍着怀中抱着的东西,月光照耀之下,竟是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你是谁?”老夫人立即警惕了起来,坐直了身体,娘?她唤她娘?她只有叶曦一个儿子,而当年唤她娘的人…… “娘,你连我也忘记了么?我是你的儿媳,安沫啊。”那背影的声音再次传来。 安沫?老夫人眸光一怔,看着那背影,厉声喝道,“你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什么安沫?她已经死了,你是安九……” 刚说到此,老夫人的目光竟是闪了闪,安九?安九睡了一天,此刻只怕也还在睡着,可眼前这…… “嘘,娘,你声音小些,我刚将女儿哄着睡下,你这一吼,将她吓醒了怎么办?她哭闹的本事可不小呢,醒了,怕要弄得整个王府都不得安宁了!” 王府?老夫人心中一颤,王府?安阳王府么? ‘有冤情的死者,鬼魂会在她死的地方盘桓,听说,我娘亲当年生我之时,就是在这莫离斋中。’ 顿时,老夫人的脑中,安九昨日说过的话赫然冒了出来,鬼魂?真的会是安沫的鬼魂么? 老夫人看着那背影,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依旧不相信,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心中的恐惧,在慢慢的滋长。 “安九……”老夫人再次开口,试探的唤道。 “娘,九儿已经睡了,你别再把她叫醒。”那声音再次传来,比起先前的温柔,多了一丝冷意。 “不,就算你不是安九,你也是她派来的人,你想干什么?装神弄鬼的吓我么?”老夫人厉声吼道,浑身充满了防备,赫然从床上下来,甚至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匆匆走向那抹身影,口中甚至依旧止不住喃喃,“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此刻的老夫人,那矫健的动作,没有半分平日里拄着拐杖时的行动不便,走到那白衣女子的面前,看着她怀中抱着婴孩儿,嘴角浅浅的笑意,老夫人身体不由得一怔。 “安……安沫……”老夫人口中喃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沈鸢,安沫,还有安九,她们祖孙三人虽然都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却是认得出谁是谁! 她太恨沈鸢,所以,对她也太过了解。 人的眼睛是最骗不得人的,沈鸢英气果敢,安沫温柔无争,而安九聪颖慧黠。 眼前这女子……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安阳王府的那个郡主,老夫人眸光闪了闪。 “娘,这是我的女儿,你抱抱她可好?”那白衣女子缓缓起身,朝着老夫人走近,手中托着一个被布包裹的结结实实的东西,她的女儿?安九么? 可……安沫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而眼前这个……冤情……鬼魂……若是我是娘亲,当年谁若真的害了我,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回来索命…… 安九的话字字清晰,此刻老夫人想起来,竟是觉得恐惧更胜。 思绪之间,那抱着婴儿的安沫却是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眼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着,“娘,你抱啊……你快接过去啊!” 好似受了蛊惑一般,老夫人缓缓抬起了手,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老夫人的手下意识的收了回去,可正此时,另外一双拖着婴儿的手也是倏然一松。 只听得砰地一声,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老夫人回神,只看见眼前的安沫神色慌张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喃喃,“女儿……我的女儿……你杀了我女儿……” 老夫人微怔…… “啊……好痛……救我……谁救救我……我不想死……好痛……叶曦……” 另外一个声音传来,老夫人下意识的顺着那声音看去,竟是看见在她方才睡的床上,女子弓着腿,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似乎是因为痛苦,就连身体都在抽搐着…… 这一幕,何其熟悉…… 当年安沫难产…… 老夫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不会的……你们……” “娘,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的命?”床上的人,赫然开口,依旧抓着被单,可是,此刻她却是侧脸看着她,那眼里的恨,让人心中一颤。 老夫人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在那摔在地上的婴儿面前哭泣的女子,再看了看床上的人……两个?若不是鬼魂,怎么会有两个? 当真是安沫的鬼魂么? “娘,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害我……你夺走我的命,夺走安阳王府的一切,你们……你们这对母子,当年,我们安阳王府让叶曦入门,让你也搬进来,我对你,当亲娘一样孝顺,可你们,却恩将仇报!”那原本蹲在地上的身影,赫然站起。 老夫人看着那张脸,脑袋更是轰的一声,方才……方才明明还没有异样的脸,此刻眼角却是挂着血泪,目光往下,大腿处的白色衣服上,一片鲜红,分外刺眼,甚至连那散发在房间里的血腥气,都是格外真实清晰。 当年安沫难产的一幕,越发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她真的来索命的么? 可想到她所说的话,老夫人的眸子却是一凛,“什么夺走安阳王府的一切?那是我们该得的!” “哼,什么时候,安阳王府的成了你们该得的了?”那身影往前一步,面容更是狰狞。 老夫人不停的后退,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要想知道,就问你那死了的母妃去!” 母妃?那白衣身影微怔,安阳王妃么? 这老夫人说到那“母妃”二字之时,分明有浓烈的恨,便是掩饰都无法掩饰住。 她恨安阳王妃? 捕捉到这一点,那白影眸中更是闪过一抹诡谲,“可你为何害我?”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不,我没害你……我没害你。” 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可是倏然,她却好似撞上了什么,背后传来的冰冷,让她瞳孔倏然睁大,意识到什么,身后却是传来比那身体还冰冷的声音…… “没害?你害我难产,还想狡辩么?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巴不得我一尸两命是么?” “不……不……”老夫人浑身颤抖着,退无可退,面前这安九,却已然在步步逼近,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在她的面前不断的放大,阴寒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心中的恐惧,终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厉声喝道,“是,我恨你娘,我巴不得你一尸两命,可我没害你……没有……” 那白衣身影下的安九蹙眉,没有么? 她既已经承认了恨安阳王妃,巴不得安沫死,为何却始终对谋害安沫一事不松口? 莫非,安沫的死,当真和这老夫人无关么? 可除了老夫人,还有谁…… 突然,叶曦的身影跳进脑海,那白衣身影下的安九倏然一怔,不是老夫人,那就该是叶曦了么? 看着满脸恐惧的老夫人,安九眸子微微眯了眯,“好,很好,不是你,是叶曦么?” 安沫郡主死后,叶曦首先便是将这刚出生的女儿送出府,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占了安阳王府所有的产业,呵,若安沫的死,当真和他有关,那这个卑鄙的男人,当真是让人唾弃! 老夫人身体一怔,神色闪过一抹慌乱,忙道,“不,不是他,安沫,你别去找他,他是你的丈夫,他是你孩子的父亲,你别去找他……” 安九眉峰一挑,老夫人这般紧张……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老夫人素来冷静,可在恐惧之下,牵扯到她的儿子,她终究是露了破绽。 叶曦?果然是叶曦么? “哼,丈夫?孩子的父亲?老夫人,你这话,还真是说得出口,一个为了利益,不惜谋害妻子的丈夫,一个对女儿不管不顾的父亲,还真是个好男人啊!” 安九心中早已经气急,想起叶曦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心中更是觉得那男人可恶至极! “不,不……”老夫人似乎越发慌了,“他不是……你休要如此说我的儿子!” 安九挑眉,眼底更多了一丝不屑,果然是母子一路货,竟是这般护着她的儿子么? 眼底眸光微转,安九嘴角浅浅浮出一丝笑意,“那不是他,又是谁?难道是你么?总归有一人,要和我一起下地狱!” 老夫人身体一怔,那惊恐的眸中,似真的毫不怀疑的相信眼前这个正是安沫的鬼魂来索命,总归有一人么? 曦儿……不,她不能让她的曦儿有任何事,“我……是我……我恨沈鸢,我连带着恨她的女儿,你这张脸和你的娘亲一模一样,看到你,我时常想起她,想起当年的过往,我心里不甘……所以,我巴不得你死……这张脸,我也巴不得毁了……” 说到最后,老夫人的狰狞的面容近乎疯狂,“你要报仇么?要带一个人下地狱么?那你就带我,我死了,倒也要亲自到沈鸢的面前,告诉她一切,她的女儿,被我儿子所负,她的王府,如今已经成了我儿子的囊中之物,哈哈……沈鸢……你那般风华无限,你处处占尽风头,分明是从小长大的姐妹,凭什么,所有我向往的一切都是你的……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安九看着老夫人,锐利的眸子眯了眯,这老夫人,嫉妒生恨么? 呵,好一个心眼儿小的老妇人! 想到她所知道的关于沈鸢的传闻,饶是她也禁不住钦佩,率领赤盟,辅佐先帝建立东楚国,分明是一个巾帼传奇,饶是没有见过那人,可她却也能想象得出,当年那赤盟盟主的风姿,有怎是眼前这个恶毒老妇所能比的? 只怕,她连嫉妒都不配! 安九嘴角微扬,眼底一丝邪恶激射而出,更是靠近了老夫人几分,感受着她的恐惧,原本属于安沫的温婉眸中,此刻却是倏然一转,取而代之的是英伟果敢。 被那锐利的视线逼视着,老夫人身体一怔,对上那双眼,本就因为惊吓而有些意识混乱的老夫人,双目更是惊恐的睁大。 “沈……沈鸢……”老夫人口中喃喃。 安九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邪恶,“那我也告诉你,我沈鸢,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过,你所做的一切,你的恨,对我来说,连粪土都不是!” 话落,果然,老夫人那双眸中忽然一窒,一张恐惧的脸,神色变了又变。 惊愕……不信……不甘……恨……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了虚空。 连粪土都不是? 不,老夫人眸光闪了闪,猛地抓住眼前‘沈鸢’的手臂,一张脸越发的狰狞,“当年,你客死他乡,是我阻了人向安王爷报信,你们才没见到最后一面,你的女儿安沫,她身体虚弱,是我让人动了手脚,千方百计娶你的女儿,进你安王府,也是我为曦儿出的主意……我知道,我就想着谋夺你拥有的一切……我甚至勾引你的丈夫……可惜他却……呵呵,还有很多事,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你怎能说我对你来说,连粪土都不是?” 果然,安九心中轻哼一声,这老夫人对沈鸢的恨,已经到了这般浓烈的程度,又怎么会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报复到对方呢? 安九看着老夫人的狰狞,听着她所吐露的曾经过往的真相,心中更是对这老妇人生出一丝鄙夷。 一早就算计着谋划安阳王府的一切么? 这对母子,当真是不要脸! 不知为何,安九的脑中骤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安阳王府么? 若她将这些本属于安阳王府的一切,从叶曦和这老夫人身上夺回来…… 这念头一处,仅仅是一瞬,就如洪水一般,来得异常激烈,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推动着她一般。 安九蹙眉,是她,沉寂了许久的属于先前这身子主人的执念! 她也希望自己这么做么? 安九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理智告诉她,自己打定了主意,要替先前这身子的主人报杀母之仇,那便注定了自己和这对恶毒母子的对立。 已经是有她便没有他们的水火不容之势,她又何惧多一桩事? 安九敛眉,心中做了决定,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可在老夫人看来,那却是让人头皮发麻,让人恐惧。 “沈鸢……”她笑什么?在嘲笑自己太将自己当回事么? 老夫人眸子一凛,眼底的恨意更浓,猛地抬手,想要扼住眼前这女子的咽喉,眼前的这就算是鬼魂,她也要让她再死一次! 可她刚有所动作,安九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安九却是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眼底的邪恶更浓。 “你记住,你和你的儿子,我都不会放过,以后,我会随时来找你,叙叙旧情,你们可要时时等着我。”安九凑到老夫人的耳边,声音透着一股森然。 话落,还不待老夫人有任何反应,安九在老夫人的脖子上猛地一敲,下一瞬,那身体便失了意识,安九将老夫人的身体丢给对面的女子,冷声开口,“让她好好睡着吧!” 说话之间,目光正瞧见刚才从她手中落下的“婴儿”,嘴角浅浅扬起,南溟做的布包,倒真是像极了包着的婴儿! 加上方才外面婴儿真实的哭声,实在是惟妙惟肖,怕是在人清醒之时,都看不出丝毫破绽,更何况,是在人被恐惧缠绕之时? 想到方才老夫人的反应,想到她所听到的真相,安九的眸子眯了眯,今晚的收获,着实是不小! 叶曦么? 谋害妻子,掠夺产业,可在外,却是道貌岸然的模样,呵,她倒是有兴趣去撕开那虚伪的外壳! 安九思索着,悄然出了主屋…… 那女子一愣,随即领命,“是,主子。” 说罢,便按照安九的吩咐,将老夫人丢回床上。 夜依旧深沉,没有了婴儿的啼哭,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夜发生了什么。 翌日一大早,莫离斋的下人,几乎是被主屋老夫人的惊叫声惊醒,匆匆赶往老夫人的房间,只见老夫人蜷缩在床上,下人们想靠近,可刚靠近一步,她便更是惊恐的将四周的人驱赶开来。 平日里精明的老夫人,此刻好似受了什么惊吓,一双眼,也是闪烁不定。 叶涟漪瞧着老夫人的模样,一双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来,“祖母……我是涟漪啊……” “滚,走,你走……别来缠着我……”老夫人分毫不理,口中不断的喃喃,“安沫……沈鸢……” 叶涟漪一听,心中更是觉得奇怪,顾不得老夫人的驱赶,走到床前,“祖母,这里没有安沫,也没有沈鸢,你是做噩梦了么?” “噩梦?”老夫人目光微闪,“不,那不是噩梦,那么清晰……怎……怎么会是噩梦……可……鬼,真的是她们的鬼魂……” 老夫人看着叶涟漪,丝毫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脑中昨晚的画面,不断的闪现。 ‘你记住,你和你的儿子,我都不会放过,以后,我会随时来找你,叙叙旧情,你们可要时时等着我。’ 意识消失前,她耳边的话也不停的在脑中回荡着,老夫人心中的恐惧更浓。 鬼魂?叶涟漪蹙眉? “呀,二小姐,昨晚那婴儿的哭声莫不是……” 突然,一个房内的丫鬟开口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饶是叶涟漪也是想到了什么。 婴儿的哭声? 她以为是哪家婴儿在哭,可此刻一想,那婴儿的哭泣声极近,好似就在这府中,可……可府上却没有任何新生婴儿啊! 想到此,叶涟漪的神色倏然变了变,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夫人,眸光微敛,沉吟片刻,冷声道,“来人,去……去请我爹过来一趟。” 几个丫鬟猛地回神,立即领命下去。 叶涟漪想着婴儿诡异的啼哭,看着老夫人此刻的模样,听着她口中的喃喃,依稀可以辨别出‘安沫’‘沈鸢’‘鬼魂’等字眼。 昨晚当真是闹鬼了么? 不,怎么可能?突然,叶涟漪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安九……对,安九,莫不是安九搞的鬼? 可……可昨日,她也是留意了一天,那安九一直在房中睡着,又怎么会是她呢? 叶涟漪摇了摇头,一双眼里也是渐渐多里几分恐惧。 而此刻,安九的房中,安九躺在榻上,在门外的喧闹声响起之时,她就已经醒了。 想到昨晚,安九眉峰一挑,心中竟是浮出一丝畅快,经过昨晚那一吓,老夫人可是有的受的了! 只怕,以后她还要日日处于心惊胆战之中啊! 记起昨晚逼出的真相,安九深邃的眸中凝聚起一抹幽光,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老爷,老夫人就在房里,你快去看看吧!” 门外的声音传来,安九听在耳里,赫然翻身坐起,眼睛一亮,更是来了兴致。 叶曦么?她的这个爹也来了么? 看来,这事情,是越发的有趣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章 送她洞房,入了狼窝 叶曦匆匆进了莫离斋的主屋,方才听见丫鬟的汇报,饶是正准备出门的他,也顾不得其他,先来了这里。--【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一路上,更是说不尽的担忧,进门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爹,祖母她……”叶涟漪看见叶曦,立即起身迎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今天一早起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爹,可该怎么办?” 叶曦径直走向床榻,轻唤出声,“娘……” 床上蜷缩着的老夫人,似乎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埋在膝盖里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目光看向来人,眼底更是慌了起来,立即扑上前,抓住叶曦伸过来的双臂,眼里充满了惊惧。 “你看到她了吗?她来找你了吗?”老夫人急切的道,更是急切的想要寻求答案。 昨晚,那声音在她耳边怎么也挥之不去——安沫,不,沈鸢……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沈鸢的鬼魂,还是安沫的鬼魂,可她所说的话,她还记得,她说,她要报仇,她不会放过她和曦儿,可她怎能伤害曦儿呢? 老夫人打量着叶曦,似是在查看他究竟是否受到了伤害一般。 可她说出的话,却是让叶曦一头雾水。 她来找他? 娘口中的她是谁? “爹,祖母说……她看到了安九娘亲的鬼魂……方才还叫着安阳王妃的名字。”叶涟漪在一旁开口,一双眉峰也紧紧的皱在一起。 老夫人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那她们的计划呢? 明日,就是出嫁的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安沫……”叶曦口中喃喃,眼底明显闪烁了一下,可仅仅是片刻,便朗声道,“什么鬼魂?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魂?” 这话让房内的下人都是一怔,可分明她们都是听见,昨晚那怪异的婴儿啼哭声,不是吗? 听闻当年的安沫郡主是难产而死,是不是安沫郡主想孩子了,所以,才四处掠了鬼婴…… 想到此,众人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叶曦坐在床沿,握着老夫人的手,柔声道,“娘,没有什么鬼魂,你看,我是曦儿,我没什么事,许是你做了噩梦,只是噩梦而已……” “不,不是,那不是梦,我清晰的记得,那绝对不是梦。”老夫人摇了摇头,昨晚她甚至感受到那属于鬼魅的阴森与冰冷,而那床上的安沫,就当真是当年难产而死的模样…… 想到安沫的难产,老夫人对上叶曦的眼,越发的紧张起来,“曦儿,当年安沫难产的事……” “娘!”叶曦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倏然拔高了语调,生生将她的话给打断,这房间里,这么多下人,若是娘亲这般没有意识的说出来,只怕…… 叶曦想到他曾经做的事情,眸子一凛,当年的事情,除了他和娘亲,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真相,只要他们二人紧闭着口,谁也不会知道,当年安沫的死,并非是常人所看到的那般。 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揭露出来的。 叶曦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你们都是这莫离斋的下人,专门照顾老夫人,你们竟将她照顾成这样,一个个的,都是酒囊饭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去请大夫!” 下人们一愣,猛然回神,感受到老爷的愤怒,丝毫也不敢多留,立即退了下去。 “娘,没事的,儿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让大夫给你看看,就没什么事了。”叶曦轻拍着老夫人的背,柔声安抚道。 可许是昨晚的印象太过深刻,老夫人却依旧陷在那恐惧之中,“不,别情大夫,请道长,快,快去请道长来做法,这地方……” 这莫离斋是当年安沫产子的地方,而她此刻所躺的这张床…… 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昨晚躺在这床上的安沫,老夫人赫然惊跳而起,匆匆从床上下来…… “祖母……” “娘……” 叶涟漪和叶曦看着老夫人这举动,更是皱紧了眉峰。 “她是在这里死的,她的鬼魂,也该是在这屋子里,快,曦儿,你快让人去请最厉害的道长来,管她是安沫,还是沈鸢,咱们要先下手为强。”老夫人狰狞着面孔,越发慌了起来。 “好,娘,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请道长。”叶曦安抚道,只能顺着老夫人的意,“你先休息……” “不,我不能在这里,这里她会出现……”老夫人扫视了一边四周,不知为何,她竟是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是安沫么?还是沈鸢?! 叶曦皱着眉,满脸的担忧,可却也无可奈何,看了叶涟漪一眼,叶涟漪想到什么,忙道,“爹,不如将祖母安置在我的房间,女儿会陪着祖母……” 叶曦沉吟片刻,终究是应声同意,想到什么,叶曦蹙眉,“明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我听说,你让安九送你出嫁?” 叶涟漪承受着叶曦的视线,目光闪了闪,“是,父亲。” “你娘亲因为她……”叶曦眸中的颜色暗了暗,“我以为,你该恨她!” 叶曦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是,我恨她,可我也要为我的未来考虑不是?爹,娘被关进了大理寺,恐怕就算是出来,这国公府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对她了,对吗?”叶涟漪望着叶曦,看着他,似乎是不想放过他的丝毫反应。 自那日的事情发生以后,平日里疼自己的爹,似乎也对她冷淡了许多。 叶曦敛眉,“你别多想,你和轻语是我的女儿,始终是我的女儿!” “是吗?”叶涟漪扯了扯嘴角,可为何,她听爹的语气,却有那么些淡漠? 这些时日,她也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父亲,当年,他占了安阳王府的产业,将安九这个女儿弃之不顾,就已经昭示了他的薄情寡义,他的眼里只有名利,又真的会在乎子女的幸福么? 叶涟漪对这产生了怀疑。 “我听说,安九住进了莫离斋,老夫人如此,会不会是她……”叶曦老练的眸子微微收紧,似怀疑着什么,提起安九这两个字,更是分毫也没带感情。 “不会,不会是她……”叶涟漪忙道,她给安九下了药,她此刻都怕还在睡着,哪里能分身去做这一切? “是吗?”叶曦看着叶涟漪,她的肯定,让他有些吃惊,不过,却没有过多的追究。 想到安九,叶曦锐利的眸子倏然收紧,梅夫人的话,这些时日也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回荡,饶是睡觉都睡不安生。 看来,这个安九,当真是容不得了,可是……想到什么,叶曦的眉峰却已然无法舒展开来。 他让刘道寻了杀手,可是,那边却是传了话,饶是那里面最好的杀手,都不敢出手,原因,便是因为那日在府上出现的那个男人! 安九,何时竟被这么一个人给保护起来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叶曦分外挫败,刺杀不成,那他便也只能找别的办法了。 叶曦敛眉,又交代了叶涟漪几句,想到朝中的事情,便匆匆的出了莫离斋。 叶曦出了门没多久,道士便请到了,隔着门扉,安九便也听得到这莫离斋中的热闹。 驱邪收鬼么? 安九看着这拙劣的举动,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那老夫人是心中有鬼,哪里是一个道士能收得走的? 驱鬼么? 安九敛眉,眸中划过一抹精光,想到那老夫人的模样,更是多了些微邪恶之意,想到这对母子的可恶,实在是让她厌恶,既然她害怕,那倒不如…… 想到什么,安九沉声开口,“南溟……” 话一落,那身影便闪身而入,安九看着这南溟,眉峰一挑,“你说你平日里都藏在什么地方?明明看不到你,需要你的时候,还能来得这么快。” 南溟一张俊脸微僵,嘴角禁不住隐隐抽搐,“主子,有何吩咐?” “吩咐嘛……”安九敛眉,顿了顿,继续道,“主屋那边的动静,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南溟禁不住蹙眉,想到昨晚,看安九的眼神,禁不住多了几分震慑,她让他找来那些东西,原来是为了扮鬼吓人么? 想到昨晚他在主屋房顶上看到的房内的情形,都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主子的演技还真是让人佩服,瞧昨晚将那老夫人给吓得,今天竟是连道士都找来了呢! 主子此刻开口,莫不是又让他去吓人? “你可知道硫磺能制作火药?”安九眸光微闪,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主子是要炸了莫离斋?”南溟蹙眉,望着安九,主子只怕能做出如此的事情吧。 “炸了?炸了多可惜,少量的炸不了,我只需要……”安九给南溟使了个眼色,南溟立即上前几步,将耳朵凑了过去。 安九在南溟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南溟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即,那眼底也是浮出一丝诡谲…… “是,属下这就去办。”南溟领命下去。 安九靠在榻上,等着莫离斋的混乱…… 莫离斋内,老夫人亲自看着道长在主屋内作法,那老练而惊恐的目光,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她要亲眼看着那两个女人连鬼魂都灰飞烟灭。 叶涟漪也站在老夫人身旁,看着那道长拿着木剑,挑起符纸在房间里乱窜,偶尔吐出火光,口中念念有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作法的道士身上,却是没有察觉到,在屋顶的某处,却是展开了一道细细的小缝,更是没有留意到,那小缝处,一缕烟尘缓缓洒落。 那作法的道长,正跳得高亢激昂处,那道士对着手上的火一吹,出乎意料的,那火好似着了魔一般,轰然在片刻间烧成了一个幕布,从下而上,俨然一个火织成的帘子……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道长也惊了一跳,老夫人,叶涟漪以及在场的其他下人,也都惊恐的退后了几步。 看着那火烧成的幕布瞬间消失,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继续,别停下来。”老夫人焦急的催促道。 道长愣了愣,立即再次朝着手中的火束吹了一口气,那带出的火光,竟是再一次沿着那火的边缘扩大,好似燃着了什么一般,可仔细一看,那空气中,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第一次,或许是意外,可是第二次和先前相同的情况,却是让人越发恐惧了起来。 “这……莫不真的是有鬼魂作祟?”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引导着人想到什么,在场的人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就连叶涟漪也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看着老夫人,“祖母……” “快,快作法,收了这两个鬼魅。”老夫人瞪大着眼,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狰狞之色。 是她们,就是她们! 她们出来了么? 沈鸢,安沫,她今日非要收拾了她们才好! 不然……想到昨晚听到的话,她不会让她们有任何机会伤到她的儿子! 那道长的脸上,已经露出一丝难色,“老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事成之后,我再付你多两倍的银子。”老夫人朗声道,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好似如临大敌一般。 多两倍的银子?那道长眼睛一亮,便是为了这银子,他也是豁出去了。 扫视了一眼这屋子的四周,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手舞足蹈之后,再一次点燃了木剑上刺穿的符咒,朝着那上面吹了一口气,可下一瞬,轰的一声,一团火焰更是迅速的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好似一个大的光圈,更是朝着老夫人和叶涟漪的方向扑去…… “啊……祖母……”叶涟漪惊呼出声,拉着老夫人不断的朝后退,可是,老夫人那老迈的身躯,后退之间,却是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身体,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老夫人……” 一时之间,房间里一片混乱,看着火幕落下,若非那残留细碎灰烬,竟还会让人觉得方才的一切全是幻觉。 “鬼……”那道士看着这一切,眼里也是浮出一丝惊恐,最后看了老夫人一眼,竟是丢下了手中的木剑,落荒而逃……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诡异,似乎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确定了,方才这一切都是鬼魂作祟,而那鬼魂,似乎连道长都无法制服啊!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眼底更是划过一抹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竟连道长也走了,可那两个鬼魂…… 老夫人目光扫视着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所有人都看着她怪异的举动,却是突然听得她竟是哈哈的笑出了声来。 “沈鸢,安沫,你们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你休要伤害我儿子,休要!”老夫人挣扎着起身,朝着虚无的空气大吼,那举动,更是让旁人觉得阴森诡异。 这屋子里,果然是闹鬼么? 还有老夫人……似乎从没见她这般慌乱无措过。 怕是连老夫人都害怕吧! 甚至……那眼里近乎疯狂。 安沫?那不就是当年难产而死的安九的娘亲么? 她……她化成鬼,来找老夫人和老爷,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心中暗自猜测,他们虽不知道当年难产的真相,可是却知道如今的晋国公府是怎么得来的啊! 一干下人思索之际,那老夫人依旧口中大吼着,可是,突然,好似受了魔怔一般,身子一窒,整个人朝着地上倒去…… “祖母……”叶涟漪立即上前,好不容易接住老夫人,看着那微微睁着的眼,关切的唤着,“祖母……” 可此刻的老夫人哪里还听得到她的叫唤? 方才,情绪激动的她,只感觉到手臂某处微微一阵刺痛,好似什么东西没入了身体,可却根本没有探寻的时间,仅仅是一刹,她的身体便失去了力气,连带着意识也渐渐涣散。 意识消失之前,她隐约看见一张脸,是安沫,还是沈鸢,她已经分不清楚,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来了,她们当真是来找她和曦儿索命来了! 老夫人的突然昏厥,顿时让所有人都乱了起来,叶涟漪慌乱之中,吩咐下人将老夫人安置好,一双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可如何是好,老夫人昏厥,可怕是没有昏厥,她的情况,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想到明日的婚事,叶涟漪敛眉,站在窗前,看着厢房紧闭的门扉,叶涟漪袖口下的手,渐渐的握紧了拳头。 事情已经到此地步,就算没有老夫人,她一个人也要将这个计划给完成,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脑海中浮出安九的身影,叶涟漪心中的恨意,如翻江倒海一般。 明日,待安九送她到了夫家,那一切,怕就绝非安九自己能掌控的了! 想到此,叶涟漪的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安九啊安九,这门亲事,就算是她这个做妹妹的,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翌日一早,国公府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 莫离斋的厢房里,叶涟漪早早的穿好了嫁衣,安九进门之时,瞧见坐在铜镜前的叶涟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今日涟漪妹妹真是漂亮。”安九朗声道,缓缓走进屋子,瞥了一眼铜镜中映照出来的女人,抚了抚额,眉心微微皱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日,我竟是昏昏欲睡,好似怎么也睡不醒一般,我还以为是中了邪了呢!亏得今天早上,算是起来了,不然,要误了涟漪你的大事了。” 叶涟漪对上安九的眼,不知为何,这双眼总是让她觉得不安,可仅仅是瞬间,叶涟漪便扯了扯嘴角,“姐姐许是平日里太过劳累,这样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休息一下是好事,可怕就怕,一次睡下了,莫名其妙的起不来呢!”安九挑眉,走到叶涟漪身后,看着那张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心中浮出一丝浅浅的讽刺。 “怎么会?姐姐怎么会起不来?”叶涟漪别开眼,起身拉着安九,却是刻意回避着那双锐利的眸子。 “呵,这可说不准,难保不会有人想要了我的命,不是吗?”安九目光紧锁着叶涟漪,那淡淡的语气,让人心虚,可却也探不出什么端倪,如此,更是觉得捉摸不透,心中不安。 不错,是不安,饶是此刻,叶涟漪心中也是忐忑着,这安九太过精明,以前几次,都没被算计,这一日,若她发现了自己的阴谋,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想到娘亲的下场,叶涟漪心中禁不住一颤,此刻在安九的目光之下,更是不安了起来。 “你怎么了?好像很紧张。”安九打量着叶涟漪,将她的每一丝表情都尽收眼底。 叶涟漪似要证明什么一般,书然抬头对上安九的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怎么会呢?姐姐你该是看错了!” “看错了吗?”安九迎视着叶涟漪,敛眉一笑,“第一次嫁人,自然是紧张。” 叶涟漪微怔,忙道,“是,是因为这个紧张……” 想到什么,叶涟漪拉着安九的手倏然紧了紧,看着安九的眼神,多了几分恳切,“姐姐,你会送我入洞房的对吗?” “对,我今天的任务不就是送你入洞房吗?”安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仔细看,那笑意却是没有直达眼底。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叶涟漪口中喃喃,似乎是在说服着自己什么,心中也顿时安定了不少。 安九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她的神色,心中却是如明镜一般,送她入洞房么? 她倒是要看看,这洞房里,有什么名堂! “二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盖上喜帕,新郎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呢!”惠夫人匆匆进门,瞧见屋子里的叶涟漪和安九拉着手,眼底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前几日,听闻送二小姐出嫁之人是安九,她还不相信呢,就算是安九搬进了莫离斋,她也依旧觉得会有变数,可没想到……此刻,亲眼看见安九出现在这里,饶是她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不是? 呵,有趣,这一对姐妹,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仇敌才对,怎么竟是这般亲如“姐妹”了? 叶涟漪率先回过神来,似想到什么,忙道,“等等,姐姐的衣裳……” 说着,看向床上放着的一件衣裳,安九顺着那视线看去,看到那衣裳之时,眉峰禁不住一挑,同样是大红的颜色,绣工细致繁复,丝毫也不比叶涟漪身上的这件衣裳低调。 这是给她穿的么? 呵,东楚国是有姐妹送嫁的习俗,可是,却也分得清谁是新娘,可这件衣裳穿上身,只怕,很难让人分清楚谁是新娘吧! 这叶涟漪,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呵呵,果然是姐妹情深,看二小姐为大小姐准备的衣裳,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惠夫人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衣裳,递给安九,“大小姐,你看……” 对于这安九,饶是这惠夫人,也是恭敬有礼。 “确实是花了心思的,我这就换上,免得损了涟漪妹妹的心意。”安九接过衣裳,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叶涟漪,果然瞧见她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安九摩挲着手中的衣裳,更是似笑非笑,看来,这衣裳,是有些名堂了么? 既然叶涟漪都准备了,她自然得好好穿穿不是? 安九拿着衣裳,在二人的目光之中,进了屏风之内,屏风外,惠夫人和叶涟漪寒暄着什么,不多久,安九就已经换好了衣裳,出现在二人面前。 惠夫人看着安九,眼底竟是浮出一抹惊艳,这红色,当真是极衬安九,便是配着那清丽淡雅的妆容,也是十分的和谐,怕是比叶涟漪这真正的新娘,还要艳丽几分。 不仅仅是惠夫人,叶涟漪也是如是感官,可是,她却不是惊艳,而是嫉妒。 想到北世子……叶涟漪心中微微一抽,以北王府的地位和财力,日后世子大婚,只怕什么都是最好的,盛大的排场,隆重华丽的嫁衣……怕是比今日不知会好多少。 而若享受那一切的人是安九……那当真是让人嫉妒,想到此,叶涟漪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可是,瞬间却是舒展开来。 哼,她嫉妒安九做什么? 若今日之事成了,安九哪里还有机会嫁给北策? 安九这卑贱的弃女,今天这婚事,今日这夫家,才是和她相配的,不是吗? 想到此,叶涟漪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热络的迎上前,“姐姐,今日,可要辛苦你了。” 辛苦么?只怕辛苦的不是她,而是谋划这一切的人吧! 安九敛眉,不发一语,惠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立即催促二人出了门。 明日便是太子和北王府千金的大婚,今日,晋国公府二小姐出嫁的事,许多人或多或少的知道,可谁的注意力都没有在这事情之上。 晋国公府外,迎亲的队伍并不浩大,分明也不是娶正室夫人的排场,甚至连叶国公都不在,只有府上的夫人姨娘,送着新娘子出了国公府大门。 这排场,许多人看在眼里,只当是这叶涟漪失去了娘亲的庇佑,这样的寒酸,倒是不足为奇。 唯独叶轻语,在叶涟漪出门之时,拉着叶涟漪的手,哭个不停,口中不断的喊着‘姐姐不要丢下我’之类的话。 顿时,这出嫁的气氛,倒是蒙上了一层诡异,好似眼前这并非是喜事一般。 而那迎亲队伍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上,新郎也是一袭大红喜袍,安九一眼看过去,瞧见那新郎的模样,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且不说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和五短身材,仅仅是那张着嘴,看着新娘傻笑的模样,都让人禁不住有些嫌恶。 那眼里泛出的色光,更好似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般。 这就是叶涟漪为自己无色的丈夫么? 以她的了解,这叶涟漪心气不低,可就这般模样将自己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仅仅是为了一个‘好归宿’? 呵,当真是有趣! “新郎请新娘上花轿。”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这才多了些喜庆为氛围,一旁的夫人姨娘,许也是瞧见这新郎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自在,可此刻,却也强撑出一抹笑容,尽力的表现出喜庆之色。 可当看见新郎下了马,那一瘸一拐的模样,朝着叶涟漪走过来之时,不仅仅是安九,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掉了下巴。 这……这叶二小姐的眼光,还真是非常人啊! “娘子……”那新郎开口,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都急不可耐的一把抓住叶涟漪的手,那色眯眯的眼里,更是冒着金光。 众人看在眼里,倒是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儿,这叶涟漪,没了她娘亲的庇佑,当真是落得如此下场么? 这男人,怕是连平常人家的女子,也不愿嫁的吧! 想想每日和这么个人睡在一起,做些夫妻间的事情,心中都禁不住有些恶心泛出。 喜帕之下,叶涟漪的手被抓着,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可想到什么,却只能隐忍着那油然而生的嫌恶,她的这个远方表亲,就是这德行,也正是因为如此,还有他身后……她才选了他,不是吗?想到什么,叶涟漪眸光微敛。 时间还没到,她不能在大家面前露了破绽!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叶涟漪被那新郎拉着,抱上了花轿,安九作为送嫁的姐妹,上了国公府准备的另外一顶轿子,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缓缓朝着新郎的府邸而去。 不多久,便在一个宅院外停了下来,那宅院,极其简陋普通,只有四处挂着的红绸,看得出些喜庆气氛,一屋子的人,皆是粗犷骇人,眉宇之间,透着一丝痞气。 安九走在叶涟漪的身旁,一进门,便感受到宅院内的宾客,齐刷刷的视线看过来,几乎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冒着绿光,安九心中禁不住微怔,这些都是什么人? 几乎是第一眼,安九便看出了些微不寻常。 叶涟漪倒真是好眼光,物色这么个丈夫,就不怕在这新婚之夜,那孱弱的模样,怕是在这些宾客面前,也保不住自己的媳妇儿吧! 安九越是朝着大厅走,越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走到大厅处之时,她竟是瞧见,大厅内的人,竟是个个都配着刀剑。 呵,这是拜堂么?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狼窝虎穴! “赵四,你迎个新娘迎了这么久,大当家在厅里,都等不及了呢!” 刚要进门,一个粗犷的声音便赫然响起,单是听着那声音,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大当家? 竟还有大当家么? 这叶涟漪为自己寻了一个怎样的婆家? 进了门,感受到无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安九的心中,却是依旧平静,那双平静的眸子,很快便搜寻到坐在大厅主位上的那男人,那男人高大魁梧,一张脸被满脸的络腮胡子给完全遮住,丝毫也看不清那张脸的本来面目。 唯独那双眼,锐利而锋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 这便是方才门口那人口中的老大么? “大……大当家……我的新娘子……”那新郎,也就是赵四,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眼底浮出一抹惧色,话还没说完,那大当家的声音便将他打断。 “什么叫你的新娘子?咱们黑风寨的规矩,你难道忘了吗?”那大当家沉声开口,粗狂的声音,似乎震得人心中微颤。 黑风寨? 安九蹙眉,怎么听着是强盗窝么? “呵呵,是啊,什么叫你的新娘子,入了黑风寨,就是咱们大家的新娘子。”坐在大当家身旁的精瘦男人开口,那人看着安九,眼里绿光和方才赵四如出一辙。 安九眼底划过一抹嫌恶,大家的新娘子?这意味着什么? 精明如安九,瞬间便明白过来,可想到叶涟漪,竟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地方么? 不,她怎会不知道?这只怕是……安九想到什么,眸光微敛,平静的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大当家赫然起身,走到赵四面前,冷声道,“你让开!” 许是被那大当家震慑了,赵四心中不愿,可也只有忙不迭的称是,让开了位置。 那大当家走到安九面前,细细的打量着她,那双精锐黑眸,透着一丝邪恶,“这就是今天的肥羊么?” 安九微怔,随即,身旁的叶涟漪赫然掀开自己头上的喜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朗声道,“大当家,今天这新娘,我可是给你送到了!” 新娘?她么? 安九瞬间明白过来,她早该知道,什么送嫁,不过是幌子,叶涟漪怎么可能幡然悔悟当自己是姐妹? 可却是没想到,她竟是将自己送进这么一个狼窝之中! 安九对上叶涟漪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这笑容看在叶涟漪的眼里,却是激起一阵不悦。 “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该惊诧么?不该恐惧么?你可知道黑风寨是个什么地方?”叶涟漪眸子眯了眯,此刻,没有了丝毫伪装,她知道,只要将安九带进了这个院子,别说是她,就连这黑风寨的大当家,也不会让她出去。 呵,管她是什么郡主,在这些强盗面前,可没什么道理规矩给她讲! “那你倒是说说,这黑风寨是个什么地方?”安九敛眉,不紧不慢的开口。 散漫的态度,没有丝毫畏惧,饶是大当家看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女人当真是不知道黑风寨的名号,才会如此不惧的么? 呵,那他倒是要好好让她知道知道这黑风寨的规矩! “入了黑风寨的女人,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传宗接代,也就是说,你嫁了一个人,就等于是嫁了全寨人。”大当家朗声道,话落,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不断的高喊着,“新娘……新娘……” 安九敛眉,也就是说,这是今天的新娘,是所有人的新娘么? 呵,这叶涟漪,当真是对她不错,给她物色了这么个夫家! “姐姐,你放心,这黑风寨的兄弟们,都会怜香惜玉的。”叶涟漪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毒,“姐姐,为了给你寻这个夫家,我可是煞费苦心呢,你该如何感谢我?” “感谢你么?那妹妹便在这里陪我好了!”安九冷声开口,话落,那叶涟漪脸上的笑容赫然一僵,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叶涟漪冷哼一声,“陪你?哼,安九……” 叶涟漪说着,倏然更靠近了安九几分,咬牙道,“我专门为你准备大礼,怎能陪你享受?你不过是个山野弃女,理应和这些粗鄙男人相配,你说,今日之后,你和北世子的缘分,是不是也尽了呢?” 叶涟漪眸子眯了眯,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些,看着安九,想要看到她的担忧与恐惧,可是,却是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安九转脸对上她的眼,似看穿了什么,挑眉一笑,“你以为,我和他的缘分尽了,你们的缘分就来了么?原来你竟喜欢北世子,怎么?你想着成为世子妃么?可你也该照照镜子才好,北世子连玉无双都看不上,又怎会看上你?他怕是从来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过吧!” 安九冰冷的声音,丝毫不带感情,她最是知道怎么用言语伤人。 果然,叶涟漪神色微僵,安九看在眼里,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饶是几句话,就能被挑起怒意,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惧?! 叶涟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安九一眼,哼,嘴上说不过她,可她有别的法子让她尝尽苦头! 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叶涟漪转身看向大当家,“大当家,这人我可是给你送来了,今晚这新郎,随你们是谁了,我这姐姐,可是北世子看上的人,我若是男人,也想尝尝北世子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儿。” 北世子? 呵,那东楚第一人的女人么? 有趣,顿时,那大当家更是来了兴致,看着安九,冷声道,“好,今晚的新郎,岂不个个都是北世子!” 说到此,更是兴奋了起来,周围的人,喧闹声越发的激烈,安九听在耳里,对上叶涟漪那得意的眸子,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拜堂洞房了。”叶涟漪敛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以前安九得意算什么?最终,不也要落在她的手中? 她倒是要看看,过了今日,安九怎么在地狱里痛苦! 深深的看了安九一眼,叶涟漪那笑容之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恶毒,得意,痛快…… 安九一一看在眼里,见叶涟漪转身要走,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清朗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涟漪妹妹今天怕还不能走!”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一章 引火烧身,自掘坟墓 叶涟漪还没踏出一步,听见安九的声音,眉心不由得微蹙。看小说到 不能走?她的脚长在自己的身上,她想走,怎是她安九留得住的? 叶涟漪淡淡的瞥了安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不能走么?那她偏偏要走给她看! 而安九,便只能在群男人之中,沦为玩物,沦为生子工具,只能在这地狱之中,度过她的余生。 郡主么?救了六皇子和娴妃么?北世子的心仪之人么? 呵,这个时候,可谁也救不了她安九! 叶涟漪想到此,越发的得意起来,她能感受到安九的视线停在她的身上,她恨么?无助么?呵,可越是这样,她的心中越是痛快至极,这似乎比看到安九跪在她的面前,还能让她兴奋外分。 安九啊安九,她还是斗不过她叶涟漪! 她定要将这事情告诉娘亲,好让娘亲也感受这份胜利的喜悦与痛快。 安九的目光确实在她的身上,不过,她却是想错了许多。 安九的眼里,并没有恨,更没有无助,那晶亮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平静,如无风的湖面一般,看着叶涟漪走出了大厅,安九眸光微敛,再次开口,“大当家是吗?如果我是你,定要将她也留下,毕竟,僧多粥少,狼多肉少,你觉得,这漫漫长夜,你的这么多兄弟,如何来分我一个人?送上门的肥肉,就让她这么走了,可不是强盗的作风!” 平静的语气,不紧不慢,可是说出的话,却是直击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些强盗,京畿重地,他们不敢犯事,看他们那饥渴的反应,安九就知道,那强盗窝里面,最缺的就是女人! 而叶涟漪,本就是有些姿色的女人,今日,在场的这么多人,又怎会舍得她走? 果然,话落,那些强盗,以坐在高堂之位上那个精瘦的男人为首,眼里几乎放出绿光,随即,那精瘦男人甚至一跳而起,走到大当家面前,试探的的开口,“大当家,这女人说的不错……” 刚走出门外,原本心中自得满满的叶涟漪身体一怔,赫然回身,看向那大当家,“大当家,我们先前说好的,我帮你送来新娘,之后,随你们怎样,其他的事情,便没我的事了。” 叶涟漪瞥了一眼安九,心中明白她的意图,可是,她却依旧心中有底,这赵四好歹也是自己的远房表亲,自己怎么着也和这黑山寨有些关系,再说了,她和这大当家是合作的关系,安九想让自己留在这里,怎么可能呢? 那大当家眉心微皱,粗犷的模样,更是流露出一个戾气,看了看安九,再看了看叶涟漪,那眼里的神色,似乎多了些微犹豫。 精明的安九看在眼里,眉峰一挑,轻笑一声,“大当家,你可知道,为什么她会将我送到你的面前?因为她恨我,她恨不得杀了我,却也生怕我死得太痛快,所以,想让我生不如死,如此,她才给我选择了黑山寨这个夫家,可如此一来,大当家你成了什么东西?” “东西”二字,让所有人都是一怔,那冷冽的语气,好似这大当家当真是一个工具一般。 顿时,那些强盗面上生出一丝气愤,大当家的神色也有了些微变化,安九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继续道,“一个替她折磨我的工具罢了,呵,好笑,堂堂一个强盗头子,在一个女人眼里,竟成了工具,如果我是你,在这些兄弟面前,怕是连头也抬不起来了!这可是天大的羞辱啊!” 安九说着,那微敛的眸中,划过一道精光。 “羞辱?谁敢羞辱我们大当家?” “是啊,我们大当家英明神武,岂是一个女人可以羞辱的!” “对,不能羞辱……” 一时之间,那些强盗赫然而起,就连门外的人,也齐齐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叶涟漪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心中一怔,竟是有一抹恐惧油然而生,可她很快平息好自己的不安,扬了扬下巴,“你们都别听她的,她胡说八道,我和你们大当家,是合作,并不存在利用一说,我给你们送来了女人,这么有诚意,怎么会对大当家如此不敬呢?” 这安九,当真是可恶,仅仅是凭着她的几句话,竟挑起了这些强盗对她的怒气,当真是不简单。 不过,她又怎能让安九得逞? 论嘴皮子,她安九厉害,她叶涟漪也并非是不能说,不是吗? 想到这强盗窝的危险,叶涟漪心中一颤,手下意识的紧握成了拳头,她今日定要安全的走出这里,不然……想到那后果,实在是她无法承担的。 可是,她却是小瞧了安九的能耐。 安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诚意?涟漪妹妹,你的诚意怕是太小了吧,若真的有诚意,还走什么走?自己就安安心心的留下来,为兄弟们生儿育女了不是?” 话落,叶涟漪脸色一沉,想要说什么,可那些男人们更是沸腾了起来。 “对,这才是诚意。” “大当家,方才这女人说的不错,一个确实是太少了,我们黑风寨的规矩,来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去,这次虽然是来京都娶妻,可不能因此坏了咱们寨子里的规矩啊。”那精瘦男人朗声道。 话落,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一时之间,叶涟漪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下去。 “大当家……”叶涟漪开口,“你答应过……” “我何时答应过什么?”大当家的声音朗声响起,那双眸子也是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安九挑眉,看着叶涟漪那赫然僵住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痛快。 叶涟漪却是不甘,“大当家,你怎能……如此出尔反尔?” “妹妹,你以为大当家是和你做生意么?”安九冷声开口,丝毫也不掩饰她的讽刺,跟一个强盗做交易,怎能期望他信守承诺? 这叶涟漪,当真是太傻太天真! 而就是因为知道这点,她的挑拨,才能成功,不是吗? 安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叶涟漪狠狠的瞪向安九,想到大当家方才所说的话,感受着那些男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涟漪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袭来。 “安九,你这恶毒女人,你怎能如此害我?”说话之间,叶涟漪更是冲向安九,想要抓住安九。 安九眸子一凛,竟是眼疾手快的在叶涟漪冲过来之际,抓住她的手腕儿,用力一摔,下一瞬,叶涟漪身体一个踉跄,竟是不偏不倚的摔在了地上,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这举动,饶是在场的那些强盗男人看了,都禁不住一怔。 看安九的颜色,更是变了变。 “安九……”叶涟漪朝着安九大吼,那张美丽的脸,竟是透着几分狰狞。 安九挑眉一笑,蹲下身子,对上叶涟漪的眼,“呵,叶涟漪,你说话倒真是好听,我害你,还要我提醒你,是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么?” 当真是好笑,叶涟漪贼喊做贼的戏码,还真是好笑得很! 叶涟漪神色微怔,似乎有些心虚,目光下意识的闪了闪,“你……那又如何?你将我娘亲送进大理寺,我将你送到这些人的手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一报还一报?”安九轻笑出声,“那你娘亲毒害我的事情怎么算?绝凝散,我是不是也该将那绝凝散用在你的身上?如此,也好应了你的一报还一报?” “你……”叶涟漪语结,看着安九,紧咬着牙,这安九当真是伶牙俐齿,似乎自己任何时候都辩不过她,可是,她不甘,她怎能留在这里陪安九坠落地狱? 叶涟漪敛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眼望向那大当家,“大当家,你放了我,我求你,你们若是要女人,我回去之后,保证再为你送上几个。” “妹妹,你的话,连我都不会相信,你觉得,英明神武的大当家,会相信么?谁知道你回去之后,带来的是女人还是官兵呢?”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似漫不经心的道。 话落,那大当家的神色果然沉了些,一双黑眸之中,似在思索着。 这女人说的不错,他们黑风寨此次来京都,本是偷偷潜入,带了这么多人,本就有些冒险,若是在这京都城内,被发现了身份,怕是难以脱身,要知道,他们犯下的那些事,可都是足以砍头好几次的了。 大当家瞥了一眼地上的叶涟漪,沉吟片刻,敛眉道,“叶二小姐,今天你怕是不能走了。” 话落,叶涟漪脑袋瞬间轰的一声,如遭雷击,脑中更是片刻空白。 不能走了?不,怎么可能? “不,大当家,你们有安九,她是今晚的新娘。”叶涟漪心中浮出一丝恐惧,望着大当家,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张无情的脸,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看先一身大红喜袍的赵四,“表哥,你替我说说话呀!” 那赵四看向大当家,目光恰巧撞见那精瘦男人的视线,心中一颤,竟是瑟瑟的缩了回去,不发一语。 叶涟漪看着这情形,心中更是慌了,怎么办? 她今日本是要将安九诱进狼窝,可怎么也没想过,这些人会出尔反尔,将她也扣了下来。 安九看着叶涟漪,嘴角的讽刺更浓,“妹妹,今日的新娘,明明是你,不是吗?” 算计她进狼窝,她安九又怎么会舍得让她独自离开? 叶涟漪啊叶涟漪,一心想要让她入地狱,可却不知道,她自己和恶魔做交易,要承担怎样的风险! “你……”叶涟漪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安九,那视线,好似恨不得将她给撕碎一般。 可恶,这安九当真是可恶,都是她,是她鼓动大当家改变了主意,是她将自己缠着,让她无法脱身,安九,她就连下地狱,也要拉着她是吗? 可她却不愿陪她啊! 就算是可以看着安九受尽折磨,可却是赔上了自己的一身,自己何尝不是和安九一样的下场? 强盗窝……想到要被这些男人占了身体,叶涟漪心中就止不住恶心,可安九呢…… 叶涟漪看着安九,稍微冷静下来的她,观察着安九的神色,却是发现她竟是神色如常,好似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放在眼里一般。 叶涟漪身体一怔,为什么?安九竟不害怕? 她应该和有一样的心情才对,不是吗? “来人,将这两位夫人,都送进新房,至于拜堂什么的,都免了……喝酒……咱们喝了酒,就好好享受这两个美人的伺候。” 叶涟漪正思索之时,大当家高亢的声音传来,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都沸腾了起来,一个个男人,看着大厅内的两个女人,眼里泛着的色光,让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丝寒意。 安九承受着这些人的视线,眼底凝聚起一抹不悦,可随机,一抹诡谲却是一闪而逝。 叶涟漪正巧捕捉到了这一点,心中一怔,安九她……她定是有后招,不然,她不会如此的镇定! 对,叶涟漪目光闪了闪,脑中一个猜测冒了出来,安九……她并非是中了自己的计,她定是有备而来,而她的目的……是要对付自己么? 用她安排的一切,来让她坠入深渊? 想到这些强盗,叶涟漪心中泛出一丝寒意,不,她不能让安九得逞,她要揭发她,可她刚要开口,下一瞬,她却是想到什么,脑中的念头,好似瞬间焉了。 自己此刻和安九是一样的处境,若她揭发了她,那么,不仅仅是安九,必须在这狼窝之中,她也要被这些人……想到那场景,叶涟漪便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可是,安九就算是有后招,她又能帮自己脱困吗? 她可没有忘记,是自己将她引入这狼窝的啊! 一时之间,叶涟漪心中挣扎万千,终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在那些强盗要靠近她们二人之时,叶涟漪朗声开口,“大当家,你们可要小心这个女人,她素来狡猾……” 安九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但仅仅是片刻,朗声打断叶涟漪的话,“狡猾么?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我的狡猾也起不了作用不是?若是妹妹不放心,只管让大当家将我绑了便是,可谁又知道,妹妹你这般说我狡猾,不是别有用心,转移大当家的注意力呢?” 安九话落,那大当家的眉心果然皱得更紧了些。 “对,大当家,将她给绑了,将这个女人也一起给绑了,统统丢进新房,晾她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等咱们喝够了酒,就洞房,哈哈……” 那精瘦男人开口,顿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好,就这么办,来人……”大当家朗声吩咐,顿时,两个男人各自拿了绳索,将安九和叶涟漪给绑了起来。 叶涟漪没有想到,自己竟也和安九同样的待遇,看安九那嘴角浅浅扬起的笑颜,她的心中更是不安,直觉告诉她,安九不会那么简单! 二人被送进了新房,整个院子里,所有的强盗喝着酒,想到那房里的两个美人,心痒难耐,可谁都知道,这两个新娘虽然是山寨所有人的,可也必须得等大当家享用过后,才能轮得到他们,索性,就更不能辜负眼前的美酒了。 新房内。 独独剩下了安九和叶涟漪二人,叶涟漪看着安九,脑中的疑惑始终没有消散。 “叶涟漪,此刻你和我一起在这房里,你事先可想到了?”安九敛眉,淡淡的开口,心中更是早已经将叶涟漪给鄙视了个遍。 想到了?她怎么可能想到了? 叶涟漪身体一怔,对上安九那似笑非笑的眼,脑袋竟是轰的一声,“你……你早就知道了?” 安九早就知道她的算计了么? 安九敛眉,淡淡开口,“你终于明白了吗?” “可……可为什么?”叶涟漪目光闪了闪,有些不愿相信,她在安九的面前,分明就掩饰得很好,安九怎么会知道,她的算计? “为什么?你太不了解我了,可我却太了解你,我虽然回府不过几个月,可是,了解一个人,并不需要用太多的事情,你只要掌控了一个人的思想和本性,就能知道她的行为,思想支配行为,你不懂么?” 安九不紧不慢的开口,目光幽幽的落在叶涟漪的身上,看着她眼里浮出的茫然,心中浮出一丝讽刺。 “我明明骗过了你?你也答应送我出嫁……”叶涟漪脑袋里面混乱了,什么思想,什么行为?她此刻却是不愿去想。 “骗过了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伎俩么?你嫉妒我,你恨我,又怎会突然转变了态度,对我如此友好?化干戈为玉帛,可不是你叶涟漪会做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么?会相信你一次的花言巧语?你不是想我送你出嫁吗?我答应又如何?我倒是要看看你在背后玩些什么把戏,看看你如何将我置于死地。” 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极尽平和,可是,每一个字听在叶涟漪的耳里,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叶涟漪紧咬着牙,可安九的话还没说完,顿了顿,安九继续开口,“我以为,你会有什么好的手段,将我送入狼窝,想利用这些强盗毁了我的人生么?可你连这事情也做不好,竟是将自己也赔了进来,你说,你娘亲在大理寺若是知道你此刻这番下场,怕是会气得吐血吧!还有你的妹妹,叶轻语……” 安九说到此,叶涟漪的神色一怔,倏然狰狞了起来,朝着安九大声吼道,“安九,你休想动轻语一根手指头!” 安九挑眉,看着叶涟漪护叶轻语的模样,嘴角轻笑,“当真是亲姐妹,竟是这般不同,对叶轻语,你如此维护,对我,你却千方百计的想要陷害,真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姐妹?哼,在我心里,可从来没曾将你当成姐妹,你安九不过是父亲丢弃了不要的女儿罢了,一个弃女哪有资格和我称姐道妹,你本是那般卑贱的身份,可你偏偏有皇上亲自封赏的郡主名号,偏偏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被选为太子妃,偏偏让北世子对你另眼相待,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叶涟漪似彻底的没了掩饰,朝着安九厉声吼道,那美丽的面孔,此刻更是透着说不出的狰狞。 “我不该得到这一切,那该得到的人是你吗?”安九挑眉一笑,对这叶涟漪实在是不屑至极,别人得到了,就不应该,她就要嫉妒,要陷害,要抢夺,这分明就是强盗逻辑。 叶涟漪微怔,目光闪了闪,冷声道,“我娘亲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我却要处处被你压着!” “呵,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你母亲那当家主母是怎么来的,还要我提醒你吗?你那不要脸的父亲,夺了安阳王府的一切,霸占着,将你母亲放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你当真就觉得,一切是你的才是理所应当了么?”安九冷哼一声,心中竟是有些气愤,一家子,都是和外面那些强盗有什么区别? “安阳王府?安阳王府早已经是不存在的了,如今的一切,都姓叶,难不成,你还想将一切都夺回去不成?”叶涟漪轻笑,安阳王府的么?都不是,早已经是叶家的东西,那就是叶家的,这一点,晋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怕不会松口。 安九眸光微敛,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谁说不能呢?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冰冷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诡谲,听在叶涟漪的耳里,更是身体一怔,叶涟漪不可思议的看着安九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目光闪烁着,似在审视着什么…… “不,不可能,爹和祖母都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叶涟漪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眼底多了意思不屑,爹好歹也是晋国公,他当年既已经夺得的一切,又怎会容许安九拿回去? 别说安九有这个念头,就算没有这个念头,爹爹也老夫人,不也容不下她么? 老夫人可是巴不得这安九和她娘亲,和她外祖母一样,都死了才好呢! 安九她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是吗?他们不允许?可他们不允许,我就做不到了么?”安九挑眉一笑,那叶曦当年为了得到这一切,甚至不惜害死了这身体的娘亲,身体里的那个执念,想要报仇的心思,那般强烈,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自然要为她完成心愿。 再说了,那叶曦和老夫人都容不下她,只要他们在的一天,自己的日子,怕永远都无法安宁吧! 叶涟漪看着安九脸上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心中禁不住微颤,她当真能做到么? 她……对,她有北世子,若北世子助她,别说是夺回安阳王府,甚至让爹爹身败名裂都有可能,不是吗? 安九……她怎么能忘记了,自安九回了国公府之后,就一直是个危险人物?! 可是,叶涟漪却依旧不愿相信,突然,她想到什么,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异常的诡异,等她笑得够了,停了下来,那双眼睛停留在安九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道,“别忘了,我的好姐姐,你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明日一过,这些人要带着咱们回黑山寨,以后,你我姐妹可就要相依为命了!哈哈……” 想到能有安九陪着她,叶涟漪心中顿时兴奋了起来,地狱么?纵然是地狱,她也可以亲眼看着安九的挣扎与痛苦,不是吗? 同样是悲惨,她得不到一切,安九也休想再得到了! 可是,安九却是淡淡一哂,“我的好妹妹,你是糊涂了么?我既然早已知道你不安好心,能如此放心大胆的随你来这狼窝,我怎能没做好准备呢?” 话落,叶涟漪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安九……她怎会忘了这一茬? 她方才还怀疑,安九有后招不是吗? 听她的意思,果然是有后招了? “你要干什么?”叶涟漪看着安九,顿时一张脸又防备了起来,直觉让她不安。 “干什么?”安九敛眉,蜷着舌头,那口中竟是传出两声喜鹊的叫声,叶涟漪听在耳里,看着安九嘴角浅浅扬起的笑容,下一瞬,门轰然大开。 叶涟漪一惊,看着那大摇大摆走进门来的男人,一张脸更是铁青,她认得他,就是那日突然出现护着安九的男人! 南溟进门第一眼便是搜寻到安九的身影,立即上前,割开绑着安九的绳索,恭敬的道,“那些人可伤了主子?” 主子?这人叫安九主子么? 安九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沉声开口,“比起他们要得到的惩罚,就算是伤了一点儿,也不算什么,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南溟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忙道,“主子放心,凛少主的人,已经暗中在那些喜酒了动了手脚,此刻,他们都怕是昏睡了过去!” “好,很好。”安九挑眉,嘴角的笑意竟是多了一丝邪恶,目光看向叶涟漪,眼里似笑非笑,“二小姐,看来以后我是不能陪你相依为命了。” “不,安九,你放了我,你快放了我,你不能如此走了!”叶涟漪回过神来,忙开口道。 这是什么情况? 昏睡了过去?那些可都是强盗,凛少主又是什么人? 叶涟漪看着安九,从来没有觉得她如此的深不可测过,此刻,她的心里更是慌了,直觉告诉她,安九怕不会如此一走了之,现在,安九脱了困,可她还被绑着,和方才不同,方才她们都黑山寨的人的手中,而此刻,自己在安九的手中了啊! 安九眉峰一挑,蹲下身子,抬手轻抚了抚叶涟漪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放了你?说你糊涂,你还真是糊涂,如果,这个时候是我在你的手上,你会放了我么?” 叶涟漪怔然,安九看在眼里,叶涟漪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你巴不得看着我被这些强盗糟蹋,生儿育女?只怕,现在只有你来完成这些事情了。” “不……”叶涟漪想到什么,眼底浮出一丝恐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安九,果然是早早的洞悉了这一切,甚至……她的这些帮手……叶涟漪眸光闪了闪,“姐姐,你别丢下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再和你作对,我……我甚至自己离开国公府,不再碍你的眼,可好?” “是吗?”安九蹙眉,“可前几天,你不也说放下一切,和我做好姐妹么?可结果呢?” 安九淡淡的打量了她一遍,看着叶涟漪面上的恐惧,心中分外痛快,顿了顿,继续道,“现在,你找来的那些强盗不过是中了蒙汗药,睡一会儿就会醒,今天洞房花烛,你说等他们醒来,会发生什么?” 安九说话之间,叶涟漪的脸色,好似被抽干了血,会发生什么?她将安九诱进这里,就是想这些人糟蹋了安九,让她受尽折磨,便是以后这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可是,若这一切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 叶涟漪神色微僵,心里更是慌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要被那些人糟蹋,她几乎能够想象,那是怎样惨烈的过程,她不要!可是,这个时候,一切都还能由她做主么? 叶涟漪看着安九,第一次觉得安九可怕。 几个月前,她主张将她接回府中,以便能够更好的控制,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煞星,却是毁了她的一切。 这个人不好控制,甚至……一不小心,还会被反噬,犹如叶霜,犹如的娘亲,再犹如……想到老夫人,叶涟漪突然灵光一闪,看着安九,神色变了又变。 “你……前天晚上装神弄鬼的是你?是你吓祖母,是你……你想干什么?找祖母复仇,可……你已经在动手了,你要夺回安阳王府的一切,你……已经在做了……”叶涟漪看着安九,口中不断的喃喃,目光也不断的闪烁着,最后,眼里凝聚起一抹狠意,“我……我要告诉祖母,我要告诉父亲,娘亲说的对,你是地狱回来的恶魔,你是来报仇的,你是来夺回一切的,你……” 叶涟漪不断的说着,神色之间,似乎流露出一丝疯狂,想到娘亲的下场,再看看此刻自己的,叶涟漪心中不甘,可她还能做什么? 安九是个煞星,能毁了一切的煞星! 安九听在耳里,眉心竟是微微蹙了起来,“不错,是我故意为之,我倒是忘了,你若真的告诉他们,可怎么是好?” 安九抚了抚额,似有些烦恼,突然,她看着叶涟漪,眼睛一亮,叶涟漪察觉到她眼里的神采,心中一怔……那股不安越发的浓烈。 “你……要干什么?”叶涟漪防备的看着安九,直觉告诉她,这安九怕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此刻,这安九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带来她的恐惧。 “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能让你有机会告密不是。”安九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双晶亮的眸中,更是难掩深意。 “你……你休想动我……”叶涟漪咬着牙,不让她告密?她要杀了她吗? 想到这一点,叶涟漪心中更是不安忐忑,“你若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你多虑了,我怎么会杀了你?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不是?再说了,你刚嫁人,新婚燕尔,我也不忍心看着有人新婚之夜便痛失新娘啊。”安九挑眉,许是先前这身子的主人的执念作祟,此刻,她欣赏着这叶涟漪的恐惧,心中甚是痛快。 这叶涟漪母女,一直想置她于死地,千方百计的陷害,更是如此恶毒的将她推入狼窝之中,也着实是惹到她了! 这叶涟漪也知道,自己若没人来犯,她也不会主动犯人,可若是有人如此恶毒的算计自己,她对那人,又怎会手下留情? 若当真对她们手软了,那有一天,此刻的情形,怕就要易位了! 她绝对不能留着这隐患,有一天来对付自己,不是吗? “那……那你要干什么?”叶涟漪身体颤抖着,不杀她,娘亲曾那般对她,自己也如此谋害她,她不杀自己,怕是要让自己生不如死吧! 让她被这些强盗糟蹋,就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啊! 可是……叶涟漪承受着安九的视线,觉得事情不会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果然,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 “南溟,凛少主擅用毒,我听说有一种药,能让人说不出话,你说,我是拔了她的舌头好呢,还是让她吃药好呢?可如果是吃药,她又会乖乖听话么?” 安九的语气,好似被风雪萃过一般,每一个字都让人心底寒意骤升。 拔了她的舌头?叶涟漪的眼倏然睁大,难掩恐惧,想到那惨烈的痛苦,她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魔鬼……安九,你是个魔鬼……”叶涟漪口中叫嚣着。 安九蹙眉,南溟眼底也是划过一抹不悦,“主子,她竟然还敢这么说你,留着这声音,着实是让人讨厌,主子说的不错,凛少主确实有这药,不过……我看,拔了她的舌头,让她尝尝那痛苦,看她还怎么骂你!” “嗯,倒也不错,不过……她可是新娘,若没了舌头,必是鲜血满地,怕是那些个强盗,看着也不好下手,咱们可还是温柔些为好。”安九眸光微敛,不紧不慢的道。 “好,属下这就去找凛少主拿药。”南溟嘴角一扬,倏然闪身离开。 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早就吓得叶涟漪脑袋一片空白,待南溟走了好久,才渐渐回过神来。 却没有时间庆幸不用忍受被拔舌头的痛苦,早已先一步陷入失声的恐惧中。 安九要毒哑她? 她让她说不出话,让她无法向爹和老夫人告密? 叶涟漪后悔了,她怎么这么傻,在安九面前说出自己对她不利的意图,安九又怎会容得下? 叶涟漪看着安九,浑身颤抖着,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姐姐,我……我错了……我后悔了……我……” 安九瞥了她一眼,求饶么? 可她安九又怎会相信?安九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闭着眼,听着叶涟漪求饶的声音,最后,那求饶声变成了啜泣声,可安九依旧紧闭着眼,好似没听见一般。 这叶涟漪不是她该饶恕的人,她这次能恶毒的算计这些,谋害自己,下一次,怕会是更恨的手段! 对某些敌人来说,对她的饶恕,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没过多久,南溟便折返了胡来,叶涟漪看着那高大的男人,犹如看到了勾魂的使者一般,尤其是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瓷瓶,更好似一把利剑,要夺了她的命! “主子,你要的东西属下拿来了,凛少主说,这药只需一滴,便可立即见效,就算是再聒噪的人,也会变得安静。”南溟将那瓷瓶呈上。 安九睁开眼,瞥了一眼南溟手中的瓷瓶,冷声开口,“让她喝下吧!” “不……”叶涟漪大吼出声,好似想要阻止一切,又好似要在不能说话之前,吼出她的想说的话。 叶涟漪眼里溢满惊恐,可安九却容不得她不,得了安九的命令,南溟利落的拔了那瓷瓶的盖子,上前一步,赫然扼住叶涟漪的下颚,被绳索绑着的叶涟漪,甚至连逃避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感受到那什么东西入了口,缓缓流入喉中,犹如琼浆玉液一般甜腻美好,可是,那药效却…… 几乎是那清流划过喉咙,叶涟漪想要吼叫,可张开嘴,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她……这么快,她便不能说话了么? 以后也不能说话了么? 叶涟漪如遭雷击,看着安九,那眼里,满是愤恨,她想咒骂,想大吼,可是,张开嘴,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安九看着叶涟漪的模样,心中却是了然,恨么?恨又如何? 若恨,不能发泄,那折磨得只会是她自己! 想到叶涟漪对自己的算计,想到外面的那些被迷晕了的强盗,安九深邃的眸子微敛,似乎要激起叶涟漪更浓烈的恨…… “叶二小姐,你说,那些强盗会怜香惜玉么?”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邪魅,果然看到叶涟漪脸上的神色更是骇然,那狠戾的目光,瞪着她,似要将她撕碎一般。 想要咒骂,却发不出声音,想到什么,安九嘴角一扬,“叶二小姐,姐妹一场,我也准备了一份大礼,恭贺你和你的夫婿新婚之喜呢!”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二章 凄惨下场,美男陷阱 叶涟漪望着安九,大礼? 安九的大礼,会有什么好意? 直觉告诉她,安九这大礼,只会让她更惨罢了。 可是,安九要干什么?想到自己此刻的境况,安九无论做什么,对自己,都怕是沉重的打击啊! 叶涟漪说不出话,狠狠的瞪着安九,不断摇着头,眼里太多复杂的情绪,愤恨,恐惧,求饶…… 安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走上前,附身靠近了她几分,伸手触碰着她的脸颊,锋利的指甲经过之处,皆是带来一阵战栗,好似只要安九一用力,那指甲就会掐如她的皮肉,毁了她的这张脸一般。 “怎么?害怕我毁了你的脸?”安九挑眉一笑,那淡淡的声音,说不出的阴森诡谲,仿佛真就是叶涟漪口中的恶魔一般。 叶涟漪眼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她想摇头求饶,可是,却生怕自己一个无意的牵动,让安九失了手。 “呵呵,你放心,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我怎能如此对一个新娘子?”安九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让叶涟漪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安九究竟要做什么? 叶涟漪看着安九,她后悔了,彻底的后悔了,若是让她重新选择一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有那种侥幸心理,企图将她接回府加以控制。 “你想问,我的大礼是什么吗?”安九眸光流转,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烈,“现在你不能说话,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该知道,与你为伍的这些强盗,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如今百里皇室,大肆剿灭贼寇,你说,若是有人报信,会不会有很多官员来抢这个功劳?” 安九的话刚落,叶涟漪便明白了,那双子大睁着的眼睛,盛满了恐惧。 “……”叶涟漪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安九……安九她要让这些强盗落入官府手中,只怕连自己…… 果然,叶涟漪似乎聪明了些,如她所料的这般,安九的声音继续缓缓传来…… “今晚,你们好好洞房花烛,明日一早,便会有人闯进门,你说……朝廷会将这些……不,朝廷会将你们这些强盗当场剿灭,还是将你们都抓回去,受审之后,再背叛绞刑?”安九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出的话,让叶涟漪瞬间失了所有的希望。 对,安九说的不错,若官府的人一来,看到这些强盗,甚至不会追究自己的身份,必然会将自己,也纳入这些强盗之中。 还有绞刑……她竟是忘记了,前几年,皇上便下令,俘获的强盗,无论罪责大小,一律判死刑,曾经甚至在东市的菜市口,当众处决了百名强盗,据传,那局面,惨烈至极。 而安九……便是送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么? 不…… 叶涟漪摇着头,那剧烈的力道,让本就在她脸上的安九的指甲轻轻一划,下一瞬,那细嫩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呀……”安九惊呼出声,看着指甲上的鲜血,眉心禁不住微蹙,“叶二小姐,你这是何苦?虽然命不久矣,可这张脸毁了,不可惜么?如此一来,怕是更加没人认得出你了!” 叶涟漪挣扎着,剧烈的动作,竟是她整个身体趴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可叶涟漪哪里有时间去顾忌身体的疼痛,想着紧接着要发生的事情,叶涟漪的恐惧,就如潮水般袭来。 她想磕头,求安九大发慈悲,哪怕……哪怕让她被这些强盗糟蹋了,她也能保住一条命不是? 她不想死,就算是受尽责磨,她也不想死,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说不出话的她,无法求安九,那被绑住的身体,也无法跪着,可终然是这样,她还是极尽所能的趴在地上,头不停的撞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异常惨烈。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起身,看着叶涟漪的模样,眼底一片冰冷。 怜惜?她若真的对叶涟漪生出怜惜之意,那么,有朝一日,便会将自己置于惨烈的境地。 “涟漪妹妹,今日你要做送你出嫁,我也是送到了,就不打扰这属于你的美好时光了,安九祝你……幸福!” 话落,在地上不断的撞击着额头的叶涟漪身体一怔,抬眼看向安九,果然见到安九缓缓转身,那决然的背影,让她更是慌了起来。 幸福?她已经在地狱的边缘,怎么幸福? 安九……安九丢下她了……叶涟漪浑身颤抖着,她恨,她不甘,看着安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叶涟漪忙挣扎着挪动身体,她要离开,要趁着那些强盗还没有醒来,离开这地方。 叶涟漪挪动着身体,一下又一下,终于,好不容易到了门口,看着门外的一切,她眼里的热切越发的浓烈。 高墙之上,安九站在南溟的身旁,远远的看着那新房的动静,瞧见叶涟漪艰难挪动的身体,嘴角禁不住浅浅上扬了一个弧度,还想离开么? 呵,只怕是垂死挣扎罢了! “主子,凛少主蒙汗药的用量并不多,只怕那些人,要醒了。”身旁,南溟的声音响起,听得安九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继续道,“主子,报官一事,当真是要……” “自然是要,不让,我方才是说着玩儿的不成?”安九敛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门口的叶涟漪,“左右天色也已经晚了,这良辰美景,可不要辜负了才好,至于报官……明日一早,只要让这些强盗无法离开便可。” 想到方才那大当家以及一屋子男人恶心的视线,安九就禁不住蹙眉,这些强盗,既然和叶涟漪蛇鼠一窝,自然也要落得同等下场! “那小姐明日一早,可要来这里看看?”南溟试探的问道,“明天太子和北柔小姐大婚,又是北老王爷寿宴,只怕这事会冲撞了喜事。” 安九瞥了南溟一眼,挑眉一笑,“冲撞了喜事?那正好,这些人连多一天的活路都不会有。” 南溟身体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主子的意思……对啊,如此大批的强盗,朝廷不会放过,无论是谁来处理此事,都不会让此事造成太大的影响,唯一的选择,便是将这些人当场诛灭,事后有人追究起来,那也不过是一句这些强盗反抗,无奈之下,只有强势诛杀的话罢了。 南溟看向那门口,听见大厅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有人喊着“新娘”之类的话,不多久,一群醉汉,偏偏倒倒的走向了新房。 就算是很远,二人依旧瞧见叶涟漪那惊恐的面容,那张开的嘴,似乎是在无声的叫喊着什么,可是,她根本无法抵抗,便被几个男人给拖进了新房。 那些强盗,似乎发现只剩下一个女人,顿时怒气正盛。 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被撕碎的衣裳便被丢了出来,男人的狂笑声,在房间内响起,其他人抢夺着被丢出来的衣裳,一阵喧哗…… “走吧!”安九敛眉,眼底一片冰冷,若非她早知道,以叶涟漪的性子,不会对自己安什么好心,所以才做了提防,只怕,此刻那被糟蹋的女人,当真是她了! 叶涟漪啊叶涟漪,她自作孽不可活,怪得了谁呢? 怪只怪,她不该对她安九,存了如此恶毒的念想,才落得如此下场! 安九被南溟托着,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那后巷之中,早就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安九撩开马车帘子,正要上去,却是瞧见里面坐着的人,神色微怔。 “北策,你……你怎么在这里。”安九看着那人,只见他坐在她平日做的那个位置上,此刻也看着她,那双平静温和的眼眸,让人心神宁静。 马车外,听到安九惊呼的南溟,身体也是一怔,北策?北世子? 他什么时候竟上了马车? “我去了国公府,没有找到你,听说你送新娘出嫁,便来看看,来的时候,你正在墙上,所以,就自己先上了马车。”马车内,单是听这温润的声音,便可以想象得出那声音的主人的优雅。 南溟一愣,方才在墙上之时,他上的马车? 可他怎么会没有察觉? 他的出现,竟是连自己也能骗了过去,那意味着什么? 南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马车,这北世子,竟还有如此让人意想不到的身手么? “进来。”那优雅的声音再次响起,短短的两个字,虽然温和,却是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安九敛眉,进了马车,晋国公府的马车,不若北王府的豪华宽大,此刻,两个人坐在里面,着实有些压抑,似乎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这突然而来的暧昧,让二人皆是想到了那日在琉璃轩中,安九那肆无忌惮的调戏,不仅仅是北策,就连安九的脸上,都浮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咳,南溟,回府。”安九轻咳了声,似乎是要借此来掩饰什么。 话落,南溟一跃上了马车,微暗的天色中,马车缓缓而行,马车上,北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安九,平日里,安九的打扮素雅得很,今日一袭大红,竟是透着几分美艳妖娆。 “红色……不错。”北策收回视线,缓缓开口。 安九微怔,红色……不错? 目光瞥见自己身上的红衣,安九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北世子,竟是在夸她么? 安九看着北世子,难得,实在是难得! “薛氏,死了。”沉吟片刻,北策的声音缓缓响起,说出的话,却是让安九一怔。 薛氏死了? “可我记得,她被救了上来,不是吗?”安九蹙眉,那薛氏,妄图置她于死地,可终归是北王府的人,事后,她也没再追究,可死了……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染了风寒,耽搁了救治。”北策敛眉,平静的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呵,安九更是觉得奇怪,耽搁了救治?北王府缺大夫么?若是北王府缺大夫,那整个天下,怕也没大夫了。 “等等……”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突然捕捉到什么,看北策的眼眸多了一丝审视,沉吟片刻,试探的开口,“是你……你不想让她活么?” 安九看着北策的眼,似乎是想要探出她想要的答案,可是,那双平静的眸中,竟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北策淡淡的看了安九一眼,没有回答,可精明如安九,思索片刻,却是明白过来。 这北策,他是在为她教训薛氏么? 想到那薛氏,安九敛眉,“死了么?死了也就死了!” 马车内,二人一阵沉默,可挨得极近的身体,却是让这狭窄的空间里,多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马车才在晋国公府的后门停下。 清宁小筑内,安九看着坐在榻上,悠闲的喝着茶的男人,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自方才回了国公府,北世子也跟了进来,她以为他找她有事,可是,她询问了好几遍,可这个男人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径自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好似这是他的琉璃轩一般。 北策来干什么? 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也丝毫没有见他有要离开的模样,红翎却是欢喜北策的存在,一会儿忙着泡茶,一会儿忙着上点心,那殷勤热切的模样,好似北策才是她的主子一般。 可每次红翎临出门之时,看安九和北策那暧昧的眼神,却是让安九禁不住嘴角微抽,那模样,好似恨不得立即将二人送上床一般。 到了饭点,红翎甚至亲自在厨房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肴,连同着送上一壶酒,临走之时,顺便替二人将门拉了起来。 安九看着红翎的举动,心中暗自低咒,这丫头,倒真是越发的大胆了,谁让她准备这些东西的? 她可没有打算,留北策吃饭。 上次在北王府的琉璃轩,她明明是刻意调戏这男人,可不知为何,她此刻和北策单独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面,竟是觉得莫名的不自在,好似,上次被调戏的人是她一般。 安九瞥了一眼北策,却已见得他上了桌,那拿着筷子的优雅模样,看着那筷子上食物,缓缓进了他的嘴,让人心中禁不住一颤,好似恨不得成为有幸入他口的食物,被他吃了一般。 吃了?安九蹙眉,心中暗自低咒,安九啊安九,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这北策是秀色可餐,惹人犯罪,以前没见她如此心神荡漾,为何此刻却……竟是色心大起了么? “看着我,就能饱了么?”北策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促狭和得意。 安九身体一怔,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他分明认真的吃着东西,明明注意力都在他面前的食物上,怎么……好似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脸上浮出一丝窘态,安九赫然起身,走到桌子前,首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似乎是要冲走心中方才那莫名的色念。 如此的举动,让北策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但仅仅是一瞬,那平静如水的眸中,便闪过一抹笑意,看了一眼夹在筷子上的菜,优雅的放入安九面前的碗里。 北策的动作,行云流水,在自然不过,好似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千百遍一般。 夹菜?堂堂北世子竟替女人夹菜,这若是被朱锦那一拨人看见,只怕连下巴也要掉下来了。 安九一口酒下肚,却更是烧得心里火辣辣的,瞥了那罪魁祸首一眼,安九坐了下来,桌子上,两个人不发一语,北策偶尔为安九夹菜,偶尔替她倒上一杯酒,气氛分外和谐。 一顿饭下来,安九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在北策面前,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如此借着醉意,更是毫无顾忌。 “你知道吗?那叶涟漪可恨我了,她嫉妒我,能得你北世子青睐,你这个人,当真是个男颜祸水,还有那玉无双,呵呵……你说她们怎么也不好好想想,你堂堂北世子,怎么会看上我安九……你还长得真是……美,我可是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人,可他们……都……都没你漂亮……”安九脸颊上,两抹红晕越发的明显,拿着酒杯,依旧喝着。 北策看着她的模样,眼里越发多了几分柔和与宠溺,不发一语,可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对了,北策,你……你今天来,究竟做什么?别说没什么事,纯属看看我,我……不信,哈哈……”安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下一瞬,整个身体却是趴在了桌子上,呼呼的出了几口大气,好似想到什么,猛地起身,“对了,明天太子大婚,北柔她……呵,北柔真是不会识人,她会后悔……会后悔的……” 房间里,安九已经彻底醉了,醉后的她,不断的说这话,分毫也没了平日里那气势,更是没有了大家闺秀的优雅。 门外,一直关心着房内情形红翎,耳朵贴在门扉上,听着房间里,安九不断的自言自语,一张脸,早已经铁青。 她……她后悔了,她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可不是想要这个结果。 她想让小姐和世子,多些培养感情的气氛,可……可小姐竟然喝了个大醉,北世子看到小姐如此的一面,只怕会觉得小姐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配做北王府的世子妃吧! 想到此,红翎一张脸,更是难看了几分,听着屋子里依旧传出小姐的醉言醉语,甚至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出,红翎更是抚了抚额,恨不得冲进门去,将小姐给拖出来。 “呵,她骨子里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黑暗中,南溟的声音传来,反倒是透着几分欣赏之意。 若要接管赤盟,大家闺秀怎么行? 倒真是这样的性子,才配得上赤盟赤盟不是吗? 至于那北世子……南溟挑眉,红翎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 她想撮合主子和北世子,可就算是没有北世子,作为赤盟的未来盟主,那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红翎不悦的瞪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有脚步声传来,红翎顺着那脚步声看去,正是瞧见蓝玥被采香扶着,一脸关切的走来。 “这……这屋子里怎么了?”蓝玥蹙眉道,比起前些时日,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红翎立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离开门扉,拉着蓝玥朝着另外一边走了十来米。 红翎的举动,更是让蓝玥觉得怪异,“安九郡主在屋子里?还有……北世子?” “可不是?可小姐她……她这样大醉,只怕北世子要嫌弃了,都怪我,准备什么酒……”红翎一跺脚,满脸自责,她更是不该起了推二人一把的心思,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小姐因此在北世子面前出了丑,那她当真是难辞其咎。 蓝玥看了那屋子一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你多虑了,安九郡主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北世子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说不定,北世子就喜欢安九郡主如此的性情。” “是吗?”红翎蹙眉,将信将疑。 蓝玥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些,“安九郡主如此,北世子也没甩手离开不是?” 蓝玥说话之间,那温柔的眸光微敛,想到今日二小姐叶涟漪出嫁,看来,国公府怕又要有更大的喜事了! 房间里,安九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北策的怀中,满脸醉态的她,更是多了几分柔媚,那脸颊上的红晕,让人看着,禁不住想一亲芳泽。 可北策,眼里却是一片柔和,看着安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温柔,沉吟了片刻,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你不是问我今日来有何事?”北策敛眉,那深邃的眸中,似乎有一丝腹黑一闪而过。 “对,你这人,太高深,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实在是可恶得很。”安九赫然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禁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这男人的肌肤,当真是比女人还好。 “你我虽然口头定了协议,我想,咱们还是立字为据,较为妥当,你说呢?”北策的声音缓缓响起,拉下她蹂躏自己脸颊的手,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安九蹙眉,似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眉峰一挑,“是,是,是该立字为据,我们约定什么来着?你让我不受百里骞骚扰,我助你护北王府周全,对吧?” “对,字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若是没有疑问,那咱们各自签字画押就好。”北策一手扶着安九,一手从怀中拿出两片白缎,递给安九。 安九接过手,呵呵的道,“你北王府果然是富有,连字据,都是用这最上等的绸布。” 安九口中喃喃,看着上面优美的字迹,细细的看着,可因为醉意,而有些朦胧的眼,却是让她禁不住蹙眉。 北策看在眼里,那深邃的黑眸却是闪了闪,“如何?可妥当?” 安九蹙眉,抬眼对上北策的眼,“罢了,谅你也不敢坑我,画押么?印泥呢?” 安九踉跄着,走到一处,拿了印泥,染红了指腹,在其中一张绸布上写了安九的位置处轻轻一摁,随即呵呵的笑着,“好了,该你了!” 北策看着安九那灿烂,毫无防备的笑容,眼底越发柔和,“我,我不会坑你,我怎么舍得坑你?” 安九看着他双唇开合,却是请不真切他在说什么,可却也无暇去理会,催促道,“你倒是爽快些啊,不就是立个字据,这般磨磨蹭蹭,倒像个女人一样。” 北策嘴角微抽,迅速的按下了指印,将其中一张收在怀中,那眼里,竟是流露出几分珍视,而另外一张……北策也是细心的叠好,放入安九怀中,那优雅的声音,竟是多了一丝邪魅,“收好了,可容不得你反悔!” “呵……呵呵……”安九呵呵的笑着,抬手抚了抚北策的脸颊,那笑容竟是多了几分童真。 正此时,砰地一声,门赫然大开…… “太子殿下……你……小姐,太子殿下他硬是要进来,奴婢……奴婢拦不住……” 红翎看着屋子里的情形,竟是愣在当场,不仅仅是她,就连随后进来的蓝玥和采香,还有那满脸怒气百里骞,看到眼前的一幕,眼底都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他们看到了什么? 安九的手……安九的手竟是贴着北世子的脸颊,而北世子……却是任凭她‘蹂躏’,那眼里的柔和,几乎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是错觉。 怎们可能呢? 北世子竟容安九如此放肆,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震惊之时,北策的脸色却是倏然沉了下来,那一贯优雅平静的眸中,似乎有不悦在凝聚着。 “太子?他来做什么?” 许是因为鼻尖那萦绕的幽兰香气,让她感觉到安心,醉了的她,瞥了一眼那站在门口的男人,眉心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出去,出去,拦不住,就将他丢出去!” 安九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拉回了神思。 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几乎已经感受到那太子殿下浑身散发的骇人气息,丢出去?谁敢将堂堂太子丢出去? “你们……”百里骞心中愤怒,明日便是他和北柔大婚的日子,前些时日,越是临近这天,他越是心神烦躁,今夜尤其浓烈,所以,他终究还是没能耐得住,来了安九的清宁小筑。 可是,却怎么也没料到,他心思辗转之时,这个女人却是和北策花前月下。 看她那站在北策身旁,醉意朦胧的模样,百里骞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浓烈的怒气,丢出去?无论是清醒,还是沉醉,这安九始终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么? 北策眸光微敛,清雅的声音淡淡响起,“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那姿态,俨然是这清宁小筑的主人一般,更是刺痛了百里骞的眼。 在安九的事情上,他在北策面前,到目前为止,他算是输了个彻底,可是,却不愿继续输下去,本是高涨的气焰,此刻却是刻意压制着。 “我不过是来看看。”百里骞敛眉,置于后背的那只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是吗?太子好兴致,你明日和北柔大婚,大晚上的跑来看我,呵,好了,你看也看了,可以走了。”安九带着醉意,朗声开口,朦胧之中瞧见百里骞那阴鸷的面容,眉心禁不住微皱,随即转过视线,目光落在身旁这绝世的容颜上,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北策的脸颊,扯着嘴一笑,“还是你这张脸看着舒服。” 说着,又掐了掐手下的脸颊,这一幕,看在旁人的眼里,神色皆是变了变。 安九她,竟然对北世子这般无礼,而北世子却……依旧如先前那般,任凭安九蹂躏着,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丝毫愤怒与不悦。 百里骞的脸色,更是阴沉得不像话,一双眉峰紧皱着,看着二人,北策拿下安九的手,视线缓缓转向百里骞,淡淡开口,“太子殿下,柔儿很期待这个婚礼,她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你若辜负了她,卿王妃那里,你怕也是不好交代。” 百里骞微怔,对上北策的那深邃平静的眸子,他是在提醒他么? 呵,好一个不好交代,他堂堂太子,倒是这般窝囊的要去依仗一个女人带来的关系,实在是可恶! 可如今的局势,又有什么办法呢? 北王府的势力,是他必须依靠的,而有朝一日……百里骞身后那只手,握着的拳头越发的紧了紧,只要他得了势,北王府……北世子……他首先要拿来祭他的皇位! “我明白,天色已晚,世子也请早些回府休息。”百里骞敛眉,转身出了房门,直到整个身体都没入了黑夜之中,那张强撑着镇定的面容,却是彻底的被怒气笼罩。 安九……北策……方才看到的情形,他们是跟进一步了么? 已经到了哪种程度?看北策对安九的怜惜,只怕当真是将安九放在心底的吧! 堂堂北世子,从来都是那般优雅,一尘不染的模样,竟是允许安九在他的脸上放肆……呵,如此倒也好,等他打垮北王府的那日,夺了安九,对北策怕是最沉重的打击,他的胜利,也才更加的痛快,不是吗? 黑暗之中,那阴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百里骞回头望了一眼那清雅宁静的宅院,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房里,门口的三个女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唯独蓝玥,那双沉静的眸中,却是隐隐泛出一丝笑意,看来,她料得不错,这晋国公府,又会有大的喜事了,而安九的身份……世子妃……只怕要更加让人仰望了。 “出去。”温润的声音传来,让愣着的几人收回了神思。 红翎一愣,目光闪了闪,忙的退了下去,采香和蓝玥也是一样,临走之时,更是没忘重新关山了门扉。 三人在屋子外却是没走,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被打开,三人瞧见出来的北世子,越发的恭敬。 “她已经睡下,明日一早煮些醒酒汤,让她喝了。”温润的声音响起,饶是这声音,也是那般的优雅从容。 “是,是。”红翎微愣,立即领命,还未回过神来,却是见得那白影一闪,几乎是瞬间,便找不到他的踪迹,好似方才这人根本就没出现过一般。 可那些惊人的记忆,却是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翌日一早,安九醒来之时,头痛欲裂,“红翎,这是怎么回事?” 红翎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推门而入,看着安九抚额皱眉,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小姐醉得什么都忘记了么? 红翎端着手中的醒酒汤,递给安九,“小姐昨晚喝醉了,可是丁点儿形象也没有。” 安九蹙眉,喝了醒酒汤,努力的回想着什么,她似乎做了什么事情,可做了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安九却是记不起来,可越是如此,安九的心中越是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安,好似不知不觉跳进了某人的坑中一样。 突然,安九目光扫到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上,安九立即起身,走到桌旁,拿起那东西,细细一看,“请帖?北老王爷的大寿么?” 对了,今日太子大婚,也是北老王爷大寿! 安九放下请帖,可心中依旧好似有个石头梗着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九皱着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直到红翎为她换衣裳之时,安九发现自己怀中的什么东西,才恍然大悟…… 安九看着绸布上写着的内容,尤其是上面两个指印,顿时分外的刺眼。 她记起来了,是北策,北策让她画押,可上面的内容……安九一张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好一个北策!”安九恨不得将那东西给撕了,可好似某人早料到会如此一般,那绸布分外经事,安九好几次撕扯,那绸布甚至连皱也没皱。 “小姐,怎么了?”红翎疑惑的看着安九,世子对小姐那般温柔,小姐这是在做什么?那模样,好似要吃了世子一般呢! 怎么了?安九抓着手中的绸布,恨得牙痒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快让人准备马车,去北王府!” “呵呵,小姐,还是世子贴心,北王府的马车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今天是北老王爷的寿辰,又是北柔小姐嫁人之日,世子传话,让小姐早些过去。”红翎一边替安九穿上外衣,一边开口,语气丝毫也无法掩饰对北策的好感。 北世子对小姐,还真是体贴得很呢! 早些过去? 哼,那北策是料到自己今早起来,看到这劳什子的协议,就会找上门去吧! 他竟然主动让人来接,这北策,她以为他高深是高深,可好歹,对她也是无害的吧,可却没有料到,他竟是这般腹黑狡猾的主。 利用自己醉酒,诱自己签下这协议,可恶,当真是可恶! “走,去北王府!”安九咬牙道,她必须得找北策问个明白,这什么狗屁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九的反应,让红翎一愣,回过神来,红翎目光闪了闪,立即跟上了安九的步伐,看着安九怒气匆匆的模样,心中却是疑惑。 那……绸布上到底写了什么?竟能让小姐如此大发雷霆?! 红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能跟着安九。 安九和红翎刚出了清宁小筑,往大门的方向,刚到了大厅处,正遇见一袭华服的老夫人和叶曦。 看到安九,叶曦眉心紧皱着,神色不愉,可老夫人的神色却是一怔,眼底似透了几分诧异。 安九瞥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想着她要做的事情,立即没有丝毫停留的朝着大门走去。 直到安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叶曦瞧见老夫人微微闪烁着的目光,敛眉道,“娘,那是安九,并非是什么安沫和安阳王妃的鬼魂,你别怕。” 可老夫人的神色,似乎依旧没有安抚下来,昨日,她受了更大的惊吓,本就有些精神不济,可今日,太子大婚,北老王爷寿辰,按照规矩,她的品位是要出席的,叶曦再三劝阻,让她不用去,可她依旧坚持着。 当年的故人,怕就只有北南沣和她还在了吧! 他大寿,她怎能不去? 方才看到安九,第一瞬,她是想到了安沫和沈鸢,可是,仅仅是片刻,她便意识到,这是安九,可继而脑中跳出的事情,却是让她怔在当场。 “她怎么会在这里?”老妇人口中喃喃,目光依旧闪烁不定。 “娘,她是安九,不是……”叶曦眉心皱得更紧。 “我知道她是安九,可是……”老夫人打断叶曦的话,可是昨日涟漪出嫁,按理说,她该是被涟漪送了出去,此刻不该在国公府内,不是吗?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想到什么,猛地抓着叶曦的手臂,厉声道,“涟漪……涟漪呢?涟漪在哪儿?快将涟漪给我叫来!” 一旁的下人皆是疑惑的看着老夫人,叶曦更是眼露担忧,“娘,涟漪昨日嫁人了,现在该在夫家,要三朝回门,你才能看见她!” 几乎是轰的一声,脑夫人如遭雷击,身子一个踉跄,在夫家?该安九在夫家才对! “不,不是这样的,该在夫家的是安九,昨日出嫁的,也该是安九……”老夫人口中喃喃,脑中已经闪现出一个念头,那猜测,让她眼底的无措,甚至夹杂了几分恐惧……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三章 如此求婚,揭开秘密 “娘,你在说什么?昨日出嫁的明明是涟漪,怎么成了安九?安九她方才刚出了门,不是吗?”叶曦神色更是担忧了起来,是不是前日娘亲受了惊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不对,不对……”老夫人望了叶曦一眼,本想说什么,可意识到周围的下人,却是止住了话端。小说【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昨日,她一直在屋子里,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她以为,以涟漪这段时间的用心安排,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对方的情况,饶是那俺就再过狡猾,只要入了狼窝,便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是,一切都好像失了控制。 老夫人敛眉,目光闪了闪,立即道,“走,快,昨日送亲的呢?快,快带我去一趟安九……不,涟漪的夫家。” 老夫人急切的开口,说话之间,已经朝着大门口走去,下人们见老夫人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皆是齐齐看向叶曦,似乎是等着他来定夺。 叶曦看着老夫人的背影,一双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来,想到今日太子大婚,还有北老王爷寿辰,着实是耽搁不得,可看老夫人的阵仗,怕是不遂了她的意,怕当真是不妥。 叶曦追上老夫人,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直接朝着那所谓的夫家驶去,马车上,老夫人神色恍惚着,满眼的不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她却是不愿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才在一个宅院前停下,下了马车,老夫人瞧见宅院外团团围着的官兵,神色微怔,饶是叶曦,面上也露出一丝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 这便是涟漪的夫家么? 想到昨日涟漪成亲,他竟也没有来主持,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那份歉疚也仅仅是在心里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殆尽,取而代的是一脸平静。 涟漪的婚事,对国公府,没有多大的利益,他又何必如此费心思? “这……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匆匆的上前,找了一个侍卫问道。 那侍卫见老夫人穿着考究,其中一人认出了老夫人身旁的中年男人便是晋国公叶曦,态度倒是颇为有礼。 “叶国公,你们可快些离开这里吧,这里面,竟是黑山寨的盗匪,呵,他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京都来作乱,天子脚下,可容不得他们放肆,这不,我们大人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现在正在里面处理那一群盗匪呢。”那侍卫热络的开口,看到那老夫人的神色变了又变,眼底也是生出一丝疑惑,“叶国公,你们来这里是……” “没事,我们经过这里,随意看看。”叶曦敛眉道,扶着老夫人,轻声道,“娘,我们快走吧,这里有人在办公,咱们不宜多留,咱们不还要去涟漪的夫家吗?” “去?呵,去哪儿去?这里……”老夫人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那打开的门扉,里面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势宏大,那马车停在这里,她就已经猜出,这该是那夫家,况且,听这侍卫说道盗匪二字,她已经确定了,就是这个地方无疑。 出事了,定然是出事了!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想到安九,既然安九出现在了国公府,那在这里面的人又是谁? 涟漪……老夫人脑中跳出这两个字,脸色早已经惨白,看着那院子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此时,里面终于是有了动静,一行侍卫,陆续抬着一个个的尸体出来,每一个尸体上,皆是插着十来根利箭,那流出来的鲜血,触目惊醒,甚至将改在尸体上的白布染得通红。 看到这一幕,老夫人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陆续出来了许多,突然,京兆尹瞧见叶曦,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呵呵的笑道,“叶国公,你来这里做什么?呵,竟是撞见这些晦气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叶曦看着这惨烈的画面,心中也是浮出一丝好奇,禁不住开口问道。 “哎,还不是这些盗匪,竟敢潜伏在京都的地盘儿,这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怕是在京都密谋着什么,今天可是太子大婚,北老王爷大寿,这京都的治安,我还不得警醒些么?我带人进了这院子,这些人怕是觉得密谋暴露,竟是疯狂反扑,我便也只有让人……呵,实在是惨烈。” 京兆尹大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擦拭着额上的汗水,那闪烁的眸光,似乎有些心虚。 事实上,他进去之时,一屋子的人,正大睡着,屋子里,弥漫了一室的酒味儿,甚至还有一个女人……想到那女人的惨样,京兆尹眉心禁不住皱了皱。 今日可是个大日子,丁点儿也不能出错,所以,他便趁着这些人还昏睡之际,将屋子里的人一并给解决了。 左右不过是些犯了事盗贼,最终也是逃不过一死! “是……是吗?”叶曦瞥了一眼那些抬出来被盖着白布的强盗,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异样浮现。 “等等……” 突然,身旁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叶曦和那京兆尹都是一怔,只见老夫人下意识的冲向某处,抓住其中一对抬着担架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掀开那沾满了鲜血的白布。 当那张脸出现在老夫人眼前的时候,老夫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世界都倏然苍白。 那张脸,沾满了鲜血,可是,依稀可以分辨得出那是谁,涟漪……那可不就是叶涟漪么? “安九……”老夫人咬牙,身体倏然一个踉跄,大大的后退了一步,叶曦听见她的声音,更是觉得奇怪,也是上前,瞧见老夫人所看见的东西之时,整个人也是赫然怔在当场。 什么安九?那女人分明就是涟漪,不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涟漪为什么会在这个满是强盗的院子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死了?死了吗? 无数的疑问在叶曦的脑海里,鲜血好似逆流一般痛苦。 “叶国公,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那京兆尹眸子眯了眯,察觉到二人的异样,上前开口问道,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这……” “没,没什么……” 老夫人正要开口说什么,叶曦赫然打断她的话,更是抓着她的手,看着似是扶着她的模样,实际上,那手上的力道,似乎是在提醒着老夫人清醒。 “京兆尹大人,你可是辛苦了,我们还赶着去看太子大婚,等会儿,咱们再叙。”叶曦扶着老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再是自然不过,好似方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个陌生人一般。 说着,便扶着老夫人一起上了马车,那京兆尹看着二人的背影,再瞥了一眼方才那被掀开了白布的女人,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可待那马车走了之后,似是察觉想不出什么,便也作罢。 马车已经走了老远,马车上,先前还面带着笑容的叶曦,此刻的脸早已经沉了下来。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曦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的不寻常,让他终于有了怀疑,“涟漪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和那些盗贼在一起,还……死了?” 那一幕,当真是触目惊心,那身上插着的箭,浑身的鲜血…… “涟漪不是嫁人了吗?娘,你倒是说话啊,这倒是怎么回事?”叶曦更是拔高了语调,要知道,先前若非他反应快,若是让京兆尹知道那女人就是他叶曦的女儿,只怕他国公府也要受到牵连。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猛然抓住叶曦的手,“曦儿,是安九……这事情定和安九脱不了干系。” “安九?”叶曦眉心皱得更紧,是了,方才她是听见娘亲口中叫着安九的名字。 老夫人敛眉,这个时候倒也不再隐瞒什么,“这婚事,本就是一个陷阱,涟漪想的办法,她太恨安九了,她想将她推入深渊,安九太过危险,她不能继续留在国公府,所以,我便依了涟漪,可这几日,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事情就只有涟漪在筹谋,可我却没有想到,安九那般狡猾,手段那般狠辣,涟漪本是要送安九如火坑的计策,却是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你……”叶曦听老夫人说着,一张脸,脸色越发的难看,“哎,涟漪……涟漪怎能如此大意?” “是她太大意,还是你这大女儿太过危险!”老夫人眸子倏然一凛,抬眼对上叶曦的眼,“现在这安九性子分毫也不像她的母亲,倒像极了当年的沈鸢,这两个女人都有一样的特点,太过危险。” 叶曦身体一怔,看老夫人的神色变了变,“安阳王妃?她……” 提起安阳王妃,叶曦的眼里,隐约有一丝敬畏一闪而过。 当年赤盟的那个能主宰一切的传奇女子,饶是他也没有机会看到过她,以前安阳王府的做女婿的时候,无数下人提起安阳王妃,都是既畏且敬。 是啊,当年能统帅赤盟,那时候的赤盟,可是半壁江湖,那势力,就连皇室都忌惮。 叶曦看着老夫人,想到什么,眉心禁不住皱了皱,似乎以前自己提起安阳王妃,娘亲的脸色都不会好看,以前他没有细细的去追究,此刻细想,却是寻出了些许端倪。 “那安阳王妃和你……有什么渊源?”叶曦终于问出了口。 话落,老夫人的神色果然变了,瞪了叶曦一眼,厉声吼道,“什么渊源?那沈鸢,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还有那安九,她太危险了,我们不能留她在府上,她迟早会将你所拥有的一切全数都夺回去,我当真是太小瞧她了,梅夫人说的不错,她是地狱来的恶魔,是为她娘复仇来的!” 复仇? 这两个字让叶曦身体一怔,眼里神色倏然变了。 想到当年他所做的事情,目光闪了闪,“她能有什么仇复?这个不孝女,难不成当真敢将她的亲爹给杀了?” “什么仇?你莫不是忘了她娘……” “娘……”叶曦倏然开口,打断老夫人的话,脸色越发阴沉,“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 不要再提?她也不想提,可是,纵然是不提,又能消弭以前发生的事情么? 老夫人看了叶曦一眼,敛眉道,“总之,那安九留不得,你可明白?” 明白,自然明白! 叶曦眸光微闪,想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可是那安九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又不是没有动过杀念,可这安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旁,竟有上等的隐卫,就是那日出现挡住梅夫人的男人,那男人的功夫,饶是我找的杀手,都不敢接近,娘,你说的不错,这安九危险,太过危险了!” 老夫人神色微敛,“可那又如何?越是危险,我们越要快,不然……我们的下场,怕只会和涟漪和她母亲一样……” 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心中更是一惊,“若安九脱身了,那今日北老王爷大寿,她只怕也是要出现的……” 若是让北老王爷看见安九……老夫人眸光闪了闪,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一双眼彻底的被担忧所弥漫。 叶曦看着老夫人忧愁的面容,老练的眸子,也是微微暗了些,这安九……当真是个棘手的人物,早知道,在当年她娘亲难产之时,也将这个孽种的,也一并给带走了才好! 可惜……他终归还是看在她身体里也流着自己的血脉上,妇人之仁了! 如今倒好,竟怕要搅得国公府天翻地覆了! 而此刻,安九坐着北王府的马车,一路到了北王府外,无暇去顾及今日北王府的喜庆装束,循着曾经走过的道,直接朝着徽音殿的琉璃轩走去,一心想着要快些见到北策,竟是没有留意到,这一路上竟是畅通无阻。 “北策,你给我出来!” 刚进了徽音殿,还没到达琉璃轩,安九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纵然平日里再是镇定,处变不惊,可却是因为今天早上起来看见的这一纸协议而破了功。 此刻,她只想快找到那罪魁祸首,好好的问清楚这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九进了琉璃轩,正瞧见北策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书卷,她瞧见他之时,正好,他也抬起头,那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润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 那语气,再是平静不过,好似早就料到,这个时候安九会出现一般。 那笑容让安九身体一怔,但仅仅是片刻,便回过神来,大步走上前,将那绸布丢在北策的面前,“北世子,你倒是说说清楚,这劳什子的协议,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策看了一眼安九,目光再缓缓转向被安九丢在面前的协议,嘴角依旧笑意优雅,“上次不是和你达成共识了吗?昨晚,你也摁了手印,你也同意的,不是吗?” 同意?昨晚? 安九扯了扯嘴角,第一次被人坑了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你好意思说昨晚,昨晚我明明喝醉了……”安九说到此,突然想到什么,蹙眉打量着北策,似是在探寻着什么,“昨晚你故意让我醉的?” 北策好看的浓眉一挑,“这何以见得?那酒是你的丫鬟准备的,而喝酒,也是你自己喝的,我可什么也没做。” 安九微怔,想起昨晚的一切,看着这北策此刻那脸上的优雅,更是牙痒痒,这北策,分明就是一个狐狸,一个善于谋算的老狐狸! 安九瞥了一眼地上的协议,上前捡起来,展开在北策的面前,声音平静了许多,“是,就算是我自己喝醉的,那请问北世子,这协议上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过,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吗?不过是一晚,就忘了么?”北策的声音依旧优雅平静。 安九斜睨了北策一眼,那眼神,似恨不得将这男人的优雅给撕下来一般,忘了?昨晚的事情,她此刻都有些模糊,他分明就是趁机占了个巨大的便宜,此刻,还俨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实在是可恨! 安九压制着心中被北策激起郁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北世子,我若是记得不错,咱们以前的交易,是你护我免于百里骞的骚扰,而我助你护北王府周全,而你看看这,白字黑字写都是什么?” 安九看着那优雅的字迹,几乎能够想象北策亲自写下这些之时,那眼里的狡猾光芒。 北策目光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与此同时,安九的声音也是继续响起…… “男方北策,女方安九,为保障更好的完成交易内容,需缔结婚约。”安九念着上面的字,“北世子,缔结婚约,什么叫缔结婚约?你可以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么?” 安九咬着牙,看北策的眼神,越发的如刀似箭,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给灼穿一般。 北策优雅的眸光微敛,隐约可以看得出,那优雅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表面上的意思,你那般聪明,应该明白!” “聪明?哼,好一个聪明!”安九冷哼一声,“我当真如你所说这般聪明,怎会掉进你的陷阱?北世子,你言下之意,是你更精明么?” 北策见安九似乎真的怒了,抬手缓缓触碰到她的眉心,温润的指腹,轻抚着安九紧皱着的眉峰,好似那手带着魔力一般,安九微怔,随即心情似乎渐渐的平息下来。 “我并非算计你,你在国公府,太危险。”北策的声音缓缓响起。 安九猛地回神,精明如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是担心国公府那些人对她不利,所以才……不,不对,不住在国公府,有太多的解决办法,可为何到了北策这里,却是缔结婚约? 安九看着北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北世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人太过高深,让人捉摸不透。 北策缓缓收回手,敛眉道,“我想和你成亲!” 成亲? 北策如此直白的话,却是让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安九怔了片刻,立即抬手抚了抚北策的额,这北策是病了么? 成亲? 呵,他这算是求婚么? 可这求婚,实在是…… 北策任凭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目光越发的柔和,“太子娶了北柔,靖丰帝对只怕更要防备了,当年我爷爷辞官归隐被靖丰帝拒绝之时,爷爷就知道,靖丰帝不会任凭北王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当时,爷爷一手帮助皇上登基,他初登帝位,若是诛杀功臣,只会留下骂名,而那个时候,他也确实需要北王府的威望,他甚至将姑姑招入皇宫,赐封娴妃,以此节制北王府,而在那之后,爷爷便知道,北王府要全身而退很难,很长一段时间,爷爷悉心谋划,就是为了延迟皇帝鸟尽弓藏的时间,他怕是也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北王府交出了兵权,却有了更大的势力,财富,人人称羡的财富。” 安九微怔,她没有想到,北策会突然提起这些,北老王爷……传闻中,北老王爷英明神武,精明睿智,能将北王府打造成如今的模样,也实在是能力斐然。 “今日的大婚,对北王府来说,是致命的一刀,她选择在今日成婚,就是知道这对爷爷来说,必定是个沉重的打击。”北策说到此,眸子的颜色暗了暗。 她?北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安九的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端庄优雅的身影,卿王妃么? “卿王妃要做什么?”安九开口问道。 北策看了安九一眼,眼底浮出一丝赞许,“夺权,爷爷是北王府的精神支柱,若是爷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便可以趁虚而入。” 夺权?卿王妃想夺北王府的权么? 安九没有想到,那卿王妃,竟是有如此大的野心! 是啊,如今北柔嫁给了太子,皇后和太子,一直想拉拢北王府,如今一场大婚,可不正是合了他们的意了么? 一个想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帝位,而另一个若是也想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后位,那么,许多事情,也都达成了共同的利益与默契了,不是吗? 可他们的结合,靖丰帝又怎么容得下? 那靖丰帝素来多疑,这次联姻,只怕早就成了靖丰帝心中的一根刺,堂堂一个帝王,怎能容许心中有刺,眼中有沙呢? 如此显赫的北王府,此刻竟是这样的危险了么? 安九看向北策,“可这和我们成亲有什么关系?” 安九蹙眉,问出了其中的关键。 北策对上安九的眼,眸光微敛,“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演一出戏?”安九的眉心皱得更紧,心中的疑惑也更浓,这北策到底要什么? 那言下之意,这协议上的“缔结婚约”,也只是戏的一部分而已了?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安九心中竟是莫名的划过一抹失望,安九意识到什么,心中诧异,迅速的将那奇怪的感觉挥开,沉声道,“我要如何配合你?” 北策优雅的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高大的身躯赫然起身,竟是拉起了安九的手。 那亲昵的触感,让安九心中一动,好似那大掌是烈火一般,安九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那大掌却是握得更紧,那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演戏……” 演戏?安九蹙眉,没再挣脱,跟着北策,出了琉璃轩,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那拉着的手,在北王府的下人眼里,更是激起了一阵莫大的轰动。 外面都在传,他们的北世子和晋国公府的安九倾心相许,两情相悦,可传闻毕竟是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却也有待考证。 而今日……世子和安九郡主竟牵着手呢,丝毫也没有避讳,他们许多人在北王府可是伺候了很久,北世子向来不近女色,甚至对女子,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可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不过,看二人牵手慢走,俨然一对璧人,看着倒真是赏心悦目! 一路上,安九承受着那些艳羡以及惊讶的模样,跟着北策,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怪异,甚至连一路上都经过了哪些地方,北策要带她去哪里,她都没有去留意。 只是感觉到,北策那大掌,让她莫名的安心。 终于,二人在一个古朴在院子外停下,安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院子的门匾,“锦墨堂?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爷爷静修之地,平日里,不许人打扰,今天许人进,也只是因为今天是他的大寿。”北策的声音在安九的身旁缓缓响起。 北老王爷的住所么? 一眼望去,这锦墨堂大气天成,住在这地方,那北老王爷,该是个铁血硬汉吧! 安九思索之际,北策已经朝着锦墨堂走了进去,安九回过神来,立即跟上了北策的步子,入了锦墨堂,安九看着里面的陈设,简洁素雅,隐约透着几分娴静。 “策儿,你可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还没进门,屋子里便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安九看了一眼北策,眉峰一挑,更多了几分好奇,这北策还没进屋,北老王爷就知道来者是北策么? “你身边这女子是谁?” 安九正想着,那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了几分惊讶和欣喜,安九更是多了几分兴致。 这北老王爷的眼敢情是长在门外不成? 北策没有回答,目光看向安九,嘴角微扬,示意安九跟着进去,刚到门口,门好似自动的一般,轰然大开,屋子里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安九的眼前。 空旷的屋子,和琉璃轩一样,陈设简单,可却是一眼望不到边,可那隐隐绰绰的神秘,却是让人想一探究竟。 安九刚生了窥探之心,一抹身影便出现在安九的面前,安九只感觉眼前一个灰色的身影,便对上一双老练深邃的眼,那眼眸微微含笑,其间夹杂着些微审视。 “这是我的孙儿媳么?”那声音带着笑意,透着说不出的喜悦,安九看着眼前这老人。 头发已经花白,可那张脸,却是依旧透着英气,眉宇之间,有大将的刚毅,也不乏老人的慈爱,几乎是第一眼,安九便对北老王爷生出些微好感。 “你……”可是下一瞬,那张原本还笑着的脸赫然一僵,眼底闪过许多复杂的神色,震惊,不可思议,思念,敬畏…… “阿鸳……”北南沣看着眼前这人,方才他只顾着去看她的五官,竟是没发现,这张脸,竟然和沈鸢一模一样,可沈鸢分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不是吗? 还有她的那个女儿……突然,北南沣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安九的手,神色变得严肃,“你是沈鸢的外孙女?”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安九和北策皆是一怔,安九望了一眼北策,随即目光回到眼前这老人的身上,“是,沈鸢是我的外祖母。” 眼前这北南沣,和那安阳王妃是故人么? “外孙女……哈……哈哈……”北南沣声音颤抖着,难掩兴奋,抓着安九手腕儿的大掌,也是缓缓收紧,目光在北策和安九的身上游移,那眼里的欢喜,丝毫也没有掩饰,“好,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 北南沣一手拍着大腿,就连那双深邃的黑眸,也也不住放出光芒。 安九被他这般看着,竟是觉得有些怪异,他欢喜的眼眸中的暧昧,她怎会看不出来? “孙媳妇儿,你叫什么?”北南沣拉着安九,缓缓朝着屋内走,这称呼,更是让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孙媳妇儿?这北老王爷当真是……有些可爱! “我叫安九。”安九敛眉,声音放柔了许多。 “安九?呵呵……”北南沣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安九,那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好,好啊,阿鸳被他抢了去,可他的孙女儿,还不是进了我北家,实在是好!” 安九听着北老王爷口中喃喃,精明如她,立即捕捉到了些什么。 原来,这北老王爷对安阳王妃……听说,当年他们一起辅佐先帝打下东楚的江山,都是这般优秀风华的人,她禁不住有些好奇,那段时间,缔造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情谊?! “策儿,你们何时成亲?” 安九正思索着,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出的话,却是让安九更是禁不住嘴角微抽。 成亲? 这祖孙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么? 想到那一纸契约,安九敛眉,北策温润的声音缓缓传来,“今日柔儿大婚,至于我和安九的婚事,我会向皇上提。” “皇上”二字,似乎让北南沣的眉心皱了皱,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是让人抓不住。 “不行,今日就提。”北南沣敛眉,那靖丰帝,看着重视北王府,可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而北王府也一样,虽然早已生了二心,可是,在外人看来,君臣的情谊依旧在,按照规矩,策儿身为世子,婚事必须得由那靖丰帝恩赐,他北王府也不得坏了这规矩。 可他北南沣绝不允许皇帝在这件事情上,暗中刁难这对女儿! 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而此时,卿王妃的锦绣阁内,按照规矩,太子成婚,该在东宫太子府拜堂,可因着北老王爷的大寿,皇上顾念他年岁大了,不宜折腾,在玉皇后提出将拜堂的地方设在北王府之时,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时之间,皇上体恤北王府的美名,更是传了开来。 此刻,原本该在太子府等着大婚之礼的玉皇后,却是出现在了北王府内。 锦绣阁,历来都是北王府王妃的居所,此刻的锦绣阁内,屏退了一干众人,房间里,独独留下卿王妃和玉皇后两人。 两个东楚国极其尊贵的两个女人,此刻相对而坐,杜若卿瞥了一眼玉皇后,终于淡淡开口,打破这一室的沉默,“皇后娘娘这么早来北王府,甚至没等皇上一起,怕不是为了和我这般干坐着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玉皇后又怎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呵呵……”玉皇后呵呵一笑,对上杜若卿的眼,“什么都逃不过卿王妃你的眼……” 玉皇后环视了一眼四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当年北王妃突然病逝,本宫还在想,那女人实在是福薄,又在猜测,她死了,这北王府内,谁会坐上这北王妃的位置,本宫记得,当年有个柳侧妃吧,她当时该是除了北王妃之外,分位最高的,而卿王妃当时……不过是一个侍妾,甚至连庶妃都不是,当本宫得知北王爷让这么一个侍妾坐上了这个位置之时,本宫就知道,你的手段,不比宫中的那些阴诡的妃子差。” 玉皇后说着,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卿王妃的反应,只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顿了顿,继续道,“后来,那柳侧妃几年内便得了疾病而死,本宫一直好奇,她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你说,柳侧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皇后娘娘都不知道,臣妾怎会清楚?”杜若卿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依旧温和,端庄的模样,甚至比玉皇后还贵气几分。 玉皇后敛眉,“本宫还知道,当年你在成为北王爷侍妾之前,就是一个不得志的庶出女儿,不……连庶出都算不上,你的娘亲,不过是个丫鬟,被你父亲酒后占了身体,便有了你的存在,偏偏你的嫡母,却是一个善妒的悍妇,你在家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了。” 杜若卿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随即,那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玉皇后对臣妾的底细,查得倒是清楚。” “当时对你是好奇,便多留意了些,现在……咱们都已经要成为亲家了,本宫自然要对亲家多些了解才行。”玉皇后嘴角的笑意又大了几分。 “那不知皇后,还查到脸上什么。”杜若卿敛眉,眼底依旧平静。 玉皇后看杜若卿的眼神变了变,随即眉峰一挑,“左右不过是些能让人理解的过往,不过……” 说到此,玉皇后眉心皱了皱,顿了顿,继续开口,“有一件事,倒是让本宫觉得疑惑不解,这不,一直想着来问问卿王妃真相呢!” “哦?还能有让玉皇后不解的事情?”杜若卿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然是有,本宫奇怪,在你十七岁那年,你莫名失踪了一段时间,那之后,你便进了北王府,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和谁在一起?”玉皇后直视着杜若卿,那锐利的目光,似乎不愿放过杜若卿丝毫的反应。 果然,杜若卿身体微怔,连杯中的茶水也倾洒了些许,玉皇后看在眼里,更是多了一丝笑意。 这杜若卿虽然极力掩饰,可是,终究还是露出了端倪啊! 当探子查到杜若卿的这些事情之时,她只是听着,她想要对以后的这个联盟者多加了解,甚至希望能够找出对方的软肋把柄,以便能够更好的控制。 可是,除了柳侧妃的死,让她起疑,却再没有其他。 她知道,一个侧妃的死,就算是和卿王妃有关,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加上这杜若卿如今的地位权势,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足以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她必须需要更大,更加惊人的,让杜若卿都为之忌惮的东西,来威慑她! 当时,她便觉得这段失踪的空白时间有些可疑,可是,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今日,她不过是出言试探,终究还是让她露了破绽了么? 失踪的时间么? 玉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她还真是撞对了啊! “卿王妃,你说,本宫的这个疑惑,你能帮我解答吗?”玉皇后放缓了语气,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声音之中,甚至夹杂了一丝得意。 杜若卿放下茶杯,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震惊与无措,她没想到,皇后竟是连这个也查了出来,这是她极力隐藏的秘密,而更可恨的是,自己方才的反应,怕是更加让玉皇后怀疑了吧! 想到那段过往,杜若卿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眸光微敛,冷声开口,“玉皇后既然什么都能查出来,还需问臣妾么?” 玉皇后蹙眉,杜若卿看在眼里,眼底一抹历光凝聚,更是拔高了语调,“臣妾倒是想知道,玉皇后今日来和臣妾说这些,究竟是有何目的?!”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四章 怀了身孕,太子大婚 玉皇后见杜若卿这般激动,心中却更是平静了些,不说么? 她早已就有心理准备,这既然是杜若卿的要害,她又怎么可能将她的要害撕开来,暴露在她这个敌友未分的人的面前呢? 不过,那又如何?她要的杜若卿的反应,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目的嘛……”玉皇后眸光微敛,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卿王妃,今天是我们两家的大喜,骞儿娶了你的女儿柔儿,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便是查这些,也只是想加深对亲家你的了解而已,毕竟对我们来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卿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本宫也知道,有些事情,适可而止的,本宫也不会去插手干预。@樂@文@小@说|【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加深了解么? 呵,这玉皇后,当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不插手干预?只怕她会揪着自己的那段过往不放,定要查个清楚,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便成了玉皇后掌控自己的筹码,杜若卿突然闭了眼,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玉皇后却依旧是笑容满面,得意满眼,她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果然,过了片刻,杜若卿的眉眼睁开,此刻,已经是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皇后娘娘,你所想要的,不过是北王府支持太子,宣王大胜回朝,深得皇上器重,自皇上免了太子朝中议事之后,宣王在朝中的势力更是高涨,而母贫子贵,这段时间,淑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她甚至会公然不给你皇后面子,呵,这作为你来说,又怎么容得下?只怕,这段时间,你连睡觉都是带着恨的吧!”杜若卿随手拿起茶壶,将方才杯中的茶水给掺满。 这话好似说到了玉皇后的痛脚一般,玉皇后眉心皱了皱,比起杜若卿,她本就更容易将情绪溢于言表,此刻,神色比起方才杜若卿,俨然是松动许多。 杜若卿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让太子娶柔儿,对你的目的,我是再清楚不过,我虽不喜太子,可奈何不了柔儿,她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成亲,是我不得已而为之,而这一点,你玉皇后也再清楚不过,你本是想得到这对儿女成亲之后,由太子来软化柔儿,迷惑柔儿,激起她对权利身份的渴望,继而寻求我的支持,可现在,要耐着性子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太为难你玉皇后了,你想快一些达到你的目的,快一些稳住太子的地位,甚至早一日将太子送上皇位,所以,你只能这般直接的向我开诚布公。” 杜若卿说着,玉皇后的脸色越发的变了,沉吟片刻,玉皇后眸光闪了闪,对上杜若卿的双眼之时,眼底已经多了一丝坚定,“以前觉得卿王妃能坐在这北王妃的位置上,掌管一个北王府,定是个不寻常的女人,今日一看,你果然比本宫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这样很好不是吗?咱们都有一个聪明的同盟者,你既然知道本宫的目的,那也应该知道,你怎么做,才能对你,对柔儿有利了,不是吗?” 杜若卿眸光微敛,“是,太子当了皇帝,柔儿就是皇后,可你们百里家的血液里,本就有忘恩负义的因子,这同盟,就算是缔结婚约,也不足以让我安心哪。” “你想要什么?”玉皇后蹙眉,看着杜若卿,想到皇帝,心中虽然不悦,可对杜若卿的指控,却并无辩驳之意。 “玉皇后今天既然开诚布公,我也不拐弯抹角,别以为我看不出太子的心思,我对他的试探,虽然他都表现得很好,可是,我的感觉不会错,他心中装着别人,难保有朝一日,他不会因为他心上的那人,而损了我女儿的利益。”杜若卿不紧不慢的开口,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眼底多了一丝狠毒。 玉皇后明白杜若卿的意思,骞儿心上的人……想到安九,玉皇后的眉心也是无法舒展开来。 她给安九和骞儿赐婚了那么多年,这么多年里,骞儿一直不待见这个未婚妻,甚至时时希望能将这婚约给毁了,总是她想着安九那天命,所以才勉强着骞儿,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安九突然性情大变之后,骞儿对她的态度也是变了。 她从来未曾看到她的儿子对那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卿王妃的顾虑不无道理,以骞儿如今对安九那份执着的热情,有朝一日,他若登基为帝,只怕当真有可能将心思都放在安九的身上,甚至连后位也…… 可就算是北柔依靠北王府,守住了皇后的位置,可是,卿王妃也容不下另外一个女人,夺了她心爱女儿的宠爱,不是吗? 玉皇后看了杜若卿一眼,心中明白,这卿王妃的意思,是不容许安九的存在了?! 想到百里骞,玉皇后眸光微敛,她知道骞儿想拥有安九,那是一种近乎执着的疯狂,可若当真除了安九,太子那里只怕是……再说了,那使者的谶言,得此女者得天下,若没了安九,会否产生什么影响? 这许多的东西,玉皇后都想不透,可是,她却是知道,自己要想说服卿王妃快些相助太子,那必定要满足她的要求。 “有本宫在的一天,本宫都像你保证,安九绝对不会是柔儿的隐患。”玉皇后开口,心中依旧存了些侥幸。 “呵,皇后好眼力,难道看不出,安九她已经成了柔儿的隐患了吗?”杜若卿冷声道,对皇后,她是根本没有多少信任的。 玉皇后神色微怔,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她杜若卿果然不是好忽悠的啊,扯了扯嘴角,敛去面上的尴尬,“卿王妃,那安九和骞儿的婚约已经取消了,是骞儿当着皇上的面儿,亲自写下的退婚书,而安九和北世子,此刻两情相悦,你侬我侬,日后,安九说不定是你北王府的世子妃,就算是骞儿的心里,对安九仍然有什么,可终归是男女各自婚嫁了不是?” 杜若卿淡淡的瞥了玉皇后一眼,眼神越发凌厉,“谁说她能入北王府?世子妃?哼,她不过是一个被太子退了婚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北王府的荣耀,那女人,和她娘亲不一样。” 说到此,杜若卿的眸光闪了闪,似有什么过往在脑中一闪而过,可仅仅是片刻,又恢复如常,但也正是这片刻,也被极力留意她反应的玉皇后看在了眼里。 安九的娘亲?当年的安沫郡主么? 她们竟也相识么? 为何她让人查的东西中,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玉皇后看着杜若卿,眸光微敛,“本宫记得当年的安沫郡主,性情温雅,实在是个可人儿,可怎的生了个这么锋芒毕露的女儿,实在是奇怪。” “是啊,她倒是生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杜若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且不说安九被退婚一事,安九是当年安阳王府的孙女儿,当年赤盟盟主和安阳王爷,都是开国元勋,北老王爷也是开国元勋,如此一来,倒也门当户对,不是吗?”玉皇后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若有似无的试探。 杜若卿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娘娘想将安九嫁进北王府么?臣妾以为皇后娘娘一心想着替太子筹谋皇位,对太子所要依靠的势力,也必然非常了解,看你方才那般对臣妾探查的举动,臣妾还以为,皇后娘娘是真的做好准备了,可此刻一看,臣妾实在是高估娘娘你了。” 话落,玉皇后脸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对上杜若卿的眼,心底骤然生出一丝不悦,这杜若卿,当真是没有将她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 若是旁人谁敢和她这么说话,她早就降罪于她了,可是,想到自己的目的,玉皇后扯了扯嘴角,“卿王妃为何这样说?本宫倒是想听听卿王妃的高见。” “安阳王府和北王府,确实是门当户对,可是,皇后娘娘是忘记了,安九这人的不可控了么?臣妾这段时间,倒也听了许多关于她的传闻,斩杀惊马,还让颜侧妃因她受罚,中秋宴上,更是说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话,这是寻常女子能做出的事情么?她若嫁给了北策,你我就多了一个强敌,你以为,这北王府当真是在我的手中么?” 杜若卿想到安九,眸子禁不住眯了眯,那日她邀安九来北王府,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女人,她早就察觉到薛氏的意图,北湘在房里躺了许久,依旧不见好转,薛氏又是护女心切的性子,谁若动了她的女儿,她纵然是拼命都愿意。 她以为安九落水之后,就算是淹不死,怕也要伤元气,可没有想到,她竟是凿穿了画舫,她自己没事,反倒是让一船的人遭了秧。 薛氏甚至……想到薛氏的死,杜若卿眉心更是紧紧的皱着。 安九太危险了,再加上,她是安沫的女儿,她怎能容许她进北王府,有朝一日坐上北王妃的位置上呢? 杜若卿端着茶杯,眸光微闪,而此时,玉皇后却也因为杜若卿的话而震惊。 是啊,北策掌握着北王府的产业,卿王妃掌控着北王府内的权利,就算是要助骞儿,那第一步,也必定是夺权。 没有什么比这权利掌控在自己人的手上,更让人安心的了,不是吗? “卿王妃说的是,是本宫脑子糊涂了。”玉皇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安九,确实是不能入北王府啊! 可是,北策和安九两情相悦,若是请皇上赐婚,那…… 玉皇后想到此,目光禁不住闪烁起来,看了一眼杜若卿,“若皇上给他们二人赐婚……” “不,皇上他定也不会确定。”卿王妃冷笑一声,抬眼对上玉皇后的眼,眼底多了一丝不屑。 这玉皇后当真是太不了解她的男人了,当今皇上是依仗着北王府,表面上给予了许多的荣宠,可是,实际上的忌惮,却也在不断的增长。 皇上他生性多疑,他就算是想借安九来笼络北策的心,向北策示好,可是,在传出使臣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的话之后,他的心里,怕是不安了吧! 呵,一个多疑的帝王,怎么容得下半点沙子? 再说了,若说谁能够颠覆百里家的江山,那除了北王府,便再也没有其他吧! 他想控制北王府,可却是没有察觉到,北王府在他以为的控制中,渐渐成长到了他害怕的地步。 玉皇后蹙眉,依旧不明白她的意思,可若是再追问,必然会损了自己的颜面,索性,玉皇后便敛去心中的疑惑,沉吟片刻,继续道,“这样吧,卿王妃若是想对付安九,本宫保证太子这边不会有什么异议。” 杜若卿瞥了玉皇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想撇开这事情么? 呵,既然她不动手,那便只能她自己来了,谁也休想对她女儿的幸福产生威胁! 尤其是那安九! “如此,卿王妃该是同意本宫的要求了么?”玉皇后试探的开口,“他日事成,北柔就是毋庸置疑的皇后,母仪天下,荣宠万千。” 杜若卿敛眉,她能说不吗? 若柔儿不成为皇后,那以皇室的冷血残忍来说,怕只能成为阶下囚,甚至是刀下亡魂! 二十二年前,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平息了齐王宫乱,齐王满门皆是被诛,成王败寇,许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杜若卿敛眉,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后请给臣妾一些事情,北王府的权,我会作为柔儿的嫁妆,晚些便奉上,如何?” “哈哈,好,好,有卿王妃这句话我和太子便安心了,以后柔儿在太子府,不会受半点委屈。”玉皇后脸上的笑意绽放开来,满脸的满意,当真是太好了。 哼,那什么淑妃这些时日,可得意够了,她以为她的儿子封了王,如今在朝堂有些名声,就得到了继承皇位的权利了么? 不,不可能,她不会让那贱人有任何机会! 自己得了北王府的支持,就算她淑妃和宣王有再大的能耐,也只能成为手下败将! “既然如此,那有一件事,皇后娘娘请拿个主意。” 玉皇后正心中得意之时,杜若卿的声音在此响起,玉皇后微怔,看向杜若卿那平静的面容,“卿王妃请讲。” “柔儿嫁入太子府,成了太子正妃,那太子府上下的大事,是不是都该正妃来掌管?”卿王妃敛眉,不紧不慢的道,心中已经明白自己会得到的是什么答案。 果然,玉皇后一愣,立即道,“是,是,是,这个本宫明白,上官侧妃管事,那是因为府上没有正妃,柔儿嫁入了太子府,那自然一切大权都要交到柔儿这个太子妃的手上。” “那上官侧妃……”杜若卿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听闻太子府有个忘忧阁,那地方倒也清幽,上官侧妃这些年,为太子府操劳,索性就将她安置在忘忧阁中,如此,也好让她享享清福。” 玉皇后身体一怔。 忘忧阁? 那地方是清幽不错,可是却是离太子主院最远最偏僻的地方,历来太子府的忘忧阁,都是关那些犯了事的姬妾,且一旦进了忘忧阁,就休想再有翻身的一天。 上官侧妃这些年在太子府不争宠,不挑事,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卿王妃竟然要让她进忘忧阁? 这……玉皇后看着杜若卿,瞬间便明白过来,呵,好一个杜若卿,当真是为她的女儿谋划得深远。 她的意图,难不成想让骞儿的后宫,只有她女儿一人么? 玉皇后心中付出一丝冷笑,她当真是太将她女儿当回事了,身为皇帝,三宫六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也是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妃嫔,可她儿子的,就另当别论了! “好,如卿王妃所愿。”玉皇后嘴角一扬,对上杜若卿的眼,坚定的开口。 这个时候,为了能得到卿王妃的支持,她牺牲一个上官怜又何妨? 至于以后骞儿的后宫,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她一个卿王妃能说的算的了! 杜若卿脸上浮出一丝满意,房间里,二人喝着茶,寒暄着。 拜堂的时间定在晚上,北王府内,宾客陆续到了,对许多人来说,这北王府,是他们所没见过的,今日能得此机会,来北王府一遭,每个人的心里,都带着些激动。 听闻北王府早已富可敌国,不知道那么大的巨财,是不是藏在这富丽堂皇的王府之内。 紫叶院。 这是北柔的居所,一大早,北柔就起来梳妆,准确来说,昨晚甚至没有睡着。 今天她就要嫁给太子了,这么多年来的愿望终于实现,她怎能不激动? 太子妃……太子妃……单单是这三个字,听在她的耳里,就觉得无比的幸福。 “二公子……” 北柔正对着镜子坐着,满脸桃花,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却是先看到门口的来人,立即福身行礼,言语之间,竟是有些惧意。 二公子本就不苟言笑,前不久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公子看着更是骇人得很,今天之前,他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今日终归是有了动静。 不过,怎能没动静呢? 今日大小姐嫁人,二公子也是迎了一个侍妾进门,听闻还是玉丞相府中的,虽说是个庶女,可好歹也是玉皇后的侄女儿不是? 可二公子的脸色……怎的就没有丝毫喜悦呢?甚至,那浑身散发的气息,越发的冰冷骇人。 “二哥?你怎么来了?”北柔欢喜的起身,那雀跃的神色,掩盖了平日里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似乎和太子成亲的事,让她变得越发的开朗活泼,穿着那一袭大红嫁衣,越发明艳动人。 北穆看着北柔,这才扯出一抹笑容,“二哥来看看你,这身大红,真是配你。” “是吗?”北柔打量了一遍自己,也甚是满意,“二哥,你说太子会喜欢吗?” “会,自然是会,柔儿这般美好,太子定会喜欢。”北穆牵唇一笑,看着北柔兴奋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柔儿这婚事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从小,他事事都依着这个妹妹,可他却不知道,那天将他送进太子府,是不是错了,若是那天自己没有晕过去,该是将柔儿给带了回来,那便没有这个大婚,没有……想到什么,北穆的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 那日的事情太过蹊跷,究竟是谁弄晕了他,又是谁将他和玉无双放在一起,造成那样的后果? 想到那日的情形,北穆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那当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玉无双一个那般声名扫地的卑劣之人,他碰也不愿意碰,可是,却偏偏…… 不仅如此,那玉丞相竟是利用此时,逼迫自己将玉婉收了房,呵,好笑,当真是好笑,他堂堂北王府二公子,竟然连这是都被逼迫,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柔儿,那晚玉无双为何会在太子府?”北穆的声音响起,思来想去,他终究是开口。 这件事情,有两个人他可以问,一个是北柔,她必定知道些什么,另一个便是玉无双! 且不说玉无双如今在慎刑司关着,不能得见,就算是他能轻而易举见到她,他也不愿再看见那张脸,看着,就会想到自己的耻辱。 北穆的话,让正欢喜着的北柔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瞥了一眼在场的丫鬟,目光闪了闪,“二哥,你说什么,柔儿听不懂。” “你们都……”北穆意识到什么,想要叫下人们都离开。 可话还没说完,北柔便抓住北穆的手,“二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二哥,你最疼柔儿,有些事情,柔儿不能说。” 那一夜,已经过去,她不想将这事情再次翻起,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一晚她和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的,不是吗?甚至不惜送上了自己的贞洁。 北穆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看着北柔歉疚却坚定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明白了,就算是没有旁人在,关于那天的事情,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欢玉婉,可她不过是个侍妾,咱们北王府这么大,多她一个也不多不是吗?她进了咱们府,你随意冷落她便是。”北柔望着北穆,顿了顿,继续道,“二哥,你最疼柔儿,柔儿想抓住自己的幸福,你不会让柔儿不快乐的,对不对?没有太子,我便是活着,也没有什意思,二哥不会想看到柔儿离开这世界的,对吗?” 北穆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有些恍惚,自己的这个妹妹素来善良,可为了太子,她似乎有些变了。 “二哥,你答应我,不要再追究那天的事情了,好不好?”北柔抓着北穆的手,对上他的眼,满脸哀求。 北穆却是一阵沉默,他若是不再追究那天的事情,那他的心里,便只能憋着么? “柔儿,你以为太子是傻子吗?我娶玉婉为侍妾的原因,他不怀疑么?”北穆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现在只是太子他没有反应过来,太子想着利用柔儿,利用北王府扩大自己的势力,无暇去追究这些罢了。 有朝一日,当他有时间去探明这一切,那柔儿想要掩盖的秘密,又怎会掩盖得住? 北柔脸色一僵,几乎是瞬间好似被抽干了血一眼,面色苍白如纸。 二哥说的不错,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却心存侥幸,她不会让太子发现,也许,等到太子发现,她已经让太子爱上了自己! 她可以等,她会努力,不惜一切代价! “唔……” 突然,胸中一阵翻滚,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北柔下意识的想吐。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房间里所有人丫鬟都是急了。 “小姐,怎么了?”丫鬟芸儿立即上前扶着北柔,关切的道,脑中却是思绪翻转。 这几日,她们尤为注意小姐的饮食,不会出什么差错,可小姐为何……会吐了? 芸儿细细一看,却没见北柔真的吐出什么东西来。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觉得……”北柔皱着眉,心中依旧想着那天的事情。 “小姐这反应……该不会是……”另外一个年纪稍微大点儿的丫鬟开口,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那丫鬟,北穆在北柔呕吐之时,心中便只剩下关切,看那丫鬟似乎有底,立即道,“该不会是什么?” “该不会是有孕了吧?”那丫鬟咬了咬唇,目光闪烁着,心中生出一丝怯意,若是平时,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她可是不敢说的。 可现在却是不同,外面的人不知道小姐和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事情,可她们是伺候在小姐身旁的近人,这些事情多少有些耳闻,再说了,她平日里打理小姐生理方面的事情,好像……小姐的月事始终没来呢! 那丫鬟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目光缓缓看向北柔,只见她也好似呆住了一般,时间仿佛静止,就连空气都好似凝结在一起。 屋子里的人脑中都回荡着方才这个丫鬟所说的话。 有孕了? 她真的是有孕了吗? 北柔脸上渐渐绽放出一抹笑容,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似是在感受那里生命的存在。 她怀了太子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脑中浮现出百里骞的脸,北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抬眼对上北穆的眼,难掩欣喜,“二哥,我怀孕了!太子他……他会喜欢吗?” 太子如今,就只有颜侧妃腹中一个子嗣,而她此刻,肚中也有一个呢,太子知道了定会高兴! 北柔如是想着,北穆看着北柔的欢喜,紧皱着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他会喜欢的。” 或许,有了这个孩子,会对柔儿以后好许多,而百里骞……他当真会喜欢吗? 以他对百里骞的感官,不知为何,他竟还是有些不容乐观! “太好了,太好了。”北柔口中不断的喃喃,目光闪烁着,“我要去告诉太子,太子来了吗?” “柔儿你急什么?你嫁入太子府,会有许多的时间,许多的机会告诉太子,今日是你和太子的大婚,这事不提为好。”北穆立即阻止,心中的不安竟是越发的浓烈。 北柔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心底浮出一丝失落,可却没有说什么,一手抚着小腹,想到什么,抬眼对上北穆的眼,“二哥,刚刚的事情,就当是柔儿求你……” 若说方才北穆心中有不悦,此刻,却是被对北柔的怜惜所取代,抬手轻抚着她皱着的眉峰,扯了扯嘴角,“好,我答应你,不再提此事。” 不过,事情的真相,他会悄悄的去查,哪怕……哪怕去见那个让他恶心至极的玉无双,他也要弄清真相! 这下,北柔才彻底的绽放出一抹笑容,如往日一样靠在北穆的手臂上,“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柔儿了。” 北柔松了口气,就连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心中更是安心了不少,她不能让太子知道那夜的真相,她现在要做的,便是让太子爱上她,还有,现在她有了太子的孩子,太子也定会对她更加怜惜……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婚,想到以后的生活,北柔的心中,好似被蜂蜜滋养着一般。 可突然想到什么……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北柔微微蹙眉,可仅仅是片刻,那眉峰便舒展开来,眼底的自信取代了一切,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北柔目光闪了闪。 不提为好么? 可她今天就想给太子一个惊喜呢! 脑中思绪着,北柔似在谋划着什么…… 北王府另外一处,曲径通幽,似独立于喧闹之外。 琴声回荡着,整个柳莺水榭都似受了琴声的滋润,和那曲调一样,清宁优雅。 园子里的树荫下,女子坐在琴前,纤纤玉手,随意拨弄,那优美的姿态,让人无法一开眼,细看那女子,眉如远黛,目若星辰,一张脸,好似上天的杰作,让人看了,禁不住沉溺在这美景里,仿佛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 北王府的人都知道,住在柳莺水榭的夏侯侧妃,不仅琴美,人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北王爷最是喜欢看美人弹琴,自夏侯侧妃进了北王府之后,就连卿王妃也受了许多冷落。 可这夏侯侧妃是个不争的性子,好似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琴,还有……眼里的愁…… 不错,好似自她进北王府的那一天,就是如此,似乎从来未曾见她开心果,对北王爷,她恭敬有礼,若即若离,有时甚至不愿见他之时,便直接将他拒之门外,这对府上的每个姬妾来说,都是骇人听闻的举动。 那可是她的夫君啊,可她却丝毫也不担心,如此举动会惹得北王爷不快。 可也确实,北王爷对夏侯侧妃更是宠溺,不知什么时候起,北王府有些话便传了开来,说这柳莺水榭的夏侯侧妃是妖邪,是狐狸精,这才将北王爷迷得晕头转向。 可是,看那一袭青衣,不魅不妖,倒像极了仙子,哪里是妖邪? 夏侯御浅进了院子,步履匆匆,一个眼色,那些伺候在侧的丫鬟便退了下去。 她们都知道,这夏侯公子是夏侯侧妃的弟弟,隔些时间,就会来一趟,而每次来,都是遣散了所有下人,独坐在夏侯侧妃的面前,不知道二人在谈些什么。 夏侯御浅走到夏侯音面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那琴音中沉声开口,“今日太子和北柔大婚,又是北老王爷大寿,姐姐怎的还有心思弹琴么?” 那美丽优雅的身影,连眼也没抬,目光好似胶着在了琴弦之上,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侯御浅神色微怔,眸中的颜色深了些,“当然和你有关系,你别忘了,你进北王府是为了什么?” 那琴弦上的玉手一顿,仅仅是片刻,那琴音又流畅如水,却没有说话,可那眸中的愁绪,似乎又镀上了一层讽刺。 “父亲说,这些年,你生气想必也是生够了,已经成了北王爷的侧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对你的容忍也已经够时间了。”夏侯御浅敛眉,眸中一片冰冷,竟让人不知道,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是他,还是平日里众人眼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他! “父亲又叫你来传什么话?”那轻柔的声音响起,冰冷之中,竟是透着一股死气,那感觉与那美人如玉的气质,丝毫也无法联系在一起。 “收拾一下,去给北老王爷祝寿,去恭贺太子和北柔新婚之喜。”夏侯御浅冷声道,“父亲让你借着这次机会,让人看见你。” 紧接着,一阵沉默,夏侯音依旧弹着曲子,神情专注,好似根本没有理会夏侯御浅的话一般,一时之间,夏侯御浅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的这个姐姐,美则美矣,可就是太过任性,实在是让父亲也没有办法! “你走吧!”一曲毕,夏侯音的声音缓缓响起,看也没看夏侯御浅一眼。 “姐姐……”夏侯御浅眉心皱得更紧,这一次姐姐又打算不将父亲的吩咐放在眼里么? “你去告诉父亲,他要我做的事情,我若是帮他做成了,事情成功之日,就是我夏侯音和他断绝关系之时,那以后的生活,我不希望再有他的任何干预!他若是不依,我也有我的方式,让他后悔。”夏侯音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体,朝着屋子里走去。 那语气虽然平静,可依旧夹杂了许多对他口中的父亲的怨恨。 夏侯御浅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父亲所图谋的是大事,可对姐姐来说,她志不在此,父亲将她嫁入北王府,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将她推入了火坑呢? 谁都知道,北王爷已经年过五旬,而曾经的第一美人,却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生生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她怎会幸福? 再说了,她当年本就有心仪之人…… 可这些怜惜在夏侯御浅的心里仅仅只停留了片刻,随即,想到他和父亲图谋的大事,眼底便被一抹坚定冷漠所取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了她的幸福又如何? 等到大事做成之日,一切就都值得了! 夏侯御浅敛眉,转身朝着院门走去,两个人,背对着,渐渐远离,各有所思。 想到当年她是如何嫁入北王府的,夏侯音的心里就浮出一丝讽刺,那眼里的愁绪,便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北老王爷寿辰,太子大婚么? 既然父亲要她出去,那她便出去吧,有些事情,始终是逃不掉! 柳莺水榭之外,早已经一片热闹欢腾,各个府中的宾客基本已经到了,羽王爷百里羽,宣王百里彦,甚至连宫中的几个妃子,以及还在京都的西凉公主和使臣也来了。 百里羽一到王府,就开是搜寻安九的身影,前几日,他忙着一些事情,无法抽身,竟是不觉有许久没有见到她了,他知道,今日这样的场合,安九必然会到,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那一抹身影。 原本热切的心情,竟是浮出一丝失落,可周围的热闹气氛,似乎在太子将今天的新娘子迎出来之后,越发的高涨了起来。 北王府偌大的厅堂内,就连门外也是挤满了宾客,大厅里,却是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座位,身份尊贵的,便也在这大厅里,有个一席之地。 在所有人的簇拥下,太子百里骞一袭华贵喜庆的新郎喜袍,那冷冽的面容,依旧冷冽,可身旁红绸另一端牵着的新娘,喜帕之下的嘴,却是一直上扬着,怎么也无法掩盖心中的喜悦与激动。 饶是想着身旁站着的太子,等会儿拜了堂,就要成为她的夫婿,她就热血沸腾了起来,一颗心更是狂跳不止。 可百里骞,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身旁这些人的恭喜,以及那一张张脸上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分外刺眼,脑中不断浮现出昨晚安九和北策那般亲密的模样,心里就烦躁至极。 今日的新娘子,本该是安九的,不是吗? 可偏偏……百里骞眉心皱了皱,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搜寻着安九的身影,可好一会儿,几乎找遍了整个大厅,却依旧没有看到她,还有……北策,连北策也不在! 这个发现,更是让他心中气愤难耐。 “北老王爷到……” 正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门口,百里骞看过去,看到北老王爷身旁的人时,眉心却是下意识的一皱。 那不是安九又是谁?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五章 孕事暴露,当众盛怒 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北老王爷一袭普通素衣,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让人不容忽视,虽然已经老了,可那迈出的步伐,矍铄的身姿,却并不显老态,尤其是那炯炯有神的眼神,此刻,似有什么高兴事一般,眉眼都含着笑意。。しw0。 而在他身侧,扶着他的人……一个是北世子无疑,而另外一个……众人看着那人,眼底顿时多了一丝惊讶,安九?那可不就是晋国公府的安九么? 此刻她和北策一起扶着北老王爷来,意味着什么? 百里羽瞧见安九,眉峰一挑,精明如他,心中似乎有了底,看来,他没见着安九的这些时日,该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一旁的人神色却是有些变了,叶曦和老夫人看见安九,顿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心中得恨,倏然冒了出来,那双灼灼的目光,停在安九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给刺穿一般。 目光扫向北老王爷,老夫人神色微闪,他见到她了? 那这是否代表着,他也知道,安九是沈鸢的后代? 想到此,老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老夫人敛眉,气得不去看那张让她心中郁结的脸。 百里骞看到安九之时,竟是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可下一瞬,却是在瞧见她身旁的北策之后,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欣喜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比方才更加浓烈的阴鸷与冰冷。 这反应,丝毫不落的被卿王妃看在眼里,那精明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眼底凝聚起一抹不悦,立即起身,朗声开口,“老王爷,你可来了,今天就差你老人家了呢,穆儿,还不快去迎祖父入座。” 北穆一愣,没有料到卿王妃会有如此吩咐,微愣之间,坐在主位上的靖丰帝却已然起身,亲自迎了上去…… “老王爷,许久不见,你身子可还如以往那般康健。”靖丰帝开口,从安九手中接过北老王爷的手臂,亲自扶着,那份亲和,好似丝毫也没有皇帝的架子,好似只是一个晚辈一般。 众人看着,心中禁不住惊叹,这东楚国,怕也只有被北老王爷有这样的待遇吧! 想当年,北老王爷不仅是助先帝开国的元勋,还是助当今皇帝平息齐王宫乱,送他登上帝位的最大功臣啊,如今,虽然功成身退,没有管北王府的事,可是,他在北王府,在东楚国依旧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也难怪皇上会如此相待了! 原本安九扶着北老王爷的手从他的手臂上离开,北老王爷的眉心禁不住皱了皱,似有些不悦,听着靖丰帝在自己耳边寒暄,也没有几分好脸色,“亏皇上惦记,我这把老骨头,该是还能折腾个好些年,呵呵……” 这看似平淡的寒暄,足见君臣二人的亲昵,可有心人听着,却是体会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靖丰帝心中微怔,这北老王爷的身子,果真还是硬朗的,还有个几年……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多了些忌惮,北王府,如今的北策就已经让他有些疲于应对,若北南沣死了,他倒可轻松不少,可是…… 靖丰帝敛眉,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朕倒是希望,老王爷能长命百岁,这身子,再过个十年,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是啊,父王,你看,今日是柔儿大婚,您这些孙子辈,再给你添几个重孙,父王百岁大寿之时,定会更加热闹非凡。”卿王妃开口,就连语气也是温和端庄,今日的她,修饰得极为华贵,饶是在场的许多年轻女子,都没有她看着来得养眼。 北老王爷瞥了一眼卿王妃,那老练深邃的眸子似带着笑意,可卿王妃看着,竟是有些头皮发麻。 若说这北王府有谁是她所忌惮的,那除了北策,就是北老王爷了! 卿王妃感受着北老王爷的视线,可她也不是一个撑不了场的,嘴角依旧是那端庄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北老王爷看了卿王妃好一会儿,目光再转向那堂前站着两个新人。 “柔儿,是该成亲了,你倒是给她找了个好婆家。”北老王爷朗声开口,语气旁人听不出喜怒,但是,明了北老王爷心思的,却是知道,这句话中,所蕴含的浓浓的不悦,甚至是愤怒。 “呵呵,老王爷,咱们百里家和北家,时代渊源,娴妃当年进宫,一直很受皇上宠爱,如今也是四妃之首,现在,北柔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咱们两家的关系,便越发的紧密了,这亲上加亲,实在是大喜之事。”玉皇后温婉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这北老王爷如此让皇上礼遇,饶是她的心里,也是有些惧意的。 “是啊,恭喜北老王爷,恭喜皇后娘娘,这太子得了北柔这么个太子妃,等到他日登基为帝,那便和现在的皇上一样,同样会更加礼遇北王府,北王府世代荣宠,到了后世,定要成为传世佳话。”淑妃开口,言语之中,话中有话。 她言下之意,哪里是恭喜? 她分明就是意有所指的在提醒着众人,太子对皇帝之位的野心。 旁人虽是感受不到这话的分量,毕竟,太子是一国储君,迟早这天下会是他的,可是,他们的皇帝可是生性多疑之人,就算是太子,就算他已经打定主意将皇位传给太子,他也不容许在他在位期间,有任何人觊觎他的皇位。 这玉皇后,想来是这段时间,彦儿的成绩将她给逼糊涂了,她想尽快拉拢北王府,甚至……呵,想到元妃那日对她所说的关于中秋宴之后在太子府上看到的好戏。 玉皇后这般想亲近北王府,难保不是她设计将北柔和太子凑成对,说什么早就两情相悦,哼,那不过是说给外人听,骗骗那些不懂的人罢了。 她玉皇后心中想什么,她偏偏要在这其中,做些事情,让她有些阻力才好。 自己方才的话,可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皇上听来,心中会是怎样的感想? 淑妃不着痕迹的看了靖丰帝一眼,对方那阴沉的眸子,就已经让她明白自己得逞了。 果然如淑妃所料,靖丰帝的心里,更是浮出一丝不悦,看着堂下站着的这对新人,越发的觉得刺眼,这太子,还真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登上皇位啊! 心中浮出一丝阴冷,靖丰帝收回视线,看向北南沣,“老王爷,淑妃说的不错,北王府是我东楚国最大的功臣,只要有我百里皇室的一天,北王府必然是世代荣宠。” “哈……哈哈……皇上,老臣谢你的恩宠。”北老王爷朗声笑着,“太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不错,不错。” 话虽如此,北老王爷的心里,却是抑制不住担忧,这百里骞太像当今皇上,他若为帝……呵,北老王爷想到什么,眸光微敛,这两父子像是像,可百里骞却不若当今皇帝精明。 如果他真的了解他的这个父皇,了解他自己,他便不该急着和北王府扯上关系,也许今天大婚,就已经注定了,他想要登上皇位的路,又艰难了几分。 至于最终这皇位落在谁的手上……呵,那还真的让人有些期待。 日后,这京都城内,怕是有大戏可看了! “既然老王爷已经到了,那便让两个新人拜堂吧,这拜了堂,才好给老王爷祝寿不是?”玉皇后朗声开口,这北老王爷当众夸骞儿,实在是给她长脸。 “对,对,对,别耽搁了吉时。”卿王妃也是符合道。 百里骞和北柔二人立即站好,可北老王爷的眉心却是皱了皱,众人看着他的神色,心中都禁不住一紧。 “父王,可是有什么不妥?”北王爷见此情形,立即开口关切道。 北老王爷看了一样大厅,目光搜寻到那抹身影,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亲昵的招了招手,“阿九,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坐着。” 众人一愣,阿九?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顺着北老王爷的视线看向那人,心中都不由得一怔,那不就是安九么? 北老王爷的语气,带着宠溺,这饶是卿王妃也不曾见到过的。 安九微愣,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抬眼对上那主位上的老人的笑脸,竟是有些不忍拒绝,扯了扯嘴角,安九终究还是起身。 可正此时,卿王妃却是牵唇一笑,“父王,这恐怕于理不合,安九郡主终究是个小辈,您这位置,可僭越不得,再说了,等会儿柔儿和太子拜堂……” “什么于理不合?”北老王爷眉心一皱,看也没看卿王妃一眼,瞥了一眼北策,“今日是我的寿宴,我不过是想让个小娃娃陪着……这也不可以么?阿九,你过来,到爷爷这里来坐,还有北策,你也过来坐,皇上,今日是家宴,这该不会冲撞了你的身份吧?” 靖丰帝微怔,随即也是扯出一抹笑容,“怎么会?老王爷寿宴,寿星最大,老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平日里的那些君臣规矩,就都免了吧。” 顿时,饶是卿王妃那端庄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尴尬,安九和北策对望一眼,几乎是一眼,便明了对方的意思。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二人齐齐起身,走到北老王爷身旁,一左一右的坐下。 “哈哈,好……好……”北老王爷看了看安九,又看了看北策,掩饰不住心中的满意。 如此局面,好似今日的主角并非太子和北柔这对新人,而是安九和北策一般。 百里骞心中的不悦越发的浓郁,这像什么话?就连北老王爷也喜欢这两人在一起么?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若是有北老王爷的支持,只怕距离他们大婚之日也不远了吧! “拜堂吧。”卿王妃看了安九一眼,眸光微敛,虽没有说什么,可那有些无法掩饰的眼神,却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这安九,她倒真是低估了她的本事,以前,她该也没有机会见到老王爷,可今日第一次见,便这般得老王爷欢心,老王爷甚至连她的亲孙女柔儿,都没有如此和善宠溺过呢。 卿王妃一声令下,主持大婚的司仪便立即动了起来,先是拜了天地,再是拜高堂,再是拜北老王爷,再是夫妻交拜,一个个程序,皆是中规中矩。 喜帕之下,北柔满心激动欢喜,百里骞的脸色,却一直阴沉着,尤其是感受到安九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甚至有立刻停止这一切的冲动。 可是,母后的目光却在提醒着他,若是自己当真是弄出什么事端,只怕他的处境,要更加的艰难了。 他只有坚持着,恨不得早些拜完天地,早些离开这劳什子的鬼地方,终于,他领着北柔入了新房,这是北王府内,临时为他们而设的新房,一系列的礼节完成之后,百里骞随意挑开北柔盖在头上的喜帕,冷声开口,“走吧。” 本满心期待的北柔,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心中微怔,抬眼对上百里骞的眼,下意识的开口,“夫君……” “叫我太子殿下。”冰冷的声音,没带丝毫感情,毫不留情的打断北柔的话。 北柔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隐隐抽痛,太子殿下?这般疏离的称呼,不是她所期望的,可是…… “太子殿下……我……”北柔扯了扯嘴角,压下心中的委屈,一张美丽的脸,尽量绽放出如以往那般温柔的笑容,看着百里骞的眼眸中,依旧泛着光彩。 今天是他们大婚,她不会惹他生气,想到自己肚中的孩子,虽然还没有经过大夫的确诊,可心想也该是十有*。 “既然礼成了,那就将你这身衣裳换下来,去给北老王爷祝寿。”百里骞再一次打断北柔的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他越是觉得碍眼,甚至这身嫁衣……今日的新娘,本不该是她,若是穿在安九的身上…… 脑中浮现出安九穿着大红嫁衣时的画面,百里骞眉心皱了皱,看今日北老王爷对安九的态度,只怕,她的嫁衣,是为北策而披吧! 想到此,百里骞的心中就越发的不是滋味儿,“你自己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太……” 百里骞话落,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房门,北柔看着的他背影,想要叫住他,可刚开口,那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那敏捷的速度,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从小就被呵护着的北柔,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 可面对着百里骞,她却是扯了扯嘴角,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定是因为那晚的事情,他才会心中不快,才会如此对她! 北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以后日子长了,他就不会如此对自己了。” 如是想着,北柔眉眼更是舒展开来,恢复了属于新娘的喜气,叫了芸儿进来,让她为自己换上衣裳,便立即出去寻找百里骞。 园子里,方才从新房出来的百里骞,此刻面对着玉皇后,母子二人,神色都是一片凝重。 “骞儿,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你不想娶北柔,可是,咱们没有别的办法,你和北柔的婚事都已经定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想透?”玉皇后冷声开口,满脸的不悦,今天他的表现,当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本是如此大喜的日子,他竟是一丝喜庆的笑容也没有,好似当真有人逼着他成亲一般! 自那安九出现在大厅之后,他的视线,就一直在她的身上,也亏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北老王爷那里,可是旁人没有留意到,有心之人,又怎会没有察觉? 卿王妃可是个老狐狸,她分明瞧见卿王妃隐约流露出来的不悦,那定是看出骞儿看安九的眼神,充满了男人对女人占有的*。 想到今日在锦绣阁内,二人的谈话,玉皇后便再也按耐不住,趁着他们来了新房,她也借了个故,出了大厅,就是想给骞儿敲敲警钟,等会儿可不能再如方才那般,让人察觉出他对安九的心思。 “想透?呵,我是想透了,我知道,娶北柔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知道,安九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要得到她,也必须借用北王府的势力,等我能掌控一切,才能如愿,可看着她站在北策身旁,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分明是我的,今天的新娘,也本该是她,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北柔!” 许是压抑了太久,百里骞竟是大吼了出来,这举动,饶是玉皇后也是一怔。 “你干什么?”玉皇后狠狠的瞪了百里骞一眼,“这可是北王府,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心里装着安九么?” “是,我是想,我巴不得现在就向所有人宣告,她是我的,她本该是我的!”百里骞咬着牙,“都是你们,你们要讨好北策,却是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母后,我不要什么皇位……我……” 啪的一声,百里骞还没说完,玉皇后一个巴掌,不偏不倚的落在百里骞的脸上,赫然将他要说的话给打了回去。 “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太子,什么叫你不要皇位?那皇位本该就是你的,你不要皇位,难道想让给宣王吗?你可知道,你不要皇位的下场?”玉皇后面上怒气更浓,“反了,当真是反了,那安九,到底是对你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你变得如此不思进取,本宫说过,对于安九,等你有能力控制一切之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那北柔温柔无害,你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吗?她还有个精明的母妃,卿王妃容不得她的女儿受委屈,你越是表现得对安九眷恋在意,那便是将安九推到更加危险的境地,你以为她容得下安九么?” 玉皇后咬牙道,百里骞眸光微敛,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就连呼吸也不顺畅,可玉皇后的话,他却是无法反驳。 “你给本宫听好了,在你没有本事肆意主导一切之时,你只能隐忍,明白吗?”玉皇后敛眉,压低了声音,“至于那安九……现在,她不是你能想的人!” 方才的情形,北老王爷对安九都另眼相待,对于安九,就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方才那一巴掌,似乎将百里骞的冷静给打了回来,沉吟片刻,百里骞才终于缓缓开口,“母后,儿臣明白了。” “好,明白了就好,等会儿老王爷拜寿之时,你可管住你的眼,管住你的情绪,对北柔……本宫知道你不喜欢,可为了你的前途,哪怕是演戏,你也要演得对她好一点,卿王妃面前,若是有北柔在她的面前为你说话,许多事情都事半功倍。”玉皇后眸光闪了闪,最后看了百里骞一眼,转身离去。 待玉皇后走了老远,百里骞这才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准备去接北柔,可却是没有料到,他要接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的假山之后。 而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数都被最不能看到,最不能听到的人一览无遗。 夜深得可怕,对于北柔来说,这仿佛是晴天霹雳。 “小姐……太子他竟然……”芸儿一脸愤怒,因为自己方才所听到的而震撼,太子对小姐,分明就只有利用啊! 还有……还有安九……太子心上的人,是前未婚妻安九郡主么? 今天可是小姐的新婚之夜啊,竟是让小姐听见这些事情,只怕她会伤心欲绝吧! 芸儿试探的看着北柔,黑夜之中,那张脸越发显得苍白,连身上喜庆的红色,也无法掩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悲伤。 “奴婢……奴婢告诉王妃去!”芸儿恨恨的道,太子和皇后想利用北王府,可小姐要赔上的是自己的一辈子啊!这个时候,怕也只有王妃才能给小姐做主! “你站住。” 芸儿刚走出一步,北柔的声音便响起,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些冷意。 “小姐……”芸儿看着北柔,眉心紧皱着。 沉吟片刻,北柔更压低了声音,“芸儿,方才听到的看到的,你都让它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听见了没?” “可……”芸儿不解,要告诉王妃,才能出口气不是吗? “不许说就是不许说,尤其是不能告诉母妃,还有关于安九……”北柔敛眉,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太子对安九有意又何妨?安九对太子,是无意的,这一点,我清楚,太子想得到,可许多事情,也不可能尽如他意,我不想生出太多的事端,更不想母妃知道此事,对安九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一旦事情被揭穿,太子首先迁怒的,还不是我么?你若是告诉母妃,那才是害了我,甚至……会害了我肚中的孩子。” 芸儿微愣,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太子的毒,小姐是中得太深了,可对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当真是值得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芸儿敛下眉眼,“好,奴婢知道了,这件事情,奴婢就当是没有撞见过。” “嗯,那快些去新房找太子吧,别让他久等了。”北柔敛眉道,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 大厅之中,依旧热闹非凡,百里骞和北柔这一对新人收拾好,再次来到大厅之时,北柔没有了头上喜帕的遮挡,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安九,此刻,安九坐在北老王爷身旁,和北老王爷说着什么,偶尔爽朗一笑,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 太子喜欢的,便是安九这样的么? 确实,北柔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九,比起以前的她,更是添了许多魅力,她就好似一个发光体,让人移不开眼,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 “柔儿,快些给你爷爷送礼。”卿王妃朗声开口,北柔这才回过神来,视线这才从安九的身上移开,给身旁的芸儿使了个眼色,芸儿立即领命下去,仅仅是片刻,便呈上了一个长盒子。 众人看向那长盒子,眼底皆是好奇。 北柔走到北老王爷面前,规规矩矩的跪着,依旧温柔如水,“爷爷,这是太子一早就为您准备好的贺礼,一尊玉珊瑚,听太子说,这玉珊瑚在黑暗之中,还能发出光来,太子说,将这玉珊瑚放在房里,一来观赏,二来夜间可以微光照明,柔儿也觉得甚好,希望爷爷能喜欢。” 北柔说话之间,芸儿已经打开了盒子,但是听着“玉珊瑚”这三个字之时,众人就是一惊,这可是难得的稀奇宝贝啊,等到这玉珊瑚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看着那通透的质地,晶莹剔透,好些人眼睛都亮了。 这尊玉珊瑚,该是极品了啊! 北柔的话,却是让百里骞一愣,他哪里有准备什么玉珊瑚做贺礼?可北柔却……百里骞下意识的看了北柔一眼,可是,这张脸却是首先让他想起了中秋宴次日一早的事情,原本心中的感激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厌恶。 “父王,骞儿和柔儿对您的大寿,可是费劲了心思。”卿王妃开口,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北老王爷的神色。 自自己成了北王妃,老王爷对自己的一对女儿,也越发的冷淡,此刻看着老王爷,终究是希望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些面子,可是,北南沣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又怎会看在她杜若卿的面儿上? 北老王爷淡淡的瞥了北柔一眼,眉心竟是皱了起来,仅仅是片刻,又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安九,瞬间恢复了先前一脸的笑意。 “阿九啊,你准备的寿礼呢?”北老王爷柔声道,那讨喜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孩子在索要自己心爱的宝贝一般。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是微诧,这北老王爷对北大小姐是理也不理么? 这是什么情况? 顿时,各色的眼神看向北柔,北柔脸上浮出一抹尴尬,“爷爷……” “你别说话,这劳什子的玉珊瑚,我不喜欢。”北老王爷皱眉,不悦的道。 北柔被打断了话端,立即住了口,可脸上更是憋得通红,可北老王爷的话还没完,随即,北老王爷那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婚事,我也不喜欢!”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大厅之上,一片安静,似乎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北老王爷不喜欢这门婚事? 这……方才二人就当着他的面儿拜堂,北老王爷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吗?这下子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看他紧皱着的眉峰,以及那眼里流露出来的不悦,对这婚事,他怕是真的不喜欢啊! 玉皇后和卿王妃神色微变,脸上浮出一丝尴尬,卿王妃眸光微敛,心中早已经愤恨至极,可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却不得不强撑着一脸笑容,扯了扯身旁北王爷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北王爷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立即开口,“父王,你方才不是说,咱们是为柔儿找了一个好夫家吗?儿子看太子殿下也是如此优秀,柔儿也是貌美,如此郎才女貌……” 北王爷话说到此,却是招来北老王爷淡淡的一瞥,单是那视线,就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混乱,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北老王爷冷声道,却也不多说什么,可沉默着的他,没了方才的笑意,浑身更是散发出让人为之震慑的气势。 靖丰帝看在眼里,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看来,北南沣对这婚事,是不支持的,那他对支持太子的态度,只怕……呵,玉皇后想要利用北柔来拉拢北王府的势力,可就算卿王妃是当家主母,在这府上有些权利,可是,这北南沣一日不死,就算卿王妃有北策那等权利,也做不了主。 看来,他对付北王府的时限,似乎又多了些。 好,当真是太好了! 靖丰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玉皇后和太子,眼底的神色越发的阴冷。 “爷……爷爷……太子他……”北柔顿时也急了起来,她受不受爷爷疼爱,她无所谓,可……可她却是希望太子,能够得到爷爷的喜欢,她准备了这玉珊瑚,就是为了替太子讨好爷爷,可此刻,爷爷竟是……不喜么? 他是不喜这玉珊瑚?还是不喜她嫁给了太子? 想到自己方才在园子里听到的,北柔心中更是焦急,太子想要借助北王府的势力,她要帮他才行,可现在……北柔咬着唇,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眩晕,下一瞬,竟是微微一晃,整个身子好似失了知觉,不受她控制了一般。 “太子……”北柔口中喃喃,转过目光,只瞧见太子阴沉的面孔,心中更是一紧,竟是一口气彻底上不来,昏厥了过去。 “柔儿……” 突然的变故,在场的人都是惊诧,看着北柔倒在太子的怀中,卿王妃更是立即上前,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快,快找大夫……不,将随行的太医叫来。”玉皇后首先反应过来,朗声吩咐,看了一眼北柔,心中隐隐有担忧,这北柔,是联系太子和北王府的纽带,可是丝毫也不能出差错啊。 北穆身形一闪,立即奔出了大厅,大厅里,顿时混乱了起来。 这北柔……不,这太子妃怎的突然晕厥了? 今天可是新婚之喜,如此一来,怕是不吉利啊! 一时之间,众人各有所思,不多久,太医被北穆匆匆拉了进来,众人早已将北柔安放在了椅子上坐着,太医给北柔把了脉,大厅里,一片安静,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太医的神色,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那太医面上一喜,匆匆收回了把脉的手,跪在地上,朗声道,“恭喜皇上,恭喜北老王爷,恭喜皇后娘娘,太子妃她……她是有孕了!” 有孕? 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在大厅中炸了开来,看着那依旧紧闭着双眼的太子妃,再看了看,脸色越发阴沉了下去的太子,心中更是若有所思。 今日大婚,今日就查出孕事,这……这是奉子成婚啊! 原来,这北柔和太子,早早的就暗通曲款,有了夫妻之实,还珠胎暗结…… 顿时,有人联想到前不久刚被退了婚的安九,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北老王爷身旁的女子,莫不是一月之前的退婚,也另有隐情? 是啊,堂堂北王府的大小姐,怎能为妾?只怕因此才不得不退了安九的婚吧! 而主导这一切的人怕是……众人看向卿王妃,只见她也是一脸的震惊,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有孕?怎能有孕? 就算是有孕,那也不能在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揭露出来啊! 柔儿和太子早有夫妻之实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他们可是花了心思将这事给压了下来,就是为了保护柔儿的名节,可谁能料到,今日柔儿这一晕,竟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世人以后会怎么看柔儿这太子妃? 卿王妃余光扫向众人,已经见到有些人看好戏的模样,尤其是淑妃嘴角勾起的那幸灾乐祸的笑意,顿时,心中的怒气更甚。 “混账……混账,这成何体统?”北老王爷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整个人惊跳而起,那浑身散发的气势,更好似洪水猛兽一般,异常骇人。 “太子,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柔儿今日才成亲,这肚中的胎儿是怎么回事?”北老王爷怒喝出声,锐利的目光狠狠的瞪着百里骞。 百里骞微怔,似乎是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北柔怎么就有孕了? 明明就那一晚……想到那一晚,百里骞心中的怒气,就再也压制不住,北柔肚中这孩子,更是提醒着他,那一晚的不甘。 百里骞下意识的看向安九,正瞧见她嘴角浅浅扬起,百里骞好似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眸中的颜色越发阴沉了些,安九她……怎么想? 这个女人,只怕是在幸灾乐祸吧!想到此,百里骞心底的怒气越发的浓烈…… 那一晚,有太多的疑惑,他必须得好好的查个清楚! “父王,太子他和柔儿早就两情相悦……”卿王妃扯了扯嘴角,柔声道,不着痕迹的给玉皇后使了个眼色。 玉皇后立即会意过来,忙开口,“是啊,柔儿温柔可人,骞儿早就跟本宫说了许多次,说是想娶柔儿为太子妃,本宫和卿王妃也是谈了此事,我们都觉得,不能辜负了这一对儿女的爱情,所以……呵呵,这胎儿,该也是在皇上给他们二人定下婚事之后,才有的,这是大喜事不是吗?柔儿怀孕,所不定怀着正是个男婴,那……” “是啊,男婴,这孩子生下来,可就是皇上的嫡孙,日后,皇上肯定会把什么好的都留给他。”淑妃阴阳怪气的道,初听到北柔怀孕之时,她确实是担心了一把。 有了这个孩子,北王府怕更是要极力的支持太子了。 可是……淑妃瞥了一眼靖丰帝,瞧见他脸上的阴沉,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个胎儿,能拉拢北王府为太子出力,可却让皇上和太子的隔阂更加深沉了吧! 想到此,淑妃心里顿时越发的痛快。 安九听着淑妃的话,浅浅的喝着酒,她也是没有料到,北柔会这么快有孕,只是这孕事,究竟是福是祸? 想到那晚的事……安九眸光微敛,谁也不知道她脑中在想些什么…… 淑妃的话,无疑是更加挑起了靖丰帝的疑心,嫡孙?这嫡孙流着北王府的血脉……呵,好,当真是好,这太子倒是真能耐,现在,北王府怕是被他和皇后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了! 想到此,靖丰帝心中就气愤至极,恨不得立即废了这百里骞的太子之位。 可恶,当真是可恶!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感觉到他的皇权受到这么大的威胁,而这威胁……是皇后带给他的,是太子带给他的,是北王府带给他的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靖丰帝眸子微微收紧,玉皇后察觉到靖丰帝的情绪,心中一颤,顿时慌了。 皇上他不喜这胎儿么? 还是,他觉得,柔儿孕事曝光,损了皇家的颜面? 玉皇后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心中更是忐忑,看了一眼卿王妃,只见她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玉皇后心中这才多了些底气。 无论如何,柔儿怀孕是天大的好事,有了这孩子,还怕卿王妃对太子不用尽心思么? 可是,她却是太不懂靖丰帝的心思,更是不懂,这北老王爷的心思…… 正此时,方才盛怒中的北老王爷,老练的声音赫然响起,“皇上,北柔婚前有孕,为我北王府家规所不容,这也是你皇室子孙,你说该怎么办?”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六章 强逼赐婚,狠心舍子 北老王爷话一落,犹如一记惊雷,在大厅之内炸了开来,众人皆是齐齐看向老王爷,满眼的不可思议。し 为北王府的家规所不容?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老王爷的意思,是容不下北柔肚中的胎儿么? 众人看着老王爷那愤怒的脸,只怕,这件事情,当真是让老王爷动了怒了啊! 卿王妃和玉皇后同样皆是被北老王爷的话,给震了一下,先前玉皇后那安了的心思,顿时再次揪了起来,为家规所不容?北王府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家规? 玉皇后看了看卿王妃,瞧见她苍白下去的脸色,心中更是一颤,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大厅里静得吓人,似乎谁呼吸声音大了,都会惊扰到什么一般。 卿王妃终于是按耐不住,看了一眼椅子上依旧闭着眼的北柔,走到北老王爷和靖丰帝面前,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跪在了地上…… “父王,皇上,北王府是有此家规,可柔儿怀孕,实属意外,再说了,现在柔儿和太子已经是夫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也不再受北王府家规的制约,父王,请你看在柔儿是你孙女儿的份儿上,不追究此事。” 卿王妃敛眉道,她怎么也没想到,柔儿会这个时候怀孕,更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暴了出来,更是忘记了,这个许久不曾提起的家规。 不错,是有这家规,可是,北王府的家规,自老王爷遁世之后,就很少提及,以至于,连她也忘了这茬。 她所担心的,并不是这家规,毕竟,柔儿已经是皇家媳妇儿,就算是北王府的家规,也总不能损了皇室的血脉,她担心的是,老王爷的态度。 她可从来没曾看到他这么愤怒过,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家规容不下柔儿肚中的孩子,是老王爷容不下柔儿肚中的孩子啊! 卿王妃抬眼望了北老王爷一眼,对上那冰冷的老练黑眸,心中更是不安,目光闪了闪,想到什么,忙道,“王爷,你倒是为柔儿说说话啊。” 北王爷一怔,也跟着跪在了大厅之上,“父王,你看……” “你给我闭嘴!”北老王爷厉声开口,生生将北王爷的话打断,“我还没有追究你到底如何管教你的女儿,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好意思求情?” “这……”北王爷被这一顿斥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于父亲,他是惧怕,对于卿王妃,他也有些心怯啊! “爷爷,柔儿不懂事,求爷爷原谅她一回。”北穆也是跟着上前,想起今日北柔初相信自己有孕之时,那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一切都好似变了。 也亏得柔儿昏迷着,若是醒着,此刻听到这些,不知会是怎样的伤痛。 “要你在这里多嘴。”北老王爷冷声道,目光淡淡的瞥向靖丰帝,再次开口问道,“皇上,你的意思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靖丰帝,靖丰帝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一双眉峰微微的皱着。 他自然不希望这孩子存在这世上,那无疑就是一个隐患,加速自己皇权受到威胁的隐患,他怎能容得下? 而北老王爷……他此刻提起家规,是什么意思? 他是故意舍弃北柔肚中之子,来求得北王府暂时的平静与无忧么?是向他示好,表明他北王府无意成为他的威胁?还是,只是为了迷惑他,让他放松对北王府的警惕? 靖丰帝猜不透,对于北老王爷,他一直都猜不透! 北南沣,还真是个老狐狸,不过,他一直都该知道,北王府是他除不掉,却也容不下的! 靖丰帝敛眉,北南沣将这一切的问题抛到他的手上,看着是尊重他的意见,实际上,是让他来做这个坏人啊! 靖丰帝老练的眸子划过一抹诡谲,目光缓缓落在百里骞的身上,瞧见他阴鸷的眼神,靖丰帝的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太子,你觉得该如何处置?”靖丰帝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掷地有声。 似乎是因为这突然大作的声音,惊扰到了方才晕厥过去的北柔,北柔缓缓睁开眼,还未看见跪在地上北王爷和卿王妃,她就已然感受到了这屋子里气氛的诡异。 这是怎么了? 父王母后为何跪着? 还有……方才她隐约之中,听见皇上在问太子,如何处置?要处置什么? 许多疑问北柔的脑中盘旋,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安,这股不安似乎随着这空气中的死寂,越发的浓烈。 太子自然没有看到北柔已经醒了过来,想到什么,百里骞朗声开口,“既然违了北王府的家规,那就留不得。” 这孩子是他的耻辱,他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正好,如此一来,便借着北王府的家规,将所有的一切都给解决了。 可是,这话传入卿王妃和玉皇后的耳朵里,却是激起一层浪。 “太子,你说话,可要存些良心。”卿王妃厉声喝道,留不得?他是这孩子的父亲,这个时候竟然不求情,竟是还帮着老王爷一起,要这孩子死,当真是……卿王妃心中气急,恨不得上前给这忘恩负义的太子一巴掌。 若非柔儿喜欢他,若非他们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分毫也不会将这百里骞放在眼里。 百里骞神色微怔,脸色越发的黑了下来,玉皇后也是上前,扯了扯百里骞的衣袖,“骞儿,你是糊涂了不成?快收回你方才的话,你父皇和北老王爷不会如此残忍狠心。” “这就是儿臣的主张,今日北老王爷大寿,难道要违逆他的意思不成?”百里骞冷声道,已经打定了注意借此机会,除了心中的这个疙瘩。 “你……你忘了方才我跟你说的话了?你……你怎的这么倔……”玉皇后压低了声音,咬牙道。 百里骞蹙眉,不以为意,他同意母后的看法,会在事成之前对北柔好,可是,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太过突然,打击也太大了,他绝对不能容许…… “什……什么留不得?什么良心?母妃,太子,你们都是在说什么?” 北柔虚弱的声音响起,这才让众人注意到已经苏醒过来的她。 卿王妃心中一阵,扯了扯嘴角,忙道,“柔儿没有什么,你累了,你先下去休息。” “不,爷爷大寿还没结束,我怎么能走?”北柔眉心皱了皱,看母妃的情形,是不愿意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了,北柔心中明了,立即转向太子,“太子,你告诉我,你方才说什么留不得?” 顿时,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凝结。 留不得的是她肚中的胎儿啊! 看着北柔那虚弱的模样,若是让她知道此事,只怕那打击是谁也能够想象得到的,而太子作为她的新婚夫婿,怕是会怜惜她吧! 众人如是想着,可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安九,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 怜惜么?这百里骞既然能说出“留不得”这三个字,他对北柔就没有了怜惜,有的不过是利用,除此之外,怕也还有不甘心吧! 安九瞥了百里骞一眼,这个男人太过自私,本就不是值得交付终生之人,可北柔却偏偏飞蛾扑火,单单是“留不得”这三个字,就已经足以让北柔伤心欲绝了吧! 想到此,安九对百里骞,更多了几分鄙夷,而对于这北柔……安九目光落在北柔的身上,眸光微敛,遮住眼底的情绪…… “太子,你说啊。”北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促着,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她不安,好似这结果,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你肚中的孩子……”百里骞冷声开口,目光紧锁着北柔,那眸中的颜色更是阴鸷。 孩子?北柔下意识的抚着小腹,心中一喜,望着百里骞,“你……你知道了?” 他喜欢吗? 北柔心中的这个问题还没问出口,百里骞的声音在头顶冷冷的传来,“留不得!” 你肚中的孩子……留不得! 北柔片刻愣然,似乎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脑中依旧一片空白。 她明白了,他们在谈论她肚中的孩子,太子口中的留不得,是这孩子留不得么? “为什么?”北柔身体一个踉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我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不是我想的这样……” “柔儿……”卿王妃顾不得其他,立即起身扶着虚弱的北柔,心中的担忧和愤怒交织着,“柔儿,你听我说……” “不……”北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倏然推开卿王妃,上前几步,抓住百里骞的手臂,“太子,这是你的骨肉!你怎能……” 留不得?他是要亲手扼杀他的存在吗? 百里骞眉心一皱,眼底更是不悦,猛地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在她的头顶,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咬牙道,“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究竟是如何来了太子府?” 北柔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我……我不知道,我醒来……醒来就已经是那样了……” 他察觉什么了吗?所以,才会容不下孩子的存在? 不,不会的,她没有露出破绽,怎会让他察觉? “是吗?”百里骞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卿王妃见北柔在百里骞的怀中,似乎冷静了些许,再一次跪在地上,“皇上,两个孩子实在是可怜,这是皇室血脉,若是让他这般没了,只怕也是不妥,求皇上宽恕……我杜若卿就算是付出任何代价,也是甘愿。” “卿王妃,你言重了,这并非是朕要怎么着,留不得,这是太子的意思,再说了,终归是触犯了北王府的家规,我虽然是帝王,可也不能左右北王府的家规不是。”靖丰帝蹙眉道,一脸无奈,心中却甚是欢喜。 太子果然是没让他的失望,他的这个儿子,当真是心狠手辣,甚至连自己的骨肉也……想到此,靖丰帝看百里骞的眼神,越发多了一丝阴沉,连骨肉都不顾,这等狠心,当真是让他不得不防啊! “此事,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北老王爷的声音赫然响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就连靖丰帝也是看了一眼北老王爷,有些不解了,他方才不是盛怒么?可为何……转圜的余地? 北老王爷是什么意思? 百里骞闻声,神色倏然变了,他想要的就是没有这个胎儿,转圜的余地,意味着什么? 卿王妃和玉皇后却是面上一喜,卿王妃更是按耐不住,扯出一抹笑容,难掩期待,“父王,你说要怎么做?” 靠在百里骞胸口的北柔,也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听着,大厅中,一片安静,顿了片刻,北老王爷的声音再次响起,“从今日起,北柔和北王府不再有任何关系,便可不遵从这北王府的家规!” 话落,好似一记惊雷在大厅之中炸了开来。 几乎是所有人,脸色都是变了。 和北王府不再有任何关系,这言下之意,是将北柔赶出北王府么? “不,这怎么行?北柔是卿王妃的女儿,是北王府嫡出的大小姐,怎能和北王府没有丝毫关系?”玉皇后首先按耐不住了,之所以要太子娶北柔,就是看中她的身份,她是北王府的大小姐,这才能成为联系太子和北王府的纽带,可若没了关系,那这纽带的作用也就没了,那娶北柔还有什么意义? 玉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异常难看。 卿王妃回过神来,目光闪了闪,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明明大好的喜事,竟成了这般模样。 老王爷他……呵,卿王妃看着老王爷,心中微颤,呵,她算是明白了,老王爷是介意这个婚事,他不想北王府和皇室再有任何过多的瓜葛。 他担心,北王府对太子的支持,会给北王府带来灾难么? 所以,他才会容不下北柔肚中的孩子,甚至容不下北柔的存在! 可眼下该怎么办?保住柔儿,那恐怕便无法保住那胎儿,保住胎儿,恐怕,柔儿就要被逐出北王府! 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哪一个对柔儿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啊! 卿王妃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饶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可玉皇后心中却是明白,北柔一旦离开北王府,对他们的用处,怕就小了,这个时候,只能舍下那肚中的孩子了! 只怕,卿王妃不会赞成这个选择吧! 大厅里,气氛甚是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厅中央的几个当事人的身上,心中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孩子……我不要了!” 一片安静声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北柔已经从百里骞的怀中出来,那虚弱的身体,站在大厅里,那一贯温柔的眼神里,也是染上了一抹坚定。 不要了?她什么意思? 她自己做了选择么? “柔儿……你……”卿王妃身体一怔,“你休要胡说!” 她怎能做这样的选择?柔儿的性子,她是最了解的,她舍下这孩子,对她来说,犹如剜了一块肉,可她却…… “母妃,我没有胡说,我决定了,既然这孩子留不得,那就不留了吧!”北柔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可谁也没有留意到她紧紧攥着的手心,指甲几乎已经掐入了皮肉。 她是不舍这孩子,这是她和太子的骨肉,可是,想到方才在花园里听到的话,想到方才太子“留不得”这三个字,她还能做其他选择吗? 纵然是心在滴血,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 那便是舍弃这块血肉!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若是没了她的价值,对太子来说什么都不是,即便是她已经成了太子妃,那日后的日子,也必然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凄惨。 她不甘心,她要得到他的爱,她需要时间,而舍弃这孩子,可以为她换来许多时间,保住她对太子的价值! 北柔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可是,纵然是这样,前面的路,她依旧要往前走,就在那天晚上选择进太子府之时,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北柔的话,饶是太子都是一怔,玉皇后顿时心中是松了一口气,忙关切的上前,“柔儿,你放心,你还年轻,以后你和太子,还会有孩子!” 还会有孩子?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下意识的看了一直坐在一旁,面容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娴妃一眼,瞧见她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浅浅的笑意,心中微怔。 脑中那个猜测,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以前,她倒是不觉得,后来越发明了北王府和百里皇室的纠葛,她越是有了一个猜测。 当年,靖丰帝在同意北老王爷退出朝堂之时,将北似娴接进宫封妃,这些年,一直都十分礼遇恩宠,可是,谁能看得出,那恩宠之下究竟有怎样的内情? 靖丰帝素来多疑,北似娴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人质吧! 北王府送进宫的人质! 而这些年,娴妃恩宠不断,可连一子半女都不曾留下,这难道是巧合么? 只怕,有人不会容许流着北王府血液的子嗣存在于皇室之中! 安九看着娴妃,心中竟是多了一丝怜惜,这个温婉娴静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安九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而北柔同样是北王府的人,靖丰帝又怎会允许她生下子嗣? 安九看向北柔,瞧见她脸上苦涩的笑容,心中竟是冷哼,对百里骞这样的一个人,如此付出,当真是愚蠢,一个渣男,她偏偏当成宝,一如既往,不管不顾,受罪受苦,不都是她自找的么? 以后,就算她流多少泪,都会是她当初和现在,脑子进的水! “呵,太子妃可真是识大体,为了太子,宁愿不要肚中的孩子,实在是可歌可泣,太子殿下,得了这么个好太子妃,当真是你的福气啊,可太子……怎么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你的太子妃?”淑妃呵呵的道,心中不悦。 明明若是北柔被驱逐出了北王府,那皇后和太子的盘算,怎么着也得受到大挫,可偏偏……淑妃看了一眼北柔,没想到北柔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候,竟是如此能豁得出去。 玉皇后神色微怔,狠狠的瞪了淑妃一眼,这个可恶的女人,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想挑拨离间么?哼,她可容不得她得逞! “骞儿,柔儿累了,你先带柔儿回房休息。”玉皇后冷声道,给百里骞使了个眼色。 此刻,百里骞也正是在惊愕之中,他也是没有料到,北柔会突然主动舍弃这孩子,目光淡淡的瞥过那一张虚弱的泛白的脸,百里骞神色微怔,有的竟不是感动,而是更深的厌恶。 她以为,她做的这一切,能让自己喜欢么? 哼,这孩子本就不该存在,她北柔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情而已。 可是,母后的意思……百里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眸光微敛,上前拉着北柔的手腕儿,冷声道,“我送你回房。” 冰冷的声音,让北柔心中更是泛出一丝苦涩,可看着这张脸,她却是强忍着,一手抚着小腹,心在滴血,她没想到,今日才发现他的存在,这才没到一天的时间,她就注定要失去他了! 而也没有如她所期待的那般,得到太子的喜欢! 二人的背影缓缓走出大厅,这发生的一切,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这明明是太子和北柔的大婚之喜,可却是演变成……呵,若不是北柔舍下了孩子,只怕,这出身尊贵的太子妃,明日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吧! 这一波三折的大婚,有人忧愁,有人不甘,有人欢喜,也有人看戏。 大厅里,二人已经离开,可气氛依旧出奇的诡异,经过方才这茬,众人再看那精神矍铄的北老王爷,心中竟是有些惧意。 看来,这北王府还是北老王爷说了算啊,就算是卿王妃这个当家主母,纵然是她掌控着这个北王府的许多事情,也保不住她的女儿! 众人看向卿王妃,只见她神色早已经没有了一贯的端庄温雅,那紧紧攥着帕子的手,似是在宣示着她的气愤。 “阿九,我的寿礼呢?”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北老王爷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是没了方才的凌厉阴沉,又恢复了最开始的轻松愉悦,好似方才的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 众人一阵恍惚,就连安九的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他的寿礼? 她以为,他都已经忘记这茬了,却没有想到,这老王爷的心思,竟是如此难以捉摸。 寿礼? 她今日急急的来北王府找北策问清楚,就算是准备了寿礼,也忘记在晋国公府了,她此刻是两手空空,叫她如何变出一个寿礼来? “呵呵,老王爷,我……”安九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讪讪的道,“安九祝老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只是这句话么? 众人眉峰一跳,方才北柔拿出的,可是一尊价值连城的玉珊瑚,相比之下,这安九的“寿礼”,着实显得太过平凡了些,北老王爷看过无数宝贝,自然也听过无数的溢美之词,他连那玉珊瑚都看不上眼,只怕,对安九的这句简单的贺寿词,怕也分毫也不会在意吧。 “哼!”北老王爷冷哼一声,皱着眉,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没有寿礼么?” 安九下意识的看向北策,若是换做旁人,没有寿礼,也就没有寿礼了,她安九连解释都不屑去解释,可是,这个老人……就算方才他对北柔那般冷漠无情,可终究却是让她有一种不忍,探寻缘由,就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北策,能够在这个时候,给她支个招,好好安抚一下这老人了! “罢了,既然没有寿礼,那今日就将你和策儿的婚事给定下来,权当做我的寿礼吧。” 北老王爷一甩衣袖,状似生气的道,那模样,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可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一愣,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她和北策的婚事定下来?这…… 众人似乎是在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而在场的好些人,神色却已然变了又变。 百里羽的眉峰倏然皱紧,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心中竟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玉皇后,卿王妃一干人等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婚事定下来? 老王爷当真是看上安九了么? 玉皇后瞥了一眼安九,眸光微敛,倘若二人当真是订了婚,骞儿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有要天翻地覆了,而卿王妃…… 玉皇后瞧见卿王妃那阴沉的脸色,想到今日一早,她们在锦绣阁中的谈话,目光微闪,这安九若是真和北策订了婚,这北王府,可真是要热闹非凡了,可不知道,这对他们的大事来说,是否又会是个变数。 “父王,您这是在看玩笑呢?婚事怎能如此草草的定?安九郡主好歹也是晋国公的大小姐,策儿又是咱们北王府的世子,他们各自的婚事,该是皇上恩赐才是荣宠。”卿王妃扯了扯嘴角,敛眉道。 订婚?呵,她怎能容许安九进北王府? 这个安九,太过危险,若是当真进了北王府,只会是她眼前的绊脚石,尤其是看着这张脸……卿王妃想到什么,眸光微敛,许是先前因为北柔的事情,已经击垮了她习以为常伪装,此刻对安九的不喜,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卿王妃的声音,才惊醒了方才因为北老王爷的惊天话语而愣在当场的人,这其中,自然包括晋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叶曦。 “是啊,卿王妃说的对,婚事可不能草草的定。”老夫人朗声开口,“况且安九母亲不在,对于她的婚事,叶国公也甚是上心,这个夫婿,也必然会多加斟酌,岂能因为老王爷的”寿礼“,坏了小辈的幸福?” 这尖利的语气,让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只见那一个老妇人,满脸皱纹,可打扮装束,却是透着一股子的凌厉。 北老王爷也是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眸子眯了眯,“你是……” “老妇是叶国公的母亲,安九的祖母。”老夫人敛眉,心中却是分外不是滋味儿,明明是当年的故人,可不只是在以前,这些人的眼里没有她的存在,就连现在……呵,当年的许多人已逝,唯独他们两个故人,他都认不出她来么? 如果此刻,在这北南沣面前的是沈鸢,只怕,他是早早的就认出来了吧! 想到此,老夫人心里的嫉妒,又莫名浮现了出来。 “安九的祖母?”北老王爷眉心皱了皱,那该是沈鸢的亲家了? 可想到什么,北老王爷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朗声开口,“安九姓安,可不姓叶,她的婚事,就算是要家人谋划,那也该是安阳王府的人,安王爷和安沫郡主都已不在,和安九最亲的,能主导安九婚事的,怕也不该是叶曦吧!” 那语气里的尖锐,冷冽以及讽刺,竟是让叶曦心虚不已。 是啊,谁不知道这安九郡主被遗弃在外十多年,叶曦这个父亲,可是不闻不问的啊! 老王爷敛眉,转向靖丰帝,继续道,“皇上,既然卿王妃说,二人的婚事,都得由你来赐,那本王就只能再次劳烦你,为他们二人赐婚了!” 话落,卿王妃和老夫人更是变了脸色。 北老王爷竟然……竟然让皇上赐婚…… 若当真是赐婚,只怕,她们寻的这些借口,丝毫也起不了作用啊! “这……”靖丰帝敛眉,呵呵的笑道,他亦是没有料到,北老王爷竟还有这么一出,让他来赐婚? 最初,想到可以利用安九离间太子和北策,如此,赐婚安九和北策,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使臣的话…… “得此女者得天下”,就算是这只是一时的妄语,可他却不得不防啊! 安九的存在,对他来说,本就是个隐患,如今,若真的成了北策的妻子,那么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他眼里的两根刺,怎么能够结合在一起呢? 可是,面对北老王爷的请求,却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北老王爷的性子,他是知道一些的,老了之后的他,可不管什么身份礼仪,比起年轻时,更加蛮横,他若是当真蛮横起来,只怕今日这寿宴,是收不了场啊! “老王爷,儿女之间的事情,怎能如此儿戏?”靖丰帝呵呵的笑道。 “儿戏么?你们觉得,他们二人不般配么?”北老王爷起身,也连同将身旁的安九和北策都拉了起来,将他们并排放在一起,语气里,竟是有些怒意。 般配?众人看向这二人,般配,自然是般配。 曾经,世人皆是无法想象,怎样的女子能和这东楚第一人相配,此刻,二人一个优雅俊美,一个英气慧黠,站在一起,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浑然天成的模样,好似二人前世就是夫妻一般。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安九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北老王爷,当真是出乎人意料。 可赐婚……想到今日在琉璃轩北策所说的,安九微敛的眸中,凝聚起一抹精光,赐婚么?她的心里竟不排斥! “别怕,咱们的约定……” 安九正思索之际,北策的声音在身旁缓缓响起,虽然很轻,可安九却是听得清楚,精明如安九,立即意会,挑眉一笑,他的意思,是正好借了老王爷这出人意表的举动么? 安九眸光微敛,既然如此,那何不大大方方的,助老王爷一臂之力? 寿礼么?这个寿礼,他若喜欢,她送他又何妨? 安九嘴角一扬,下一瞬,拉住身旁北策的大掌,丝毫没有避讳,如此的举动,让北策也是一愣,手心传来的温软玉手,好似触到他的心一般,片刻之间,心竟是狂跳不止…… 安九她…… 北策敛眉,看向安九,只见安九脸上笑意灿烂,二人目光相对,竟是瞬间心意相通。 二人极有默契的走到堂前,众人这才瞧见二人紧握的手,许多人,眼底皆是惊诧。 “皇上,这并非是儿戏,我和安九确实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今生今世,北策非安九不娶,还望皇上成全。”北策清朗的声音的在大厅之内响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尤其是,那“今生今世,非安九不娶”几个字,让在场的许多人,竟是热血沸腾了起来,就连安九……虽然知道,这是一出戏,可那句话,听在耳里,心中竟是一股暖流划过。 若当真能得此一人,非她不娶,她非他不嫁,当真是幸运。 可非他不嫁么? 安九敛眉,片刻,却是挥开脑中的思绪,既然是演戏,那就当是过过瘾又如何? “臣女安九也是非北策不嫁,还请皇上成全。”安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落入几人耳里,神色各异。 北策好看的眉峰一挑,脸上难得的绽放出一抹笑容。 百里羽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看向安九,非北策不嫁?她当真如此将北策放在心上?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嫉妒,嫉妒那个让她非卿不嫁的人是北策,而不是……自己? 自己?这个念头跳进脑海,让百里羽眼底的邪气尽失,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百里羽想到什么,眸中眼色越发深沉,立即挥开脑中的思绪,儿女情长么?他百里羽早就失去资格去想这些事情了,不是吗? 目光幽幽的落在安九的身上,百里羽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似是在借着那灼人的辣意,来促使自己,逃避去探寻心中那些本不该有的情绪和念头。 安九和北策…… 本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一直坐在宾客之中的夏侯御浅,那双温润的眸子,却是微微的收紧,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皇上,你看,他们都到了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程度,这可不是玩笑了,这婚,皇上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吗?”北老王爷哈哈的笑道,看了二人一眼,眼底分外满意。 靖丰帝神色微怔,觉得有什么不妥? 若当真赐了这婚,是在给他自己找不痛快,可是……他此刻,哪里有理由去拒绝呢? “皇上,当年平定齐王之乱,安阳王爷和本王,都出了力,如今安阳王爷已死,这唯一的后人,连这点恩宠也得不到,只怕……呵,会寒了许多人的心啊,本王兴许再有个几年,也要去见那些故人了,还不知道,该如何对他们说起这世上之事呢……”北老王爷敛眉,不住的叹气。 一时之间,靖丰帝迟迟不赐婚,更是显得忘恩负义。 靖丰帝心中愠怒,这老狐狸……他就这么想二人成亲么? 安九看着北老王爷唱作俱佳的伤心模样,嘴角禁不住微抽,心中禁不住更多了几分好感,可更多的却是疑惑。 精明如北老王爷,他该最是知道,靖丰帝对北王府的态度,他如此迟疑的不赐婚,必然是对这婚事有所忌惮,可北老王爷如此步步紧逼,又是为了什么? 安九敛眉,对这个老人,她猜不透。 大厅之中,一片沉默,沉默之中,诡异弥漫,安九无意间瞥见许多人的神色,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卿王妃那完全阴沉下去的脸色,几乎能够瞧见她眼底隐忍的不甘和恨意。 恨意?安九蹙眉,这卿王妃不是和自己的娘亲相识么? 还是好姐妹的姿态,竟是这么不希望自己嫁给北策么? 又是为了什么? 安九想到此,心中的兴致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呵,有趣,她几乎能够想到,这以后的北王府会是怎样的精彩。 而身后的那两束视线……安眸子眯了眯,就算是不回过头去看,她都知道那两道视线的主人是谁,除了那叶曦和他那一路货的娘,还会有谁? 她和北策若是订婚,他们最是不愿看到的吧! 自己本就让他们恨得牙痒痒,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夺回安阳王府的一切,若是再多了北王府这个助力,那晋国公府岂不更加危险了? 呵,安心害怕吗? 他们越是担心害怕,越是合她的意呢! 这对极品母子,她会好好收拾! 想到自己的计划,安九精明的眸中,一抹诡谲凝聚,邪恶而妖媚,抬眼对上靖丰帝那闪烁不定的眼,被北策握在掌心的手,微微动了动,似在示意他什么。 二人相视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下一瞬,二人齐齐朗声开口,“请皇上成全!”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喜欢的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么么大家 第七十七章 逼出惊天秘密,恼羞成怒 http/1.1 200 ok cache-trol: private tent-type: text/html server: microsoft-iis/7.5 set-cookie: userreadrec=%7c750885%7c%e5%ab%a1%e5%a6%83%e7%ad%96%7c%e7%9c%9f%e7%88%b1%e6%9c%aa%e5%87%89%7c7059731%7c%e7%ac%ac%e4%b8%83%e5%8d%81%e4%b8%83%e7%ab%a0+%e9%80%bc%e5%87%ba%e6%83%8a%e5%a4%a9%e7%a7%98%e5%af%86%ef%bc%8c%e6%81%bc%e7%be%9e%e6%88%90%e6%80%92%7c1%7c%23%23%23; expires=sun, 06-nov-2016 02:17:14 gmt; path=/ x-powered-by: asp. date: thu,nov 2015 02:17:13 gmt e: cl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