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第1章 皇上你听我解释 “一个个的都排好队,老实点!” 内务府的公公手中正拿着一副半遮面的宫女画像,仔细和面前排好队的宫女比对着。 画中女子桃花美目,故而单眼皮的沈辞忧只被公公扫了一眼就排除了嫌疑。 她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用清水搓掉眼皮褶皱上粘着的蜂蜜,瞬间恢复了明眸模样。 又警惕地环顾四下,从袖口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方折叠成豆腐块模样的帕子。 将帕子展开,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根 卷曲的毛发。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软萌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拔一根暴君的腿毛’!积分奖励+10,目前积分20。宿主首次完成任务,获得大转盘奖励一次。】 声音方落,沈辞忧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闪着彩灯的大转盘。 转盘被分成了12等份,其中有8份写着‘谢谢惠顾’这几个晦气又显眼的大字。 沈辞忧转动转盘,最终奖励定格在了‘失忆粉’上面。 【恭喜宿主获得‘失忆粉’。使用‘失忆粉’,可让吸入粉末之人丢失之前三分钟的记忆。宿主可选择暂时休息,或继续接取任务。接连完成任务的话,可以得到积分翻倍的奖励哦~】 积分翻倍她咬牙也得继续接任务啊。 毕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登基当女皇,要么攒够1000积分。 他李墨白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暴君,自己拔他一根腿毛他就已经下旨调查合宫的宫女要把她给找出来杀喽,还妄图弑君篡位?还是先保命再说。 【拜托,你下一个任务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出这么变态作死的?】 【好的宿主。新任务已发放,‘扇暴君一耳光’,任务成功积分+20,任务失败积分-20。还请宿主在明天天亮之前完成任务哦~给您比心?(′`)】 好家伙,光是拔腿毛都要了她的命了,现在还要扇巴掌? 别人穿越都是给金手指,她穿越怎么就给了这么个只会折磨人的破系统? 救命 原主的身份不过是御前伺候的低等宫女,日常负责给李墨白端茶倒水罢了。 没身份没背景,空有一张不能当饭吃的漂亮脸蛋。 可这启朝的皇帝李墨白,却是历史上最最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暴君。 研究启朝历史出身的沈辞忧对李墨白可谓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搜刮民膏,穷奢极侈,炮烙衷臣,焚书坑儒等等恶行不胜枚举,几乎所有暴君做过的事,他全都做了个遍。 穿越来这个鬼地方就算了,还遇上个专跟暴君作对的系统。 它这已经不仅是让自己在老虎嘴里拔牙了 它这分明就是让自己在老虎嘴里跳一整套广播体操! 正当沈辞忧万念俱灰之时,一阵幽淡的蓝光闪过,她感觉自己的掌心里似乎多出了个什么东西。 抬手一看,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这应该就是那个二逼系统所谓的‘失忆粉’? 嗯失忆三分钟 对啊!沈辞忧灵机一动,开始缜密地分析起来: 先打暴君一耳光,再给他用‘失忆粉’,他可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嫖20积分的好事,说干就干! 沈辞忧回到自己的庑房,先用毛笔尖尖给自己的掌心点了个墨点,然后又用蜂蜜把自己好看的双眼皮褶皱粘成单眼皮以作‘伪装’。 今日正好是她当值在尚书房伺候暴君笔墨,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来时,李墨白正坐在龙椅上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奏折。 他穿着明黄色撺金线九爪龙袍,低头垂眸,羽睫纤长,鼻梁细挺。 “皇上,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是新进的蒙顶贡茶。” 沈辞忧将茶盏放在龙案旁,按照规矩向李墨白介绍着奉茶的品种。 李墨白放下笔杆,揉了揉发酸的后脖颈缓缓抬头。 他神色稍显几分冷峻,一双染墨似的眼眸睨着沈辞忧,似能瞧见眸光里泛起的云海。 不得不说,这狗皇帝长得是挺好看的。 李墨白方要将茶取过来,忽听沈辞忧咋呼道:“皇上别动!” 他动作一滞,目光再度投向沈辞忧。 沈辞忧蹑手蹑脚的靠近李墨白,趁其不备,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在谁脸上谁都得懵,更何况李墨白还是天子? 他勃然大怒,指着沈辞忧刚要骂,便见沈辞忧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不要命的蚊子竟然敢觊觎皇上的肉体,实在该杀!皇上龙体岂能有损,龙血岂能喂给了蚊子?” 她在手掌上点的那墨点远看倒还真像是躺了只死蚊子,可即便是蚊子,她那一巴掌也是实打实地打在了李墨白脸上,以暴君着称的李墨白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眼见李墨白就要发作,沈辞忧只好放出大招! 她动作极快将‘失忆粉’取出来,对着李墨白就吹了过去。 “你这奴才简直放肆!” 因怒,李墨白阔手一挥,宽阔的袖袍带出风声,更显帝王霸气。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袖风刚巧将‘失忆粉’一丝不落的还给了沈辞忧。 吸入‘失忆粉’后,沈辞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记忆瞬间空挡。 李墨白见她举止怪异,满目狐疑睇着她看。 然后,就又听沈辞忧咋咋呼呼地说道:“皇上别动!” 紧接着,又以迅雷之势一巴掌扇在了李墨白脸上 李墨白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瞬间,他整个三观都崩塌了。 怎么着?这是跟朕在这玩梅开二度呢? 沈辞忧扇完巴掌,还不忘挥舞着掌心向李墨白解释道:“皇上你看,有蚊子” 这一次,在掌心挥舞到李墨白面前的时候,李墨白一把将她的手腕擒住。 他用指腹在沈辞忧的掌心上搓了搓,那墨点子就掉了色 沈辞忧大惊失色,慌张到语无伦次,“皇上,您听奴婢给您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她空着的左手在浑身上下胡乱摸找着那包‘失忆粉’,这可是命悬一线的大事! 半天没找到,自己又被李墨白擒着,沈辞忧吓得魂都没了,豆大的汗水也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汗水顺着她凝脂肌肤一路向下滑,越过了柳叶弯眉的阻挠,不偏不倚滴在眼皮上,化开了蜂蜜。 李墨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单眼皮肿泡眼变成了大双眼皮桃花美目。 他凝眉,目光中充盈着戾气,如能噬人。 “昨日夜里蒙面潜入朕寝宫拔朕腿毛的狂徒,竟就是你!?” 第2章 留你小命 好家伙。 好了个大家伙! 这不是玩完了吗? 沈辞忧百口莫辩,只得跪在地上叩首不已,求李墨白饶她性命。 “报~~~~~皇上,前线八百里加急送报!” 门外传来太监纤细的通传声,李墨白眉头一蹙,对沈辞忧冷道:“滚一边去跪着。” 沈辞忧迈着小碎步跑到了一旁听话地跪下。 内监捧了一封书信呈给李墨白,“皇上,刘将军的部队遭受敌军伏击,请求皇上增派支援!” 李墨白神情肃然阅读着那封书信,一目十行过后,他定声道:“先遣部队被蛮夷夹击,此战若是战败,我大启岂非丢尽了脸面?这一仗,只能胜,不许败!去将楚提督给朕唤来。” 李墨白急得火烧眉毛,沈辞忧则在心里默默算着日子。 启朝四年,四月十四? 十天后不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刘怀叛乱吗? 他佯装被蛮夷敌军夹击,请求狗皇帝派去支援。实则他早已经和蛮夷敌军勾结,只等狗皇帝派兵增援之际,再连通蛮夷敌军和自己手上的兵力,反打启军个措手不及,重创启朝! 这是狗皇帝决策失误用人不清,第一次给自己的污名添上一笔,也是他日后遭百姓唾骂的开端。 没想到穿越一趟还能见证历史,这波不亏 可转念又一想,不亏你妹啊! 老娘从一千六百年之后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一眼狗皇帝如何栽跟头然后就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我的论文还没发表呢!我的cky还等着我回去遛它呢!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也太亏了! 沈辞忧碎碎念了半天,丝毫没有察觉到高台之上李墨白异样的目光。 他正在盯着沈辞忧看。 方才是这奴才在说话?为何她的嘴明明没有动,朕却可以听见她的声音? 是妖术? 她说她是从一千六百年后来的?她提到了刘怀叛乱? 刘怀是朕登基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何会叛乱? 还有,她刚才是不是叫朕狗皇帝?? 李墨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此刻战事当前,他还顾不上深究。 直到提督楚越之入内后,他耳边听见沈辞忧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我艹?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有着杀神之称的楚越之? 这小白脸,这大长腿,这腰这屁股? 古人诚不欺我,难怪说他貌比潘安,惹狗皇帝垂涎呢。 她带着一脸吃瓜的表情,目光来回在李墨白和楚越之之间穿梭着。 怪不得史料记载,李墨白一生都没有后嗣。原本以为是他28岁就死了来不及生,现在看来,这楚越之的长相都可以比肩现代顶流了,狗皇帝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好像也挺合理。 沈辞忧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李墨白耳边,聒得他心烦意乱。 是谁造谣说朕和楚提督有暧昧?朕非要拔了他的舌头! 正事要紧! 李墨白将刘怀的书信交给楚越之过目,又问:“依朕的意思,派兵六万于陆路驰援,你意下如何?” 楚越之还没开口,沈辞忧就又开始在心里碎碎念: 【也是幸好这楚大人有脑子,劝着你只让你派兵四万,不走陆路改走水道。要不然你这昏君派出去六万精兵,不全都得被刘怀在淮山夹道埋下的炸药给炸死?】 令李墨白觉得恐怖的事情,便是后来楚越之当真说出了派兵四万该走水路这样的话,和他耳边听见的沈辞忧的聒噪之声简直如出一辙。 后来,沈辞忧更能精准地说出所有楚越之即将说出的话来。 这样玄乎的事,让李墨白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宫女,或许真的是未来之人。 他遣了楚越之,道此事容后再议,又唤沈辞忧上前来。 “朕问你,为何要拔朕的腿毛?” “啊皇上冤枉,不是奴婢!” “那为何要打朕耳光?” “这方才是真的有蚊子,或许是奴婢手慢,蚊子飞走了” 如今这些事已经不是李墨白纠结的点了,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宫女是不是当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亦或是,她本来就来自于未来? “罢了,朕问你,方才的事你怎么看?” 沈辞忧支支吾吾道:“国家大事,奴婢一个小女子哪里知道?” “朕让你说你便说。” “那奴婢觉得皇上处理的很好啊,六万精兵去驰援刘将军,打了胜仗荣归故里扬眉吐气,是好事啊~” 【你赶紧派兵,赶紧打败仗,赶紧丢人!看你那一桌的奏折,批来批去的还以为你多有谋略。不过就是个没本事的草包,人菜瘾大!】 【算来你今年24,28你就暴毙了,最多还能活四年。你死了之后被人把尸身从皇陵里面挖出来挫骨扬灰,还把皇陵给你炸了。成了中华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死了之后皇陵和尸骨都没有的皇帝。】 【你的存在全靠史书记载,且史书上还都是你做的那些破事,你上热搜的时候网友在底下评论,说你凭借一己之力,拖后腿了国家至少三百年的发展,说你遗臭万年都不过分!】 李墨白放在龙案下的双手缓缓攥拳,这些话无论是谁,只要敢说在自己面前,自己定要摘了她的脑袋去。 可她说自己二十八岁就会暴毙? 还说自己死后会被人挫骨扬灰,连墓穴都给炸了? 自己自问也算得是一个勤政爱国的明君,为何会落得如斯下场? 如果万事的错处,都是从他轻信了刘怀开始 那这一次,自己如果不派兵呢? 李墨白沉默须臾,私心里决定赌一把。 他决定暂且留下沈辞忧的命,也不派兵去增援刘怀。 他想看看他听见的这个女人的心声,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真,那这女人日后可大有用处。 若是假,再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迟! 于是他一摆手,沉声道:“罢了,朕不愿与你计较。方才你御前失礼的事,朕便不治你死罪。” 沈辞忧眼底闪过几分不可置信的星芒:【卧槽!狗皇帝终于做人了?】 李墨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起,你便去恭房刷恭桶,算是对你小惩大诫。” 【wlgb!还是条狗!】 “奴婢多谢皇上恩德。”说罢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李墨白唤住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辞忧内心将李墨白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嘴上却笑嘻嘻地回道: “奴婢,沈辞忧。” 第3章 把暴君踢到了恭桶里 回到庑房还没顾上吃完饭,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删暴君一耳光’,积分奖励+20,目前积分40。宿主可选择继续做任务或暂时休息。】 【免了,谁知道你又会出些什么刁钻的任务】 【好的宿主,那还请宿主好好休息,明天也要加油哦!】 【你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泥马。】 沈辞忧沉默了片刻:【你礼貌吗?】 【或者宿主也可以叫我羊驼。】 沈辞忧一脸黑线 ̄□ ̄|| 【那个,小坨坨你的任务都这么狗血吗?非要让我去招惹那个暴君?好好活着不好吗?】 【不好意思呢宿主,任务都是随机生成的,我没有权利干涉。呀,六点了,我该下班了,宿主再见~~】 沈辞忧满脸问号:【你住在我身体里,你下什么班?】 【我们坚决实行八小时单休政策,拒绝加班。下班时间,宿主可以在便利店里随便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宝贝,可以用积分进行兑换哦~】 后来沈辞忧喊了系统无数声,也再没得到回应。 她闭上眼,脑海中当真浮现出了一家商品琳琅满目的便利店。 这个便利店里面的商品应有尽有,有正常的商品,诸如现代的零食饮料之类的。也有不太正常的商品,什么琴棋书画速成卷轴,大力丸,智慧水之类的。看得沈辞忧眼睛都花了。 商品多归多,但也是真的黑心。 一瓶可乐要5积分?老娘在老虎嘴里拔牙太岁头上动土,用命做任务才不过给十几二十个积分,买你一瓶可乐就要5积分?这是拿命在喝饮料? 一张琴棋书画速成卷轴要一百积分,一颗大力丸也要一百积分,一瓶智慧水又要一百积分 放眼望去,她如今能买得起的都是些吃的喝的,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她是一个也买不起。 直到她走到了便利店的最角落,看见了一台放在高架上的手机。 iphone18,50积分?? 沈辞忧眼前一亮。 卧槽,这狗系统通货膨胀这么厉害的吗?50积分就能买一台iphone18? 她现在有40积分,所以只差10积分她就可以买手机了? 这寂寞深宫漫漫长夜,哪怕没有网只给她一台只能玩消消乐的手机,那也是极好的。 沈辞忧莫名激动起来,想将小坨坨叫起来告诉她自己要立马做任务,只可惜人家下班了,没搭理她。 第二天一大早,沈辞忧就被内监带去了恭房开始她一天的工作,刷恭桶! 内监脸上覆着面纱,指着一排排的恭桶吩咐道:“晨起的第一件事是先将各宫主子们昨日的夜香倒掉,倒完之后用清水洗刷三遍,再用皂角和薄荷粉仔细清洁一遍。做完这些,将恭桶放在通风处晾干,彻底晾干后铺上一层香粉,已备晚上主子接着使用。” “好麻烦”沈辞忧小声嘀咕道:“今儿洗干净了明儿她不还得拉?用得着这么讲究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内监白了沈辞忧一眼,“你今儿吃了饭明儿还得吃,不如你今儿别吃饭了?手底下麻利点!耽误了时辰仔细挨板子!” 打发走了内监,沈辞忧坐在恭房门口开始发愁。 她刚才数了一下,恭房里头一共有十二个恭桶等着她刷,这都刷完了自己还不得被腌入味? 正发愁着该怎么办,她盼望了一晚上的小坨坨终于上线了。 【小坨坨!我要做任务!】 【还真是个勤快的宿主呢。现在就为您匹配最新的任务:‘把暴君踢到恭桶里’。任务完成积分+20,任务失败积分-20,还请宿主加油~~~】 听到这个任务,沈辞忧当如晴天霹雳! 【喂喂喂!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合着你就是非要看我作死,让那个狗皇帝把我脑袋砍了你才满意呗?我前天拔了他的腿毛,昨天给了他两耳光,今天又要把他踢到恭桶里?我看你的名字真是没叫错,真是个草泥马的坏东西!】 【宿主不满意的话,可以更换任务哦?】 【嗯?还可以换任务?那你快点给我换一个!!】 【好的宿主。更换任务需要消耗40积分,请问您确定要更换吗?】 最终,在与小坨坨的一番唇枪舌战中,沈辞忧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那个地狱级难度的任务。 为了她的iphone18!为了她日后在宫中无数个寂寥的长夜里情感上能有所寄托! 这条命,她豁出去了! 可她要是当真把李墨白踢到了恭桶里面去,她还会有以后吗? 那暴君怎可能还会饶她性命! 而且这里是恭房,堂堂启朝的皇帝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这鬼地方? 绞尽脑汁后,沈辞忧又想出了妙招来! 对啊,它只让我把狗皇帝踢倒恭桶里,又没说恭桶里必须有脏东西。我先忍辱负重的给它洗干净了,再一脚把他踹进去,这样一来恭桶起码是干净的,我总罪不至死?? 说干就干! 沈辞忧带好面纱,挽起袖管,开始了她漫长的刷恭桶之旅 另一头,下了早朝的李墨白独自一人坐在金銮宝殿的龙坐上,心中惴惴不安。 今晨,刘怀又飞鸽传血书一封,告前线战事吃紧,请求他快速支援。 那刘怀到底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李墨白想了一晚上,若因为自己无来由听见了沈辞忧的心声,就这样信了那个疯癫无状的宫女而让自己的忠臣曝尸沙场,自己岂非要后悔一世? 可想起沈辞忧对他后世的描述,百姓唾弃,挫骨扬灰,墓穴被炸,遗臭万年,又令李墨白觉得不寒而栗。 于是他决定再见一面沈辞忧。 他想要再次确定一番,他昨日听见的那些所谓沈辞忧的心声,并不是自己因为过度劳累而产生的幻觉。 因为去恭房是不体面的事,李墨白又急着要见她。 吩咐人将她传来一来二去的还不知道得耽误多少时间,于是他决定亲自秘密前往。 来到恭房外时,见沈辞忧已经刷好了恭桶将它们晾在通风处风干。 他故意咳嗽一声引起沈辞忧的注意,沈辞忧回眸看向他,双眼闪烁出贪婪的光芒,“皇上万福金安!” 嘴上是在请安,可他分明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 【嘿嘿,天意!狗皇帝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老娘了!】 嗯?她这是要做什么? 容不得李墨白多想,沈辞忧就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行至面前,假装一个踉跄在李墨白面前滑倒,实则是给了李墨白一记滑铲 于是乎,李墨白就这般失去重心,不偏不倚地扎根在了恭桶里。 第4章 乱臣贼子 “哎呀皇上!这可怎么好!” 沈辞忧连忙将李墨白从恭桶里搀扶起来,又一脸焦急模样替李墨白拍打着龙袍上的香粉末。 “你这该死的奴才要做什么!?朕今日非要杀了你不可!” 李墨白一声怒喝吓得沈辞忧跪在了地上,她用力挤出了两滴眼泪,一边哭一边叩首,“皇上饶命!奴婢无心之失,奴婢无心之失呐!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故意将您绊倒呐!” 给你一百个胆子? 朕瞅着你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胆子了! 哪里是什么无心之失? 你这分明就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谋划已久,处心积虑!!! 李墨白对沈辞忧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此刻他也不管这个宫女到底是不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人了,他现在只想杀了她泄愤! “来人唔” 话还没喊完,沈辞忧便一跃而起捂住了李墨白的嘴。 她这一番操作将李墨白都给看愣了,又听她在耳边轻声嘀咕道:“皇上可不敢喊,您要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只是这事儿它不能张扬出去呀?皇上您想,您天子之威,若是让奴才们知道您掉到恭桶里面去了,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说说看,您的面子往哪儿搁?您说说看,后妃们该怎么看您?您说说看,大臣们该怎么看您?您说说看,天下苍生又该怎么看您!?” 我说说看你大爷!!! 李墨白用力一把将沈辞忧推开。 他目光有些呆滞地看一眼地上的恭桶,又看一眼沈辞忧的手,而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颤抖地说道:“你你用刷了恭桶的手,来捂朕的嘴!?” “额皇上放心,奴婢洗手了,洗了三遍呢~”她伸手就往李墨白的鼻尖上凑,“不信您闻!” “呕” 李墨白背过身去就是一阵干呕。 这个挨千刀的女人!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却此时,沈辞忧的心声又在他脑海中响起。 【方才那么说,应该可以唬住他?史料记载狗皇帝最好面子,让合宫都知道他掉到恭桶里面去了,他这张狗脸日后还往哪儿搁?】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基督保佑保佑!保佑我能顺利逃过一劫!我一个可怜巴巴的穿越女,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要iphone而已啊!】 他可不可怜李墨白看不出来,但是她‘爱疯’这一点,李墨白倒是看得通透!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轻纵了这个疯女人! 李墨白回眸瞪着沈辞忧,眉头因用力团起的川字纹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正当他要开腔之际,老远处,贴身伺候他的首领大太监三福一面朝他跑来,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皇上!奴才可找着您了皇上!前线探子传来消息,刘将军的军队马上就要抵挡不住蛮夷军队的进攻,快要破防了!” “你说什么!?”李墨白神色泛起云诡,太阳穴上显露出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沈辞忧却在心底冷嗤。 【呵,什么傻逼法子?这你要是都能上钩,你就不单单是个狗皇帝,你还是个傻狗皇帝。】【那前线的探子就是他的人,他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说你娘在前线跟刘怀斗地主都成!】 【我记得刘怀之前只是个副将,是因为拉踩了那时的主将赛瑞他才上位的。赛瑞被狗皇帝关押在天牢,好像还没等刘怀叛乱后狗皇帝给他平反,他就已经在天牢中绝望自尽了。嘶我想想,这一节对于启朝的国运衰败好像是有重要作用的!该死!我的论文里怎么没写到!?】 【刘怀诬陷赛瑞用的下三滥手段放在古代也算是高明。他冤枉赛瑞勾结敌军,搜出了他们往来的书信。那书信是用淀粉写字,平常看上去就是白纸一张。只有在水里放了碘水后喷在纸上,才会显现出来蓝色的字。这样显现出来的字墨迹有晕染,不过是八成像赛瑞的字,狗皇帝就把这当成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了。】 【史料上说,赛瑞是个左撇子,所以按照他写字的习惯,所有的上勾比划应该都是向左偏斜的。其实只需要对比一下上勾比划偏左还是偏右的区别,就能证明那封信并非是赛瑞亲手所写。这点把戏,放在现代让笔迹见证专家看一眼就能识破。也就是在古代,他刘怀的奸计才能得逞罢了。】 沈辞忧一心想着她的论文,全然已经忘了自己如今正身陷险境。 她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小石子,十分忘我的分析着自己论文中的疏漏。 谁料到再一抬头,李墨白早已经连人影都不见了。 嗯?他就这么放过我了? 不应该啊,不是暴君吗?怎么不符合人设? 莫非他看上我这张脸了? 啧啧,果然是个狗东西 而李墨白呢? 他听完沈辞忧的心声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金銮殿,命人将当日定罪赛瑞的罪证呈上来。 而后又取来了赛瑞从前给他上的奏折,将字迹仔细的进行比对。 这一比对,果然发现了端倪。 正如沈辞忧所言,这笔迹果然有问题,有大问题。 此刻,李墨白细细回想当日刘怀出首赛瑞的细节,仿佛所有的事都显得那样顺理成章,那样证据确凿。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怪自己从前瞎了眼,错信了贼人。 盛怒之下,李墨白宣来了楚越之。 “让你手底下的将领走一趟淮山前线,告诉蛮夷,朕愿花两万两白银平息战乱,并免除他两年的赋税,只要他们肯安分守己,朕便不再对他们发兵。前提是,他们得将刘怀交给朕,押送回江都。” “皇上是疑心什么?” 李墨白愤然将奏折和那封书信丢在了楚越之面前,“你看那封定罪赛瑞的书信上面的笔迹,所有比划的上勾处可都是偏右?赛瑞惯用左手,他奏折上面的上勾比划,皆是偏向左。刘怀诬陷赛瑞勾结外敌,以此博取朕的信任以求上位,实则是他自己与蛮夷暗通款曲背地勾结。如此奸诈小人,如何能留?” 楚越之在仔细对比过笔迹后,沉声道:“若当真如此,只怕两万两白银奉上,蛮夷也不愿将刘怀放回江都。” 李墨白冷笑一生,正坐于龙座之上,目光如炬,声音四平八稳道:“你告诉他,若识趣,拿了银子就偃旗息鼓。若是冥顽不灵给脸不要,那就别怪启朝举国上下一百八十万精兵铁骑出征,将他蛮夷之地荡为平川!” 第5章 我的iphone,是个废物 如此看来,他听见的沈辞忧的心声,并非是自己的幻想。 可为何自己只能听见一个宫女的心声?却听不见旁人的? 难不成,是上苍暗暗指引,安排她来帮助自己稳定国政,改写历史? 虽说这个宫女疯疯癫癫的,但容貌倒是娇俏可人。 此刻还不能妄下断言她的出现于启朝而言是福还是祸,但她阴差阳错阻止自己犯下大错,单是这一点,便该赏。 呃赏赐还是算了,她拔他腿毛扇他耳光还将他踢到恭桶里,如此恶行在前,现下至多算是功过相抵。 不过让她继续在恭房里面刷恭桶确实有些不妥当。 不妥当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李墨白心疼她,而是觉得日后难免与她见面的次数会多起来,他可不想跟一个天天和恭桶打交道的人说话。 忙碌完一天工作的沈辞忧正在接受内监对她工作成效的检查。 内监挨个恭桶仔细检查过去,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说道:“嗯嗯,做的很不错嘛!看来天生就是个刷恭桶的好料子。” 沈辞忧白了他一眼,一句p如鲠在喉。 下一刻,御前的太监就来宣旨,“传圣上口谕,宫女沈辞忧责罚之期已到,今儿就回内务府,往后还在御前伺候着。” 那负责恭房清理的公公傻了眼,“这苏公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她才来了一日,怎就” “你放肆!”苏公公瞪了他一眼,厉声道:“皇上圣意你也敢妄自揣度?”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苏公公这才看向沈辞忧,“你,回房歇着~” ???? 这是走大运了? 还是狗皇帝被自己一脚踢进恭桶里是把脑袋给踢傻了? 他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给放了? 这这这这不科学! 回到庑房后,沈辞忧对镜自照,看着自己那张祸水红颜的脸,心中笃定了一个事实: 这狗皇帝就是见色起意,馋自己的身子! 想到这,沈辞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狗皇帝不是个弯的吗?楚越之才是他的真爱。那些后妃不过都是摆设罢了。 想他若是看上了自己,要让自己当他的妃子,楚越之这个杀神知道了吃起醋来,岂不是得把自己断手断足的塞进酒坛子里给做成人彘? 她怎么就这么命背!穿越来了这么个破地方,啥事没干,光树敌了!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把暴君踢入恭桶里’的任务,积分+20,目前积分为60。】 积分60了?那她不就可以买iphone18了? 【小坨坨!我要购物!】 【嘿嘿,宿主还真是个攒不住钱的小废物呢~~】 【你再骂??】 【宿主请随意选购~】 【不用选了,昨天我就选好了!我就要那个50积分就可以换的iphone18!!】 【好的宿主,马上为您兑换奖励。成功兑换iphone18,积分-50,剩余积分10。】 紧接着,沈辞忧只觉得自己的掌心一阵发热。 继而一阵刺目的蓝光闪烁,刺得沈辞忧睁不开眼。 等蓝光渐渐淡去后,一台崭新的iphone18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里。 她拿起手机来翻来覆去地瞅着。 这机身流畅度,这后面的三个摄像头,这蓝宝石手机屏幕,绝了! 简直和她以前用的iphone13毛区别都没有 沈辞忧熟练地按下了开机键,长按三秒,没反应,五秒,没反应,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反应。 沈辞忧: ̄□ ̄|| 【这手机屏幕怎么不亮啊?是坏了?你不会告诉我是因为没电?你不会把充电器和电源都藏起来了,让我也用积分去兑换?】 【当然不会了,宿主您想什么呢?它屏幕不亮的原因是因为,它本来屏幕就亮不了啊~~嘻嘻~~~~】 小坨坨的这一声奸笑,别提有多贱了。 沈辞忧的怒火登时就窜了上来,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无良商家给戏耍了。 【那请问你,我要这破玩意有什么用?拿它当板砖用拍死你?】 【请宿主见谅,因为您穿越来的时空是在古代,时空管理局是不允许现代产物出现在古代的。但是它也不是完全没有用。作为补偿,它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功能。那就是它可以满足您任意一个愿望。】 【真的?那我想】 【除了让您回到您原本所在的空间~】 【那我还真是rn退钱!】 【嘻嘻,宿主,本店商品售出概不退换哦~您换个思路想一想,总比它什么用都没有要强。】 【你可真会安慰人那我怎么许愿?对着它直接说?】 【不可以。因为它不认声音,只认口令。宿主需要许愿的时候,就对它说出口令就可以了。】 【口令是什么?】 【很简单啊,就跟宿主在现代操作手机的时候一样。您只需要对它喊出‘hi,siri’,然后说出您的愿望就可以了。】 呵呵,还真是个先进的废物呢。 这一夜,沈辞忧抱着她的这台崭新的iphone18就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起来,她拿着那块漂亮的板砖开始想,自己到底应该许个什么愿望呢? 现在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的家。 这个鬼地方,她实在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可是唯一的愿望都被小坨坨这个坑爹系统给堵死了,她还能有什么愿望? 思前想后,沈辞忧突然想到,小坨坨每次给她的任务都是让她在狗皇帝面前作死。 自己前几次侥幸逃过一劫,可不代表她永远都会这么幸运。 往后接任务的次数多了,万一还是些作死任务,她难免会将暴君给惹恼。 要是哪天狗皇帝真的要砍她的头,这个许愿手机或许还真能保她一命! 想到这,沈辞忧便将手机仔细收起来藏好。 三日后,沈辞忧在御花园修剪杂草的时候听见了一个消息。 本应该叛乱的刘怀并没有叛乱,而是被李墨白派人从前线押送回了江都。 沈辞忧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被自己的一口唾沫星子给淹死。 【卧槽?没叛乱?不对啊这是正史的记载!他怎么可能没叛乱呢?他不叛乱狗皇帝怎么会被群臣嘲讽被万民唾骂?他不叛乱我还怎么看狗皇帝的笑话!?我隐忍蛰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狗皇帝出丑。】 【你现在告诉我,快乐,啪,没了?】 心中默默念叨这句话的时候,沈辞忧隐隐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她哪里知道,此刻,李墨白正在暗处用那双如坠星沉的眼眸盯着她看? 呵,疯女人,你想看朕出丑?想看朕被人挫骨扬灰? 朕迟早要让你知道,是谁会出尽洋相,谁会被挫骨扬灰! 第6章 劫狱 刘怀被押解回江都,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沈辞忧一直还抱有最后的幻想,那就是刘怀说不定半路跑了,说不定他最终还是叛乱成功了呢? 结果,并没有。 从御前听来的消息,明日早朝的时候,李墨白就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罪刘怀。 刘怀作乱的事被李墨白识破,他这条命定然是保不住了。 如果由着李墨白将他处死,那历史岂不是就被改写了? 不是历史改写不改写的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心疼的是她熬了两个月的夜才肝出来的论文呐! 好家伙,你这随随便便把历史一改,我两个月掉的那些头发都白掉了? 不成,得想个法子阻止他! 得知刘怀被关押在天牢,沈辞忧要救他出来,就只有劫狱。 可是天牢守卫森严,她又不会武功,如何能顺利劫狱? 幸好她还有10积分,不如去便利店里逛一逛,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派上用场? 沈辞忧紧闭双目,便利店便浮现在脑海中。 她仔细查看着每一个商品,什么瞬间移动辣条,移形换影跳跳糖,这些需要兑换的积分起步都在30以上,她买不起。 逛了半天,腰酸背痛的沈辞忧倚靠着置物架坐下,悠悠然叹了口气。 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目光死死地盯着它。 不是,自己唯一一个许愿的机会,难道就要浪费在刘怀身上? 心好累 正在这时,目光不经意的一瞥,让沈辞忧看见了一个稀罕东西。 隐身水,标价10积分? 她拿起那瓶平平无奇的矿泉水,阅读起了它的使用说明。 《服用下隐身水后,服用者与接触到的物品皆可隐身一个小时。过期自动失效。》 这东西好啊! 她隐身了,天牢内外的士兵都看不到她。她拿个铁棍子一路敲过去,再偷了钥匙把刘怀放出来不就成了? 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她便想也不想就用自己仅剩下的10积分兑换了那瓶隐身水。 入夜后,沈辞忧拿了个铁棒,一路东躲西藏躲在了天牢外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中。 她老远向天牢外眺望过去,却看到了令她震惊得一幕。 只见天牢外看守的八名士兵已然齐齐倒地不起,而天牢的大门似乎也微微启开了一条缝隙。 这??这是已经有人来劫狱了? 就说嘛!自己虽然是一个穿越者,但是又没有干涉历史进程,历史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呢? 原来是已经有人来救刘怀了。 但沈辞忧还是放心不下。 她心想着,万一有意外呢? 自己反正已经兑换了隐身水,不用白不用!自己去了也能确保这场劫狱万无一失。 这般想着,她将那瓶隐身水一饮而尽,而后抄起铁棍子就冲进了天牢。 一进来,沈辞忧就傻眼了。 这天牢怎么这么大?七拐八拐的跟个迷宫一样?而且大晚上的就点了几根蜡烛连路都看不清这可怎么找??? 她推测,按照刘怀这种重犯级别的人明日还要被狗皇帝亲自提审,一定是关押在最内里的地方。 于是沈辞忧就一路摸索着向天牢最深处前进。 与此同时,天牢深处。 关押刘怀的房门已经被打开,四名黑衣人脱下了侍卫的衣服给刘怀换上,道:“将军快随我们走!” “四忠士今日义举,刘某没齿难忘!待逃离皇城投靠蛮夷后,刘某定报答你们的大恩!” 这四名黑衣人走在前面,刘怀则穿着侍卫的衣服乔装跟在他们身后。 而沈辞忧此刻早已经在天牢里面迷了路。 她算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仿佛一直在原地绕着圈 忽地,她看见前方有一名侍卫正偷偷地跟在几名黑衣人身后。 沈辞忧理智分析: 嗯,这几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去救刘怀的,而身后跟着的这个侍卫肯定是发现了他们! 我现在就上去一闷棍给这个侍卫敲晕了,给这几个黑衣人制造机会! 说干就干! 沈辞忧抄起棍子快步上前,狠狠地砸在了侍卫的脑袋上! 一闷棍下去,那侍卫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沈辞忧的身后亮起了明亮刺眼的火光。 面前的四名黑衣人正一脸懵逼地看着沈辞忧和躺在地上的侍卫,而身后向她走来的,则是未来的杀神,如今的皇帝‘宠妃’——楚越之。 沈辞忧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他们看不见我! 她正注视着楚越之,下一刻,却见楚越之忽而拔剑向她而来。 她吓得紧闭双眼抱头尖叫,直到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抬手看了一眼,借着火光看清了那殷红的颜色,是血! 再抬首,是楚越之一剑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心脏,而那血,正是自他胸前滴落。 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看那位置,似乎并不是要袭击楚越之的。 倒更像是要袭击自己的! “将贼人就地格杀。” 楚越之声音清冷下令,身后的侍卫旋即上前,将余下的三名黑衣人抹了脖。 沈辞忧暗道好险,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却不料被楚越之一把抓住了衣领。 糟糕!!!! 这隐形水是什么时候过期的!?那这杀神岂不是看见自己帮着黑衣人一块劫狱了? 要死要死要死 沈辞忧吓得语无伦次,“别别别别杀我!不关我的事,我我我我” “你胆子还真大,遇见这样的事也不通报,一介女流之辈,竟敢只身入天牢?” “嗯?” 沈辞忧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越之。 大哥你说啥呢?你疯了? 楚越之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侍卫,笑道:“下手还挺重,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了了。来人,将刘怀即刻押往金銮殿,交由皇上处置!” 我去。 我勒个去! 我勒个大去! 合着方才自己一闷棍给敲晕的人,竟然就是刘怀!? 沈辞忧眼睁睁看着刘怀被侍卫们架着拖下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你个倒霉玩意儿!人家都穿黑衣你也穿啊!你非要另辟蹊径扒了人家侍卫的衣服穿上! 你装什么蒜啊!臭傻逼! 没等她吐槽完,楚越之就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走,你立了大功,我自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讨个赏赐。” “啊这?不必了” 楚越之哪里理会她? 还当她是害羞,提溜着她像是提溜着一只小鸡仔,硬生生把她给拽到了金銮殿。 第7章 到嘴的奖励,飞了? 沈辞忧那一闷棍铆足了劲,以至于刘怀一路从天牢被拖回金銮殿时还未醒过来。 楚越之令侍卫将他挪去偏殿,让他们凉水灌顶激醒刘怀后再带往正殿面圣,而他则先一步带着沈辞忧去复旨。 李墨白见到沈辞忧的时候,神色不由严峻起来。 听楚越之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更是对沈辞忧冒着生命危险擒拿刘怀的事满腹狐疑。 “好端端的,你怎会只身前往天牢?” “回皇上,奴婢想着夜里露水凝结,采来收集留作日后给皇上烹茶最好,于是便外出收集露珠。一路绕到天牢旁,见有几名黑衣人打晕了侍卫鬼鬼祟祟潜入天牢,奴婢觉得他们肯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奴婢就跟了进去。” 瞧瞧,说得大义凛然,倒将她比作了当代花木兰。 李墨白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听她心里嘀咕着: 【我不救刘怀能成吗?要是让你把他脑袋给砍了,那历史不就被窜改了?我八十多页的论文分析启朝的兴衰史我容易嘛我?刘怀叛乱是拉开启朝衰败序幕的重要篇章,你就这么把他从历史上给删除了,那我论文不得从头写过???合着掉的不是你的头发!】 哦?她是要救刘怀? 是怕朕改变了历史,给她这个未来人带来麻烦? 呵,朕本来没打算要了刘怀性命,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 今日他非死不可!! 那天牢是什么地界,哪里是几名黑衣人说闯就能闯的。 是李墨白一早料到了刘怀在宫中必然有内应,于是故意放水,上演了这么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而沈辞忧,此刻自然也成为了那‘鳖’中的一员。 这只鳖喜欢演戏,李墨白便陪着她演。 他难得对沈辞忧露出了一抹微笑,“你为女子,有如此胆识魄力,是当赏。这样,擒拿刘怀有你一份功劳,你且和楚都督一块从旁听审朕处置刘怀,待朕处置了他,再好好儿赏赐你!” 看着李墨白‘奸诈’的笑容,沈辞忧就知道事情一定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刘怀也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被侍卫五花大绑押入金銮殿,一见到李墨白登时就戏瘾大发,跪在堂下涕泗横流。 “皇上!臣一心为了启朝效忠,领兵上前线讨伐蛮夷部族,却不料遭受蛮夷部族埋伏身陷囹圄之中。臣请求皇上派兵驰援,却不料等来的非但不是援军而是皇上如此相待!臣,实在寒心!” “你寒心?”李墨白用眼尾的余光瞥他一眼,首领太监三福旋即会意,将那足以论罪刘怀诬陷赛瑞的伪造书信呈至他面前。 “你做过些什么自己不清楚?你伪造书信,让朕以为是赛瑞与外敌勾结,寻出莫须有的人证物证来,怂恿朕免了他的官职将兵权交到你手中。此番战事,只怕你早已经和蛮夷暗相勾结,盘算着故意给朕演一出好戏。若朕当真派兵驰援,蛮夷和你手底下的虎卫军定会倒戈相向,将驰援部队围剿,归为战俘。如此居心,朕岂能容你!?” 刘怀被他这一席话吓得直冒冷汗,面色煞白,“皇上,您听臣解释,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样,臣” “朕是天子,朕这双眼看见的就是事实,无需听你解释。” 李墨白负手而立,眼神倏然变得凌厉起来,“传朕旨意,抚远将军刘怀勾结外敌,谋害赛瑞,意图” “唉,我在呢~” 李墨白话说了一半,堂下忽而传出了一声有些机械化的女子声音。 众人目光齐齐投向沈辞忧,只因如今在金銮殿的,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沈辞忧此刻已然石化。 因为那声机械化的声音,便是从她腰间别着的手机里发出的! 谋害赛瑞 害赛瑞 hi,siri???? 李墨白这个狗贼竟然把她的许愿手机给召唤出来了? 正当沈辞忧独自凌乱时,又听李墨白呵斥她一句,“把嘴给朕闭上!” “好的。这就为您实现愿望。” 话音落,这台手机就不出声了 再然后,沈辞忧眼睁睁看着她藏在腰间的手机,变成了一块真真正正的砖头! 李墨白!我艹你大爷!!!!!! 老娘50积分拿命换来的愿望,就这样被你给用掉了!? 岂有此理!活该你被人挖坟掘墓!活该你被人挫骨扬灰!活该你被人骨灰拌饭!!! 李墨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沈辞忧又发疯了。 她如今这样无来由的谩骂自己,八成是因为见自己马上就要处置刘怀,所以狗急跳墙。 李墨白在心底暗嗤,气,骂,反正你不敢骂到朕脸上来。 你这会儿骂的越欢,朕等下处死刘怀的手段就越残忍! 你想看朕被人算计,想看朕被人掘坟? 呵,痴妇。 李墨白大手一挥,旋即下令,“将刘怀拖下去,处五马分尸之刑!刘氏一族,凡亲近者一律杖杀,疏远者流放塞北,死生不得回江都。族中未成年男子,尽数净身入内廷侍奉,女子则卖为官家,世代为奴!” 皇令一下,即刻定了刘怀九族重罪。 他指着李墨白的鼻子破口大骂,“无道昏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厮如此狠心,竟要灭绝我刘氏全族!?连妇孺老者也不放过!你牵连无辜,暴虐不堪!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下不下地狱李墨白不知道。 他只明白一个道理,斩草需得除根。 何况是面对刘怀这个害得他日后遗臭万年的大奸臣,更是决计不能心慈手软。 他顺手抄起桌案上的笔筒朝刘怀的脑袋砸过去。 笔筒乃为青玉所制,不偏不倚砸中了刘怀的鼻子,顿时令他漫出了一脸的鲜血。 侍卫见龙颜震怒,速速上前捂刘怀的嘴将他拖出了金銮殿。 待其哄闹而出后,楚越之才上前冲李墨白恭谨一揖,道:“处置了奸佞,皇上打算释放赛瑞后将他官复原职?” “赛将军年事已高,朕会赐他黄金千两,让他荣归故里,安心养老。” 楚越之是明白人。 他知道李墨白此举的含义。 错判冤案,已然伤了忠臣的心。大错铸成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无论来日李墨白如何弥补,这条裂痕都会永远留在赛瑞心中。 若让他再度手握大权,难免他来日不会因恨当真错了心思。 于是楚越之也不相劝,只道:“皇上英明。夜深露重,还请皇上早些歇下。” 李墨白对着楚越之和颜悦色,“楚都督今夜辛苦,明日一早赏赐会送到都督府上,你先退下。至于朕” 他转眸看向沈辞忧,神情登时变得冷肃起来,“还有奖赏,要好好赏赐给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宫女。” 沈辞忧:【瞧瞧,对着自己的‘正宫’就嬉皮笑脸,对着我就垮着个p脸。双标狗实锤了!】 第8章 她是在夸朕? 楚越之走后,李墨白吩咐三福带着宫人们退下,并合上了金銮殿的门。 与之独处,李墨白的目光悠悠然荡在沈辞忧的脸上。 他盯着沈辞忧看得越久,沈辞忧心底就越发毛。 【这狗皇帝看什么呢?把旁人都支走就留下我跟他独处,他该不会是见色起意??他这个搅屎棍和楚越之都那般了,还想打良家妇女的主意?恶不恶心】 搅屎棍?? 李墨白脑中飞快闪过了与这个名词相对应的片段,气得牙痒痒。 这疯婆娘。 谁要轻薄你?谁又是搅屎棍!? 朕看你是活腻了! 李墨白眉眼暴戾,或是因熬了一宿的缘故,眼白漫出的血丝跟更让他此刻看起来‘野性’十足。 他由高台而下,一言不发步步紧逼沈辞忧。 沈辞忧步步后退:【你别过来你要是敢碰老娘一根手指头,老娘今儿就跟你拼了!】 拼了? 朕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跟朕拼了? 李墨白像是玩弄牢笼中的小兽一般与沈辞忧打着趣。 他逼近沈辞忧的步伐愈发紧密,就在快要接近沈辞忧的时候,因殿内烛火昏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用来砸刘怀的那个笔筒如今就在自己脚下。 冷不丁一脚踩上去,整个人便失重向前猛扑。 他就这般不偏不倚将沈辞忧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湿薄的唇,也十分自然地贴了上去。 时间仿佛静止,二人保持着‘叠罗汉’的姿势,双双愣住。 沈辞忧瞪大眼睛看着李墨白,心跳不受控地加速,面颊也变得绯红。 她看着李墨白长而密的睫毛,深邃有神的双眸,细而直挺的鼻梁,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还有他软绵绵如同qq糖一样口感的嘴唇,竟然莫名有些兴奋?? 【这狗东西长得是真好看,还还挺上头】 ‘享受’了片刻,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她推搡了李墨白一把,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惊动了三福,他连忙将殿门推开焦急道:“皇上,何事” 在他眼前出现的场景,有些不可描述。 只见李墨白犹豫正要起身的缘故,此刻双手撑地,正呈俯卧撑的姿势悬在沈辞忧的身体上方。 而沈辞忧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此情此景,是他一个太监可以看的吗? 三福连忙舔着笑脸说道:“哎呦,皇上实在不好意思,您继续,您继续~~” 说罢,将宫门重重合上。 李墨白踉跄着起了身,不停用袖摆擦拭着自己的嘴唇,更呵斥沈辞忧道:“你瞎叫唤什么!?把嘴给朕闭上!” 沈辞忧亦用力擦拭这自己的唇瓣,眼神愤懑瞪着李墨白。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一个古代人套路怎么这么深!?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帝!怎能做出调戏良家妇女如此不要脸的事来!?】 而此刻,李墨白才真是有苦说不出。 朕调戏你?朕脑子进水了要调戏你这个疯婆娘! 朕守身如玉了二十四年,初吻就这么交代在你这个疯婆娘身上? 朕才想死好不好!? 不过,她方才好像是在夸朕好看? 因为被夺走了初吻,李墨白也同样面红耳赤。 为了不在沈辞忧面前露怯,他只得故作镇定说道:“好了,你退下。” “啊?皇上这” “怎么?你不会以为朕亲了你一下,就会对你负责?”李墨白冷笑,“呵,像你这种低贱的奴才,攀龙附凤的美梦朕劝你还是少做为妙。” 沈辞忧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嘴上却很老实,“皇上误会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才皇上不是说要赏赐奴婢吗?” 你夺了朕的初吻还不够吗? 还想要赏赐? 朕赏你个棒槌!!! 于是冷冷地说道:“朕突然不想给了。” 沈辞忧: 【你这狗皇帝!中华上下五千年就出过你这么抠的皇帝!夺了我的愿望占了我的便宜连拍拍屁股就想开溜?】 【你等着!你给老娘等着!我从明天开始就勤勤奋奋的做任务,然后从小坨坨那里把大力丸和天打雷劈符都兑换出来,看老娘不替天行道,提前要了你的狗命!】 沈辞忧愤愤离去。 而这一夜,李墨白却失眠了。 他先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场梦,梦里不断重复着他和沈辞忧亲吻的片段,吓得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实乃噩梦矣! 登基四年,他的后宫也算充实。 正宫也有,四妃六嫔的也齐全,外人看来他享尽了齐人之福,可真实的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古帝王多疑心,李墨白也不例外。 皇后是太后指婚,他并不属意。 余下的嫔妃也多是朝中重臣之女,各个争相向他献媚讨好。 李墨白看不穿这些女人的心思,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在讨好自己,还是在讨好自己的身份,讨好自己的皇位。 加之他登基以来,业精于勤,日日将自己的精力全部用于处理政事上。 故而后宫的那些嫔妃,他竟一个还没碰过。 许多时候,他都是在尚书房批阅奏折,累了就索性在尚书房睡下。 便因他如此勤政爱民,才让他对于沈辞忧这个未来人说出的史实疑惑不已。 为何自己会成为后世万民口中唾骂的无道昏君,暴虐成性? 带着这样的困惑,李墨白生生熬到了天明,才赶去上了早朝。 今日上早朝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果只是因为刘怀这一件事,他远不至于在后世落得一个昏君的名号。 他看着堂下诸位重臣,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朝廷中,到底还有多少人带着伪善的面具,意图为自己谋取私利而算计着他? 不成,自己得去再寻一次沈辞忧。看看还能不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沈辞忧是内务府负责伺候御前的宫女,居住在内务府的宫女所。 让三福打听过,今日内务府给她安排的活计是在御花园修剪花枝。 但在御花园寻了一圈也没见到沈辞忧的身影,后来还是李墨白的探子寻过之后来报,说沈辞忧躲懒称病,在庑房歇着。 李墨白将宫女所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偷偷摸摸跑到了沈辞忧的庑房外。 正要叩门,却发现自己原来只要靠近沈辞忧,即便是隔着房门看不见人影也能听见她的心声。 而今日他听见的,似与往常有些不同。 她似乎是在与什么人争执着什么 第9章 羊驼是个什么宝贝? 【宿主积分清零时,系统会自动触发保护机制,宿主在三天内都不能接取新的任务。】 【有没有搞错?我不接任务我怎么拿积分去兑换便利店里的东西?那天打雷劈符可是顶好的东西!我要买来把狗皇帝的头给他劈下来当椅子坐!】 【宿主稍安勿躁。规定是这样的,草泥马也无能为力。要不,草泥马给你唱首歌?】 【你能不能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你安安分分的叫羊驼或者小坨坨不好吗?有伤风化!】 【好的宿主,草泥马知道了~~】 【算算我从你这里兑换来的东西,那失忆粉被我阴差阳错的用在了自己身上。本来是打算用隐身水去救刘怀出天牢的,最后却阴差阳错的打晕了刘怀,还在关键时刻现了形,让人给逮个正着!】 【最可气就是那个狗血iphone18!狗皇帝说了句‘害赛瑞’就把它给唤醒了,然后他又莫名其妙说了句闭嘴,结果它就把这个当成我的愿望给实现了??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小说都不带这样写的!】 后来沈辞忧和这个叫作‘小坨坨’的家伙吐槽了许多,李墨白也渐渐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拔朕的腿毛,扇朕耳光,将朕踢到恭桶里,全都是为了完成这个小坨坨给她布置的任务? 听她们的对话,完成任务之后小坨坨似乎还会给她积分奖励,而积分可以兑换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的,如果自己得了这些东西,那岂不是如有神助? 因此,李墨白对这个神秘的‘小坨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回到金銮殿,李墨白即刻召大学士前来觐见。 大学士莫昭然是启朝最有学识的人,曾经游历多国更是见多识广。 莫昭然入金銮殿后李墨白并未同他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莫爱卿博文广知,可曾听过‘小坨坨’一物?” 莫昭然眉头轻蹙,不明所以,“皇上所言可否再具体些?” 李墨白回忆了须臾,一拍大腿道:“又或者是草泥马?” 莫昭然满脸黑线,“皇上您礼貌吗?” “不是不是不是字面的意思!”李墨白无奈解释,“好似还有个名字,叫叫‘羊驼’?” “羊驼?皇上从哪里听见的这稀罕东西?”莫昭然打趣道:“那玩意儿是南越洋地的一种动物,长得有些像羊,但身子矮脖子长,四不像的模样不甚好看。” “当真有?”李墨白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伏案,显得有些兴奋,“可能寻来?” 莫昭然思忖须臾回话道:“微臣记得前年南越洋地似乎进贡了一只,养在了奇兽园,只是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 “快!立刻命人去奇兽园将那羊驼给朕牵来!” 半个时辰后,金銮殿来了一只‘稀客’。 它的外形像绵羊,脸细长,耳朵尖长,眼睛又大又圆。通体毛色棉白,脖颈细长,尾巴短小,足趾分开。 走起路来的模样又有几分像骆驼,总归是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李墨白还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特的动物,看着它端详了许久。 这玩意儿就是羊驼? 那个疯婆娘就是在完成它布置的任务? 看这东西长得奇怪,说不定还真有‘大神通’。 启朝是不信怪力乱神的。 为了不让宫人以为自己这个皇帝患了失心疯,于是李墨白屏退左右,就这般一人一驼,在金銮殿内面面相觑。 他先是试探地摸了摸羊驼的脑袋,它倒是温顺,眯着眼睛脖子微微向后缩,十分乖巧的模样。 这丑萌丑萌的东西戳中了李墨白的笑点,逗得他直乐呵,“看顺眼了其实也蛮可爱的嘛~” 很快又清了清嗓收敛笑容,故作正经道:“咳咳~如今四下无人,唯你与朕独处。朕已经知道了你身上的秘密,也知道你能言人语。你不用拘谨,可以与朕交流了。” 一语落,简直比对牛弹琴还对牛弹琴。 嗯?没反应? 是不是还有什么暗号? 大学士说它叫羊驼,朕听那个疯婆娘好像叫它了别的名字? 难道只有叫了别的名字说出了暗号,它才会有反应? 于是乎,李墨白凑近羊驼的耳朵,用极轻的声音唤了一句,“小坨坨~~~” 果然! 刚叫完羊驼就有反应了。 它先是兴奋的在殿内奔跑了两圈,而后一跃而起跳到了李墨白的龙座上微微下蹲。 看它这威风模样,李墨白还以为它下一刻就要开口了。 可等了半晌,除了听见羊驼鼻尖发出‘嗤嗤’声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他隐约闻见了一股恶臭味。 赶着步子登上高台绕过了龙案,才见到令他震惊的一幕!!! 这玩意儿,竟然在自己的龙座上拉大便!?!? 李墨白转过身去险些没吐出来,羊驼有灵性,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躲在梁柱后面藏起来。 李墨白缓过劲来,想着为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宝贝,自己怎么着今天也得把这位爷给哄开心了。 他挤出一丝看似明媚的笑容靠近羊驼,轻轻抚摸着它后背松软的毛发。 “你别怕,朕不会打你。人都有三急,况且你还不是人,你憋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你拉在了朕的龙座上,是不是也得给朕个面子?朕知道你能听懂朕说什么,也能说人话。可是方才朕的暗号没有说对?” 沉下心来想了想,沈辞忧的那个‘羊驼’,似乎是有自称的。 于是李墨白再一次贴近羊驼的耳朵,轻悠悠唤了一声,“草泥马~” 下一刻,羊驼扫着蹄子向后退了两步,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死死睇着李墨白,时不时咂着嘴。 李墨白瞧它那模样以为它是要开口说话了,下意识凑近它一些。 ‘呵,tui!’ 有粘稠的液体喷洒在李墨白的脸上,还带着奇臭无比的恶臭 那羊驼,竟然在朝自己吐口水!? 李墨白扬袖疯狂擦拭着脸上的羊驼口水,气到语无伦次,“岂有此理!你这是故意在耍朕!你和那个疯婆娘分明就是一伙的!” ‘呵,tui!’ ‘呵,tui!’ 他对羊驼越凶,羊驼就越是追着他吐口水。 最终,李墨白败下阵来,绝望冲殿外呼喊道:“来人!将这个丑东西给朕拉出去!” 三福应声入内,命人牵走了羊驼。 李墨白一身的污垢气闷不堪,撂下一句“你们将这儿收拾干净,朕回去沐浴更衣!”后便拂袖而去。 三福吆喝着一众小内监收拾着殿内卫生,在看见龙座上的那几坨粪便后,不禁捏着鼻尖儿蹙眉吐槽道: “哎呦,这丑东西就不该牵来金銮殿!瞧瞧,都把皇上给吓拉了” 第10章 狗系统被制服了 虽说李墨白实打实的赏赐没有下来,但沈辞忧抓捕刘怀有功的消息很快就在宫中不胫而走。 她在御前得脸,内务府的掌事奴才们对她自然照拂。 私下里论着,“这妮子盘靓条顺,如今又在万岁爷面前得了脸,难保日后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她是罗公公手底下宫女所的婢子,公公可得擦亮了眼多照顾着,利好指不定在后头呢~” 罗公公识时务,回了宫女所就将值班表重新编排了一份张贴出来。 他将原本该沈辞忧干的杂活指给了佩儿和琦儿,独让沈辞忧做着御前伺候的美差,想着让她在李墨白面前多露脸,给她制造一步登天的机会。 还舔着笑脸对沈辞忧说,“你的福气就要来了~” 沈辞忧表示,不想要的福气又增加了 罗公公这一安排,可谓是两头不讨好。 佩儿和琦儿原来的工作量已经忙得自己焦头烂额,现在还要负责沈辞忧的那份工,更让她们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了。 这日夜里,佩儿和琦儿忙碌到快子时才歇下。 彼此累得腰酸腿软,盘腿坐在榻上替对方捶背按摩。 她们的庑房和沈辞忧的庑房相邻,佩儿先开了腔阴阳怪气道:“可瞧着,我回来的时候人家已经睡安稳了。” “今儿我洒扫的时候她见了我,还故意冲我笑着打招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像自己心里没谱,不知道我做的这些原都是应她做的活吗?” “不成!咱们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宫女所那么些人,怎就咱们被罗公公编排了?定然是从前咱们和她发生过争执她记恨在心,存心报复咱们呢!” “对!那个贱人!咱们日子过不好,她也别想舒坦了!” 佩儿和琦儿所指的争执,不过是她俩从前抢占过沈辞忧两个月的午膳餐食。 那时沈辞忧才来宫女所,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也是常有的事,后来还是被罗公公发现训斥了一顿,她们才消停下来。 可这是原主和她们之间的矛盾,沈辞忧连她们叫什么都分不清,哪里会记这样的仇? 次日午膳的时候,沈辞忧从窝头里面吃出来了一根绣针。 幸好她在现代吃饭养成的习惯,吃馒头都是一块一块掰下来吃的,这才能及时发现,没将绣针吃进嘴里。 御膳房送来宫女所的吃食本来就粗心大意,饭菜里面吃出来什么东西都不算稀罕事,故而沈辞忧也没往深处想。 饭吃不成,打算回房睡个午觉的她却又在掀开被衾的时候看见了两条花蛇。 她自幼在田间长大,这玩意儿见多了也分得出有毒无毒,见是无毒蛇也没多大惊小怪。 不过徒手将蛇抓起来,十分淡定从菱窗丢了出去。 若说窝头里藏针是意外,那被窝里藏蛇这种事,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宫中是谁和她有过节? 没有原主的记忆,被人算计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原主或许是个柔弱好欺的,但她可是个硬茬。 【小坨坨,能不能帮我恢复原主的记忆?】 【可以呢宿主,不过恢复原主的记忆需要花费50积分哦~】 【你明知道我没积分了,还要50积分?能不能赊账?】 【不好意思哦宿主,小本买卖概不赊账。】 沈辞忧快要被这个贱兮兮的系统给折磨疯了! 【我不知道原主从前招惹了谁,现在有人要害我!你要是不让我找出背地里的那个小人,我保不齐哪天就被人害死了!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嘻嘻~~穿越之人千千万,死了宿主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不慌不慌~~】 这句不中听的话,再搭配上系统贱兮兮的语气和‘淫荡’的笑声,气得沈辞忧心脏病都要犯了。 她憋着一口气顺不下来,于是乎猛烈地捶打了两下胸口。 【哎呦呦~~~】 嗯?这一打,系统竟然有反应? 沈辞忧又试探着锤了自己胸口一下,且力道比方才还要大一些。 【哎呦!啊啊!】 没错,是系统发出的惨叫声。 【呵呵,我还以为你真的刀枪不入呢。】 沈辞忧冷笑一声,而后开始对自己好一番‘捶胸顿足’。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果然见效,沈辞忧拍得自己胸口都红了,系统也终于招架不住,开始认怂。 【宿主别打了别打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快点把原主的记忆给我!】 【这个真不行!时空管理局是有规定的,我也没有权利一下子给宿主赊那么多的积分】 【没权利?】沈辞忧边说边捶自己的胸口,【有没有权利?现在有没有权利!?】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权利给宿主赊那么多的积分】 沈辞忧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接着打,系统这下急了: 【别打别打!我的权限可以允许宿主赊5积分】 【5积分?你那破商店5积分就够买瓶可乐的!算了,你还是乖乖被我打到下班!】 【宿主且慢!5积分虽然不能让您找回原主的记忆,但是足以应对眼下的困难。您可以用5积分兑换神机妙算妙脆角,吃下去之后就能知道是谁要害您了。】 沈辞忧不耐烦地摊开手掌:【废话这么多,拿来你!】 下一刻,掌心一阵蓝光闪烁,一枚妙脆角模样的膨化食品就出现在了沈辞忧掌心里。 自自己穿越来这个鬼地方后,就一直被这个狗系统钳制着。 别人穿越都能和自己的系统和平共处,系统是带领他们走向人生巅峰的金手指。 自己穿越,沙雕系统除了会让自己在暴君面前作死,又或者日常嘲讽自己之外,半点用处都没有。 现在找到了可以威胁系统的好法子,看它以后还在自己面前威风个鬼。 只是这法子好是好,但就是有点费胸。 沈辞忧看了一眼铜镜里自己傲人的曲线,忍不住蹙眉摇头道:“不是,我要是这么捶下去,会不会哪天把它给捶平了?” 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看着手中的那枚妙脆角,一口嘎嘣脆吃了下去。 吞咽下肚,脑海中登时开始犹如幻灯片一样播放着佩儿和琦儿暗算她的画面。 原来不仅是藏针和放蛇,她们还在沈辞忧的茶盏里面添了泻药。 沈辞忧瞄了一眼榻前小几上的茶壶,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第11章 和皇上睡了 沈辞忧并没有当即发作。 她虽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没有直接的证据。 她需要寻找一个契机。 夜深,她听见门外传来窸窣动静,便蹑手蹑脚扒着门缝偷听。 【多洒点!明天让她一出门就摔个狗吃屎!】 【最好是后脑勺着地,给她摔成个二傻子才好!】 沈辞忧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门外没了动静,她才动作很轻地将房门启开。 银白月光洒在地面上,尤是沈辞忧门前的地面反光最甚。 她伸手用指尖蘸取了一点搓了搓,是油。 呵,就这点手段也想来害老娘? 明儿个一早,老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她躺在榻上,心中盘算着明日的计划。 “啊!!” 砰!! 门外忽而传来一声男子的惊叫,接踵而至的便是倒地之声。 此刻在沈辞忧庑房外摔倒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墨白! 他今夜批阅完奏折尚有精神,就想着来沈辞忧房外偷听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谁知道沈辞忧的房门口被抹了油,他一脚没站稳就摔了个狗吃屎! 该死!这个疯婆娘是什么时候知道朕夜里会在门外偷听的? 他这一摔动静可大了,几乎整个宫女所都被那声惊呼吵醒。 更重要的是,那可是男人的声音! 宫中向来有宫女和侍卫私通这样污秽不堪之事,所以大伙儿都十分警觉。 眼见着宫女所的灯火亮了起来,情急之下,李墨白只好闯入沈辞忧的房间中暂避风声。 他偷摸溜进来时正与沈辞忧迷茫的眼神对上,“皇皇上?” 她还算顾全礼数,连忙下榻给李墨白行了礼。 “嘘!别做声!” 他堂堂启朝的皇帝,要是让人发现他半夜跑到宫女所来,还不得把他当成偷窥的变态? 他这一世英名还要是不要? “闲话莫提,寻个地方先将朕藏起来。朕有赏!” 沈辞忧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狗皇帝又闹哪出?三更半夜的跑我房间里来还要让我将他给藏起来?难不成他是在和他的‘楚爱妃’玩捉迷藏?】 【啧啧还真是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得花额丑是不丑,就是玩得花!】 君命难违,纵然沈辞忧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她明面上也不敢得罪暴君。 可是自己居住的庑房实在太过简陋,举目四望,这也没有能藏的下李墨白的地方啊。 正此时,外头庭院里已经开始闹腾起来。 罗公公的张罗声尖细中带着几分慵懒,“给杂家挨个房间的搜!杂家到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宫中犯这样的忌讳!?” 李墨白听到他要搜宫的声音也急了。 于是想也没想,就窜到了沈辞忧的榻上躺下,用被衾将自己裹住,又拍了拍床板,道:“你来!和朕一起躺下!” “啊?” 【我勒个去!这狗皇帝想干嘛!?老娘才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朕让你来你就来!若再墨迹就是抗旨,仔细朕摘了你的脑袋!” 没办法,脑袋重要。 在李墨白的‘淫威’之下,沈辞忧只得半推本就的上了床。 她躺在外面,李墨白躺在里面,用被衾蒙住了自己的头。 不一会儿,她庑房的门就被人砸得‘哐哐’作响。 “罗公公,如今就剩下沈辞忧这间庑房没搜查过了!且她还是一个人住” “就是就是!她要是心里没鬼,睡个觉锁什么门啊?” “公公你看!这地上有油渍,油渍上落了鞋印!这么大的鞋印,绝对是男子的!” 佩儿和琦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拱着火,巴不能坐实了沈辞忧的淫乱之罪将她就地正法。 “来人呐!将房门给杂家踹开!” 罗公公一声令下,庑房的门旋即被侍卫踹开。 大批宫女、内监、侍卫蜂拥而至,将庑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辞忧揉了揉惺忪睡眼,见到这么些人表情故作惊讶,“呀,这大半夜的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佩儿啐了一口,骂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沈辞忧继续装傻,“我睡着觉,你们一大帮子人闯进来,还要说是我的不是?请问你,我心里该清楚些什么?” “咳咳。”罗公公清了清嗓,义正言辞道:“宫女所闹了刺客,按着规矩,杂家也得搜一搜。如今旁人的庑房都搜过了,就只剩下你这一间。” “哦?闹了刺客?”沈辞忧清冷一笑,“奴婢一没钱银二无仇敌,想那刺客也犯不着翻山越岭的闯入宫中来行刺奴婢。奴婢的庑房就这么巴掌大小,没有能藏人的地方。罗公公打眼瞧过,便知道刺客不在奴婢房中,也可安心歇着了。” “怎么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佩儿指着沈辞忧的床榻,阴阳怪气道:“你的床可大得很,藏个人倒也容易!” 沈辞忧目光流转瞪向她,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宫中闹了刺客,我能将刺客藏在我被窝里吗?还是说,你怀疑我同那刺客是一伙儿的?” “罗公公,她嘴皮子功夫向来利索,与她说这么些废话做什么?直接掀了她的被,将那狂徒擒下就是了!” 罗公公点头默许,一挥手道:“来人呐!给杂家掀开沈辞忧的被子!” “我看谁敢!”沈辞忧冷不丁低吼这么一嗓子霸气十足,连躲在被窝的李墨白都被吓得一激灵。 这疯婆娘,胆子还挺大的。 见喝住了要动手的侍卫,沈辞忧继续架起气势道:“我穿着肚兜睡在被子里,你们要掀了我的被子,我身子都被你们这些男子看完了,清誉还要不要?” 说着看向罗公公,“罗公公,奴婢在御前伺候是日日都能见到皇上的面的。你今日掀开了我的被子裸了我的身子,若搜到了你想搜到的还好说。倘若没搜到,奴婢可不敢保证会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 “这” 一句话,便唬住了罗公公。 他万一扑了个空,沈辞忧跑到李墨白面前嚼起舌根来,他这条命可不就没了? 那被子里面就算真的藏了个男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抓到了也没人给自己赏赐银子。可若是被子里没人,自己这不是没事找死吗? 在片刻的沉默后,罗公公做出了一个令众人意外的决定。 “想来刺客已经走了,都各自散了。” 第12章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此话一出,引得满屋哗然,佩儿和琦儿更是不依不饶。 李墨白偷笑:【敢拿着朕的名讳在这招摇撞骗!朕敬你有个好狗胆!】 “罗公公就这么走了?大伙儿都看着呢!您这包庇沈辞忧包庇的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本来宫女所的宫女就对罗公公区别对待沈辞忧多有微辞,所谓墙倒众人推,如今大伙儿都等着看笑话呢,怎肯轻易将沈辞忧放过? 眼看着罗公公进退两难,事情就要兜不住的时候。 忽而,在一众吵闹声中,传出了一阵‘奇妙’的声音。 ‘扑哧~~’ ‘扑哧哧~~’ 那是两声毫不掩饰的屁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而屁声传来的地方,正在沈辞忧的榻上! 众人目光齐齐凝聚在沈辞忧的榻上,沈辞忧也是一脸尴尬地捂住了鼻子。 下一刻,便见被衾为人一把掀开。 李墨白捂着屁股火急火燎从里面窜了出来,一路小跑着拨开人群,躲入了恭房中。 紧接着,恭房里又传出了一阵‘美妙’的声音。 ‘噼里啪啦~’ ‘噼里里啪啦啦~’ 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尤为刺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在恭房里放鞭炮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傻了眼。 而沈辞忧的余光则瞥见,自己榻前小几上放着的那个被佩儿和琦儿添了泻药的茶壶,似乎已经见底了 老天爷!?他是什么时候把那茶水喝下去的????? 抓‘奸夫’却没想抓了个皇帝。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趁着李墨白如厕的功夫,围观的宫女、内监和侍卫立刻跟没事人一样通通散了,免得等下被皇上认出来治罪。 他们是可以跑,但是罗公公他跑不了啊。 他愣在原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沈姑奶奶!皇上在你这儿,你怎么也不吱一声?” 沈辞忧摊手耸肩┓(′?`)┏,无奈道:“我都说了让你赶紧走别多管闲事,你非要自己作死拦都拦不住。怪我喽?” 罗公公就差给沈辞忧跪下了,“好我的姑奶奶!这这这你说我这是哎呦!”他急得直跺脚,汗如雨下,“姑奶奶行行好,看在我平日里也算照顾您的份上,您可劝着皇上替我说两句好话!” 沈辞忧故作轻松打了个哈欠,“我没工夫管你那些闲事。” 说着抬眉冲恭房方向使了个眼色,“不过可以给你透露个消息。夜里我如厕的时候,将恭房里放着最后一些厕纸用完了忘了填补。如今皇上蹲的那个坑里头没纸,你还不赶紧去伺候着?想来这‘便中送纸’的情谊,皇上多半会念着,也就不会摘你的脑袋了。” “多谢姑奶奶!多谢姑奶奶!” 罗公公对着沈辞忧拜了三拜,慌忙向恭房跑去,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喊道:“皇上别急!奴才给您送纸来了!” 等人散干净,沈辞忧才赶忙下床将庑房门紧紧闭住。 此刻,她心中早已有一万头草泥马在旋转跳跃着。 这都是什么奇葩事? 明日晨起,外面的人会怎么传着? 皇上在宫女房中留宿过夜,一时激动情难自抑竟疯狂排泄???? 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沈辞忧巴不能寻个地洞此刻就钻进去 然而更令她绝望的事情还在后头。 李墨白将自己的‘人生大事’处理干净后,怒气腾腾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沈!辞!忧!” 他一把掀开被衾,瞪着沈辞忧怒喝道:“给朕起来!” “皇上您好凶哦”沈辞忧不情不愿起了床,立马开启了嘴炮模式,“这事儿您可不能怪奴婢!一来不是奴婢让您来我房间里躲着的,二来奴婢已经卖力表演尽力顾全您的脸面了,是您自己憋不住该憋的,怪不得奴婢” “你!!!”李墨白气得面色铁青,“那门外地上的油不是你洒下的?那茶壶里的泻药不是你添进去的?你机关算尽,就是为了让朕颜面扫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你信不信朕杀了你!” 沈辞忧哭丧个脸喊冤,“皇上冤枉!奴婢奴婢怎会知道您在外面?而且那地上的油和茶壶里的泻药,和臣妾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好家伙!碰瓷碰到我这儿来了?我还没问你为啥要偷窥我呢!听你的语气,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死变态!你不是个弯的吗?女人睡觉有什么好看的!?还有,我要是知道你会来,我还给茶壶里下什么泻药?我直接就下毒药了好吗!?】 李墨白听得一清二楚。 嘴上的话可以骗人,可心里的话却是最实在的。 难不成当真不是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那地上的油,茶里的泻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墨白的怒气消散了大半,无奈长叹一口气,问道:“若不是你,你给朕解释解释,那些脏东西都是怎么来的?” 【哟?那你要问我,我可就要跟你实话实话了!】 于是乎,沈辞忧娇滴滴哭嘤嘤的向李墨白说出了佩儿和琦儿联合起来要算计她的事。 那两个婢子没算计上沈辞忧,倒是算计到了他这个皇帝头上。 被沈辞忧这一个婢子‘算计’就算了,怎么又冒出两个来凑热闹? 李墨白盛怒之下旋即下旨,要将那两个宫女斩立决。 沈辞忧也想让她们吃些苦头,但因为这件小事就杀了他们,总不至于。 她虽然睚眦必报,但也不是个狠心之人。 于是开口劝道:“皇上,她二人是与奴婢之间有些误会才会如此,今日事牵连到您纯粹是误中副车,纵然给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打您的主意。所谓不知者不罪。方才皇上您说,奴婢将您藏起来您要给奴婢赏赐。既然她们要害的是奴婢,那么奴婢问您要一个亲自处罚她们的机会作赏赐,应该不过分?” 李墨白没想到这个疯婆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起先还以为她是装模作样给自己看想要博取自己的好感。 却没想到,这一次,她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竟然如出一辙。 她只想小惩大诫让那两个宫女,让她们跟她认个错而已。 这女人,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十恶不赦’ 正说着话,泻药劲再度来袭,李墨白当即将后庭夹紧,“你你自己看着办!” 撂下这一句话,他便如同一阵风一般窜的没影了。 沈辞忧见他如此滑稽,躺在榻上笑得捧腹。 谁能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暴君,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出尽了洋相? 爽哉!爽哉! 第13章 仇敌变姐妹 这一夜好一番折腾,自己是睡不着觉了。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佩儿和琦儿。 她二人躲在被窝里将头埋得严严实实,连大气也不敢喘。 “皇上若是彻查此事,咱们岂不是完蛋了?” “谁能想到沈辞忧竟然真的勾搭上了皇上?先别慌,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这无凭无据的事,谁也不能说是咱们往门前洒了油,往茶里添了药!” 二人正鬼祟商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们战战兢兢将被衾掀开一角探首望去,见沈辞忧双手抱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她们连忙起身,尴尬赔笑道:“夜深了,你怎么还没睡?” “本也是乏得很,但得了君令,再乏也得替皇上周全不是?” 沈辞忧坐在她二人面前的木椅上,目光自下而上打量着她们,“从前咱们之间有什么过节那都是过去事,再怎么说近来也总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何两位姐姐突然想不通了,要寻我的晦气呢?” 琦儿被沈辞忧这么一乍慌了神,倒是佩儿淡定些,故作懵然道:“你说什么呢?我俩日日苦差事都做不完,哪里有功夫寻你的晦气?” “呵,那我还真得感谢那些苦差事了!”沈辞忧脸色一沉,语气泠然道:“有那些苦差事缠身,你们尚且可以往我的吃食里藏针,在我的床褥里放蛇,于我的茶水中下药,要是让你二人得了空闲,那还不得将我剁手剁脚的泡到酒缸子里做成人彘?” “口空白舌的,你你别冤枉好人!你有什么证据!?” “你真的需要证据吗?你想清楚了,今日被害之人并非是我而是皇上,皇上在门口跌了一跤摔青了膝盖,又喝下了带泻药的茶水腹泻不止,你们这般谋害天子的行径,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且你们认为这点小伎俩,能逃过大理寺的审查吗?宫女所就那么些人,不过半日功夫就能盘查清楚。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们一家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沈辞忧是在吓她们,但她说得也都是实情。 单是谋害天子这一条,就已经是可以株连满们的重罪了! 佩儿和琦儿相视一眼,吓得面色煞白,一句狡辩的话也说不出。 沈辞忧悠哉悠哉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道:“念在你们与我共事一场,我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方才我已经替你们向皇上求了恩赐,免了诛你二人九族的惩罚。可皇上盛怒,他的意思是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交代。你们这两条命,只能留下一条。换句话说,就是你们在我房中做的那些腌臜事,必须得有一个人应下,才能保另一人周全。” 她顺手摘下一朵放在花樽里的辛夷花,一片片将花瓣摘落任它们无声飘零在地上,“谁生,谁死,你们自己定。” 看热闹不嫌事大。 从前在电视剧中看过许多宫廷姐妹互撕的名场面,今儿好容易能见到直播了! 沈辞忧自带了一把瓜子,坐在一旁边嗑边看好戏。 【嗯?这两人怎么不动?不是应该先互相推诿,然后扯头发扇耳光吗?快,打起来打起来!】 “这事是我做下的。” 没想到,先开口的竟然是向来胆小的琦儿。 “我随你去见皇上,算计你的那些事都是我做下的,与佩儿姐姐无关。”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佩儿一把将已经起身的琦儿又拉回到了榻上,厉声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替我背黑锅!这宫里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今儿被这个主子责打,明儿被那个公公辱骂,如此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抹了脖来的痛快!” “是我!你别听她的,她什么都没做!”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和琦儿无关!” 嗯,姐妹撕逼的名场面是看到了。 不过这撕逼的原因,倒有些出乎沈辞忧的意料。 她二人不不沾亲不带故的,面对生死这样的大事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将自己撇清关系,反倒处处为了对方着想。 沈辞忧原本的想法是,她二人若互相攀扯剪不断理还乱,自己就罚她们一人三十大板,然后再丢去辛者库服苦役。 可见到此情此景,她心下不免动容。 这二人,原也没坏到根上去。 “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你们偏要算计我?我得罪过你们吗?” 佩儿道:“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们,可因为你,罗公公把原本应该你做的活全都安排在了我们身上。我们累死累活的,中午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偏你轻松,仗着自己生了张漂亮脸蛋,在御前抛抛媚眼赔赔笑,就能风光无限!” “你这逻辑我听不太明白。”沈辞忧被她的话给气笑了,“让你们调班的是罗公公又不是我,何以你们满腔的怨气不对着罗公公撒,反倒要撒在我身上?” 琦儿神色暗淡道:“若没有了你,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凭什么啊?都是宫女,凭什么你就能处处得脸,而我们却要因为你的得脸而成为人下人中的人下人?” 她二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索性将心里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这样直言不讳的性子,倒和沈辞忧有几分相像。 “往后别再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了,我只饶恕你们这一次,若敢再犯,别怪我把事做绝。夜深了,早点歇着。” 沈辞忧轻飘飘撂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要走,听身后,是佩儿有些迟疑地叫住了她: “你你为何肯放过我们?” 她轻笑一声,托腮思忖须臾,才道:“因为你们的名字,很像我喜欢的一出唱本里面的主角。” “什么?” “小猪,佩琦。” 次日清晨,睡梦中的沈辞忧听见自己房中有窸窣动静。 睁眼后,见是佩儿和琦儿围在她的桌案前。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一惊,指着桌案上的酸枣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打听过,知道你喜欢吃酸枣糕,一早去御膳房疏通了内监,取了这些来。” 沈辞忧欣喜下了榻,凑上前去拿起一枚就吃了起来。 佩儿惊讶道:“你你不怕我们下毒害你?” 沈辞忧笑,“怕什么?你要是智商低到连实名制投毒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那么在这吃人的宫中,恐怕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二人满脸愧疚,对视一眼后齐齐向沈辞忧欠身下去福礼,“对不住,是我们目光短浅心思狭隘。原本我们做出那样的事,如今已该被抄了家。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肯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和琦儿商量过了,往后半年的月例银子,我们都拿来给你,以作补偿。” “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就别为难自己了。”沈辞忧搭把手将她二人扶起来,又递了酸枣糕给她二人。 见她二人不敢接,于是故作紧张道:“不会?你们不会真的下毒了?” 她二人这才连忙接过桂花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琦儿吃得急,噎得自己不停地打嗝。 便是那止不住的打嗝声,逗得沈辞忧和佩儿捧腹不已。 第14章 蝙蝠成精了 宫中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昨日夜里李墨白出现在沈辞忧房中的事很快就在宫中传开了。 故而今儿个后妃们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皇后祝雯君也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但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她同从前一样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一副和蔼模样。 “本宫母家昨儿个托人带来了些顶好的千岛玉叶,分了三份。一份给了太后,一份给了皇上,余下的一份,便让香菱拿去给各位姐妹泡了茶。” 说话间,十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捧着香茶依次供给诸位嫔妃。 “大伙儿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众人齐声道:“臣(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赐茶。” 便在众嫔妃品茗之际,堂下传来了一声幽幽叹息。 众人将目光投在了发出这叹息声的禧贵妃身上。 按论容貌,禧贵妃算不得是一众嫔妃中最姣好精致的。 但要说身材,她绝对是公认的出类拔萃。 她才入宫的时候原本也是身无二两肉,看着平平无奇。 这才不过两年光景,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变得前凸后翘凹凸有致。 尤其是她的上围,是那种挺直了腰杆后低头连路都看不到的丰满。 她叹过一声,满面愁容,皇后不禁发问,“禧贵妃,你怎么了?可是本宫的茶不合口味?” “怎说呢皇后娘娘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禧贵妃说着嘬了一小口茶水,而后用茶盖徐徐撇去茶面上的浮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晨起听宫里的奴才们嚼舌根,听了些不中听的话,心里觉得憋屈。” “贵妃娘娘可是指昨夜皇上宿在宫女房中那事?” 接话的是宁妃,她的容貌应当是所有后妃里面最出挑的。 只可惜她的性格也是所有后妃里面最暴躁的。 她接过禧贵妃的话茬说了下去,“哪里只是娘娘听说了呢?恐怕这宫中就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人!可是宫中的‘大喜事’呢!宫中谁不知道皇上柴米油盐不进,咱们都入宫几年了,绿头牌都发霉了也没见皇上翻过一次。倒可好,竟在夜里跑去私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臣妾记得去年皇后生辰的时候,皇上也只是陪皇后娘娘吃了顿晚膳就匆匆走了,这” “咳咳。”坐在她身旁的宸妃见皇后脸上的笑意凝住,连忙用胳膊肘杵了宁妃两下截断了她的话。随后话锋一转,笑道:“皇后娘娘这茶是极好的,不知可否赏臣妾一些?” “你喜欢就好。”皇后复了笑颜,吩咐道:“香菱,去包一些新茶来,等下让宸妃带回宫去。” 明白了宸妃的好意提醒,宁妃只得悻悻作罢。 回了自己宫中,宁妃忙命人去内务府取来了宫女名册。 那上面记载着沈辞忧的出身与背景。 父母双亡,自幼跟随姑母长大。姑父是安槐县县丞的师爷,是一个连九品都没有的芝麻小官。在她及笄之年的时候,就被姑母以二十两银子的价钱卖入宫中为奴。 看内务府给她拟的画像,虽然面容姣好,但也算不上是惊为天人。 宁妃对镜自照,自负美貌远胜沈辞忧。 可为何李墨白连她正眼都懒得看一眼,偏要去宠幸一个宫女? 对着沈辞忧的卷宗看了半天,终于让宁妃找出了端倪。 擅歌舞? 难不成她是靠着歌舞一技勾引李墨白的? 后宫的嫔妃只熟练琴棋书画,那歌舞一技是下三流的技能,出身高贵的她们才不会学。 可没准李墨白就吃这一套呢? 宁妃想要效仿沈辞忧,但尴尬的是,她不会啊。 现在学的话又太晚,等她学会了说不定沈辞忧都已经怀上龙种了。 为难之际,婢女莲儿给她出了个主意,“娘娘您想,那沈辞忧十五岁就入了宫,她的歌舞技艺能有多精湛?歌舞坊的那些乐官舞姬都是有十几年的功夫在身上的,且她们的歌舞皇上都看倦了,一个宫女的歌舞还能入了皇上圣眼?依奴婢拙见,娘娘随便一舞一唱即可,跳的好不好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皇上眼前一亮。” “就你长了张嘴能说会道的。道理谁都懂,只是如何才能让皇上眼前一亮?” “入夏正是宵烛(萤火虫)最多的时候,奴婢可引人捉些宵烛来藏入娘娘衣袖中,待入夜的时候娘娘立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上,等皇上一靠近,娘娘就载歌载舞。随着舞步蹁跹,宵烛从娘娘衣袖间纷飞而出,于一片夜色中,娘娘身旁缀着点点繁星,任谁看了能不着迷?” 听莲儿所言,宁妃已经脑补出了一副绝美的画面了。 于是连忙吩咐莲儿带人去抓宵烛,又花了些银子疏通关系,打听到了李墨白这两日的行程。 得知今夜李墨白要去太后宫中请安,而由朝阳宫通往仙寿宫的路上正有一条必经之路。 于是天将将黑的时候,宁妃就在此地开始‘守株待兔’。 莲儿她们抓了许多宵烛来,倒入宁妃宽阔的黑色斗篷之中。这样一会儿等她翩翩起舞之际,这些宵烛萦绕在宁妃身旁,定然会惹得李墨白惊讶驻足。 把风的宫人见到李墨白的御驾正朝着此地走来,连忙学着鸟鸣给宁妃通风报信。 宁妃看准时机便舞了起来。 她舞姿蹩脚,加之身上披着黑色斗篷,于黑夜中远远望去,活脱像是一只受了惊正在胡乱扑腾翅膀的蝙蝠。 虽说宵烛萦绕在她身旁,但却半分美感也没有。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那成片的宵烛在吸引李墨白的目光之前,却先吸引了许多夜间觅食的蝙蝠。 数十只蝙蝠寻光而去,绕在宁妃身旁捕捉着宵烛,可将宁妃这个‘蝙蝠头子’吓得丢了魂,忍不住失声尖叫。 李墨白途经此地时,见到的场景过于魔幻。 只见一只偌大的黑蝙蝠身边围绕着许多小蝙蝠,正在石子路上东逃西窜。 宁妃被蝙蝠围攻心里怕极了,看到不远处有御驾的火光,于是拼了命朝李墨白跑去,边跑还边喊道:“皇上救我!” 她像个大扑棱蛾子,身后还带着一窝蝙蝠就这么朝李墨白扑了过去,这场面搁谁谁不害怕? 李墨白还以为是宫中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在宁妃即将靠近他的一刹,果断抬脚将她踹飞出去老远。 “哎呀!宁妃娘娘您没事!” 见宁妃被皇帝一脚踹飞了,从旁躲着的宫人这才冒出头来连忙上前搀扶宁妃。 三福吆喝着宫人拿着火把上前一照,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只大扑棱蛾子并非是蝙蝠精,而是位列四妃之一的宁妃。 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李墨白的脸色反倒更为阴沉。 他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哭花了妆的宁妃,沉声道:“你夜半三更的在这装神弄鬼,是故意要吓朕?” 宁妃哭着解释道:“不是不是,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想” 话说了一半,宁妃沉默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打听了李墨白的行程后,处心积虑的要来勾引他? 私自打听皇帝的行踪那可是死罪。 李墨白见她疯疯癫癫的也懒得与她纠缠。 在掠过她身边的时候,口吻不夹杂丝毫情感地说了一句,“身为后妃举止疯魔无状,成何体统?即日起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半个月,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探视!” 话落,李墨白拂袖离去。 只留下宁妃在黑夜中独自凌乱: “皇上~~呜呜呜呜~~皇上!您听臣妾给您解释” 【大家月饼节快乐呀,这两天责编说了得先日更2000,因为试水推还没来。估计到周五才会恢复日4000,笔芯】 第15章 她想轻薄朕? 宁妃装蝙蝠半夜吓唬李墨白的事被宫人们当成了茶余饭后的乐子。 大家都在议论着,说她是久未承宠得了失心疯。 沈辞忧正听着笑话,突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叮~宿主获得新的主线任务‘与暴君接吻十秒’,完成任务奖励积分+5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50请宿主在48小时内尽快完成任务!】 【????你故意玩我是?让我跟那个狗皇帝接吻?还要十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好意思哦宿主,主线任务是不可以拒绝和更换的。】 【不可以?】沈辞忧双手用力攥拳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再说一遍可不可以?】 【宿主别这么暴躁嘛主线任务是时空管理局安排的硬性任务,是真的不可以更换的。如果宿主实在不想做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完成任务。】 沈辞忧算了算,自己现在欠系统5积分,如果不完成任务的话,就是欠55积分。 反正已经是负分了,多欠一点就多欠一点。 总之让她跟狗皇帝接吻这么变态的任务,她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那你直接扣分,这任务我做不了。】 【好的宿主。不过扣分之前要先跟宿主讲清楚哦:积分为负数的情况下,每达到50积分就会得到一次惩罚。】 【什么惩罚?】 【宿主稍等,我给您查一查滴滴滴,查到了宿主。第一次积分达到负50,是有两个惩罚可以供宿主您的选择的~一是得羊癫疯,二是得白内障,还请宿主选择您喜欢的疾病作为惩罚呢~~~】 我我选你大爷! 沈辞忧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锤了几下,系统直喊饶命,但这一次它却没有松口。 【宿主就是把自己胸给捶平了也没用,因为惩罚机制的权限不在小坨坨身上,小坨坨也没有办法呢~还请宿主不要为难我这个打工驼】 看来它这次是真的没办法帮自己了。 沈辞忧权衡了一下利弊,比起得羊癫疯或是白内障,好像跟狗皇帝亲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但是如何让狗皇帝跟自己接吻十秒呢? 她总不能直接上去撅起嘴来跟他索吻? 得想个计谋 对了!可以人工呼吸! 史书记载,李墨白是不通水性的。若是他‘不甚’溺水,自己舍身相救,再给他来个人工呼吸救他狗命,岂不是既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又顺利完成了任务? 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她可真是个天才! 于是午后沈辞忧去尚书房伺候笔墨的时候,就开始盘算着要将李墨白骗到御湖旁去。 她在一旁默默然立着,见李墨白批阅奏折有些乏了,连忙道:“皇上批阅奏折累了?不如咱们去御湖边走走?” 她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心底却默默念叨着: 【快!快点答应我!然后让我一脚把你踢到御湖里去淹个半死,再给你捞上来做人工呼吸!】 李墨白撂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如剑的眉眼狠狠地瞪着沈辞忧。 这个疯婆娘,她到底还有多少作死的法子? 从前只不过是拔拔腿毛,扇扇耳光,最过分的也左不过是踹朕一脚。 如今可好?这都开始盘算着直接将朕给淹死了? 还妄图来一招美救英雄?要给朕做人工呼吸? 她这到底是要害朕?还是要假借救朕的名义来轻薄于朕? 然而无论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李墨白都不会让她得逞。 他也不恼,冷笑着又将毛笔拾起,淡声道:“朕不累。” “哎呀,皇上您怎么会不累呢?您日理万机,才下了早朝又要来批阅奏折,就是身体受得了,那眼睛也受不了啊!俗话说得好,上吊也得喘口气不是?御湖边儿上的景色秀丽,如今初夏好多花儿都开艳了,花花绿绿的可好看!皇上瞧瞧美景,也好让眼睛放松放松不是?” “朕不喜欢看花花绿绿,觉得俗气。你若喜欢,朕就赏你去看个够。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看不到花开结果就不许回来!” 说着,李墨白传令下去,“三福,将她带到御湖边儿上去,寻人盯着她看花。让她一次看个够,看不到夜里子时不许回去歇着!” “哎,不是,皇上奴婢” 沈辞忧一句全话都没说完,就被几名内监给架出了尚书房。 见她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人擒着带出去,李墨白莫名一阵狂喜。 他甚少有如此欢愉的时刻,也不知怎地,他看着沈辞忧那副打不着狐狸惹身骚的样子,就打心底里觉得痛快! 被内监一路架到了御湖旁,沈辞忧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真想一头栽进去淹死算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去挪了松木椅子来,再给上头铺上鹅羽软垫!你,去御膳房把最新鲜的瓜果点心都寻来,记得要酸甜口的。还有你,也别闲着,去寻个华盖(遮阳用的)来,仔细沈贵人晒着!” 三福一声令下,边儿上的奴才就开始忙活起来。 沈辞忧疑惑之际,见他胁肩谄笑上前来,倒向她行了个礼。 他可是御前大总管,是这皇城里最有头有脸的奴才。 他给自己行礼? 沈辞忧连忙也福礼下去,“这大总管,这可使不得。” “哎呦,有什么使不得的。您是皇上的新宠,奴才伺候皇上,自然也伺候您不是?” “不是大总管您误会了,奴婢” “哪有什么误会哟?奴才跟了万岁爷十多年,打小看着他长大。万岁爷一个眼神奴才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您若不是得了万岁爷垂青,万岁爷怎会在夜半的天儿瞒着奴才跑到您房里去?还有今儿个,万岁爷看似是对您动了怒,可给您的惩罚却是来御湖看花,这不明摆着是小两口在置气吗?” 沈辞忧表示,看来你这个小机灵鬼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主子的心意呢 不过三福连她喜欢吃酸甜口这种事都了如指掌,看来为了讨好李墨白,他也没少下功夫。 自己还解释什么呢? 反正这惩罚是落在自己头上了,无论如何今天看一天的花是免不了了,与其风吹日晒,还不如舒舒服服的享受着。 于是乎,今日御湖旁就有了这样一副奇景。 沈辞忧坐在松木软椅上,吃着瓜果点心,头顶着遮阳华盖,一旁还有内监给掌扇,活脱一副正经主子模样,好不威风。 第16章 突然起来的强吻 近来朝臣们递上的奏折,请安问好、溜须拍马、自吹自擂的越来越多。 从奏折上所看,呈现出一副天下大好的盛世模样。 换作从前,李墨白估计还会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说上一句‘这盛世如你所愿’。 可自从李墨白可以听见沈辞忧的心声后,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这些朝臣中,定然还有刘怀之辈。 他们将自己隐藏的极好做着朝廷的蛀虫,鱼肉百姓欺上瞒下。 这些带着伪善面具的卑劣小人一日不抓出来,李墨白就一日难以安枕。 单靠去沈辞忧房门外偷听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 一来沈辞忧也不会没事干了自己在房中自言自语说起启朝的国事; 二来偷听风险太大,一不小心还得摔跤窜稀 吃过一次亏李墨白哪里还敢? 思前想后,终于被他想出了一个对策。 他将奏折仔细分拣,将那些溜须拍马、自吹自擂的官员重点标记起来。 计划着明日将这些朝臣们一一叫来尚书房。让沈辞忧就立在旁边看着。 她听见这些朝臣的名讳自然会在心中碎碎念着历史上关于他们的记载。 到时候谁是忠是奸,一试便知。 于是次日用过午膳来到尚书房后,李墨白就将名册交给三福,让他一一宣这些朝臣入尚书房觐见。 昨日在御花园看了一整天花的沈辞忧依旧‘贼心不死’,这会儿在一旁伺候着笔墨,心里还不忘盘算着如何能将李墨白给丢入御湖中去。 李墨白憋着笑,按兵不动地看她演戏。 后来朝臣们陆续前来觐见,沈辞忧点眼说道:“皇上与大臣们有朝事相商,奴婢先行告退。” “你走了谁来伺候朕笔墨?”李墨白低眉看一眼自己身旁的空位,“上前来。” 沈辞忧心里骂了李墨白两句,不情不愿地站在他身旁继续替他研墨。 第一个面圣的是礼部侍郎胡广深。 他与李墨白侃侃而谈着国事,沈辞忧则在心里吐槽: 【这就是那个娶了三十六个妾室的礼部侍郎?好家伙,这肥头大耳的长相,一看就是很有钱的样子】 【史料上对他的记载倒也没说什么,就是着重描写了他妻妾成群,多子多孙多福气。我还以为是个大帅哥,谁知道是个糟老头子?yue了。】 李墨白听着沈辞忧的吐槽,默默分析着。 三十六个妾室?他一个礼部侍郎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看来平日里没少贪,记他一笔! 李墨白在胡广深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大大的‘x’,便宣下一位大臣来觐见。 紧接着出场的是护军参领朱莽。 【朱莽?智平江都叛乱的那个护国将军?要是没有他,启朝少说也得早灭朝两年。不过史书记载他最后的结局好像不太好,他为官一生清廉,只靠着俸禄过日子没存下什么钱。后来他战死沙场,野史里说他媳妇为了养活家里的五个孩子,被迫去做了皮肉生意哎,还挺可怜的。】 李墨白心尖一颤。 如此忠臣怎能让他受这般委屈? 于是旋即在朱莽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又记数字一千,表示过两天要先赏赐他千两纹银,再将他重用。 下一个出场的人,在听见他的名讳后沈辞忧就险些笑出声来。 钦天监正使杨戈。 【哈哈哈哈哈哈哈~让老娘先笑一会儿!这不就是那个给狗皇帝带了绿帽子的神人吗?他和其贵人通奸还让其贵人怀了身孕,最后闹得前朝沸沸扬扬的,可把狗皇帝的脸给打烂了!额不过那个其贵人好像是启朝六年才进宫的,还有两年才来。】 李墨白脸都绿了。 给朕戴绿帽?这事儿要是流传后世,他一世英名不是全都扫了地? 何况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只听他旋即道:“杨爱卿知晓天象,擅卜卦,朕丢了一块碧玺,你替朕算一卦,看看碧玺丢在了何处?” 杨戈装模作样掐着指头算了半天,故弄玄虚道:“微臣算过,皇上的碧玺似乎是丢在了西南方向?” “哦?是吗?”李墨白不动声色从腰间将那块碧玺取出来撂在龙案上,“正事不见你做,装神弄鬼倒是一套一套的。来人呐!将杨戈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赶出宫去,让副使替了他正使的位置!” 在杨戈的阵阵求饶声中,沈辞忧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这给皇帝戴绿帽子的好戏,她算是看不到了 今日李墨白收获颇丰,一个下午见了二十三位臣子,成功将五名‘奸臣’给揪了出来。 朝中臣子一共就那些,看来这些天让沈辞忧全都见一遍,这些蛀虫就能被全部抓出来,岂不乐哉!? 他是开心了,但沈辞忧的忧容却溢于言表。 【怎么办?这狗皇帝看来是不可能跟我去御湖了他不跟我去御湖我怎么把他丢下去?不把他丢下去他怎么溺水?他不溺水我怎么给他做人工呼吸?不给他做人工呼吸,小坨坨的那个接吻十秒的任务我怎么完成?任务失败了的惩罚可是要得羊癫疯的!救命啊!我不想得羊癫疯啊啊啊啊!】 原来这个疯婆娘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完成那个草泥马布置的新任务? 羊癫疯这病李墨白知道,发作起来六亲不认的,咬舌自尽的可能也有。 要是沈辞忧真的没有完成任务而受到惩罚得了羊癫疯,她本来就个疯婆娘,再疯起来岂不是疯上加疯? 倘若她咬舌自尽了,那自己还如何能预知未来? 不成!这女人,绝对不能死! 反正自己的初吻已经被她夺了不是? 这第一次都没了,还在乎第二次吗? “皇上,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告退了” 沈辞忧无精打采的向李墨白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忽地,李墨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霸道的气力将她向后一扯,迫视他与自己对视。 下一刻,还不等沈辞忧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热烈地贴了上去。 沈辞忧周身犹如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浑然忘记了系统给她布置了什么任务。 她下意识想将李墨白推开,但这厮力气颇大,任凭她如何推搡都保持着亲吻的动作纹丝不动。 直到十秒过后,李墨白才松开了她。 沈辞忧目光呆滞盯着他看,嘴上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在心底里早已经将李墨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这一吻过后,李墨白又好似变了一个人。 他神色依旧冷峻如冰,淡淡地撂下一句,“还不走?” 【你!!!岂有此理!你把老娘当什么了?】 不知怎地,沈辞忧心里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有些生气。 虽然她也搞不懂李墨白明明阴差阳错的帮自己完成了系统的任务,自己到底在气他些什么 他恶狠狠地瞪了李墨白一眼,转身跑出了尚书房。 身后,李墨白一抹嘴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唇角竟然微微上翘。 嗯还挺甜。 第17章 光明正大的诬陷 宁妃被关了两日,在宫中茶饭不思、日日抹眼泪。 皇后得知此事后于心不忍,于是去向李墨白讨了个恩典。 “皇上,想宁妃也不是存心,已然知错。您关她半个月的禁足,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后妃的事李墨白懒得搭理,既然皇后来求,他总也得给中宫一个面子,遂应允了皇后,解了宁妃的禁足。 恢复自由后的宁妃第一日去请安的时候,可没少听别的嫔妃的冷嘲热讽。 “哎呦呦,宁妃出来了?如何啊?皇上踹在你心口的那一脚还疼不疼?” “要本宫说也是,你夜半的天儿做什么不好,非要装神弄鬼的去吓唬皇上?何必呢?” 宁妃双颊臊得发红发烫,偏才听完了后妃的嘲讽,回到宫中后又听见自家宫人在嚼舌根。 “听说御湖的事儿了吗?” “可稀罕~皇上听说沈辞忧喜欢赏花,就让三福公公陪着,给她挪了椅子垫了软垫,头上搭着华盖,又有瓜果点心伺候着,可比正经主子还威风!” 宁妃本就将自己被李墨白惩罚,在宫中出尽洋相这事归咎在沈辞忧头上。 如今又听闻她在自己禁足时竟风光至此,简直恨得牙痒痒。 她如今还不过是个宫女就已经这般了,若来日封嫔封妃她还不得骑到自己头上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那贱妮子一点厉害瞧瞧! 今儿是沈辞忧轮休的日子,她特意去寻罗公公求了个恩典,让佩儿和琦儿同能休息一天。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与佩儿琦儿的关系就走得十分亲近。 彼时三人正在庑房内吃着瓜果聊着八卦,突然门外传来了罗公公的声音,“沈贵人可歇着?” “怎么了?” 罗公公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桩为难事。宁妃娘娘宫中今儿大扫除缺人手,便来咱们宫女所想要调派些轮休的宫女去帮把手。莲儿看过调休的名册,知道今儿是您调休,就指名邀您过去,您看这” 沈辞忧刚要回话,佩儿就拉了她一把,小声嘀咕道:“你来得晚不知道,后宫那些娘娘就数宁妃她事儿最多!你应付不来她,还是让我去。” “你和琦儿好容易休息一天,平白无故的揽这活儿做什么?更何况她点名道姓的要我去,指了你们去她若发作起来,咱们反倒都得受牵连。” 她拦下了佩儿和琦儿,应下罗公公后随着莲儿去了承乾宫。 历史上对宁妃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说她暴躁悍妒,不守妇德,是第一个被李墨白打入冷宫的嫔妃。 虽然没有记载她是如何悍妒暴躁的,但单看李墨白连她睡都没睡过就能将她打入冷宫,就可想而知她有多不招人待见。 也正是因为知道她脾气暴躁,沈辞忧才会应下她的召,来承乾宫帮忙洒扫。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去晚了或者推脱了,在宁妃那儿落了口实。 入了承乾宫,便见许多宫人都在忙碌着洒扫。 莲儿拿腔拿调的对沈辞忧说道:“娘娘正午睡着,你等下收拾的时候动静小点,要是吵醒了娘娘小心挨板子!” “知道了。还请问姑姑我应该收拾哪里?” “那儿。”莲儿随手一指偏殿,“你是外来的,也算给你脸了,留的是最轻松的活计。好好儿收拾,别偷懒!” 说完,她便趾高气昂地走了。 沈辞忧对着她的背影竖起了一根中指,又翻了个白眼后就走进了偏殿。 一打开偏殿的门,她人傻了。 这地方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哪里还需要她再收拾? 沈辞忧拎着一块干净的抹布,装模作样的这里擦一擦,那里抹一抹,只想快点把时间消磨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莲儿推开了偏殿的房门唤她,“娘娘醒了,在正殿等你呢。” 见到宁妃后,沈辞忧看着她那张美玉无瑕的脸蛋,愣住了。 宁妃着一袭湖蓝色的氅衣,模样清丽之中又透着些许的妖媚劲。 美眸流光水色潋滟,眉若轻烟不画自黑,青丝被华贵的珠翠装饰束起,湖蓝色的裳色更衬得她肌肤白里透粉,煞是明艳动人。 好家伙,本以为原主已经是古代颜值的天花板了,没想到这个宁妃的颜值也这么能打。 她规矩向宁妃行礼,而宁妃似乎也并没有史料记载的那样不通情理。 她对着沈辞忧露出明媚的笑意,柔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本宫不知道莲儿去宫女所唤了你来帮衬着收拾。今儿是你休息的日子,本宫平白占用了你半日功夫,觉得心下难安。” 她说着向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便双手奉上一玉镯给沈辞忧。 “这玉镯当做是本宫的小小心意,你且收着。” ???? 这玉镯打眼一看就是好货色,除非宁妃是得了失心疯,不然她绝不会将这样好的东西平白无故赏赐给自己。 沈辞忧猜测其中有诈,于是推诿道:“这些原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怎好意思收宁妃娘娘如此大礼?” 宁妃笑而不语,倒是莲儿阴阳怪气道:“娘娘给你赏赐是看得起你,怎地?你是觉得这和田玉镯还配不上你的身份吗?” “奴婢不敢。” “不敢你就收着!” 眼见推诿不掉,沈辞忧便多了个心眼。 她取出一方帕子,垫着玉镯收入自己的腰间束带内,“奴婢多谢宁妃娘娘赏赐。” 她刚收下玉镯,就见宁妃脸上凝着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变得阴鸷起来。 “哎呀,太后赏赐给本宫的那只和田玉镯呢?你们谁见了?” 宁妃环顾四下,故作惊讶地看着沈辞忧,“今儿外来承乾宫的唯有你一人,可是你手脚不干净偷拿了去?” 好家伙!合着你这是在这跟老娘演精神分裂呢?? 沈辞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宁妃娘娘此举,是存心要诬陷奴婢?” “哈哈哈哈哈~”宁妃突如其来的笑声十分刺耳,“本宫就是要诬陷你,如何?承乾宫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那镯子不是你偷了,还能自己长腿跑到你身上去?自己做出那不要脸的事儿铁证如山,可不是本宫冤枉了你。” 她猛然拍案,挥手指向沈辞忧,满面怒容地喝道:“来人,将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奴给本宫拖下去!狠狠地打!” 第18章 破困局 “皇上驾到~” 李墨白御驾入了承乾宫后,正好撞见几名宫人将沈辞忧拖出了正殿。 宁妃煞气腾腾双手叉腰跟在后面,活脱是一副泼妇相。 直到见到了李墨白,她才不自然的将手放下,屈膝下去福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李墨白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很快将目光转向沈辞忧。 这下沈辞忧可算是找到了救星,“皇上!奴婢是冤枉的!” “她犯了何事?” 宁妃道:“粗使的贱婢手脚不干净,将太后赏赐给臣妾的和田玉镯偷了去,被臣妾逮了个正着,正要依着宫规处置呢。”她生怕李墨白会替沈辞忧解围,于是挽起他的胳膊就将他往殿内迎,“这个时候皇上怎么来了?” 李墨白动作僵硬将宁妃的手推开,“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提及你解禁后仍旧茶饭不思,让朕来看看你。” 这期间,一直有两个声音在李墨白的耳边与脑海中环绕着。 沈辞忧嘴上喊着冤枉,心里骂着宁妃是个婊子货,无缘无故的冤枉自己。 李墨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他当然是选择相信沈辞忧的。 毕竟人的心声不会骗人。 他本想让宫人们先放了沈辞忧,再出面替她摆平这件事。 怎料才刚准备开口,就听沈辞忧在心里骂道: 【狗皇帝!你自己的后妃你都管不住吗!?你性骚扰我闹得宫中流言四起,宁妃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干嘛无缘无故的冤枉我?还不都是你这个被人拿骨灰拌饭的昏君惹的祸!?】 有意思。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功夫在心里骂朕? 李墨白瞥了气急败坏的沈辞忧一眼,被气笑了。 好,你骨头硬是? 朕就看看你能有多硬! 他讪笑的表情被宁妃看在眼里,宁妃还以为是他动了恻隐之心。 又心想,倘若李墨白当真属意于沈辞忧,自己今日之举被李墨白撞个正着,岂不是打不着狐狸反惹身骚? 于是试探道:“皇上,要不先将她给放了?” 沈辞忧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墨白。 只听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有罪当罚,该打就打,不必留情。” 【李墨白!我艹你大爷的!】 李墨白虽然嘴上如此说,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宁妃真的对沈辞忧用刑。 偷盗一事本就和沈辞忧无关,且这个疯婆娘对自己的用处还大着呢,要是被宁妃打出个什么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他故意如此,只是想拿沈辞忧当个乐子。 沈辞忧眼睁睁看着宁妃迎着李墨白就要往殿内走,看来指望这个狗皇帝救自己是没门了。 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于是她冲着李墨白的背影喊道:“皇上!奴婢有证据能证明奴婢是被冤枉的!” 李墨白闻声驻足回首,宁妃则冲沈辞忧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偷盗是事实,东西在你身上搜到可谓人赃并获!本宫宫中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谁能冤枉了你?” 沈辞忧压根就不搭理她,只看向李墨白一脸诚恳道:“还请皇上给奴婢一炷香的时间,让奴婢自证清白!若是证明不了,别说是板子打在奴婢身上,便是夹断奴婢的手指奴婢也毫无怨言!” 李墨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辞忧,定声道:“好,朕就给你个机会。” 他也想看看,这板上钉钉的事,沈辞忧如何还能为自己开脱。 宫人将沈辞忧松开,她用帕子垫着将手镯取出来,而后对李墨白说道:“皇上,奴婢需要一根细软的麻绳,一碗煮沸的热水,一个放大镜,和一份纸墨。” 李墨白依着她的要求让人很快给她备齐了东西。 她先是将纸墨奉给宁妃,恭敬道:“还请宁妃娘娘依次用手指蘸取墨汁,将指印按压在宣纸上。” 宁妃不愿,眉头紧紧蹙起,嫌弃道:“你让本宫的纤纤玉指沾在那黑墨里?本宫才不陪你发疯。” 李墨白急着看热闹,于是看向宁妃,勒令道:“照做。” 如此,宁妃才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十指指印全都印在宣纸上。 而后沈辞忧将自己和莲儿的十指指印也分别印在了不同的宣纸上。 做完这些,她用一根软绳捆绑住手镯,将它吊在热水盆上面,让水蒸气均匀地扑在手镯的每一面上。 等到差不多水蒸气已经将玉镯上面的指纹蒸出了透明的印痕后,她连忙对李墨白说,“皇上!您拿着放大镜来瞧一瞧上面的指纹。” 李墨白举着放大镜仔细端详着。 这玉镯稀罕难得又是太后亲自赏赐,宁妃自然是将它当个宝贝供起来。 平日里即便不佩戴,也会让莲儿日日擦拭。东西金贵,接触的人不多,故而上面留下的指纹也只有三枚。 沈辞忧将印有宁妃、莲儿和她的指纹的宣纸依次摆放在李墨白面前的桌案上,解释道:“皇上,这世间人与人的指纹都是不同的,即便是孪生兄弟彼此的指纹也存在十分明显的差别。这玉镯若是奴婢偷来的,上面定然也会有奴婢的指纹在。皇上可以仔细对比一下,玉镯上面到底有没有奴婢的指纹。” 指纹有区别这事李墨白从大学士莫昭然那儿听说过,却没想到沈辞忧竟然会想到用这个法子来替自己解围。 看来这疯婆娘,除了会发疯倒也还是有些脑子的。 细细比对之后,那手镯上不但没有沈辞忧的指纹,连宁妃的指纹也没有。 三枚指纹,皆是属于莲儿的。 见此情此景,沈辞忧先声夺人,装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眼眶含泪指着莲儿控诉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李墨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演戏,却没想到宁妃的演技比沈辞忧还要略胜一筹。 眼见事情败露纸包不住火,她上前一把将莲儿推搡在地,气闷不已道:“好个不中用的奴才!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干出这样的腌臜事来,险些让本宫冤枉好人!你做出这样的事,本宫等下定要好好儿惩治你!” “也不必等下了。”李墨白截断了宁妃的话,眉眼扫过堂下一脸懵逼的莲儿,吩咐道:“这宫女偷盗主子财物,更栽赃嫁祸他人,心思歹毒至极。将她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莲儿被御前侍卫堵上嘴拖了下去,不由她辩解半句,板子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木板子一下下不留余力地砸在她的后腚上,她口中发出的每一声惨叫,似乎都混杂着皮肉绽开的撕裂声。 宁妃被吓得面色煞白,浮出的虚汗将脸上精致的妆容都给化花了。 第19章 系统也会生病? 受了五十大板的莲儿腰身之下被打得血肉模糊,这辈子算是完了。 对于这样为虎作伥的奴婢,李墨白才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 见莲儿受不住刑昏迷过去,便吩咐宫人将她挪去辛者库做浣衣的婢子。 又对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宁妃沉声道:“朕没记错的话,莲儿是你的家生奴才。你位列四妃,却御下无能,纵着婢子胡作非为。宫女也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的人,岂能不查明真相就随意动用私刑?” 宁妃才被解了禁足就又犯了李墨白的忌讳,她此刻连大气也不敢喘,只得跪地认罪,“皇上教训的是,臣妾知错。” “你识人不清,自然有错。不过顾念你是初犯,朕此番且恕了你。你自己好生反省着,若日后再在你宫中发生这种事,朕绝不留情。” 话落,李墨白拂袖而去。 宁妃俯身下去,声音发颤道:“臣妾恭送皇上” 便在她低头的一瞬,沈辞忧就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墨白身后溜了出去。 出了承乾宫的宫门,沈辞忧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 李墨白的声音浑厚而又富有磁性,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极好听的男嗓。 但就是这样一把好听的声音,在沈辞忧听来却像是谁在她耳边拉着走了音的二胡。 “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替你解围,你却一句谢也没有?”他的语气不甘中又夹带着几分傲娇。 【你从哪看出来是你替我解了围?分明是老娘靠着自己超然的智慧自救好?堂堂一国之君,怎么气量这么小?追着一个宫女讨谢?不够丢人的】 “奴婢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沈辞忧道谢的语气那叫一个假,再加上她方才心中吐槽的那些话,此刻李墨白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脸上连笑容都带着几分嘲讽。 喜欢骂朕是? 很好,朕给你机会骂个够。 “既然知道朕救了你的命,也别只在嘴上道谢。随朕一同前往御书房,伺候笔墨。” “啊?可是皇上,今日是奴婢的轮休日,奴婢” “哦?”李墨白眉峰微微上挑,打趣道:“轮休日可跑来给宁妃洒扫宫殿,却不愿伺候朕笔墨?看来你很是喜欢干些体力活,御花园西南角的废亭已经有些时日没派人去拾掇了,你既然喜欢,那么朕就” “皇上您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沈辞忧脸上笑嘻嘻,连声道:“扫不扫地的奴婢不介意,主要是奴婢喜欢给您磨墨!” 入夜回到宫女所的时候,研了大半日的墨,沈辞忧的胳膊都快废了。 回到庑房,桌子上有佩儿和琦儿给她留的饭菜,她简单吃了两口就开始坐在床上长吁短叹。 这样狗血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攒够1000积分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自己现在才45分,照这速度下去,恐怕等到李墨白驾崩了她的积分也没攒够啊。 正吐槽着,突然又觉得今日好像少了些什么。 今天一整天,系统好像都没有出来跟她说过话。 自己明明已经完成了和李墨白接吻十秒的主线任务,按理说系统早就应该跳出来给她奖励积分并发布下一个任务。 奇怪了,那个话痨怎么就没影了? 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唤醒系统: 【小坨坨,你在吗?】 【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坨坨?你不会是上班的时候摸鱼睡着了?你小心我投诉你!】 连续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无奈之下,沈辞忧只得使出杀手锏来! 她右手攥拳,准备朝着自己胸口用力一拳砸下去。 手才举起,就听见系统有了回音: 【宿主别打我了咳咳】 今天小坨坨说话的声音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它永远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说话中气十足又贱兮兮的,但是今天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声音也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 【生病了】 【 ̄□ ̄||你一个系统也会生病?】 【最近时空管理局流感十分严重,咳咳,我前天去跟隔壁的几个系统打了几圈麻将,谁知道就被传染了】 【那你们是不是还需要看病,吃药?】 【咳咳目前这种流感需要服用抗生素才能痊愈,但是抗生素需要在宿主的便利店里购买。如果不用抗生素的话,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大概十天左右,病也会自己好。】 嗯?它这是在想法子骗自己的积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哦,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拜拜~】 沈辞忧二话不说就将系统赶了回去,可躺在床上后,她的内心又不断的谴责着自己的绝情。 要不去便利店里看看?如果抗生素便宜的话,就买给它算了。不然它没日没夜的咳上十几天,自己日日听着还不够烦的。 她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系统所说的那瓶抗生素。 但是一看价格,她傻掉了。 一瓶抗生素要35积分!?你这是要我命啊! 不买不买,我死都不会给它买! 不就是病10天吗?不就是感冒发烧吗?又不会死 心里一边吐槽着,行动却十分诚实的付了款。 买下这瓶抗生素后,它并没有像别的物品购买了之后可以传送到自己的掌心,而是在扣除完积分后,就没动静了。 过了几分钟后,沈辞忧恍惚间听见好像有人再哭。 细细搜索了一番,才发现那是来自于自己脑袋里的声音。 【~】 【你哭什么?】 【宿主对小坨坨实在太好了!小坨坨以前跟过那么多宿主,他们从来都不会给小坨坨买药吃,!】 【哎呀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哭得像是鸭子叫,难听死了!吃了药就赶紧休息,病才能好得快。】 面对沈辞忧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小坨坨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它模拟出亲吻的声音,然后娇滴滴地对沈辞忧说道: 【宿主对小坨坨好,小坨坨也对宿主好!从今往后宿主如果遇到任何问题,任何时间都可以唤醒小坨坨。小坨坨会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拼尽全力尽快帮宿主完成挑战,送宿主回到本来的世界!】 凭借它的智慧? 还是免了,它不坑自己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折腾了一场,现在口袋里就只剩下可怜的10个积分。 ヾ(?°?°?)?? 打工人,打工魂。 临睡前,沈辞忧暗暗发誓自己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做任务,从此不再做一条咸鱼! 第20章 在暴君脸上画只龟 不得不说35积分一瓶的抗生素贵有它贵的道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坨坨就开始在沈辞忧的脑海里聒噪个不停。 【宿主,任务来了~起床了宿主!】 沈辞忧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窗外雾蒙蒙的天色,想着时辰还早,于是翻过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宿主快别睡了!这是小坨坨为了报答你好不容易给你申请来的限时任务。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双倍的积分奖励哦!】 听见双倍积分这四个字,沈辞忧瞬间清醒了大半。 【什么任务?】 【滴滴~~新任务‘在暴君的脸上画只龟’,限时12小时内完成任务。翻倍积分任务。任务完成积分+60,任务失败积分-30!怎么样宿主,这次你总该满意了?】 【我满意满意你个头!】沈辞忧装模作样的对着胸口捶打了一下,气急败坏道:【你的任务库里难道就没有和李墨白没关系的任务吗?】 小坨坨的语气有点委屈:【在脸上画只乌龟,总比拔腿毛扇巴掌又或者接吻这些要容易多了?宿主前面那些任务都能顺利完成,相信这一次宿主也会出色的完成任务的!还有,宿主现在已经不叫暴君狗皇帝,已经开始叫他的名字了,说明宿主对暴君的看法还是有所改观的嘛~】 改观? 她可没有改观 说回正题。这任务有60积分,对她来说算是个不小的诱惑。 可以前的那些任务虽然困难但都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可以完成的。可在李墨白脸上作画可不行 经过几番折腾,他现在本来就已经看自己不顺眼了,自己要是再胡来,保不齐还真会掉了脑袋。 小坨坨看出了她的顾虑,于是给她出了个主意: 【宿主还有10积分,可以用10积分在便利店兑换一滴‘如梦露’,只要将那一滴液体给暴君服用下去,他就会昏睡十分钟。宿主可以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在暴君脸上画一只小乌龟,然后趁他醒来之前再将墨迹擦去就成了。反正任务只是让宿主画龟在他脸上,又没说要停留多长时间。】 【嗯?你这是在教我钻你的bug?】 小坨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从便利店里兑换了那一滴‘如梦露’,有了上次‘失忆粉’失手的经验后,于是沈辞忧开始缜密地部署起了这一次的‘作死’计划。 今天下午本来就该她去尚书房伺候笔墨,添茶倒水的时候将这‘如梦露’神不知鬼不觉的添进去也不是难事。 李墨白喜欢清静,他在批阅奏折的时候不喜欢有过多的人在场,一般都是三福领着宫人们在外面候着。 所以等他昏睡过去的时候,尚书房就只有他和自己两个人。 那自己岂不就可以为所欲为? 带着白嫖60积分的激动心情,沈辞忧终于盼到了下午自己当值的时候。 她在李墨白面前表现的不露声色,哪里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早已被李墨白尽收眼底。 【等下他喝了我精心烹制的茶水昏睡过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不光要完成小坨坨的任务,我还要狠狠地掐他两下!反正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疯婆娘,是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招来整蛊朕? 研了一会儿墨,沈辞忧就开始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嘘寒问暖,“皇上批阅了这么久的奏折想来应该口渴了?皇后娘娘给您送来的千岛玉叶合您的口味,要不奴婢给您沏一壶茶奉来?” 李墨白头也不抬‘嗯’了一声表示默许。 沈辞忧乐呵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新茶回来了。 她十分殷切替李墨白将茶倒好,又道:“皇上,这茶得趁温热的时候喝口感才好呢。今次奴婢用的是蒸屉过了三遍的露水,茶香清冽,入口回甘,皇上尝尝?” 她一双大眼睛巴巴儿地盯着李墨白看,就差举起茶盏掰开他的嘴将茶给他灌进去了。 李墨白不疾不徐将笔杆子放在一旁,脖颈左右扭动着舒展筋骨,“你这般有心,朕寻思着得好好儿赏赐你点什么。” “皇上抬爱,这些原都是奴婢的分内事。” 李墨白将茶盏举起的同时仿若也举起了沈辞忧的心。 她在心里默默呐喊者: 【喝!喝!喝!一口气喝个底掉,赶紧让老娘掐死你!!!】 随着李墨白将茶盏越移越接近唇边,沈辞忧激动的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 而就在他嘴唇都快要碰到茶面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停下动作,回首笑看她,“你伺候朕笔墨也快两个时辰了,忙忙碌碌的没消停过,想来也口渴了?” 他放下茶盏,将它朝着沈辞忧站立的方向推了一把,“这盏茶,朕赏给你。” “啊?这这这不必了?”沈辞忧一脸尴尬,说话都打着绊子,“这是皇上御用的茶盏,奴婢卑贱之躯怎可玷污了御用之物?” “朕让你喝你就喝。” 李墨白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对沈辞忧说话。 他脸上的笑意凝住,好看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阴翳。 那气场是帝王独有的霸气,仿佛任何人都不能拒绝他的命令。 沈辞忧手指发抖拿起了杯盏,将茶水大半都洒在了自己的指腹上。 李墨白见状打趣道:“怎么?赏你饮个茶就欣喜成这般?看你手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癫症。” “皇上抬爱,奴婢自然欣喜。” “欣喜就多喝点。你当差当的好,以后这样的奖赏还陆续有来。”李墨白指节叩击着桌面,似笑非笑道:“若是那一盏不够,这一壶朕都赏给你。” “那奴婢真是谢谢您了呀!皇上!” 正说着话,沈辞忧忽而脸色大变,她瞪大了双眸,眼底尽是恐惧之色,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李墨白身后,“皇上您看!那是什么?” 出于本性的好奇,李墨白应声回头,却什么都没瞧见。 然而等他再转回来的时候,沈辞忧已经将茶盏怼到了他嘴边。 还不等他反抗,茶水就已经灌了进去。 “你” 这‘如梦露’的药效果然来的奇快,李墨白刚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就眼前一黑,伏倒在了龙案上。 第21章 靖王小可爱(一)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 任务一旦失败就得扣除30积分,为了兑换‘如梦露’她已经花掉了自己仅存的10积分,她可不想再去打工还债。 反正这‘如梦露’也没有副作用,李墨白也不会知道他睡着的时候沈辞忧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等十分钟后他醒过来,自己就招谎说他太累了便小憩了一会儿,想来他也不会怀疑。 沈辞忧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仔细打量着李墨白的睡颜。 他的睫毛长而密,像是一把小小的蒲扇深深地盖下来。眉毛整齐若悬剑,毛流感层层分明,杂而不乱。鼻梁更是挺直到可以随意在上面滑滑梯。 此刻,他的唇边茸毛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随他浅浅的呼吸,水珠缓缓向下移动,最终由他精致的下颌线滑向脖颈,没入了衣领内。 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嗯?等等跑偏了! 她不是要觊觎狗皇帝的美色!而是要报复他外加完成任务啊喂! 该死!颜狗误事! 沈辞忧先是试探性地拍了他两下,“皇上?皇上?” 在确定他睡熟了之后,便开始活动起筋骨。 她将自己双手的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而后用力在李墨白的大臂上掐了一把。 嗯这肌肉还挺硬的 于是乎,她更用力了一些! “让我刷恭桶是!?” 掐+1 “用我的iphone许愿是!?” 掐+2 “夜半三更跑我房门外面偷窥我是!?” 掐+3 “趁我不注意强吻我是!?” 掐+4 “” 掐+n 直到自己掐的手指头都酸了,这才肯作罢。 心里这口恶气算是疏解了,眼下还是赶紧完成任务要紧。 她将李墨白从龙案上扶起来,让他背依靠龙座,脖颈朝后靠,仰面朝天。 而后就用李墨白批阅奏折的毛笔开始在他脸上作画。 皇帝用来批阅奏折的朱批都是赤红色的,故而画在皮肤上更为显色。 她先是围着李墨白的脸部外轮廓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然后有添上了乌龟的四肢,又在额头画上了乌龟的头,乌龟尖尖的嘴巴刚好‘咬住了’李墨白发际线上的美人尖。 沈辞忧越看越对自己的画作表示满意。 不过这只乌龟的脖子好像画的短了一点,怎么看起来有点像 鳖? 这不行啊!自己辛辛苦苦画了半天,要是到时候系统说她画的不是龟而是鳖,那她岂不是冤死? 为了让系统知道自己画的是龟不是鳖,于是沈辞忧便在李墨白的左脸上写了个‘王’字,右脸上写了个‘八’字。 (我解释一下,王八在现代可以是鳖也可以是乌龟,但在这里,王八就是乌龟的意思,不接受反驳!) 画完后,沈辞忧手托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这下连标注都给出来了,这任务绝对算圆满完成了? 她取出一方手帕,正准备沾湿了水将李墨白的脸给擦干净。 便是在此时,她听见了殿外的哄闹声。 “王爷!您不能硬闯啊!万岁爷正在里头批阅奏折,宫里的规矩,此刻无论是谁,非召都是不能觐见的!” “我来找我哥!你干嘛拦着我!?” 回话的那人奶声奶气的,丝毫也不理三福的阻拦,径直就要往殿内闯。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沈辞忧还来不及给李墨白擦脸,殿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她吓得一哆嗦,手一抖,不小心就将李墨白的脑袋向前推了一下 只听‘咚’的一声,李墨白就面门朝下,重重地砸在了龙案上。 沈辞忧倒吸一口凉气天老爷,这力度,不会把鼻子给他压扁了?? 幸好闯入殿内的那人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他来时,三福跟在后面焦急劝阻,他只见沈辞忧立在李墨白身后,而李墨白正头伏在案上,似是睡着了。 于是他便转身冲三福‘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别嚷嚷!我哥睡着了!去去去,带着你的人出去,别吵着我哥!” 三福被他这么一吓唬,果然规规矩矩躬身退下。 合了房门,没了逆光,沈辞忧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他与李墨白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然虽说长相相近,但两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李墨白总是冷冰着一张脸,像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托生在了古代,给人一种十分疏远的距离感。 而面前这人却不同。 他唇角微微上扬一直挂着笑意,皮肤也比李墨白要白嫩一点,看上去更显稚嫩。 清澈的双眸又给他添加了几分男子少有的可爱模样。 加上他的脸略微有些肉肉的,让人看着就有想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皇兄睡着了?”男子笑着与沈辞忧攀谈,想来许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方才三福叫他王爷,沈辞忧便在脑海中飞速回忆着史书中对于李墨白兄弟的描述。 很快,就有了匹配的选项。 靖王——李锦琰,李墨白的胞弟,比李墨白年幼两岁。 史书记载,他和李墨白的关系极好,单听他方才对着三福就敢直接称呼李墨白为‘我哥’而不‘皇上’或‘皇兄’,两人的关系就可见一斑。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同时,他也是个不问世事只顾吃喝玩乐的性子。 历史上李墨白驾崩后因终生无后,便也没有了皇位继承的人选。 李锦琰可谓是被朝臣们一路推举赶鸭子上架做了这个皇帝。 朝臣们推举他的原因一开始可能是因为他玩世不恭又没有政见谋略,觉得他可能好被操控。 可谁也没有料到李锦琰因为兄长的死而性情大变,开始发愤图强,最终带领国家走向富强。是为后世所称道的明君。 且他称帝后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与她白首偕老未曾变心,当为世间男子的楷模。 这是史书上的典型正面帝王例子,故而沈辞忧对他也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回靖王的话,皇上他” 没等沈辞忧说完,李墨白却突然醒了!!!! 他蹙着眉抬起了头,一会儿摸摸自己发酸的大臂,一会儿又摸摸自己发痛的鼻尖儿,仿佛自己方才经受了一番毒打。 他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堂下的李锦琰,于是疑惑道:“锦琰,你何时来的?” “哥,你”李锦琰看着他脸上的涂鸦和那大大的‘王八’两个字,在沉默了两秒后,忽而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第22章 靖王小可爱(二) 笑罢,又听李锦琰故作正经地说道:“哥,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八王爷呀?” 李墨白只当是他这个弟弟又要跟自己胡闹,于是端出了做大哥的威严,道:“锦琰,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御前不可胡说八道。” 八王? 对啊,李墨白没有登基之前就是皇八子,也一早就被先帝封为了硕郡王,史称八王爷。 古人读字的习惯是自右向左的,故而沈辞忧写在李墨白脸上的那‘王八’两个字,自然就被李锦琰理解成了‘八王’。 “今日又不是十五,你入宫来寻朕有何事?” 李锦琰舔着张笑脸就跨上了高台走到了李墨白身旁。 下一刻,他忽而半蹲在地上抱住了李墨白的大腿,撒娇道:“哥!你借我点钱!” 沈辞忧: ̄□ ̄|| 李墨白语气生硬,“你一月千两的俸禄,每月十五必入宫来,朕贴补你五百两,母后还要贴补你五百两,你尚未成家母后又奉养在宫中,一月两千两的雪花银还不够你花销?” “啊啊啊!哥你别凶我!” 被李墨白凶了一句,李锦琰装哭装得更厉害了,“前日三哥来我府上陪我喝酒,多喝了两杯三哥就说要玩投壶。我就依了他嘛!我喝多了眼睛都花了,一个壶能看做是八个,结果三哥百发百中,可我投出去的箭都插在我府上奴婢的发髻上了!后来三哥赢了我一千两银票拍拍屁股就走了,那这个月还有十几天呢!哥你不给我钱,我怎么活下去呀” 他只打雷不下雨,吸溜了两下鼻涕,眨巴着明晃晃的大眼睛,嘟着嘴继续道:“哥你要是不肯给我借就算了。大不了我就去街上要饭好了。也总不至于饿死嘛” 沈辞忧一直从旁打量着。 看他那委屈样,可真是可爱他妈给可爱开门,可爱到家了。 沈辞忧的少女心都快被他给萌化了! 【啊啊啊啊啊!靖王好可爱!好想rua!!!】 听见她心声的李墨白蓦然回首瞪了她一眼,莫名的心底燃起了几分醋意。 沈辞忧被他这么一瞪,还以为是自己方才吸溜口水的声音太大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立马擦了擦口水乖觉的低下头去,向后挪了几步转过身开始面壁思过。 “你与恭舜王的赌约是彼此立下的,愿赌服输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赢了就花天酒地,输了就来寻朕哭穷。这般旱涝保收,你不做经商当真屈才。” 虽然口吻严厉,脸色严峻,但是李墨白也只是简单训斥了他一句,而后就单手扶额,任由李锦琰在自己面前撒娇耍无赖。 沈辞忧心想,这哥俩果然是关系好。 这要是换成哪个后妃,恐怕早就一脚被李墨白给踢飞到墙根去了? “我不管嘛!哥你就说你给不给我借钱!?” “不给。” “啊啊啊啊啊啊!”李锦琰索性坐在了地上开始耍无赖,“哥你要是不给我借钱,我可就去寻母后了!” 李墨白声音清冷,“去。前几日和母后请安的时候提起了你,如今你也二十有二,不再是孩子。成日玩物丧志,如今连家都没成,成何体统?母后也觉得是朕与她太过骄纵你,才会让你养成如此无赖性子。故而母后说了,日后你来宫中再给她请安的时候,若是再敢开口闭口的要钱,她就拿着杖棍将你赶出去。” “哼!╭(╯╰)╮我才不是去跟母后要钱呢,我去见母后,要跟母后说哥你不务正业,不学好!” “哦?”李墨白冷笑,“朕倒想听听,朕怎么个不务正业法?” “哥在自己脸上画了个大乌龟,还说自己务正业?” 嗯? 李墨白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沈辞忧强行灌下了一盏茶后才昏迷过去。 他回眸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沈辞忧。 只听见了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死了死了死了!这下脑袋绝对保不住了!】 而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果然,摸到了一手红墨! 他急忙取过一旁的铜镜对镜自照,而后就看见了趴在自己脸上的那只‘可可爱爱’咬着自己发际线的小乌龟,还有左右脸颊上那大大的‘王八’两个字。 “沈!辞!忧!” 他一声怒喝,吓得沈辞忧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急中生智,迅速掏出了手帕上前,蘸取些许清水后开始对着李墨白的脸一顿乱搓,“哎呀皇上您说您也是,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还爱玩这些小孩子的玩笑?” 李墨白擒住她的手腕,一把将手帕夺了过来。 他瞪着沈辞忧,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对她说道:“这笔账,朕一会儿再跟你算!” 之所以会暂时放过沈辞忧,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 他说一不二,若是自己不肯给他钱,他当即就会大喊大叫起来。 一会儿惹得三福他们进来查看情况,再阴差阳错的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涂鸦,岂不要笑掉那些奴才的大牙? 当做封口费也好,当做打发瘟神也罢。 李墨白如今只想快点将李锦琰支走,好跟沈辞忧仔仔细细的‘算账’! “要多少?” “嘿嘿,不多不多。”李锦琰方才还哭丧着的脸色登时笑容满面,冷不丁竖起了一根手指道:“一千两就够了!” “出去让三福带你去内务府,拿了银票赶紧出宫。这个月别再去问母后要钱,听见了吗?” 李锦琰一个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对着李墨白的脸蛋狠狠地嘬了一口。 “好的哥!谢谢哥!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 说完,仿佛化身成了一缕残影,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偌大的尚书房,如今又只剩下了沈辞忧和李墨白面面相觑。 沈辞忧尬笑着,“那个皇上,茶水凉了,要不奴婢再去给您换一盏?” “你给朕灌了迷药,在朕脸上画王八?” “不是的皇上,您您听奴婢跟您狡辩啊不对,跟您解释!” “您方才喝了茶自己困了,就趴在龙案上睡着了。可能是砚台和毛笔没放好,您睡觉的时候又左边蹭蹭右边转转的,这才给脸上沾上了墨迹。怎么会是奴婢做的呢?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如此僭越的事来啊!” 这种鬼话,沈辞忧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心虚,如何指望李墨白能信? 此刻,她从李墨白那双墨黑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杀意。 第23章 朕要你,一生一世 你不敢? 朕瞅着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 她编出这么个谎话,李墨白自然不信。况且他已经从沈辞忧的心声里听见了整件事的全过程。 说心里话,李墨白是真想砍了这个疯婆娘的脑袋。 他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面,而沈辞忧一而再再而三的于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若非是因为她预知未来的能来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处理朝政料理国事,她这条命恐怕早都不知道没了多少次了。 杀她,杀不得。 打她,万一打出个什么好歹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李墨白思忖须臾,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对付她的法子。 “打你杀你,只能消解朕心头片刻怒气。但花出去的银子,却是实打实的损失。今日若是没有你在朕脸上胡作非为这一出让靖王拿了朕的把柄,朕是绝对不会给他借一千两银子的。既然事从你起,便该由你承担填补起朕的损失。” 他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故而这一千两银子,得由你来偿还。” “啊?皇上您开什么玩笑?奴婢要是有一千两银子,还至于来宫里打工吗?” “那是你的事与朕无关。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还钱,要么砍头。你自己选。” 沈辞忧脖颈一凉,连声道:“还钱!!!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没有” 李墨白冷笑,“没有就用你的月例来抵。” 沈辞忧在心底快速算了一笔账。 她一个月三两银子,就是不吃不喝不购物全都攒下来,一年也才三十六两。 这一千两银子,自己足足得还28年!? “皇上奴婢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只有三两,若是要偿还千两白银,奴婢岂不是得在宫中白干将近三十年?” “三十年?”李墨白口中轻啧出声,摇头道:“你这笔账算的不太对。朕来给你算算。” 只见他提笔在白纸上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说道: “你一月的月钱是三两,吃喝算你一两花销,住宿再添一两花销。合你一月只能给朕还一两银子。” “照如此计算,一年十二个月仅能偿还十二两。一千两银子,需得偿还八十三年!” “你今年十八,且面相看着也不像长寿的样子,朕给你抹个零头再讨个吉利,你在宫中给朕干到八十八岁,你与朕之间的债务就算两清。” 好家伙,这边建议您辞去皇帝的职位去现代当个注册会计师呢。 被你算计过真是连母牛都吓得不敢产奶了! 这不就是找了个苦力,要给他白打一辈子的工吗? 此刻,李墨白唇角蕴涵着浅淡的笑意,便是要看着沈辞忧绝望的表情。 可沈辞忧怎么会如他的意? 听他算完后,当即回复道:“皇上英明!奴婢才疏学浅不会算数,还是皇上如此计算更精准一些。那便依皇上的意思,奴婢在宫中不领月钱做工,以抵今日欠下皇上的债。” 头先里,李墨白还因为沈辞忧如此爽快的妥协而感到震惊。 可很快,这份震惊就转为了想要把沈辞忧碎尸万段的恨意! 【无所谓,我答应你就答应你呗,反正你四年之后就嗝屁了。等你死了以后,那剩下没还完的钱老娘也不欠你的,逢年过节老娘一定把它们换成纸钱一把一把的烧给你!】 ??? 朕算计着让她还一辈子钱,她倒好,算计着朕什么时候死? 疯婆娘,你放心,若是朕当真二十八岁英年早逝,朕也一定拉着你做垫背的! 二人面和心不和的谈拢了条件,沈辞忧生怕他反悔便急着要告退。 没跨出两步,李墨白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臂膀。 惯性使然,沈辞忧身子向后一个踉跄,猝不及防就跌入了李墨白的怀中。 彼此之间的距离此刻只有001公分,鼻尖抵着鼻尖十分暧昧。 沈辞忧再一次心跳失速: 【不会不会!不会又要亲我?我今天中午可吃的是韭菜饺子啊!】 韭菜? 李墨白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连忙将沈辞忧扶正推开。 【嗯?他吐什么?装什么逼呀搞得好像轻薄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一样】 【不对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很想被他轻薄一样】 李墨白正襟危坐,清了清嗓道:“你在朕俩上画了个王八,让朕丢了脸面,这事当如何?” “皇上方才不是已经惩罚奴婢了吗?您不是已经让奴婢给您白打一辈子工了吗?” “那是物质上的补偿,并非是心理上的弥补。” “那皇上想怎样?” “很简单。”李墨白挑眉看向沈辞忧,抖了抖手中的毛笔,一脸坏笑道:“朕也在你这张脸上做幅画,你回了宫女所后三日不许洁面。否则朕就命人将这幅画烙在你脸上,做刺青!” 嘶,好狠毒的男人! 谁不知道女子好(hào)容貌?被他这么一画,还得顶着三天不能洗脸,自己岂不是在宫女所社死了? 却容不得沈辞忧拒绝,李墨白挥起狼毫就在她脸上‘飞龙画凤’起来。 他几乎是边画边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声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宫人。 有内监好奇朝殿内瞄了一眼,而后小声跟三福嘀咕着,“皇上似乎是在那宫女脸上画着什么。” 三福跟着偷瞄了一眼后,用力拍打了一下那内监的脑袋,说教道:“你懂什么?这叫描眉画眼是闺房之乐的一种,没眼力介的笨东西!” 他回眸又偷看了一眼殿内的场景,忍不住捂着嘴偷乐,“哎呦,咱们皇上吃了这么多年的素,可终于是要开荤了!太后知道了这消息,指不定多欣喜!” 自言自语完,又敛正容色吩咐自己手底下的内监,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把眼睛给杂家擦亮了!这宫中谁能得皇上的垂爱,谁才是正经的主子! 你别看那沈贵人现在还只是个宫女,保不齐哪天就扶摇直上一飞冲天,为嫔为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平日里对待她,可得给杂家好生伺候着!若是有半点闪失,小心杂家打烂你们的小屁屁!” 内监们齐声笑答:“多谢公公提点!” 第2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等李墨白停笔后,沈辞忧才急忙照了照镜子。 甘霖娘!这狗皇帝竟然在自己脸上画了只癞蛤蟆???? 画作惟妙惟肖,连那癞蛤蟆背上的隆起疙瘩都点出来了? yue了 李墨白说是不准她洗掉,但真让她一个女孩子顶着一张蛤蟆脸出门,他也是于心不忍。 可他不承认他的于心不忍,他只是私心里劝说自己,她是御前伺候的人,旁人见她如此笑话的也是自己。 于是在自己看够笑话之后,便让沈辞忧在尚书房洗了把脸将墨汁洗掉,才许她走。 前脚刚灰溜溜的离开尚书房,脑海中突然传来燃放爆竹的声音,吓得沈辞忧原地打了个哆嗦。 【滴滴滴~恭喜宿主完成‘给暴君脸上画个龟’任务,积分奖励+60,目前积分60,小坨坨额外给宿主申请了一次大转盘奖励的机会,祝宿主手气爆棚哦~】 这一次的大转盘奖励可比第一次丰富多了,起码十二个奖励栏没有一个是狗血的‘谢谢惠顾’。 看来讨好系统的好处还是蛮多的嘛。 沈辞忧按下开始按钮,转盘飞速旋转了片刻后,指针停在了几率最小的那一栏上——真心话蟠桃。 紧接着,一颗色泽鲜艳,多汁饱满的蟠桃就出现在了沈辞忧的掌心里。 她盯着蟠桃看了半晌:【这桃子有什么用?】 【吃下真心话蟠桃后,12个小时内服用者只会说真话。】 这东西看起来没什么用,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稀罕奖励,还是先留着。 晚上和佩儿、琦儿闲聊了一会儿宫中的轶事,觉得困乏就早早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是每个月发放例银的时候,今儿轮到沈辞忧去替大伙儿把例银取回来分发,所以她起得很早。 带着满腔的起床气,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又没工资还要帮别人去代领工资?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领完例银回宫女所的路上,好死不死撞见了宁妃的轿辇。 她连忙将头埋得极低,立在甬道角落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拘着礼。 怎料世事就是这么巧,宁妃在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忽而掀开了轿帘,目光正正落在了沈辞忧身上。 “停轿。” 四抬大轿停在了沈辞忧面前,宫女拢上去伺候宁妃下轿。 那宫女或许是由于紧张,一个没注意宁妃脚下,让她不小心扭了一下。 宁妃暴躁,一巴掌就掴在了宫女面上,骂道:“笨手笨脚的蠢东西!” 宫女骇然失色跪地叩首求饶,宁妃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她聒噪,“从前莲儿伺候本宫的时候就从没有出过这种纰漏,内务府派给本宫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货色,还好意思说是精心挑过的!本宫瞧着他们就是存心糊弄本宫!” 提及莲儿,她可不就是因为被沈辞忧戳穿了罪行,让李墨白给打成了残疾? 任谁都听得出来,宁妃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数落着沈辞忧的不是。 她也乖觉,在宁妃还未向她动怒之前赶紧行了礼,“奴婢请宁妃娘娘万安。” “呵~”宁妃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又看着她手里的钱袋,问道:“手里拿着什么呀?” “回娘娘的话,是宫女所宫人们这个月的月例银子。” “哦?拿过来。” 沈辞忧抓着钱袋有些为难,正犹豫之际宁妃却忽而恼了,厉声吩咐内监将钱袋生生从她手中夺了过来。 她将钱袋落在掌心掂了掂,讽刺道:“出身卑贱,就只能在宫里做着最辛苦的活。每日起早贪黑的辛勤劳作,到头来就换这么点银子,也是可怜。” 说着,倏然抬眉瞪着沈辞忧,“不过再可怜,也不该动错了旁的心思。当时刻谨记自己是个什么出身,别痴心妄想着能有一日飞黄腾达,会得了主子青睐有山鸡变凤凰的时候。” 她步步逼近沈辞忧,谈吐间带出的口风扑在沈辞忧的脸上。 嗯,这娘娘还真接地气,早上吃的是韭菜包子 “本宫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沈辞忧连连颔首,“奴婢多谢娘娘提点教诲。”她双手奉上,恭谨道:“还请娘娘将这少的可怜的例银还给奴婢,这些钱银对娘娘来说不算什么,可却是宫女所的宫人们要寄回家中的过日子钱。” “什么银子?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宁妃将钱袋随手往轿子里一撂,扬声问道:“你们谁见她的银子了?” 众人齐齐摇头称不知,宁妃笑道:“你丢了银子?在何处丢的?可要本宫差人去帮你找一找?” 沈辞忧看着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她明摆着就是要让自己难堪,与她过多纠缠她也定然不会把银子还给自己。 姐妹们的工钱她自有办法补上,与这个没多久就要滚去冷宫的废妃说这么多话干什么? 于是她屈膝福礼,定声道:“不劳娘娘费心,奴婢自己的闪失,自己寻回来就是了。” 宁妃略略点头,瞧着很是满意,“倒算是个识趣的。” 与她行了告退礼后沈辞忧转身便要走,却不料宁妃在身后推了她一把,让她向前扑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你这奴才怎这般冒失?六棱石子的路上你都能摔了跤嗯?” 正数落着,宁妃眼睁睁看着一颗硕大的蟠桃从沈辞忧的身上掉了出来。 她快沈辞忧一步将蟠桃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 这蟠桃红艳欲滴,果肉软硬适中,果皮薄如宣纸,捧在掌心里就能闻见阵阵馥郁果香。 宁妃极其重视自己的容貌,为了养肤,一年四季御膳房供给她的水果就没断过。且还得是品相最好,味道最佳的。一般的凡品她断然看不上眼。 便是如此,她才觉得这蟠桃稀罕。自诩吃惯了好东西的她还从未见过品相如此好的蟠桃。 这样好的东西她都没有,沈辞忧一个小小宫女怎会随身携带? 莫不是皇上赏赐的? 岂有此理! “这蟠桃本宫收下了,你且去。” “娘娘,这” “怎么?本宫要你个蟠桃都舍不得?” 眼见着蟠桃是要不回来了,沈辞忧沉着冷静思忖须臾,心生一计。 这个时候宁妃应该是要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的,反正这个蟠桃自己拿着也没用,还不如让这个贱人吃下去,看她一会儿在皇后宫中胡言乱语的,皇后还不掌她的嘴? 于是她故作纠缠,向前想要夺回蟠桃,却被宁妃一把推搡开。 她装哭,“宁妃娘娘!这蟠桃是奴婢姑母托人送来给奴婢的,是奴婢家乡的特产!奴婢就得了这么一个,还请娘娘还给奴婢。” “哦?还给你?”宁妃冲随侍的宫人打了个响指,旋即有几名宫人拿着水袋上前来开始替宁妃清洗蟠桃。 片刻后,宁妃将清洗干净的蟠桃在沈辞忧面前晃了晃,而后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净。 她将桃核丢在地上,“喏,这不就还给你了吗?” 说罢擦了擦嘴,带着贱兮兮的笑容扬长而去。 第25章 宁妃diss全后宫 宁妃拿走的可是宫女所那么多宫女一个月的工钱。 沈辞忧不拖家带口,没钱就没钱,有口饱饭吃也能活。 可她们中有许多人都是需要将钱银寄回给母家作补贴的,无论如何沈辞忧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让她们去承担这个后果。 她和小坨坨商量,能不能用积分兑换些银子先给别的宫女把工钱发了。 【宿主丢失的是18个宫女的工资,一个人一个月3两银子,一共就是54两。宿主稍等,我查一查汇率滴滴滴,查到了!1积分可以兑换启朝流通货币2两白银。54两就是需要27积分。】 幸好她之前的积分没有用掉。 又想到前几日听说宫女香兰的母亲得了重病没钱医治,于是便对系统说: 【那帮我换30积分,一共60两银子。我想多给香兰一些钱,让她拿去给她妈妈治病。】 系统好一番感动:【宿主心肠好好哦!不愧是人间白月光呢!】 得到了例银,回宫女所给香兰的时候她多给了六两银子,却并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罗公公知道你家中困难,又见你当值十分上心,特地向内务府申请多给了你两个月的例银。你且拿着,让你母亲安心治病。” 香兰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就差给沈辞忧跪下磕头。 事后,佩儿和琦儿偷偷摸摸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房中。 “这么多钱你从哪里来的?今儿琦儿路过长街的时候见到宁妃娘娘为难你将例银夺走了,你是用自己的钱在给我们贴补?” 沈辞忧总不能说是她从系统那里换来的? 于是只能点头默认。 佩儿和琦儿相视一眼,将自己的例银拿出来塞到沈辞忧手中,“这钱我们不能要。上回你帮我们,我们就说过要给你半年的月例银子。你一下子花出去了五六十两,恐怕自己的存银也见底了?” 沈辞忧将银子重新还给了她们,笑道:“没事,我不缺钱。” 琦儿疑惑道:“都是宫女,一个月就那点儿钱,你怎会不缺呢” 佩儿则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定然是皇上宠着你,私底下里赏赐给你的。”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沈辞忧扶额,并表示你这话我没法接 他赏赐给我? 他那个抠门货,都算计着让老娘给他打工到八十八了,他还能给我赏赐? 我呸!!! 凤鸾宫。 今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众人见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眼下挂着乌青神情也有些迷离,似是昨夜没睡好觉。 宸妃殷切道:“昨夜电闪雷鸣,可是惊扰了皇后娘娘难以安枕?” 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颔首道:“说来也不怕姐妹们笑话。本宫自幼就怕雷雨天,听见那雷鸣声,常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皇后娘娘以后要是睡不着,便寻人唤了臣妾来。臣妾陪您下下棋唠唠嗑,打发打发时间,自己也得了乐子。” 皇后欣慰一笑,“你有心了。” 便在大伙儿对着皇后一番嘘寒问暖之际,突然停宁妃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装什么呀?就显得你跟皇后关系好,热脸贴上旁人的冷臀。”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宸妃脸上挂不住,黑着脸问她,“宁妃,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皇后娘娘是咱们的主子,咱们侍奉皇后娘娘是本分事,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你” “哎呦你怎么这么能装啊?打量着春门巷那群唱戏的功底都没你好。你私底下跟我说过多少皇后的坏话?一会儿说皇后病恹恹的看着就晦气,一会儿又说她比你还小两岁天天在你面前装老成你看着就想吐。这些话可都是你说的?” “你” “你什么你?你敢发誓这话你没说话?你发誓,你要是说过这话,就生儿子没屁(和谐)眼!”宁妃正说着,忽而掩唇讪笑,“哈哈~本宫可忘了,你连皇上的龙床都未曾爬上去过,怕是连生个没屁(和谐)眼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按说宁妃虽然是个暴躁无脑的性子,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她今日在皇后宫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下了宸妃的面子也顺带将自己拉下水,如此得不偿失的事她都会做,难不成当真是失心疯了? 禧贵妃出言训斥她道:“宁妃,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胡话连篇?” “又有你什么事儿?”宁妃瞪了禧贵妃一眼,目光自下而下充斥着鄙夷打量着她,嗤笑道:“后宫中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胸大屁股大的,日日还喜欢穿紧身的衣裳,生怕显不出你那两坨子肉来?小心哪日把你给勒死!皇上又不来后宫,你卖弄风(和谐)骚的是要给谁看?” “放肆!”禧贵妃目眦欲裂,右手用力击案,怒喝道:“本宫瞧你是失心疯了!” “哈哈哈哈哈~”宁妃忽而笑出了声,“你知道我们私底下都怎么叫你的吗?本宫和宸妃,端妃,惠妃私底下闲话的时候,都叫你大母牛!偏你还以为自己胸大美得很!真叫人恶心!” 宸妃、端妃、惠妃面面相觑,齐声道:“禧贵妃娘娘莫要听宁妃胡言乱语,臣妾没有!” 禧贵妃哪里是个好相与的性子? 她旋即起身,怒气腾腾走到宁妃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至此,久不作声的皇后见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才开腔道:“好了,都别闹了。宁妃,想来昨夜暴雨侵扰,你也没休息好才会胡言乱语。你且退下歇息着。” 宁妃捂着脸愤愤然道:“你个病鸡!眼睛瞎了吗?这大母牛打了我一耳光,你就这么算了?” “本宫是贵妃你是妃,本宫打不得你吗?”禧贵妃说着抬腿就是一脚揣在了宁妃的小腹上,痛得她在地上打滚。 而此刻,皇后也不再作声了。 禧贵妃出身将门,飒爽性子向来如此。 她回身向皇后福一礼,语气愤然道:“宁妃如此逾矩,皇后娘娘可以坐视不理,但她侮辱臣妾,这事儿臣妾不能当做没发生过。臣妾虽然是贵妃,但要处置妃位依着规矩还得向皇后娘娘您告知。如今臣妾要掌她的嘴,皇后娘娘可有异议?” 谁被骂了心里能舒坦? 皇后自己不动手,让禧贵妃动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是她定声道:“你是贵妃,你要处置位份在你之下的嫔妃,全凭自己心意就是了。” 禧贵妃谢过皇后,而后回眸恶狠狠地盯着宁妃,传令道:“秋喜,冬欢,给本宫狠狠地掌她的嘴!打到她挂在嘴上的那两片子肉再说不出来污言秽语为止!” 第26章 朕要喝她泡的茶 后来听宫人们嚼舌根,说今儿个宁妃惹了大祸。 禧贵妃当着众人的面足足掌嘴了她一百下,饶是如此她仍旧骂骂咧咧似中了邪。 后来太后听闻了此事,本着关怀后妃的心思去承乾宫看她。 怎料她连太后也敢骂,气得太后又赏了她一百个耳光。 据说脸都给打烂了,好好的美人坯子愣是被打成了个明晃晃的猪头 初入夏,北方就闹了旱灾。 朝廷拨款十万两白银震灾,又启国库往北方运送了许多干粮。 启朝有专门负责运送震灾物资的官职,唤作北运司。 北运司的正司部正是宁妃的父亲,赵传。 与宁妃的暴躁脾性相比,赵传为人老实,做事勤谨,是在先帝时期就颇受重用的老臣。 故而此番押运震灾物资的事,李墨白依例仍旧交给赵传负责。 怎料三日后传来消息,押运队伍方出了江都三百里地,便在断洪坡遭到贼匪洗劫,震灾物资被洗劫一空。 赵传的护卫队死伤惨重,他也被暗箭贯穿了前胸后背,只差一寸的距离便会伤及心脏,可谓是九死一生。 这件事蹊跷。 发生地在近江都的位置,且是朝廷的军马运送,哪里冒出来的贼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作乱? 且护卫队的行程严格保密。何时出发,走什么路线,在何处补给,这些军机要事只有赵传和李墨白知晓。 大利诱惑之下,监守自盗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所以第一时间,李墨白就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了赵传身上。 可回禀的侍卫正要说明详情,李墨白却命他稍等片刻。 他饮了一口茶,眉头蹙起,瞧着神情很是不满,“今日这茶是谁烹的?” 三福回话道:“回皇上,是奴才。” “你的手艺不比从前了。去把沈辞忧给朕叫来。” 三福连声应下,转过身去捂嘴偷笑。 这皇上哪里是嫌弃自己的手艺不好?怕是心中有所念之人,才会觉得茶香索然无味。 白日里沈辞忧才当完职,这才回去一个时辰就让皇上惦记成这般? 看来她还真是深受皇上‘宠爱’呢~~ 沈辞忧被窝还没暖热就被叫回了尚书房,心里自然是骂骂咧咧的。 给李墨白烹茶的时候她越想越气,觉得是他就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于是‘顺手’往茶水里添了一撮窗台上的浮灰。 只等她奉茶至李墨白面前,那名来回禀的侍卫这才开了腔。 “赵大人负责押运灾银干粮的部队方深入断洪坡腹地,就有贼匪由山林中四面包抄而出。他们各个身手不凡,护卫队遭此突袭力不从心,很快败下阵来。赵将军身负重伤但万幸保住了性命,如今正被紧急护送回江都救治。事发后,楚都督第一时间令手下的虎卫军去断洪坡周边的山寨扫荡,如今还没有头绪。” 沈辞忧听完侍卫的描述后开始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检索这一段历史。 【这说的是北方灾银被劫持的悬案?这件事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定论,银子最终也没能找回来。不过这一点在我的论文里也有提到过,史料记载,后人在九门提督的府邸地底下挖出过许多带着官印的银两,怀疑这就是当初被洗劫的那一批震灾银两。】 【负责押送灾银的北运司赵传,当时狗皇帝也疑心过他。但是几经调查他实在清白,又加上他为了保护灾银和贼匪拼尽全力厮杀,身负重伤九死一生,故而狗皇帝也就没再怀疑他。】 【但在启朝覆灭之后,这个赵传就离开了江都去了川陕一代,盖了大宅子又娶了四房姨太太,成了当地有命的富贾。按照他当官时候的收入来看,他就算这么多年在职的时候不吃不喝,也绝对积攒不下那么多钱财。而且北运司又是个没有油水的职务,平日里也不可能有人行贿他。】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应该就是当年赵传和九门提督沆瀣一气,狼狈勾结,将运送灾银的路线告诉了九门提督,再由九门提督安排匪徒沿路埋伏。赵传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故意‘身负重伤’来博取狗皇帝同情。等到风波过去之后,再和九门提督分赃。】 沈辞忧结合史实的分析和李墨白相差无几。 不同的是,李墨白只知道赵传有问题,但绝对没有想到九门提督也是个不干净的。 沈辞忧提及后人在九门提督的府邸地底下挖掘到了印有官印的银两,启朝印有官印的银两都是用来震灾或赏赐番邦的。九门提督家中既然有官银,那么就说明即便这件事和他没关系,那么日后勾结番邦的事也绝对少不了他。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李墨白自有自己的一套缜密部署。 那给百姓震灾的钱银他们都能昧着良心给夺了,就别怪他心狠手辣,重罚重办! 侍卫回禀完此事后匆匆退下,沈辞忧则故作忧心道:“出了这样的事,可又要给皇上添烦恼了。听三福公公说皇上念着奴婢烹茶的手艺,这茶再放就凉了,皇上喝一口润润嗓子。” 李墨白动作娴熟地将茶盏向沈辞忧面前一推,“赏你。” 不是?又来!? 沈辞忧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李墨白声音低沉质问道:“怎地?你该不会又在心里盘算着,想要将这茶生灌到朕的嘴里?” “皇上说得哪儿的话奴婢怎敢做出如此僭越之事呢?” “不敢就好。”李墨白身子向后一倚,坐姿松散眼含笑意看着她,“那就喝。” 见沈辞忧犹犹豫豫迟迟不拿茶盏,李墨白索性自己将茶盏端了起来,怼到沈辞忧的嘴边学着她上回给自己灌茶的样子给她灌了下去。 “怎样?好喝吗?” 那加了灰的茶能有多好喝? 沈辞忧心里把李墨白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嘴上却只得毕恭毕敬道:“奴婢多谢皇上赏赐!” 李墨白笑得好看,“不必谢朕,你喜欢就好。” 他二人并未注意到,此刻皇后就立在门口,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打情骂俏’。 她攥着绢子的手用力攥拳,脸上的神色自也是不好看。 三福有些尴尬道:“皇后娘娘,奴才去替您通传一声?” “皇上既然忙着,本宫晚些时候再来。”转身欲离去之际,皇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宫女,就是皇上那夜留宿在庑房的那位?” 三福头也不敢抬,声音发颤道:“回皇后娘娘,正是” 皇后略有神殇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得宫人搀扶上了轿。 第27章 解释不清了 夜半的时候,琦儿匆忙来寻沈辞忧。 原是这两日连绵几场阴雨导致气温骤降,佩儿被风寒所侵发了高烧。 琦儿遇事没注意就只会哭,而佩儿此刻也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病成这样还不去找太医?” “咱们这些下等宫人得了病哪里会有太医来给医治呢?再说这三更半夜的,太医院留侍的太医那都是伺候皇上和后宫那些主子娘娘的,谁会搭理咱们?” 也是,这是在古代。 这个时代,并非是所有人的命,都是命。 这些宫人病死了,若是得主子照拂还能将尸身送回家中,要是无依无靠的,随便抬出宫去埋掉就算完事。 和处理一块坏掉的腐肉也没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将佩儿的烧给退下去。 沈辞忧让琦儿用帕子沾些凉水敷在佩儿的额头上降温,自己又去向罗公公讨了些白酒来。 “你将这白酒涂抹在佩儿的四肢上,每一刻钟涂抹一次。”她边说边披上了外衣,琦儿问她,“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 “她再这么烧下去,不死半条命也没了。单纯的降温只是治标,要想治本还是得用药。” 她日日在李墨白身边当差,知道在金銮殿外面的花圃里有几株野生的板蓝根。 采来煮沸了给佩儿喝下去,总也有些效果。 夜色擦黑,皎月如霜。 沈辞忧蹑手蹑脚在金銮殿外采摘板蓝根的时候,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动静。 于是她躲在大石头后面偷瞄,见是楚越之身着常服,如若无人地走进了金銮殿。 在他进去后没多久,就见三福领着殿内的宫人全都退了出来。 沈辞忧像是瓜田里的猹,激动的上蹿下跳。 【卧槽卧槽!这狗皇帝大半夜睡觉的时候将‘楚贵妃’叫去了寝殿?‘楚贵妃’一进去殿里的宫人就都退出来了?这还不是断袖实锤??这个点叫去不是侍寝的,难不成还会是在商议国家大事?】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 楚越之远远向龙座之上的李墨白作一揖,“皇上漏夜召见的急,微臣赶不及更衣便唐突觐见,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赐座。”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路上微风习习倒不觉得,坐下后热气散出来,反倒令他面红耳赤,觉得燥热不已。 楚越之将领口略微松开一些,问道:“皇上此时召见微臣,可是与灾银被洗劫一事有关?” 李墨白眼神里勾出十足的戾气,语气冷淡道:“朕要你派人全天候盯着叶承应,他府上上至正主,下至门徒家奴,每日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朕要事无巨细的全都清楚。” 楚越之瞳孔一震,“皇上是怀疑九门提督和此事有牵连?” 李墨白颔首不语,楚越之也不再多问,抱拳道:“微臣明白该怎么做。” 他与李墨白即是君臣也是益友,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能明了的事,也不需要多费唇舌。 至他离去的时候,不过在殿内滞留了不到一刻钟。 而沈辞忧的板蓝根也正好采完。 她刚要走,就听见金銮殿又传来了动静。 定睛一看,见楚越之‘衣衫不整’‘面色潮红’而出,给她看愣了。 不是不是?这才进去多久? 脱衣服得需要时间?准备工作也得做足?就算狗皇帝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连前戏也没有,可这时间也未免太短了点 五分钟? 这可真是人菜瘾大 而且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把人家‘楚贵妃’大老远叫过来,哦,他自己舒坦了就让‘楚贵妃’再连夜出宫回府? 你好歹留人家睡一晚上啊喂! 沈辞忧越想越替楚越之觉得不值,甚至还有些心疼他。 这好好的一个美男子,就这么被渣男给糟蹋了。哎 回了宫女所,熬药给佩儿服下,守着她等她退烧后,已经是五更天。 佩儿睁开眼时,见琦儿在自己榻前睡着,而沈辞忧则在用白酒替她擦拭着胳膊。 她朦胧中大概记得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一时心下感动,鼻尖有些发酸,“辞忧多谢你。” “你醒了?”沈辞忧笑着摸了摸佩儿的额头,“烧退了,好好儿歇着。等下天亮了我去太医院给你抓些药来。这两日你好好休息,罗公公那儿我会替你请假。我出面跟他说,应该没问题。” 感谢的话佩儿不知道说了多少,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辞忧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糊弄了她两句就回了自己房中。 睡不得两个时辰就又得起床去伺候李墨白,沈辞忧累得腰背酸疼,站在他身旁磨着墨都能睡着了。 她正打着盹,脑门却突然被李墨白的笔杆子敲了一下。 她捂着额头憋着嘴,瞧着像是要撒娇的模样。 李墨白可不吃她这一套,“你昨日夜里是做贼去了?” “宫女所的佩儿病了,昨夜奴婢在照顾她,就没睡几个时辰。” “那是你的事,与朕无关。”李墨白语气生硬,“若要再让朕看到你打盹,朕就赏你几板子让你清醒清醒。” “皇上恕罪,奴婢不敢了。” 【你个狗东西!有没有同情心?你昨天晚上是爽了!你和你的‘楚贵妃’颠鸾倒凤的,完事儿睡个美觉起来神清气爽,还有功夫数落我?呵,有那功夫数落我还不如去买点海狗丸吃一吃!你个秒男!】 李墨白不光听见了沈辞忧吐槽他的话,还知晓了她昨夜到底在金銮殿外看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的误解。 这疯婆娘的脑袋里面到底装得都是些什么? 竟敢如此污蔑于朕? 说朕是断袖就罢了,竟还敢玷污朕的龙威??? 呵,总有一天朕会让你知道,朕到底是不是断袖,到底是不是秒男! 嗯? 不对 朕为何要让她知道?朕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道? 盯着沈辞忧的脸细想了须臾,李墨白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然而就是这一哆嗦,更给了沈辞忧吐槽他的理由。 【大夏天的都能打颤,不是肾虚是什么?】 李墨白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你才肾虚,你全家都肾虚! 岂有此理 我忍![○?`Д′?○] 第28章 你不死朕都瞧不起你 楚越之盯了九门提督府整整两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府上唯一和外人有接触的也只是家丁会去城中采办,其余人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当他将此事回禀给李墨白的时候,李墨白即刻察觉出了不妥。 “叶承应一妻三妾,子六女四,门徒二十一,一大家子这么些人整整两日都不出府,是打算撇下俗世在家中原地落发皈依佛门吗?” 他接过楚越之递上来的册录,细细翻阅着。 “家丁购菜一日三次,添肉一日两次,婢女六人两天去了四次绸缎庄,三次首饰铺子,哪家正常人会这样做事?” 李墨白思忖须臾,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龙案,“让你的人想办法,将他们购买的东西偷天换日细细查看,看看有什么端倪。” 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九门提督叶承应称病未出席早朝。 而出乎众人意料的,却是身负重伤才刚刚痊愈的赵传竟然拖着病躯来上朝了。 他半敞着衣裳还能看见胸前缠着的雪白绷带正由内而外渗着血水。 他的嘴唇皲裂,面色发白,众朝臣见之无不动容。 有人上前搀扶他而立,他不顾众人阻拦,偏要跪在堂下痛陈自己的过失,“微臣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微臣愧对皇上!愧对北方灾民呐!” 他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几分颤抖,说话间双眸通红,泪水于眼眶中打转。 李墨白并未作声,听旁的大臣安慰赵传,“赵大人莫要太过自责,事出突然,你已然尽力,相信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赵传身影佝偻,略略发抖,似乎是极力在忍着心底的悲怆,“皇上不会怪罪微臣,可微臣却日夜自责不已。今日,微臣伤势略好一些可以下榻,便赶着要来宫中向皇上请罪!” 瞧瞧,这戏台子还没搭起来,他竟已戏瘾大发。 好一出声泪俱下的负荆请罪,看得李墨白都差点相信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辞忧说历史上记载,自己虽然怀疑过赵传但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他这副为国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模样,当真能唬人。 只可惜,唬不住如今的李墨白。 在众朝臣一片痛惜的目光中,唯李墨白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你来向朕请罪,你何罪之有?” “微臣运送震灾物资不利,闹出这样大的纰漏,让朝廷蒙羞,让百姓受灾,是为大罪过矣!” 李墨白侧睨着他,眼底似卷了几分讥讽的意味在,“你既然知道这是大罪,那你说说看,朕当如何惩处你?” 赵传自认为自己的苦肉计天衣无缝,显然没有料到李墨白会说出这番话。 他眼神变得闪烁,说话也磕绊起来,“微臣微臣因此事寝食难安,重病之际甚至一度觉得,若是郎中太医救不回微臣这条命,只当微臣以死谢罪,也便好了。微臣犯下这样重罪,皇上还肯派太医来医治微臣,微臣心中实在感激!微臣” “别啰嗦。”李墨白脸色阴沉打断他的话,“朕问你,要朕如何惩处你?” 赵传被他的厉声发问逼出了汗。 他低垂眉眼,眼珠子滴流一转,便想着既然要演戏,就演一出大戏! 苦肉戏非得见了血,才显得自己赤胆忠肝。 于是他猛然抬眸,高声道:“微臣重罪难恕,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倏然起身,朝着金銮殿里的九龙柱就要撞去。 在场那么些朝臣,怎能让他有此轻生之举? 大伙儿自发上前围成人墙将他拦住,更是七嘴八舌出言相劝。 高台之上,李墨白眼神冰凉,声音若重钧低怒道:“谁若拦着,同罪并处!” 说来滑稽。 此话一出,那些拉着赵传的官员瞬间齐齐撒手。 眼见无人阻拦,赵传的大话又说了出去,此刻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进退维谷。 犹豫了片刻,他低吼一声,就将脑袋撞在了柱子上。 声音听着虽然响,头也磕破了,但他人好好儿的,没死也没昏。 只是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满殿哗然之际,唯李墨白勾唇,道:“继续。你今儿不死,朕都瞧不起你。” 他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但傻子都听得出来,他并非是在开玩笑。 那些朝臣们见状也会思考,单是护送灾银不利这一条,李墨白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为难赵传。 他能如此做,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 难道说灾银丢失一事,与赵传有关? 众朝臣再无人上前,只在一旁围观着。 赵传骑虎难下,只得又佯装悲怆,用自己的脑袋撞向柱子。 他又不是一心求死,撞击的力度自然一下比一下轻。 “你是病太久了没力气吗?无妨,朕帮你。” 说着,李墨白果真离座起身,缓步走进赵传,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用力将他的脸抵在了龙柱上。 “朕问你,行军路线只有你和朕知晓,那些贼匪为何能如此精确的埋伏?你告诉朕,这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还是朕?” “皇上,微臣冤枉” ‘嘭’ 赵传话还没说完,李墨白就拽着他的头颅狠狠地往龙柱上砸。 他力道之大,血液登时飞溅四下,所见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李墨白将赵传的脑袋拉扯到自己面前,与他面面相觑,发狠道:“朕不是要听你狡辩,朕要听实话。” 在朝堂之上殴打朝臣,且还是狠到要夺了性命的那种,这阵仗赵传哪里见过? 他人都傻了。 可是再傻,他也得咬紧牙关,不能将自己的罪行在李墨白面前坦白。 “你不说?”李墨白冷笑,“朕倒要看看是你的嘴更硬,还是这大理石九龙柱更硬!” 他说着,便又要将赵传的头往龙柱上磕。 便在这时,老远处传来楚越之的报声。 李墨白将赵传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推搡到一旁,取过三福递上来的帕子,一边擦拭着掌心鲜血,一边淡定发问,“查到了什么?” “如同皇上所料,他们购置的东西果然有猫腻。”楚越之将一块生猪肉呈在李墨白面前,用小刀将生猪肉划开。 那猪肉里面竟然填满了不规则块状的银子。 看着应该是将整块的银元宝熔炼成了银水,凝固后塞入了猪肉中。 “皇上,不单是肉品,菜品、绸缎、珠宝首饰也都夹杂了许多来路不明的银子。” 李墨白瞥了赵传一眼,他自看见那块猪肉后,吓得就快翻了白眼。 “将赵传押入天牢,楚都督与领侍卫内统领携禁军一并跟朕出宫,围剿九门提督府邸!”他回眸,狠狠地瞪着赵传,“百姓的救命钱你们也敢吞?朕今次便要你们如何吞进去,如何给朕吐出来!” 第29章 暴君果然残忍 李墨白亲自率兵围剿九门提督府邸,自启朝建朝以来,还从未过有哪位臣子得过此般‘殊荣’。 叶承应见这阵仗一开始还装作懵然不明所以,直到楚越之将那些藏了银子的罪证之物一一罗列在他面前时,他才紧闭双眼长叹一口气,似认命般不再狡辩抵抗。 他被押入天牢候审,家眷则当场就被李墨白判了刑。 妻妾流放苦寒之地,子女被囚禁江都大牢,门徒就地格杀,家奴驱逐出江都永世不得归返。 一番操作下来,昔日还门庭若市的九门提督府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重锁锁上了府门,贴起了封条。 回到宫中,今日早朝李墨白对赵传动手的事早就已经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 可怜宁妃脸上的红肿还没消退,就又要为了自己的父亲操碎了心。 她跪在金銮殿外叩首不已,苦苦哀求李墨白饶他父亲一条命。 恰逢李墨白正要往天牢去提审罪臣,方一出门,宁妃就不顾三福的阻拦扑到了李墨白的脚边。 午后日头正晴朗,明晃晃的日光照射在宁妃红肿溃烂的脸上,愈发衬得她像是脖子上顶了个猪头的怪物。 李墨白没认出来她,反倒被她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 下意识便又是一脚将她踢出老远。 宁妃跌落台下哭得尤为伤心,李墨白浅声向三福问道:“哪里来的猪精?” 三福满脸尴尬,“皇上这是宁妃娘娘” 李墨白双目圆睁,难免有些震惊。 “她是疯了?好好的人不当,一日做蝙蝠一日做猪,把朕的皇城当做御兽园了吗?将她拖回自己宫中去,别让她发疯胡闹。” 见到赵传和叶承应的时候,他二人已经被刑官以酷刑折磨得不像样了。 慎刑司和暴室流水的刑具招呼上去,就没有从活人口中挖不出的实话。 此番贼事如何部署,怎样实施,是何分工,灾银如今藏匿何处,他二人皆吐了个干净。 李墨白看着面前所呈洋洋洒洒十几页的认罪书,抬眉睨了二人一眼,道:“朕平日待你们不薄。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腌臜事?” 事情败露,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活路。 于是只道是自己被钱财迷了眼,才会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如今也不求李墨白能网开一面放他们活路,只求他能给个痛快的死法。 “朝中像你二人这样的‘栋梁肱股’之臣还不知有几何,朕从前就是性子太好,才会让你们一个个自持老臣而目中无人,将朕这个九五之尊当成了摆设。朕登基四载,一直念着你们都是先帝重用过的臣子,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你们十分尊重,偶尔犯些什么过错,做些什么逾矩之事,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罢了。既然朕宽仁待下反倒养出了你们这些奸佞之臣,往后朕也该将这慈心收一收了。” 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替两位大人清理伤口,洗漱更衣。明日早朝,朕要他们干干净净的出现在金銮殿中。” 所有人都猜不透李墨白在想什么,以至于次日他二人看似风光体面身着朝服再次出现在金銮殿上时,众朝臣们还三两嘀咕着,揣测着是李墨白宽宏大量要饶恕了他们。 哪里料到,接下来他们所见的场面会成为一生的梦魇。 三福启圣旨,群臣跪接。 圣旨细数了赵传与叶承应二人的罪行,并判处他二人饮下‘欢喜汤’。 圣旨宣毕,正在满殿疑惑那‘欢喜汤’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见楚越之带着侍卫挪了炭盆和一口大锅入了朝堂。 铁锅启开盖子的一瞬间,才见里面竟然是将银锭熔炼成水后加热煮沸的液体。 李墨白肃声道:“将官银熔炼成水,取出凝固后再藏匿于日常吃穿之中,这是你二人销赃的手段。这些给救百姓出水火的灾银,却成了你二人的‘欢喜钱’。今日,朕特赏你二人这一锅‘欢喜汤’。你二人饮下,也好富贵上路,盼来世含着金汤匙出生,便算遂了今生的愿。” 那滚烫的银水如何能喝下肚? 赵传和叶承应死命挣扎着,但楚越之还是命侍卫束缚住他们的手脚掰开了他们的嘴,将银水生生灌下去。 金銮殿内传出骇人听闻的尖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皮肉被烫熟的炙烤味,这场景令在场许多官员忍不住作呕连连。 灌下去两碗,银水在他们体内凝结成块,也不知道是被烫死还是憋死的,总归人死相凄惨,临了还瞪大双眼,眼底满是惊恐。 李墨白如此手段,自然有震慑朝中有不臣之心的官员的作用。 但同时,也将听说了此事的沈辞忧吓了个半死。 天老爷,暴君果然是暴君! 这样的刑罚连殷纣王都没想出来过,李墨白竟然在朝堂之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了此事? 沈辞忧单是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被吓得不寒而栗。 害怕归害怕,只是这剧情怎么不按照历史的发展来? 李墨白如此轻松就找出了劫持灾银的元凶,将震灾钱银悉数寻回,还当机立断的处置了赵传和叶承应。 这个历史上昏聩无能的残暴昏君,目前来看除了做事的手段残忍了些,但智商还算是在线的。 且被他处置的都是些鱼肉百姓的该死之人,死了也不冤。 好在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论文里,爱死就死,也影响不了自己。 不过无论如何,经此一事倒是提醒了沈辞忧,自己以后还是别作死了 保不齐哪天惹狗皇帝一个不痛快,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很有可能死的比他们还惨! 正在心里碎碎念着,小坨坨的声音又冷不丁冒了出来。 “滴滴,宿主您有一份新的任务订单。‘和暴君看一次日出’。任务完成积分奖励+20,任务失败积分-20,还请宿主在48小时内完成任务哦~” td!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亲爱的系统又跳出来,逼她去作死了呢 沈辞忧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叹气道: 【狗皇帝能不能陪我看日出我不知道,但让我永远都看不见日出,相信他还是能做到的】 第30章 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 收缴回灾银后,这一次,李墨白委派楚越之亲自护送灾银往北方,确保万无一失。 宁妃在得知父亲死讯后苦干了眼泪。 她脸上还有伤,泪水渍在上面引发了创面感染,让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化脓破溃。 太医瞧过之后连连摇头,可怜这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就此破了相。 在后宫,宁妃跋扈暴躁的脾性多少依托于貌美带给她的自信。 如今美貌没了,母家也倒了,她在这后宫中往后的日子,可算是举步维艰。 今儿香兰负责在承乾宫外洒扫,一回来就开始和大伙儿分享起了八卦。 “皇上解了宁妃娘娘的禁足。” “解了禁?”佩儿略有不解,“她辱骂太后才会获罚,皇上最重孝道,加之她父亲才犯了那样重的罪,皇上不追究她就已经是大恩了,怎会轻易放过?”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连她母亲和弟弟也赦免了。” “这事儿稀罕。从前也没见宁妃娘娘得宠,现在毁了容按说更该遭皇上厌弃才是,怎么反倒对她的态度好了起来?” 沈辞忧从旁听着并没有搭腔。 午后去御前当值的时候,她在门口听见了李墨白和三福这样一番对话。 “宁妃娘娘接了圣旨赶着要来叩谢圣恩,奴才依着皇上的意思,留她在承乾宫歇下了。” 李墨白只顾批阅奏折,轻轻‘嗯’一声以作回应。 “只是后宫别的主子得了这样的信,恐怕且要闹着。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宁妃娘娘那张嘴,快言快语的,可没少得罪人。”三福缓了缓,又试探道:“皇上,其实宁妃娘娘的容貌已经毁了,北运司又做下那样罪大滔天的事,皇上原本不必给她这个面子。” 对着三福,李墨白也没有隐瞒,随口道:“朕饶恕她,是可怜她,也是觉得自己心中对她有愧。清白的姑娘被安排入宫,是朕耽误了她。留她在宫中好吃好喝伺候着,只要她再不闹出什么乱子来,朕还是会顾全她的脸面。左右后宫朕又不去,何苦再为了赵传一事迁怒于她?” 三福感慨道:“皇上当真仁德。只是您都登基四载了,后宫的娘娘们您一次都没召幸过,这” 李墨白笔尖一滞,抬眸睨着他,“是母后让你在朕面前聒噪这事?” 三福连忙摇头,“太后也是关心您,若是这些女子都不合您的心意,太后想着,等到六月初的时候,也是该再安排一次选秀了。毕竟皇嗣为重” 沈辞忧在门口偷听着乐呵,心底暗暗吐槽: 【这狗皇帝还算是没完全昧了良心。自己有断袖之癖不近女色,倒还会想着法儿的补偿那些被他给坑了的‘同妻’,也算做了件人事。】 【这三福公公也是,说这些没眼色的话不是自讨没趣吗?他跟‘楚贵妃’晚上合起宫门来做些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吗?非要把弯的摆成直的,拆散了人家你这可是造孽啊喂!】 李墨白和楚越之这对cp,沈辞忧算是磕上头了。 而龙座之上的李墨白,未见其人却闻其声。 脑海中响起沈辞忧的声音后,他才意识到那个疯婆娘就在附近。 他目光凌厉扫了一眼闭合的殿门,见门缝里透过的光影为黑影所阻隔,便知道是沈辞忧又猫着耳朵在外面偷听。 于是乎,他不动声色离座起身,冲三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母后那边朕自有说辞,无需你操心。当好自己的职,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别糊涂了。” 他的声音在距离殿门越近的时候便越小,生怕沈辞忧听出来不妥。 在走到殿门口后,忽而用力将门朝里面一拉,便闪了贴着门缝上偷听的沈辞忧一记。 她足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着李墨白飞扑过去。 而后就撞进了李墨白的怀中,而她的唇,正不偏不倚地吻在李墨白坚实的右侧胸大肌上 尴尬了须臾,她连忙站稳身子,冲李墨白尴尬一笑,挥挥手道: “hi~o( ̄▽ ̄)ブ好巧哦皇上” 李墨白才不理会她的嬉皮笑脸,依旧摆出一副臭脸,泠然发问,“你在偷听?” “奴婢没有” “三福,告诉她奴才偷听主子说话,该当何罪。” 李墨白将球抛给了三福,三福表示,这个梗我不会接。 这可是您这四年来唯一睡过的女人呐!传宗接代就靠她了,您问我她该当何罪? 大概是该当和您成亲的罪 他只当李墨白问他沈辞忧该当何罪,其实是在给自己递话,让自己识趣点赶紧走,别妨碍他们卿卿我我。 三福捂嘴偷笑一记,嘴上一边喊着:“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一边当着李墨白的面,就这么跑了 李墨白都看傻了,这御前的奴才们是都被疯婆娘给传染了吗? 怎么一个个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皇上,奴婢方才是要进来帮你研墨的,谁知道奴婢刚要推门,您就一把将门给拉开了,奴婢这才会一时失足冲撞了您。还请皇上饶恕!这样,您要是实在不消气,奴婢去门口罚站一个时辰可行?” 话音刚落,沈辞忧转身就要跑。 李墨白则面色冷淡地揪住了她的衣领,“朕告诉你,朕和楚都督是君臣的关系,听清楚了吗?” 沈辞忧石化了。 “那当然了,您和楚都督不是君臣关系还能是什么?” 【我又没问你和楚贵妃是什么关系,你解释个什么?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李墨白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下一刻,他脸上的臊红就一路满眼到了耳朵根。 该死!听这疯婆娘嘴上的话和心里的话听太多把朕都给搞糊涂了,竟然会说出这样惹嫌的胡话来 沈辞忧眼睁睁看着李墨白的脸红成了烧旺的炭,心想: 【哎,其实他们这种关系生在古代这样保守的社会里,也是挺可怜的。啧,竟然还有点心疼狗皇帝了。】 于是乎,她伸手拍了拍李墨白的肩膀,柔声道:“皇上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皇上开心,不用在乎旁人如何想如何看。” 李墨白眉头紧锁瞪着沈辞忧,因怒,修长的脖颈上都蔓出了青筋。 你这个疯婆娘!朕早晚要鲨了你!!!!!! 第31章 朕要带她去看星星 这种奇葩事,解释的多了反而越描越黑。 李墨白细想之下也想通了,反正沈辞忧只敢偷偷摸摸在心里过过骂人的瘾,实际上根本影响不到他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却非要急于向沈辞忧解释清楚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这个不争的事实。 他本来有一万个被沈辞忧气到炸肺的理由,但看在她在寻回震灾银两这件事上做出过贡献的份上 朕忍了! 然而沈辞忧的‘过分’又何止于此? 便是在她伺候笔墨的时候,李墨白又听见了她心中的盘算: 【这小坨坨安排的都是些什么狗血任务为什么要我和狗皇帝一起去看日出?它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安排很浪漫??狗皇帝晚上要召幸楚贵妃,四更天就要起床洗漱更衣,五更天就要上早朝!虽然现在夏天天亮得早,可他有什么理由一大早要陪我一个宫女去看日出?他又没疯!】 李墨白听罢心中嗤笑: 是的,朕没疯。 所以朕也不会陪你去看日出。 朕很想知道,要是你没有完成那个草泥马的任务,它会怎么惩罚你? 李墨白不仅想要看沈辞忧得到系统的惩罚,还想趁机戏耍她一番,以报她日日在心底吐槽谩骂自己的仇。 于是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佯装困倦道:“你且退下,朕觉得有些乏了,想歇一会儿。至于剩下的这些奏折,朕晚些时候再批阅。亥时四刻的时候你再来尚书房伺候。” 沈辞忧内心一阵狂喜: 【卧槽!?亥时四刻不就是晚上十点?他这些奏折少说也得批阅三个多小时,批阅完奏折不就半夜一两点了?他每天早上五点上朝,四点起床。盛夏时节清晨四点过一点就能看见太阳!我只需要随便制造出来一点什么意外拖延他一会儿,不就可以轻轻松松让他熬到天亮了?】 沈辞忧对自己的‘大计’十分满意,于是兴冲冲的和李墨白告别。 李墨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你想得倒是比你长得还美。” 亥时四刻,沈辞忧准点来尚书房报道。 李墨白约莫晚了她一刻钟才赶来,方坐定,他便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今日他批阅奏折的速度比往常明显要快上许多。 他笔墨横飞看得沈辞忧眼花缭乱,心里也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他这速度怕不是不到十二点就完事了!那我是兴奋了个寂寞?不行,我得搞出点意外来!呃之前在他脸上画了个乌龟都没啥大事,我现在要是把墨水‘不小心’给泼到他身上去,他应该最多也只是骂我两句,不会把我怎么样?】 想到这,她那双正在研墨的‘罪恶’双手,便缓缓将砚台拿起 正当她犹豫之际,李墨白忽而瞟了她的手一眼,沉声道:“把砚台放下。要是墨洒了,朕砍了你的手。” 沈辞忧吓得连忙将砚台规矩放好,心里又开始盘算起下一个计谋。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墨白的奏折都快批阅完了,她还是没想到万无一失的法子。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三福却领进来了一位老嬷嬷。 李墨白在抬眼瞥见她的一瞬,眉头便不经意间聚拢在一处。 看得出来,他有些厌恶来人。 那嬷嬷微微欠身福一礼,笑着说道:“皇上漏夜批阅奏折,太后关心皇上的身子,特差奴婢来问候皇上。” 嬷嬷一挥手,身后的宫女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燕窝羹奉了上来。 “这是太后看着火候亲自熬制的,皇上勤政,也得看顾着自己的身子。” 李墨白接过碗盏,只嘬了一小口就将它放到一旁。 “有劳青竹姑姑跑一趟,替朕谢过母后,让她莫要挂心,早些歇息。” 青竹笑着颔首,“皇上孝悌,太后欢喜。太后还有句话要奴婢转达给皇上。夜深露重,尚书房离朝阳宫有些距离。皇上劳累一日,不如择近而居。皇后娘娘的凤鸾宫就离的很近。” 沈辞忧暗暗吐槽: 【这宫里的人怎么都这么没眼色?保不齐楚贵妃还等着他呢,他怎么舍得把楚贵妃一人留下独守空房?】 而此刻李墨白的神色也正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阴沉下来。 “朕知道了,若无旁事,姑姑先退下。” “皇上,太后的意思,是要奴婢送您去皇后娘娘宫中。” 李墨白极力隐忍,太阳穴的位置肉眼可见地突突跳着。 这后宫的嫔妃,尤其是皇后,不过都是他这个母后安插在他身边的‘体己’罢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母后是什么心思? 但他却不甘成为傀儡,也不愿被旁人安排自己和不喜欢的女子两厢情好。 今日瞧青竹这架势,若是自己不依了太后所言,只怕还有的闹腾。 正头疼之际,瞄了一眼身旁正在默默吃瓜的沈辞忧,李墨白心生一计,便道:“劳青竹姑姑白跑这一遭,朕今夜已经安排好了去处。” “哦?安排好了?”青竹试探道:“敢问皇上是要去僖贵妃宫中,还是去宸妃亦或端妃宫中?” “都不是。”李墨白浅笑着摇头,冷不丁一把抓起了沈辞忧的手,“朕应允了今夜要带沈氏去观星,青竹姑姑明白了?” 此情此景,满殿所处之人皆目瞪口呆。 尤其是沈辞忧。 历史上,祝太后也是个杀伐果断辣手无情的狠角色。 这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勾引’她的宝贝儿子,她还不得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不是!你要躲你妈维护你的楚贵妃你别拉着我当垫背的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她转动着手掌妄图从李墨白的掌心里挣脱,可他的掌心宽厚有力,任她如何挣扎也脱不出分毫。 青竹是伺候在太后身边将近三十年的老嬷嬷了,也算是自幼看着李墨白长大。 得见李墨白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人不宠幸,偏与传言一样迷上了粗使的宫女,她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表情简直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半晌都合不拢嘴。 “皇上您莫要拿此事玩笑” “你觉得朕有功夫与你玩笑?”李墨白将朱批撂下,敞袖一挥吩咐三福道:“摆驾观星台。” 而后便当着青竹的面,将沈辞忧生拉硬拽地‘拖’出了尚书房。 第32章 竟然开始心疼狗皇帝了 前脚刚踏出尚书房的门,李墨白就松开了沈辞忧的手。 本以为拿自己搪塞了青竹姑姑后,他会打发自己离去,然后回朝阳宫去睡大觉。 可跟着李墨白的御驾走了一路,也没见他有丝毫要遣自己回去的意思。 知道暴君正在气头上,沈辞忧识趣道:“皇上要不奴婢先退下?” 龙辇的轿帘并未掀开,只传出李墨白低沉的声音,“朕说带你去观星便是带你去观星,你若退下,朕观个寂寞?” 随行的三福偷摸杵了沈辞忧的胳膊一下,眼神向后方一瞥给她使着眼色。 将头稍侧一些,沈辞忧余光瞥见了后方三两名跟着御驾的宫人,这才明白李墨白是何意。 太后的人在后面盯着,今天这出戏,她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唱下去。 观星台地处御花园北侧的假山之上,是整座皇城的最高点。 假山顶搭了个凉台,顶覆琉璃瓦,六边以贴了金的龙纹柱作支撑,十分气派。 沈辞忧很多次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抬头都能看见这座凉台,但因为此地是开年皇帝祈求风调雨顺的祭祀场所,故而平日都有守卫看守,这宫中除了李墨白与太后外,就只有皇后有资格登顶。 御驾行至假山底,三福肃声吆喝着停轿,而后躬身搭把手将李墨白迎了下来。 听他吩咐道:“你们留在底下伺候。” 众人齐声道:“喏。” 李墨白负手向山顶行去,走出几步察觉到不对劲,回首才见沈辞忧也和别的奴才一样,愣在原地没跟上来。 “你做什么?” “啊?皇上不是吩咐要奴婢留在底下伺候吗?” 李墨白扶额,“蠢货跟着来。” “哦” 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李墨白身后爬上了山顶。 昂首望苍穹,此地看见的夜空宛如广袤无垠的大海一般,即便是黑透了的夜,天空也泛着淡淡的深蓝色,其间更点缀着如同淋淋波光的闪闪银光。 漫天的星辰犹如洒落在黑色幕布上的颗颗宝石,比她从前看见的星星都要亮许多。 它们微微闪烁着,仿佛离自己很近,近到几乎伸出手就能触摸到一般。 原来古人所云‘手可摘星辰’,便指的是这样一种感觉。 李墨白坐在凉亭的软座上,目光凛然且空洞地眺望着远方。 那漫天的美景,于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可会饮酒?”他问道。 “一点点。” 沈辞忧故作柔弱,心里话却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意味: 【大学聚会那么多男生灌我一个,最后让我把他们都给喝趴下了!老娘可是海量好不好?】 李墨白笑而不语,他伸手将柱子上镶嵌的两枚龙珠调转了位置,而后便见凉亭平坦的地砖忽而陷下去了一块。 沈辞忧探首一看,好家伙,那地砖下面藏着一个白玉壶和两个青花瓷酒杯。 李墨白将酒具取出来,将两杯酒盏倒满后抬眉瞥一眼身边的空座,“坐。” “皇上,奴婢怎能与您并排而坐?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奴婢” “别装了。”李墨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平日戏弄朕的时候不见你如此守规矩。你都站着伺候一晚上了不累吗?这里没有旁人,朕让你坐你便坐。” 能坐着谁愿意站着? 沈辞忧却之不恭,接过酒盏坐在了李墨白身旁。 浓郁的白酒香味飘散开来,闻着有些许刺鼻。 看史料记载,古代的白酒度数都是很低的,于是沈辞忧这第一盏酒想也没想就学着李墨白的模样喝了个底掉儿。 “咳咳咳!好辣好辣!” 【卧槽!这哪里是白酒?分明是酒精好不好?狗皇帝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喝下去这一整杯的??】 李墨白侧目睨了她一眼,见她一口气就闷掉了一盏酒,打趣道:“一杯酒你便不成了?” 话出讥讽,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在调侃沈辞忧而已。 毕竟这可是宫中特制的‘醉仙酿’,是连楚越之这种酒蒙子,也需要一盏分三次下喉的。 沈辞忧被他这么一激来了胜负欲,逞强道:“不过是喝的急呛了嗓子!” 她拿起酒盏,又给自己添了一满杯。 倒酒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飘忽,几乎是倒了一盏,洒了半盏。 正欲逞强饮下之际,李墨白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将酒盏夺了过来。 “这酒金贵,凭你也配?” 沈辞忧心里吐槽着李墨白抠门小气,不过这酒也是真的烈。 仅那么一杯下肚,沈辞忧就已然觉得有些上头。 然而再看一眼身旁的李墨白,面不改色心不跳,没一会儿工夫就又下肚了三杯。 他保持着一贯冷峻的神色,但沈辞忧看着得出,他的眉头轻锁,似有心事。 “皇上是不开心吗?” “嗯?朕怎会不开心?”李墨白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酒盏,唇角勾起淡然一笑,“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为何不开心?” 那酒果然上头,上头到这会儿沈辞忧已经开始迷糊了。 她看着李墨白强颜欢笑的模样,竟然莫名的有些心疼他。 从她穿越来启朝后,所闻所见的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可谓是彻底颠覆了她的刻板印象。 所有史书上对他的诟病她是一点都没看着,反倒是看见了他明辨是非,勤政爱民,事事以天下万民为先的明君气度。 还有就是对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宫女,无底线的包容。 于是乎,她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作祟还是自己脑子抽了,竟然开启了嘴炮模式开始安慰他: “开心与否和你拥有多少东西没有关系,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皇上是一国之君,操的是全天下的心。你要担心这方百姓过得好不好,那方百姓吃得饱不饱,怎能不累?眼前见着的,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马首是瞻,可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你快不快乐。” “其实皇上原本不需要活得那么累,权衡朝臣,利弊后宫,担忧民生,还要应付太后,你还有没有自己的生活了?要爱别人,还得先爱自己呀。你看你,一天到晚除了上朝就是批折子,上吊都得喘口气,你也不怕把自己给累死?” 沈辞忧这话说的僭越放肆,李墨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沉肃。 但他却并没有发作。 因为这一次,他听见的沈辞忧的心声,与她口中所言,心口如一。 她是打从心底里说出了这番话。 同样,她也是第一个会关心自己过得快不快乐的人。 他看着面前这个自诩海量,却只一杯酒就把自己喝的面红耳赤开始无故傻笑的女子,第一次仿佛对她产生了些许好感。 第33章 我们一起看太阳爬上来 “快看快看,有流星!”沈辞忧兴奋地指着天空。 李墨白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见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巴似的蓝色磷光,在墨黑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保佑我赶紧完成任务回到现代,希望舍友能好好对待cky,还有还有希望狗皇帝能在为数不多的寿命里能活得开心一点~】 她是在心中替朕祝祷? 嘶只是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李墨白目光冷冰睨着双眸紧闭、双手合十落于胸前的沈辞忧,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许愿啊。” “许愿?此地无神明佛像,无供案焚香,闭上眼白手口舌的念道两句,怎会有用?” “皇上你好啰嗦,计较那么多干嘛,所谓心诚则灵嘛~~”沈辞忧歪着脑袋一笑,很快又兴奋地指着夜空喊道:“哇!皇上快看!又来了!” 这一次,李墨白学着她的样子,也开始闭目许愿。 可再睁开眼时,却见沈辞忧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就怼在自己的脸跟前,猛然吓得自己一凛。 “你做什么?” 沈辞忧傻呵呵乐着,看着像是酒劲已经上来了。 她冲李墨白眨巴着眼睛,醉醺醺地说道:“你刚才闭眼睛的样子~~~睫毛长长的~~可真真好看” “你”李墨白有一种被她给调戏了个感觉,脸霎时红到了耳朵根,“你放肆!” 沈辞忧傻呵呵一笑,接着酒劲戏瘾上来,竟学起了电视剧的台词来,“不容本宫放肆也放肆多回了,还差这一回吗?” 话音方落,她就面朝着李墨白倒了下去,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掉线了 呵,这疯婆娘,终于暴露了。 做这么多事,还不是为了接近朕,勾引朕? 这还是个宫女呢,喝多了酒就敢将自己当成了正宫娘娘,开始本宫本宫的称呼起来。 野心还不小 虽然心里吐槽着,眼神也满是厌恶,但他却并没有将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沈辞忧推开。 反倒是后半夜起了风,还将自己的外衣缓缓脱下,盖在了她身上。 他没少喝酒,自然也有几分醉意。 下意识做出了给沈辞忧披衣服这件事后,他自己也惊着了。 不过很快又安慰自己: 【她日日伺候在御前,要是染病将病气过给了朕,难免晦气。】 【朕才没有关心她,朕是在关心自己。】 阿嚏~~ 然后,他的身体就十分诚实地打了个喷嚏 不知睡了多久,沈辞忧于梦中乍然惊醒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快要炸开了! 甚至怀疑昨天晚上狗皇帝给她喝的压根就不是酒,而是迷药! 如若不然,为何她晨起后对于昨夜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今天的枕头怎么有点硬?被子怎么也有点薄? 不对 老娘不是在山上吗!? 她吓得一个激灵,霎时清醒了大半。 她身上披着的是李墨白的龙袍,头枕着的是李墨白的肩膀。 而李墨白,此刻只穿着单薄的内衬,头靠在坚硬冰冷的柱子上潜潜睡着。 沈辞忧惊得下巴都掉了 她一边贪看着李墨白好看的睡颜,一边动作很轻的将头抬起来,极力回想着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余光瞥见了御花园里的场景,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有宫女开始在御花园忙碌起来了。 那些宫女们见到三福在假山底下候着,自然知道李墨白在观星台,于是目光时不时的都向假山上瞥着。 而如今,沈辞忧身上还正披着李墨白的龙袍!!!! 【该死!这位置这样显眼,她们岂不是刚才就看见了我披着狗皇帝的龙袍靠在狗皇帝的肩膀上睡了一觉!?她们看见了,还不得巴巴儿的将这消息传遍后宫?我这不是没事找死作嘛!?这个狗皇帝!他这是要害死我!】 沈辞忧连忙将龙袍脱下来准备盖在李墨白身上。 “大清早的聒噪什么?” 沈辞忧心底的吐槽声吵醒了李墨白,他一睁眼,就看见沈辞忧拿着自己的龙袍要往自己脸上盖,于是诧异道:“你做什么?想闷死朕?”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是” 【昨天晚上我和狗皇帝都喝多了,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有把龙袍脱下来给我,而是我自己觉得冷给他扒拉下来的?不行,我得换个说辞。】 “奴婢看皇上的龙袍掉在了地上,担心皇上着凉,于是捡起来想给皇上披上。” 李墨白接过龙袍自顾披上,“你陪了朕一夜,今日许你准假,不必赶来御前伺候了。” 他说罢转身要走,而余光却被天边的一抹亮色占据。 于是驻足举目望天,只见东方的云层已经被染成了暖暖的橘黄色,皇城建筑的金顶也在这般光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灿然。 很快,朝霞之色转为更深的昏黄。 在光影最斑驳之处,金日拨开云层,浅浅地冒出头来。 眼前的景色宛若一副精心绘制的画卷,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李墨白生平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的欣赏日出,从前自己上早朝的时候由朝阳宫乘轿而出,下了轿辇就入了金銮殿,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能亲眼看见如此美景,全拜身旁这个疯婆娘所赐。 他下意识瞄了沈辞忧一眼。 初生的日光将她的脸庞映得粉扑扑的,她脸上带着笑,浅浅的梨涡为她美艳的容颜又平添了几分娇俏。 这女人,不说话不作死的时候,倒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沈辞忧一边赏着日出,一边感慨自己真的是命太好了! 本以为这么困难的任务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谁知道阴差阳错的,倒是李墨白赶鸭子上架逼着自己完成了任务。 此刻,李墨白嘴角正噙着一抹不羁的笑容。 若非是朕可怜你,就凭你这么蠢,能完成什么任务? 或许是景色太过惹眼,以至于二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他们在凉亭里看日出美景,而在那些晨起打扫御花园的宫人眼里瞧着,却是一对璧人立于朝阳下,共同期许着彼此美好的未来。 仅是这一个场景,就已经足够那些宫人们脑补出无数个脚本来。 而这些空穴来风的‘八卦’,很快就夹杂在清晨和煦的风中,传遍了六宫。 第34章 后宫公敌 这样日出的美景,也并非只有他二人欣赏到了。 彼时,凤鸾宫中。 皇后倚靠着寝殿的门框痴痴然立着。 她脸上添着的精致妆容因为立在门口苦等了一夜已经有些浮妆。 她看着天色由晦暗变得明亮,而自己的心,却是由炽热变得寒冷。 香菱心疼地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皇后娘娘,如今是皇上上朝的时候了” 乍然听得人声,皇后别过脸去,抬手在眼底抹了一把。 “本宫知道。”她拍了拍香菱搭在自己肩上替自己添衣的手,勉强笑道:“本宫起得早,便想着看看日出。” 香菱在暗处默默守了皇后一晚上,自然知道皇后茕茕而立彻夜未眠。 她是皇后的家生奴才,心疼皇后之余也就顾不上礼数了,“太后娘娘也真是的!与娘娘您作保了皇上昨夜会来,到头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也不派人来给皇后娘娘您通传一声,还您苦等了一夜” “香菱。”皇后柔声截断了她的话,“姑母也是为了本宫考虑,你的话僭越了。” “奴婢就是替娘娘觉得委屈!” “本宫都不委屈,你委屈什么?”皇后回身向内殿行去,“伺候本宫重新梳妆,等下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本宫可不想被她们瞧出丝毫落魄。” 听皇后这般说,香菱的心更是揪着疼。 “皇后娘娘国色天香牡丹一品,哪里是她们那些庸脂俗粉的能作比的呢?” “牡丹一品你说得极对。”皇后神色略显灰败,唇角携着自嘲般的笑意,“女子为花,美艳是重要。可若盛开之时无人问津,再漂亮,又要给谁看呢?” 后宫各宫娘娘在宫中各处都是安插有眼线的,故而李墨白和沈辞忧在观星台独处一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们耳朵里。 给皇后请晨安的时候,免不了大伙儿要说些什么酸言酸语。 只是一向说话阴阳怪气的宁妃因为没了家世也毁了容貌,如今在皇后宫中连头都不敢抬,更别提说话了。 别的嫔妃没她胆子那么大,只敢说些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话。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和禧贵妃同住的珞嫔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开了腔。 “那个沈氏婢子也不知是给皇上吃了什么迷魂药,哄得皇上连观星台都能带她上去。那观星台可是宫中的祈福圣地,祖制规矩,唯有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可以登顶,她沈氏算个什么东西?” “皇后娘娘也只有开年祈福的时候能同皇上一并前往,平日里要去那也是得向皇上通传的。且这还不是最令嫔妾生气的,嫔妾昨日夜里去给太后送糕点,与太后闲话两句,听太后说皇上昨夜明明是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要宿在凤鸾宫的,怎么一转脸就跑去观星台和贱婢待了一晚上?这” “珞嫔。”禧贵妃睨了她一眼,语带斥责道:“你话说多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贵妃娘娘恕罪。”珞嫔起身福礼下去,“嫔妾失言了” 禧贵妃余光瞥见皇后脸上的不悦,于是拿腔拿调道:“你是本宫宫中的人,你这张嘴说出去的话就等同与本宫说出去的话,你失言便是本宫失言。” 她跟着起了身,向皇后微微欠身,“皇后娘娘,珞嫔口直心快,却也是替您抱不平。关心则乱,还请娘娘莫要怪罪她。” 这宫中谁不知道珞嫔是禧贵妃的爪牙? 这样僭越的话若是没有禧贵妃的属意,便是给珞嫔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宣之于口。 皇后也不恼,挥挥手令禧贵妃和珞嫔重新落座,和颜笑道:“诸位姐妹误会了。昨日夜里皇上来寻过本宫,只是本宫身子不爽不宜侍寝,故而同皇上说了会儿话就送皇上离宫了。” “许是皇上从本宫宫中离去后,一时来了兴致想去观星台赏月。夏日入夜那地方蚊虫颇多,总得有人从旁伺候驱虫掌扇不是?沈氏本就是御前伺候的奴婢,她伺候皇上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们都是宫中正经的主子,无谓跟一个宫女吃醋。” 一句话就堵上了众人的嘴,也保全了自己的脸面。 只是大伙儿明面上不说,但离开了凤鸾宫,难免少不了议论。 珞嫔跟在禧贵妃身后小声嘟囔道:“听她说得轻巧,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若是皇上当真去了她宫里,她还能把皇上亲手送走?怕是瘫痪了都要用嘴噙住皇上的裤腿将人给留下!” 禧贵妃忽而站定,讪笑着打量了珞嫔一番,“你这会子倒是会说了,怎么方才不见你对着皇后说出这番话来?” “贵妃娘娘嫔妾” “你在皇后面前失仪,皇后不责罚你是她仁慈大度。宫中出了宁妃这么个在前的珠玉,你还记不住谨言慎行这四个字。旁人瞧过笑话,只会说本宫连自己宫中的人都管教不好,是本宫无能。” “贵妃娘娘,嫔妾知错了。” 禧贵妃冷笑,“知错有什么用?自己去长街跪上两个时辰,只有身上觉得痛了,这错你才会永远记得,不敢再犯。” 放了一天假,才睡醒懒觉的沈辞忧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系统的声音: 【滴滴,恭喜宿主完成‘和暴君看一次日出’。任务完成积分奖励+20,目前积分剩余50宿主把手心摊开,小坨坨有东西要给宿主。】 沈辞忧照做,不一会儿手心里就出现了一根白玉发簪。 她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样式看着不错,且白玉在宫中许多宫女也有佩戴,不算逾矩。 【这是任务奖励?】 【不是哦宿主,这是小坨坨自己送给你的礼物。你别看它和寻常簪子一样没什么稀奇,但它可是有妙用的哦~】小坨坨坏笑了一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宿主佩戴上它之后,就不会再痛经了!】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的?】 【嘻嘻,我住在宿主的身体里,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还有两天宿主的小日子就要来了,宿主救过小坨坨,小坨坨当然也不想看宿主受苦呀~~】 她现在特别想抱着系统狠狠地亲上一口! 这簪子可算是救了她的老命了!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毛病,但来了古代魂穿了这具身体后,或许是因为原主身体孱弱,每个月来小日子的那几天,都能痛到沈辞忧生不如死。 有了这个簪子,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于是她连忙取下用来束发的素银簪子,迫不及待的将那支白玉簪子换上。 第36章 全后宫都知道我哪天来姨妈 其实方才在尚书房打发沈辞忧去荷莲池旁采摘荷叶之后,李墨白就后悔了。 夏日午后日头毒辣,那疯婆娘又笨手笨脚的,万一中了暑气一不留神跌入池中溺毙了怎么办? 心中惦念,谁知道赶去荷莲池后,却看见河对岸的沈辞忧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树底下乘凉摸鱼。 正当李墨白想要上前抓包的之际,珞嫔却先他一步上前去寻沈辞忧的事。 他眼睁睁看着珞嫔如何欺负沈辞忧,也听见了沈辞忧在心里吐槽自己的心声。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无心之举会给沈辞忧带来这么多麻烦。 从前是宁妃,如今是珞嫔,自己后宫里这些的女人吃起醋来,当真是什么疯魔事都能做得出。 沈辞忧虽然平日里对着他行为乖张无礼,但无论如何她也在无形之中帮助自己避过了许多祸事。 反观自己,带给沈辞忧的好像都是些本不该她承受的麻烦。 故而他心中对沈辞忧也有了几分亏欠之意。 他唤来了三福,吩咐道:“明日沈辞忧不用来御前伺候,给她准一日假。” 三福笑着问道:“皇上习惯了沈氏从旁伺候笔墨,往日她不当职的时候您都要将她唤来。今儿个怎突然允了假给她?” 李墨白抬眉瞥了他一眼,“你如今的差事当得是愈发好了。” 三福旋即收敛笑容,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明日是宫女的见亲日,她的大姨娘要来看望她。” 大姨娘? 自从李墨白和沈辞忧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后,作为都太监的三福八面玲珑,早就已经在私下里查看过了沈辞忧的记档。 她明明没有亲眷在宫外,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个大姨娘来? 到了翌日,忙碌完朝务的李墨白随口问了三福一句,“如何,她可见到了亲戚?” “回皇上话,沈氏今日并未去见亲,奴才详查过,她除了有个远乡姑母外便再无亲戚。” “她没见亲为何不依时来御前伺候?莫不是拿朕体恤下人之心来钻空子躲懒?” 三福眼睛亮堂,没有接李墨白的话。 李墨白又隐隐有些担心珞嫔会因为昨日的事怀恨在心,今日再去寻沈辞忧的麻烦,便决定亲自去宫女所一探究竟。 立在沈辞忧庑房外的时候,他听见了她和系统之间的对话。 【小坨坨,那个白玉簪子真的没有了吗?】 沈辞忧捂着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 【没有了哦宿主,那是独一份的好东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宿主抢来的。】 【我感觉我再这么疼下去,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嗯?要死了?不成,她这个锦鲤宝贝可不能死! 李墨白眉头轻蹙,听得更仔细了些。 【都怪珞嫔!手那么欠把簪子给我砸碎了!害得我现在疼得要死要活!不对,应该怪狗皇帝!要不是他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来,他后宫的那些后妃即便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也不至于来找我的麻烦呀!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宿主现在吐槽也没有用呀。不如还是先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缓解疼痛。】 【红糖、生姜、红枣,再放一些冰糖熬成的汤水,热腾腾喝下去应该有点用。可是这些东西得去内务府拿银子换,狗皇帝又不给我发月钱,我身无分文的难不成还指望他们能赊给我?】 【宿主也可以考虑用积分在便利店里兑换!】 【免了!】沈辞忧近乎哀嚎道:【我好不容易才攒下了那么点积分,我宁愿疼死也不可能用掉!】 后来李墨白在门口又听见了沈辞忧跟系统撒娇着交代起了自己的‘遗言’。 又听她形容自己的症状乃为绝症,听得李墨白心惊肉跳。 她是穿越来的,本就就带着一身解不开的迷。 说不定她真的身患绝症,而用来压制病气的就是珞嫔砸掉的那个簪子。 现在簪子没了,她病发出来,遗言都交代了,难不成当真命不久矣? 如此说来,岂非是朕害了她? 且她要是死了,朕如何还能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 不成,她绝对不能死! 于是他连忙赶回了朝阳宫,吩咐三福道:“去,让太医院的院判带上所有当值医术精湛的太医,去宫女所为沈辞忧治病。” “沈氏病了?”三福见李墨白愁容不展的模样,于是不敢怠慢,“皇上别急,奴才这就去通传。” “慢着,再让内务府带些东西去给她。”李墨白边回忆边说道:“一麻袋红糖,一麻袋生姜,一麻袋红枣,还有一麻袋冰糖算了算了,让内务府挑好的,库存里还有多少就给她送过去多少!” 紧接着,在自己房中肚子疼得打滚的沈辞忧就见到了魔幻的一幕。 太医院院判带着十数几名老成的太医面色严峻,蜂拥而入了她的房中,二话不说就开始替她诊脉。 “不是太医,我就是肚子有点疼,没必要来这么多人” 院判诊完脉后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自信,又让其余的太医轮流诊断。 经过多方会诊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这‘绝症’,就是痛经 正要给沈辞忧开药,又听外头内务府的奴才聒噪起来,“沈姑娘,皇上给您赏赐的食材您看放在哪儿合适?” 太医和沈辞忧一并出门查看,见门外拉了五车的红枣、红糖、冰糖和生姜,皆被惊得目瞪口呆。 院判结巴道:“这皇上果然体恤沈姑娘,这些都是补血的好东西,微臣再给您开些益气止痛的汤药,您这‘病’就算是痊愈了。” 面对周围人投来的羡慕眼光,沈辞忧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狗皇帝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非要搞这么尴尬的一出,这是要让让整个皇宫都知道她哪天来大姨妈? 他好像有那个大病!!! 当日宫女所的这番‘奇景’更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宫人们私底下都在议论着: “皇上可真是宠着沈氏呢~” “可不是说?不过就是小日子来了,瞧把皇上给紧张的,连院判都给搬了出来。还让内务府将暖宫的食材尽数送去了宫女所。我私下瞧了一眼,天老爷,足足堆了整整一间杂物房。” “要我说,便是皇后娘娘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呀。咱们以后可得好好儿巴结着她,眼瞅着她山雀变凤凰的日子就要来了!” 第37章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这两天沈辞忧可以好好儿偷一个懒。 李墨白和祝太后去了法明寺祈福,她不用去御前伺候,自然得闲。 自己一个人睡起来了也无聊,于是就跟着佩儿和琦儿她们去御花园修剪花枝,有说有闹的,就当做打发时间。 她们一入御花园,原本在这一片忙碌的宫人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纷纷避让,躲得老远。 沈辞忧自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自打上回李墨白那般尽心关注自己小日子的事传开了后,宫中的奴才大多都已经将沈辞忧默认当成了半个主子。 这还不算最夸张的。就连那些有名分的答应、常在,见了沈辞忧也都颔首微笑示意,就差毕恭毕敬的冲她行礼了。 宫里是最不缺流言的地方,沈辞忧也懒得解释。 后来忙碌了一会儿,罗公公命人将佩儿叫走去做别的事。 琦儿不像佩儿那么大大咧咧能说会道,她胆子小,一心惦记着忙不完手头上的工作会受责罚,也顾不上和沈辞忧闲话。 沈辞忧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坐到一旁的凉亭里小憩。 忽而有人从背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回头一看,却见是靖王李锦琰正呲着一口大白牙冲她傻乐呵。 她连忙起身福礼下去,“奴婢给靖王殿下请安。” “嫂嫂见我哥了吗?” “皇上他出宫了” 等等,他刚才叫我什么?? 他叫我嫂嫂? 李锦琰咂咂嘴,拍拍后脑勺嘀咕道:“母后也不在哥带着母后出去玩也不跟我说一声实在无趣!” 他说着,乌黑的眸子滴溜一转看向沈辞忧,“怎没带上嫂嫂一起?” 这次她百分百听清楚了! 靖王,李墨白的弟弟,对着自己叫嫂嫂? 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得了? 沈辞忧警惕环顾四下,压低了声音道:“靖王殿下也听了宫中传得那些浑话,要拿奴婢开玩笑吗?” “不是浑话,是前几日三福来王府送东西的时候跟我说的。他贴身伺候我哥,怎么会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三福? 他日日看着我怎么和李墨白相处,怎么也在背地里乱嚼舌根? 沈辞忧方要开口解释,又听李锦琰坏笑一嗓子,继续道:“再说了,我又不是瞎子。那天去找我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我哥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他脸上的乌龟画的那么圆,肯定不可能是他自己画上去的。那时候尚书房就你和我哥两个人,你在他脸上乱涂乱画的,连我都不敢做的事你却做了,且他连你罚都没罚,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靖王殿下,奴婢和皇上并无出了君仆之外的任何关系,您误会了。” “哦!我明白了!”靖王双手猛然合十击掌,咋咋呼呼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了!你一定是嫌弃我哥没给你个名份是?嗯,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对,虽然你出身不好,母家也不是在朝廷当官的,但他喜欢你就应该要给你个名份呀!” 靖王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给气得不行,“他还老教训我,说我这么大的人做事不负责任,我看他才是做事离谱!你一个清白女儿家跟了他,他怎么着也得给你个说法不是?即便当不了妃嫔,当个贵人总是可以的?” 他深表同情地看了沈辞忧一眼,惋叹道:“唉,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等母后和哥回来,我定要当着母后的面问问哥,他这样做事负责吗?礼貌吗?” 他在说什么? 他们李家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那个大病? 这件事若是传到祝太后耳朵里去,那自己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历史上祝太后可是在自己成为太后之后,就将从前先帝时期跟她有仇的嫔妃全都给秘密处死了。 这样手段毒辣的老女人,她可招惹不起 于是她拦着李锦琰跟他解释了半天她和李墨白之间有多清白。 她说得声情并茂,言辞恳切,却渐渐在李锦琰脸上看见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佯装吸溜了一下鼻涕,感慨道:“实在是太感人了!我哥能得嫂嫂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他修来的福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了他的名声考虑,事事以他为先,为了不让他为难,甘愿自己无名无分做他背后的女人!” 沈辞忧: ̄□ ̄|| “靖王殿下!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奴婢说话?奴婢和皇上真的没有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李锦琰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开始摇头晃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这个靖王果真和历史上描述的没什么区别。 还真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瞧着他要走,沈辞忧急了。 今儿若是解释不通,他当真跑到祝太后面前去胡乱编排一通,岂非是在给她掘坟? 于是她慌乱中拉了李锦琰的胳膊一把。 便是在二人肢体接触的一瞬,一把肃厉的声音由二人身后响起,“靖王殿下,皇上今日不在宫中。” 这声音 沈辞忧循声望去,却见楚越之卸下戎装,着一袭天水碧色长袍茕茕而立,青丝以青玉簪束起,风过而发丝灵动飘逸,配上他此刻脸上冷峻的表情,活脱一副冰山美人傲娇受的标配模样。 “皇兄不在宫中怎么啦?皇兄不在宫里本王就不能回自己家了!?”李锦琰像小孩子赌气一样跟楚越之理论着,“本王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在这御花园里都不知道打滚过多少个来回了。怎地?如今本王回家还得看皇兄在不在?” 楚越之虽为人臣,但却一点也不怕李锦琰。 相反,他冷冰起脸来,倒还真跟李墨白有些相像。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沈辞忧默默脑补,魔性吃瓜。 听楚越之沉声道:“按照族制规矩,王爷有了封地迁出了宫中,便已经不是” “啰嗦,走了,再见!” 他冲他挥挥手转身就走,楚越之于身后唤他,“王爷!臣的话还没说完!你” 李锦琰忽而驻足,转身后白了楚越之一眼: “本王要说的话说完了,管你说没说完。” “你没说完憋死你最好!” “略略略~~~” 他对着楚越之做了个鬼脸,然后拍拍屁股,就怎么跑了 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沈辞忧忍不住想笑。 堂堂一个王爷,这么可爱真的不犯规吗? 等等她笑什么? 他就这么跑了?他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他会跟太后说些什么胡话 她很想追上李锦琰跟他苦口婆心的再解释一番,然而现实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因为楚越之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如今正死死的睇着自己。 第39章 天花 (ps:试水过了,明天109一轮pk,追读率很重要呀!小可爱们这几天抽空个五分钟把最新章节追看完,这样咱们新书的期就能更长一点,小可爱们也能不花钱看到更多~给大家拜个早年! ?(′`)) 休息了几日,算算日子,距离上一次‘作死’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而李墨白近日来对她的态度也有所好转,于是沈辞忧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让系统赶紧给她发布下一个任务。 这一次,小坨坨给了她双重选择。 【恭喜宿主已经累计完成了五个任务,并且没有一次任务失败,所以您可以得到一次选择任务难度的机会。任务难度分别为初级难度,中级难度和高级难度,奖励的积分分别是20、50和100,请宿主做出选择。】 沈辞忧盘算了一下,反正这个系统出的任务都是让她在李墨白面前作死。 作小死也是作,作大死也是作,还不如一票捞个大的。 于是在短暂的挣扎过后,她就做出了决定: 【那就做那个最难的。】 【好的宿主,正在为您调取任务。滴滴滴任务匹配成功。接收到最新任务,‘给暴君扎双马尾辫子并让暴君保持这个造型上完一整个早朝’,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100】 听完这个冗长的任务名字,沈辞忧当场石化。 【你闹呢?这任务谁能完成?要仅仅是给他扎个双马尾鞭我还能勉强试一试,这还得让他保持着这个造型去上早朝?拜托!他可是一国之君,生性又最好面子!那满朝文武见了他如此‘别致’的造型,还不得笑掉大牙?他们笑掉了大牙,我不得被狗皇帝打得满地找牙?】 【所以这才是高难度的任务嘛~不过宿主先别急,你这样想,完成一次高难度任务,等于您同时完成了五次低难度的任务呢~】 沈辞忧冷笑:【是,可是失败一次不也就等于我失败了五次吗??有什么区别!?】 【如果宿主实在觉得任务难以完成的话,也可以选择用50积分行使置换任务的权力,这样宿主就可以重新选择任务难度了。不过还是希望宿主可以试一下呢,毕竟高级任务的完成期限是十天,以宿主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想出完成任务的法子的!宿主加油哦!】 我加你妹的油 沈辞忧气扑扑地捶打了自己的胸口两下,以此表达自己对系统的强烈不满! 而后,她就陷入了自我纠结中。 另一头,凤鸾宫内,皇后正在与众后妃议事。 “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千秋节了,此番乃为太后五十大寿,自是要办得风光体面。寿宴的流程早在几个月前本宫就已经同皇上敲定过,只是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个套路,总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本宫想着,各位姐妹们费心备贺礼之际,不妨也花花心思,自己编排出些节目,让太后瞧着乐一乐?” “要臣妾说,这在太后面前表演节目的事儿还是得交给宁妃妹妹。” 说这话的人是惠妃,于后宫中,她是出了名的拜高踩低,极致嘴臭。 从前宁妃没毁容且还有家室的时候,她对着宁妃那叫一个毕恭毕敬,姐姐长姐姐短的好不殷勤。 现在眼见宁妃倒势,改口称呼妹妹不说,还成日里拿她开涮。 此刻,见惠妃捂嘴偷笑道:“闻听妹妹昔日御花园一曲‘蝙蝠舞’惊艳了皇上,不若将这看家的本事拿出来在太后面前也表演一番。蝠通福,也是福气的象征呢~~” 宁妃只得生着闷气,一句话也不敢还嘴。 反倒是禧贵妃瞧不下去了,开口道:“惠妃若是这么喜欢跳舞,本宫命人去宫中好好调教你就是了,到时候就由你在太后面前表演了那蝙蝠舞,如何?” 惠妃尴尬赔笑,“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笨手笨脚的,哪里学得来那些?” “你笨手笨脚?”禧贵妃笑靥如花,“你对宁妃的舞艺点评到位,本宫还当你是舞蹈大家,有那左脚踩着右脚就能原地登天的本事。” 平日里禧贵妃与宁妃是少走动的,惠妃着实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肯站出来替宁妃说话。 得了训斥,她只得低声下气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失言。”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拌两句嘴也是寻常事,没必要如此拘谨。”皇后进了口茶,又道:“歌舞之技皆是下九流,这些俗技自降身份不说,也难入太后的眼。罢了,一时间让你们想出新花样来也是为难你们,日后谁若是有好主意可私下来寻本宫探讨,今儿就先散了。” 众妃齐声向皇后福礼,正欲告退之际,见凤鸾宫的首领太监来喜面色惊惶地跑了进来,也顾不上和旁得小主行礼,双膝砸地就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睨他一眼,“冒冒失失的做什么?仔细冲撞了主子。” 来喜气都没喘匀,就结巴道:“皇后娘娘可不好了!皇上他皇上他染了天花!” “你说什么!?” 皇后捂着心口立起身来,面色霎时变得煞白。 妃嫔们也都慌了神色,一个个都拈娟捂鼻,惊悸不已。 来喜回话道:“前几日皇上和太后离宫祈福的时候顺道去了趟集市,不知怎地就从民间沾染上了这病。如今太医院的太医都在朝阳宫诊治着,太后娘娘也赶去了。” “快去,快去给本宫备轿!”皇后慌忙向宫外一路小跑,余下的嫔妃有些也想跟着她一同前去看看情况,却被她劝阻了下来,“这病来势汹汹,又是能过人病气的。沾染病症者十之有六都会丢了性命,这个时候你们就别给本宫添乱了。” 她看向禧贵妃,吩咐道:“禧贵妃,出了这事东西六宫都得戒备着。你着人去在各宫都洒上石灰,再焚烧食醋与艾叶防着病气在宫中蔓延。” 禧贵妃领命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只等皇后走后,余下的嫔妃各自议论起来,都躲回了自己宫中避嫌。 出了凤鸾宫,禧贵妃吩咐冬欢,道:“方才皇后吩咐了什么,你们照做就是了。” “娘娘要去哪儿?” “去探望皇上。这个时候本宫怎能让皇后独占鳌头?皇上熬不过去就罢了,若是熬过去了,此刻谁连命都不要了也肯伺候在他身边,岂不才是最贴心之人?” “娘娘三思!那病可是会传染的,您” 一旁立着的禧贵妃家生奴才秋喜推搡了冬欢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去去去,贵妃娘娘如何吩咐你就如何做,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赶走了冬欢,秋喜伺候禧贵妃上了轿,媚笑着说道:“娘娘幼时生过痘,是不会再过上天花病气的。” 禧贵妃掀开轿帘,沉声嘱咐:“记住,本宫从未患过那病,今日赶去伺候在御前,全因本宫打从心底里对皇上的仰慕喜爱,明白吗?” 秋喜机灵一笑,连声道:“奴婢近来记性不大好,说了浑话,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禧贵妃默然颔首,动作妩媚地放下了轿帘。 第40章 他不能死 沈辞忧算了一笔账。 如果她用现在仅有的50积分置换了任务,去接取一个20积分的简单任务。那么即便任务失败,她最多不过就是积分变为负20,还有挣扎的机会。 可如果她不选择置换任务,那么十天后,如果自己不能完成‘给暴君扎双马尾辫子并让暴君保持这个造型上完一整个早朝’的任务,那么她被扣除100积分后,她的积分就变成了负50 积分到达负50可是会有惩罚的,她可不想得白内障或是羊癫疯。 思前想后,最稳妥的法子还是忍痛用积分换掉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坨坨,我考虑好了!我还是用50积分换掉这个任务】 【宿主确定了吗?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改了哦~~】 【我确】 “动作快些!四处都得洒上,还有这熏醋和焚艾,一日最少都要过三次。御前宫女所的宫婢都是常出入尚书房和朝阳宫的,更得仔细些!” 才听见门外的喧闹动静,很快就有一阵阵呛鼻的醋味飘进庑房内,熏得沈辞忧差点当场‘去世’。 她推开门去查看情况,见有许多内监脸上覆着白巾,手中拿着煮沸的醋壶和盛满石灰的木盆,正在庭院内忙碌着。 苏公公吆喝着,又吩咐罗公公道:“这两日宫女所的宫女不许随意走动,一旦出现有人伤寒发热,需尽快上报,不得拖延,明白吗?” 此情此景,人心惶惶的场面不禁让沈辞忧想起了在现代生活时那几年来势汹汹的疫情。 她正要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却被佩儿和琦儿将拉进了她们的房中。 “你还敢去和罗公公说话?他每天不是在尚书房就是在朝阳宫,偶尔金銮殿也会去,是咱们宫女所和皇上接触最多的人,你不要命了?” “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他得了天花!” “什么!?” 沈辞忧有些不敢置信。 她脑海中飞速回忆着自己研究了许多年的启朝历史,没有任何一处记载过李墨白曾沾染过天花一症。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染上这种在古代致死率极高的病? 历史上死于天花的皇帝不在少数,且这病在古代是不治之症,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听说是皇上离宫期间去了趟民间的市集才会沾染上此病咱们宫女所是奴才里面和皇上平日接触的最多的,盼着这样的怪病可别落在咱们头上去!” 沈辞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簪着的白玉发簪,内心一时五味俱陈。 他是为了给我买这根发簪,才会去民间集市的。 如此说来,岂不是我害了他?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沈辞忧回到了自己的庑房。 虽然此事和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她心中还是会有莫名的自责情绪。 此时,脑海中乍然响起了一阵阵燃放烟花爆竹之声: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暴君得了天花,死亡率上升百分之八十五!暴君一旦暴毙,宿主就可以毫无阻碍的搞事业,当女皇,完成主线任务!这样您就可以提前回家啦!!】 是啊,只要李墨白死了,她最大的阻碍就没了。 她熟知启朝的历史,也知道那些大臣们各个心里都在盘算些什么。有了这些,就相当于她在启朝开了挂,再加上系统和便利店的辅助,登基称帝的难度对她而言可比在暴君面前作死攒够一千分要容易多了。 她天天念叨着要鲨了李墨白,可如今机会来了,她却动摇了。 或许也不算是动摇。 她是出于本心的不想让李墨白死。 【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宿主,这次困难任务的完成期限是十天,如果宿主在这十天内想办法让暴君死了,那么就算任务自动完成,100积分还是会奖励给宿主的~~】 【他不能死】 【 ̄□ ̄||宿主!你清醒一点呐!你在说什么?这么大好的机会,你】 【我说他不能死。他李墨白凭什么死?我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启朝历史,我写了那么多篇论文,我整个青春都和他与他的那些破事纠葛不清,我没让他死,他凭什么死!?他要是现在死了,我的论文怎么办?我岂不是白上了那么多年的大学,白读了这么多年的研究生?他死了,课题没了,我还怎么毕业?不能毕业,那我回去以后做什么?坐吃等死吗?】 【额宿主你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呢】 【他之所以会得病,是因为出宫帮我去买了这个簪子。也就是说,是我的穿越间接导致他做了这些事,导致他得病,甚至可能会导致他死。历史的进程环环相扣,少了他这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发展?说不定连我这个人都有可能没有了!所以你说,我怎么能让他现在就去死?】 【不会的,宿主放心。时空管理局有规定,如果宿主消灭了暴君的话,那么时空管理局是会算作宿主对于历史的发展进程立了大功。你穿越回去后,时空管理局会给你安排全新的身份,并且还有人生剧本可以供宿主选择哦?】 小坨坨无情打脸:【可以说死了暴君一个,宿主从今往后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从前小坨坨带过的宿主要是遇见这种美事,可都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的人生是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好与不好我都喜欢,我才不想要什么人生剧本!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小坨坨有些为难:【有是有,可是宿主】 【有就行了,告诉我什么法子。】 【便利店里有药到病除针,50积分就可以兑换,宿主给他打一针,他就会好。只是宿主你要想清楚,用了这50积分去给暴君治病,你就不能置换任务。十天后如果任务失败,你的积分就会变成负100。作为惩罚,你可是会同时得上白内障和羊癫疯的!】 小坨坨后面说了什么沈辞忧并没有在意,她只在听见了它说便利店里有特效药可以给李墨白治病后,便果断用50积分从便利店里兑换出了那一支针剂。 小坨坨无奈地叹了口气:【宿主如此做,不会是喜欢上暴君了?】 沈辞忧连忙反驳:【我喜欢他?我喜欢三福我都不可能喜欢他!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论文,为了我原本的生活不会被改变,与他无关。】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你开心就好~】 小坨坨略带嘲讽地说完这一句,打了个哈欠就下线了。 第41章 太后震怒 朝阳宫正殿内。 “当真?”太后的手掌不由发力抓紧了桌案边角,神色也变得十分紧张,“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得将皇帝的病治好!” 太医们跪了满殿,只得道他们会竭尽全力医治。 皇后从旁劝慰道:“太后,皇上是天子,有真龙之气庇佑,必能逢凶化吉。” “多大的人了,偏不听劝!那民间的贱民各个都脏得很,躲都来不及,还偏要往人堆儿里扎。就为了买那么个破簪子,哀家如何劝都听不进!”太后用指腹按压着自己的眉心,“先帝爷的胞弟就是被这病带走的,哀家每每想起他的死状都觉得心惊不已” 皇后起身走到太后身后,帮她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太后,此刻您先得顾忌自己的身子才行,若您也病倒了,可该如何是好?这里一切都有臣妾照料,您放心。” “难为你了。”太后牵起皇后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沉声道:“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心里是实打实惦记着皇帝的。” “皇上!皇上!别拦着本宫,本宫要见皇上!” 禧贵妃不顾三福阻拦执意闯入殿中,一见到太后就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太后,皇上病情如何?” 朝阳宫中的宫人都以面纱覆面,唯独禧贵妃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就闯了进来。 太后见她哭得楚楚可人,连声道:“你这孩子,皇帝身子还好着,你哭什么?快起来!” 皇后则偷偷白了禧贵妃一眼,又故作关怀吩咐香菱道:“去,取了新的面纱拿给禧贵妃。妹妹关心皇上,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不是?” 禧贵妃闻言哭得更厉害了,“皇上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妾还要这身子做甚?” 皇后不吃她这一套,肃声道:“本宫和太后都在这儿,如今后宫诸多琐事,还得你看顾着。你来过,对皇上的心意本宫和太后都知晓了,快些回去。” 禧贵妃也不理她,只看向太后继续哽咽道:“太后,求您让臣妾留下来给皇后娘娘搭把手。臣妾不求别的,只求能在皇上身边照顾。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只有守着皇上才能安心些许” 太后伸手替她拂去泪渍,心疼道:“好孩子,不哭了。你有心留下,哀家赶你也不是。左右皇后一个人照顾也是吃力疲累,你便留下更替着帮衬皇后。” 她们都在赌李墨白可以平安无恙度过此劫。 经此一事,只要自己在李墨白面前露了脸,那宠爱可不就来了吗? 正当她们这出戏演得正欢的时候,三福入内来报:“太后,皇后娘娘,有宫人在门外求见,说是有法子可以治疗皇上的病症。” “哦?”太后欣喜道:“快,快请进来!” 而皇后和禧贵妃在看见所来之人是沈辞忧后,都不禁心底一惊。 沈辞忧跪在太后面前,恭敬道:“奴婢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禧贵妃请安。” 太后瞄了她一眼,当目光凝在她额发上簪着的那支白玉簪子后,霎时勃然大怒,掌心用力拍案,“放肆!” 太后震怒,包括皇后在内,满殿的人都跪了下来,“太后息怒。” 太后指着沈辞忧的发髻,问道:“你头上这支簪子,可是皇帝给你的?” “是。” “岂有此理!皇帝便是为了你跑到市集上去,才会沾染上这样的重病!你这贱婢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勾引皇帝,害得皇帝如此,实在该死!”太后拂袖怒道:“来人,将这宫女给哀家拖出去,即刻杖毙!” 侍卫围上前来要与沈辞忧动手,而她却强定心神,沉声道:“太后,奴婢有土方可以治疗皇上的病症。太后即便再动怒,也请太后以皇上龙体为重,容奴婢试一试。” 太后身旁的青竹姑姑出言训斥道:“你这婢子是疯魔了。试一试?你当皇上的龙体是什么,岂容你试?皇上若有个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奴婢此举定能救皇上性命,还请太后信奴婢。” “哀家为何要信你?” “太后细想,若奴婢对皇上的病症无从下手,奴婢又为何要冒死来朝阳宫给自己寻不痛快?容太后给奴婢一个机会,若奴婢治不好皇上,便由着太后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沈辞忧这话说的信誓旦旦,不免让太后听了有几分动摇。 这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一个小小宫女竟敢这般言之凿凿? 她若不是活腻了,恐怕还真有可能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 于是便道:“好,哀家给你这个机会。你且去一试。可你若是救不得皇帝还敢存心诓骗哀家,哀家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沈辞忧颔首应下,起身戴上面纱就朝内殿小跑进去。 禧贵妃看了皇后一眼,问道:“皇后娘娘,想来她就是在尚书房伺候皇上笔墨的沈辞忧?” 皇后微微颔首,似有神殇。 太后瞧出了端倪,“怎么?这婢子还做过什么些好事是哀家不知道的?” “说来可是皇后娘娘的伤心事”禧贵妃频频摇头,叹道:“太后潜心礼佛向来少过问后宫中事,这事儿闹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前阵子皇上翻了皇后娘娘牌子的那天晚上,回过头却带着那沈氏跑去观星台看了一夜的星星,闹得沸沸扬扬合宫皆知。” “胡闹!”太后愈发怒不可遏,“那观星台是祈求国运昌隆,风调雨顺的地界,历朝历代除了皇帝和哀家,就只有皇后有资格登上去!怎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宫女玷污了那里?说不准此番皇帝重病,就是因为带了不三不四的人上去,影响了国祚!” 她眼风犀利扫过皇后,“皇后知道此事?为何不规劝皇帝?” 皇后屈膝下去,眉目惆怅瞧着十分委屈,“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错。只是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规矩也是天子定下的规矩。皇上心意如此,臣妾又能说什么呢?” “你说不了,哀家可能说!那狐媚子不好好儿当差,脑袋里想的都是如何攀龙附凤扶摇直上!仗着自己有两分姿色就敢勾引皇帝?下贱血统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要脸!” “太后莫要动怒,若是她当真能医得好皇上的病,也算是大功一件。” “大功?哼!”太后轻嗤一声,眸色变得阴鸷,“皇帝的灾祸皆是由她而起,她哪里有什么功?今日她夸下海口,若当真能治好皇帝便罢了。若是治不好,哀家绝不饶她!” 第42章 你为什么要戳朕的屁股? 这是沈辞忧第一次进入乾清宫的内殿。 皇帝的寝宫本该是宽阔奢华,但如今在她眼里看来,只觉得拥挤。 太医们三三两两围拢成一团商议着该如何治病,殿内煨着的汤药将整座寝殿都腌出了一片苦味。 李墨白躺在榻上,睡得很沉。 他看上去憔悴不已,胸腔的起伏十分明显,仿佛连呼吸都很吃力。 给他注射药物的针管就藏在她的袖子里,可这么多太医都在,她掏出针管来恐怕还没等给李墨白打上针就被人当做刺客给拿下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故作姿态道:“太后吩咐,要诸位太医先行退下。” 众太医议论声瞬止,这天花是不治之症又会传染,他们早巴不得逃命去了。 故而沈辞忧这话一出,也没人有什么异议,对视一眼后就纷纷退下。 只等寝殿余下沈辞忧和李墨白两人后,她才连忙将门闩由内插上,取出了那支针剂。 【小坨坨,这针要往哪里打?】 【宿主脱下暴君的裤子,朝着他屁股最肥厚的地方一针扎下去,然后将药全都推入肌肉里就可以了。】 【啊?要脱裤子吗?不能在手臂上打吗?】 【手臂上打也可以,不过这个针是肌肉注射针,是需要注射在肌肉层的。屁股的臀大肌肌肉较厚,距离大神经和大血管较远,比较适合宿主这样的新手小白操作。要是打在手臂上,宿主万一没有注射对位置,这一针可就浪费了。】 没办法,她只有一支针,容错率为零。 只能听小坨坨的,把针打在李墨白的屁股上。 她看着熟睡的李墨白轻轻叹了一口气,“哎希望今天之后,老天爷可以赐我一双没有看过你屁股的眼睛” 她假传太后懿旨将太后支出去,那些太医从偏殿走到正殿见到太后之后她的谎言就会被戳穿,届时那些太医们必然会折返回来,故而留给她注射的时间并不多。 她撸起袖管,轻轻挪动着李墨白的身躯让他侧过身去。 而后,就将自己罪恶的双手伸向了李墨白的腰间,解开了他的裤腰带。 随着裤子被一点点褪下来,李墨白雪白丰满的后腚也在她面前曝露无遗。 沈辞忧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嚯,好家伙,还挺翘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的屁股,拘谨害羞自然是有的。 【小坨坨,这那一块是臀大肌?】 【宿主问我?你自己上手摸啊,最硬的那一块就是。】 【摸?我拒绝!我为什么要摸他的屁股?恶不恶心!!!?】 【那没办法了,宿主不摸就不能确定臀大肌的位置在哪里。你这一针打下去,要是打错了地方,岂不是白瞎了50积分?】 哎死就死! 无奈之下,沈辞忧只好闭着眼睛将手放在李墨白的后腚上‘感受着’。 等她终于摸到最硬的那一块肌肉后,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拿起针筒朝着李墨白的臀大肌就刺了下去! 一针到底,或许是力道太重,整个针头都没入了李墨白的表皮。 而后,她便开始慢慢地推动针管活塞往他的身体里注射药物。 可肌肉针是有痛感的,熟睡中的李墨白忽而觉得后腚一痛,闷哼了一声,人突然醒了 他伸手一摸抓住了沈辞忧的手腕,吓得刚刚注射完的沈辞忧连忙要将针给拔出来。 但李墨白身体扭动着,两股劲别在一起,导致沈辞忧的手中如今只剩下了针管。 而针头则落在了李墨白的身体里 李墨白回首望去,在看见沈辞忧的一瞬他整个人都傻了。 这疯婆娘她脱了朕的裤子在做什么!? “皇上您千万别动!奴婢方才是在给您治病,可是可是银针扎到您屁股里去了” “沈辞忧!你为什么要戳朕的屁股!?”李墨白拉起被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同时也羞红了脸,“你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 “皇上误会奴婢了,奴婢的确是在给您治病!” 李墨白聆听着她的心声,听见了她在和系统吐槽,说自己不识好人心不知好歹。 这天花是不治之症,放眼天下,要说谁能治愈此病,恐怕也只有沈辞忧一人了。 奇怪。 他不是一心想要朕死,想要谋朝篡位吗?为何还要救朕? ‘啪!啪!’ 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皇上!您没事!?大胆宫女!快将门打开!快,让侍卫将门撞开,皇上的安危重要!” 糟糕!是那些太医带了侍卫折返回来了! 李墨白如今屁股后面还插着针头,要是让这些太医和侍卫见到此情此景,自己还活不活人了? 于是听他咬牙道:“朕没事!你等在外面候着!不许进来!” 这一声听起来中气十足,门外的敲门声也随之弱了下来。 说罢,他又呵斥正盯着自己看的沈辞忧,道:“你看什么看?转过去!” “哦”沈辞忧缓缓转过身去,而李墨白,则自己用手摸索着试图将插入屁股上的针头给拔出来。 “哦哦哦~啊!” 他的惨叫声不时传来,沈辞忧听着瘆得慌,便道:“皇上您还是别乱动了您后面又没长眼睛,如何能看见银针刺入的方位?若是胡乱挪动,万一将银针越推越深可就不得了了!不然不然让奴婢帮您取出来?反正该看的奴婢刚才都已经看过了” “沈辞忧!你住嘴!”李墨白痛叫声中又夹杂着几分愤然,“朕今日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再让你再觊觎朕的龙臀!” “皇帝!皇帝你做什么!?快开门!别吓着哀家!” 门外,敲门声再度响起。不同的是这次来人是太后。 “皇帝!你若是再不开门,哀家可就要命人将门给撞开了!” 太后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李墨白越是说不让她进来她就越是会进来。 丢小人总比丢大人好! 李墨白一咬牙,一攥拳,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你来。” 嗯? 刚才不是还说死都不让我碰吗? 这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辞忧憋着笑转过身,瞧李墨白用被衾将自己的后腚遮住了一大半,只留出带着针头的那一小块皮肤在外面,“你动作快些!若敢故意拖延时间,朕就挖了你的眼睛!” 第59章 终于一起睡觉觉了 “恭顺王,这算我赢了吗?” 沈辞忧浅笑着看向恭顺王,顺带双手抱拳,将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 恭顺王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连忙命人取了三万两银票来递给李锦琰。 李锦琰笑得合不拢嘴,兴奋的抓着沈辞忧的肩膀蹦蹦跳跳,“多谢嫂嫂!嫂嫂对我最好了!” 沈辞忧被他晃得眼晕,李墨白则沉下眸色瞥了他一眼,肃声道:“你的手往哪儿放?” “啊哦~哥吃醋了~” “朕朕才没有!” 说是如此说,但他的脸却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经此一事,恐怕恭顺王日后再也不敢找李锦琰赌博了。 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被沈辞忧掰断胳膊的人会不会是他。 了却这一桩事后,众人一并回了靖王府。 今儿李锦琰高兴,命府上小厨房将名贵的食材都取出来坐一桌丰盛的晚宴,用以酬谢他的皇兄皇嫂。 一时兴起,他还嚷嚷着要亲自下厨,一溜烟人就跑没影,只剩下沈辞忧和李墨白单独在正殿对坐着。 李墨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打趣道:“你力气还挺大。” 沈辞忧一脸尴尬,“回皇上的话,嫔妾从前在家中是做惯了粗活的,力气自然比寻常人大一些。” “哦,这样?” 李墨白知道那大力丸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功效,于是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早跟朕说?朝阳宫的布置朕看了几年有些厌烦,奈何里面一些大件的装饰总得四五个人才能挪走换了新的来,朕觉得吵闹就将此事暂缓。你是朕的后妃,又力大无穷,做事也细心,这样的事交给你做最好。回宫后,你就将朝阳宫正殿那十二尊纯金打造的佛像统统搬出去,再换了内务府新做的来。” “皇上!嫔妾” “朕知道辛苦你了,你做好这事,朕多给你些赏赐,总不会亏待你。” 沈辞忧:【你可太狗了,我愿封你为犬王!】 既然今夜要留宿在靖王府上,那自己晚上睡在哪里肯定是李锦琰安排的。 想到这,沈辞忧便佯装自己腹痛要去方便一下向李墨白告了退,而后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刚一进厨房,就被里面呛人的烟气熏得咳嗽连连。 锅里的热油已经开始冒烟了。 而此时,李锦琰正拿着一把小刀跟地上乱跑的几只螃蟹进行着‘殊死搏斗’。 “你别跑!你再跑我插死你!” “哎?你别过来!你别夹我!你再过来我插死你!” 沈辞忧: ̄□ ̄|| “王爷,您到底是让它们别跑,还是让它们别过来?” 沈辞忧上前徒手将几只螃蟹捏着后壳捡起,丢入了放满水的木桶中,又将已经烧得冒烟的铁锅从灶台上端下来放到一旁。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嫂嫂”靖王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我哥喜欢吃香辣蟹,他好就都没有来我府上了,我就想亲手给他做一道菜。” “你这么个做法,我倒担心螃蟹把你给炒成了一盘子菜。我从旁指导你,你自己做,如何?” 李锦琰欢喜道:“那便有劳嫂嫂!” 在指导李锦琰做菜的时候,沈辞忧打探道:“我第一次来靖王府,看着很大,空房应该也不少?” “二十多间,凝轩堂是专门给我哥留的房间,已经命人轻扫过了。” “哎,你皇兄就好了,我夜里换了陌生的地方睡觉本就心神不定的,若还是自己一个人独睡,恐怕更要难以成眠。” “那嫂嫂就和我哥一起睡就好了呀,你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我哥肯定更照顾你了。这些年来除了皇后,我还没见过我哥带别的嫔妃出宫呢~” “说是如此说,但总归是在你府上,我和皇上睡在一间房,总要让人传出去说皇上对我盛宠太过,反而不好。为着这些,皇上肯定也会让我独处一间房的。” 沈辞忧蹙起眉头,瞧着十分忧心的模样。 李锦琰见状连忙劝道:“没事没事,嫂嫂不怕。我府上说有空房也有,说没有即刻也能没有。”他唤了家丁入内,吩咐道:“今日皇兄莅临王府,江都时疫才过去,府上上下一定要全面消杀,断然不可让皇兄沾染丝毫的病气回宫。” 等家丁按着吩咐下去办事后,李锦琰这才鬼精灵地冲沈辞忧挤眉弄眼着,“嫂嫂放心,那些房间消毒是要用到食醋和艾叶的,那些东西味道大了去了,熏过后日都住不了人,如此嫂嫂就能和我哥一起睡了~” 沈辞忧笑,“靖王殿下当真足智多谋。” 李锦琰笑得比她还乐呵,“是~~我也这么觉得~~~” 用过晚膳后,李锦琰就开始安排起了住所。 “哥,凝轩堂一直打扫着,你跟嫂嫂可以早些歇息。” 李墨白微微皱眉,“朕是朕,她是她。给她另择住处。” “啊?那没有了”李锦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前阵子江都闹了时疫,又有天花,今天哥来家里,我就让下人把别的房间都消毒了。那里面好重的醋味,还有艾叶,嫂嫂有着身孕,是不能住在那种地方的。” 李墨白瞥了沈辞忧一眼:她有个der! 但他又不能让李锦琰知道沈辞忧是假孕,于是只得道:“那便让沈答应睡在凝轩堂,朕跟你睡。朕许久都没有与你好好儿聊过天,今夜咱们”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李锦琰脸上写满了拒绝,“咱们两个大男人干嘛要睡在一张床上呀?我不” 沈辞忧:【呵,看来靖王也知道狗皇帝是个弯的,害怕和他同床共枕,担心自己‘清菊’不保呢!】 李墨白瞪了沈辞忧一眼: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最终,在李锦琰的软磨硬泡撒娇耍赖下,李墨白终于勉强答允了今夜和沈辞忧共宿凝轩堂。 沈辞忧心底一阵狂喜,一边吐槽李墨白好忽悠,一边提前庆祝80积分白嫖到手! 李墨白瞧着沈辞忧得意模样,请冷一笑。 【朕是看你可怜,怕你被扣完了积分再完不成任务积分成了负数要得惩罚才会帮你一把。你若夜里睡觉敢对朕动手动脚,朕绝对饶不了你!】 第64章 骑在暴君脖子上唱征服 【有三天没见到疯婆娘了?】 【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也不来看看朕的病有没有痊愈。】 李墨白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走了神,碰巧三福奉了新茶上来,他喝过一口后就开始挑刺,“你烹茶的手艺不如从前了。” 三福听了便笑,“奴才明白!这宫里就属沈小主的手艺最好,奴才这就给您去叫她来。” 沈辞忧倒是来得很快。 不过今日她看起来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见了自己也不在心里骂自己了,倒让李墨白有些不太习惯。 “你有心事?” “嫔妾能有什么心事呢” 【我说我想骑在你脖子上唱征服,你能同意吗?你同意了我就没心事了】 ???笑话!!! 你想骑到朕的脖子上?朕是什么身份,岂容你 便在此时,李墨白脑海中传来了沈辞忧和系统的对话。 【宿主,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要是不能‘骑在暴君的脖子上唱征服’,那你的积分可就要成负80了,你快想想办法呀!再不完成任务你可就真的要得白内障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的负积分已经不能让我从便利店里购买任何可以辅助我完成任务的神器了。要在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下骑到他脖子上,还要听我唱征服?我怕我歌还没唱完,命就已经没了。】 又是系统的任务 李墨白凝望着沈辞忧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还有很多积分,是为了朕才会将这些积分都用掉,上一次还不惜冒着自己被惩罚的危险用积分来给朕兑换感冒药,为得只是能让朕好受一些。 虽然她嘴贱,但她也算是用真心待朕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要是得了白内障什么都看不见了,以后还如何帮朕辨别忠奸? 不行,这个任务朕一定要帮她完成了! 面子不面子的不重要,朕主要是喜欢让别人骑朕的脖子 “晚上江都有烟火表演,你可有空?” 沈辞忧本来也想趁着自己失明前去看一眼古代的烟火是什么样的,于是颔首道:“嫔妾也正想着要去。” “朕带你去。就当是你替朕治好伤寒的奖赏。嫔妃只能去西城墙,那边儿看不清楚。东城墙更高一些,看得也更清楚些。” “嫔妾多谢皇上。” 入夜,沈辞忧赴约李墨白,二人共同登上了东城墙。 秋意渐浓,城墙之上风略大些,瞧着沈辞忧冻得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缩成一团,李墨白冷笑着说道:“你明知道要登城墙看烟火,还穿得如此单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辞忧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听他继续道:“你是想在朕面前展现出来你的楚楚动人之姿,好惹朕垂怜?” “皇上,嫔妾没有,嫔妾” 不等她解释完,李墨白的披风就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彼此寂静而立,双双昂首仰望夜空。 起初,先是见一颗不起眼的小火中窜入了暗蓝色的云层之中,而后随着一声划破夜阑宁静的巨响,火种于半空中崩裂开来,巨大的烟花霎时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仿若星辰由天际洒向人间,触手便可及。 继而更多的烟花升腾而起,墨黑的苍穹此刻犹如一卷画布,被点缀上凌乱而绚丽的色彩。 整个江都城的上空霎时热闹起来,一时光亮四起,恰如白昼。 火焰之色映衬着沈辞忧的面庞,她唇角挂着弯弯的笑,一双清水碧泉般的眸子深深凝望天空,烟火姹紫嫣红之色倒映在她淡棕色的眸子里,美的像是流光溢彩的宝石。 李墨白一时看呆了。 他心跳的很快,见她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展露了笑颜。 “你如此看不真切?” “啊?” “朕是说,你看不清楚。既然朕请你看烟花当做对你的赏赐,自然得让你瞧清楚了。” 李墨白故作姿态环顾四下,凝眉道:“此地也没个桌椅可以让你登高望远。这样,朕架着你,让你瞧个仔细。”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沈辞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墨白抱起来放在了城墙石墩上,而后背对着她躬身下去,“来,上来。” 【卧槽!这大好的机会,不上白不上!】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跨着李墨白的紧肩膀骑到了他的脖子上 李墨白艰难起身,无情吐槽,“你可少吃些” 沈辞忧就这般骑在李墨白的脖颈上,开始专心的看起了烟花。 【宿主!好机会啊!你还看什么烟花?赶紧唱歌呀!】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沈辞忧小声唱道:“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宿主!你直接唱副歌好吗?我赶时间啊喂!】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本以为爆竹声足以掩盖自己的歌声,却不想自己一时情难自抑唱嗨了,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只等她唱完,才听李墨白问道:“在唱什么?” 沈辞忧尴尬回话,“回皇上,是嫔妾家乡的小调” “嗯,歌喉甚好。”李墨白点了点头,将沈辞忧举得更高些,“接着唱。” 而相比他们之间的浪漫,余下同皇后登上西城墙看烟花的后妃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眼福了。 西城墙比东城墙低一些,又被东城墙挡住了大半的视野,肉眼只能见天空中炸出一道道旖旎的光晕,却不见烟花爆裂开来当下的那种震撼之美。 故而许多后妃为了看清楚热闹,随身都带了千里镜举着望远。 忽而,人群中,惠妃传来了一声惊呼,“呀,那是皇上这” 随她话落,许多后妃都举着千里镜看向了她望去的方向。 “那是谁?看着像是沈答应!” “她怎么骑在皇上的脖子上!?这这成何体统啊?” “皇后娘娘,您快看呐!” 其实皇后比她们一早就看见了此情此景,但她浑似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咋呼什么?沈答应有孕年纪又小,孩童心性起来了皇上宠着她也是应该的。只要皇上喜欢,什么体统不体统规矩不规矩的,那都是不中用的摆设。” 她都如此说了,旁的嫔妃心中再愤懑不平也只能闭上自己的嘴。 (pk过啦,小可爱们真给力!过两天会有一波加更,然后月底应该会上架。长评没有写的小可爱抓紧时间搞起来,月底上架之后就要开始结算了哦~) 第66章 实名制投毒 【滴滴,恭喜宿主完成‘骑在暴君脖子上唱征服’任务,奖励积分140分,扣除之前宿主欠下的40积分,目前剩余积分100分!宿主真棒,我就说宿主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任务我是怎么完成的,狗皇帝好像是疯了】 【管它怎么完成的呢,重要的是宿主不用接受惩罚,并且还有100积分的存款!对了宿主,这两天时空管理局要组织我们这些系统一起出去玩,我要请一个礼拜的假,所以这一个礼拜宿主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整装待发等我回来之后,再继续努力做任务哦!】 【啊?你要走一个礼拜?那我召唤你你还能听到吗?】 【不能了哦宿主,我就不在服务区了嘻嘻~~~哎呀,不跟宿主说了,我要去买些旅游用的东西,隔壁‘快穿虐渣系统’和‘女配逆袭系统’都买了好多好吃的,我也要买!】 【我的积分你可以用吗?】 【可以呀,宿主难不成要】 【那你拿10积分去买点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家系统有的,我家系统也不能少!】 【~宿主对我实在是太好了!爱你!ua~】 它哪里知道沈辞忧内心的潜台词是你多买点东西带走,多玩几天,少打扰我,不然我每天还没睡醒就先被你在脑子里给吵醒了 今日用过午膳后,佩儿和琦儿给沈辞忧端来了今日份的安胎药。 药是佩儿端来的,琦儿垫后合上了寝殿的门。 “怎么这么神秘?” “小主,那蹄子果然按奈不住了!”佩儿愤愤然道:“琦儿亲眼瞧见,她在这碗安胎药里面添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去。” 琦儿有些害怕,“小主,要不咱们赶紧把这药给倒了?” 倒了?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沈辞忧哪里会轻易错过? 按理说,自己这一‘胎’已经足三个月,是要初现孕态的时候。 如果她还不搞出意外来,这件事迟早会穿帮。 偏巧,宁嫔这是瞌睡了给她送枕头呢。 “倒了它做什么?宁嫔糊涂到连实名制投毒这样的蠢事都能做出来,是她自己容不下她自己。我对她再三容忍反而给了她一再害我的机会。如今我忍够了,不想再忍了。” (给小可爱复盘一下害怕你们忘了,忧忧刚成为答应的时候内务府不是给她指派了几个宫女伺候她,她明知道香影是那时候宁妃的人还把她带在了身边,就是在等宁妃会有对她下手的一天。) 她吩咐琦儿将这碗汤药取出一汤匙来送去太医院,让太医瞧瞧里面有什么东西,又吩咐佩儿去一趟尚书房找李墨白,就说自己有要事,请他闲下来来一趟永安宫。 李墨白来得很快,琦儿几乎是跟他前后脚入了寝殿。 李墨白方坐定,沈辞忧便对琦儿说道:“太医怎么说,你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 琦儿结巴道:“回皇上香影给小主的安胎药里面添进去了十足的马齿苋和蟹心粉末,这些东西可都是怀孕初期绝对要忌口的东西。而香影添进去的还是两者提纯过后所得,效果更甚。若是小主没有察觉将这碗安胎药喝下去,腹中皇嗣恐怕难以得保。” “香影?”李墨白肃声问道:“她一个宫婢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 “她从前是伺候宁嫔的,皇上可以去查查内务府的记档。”沈辞忧说着命琦儿合门退下。 “皇上,嫔妾有件事想争得您同意。” “你说。” “当日嫔妾为求自保,只得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谎称自己有了身孕,一时铸成大错。自嫔妾撒谎之日至今,腹中‘胎儿’应该已经三月有余,是要显怀的时候,这件事嫔妾也瞒不住。” 她将那碗已经凉了的安胎药挪到李墨白面前,继续道:“嫔妾本来是想自己寻太后承认了此事,要打要杀自己也认了。可如今宁嫔让她手底下的人给嫔妾的安胎药中参入了这些脏东西,为得就是要了嫔妾腹中‘皇嗣’的性命。若嫔妾当真有孕,又对她没有提防之心,这一碗汤药喝下去,皇嗣必然不保。” “宁嫔看不惯嫔妾也好,对嫔妾有误会厌恶嫔妾也罢,她有什么气可以冲着嫔妾来,但她今日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稚子无辜,何况还是皇嗣?她是皇上的后妃,皇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要如何处置她,皇上自己看着办。” 沈辞忧一股脑的说完了这些,而李墨白在盯着安胎药看了半晌后,忽而眼风犀利看向她,“你倒聪明。明明自己一早就已经察觉出了香影有问题却并没有将她支走,反而留在自己身边使唤。自从她来侍奉你的第一日起,你就已经算到了宁嫔可能会对你腹中的皇嗣不利。只怕这些时日,你一直都在等着宁嫔对你下手?” 他清冷一笑,神色阴晴不定,“宁嫔只要下手,那么这一胎保不住的错失就不在你身上。将来无论是在母后面前还是在后妃面前,你都无错,且还是一名令人同情的受害者。你占尽了好处,当真会算计。” 【卧槽?这狗皇帝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被李墨白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沈辞忧稍稍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她就稳下心神。 她正要开口辩驳,却见李墨白盯着自己忽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你紧张什么?朕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在这皇城中,有谁不是处处算计,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朕在前朝如是,你在后宫亦如是。若是没个心眼提防着,保不齐哪日被人暗算至死还懵然不知。这件事,是宁嫔自己错了主意。她不做错事,你也算计不到她头上去。自食恶果,与人无尤。” 说罢,李墨白起身便要离去。 沈辞忧叫住他,“所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李墨白回眸,瞥一眼安胎药又凝视于她,岔开话题道:“你说了这会儿子话想来也口渴了,喝点水润一润。” 沈辞忧旋即明白了李墨白的意思。 她闲闲起身行至妆台前,往自己的脸上添了许多的水粉,连嘴唇上也不放过,瞧着一副病重难医面无血色的模样。 而后,她拿起那碗安胎药,缓缓倒入了寝殿的绿植盆栽中。 直至碗盏内一滴汤药都不剩,她才将碗盏用力砸碎在地,而后捂着肚子伏倒在暖座上作虚弱状,慌张大喊道:“来人!救命!救命呐!” (ps:长评还没有写的小可爱们赶紧加油冲一波,这本书月底肯定会上架,11月初我就要结算长评奖励了!快去赚钱鸭~) 第67章 演技大比拼 这下永安宫可热闹起来了。 先是与沈辞忧同住的孙贵人闻听动静赶去她房中打探情况,见她被宫人挪到了榻上,裙摆上沾满了淋漓鲜血,吓得孙贵人花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她壮着胆子上前,攥着沈辞忧的手宽慰道:“妹妹别怕,宫人们已经去叫太医了!” “姐姐我,我好疼!” 沈辞忧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本就苍白的嘴唇更被她咬出了血色来。 下一刻,她痛呼了一声,人便昏厥过去。 【装疼什么的太考验演技了,还是装昏比较轻松点。】 于是,她便在昏睡中等来了李墨白,等来了太医,等来了太后,也等来了皇后。 来永安宫替她诊脉的太医一早就得了李墨白的令,无论脉象如何,皆报她是因服用了极寒的药物导致滑胎小产。 太医在众人瞩目中替沈辞忧把过脉后,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几位主子面前,“启禀皇上,沈小主脉象虚滑,似有用过极阴寒之物的痕迹。” 太后看着床榻上的血心惊肉跳,抚着胸口问道:“她腹中皇嗣可还能保住?” 太医凄怆摇头,“太后恕罪,沈小主已经没有胎像了” 闻听此话,太后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好在皇后眼疾手快搀扶了她一把,红着眼眶哽咽劝慰道:“太后节哀,沈答应还年轻,她还会有孩子的。” 后来太医端来了一碗催产药,说是要让沈辞忧将死胎从母体中排除干净。 实际上那不过是一碗红糖水而已。 佩儿将昏迷中的沈辞忧搀扶半坐着,可汤药如何都喂不到她嘴里去。 【我喝不喝?以前看电视剧里那些昏迷过去的人别人喂药好像都喝不进去?那些喝进去的不都是嘴对嘴喂的?】 李墨白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冷笑一记: 呵,合着你在这儿等朕呢? “朕来。”他坐在榻沿将沈辞忧揽入自己怀中,从佩儿手中取过药碗,盛一勺细心吹散热度。 【卧槽?他不会要趁机亲我?】 还没等沈辞忧在心中说完这句话,吻她是没等来,却等来了一阵钻心的疼。 这狗皇帝!竟然用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偷偷摸摸的掐自己!!! 她嘴巴刚张开想要尖叫出声,李墨白就将勺子怼进了她的嘴里 而后还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用既温柔又疼惜的声音说道:“辞忧,你醒了。” 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如何听如何觉得别扭。 沈辞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面对这一大屋子人向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她这场戏还得演下去。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皇上嫔妾的孩子还在不在?” 李墨白垂下眼眸,不敢直视沈辞忧满含盈盈热泪的眼眸。 可能他是怕自己看过之后大概率会笑场 “咱们都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有孩子?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辞忧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太医昨天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还说嫔妾腹中龙嗣一切安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她痛哭出声,眼泪说来就来,连李墨白都给惊到了。 见此情此景,太后和皇后也赶忙上前去劝慰她。 李墨白更是被逼无奈将她拥入怀中,语气发狠道:“给朕查!那些个脏东西,是怎么会跑到沈答应的日常吃食里去!沈答应最后所用之物是什么!?” 佩儿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回话道:“回皇上,是安胎药!小主从前的安胎药都是奴婢亲手熬制的,唯有今日的安胎药,是香影煮好送来的!” 香影乍然被佩儿点名,骇然失色双膝砸地,连连喊着冤枉,“皇上!奴婢一心伺候小主,奴婢怎么可能谋害小主呢?皇上明鉴,奴婢没有做过!” “你没做过?三福!带人去她的庑房,给朕仔仔细细的搜清楚了!” 三福动作十分迅速,再度回来的时候,他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巧的布包。 “皇上,奴才在这婢子房中搜到了这个。这东西藏在床底下,里面是些不明的块状物,独有一股异香,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拿去给太医瞧。” 太医看过后旋即道:“回皇上,这是麝香!这样的剂量下进去,神仙也保不住龙嗣!” “大胆!”李墨白怒目瞪着香影,高声呵斥:“来人,将这婢子拖出去!五马分尸!” 香影吓得慌了神,“皇上,这东西不是奴婢的!奴婢是被冤枉的!” “还敢狡辩!?”三福挥舞着手中的净鞭,用力抽打在香影的脸上,只一下便打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合该先拔了你的舌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给沈答应用的并不是麝香,奴婢的房中怎会有” 惊悸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反倒坐实了香影的罪名。 沈辞忧方才还在纳闷香影房中怎么会有麝香?还以为宁嫔为了害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只等香影祸从口出后,她睨见李墨白一瞬勾起的唇角,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狗皇帝还挺腹黑啊,这样的损招都能想出来。 “大家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确实给沈答应的安胎药里添进去了脏东西!”皇后怒目瞪着她,“说!是谁指使你做下此等诛灭九族的祸事!?” 眼见事情瞒不住了,香影这才哭着交代道:“是宁嫔娘娘奴婢的双亲被宁嫔娘娘的兄长扣押着,她说若是奴婢不听她的吩咐行事,便要了奴婢双亲的性命!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真的是被逼的,奴婢没有办法” “糊涂东西!”皇后喟叹着摇头,“宁嫔威胁你,你可以告诉本宫,可以告诉皇上,你偏动错了心思敢打皇嗣的主意。” 沉寂许久的太后在此刻情绪突然爆发,愤然道:“即刻去承乾宫将宁嫔给哀家唤来!这件事若当真是她做下的,哀家断断不会饶过她!” 第72章 朕又不是没跟你睡过 “皇上,嫔妾死罪。” 沈辞忧刚站起身就又要跪下,李墨白恼了,索性揽着腰肢将她抱起直接‘撂’在了暖座上。 “朕让你跪的时候你不跪,朕不让你跪的时候你偏要跪,你是诚心要与朕作对?” “嫔妾不敢,只是嫔妾自知重罪难恕,心中惶恐。皇上既然不让嫔妾跪在地上,那嫔妾跪在暖座上也成。” 她说着,当真就动作滑稽地跪在了暖座上。 这举动着实将李墨白给逗笑了。 他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很快又觉得于自己龙威有损,又即刻板起一张脸来,“说,何事?” 沈辞忧低垂眼帘,咬着牙,用极低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嫔妾是您身边的卧底” 原以为李墨白听了这话会震怒不已,可怎想他却表现得云淡风轻,“然后呢?” “嗯?皇上您是不是不知道卧底是什么意思?卧底就是细作” “朕知道。”李墨白挑眉,“然后呢?” 【他怎么这么冷静?这天大的事你好歹给我些反应啊大佬!我不要面子的吗!?】 见李墨白态度尚算平和,沈辞忧索性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数和盘托出。 等她赘述完,李墨白才道:“所以呢?你跟朕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让朕赐死你?你若一心求死,自己一头撞死也便了事,何必急着求朕给你下一道圣旨?” “不是不是!”沈辞忧慌忙摆手,解释道:“嫔妾恨错难反,从前做下的一切错事都是为了救家弟的性命。如今家弟身亡,嫔妾不愿再与贼人同流合污。倘若皇上还肯相信嫔妾,臣妾愿意反水,替皇上您做反卧底,将幕后主使之人揪出来。” 这番话,言辞恳切,可沈辞忧的手却一直拽着自己的袖子。 失忆粉就藏在里面,只要势头不对,她便会即刻将粉末洒向李墨白。 此刻,李墨白的脸色沉肃,殿内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他缓步逼近沈辞忧,无形的气场压制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要朕如何还能信你?” “嫔妾若非真心知道悔过想要将功折罪,又何必在皇上面前出首自己?此般行径,岂非蠢笨?” 李墨白定睛看着她一言不发,只在心里吐槽道: 【你竟然以为你自己不蠢?朕就从来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 沈辞忧见他闷声不吭,便跪在暖座上叩首不止以表忠心。 磕了几下头,突然觉得额头接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李墨白将他的手放在了暖座边沿没有铺坐垫露出了裸木的坚硬处。 她抬眸,目光满是不解地看着他。 “慢点磕,本就愚笨,别再撞坏了脑子。” “皇上,您” “朕相信你。” 沈辞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狡辩’的话,如今一句还没说出口,李墨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 这皇帝到底是有多蠢? 若自己是假意投诚,实则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从而可以更进一步的戕害于他。他这么做,岂非送羊入虎口? 【怎么办,狗皇帝好蠢,蠢的我都有点心疼了。他究竟是怎么做上的皇帝?启朝选皇帝该不会是几位皇子欢聚一堂,摇号决定的?】 李墨白凝视于她,见因为方才叩首的缘故鬓边的发丝有些凌乱,于是伸手想要替她捋一捋发丝。 奈何这个举动来的太过突兀,反倒吓得沈辞忧下意识伸手去挡。 这一伸手不要紧,只是她藏在袖口里的失忆粉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一不小心就洒了出来。 不偏不倚的,又洒了自己一脸。 李墨白动作僵住,只见沈辞忧打了个哆嗦,而后又恢复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皇上既然不让嫔妾跪在地上,那嫔妾跪在暖座上也成。” “皇上,嫔妾是您身边的卧底” 接下来的一刻钟,李墨白一直憋着笑听沈辞忧再度复述了一边她方才的话。 最终在沈辞忧重复磕头动作的时候终于破了防,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辞忧愣住,缓缓抬头偷瞄着李墨白: 【他怎么了?他笑什么?该不会是被我给气傻了?】 “皇上,您您没事?” “无事,无事。”李墨白笑着摆手,又道:“你的心思朕知道了。既然想将功折罪,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啊?皇上您这就相信嫔妾了?不听嫔妾再解释两句?” “不必。”他浅浅摇头,目光坚定望着沈辞忧,认真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朕都无条件相信。” 他苏炸了的声音灌入沈辞忧的耳中,她的心跳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狂跳。 这样一个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帝王,在得知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后,竟然可以毫不计较的说出一句,他愿意无条件相信自己? 【我去,这谁顶得住?他好会啊不行不行,冷静冷静,他是个短命的,我不能喜欢他。我不能给他陪葬!】 后来,她和李墨白相对而坐,说了许多她知晓的情报。 不过李墨白似乎对她说的这些并不怎么关心,头先里还是不是‘嗯’两声以作回应,后来索性毫不掩饰地打起了哈欠。 伴随着他的这声哈欠,窗外忽而雷声四起,电光撕夜。 几乎是在电闪雷鸣过后须臾,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点如珠而落,狠狠拍打着房檐瓦砾。 一阵阵夹杂着湿气的寒风由菱窗的缝隙卷了进来,李墨白合紧衣衫,沈辞忧则点眼将菱窗关好。 “皇上,夜深了,外面雨大,嫔妾还是先回宫去。” 这么大的雨,即便是乘轿回去她也免不了要被淋湿。 太医才吩咐过她不能着凉,李墨白那里肯让她淋雨? “这么大的雨别折腾了,就在这儿住下。” “在这儿?”沈辞忧环顾四下,有些为难道:“怕是不太好?” “不太好什么?朕的龙榻那么大,还容不下个你?何况朕又不是没跟你睡过。” 这句话说得暧昧不清,引得沈辞忧脑海中蔓生出了无限的遐想。 那些遐想尽数被李墨白收在心底,于是他连忙道:“你别误会,朕说的睡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嫔妾多谢皇上关怀。” 说了这会子话沈辞忧也觉得有些困乏,她伸了个懒腰便要向床榻走去,可李墨白却受惊了似的从背后叫住了她。 “慢着!” “怎么了皇上?” “你等等,朕去拿东西。”李墨白径直走到了衣柜旁,启开柜门,从里面又抱出了两床崭新的棉被。 他将棉被丢在沈辞忧身上,翻了个白眼,道:“朕给你两床被子,你盖一床抱一床,不许再抢朕的被子,听见了没!?” 沈辞忧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是是,嫔妾不敢,嫔妾不敢~~~” 第73章 她这条命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你睡觉不脱衣裳的吗?” 李墨白打量着沈辞忧,瞧她立在榻前动作扭捏,于是打趣道:“难不成你里头没穿衣服?” 沈辞忧红着脸回话,“皇上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 “那你脱,朕不看就是了。” 趁着李墨白转身之际,沈辞忧动作迅速将外衣脱下。 刚解开腰带,衣服才脱了一半,就听见‘叮啷’一声脆响。 原来是她夜里去见苏德添的时候为求自保在腰间别着的那把匕首掉在了地上。 该死,她急着来找李墨白,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要是让李墨白看见,还不得以为自己是要来谋刺他? 那动静李墨白也听见了,眼见着他便要转过身来,沈辞忧眼疾手快将匕首从地上拾起,又从桌案上取了一个苹果,开始削起了皮 “你做什么?” “怕皇上饿了,给皇上削个苹果吃。” 李墨白满脸无奈瞥了她一眼,“有病” 这一夜,算得风平浪静。 等晨起睁眼的时候,身旁已经不见了李墨白的身影。 沈辞忧先是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又不知道把李墨白给踹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环顾殿内一圈,见李墨白的朝服已经不见了,这才安心下来。 有几名宫女入内伺候她洗漱,今日她起来晚了,若是再回自己宫中添了妆再去给皇后请安,恐怕就要迟了。 于是洗漱完后,只命宫女简单的帮她束了一下额发,便匆匆向外赶。 前脚才踏出寝殿的门,便与三福撞见。 他像是得了什么大喜事,笑得合不拢嘴朝沈辞忧走来。 “奴才给沈小主请安。” 他平日里见沈辞忧至多不过是躬身颔首示意,便算是行过了礼。 可今日他却周全了大礼数,身子几乎是打折鞠躬下去。 “三福公公快快请起。”她扶了三福一把,三福更是受宠若惊般的笑开了花。 “小主这是要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 沈辞忧点点头,三福又道:“昨夜秋雨急来,今晨气温骤降,皇上记挂小主身子,一早就命人去永安宫取来了厚一些的氅衣。” 三福净鞭一挥,竟然见佩儿陪着氅衣笑着上前来就给沈辞忧披在了身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三福又道:“昨儿个的雨下到了今儿晨五更天才停,地上都是积水,难免打滑。皇上挂心小主,特意让奴才准备了皇上御用的副辇来,让小主您坐着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副辇!?”沈辞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两个字。 研究历史她如何能不知道这副辇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皇帝的备用銮驾,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可以乘坐,她怎么能坐着那玩意儿去给皇后请安? 这不是找死吗? “不行不行!我不过是个常在,我怎么能坐着皇上的副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如此岂非僭越?” “沈小主知礼数,明尊卑,难怪皇上格外垂怜。这副辇若是没有皇上属意您私自乘坐,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可如今皇上格外开恩,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大福气,小主怎好推却?” “再不能推却我也不敢坐!我若是乘着副辇去了凤鸾宫,莫说皇后娘娘,就是其余后妃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足够将我淹死。三福公公不是不知道,从前宁嫔就是因为吃了皇上待我好的醋,才狠心伤了我腹中龙嗣。这样的算计遭过一次便够了。我在宫中不求名分也不求钱财,我只求能让我的脑袋好好在脖子上架着。” “小主的脑袋是一定能好好儿在脖子上架着的,只是您今儿若是不上轿,那奴才的脑袋可就指不定要掉到哪儿去了皇上口谕,要奴才亲自看您上了轿才算完,奴才不敢抗旨。” 三福的话说得隐晦,是说自己,同样也是说给沈辞忧听得。 他没能将自己送上副辇是抗旨,那自己执意不乘轿不也是抗旨? 这狗皇帝,当真是要将老娘往死里整! “罢了,我也不愿为难公公。这轿子我坐,但是绝对不能停在凤鸾宫外头。停远些,我走两步就赶过去了。” 三福胁肩谄笑道:“沈小主深明大义,谨遵皇上旨意也顾全了皇后娘娘体面,奴才拜服!” 今日李墨白下朝后,楚越之已经早一步在尚书房候着他了。 李墨白见他神色凝重,旋即屏退左右,问道:“怎么了?” “皇上,昨夜苏德添又见了新人。” “嗯。”李墨白淡淡回了一声,并不在意。 “皇上可知那人是谁?” 他笑,“沈辞忧。” 楚越之瞳孔地震,“皇上一早就知道?那皇上为何还要” “不必担心。她是朕安插在敌营的细作,为得就是打入奸人内部,查出他到底是谁。” “皇上英明!”楚越之一揖到底,“难怪皇上对沈氏颇为信重,原来她一直都是皇上的人。如此,臣便放心了。” 说罢,他呈上一本名册给李墨白,“这个月除却沈常在外,苏德添并无再见新人。” 那名册之上,详细记载着十数位宫人的资料。 他们都是苏德添这些年来,私下里偷偷摸摸见过的人。 而他们在内廷的职位,几乎遍布了每一个部门。 “该做的戏继续做,朕瞅着那条大鱼,也快是时候上钩了。” “还有一事微臣要启奏皇上。苏德添身体里积攒的毒素已经到达了峰值,这几年混着吃食,他吃下去了不少朱砂,皇上可要送他上路?” “不急。”李墨白纤长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案,冷笑道:“他这条命,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楚越之一点即透,“微臣明白。” 身为帝王,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区区宫婢轻易就窥探到他奏折上的内容? 所有她有机会能窥探到的东西,都是李墨白想让她看到的。 不单是原主,所有在尚书房伺候的宫女,每日看到的奏折内容皆是如出一辙。 只因李墨白在尚书房批阅的奏折,全部都是提前伪造好的。 至于真正的奏折,尽数送去了自己的寝殿。 他白日里只是装模作样,唯有入夜之时,才会挑灯夜战将奏折批阅完。 这也便是他登基四载,从未入过后宫的原因。 他自登基以来,除却楚越之外,前朝、后宫,从未有一个人得到过他真正的信任。 人在提防一个人的时候,便很容易发现他的破绽。 这苏德添已经被李墨白盯上了许多年,一直隐忍,只为放长线钓大鱼。 从前唯有他和楚越之孤军奋战,如今他身边可以信任之人,又添一员。 回想起昨夜沈辞忧掉出匕首装作是要给自己削苹果的举出模样,他的唇角,便不自觉扬起了一抹和煦的笑意。 第74章 打不着狐狸惹身骚 “这甬道上的积水这样多,洒扫的宫人们是都死了吗?” 大清早,香疏道的西侧就传来了珞嫔的谩骂声。 她得两名宫女搀扶,走路十分谨慎躲避着地面上的积水。 “娘娘可不敢骂了,前头拐个弯入了凤恩道就快到皇后宫中,要是让皇后听见了可不好。” “本宫又没骂她,听见就听见了,有什么了不得的?”珞嫔一脸的不耐烦,“眼瞧着临近秋末便要到冬日,这下雨最多不过就是浸湿鞋袜,等到下了雪,才是寸步难行。” 宫女见她走得慢又诸多抱怨,于是焦急道:“娘娘,禧贵妃早咱们一刻钟离宫,此刻恐怕已经到了皇后娘娘宫中。咱们若不再赶快些,可要落了旁人口实。” “慢些就慢些,怎么了?妃位出行都可乘坐轿辇,偏本宫只能靠着一双腿日日给她晨昏定省。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她是瞎了吗?本宫耽搁一会儿怎么了?” 嘴里嘟囔着在甬道尽头一转,正巧让珞嫔看见了副辇刚要在凤恩道上落轿。 她脸上的不豫之色旋即一扫而空,慌乱理了理衣衫,也不顾地上的积水了,踏着水坑大步流星就走到了副辇前头,屈膝下去一脸媚态福礼道:“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听见珞嫔的声音,副辇内坐着的沈辞忧只觉得一阵头疼。 已经命宫人将副辇停在离皇后宫中这么远的地方了,怎么还能碰见人? 珞嫔见是从副辇里走出来的是带着一脸尴尬笑容的沈辞忧,登时神色大变。 她收了礼数端然立着,瞪着沈辞忧,道:“怎会是你?” “珞嫔娘娘万安。” “你为何会乘着皇上的銮驾?你可知这是大不敬的死罪?” 对付她,服软是没用地 沈辞忧只得硬着头皮道:“娘娘聪颖,您觉得嫔妾为何会坐在皇上的銮驾上?” 珞嫔被她噎了这一句,又想起上次李墨白为了维护她挖掉了采星的双眼,便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凤鸾宫,彼时正殿嫔妃已经齐坐,只等她二人给皇后请安落座后,听惠妃打趣说了一句,“哟,今儿个可稀罕了。你二人怎一道来了?” 沈辞忧道:“回惠妃娘娘的话,嫔妾和珞嫔娘娘有缘,赶巧半路碰见,便一并来了。” 珞嫔憋了一路的火,就等着在皇后面前放大招呢。 她白了沈辞忧一眼,“免了,我可不敢跟你有缘。”说着起身向皇后福礼下去,“皇后娘娘,嫔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自从宁嫔被打入冷宫后,这后宫里论起能说是非的,定要属珞嫔首当其冲。 皇后懒得理她,便应付道:“你觉得当讲就讲,你觉得不当讲就回你位子上坐着。” “嫔妾只是想问皇后娘娘一句,若有人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可当如何惩治?” “你有话明着说。” “今日嫔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路上,见到皇上的副辇停在凤恩道上。嫔妾许久未见皇上,心里惦记着能给皇上远远的请个安也好,可谁知,从副辇里出来的人,竟然是沈常在! 那副辇是皇上的銮驾,整个后宫唯有皇后娘娘您才有资格乘坐,沈常在不仅坐了,还堂而皇之的将它停在了凤恩道上。那地界来往的宫人最多,她这不是存心要让皇后娘娘您难堪?” 躲了一整还是没能躲过这个局面,沈辞忧只得解释道:“皇后娘娘息怒,嫔妾扭了脚行动不便,皇上体恤嫔妾小产后身子虚弱,这才施恩让嫔妾乘轿而来。 至于轿辇停在了凤恩道上而并非是皇后娘娘的宫门口,并非如珞嫔所言是为了让皇后娘娘您难堪,只是嫔妾谨记自己的身份,断然不敢将轿辇停在凤鸾宫门前,做出如此僭越之事来。” “本宫怎么听糊涂了?”惠妃凝眉道:“你在你宫中扭了脚,皇上怎么会一清早就知道?” “正是呢!狐媚子满口谎话!”珞嫔抢着说道:“昨夜皇上并没有翻牌子,怎会去你宫中?” 宸妃摇头浅笑道:“这道理珞嫔还想不清楚吗?许是昨夜,沈常在去了朝阳宫侍寝。” 话落,众后妃目光齐齐投向沈辞忧。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众人的目光中难免流露出几分神殇。 她们中许多人,甚至连李墨白的寝殿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 沈辞忧不但能侍寝,还能在朝阳宫留宿,这样的恩宠,就是整个后宫加起来也比不过她十分之一。 原本以为皇后这个六宫之主会借机发难沈辞忧,但她却和煦微笑着冲沈辞忧一扬手,“平身。本宫没有要问责你的意思,你伺候皇上有功,辛苦了一夜来了本宫宫中又是站又是跪的,仔细自己身子。香菱,去扶沈常在坐下。” 见皇后吩咐平身了,珞嫔也欲站起来。 但才挪了一下,就听皇后厉声道:“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珞嫔满面疑惑看着皇后,“皇后娘娘?” 皇后锐利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渐渐游移到禧贵妃身上,“禧贵妃,你可知罪?” 禧贵妃一头雾水,起身福礼后问道:“臣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白示下。” “皇上昨日有没有翻牌子,珞嫔为何会知道?很明显,是她私下里打探圣意,动错了心思。”皇后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玺扳指,肃声道:“她是你宫中的人,且你是当朝贵妃,地位仅次于本宫,你管辖之下有人动错了这样的心思,你竟丝毫都没有察觉?” 禧贵妃目光狠厉瞪了珞嫔一眼,只一眼差点吓得珞嫔瘫坐在地上。 她也没有顶撞皇后,“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日后定会好生管教自己宫中的人,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后来接连几日,珞嫔抱病并未来给皇后请安。 听说她当日回宫后就被禧贵妃私自下令禁足,并不许宫人从旁伺候,将她一个人锁在了瑶华宫的偏殿里。 说起来也是她活该。 自己又没有恩宠,倒还惦记着李墨白有没有翻谁的盘子,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像她这种又蠢又坏的女子,是断然不会被人挑选入宫当卧底的。 于是沈辞忧便将她从后宫内奸的怀疑名单中,优先剔除了出去。 第91章 朕喂你吃饭,朕给你铺床 沈辞忧正饿得前心贴后背,捧起碗勺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一碗,觉得还没饱,又见李墨白压根就没有吃他自己那碗,而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皇上怎么不吃?” “朕突然又不饿了。”他将玉碗往沈辞忧面前一推,“这一碗,你一并吃了。” 午膳的时候嫌今儿的饭菜不合口味就没吃两口,饿到晚上刚要吃饭就被李墨白给召来,这会儿别说是吃两碗,就是五碗沈辞忧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 但表面功夫她还是得装一下的,只见她娇羞道:“啊皇上,其实嫔妾食量很小的” 李墨白被她这句话都逗乐了。 他冲她招招手,让她凑自己近一点坐。 他捧起了那碗芋圆,用勺子盛出一枚,轻轻吹气让温度降下来,而后将它送至沈辞忧的嘴边,声音温柔且勾人,“朕喂你。” 看着李墨白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沈辞忧瞬间就不淡定了。 【啊啊啊啊啊!狗皇帝要干嘛?他为什么要喂我吃东西?他就不怕‘楚美人’吃醋吗?要是让‘楚美人’知道了他喂我吃东西,他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鲨人夜,送我一套地府观光旅游套票?】 沈辞忧一阵脸红,“皇上,嫔妾真的不饿呃???” 哪知道她刚一张嘴,勺子就杵进了她嘴里。 偏李墨白还笑嘻嘻地看着她,挑眉道:“你饿不饿的朕不在乎,朕主要是怕浪费粮食。” 好家伙,合着他是把自己当成垃圾桶了? 吃完夜宵,也汇报完了该汇报的事,沈辞忧便向李墨白告退,准备回去好好儿睡一觉。 可李墨白却拦住了她,“做戏就要做全套。你见过哪有嫔妃侍寝侍到一半,后半夜跑回自己宫中去的?” 【我当然没见过!你倒是让别的嫔妃侍寝一次给我个见识的机会啊喂!咦,不对!我怎么没见过!?你跟人家‘楚美人’不是连脱衣服带啪啪啪带穿衣服十五分钟就完事了,完事儿后还不是让人家自己离宫回府了吗?渣男!呸!】 “皇上不是嫌我总是挤着你嘛我睡觉就是不安分,就是喜欢四仰八叉的我也没办法。眼见现在秋凉,我要是再抢了皇上的被子让皇上又感冒了,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李墨白根本就没听清她嘴上说了什么,只听她的心声就已经快把自己的肺给气炸了。 污蔑他和楚越之‘有一腿’就算了,竟然还敢吐槽自己连脱穿衣服的时间都算上,做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竟然只有十五分钟? 放你娘的屁! 这个女人总是能用这种另辟蹊径的法子将自己气得七窍生烟,偏自己还奈何不了她,只能委屈巴巴的忍着。 他抬手指向屏风,挤出一丝充斥着寒意的笑,“去看看,那儿有朕给你准备的礼物。” 沈辞忧好奇地绕到屏风后面去定睛一看,只见地上铺了两床被子,放着一个枕头,枕头旁边还放了一副茶具。 “这地铺是朕亲手给你铺好的,担心你半夜渴了,还十分贴心的给你准备一壶清水,你可满意?” 他这是让自己打地铺? 老娘自己有床不睡,要来你宫里打地铺!?!? “满意满意,嫔妾可满意了,皇上对嫔妾可真好,嫔妾都要开心死了呢” “你满意就好。夜深了,早点睡。” 说罢,李墨白便吹熄了房内烛火,自顾回到床上睡起了大觉。 而沈辞忧这个小可怜却躺在地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怪不得他说要天天翻我牌子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原来是打算让我天天睡地铺!】 【我招他惹他了!他非得这样折磨我?这地这么硬,是要给我睡出颈椎病来吗!?】 【我要是年纪轻轻得了颈椎病,我就把他的头在脖子上拧三圈!】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她就越想把在榻上安枕的李墨白一脚踢到地上去。 就这样骂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精疲力竭地睡去。 在她睡着的一瞬,躺在榻上的李墨白也挣开了眼。 他动作很轻很缓地走向沈辞忧,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自己的龙榻上。 月光轻柔地包裹着她,为她静好的睡颜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她垂下的羽睫密而长,不时因咂嘴而出现的梨涡更为她添上几分少女的娇俏。 李墨白盯着她看了许久,不由感慨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可惜是个傻子。” 翌日清晨。 乍醒的沈辞忧舒展着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翻过身去准备再睡一会儿。 怎料一翻身,手却触碰到了一个温暖且柔软的‘物体’。 这才惊讶地睁开眼,见自己此刻正抱着李墨白,腿还搭在了他的腿上! 她吓得不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一般从龙床上爬了下来。 【该死!梦游了吗?我怎么会跑到狗皇帝的床上去?幸好他没醒,要是他醒来看到我躺在他身边,肯定又要说出我觊觎他肉体那样不要脸的话了!】 正吐槽着,见李墨白突然翻了个身好像快醒了,于是她连滚带爬地躺在地铺上,装着一副才醒来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李墨白的目光与她对上,她睡眼惺忪地冲李墨白摆摆手,“皇上早啊~~~” “昨夜可睡得舒畅?” “回皇上的话,可舒坦了~” “哦?”李墨白冷笑,“那今夜继续。” 【继续你妹!!】 后来李墨白去上朝了之后,沈辞忧就又又又从朝阳宫出发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了。 自打上次皇后被无情打脸装病了好一阵子后,再度出关的她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 仿佛那样尴尬的事,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 “眼见着就要入冬,天气一日凉过一日。本宫一早命内务府将银炭和红罗炭按着份例都发放了下去,各宫都早些燃起炭盆来,可别冻着得了病。” 等沈辞忧回宫的时候,才发现送给她的是上好的红罗炭,而孙贵人用的则是银炭。 佩儿笑道:“这各宫分发什么样子的炭火都是有定数的,官女子、答应位份上的小主,用的都是稍好一些捡出来的木炭。而常在、贵人位份上的小主,用的则是更好的银炭。只有嫔位和妃位,才能用上这顶好的红罗炭。可见皇后是见小主您圣眷优渥,巴巴儿地要讨好您呢~” “讨好?只怕是暗地里在给我递刀子。”沈辞忧盯着那一篓红罗炭,泠然道:“你也会说各宫分发什么样的炭火都是有定数的,红罗炭就那么些,我用了,就会有主位娘娘用不上。那么你猜猜看,用不上自己份例里该有的炭火的那人,她会如何怨怼于我?” 第99章 我想还她一个公道 眼见李墨白如此袒护,要将脏水即刻泼在沈辞忧身上难度颇大。 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眼见太后节节败退,于是开腔假装劝和道:“既然皇上昨日和沈贵人在一块儿,那沈贵人就没有作案的时间,可见清白。如此的话太后,臣妾觉得那两名宫女也没必要再审问了。” “即便如此,她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孙贵人的人,仍旧嫌疑最大。” 太后不依不饶,继续道:“孙贵人的父亲是前朝的重臣,他就这么一个女儿,送入宫中不得善终,未免老臣寒心,皇帝总要给他一个交代。他已经知道了孙贵人最后所见之人就是沈贵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是为人所害,心中自然对沈贵人充满了疑虑。只是不知,皇帝方才对着哀家说得那番话若是说给了孙大人,他会否觉得皇帝是在有意偏袒自己的宠妃?” “孙贵人亦是朕的妃嫔,朕不会让她枉死,这件事朕会着大理寺彻查,定会给孙大人一个交代。” “彻查?要查几日?”太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念了声佛后才道:“头七过了可否有个交代?还是需要三个月?亦或是半年?皇帝在乎民间对你的评价,如今皇城里闹出人命,若是不尽快寻出真凶来,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在民间传成什么样。” 皇后附和道:“太后所言极是,天子脚下命案若都迟迟不能告破,难免会在民间惹出非议来。” 珞嫔也适时添油加醋,“后宫的诸位姐妹,除了沈贵人外,母家几乎都是在朝为官的。皇上只有处理好了孙贵人这件事,才能给姐妹们的母家亲眷吃上一颗定心丸。” “皇后和珞嫔所言不无道理。”太后徐徐道:“这件事拖不得。至多七日,七日时间,大理寺若是查不出真凶是何人”她目光清冷瞥一眼沈辞忧,“那便只能将疑凶交出去,先平了物议再说后事。” “不成!”李墨白几乎是在太后话落音的一瞬间就拒绝了,“母后明知沈贵人冤枉,还要朕把她交出去?岂非是让朕再亲手害死一个无辜之人?” 母子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皇后和一众嫔妃又在一旁添油加醋。 聒噪的声音像是鸭子叫,吵得沈辞忧头疼。 她不过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当一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 “太后,就七日。这七日嫔妾会帮着大理寺一同调查孙贵人之死,若是七日后找不出真凶,嫔妾会亲自给孙大人一个交代。” 李墨白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厉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朕住嘴!” “皇帝,既然沈贵人自己都说了,你还要拦着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闹闹腾腾了一早上哀家觉着头疼。”太后看一眼皇后,“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哀家先回去歇着了。” 众妃恭送太后回宫,李墨白也将沈辞忧带离了凤鸾宫。 他用手指力道很轻地戳了戳沈辞忧的脑袋瓜子,“你这里面装的是浆糊吗?太后不喜欢你,明显是要找你的事,朕帮你说了半天的话,你倒好,一句话就应下了此事,你是活腻了?七日后,你若是寻不出谋害孙贵人的真凶,你难不成还真要将这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杀人偿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论处,这事事关前朝,即便是朕出面,到时候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沈辞忧见李墨白急得俊朗的脸庞成了个苦瓜,心底遽然一暖。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她被李墨白护着,当着众妃的面将她从火坑里面救出来了。 她这一生,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还从未有人这样对过她。 无论李墨白出于什么样的本心,她都很感谢他为自己做的这些事。 相比于李墨白的愁容满面,她倒是十分轻松还能笑得出来,“好啦,皇上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你蠢成这样自保都难,更遑论要找出真凶?” “事在人为嘛~”沈辞忧看着李墨白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何况就算太后不逼我这般,我也会查明孙贵人的死因。” “她和我同住了那么久,虽然不怎么与我亲近,但总也是后宫中为数不多没有坏心思害人的妃嫔。” “她这么白白枉死,尸骨不寒,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又要说我爱多管闲事,说我蠢。可没办法,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说我白莲花也好,说我圣母婊也罢,总之,我想还她一个公道。” 听沈辞忧说完这番长篇大论,李墨白仿佛从她身上看见了光。 她不是不懂得如何自保,也不是不懂得如何用心计去算计旁人。 相反,她有着那个奇怪的系统辅助,如果她想算计,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前朝,或许都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所以她总会做出许多蠢事背后的唯一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是真的善良。 见她如此,李墨白也不忍再指责她什么。 “或许你才是对的。”他笑,“朕答应你,一定会还孙贵人一个清白。你放心,有朕在,朕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话出口,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妥,他只能用不自然的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别误会,朕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皇上的卧底嘛!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皇上身边岂不是连一个可信可用之人都没有了?” 李墨白欣慰一笑,“算你聪明。调查孙贵人之事,你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朕说。整个皇城里的所有人,为了此事,朕都可以让他们随你支配调动。但朕有一个要求。你需得答应朕,从今往后,再不许脑袋一热就做出这种不要命的糊涂事。” 【我去?这是把半个皇权都交给我了?狗皇帝还真是心大】 沈辞忧愣了一下,连声道:“多谢皇上。” 李墨白伸出一只手,掌心面向她。 沈辞忧不明所以,“皇上什么意思?” “击掌立约,你若还敢有下次,朕就赏你板子。” 原来古代也兴这个? 于是乎,沈辞忧想也没想,就与李墨白击了一下掌 她全然忘了自己才吃下大力丸药效还没过去,这一击掌,将李墨白打飞了十几米远,落在了角落一处污秽不堪的泥潭里。 她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前去。 见李墨白在泥潭里挣扎起身,脸上沾满了淤泥,活似个非洲土着。 她憋笑看着李墨白,“皇上没事” 李墨白满脸怨念瞪着她,冲她愤然怒吼道:“沈辞忧!!!你是故意的!!!!” 第100章 毒杀 当天晚些时候,大理寺的人就奉旨入宫来彻查孙贵人之死。 一入宫,他们就声势浩大地封了修竹林,依李墨白圣旨,整个皇城无人可再踏足这地界半步。 除却沈辞忧。 她在修竹林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这地方除了竹子以外,地上连一根杂草都没有。绕了两圈,沈辞忧就在这片竹林里迷了路。 也正因如此,反而让沈辞忧想到了一些线索。 孙贵人说她每年都会赶在年节前做竹叶酒,所以她应该来过修竹林多次,她能摸清竹林的路而不至于迷失。 但如自己一样的外人闯入修竹林中,若是没个参照物,很容易就会在林间迷失方向。 想顺利走出去都难,更遑论还要在里面找到人,伺机下手行凶? 因此,孙贵人的死,有很大概率并不是谁知道她去了修竹林才专门尾随着下手。 有极大的可能,是凶手原本就在修竹林中。 沈辞忧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以孙贵人的脾气,就算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总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有没有可能是她撞破了旁人的好事,才引至人灭口? 午后,日光由竹叶交错间斑斓洒下,沈辞忧远远瞧见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她快步上前将那折射阳光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护甲。 外贴鎏金,织纹繁花,是一宫主位的娘娘才能佩戴的款式。 更重要的是,它通体光洁如新,不惹尘埃。 事发前那一晚,江都下了一场不小的秋雨,如果这枚护甲是在之前遗失在此处的,那么它绝对不会有这么干净。 孙贵人昨天下午在修竹林暴毙,也不会有嫔妃涉足这是非地。 故而沈辞忧几乎可以确定,这枚护甲就是孙贵人出事当天被人遗落在此地的。 护甲这东西,原是为了保护娘娘们纤长如葱段的指甲的,所以除了睡觉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戴在手上。 它就好像是现代人佩戴的戒指,日日都戴习惯的东西如果突然摘下来,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若遗失护甲那人是无心掉落,掉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又没有遮挡,她断然没有不捡起来的道理。 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护甲,是人在慌乱之际掉落的。 至此,沈辞忧几乎已经可以推断出来,这枚护甲的主人一定和孙贵人的死脱不了干系。 因此,只要秘密调查一下,后宫中一宫主位的娘娘有哪几个在孙贵人出事的那天不在宫中,又没有有力的不在场证据,那么她的嫌疑便最大。 沈辞忧先是将此事报给了大理寺少卿,又同他一并将此事汇报给李墨白。 李墨白让大理寺的人莫要走漏风声,私底下秘密调查所有有嫌疑的嫔妃,看谁最有嫌疑。 余下的事,沈辞忧不方便再出面调查,于是她先一步回了自己宫中。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佩儿和琦儿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肴,道:“小主今儿劳累了一日,奴婢给您准备的都是您素日喜欢吃的菜式,小主多吃一些。” 摆满菜肴的桌前只摆着一张椅子,令她不免有些唏嘘,“从前用膳的时候,孙贵人总是家长里短的说个没完。我那时只觉得她聒噪,往后再也听不见了,又觉得实在替她惋惜。” “小主别伤怀了,人各有命,咱们只管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也顾不得旁人。” 沈辞忧勉强一笑,抬眸看向佩儿和琦儿,“今日的事,我还要多谢你们。” “小主说这话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们得您恩惠才能从宫女所那个活死人坑里面解脱出来,再说昔日,若非小主善心搭救,咱们这条命早都没了。小主待咱们好,您有难,咱们怎能躲着不帮?” 沈辞忧起身,又挪了两张椅子放在桌案前,“我不喜欢你们现在对我的称呼。人前要守着规矩,人后咱们独处,便不是主仆,只是朋友。我待你们好,你们也用心对我,往后就不要在我面前奴婢奴婢的叫着了。这一大桌子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坐下陪我一起吃。” 她二人一开始也是好一番推辞,但架不住沈辞忧盛情,只得如了她的愿。 佩儿给沈辞忧的碗里夹了一筷红肉,笑道:“小主尝尝看这鹿肉是什么滋味~” 鹿肉? 沈辞忧盯着自己碗中的那块肉看了半晌,问道:“你们哪儿得来的?” “是午后御膳房送来的,小主那时候跟大理寺的人去了修竹林,所以不知道。御膳房的公公说这是南苑昨日猎得的野鹿,皇上谁都没赏赐,只赏赐给了小主,可见皇上对小主疼爱。” 李墨白送来的? 他对自己扣扣搜搜的,连瓜子都舍不得让自己吃,怎么会好端端的给自己送来鹿肉? 如果是他送的,那今日自己不小心把他推到泥潭去,他爬起来与自己饶舌的时候,怎会不提及此事? 沈辞忧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又见琦儿夹起了一块已经准备送入口中,连忙一把将她的筷子打掉,“别吃,这肉古怪,你们可验过了?” 佩儿和琦儿双双哑口。 御膳房的公公亲自送来的鹿肉,又说是李墨白赏赐,她们哪里还会再验一遍? 见沈辞忧疑虑,佩儿取来银针探入鹿肉中,半晌将银针取出,并未见异样,这才安心道:“小主多虑了,验过,无毒。” 银针试探不出来,也不代表这鹿肉绝对安全。 庭院内,有宫婢正在拿谷物喂给鸽子。 沈辞忧将鹿肉由菱窗丢出去,很快就被一只鸽子给叼走了。 她看那鸽子飞到树梢上吃得津津有味,又听琦儿打趣道:“皇上独一份的赏赐小主却不稀罕,拿去喂鸽子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本还笑着,但下一刻,她却忽而捂着嘴惊叫出声。 只见前一刻还精神奕奕的鸽子在吃下去鹿肉没多久后就从枝头重重摔落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真的有毒!”佩儿急忙护在沈辞忧身前,将那盘鹿肉推得远远儿的,“幸好小主多心,否则要真吃下去了,咱们还不得跟那鸽子落得一样的下场?” 琦儿眼泪留个不停,瑟缩在墙角里打着颤,“是谁要害咱们小主,御膳房的公公说这鹿肉是皇上送来的,难不成皇上当真信了珞嫔的胡话,以为孙贵人是小主害死的所以要赐死小主?” 相比她二人的慌乱,沈辞忧倒显得镇定异常。 她目光怔然瞥向窗外仙寿宫的方向,一字一句道:“这宫里能指使御膳房做出这种事的,并非只有皇上一人。” 第102章 太后病重 “母后?母后!” 李墨白心急如焚,高声唤了太后好几句也不见她回应,“快去请太医!” 青竹急得直哭,忍不住埋怨李墨白道:“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跟太后问罪,您知道您这么做多伤太后的心吗?太后刚才还说觉得自己这些年因为自己的控制欲与您母子关系疏离了许多,还说沈贵人是您心尖上的人,她不会做出伤害沈贵人的事儿惹您伤心。太后事事都替皇上着想,但皇上却总能做出让太后伤心的事来!” 她抹一把眼泪,言辞更为激烈,“皇上嫌太后总让您跟后妃亲近,却不想太后也是为了皇上您的子嗣考虑!皇上以为太后故意找沈贵人的事,可您却不想想,她做下的那些事,若是换作皇后做下,皇上都已经不知道要废后多少次了!” 青竹夹带着哭腔的‘责骂’,歪打正着点醒了李墨白。 沈辞忧做出的那些荒诞事他都可以原谅,是因为他能听得见沈辞忧的心声,知道她没有坏心思。 但太后却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眼中看来,就成了沈辞忧是红颜祸水,迷得自己儿子失了智,也不怪她动怒。 他守在太后身旁,紧紧攥住她的手,“母后,是儿子不对。您千万不能有事!” 与此同时,凤鸾宫。 “怎么还没有动静?”皇后焦急的在宫中来回踱步,“那毒物吃下去理应即刻见效才对。香菱,你确定东西送过去了?” “娘娘放心,奴婢亲眼看着东西送进去的。沈贵人的贴身宫女正在准备晚膳,得了它跟得了宝贝一样,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捧着就进了小厨房。那鹿肉消冻后是不能存放的,今夜永安宫必然会闹出大动静。” “那就好。青竹胞妹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香菱笑道:“收了银子,人欢喜得很。娘娘这一招实在高明。御膳房那些奴才只有太后和皇上才能使唤得动,娘娘让青竹家乡的胞妹混入宫中,又让脸生的太监冒充是禧贵妃身边的人,交代青竹的胞妹去吩咐御膳房将提前准备好的鹿肉给沈贵人送过去。 “沈贵人吃下鹿肉没有活路,皇上震怒定然会彻查此事。等事情查到了太后跟前,知道青竹并未去过御膳房,她们自然会联想到是青竹的胞妹冒充顶替她做下这样的事。” “深入查下去,将青竹的胞妹提审后,她就会交代出所有事都是禧贵妃吩咐她做的,和娘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只等沈贵人一死,这口黑锅禧贵妃就背定了。她平日里对娘娘多有不敬,仗着自己母家有些功劳便目中无人。娘娘隐忍许久,一朝得了机会就将她连根拔起,奴婢心里都觉得痛快。” 皇后悠然道:“以皇上如今对沈辞忧的宠爱,要是让他知道是禧贵妃害死了他的宠妃,就算不处死,她也得去冷宫里长住下。等她进了冷宫,本宫要她三更死,谁能留她到五更?” “皇后娘娘,出事了!”来喜匆忙跑入殿内,气都没喘匀就向皇后报道:“太后在仙寿宫晕倒了,此刻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在仙寿宫集结,好像情况不太乐观” 皇后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奴才打探过,是因为和皇上起了争执,气急攻心才会如此。” 皇后暗自盘算,既然李墨白已经和太后起了争执,那就说明那盘鹿肉已经上了沈辞忧的桌。 可为何永安宫却没事? 只等她赶去仙寿宫之时,见沈辞忧完好无损地站在李墨白身旁,才知道自己的计谋又没有得逞。 太医对太后的病症无计可施,只道她气急攻心,心跳已经变得十分衰弱,寻常汤药根本灌不下去,恐怕随时都有仙游的可能。 是夜,李墨白陪伴在太后榻前,内心满是自责。 他想起了打自己有记忆以来和太后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实在算得上是一位称职的好母亲。 五岁自己从马上跌落伤了腿脚,她夜以继日陪着他治疗康复,三个月下来人熬瘦了两圈,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长出了白头发。 九岁自己重病高热不退,她求遍漫天神佛,发誓余生茹素潜心礼服,只愿换得儿子身体康健。后来自己身体好转起来,到如今已有十六载,她一口肉腥都没沾过,日日礼佛少说三个时辰,为得就是让佛祖继续庇佑他。 十六岁他第一次遭先帝训斥被关了禁足,是她在先帝宫门前跪了两天两夜,才求得先帝宽宥了自己。 二十岁先帝病重,众皇子觊觎皇位虎视眈眈。她为了相助自己荣登大宝,在后宫做小伏低任人凌辱,只为能替自己多收集来一些关于别的皇子的情报。 天下间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相反这天下间,倒多得是长大成人后就厌弃自己母亲的不孝子。 李墨白自诩孝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和‘不孝’这两个字沾上边。 可如今他又做了什么? 他从未设身处地的站在太后的立场上想过,她为何如此针对沈辞忧,又是为何非要让自己的侄女当上皇后。 他总是责怪太后有私心,却忘了这世上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私心。 人非圣贤,他又为何要要求自己的母亲是圣贤者? 他紧紧攥着太后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胳膊上,极力隐忍着自己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道:“母后,儿子知错了。您一定不能有事,求您给儿子一个将功折罪,给您尽孝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如此软弱的一幕,正被沈辞忧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她也私下里打探过,仙寿宫的宫人都说今日青竹一整日都没有离开过仙寿宫,以太后这样的身份,毒害自己又哪里需要串通仙寿宫里里外外近百个奴才都帮她一起说谎? 或许这事儿还真的不是太后做下的。 如果是她,她也不至于因为李墨白的怀疑而将自己气到重病不起。 如此说来,自己岂非因为一时的误解而误导了李墨白,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她看着李墨白啜泣的背影,心底发酸,也跟着红了眼眶。 第103章 主动和暴君在集体后妃面前激吻十秒 沈辞忧唤出了系统,向她询问有没有可以救治太后的法子。 【办法是有,便利店里的‘强心丸’就是专门治疗所有心脏疾病的药。只是那一枚就要50积分,宿主现在的积分为0,你确定你还要买它来救那个处处刁难你的老妖婆?宿主可不要忘记你身上是带着任务的,任何可能会阻挡你完成任务的障碍,你都应该提前扫清才是。老妖婆死了,就没有人再会横在你面前对你诸多挑剔,你以后的路才能走得更顺畅!】 【可她是因为我才会和李墨白吵架,才会气急攻心重病不起。历史记载她可是能活到九十岁的,她今年才五十岁,她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岂不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 【呵呵,宿主还真是双标呢。所有对暴君不利的事,宿主就可以随意破坏历史的进程。所有对暴君有利的事,即便被宿主破坏了进程,宿主也要想着法子将它扭转回正轨。宿主现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可我看宿主就是见不得暴君伤心?】 沈辞忧有些心虚,于是心底回复系统的声音变得更大些:【他伤心不伤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他,我管他什么情绪?】 【不喜欢吗?】系统有些贱兮兮地笑了一声:【宿主确定你不喜欢暴君?】 【我确定!】 【一点好感也没有吗?】 【没有!】 【那宿主为什么不再叫他狗皇帝了呢?】 一句话,噎得沈辞忧无从辩驳。 她为什么会心虚? 她为什么会考虑李墨白的感受? 她为什么不敢直面这个问题? 这些萦绕在她心尖的问题暂时被她选择忽略,她只是不断催促着小坨坨:【给我赊50积分,我要去救人。】 【不行!】小坨坨第一次言辞激烈地拒绝了她:【宿主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和浪费积分有什么区别?你仔细算算,这几个月你已经在暴君身上浪费了多少积分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到现代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做错的事,我得负责。】 【不可以!】 小坨坨再一次果断拒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辞忧眼见跟它说不通,决定自己去便利店里将强心丸找到带出来。 可她刚一进便利店,便利店的灯就全黑了。 【你做什么!?】 【宿主积分为0的时候,我是有权力暂时关闭便利店的。以前赊积分给宿主,是因为宿主要做的事我可以认可。可我眼见着老妖婆是怎么欺负宿主的,宿主却还要赊积分去救她,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宿主要当白莲花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拉着我一起当。所以我把便利店的灯关了,所有货物我也已经锁了起来。】 沈辞忧被它气得不行,抬手将想捶自己心口两下给它点教训。 但转念一想,它这么做也是因为心疼自己,每个人对人对事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何况对方还只是个系统? 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她也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道德绑架别人。 小坨坨说,只有积分为0的时候它才有权力关闭便利店。那么只要自己有足够的积分,就可以不用赊账将强心丸买出来。 于是,她便想到了那个作大死的任务——主动和暴君在集体后妃面前激吻十秒。 翌日,因太后病情急转直下,已经出现了抽搐呕吐的现象,故而皇后召集后宫所有嫔妃,跪在宝华殿齐齐为太后潜心祝祷。 妃嫔们都面朝着佛像嘴里念着佛经,唯有沈辞忧根本无心诵经。 心力衰竭在现代都是分分钟可以要人命的病,太后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并发症,证明她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再拖不得了。 她小声吩咐佩儿,道:“你去仙寿宫找皇上,告诉他我有办法能救太后,让他快点来宝华殿。” 佩儿蹙眉摇头,“小主被逞能了,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您又何必要蹚浑水?太医说太后随时都会薨逝,您此刻将皇上叫来了,万一太后在这个时候断了气,岂非是您连累了皇上连太后最后一程都没送上?” “我要你去你就去,你再不去就真的没时间了!” 见沈辞忧如此执拗,佩儿无奈,只好奉命行事。 此刻,在仙寿宫守着太后的李墨白眼睁睁看着太后的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除了干着急却一点法子也没有。 正在这时,三福带着佩儿急急入内,回禀道:“皇上,沈贵人身边的宫女递信来,说她有法子能救太后,让您此刻往宝华殿去一趟。” 疯婆娘朕怎么把她给忘了?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将太后从鬼门关里拉出来,那可不就只剩下沈辞忧一人? 佩儿原本以为自己会得李墨白训斥,哪料到李墨白连片刻的犹疑都没有,撂下病重的太后就朝宝华殿赶去。 见他此刻赶来,后妃皆有些许的纳闷。 还不等她们请完安,就见李墨白径直朝沈辞忧走去,伸手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扶起。 后妃正纳闷着自己老娘都快死了的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和沈辞忧调情。 下一刻,她们所见的场景,可谓是彻底震碎了她们的三观。 只见沈辞忧踮起脚尖来,猝不及防地吻在了李墨白的唇上。 (这个吻我就不描述了,描述了就会被封。反正你们自己脑补,就是那种你和你爸妈一起看电视剧,看到男女主吻得太认真,尴尬到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那种程度。) 这一吻,吻得李墨白这个当事人也懵了。 他却只听见沈辞忧心里在数着数,直到数到了十,她才结束了这一吻,红着脸一言不发,像只小兔子一样转身就这么跑了 回过神来的后妃议论纷纷,皇后更是愤懑不已道:“皇上,沈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指着佛像连连摇头,“佛祖面前怎能做出这般粗鄙之事来?咱们今日来宝华殿都是虔心祈福,祝祷太后身体安康的。她这么一闹失礼于佛前,简直是在拿太后的性命开玩笑!” 后妃纷纷附议,要李墨白重责沈辞忧,以此谢罪。 第105章 后妃 距离约定好找出谋害孙贵人真凶的七日之期只剩下了三日,大理寺对嫔位以上后妃的调查不能明目张胆,直到今日午后才有了定论。 后宫中,唯有珞嫔在案发当日不在自己宫中。 她说她是去御花园赏花了,可大理寺的人问过御花园洒扫的宫人,竟无一人见过珞嫔。 因此她的说辞并不可信。 然而只是知道她不在自己宫中并不能作为定罪她的证据,那枚鎏金护甲也不能证明就是她的,事情调查到这儿,线索再一次断了。 晚上用过晚膳后,沈辞忧命佩儿做了些红枣糕。 她生前最喜欢吃这糕点,沈辞忧便准备拿去祭拜她。 修竹林如今还封着,入夜进去更容易在里面迷路,故而她选择在林道入口处祭奠。 放完祭品上完香,回宫的路上沈辞忧隐约闻见了一股烟气,丝毫像是有人在烧着什么东西。 环顾四下,见不远处有缕缕黑烟缥缈升起,便寻着找去。 于一偏僻拐角处,见有一身着侍卫服侍的男子正偷偷摸摸的烧着冥饷纸钱。 佩儿小声嘀咕,“他胆子也太大了些,宫里头有禁忌,小主拜祭孙贵人也不过是上了炷香,他怎么敢在此地焚烧纸钱?” 沈辞忧也觉得奇怪,“他是侍卫又不是宫里的奴才,按说他每月有日都是可以出宫的。若要祭拜家人,他大可以出宫祭拜,何必在宫里犯下这杀头的死罪?” 她冷静分析了片刻,见那侍卫烧纸时的神情有几分恐惧,又回头看一眼自己走过的路,小声对佩儿说道:“除非他要祭奠的人,是死在宫中的。” 佩儿也回头看了一眼,他烧纸的地方距离修竹林很近,于是疑惑道:“他是在祭拜孙贵人?可奇怪了,孙贵人跟他一个侍卫能有什么联系?” 沈辞忧笑而不语。 孙贵人和这个侍卫没关系,真正和他有关系的人,应该是珞嫔才对。 一瞬间,沈辞忧的思绪就理顺了。 那日珞嫔消失了两个时辰,她宫中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连贴身婢女也没带着,可想而知,她去修竹林一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修竹林地势复杂又隐蔽,平日里更是罕有人烟,如果珞嫔和侍卫想要偷欢,那皇宫里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试想如果那日孙贵人撞见的是他二人鱼水交融的场景,那她被发现后,自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凶手在她的额头上砸了十数下,非得看着她毙命才罢休。 沈辞忧吩咐佩儿,道:“你远远跟着他,小心别让他发现。记着他在什么地方当差,庑房在何处。” 这夜稍晚些时候,佩儿披月而归向沈辞忧汇报了详尽。 沈辞忧冷笑,“想看珞嫔如何自投罗网吗?” 次日,珞嫔从皇后宫中请安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床榻上多了一张字条。 打开一看,是一行潦草的字迹,写着‘今夜子时,老地方见,有急事相商。’ 珞嫔十分紧张地将那字条丢入炭盆里焚了。 入夜后,她偷偷离宫,去了御花园东侧的一僻静凉亭处。 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侍卫来与她会面。 珞嫔一见到他就动了怒,压低声音责备道:“不是与你说了,这段时间咱们最好不要见面,你有什么急事要跟我说?” 侍卫一脸疑惑,“不是你写字条叫我出来的吗?” 珞嫔这才察觉到中了计,可却为时已晚。 灌木丛中倏然跳出十数名侍卫将二人团团围住,三福也从一旁的石柱子后面现身出来。 他挥动手中净鞭,冷嗤道:“珞嫔娘娘,走着,皇上要见你。” 珞嫔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妄图辩驳,“本宫方才在这儿丢了东西,叫这侍卫来帮本宫找一找。” “娘娘丢的可是这个?”三福取出那枚鎏金的护甲在珞嫔面前晃了晃,珞嫔霎时吓得面无血色腿脚发软。 她和那侍卫被押入朝阳宫的时候,李墨白和沈辞忧已经在正殿恭候他们多时。 珞嫔嘴硬,想着反正自己没有被三福逮到她和那侍卫做出什么逾矩的事,便一口咬死自己是清白的,哭得稀里哗啦。 那侍卫自然也不肯招,只叩首如捣蒜痛陈自己冤枉。 李墨白被戴了绿帽子,对她哪里还有好脸色? 他命人将那侍卫绑在了一把太师椅上坐着,而后递给珞嫔一把匕首,令道:“朕又没说你什么,你也不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这儿急着哭。只是朕看这侍卫不顺眼,要你帮朕做一件事。” 珞嫔拿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做做什么?” 李墨白笑意森然,“拿着这把匕首,去把这个侍卫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切到朕什么时候满意了,叫你停你再停。” “皇上嫔妾不敢” “你不敢?”李墨白厉声截断了她的话,“这是朕的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让你照做。你不做,就是抗旨。” 在短暂的挣扎过后,珞嫔最终还是决定依照皇命办事。 她尽量用很轻的力度,一刀刀刺入侍卫裸露在外的皮肉上,哭着在他的肉体上刮擦着。 亲眼看着自己被‘凌迟’,这般切肤之痛,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果不其然,三刀下去,侍卫就已经开始喊着饶命。 李墨白道:“朕可以饶恕你,但朕要听真话。” 侍卫咬着牙,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脸上复杂的表情也看得出他的纠结。 正是他这样的表情,看得一旁举着小刀浑身打颤的珞嫔触目惊心。 她不知道这侍卫会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会不会为了保命将她也给供出来,于是索性把心一横,竖起匕首就准备刺入侍卫的心脏。 她的举动尽收众人眼底,三福眼疾手快一把将匕首夺过来把珞嫔推倒在地上。 沈辞忧趁势厉声对侍卫说道:“她既狠心要你性命,你还要替她隐瞒吗?你们犯下的事本就是死罪,你是想现在交代了求个痛快了断,还是要一味嘴硬,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侍卫神色灰败睇了珞嫔一眼,而后垂下眼帘长叹一声,道:“我说” 第108章 沈贵人忙着伺候朕,没空! 沈辞忧从名单上面抄录了五个名字,私底下将它交给苏德添。 “这五个人,听皇上多次提及过,想来应该是十分属意。你将它交给主子,好让主子早做安排。” 苏德添看着名单上的那几个人,有些疑惑道:“这些人并非是主子看好之人,政绩和能力都不算拔尖,皇上为何会重用他们?你这情报可有误?” 沈辞忧不耐烦道:“皇上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总之我打探来的消息就是这样,你信便信,不信还给我!” 她说着上手就要去抢纸条,苏德添闪了一把将纸条揣进怀里,“你这暴躁性子,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你什么。” “皇上不喜欢我难不成喜欢你?”沈辞忧白了他一眼,“上次让你带的话你带到了吗?主子什么时候能见我?” “年初升迁的调任下来,你得来的信息属实,主子自然会安排你和他见面,急什么?” 他浑毛病又犯了,缓缓凑近沈辞忧,动作十分畏缩地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你,身上都快被龙涎香熏入味儿了,可见皇上对你爱重。听说珞嫔的事,皇上本来可以绕她一命,但因为她得罪过你,皇上为了替你出头,把她的命都交给你去定生死。” “你听说了?我还以为你孤陋寡闻。”沈辞忧伸手一把捏住了苏德添的鼻尖,用力拧着,听苏德添忍痛闷哼着不敢叫出声,她才倏然撒手,厉声道:“我能杀了珞嫔,也能杀了你。你若再不老实,你这架在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十一月初三,江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大雪纷纷扬扬簌簌而落,三更天开始,不过下了两个时辰,就为皇城的金灿之色裹上了一层素白。 初雪,皇后要去宝华殿祈福,故而今日后妃不用向她请安。 江都的冬日几乎每年都是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达到最冷的气温,别的嫔妃都在自家宫里围着暖炉躲懒,偏沈辞忧与众不同。 她现代的老家在上海,那是在薛之谦的歌里一个十几年都没下过雪的地方。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下雪。 庭院堆了厚厚一层积雪,她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童,在庭院里跑跑闹闹,还拉着佩儿和琦儿跟她打雪仗。 后来几人玩的正欢的时候,沈辞忧一个雪球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到了刚推门入内的李墨白脑袋上。 他觉得纳闷,这疯婆娘好像是故意的,为什么自己你每次来找她,都能被她各式各样的‘暗器’给砸中? 还偏偏每次都是在脑袋上。 她是觉得自己笨,所以也要把朕给砸傻了,让朕陪她吗? 见自家主子闯了大祸,佩儿和琦儿连忙跪地向李墨白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见沈辞忧像傻了一样还看着李墨白头发上挂满的雪块笑得乐呵,佩儿连忙一把将沈辞忧拽着跪在雪地里,小声道:“小主快别笑了!您看皇上气得脑袋都冒烟了” 李墨白本就体热,雪沾在他的额头上融化得极快,可不就冒出烟气了。 他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沈辞忧,沈辞忧瞧着他那模样像是一直受了气的喷火龙,更是憋不住笑。 佩儿见李墨白足下生风快步逼近沈辞忧,本还觉得自己主子这是惹了皇帝大怒了可要遭殃。 没承想下一刻,李墨白却俯身将她一把从雪地中拉了起来,一边十分细心地替她将身上的浮雪掸去,一边责备道:“自己身子什么样心里没数?这样大的雪,你在庭院里闹什么?像个稚子没见过雪。” 沈辞忧小声嘀咕,“本来就没见过嘛” ‘阿嚏!’ 得,这狗皇帝还真是念道什么来什么。 方才跑着闹着出了一身汗还不觉得,这才消停一会儿,就觉得有阵阵寒意由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冷的她直打哆嗦。 “知道难受了?”李墨白在她冻红的鼻尖上弹了弹,由身后捏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向殿内行去,“快换掉湿衣裳,烤烤火暖和暖和。”又吩咐佩儿,“去给你家小主煮一碗姜汤来。” 李墨白来找她本来是想问问苏德添这两天还有没有联络她,可正事没问出来,自己却在殿内忙前忙后的,一会儿又嫌炭盆不够热,一会儿又嫌被子不够暖和,一会儿又说寝殿门口没有加个厚一些的门帘,嫌奴才们进进出出的带了冷风进来。 他像个老妈子,把沈辞忧都给看愣了。 上一次有人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她,还是她的父母。 不过五年前那一场车祸夺走了双亲的性命,她也就彻底丢失了这份温暖。 看着李墨白的一举一动,不知怎地,她心底一暖,觉得略微有些鼻酸。 李墨白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妥,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想哭的样子便坐在她身边打趣道:“怎么了?朕对你太好,感动的要哭?你别误会,朕是” “我知道!皇上是为了咱们大计着想,才不是因为心疼嫔妾呢~~” 李墨白尴尬地点头,可听沈辞忧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是在嘲讽他? 该死,她不会看出什么来了? 朕明明做的已经很不明显了,她应该看不出来? 沈辞忧能不能看出来不知道,反正站在一旁的佩儿与琦儿已经开始疯狂的磕糖了。 正说着话,门外有奴才隔着门来报,“沈贵人,今日初雪,惠妃娘娘诗意大发,想邀您去一趟钟粹宫,与您一同吟诗作对。” 上回太后寿诞上,沈辞忧所作诗词在后宫一鸣惊人,从那之后惠妃就经常跟她讨教学问。 说是讨教,实则是为难。 每次惠妃都让她在烛火昏暗的内殿里写上一两个时辰的诗词,然后将那些诗词自己背过,跑到太后面前去邀功说是自己的新作。 沈辞忧在心里吐槽的话被李墨白听得一清二楚,且钟粹宫和永安宫相距甚远,沈辞忧也实在不想冒着大雪赶路,于是回话道:“劳烦公公回惠妃娘娘,我今日身子不爽,实在难赴约。等过两日我身子好了,定去和惠妃娘娘切磋笔墨。” 那内监牙尖嘴利,隔着门又不知道李墨白也在内殿,于是登时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贵人这话奴才可不敢回惠妃娘娘。要不,您自己去回?” 佩儿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小主病着,要是能自己去回话便去赴约了,哪里还需要跟你饶舌这许多?” “哟,那奴才可就没办法了。奴才在庭院外候着,沈贵人什么时候得空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和奴才回去复命。只一点,让奴才久等了就是让惠妃娘娘久等,贵人可得细细掂量着。” 李墨白越听越气,沉下脸色冲门外喊道:“你去回惠妃,就说沈贵人忙着伺候朕,没空!” 那奴才哪里知道李墨白在里面?听见了他的声音,旋即吓得说话都开始打颤,“皇、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你要是觉得你该死就去死一死,只是别死在永安宫,脏了沈贵人的住处。另外,你死之前告诉惠妃,她才气不通,字又写的像是狗爬,有这闲工夫还是忙活点别的事,就别在自己没天赋的事情上面强求了。” 第109章 朕喂你喝粥 只等门外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之后,李墨白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沈辞忧。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又时不时摇摇头,看着颇为郁闷。 沈辞忧试探道:“皇上怎么了?落枕了?” “没事,朕就是奇怪,你明知道惠妃是在故意找你的事,为何还次次都去?” “反正我也是闲着,就当练字了呗。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她要怎么编排我呢咦,等等”她凝眉看着李墨白,迟疑道:“惠妃找我去她宫里的事我好像没跟皇上你说过皇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墨白被她给问住了。 朕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朕很想知道吗? 谁让你内心戏那么多,一天在心里能说那么多话,聒得朕脑仁都疼了! 有时候朕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知道朕能听见你的心声,所以才故意一个劲的强聒不舍 “你说朕怎么知道的?”李墨白含笑反问。 “哦!!!我知道了!”沈辞忧恍然大悟,“皇上派人跟踪我?” “你这么惊讶干嘛?”李墨白端起茶盏来小嘬一口,挑眉问她,“不行吗?你对朕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朕要清楚你的一举一动,有问题吗?” 佩儿:【好宠啊!好霸道啊!这就是来自于帝王的爱吗?忧忧真是有福气!】 琦儿:【老天爷!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赏赐一个这样的男人!爱了爱了!】 沈辞忧:【这人好变态】 李墨白:【又骂朕???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 将沈辞忧‘安顿’好后,李墨白前脚才出了永安宫的大门,后脚就吩咐三福道:“去给朕查查,刚才在门外出言不逊的是钟粹宫的哪个奴才。” 三福道:“是小安子。奴才刚才瞧着皇上和沈贵人应是要独处一会儿,就命人去东偏殿将孙贵人的灵位拾掇了。她三七已过,再将她的灵位供奉在宫中不合规矩。偏巧出来的时候,就遇见了小安子吓得面色煞白跑了出去。他得罪皇上了?” 李墨白沉声道:“他得罪了他不该得罪的人,找人去扒了他的衣裳让他在雪地里站一夜。人要是还能活,就打发去四执库当差。要是死了,你看着办。” 内务府新得了南海冬捕上来的双头鲍和顶级瑶柱,知道沈辞忧爱吃,于是昨儿个从永安宫走得时候,李墨白刻意吩咐让她今儿来朝阳宫用午膳。 可眼瞅着菜都放凉了,沈辞忧却还是没来。 李墨白不禁恼火:【这疯婆娘该不会是忘了和朕的约定了?岂有此理!】 他撂下一桌子美味珍馐不管不顾,摆驾去永安宫打算‘兴师问罪’! 刚一入庭院,就闻到了好大一股子发苦的药味。 正巧捧在佩儿捧着一盆热水急匆匆要往寝殿赶去,便拦住她问道:“怎么了?” 佩儿简单行礼后急切道:“回皇上话,我们小主昨儿个受寒今儿就发烧了。” “发烧了?现在人怎么样?” “太医来瞧过,没什么大碍,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这个点儿睡下,中午没吃饭?” “太医嘱咐小主需要清淡饮食,所以咱们就给小主熬了些白粥。但是小主说她病着没胃口,所以没吃就歇下了。” 她那个性子李墨白还不知道吗? 她哪里是病着没胃口,她这分明就是嫌白粥不合口味,不想吃罢了。 海鲜是发物她吃不得,大鱼大肉的又太过油腻,思前想后,想起自己以前发烧的日后,御膳房都是做了鸡丝粥来给自己吃的,味道尝着还不错,于是吩咐下去,“让御膳房给朕做一碗鸡丝粥送来永安宫,记着要用新宰的白肉黑骨的乌鸡,只取最嫩的里脊肉,用水焯三遍,油腥撇干净。” 皇帝有令,御膳房动作也快。 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丝粥就送来了永安宫。 闻见了鸡丝粥的香味,沈辞忧这个小懒猫登时就醒了过来。 她见李墨白坐在不远处的暖座上,挣扎着半坐起身,冲他娇滴滴地说道:“皇上万安,我病了,就不能起来给皇上请安了。” “你身子好着的时候也没见你给朕请安有多规矩。” 李墨白捧着那碗鸡丝粥走到她的榻沿坐下,“伺候你的人说你没胃口?” 他一边用汤匙搅拌着粥底,将满满的鸡丝从底部翻到表面上,一边深吸一口气感慨道:“那这鸡丝粥你可没有口福了。” 沈辞忧看着那碗粥眼冒金光,咂咂嘴道:“刚才不饿,现在饿了” “饿了?”李墨白笑,“饿了就坐好,把这粥喝了。” 沈辞忧伸手要去接碗,李墨白却向后一挪躲开了她的动作,“你笨手笨脚的,要是将粥洒了,岂不是浪费了那只为你牺牲掉的小乌鸡?坐好了,朕喂你。”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谁不想过?更何况现在要喂她的人是皇帝啊! 虽然短命,但再短命的皇帝也是皇帝! 沈辞忧欣然接受了李墨白的提议,坐得端端正正的等着李墨白伺候自己吃饭。 李墨白盛起一汤匙的鸡丝粥,置于唇间轻轻吹着气。 那鸡丝粥的香味实在太勾人了加上他中午生了一肚子的气也没吃饭,不知怎地,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将这第一口鸡丝粥,送入了他口中。 沈辞忧被他这骚操作给惊呆了。 她有些结巴地说道:“皇上你是喂我喝呢?还是让我看你喝呢?” 李墨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闻着香,朕一时没忍住。” 他又盛了一勺送到沈辞忧嘴边,“都是你的,朕跟你抢什么?张嘴。” 沈辞忧十分‘乖巧’地喝下一口,鸡汁的鲜香味在口腔内炸开,让她口腔内的每一处味蕾都瞬间得到满足。 看着沈辞忧满足的表情,李墨白眼神宠溺,“好喝吗?” “嗯!”她用力点头,又喝了满满一大口。 这一口刚下肚,她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墨白。 【卧槽?这勺子狗皇帝是不是刚才用过!?啊啊啊啊啊啊!】 【朕用过就用过,你喊什么?朕都不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朕?】 李墨白沉下脸色,动作生硬地又盛了满满一大勺怼在沈辞忧的嘴边,用近乎于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都喝掉。” 沈辞忧委屈的像只小白兔,说又不敢说,骂又不敢骂 算了,看在这粥好喝的份上,就不计较那些了! 见她又是‘嗷呜’一大口,李墨白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已经开始发上架前的奖励了,加了的小可爱,主动截图自己的名字,报中了什么,我直接结算。我好懒,一个一个看中了什么奖我好累的!!!爱你们~~) 第111章 墨汁cp,永远滴神 李锦琰不懂事,她不能也跟着不懂事。 再说,就这么让一个大男人藏在自己衣柜里,多少也有些不合适。 她正准备拉开衣柜门将李锦琰给揪出来,可听庭院内,佩儿又跟人吵了起来。 “这是后妃的寝殿,大人怎能硬闯?” 沈辞忧下意识朝殿外瞥了一眼,见佩儿和琦儿拦下的人,竟然是楚越之?? 他面色冷峻,不与她们多废话一句,凌空翻了个跟斗就突破了防线,一把推开了沈辞忧寝殿的门。 前一刻还站在衣柜前的沈辞忧,在楚越之推门的一刹,就转着圈圈坐到了床上。 假装听见动静瞄过去,目光撞上楚越之后佯装惊讶,“楚贵妃?啊不是楚都督你怎么来了?这是我的寝殿,你” 楚越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王爷呢?” 他的神情和语调简直比刚和沈辞忧认识时候的李墨白还要冷上数倍,活脱一个大冰雕。 “楚都督是在跟我开玩笑?”沈辞忧正襟危坐,故作淡定道:“王爷没入宫就在自己府上,入宫了就在皇上或者太后那儿,难不成还能藏在我一个后妃宫中?” 楚越之看一眼桌案上放着的榴莲,又将目光缓缓凝在沈辞忧身上,“沈贵人,你尴尬吗?” 沈辞忧瞬间破防,“呃王爷刚才是来给我送过榴莲,不过他送完东西就走了。我看着好像是往仙寿宫去了,楚都督不如去太后宫中找一找?” 楚越之步步逼近沈辞忧,驻足于她面前后忽而抱拳一揖,说了句‘得罪了’后,就一把拉开了衣柜的门。 李锦琰此刻正像一只小鹌鹑一样蜷缩在衣柜里,衣柜骤然被打开,他呆呆萌萌缓缓抬头,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看向楚越之,冲他挥了挥手,“嗨~好巧哦” 楚越之目光冷峻看着他,“王爷莫要胡闹,皇上满宫里在找你,随臣回去复命。”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楚越之突然撒娇,又用商量的语气跟楚越之说道:“被哥抓到肯定要骂死我,小越越你最好了,不如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试探着将衣柜门缓缓合上。 楚越之则一把按住衣柜门,语气有些不耐烦,“欺君乃是诛九族的重罪,还请王爷不要陷臣于不义之地。” 话落,倏然伸手抓着李锦琰的后颈衣领,一把就将他给提出了衣柜,“你再闹也没用,还是老实点。” 李锦琰比李墨白略低一些,身高目测刚刚超过180,而楚越之身材颀长,足足高出了他一个头来,少说也得190往上了。 被楚越之提溜起来的李锦琰双手双脚在空中胡乱挥舞挣扎着,“放下!快把本王放下来!” “臣放开王爷,王爷还跑吗?” “你跑的比马都快,鬼能跑得过你!” 说是如此说,但楚越之刚一将李锦琰松开,他就撒了欢的朝门外跑去。 楚越之一个横跨就追上了他,李锦琰不讲武德,回身冲他胸口就是一拳。 楚越之伸手按在了他的脸上,那一拳还差几寸的距离才能打中楚越之,气得李锦琰张嘴就在楚越之的手心上咬了一口。 楚越之吃痛撒手,李锦琰才气噗噗地道:“手长了不起啊!你手长去当扒手啊笨蛋!” “王爷!”楚越之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意,“你若再胡闹,可别怪臣不客气!” “你来呀你来呀!”李锦琰冲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你能把我怎么样~~” 楚越之‘恼羞成怒’,箭步上前就与李锦琰扭打在了一起。 他不敢伤着李锦琰,下手很有分寸。只是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整个人紧紧地和他‘抱’在了一起。 李锦琰也不甘示弱,唯一能活动自如的就是他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 他对着楚越之的脖子‘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此情此景,给沈辞忧看得一愣一愣的。 救命,这对‘欢喜冤家’怎么看起来比狗白和楚越之组合的cp还要般配? 正此时,随殿外一句‘皇上驾到’,打破了小冤家之间的cp感。 二人慌乱中互相松开了对方,李墨白沉下脸色来看着二人,呵斥道:“胡闹!” 楚越之先躬身下去,“皇上,靖王躲在了沈贵人的衣柜中,不肯跟臣回去复命。” 李锦琰则委屈巴巴地跑到李墨白身边,伸出自己的胳膊来撒娇,“哥你看!你看他把我都给弄红了!” 李墨白顾不上搭理他,而是在心中反复品味着楚越之的那句‘靖王躲在了沈贵人的衣柜中’。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十二弟和沈辞忧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他心里还是莫名的升起了一丝醋意。 【这疯婆娘,怎么还敢在衣柜里藏男人?】 【锦琰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整日就知道胡闹!都是朕平日对他太过放纵,才会让他这般没规没矩。】 他眸色阴沉看着李锦琰,又指着楚越之道:“你怎么不看看你把楚都督给咬成什么样了?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爱胡闹?” “哇!!哥你凶我!”李锦琰哭声阵阵,干打雷不下雨,“小越越是坏人!他专门跟我作对,整个皇宫里就他对我总是动手动脚的!” “放肆!你怎么跟楚都督说话呢?”李墨白训斥道:“你拉了两马车的坏榴莲在江都大道上横冲直撞,熏得整个江都城都成了恭房,朕叫你来不过训斥了你两句你竟拔腿就跑,朕让楚都督将你抓回来,有什么问题?” 李锦琰更委屈了,抿着嘴唇红着眼眶,一言不发生着李墨白的闷气。 而作为磕cp界的鼻祖,沈辞忧表示自己又可以了! 【好宠啊我的天!他最宠他这个弟弟,平常犯了什么错事都不忍心责罚一句半句的。今天却因为弟弟对楚越之无礼了一些,就这么凶的训斥了他。】 【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楚贵妃和靖王‘抱在’一起,他当时脸色就不对了,明显是在吃醋!这样看来,楚贵妃当真是盛宠啊!】 【我不管我不管!‘墨汁cp’就是yyds!】 李墨白听后,只能说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朕是宠着楚越之,是在吃他的醋?】 【朕分明就是】 【蠢货。】 第117章 你就宠着她吧 另一头,陪太后吃斋念佛完了的李墨白想去集市上逛逛,但太后因为上回他在民间沾染上天花一事耿耿于怀,说什么也不许。 于是李墨白只得私下里让人将李锦琰给叫过来。 在他‘软磨硬泡’‘撒娇耍赖’的攻势之下,太后只好勉强应下。 李墨白笑着打趣道:“看来母后疼十二弟是要多过朕了。” 李锦琰作势将头搭在李墨白的肩膀上,捏着嗓子细声细气道:“那你不是有嫂嫂‘疼’嘛~” 李墨白一耸肩将他推开,“再胡说,朕下个月断了你的月俸。” 李锦琰一秒学乖,双手拽着自己的耳朵认错道:“哥!我错啦!!” 其实李墨白执意要去民间的集市逛一逛,倒并不是想给自己买些什么。 他是为了履行他向沈辞忧许下的诺言。 那顶可以御寒的、好看的‘绿帽子’,他一定要送给沈辞忧,以还她当日的大恩! 太后对民间的东西是一万个瞧不上,说是逛街,也不过是跟在李墨白后边,听李锦琰说着些新听来的笑话。 “母后母后,您知道比家徒四壁更穷的人该用什么成语形容吗?” 太后思忖片刻,摇摇头,“还有人会比家徒四壁还穷?。” “有啊。”李锦琰一脸真诚,“就是家徒两壁。” 太后不解,“何意?” 正此时,李墨白忽而回过头来向太后解释道:“家里穷得就只剩下两面墙壁了,可不是比家徒四壁更穷?” 太后猝然发笑,李锦琰也直夸李墨白聪明。 李墨白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像是在看两个‘智障’,他无奈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自己和李锦琰一母同胞,为何性格上的差距会这般大。 他气宇轩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智勇双全; 而自己这个弟弟,除了可爱就是可爱,可爱到他都担心会不会将来没人肯要他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太后在陪着李墨白逛了几家衣帽店后觉得有些疲乏,便问他,“你这条街都逛了大半了,且去的都是些卖女子衣裳的地方,你是想买什么?” “儿子想给沈贵人买顶帽子。” “买帽子?内务府过冬的时候给各宫都送去了帽子,哀家还给了她一顶墨狐皮的,她有几个头能戴那么多帽子?” “那些款式和颜色沈贵人不喜欢,她偏生喜欢绿色,朕就想着买一顶绿帽子来送给她。” 太后不知其中深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和沈辞忧两厢情好,于是浅浅笑道,“你就宠着她。” “母后不知道,哥可宠嫂嫂了,他原本见了榴莲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可嫂嫂让他吃,他就听话吃了。不单吃了,还上了瘾,说好的要给我赔一车榴莲,最后半车竟被他给扣下,果了自己的腹。” 太后听了他对沈辞忧的称呼,纠正道:“皇后才是你的皇嫂,别乱叫。” “皇后是皇后,皇嫂是皇嫂,不一样的。”李锦琰冲李墨白挤弄着眉眼,顽皮一笑,“非得是在我哥心尖儿上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叫一句皇嫂。哥,你说是?” 李墨白瞥了他一眼,没搭他的话。 又逛了一会儿,本来在众人后面跟着的三福突然凑到了前面,瞧着脸色有几分慌张。 “皇上,宫里出事了。” “何事?” “是沈贵人” 闻听是沈辞忧,李墨白登时紧张起来,“她怎么了?” “这”三福有些为难地看看太后,又看看李锦琰,“皇上,这事儿奴才不方便说。” “母后和靖王都是朕的家人,有什么事不需要瞒着他们。赶快说。” 三福这才恭声回话,“皇后娘娘拿下了沈贵人,说是说是抓到了沈贵人和安定门的侍卫私通,想请皇上拿个主意” “胡说八道!”李墨白微有怒色,但这怒并非是因为沈辞忧和侍卫私通的事,他知道沈辞忧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之所以生气,是在气皇后无中生有,“才安生了两日,皇后又要搅得后宫不宁吗?这样的事关乎女子清白,她也能乱说?” “皇上,宫里来人传话,这事儿几乎是后宫所有嫔妃都亲眼瞧见了。原本今儿个皇后娘娘和众嫔妃要去永安宫赏绿梅,哪知去了永安宫,就撞见了此事”三福的声音越来越低,“说是都瞧见沈贵人和那侍卫衣衫不整的在寝殿里” 李墨白脸色愈发难看。 【疯婆娘断然不会和别的男子不清不楚。毕竟朕这么优秀的人和她同床共枕,她都能坐怀不乱安分守己,皇城里哪有人能比得过朕?】 【可宫里的人来报的有鼻子有眼,这事儿多半又不知道是哪个后妃的阴谋算计。】 太后又听不见李墨白的心声。她只瞧着他脸色阴沉,还以为是当真信了三福的话,于是开腔劝和道:“皇帝先别生气,哀家觉着那孩子不至于做出这样没羞没臊的事。还是先赶回宫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做定论。” 李锦琰也道:“是啊,皇嫂可喜欢哥哥了,她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哥的事?肯定就是一场误会!现在她被皇后扣下了,皇兄还不赶紧回去英雄救美?” 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不约而同的向着沈辞忧说话,不禁令李墨白觉得有些意外。 尤其是太后。 她从前和沈辞忧那样水火不容,皇后又是她的亲侄女,她这次肯帮着沈辞忧说话,看来当真是因为沈辞忧救了她性命的事,让她对沈辞忧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 或许这就是那疯婆娘常常在心里念道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疯婆娘,平常对付朕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朕才一出宫她就不成了?果真是个窝里横。】 “三福,即刻摆驾回宫。” 三福手指头向身后一指,笑得殷勤,“奴才一早知道皇上的心意,所以宫里来人通知奴才的第一时间,奴才就让人将车马牵来了。” 李墨白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偏显得你能耐。” 话落,便同太后和李锦琰告别,急匆匆赶回宫去。 第118章 暴君醋意爆棚 凤鸾宫。 今日,算是凤鸾宫最热闹的一日。 沈辞忧和沈闯被扣押在殿内,旁的嫔妃各自落座对她二人指手画脚。 宸妃向皇后进言,“娘娘等下将此事告诉皇上的时候缓一些,毕竟才有了珞嫔那事,臣妾怕皇上他” 皇后道:“本宫自有分寸。”她看向沈辞忧,“沈贵人,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沈辞忧懒得搭理她,白了她一眼没回话。 在凤鸾宫被扣押了一个多时辰,她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紧张慌乱,渐渐缓和下来。 沈闯是安定门的侍卫,德海也是安定门的侍卫。 沈辞忧想,应当是自己当日和德海相认,在长街上多说了两句话被谁偷偷看见了告诉了皇后,皇后才会用这样的损招,让她深陷泥沼难以自证。 却不知怎地错抓了一个自己压根就不认识的侍卫来,强行给自己冠上‘私通’的罪名。 这一局环环相扣,摆明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死局。 但沈辞忧并不怕。 她为什么要怕? 且不说她本就清白,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来。 退一万步说,她就是做了,又如何? 【反正我跟李墨白又没有夫妻之实,本来就是作秀而已。他是要让我帮他找出幕后黑手来,又不是要我在宫里给他相夫教子。退一万步讲,我就是跟那个侍卫有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驾到!” 沈辞忧沉浸式自我分析,正巧被才踏入凤鸾宫大门的李墨白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阵无名怒火登时就窜上了头。 【什么叫就算你跟那个侍卫有什么,跟朕有什么关系?你敢跟他有什么你试试看,看朕不当着你的面把他给剁碎了!】 众妃向李墨白请了安,皇后也将上首位让给了他做。 沈辞忧充满希翼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星。 可李墨白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狠狠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他落座后睨了沈辞忧和沈闯一眼,问道:“发生何事?” 皇后站在李墨白身旁,徐徐道:“皇上先别恼,这事儿想来也是沈贵人一时错了主意。是这样的,皇上前几日不是赏赐了永安宫四株绿梅,宫里的姐妹没见过觉得稀罕,就和沈贵人商量着要去她宫中观赏一番。” “今儿个一大早,臣妾和一众后妃来了永安宫,却发现永安宫出奇的安静,寝殿的房门也关得死死的。沈贵人年轻本来就贪睡,臣妾原以为是她还没起来,于是便让宸妃进去瞧瞧,哪知道” 她杨绢按了按鼻翼上浮粉,后又看向宸妃,“你跟皇上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宸妃起身回话,“臣妾一推开寝殿的门,就见着沈贵人和这个狂徒衣衫不整的独处一室。那狂徒一手扶着衣柜的把手,分明就是想藏起来,不过被臣妾逮了个正着!” 惠妃跟着添油加醋,“看两人睡眼惺忪那样子,定是昨夜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不要脸面的事儿睡得晚了,怕是才起来!”她瞪了沈辞忧一眼,愈发阴阳怪气,“皇上前脚才出宫,你后脚就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比珞嫔还要可恶百倍!” 禧贵妃更是一开腔就直接定了沈辞忧的罪,“皇上,念在沈贵人昔日救治过您和太后的份上,还请您留她一条生路。” 这些女人端着屎盆子就要往自己脸上扣,沈辞忧当然要出言反驳,“嫔妾没做过的事,各位娘娘又何苦要抢着替嫔妾认错?” “朕让你说话了吗?”李墨白眼风犀利瞥她一眼,怒气腾腾道:“这么多人都瞧见了你做了何事,难不成还能合起伙来冤枉你?” 沈辞忧被李墨白给气笑了,她指着沈闯向李墨白问道:“他样样都不如皇上,皇上也觉得嫔妾会看上他?” 【呵,朕样样都比他好,也没见你看上朕了】 李墨白敞袖一挥,指着沈闯问道:“你说,你为何会出现在沈贵人的寝宫里?” “奴才也不知为何奴才昨夜当值完就回了自己的庑房,小酌两杯后来了困意就上床睡了。一觉醒来,奴才就就躺在了沈贵人的床上” “嗯?穿衣裳了吗?” “穿了穿了!”沈闯红着脸说道:“沈贵人穿着寝衣,奴才也穿着内衣” “呵,那也叫穿了?”惠妃添油加醋道:“沈贵人那衣裳都落了肩,倒更显得她风韵犹存了呢!” 沈辞忧直接怼了回去,“寝衣里面尚还有肚兜,怎么从惠妃娘娘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嫔妾衣不蔽体了一样?” 李墨白虽说有点醋意,但心里尚算安慰: 【还好还好,没被人看到什么没吃亏就好,不然就算他没犯事,朕也定要挖了他的眼睛!】 “皇后,依你的意思,你觉得沈贵人和这侍卫衣冠不整的在自己寝宫里独处一夜,会做些什么?” “这”皇后脸颊微红,怯懦道:“臣妾不敢说。” “无妨,你直说就是。” 皇后佯装为难模样,半推半就道:“月上梢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彻夜相对,衣衫不整,那自然是要做些男女欢好之事。” “哦?只能做男女欢好之事吗?”李墨白冷笑着问:“就不能是两人下了一整夜的棋?” 李墨白此话一出,把所有人都给问懵了。 惠妃道:“皇上打趣了。下棋就下棋,脱什么衣裳啊?难不成是那衣裳做赌注,输一盘脱一件吗?那当这皇城是什么地方,供男人取乐的烟花地?” 宸妃道:“管它下棋也好,吟诗作对也罢,沈贵人是皇帝后妃,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侍卫单独共处一室的。” 李墨白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继续问皇后,“皇后觉得他们这事儿瞒着朕得有多久了?” “臣妾以为,若是头一次,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将人招来自己宫中。且香菱曾经见到过沈贵人和安定门的侍卫拉拉扯扯有说有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人。” 香菱连忙道:“确有此事,只是奴婢远远瞧见,不太确定是不是就是这个侍卫,不过身形看着却很像。” 李墨白又道:“所以皇后的意思,是她二人早就暗通款曲,背着朕苟且已久?” “确实嫌疑颇大。宫女所离安定门十分近,保不齐她二人在从前沈贵人还是宫女的时候就有往来。如此说来呀!”皇后惊悸不已,捂着心口感叹道:“那沈贵人上回有孕的事,会不会也是皇上,臣妾不敢再说下去了。” 沈闯一直喊着自己冤枉,倒是沈辞忧与他的慌张相比,看起来十分淡定。 李墨白回眸打量了皇后须臾,徐徐道: “嗯,朕觉得皇后分析的” “十分有道理!” 第119章 怀孕小产又不孕的她竟然是处子? 殿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觉得李墨白认定了沈辞忧和沈闯私通一事,只安安静静等着看她怎么死。 皇后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沈贵人?事关皇嗣,此乃欺君重罪。臣妾以为,应先将沈贵人与狂徒暂押天牢,再将永安宫上下所有的宫人都送去暴室严刑拷打,看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实情。” 李墨白点点头,“朕与皇后果然心意相通。朕回宫之际,就已经命人去了永安宫调查此事。” 说话间,三福匆匆入内打了个千儿,道:“皇上,盛院判从永安宫回来了。” “请进来。” 盛院判缓步入内,向李墨白请安后回禀道:“依着皇上的意思,微臣已经详细为永安宫上下的宫人诊断过,他们体内确实都有用过迷香的迹象,且分量都不轻。” 李墨白抬手指向沈辞忧和沈闯,“再去看看他们。” 盛院判当着众人的面为沈辞忧和沈闯诊过脉,回话道:“启禀皇上,沈贵人与这名侍卫体内也有用过迷香的迹象。” “朕问你,以他二人现在体内残存迷香的迹象推算,昨夜他二人能否做些什么事?” 盛院判摇摇头,“这迷香药劲霸道,闻者半柱香的功夫便会昏睡过去,且入眠极深,晃动拍打都无法叫醒,又怎还有气力做别的事?” 眼见沈辞忧就要洗脱嫌疑,惠妃连忙进言道:“说不准是她自己害怕事情暴露,于是给自己宫人下了迷药将他们迷晕,却不想自己也中招了!” 李墨白扫视着她,言不留情道:“你是个猪脑子?沈贵人要是害怕事情暴露要用迷香,那肯定是在这侍卫没有来永安宫之前就用了迷香了,难不成还等侍卫都来了才用迷香掩人耳目?朕知道你蠢,可你也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蠢。” 惠妃被李墨白训斥嘲讽一番,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再不做声。 皇后道:“这事实在蹊跷,可就算这次沈贵人和那侍卫没发生什么,也不代表他们以前没有发生过。” 皇后深谙帝王疑心,就算不能直接坐实了沈辞忧的罪名,只要让李墨白对她起了疑心,她以后的恩宠也就彻底断了。 “所以皇后的意思,是说沈贵人和沈闯有过夫妻之实?” 皇后没有做声,只是看似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上前来。”李墨白冲沈辞忧勾了勾手指,像是叫小狗一样将她叫到自己身前。 他牵过沈辞忧的手,一寸寸将她的衣袖向胳膊上褪去,露出她一小节雪白的手臂。 紧接着,他忽而将沈辞忧的手臂举起来展示于众人面前。 沈辞忧不明白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然而众后妃在见到沈辞忧的手臂后,皆震惊到目瞪口呆。 李墨白这才将她的手臂放下,沉声道:“皇后既然说沈贵人和这侍卫之间有苟且之事,那必然是彼此讨了欢愉。可你们都瞧见了,沈贵人的手臂上,守宫砂完好无损。足以证明她还是处子之身。” 【卧槽?还有这玩意儿呢?】 沈辞忧一脸好奇扒拉着自己的胳膊看,还朕让她看见了手臂内侧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圆形红色印记。 【这玩意儿是守宫砂?长见识了我以前洗澡的时候还以为它是胎记来着】 皇后不动声色给宸妃使了个眼色,宸妃旋即开口问道:“这怎么可能呢?沈贵人她有孕、小产又被诊断出了不孕,她怎么可能还是处子之身?” 李墨白瞥她一眼,傲娇道:“朕逗你们玩呢,朕愿意,你管得着吗?” 沈辞忧从旁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模样,霎时觉得他还有那么点可爱。 “若如此说,那今日的事细细想来,或许是有人冤枉了沈贵人也未可知啊。”禧贵妃起身不经意间瞄了一眼皇后,而后对着李墨白屈膝福礼下去,“说冤枉都是轻的,这明明就是陷害!又是迷香,又是挪了个侍卫来放在沈贵人床上,如此歹毒的设计,分明是要置沈贵人于死地!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沈贵人一个清白!” 说着又一脸同情地看向沈辞忧,“可怜沈贵人,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多恶意的诋毁。” 沈辞忧知道她是在演戏。毕竟刚才推波助澜的时候她也没少出力。 只是她这个顺水人情,沈辞忧还是欣然收下了。 毕竟是皇后要害她,她如何还能隐忍不发? 于是乎她便跪在了李墨白面前,装出哭腔说道:“请皇上还嫔妾一个清白,不然嫔妾往后在这后宫还如何活人?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李墨白凝眸于她:【小样,装,你接着装。】 可嘴上还是十分心疼地说道:“你身子弱,别动不动就跪下,快起来。” 他一把将沈辞忧搀扶起来,而后肃声道:“你放心,今日事,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着看向皇后,凝眸打量着她,“皇后,你赶着将朕叫回宫,就是为了让朕看你唱这一出大戏?” 皇后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李墨白是怀疑到她头上了,于是急忙喊冤,“皇上以为是臣妾故意陷害沈贵人?臣妾冤枉!臣妾已经是皇后了,为何还要和一个贵人过不去,这般大费周章?” “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也懒得去猜。是你提议让后妃来永安宫赏梅,是你的宫人看见沈贵人和安定门的侍卫交谈生了疑,是你一再说沈贵人和这侍卫一早有染,还妄图让朕怀疑到皇嗣身上去。” 皇后呆住了,她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流泪,反复申述自己冤枉。 “这件事要深究下去,皇后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朕念在母后才病愈,处置了你母后难免伤怀,故而网开一面。只是皇后近来对于管理六宫的事好像愈发力有不怠,这后宫风波不断,朕何以安心于前朝?既然你力不从心,便好好歇着。从今日起,由禧贵妃代掌六宫事宜,至于你,好好在自己宫中反思己过罢!”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落,震得皇后一个踉跄,得香菱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她哭着说道:“这件事真的和臣妾无关,皇上难道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臣妾吗?臣妾” “臣妾得皇上信任,定不负皇上所期。”禧贵妃跪地谢恩,截断了皇后的话,“日后由臣妾摄六宫事,六宫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乌龙事来。” 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余光不经意间瞥向皇后,尽是得意。 (加了管理号的小可爱,自己发截图和中了什么奖,领奖时间还有两天了,抓紧时间啊!) 第120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今日事,沈辞忧沉冤得雪,李墨白下旨后宫不许再传出与她有关的一句非议,谁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必要重罚。 对于李墨白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并用他的机智替自己完美解围这件事,沈辞忧对他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离开凤鸾宫后她私下里有些含羞带臊地问李墨白,“皇上为何如此信任我?你就不怕我真的和那侍卫有什么吗?” “你?”李墨白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朕不是信你,而是你这蠢样子,世间怕鲜有男子能瞧得上。” 沈辞忧被他一句话怼得怀疑人生。 李墨白瞧她憋一肚子气又不敢撒出来的模样,这才觉得痛快。 她活该。 谁让她让朕吃醋! 朕心里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 皇后在凤鸾宫哭得眼泪都快流干了。 禧贵妃此次得的并非是协理六宫的权,而是直接摄六宫事。 要知道这是皇后专属的权利,李墨白将她的权利给了禧贵妃,禧贵妃便如同副后,地位扶摇直上。 而自己这个皇后,便活脱成了摆设。 她在哭李墨白的绝情,也是在哭他的双标。 为何每次沈辞忧出事,他都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她? 而自己惹上是非,就要被他不由分说直接定了罪? 更何况这次的事,当真不是她做下的。 香菱一直替皇后抹眼泪,心疼地劝道:“娘娘可别哭了,身子是自己的,若哭坏了可怎么好?” “香菱,你知道的,本宫没有做那事!你是与本宫提过,可本宫立马就否了你。本宫何苦要去为难她一个不能生育的贵人?” “娘娘,这事咱们是遭人算计了。” “是谁!?”皇后抹干眼泪,一边思忖着一边分析道:“是沈辞忧?她知道本宫今日便邀后妃去她宫中赏梅,于是故意做出这些事来引本宫中计。为得就是要让本宫在皇上面前百口莫辩,好让皇上以为一切诬陷她的事都是本宫做下的!” “奴婢也是如此觉得,若不是她,还能有谁能做出这样请君入瓮的局?” “可恶!”皇后紧紧攥拳,用力砸在桌案上,“本宫已经对她多番隐忍,她却蹬鼻子上脸倒先算计起本宫来了!” 香菱捧起皇后发红的手心轻轻揉搓着,“娘娘,她的心思哪里只至于一个小小贵人?只怕是盯上了您皇后的宝座了!” “凭她也配!不知道是哪个乡野村夫的下贱种,能让她当后妃已经是她祖坟冒青烟了!不过有一事本宫如何也想不通,她和皇上到底在做什么?她是有过身孕的人,守宫砂怎么还会在?怎么还会是处子之身?莫不成从前事都是在演戏,皇上也疯了,陪着她一起演戏吗?” 香菱分析道:“娘娘您想,沈辞忧是如何当上后妃的?昔日太后娘娘要处死她,可不就是她口出妄言说她有了身孕,才免了死罪还讨了个答应的位份吗?看来那个时候,皇上就已经开始包庇她了。” “您说,会不会是咱们皇上单相思,襄王有梦神女无意,沈辞忧压根就不喜欢皇上,只是为了保命才做这个后妃的?” 这样的事情越理越乱,皇后只觉得头疼。 “从前就算她没那个心思,如今本宫瞧着她也有了!你去给父亲传话,说宫中遭变,本宫等不及了。让父亲快些将那催欢的香药想法子给本宫送进宫来。只有有了孩子,本宫的地位才能保住!” 她说罢,目光满含恨意看向永安宫方向,发狠道:“沈辞忧,本宫发誓!这后宫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与此同时,瑶华宫正殿。 禧贵妃心情大好,正踏着舞步哼着小曲: “我一跃纵身腾挪间,管叫他斩于马下~” 秋喜笑着福礼下去,恭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禧贵妃恣肆一笑,“起来,等本宫日后被晋为了皇贵妃,有的是你恭喜本宫的时候。” “娘娘足智多谋,稍稍一使手腕就将皇后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只怕她这会子在宫中哭瞎了眼睛,也想不到今日在局中的人,原本就是她。” 今日的局,从一开始就是禧贵妃设下的。 而她要攻下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沈辞忧,而是皇后。 那日香菱看见沈辞忧在安定门和德海有说有笑的时候,她哪里知道原来秋喜也在身后看着她。 后来秋喜将此事告诉了禧贵妃,禧贵妃便着手准备起来。 她深知皇后在人前喜欢耍威风的性子,于是故意在昨日请安的时候提及自己对绿梅的喜爱,引皇后说出让大伙儿结伴去沈辞忧宫中赏梅一事。 而后便在入夜的时候,给永安宫下了足量的迷香,将所有人都迷晕过去。 又命来喜将独居的安定门侍卫也用同样的方式迷晕,后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将人抗去永安宫,放在沈辞忧的床上。 等到第二日众嫔妃去了永安宫,皇后发现此事以为抓住了沈辞忧的把柄,定会将此事闹大。 而李墨白知道此事后,以他对沈辞忧的宠爱,一定会彻查此事。 即便李墨白不查,她也会适时跳出来指明这件事中存在的疑点,将脏水引到皇后身上去。 禧贵妃在脑海中反复复盘着自己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笑得愈发艳丽,“哎呀,只可惜了没一并将沈辞忧也给除去。原以为她不能生育是个废物,留她在宫中也没什么。谁料想她竟然身子健全,还是处子之身?” “正说呢,奴婢也觉得奇怪。那皇上隔三差五的召幸她,是为了做什么?难不成两人当真在朝阳宫下了一晚上的棋?还是说”秋喜压低声音,附耳禧贵妃道:“皇上他那方面不行?” 禧贵妃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秋喜的嘴,娇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么多太医伺候着,皇上怎么可能不行?依本宫看,她沈辞忧说不准就是皇上堵住后宫和前朝那些人碎嘴的幌子。你想啊,皇上忙于朝政无心留恋后宫,全因登基这些年,只今年国事才稍稍太平。” “可皇上无心后宫,太后着急呀。经不住太后的念道,皇上一时犯了恼了又不想顶撞太后,自然就要寻个人当幌子。沈辞忧就是最好的人选。她母家不是在前朝为官的,她一个宫女无依无靠,什么闲话也说不出去。让她天天装着侍寝,可不就堵上了众人的嘴?” 秋喜若有所思道:“娘娘如此分析是有道理,可是皇上久久不来后宫,您如今虽然握有实权,但没有恩宠与子嗣,总归不够安稳。” “本宫又何尝不知道这道理?要想有宠爱,有子嗣,这事儿说难,也不难。”禧贵妃微微挑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放心,本宫自有筹谋。只要皇上来了瑶华宫,那本宫自然有办法能将皇上留下。” 第121章 皇上他不行? 太后知道沈辞忧还是处子的消息,也就证明了昔日她是为了能够活命所以在自己面前撒了个假孕的谎。 这件事是宸妃嚼舌根说给太后的,她本以为太后得知此事后会重惩沈辞忧,怎料太后听过反倒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欣慰笑道:“如此不是甚好?说明她的身子没有坏,日后还是有替李家开枝散叶的机会的。” 宸妃诧异道:“可她到底是骗了太后啊,为着此事,宁嫔都被打入冷宫了。” “宁嫔被打入冷宫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害沈贵人是不争的事实,和沈贵人有孕无孕有什么关系?起了坏心思,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皇帝仁慈还肯留她一条命,若要哀家说,她母家在前朝犯下那样的重罪,她在后宫也不老实,即便是杀了也不为过。” 听太后这口气,怕是不愿再追究沈辞忧欺骗她一事。 宸妃依附皇后,虽然没有明着得罪过禧贵妃,但如今禧贵妃掌权,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子助皇后脱困。 太后和皇后沾亲带故,于是她便向太后有意无意间提及,“皇后娘娘得了皇上训斥,又削了掌六宫事的大权,臣妾昨日去凤鸾宫看望皇后,见娘娘眼睛都哭肿了。” 太后喟叹道:“这事哀家知道,皇帝是一时气盛才会如此,等过两日哀家自会劝和。皇后到底是皇后,只要她还活着,就轮不到贵妃掌权。” 这日宸妃刚离开仙寿宫,后脚沈辞忧就给太后请罪了。 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小可怜模样,跪在太后面前诚恳道:“嫔妾有罪,从前为了活命欺骗太后嫔妾怀有身孕,今日特来向太后请罪,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冷眸睨着她,“你来了正好,也省的哀家叫人去永安宫把你给请来。你假孕欺骗哀家,这事哀家不能不追究,对你的责罚,自然也是有的。” 沈辞忧愈发恭敬,沉声道:“嫔妾愿听从太后处置。” “那便罚你”太后沉郁的面色忽而阴云散去,露出一瞥和煦的笑容,“罚你快些和皇帝给哀家生个乖皇孙来~” “太后” “起来,皇帝都不忍心让你跪着,哀家又怎么忍心?” 本来是去请罪的她,最后却被太后拉着手聊起了家常来。 太后也是个八卦的,不断打探李墨白的情况,“只是有一事哀家一直想不明白,你若是处子身,那皇帝隔三差五召你侍寝的时候,你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都在做些什么?” 沈辞忧随口胡诌,“嫔妾多是和皇上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那些东西能有男女之事快活?”太后摆手打断了沈辞忧的话,又压低了声音隐秘问道:“你老实告诉哀家,皇帝他,是不是不行?” “咳咳”沈辞忧差点被自己一口唾沫星子给呛死,这老太太问话这么直白的吗? 李墨白行不行? 沈辞忧脑海中仔细检索着蛛丝马迹,想起从前在朝阳宫外见‘楚贵妃’去侍寝的时候,不过十五分钟左右就结束了战斗,如此说来,那应该就是不行的? 可她也不能跟太后直说呀,这话要是传到李墨白耳朵里,还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于是她只能无脑奉承道:“皇上行!行得很!” 太后瞧她急于吹捧的样子,更不信她说的话了,只叹着气自顾自道:“哎,都怪哀家。皇帝登基四年,日日忙于国政,身子哪里会万安呢?怪不得,怪不得皇帝连后宫去都不去,后妃碰都不碰,原来是有这样的难言之隐哀家糊涂了,看来得让太医好好给皇帝调理调理才成。” 【啊?不是我啥都没说呀!你在脑补什么啊喂???】 出了仙寿宫,李墨白在不远处的长街上候着她。 今日,便是他让沈辞忧来给太后请罪的。 这件事纸包不住火,她主动说出来还能在太后面前赚一波好感。 “怎么样?母后没为难你?” “没有没有”沈辞忧红着脸摆手道:“太后宽宏大量,没有跟我计较。” 李墨白见她眼神躲闪,觉得有些奇怪,“你心虚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朕的眼睛?太后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今日沈辞忧心绪放空,心底里什么事儿都没嘀咕,故而李墨白也听不见她的心声。 过了一会儿,在二人结伴回宫的路上,御前的内监急匆匆寻了来,向李墨白报道:“皇上,胡太医已经到朝阳宫了,太后说让您回宫去,让胡太医给您把把脉。” “胡太医?” 李墨白眉峰一聚,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那胡太医是专门治疗‘那方面’的太医,太后让他来给自己把脉做什么? 再看向沈辞忧时,心虚的她心里就已经开始碎碎念了: 【啊?太后动作这么快呀天哪,这也太伤自尊了?】 “你跟母后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跟朕老实交代,别让朕从别的地方听见了,小心朕要你难堪!” “我什么都没说!太后问我你行不行,我怎么知道你行不行?我总不能说你不行啊?我就说你行啊!可我说你行太后她不信啊,她非说你不行,然后还说要让太医去治到你行为止。那你行不行的吃点药总行?要是不行也行了,要是行不就更行了?总没坏处?” “你行不行的是在跟朕说绕口令吗?”李墨白步步紧逼,将沈辞忧逼到了墙角,厉声道:“朕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跟太后胡说一句”他伸出自己的拳头,在沈辞忧的面前捏得劈啪作响,“朕就让你知道,朕有多硬!” 沈辞忧的脸霎时红了,“啊?皇上没、没必要?” 【啊啊啊啊啊!你是不是有病啊!谁有兴趣知道那些破事啊!】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朕的意思是,你再胡说,朕这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在你的身上,让你知道朕的拳头有多硬!蠢货!” 李墨白气扑扑地背过身去,生怕被沈辞忧瞧见他也羞红了的脸。 第122章 生日连环惊喜礼物 十一月二十八,是沈辞忧的生日。 晨起一大早宫人正在伺候她洗漱的时候,佩儿和琦儿一个捧着长寿面,一个捧着红鸡蛋,堆了满脸笑意入内。 “奴婢等恭贺小主生辰之喜~” “吃过长寿面,福寿绵延。” “吃过红福蛋,平安喜乐。” 她笑着接过筷子在碗里挑了挑,发现这慢慢的一碗面条,竟然当真使用一根面做成的。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吃过一根的长寿面,但是要比这个面条粗很多,也没有这个长。 “好细发的功夫。” 佩儿杵着琦儿的胳膊,笑道:“为着这一碗面,琦儿三更天就起来开始准备了。和面揉面搓成细长的面条,非得是九尺九寸九分的长度,寓意长久,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成事呢。” 沈辞忧看向琦儿,她略有几分害羞,抿着嘴唇小声说道:“小主待奴婢好,您的生辰奴婢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来送给小主,只剩下自己这一点心意,还望小主不嫌弃。” “怎么会嫌弃?我觉得好得很呢~” 沈辞忧大口大口地吃着面,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去过,眼眶也在不经意间微微有些发红。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已经多久没有过过有人陪伴的生日了? 给她生日祝福的也不止是佩儿和琦儿,还有那个成日里在自己脑海中闹腾个不停的系统。 它先是放了一段生日快乐歌,然后又模拟出敲锣打鼓的声音来,吵得沈辞忧连连求饶。 【你替我庆祝就庆祝,我怎么听着还有唢呐声?你是要把我送走吗?】 【宿主生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小坨坨还精心给宿主准备了两份大礼呢~】 听到有礼物,沈辞忧立马激动了起来:【什么呀?】 她觉得掌心一阵发热,摊开后,发现多出了一枚有鸡蛋那么大的粉色药丸。 系统介绍道:【这是‘回乡丸’,服用之后,宿主可以回到现代一天一夜的时间。】 【卧槽?真的假的!?】沈辞忧打量着这颗大丸子,【可是它这么大我怎么吃啊?】 【放入水中很快就能化开,还是樱桃味的,很好喝!】 沈辞忧欣喜若狂,激动的从座上跳了起来:【小坨坨!我现在好想抱着你狠狠地亲上十口!】 【达咩!我不要!】 【可是我要是穿越回去一天一夜,那在启朝的我不就凭空消失了?】 【不会的宿主,宿主只需要在晚上吃下这‘回乡丸’,时空管理局会自动将启朝的时间放慢。对于别人来说,你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这应该算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她将药丸仔细放进自己的妆台屉子里,现在就等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吃下去,她就可以短暂的回到现代了。 虽然只是一天一夜,但总也有个盼头! 【对了,你刚才说是不是还有个礼物?】 【对呀宿主~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特意向时空管理局申请了‘生日积分大放送’奖励,也就是说如果宿主在今天完成了新发放的任务的话,宿主就可以获得150积分的奖励,而如果任务失败,宿主只会被扣除50积分。】 【有这样的好事?】虽然也是个好消息,但是沈辞忧毕竟被系统坑怕了,这次的任务积分给这么高,说不定又是什么狗血变态的任务:【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任务?】 【好的宿主~滴滴滴,任务接收中。】 【接收成功~请宿主在12个小时内,完成‘让暴君亲手给自己洗脚’的任务。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5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50】 听完任务后,沈辞忧窒息了。 这系统还真是会让她变着花样作死。 以前的任务再难,稍微努努力还能挣扎一下,现在这是什么任务? 让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李墨白,来给自己当洗脚婢??? 他万圣之躯,有没有自己给自己洗过脚都是个未知数,还指望他能给自己洗脚? 【小坨坨,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这任务我有可能完成吗?】 【宿主不要妄自菲薄,毕竟我每次给你发放任务的时候,你都是用这样不可置信的口吻来质问我。但是你每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我带过那么多届宿主,虽然你是最白莲花的,但也是任务完成率最高的。所以还请宿主不要再凡尔赛啦~~】 沈辞忧想脑补一下李墨白给自己洗脚的画面,结果却不自觉的脑补到了自己被送上断头台的凄惨场景。 这已经不是在暴君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了,这分明就是在侮辱暴君的人格! 【宿主要是实在觉得任务困难,那就开开心心的去过生日。反正你还有50积分余额,就算不做任务,最多也是积分清零而已,嘻嘻~~~】 她现在听见系统这样‘没皮没脸’的笑声就觉得心里有火。 如果放在以前,她现在肯定已经对这自己的胸口耍了一整套胸口碎大石了。但今天念在系统给自己送了那样一份大礼的份上,她决定大发慈悲,暂且饶过它。 积分清零就清零,反正读者已经习惯了她存不下积分,有多少花多少的‘败家’行为了。 她再次启动咸鱼属性,秉承着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暂时搁置下来没准过段时间就忘了的乐观心态,于是开开心心的和佩儿琦儿过生日去了。 与此同时,金銮殿。 刚上完早朝的李墨白在乘轿而归朝阳宫的路上向三福询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三福舔着笑脸回话,“皇上提前半个月的嘱咐奴才哪里敢忘?烟火昨儿个夜里已经提前在永安宫四周埋了一圈,只等入夜皇上一声令下,便会有宫人齐齐点燃烟火。到时候永安宫周围姹紫嫣红的烟花同时绽放点亮夜空,那场景,才叫一个漂亮!” 李墨白闻言浅笑着点点头,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幻想沈辞忧见到这一幕的震惊模样了。 那日在城楼之上与沈辞忧欣赏烟花时,她傻乐呵的跟个孩子似的。 那样纯粹无邪的笑容,他很想再看一次。 第123章 所以皇上送我的礼物是要炸死我? 本以为今日是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可也不知道那些后妃都是从哪里得知了她生辰的消息,从她晨起准备出门的那一刻起,各宫后妃便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接踵而至。 笑着应付了她们整整一个上午,沈辞忧假笑得脸都快酸了。 不过她一直期盼的那份生日祝福,却一直都没有来。 平日没事总在自己面前瞎晃悠的李墨白,今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也对,人家顾着关心自己的‘楚贵妃’呢,干嘛要记得我的生日?】 “小主,小主!”佩儿急匆匆跑到沈辞忧身旁,而后沉下脸色来吩咐在殿内伺候的宫人退下。 只等人清空后,她才合上了宫门严肃道:“小主,奴婢和琦儿在咱们永安宫外面发现了火药!” 沈辞忧跟着佩儿出去查看情况,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让她惊掉了下巴。 永安宫整整一圈外围的土壤都被翻动过,几乎是间隔一尺的距离,就埋着一个像是现代‘雷管’的东西。 “这是谁做下的事,难不成是要害死咱们小主!?” “这样多的火药一并燃了,恐怕永安宫上下都得被炸个粉碎!” “小主,咱们得赶紧告诉皇上!” 沈辞忧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咱们知道是谁放的吗?无凭无据,去给皇上说了又有什么用?” 她心里盘算了片刻,又道:“大白天的人多眼杂,要害我的人也不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她既然一心要我死,我非得将她寻出来,让她日后再没有了害我的可能。你们找几个信得过的奴才,将这些火药的捻子全都拿水浇湿,让它们点不着。” “等入夜的时候,再安排几个人在暗处守着。看看是谁敢偷偷摸摸的来点火,即刻将那人拿下!如此才算人赃并获。这事丧心病狂,无论是谁做的,都是死路一条。” 佩儿和琦儿领命,连忙着手去操办此事。 晚些时候,李墨白忙完手头上所有的政事,饭都顾不上就赶来永安宫替沈辞忧庆贺生辰。 他怕这疯女人吃喝玩乐了一整日,晚上早早就歇下了。 如此一来,自己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 沈辞忧原本以为他不会来,所以在见到他的时候难免有些惊讶,“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墨白用他惯用的有些欠打的口吻说道:“这皇城是朕的地盘,朕要去哪儿还得由你批准?” 见沈辞忧的神色有些失落,他这才用手中折扇在她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生日快乐。” 沈辞忧微微锁起的眉头瞬间舒展,见他两手空空而来,便咂嘴道:“一句生日快乐就把我打发了,你生日我好歹还给你精心准备了礼物,皇上家大业大,礼尚往来这样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敷衍我?” “你怎么知道朕没带礼物?” 李墨白一脸神秘将沈辞忧带到了庭院,手指向苍穹指引着沈辞忧的目光,“瞧好了。” 说着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沈辞忧盯着黑漆漆的天空看了半晌,除了一轮高挂的弯月什么都没瞧见,于是尴尬道:“皇上不会是打算说,当空皓月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原来古代也有这么土味的直男行为吗?有够low的】 李墨白也纳闷为何还没有烟火燃放的动静,还以为是门外三福手底下的人没听见,便又用力拍了几下手。 随他击掌声落,等来的并非是绚烂旖旎的烟花,而是永安宫的宫人押着几名身着夜行服的内监而入。 佩儿道:“小主,贼人擒来了!” 沈辞忧略略颔首,对李墨白说道:“皇上,这些人不知是得了何人的指使,竟然要置我于死地。永安宫外被埋下了一圈炸药,若非佩儿她们无意中察觉,只怕现在,嫔妾和皇上都得被那些炸药炸得粉生碎骨。” 李墨白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沈辞忧厉声责问道:“是谁指使你们谋害我?” 那些穿着夜行衣的内监齐刷刷地指向他们中间一人,那人嘴里被人塞了抹布,呜呜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佩儿,将他松开,让他说!” 佩儿提着灯笼上前,正要将抹布从那人口中取出来,怎料灯笼一照,她却先被吓了一跳。 “这小主!是三福公公!” 她连忙将抹布从三福的嘴里取出来,三福这才喘着粗气喊冤,“沈贵人误会了!您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奴才怎么敢伤您分毫?那些都是皇上给您准备的贺礼呀!” 贺礼? 沈辞忧觉得后脊发凉。 她目光徐徐探向李墨白。 此刻,他的脸色也是青白相接,异常难看。 她哆嗦着后退两步,颤颤巍巍地问道:“所以皇上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要炸死我?” 李墨白扶额,尴尬到连声调都变了,“蠢货!那是烟花,不是炸药!”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尴尬到如胶凝住。 沈辞忧怔忡片刻,才将自己张开到几乎快要脱臼的下巴手动合上,倏然变出一张笑脸吩咐自己宫人道:“快快,快将三福公公扶起来,大冬天的怎么能让他跪在地上?” 而后又蹦蹦跳跳地跑到李墨白面前,“多谢皇上的贺礼,嫔妾很是喜欢!” 李墨白看着寂静的夜空,反问她,“这烟火还没有燃放,你喜欢个寂寞?”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又吩咐三福道:“现在没误会了,三福,你去把‘炸药’点了。” 三福为难道:“皇上奴才方才已经试过了,它它它点不着啊” 沈辞忧‘呵呵’傻笑着,磕磕绊绊解释道:“那个嫔妾不知道那玩意儿是皇上准备的烟火,还以为是炸药,于是让佩儿她们忙活了一个下午,把把那些烟火的捻子全都浇了水,所以它们现在应该已经成了蔫炮了” 第124章 暴君从她手里抢食了 李墨白发誓,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遇见比沈辞忧更蠢的女人。 蠢到连烟花桶和炸药都分不清楚。 不过你说她蠢,她又能在将它当成炸药的同时想到完全的计策,自保的同时还能顾全如何揪出‘幕后真凶’来,好像又不是很蠢的样子。 想到这儿,李墨白被她给气笑了。 烟花是看不成了,但该给沈辞忧的生日礼物还是要给的。 这一番折腾,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过了子时,她的生辰便算过完了。 再去给她准备什么贺礼也来不及,于是李墨白索性将腰间别着的一块玉佩送给了她。 那玉佩做工精美,上刻有龙纹,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触手即可生温,总之很贵就是了。 沈辞忧目光‘贪婪’地盯着玉佩看,心里盘算着: 【这可比看一场烟火要划算多了!烟花谁都能看,但这玉佩却肯定值钱。等哪天缺钱了,我就让佩儿托人将这玉佩拿出宫去卖了!】 李墨白听到后脸色都变了,肃声警告沈辞忧,“朕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这玉佩卖了,朕就把你给卖了!” “皇上说得什么话!您给的东西,嫔妾怎么敢卖了呢?巴不能找个好地方放个香案给它供起来才是!” 三福赔笑道:“这是先帝赏赐给皇上的成年岁礼,皇上几乎日日都佩戴着,十分珍贵。沈贵人得了这样的好儿,是六宫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这三福怎么成天把福气挂在嘴边?倒是怪会起名的,怪不得要叫三福】 “好了,生日祝福也送了,礼也给了,朕便回去了。” 李墨白转身要走,实则是一晚上没吃饭饿得慌赶着回朝阳宫吃点夜宵。 可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在转身的一刹就‘叽里咕噜’地叫了一通。 沈辞忧叫住他,“皇上饿了?嫔妾刚好在准备宵夜,要不皇上吃了再走?” “你准备的宵夜?”李墨白冷笑,“免了罢,朕怕中毒。” 他来都来了,沈辞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他走? 他走了,自己的任务怎么完成? 于是她撒娇道:“哎呀皇上,您就陪嫔妾吃了宵夜再走嘛!嫔妾过生日您都不陪嫔妾吃顿饭”她拉扯着李墨白的袖子,又看向三福,“三福公公给我评评理~” 三福瞧着小两口打情骂俏的只顾着笑,“皇上既然来了,您又没有用晚膳,沈贵人又恰巧备下了宵食,不如皇上就留下用一些。” 偏此时,一阵东风卷过,夹带着小厨房的阵阵浓郁香气,让李墨白的肚子又不由自主地叫个不停。 他咳嗽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问道:“做了什么?” “哎呀皇上!您看您都咳嗽了,可别再染上风寒!咱们有话进去说!” 于是在沈辞忧的生拉硬拽和三福的神助攻下,李墨白只好‘半推半就’的和她进了寝殿。 落座暖座后,沈辞忧问他,“皇上吃过烤肉吗?” “朕又不是饥民,什么东西没吃过?” “我说的不是那种明火烤肉,而是用炭烤出来的!不仅可以烤肉,还可以烤菜吃,可香了!” 李墨白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小家子气的没见过世面,那烤菜能有多好吃?” 话音方落,佩儿和琦儿就捧着两个大大的铁烤盘放在了暖座桌案上。 李墨白瞥了一眼,见那铁盘里面放着的食物,都是用铁签子串起来的。 一盘是肉类,有肉串,鸡翅,脆骨,香肠,海虾 另一盘是菜类,有韭菜,香菇,茄子,玉米粒,面筋段 数十种菜品琳琅满目,上面刷着不知道是什么酱料,看着油亮亮的,十分有食欲。 且香气扑鼻,只是闻着就让人味蕾大开。 沈辞忧迫不及待地开动起来。 她拿起一串铁签子,十分娴熟地将上面的肉串用小嘴巴撸了下来,吃的津津有味。 一边吃还一边催促着李墨白,“皇上,这烤串就得趁热吃,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李墨白瞧着她的吃相吐槽了一句粗俗,又吩咐佩儿道:“去给朕取一双筷子来。” 沈辞忧拦下她,“皇上,这就得这样吃才香呢!我家乡把这种吃法叫作撸串,皇上试一试呗?” 见李墨白满脸写满了拒绝,沈辞忧索性拿起一串肉串就怼到了他嘴边。 李墨白实在是太饿了,又难以抵挡这美食的香气,于是试探性地从签子上‘叼’下来了一块肉。 然后他就又真香了! 方才还嫌弃这种吃法不文雅的他,此刻一串接着一串根本停不下来。 想起来自己还有可乐机,于是沈辞忧又兑换了两杯可乐出来递给他,“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吃着烧烤,更好吃!其实应该是配啤酒的,只是条件有限,皇上将就一下。” 李墨白不吃则已,一吃惊人。 不一会儿,两大盘子的烤串就被他一扫而空,甚至还从沈辞忧手里抢走了一串烤鸡翅和一串烤香菇。 沈辞忧瞧着他那更不文雅的吃相,一直努力憋着笑。 说好的暴君呢? 怎么被自己给带成了一个憨憨? 他似乎和自己一样,对烧烤情有独钟,还吩咐沈辞忧道:“明日让御膳房的总厨来你宫里学一学,这东西味道不错,吃法也新颖,朕考虑着以后国宴上也可以布上这一道菜。” ???? 你有没有搞错? 你国宴上请人家外国使臣吃烧烤? 你们要不要划拳啊喂!? “皇上喜欢就好,这东西做起来也不难,御膳房的总厨手艺高超,定然比嫔妾做出来的还要好吃许多呢~” 李墨白笑道:“你还知道你手艺差?” 他将自己面前的空杯递给沈辞忧,沈辞忧还以为是他要让自己去洗杯子,于是拿着杯子就往外走。 李墨白却叫住她:“去给朕再添一杯。” 【这狗皇帝以前吃饭都是喝酒的,现在怎么喝可乐喝上瘾了?幸好我买了可乐机,不然照他这么个喝法,还不早晚把我给喝破产了?】 虽然心里吐槽着,但想着自己一会儿还有求于李墨白,于是便笑嘻嘻的又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 第125章 暴君给她洗脚脚 吃饱喝足后,正戏也该上演了。 佩儿和琦儿双双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牛奶进来,放在了沈辞忧和李墨白的足边。 李墨白一脸不解地看着沈辞忧,“你喝牛奶用盆喝?” “皇上惯会开玩笑,这明明就是洗脚盆,哪有人用它来喝牛奶呀?” “那可不一定。”李墨白冷笑着看着沈辞忧,“你品味向来独特,又终日疯疯癫癫,你做出什么事来,朕都不会觉得意外。” 【你狗皇帝!我忍!】 她强贴着一副笑脸,躬身下去就要给李墨白脱鞋。 李墨白动作生硬避开,沉声道:“你做什么?” “给皇上洗脚啊~” “谁让你给朕洗脚了?朕等下回宫还要沐浴,洗过再洗,不够麻烦。” “哎呀皇上,这不一样!”沈辞忧霸道地将李墨白的左脚一把拉了过来,一边脱靴子一边念道着,“刚吃完饭用牛奶泡脚,是可以帮助消食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人吃饱了饭泡脚的?” 可沈辞忧的动作却很快,她压根就没有给李墨白拒绝的机会,就将他的双脚按进了洗脚盆里。 “怎么样皇上,水温合适吗?” 李墨白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利落脱下自己的鞋袜,将双足浸泡入自己的洗脚盆里,“不干嘛,嫔妾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嫔妾就是想和皇上一起洗脚而已,嘻嘻~~” “你怎么不说你想跟朕一起洗澡?” 沈辞忧尴尬笑笑,表示这话她没法接。 泡了一会儿,幺蛾子便来了。 【嘶,这洗脚说白了就是让他的手在水中接触到我的脚就行了?就是这么个流程没错!那也不必他真的洗啊?帮忙擦个脚也行呀!真好,终于不用小坨坨提醒我,我也能自己钻它的bug了。】 只见沈辞忧拿着擦脚布准备躬身擦脚之际,突然捂着自己的腰肢乱喊乱叫起来,“哎呀!niao扭呢niao扭呢!” “你抽风似的在说什么?” “皇上嫔妾腰扭了”她看一眼自己还泡在盆里的双脚,为难道:“弯不下腰,就不能擦脚了。” “那就叫佩儿她们进来帮你。” “嫔妾方才都已经吩咐她们去睡下了,她们今儿陪着嫔妾过生日忙了一整天,嫔妾怎么好意思再叫醒她们?” 李墨白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那你就一直泡着,等她们明天早上来救你。” 沈辞忧撒娇道:“哎呀皇上!这是牛奶又不是水,泡一晚上都沁出奶皮来了!” 李墨白只顾着擦干了自己的双足穿好鞋袜,随口敷衍她道:“你把你那对蹄子抬起来它自己也能晾干,不用擦。” 【卧槽!这狗皇帝怎么柴米油盐不进的!?那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到嘴的150积分打了水漂?】 李墨白本来起身就要走,但听见了这句话,他又有些动摇。 【疯婆娘那积分是顶好的东西。她用积分救过朕和母后,让她多存些积分也没什么坏事。】 【若日后朕遇见什么麻烦,说不准她还能帮得上忙。】 【且她需要攒够一千积分才能离开启朝回到现代,她所有的任务都是围绕着朕展开的,朕又能听见她的心声,朕不想让她攒够积分,她就走不了。】 【再加上今天是她的生日,让她高兴高兴也无妨。】 李墨白就这样一边自我攻略自己,一边身体十分诚实地将擦脚布从沈辞忧手中夺了过来。 他看着沈辞忧没入牛奶中的双足,内心挣扎着。 要他一个帝王去给一个女子洗脚,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思想斗争了许久后,他终于一咬牙把心一横,弯腰下去,将她的双足从牛奶中取出,闭着眼睛用擦脚布随便抹了两下便算完事。 沈辞忧心里高呼万岁,嘴上甜甜地说道:“多谢皇上,皇上万岁!皇上唔” 她话还没说完,那擦脚布就被李墨白给丢在了她脸上。 “你腰好的还真快。” “这还不都是托了皇上的福~” 顺利完成任务后,铜漏刚好过了子时。 沈辞忧觉得,这应该是她过过最满足的一个生日了。 【滴滴滴~恭喜宿主完成‘让暴君亲手给自己洗脚’的生日奖励任务,获得积分150,目前宿主拥有积分已经突破200分了!给宿主撒花~】 【我答应给你的好处可没忘,你拿十积分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哇!宿主真好!宿主过完生日还有一个月就到年节了,也就是说,暴君的寿命就只剩下三年了哦。宿主用了快一年的时间才攒下200积分,如果还是按照这个速度的话,等暴君死了你积分还没到1000分呢,所以宿主以后要更加努力做任务哦!】 【哦,时间过得这么快吗?】沈辞忧看一眼身旁的李墨白,不禁有些失落:【我已经来启朝快一年了】 【是的哦宿主,所以你要加倍努力呢~~哈欠,十二点啦!我要碎觉觉啦!宿主明天见!】 【嗯,晚安。】 和小坨坨对话之后,方才还欣喜不已的沈辞忧,此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用余光瞄着李墨白,心里念道着: 【他真的就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了吗?可是,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你在想什么?”李墨白如炬的目光盈盈探在沈辞忧的脸颊上,凭空生出了几缕温柔。 “啊,没、没什么。”沈辞忧低着头,抿着嘴唇,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皇上,我觉得你很好啊。” “朕本来就好,还用你觉得?” “真的很好。” “你怎么了?朕不过是给你擦了个脚,你就感动的要哭了?”他伸手捏着沈辞忧的下巴,迫视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看着她略微有些发红的双眸,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命不久矣,而是觉得有些心疼,“朕很好,朕会一直都很好。你不是学过看相吗?你看朕的面相,觉得朕不好吗?” “好!皇上面相可好了!富贵逼人,长命百岁!” 沈辞忧盯着李墨白的眼睛,从他的眸色里,她看见了如星辰般耀目的光。 也就在这一瞬,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的到来既然可以改变那么多历史上的既定事实,那么或许这件事,她也能改变。 第126章 夭寿!暴君回到现代啦! 夜色渐浓。 沈辞忧相迎李墨白御驾回宫,行出寝殿时,天公不作美,鹅毛大雪簌簌而落,顷刻间已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 从永安宫回朝阳宫,最近的一段路上铺了六棱石子。 那样的石子最是防滑,但架不住新雪路滑,抬轿的宫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只能十分谨慎前行避免摔倒。 如此折腾一番,从永安宫回到朝阳宫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在路上。 子时已过,李墨白本就睡不得几个时辰就得起身上早朝,于是三福提议道:“雪天路难行,夜已深,若不然,皇上今夜便在沈贵人这儿歇下。” 沈辞忧刚想回绝,却听李墨白抢在她前头说道:“那便勉强如此。” 说完,一溜烟的功夫就转身朝寝殿走去,看不出丝毫勉强之意,反倒有些迫不及待。 诚如李墨白所言,这皇宫是他家,他想睡哪儿就睡哪儿,自己总不能将他给赶出去? 睡就睡,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可她晚上要吃‘回乡丸’,那东西吃完之后人就失去了知觉昏睡不醒。 到时候李墨白万一要是对她‘图谋不轨’,她岂不是丝毫抵抗之力都没有? 思前想后,沈辞忧决定大方一回。 折返回寝殿,她就将自己床榻上的被衾分出来了一床铺在暖座上,并笑着对李墨白说道:“皇上,我晚上睡这儿。” “你装什么?朕又不是没跟你睡过。” “嫔妾睡觉不老实,总是叨扰皇上休息,皇上睡不安稳第二天上朝就没精神,影响皇上处理朝政就是嫔妾的罪过了。” 她说得有理有据,李墨白就是再想跟她睡一张床上,也不能丢了脸面强迫她。 “你爱干嘛干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有气,回身就躺在榻上合了眼。 沈辞忧躺在暖座上装睡,目光时不时瞥向李墨白。 从前和沈辞忧共处一室的时候,李墨白都很难早早入睡。 只因沈辞忧心里戏太过丰富,躺在床上不念叨个半个时辰是别指望她能入睡,如此扰得李墨白睡不安稳。 但今天折腾了一整日,刚才又泡了脚觉得浑身松泛舒坦,于是头挨着枕头也顾不得沈辞忧在碎碎念些什么,早早就睡下了。 见李墨白似乎睡沉了,沈辞忧叫了他几声见没有回应,于是起身蹑手蹑脚走到自己妆台前抽开屉子,将那枚鸡蛋大小的回乡丸取了出来。 【这么大个药丸,放水里能化开吗?】 她取来一个瓷碗,将回乡丸放进去,而后用清水将碗填满。 回乡丸开始不断的冒着粉色的泡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解于水中。 不一会儿就完全融化,那碗清水也变成了一碗散发着浓郁樱桃香味的粉色气泡水。 想到自己喝下这碗水就能回到现代,沈辞忧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她端起碗盏,颇有仪式感地念道了一句,“cky!妈妈来了!” 便在她即将喝下气泡水的一瞬,忽而觉得有些许的尿意袭来。 晚上吃烧烤的时候她喝了四杯可乐,能不想小解吗? 【哎呀不行,想尿尿。人有三急,可不能憋!我这一走要是原主的身体尿裤子了,被李墨白看见岂不是要嘲讽我一辈子?还是先把‘私事’解决清楚了再上路。】 于是她将碗盏放在暖座旁的小案上,动作很轻地打开寝殿门溜了出去。 因为担心合门的时候会有动静怕惊醒李墨白,故而她只是将殿门虚掩着。 怎料她前脚才走,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就将殿门给吹了个大敞。 寒凛刺骨的冷风一股脑灌了进来,冻得李墨白打了个激灵,醒了 【怎地这样冷?疯婆娘最怕冷,睡在暖座上可别病着。】 他起身向暖座走去,没见到沈辞忧的人影,却见宫门大敞着,寒风卷着雪花一个劲向屋里灌。 他打了个哆嗦,眉头锁起。 【这疯婆娘是故意的?不愿意跟朕睡就算了,还把门开这么大,是诚心要让朕生病?】 他正准备去将门合上,却闻见了一阵极香的气味。 定睛一看,目光就聚焦在了那碗粉红色的气泡水上。 杯底不时向上翻冒着泡泡,除了颜色外,和可乐的状态相差无几。 李墨白端起来嗅了嗅,觉得味道比可乐还要清冽许多。 【呵,怪不得让朕先睡,原来是自己藏了比可乐更好喝的东西不想跟朕分享?】 他瞥一眼门外,嘴角不禁扬起笑容: 【你藏着,朕就非要给你喝光了!看你能拿朕怎么办!】 于是,他便将碗盏内的粉红色气泡水一饮而尽。 整碗下肚,登时有一阵十分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李墨白两眼一黑,便倒在了暖座上。 上完厕所回来的沈辞忧嘴里还正哼着小曲,可当她看见李墨白瘫倒在暖座上,那碗回乡丸化成了的水也一滴不剩时,她瞬间石化了。 她用力拍打着李墨白,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然并卵,没有任何反应。 而随着嗅见李墨白呼出的气体带有浓烈的樱桃香气后,沈辞忧便知道,完蛋了! “卧槽!你不会把这水给喝了!?你你给我吐出来!”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催吐的办法都在李墨白身上用了一遍,结局是可想而知的屁用都没有。 她彻底傻眼了。 【小坨坨!小坨坨你别睡了!出大事了!】 【你别睡了!】 她一边呼喊着小坨坨,一边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片刻后,脑海里终于传来了小坨坨不耐烦的回应声: 【宿主你干嘛呀!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干嘛打人家!?】 【我问你,要是回乡丸被李墨白吃了,会怎么样?】 系统明显还没有彻底清醒,只是随口回答道:【谁吃了就谁回去呗,那还能等等!】 它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语气突变:【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让暴君把回乡丸给吃了?】 沈辞忧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以为我想吗?他妈没教过他在外面不要乱吃东西吗?】 她看着李墨白一动不动的身体,又无奈又怨恨地说道。 【那没办法了只能等时间到了,让他自己回来了】 第127章 暴君到了她在现代的家 “唔!!汪!汪汪汪!” 痒。 脖子痒。 湿热的痒。 李墨白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铺了一层精致木头的地板上。 而一只金毛犬的大狗头就贴在自己的脖子上,正在一下一下地舔舐着他。 “哪里来的丧家犬!?” 李墨白一把将它推开,怎料这一推反倒惹恼了金毛,它开始疯狂吠叫着,追着李墨白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来回跑。 一边跑,李墨白一边熟悉着周遭的环境。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他好像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似乎是个房子? 房顶很低,和江都平民家中的情况差不多。整个房间里除了白刷刷的墙壁和几扇木门外,什么都没有。 那只金毛对李墨白穷追不舍,龇牙咧嘴的模样仿佛要把他给撕碎了。 最终,它将李墨白给逼到了墙角,虎视眈眈地朝他扑了过去。 李墨白紧闭双眼,只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这恶犬给咬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它并没有进攻自己,而是不停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时不时再舔一舔它。 狂吠的叫声也变成了弱小无助的哼唧声。 那声音听得李墨白有些于心不忍。 他睁开眼,壮着胆子摸了摸这个大家伙的脑袋。 它便安静地卧下,身体一缩一缩的,像是在抽泣。 李墨白打量着它,发现它虽然体型很大,但是肚子却瘪瘪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你饿了?” 它似乎可以听懂李墨白的话,哼唧两声以作回应。 李墨白环顾四下,见这地方用一穷二白来形容都是赞美了,“这也找不到能给你喂的东西。” 金毛骨碌起身,走到角落一个银色的柜子前面坐下。 “这里面有吃的?”李墨白伸手将柜子打开,一阵凉气霎时扑面而来,“好神奇” 它见柜子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放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外表十分光滑的大袋子。 袋子外面画着金毛的小像,李墨白将它取出来,“是这个?” 金毛十分激动地汪了两声,似乎是在回应他。 他将袋子打开,把里面一个个小小的颗粒倒在地上,金毛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东西,它就跑到了门口卧下。 李墨白瞧见它似乎是卧在了一件粉色的像是衣裳的东西上面,但是那衣裳款式怪异,他从没见过。 安顿好了这个大家伙,李墨白才有时间研究自己到底是来了个什么鬼地方。 他一一打开房门,发现每间房间都空空如也。 直到他打开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门,才看见了一个偌大的书柜,和一张有些褪色的书桌。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相册,他拿起相册瞧了一眼,见相册第一页女子的独照,莫名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颊生梨涡,很是标志。 最特别的,当属她脸上的那抹粲然的笑意。 那样的笑容,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沈辞忧。 他以前听沈辞忧念道过,她说她要回到现代,说她还有cky要照顾。 他的目光探向门口,“那个奇怪的名字,难不成就是这只狗?” 他冲他叫了一声,“拉可?” 金毛果然有了反应,吐着长长的舌头摇头晃脑地向他走来。 李墨白这才恍然大悟,他这是跑到了沈辞忧在现代的家? 他跑到窗口,看着窗外宽阔的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傻了眼。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那样陌生,一时间,巨大的恐惧感向他袭来。 不过他到底是帝王之资,于慌乱中也很快就能镇静下来。 而让他镇静下来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他对沈辞忧的那本相册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索性坐下,一页页翻阅起来。 每看一张,都有他能吐槽的地方。 先是看到了沈辞忧五岁的生日照,见她的脸蛋粉嫩嫩肉嘟嘟的,便轻嗤道:“小小年纪就生得膀大腰圆,定然是烧烤和可乐吃多了!” 又见到她18岁成人那年和朋友去海边游玩的照片,她身穿比基尼站在没过膝盖的海水里,海水微微沾湿了她的头发,剪裁得体的泳衣设计更是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 李墨白红着脸迅速翻倒下一页,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伤风败俗,成何体统!” 而紧接着,就是她与一男子的‘亲密’合照。 照片中的男子生得英俊,身材挺拔,站在沈辞忧身旁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沈辞忧则十分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十分小鸟依人。 看到这样‘两情相悦’的照片,李墨白气急败坏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和别的男子做出这样亲密的举止,男女授受不亲,实在有伤风化!” 他自顾念道着,而后将相片从相册里取了出来,取过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沿着沈辞忧的轮廓,将那个被她依靠着的男子完完整整的给剪了下来,揉成一坨纸团丢在了一旁,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把照片重新放了回去。 虽然他并不知道,照片中的男子不过是从小和沈辞忧一起玩到大的表弟罢了 就在李墨白还沉浸在自己精湛的剪纸技巧中而沾沾自喜时,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张照片,足以让他怀疑人生。 那是一张很长的大合照,沈辞忧和另外一名女子站在中间,而包围着他们的男子,却密密麻麻站了四排! 因为合照是夏天拍的,照片上无论男男女女基本都穿得是短袖,站在前排的男生还有几个穿短裤的。 这样的衣着放在启朝那就是比寝衣还暴露的存在啊。 李墨白才熄灭的无名之火又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岂有此理!原来她在未来世界的生活竟如此放荡不堪?” 于是乎,他又拿起了剪刀,开始了十分精细的剪纸工作 以他的思想认知,是不知道千年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大学的场所存在的。 而这张大学合照之所以只有沈辞忧和另外一个女生,是因为选修历史系的女生,本来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宝藏存在 等李墨白翻完了整本相册,原本整洁的桌子上已经被他丢满了纸团。 而他握着剪刀的手,也微微觉得有些发酸 第128章 史书记载,皇后沈氏 研究完了沈辞忧的相册,李墨白又开始研究她房间里的书架。 这书架上少说也有上百本书,且几乎每一本都是和启朝历史有关的。 他随手挑来一本,翻开后赫然见到第一页上有人用娟秀的笔迹写了一行字; ‘狗皇帝李墨白,死了还要折磨我,活该被人骨灰拌饭!’ 不用问,这一定是沈辞忧在无数个奋战考研的夜里,发自于内心的哀怨。 继续往后翻,上面记载着自李墨白登基以来,启朝前朝发生的点点滴滴。 有的描述并不准确,但大多事件都没有什么偏差。 直到他看到了启朝四年四月二十日。 史书上是这么记载这一天的: ‘启帝以两万两白银与免除蛮夷部族两年税收为条件,和平解决了双方冲突。此战平,主将刘怀被押解回江都。’ ‘启帝洞悉先机,识破刘怀设计陷害赛维,投靠蛮夷部族一事。将刘怀处五马分尸极刑。刘氏一族,凡亲近者一律杖杀,疏远者流放塞北,死生不得回江都。族中未成年男子,尽数净身入内廷侍奉,女子则卖为官家,世代为奴。’ 奇怪,自己之所以会识破刘怀的计谋,全因她听见了沈辞忧的心声。 沈辞忧是根据这些史书才得知的历史,可为何现在史书的记载,却丝毫没有提及刘怀叛乱成功一事? 紧接着向后翻阅着,又见史书记载九门提督连同北运司侵吞震灾钱银一事。 ‘启帝睿智,以巧计查明奸臣贪赃,尽数追缴回震灾钱银,以极刑处置重罪之臣。’ 他这才意识到,所有的事,似乎因为有了沈辞忧的参与,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既然沈辞忧是通过这本史书知道的历史进程,那么自己将这些史书尽数读完,不就也可以知道往后国事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了吗? 李墨白瞥一眼满满当当的书柜,多年阅读积攒下来的一目十行的本领,今日刚好受用。 他掐指算了算,只需要一日的功夫,他就能粗略将这些史书都过一遍。 对于日后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心里也有个谱。 只可惜事情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中一样顺利。 这些史书上面,但凡涉及到李墨白所在的时空还未发展到的阶段的事,在他眼中统统变成了马赛克。 也就是说他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只能在史书里将自己做过的事回顾一遍,根本就无法知道日后会发生何事。 【看来要想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还是得靠那个疯婆娘。】 他将史书放回去,而放在夹层的一本小册子,却被他不小心给碰到了地上。 他俯身将册子捡起,册录名瞬间勾起了他的兴趣,“启朝后妃册卷?是记载朕后宫那些女人的?” 他将卷册在手心里掂量了几下,“嚯,还挺沉。” 将卷册翻开,映入眼帘的六个大字,让李墨白如同触电一般僵在了原地。 首页所录:中宫皇后沈氏。 【皇后?这疯婆娘怎么可能成为皇后?朕废了祝氏?】 他心底里有一万句吐槽的话,似乎对于这个‘史实’十分不认同。 但边吐槽着,嘴角也浮现出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汪!汪!”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听见cky冲着大门口叫了两声,而后门便被人从外面启开。 李墨白匆忙将卧室的房门关上,要是让现代人发现了他的存在,还不得把来人给吓死? 很快,他就听见了门口传来女人的叫骂声。 “滚开!脏东西!” 她好像是打了cky两下,cky凄惨地叫了两声就安静下来。 “喂,我已经到她的房子了,一会儿收废品的人就会把她的房间里那些破书破桌子全都拿去卖了,还有这只死狗!春阳街狗肉馆的老板500块钱能收走,又脏又臭,我看着它就心烦。” 李墨白透过门缝向外偷瞄,他只看见一名身材臃肿的青年女子手中拿着一块板砖在自言自语。 “什么?她怎么可能回来?都失踪了大半年了,她走的时候银行卡手机钱包全都留在了家里,能去哪?谁知道是不是跳河淹死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我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等我把她死了的爸妈给她留下的房子腾干净,然后重新装修一下搬进来住,你说说看多舒坦?” “谁让我是她最好的闺蜜呢?她就是信任我,见我没钱租房子还让我搬来跟她一起住。这下好了,我这一住就是一辈子,你说我是不是好事做太多了,老天爷为了奖励我,才给了我这样一份大礼?” “晚上把她们几个都叫上,我把房子里的家具都卖了,卖了三万多块钱,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她说的话,李墨白大致是能听懂的。 这里是沈辞忧的家,这个胖女人是沈辞忧看她可怜让她在此地借住。沈辞忧去了启朝一直回不来,所以这个女人就默认她已经死了,把她家里的东西全都卖掉,连她最爱的狗也不放过。 便在此时,他又看见女人对着cky拳脚相向,“你瞪着我看什么?你主人都死了,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她指着cky卧在身子底下的那件毛衣,“你不是狗窝都不睡,天天都要睡在她这件破衣服上面吗?她死了你就应该去陪她!我现在把你卖到狗肉馆,你被人吃了以后就能下去找你主人了!” 可恶,拳头硬了。 【疯婆娘是皇后,就是朕以后的嫡妻。她的狗就是朕的狗。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女子算什么东西?】 他一把将房门推开,巨大的响动吓得胖女人一个哆嗦。 回头见是一长发飘然,身着明黄色绣龙纹寝衣的男子,她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呼喊道:“来人呐!抓小偷!” 李墨白身法极快跃到了她身前,伸手就是一拳头要砸到胖女人的面中。 在拳头即将接触到她臃肿的脸庞的时候,李墨白及时收力,对吓得直哆嗦的胖女人说道:“朕从来不打弱质女流。” 胖女人这才畏畏缩缩地睁开紧闭的双眼。 哪知道才睁眼,李墨白就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了她的鼻子上,将她一拳打倒在地,鼻血汩汩直流。 “但你是头猪,所以朕可以打你。” 第130章 杀人不见血 见沈辞忧急得都快哭了,小坨坨也是于心不忍,便给她支了个招。 【虽然回乡丸没有了,但是如果宿主要救你的小狗狗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便利店有人畜灵魂置换机,将牲畜的灵魂和人置换的话,只需要100积分就可以啦~】 【还有这种东西?】沈辞忧立马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你快帮我兑换它!】 【宿主别急,我得先把规则跟你讲清楚。因为人畜灵魂置换机的功能太过强大,又是把人和动物的灵魂互换有些不人道,所以时空管理局规定,只能把动物的灵魂换到快要死掉的人身上,这样才算不违反规定。也就是说,宿主如果真的要用灵魂置换机将小狗狗的灵魂从现代换到古代来,那就必须得先找到一个快要死翘翘的人才可以。】 沈辞忧出不了宫,要想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只能在宫里找。 眼下又到了要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这件事只得暂时搁浅,想着等应付完皇后之后,她再好好儿替cky物色人选。 十二月的天儿苦寒到了极致,嫔妃们一路赶去凤鸾宫,各个都冻得鼻尖儿红红的。 更可怜还要数贵人以下位份的嫔妃。 她们是入不得正殿给皇后请安的,故而请安的时候只能站在庭院内。 沈辞忧越过她们入殿内的时候,听见有两个常在小声嘀咕着: “往常这个时候皇后娘娘都是免了请安的,今年却连这事儿提都不提?” “可不是说?你看看我的手,都长出冻疮了。” 皇后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再明显不过。 如今禧贵妃得了掌管六宫事的大权,等于是李墨白架空了她这个皇后。 现在唯一能显出她皇后位份尊贵的事,大抵也就只有众妃请安的时候她高居上首位,受众人参拜的那一瞬了。 今儿个请安的时候,禧贵妃‘权高人胆大’,轻描淡写的将此事就提了出来,“赶路来的时候瞧见御湖湖面都结了冰,今年这天气格外冷,臣妾听说辛者库许多用不上柴火的奴才都冻病了,活活冻死的也有。” 她弯弯的眉眼睨向皇后,浅笑道:“臣妾想着,奴才的命再贱也是一条命,死在宫中也是晦气。于是让内务府给辛者库拨去了十石粗炭,勉强烧着也算是皇家恩赐,他们做起事来也更勤谨些。” 皇后道:“本宫每年都是如此做的,怎么禧贵妃现在才想起来?” “是呢,臣妾初初管理六宫事宜,许多事儿原不及皇后娘娘得心应手。只是往年这个时候,因着天寒,皇后娘娘都已经免了六宫请安。今年皇后娘娘没有免除,可是因为臣妾没有发话?” 禧贵妃目光探向庭院里乌泱泱站着的那一堆‘冻美人’,怜惜道:“按说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哪里忍心让姐妹们受这样的苦?依着臣妾的意思,明日这六宫请安的事,也可歇着了。” 皇后沉下面色,语带不满道:“禧贵妃,皇上是赐了你掌六宫事的权,但后妃给皇后请安是祖制规矩,你权利再大,本宫只要没有发话,你就只是妃。你如何能越过本宫去,替本宫做了主?”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怎么能做了您的主?臣妾不过是心疼诸位姐妹罢了。既然皇后娘娘不许,那臣妾就只有回了皇上,听听皇上如何说。” 皇后怒而拍案,呵斥道:“你这是在拿皇上压本宫?” 皇后动怒,众妃皆起身屈膝下去,齐声道:“皇后娘娘息怒。” 唯有禧贵妃定定坐着,取过杯盏进了一口香茶,徐徐道:“公道自在人心,皇后娘娘何必动怒?” “你所言公道自在人心,便是说众位后妃打从心底里都不想给本宫请安,是不是?”皇后敞袖一挥,向众妃问道:“你们,谁若是不想给本宫请安,可直说出来。明日便不必来凤鸾宫了。” 这时候谁敢冒头站出来? 等了半晌见无人应,皇后这才展露笑颜,定声道:“禧贵妃瞧见了,看来是你多虑。你才掌权几日,便以为自己能揣度了后妃的心思?” 禧贵妃亦笑得肆意,“臣妾只是提议一句,大伙儿既然都不觉得冷,那臣妾就陪着大伙儿日日都来就是了。反正臣妾有四抬的轿辇,轿辇里燃着炭盆,手心里捧着汤婆子,自然是不冷的。” 听她二人一番你来我往,沈辞忧只能暗叹这禧贵妃绝对不是个胸大无脑的。 她先提出来让后妃停了请安,皇后如果答允了,那大伙儿只会把这个恩赐记载她的头上。 皇后如果不答允,那大伙儿对皇后私底下的怨怼只会更多。 无论如何,她都是收益的那一个。 比起沙场上明刀明枪的厮杀,后宫杀人于无形的口舌之争,才更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从凤鸾宫回宫的路上,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妃嫔的轿辇,轿辇前头跪着一小太监,正不停在雪地里磕头。 沈辞忧缓步上前,见那小太监生得十分清秀,只是脸上的慌张惊恐与他的长相不相宜。 “惠妃娘娘饶命,奴才知错了!” 花翠上前就踢了他一脚,骂道:“雪天路滑,偏你这蹄子不长眼的敢窜出来惊了惠妃娘娘的驾!这一震要是伤着娘娘,仔细你的脑袋!” 小太监连忙解释道:“是奴才的过失,一切都是奴才的错!罗公公让奴才去永安宫给沈贵人修补桌案上的漆,奴才心里惦记着差事,才会一不留神冲撞了娘娘。” 正巧这个时候花翠看见了人堆里的沈辞忧,于是拿腔拿调道:“永安宫的差事是第一紧要的差事,所以你就只顾着伺候沈贵人,眼里便没有旁人了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闹什么。”惠妃掀开轿帘,先是看了一眼沈辞忧,又将目光转向这个小太监。 沈辞忧看得真真儿的,方才落轿那一震她根本就没事,可她却突然捂着自己脚腕喊痛,“作死的奴才,不长眼竟敢伤着本宫!花翠,你还跟他废话什么?赶紧让人将他拖下去打死,别在这惹儿本宫心烦!” 第131章 杀了惠妃的心腹 惠妃这无名火明显是冲着沈辞忧来的。 如果那个小太监不说他是要赶着去永安宫给沈辞忧干活,只不过是冲撞了一下,总罪不至死。 沈辞忧想上前跟惠妃理论,佩儿却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小主别去,惠妃的脾气不好,惹恼了她还有得闹呢。况且主位娘娘是可以随意处置宫人生死的,那小太监确实冲撞了惠妃,按照宫规,处死他也不为过。” “什么叫处死他也不为过?”沈辞忧不解,“宫规如此,可别的事却不见她们那样守规矩。皇上对待下人且宽宥,怎么反倒是这些女人动辄打杀?” 惠妃打眼瞧着沈辞忧和佩儿起了争执,娇媚笑道:“哎呦,今儿稀罕了,你们主仆两个怎么吵起来了?本宫不过是处置一个有罪的奴才,沈贵人难不成也要过问?” 说话间,那小太监已经被惠妃的人拖走了。 沈辞忧想追上去阻止,却被惠妃伸手拦了下来,“沈贵人急着去哪儿?是要去救他?是担心他死了没人给你宫里的桌子上漆吗?无妨,这事儿包在本宫身上。” 她拉着沈辞忧在风口立了会儿,直到刚才将小太监拖走的那几名内监回来后,惠妃才指了指最前面的那人,道:“这是本宫宫中的小允子,在宫中做事一向手脚利落。” 小允子上前散漫地向沈辞忧一揖,“奴才小允子见过沈贵人,沈贵人吉祥。” 沈辞忧清楚地看见了他拳头上的血迹,只怕方才那个被他们拖下去的小太监,已经没了性命。 听惠妃又笑道:“让他跟着沈贵人回宫去,帮你补漆?” 沈辞忧欣然颔首,“如此,便多谢惠妃娘娘了。” 她带着小允子回了宫,吩咐佩儿带几个人去方才遇见惠妃的地方,将那个被打了的小太监抬回永安宫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小允子在修补桌漆的时候见到了琦儿,他冲琦儿坏笑了一记,更伸手掐了她的屁股一把。 琦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从正殿跑了出去。 这一幕被沈辞忧看在眼里,于是叫住琦儿问道:“你认识他?” 琦儿一开始还扭捏着不肯说,架不住沈辞忧再三逼问,她才道出实情,“那小允子是惠妃的心腹,从前小主还没来宫女所的时候,他经常来骚扰奴婢。好在罗公公发现了不妥,拦着他不许他再来宫女所,奴婢才躲过一劫。可是浣衣局的咏儿就没有这么好的气运了” “咏儿被小允子看上,便非要跟她对食。咏儿还有几年就能出宫,她自然不肯让一个太监给糟蹋了,于是拼死不从。后来她人就失踪了,等再找到的时候,已经溺毙在了井里。宫女的命贱如草芥,根本就没人会在乎,也没有仵作来验明伤痕。” “说是失足落井,可奴婢私下里去看过一眼,咏儿脑袋后面烂了好大一个洞,分明是被人砸死或砸晕了,才丢入井里的。而和咏儿同住的宫女也说,咏儿失踪的前一晚,就是被小允子给拉出去的。” “岂有此理!”沈辞忧愤懑不已,“他一个太监,去势了的玩意儿还想着要玷污人家女孩子的清白?你们知道这件事有问题,就没有上报吗?” 琦儿无奈道:“报给谁啊小允子背后有惠妃撑腰,咱们无依无靠的,谁又会听咱们说话?搞不好还得反噬自身,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琦儿的意思,惠妃对于小允子做出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都是知情的。 小允子一看就是颇会拍马屁的那种人,惠妃当他是心腹,自然不愿追究。 她觉得死了个宫女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沈辞忧却气得浑身发抖。 既然奴才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不算是命,那小允子也是奴才,他的命,自然也不算是命。 小允子修补完桌上的油漆后,舔着笑脸来跟沈辞忧讨赏。 沈辞忧赏了他十两银子,又道:“庭院里东南角的那口水井自我住进来的时候就是枯井,公公方便去替我看看?” 拿了沈辞忧这么多的赏赐,小允子自然乐意帮忙。 他随沈辞忧一并走到了枯井旁,让宫人往井底撒了些盐巴将积雪融化,又道:“这上面瞧不真切,得下去看看才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沈辞忧连忙道:“琦儿,快去库房拿了绳索来,再叫几个人帮着拉绳索,把允公公送下去瞧瞧。” 很快,腰间系上绳索的小允子就钻进了井里。 沈辞忧命宫人将绳索绑在树干上,随后让他们去各忙各的。 不一会儿,井里就传来了小允子的声音,“沈贵人,这才下去了三分之一,让他们慢慢放绳子。” 沈辞忧凑到井口,笑着看他一眼,“我做事不喜欢慢吞吞的。”她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上晃了晃,“你替惠妃娘娘办事手脚也利落,相信你跟我一样都是很讲究效率的人?” 她说着,用小刀在绳索上来回割了起来。 小允子见状吓傻了。 此刻,他脚底下就是两丈多高(7米)的井底,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不摔死,也肯定会被井底的那些碎石头给刺死。 他发疯似地大叫,“沈贵人饶命!奴才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沈贵人,求沈贵人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不想死!” “你不想死?那咏儿想死吗?你给她机会了吗?” “咏儿”小允子突然反应过来沈辞忧以前也是宫女,说不定她就认识咏儿,于是他连声道:“咏儿的死是意外,奴才也不想的” “哦?是意外。那就说明她的死果真和你脱不了干系。” 沈辞忧割绳索的动作幅度变得更大, “无妨,她是个奴才,她的命不值钱。” “就和你一样。” 话落,绳索被彻底割断,随着小允子一声凄厉的吼叫声与井底传来的坠物重声,一切都归于平静。 颇大的响动引得宫人瞩目,沈辞忧淡定拍了拍手,沉声吩咐下去: “去告诉惠妃,她宫里的人在我宫中不慎失足落井摔死了。让她赶紧叫人把尸体抬走,别脏了我的地方。” 第132章 我的狗狗来古代了! 佩儿带人在方才遇见惠妃的不远处寻见了那个小太监。。 他瘫软倒地,身边的血迹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拿担架将人抬回永安宫后,已经是奄奄一息。 沈辞忧将他挪去了偏殿,让佩儿快些去请太医来。 小太监用十分虚弱的声音对沈辞忧说道:“沈小主多谢您” “谢我?”看着他鼻唇不住有鲜血涌出,沈辞忧有些自责,于心不忍道:“为何要谢我?若非是因为我,你断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奴才在宫中、从未被人当过人看也只有小主您肯给奴才一份尊严” “别说了,太医马上就会救治你,你不会有事。” “不必了。奴才知道自己活不久” 沈辞忧心尖一揪,“你叫什么?家中可还有亲眷?” “奴才无名无姓,宫里赐名小刑子。至于亲眷”他露出沾血的皓齿笑笑,缓缓摇着头,“两个月前,奴才乡下家中走水,爹娘和妹妹都被烧死了。也正因此事,奴才才会浑浑噩噩,走路也不长眼方才在雪地里,奴才冲着日光照射的方向,在光里仿佛看见了看见了奴才的家人。” 他说着,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奴才三岁入宫,从未陪伴过家人这一次,奴才想好好儿陪着他们” 说完这话,他便笑着闭目,咽了气。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深宫中重复上演着。 她让宫人们取来清水,将小刑子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了小坨坨的声音: 【哇,宿主动作好快,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宿体了~不过是个太监宿主的狗狗有没有做过绝育手术啊?】 沈辞忧这才反应过来,若要为cky找到合适的灵魂置换人选,这小刑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做过,三岁的时候就做了。】 【那就匹配了!都是没有蛋蛋的生物呢~宿主要现在就开始灵魂置换吗?】 【嗯。】 【恭喜宿主,使用100积分成功兑换人畜灵魂置换机。兑换成功后一个小时内,cky的灵魂就会占据这个小太监的肉体,目前宿主剩余积分90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哪里需要一个小时?? 几乎是在小坨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小刑子的手就动了。 这可吓坏了正在给他擦拭血污的宫人,一个个尖叫着喊着诈尸。 沈辞忧肃声道:“乱喊些什么?人一口上不来憋着,假死的事也是有的。都出去,别乱说话。” 打发走了宫人,沈辞忧坐在软塌旁静静看着小刑子的变化。 他缓缓睁开眼皮,在目光与沈辞忧对上的一瞬,‘噌’的一下就从榻上蹦了起来,“主人!!!!” 他喊得声音颇大,而后就蹲在了沈辞忧的脚边,开始不停地舔舐着她的衣角 沈辞忧也是异常激动。 她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以这种方式跟自己的爱犬再见面。 他抚摸着小刑子的脑袋,像是从前安抚cky一样,声音温柔道:“cky乖,是我,不哭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了。” cky啜泣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金毛犬的智商普遍都很高,相当于八岁左右的孩童。 再加上cky现在灵魂附着在了小刑子的肉体上,他的智商自然也跟着增长起来。 因此,在沈辞忧的说明之下,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这个新的身份,并表示能当一回人,是他从前做梦都在想的事。 “所以,以后动不动就抱我、舔我的这些动作,可不能再有了。你现在是人,不是狗狗了,再对我做这些动作,让人看见了可不合适。” cky虽然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其实沈辞忧心里也有疑问,“为何你一睁眼就能认出来是我?我明明和以前已经长得不一样了。” “在主人眼里,我们同一品种的狗狗长得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在我们眼里,你们人类长得也是相近的。所以我分辨主人,并不是看外貌,而是靠嗅觉和主人看我的眼神。” “嗅觉?”沈辞忧更疑惑了,“我身上还有从前的味道吗?”她抬起胳膊闻了闻,除了馥郁的女儿香气外,再闻不到其它。 cky却连连点头,“可以的!昨天来咱们家里的那个奇怪哥哥,身上就有主人的味道。我当时还以为是主人要回来了,高兴了好半天。那个哥哥人也可好了,长得帅,个子也高,人也温柔,还给我喂狗粮了呢~~~” “还有还有,主人,姚姐姐是坏人!主人走了没多久,她就把主人家里的东西全都给卖空了,还和她的男朋友在主人的床上做不要脸的事!可恶心了!她还虐待我,不给我吃不给喝,动不动就打我,还要把我卖去狗肉馆!” “幸好昨天那个哥哥出现救了我,他可帅啦~~还打了姚姐姐一顿,打得她鼻子都歪了呢!” 沈辞忧听完他的描述,震惊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她现在的感觉了。 哪知道他又接着说道:“那个哥哥就是主人的男朋友?那他就也是我的主人!我好喜欢他~~” “停停停!你可不能乱说话,在这地方乱说话,可是要把脑袋砍掉的!” 后来,沈辞忧就一直在房间里教cky做人的规矩。 但是要他一股脑记住那么多规矩、称呼,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后来小坨坨看不下去了,王婆卖瓜道:【宿主,不然给它个‘启朝礼仪果冻’?才10积分,吃下去它就什么都懂了,也就不用宿主再给它从头教起。】 【买买买,不然这些历史的礼仪我三天三夜也给他教不完。】 【好的宿主,恭喜宿主使用10积分成功兑换‘启朝礼仪果冻’一块,剩余积分80】 被系统一忽悠,沈辞忧就大方掏钱,买下了那个礼仪果冻。 她将果冻递给cky,正准备要告诉他这个果冻是做什么用的,就见他吃货本性显露,囫囵一口就将果冻给吞了下去。 “嗝~主人,人类的食物真的好好吃哦~~” 第133章 李墨白掌掴沈辞忧 要在古代生活,cky就不能继续用这个洋名字。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小刑子,沈辞忧想了想,cky不就是幸运的意思,原主刚好也姓刑,不如就叫他刑云? 得了个新名字,cky看上去十分高兴。 就在他们沉浸在阔别重逢的喜悦中时,佩儿急急敲开了房门,神情紧张的对沈辞忧说道:“小主,惠妃来了。” 佩儿刚说完,就听惠妃在庭院里叫骂起来,“沈辞忧你给本宫滚出来!本宫好心让自己宫人来你宫中替你干活,你却将人故意推入井中!?你明知道小允子是本宫用惯了的奴才,你这么做,是故意要挑衅本宫?” 沈辞忧应声而出,佯装一副凄怆表情对惠妃说道:“惠妃娘娘可误会嫔妾了,这事儿实在是意外,我心里也难受得很。小允子替嫔妾修补完桌案上掉落的漆面后,又听嫔妾念道着宫里有一口井缺水许久,他就说要帮嫔妾看看。谁知道这一看” 她扬手一指枯井,懊丧不已,“人就不小心掉了下去,没气了”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惠妃火冒三丈,气得鼻孔都能冒出青烟来,“小允子做事不是大意的人,本宫瞧着就是你故意将他给推下去的!” “娘娘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没事干了推他做什么?况且娘娘何必如此动怒?您不是说了吗?奴才的命比草芥还要贱,死了个奴才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娘娘若是喜欢,内务府总有更好的挑去娘娘宫中,无谓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动了肝火。仔细长痘。” 瞧着沈辞忧的得意样,惠妃就气得牙痒痒。 她自己宫里的奴才她怎么会不了解? 小允子平日里最会偷奸耍滑,不是他分内的事,他半点也不愿意多干。 那样一个懒惰的人,怎么可能跑到沈辞忧的宫里就变的勤快起来? “你个贱人还敢狡辩!”惠妃抬手冲着沈辞忧的脸颊就扇过去了一记耳光。 她出手极快,猝不及防。 电光火石间,本还在正殿的邢云见到沈辞忧有危险,一个飞身就扑了出来,凌空一口咬住惠妃的手腕,将她扑倒在地。 一边咬,嘴里一边还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满院的宫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都上前去拉扯,他们越拉,邢云就咬的越凶。 惠妃疼得哭爹喊娘在地上直打滚,眼泪珠子噼啪往下流。 最后还是沈辞忧拍了拍手,肃声道:“回来,不许闹!” 邢云这才松口,先是手脚并用向前爬了两步,见情况不对,才直起身来走到了沈辞忧身旁。 被扶起来的慧妃白皙的手腕被咬破了皮,不停有鲜血渗出。 她恼怒之余,看清了咬她的人是谁,更为震惊,“竟然是你!?你是存心要报复本宫!来人呐!将这个奴才给本宫拿下,就地杖毙!” 沈辞忧护在邢云身前,沉声道:“他伤着了惠妃娘娘,娘娘只管告诉皇上,让皇上处置就是了。” “你个贱人还敢拦着!你信不信本宫连你一同处置!?” “处置我?”沈辞忧换了一副面孔,厉色看向惠妃,“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皇上亲封的贵人,这宫里能不禀报皇上就处置我的人,只有皇后、太后和禧贵妃。娘娘想处置我,也请先去请了后宫主子的旨意再来。” “你好!你这张嘴厉害,本宫说不过你!本宫动不得你,这奴才本宫还动不得了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他给本宫拿下!” 沈辞忧依旧护在邢云身前一步也不肯退让,“娘娘说对了,他你还真动不得。” “本宫堂堂一宫主位,连个造办处的奴才也动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时辰前他还是造办处的奴才,可现在,他不是了。”她看向邢云,一字一句道:“他现在,是永安宫的首领太监,邢云。” 二人对峙着,谁也不肯想让半步。 按说惠妃的位份是在沈辞忧之上的,她当着自己宫人的面受了屈辱,如果不处置了沈辞忧立威,她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于是她不与沈辞忧多言,只吩咐自己的宫人上前拿人。 永安宫的宫人跟着沈辞忧也不是吃素的,在佩儿的带领下,双方打成了一锅粥,好生热闹。 就这般斗了一刻钟,李墨白却突然赶到。 “闹什么!都给朕住手!” 他之所以这个时候会来,是因为听说惠妃来找事的第一时间,沈辞忧就让琦儿去找了李墨白。 惠妃见他来,行礼后委屈的直哭,“皇上!沈贵人她害死了嫔妾宫里的首领太监,还让她宫里的太监咬臣妾!”她将手腕上的伤口展示给李墨白看,“皇上你看!他将臣妾臣妾都给咬成什么样了?” 李墨白扫了一眼,假装关切道:“伤得是重,快回宫让太医诊治。” “皇上不罚沈贵人吗?她这是目无宫规,以下犯上!” 李墨白眼风犀利扫过沈辞忧,“当然要罚!还得重罚!” 说罢,上前一把拉着沈辞忧的胳膊就入了正殿,而后‘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与沈辞忧独处间,李墨白高声道:“朕问你,你可知错!” “皇上,是惠妃她先” “你还敢狡辩!?”李墨白又是一声怒吼,不过很快,他就压低了声音在沈辞忧的耳边说道:“你认错就是了。” 沈辞忧旋即会意,“嫔妾知错,还请皇上责罚!” 李墨白继续高声道:“你对惠妃出言不逊,全然没有规矩可言。看来是朕昔日太过宠信你,才会养得你如此骄纵的性子!今日,朕便要严惩你!” 又小声bb:“朕拍一下手,你就叫一声,戏真一点。” 而后,站在庭院内的惠妃就听见正殿内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巴掌声和沈辞忧凄惨的叫喊声。 沈辞忧: (大声)啊!皇上别打了!啊!嫔妾知错了! (小声)皇上这是又是什么新花样? 李墨白: (大声)啪!你知错了?啪!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啪! (小声)她嘴碎,朕懒得听她聒噪。朕来都来了,等下在你宫里吃晚饭,你晚上吃什么? 沈辞忧: (大声)啊!皇上!求您了!啊!嫔妾真的知错了! (小声)今天天气冷,不然咱们晚上在宫里吃烧烤? 李墨白: (大声)啪!你还敢哭?啪!看朕不打死你! (小声)那你多烤几串鸡翅,那个香菇烤脆一点吃起来也不错!上次孜然味放重了,这次多放点辣子。你不是说可乐加了冰才好喝吗?等下让三福从冰库给咱们取来一点,朕尝尝鲜。 第134章 你俩过日子?那我走? 惠妃足足在门外听李墨白‘打’了沈辞忧一刻钟,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走后,刑云也被她手底下的人松开了束缚。 他第一时间冲进了正殿就向李墨白扑了过去,沈辞忧吓得还以为他是觉得李墨白打了她,所以要咬上去报仇。 没想到他竟然将李墨白扑倒在了暖座上,开始舔他? 此刻的李墨白,简直是震惊他妈给震惊开门,震惊到家了。 沈辞忧也是尴尬无比,她低声呵斥道:“cky,别胡闹!” 刑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真正的人了,再不是犬身。 他用动物的方式向人表达他的喜爱之情,已经不合宜。 他连忙从李墨白身上起来,毕恭毕敬向他请了安,“奴才刑云见过皇上。” 李墨白的表情有些难看。 沈辞忧同样也替刑云捏了一把汗。 他刚才那样无礼的举动,倘若李墨白要定他死罪,谁也救不了。 却不料下一刻,李墨白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了,竟然对刑云笑了,“你是内务府新拨来伺候沈贵人的?” 刑云连连点头,李墨白又道:“方才对惠妃的事,你做的不错。是个衷心护主的好奴才。” 与此同时,他看着刑云的目光,多少还透露出了些许的宠溺??? 沈辞忧:【我去?他怎么一点都不怀疑cky的来历?他刚才把他压在身子底下舔了半天,他怎么都不带生气的?】 又见李墨白和刑云有说有笑,目光还时不时的游移在刑云那张俊秀的面庞上,沈辞忧忽而反应过来了什么: 【我悟了!狗皇帝一定是看cky生得眉清目秀的,对他生了歹意!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死心塌地给你当卧底,你居然想艹我的狗?】 李墨白表面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已经骂遍了沈辞忧的祖宗十八代: 【你才想艹狗,你全家都想艹狗!你和你的系统都能把狗的灵魂置换到人身上,还有什么变态的事是你们做不出来的?朕哪里敢惹你?你要是一个不高兴,把朕的灵魂置换到猪身上去,朕怎么办!?!?】 后来沈辞忧准备食材的时候,借口说要刑云打下手,于是拉着他就去了小厨房。 刑云正和李墨白聊得开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头雾水的被沈辞忧给带了出来。 “主人干嘛把我拉出来啊,我跟大哥哥聊得可好了!” “可好?有多好?”沈辞忧眼带鄙夷扫视着刑云的屁股,“你再聊下去,你屁股就遭殃了!” “大哥哥才没有那么凶呢,只有主人会打我的屁股,我的屁股才会遭殃。大哥哥又不会打!” 沈辞忧扶额,“他是不会打,他会啪!算了算了,跟你解释不清。反正你离他远点就行了!” 刑云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主人不让我跟大哥哥亲近了!主人是害怕大哥哥喜欢上我,就不喜欢主人了!那也没办法,毕竟我当狗的时候就讨喜,人人都喜欢我~~~” “是是是,人人都喜欢你。”沈辞忧冲他翻了个白眼,“喜欢到可以把你卖去狗肉馆做成狗肉煲!” 刑云瞬间蔫了下来,哼唧了两声就不敢嘚瑟了。 晚膳依着李墨白的喜好,准备的还是烧烤。 宫里的规矩,奴才是不可以和主子同桌进食的。 但那烧烤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以至于沈辞忧和李墨白在吃饭的时候,刑云就一直凑在菱窗底下闻味。 他鼻子吸溜的声音有些大,很难不引起人注意。 李墨白瞥一眼窗外,“什么声音?” 沈辞忧解释道:“刑云鼻炎犯了,皇上不用搭理他。” 说来也奇怪,刑云明明已经变成了人,可李墨白看着他,还是很自然的就能将他和可爱的cky联想到一起去。 心里还在吐槽沈辞忧狠毒,对自己的狗狗这么狠心。 她吃香喝辣,让刑云在一旁闻着? 太不是人了! 于是他冲窗外唤了一声,“你可是饿了?” “回皇上话,一点点” “那就进来,一起吃。” 刑云闻声立马兴奋起来,再度忘了规矩,门也不走了,端直从窗户外一跃而入,蹲在了暖座旁,接过李墨白递给他的一串烤鸡翅。 沈辞忧越看越觉得心慌。 【完了完了!三福伺候狗皇帝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他同桌进食的恩赐,cky才跟他见第一次面就有了?他这是得有多喜欢cky啊?保不齐比喜欢‘楚美人’还要强烈!】 刑云见到吃的就没命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满满一大盘的烤串就被他吃了个精光,连签子都不忘了舔干净。 沈辞忧尤记得当日李墨白从她嘴里抢食的场景,他都不够吃的东西让刑云给吃完了,他还不翻脸? 唉,暴君还就是不翻脸,就是玩! 沈辞忧当然不明白李墨白对刑云好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 她只觉觉得他们好像很合适的样子。 不然你们过日子? 那我走?? 李墨白听见了她的心声,也察觉到了她的醋意: 【这疯婆娘,朕对他喜欢的宠物好一点她也要吃醋?就这还嘴硬说不喜欢朕,当真是做作极了!】 下午的时候本来正在批阅奏折的李墨白被请来了永安宫,于是很多需要批改的奏折还没有批完。 用完晚膳后,和沈辞忧闲聊了两句,他就回了自己宫中。 这夜等沈辞忧洗漱完准备就寝的时候,忽地,一把飞刀破开菱窗而入,死死地钉在了她床尾的梁柱上。 飞到上串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二更天,御湖西南角废亭相见。’ 她顿时睡意全无,披了件厚一些的外衣就要出门。 哪知寝殿门一打开,却见刑云在这样寒冷的天儿里只铺了薄薄一床被褥,就睡下了廊下。 寒风刮过,冻得他瑟瑟发抖。 沈辞忧俯身拍醒了他,“cky,你干嘛睡在这儿?” 他委屈道:“我害怕主人有危险,就想守着主人。可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冷了,我以前冬天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沈辞忧被他的可怜样给逗笑了,“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现在身上没有毛的缘故?” 第135章 终于见到了幕后黑手 废了好大的功夫刑云才肯听沈辞忧的话回庑房睡觉。 安顿好了他,赶去废亭的时候正好二更天。 苏德添手中捧着个暖炉坐在檐下看着她,“你可真有能耐。升迁官员的名单下来了,虽然和你打探来的情报有所出入,但升迁者于名单中占足七成,主子对这次任务很满意。” “我说过,只要是主子交给我的任务,我就一定会做好。” “那么下一个任务,相信你也能出色完成。主人说了,要你” “打住!”沈辞忧肃声截断了她的话,“是你没向主子表达清楚我的诉求,还是主子压根就不打算见我?” “主子说了,如果你能通过这一次的考验,他就会” “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的。你去告诉主子,若他不肯亲自见我给我保障,我便不会再替他办事。他要杀了我也好,要向皇上透露我的真实身份也罢,我都不在乎。总之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些年明里暗里我帮衬着你们做了些什么事,自然会有人告诉皇上。” 说完这话,沈辞忧转身便要走,这可急坏了苏德添。 “慢着!你这烈性子就不能改一改?”苏德添赶两步拦在了沈辞忧面前,喟叹道:“派出去那么些细作,偏你敢跟主子提这样的要求。” 沈辞忧莞尔一笑,“这么多细作,除我之外能帮衬上主子的又有几个?” 她一把推开苏德添,缓步离去,“你去告诉主子,要么见我,要么就别再让我替他办事。我等你消息。” 过了一日,苏德添再来寻她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她和幕后之人见面的事宜。 “明晚运水车出宫的时候,杂家会安排你混出宫。见过主子,等天亮的时候,会将你再混着水车送回宫中。未保此事顺利,你需得确保明日皇上不会入夜来寻你。” “这有何难?将天癸报上去,皇上自然就不会来。” 她提前将此事告诉了李墨白,李墨白旋即招来了楚越之。 他命楚越之手底下的暗卫负责保护沈辞忧的安全,又给了沈辞忧一枚很小的弹丸。 “这是霹雳丸,将它丢在地上响动极大,同时可制造出烟幕来。若你遇到危险,就将此丸破开,埋伏在周遭的暗卫便会赶去救你。” 沈辞忧将它妥帖收到,拍着胸脯向李墨白保证道:“皇上放心,以我的机智,绝对不会出乱子的!” 李墨白肉眼可见的忧心忡忡,“便是因为你的‘机智’,朕才觉得担心。”他的声音弱下来,“其实,若你害怕,可以不去。” “不怕,我为什么要怕?有楚都督和他手底下的暗卫保护着,我不会有事。” 她越是如此说,李墨白的心情就越忐忑。 谁也不知道沈辞忧将会面对的是什么人,在宫外,他很难护她周全。 因此他很快改口道:“罢了,你还是别去了。”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李墨白沉下声来,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朕怕你愚笨漏了馅,令朕部署了这么久的计划付之一炬。” “可是皇上” “没有可是,这是圣旨。” 打发走了沈辞忧后,李墨白知道她是个倔强性子,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两句话就乖乖不去了。 相反的,她自身出于对幕后之人的好奇,也必然会让她不顾一切混出宫去。 于是他吩咐楚越之道:“她性子倔,不会听朕的。你让你的暗卫私下里盯着永安宫的动静,她要是有什么动作,就用迷药将人迷晕了。总之,今日不许她离宫。” 楚越之脸上转瞬而过诧异的神情,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躬身应下。 到了夜里,楚越之带着他的安慰埋伏在永安宫四周。 宫中的水车经过永安宫时,隐匿在树上观察沈辞忧动向的暗卫向楚越之回禀道:“楚都督,沈贵人穿戴整齐,瞧着已经准备好了要出门。咱们要不要现在拦下她?” 楚越之默声片刻,道:“不必,由着她去。咱们一路远远跟在后面,尽量护她周全。” 暗卫为难道:“可皇上的意思,是不许沈贵人” “你是我虎卫军部下的暗卫,离开朝阳宫,你不必理会圣旨,只听我的旨意行事就是了。” 李墨白担心沈辞忧的安危,临门一脚的时候选择了退缩。 可楚越之却并不这么想。 他和李墨白部署了多年,如今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 既然沈辞忧自己也愿意蹚这趟浑水,自己又何必拦着她? 且他自负自己武艺高强,加上暗卫的帮助,他绝对不会让沈辞忧丢一根汗毛。 至于来日李墨白要如何责怪他,便等来日再说。 水车离宫后一路向南,又换了马车接引沈辞忧。 一路上她都被蒙上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何处。 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在紧张的同时,也难免有些兴奋。 毕竟没有一个学历史的人,能够抵抗亲眼见证历史发生所带来的诱惑。 况且她还有系统帮忙,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自己剩下的那80积分,也足够用来自保。 最终,马车停在了一处已经废弃的佛寺前。 沈辞忧被人搀扶着进入了佛寺内,只等人合门退下后,她才将眼睛上蒙着的布条取下来。 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身姿颀长挺拔,身着墨黑色氅衣的男子。 他以青铜獠牙面具覆面遮盖住自己的容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黑夜中微微反射着光芒。 沈辞忧看着他,莫名的后脊梁阵阵发寒。 “沈辞忧?” “是。你就是主子?”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问,“你执意要见我,所为何事?” 沈辞忧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可以尽心为主子办事,可我也想活命。所以还请主子能给我一份保障,让我在您大事得成后,可以全身而退。” “若我说不呢?你可是会告诉皇帝你所知道的一切?”男子发出令人毛骨悚人的嗤笑声,“我不受任何人威胁。” 话落,笑声亦戛然而止。 只见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还没等沈辞忧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紧紧掐住了沈辞忧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第137章 新的cp出现了! 就是沈辞忧在心里念道的这一句,让李墨白知道了她正在门外偷听着。 他生了好大的气,正准备要让三福去永安宫将她给叫过来。 她倒好,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今日事是朕太过急躁,说了些气头上的话,你不要在意。” 楚越之眸光一颤,受宠若惊道:“皇上说这种话可要折煞微臣,微臣有错在先,皇上当罚。” 见他还拘着礼,李墨白也有些不耐烦了,“朕说过,你和朕私底下不必守着这些君臣礼仪。你看顾沈贵人一夜想来还未合眼,先回府好好儿歇一歇。” 听楚越之要走,未避免和‘正宫’撞上,沈辞忧忙躲在了一旁的石狮子后头。 只等楚越之走远了,她才理一理衣襟,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堂而皇之的进了正殿。 打她进门开始,李墨白那好像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皇上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说呢?朕让你不要去你偏不听,朕的圣旨是不是对你根本就没用!?” “皇上消消气,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沈辞忧笑着在李墨白面前转了一圈,李墨白看她这幅‘贱兮兮’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是好好的,可万一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朕会担心” 他看着沈辞忧填满好奇的目光,及时改了口,“朕会担心朕的大计被你一人给搅黄了!” “皇上放心,就算我被发现了,我也肯定不会说出一句对你不利的话的。再说了,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见那人,也有不少的收获呢!” 【朕哪里是关心自己会怎么样,朕分明就是在关心你!】 【你这个蠢女人,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你究竟要朕表现的多明显你才能明白?】 千言万语,最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只有一句,“蠢货。下次再敢擅作主张,朕绝不轻饶!” 见李墨白消气些,沈辞忧这才将昨日见到神秘男子的所有细枝末节都告诉了他。 当然,为了怕又被李墨白骂,她自动省略了自己被神秘人掐着脖子袭击的那一段。 她研究启朝历史多年,对启朝的诸多秘辛可以说都是了如指掌。 就比如在众皇子中,附和她昨日相见的那个神秘男人特点的,就有一人。 那人便是恭顺王。 他虚长李墨白十岁,今年三十有五。首先年龄就能和神秘人对上。 接着他的身高、身形,也与神秘人有八成相似。 最重要的是,恭顺王的掌心也有一道疤痕。 那是昔日他和李墨白比剑的时候,不小心为李墨白所伤。 就在她几乎可以笃定神秘人的身份就是恭顺王的时候,李墨白却摇头否认了她的观点。 “三哥手上有伤,是昔日与朕比剑的时候不慎被伤。这件事在皇室里并不是秘密,知道的人甚多。若当真是他,他既然蒙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又为何会粗心大意到连手套都不带,让你发现了这种足以证明他身份的证据?” “皇上的意思,是他故意要在我面前假扮成恭顺王?” 李墨白徐徐颔首,“他对你仍然不能尽信。若你回到宫中,朕即刻拿下了恭顺王问罪,这件事传出去,便坐实了你其实已经投诚于朕的事实,也好让他早做防范。此人心思缜密,能在朕身边布下此般精细的算计,也断然不可能是三哥。” 他略带几分嘲讽意味地笑了笑,“毕竟他是个写自传都能让朕发现的庸才,他若能算计这么长远,昔日储位之争,朕也不会胜过他。” 李墨白说的这些,沈辞忧丝毫都没有想到过。 她从前还总觉得李墨白没脑子,经过最近几件事情,李墨白接二连三的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智商,才让沈辞忧心服口服的觉得,启朝选皇帝是能者居之,而并非众皇子排队摇号。 “他这次交给了你什么任务?” “他说江都的‘春月楼’是他和番邦互通消息的据点,只不过这两天靖王频频光顾那地方,所以他做起事来远没有以前方便。所以他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皇上你劝靖王少去走动。” “春月楼?”李墨白复述了一遍那名字,眉头不由蹙起,“锦琰还真是‘长大了’。” 今日刚好是李锦琰入宫来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于是李墨白便让三福将他从仙寿宫叫过来。 仙寿宫距离朝阳宫的距离不算远,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李锦琰就屁颠屁颠的赶来了。 “哥~~你找我呀?” 李墨白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反而严肃道:“朕劝下了恭顺王,如今你是不赌博了,倒学会了去烟花之地潇洒?” “哥!我没有!我去那地方不是跟姑娘睡觉,我是去吟诗作对的。我日日闷在王府里无趣得很,才想着去那里消磨时间。” “你无趣?”李墨白冷笑,“朕交给你了多少差事,你一样都不办,日日就知道寻欢作乐!你实在觉得无聊,消磨时间的法子有很多,可你却偏偏选择往青楼去消解?你是皇家的人,出入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让百姓看见你日日出入青楼,背地里该如何议论你?如何议论皇室?” 李锦琰见李墨白动怒,凑上前去拉扯着他的衣摆撒娇道:“哎呀哥~你别凶我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李墨白将他的手挪开,“以后不去?你住在宫外天高皇帝远的,你做什么朕如何能时时知晓?” 说话间,三福领着方才离去的楚越之又折返回来。 “皇上还有事吩咐?” 李锦琰一看见楚越之就变成了苦瓜脸,“你怎么又来了?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楚越之瞄了他一眼,冷漠道:“彼此彼此。” 他二人一见面就拌嘴,李墨白早已习惯。 于是他也没有理会,只自顾说道:“楚都督,让靖王搬去你府上与你同住些时日。你替朕看着他,让他没事干了不要乱跑,再顺便教教他用兵之道,改了他这不学无术的性子!” 听到李墨白的这一提议,李锦琰和楚越之几乎是用同样的语气异口同声道: “不行!” 沈辞忧看着李锦琰的傲娇脸,和楚越之的冰块脸,瞬间脑补出了一副‘和谐’的画面。 她好像,又找到新的cp磕了!! 第138章 岂有此理,朕又被她气到了 楚越之向李墨白拱手一揖,态度坚决道:“皇上,臣与靖王八字不合,若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只怕会闹出人命来。” 李锦琰也不甘示弱,骂骂咧咧道:“谁要跟你一起住了?你跟我八字不合,我还跟你命中相克呢!每次见到你就准没好事!哥!我不跟他一起住,你要不把我关到天牢里去!哼!” 楚越之淡然一笑,“臣也觉得天牢对王爷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只消皇上一道圣旨,臣便会亲自将他给关进去!” “呸呸呸!凭什么关我啊!我想通了,应该关你!哥!你把他关进去,我搬去他家住!” “关我?还请靖王殿下先搞清楚,现在是你逛青楼有辱皇家威严,皇上才要处罚你。”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 李墨白听得头疼之余,看一眼站在一旁看戏的沈辞忧,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差给她面前放一盘瓜子了。 【啧啧啧,这么看‘楚美人’还是跟靖王小可爱更配一点。冰山将军美人配话痨腹黑王爷,哇!这是什么神仙人设,比楚美人和狗皇帝两座冰山要配多了!!!快锁死快锁死!】 李墨白不禁疑惑起来: 【奇了怪了,她为何看见两个男人多说了两句话就能产生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莫不是在她那个世界,男子多是与男子结合的?朕看不懂,但朕大受震撼】 后来,见他二人实在吵闹的厉害,李墨白只得另辟蹊径向李锦琰道:“你既然不愿意去楚都督府上暂住,那就去母后宫中。刚好母后也总跟朕念道着,她很想你。” “啊?我不要!”李锦琰更为苦闷道:“母后可唠叨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出宫自己住,我才不要回去!要是住在母后那儿,她肯定每天五更天就要把我叫起来,还要逼着我干这个做那个的,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那你就自己选,你到底是要去楚都督府上,还是要去母后那儿?” 李锦琰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墨白,委屈道:“真的没有第三个选项了嘛” “没有。”李墨白态度冷冰回绝了他,“朕数三声,你要是再选不出来,那你今日就不必离宫了。让人去你府上收拾收拾,搬来住。” “三,二” “啊啊啊啊啊!好好好!那我就便宜小越越,跟他住好了” 他同意了,可楚越之不同意啊。 他拘着礼不肯起身,“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实在是怕了王爷,受不住他那闹腾性子。” “他若是闹腾,你只管来跟朕说,朕自会让人将他接去母后宫中。朕知道你和锦琰之间有些误会,此回同住,也正是消除彼此间误会的好时机。再不成,你便权当是帮朕一个忙。” 他一个皇帝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越之这样的大忠臣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便是硬着头皮,他也得应下此事。 “哼,哥,我先回府上去收拾收拾东西,晚些时候就搬过去!他府上的那些东西多半都是他用过的,我才不用他用过的东西!”李锦琰伸手在李墨白面前搓了搓,嬉笑着说:“嘻嘻,哥,你懂得~” 李墨白实在是怕了他这个弟弟,只得吩咐三福去给李锦琰取五百两银子,他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走后,李墨白说了两句宽慰楚越之的话,而后便将沈辞忧昨夜见到神秘人的过程向楚越之复述了一遍。 他命楚越之寻几个眼生的人乔装打扮一番,去春月楼看看能不能探到什么情报。 楚越之领命退下,他才对沈辞忧道:“此次的事,你知错了没?” “错了错了,嫔妾知错了!” 他见沈辞忧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哈欠,想也知道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她哪里能休息好? 于是也不忍心再责备她,只关切道:“昨日折腾了一夜,现下眼底的乌青像是熊猫。朕等下还要去给母后请安,你快些回宫去歇着。” 出了朝阳宫,在回永安宫的必经之路上,楚越之一早便在此处候着她。 “楚都督?你找我有事吗?” 楚越之忽而冲沈辞忧一抱拳,将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楚都督,好端端的干嘛要给我行这样的大礼?” “沈小主深明大义,合该受微臣一拜?” “嗯?此话怎讲?” “昨夜沈小主在佛寺与贼人相见之时,微臣和手下的暗卫便埋伏在四周确保您的安全。微臣其实看见了贼人袭击你的全过程,但因心中存疑不敢暴露,所以一直在等待时机。好在便在微臣准备出手的时候,他松开了你。” 沈辞忧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 相反,如果他昨天真的沉不住气跳出来了,恐怕事情才是真的会被搞砸。 “没事啦~我又没事,都督不用自责。” “微臣并非是自责,这件事重来一遍,微臣还会如此做。微臣向沈小主一拜,是拜您的大义。为着不让皇上担心,小主在叙述昨日之事时只字不提您受了委屈。寻常女子遇见这事儿定然都是要撒娇好一番,再想办法从皇上哪里讨点好处,可你却不同。” 他说着,又是一拜,“微臣承认从前确实对你有所偏见,但今日一事,足以证明是微臣目光短浅。皇上偏爱于你,并非事出无因。” 他突然客气起来,倒把沈辞忧给整尴尬了。 她只能一个劲傻笑着说没事,楚越之向她微微颔首示意,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飒飒离去的背影,沈辞忧不禁感慨道: 【这人除了有点直男癌外,其它的地方,还都挺nice的嘛~】 她哪里知道,李墨白要去仙寿宫给太后请安,御驾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远远就听见了沈辞忧夸赞楚越之的心声,气得李墨白又打翻了醋坛子。 短暂的气闷过后,他又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是朕真的很差劲吗?】 【为何她逢人便夸,就是不肯夸朕?】 【岂有此理,又被她给气到了!!!】 ╭(╯╰)╮ 第140章 她连说梦话都在叫朕的名字 太后略带责问的话才刚落音,紧接着,大地便传来剧烈的震颤。 那颤动几乎让人立不住足,沈辞忧一个箭步上前将太后搀扶住护在她身边。 十数秒过后,随‘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而起,宝华殿便在那一片雾蒙蒙中,坍塌成了废墟。 众人见况都傻了眼,太后更是捂着胸口呼吸粗沉,口中连连念着‘阿弥陀佛’。 沈辞忧长舒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等太后回过神来,第一件做的事竟然是命令全体后妃同她一并朝着西方跪地参拜。 “佛祖显灵,菩萨保佑,今日事,定是佛祖为了救护咱们,才会让沈贵人看见了神迹。若非沈贵人及时赶来叫咱们去一睹奇事,只怕现在咱们已经坐莲升天了。” 这一日,太后简直将她当成了菩萨转世,对她好一番夸赞,还说她有佛性,与佛有缘,才能看见旁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惠妃听见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有佛性,怎么不去出家?” 这话让太后听见,震怒之下罚了她半年的月例,用来填补重修宝华殿的钱银。 即便是在现代,五级地震也是能分分钟冲上热搜的,何况如今还是在知识匮乏的古代? 一直以来,启朝都将地震视为天罚。 出了这么大的事,李墨白自然第一时间赶回宫中。 得知沈辞忧从宝华殿将众妃救下的事,他这才稍稍安心些。 他先去仙寿宫看望了太后,太后心有余悸拉着他的手说道:“皇帝是没见到那场景,沈贵人要是晚来片刻,只怕哀家这条命就保不住了。也是佛祖神明庇佑,足见哀家这些年来潜心礼服,也是得了回报的。” 李墨白嘴上顺应着太后的话,心里却明镜似的。 若不是因为沈辞忧有通晓未来的本事,今日事就是漫天神佛都庇佑着,也是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 从太后宫里出来,他便急匆匆赶去了永安宫。 来时,因为地震的缘故,永安宫虽然殿宇没有塌,但多少也是有些受损。 宫人们在庭院内忙碌着收拾残破,邢云见是他来,巴巴儿地凑了上去,“皇上来了!” “你家小主呢?” “在里面~”邢云指一指寝殿,哭丧着脸道:“小主受伤了” 受伤? 难道是被坍塌的废墟砸伤了哪里? 闻听此事,他更是焦心不已,也顾不上自己皇帝的威仪了,三步并两步,飞也似地跑向寝殿夺门而入。 一进门,眼前的场景多少有些尴尬。 见沈辞忧将裤腿挽到了膝盖上,露出两截雪白的小腿。 佩儿正拿着伤药轻轻擦拭着她腿上的擦伤。 二人见李墨白闯入内表情凝住,沈辞忧更是下意识拉开被衾来将自己的腿盖上。 “还盖着?”李墨白上前,动作蛮横将被衾掀开,“这伤口才上了药,被你这么一蹭全都弄到了被子上,这样涂药有什么用?” 他从佩儿手中取过伤药,一点点倒在纱布上,十分细心且自然的帮沈辞忧上起了药。 一边上药,一边还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着气,“怎么回事?太后不是说没人伤着吗?” “这是我不小心摔倒擦伤的” 【当然没人伤着了!老娘拼了命跑了好几条街,摔了七八次跤才把你后宫那些女人救下来的,除了我可不就是无人伤亡?】 将小腿上的伤药上好,催促着佩儿快去请太医来,又看见沈辞忧掌心也蹭破了皮,李墨白多少有些心疼道:“花盆底鞋你要是穿不惯,以后不穿就是了。朕让内务府给你赶制几双平底的鞋子,你爱闹腾,日日窜上蹿下的像个猕猴,如此也可让朕省心些。” 沈辞忧大喜,“多谢皇上!” 她本来就不喜欢穿花盆底,样子丑不说,走起路来重心还不稳,真不知道古代人发明这样的鞋子到底是想让人穿戴着舒服,还是当成刑具了想要折磨人。 只等替沈辞忧将身上能看得见的细小伤口都上了药后,李墨白才道:“还有哪儿伤着了?”他打量着沈辞忧,“身上可有?”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沈辞忧的胸口,看者无心被看者有意,沈辞忧煞有其事地双手抱胸,脸红着说道:“没没有了” “你捂什么?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朕还瞧不得了?” 被李墨白不正经地挑逗了这一句,沈辞忧的脸更红了,“皇上你” “哈哈~瞧你这傻样。”他忽而伸手,摸了摸沈辞忧的额顶,笑道:“母后说今日多亏了你,才能让在宝华殿祈福的众人幸免于难。朕也要多谢你,救了朕的母亲。” 沈辞忧开玩笑道:“皇上口头谢我有什么用?若是真的要谢,还不如给我些实在的赏赐。” “哦?”李墨白挑眉,“实在的赏赐?是指什么?”他忽而凑近沈辞忧,温热的鼻息拂在她如凝脂的皮肤上,“朕整个人都给你,算不算实在的赏赐?” 【啊啊啊啊!夭寿啊!】 沈辞忧尴尬一笑,用指尖杵着李墨白的胸口,将他一点点从自己身前推开,“皇上别拿我开玩笑了” 开玩笑? 他才没有开玩笑。 只是借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罢了。 他笑看沈辞忧羞涩扭捏的样子,心中默默道: 【单是史书所录的那句‘皇后沈氏’,就已经说明了你注定是朕的命定之人。】 他敛正容色,忽而一本正经道:“那你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沈辞忧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有什么想要的。 毕竟在李墨白的‘盛宠’之下,她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她还缺什么呢? 又惊又险的折腾了一整日,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嫔妾跟皇上开玩笑的,我做的是我该做的事,哪里会要什么赏赐呢?” “困了?” 沈辞忧耷拉着眼皮点头应下,于是乎,李墨白便将她靠在背后的枕头放平展,揽着她的后背动作十分轻缓的让她躺下。 “睡。” 沈辞忧‘嗯’了一声合上眼帘后,才忽然意识到好像那里有些不对劲? 她睁开眼,见李墨白仍旧坐在她的床榻前,一双蕴了星辰的眸子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看。 “皇上干嘛盯着我?” “你睡你的觉,管朕做什么?”李墨白伸手覆在她的眼皮上,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许睁眼。” 或许是因为累极了的缘故,被李墨白强迫闭眼睡觉的她不到三分钟就进入了梦想。 过了一会儿,沈辞忧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转过身去,将被子夹在了自己的两腿中间,这大概是她睡觉最舒服的姿势。 “就知道你睡觉不老实” 李墨白嘀咕了一句,动作很轻地矫正了她的睡姿,却此时,听见沈辞忧梦呓了一句,“白白~~” 他一愣,紧接着心内一阵狂喜: 【连睡觉都在念着朕的名字,还敢说她心里没有朕?】 他笑着帮沈辞忧掖好被角,起身要走之际,又听沈辞忧呢喃道:“白白,明天见~~” 他回眸,用几近宠溺的口吻回了一句,“明天见。” 然而他哪里知道,此刻的沈辞忧早已神游太虚。 她是梦见了自己在和昔日的大学室友热情地告别, “拜拜,明天见~” 第141章 忧忧有封号了!地位不一样了! 虽然沈辞忧说她什么都不要,但李墨白可不能什么都不赏赐给她。 他可不想日后在沈辞忧那儿落下‘抠门’的话把儿。 次日上完早朝,他便拟了一道圣旨,而后吩咐三福将这圣旨送到永安宫去。 三福出门的时候,正遇见了要往殿内走的太后。 他火急火燎的险些冲撞到太后,于是连忙打了个千儿向太后赔不是,太后则问他,“你冒冒失失的,是要去哪里?” “回太后的话,皇上让奴才赶着去永安宫给沈贵人颁圣旨。” “圣旨?”太后伸手向他,“拿来,哀家瞧瞧。” 皇帝的圣旨颁下去,不送到接旨人的面前,圣旨是不能启开的。 这样浅显的道理太后当然知道,于是三福为难道:“还请太后疼奴才,这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要摘了奴才的脑袋。” “有哀家在,你的脑袋就掉不了。”太后说着将圣旨一把夺了过来,粗略阅过后,嘴角轻撇一笑,“你且在门外候着,这圣旨不着急。” 她拿着圣旨径直去了内殿。 彼时,李墨白正在批阅奏折,抬眸见太后拿着圣旨无人通传而至,心里暗念了一句倒霉。 太后倒也没有动怒,她命青竹将圣旨递回李墨白的龙案上,自顾徐徐坐下后才道:“哀家看了这道圣旨,是哀家坏了规矩。皇帝要在后宫新立嫔位却不提前知会哀家,是皇帝坏了规矩。说来咱们母子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李墨白亦是和颜悦色道:“自珞嫔自戕后,后宫便无一位嫔位的妃嫔。朕想着,此番沈贵人立了大功,这嫔位,她也担得起。” “是担得起,可她才成了贵人没几日,若即刻封嫔,半年的时间她就抬了三次位份,皇帝如此做是欠妥当了。” 太后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过几日就是除夕年节,新岁不宜加封。不如等开春选了新人入宫后,再一并抬了沈贵人的位份,如此也算好事成双。” 她眸色清明看着李墨白,试探道:“皇帝觉得如何?” 李墨白不欲再给后宫多添新人,关于来年选秀的事前几日太后向他提及的时候他百般推辞。 故而今日太后将抬位沈辞忧的事和选秀之事绑在了一块儿,就是为了逼李墨白允了选秀。 李墨白不傻,他没有接太后的话,而是将圣旨展开,用朱批在上面划了一道大大的‘x’。 “既然母后觉得现在不适合晋位沈贵人,朕听你的就是了。”他将圣旨撂到一旁,继续批阅起了奏折,“母后可还有事?” 他再不提沈辞忧晋封的事,太后又怎么好继续说选秀的事? 但此番交涉也不算是完全没落到好处,她看得出自己这个儿子有多宠着沈辞忧,所以她为嫔为妃都是迟早的事。 下回只要李墨白旧事重提,那选秀一事,也就可以顺便张罗起来了。 选新人入宫这件事在李墨白和太后眼中的概念完全不同。 太后认为,前朝后宫本为一体,将前朝的有功之臣女儿送入宫中册封为妃嫔,一来可彰显帝王对重臣的恩宠,二来也对他们是一种挟制。 且后宫充裕,才能子嗣延绵,人多总要比人少好。 而李墨白不想选秀的原因单纯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再以帝王的身份,去祸害更多以为自己做了黄粱美梦的姑娘。 他是一个十分重视感情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心里就再没有一分一毫的位置可以给旁人立足之地。 既是如此,又何苦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见太后离去,三福才急匆匆跑进内殿,‘扑通’跪地向李墨白赔不是,“皇上恕罪,太后的性子您也知道,奴才奴才也是没办法” “起来,朕又没怪你。” 三福感恩戴德地起了身,瞄见李墨白又在奋笔疾书地写着一卷新的圣旨,于是好奇道:“皇上还有旨意?” “朕答应母后不晋沈贵人的位份,别的事又没答应他。” 写好圣旨后,他将其抛给三福,令道:“明日后妃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你带着这圣旨去宣旨。” 等到第二日后妃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刚说了两句话,就见三福捧着圣旨来了。 众妃跪接圣旨,听三福肃声道:“皇上有旨,沈贵人于地动中救助后宫众人,立下大功。着,特赐封号‘荣’,是为荣贵人。钦哉。” 圣旨宣完,后妃们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后妃中有封号的嫔妃不算少,沈辞忧立下大功李墨白给她赏赐是情理之中的事。 按说没有被抬为嫔位只是给了她一个封号,后妃本应没这么在意才是。 殊不知单是这个‘荣’字,分量就比嫔位要重多了。 三福走后,众妃回身落座,沈辞忧战术性喝茶,任由那些后妃纷纷向她投来刀子一般的目光。 皇后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满殿鸦雀无声之际,禧贵妃笑着先开了口,“恭喜荣贵人。” 沈辞忧向她谢了恩,听她又道:“本宫记得太祖爷登基之初,嫡福晋被册封成了荣贵妃,次年封诰皇后。先帝爷的荣妃也是颇为受宠,昭德皇后离世三年后,荣妃就成了继后。这个‘荣’字,可以说是咱们大启朝最容易出皇后的封号了。” 皇后极重视她的后位,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位置有丝毫的撼动。 平日禧贵妃说些什么怼她的话,她多是默不作声。但今日,她却拉下脸色来反问道:“禧贵妃这话本宫听不明白。怎地?你的意思是皇上给了沈贵人一个封号,就意味着连本宫的后位也要一并给了她吗?” 禧贵妃取过一枚栗子糕细细品尝着,看都没看皇后一眼,“皇后娘娘,如今该叫荣贵人了。” 沈辞忧一脸的生无可恋:【你俩阴阳怪气的能不能别带上我?跟我有啥关系?】 她可不想成了两虎相争的牺牲品,于是出言劝和道: “皇后娘娘与皇上夫妻伉俪,皇上也只是看在嫔妾于地震时阴差阳错救了太后的份上,才随便赏赐给了嫔妾一个封号而已,皇上心里最看重的,到底还是皇后娘娘。” 皇后冲她欣慰一笑,刚要说话,却被禧贵妃抢在了前头,“哎呦,瞧瞧荣贵人这小嘴儿甜的,怪不得皇上爱跟你说话,本宫也爱听你说话。你说得对,皇上肯定是更看重皇后娘娘的,可看重与爱重却不是一回事。” 皇后端坐凤座之上,目光盈盈望着沈辞忧,“管他看重也好,爱重也罢,皇上忙于朝政本就无暇顾及后宫,咱们能分得皇上的一份‘重’,就该知足。” 说着,又眼风生厉瞥向禧贵妃,声音四平八稳道:“毕竟这后宫之中,什么都得不到的人多了去了。禧贵妃,你说是不是?” 第143章 靖王小可爱的凄惨身世 偏殿的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纱帘覆下,殿内昏沉无光。 楚越之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背靠着房柱席地而坐。 “靖王殿下?” “靖王殿下?” 楚越之放缓步伐,试探地凑近李锦琰。 他的头埋得很低,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这样失落的他,楚越之还是第一次见到。 诚然,方才他说得那番话是有些过了。 他问李锦琰,问他是否忘了他的这份偏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扎在李锦琰心口上的刺。 他并非是独胎,而是双生子。 他尚有一个胞胎哥哥,叫作李锦肆。 兄弟二人自诞育便因胎里不足,患上了‘疠薱’之症。 这病主气血两亏,崩漏侵邪,寻常药石灌下去还不等吸收就已经被排了个干净。 太医院倾举院之力也束手无策。 后来盛院判于一古方中觅得秘方,以生母之精血入药,或可痊愈这怪病。 但此事难在对母体的耗损过大,以当日太后产完双生子母体虚亏,以她当时的状态,至多只能用这法子保住一个孩子的性命。 两个孩子谁生谁死,这样艰难的抉择自然就落在了太后肩上。 为人母者,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于太后而言,哪怕拼了自己这条命,只要能救回她一双儿子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可那时的她又不仅仅是先帝的宠妃,还是祝家唯一一个可以在后宫说得上话的女眷。 她想死,可整个家族的荣耀不许她一命换一命。 最终,她还是咬牙做出了抉择,决定让作为弟弟的李锦琰活下去。 而李锦肆,只因早生了半刻钟,便被自己的生母活活断送了生的指望。 后来李锦琰的病好了,李锦肆也因病重难医,坚持了半个月后撒手人寰。 为此事太后得了一场大病,李锦琰也被先帝指去了膝下无子嗣的玉贵妃宫中由她抚养。 等到李锦琰长大懂事后,他重新养回在太后身边,从那时候起,太后就对他异常的好。 与其说是对他好,不如说是溺爱。 溺爱到只要他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她都能想办法给他摘来。 按说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多半都会被养成半个废人,但李锦琰不是。 太后越溺爱他,他便越懂得发奋学习,只等将来长大成人有了本事,可以报答自己的母亲。 怎料他十三岁那一年,太后高烧卧榻,他侍奉病榻前,恍惚中听见太后抓着他的手,连连唤了他数声‘锦肆’。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便追问自己的乳母那是何人。 从乳母口中,才得知原来自己除了李墨白外,还有过这样一个哥哥。 而后来,他又偷听到了太后和青竹之间的谈话。 他亲耳听见太后对青竹说,“我看着锦琰,总觉得如果锦肆还在,也应该是他如今的模样。终究是我对不住锦肆,老实说,如今我对锦琰的这些好,多半也是因着锦肆的缘故在。” 从自己生母口中听见这样的话,无异于给了少年时期的李锦琰一记重击。 他回皇子所将自己关了两日,等到肯见人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游戏人间。 太后训斥他,一时激动说了过激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你兄长留给你的?你能好好活着却不懂得珍惜,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连这个世界都来不及好好看上一眼就离开了吗!?” “你这般挂念他,当初为何不让我去死?!我不是谁的缩影,我就是我,我天生就是这幅窝囊样子!母后若是觉得昔日自己选错了,现在也可以让皇兄下一道圣旨将我处死。我这条命,可以还给你。” 那是李锦琰第一次冲她吼叫。 也是唯一一次。 并未关严的殿门缝隙投射进来一瞥灿白的光束。 那道光不偏不倚地打在李锦琰的鼻梁上,将他俊朗的容颜一半现在光明里,一半没于黑暗中。 他无谓一笑,“我当然记得母后和皇兄对我的偏宠是从何而来,你们也都记得?呵,这世上哪里还有人不知道我今日所得的一切都是拜李锦肆所赐。” 楚越之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本就是个榆木疙瘩,劝人的话也不会说,只是抱拳一揖,赔不是道:“今日是我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误会了王爷的心意。至于王爷所言,实属王爷多虑。这么些年过去了,太后和皇上对您的好,只是因为您是他们的家人,并无其它”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死了,便能让母后牵肠挂肚他一生。而我的懂事、勤勉与孝心,在母后眼里就成了我换来这条命得以苟活,而应该做的事。” 李锦琰忽而抬头,用灰败的眸光觑着楚越之,“这些是我应该做的吗?我不想欠他那么大的人情,我不想活一世却成了别人的影。当日谁生谁死我没得选,若是可以,我才不要一世都带着不该我背负的愧疚感活着。” “王爷。”楚越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左右今日我也闲着无事,不如陪王爷痛饮一番如何?” 前一刻还悲怆不已的李锦琰在听了这话后霎时露出了笑脸来,“那你还不快去!”他猛然推了楚越之一把,险些将他推到在地。 楚越之一脸纳闷看着他,“王爷,你这是” “我装的呀!略略略~~”李锦琰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拍拍肚皮道:“好酒有了,好菜你不得也得备上?就当是你给我赔罪了!你不识好人心,我哥说让我跟你和睦相处,我看你朝服破了自掏腰包给你做个新的来,你还凶我??” 见他有说有笑又成了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小机灵鬼,不知怎地,楚越之松气之余也跟着笑了,“成,一切都依王爷的意思。” 他退下去开始安排与晚宴,于他转身的一瞬,李锦琰脸上的笑意散了大半。 他坐在暖座上,替自己添了一盏已经凉了的苦菊茶。 “母后,哥哥。” “如今在你们眼中,我到底是谁呢?” 他苦笑着摇头,将杯盏里的凉茶一饮而尽。 第144章 和暴君真枪实弹 除夕节前,皇家大恩。 宫中贵人及以上位份的嫔妃都可在丹阳门与自己的亲眷相见。 至于妃位嫔妃,母家的人更是可以入她们自己宫中陪伴半日。 故而见亲这一日,皇后免了六宫请安。 无亲无眷的沈辞忧得了闲,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愿起身。 睡意朦胧间,听见佩儿在门外唤道:“小主,丹阳门的宫人传话,说您的亲眷在闭月阁候着您。” 亲眷? 原主一早就为神秘组织所收养,哪里还有什么亲眷? 好奇心的驱使下,沈辞忧简单洗漱一番便前往了闭月阁。 内阁的门方启开,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 李墨白坐在正坐上悠哉悠哉喝着茶,远远儿冲愣在门口的沈辞忧挥了挥手。 沈辞忧尬笑道:“皇上您可真有意思”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沈辞忧转身就想走,李墨白沉声叫住她,“你去哪儿?” 沈辞忧故作慵懒姿态伸了个懒腰,“好容易今儿皇后遣了六宫请安,我闲来无事,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李墨白离座起身行至她身旁,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入殿内,“生前何须久睡,死后必定长眠。既来则安,陪朕聊会儿天。” 她几乎是被李墨白连拖带拽地按在了座位上,不明所以的她只觉得暴君肯定是看不惯她舒坦所以故意要搞她心态。 【我好好的睡个觉,你没事干了干嘛要来折磨我!!!我跟你有仇吗!?】 见沈辞忧瘪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墨白伸手捏了捏她微微撅起的嘴唇,问道:“怎么?让你陪朕聊会儿天很为难你?” “没有没有嫔妾哪儿敢啊。” “朕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后妃的见亲日啊。” “那你见朕有什么问题?” 沈辞忧‘情不自禁’白了他一眼,“皇上,见亲日是见家人的。我无父无母,连姑母都一早失联了,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李墨白指着自己,问道:“朕是谁?” “您是皇上。” “还有呢?”李墨白挑眉。 沈辞忧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嘴上没说,心里却吐槽道: 【你是变态,你是暴君,你是你妈的儿】 李墨白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笨!朕是你的夫君,亦是你的家人。旁人家中都有亲眷,见亲日当然是见亲眷。而你没有,那你的见亲日,自然就是见朕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今儿你要是在自己宫里睡一整日,明儿她们拿着你无父无母无亲无眷的事,怎样数落的话都能说得出口。朕知道你不在乎,可朕不想让你听那些闲言碎语。” 【卧槽?这狗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沈辞忧的心跳蓦然加速,面颊略微有些烧红,不敢直视李墨白的眼睛。 而李墨白却追赶着她羞涩的目光,大大的手掌覆在她的颅顶上,轻轻地揉搓着她的乌发, “别人有的东西,你也得有。” 沈辞忧被李墨白的这一套骚操作给整懵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当个卧底而已,这样的小事他也需要顾全我的面子,来陪着我演戏吗?他堂堂一个皇帝,就这么闲得慌?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嘶我似乎发现了华点!他该不会就是因为太不务正业,所以才会导致灭国??】 李墨白气得头疼,但还是得保持礼貌的微笑。 【你哪只眼睛见朕闲得慌了?朕在你身上花的时间那能叫浪费吗?那叫合理支配好不好?要不是看见史书上记载着你以后是朕的皇后,你当朕有这闲工夫关心你?】 这一次,李墨白并没有为自己对沈辞忧的关心找理由。 他默默片刻,绕过了这个话题,说道:“除夕夜,在你宫里做烧烤?” “啊?除夕夜宴是合宫夜宴,夜宴结束后皇上是要去皇后娘娘宫中的,哪还有时间吃什么烧烤?” “合宫夜宴又不是合宫夜宵,你不也说了,烧烤在你家乡多半是作夜宵食用的?且朕虽要去皇后宫中,不过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又不需留宿。” 【是是是,你当然不需要留宿了。你有你的楚美人,你还需要皇后吗?你不需要!】 【嗯?等等,不对劲!这跨年日是多有意义的一天,他不跟楚美人过,干嘛要来跟我吃烧烤?莫不是他是想借机接触cky??】 沈辞忧看着李墨白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可描述起来,甚至因为自己的想法太过‘龌龊’,不自觉打起了冷颤:【不成不成!我cky的清白可不能被他给毁了!】 “皇上,嫔妾宫里的烧烤也没多好吃,肯定是比不过御厨做的。那做法嫔妾已经告诉御厨了,您每次都是来嫔妾宫中吃,不如这次让嫔妾去您宫中尝尝御厨的手艺?” 她想着,只要自己去了朝阳宫,那李墨白不就见不到cky了? 怎料李墨白却无谓笑道:“无妨,吃食最重要的是心意。御厨的手艺再好,做出的东西也比不过你宫里的香。就这么定了。” 说完这话后,他丝毫不给沈辞忧‘反击’的机会,直言自己还有政事要处理,拍拍屁股就走了,独留下沈辞忧一人为cky的‘屁股’担心。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脑海里又想起了系统的声音: 【滴滴滴~~宿主宿主~马上要过年了,时空管理局安排了年节惊喜任务给你呢~~】 【惊喜?我信你个鬼,你那些破任务,哪次不是我惊了你喜了?】 【可是这次的任务只要完成了就能得到200积分哦~宿主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听见200积分这样诱惑,沈辞忧瞬间动摇了。 【200?那失败的话要扣多少?】 【任务失败的话,只会扣除50积分哦~宿主现在还有80积分,就算任务失败了也不要紧~】 沈辞忧心里一盘算,如果任务成功了,她累计积分就能达到280分,这样多积分奖励的任务估计一年也就只有这一次,如果错过的话还不得后悔死? 反正系统发布的任务都是在暴君面前作死,她已经作了那么多次死了,还差这一回吗? 于是她咬咬牙问道:【任务是什么?】 小坨坨仿佛贱兮兮地笑了一声,然后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说道: 【这次的任务是,‘和暴君真枪实弹’!】 第148章 而爱是克制 好帅,好欲,好会撩。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直的?? 此时此刻,两情相浓之际,沈辞忧的脑海里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着实将李墨白气得不轻。 他死死盯着沈辞忧惊慌到有些像小鹿的眸子,一字一顿问道:“你,要不要?”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沈辞忧尴尬到只想找个地缝钻。 【大哥!你这也直白的太突然了我要?还是不要?你让我说?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让女孩子说出口呢??我才不】 于是她就这般与李墨白对视着,一言不发。 或许是因为吃了‘香药’的缘故,李墨白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他可以明显的听得出沈辞忧错乱的心跳频率,竟比用过药的自己还要快。 这说明她的心里对朕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 随着他慢慢凑近沈辞忧,沈辞忧也紧张地闭起了双眼抓紧了被角。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李墨白。 很快,彼此便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她只是感知到了额头微微有些湿热,睁眼时,见李墨白于自己额头浅吻了一记,而后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用十分温柔的声音对她说了句: “晚安。” 下一刻,她就被李墨白的骚操作给震惊了。 只见他翻转起身,快步走到衣柜旁拿起了一根挑衣的棍子。 然后不由分说,就以极高难度的动作冲着自己的后脖颈用力一挥: 自己给了自己一闷棍,把自己打晕在地。 沈辞忧人傻了。 “皇上?皇上” 她连忙起身跑到李墨白身旁,将他从冰凉的地面上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她轻轻拍打着他发烫的面颊,“皇上,你醒醒” 她的声声呼唤犹如泥牛入海,得不到李墨白的丝毫回应。 他是真把自己给敲晕了。 沈辞忧看着怀里躺着的这个傻子,不禁莞尔一笑。 她不明白李墨白这样唐突举动究竟是何用意,只是方才他深情款款对她说得那番话,应该是出自真心的? “他是在跟我表白?” “难道,他也喜欢我?” 她碎碎念着。 遮蔽皓月的乌云被西风吹散,过了子时,就是新年的第一天。按说今日不是十五,皎月当是弯弯一牙才对。 却不知人月团圆之时是否天公作美,今夜的月亮当如挂在空中的白玉盘,散着微寒且明亮的光辉。 这样柔和的光源足以让沈辞忧看清楚自己怀中的这个男人。 她很少能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盯着李墨白看。 不得不说,狗皇帝的长相还真是挑不出半点缺点来。 远看好看,近看更好看。这要是生在现代,还不得是横扫榜单霸屏寒暑假的顶流爱豆? 沈辞忧越看越‘馋’,又不由地感慨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活不长” 后来她叫来了邢云帮衬着将李墨白搀扶上榻,又用帕子沾了冷水来敷在他额头上,给滚烫的身子降温。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李墨白脸上的红晕和身上的燥热才退下去,他的呼吸与心跳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 沈辞忧守在他身旁不敢入睡,生怕他情况再度糟糕起来。 这期间她一直在盘算一件事,那就是李墨白所言他被人下了药,究竟是被谁下的? 是谁不要命了,敢给皇帝下药。 今夜李墨白在散了夜宴之后应该是要去皇后宫中的,难不成是她? 可她冒险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她已经是皇后了,已经是这后宫位份最尊贵的女人了,她还想要什么呢? 想要天命眷顾赐她一子?然后以嫡出的身份让李墨白将其立为太子,奠定她来日成为太后的基础? 只想了一会儿,沈辞忧便觉得头疼。 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古代女人的算计,争名逐利了一生,满身珠翠华玉,看似珠光宝气,却连爱人半分真心也求不得,实在可悲可叹。 就这般守在李墨白身旁,渐渐困意来袭,便睡了过去。 等到再度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墨白的速跳动着,全因他正在做一场梦。 而这梦说来羞耻,尽是他与沈辞忧在作(河蟹一只)爱做的事的细节。 在梦中欢愉达到顶峰的时候,他也乍然惊醒。 “皇上醒了~~” 睁眼的时候,沈辞忧正坐在榻沿笑眼看着他。 他的思绪很快从那场‘不正经’的梦中脱离出来,在与沈辞忧短暂的对时候,他微微蹙眉,按压着自己发酸的太阳穴。缓了片刻后挣扎着起身,略带几分疑惑问道:“朕何以会在你宫中?” 瞧他那迷离的眼神和懵圈的语气,沈辞忧断定,昨日发生的事他已经没有印象了。 这样也好,要是他还记得,那彼此日后的相对该变得有多尴尬啊 “皇上昨天喝多了,来了嫔妾宫中嚷嚷着要吃烧烤,东西都备下了,皇上却先睡了~” 沈辞忧回答的十分自然,仿佛这就是昨天真切发生在永安宫的事一样。 李墨白也没有过深的追究,只道:“记着没有喝多少酒,看来朕现在的酒量是大不如从前了。” 今儿是新年的第一天,李墨白不需要上早朝。 在永安宫陪沈辞忧用过早膳后,便道他需要去给太后请安,于是同沈辞忧暂别。 离开永安宫的时候,李墨白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他再晚走一会儿,他真害怕自己会露怯让沈辞忧看出端倪来。 那‘香药’只会让人意乱情迷,却没有让人失忆的功效。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每一件李墨白都清楚地记得。 同样,他也在朦胧中听见了沈辞忧自问自话的那一句‘难道他也喜欢我’。 她用了‘也’字。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昨夜若他趁着药效与沈辞忧发生了关系,那么搁在彼此之间的那层薄纱就能被掀开。 但他不急。 他不想以那样的方式开启这段感情。 能被他钟情的人,他自是舍不得让对方在这段关系中有一丁点的不适。 因为真正的爱,总是克制的。 第149章 赐沈辞忧协理六宫大权 (错别字没改,马上改) 回到朝阳宫,李墨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来了盛院判。 “今日你替朕诊脉一事,无论探得什么,务必守口如瓶,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盛院判听他说这话还以为是他身体出了什么大毛病,细细诊脉后,除了发现他身体有些许用过‘香药’的症状外,并无发现是其它不妥。 而对于这种是,盛院判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他是伺候过先帝的老臣了,从前先帝在位时,高寿之际为了‘老而弥坚’,没少用过‘香药’去增添自己男人的雄风。 而后李墨白又将自己昨夜穿着的衣裳递给盛院判,让他闻闻衣服上有无沾染‘香药’的痕迹。 盛院判仔细甄别后回道:“回皇上,您体内残余的‘香药’是‘天门香’,衣衫上残留的‘香药’是‘春日香’,这两种香药都是烈性香药,前者需得送服,后者闻嗅即可生效。恕微臣多嘴一句,皇上正值壮年,且血气充沛,若是需要以‘香药’助兴,偶然用一种即可,长期使用亦或是多种混用,反而会伤身。” 李墨白睨他一眼,冷道:“你从哪儿看出来朕需要用那些脏东西?” “这” “罢了,你退下。” 从盛院判那儿得知的信息,基本已经证实了昨日给他下药的人不止皇后一个,还有禧贵妃。 从前这些后宫女眷无论怎么闹,那都是茶杯里的风波掀不起波浪来。 可如今,她们争宠的心思都已经打在了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己之上,他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命三福将皇后和禧贵妃同时唤来,她二人得召来得很快,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彼此间的不对付就写在了脸上。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赐座。” 起身落座间,皇后压了禧贵妃一头,坐在了离李墨白稍近一些的位置,“不知皇上这个时候寻臣妾来,有什么吩咐?” 李墨白开门见山道:“昨日你给朕喝得醒酒汤里面添了什么好东西?” 皇后一早猜测李墨白叫她来极有可能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早都想好了应对的法子,“皇上是觉得那醒酒汤效果不错?想也是,那汤还是太后赏赐下来的。太后宫里的东西,自然极好。” 李墨白上下打量着她,神情泠然。 她倒是真有法子。 醒酒汤是太后赏赐,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是自己往里面添了‘香药’,这话李墨白也不好问道太后面前去。 “那么你呢?”李墨白话锋一转,又向禧贵妃问道:“昨日朕所乘轿辇里放着的那个香囊,里面又装得是什么?” 禧贵妃亦是装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臣妾宫里的奴才负责的,想来里面放的应该多是些安神醒脑的药材而已。” “其实昨夜皇上从臣妾宫中走后,臣妾见夜里风大,担心皇上着凉,于是追出去想给皇上送件斗篷。一路追到永安宫前巷的时候,就看见贵妃宫里的轿辇停在那儿。臣妾掀开轿帘瞧过不见皇上人影,却独闻见了一股异香。” 皇后话里有话,边说边将食指贴在自己的鼻尖儿上,“那香味诡异得很,臣妾只闻了一丁点就觉得头晕。皇上问得可就是这个?” 李墨白沉默不语,禧贵妃解释道:“说不准是下人放了些什么凝神静气的草药在里面,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皇后冷嗤道:“什么安神的草药却能让人头疼?本宫还是头一回听说。既是如此,你让人将轿辇抬过来,咱们寻了太医来验一验,自然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禧贵妃故作淡定,“那样不起眼的香囊,自然是日日随着清洗轿辇的时候就替换成了新的,皇后娘娘这么说是怀疑什么?” “有些东西收拾的再干净,也还是有味道的。昨儿个放进去的东西,今儿个行家细闻细验,就没有查不出来的猫腻。”皇后向李墨白屈膝福礼,进言道:“皇上,还是让盛院判查验一番。也算是还禧贵妃一个清白。” 李墨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应允了皇后的进言。 眼见纸包不住火,禧贵妃这才知道慌了。 不过她到底在宫中浸淫多年,做什么事都是有两手准备的。 她命秋喜回宫去将轿辇抬来,可秋喜再度回来的时候,却没见轿辇,只见带来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面圣吓得直打哆嗦,说是自己找门路买来了‘香药’,本是为了祸害宫女的,却不想阴差阳错被添进去了贵妃轿辇的香囊里去。 禧贵妃听了这话骂了他两句后就急匆匆跪地向李墨白赔不是,“皇上明鉴!这事儿臣妾真的不知道” 这样拙劣的谎言谁会信? 可她母家到底在前朝得重用,她所犯下的事到底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于是李墨白决定对她小惩大诫,仅仅是削了她主理六宫之权。 禧贵妃劫后余生,连忙哭着谢恩,又说要好好儿管教自己宫中的奴才,带着宫人就退下了。 与她的凄怆相比,皇后今日可算是大获全胜。 她也料不到禧贵妃竟然会和自己在同一天给李墨白下‘香药’,她这么做,不是正好替自己背了黑锅? 她的眼角眉梢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禧贵妃主理六宫的大权被李墨白收了回来,那这权力自然就是要重新落入她这个皇后手中的。 她昂首挺胸,姿态端然,翘首以盼着李墨白宣布让她重掌大权。 不多时,李墨白果然开口了。 “六宫诸事,暂由太后主理。” 皇后略一怔忡,恍惚间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皇上?太后年事已高,后宫诸事繁多,臣妾只怕太后过于辛苦劳累,难以承担这份辛苦。” 李墨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是朕疏忽了。那便” 他看着皇后一脸希翼,话锋一转,道:“那便赐荣贵人协理六宫之权,她机灵,许多事让她从旁帮衬着,也不至让太后太过操劳。” 皇后瞪大了双眸,巨大的惊诧让她的五官看起来都有些扭曲了,“怎能如此?荣贵人不过是个贵人,连一宫主位都不是,皇上怎能给她这样大的权力?这” “怎么不能?为何不能?”李墨白语气冷硬截断了皇后的话,“朕的后宫,朕想让谁管就让谁管。不让她协理六宫,难不成让你吗?” 皇后眼眶红涩,泪盈于睫,“皇上这话臣妾听不明白” “你连这样粗浅的话都听不明白,如此愚笨,朕怎能放心将后宫交由你治理?” 李墨白轻嗤一声,摆手令她退下, “禧贵妃错了主意,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好儿回宫静思己过去罢。” 第150章 劝慰 黄粱美梦终成空。 皇后本以为李墨白训斥惩戒了禧贵妃,自己做下的事就可以浑水摸鱼混过去。 却不想他只是压根懒得去追究自己的责任罢了。 亦或者说,他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不愿意将这层遮羞布掀开。 回宫后黯然落泪了近两个时辰的皇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今在后宫中,她最大的敌人早已不再是禧贵妃。 作为后起之秀的沈辞忧,才是对她后位最大的威胁。 昨日她和禧贵妃阴差阳错连番给李墨白下了药,料不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倒让沈辞忧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看这情况,李墨白八成已经和沈辞忧有了夫妻之实,故而今日赐她协理六宫的大权,也算作是对她的奖赏。 皇后这般猜度着,愈发坐立难安。 她绝对不允许这宫中会有可以撼动自己地位的女人出现。 次日,沈辞忧得了协理六宫大权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六宫。各宫嫔妃争相奉承她,几乎都要踏破了永安宫的门槛。 后宫向来是这样一个拜高踩低的地方,哪怕那些女人再不服气沈辞忧有扶摇直上的福气,可眼看着她在李墨白心中的地位已经跃至首位,她们哪里有不巴结奉承的? 借刀杀人是皇后擅长惯用的伎俩,可这种时候,哪儿会有人愿意替皇后去得罪沈辞忧。 禧贵妃才得了训斥,自然懂得韬光养晦一段时间暂避沈辞忧的锋芒。 原本皇后也打算仔细盘算一番,过段时间再对沈辞忧下手。 偏不巧的是,这天晚些时候,太后去了凤鸾宫。 “说说看,你又惹出了什么麻烦事?” “太后臣妾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太后蛾眉轻蹙,只用余光瞥着她,泠然道:“皇帝为何收回了禧贵妃主理六宫的权力哀家略知一二,可哀家奇怪的是,为何皇帝宁愿把主理六宫的权力交给哀家,协理六宫的权力交给荣贵人,而对你这个中宫皇后却是只字不提?” 皇后被她问得有些心虚,结巴道:“许是许是皇上觉得臣妾不合他的心意” “你不合他的心意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了,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太后接过香菱新奉的茶水,小嘬一口后又道:“再不合心意,只要你规行矩步,皇帝为着咱们祝家也应允了哀家,过了年节就会恢复了你手中实权。哀家自己的儿子哀家了解,若非你又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皇帝断然不会做出这样公然打你脸的事。” 皇后非但不敢向太后承认实情,还一股脑的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哭诉了出来,“太后问臣妾,臣妾又要问谁?这些年来,臣妾这个皇后做得实在是厌烦疲倦,累极了。自己的丈夫,心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臣妾不过是想让皇上多在乎臣妾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臣妾也觉得心满意足。” 她抽泣的声音愈发大,眼泪珠子也如雨滴一样不住滑落略显憔悴的面庞,“这宫里其他女人在想什么臣妾没那个本事去猜,可太后您是知道的,臣妾是真心喜欢皇上。自臣妾十二岁那年同母亲第一次入宫觐见时见到皇上的第一面开始,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臣妾就已经喜欢上了皇上。” “可情爱一事,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就能促成的。今日太后问臣妾皇上为何没有复臣妾的凤权,臣妾不知道,也懒得去追问。问过只怕更惹得自己伤心,倒不如当个不谙世事的傻子,能过一日便算过一日。” 皇后的这番话言辞恳切,留下的眼泪也都是真的。 然而这样的倾诉在太后眼中看来,不过是深闺怨妇的牢骚话罢了。 毕竟历朝历代,入得皇宫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不寂寞的。 她们被家族所选择,从送入宫中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权力制衡的砝码。 她们一早就清楚,自己嫁与的是这世上最不能一心之人,甚至许多女人嫁入宫中,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一次便要老死宫中。 以此为代价,换来的就是她们锦衣玉食,比寻常人富有尊贵百倍千倍的‘风光’日子。 太后在她颤抖的肩头上拍了拍,开解她道:“你放眼瞧瞧,宫中有多少个答应、常在,自入宫以来数年过去,连和皇帝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与她们相比,你已经不知道幸运了多少。你是皇后,到底是皇帝的嫡妻,若是你都觉得委屈,那这后宫的其他女人莫不是都该一头撞死在自己房中?” “人呐,便是如此。你得到了一些,就注定要失去另一些。即便如今皇帝不重视你又如何?起码有哀家在,有祝家在,你就永远都是皇后。即便是名存实亡的皇后,那也是皇后!来日新帝登基,无论你是不是新帝的生身母亲,你照样是母后皇太后,照样是咱们祝家的骄傲。” “你的福气,是多少吃不饱饭的穷困之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做人,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那山野莽夫或是沙场小卒,倒是多得是时间陪伴在他们夫人身侧。哀家问你一句,那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换作给你,你要是不要?” 从小就含着金汤匙的皇后哪里考虑过这些? 面对太后的骤然发问,前一刻还觉得无比委屈的她,忽而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说话,便是你不要,便是你觉得如今的日子,尚算过得舒畅。”太后牵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攥紧,语重心长道:“你放心,你的心意哀家会婉转告诉皇帝。皇帝打小就重情义,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招惹他不痛快,就算是再坚硬的磐石,也敌不过细水长流的侵蚀,总会有金石为开的一天,明白吗?” 皇后心底遽然一暖,泪意收敛许多,只是闪烁着残存泪光眼带感动地看着太后,重重的点头。 在这个瞬间,她几乎已经快要放弃心里的恨意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又让她忍不住去妒、去恨。 第152章 沈辞忧遭刺杀 这晚,沈辞忧研究了‘新花样’,和李墨白玩的开心。 她围棋下的不好,索性改了棋盘教李墨白和她下五子棋。 头开始在李墨白还不太明白规则套路的时候,沈辞忧侥幸赢了几盘。等他后来学会了,便开始大杀四方。算算时间,沈辞忧已经输了快一个时辰了 “哎呀!这把不算!我刚才没看到”沈辞忧将李墨白已经连成五子的黑棋取走一枚,把自己的白棋放上去堵住。 李墨白无谓一笑,在棋盘右下方又落一子。 这一子落下去,瞬间出现了黑棋横四竖四的局面。也就是说无论沈辞忧如何围追堵截,其实胜负已经分明。 沈辞忧还想悔棋,见李墨白闲闲拨弄着棋盘,将白棋摆成了一排,打趣道:“你不如直接这样,省时省力,朕认输就是了。” 沈辞忧觉得自己好像被羞辱了,“再来再来!” “皇上!钟粹宫走水了!” 门外传来三福焦急的声音,李墨白也即刻蹙起眉头,“什么情况,进来回话。” 三福跌跌撞撞跑进来,从他回话间可以听出,钟粹宫的火势不小,但好在以惠妃为首,住在钟粹宫的所有主子都平安无事逃了出来,只有几名宫人被火烧伤但也没大碍。 “火势为何会控制不住?水龙局的人都在做什么?” “备水的活井和大缸入夜原本是有专人负责烤火祛冰的,但年节过后天气回暖,守夜的宫人总有懈怠疏漏。今儿天冷,他们更是私下躲懒去了,如此活水被冻住,化冻还得好半天的功夫。现在水龙局只能和钟粹宫的宫人一盆水一盆水的运来浇洒在烈火之上,暂缓火势蔓延。” 钟粹宫是太后为后妃时第一所入住的宫殿,少时的李墨白也在那里生活了许多年,对它总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在。 他与沈辞忧作别,急匆匆向钟粹宫赶去查看情况。 而永安宫距离钟粹宫并不算远,这会子沈辞忧已经可以闻见淡淡的烟气。 她看着南面冲天的火光,吩咐佩儿道:“带着宫里的人去钟粹宫瞧瞧,看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地方。” 她这般做,是为了不落人话柄。 毕竟她有协理六宫的权力在身,就有这样的责任。 但她却并不担心钟粹宫会被烧成什么样子。因为这座宫宇一直到现代都还保存完整,沈辞忧还曾经进去过几次,所以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等人都走后,她独自看了会儿书,倦意来袭便吹熄了烛火准备就寝。 便在烛火吹熄的一瞬,寝殿正门外传来了一阵异响。 她往响动方向瞥了一眼,似瞥见了一墨黑的人影闪过。 想着或许是佩儿她们回来了,于是唤了一声,“佩儿,钟粹宫的火灭掉了吗?” 无人回应她的话,但这夜晚极静,沈辞忧依稀可以听见有轻缓的脚步声在向她逼近。 她取过桌上的火折子擦亮火苗,猛然向前方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探。 光亮所及,映出一身材消瘦,仅着单薄素衣,披肩散发的女子。 沈辞忧吓得一激灵,还当是遇见了鬼。 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这面色煞白眼角噙泪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被打入冷宫的宁嫔。 她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眸子在火光的照射下散着旖旎的光,让人看着汗毛直立。 她与沈辞忧对视着,忽地,竟癫狂邪魅的笑出声来。 那笑容让她整张脸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狰狞的面目如同噬人骨血的怪兽般,吓得沈辞忧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床榻上。 “宁嫔?你做什么?” 宁嫔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近沈辞忧,声音嘶哑到如同是秋日里宫中老鸦的啼鸣:“昔日我是因为害你小产才会被皇上打入冷宫,我的家人才会被皇上狠心下旨处死!”她看向沈辞忧平坦的小腹,发狠道:“你竟然是假孕?是你!是你存心要害我,更害死了我全家性命!” 她神情一狰,倏然将背在身后的手高高举起。 这才见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低吼一声后用力朝着沈辞忧刺去。 沈辞忧下意识抓起枕头去抵挡,匕首进出间扯出枕芯棉絮,飞扬于空中若柳絮飘雪。 沈辞忧趁机一把将宁嫔推开往殿外狂奔,可令她绝望的是,殿门早已被宁嫔上了锁。 她背靠着殿门,眸中满是惊恐地看着朝她步步紧逼的宁嫔,“当日事若非你先错了主意,我哪里能害到你?北运司犯下的错事本就是诛九族的重罪,你与你父亲接连获罪于前朝后宫,你又怎能说是我害了你的家人?” “贱妇还敢狡辩!”宁嫔挥舞着匕首冲沈辞忧比划着。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显然已经不受控。 这个时候再跟她讲什么道理也没有用。 当下要做的,是先稳住她的情绪,再想法子自救。 沈辞忧深呼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那些事都算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要打要杀我没有怨言,可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宁嫔冷嗤,“你有什么觉得过意不去的?” “我害死了你的家人,理应给他们赔不是。”沈辞忧说着跪在了宁嫔面前,“我三叩首于你,算作对你家人的亏欠叩拜。之后我这条命,便听凭你的处置。” 宁嫔闷哼一声,冷眼瞧着沈辞忧。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便是在第三下叩首的时候,沈辞忧瞅准时间,忽而双手擒住宁嫔的脚脖子用力向前一抓,宁嫔登时失去重心,重重跌倒在地。 趁她吃痛的空挡,沈辞忧连忙起身跑到暖座菱窗前,由窗口翻了出去。 宁嫔于她身后紧追不舍,在沈辞忧即将逃出永安宫大门的时候,宁嫔飞扑上前将她推倒在地。 她骑压在沈辞忧身上,近乎疯魔地咆哮道:“你害我这般不人不鬼的活在世上,凭什么你却风光无两?贱人!黄泉路上再好好给我赵家满门赔罪!” 话落,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朝着沈辞忧的心室刺了下去。 (我不管,明天我要开个幼年车) 第153章 “和暴君真枪实弹”任务完成(一) 避无可避。 眼见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心脏,沈辞忧认命般闭上了眼。 “唔” 一声男子低沉的闷哼声在她耳畔响起,一下下液体滴落在她衣衫上的嘀嗒声也紧随其后传来。 沈辞忧蓦然睁眼,却见是李墨白徒手握住了匕首刃,手掌发颤间,如注的鲜血顺着匕首留下,滴滴温热落在沈辞忧身上。 宁嫔从未想过李墨白会突然冒出来,她看着鲜血将沈辞忧淡蓝色的寝衣染红了大片,吓得她松开了紧握着匕首的手,力竭瘫坐在地上。 李墨白将匕首丢在一旁,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将沈辞忧搀扶起身,而后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睨着宁嫔,“赵娣姒,你好大的胆子!” 侍卫护驾来迟,涌入永安宫将宁嫔拿下。 三福见李墨白伤着,慌神连声命人去请太医。 自起身后,李墨白的手就一直背在身后,他怕那样血腥的场面会吓着沈辞忧,“有没有伤着?” 沈辞忧抿唇摇头,又看着自己寝衣上沾染的殷红血迹,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你还问我?你是皇帝,那样凶险的事,你不要命了?你不是最惜命了吗?” “只是划破了手心,不至于要命。”李墨白笑得云淡风轻,“还有担心朕的功夫,应当还没吓傻。” 他拍了拍沈辞忧的肩膀,用极低的声音对她说了句‘别担心’,而后登时恢复了冷冰模样,吩咐下去,“将宁嫔暂押入暴室,择日处置。三福,摆驾回宫。” 沈辞忧拦住他,“手上的伤这样重,永安宫往朝阳宫去少说得一刻钟的路程,颠簸行路要留多少血,如何能成?” 她伸手去拽李墨白藏在背后的胳膊,李墨白却别扭地后退了两步,“女孩子家见不得血腥,朕怕你晚上会做噩梦。” 沈辞忧不理会他,挽起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寝殿里拽,临入门前还不忘吩咐三福道:“把太医叫来永安宫,再去杂房取些干净的纱布来。” 修读历史系的她有一门课程是专门教学考古的,而考古学的教授基本上都会顺带的教上一些急救的知识,以防万一日后在考古现场受伤而手足无措。 沈辞忧先是查看过李墨白的伤处。 他右手掌心的伤痕长而深,雪白的皮肉层层泛起,殷红色的鲜血止不住的向外涌,看得人触目惊心。 但沈辞忧却不怕,她只是觉得心揪着疼。 “这样深的伤口,肯定会留疤。” “留疤又如何?”李墨白打趣道:“男儿沙场征战,身上的疤痕都可算作是勋章,又不是什么丢人事。” “皇上可少说两句。” 沈辞忧取来低度数的白酒将纱布浸泡其中,又取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李墨白,“伤口得先消毒才行,皇上得忍着痛。咬着帕子,或许能好受些。” “换个东西咬成吗?” 沈辞忧环顾四下,“这殿内皇上看上什么,只管咬就是了。” “那朕”李墨白忽而凑近沈辞忧,唇角微勾,沉声道:“咬你可以吗?” 沈辞忧抬眸冲他微微一笑,“不可以~” 下一刻,她如同打击报复一般,连给李墨白丝毫准备的余地都不留,便将那沾满白酒的帕子按在了他的手心里。 李墨白咬着牙并未叫出声来,额顶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只等帕子被取下,伤口被清理干净后,他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他就这样看着沈辞忧。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涂抹伤药,看着她凑近伤口缓缓地吹着气,又用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当做艺术品一般仔细包扎好。 “暂时先这样,等太医来看过后,再给皇上好好处理一下伤口。这两日吃饭可要忌口的,辛辣刺激的都不能吃,好在现在是冬日,伤口处理好的话应该不会发炎感染,还有” “朕喜欢你。”李墨白用突如其来的一句表白打断了沈辞忧的话。 “皇上还没喝酒怎么就说起醉话了?” “正因为朕没有喝酒,所以朕说的才不是醉话。那日朕中了香药后并未失忆,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朕都记得清楚。朕还记得你那时喃喃自语了一句,你说朕不会也喜欢你。你用了‘也’字,便说明你同朕是一样的心意。” 见沈辞忧眼神躲闪,李墨白伸手拖住她的下巴,霸道的迫使她和自己对视,“你总是这样,遇见事就想躲开。这一次,朕不允许你再做缩头乌龟。”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自己也鼓起了十足的勇气, “沈辞忧,朕今日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朕。你到底,喜不喜欢朕?” 明明是初春的寒夜,但两人相处间空气的温度却在急剧升温。 沈辞忧挣扎不得,只得和李墨白盈切真挚的目光长久对视着。 那样好看的瞳仁散出的光华,几乎温柔的要将她吞没。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错过了这个男人,此生无论是在启朝还是回到现代,她都很难再遇见一个这样令自己怦然心动,并能与自己双向奔赴,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人。 她这一生已经错过了太多事。 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 就算她明知道历史的结局是如何,就算她明知道自己是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人,就算她什么都知道。 可爱,从来都不是一道理智的判断题。 “我” “皇上!您为何要偏信沈辞忧那个贱人呐皇上!嫔妾的家人何辜,皇上您为何要如此狠心呐贱人!贱人沈辞忧!你不得好死!沈辞忧你这个贱人!” 沈辞忧刚要开口说出那个李墨白期盼已久的答案时,门外被押下的宁嫔却突然开始叫嚣起来。 她此举着实惹恼了李墨白。 只听他冲门外高声‘咆哮’道:“即刻将疯妇拖去暴室!若再敢胡言乱语言语间冲撞朕的女人,就把她的牙统统给朕敲掉!” 沈辞忧心底一颤:【卧槽,好狠的男人差点都忘了他的人设是暴君了。】 门外宁嫔的哭闹声渐远,李墨白的脸上也重新恢复了宠溺的微笑。 “好了,这下不会有人再打扰你我。” “所以,你喜欢朕吗?” 第155章 亲手送宁嫔上路 一夜云雨,总数为五。 登基五年,这一日是李墨白头一次上早朝险些迟到。 一路从永安宫往金銮殿赶去的路上,三福瞧着李墨白心情大好,便道:“皇上您可得悠着点,毕竟手上有伤,那事儿太激烈扯着伤口可不好。” 李墨白掀开轿帘白了他一眼,“要你寡?” 他才不会告诉三福他的忧忧有多体贴,知道他手上有伤,大不了换个上位就能完美解决此事,总不耽误彼此欢愉。 这日后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沈辞忧没去。 永安宫奉了李墨白的圣旨,说这两日天冷路滑,免了沈辞忧的请安。 后妃今日没工夫议论她。 钟粹宫的一场大火烧得惠妃没了住处,昨夜又闹出了宁嫔行刺的事,搞得她们各个都人心惶惶。 皇后关切惠妃道:“你可吓着了?钟粹宫修葺得个把月,这几日你就搬来与本宫同住。” 惠妃谢过皇后关怀,又叹道:“今儿个一早宸妃妹妹就已经相邀臣妾往长乐宫同住,如此也便不好叨扰皇后娘娘。唉,按说这也是倒霉催的,好端端的,也不知道钟粹宫怎就会生了那样大的一场火。” 宸妃道:“流年不利,昨儿个宁嫔不知道怎么从冷宫跑出来去永安宫寻荣贵人的晦气。本宫听奴才们说,要不是皇上及时赶到,只怕荣贵人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皇后沉思片刻,道:“宁嫔这事儿实在蹊跷。来喜,你去暴室将人提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来喜却惶恐回话道:“回娘娘,奴才一早就去了暴室,但宁嫔她皇上指了荣贵人亲审宁嫔,人一早就被送去了永安宫” 与他的心虚相比,皇后倒显得十分淡定。 她平静地点头,徐徐道:“也是,如今荣贵人协理六宫,这些事儿由她处理也算师出有名。” 另一头,沈辞忧对宁嫔的审问已经开始。 宁嫔被人五花大绑押在庭院里,沈辞忧挪了个太师椅坐在她面前两丈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谁指使你的。” “无人指使!是我自己恨毒了你,巴不能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沈辞忧冷笑,“冷宫那么些侍卫把守,若没人帮你打点一切,难不成你是摇着花手从里面飞出来的吗?” “呸!”宁嫔冲着沈辞忧啐了一口,发狠道:“你这贱人不必在这儿惺惺作态!也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 “好,我不问。”沈辞忧悠哉喝了口茶,“佩儿,把东西拿上来。” 佩儿应声退下,再度折返时手中捧着一托盘,其上呈着一壶酒。 “去端给她。” 宁嫔知道那是毒酒。 她能行刺沈辞忧,就已经预到了要豁出自己这条命去。 “你要我死?呵,我即便被废住进了冷宫,那也是皇上的后妃。除了皇上没人有权力处死我!皇上既然能下旨诛灭我满门,又何惧再下一道圣旨也结果了我?” “你以为皇上还愿意见你吗?” 有风过,卷起庭院内稀疏的落叶沙沙作响。 沈辞忧裹紧自己的氅衣,不耐烦道:“这大冷天的我也没闲工夫陪你耗着,这毒酒你是自己喝,还是我让人喂给你?” “你这个贱人!大启出了你这样的妖孽,必亡国矣!沈辞忧!我赵家满门为你屠尽,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聒噪。” 沈辞忧抬眉对佩儿使了个眼色,佩儿旋即会意,掐着宁嫔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便将整整一壶毒酒给她灌下了肚。 那毒药效用发作的极快,几乎是在她刚刚服用下肚,她便腹痛难忍,开始痛苦哀嚎。 沈辞忧命人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出威胁到沈辞忧的举动了,即便解开了绳索,她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十分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用尽自己的余力,口中还说着对沈辞忧的谩骂之词。 沈辞忧起身缓步走进她,琦儿将她拦住,“小主小心” “没事,她现在连咬舌自尽的气力都没有,哪里能威胁到我?” 她走到宁嫔身旁,垂下眼帘睇着她。 人的生命那样脆弱,脆弱到此刻沈辞忧几乎可以通过肉眼看见她生命的流逝。 “你可知道你害我小产之后,皇上便一心要处死你?” 宁嫔虚着声音说道:“你从未有过身孕,何来被我害到小产一说?” “是。可我没有身孕的事也从未期满过皇上。他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还是执意要处死你,是我觉得你才死了父亲可怜,才求着皇上留下了你这条命。” 宁嫔略一怔忡,蓦然瞪大了双眸,似乎是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其实我有没有身孕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以为我有,并且做出了那样恶毒的事。这才是皇上容不下你的原因。” 她冷笑,“皇上?呵呵他眼里何曾有过我?” “你父亲当日犯下诛九族的死罪,你赵家在前朝都倒了,可你母家亲眷包括你在内却能活命,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若不是皇上看在你这么些年伺候在宫中的份上,你连这点恩德都不配得到。是你自己一错再错,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宁嫔的嘴角溢出鲜血,身体开始止不住抽搐,神情也变得木然起来,“你在说教我?你不配!沈辞忧,如果不是你,我断然不会落得如斯田地。” “你会落得如斯田地,当真是因为我吗?”沈辞忧反问她,“你仔细想想,昔日到底是谁让你给我下药伤我腹中皇嗣,又是谁今次唆摆你,让你把赵氏一族的灭顶之灾都归咎于我的头上?” 她俯下身去,几乎是贴在了宁嫔的耳边沉声说道:“你可知道,昔日若非皇后的进言,你母家亲眷原本是不需要死的?” 宁嫔眼底满是诧异的瞪着沈辞忧,然而此刻的她,已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一直都在替杀死你阖家的真正凶手卖命,所以你这般对我,我从不怨怼于你。” “我只觉得你可怜。” 等沈辞忧说完这番话,宁嫔已经毒发身亡咽了气。 她虽身死,但双眸仍瞪得浑圆。 沈辞忧俯身下去将手掌覆在她的眼皮上,神情冷漠道:“告六宫,庶人赵氏,殁。” 第157章 开启全新作死系统 过了元宵节气温逐渐开始回暖。 沈辞忧的身子在太医院举院治疗下也有了气色。 下次来天癸还会不会痛暂不可知,但她一年四季冰凉的手脚如今已经变得暖和起来。 这天和李墨白用午膳的时候,他与自己提及了一事。 “二月初一西凉使臣来朝,朕想让你陪着一同觐见。” 外使来朝,开设国宴。这种国之要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皇后和贵妃陪同皇帝出席,什么时候轮得上她一个贵人? 这关乎大国待番邦礼仪之事,原本沈辞忧是想拒绝的。 可这次西凉使臣来朝,在历史上可闹出了大动静。 这一波入宫朝贺的西凉使臣皆是西凉选出来的死士,各个武艺高强,为的就是在国宴之上行刺李墨白。 国宴之上重兵环伺,楚越之作为贴身侍卫就坐在李墨白身旁,行刺事件险象环生但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却激化了西凉与启朝的矛盾,两国就此开战,一打就是两年。 然而这一仗在两国实力相差悬殊,启朝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启朝竟然败了。 以前研读历史的时候,所有史学家几乎都将此战的战败归咎于李墨白妄自尊大,懈怠轻敌之上。 可沈辞忧知道以李墨白稳重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自大轻敌,拿沙场之上奋勇杀敌的战士们的性命去开玩笑。 她猜想,这件事可能从头到尾都是幕后之人的阴谋。 这场败仗,启朝割地赔款于西凉,李墨白更是受尽天下臣民唾骂,被扣上了卖国贼的帽子。 想到这儿,沈辞忧就知道这场国宴她非去不可。 不仅要去,还要尽可能的将事情脉络疏离清楚,阻止这件事发生。 这日回宫后,李墨白在听见了沈辞忧的心声后便开始提前部署起来。 西凉弹丸之地,是不可能发兵攻打启朝的。无论那场未来的战役为何会战败,问题肯定出在启朝发兵攻打西凉之上。 阻止阴谋发生何其简单? 只要他任凭西凉使臣在自己面前作死而岿然不动,无论如何都不发兵就成了。 他暗暗周全了自己的计划,并在心底默默念叨着: 【日后一定要多接近我家忧忧,这样会变得长寿。】 和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沈辞忧和李墨白的感情迅速升温,他对她的无限包容与宠爱将她宠成了小公主,后妃无不羡慕。 沈辞忧私心里其实在盘算着另一件好事。 自她穿越而来,系统每次给她发布的任务都是千方百计让她在李墨白面前作死。 从前自己是个寂寂无名的宫女,惹恼了暴君性命堪忧。 但现在她已经成了暴君心尖儿上的人,她如何作死,对方都只会一笑置之,甚至还会拍手说一句干得漂亮。 那从今往后,岂不是无论小坨坨发布什么任务,她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白嫖积分? 正如此盘算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小坨坨就跳出来给她布置任务了: 【滴滴滴,宿主你有新的任务订单~】 沈辞忧十分淡定:【说。】 【请在48小时内完成‘戳爆禧贵妃的匈’任务,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50】 【好的知道了等等???】沈辞忧僵住:【你说什么?戳爆谁的啥玩意儿??】 【戳爆禧贵妃的匈。】 小坨坨化身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又将任务重复了一边,这下沈辞忧彻底炸了: 【你这布置的都是什么任务?且不说你这个任务有多变态,关键是你怎么不讲武德?任务不是都跟在暴君身边作死有关的吗?为什么会有和别人有关的任务?】 【是这样的宿主。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线本来是应该都和暴君有关的,但是因为你超乎时空管理局的预料和暴君谈恋爱了,所以时空管理局才不得不临时改了你的任务线。】 沈辞忧一脸生无可恋,如同一滩软棉花蜷缩在了暖座上: 【你改任务线就改任务线,总不能让我变成雨夜屠夫?是,我承认禧贵妃是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可她那玩意儿再大也是肉做的,又不是气球,那是我说戳爆就能戳爆的?】 【嘻嘻嘻~~】小坨坨贱贱笑了两声,而后压低声音说道:【宿主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气球呢?】 善于暴ug让自己钻的小坨坨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 它这样说,就说明禧贵妃一直傲视后宫的利器,很有可能还真是假的 怪不得沈辞忧几乎日日都与禧贵妃打交道,总有一种她的‘凶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错觉。 看来这后妃为了讨李墨白的欢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但是要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那禧贵妃岂不是在后宫彻底社死了? 这任务如果换成目标是别的后妃,沈辞忧或许还会犹豫一下。 但若是禧贵妃,她才懒得管那么多。 毕竟她和皇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就算不对她下手,她也早晚会先发制人。 与其按兵不动任人宰割,还不如先打了她的脸白嫖了积分再说。 宫斗嘛,就得有个宫斗的样子! 次日,躲懒了半个多月没去给皇后请安的沈辞忧起了个大早,开始精心打扮起来。 佩儿有些不解,“小主得宠,那些后妃正愁着见不到小主挑不出小主的毛病来,咱们又何必自投罗网呢?” 沈辞忧拿起一枚青玉流苏的簪子在发髻上比了比,悠哉道:“我总不能躲着一辈子不去给皇后请安。她一日是皇后,我就免不了有要和她正面交锋的时候,一味躲着能躲多久?” “小主说的也是,反正咱们有皇上的宠爱,谁都不怕~” 花了半个时辰装扮结束,对镜自照的沈辞忧被自己美到了。 古人的化妆手法怎么可能有现代人高明? 一众后妃还都将腮红画成了猴屁股的时候,沈辞忧白里透红的无暇底妆自然胜过她们许多。 宁嫔身死后,沈辞忧就成为了后宫中的颜值天花板。加之她今日又是一番精心打扮,所以今日她亮相凤鸾宫的时候,那些女人一个个都看傻了眼,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嫉与妒。 第158章 贵妃爆炸了! 只等沈辞忧向皇后请安落座后,最先听惠妃开腔阴阳怪气道:“荣贵人真是稀客。春暖了花开了,你享尽了风光出来了,人人都来请安偏你不来,你眼里还有皇后娘娘吗?” 沈辞忧迎着她挑衅的目光莞尔一笑,“听说惠妃娘娘搬去和宸妃娘娘同住了?住得可还习惯?” 惠妃恣肆道:“本宫与宸妃都是妃位,身份地位差不离,自然是有更多的话说,住在一起也觉得快活。” “极好。惠妃娘娘喜欢说话,从前一个人住在钟粹宫也没个跟您搭腔的人,嫔妾多害怕把您给憋死。既是如此,开春内务府事忙,修葺钟粹宫的事就先缓一缓。也好让惠妃娘娘和宸妃娘娘多亲近亲近不是?” “你”惠妃气闷不已,“你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皇上让你协理六宫,本宫宫里的差事也算是后宫的紧要事,你若敢懈怠,仔细本宫告诉太后!” 她动怒撒泼起来贵气全无,像极了市井泼妇。 沈辞忧不理会她,只自顾饮茶将她晾在一旁。 怎料茶还没喝完,又听禧贵妃向皇后进言道:“荣贵人僭越了,皇后娘娘也不管管吗?她那协理六宫之权也理的是琐事,惠妃是妃,她不过是个贵人,如此以下犯上尊卑颠倒,由着她恃宠而骄,后宫往后还有没有规矩了?” 果然,她也耐不住了。 从前禧贵妃使坏与沈辞忧作对那都是在背地里,算来今儿还是头一遭公然与她为敌。 皇后顺坡下驴,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流露出一副故作难堪的表情,“荣贵人方才和惠妃说话确实失了礼数,本宫” “只想着许久不见才与惠妃娘娘开了个玩笑,钟粹宫修葺的图纸内务府一早呈上来让皇上过目了,惠妃娘娘看看合不合心意。”沈辞忧截断了皇后的话,又向着惠妃一抬手,佩儿便奉了图纸给她。 新修葺的钟粹宫由里到外所用装饰皆比从前奢华,且还将配殿和正殿打通,显得格局更为敞亮。 惠妃得了便宜自然卖乖,收下图纸后脸上乐开了花,“内务府循规蹈矩的哪里肯花这样的心思?本宫瞧着图纸上有许多新添改动的地方,这些都是妹妹的主意?” 沈辞忧笑而不语,听惠妃又道:“妹妹有心,本宫可欢喜得很~” 沈辞忧顺势道:“嫔妾初初协理六宫,自知天资愚笨,许多事情都得慢慢学着,还要靠各位娘娘不嫌费心私下多提点鞭策着。嫔妾一个贵人,月例银子就那么些,也备不下什么好东西送给各位娘娘。” 说话间,琦儿由殿外福礼入内,手中捧着一个盖了红色锦帕的托盘。 她将托盘呈至沈辞忧面前,掀开锦帕,里面整齐摆放着六枚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珠钗。 “这是江都百巧轩当季最时兴的款式,嫔妾一早让他们选了翠宝为各位娘娘量身定制了这些。皇后娘娘是一双东珠嵌牡丹对簪,禧贵妃娘娘是琥珀金孔雀羽翎簪,宸妃娘娘是紫萤石淬银髻,端妃娘娘是和田玉粉蝶簪,惠妃娘娘是琉璃七宝连理枝。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娘娘不嫌弃。” 宫里的女人最识货,东西好坏只消瞧一眼就能分辨。 单看这六枚珠钗,造价已逾百金,且做工与内务府不相上下的同时,创意还要略胜一筹。 为女子者哪有不爱美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辞忧这上得了台面的礼物一拿出手,嫔妃那些刀锋一样犀利的目光也都有所收敛。 为了给足她们面子,沈辞忧又道:“不如让嫔妾亲手伺候几位娘娘佩戴上?” 她们都以为沈辞忧圣眷优渥又手持大权,再次相见肯定会目中无人。却不想她倒比从前活人更圆滑,愿意放下身段去伺候旁人。 皇后与禧贵妃颔首应下,等沈辞忧先伺候皇后佩戴珠钗的时候,听惠妃小声与宸妃念道着:“到底从前是伺候人的下人,无论成了什么身份,都改不了自己那下贱毛病。这有的人呐,生来就是要去伺候别人的,就是贱~” 惠妃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在寂静无声的殿内,她这样的音量旁人想听不见都难。 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却无人肯为沈辞忧说一句话。 沈辞忧也不恼,她浑似没听见一样,伺候皇后佩戴好珠钗后,还从香菱手中接过了铜镜来让皇后对镜自照。 皇后看过赞不绝口,沈辞忧便又取了那枚琥珀金孔雀羽翎簪,缓步上前欲给禧贵妃佩戴。 禧贵妃坐在皇后的右侧,她左手边坐着的就是惠妃和宸妃。 惠妃那张贱嘴就没停下来过,只等沈辞忧路过她身边儿的时候,忽而足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 她手中攥着那枚珠钗,扑下去的当下正巧将珠钗刺入了禧贵妃的匈部。 只听‘噗呲’一声响动,禧贵妃的右匈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内炸开,紧接着,她胸前的衣衫便由内而外全都被水浸湿,匈部也由大变小,与左边的傲人之姿对比呈现出贫瘠山川的对比。 禧贵妃傻了,沈辞忧愣了,满殿嫔妃各个面露讶异之色。 沈辞忧连忙从禧贵妃身上起来,一脸委屈地看向惠妃,质问道:“惠妃娘娘为何要绊嫔妾?” 惠妃一脸懵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何时绊过你?” 一旁伺候的佩儿和琦儿齐齐替沈辞忧发声道:“奴婢看得真真儿的,惠妃娘娘是在我们小主要去给禧贵妃娘娘佩戴珠钗的时候故意伸腿绊了我们小主一下!” “本宫没有!你这奴才口空白舌的竟敢冤枉本宫!?” 惠妃和沈辞忧吵得不可开交,而此刻匈炸了的禧贵妃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起身匆匆向皇后告退,捂着匈口便要走。 皇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来,这样好的羞辱禧贵妃的机会她如何能放过? 于是拦下她,假装关切问道:“方才本宫瞧见那珠钗刺入了你胸口,珠钗锋利,别是伤着了你。瞧你胸前都湿了,是流血了?” 端妃瞥了一眼疑惑道:“看着不像,没有眼色,倒像是水” 第159章 忧忧一定是在想办法取悦朕 禧贵妃的手一直护在匈前。 她的脸颊通红,不敢将手放下来,生怕旁人看出她的‘秘密’。 皇后今日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若是伤着了可得妥帖处理,来日孕育皇嗣那可是用得上的地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好。香菱,你去看看禧贵妃伤得怎么样。” 香菱诺声应下,刚走到禧贵妃身前就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她伸手想要将禧贵妃护在匈前的手挪下来,可禧贵妃却异常警惕,薄怒道:“本宫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本宫身子不爽自然会叫太医来瑶华宫诊治,就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 她赶着步子向宫外走,香菱却对她纠缠不休。 “贵妃娘娘可不能大意,要是真伤着,伤势可大可小,您说您回宫路上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要皇后娘娘如何能安心?” 香菱拉扯着禧贵妃,禧贵妃也愤然和她推搡起来,“本宫说了没事!你给本宫把手撒开!” “贵妃娘娘不必见外,胡太医等下就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让他顺便给您瞧瞧!”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撕扯起来,后来香菱不知怎地,竟整个人扑向了禧贵妃,将她扑倒在地摔了个屁股蹲。 紧接着就听见‘噼啪’两声闷响,地上湿了一片。 那些水渍是由禧贵妃的后腚处流出来的,而她的屁股,也肉眼看见得开始‘缩水’变小。 沈辞忧险些惊掉了下巴: 【我去!本来以为只有匈是假的,没想到屁股也是???这禧贵妃挺会玩啊,简直就是启朝卡戴珊!】 她就这么瘫坐在地上还不算明显,偏巧的是皇后又佯装关切,先是训斥了香菱两句,又吩咐宫人赶快将禧贵妃从地上扶起来。 站起来后,她就更尴尬了。 右匈和两个屁股蛋藏着的水球都破了,她一个人就两只手,护了这一处就护不得另一处。 更要命的是她左匈依旧‘傲人’,任谁都能看破这其中的猫腻。 众人傻眼之余,还是惠妃最先反应过来,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原当说是个比喻,没想到还真有人是水做下的~~” 禧贵妃又羞又恼,众目睽睽之下,她无异于是在被公开处刑。 她在这一众后妃中本来就不算出挑。 身高不算高,样貌不算美,诗书不通晓,唯一能拿得出来和众妃相比的,也就只剩下那一副凹凸有致的傲人身材了。 就连这一点也被人发现了是弄虚作假,她已经不单单是社死那么简单。 皇后打量着她喟叹连连,“哎禧贵妃,你这又是何苦呢?论说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谁长谁短,谁有几斤几两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说说看,你早晚会有侍寝的一天,若是到时候让皇上发现你这些零件都是假的,皇上该怎么看你?” 自禧贵妃入宫以来,从来都是和皇后争锋相对,还从来没有被皇后讥讽到哑口无言的时候。 但今日,她将头埋得很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几乎是伴着众人窸窸窣窣的议论与讪笑声跌跌撞撞的逃离了凤鸾宫。 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有那么一个瞬间,沈辞忧觉得自己这件事好像是做的过分了点。 但转念一想,她几次三番的算计自己,恨不能要了自己的命,自己还有什么可为她考虑的呢? 自己这个启朝圣母婊已经当了太长时间,当厌当倦,不想再当了。 都说人贱自有天收,可若老天爷太忙了管不过来这些糟心事,那贱人由她沈辞忧亲手来收,也不为过。 这件事沈辞忧只是开了个头,将事做绝的,还要属皇后。 晚些时候,她让人给瑶华宫送去了许多好东西。 木瓜,豆乳,牛奶,猪蹄 总之传言中可以丰匈的好东西,她都应有尽有的给禧贵妃送了个遍。 还让香菱给禧贵妃捎句话,说:“贵妃娘娘别伤心,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这些东西,您一日三餐的当饭吃当水喝,总会有变大的一天的。毕竟,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嘛~” 后来听说禧贵妃将皇后送来的东西统统丢了出去,还将自己宫门下了钥,谁来也不肯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后宫当做笑柄议论的事,自然也随风吹到了李墨白的耳畔。 只不过他完全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等晚膳去沈辞忧宫中吃烧烤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 还是沈辞忧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听说今儿个凤鸾宫发生的事儿了?” 李墨白面色平平喝了一口粥,颔首道:“怎么了?” “我听佩儿说禧贵妃闹着要自杀,要不要不皇上去看看她?” 【她自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让你去看?有够绿茶的】 李墨白不动声色,继续喝粥,“你见过哪个一心寻死之人会敲锣打鼓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她要真想死,合起宫门梁上白绫一吊,自然能如愿。还能闹腾出这许多动静,就足以说明她的求生欲有多强。” 直男。 真·钢铁直男。 “那皇上也该去劝劝她?毕竟她一个女儿家,闹出这样丢脸的事,心里肯定不痛快啊。” 【我就是试探试探你,可没让你真去啊!你要是真去了就别回来找我!】 李墨白放下碗筷,取过沈辞忧面前的帕子来擦了擦嘴,“朕管不了那么多,这世上这么些人,人人心里都有不痛快的事,朕若人人都管,岂不得累死?自己的苦自己受着,朕不降她欺君之罪已经算是给她脸面了。” 嗯,这样的回答,沈辞忧表示很满意。 同时,她又觉得好奇,“皇上,能问你个私密事吗?” 看着她憋了一脸的坏笑,李墨白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你问。” 沈辞忧凑到他耳畔嘀咕道:“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大的吗?那从前你瞧着禧贵妃那么大两坨在身前挂着,难道就从来没有动心过?或者没有好奇过?” 李墨白伸手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一脸无奈,“第一,那样不符合常识的人体构造,朕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弄虚作假,何来好奇?第二,即便她是真的,那也不是朕喜欢的尺寸。” 沈辞忧大受震撼,“那么大还不是你喜欢的尺寸???那你喜欢什么?喜欢西瓜吗?” 李墨白目光‘贪婪’地游荡在沈辞忧身上,最终将眼神锁定在她的‘重点部位’,挑眉坏笑道:“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沈辞忧瞬间会意,身上在他嘴上拍了一下,娇嗔道:“胡说八道!” 李墨白擒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道:“说真的,朕不在意那些,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他的这番话听得沈辞忧云里雾里的,“啊?我不在意啊” “你就别瞒着朕了,其实朕私下里见过你多次捶打自己的胸口,你应当是想用这法子让自己变得丰满些以取悦朕?” 他揽着沈辞忧的肩膀,用无限温柔的眼神与她对视着,仿佛是将珍而重之的珠宝捧在了手中。 沈辞忧来不及替自己辩驳,只顾沉浸在此情此景中。 半晌,才听他对自己低语,“不必如此,只要是你,无论怎样,朕都喜欢。” 第161章 忧忧和狗白超有默契!慕了慕了! 一月末的时候,西凉使臣要入宫的消息就已经在江都传开了。 本该是皇后和禧贵妃一并出席,可禧贵妃自打上次那丢人事闹出来后,就彻底失了自信,连日日相见的后宫嫔妃她都躲着,哪里还敢见外国使臣? 她自请辞,李墨白顺势让沈辞忧顶替了她的位置。 到了二月初一这日,皇城宴开蓬莱殿,以八十六样菜式的最高礼遇款待西凉使臣。 席间李墨白居上首位,皇后次之,沈辞忧落座皇后身旁。 楚越之为贴身侍卫,带刀立在李墨白身后。 余下的各位朝中重臣皆堂下分座,留出两个尊位给西凉使臣。 沈辞忧来到蓬莱殿的时候,除了李墨白和西凉使臣外,人几乎已经到齐了。 皇后素日不喜奢华,今日为表大国实力,也是披金戴银打扮的雍容华贵。 她见沈辞忧只着一袭素蓝色的竹纹氅衣,待她落座后不由念道两句,“今儿是国宴,你这样的打扮也太素简了些。” 沈辞忧一笑置之,“嫔妾只在贵人,这衣裳也是贵人位份上的服制。打扮太艳,怕喧宾夺主,也怕要让西凉使臣回国后说咱们大启后宫不懂规矩。” 皇后正色道:“你是在说本宫不懂规矩?” 说话间,李墨白由侧殿而入,皇后对着沈辞忧的戾色登时一扫而空,还露出虚假的笑意关切问候了她两句。 等李墨白落座后,三福在侧轻声道:“皇上,西凉使臣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李墨白正色道:“宣。” 三福赶着步子行至门前,扬声道:“宣西凉使臣觐见——” 音未掷地,已能听见皮靴厚重鞋跟的‘哐哐’砸地声不断接近,李墨白面色如常,倒是满座朝臣眼角眉梢微微流露出些许不快之色。 皇后蹙眉道:“这就是西凉的礼仪吗?他在禁宫中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未免太失礼了些。” 说话间,人已经踏入了殿内。 先头里进来之人体型魁梧,着一身暗色衫衣,腰间以白玉带点缀,鬓角毛发与胡须接连,棱角分明的五官颇有异域气息。 他神情与举止一样跋扈,剑眉冷对,仿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跟在他身后那人的气场与他相比要弱许多,一眼望去,除了目光能在他一袭碧蓝长袍上驻足片刻外,连他的模样也是转瞬即忘。 为首那人入殿正中,双眸锐利直视龙座之上的李墨白,仿佛四下再无旁人需要他瞩目。 “西凉外臣毓贺觐拜大启皇帝。” 他说话的语气生硬至极,说是觐拜,不见行礼,只傲慢到点点头就当是问了安。 倒是他身旁那人规矩些。 “西凉外臣苏长见过大启皇帝,愿皇帝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说罢屈膝抱拳行了礼,礼数尚算周全。 此刻李墨白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但他还是隐忍不发,扬手赐座二人,只待落座后才告启宴。 国宴安排了许多精妙绝伦的歌舞,又有许多沈辞忧喜欢吃的菜。 她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吃着佳肴别提多开心了。 余光时不时瞥一眼堂下,却见西凉使臣毓贺毫无规矩可言。 吃过的骨头、鱼刺,不拘小节的就这般吐在地上。举止粗俗到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出自西凉那样的‘礼仪之邦’。 宴饮间,李墨白向使臣问及西凉近来国情如何,毓贺全程不语只顾大口吃肉,唯有苏长含笑向李墨白回话。 “去岁西凉好收成,今年开春早早化了冰,想来是吉兆。” 李墨白展颜一笑,“西凉物资富庶,只是红土不宜种植庄稼,每年花销最多的也是在进口粮食上。去年能得好收成,今年又是好开年,朕亦替你们高兴。” 他满举一杯,便邀诸位朝臣共同敬二位使臣一杯。 毓贺在饮完这一盏酒后,才道:“闻听启朝能人异士颇多,启帝更是人中之龙,定是通晓民心民意的能手。鄙人不才,想与启帝切磋一番,不知启帝意下如何?” “哦?你打算如何切磋?” 毓贺扬一扬眉,冲门外唤道:“来人。” 几名侍从捧着几个木托盘入内,上面盛着九个不透明的石杯。 毓贺将石杯一一扣在面前桌案上,而后背过身去,意气风发道:“请启帝随意在其中一个石杯中放一贴身之物,而后再随意调换石杯的位置。鄙人全程不过目一眼,只等启帝完成后,鄙人只消一眼就能猜出启帝所放之物在哪个石杯中。” 李墨白将玉扳指放入了其中一个石杯中,而后动作很轻地调换位置,尽量不让毓贺听见响动。 不多时,他道:“好了。” 毓贺自信回首,当真只看了一眼就翻开了其中一个石杯。 果不其然,玉扳指就藏在其中。 众人见之无不感慨,啧啧称奇,毓贺见状愈发恣肆,“如何?启帝可有这本事?” 这本事李墨白没有,但沈辞忧有。 他嗤笑着,仿佛这些东西在他眼里都只是小儿科的玩意儿,“你这玩法都是朕儿时玩剩下的,一点新意都没有。朕问你,能否朕随便放进去一东西,你挑出来是藏在哪个石杯的同时,还能知道朕放进去的是什么?” “不可能!”毓贺断言否定,“这世上就没人能做得到如你所言那般。” “哦?你不信?”李墨白冲沈辞忧招招手,将她唤上前来吩咐道:“你来,朕背过身去,你随便将什么东西放入石杯中交换位置,朕试试看。” 沈辞忧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几乎是用唇语嘀咕道:“你还有这本事呢?” 李墨白自信一笑,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原本沈辞忧取下了自己的耳饰准备放在石杯里,但毓贺却拦住她,非将自己面前餐盘里的一枚鹿蹄丢入了石杯中。 沈辞忧硬着头皮交换了几下石杯的位置,待李墨白转身之际,桌上的九个石杯完全没有差别,单靠观察看出哪个里面有东西都难,更不用说看出是什么了。 毓贺略带几分嘲弄的语气说道:“启帝可显神通了。” 李墨白哪里需要亲眼看到? 沈辞忧看见了,不就等于他看见了吗?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指了指第三个石杯,“东西应该在这里面。” 而后绕着桌子走了几圈,故弄玄虚念叨了两句,便回道:“是鹿蹄。” 说罢,将石杯启开,鹿蹄果然呈现其中。 满殿哗然,直呼神迹,沈辞忧更是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卧槽!?” 毓贺也懵了,向李墨白取经道:“这鄙人精通此道十数载,从未见过如此厉害之人。敢问启帝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嘛”李墨白将手搭在沈辞忧的肩膀上,甫一用力便将她拥入了自己怀中,“无他,全因彼此间的默契。” 这句话酸掉了在座朝臣们的大牙,也气得皇后放在桌案底下的手渐渐攥拳。 第162章 有我在一日,就没人能伤得了他! 毓贺双眸微抬,语气也变得温和一些对李墨白与沈辞忧说道:“启帝与启后夫妻伉俪,当为启朝上下臣民典范。” 沈辞忧盈然一笑,连忙向他解释道:“贵使误会了,我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贵人。”说着看向皇后,语气变得恭敬起来,“这位才是皇后娘娘。” “她?”毓贺仰首看了皇后一眼,冷笑道:“全然不见你身上的那份贵气。我自入内就瞧得真切,启帝看你的眼神爱意缱绻,至于她?呵,仿佛一眼都没瞧过。” 皇后脸色霎时变得尴尬不已,沈辞忧又道:“真正的宠爱与疼溺都是存于心尖的,轻易表露在外就让人看见的,反而爱意没有那般浓。我听闻西凉帝君与帝后相知相许二十载,平日里帝后相处间原也不是日日都要见,但国之盛宴,坐在帝君身旁的永远都是帝后,不是吗?” 毓贺不屑一顾,“帝君和启帝如何能一样?你们所谓的启后更是不能与我们的帝后相提并论。且自我等使臣觐见后,一直与我等交流之人除了启帝便是你。若她是皇后,而你只是个贵人,那启帝此举,就不怕遭人议论,说你宠妾灭妻吗?” 毓贺出言不逊,口气不善,李墨白反倒敞声一笑,“你觉得何人是皇后,何人就是皇后,这样的事要朕如何证明?总不能让皇后拿了自己的凤印凤宝来给你瞧?” 他笑意郎然,用半开玩笑的口吻看着毓贺说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配吗?” 毓贺被李墨白这么一怼,登时哑口。 一旁苏长帮着打圆场,“皇上莫要怪罪,毓贺就是这样鲁莽的性子,我替他给您和皇后赔个不是。” 说着先是同李墨白满饮一杯,又举杯向皇后一仰脖喝了个底掉。 他看起来似乎不胜酒力,连着喝了两杯酒已经有些站不稳身,只道自己需要如厕解决私事便躬身退下。 待他再回到殿中,宴席已经过半,毓贺贪杯已经略有薄醉之色,行为举止变得愈发粗鲁起来。 沈辞忧与李墨白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拦他。 他们都想看看,今日这两个使臣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可先开腔的人却是苏长。 他拂袖起身,以启朝的礼仪向李墨白施长一拜,道:“启帝对我等礼待有加,我西凉乃为礼仪之邦,帝君自也为启帝准备了厚礼。” 李墨白微微颔首,“西凉帝有心。” 见苏长拿出了一支玉箫,噙在口边开始吹奏起来。 那曲调颇有异域风情,又夹带了几分诡异。 不过奏鸣了片刻,众人就于殿外听见了不寻常的响动。 像是猛禽的叫声,又似有翅膀挥动的呼啸声。 “啊!!!” 虽门外传来一声侍卫的惨叫,紧接着便有殷红的血迹泼洒在紧闭殿门之上,由地面和门缝间渗透进来。 满殿哗然,楚越之也利刃出鞘护在了李墨白身前。 皇后亦是吓得不轻,“皇上,那那是什么?” 李墨白也变得警觉起来。 他下意识一把将沈辞忧拉到自己身边儿将她护在身后。 而后看向皇后身边的婢女,随口说道:“保护好皇后。” 话音方落,殿门‘嘭’的一声由外破开。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并非是人,而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蛮鹰。 它展翅身长足足有一丈(三米多),有着如刀锋一样锋利的尖爪,和匕首一样散着寒光的利喙。 鹰身通体由墨黑色的羽毛覆盖着,孤绝肃杀。一双幽暗的眸子正死死盯着高台之上的李墨白。 它的爪子已被鲜血染红,上面还挂着人体器官组织。 坐在离门口近一些的朝臣可以看见门外的情况,守门的几名侍卫已经齐齐命丧鹰爪,死相之惨烈让人忍不住作呕。 苏长的笛声还在继续,蛮鹰的情绪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挥舞着巨翅嘶啸不已。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向了李墨白。 也幸而今日‘西凉使臣’行刺一事李墨白早有筹谋,大殿之上负责看顾他安全的又岂会只有楚越之一个? 于房梁之上,忽而闪落十数道黑影。 这些由楚越之调配的暗卫各个伸手不凡,自开宴起就一直埋伏在梁上确保皇帝的安全。 他们各个重兵在手,蛮鹰虽然体大力强,但到底是血肉之躯,被刀枪剑戟一顿乱劈,身上早已血肉模糊,进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辞忧瞧着蛮鹰的动作好似和苏长的笛声有脱不开的联系,于是冲楚越之喊道:“楚都督,先碎了他的玉笛!” 楚越之随手托起一桌上油蜡朝着苏长掷了过去。 苏长侧身躲闪,但还是被溅出的油蜡烫伤了手。 他吃不住痛一撤手,笛声暂止,蛮鹰也停止了攻势,蜷缩在地上哀嚎着。 暗卫瞅准时机跃身上前欲拿下苏长,但毓贺那一身的腱子肉又哪里像是吃素的? 他提起一暗卫的胳膊,轻松将人拎在空中,甩了好几圈后将人重重砸向梁柱。 只听那暗卫背脊触碰到梁柱的瞬间发出骨裂的‘噼啪’之声,人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当场气绝。 有他护着,苏长自可继续奏笛。 他笛音更急,蛮鹰挥舞着巨翅腾空而起,以俯冲向下的攻势将护在李墨白身前的暗卫头骨轻松碾碎,场面一度血腥不堪。 此刻的皇后早已吓得躲在了桌子底下,李墨白见势不妙,低声嘱咐楚越之道:“带荣贵人先走。” 楚越之诧异道:“这二异人实力不容小觑,微臣若走了,还有何人能护皇上周全?” 眼见蛮鹰与毓贺联手起来,已经要将殿内的暗卫屠杀殆尽。 唯有楚越之武艺精湛,尚能与他们一搏。 但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味的坚持也只是在苦撑。 蓬莱殿在湖心岛,宫中的侍卫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 都这个时候了,李墨白还一味推搡着让沈辞忧快些离去避难。 这举动惹恼了沈辞忧,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时候还说什么你留我走这样的话?言情小说看多了吗?” 她目光如炬死死睇着那只已经快被刀剑伤成秃鹫的蛮鹰,不由霸气念道着:“有我在一日,就没人能伤得了你!” 她闭目,思绪潜入便利店,以50积分的价格兑换出了一枚大力丸。 随后掌心一阵发热,那枚小小的丸子就出现在了沈辞忧的掌心。 于她服下药丸的一瞬,蛮鹰也突破了楚越之的束缚向李墨白袭去。 便在鹰爪即将触碰到李墨白的一瞬,沈辞忧徒手将鹰爪攥住,轻轻一用力,就将鹰爪当成鸡爪一般掰了下来。 蛮鹰吃痛跌落在地,又见沈辞忧跨步骑在它身上,开始拔它头顶的毛。 任凭蛮鹰如何挣扎,也无法脱离沈辞忧的压制。 苏长哪里见过这场面?短暂的惊诧过后,只得继续变换着笛音曲调。 蛮鹰听见笛声挣扎更甚,险些将沈辞忧给甩开。 便再此时,李墨白捡起两根被沈辞忧丢在地上的鹰毛,将发硬的那一端毛管死死刺入了蛮鹰的耳道内。 只听它凄鸣了一声,耳道渗出大量的鲜血来,随后笛音再不对它起作用,只缩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 沈辞忧眼底星芒一闪,笑看李墨白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皇上真聪明!” 李墨白不免有些傲娇,“聪明用你说?” 二人打情骂俏间,皇后见那蛮鹰没了威胁,第一时间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一边跑向李墨白一边大喊道:“快来人护驾!将贼人擒下!” 说着又挽着李墨白的胳膊,关切问道:“皇上没伤着?” 李墨白冷着脸色将她的手甩开,泠然道:“皇后不必挂心,贼人尚未擒住,危及还未解除,你还是继续钻到桌子底下保命去。” 第163章 忧忧身中剧毒 苏长不像毓贺有真本事在身上。 蛮鹰失聪不能听他笛声控制,他便如同废人一个。 然而毓贺即便再力大无穷,要想和服用过大力丸的沈辞忧相比,那也是小巫见大巫。 在她和楚越之联手夹击下,毓贺很快就败下阵来。 与此同时,侍卫也大批赶到,将这二人团团围住。 毓贺丝毫不惧,语气蛮横道:“泱泱大国,险些被我二人屠杀了你们的皇帝,最终还得靠一女子挽回局面,实乃贻笑大方!启朝皇帝,你的国运已尽,这天下,早晚会是我们西凉的!” 苏长亦道:“今日我等未能完成帝君交托的任务,为你等所擒,怎会甘心做了俘虏?”他跪向西方,仰天长叹,“帝君!我等这便殉国而去,为魂为魄,也会世代守护西凉净土!” 话落,他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霎时七窍流血而亡。 毓贺未多言一句,与他做了相同的事步了他的后尘。 一切都归于平静。 受到惊吓的朝臣们纷纷进言,“皇上待西凉一向礼遇有加,其实以咱们大启的实力,何必给他弹丸之地面子?昔日南蛮都要惧让咱们三分,他西凉这般跃跃欲试,咱们岂能容他放肆?” “魏大夫所言极是,委派自国使臣入宫刺杀别国皇帝,此举阴鸷不耻,还请皇上派兵出征,一句屠灭西凉,让他们知道以卵击石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果然不出所料。 满殿朝臣几乎所有人都在请旨让李墨白出兵西凉,与他们开战。 若非他知晓整盘棋局,以他的性子,定会命楚越之亲自带兵不日出征,荡平西凉。 可今日,他却异常冷静。 “这事朕自有决断,今日国宴闹出这般凶险事,诸位大臣也受惊了。湖心岛外停靠着护送诸位大人离宫的船舶,你们且去。” 只等众人退下去,李墨白才吩咐楚越之道:“将人塞进冰棺,送去西凉,让西凉帝给朕一个解释。” 楚越之一拍手,即刻便有四名侍从由偏殿抬着冰棺而出。 皇后见此景不免震惊,“这冰棺一早就备下了?这么说皇上一早就知道今日西凉使臣会行刺您?” 李墨白没有答她的话,只道:“皇后也被吓得不轻,早些回宫歇着。三福,送皇后回去。” 方才混乱危机之时,皇后为求自保第一个钻到桌子底下去,与沈辞忧的挺身而出形成鲜明对比。 她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李墨白的心中定然更加大打折扣,所以她并不愿意此刻离去,只绞尽脑汁想跟李墨白解释。 奈何李墨白不肯听,还嫌她聒噪。最后还是在三福的‘连哄带劝’下,才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后带出了蓬莱殿。 侍从们负责将两名使臣的尸体装入冰棺中,李墨白瞥一眼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蛮鹰,道:“楚都督,你将这巨鹰的羽毛捡起来闻一闻,看看有什么不妥。” 楚越之闻言照做,却在嗅过一次后神情变得震惊不已,“这是龙涎香?!” 沈辞忧也取过羽毛闻了闻,发现夹杂在浓重血腥味间,羽毛上果然还残存着些许龙涎香的气味。 龙涎香乃是帝王御用香料,宫中每年生产此香数量有限。 除却自用外,帝王偶尔也会将它赏赐给王公贵臣,以示恩宠。 “今日蓬莱殿并未燃龙涎香,这只巨鹰身上沾染的气味肯定不是宫中的。如此,那就该是从饲养它之人身上沾染得来。朕自登基以来,只将龙涎香送给过恭顺王和靖王。” “不会是靖王。”楚越之斩钉截铁替李锦琰辩驳道。 闻听此言,李墨白和沈辞忧纷纷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李墨白佯装怀疑,刻意道:“为何不会是他?” 楚越之急着解释,“靖王常疯疯癫癫,脑子也不太好使,若说他布下这样精妙的局,微臣如何也不会信。反倒是恭顺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狼子野心,从前先帝在位时,他就多次和皇上为着皇位起过冲突。” 李墨白猝然发笑,手指点着楚越之,回眸看向沈辞忧道:“瞧瞧,这从前的冤家不过同住了一段时日,朕竟不知道彼此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融洽了。” 沈辞忧一早就把楚越之和李锦琰这对新晋cp给锁死了,此刻她自然比李墨白还激动,“我还是头一次见楚都督这样偏袒一个人。” 楚越之被他夫妻二人一番话说得脸颊臊红,有些结巴道:“谁谁偏袒他?皇上若是有所怀疑,要杀要剐只管拿了他来问话就是。” 李墨白朗声一笑,挥拳在楚越之的胸膛轻砸一下,打趣道:“你这张嘴,可比你的胸肌硬得多。” “皇上小心!” 正玩笑着,堂下负责将使臣尸身装棺的侍从忽而冲李墨白大喊。 只见毓贺原来是假死,他从冰棺内坐起,将藏匿于袖间的毒针向李墨白甩去。 电光火石间,楚越之剑刃出鞘也无从拦截。 紧要关头,沈辞忧下意识挡在了李墨白身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将那些毒针尽数挡下。 初中毒针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后背略略有些刺痛感。 李墨白发疯似地将她拥入怀中,情绪不受控地喊道:“你疯了吗?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敏贺狂笑声不止,“看启帝紧张成这般,这女子定然比皇后于你而言还要重要?也是,生得漂亮,又武艺超群,何人能不为之倾倒?只可惜,她气数已尽。启帝可知道那银针之上淬了什么毒?是你们启朝宫廷内最善使用的鸩毒,此毒无药可解,你应当心知肚明。” 说完这番话,不等李墨白多问他一句,他便咬舌自尽,断气于冰棺之内。 李墨白将沈辞忧打横抱起,三步并两步向殿外奔去,“三福,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叫去朝阳宫,快去!” 他近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句话,躺在他怀抱中的沈辞忧以俯角这样的死亡角度看着他。 他的容颜依旧完美,只是嘴唇因为慌张而忍不住打颤,眼眶也略有红涩。 他一直念道着,“忧忧你别怕,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辞忧略带虚弱一笑,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柔声道:“皇上别怕才是。你不是说我是个祸害吗?祸害遗千年,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就会死掉呢。” 她打趣回话的时候,李墨白听见了她的心声。 她已经和系统开始聊了起来。 【鸩毒吗?小问题啦~~只要宿主花50积分兑换一枚化毒丹,无论是什么剧毒,它都可以帮宿主彻底清除的~~】 【那就好,那我】 话没说完,沈辞忧就没了动静。 【宿主?宿主你醒醒啊!】 【宿主你别吓我啊喂!你不去便利店主动购买的话,我没办法把东西给你呀!】 【宿主?你说句话啊啊啊啊宿主!】 【宿主!宿主!!宿主】 随着沈辞忧的意识消退沉寂,李墨白能听见的系统声也越来越弱。 而此刻,沈辞忧也彻底昏迷在了他怀中。 一路将沈辞忧抱上了船,李墨白就一直没有松开她过。 楚越之从旁看着一言不发脸色煞白的他,也隐隐觉得有些痛心。 他从未见过李墨白如此,同理,他也从未见过像沈辞忧一样豁出命去也要护着自己心上人的女子。 第171章 祝家立大功,皇后站起来了 当今天下,启朝独大。 环伺大启朝的三个异国分别是西凉、南蛮与殊戎。 南蛮国自刘怀叛乱一事被识破后一直安分守己,西凉国也因在启朝死了使臣得李墨白重金赔礼后,一再表述他们并没有挑起纷争之心。 而殊戎国,则早在前朝就已经被先帝以武力征服,臣服大启,成为了大启的附属国。 但去年殊戎新帝登基,他们就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 先是在与启朝接壤的城池缕缕试探,而后又在供银一事上多番押后,更在万国来朝之际,派遣了一名不足十六岁的‘女臣’前来觐见,可谓是一再挑衅启朝的底线。 这些事儿接二连三冒出来,启朝哪里会忍气吞声? 于是在去年六月初的时候,李墨白便派遣先帝时期平殊戎的功臣的功臣再度出征去教他们做人。 而这功臣,便是太后和皇后的母家——祝家。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终于在今天带回来了好消息。 在祝家的游说与出兵镇压之下,殊戎签署契约,保证二十年再不侵犯大启一寸一毫,并将每年的供银由五十万两白银提升至七十万两。 此事得圆满解决,祝家于前朝再度立下汗马功劳。 后宫前朝本是一体,赶上这样的好时候,太后自然要替皇后进言。 “皇帝削了皇后的实权也有些日子了,想来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祝宏川就这么一个女儿还送进了宫,皇帝待皇后疏离,寒了的可是老臣的心。” “这道理儿子明白。只是祝将军方于前朝离宫,朕即刻就复了皇后的权,这事儿做的未免有些太明显。” 太后端然笑道:“或早或晚,皇后要遭的议论都少不了。即是如此,哀家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皇帝以为呢?” 李墨白打太极敷衍道:“朕自有考量。” 如今负责协理六宫的人是沈辞忧,要复皇后手中大权,于情于理,李墨白都得先跟沈辞忧商量一番,尊重一下她的意思。 那料他跟沈辞忧提及此事时,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道:“她是皇后,让她理六宫事不是应该的吗?皇上又何必来问我的意思?” “朕怕你会不开心” 沈辞忧笑,“我只会为皇上对别的女子付诸真心一事而动怒,至于那些免不了的敷衍若也要吃醋,我岂非要成了个醋坛子?” 得自己心肝宝贝允许,李墨白这才复了皇后主理六宫之权。 复权后的皇后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失意惆怅,好心情尽数写在脸上,一颦一簇间皆是流于表面的盛气凌人。 这日后妃向她请安的时候,沈辞忧因前一日侍寝的缘故来得稍迟了些。 搁以前,皇后肯定会先等她来了再给众后妃赐茶,但今日她完全没有那个耐心。 众妃用过茶后,皆庆贺皇后复权大喜。 唯有禧贵妃定定坐在座上一动不动。 皇后凤目一挑,眼神轻蔑看着她,“禧贵妃,本宫重新掌六宫事,你却看着不太欢喜?” 禧贵妃倩笑着回话:“臣妾是该向娘娘道喜。”说着起身福礼下去,拔高声调刻意道:“恭喜皇后娘娘母家在前朝立下大功。” 皇后脸上的笑意蓦然凝住,“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复权全因母家于前朝有功?” “这话臣妾可不敢说。”禧贵妃兀自落座,动作妩媚撩动着鬓角,继续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得皇上宠爱,臣妾‘羡慕’都来不及呢~” 见她一脸戏谑,皇后恨不得当下就撕烂了她的嘴。 偏在她最动怒的时候,沈辞忧姗姗来迟。 她守着礼数向皇后跪地请安,皇后冷眼瞧着她,质问道:“荣贵人,这个月已经是你第几次给本宫请安来迟了?” 沈辞忧:【我就知道她该嘚瑟起来了】 “回皇后娘娘,嫔妾侍寝后需得伺候皇上用过早膳才能来凤鸾宫给您请安,故而会比平日晚些时候,还请娘娘恕罪。” 惠妃嗤笑道:“你若有心,从朝阳宫一路狂奔着跑来凤鸾宫,时间也是足够的。偏你一个贵人,日日出门都要乘轿,这是个什么规矩?皇上宠着你,你也得记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才是。” 禧贵妃亦添油加醋道:“按说皇上那样疼爱你,怎也不给你个一宫主位?熬了这么久,不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小贵人?” 宸妃道:“本宫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个月荣贵人第五次来迟了?敬事房记档上皇上只翻了你三次牌子,那么还有两次的迟来,你又有什么理由?” 七嘴八舌的落井下石间,唯有端妃肯替沈辞忧说两句话,“荣贵人也不是故意来迟的,知道错了下次改过就是了,咱们又何必” “端妃。”皇后拿腔拿调地唤了端妃一声,“要想替人出头,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说着厉色瞥她一眼,端妃旋即低下头去,懦懦不敢再言语。 沈辞忧知道这些后妃都是典型的吃软怕硬,她越是谦逊就越会被她们这些疯狗追着咬。 反正她一早就做好了今儿个要被皇后为难的准备,既然跪与不跪都落不着好,她又何必要委屈自己? 于是乎不等皇后吩咐平身,她自己就站起身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举动更惹皇后恼怒,“荣贵人!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皇上说嫔妾身子骨弱,让嫔妾行跪礼时不超过二十个数就得起来。这是圣旨,嫔妾不敢不从。”沈辞忧一边嗑着桌上的瓜子一边说道:“还有,宸妃娘娘不是问皇上翻了嫔妾三次牌子,还有两次嫔妾在干什么吗?皇上没翻牌子自然是一时兴起来嫔妾宫中了呀,娘娘聪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你”宸妃气恼道:“皇后娘娘您看她呀!这在您面前都敢这般放肆,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皇后被沈辞忧以协理六宫之权压了那么久,好容易翻过身来,怎能不为难沈辞忧一番在后妃面前立威? 更何况沈辞忧只不过是有圣宠在身罢了。 入了宫的女人要在后宫中立足,多半还是得看家世。 她母家连个活人都没有,皇后何须忌惮她? “荣贵人,本宫要你跪下,你跪是不跪?” 她正要发作之际,三福却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他向诸位主子打了个千儿,而后道:“皇后娘娘,选秀的日子定下来了,选在三月七,是个好日子。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这次选秀她就不跟着去了,只让您替她陪伴在皇上身侧。” 皇后颇为自得一笑,颔首端然道:“劳烦你跑一趟,本宫知道了。” 第172章 狗白要让忧忧罚站、跑圈、跳绳...... 历朝历代,只要太后还健在,皇帝选秀就没有让皇后跟在身旁的道理。 太后这般安排算是给足了皇后脸面,她这会儿昂首挺胸的,恨不能把脖子都伸到天上去。 而三福接下来的话,却犹如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 “皇上的意思,是让荣贵人也跟着一并去,和皇后娘娘有个商量。” 听完这话,皇后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奈何这事儿她也不能有异议,只得颔首应下。 沈辞忧回宫路上一直在跟佩儿吐槽着: “他选后妃让我看着做什么?他喜欢选谁就选谁呗,我还能给他拿定主意?” 佩儿拈着鼻尖儿打趣道:“小主这话醋味大,您嘴上说得再豁达,私心里也是不愿皇上选秀的?” “倒也算不上吃醋。他选秀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是皇帝,三宫六院的无可厚非。但是要我亲眼看着他去选谁能有那么大度?也就只有皇后了,得了这么个差事还乐得跟什么似的。” 距离选秀开始的日子还有三天,沈辞忧想找李墨白说清楚自己不愿同往的心思。 但整整三日,她都没有见到李墨白。 头一日,他忙着宴请祝家功臣,听说喝多了酒; 第二日,他和大学士探讨度量衡的问题,连晚膳都没顾上吃; 第三日,他好容易闲下来了,晚膳却去陪了皇后。 等晚归回宫,沈辞忧亲自去朝阳宫找他,竟破天荒第一遭被三福给拦了下来。 “荣贵人,皇上今儿累了想早早歇着,明儿个一早就是选秀的时候,您还是早些回去准备着。” “他累什么?”沈辞忧醋意爆棚,气不打一处来在门外嘀咕道:“去皇后宫中吃个饭而已,有什么累的?” 三福浅浅皱眉向沈辞忧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说道:“贵人可不敢乱说话。” 顺着三福的眼神瞧过去,才见皇后的轿辇就停在庭院不显眼的角落里。 她一瞬失落,便明白过来。 皇后母家在前朝得脸,李墨白为了拉拢祝家,临幸皇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怪自己痴想着,还当他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情深。 她没再追问,只冷笑了一声,扭头就要走。 三福却连忙拦住她解释道:“哎呦好我的小主,您可别多想了”他表情看起来很是为难,短暂纠结过后一跺脚,道:“奴才领着您看一眼,不过您可千万别出声!” “看什么看?”沈辞忧将他的手甩开,“那事儿我是没见过吗?有什么稀得看的?” “哎呦,贵人您来!” 三福连推带搡的将沈辞忧带到了寝殿侧面的菱窗下,动作很轻将菱窗推开一条缝,用唇语对沈辞忧说道:“您瞧瞧。” 沈辞忧口嫌体直,忍不住还是朝殿内瞄了一眼。 却看见李墨白坐在暖座上,而皇后则灰头土脸地站在他身旁。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仔细看,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手中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够了,放下。” 得李墨白令,皇后连忙将手中攥着的东西丢在一旁的瓮中。 沈辞忧这才看清,她攥在手心里的不是旁物,而是一块表面被打磨光滑的冰。 李墨白只顾看着手中的兵书,头也不抬向皇后问道:“感觉如何?” “凉冻得发痛”皇后将手放在炭盆上面烤着火,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荣贵人体寒之症就如同你将冰块攥在手中是一样的感觉,你今日经历过同样的苦楚,能感同身受,也就明白朕为何不让她久跪的原因。关节遇凉气,于她养身子无益。大理石地面最是寒凉,往后她去皇后宫中,这跪拜之礼当可能免则免罢。” “皇上体恤荣贵人,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并非是朕体恤她。”李墨白撂下兵书,开始当起了端水大师,“后宫中无论是谁得了这样的病,都理应被宽仁对待。你是皇后,更该对旁的后妃有同理心。” 沈辞忧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不禁上扬: 【原来他是在替我出气啊】 这心声传入李墨白耳畔,他旋即反应过来沈辞忧定是猫在哪个角落里正在偷看着。 【该死!让她知道朕背地里替她做这些事,她小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不成,得找补找补】 “咳咳~”他可以清了清嗓,继续道:“朕的意思是说,荣贵人跪不得,但你可以另辟蹊径,让她罚站。” “若是觉得罚站不够,也可罚她去凤鸾宫外面跑圈。” “再不成,让她在庭院里跳跳绳也可以。” “反正她好吃懒做,平日总瘫在床上懒得挪窝,以惩罚的法子让她多运动运动也是极好。” 皇后: ̄□ ̄|| 沈辞忧:[○?`Д′?○] 李墨白:o( ̄︶ ̄)o 三福从旁瞧着沈辞忧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在渐渐握拳,担心她忍不住冲进去爆锤李墨白一顿,于是连忙合上了窗,拉着她向外走,“荣贵人看过了,知道皇上是替您考量,这口气也该消了?” 沈辞忧白他一眼,“谢谢,有被气到。” 回宫路上,沈辞忧再次发挥传统艺能,在心里问候了好几遍李墨白的祖宗十八代。 【滴滴滴,宿主宿主快别骂了!你有新的任务订单!】 【什么?打狗皇帝一耳光吗?】 沈辞忧撸起袖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如果是这种任务,请你给我来一打!】 【宿主真聪明,猜对了一半!不过不是打暴君耳光,而是打皇后。】 【打皇后?】沈辞忧想想她这几天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没事干了就找她茬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最主要的是,她看见刚才皇后对着李墨白装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更是气得牙痒痒。 【打皇后也行,多少积分?】 【宿主越来越驾轻熟路了呢~新任务‘选秀现场抽皇后一耳光’,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30~】 听完这个任务后,沈辞忧瞬间怂了一半。 她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打一巴掌,想着自己兑换了失忆粉出来,想怎么打她都成。 可现在是在选秀现场,李墨白也在,还有那么多秀女都看着呢,她要是打了皇后,她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175章 朕当然要‘顾及\’皇后的喜好 众目睽睽之下平白无故挨了沈辞忧一耳光,不讨回这个面子,皇后心中这口恶气实在难消。 “将荣贵人给本宫拿下!” 宫人霎时涌上前将沈辞忧团团围住,佩儿和琦儿护在她身前不许人接近,邢云也不是吃素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显露了自己的本性,对着靠近沈辞忧的宫人龇牙咧嘴,保不准下一刻就要真咬下去。 而沈辞忧呢? 她却正忙着和系统讨价还价。 【滴滴滴,恭喜宿主完成‘选秀现场抽皇后一耳光’任务,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目前剩余积分270】 【20?你明明给我说的是30积分啊?怎么还缩水了?】 【额这个嘛,不好意思宿主!那天发布任务的前一天晚上我熬夜追剧了,导致一时嘴瓢说错了积分不过宿主放心,该得多少积分就是多少积分,我们系统是没有权利谎报积分的!】 沈辞忧看着逐渐朝自己围拢来的宫人,恨不得掐死小坨坨。 【他瞄的!早知道才20积分,我至于这么卖力嘛我??】 眼见两拨人就要当着这些秀女的面动起手来,三福见势不妙,连忙冲不远处假山上的凉亭挥了挥手。 凉亭纱帘之后,李墨白正端坐于此。 他自选秀开始就一直躲在此地看热闹,见沈辞忧将选秀搞成了运动会,不时笑得捧腹,愈发觉得他的忧忧十分可爱,想捏一把脸。 凉亭距离彤林轩极近,三福打远处见到李墨白下了假山,清了清嗓就立马报道:“皇上驾到~~~” 众人这才消停下来,齐齐向李墨白来的方向行礼。 一众秀女见到了皇帝真人妙变花痴脸,羞得面红耳赤的有,紧张局促到把裙摆都揉捏出了褶皱的也有。 只等李墨白落座上首位后,皇后才垮着张脸委屈道:“皇上,荣贵人方才打了臣妾!” “哦?有这样的事?”李墨白佯装厉色看向沈辞忧,肃声道:“大胆!皇后你也敢打,成何体统?” 严肃之余,在与沈辞忧目光接壤的一瞬,不忘冲她疯狂眨眼,仿佛在告诉她:【快给自己找个台阶,朕把你推下去】 沈辞忧心领神会,立马也扮作一副可怜模样,嘤嘤嘤道:“皇后娘娘冤枉嫔妾了嫔妾那不是打您,是不忍心见您身子不舒坦,好心替您医治” 皇后指着自己烧红的脸颊质问她,“你那响亮的一巴掌打在本宫脸上,本宫现在脸上还留着你的巴掌印,如此还不算打?是非要见了血落了伤才算打吗?”说着眼风犀利扫过在场诸人,问道:“你们都看得真真儿的,你们告诉皇上,荣贵人是不是打了本宫!?” 不用她们看得真真儿的,李墨白自己就看得真真儿的。 可皇后做下的事也确实该打,沈辞忧只是做了他想做没来得及做的事罢了。 历来帝王最忌讳后宫和前朝的事攀扯上关系,今日选妃,皇后悍妒,将条件略好些的秀女统统撂了牌子,却独对资质平平的霍氏另眼相看。 祝家在前朝才立下大功,她立刻就急着在后宫‘招兵买马’。 霍氏一旦入宫,必然依附皇后。而她的父亲在前朝又是祝家的爪牙,同时也会助长祝家的气焰。 于情于理,李墨白都不会留下霍氏的牌子。 在众人纷纷指责确实是沈辞忧打了皇后一耳光的时候,李墨白继续发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打皇后?” “嫔妾真的不是打!是在治病!皇后娘娘说她落枕,霍氏给她按摩了半天也不见好,嫔妾就想着替皇后娘娘舒展一下筋骨,将落枕给治好也让娘娘免受苦痛。” 李墨白目光温柔看向皇后,语气关切道:“皇后落枕了?可好些了?” 皇后甚少接收到李墨白的关怀,这温柔的语气让她瞬时心花怒放,只道:“多谢皇上关心,不碍事,已经好些了。” 哪料李墨白接过话把就道:“既然不碍事,那就是荣贵人给你治病确实有用。荣贵人的医术朕是信得过的,从前朕和母后重病之际,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还得亏荣贵人施展神通救治,才得以保全朕和母后。” “可是皇上” “朕明白你的意思,荣贵人治好了你的落枕你想亲自向她告谢,是不是?”李墨白瞥一眼沈辞忧,浅浅笑道:“朕知道皇后识大体,但她是贵人你是皇后,她伺候你本就是分内事,怎能受得起你的告谢?荣贵人,你说是不是?” 沈辞忧旋即道:“皇上所言极是,皇后娘娘不必与嫔妾客气。以后若是身子还有哪儿不爽,只管告诉嫔妾一声。嫔妾自当竭尽所能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 他二人一唱一和,看得皇后一愣一愣的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等她继续深究,李墨白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怎么样?你们选了一上午,都选了什么人出来?” 他伸手向三福要中选秀女的名册,三福递上去一本空册子,战战兢兢回话,“回皇上,还未选出合适人选。” “哦?”李墨白扫一眼皇后和沈辞忧,“皇后和荣贵人的眼光甚高。” 皇后道:“也不是臣妾的眼光高,只是要能衬得上皇上,又要能为皇家延绵后嗣,这样的女子自得细细挑选。” “所以皇后千挑万选的就看上了她?”李墨白随手一指霍氏,吓得霍氏连忙跪地请安。 “皇、皇上万、万福金安!” 她头一次面圣,也从未想过皇帝当真如传闻中那般玉树临风,一时既害羞又紧张,说起话来也变得结巴起来。 李墨白漠然道:“连话都说不利索,如何能留侍宫中?” 霍氏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更是不敢说一句话。 唯有靠皇后替她解围,“大家闺秀养在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何况是面圣?哪里会不紧张呢?不过皇上细瞧,这霍氏的容貌、身段、家世都算是拔尖儿的,臣妾很是喜欢。” “你喜欢?”李墨白讪笑着调侃道:“是朕选妃还是你选妃?你喜欢有何用?” 皇后被他噎了这么一句,只得低下头去诺诺道:“皇上教训的是。” “朕语气重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朕当然也要顾及皇后的喜好。”李墨白拍了拍皇后的肩膀,柔声道:“皇后当真觉得她不错?” 皇后抬眸,眉眼扑朔冲李墨白暗送秋波,“臣妾觉得甚好。” 他二人暧昧不已的互动打翻了沈辞忧的醋坛子。 她脸上凝着尴尬的笑意,在心里暗暗开骂。 还没等她骂完,就听李墨白笑着说道:“既然皇后喜欢,那朕就把她赏赐给你。以后就让她跟着伺候在凤鸾宫,做你的贴身宫女罢。” 第182章 忧忧与狗白的迷惑行为大赏 随李墨白回了殿内,他一直闷闷地不说话,只手中把玩着一碧玺小穗。 沈辞忧见李锦琰以此为饰佩戴过,应该是两兄弟一人一枚。 这档口上,他们因何吵架不言而喻。 她懂得此刻李墨白内心的拉扯,也明白他需要的片刻的清净。 于是替他添一盏茶水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才听他吩咐宫人,“去靖王府看看靖王回去了没有。” 沈辞忧紧绷着的弦这才松缓下来,莞尔一笑,“到底是亲兄弟,皇上见靖王委屈成那样,还怎忍心怀疑他?” 李墨白向她伸手,二人十分自然地十指相扣,“为何你不觉得朕是在监视他?怕他畏罪潜逃?” “皇上真这般疑心,一早就让内宫侍卫将靖王拿下了,何必还要等上半个时辰?”沈辞忧掐着指头算了算,“半个时辰,足够靖王离宫回府了。” 他的食指在她的手背上敲了敲,短暂笑过后神色又严峻起来,“朕盼着不是他,又怕是他。” “皇上得了什么证据所以怀疑靖王?” 李墨白将证据一一说与沈辞忧。 她捡起被李锦琰丢在地上的锦帕,仔细端详着粘在上面的几根丝线,“就是这些?” 思忖须臾,继续道:“皇上的衣物皆是四执库和内务府量身裁制好了送来,皇上虽‘不食人间烟火’,但也应该知道,衣物皆是由各式面料裁剪拼接制成的。皇上可知道一匹锦缎的面料,做完一身衣裳后,还会剩下多少余料?” 设计到李墨白的知识盲区,他诚实地摇头。 “就比如皇上今日所着常服。”她揪着李墨白的肩头,打趣道:“过肩处打对折,上下面料余出需得裁剪。袖口要做圆压线,左右面料亦作残料。凡此种种,数不胜数,这些余下的边角料,量可不少。若是寻常衣料,裁衣多出的料子丢了也不可惜,但这蛟绒丝价值千金,靖王扣扣搜搜的,会舍得丢掉?”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李墨白挑眉,“然后?” “多出的面料,一般情况下都会被做成布腰、香囊、钱袋、手帕,又或剪出花样来缝在别的衣裳上做贴纹,用处可多。而这其中,以香囊、钱袋、手帕、贴纹云云为例,都是可以随手送人当礼物的。靖王平日交友广泛,与人投缘时将这些小玩意儿随手送出去不算稀罕事。所以这定罪靖王的证据,其实并不能坐实了只有他一人有嫌疑。” 李墨白静静打量着她,不可置信这样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的话会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他的眼神里裹了几分惊喜,似在感慨‘朕的蠢忧忧终于开窍了’。 “你心细,这样的事朕从未想过。” “皇上不是没想过,是没精力去想。”沈辞忧用食指指腹按压着他眼下乌青,“三日睡了四个时辰,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又听见谋害恭顺王之人极有可能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关心则乱,脑子里熬成了一锅粥,还能想出什么?” 李墨白倏然擒住她的手腕,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他笑,“你在永安宫,如何知道朕不吃饭不喝水?” 沈辞忧闷哼一声别过脸去,“我当然知道。皇上连我送来的糕点都不吃,还能吃什么?” “是朕忙忘了。”李墨白一拍脑袋,“该打。这会子有些饿了,这便取来统统吃掉,总不好拂了你的心意。” 李墨白想要起身,但沈辞忧却一屁股在他怀里坐实,拦着不让他去,“哎呀,中午的糕点这会儿肯定都不新鲜了,刚才来的时候让三福去给皇上准备了夜宵,是你最喜欢的烧烤,估摸着快好了。” 她向门外唤道:“三福公公,皇上饿了要用膳!” “得嘞~奴才这就安排~” 可李墨白还是想吃那份糕点。 毕竟是忧忧的一番心意,他不忍心让它付诸流水。 “烧烤也吃,糕点也吃,朕心境开阔,突然觉得饿得很。” 就在他起身去拿糕点的时候,脑海中却响起了沈辞忧的碎碎念: 【完了完了,那么多芥末,他这会儿吃了还不得‘打死’我?】 做糕点的时候,沈辞忧担心李墨白会为了让她安心,不吃饭也骗她说自己吃了,于是她便在送来的糕点里面加了不少量的芥末。 眼见李墨白提着食盒重新坐回她身边,兴致勃勃地取出糕点来先递给她一块,“你也尝尝。” “啊?不不了?”沈辞忧尴尬笑着,“嫔妾自己的手艺嫔妾心里清楚,还是不吃了” “你辛苦一场,朕怎么好意思吃独食?乖,朕喂你。” 说着,他拿起糕点就要往沈辞忧嘴里塞。 沈辞忧拼命向后躲,整个人都躺在了暖座上李墨白还是不肯放过她。 索性跨在她身上,乐呵着将糕点往她嘴边怼。 两口子正打闹着,‘不长眼’的三福于此刻端着个烤盘闯了进来。 他看着这尴尬的画面连忙转过身去,“皇、皇上,您是先用奴才手里的夜宵?还是先用您手边儿的‘夜宵’?” 李墨白咳了两声,兀自起身后拉了沈辞忧一把,吩咐三福将烤盘放到小几上后,才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放肆!朕如今都不敢开车了,你胆子倒大!”(不是do) 这一盘烧烤算是救了沈辞忧的‘狗命’,她连忙打岔说道:“皇上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墨白和沈辞忧都喜欢吃海味,故而今天的烧烤多了许多海鲜。 正吃着,见李墨白面不改色将糕点掰开,露出里面嫩绿色的芥末酱,将一只剥好壳的虎斑虾在上面沾了沾,而后递给沈辞忧。 沈辞忧看呆了他这番操作,“皇上,你唔” 不等她说完,李墨白就将烤虾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么大的芥末味谁会闻不出来?你可真是朕的小笨蛋。” 沾过些许芥末的烤海虾味道好极了,沈辞忧一边咀嚼着,一边装傻充愣向李墨白露出满足的笑。 笑着笑着,冲劲忽而上头,呛得她脑壳酸胀,瞬间逼出了眼泪。 再看一眼糕点里缺了大块的芥末酱,沈辞忧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喂给自己虾的时候,把只沾了一点点芥末的一面对着自己,而背对着自己的另一面,肯定早就被他涂满了芥末! 【艹!狗皇帝是故意的!】 坐在她对面的李墨白早已笑得捧腹,更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打趣道:“朕不过是给你剥了只虾,你看你,都感动到落泪了。真傻,不过朕喜欢。” 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沈辞忧趁他‘疏于防范’之际,将他面前那枚被掰开的糕点整个塞进了他的嘴里。 大量的芥末瞬间在舌尖上炸开,疯狂席卷着每一处味蕾。 此刻的李墨白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五官扭曲狰狞,眼泪大颗大颗夺眶而出。 扳回一城的沈辞忧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嘲讽道:“哎呀,嫔妾不过就是给皇上亲手做了些糕点,皇上也不至于感动得哭到五官乱飞?好好一个帅哥,现在看起来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 她伸手摸摸李墨白的脑袋,眉尾不自觉上挑,语气愈发得意:“真笨,不过我也喜欢~” 第183章 吴世匿无情拆穿忧忧的谎言 夜深相拥安枕,一觉睡到天明。 长期的饮食与作息不规律导致李墨白免疫力底下,夜里贪凉又开了窗,一睁眼,他就觉得喉咙发烫,头脑发昏,不用太医诊断,他也知道自己是染上风寒。 沈辞忧劝他歇息一日莫要去上朝,可朝事繁重,恭顺王之死还未查清,他哪里有功夫休息? 伺候李墨白更替朝服的时候,探子来报: 昨夜,李锦琰并未回府。 他离宫后就不知所踪,派出去找他的人寻遍了江都的酒楼、赌坊、青楼,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看来他昨日说得那番话,确实是伤了李锦琰的心。 无论恭顺王的死是否与李锦琰有关,当下将他平安寻回来才是最紧要的事。 李墨白将昨日沈辞忧的分析告诉了探子,让他们离宫将此事告诉尚在调查此案的楚越之,而后继续搜寻李锦琰的下落。 与沈辞忧告别后,李墨白便乘御驾往金銮殿去。 本该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的沈辞忧却再度折返回朝阳宫,出来的时候吩咐宫人提前请太医去尚书房候着,等李墨白下了早朝,就让太医替他诊治开药。 而她则回自己宫中换了一套便服,又吩咐佩儿道:“你去一趟皇后那儿,就说我今儿身子不爽,皇上许了我不用去给她请安。” 佩儿看着她的装束有些疑惑,“娘娘为何穿着常服?这是要去哪儿?” 沈辞忧从腰间取出一枚金牌在佩儿眼前晃了晃,“这是皇上的出宫令牌,皇上有事要我出宫去办。” “那让邢云和琦儿陪着娘娘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你们忙你们的,楚都督会同我一起。” 她很想尽快查出到底谁才是杀害恭顺王的真凶,好让李墨白紧绷的神经能松弛下来。 关心则乱,即便他再睿智,大脑在高速运转下也做不出什么正确的决定。 她不忍心见他如此,故而今晨等他上早朝后,自己便偷了他的出宫令牌。 这件事,她信李锦琰是清白的。 因为她看见了昨日李锦琰从朝阳宫跑出来时脸上的表情。 那种绝望、无助夹杂着愤恨、委屈,五味杂陈的表情,是演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那时并不知道,沈辞忧会在门外。 有了出宫令牌和宠妃身份的加持,这一路出宫自然畅通无阻。 离宫后,她直奔着都督府而去,半道上就遇见了楚越之与吴世匿。 “荣嫔娘娘?” 街道之上人群涌动,楚越之错愕之余将沈辞忧拉到了人流相对少些的巷道内,压低声音问道:“您怎么出宫了?” “皇上让我出宫来寻你,帮衬你们调查恭顺王遇害一事。” “皇上派您出宫?”楚越之明白沈辞忧对于李墨白来说有多重要,这样的办事风格也不像是李墨白的作风。 因此对于沈辞忧的说辞,他自是不信的,更执意要将她护送回宫去。 沈辞忧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皇上的旨意,本宫如何能离宫?御前探子今早通报给你们的消息,就是昨夜本宫和皇上分析出来的。恭顺王之死闹得满城风雨,此事更将靖王牵扯其中。皇上不便离宫亲自探查,为安天下民心尽早侦破此案,皇上信我重我,委托我代替他来彻查此事,有什么问题?” 她怕楚越之再纠缠下去自己会露怯,于是放出了王炸,“楚都督可听说了?昨夜靖王入宫和皇上发生了争执,离宫后并未回府,御前的人在江都寻了一夜,也没找到。” 楚越之眉头一蹙,“有此事?” 他击掌三下,暗卫恭迎上前听他吩咐,“通知虎卫军,协助御前探子,尽快将靖王殿下找出来。” 在他吩咐暗卫做事的时候,吴世匿向她挥手打招呼,“娘娘好~” 她施以微笑回礼,并未与他有过多的交流。 只等楚越之交代完正事后,她才很快切入正题,“离宫前我打听过,王爷做衣服多是在城南的翡绿轩,咱们先去问问那儿的老板,看看能得到什么线索。” 三人同行,楚越之身负保护沈辞忧的责任,自然走得略前一些。 吴世匿与沈辞忧并排而行,低声与沈辞忧嘀咕道:“娘娘胆子可真大,偷跑出宫,不怕皇上罚你?” 沈辞忧目不斜视,轻声从容回话,“本宫得皇上许离宫,怕什么?” “可娘娘是在撒谎。”吴世匿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方才娘娘与楚大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捕捉着对方的眼神,这举动是不自信的表现。说明你急于从他的眼神中确定对方对你的话有没有怀疑。” “娘娘说皇上信重你,委托你代替他来彻查此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娘娘的眼神不自觉向右上方瞟了一眼,这是现编故事的表现。另外,娘娘说话的时候一直浅浅含笑,可笑的时候,嘴角却偏右。若娘娘不是左撇子的话,那说真话时候的笑容,嘴角应该是偏左的。” 说话间,吴世匿一直观察着沈辞忧的表情。 她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呼吸声略微变沉了些,于是他又道:“娘娘此刻专注看着眼前的路,只当听不见草民的话,一脸的从容,可见娘娘心理素质极佳。但正常速度赶路,娘娘的呼吸声却明显加重,说明娘娘是在极力稳住自己的心态,用调节呼吸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还有你的手,此刻不自觉交叠放于腰间,应该是在掩饰着什么。” 吴世匿以扇托颏,笑着继续揣度,“草民以为,娘娘当是偷了皇上用来出宫的东西混出宫来。而那东西,此刻就被娘娘藏在腰间系带里。” “收声。”被揭穿的沈辞忧这下彻底慌了,她怕楚越之听见吴世匿的话后把她强行送回宫去,于是转头看向吴世匿,沉声道:“你不多言语,调查完此事后待本宫回宫,给你三百两封口费,如何?” 吴世匿眼底星芒一闪,乐呵着摊手道:“娘娘爽快,草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罢,折扇一启,悠哉悠哉扇起了小风。 沈辞忧白他一眼,不屑与他并肩同行,故而加快脚步追上了楚越之。 第185章 真凶落网 江都戚家。 这可是在历史上占据过大篇幅记载的启朝平民之家。 之所以有记载,是因为戚家成立了启朝的第一个邪教。 虽然教中信徒不算多,但造成的恶劣影响却不容小觑。 以戚家为先例,许多邪教组织一夜之间冒了出来,扰得启朝百姓不宁。 先帝足足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彻底荡平了这场风波。 作为‘开山鼻祖’的戚家,自然被处以重刑。 史料记载,当时戚家被灭了十族,可谓斩草除根。 可为何还会有余孽? 从天香楼出来的时候,街道之上一片暖黄之色。 天边已经浮现出了火红的晚霞,流云遮掩夕阳,澄澈的霞光一抹抹在天边横斜。 沈辞忧心中的疑问,却是先被吴世匿问出来的,“戚家的人不是已经死绝了吗?哪里冒出来的余孽?” “当年行刑之日大雨滂沱,围观百姓又众多,现场一片混乱。戚家人口众多,一一安排上断头台斩首示众,应是邪教余孽趁乱作祟,慌乱中戚段为人所救不知所踪。这些年朝廷一直都在私下里搜寻他的下落,但却无果。” 沈辞忧道:“当年负责侦破此案并监斩戚家的,就是还没有受封的恭顺王。” “嘶要是他的话?那作案动机就有了。”吴世匿手中折扇一挥,迎着晚霞而去,“他冒险回江都,定是祭拜亲眷的。戚家不许设坟,他要祭拜就只能去城外的戚家旧址。走,咱们去会会他。” 抵达戚家旧址的时候,夕阳已经完整没下去,天色擦黑。 屋门上贴着的封条有松动的迹象,楚越之旋即紧张起来,“微臣先进去查探一番,娘娘在外候着。”说着看向吴世匿,“你,留下保护娘娘。” 吴世匿显得有些害怕,“额我又不会功夫,我怎么保护她?不如咱还是一起进去?”他环顾四下,一片漆黑笼罩之下顿觉阴森恐怖,又想着戚家满门惨死难免会在生地集结怨气,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楚越之身后,“不如还是跟着楚大人。楚大人神功盖世,一届宵小之徒哪里是您的敌手?”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结伴入内。 今夜弯月当空,羞得似未出阁的少女,以轻云作纱拢面,光芒暗淡。 于此荒郊之地,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楚越之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不知怎地如何也擦不亮,故而几人只能小心摸索着前进。 越过正厅,听侧室内传来窸窣动静,楚越之抬手示意二人止步,“嘘,有动静。” 怎料话音刚落,侧室的门就为人由内破开。 一身形高阔的男子手持长剑,径直朝三人袭来。 吴世匿慌乱大叫,“啊啊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楚越之一把将他推开,呵斥道:“闭嘴!保护好娘娘!” 说是保护,吴世匿却恨不得藏在沈辞忧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看着楚越之和男子间的打斗。 楚越之到底是三军统领,以他十数年习武的本事,来人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即便在光线如此昏暗的场景下,只是听声辨位,就已经足以让他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他握住对方持剑的手腕,将利剑一掌击柄打出了窗外,后一拳重击他的胸口将其逼退。 月光稀微间,楚越之看清了那人的脸,“戚段,当真是你。” “哼,一别数年,楚大人身手更胜从前。” “你逃都逃了,如何还敢回来?” “我不回来,怎能替我爹娘报仇雪恨?当年恭顺王如何向皇帝进言,屠了我戚家满门七十六口人命,今日我便要他如何还回来!一报还一报,他应得的!” 他倒是认得痛快。 沈辞忧却不解发问,“你既已经杀了恭顺王报了仇,为何不逃,反倒还要留在戚家旧址?你是自信我们不会查到你头上去?” 楚越之解释道:“微臣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他父亲的生祭。” “难为楚大人还记得,朝廷全国通缉我,我日日过得都是秽鼠生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都是常事,这样的日子,我一早过够了!我双亲当日为护我才会被擒,按说我早当赴九泉尽孝,哪里还能苟活至今?全然是为了替戚家报仇罢了!” 戚段沉声回话之际,忽而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才楚越之对着沈辞忧自称微臣? 能让他作谦称之人,身份定是不简单。 他恨透了朝廷,巴不能屠绝了李氏江山,以泄心头之愤。 戚段侧目一闪,眉头紧锁。 他袖中藏着一柄锋利的匕首,趁楚越之分神之际,他便将匕首由袖口而出,倏而甩向沈辞忧。 匕首快速向沈辞忧飞去,楚越之身手再矫健,也来不及相救。 它自戚段所在的位置飞向沈辞忧的时间至多不过两秒,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那匕首直冲着沈辞忧的心室而去,然而就是在这样短促的时间内,吴世匿却做出了反应。 他一把搂住沈辞忧的腰肢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此般偏转,让沈辞忧得以幸免于难。 而他则因躲闪不及,被匕首划破了右臂,殷红鲜血霎时涌出,很快就将他湖蓝色的衣袖混色成了靛蓝。 屋舍内光线昏暗,吴世匿负伤却连丝毫响动都没有发出,匕首划破他的右臂后嵌入了两人身后的梁柱内。 他用十分急切的语气问沈辞忧,“有没有受伤?” 月光倾洒下,她唯能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庞。 紧拢的眉头,眼神里闪烁着星芒,嘴唇不自觉地发颤,种种迹象都是关心的表现。 那表情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摇头答无事。 另一头,戚段已为强弩之末。 楚越之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飞数米远重重摔落在地。 “无耻狂徒,还敢负隅反抗?随我回宫,听候皇上发落!” “发落?呵,他个昏君,凭什么发落我?”戚段将手指放入口中,咬断了自己的指甲。 这是服毒自戕的表现,吴世匿连忙喊道:“他想自尽!” 楚越之回身一脚将他的手从口中踢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毒药发作的很快,戚段的鼻口开始有大量的鲜血涌出。 他痴笑着,仿若用尽了最后一口气仰天长啸: “爹,娘孩儿替你们报仇了!” 倒地的一瞬,他嘴角噙着森然的笑意。 脑海中浮现出他这几日回江都祭祖时的一幕幕画面。 三月二十四。 “主上欲出手替你手刃仇敌,到时你大仇得报,合该报恩于主上。” 他问来人,“如何报恩?” “天香楼的头牌郝莺儿有一方鸳鸯手帕,你与她云雨过后,偷了帕子便跑。两日后三更天,于闹市间可见奄奄一息的恭顺王。他昔日那般对你戚家,你的恨意当十年如一日。届时他手无缚鸡之力,你与他之间的仇怨可一笔清算。只一点,来人若有人寻上门来,这个罪,你得认。” “主上于我有救命之恩,何况此事乃我手刃仇人之事,我自当报答主上,不会让他受到丝毫牵连!” 三月二十六。 戚段于天香楼召幸头牌郝莺儿,以锡银为幌,同郝莺儿云雨之后偷走了她的鸳鸯手帕跳窗而逃。 三月二十九,三更。 戚段于闹市间果然见到奄奄一息的恭顺王倒在血泊中。 他居高临下睇着他,“你欠我们戚家的,今日可一并还了。” 说罢,他取出匕首来,一刀一刀割下恭顺王的头颅,悬挂于闹市间枭首示众。 就如同他当日下旨斩杀戚家满门七十六口一样,毫不留情。 第187章 靖王小可爱命悬一线 盯着沈辞忧乖乖动笔后,李墨白才折回正殿。 听楚越之详细描述事情的经过后,他问:“人死了?” “是服毒自戕。” 他握拳,思忖须臾,下令道:“让人将他首级斩下来,悬挂于菜市口十年不许摘下。再命人推平戚家旧址,改建彘圈。朕要他们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微臣领旨。皇上,可有靖王的下落?” 李墨白扶额摇头,“朕当日与锦琰说了重话,冤了他,伤透了他的心。他性子烈,朕怕他会” “皇上!找到了!靖王找到了!”三福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入正殿回了话,李墨白亦是面生喜色,急切问道:“人在何处?” “被送回了靖王府。只是皇上您先别急,人是在九鸾峰悬崖底下找到的,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如今抬回了靖王府,江都的郎中去了大半,奴才方才也已通知盛院判带着太医赶去了。” 愧疚与自责占据了李墨白的心房,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但脸上却未透露出丝毫的异样,只作寻常道:“摆驾靖王府。” 他是带着沈辞忧一同离宫的,等赶到靖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此刻靖王府的门庭若市与深夜寂静的江都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见到李锦琰的时候,他褴褛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透,肉眼可见的伤痕不计其数,小腿骨更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森白的骨头刺破了皮肉冒出一截来,犹如一把浸血的匕首般锋利。 左胸处明显凹陷了一块,随呼吸胸腔微微起伏间,凹陷感便更加明显。 修长的脖颈平添三道深而长的刮痕,如同被猛兽的利爪抓挠过一般。 浑身上下唯一没有明显伤痕的,或许就只剩下他那张俊逸如冠玉的脸庞了。 昔日那样生气盎然的少年,如今却半只脚已然踏进了鬼门关。 李墨白不忍再看下去,他抿着唇,极力隐忍着。 沈辞忧看出了他的自责,于是牵起他的手轻声说:“靖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很快,在十数名医者的会诊之下,靖王的伤势有了定论。 盛院判冒着一头豆大的汗珠前来回话,他向李墨白一一列数了李锦琰身上的十八处伤痕,更有四处是致命伤。 又道他失血过多,脉搏和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吞咽的能力也已基本丧失,连止血的汤药也无法喂进去。 即便他能熬过这一关捡回一条命,但断了五根肋骨,右腿骨折断出体外,这样的伤势就算痊愈了,日后也定然会变成半个废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让李墨白做好心理准备: 李锦琰这条命,很有可能是救不回来了。 楚越之向来冷若冰山,甚少有情绪起伏的时候。但今日,他却难掩激动情绪,冲院判厉声道:“有说这些浑话的功夫,不如快想办法稳住靖王殿下的伤势才是紧要事!” 盛院判为难道:“不是微臣不肯救,只是重伤如靖王,此刻自身的求生意志强弱,才是他能否活下去的关键。可靖王他” 他看一眼李墨白,支支吾吾地说道:“他全然没有求生的意志,恕微臣直言,九鸾峰那样险峻的地势,实在也不是踏青游玩的好去处。靖王被发现的时候仰面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放弃。他此番所为,极有可能是自戕” 这些话,一字一句化作尖刀刮擦着李墨白的心脏。 他冲入内殿,半蹲在李锦琰的榻前。 他想攥住他的手,却见一双血手伤痕遍布,已经无从下手。 他用几乎勒令的口吻对李锦琰说道:“锦琰,你要活下去!你只有活下去,才能听见哥亲口跟你道歉。你我手足之情,哥是不该怀疑你,可你更不该拒绝太医对你施救,以伤害自己这样愚蠢的行为来报复哥! 那日你问朕,在母后和朕心中你到底算什么。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是朕唯一可信任的弟弟。只因如此,那日朕才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因为朕实在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会向昔日面对老七和老九那样,与你针锋相对。更怕你当真和三哥的死有关系,朕不得不一纸圣旨判你死罪。” 他附耳李锦琰,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此番是哥对不住你,你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你要哥如何都成。哪怕是如儿时一般,你要骑在哥脖子上让哥驮着你走,哥也应你。” “锦琰,对不住。” 陷入昏迷的李锦琰对外界的事物还是有所感知的。 他仿佛听见了李墨白在他耳畔的呢喃,原本已经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忽而变得有力起来。 喉结也十分微弱地向下滑动了一下。 盛院判见状忙道:“快!快将汤药给殿下灌下去!” 好在,这次他终于肯将灌入口中的汤药吞咽下腹。 后来太医忙着诊治,就将李墨白请了出去。 近距离见过李锦琰的惨状后,李墨白更是心如刀绞。 院判的话言犹在耳,即便保住了李锦琰的命,他也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他是那样一个爱上蹿下跳的人,每年必离江都游历四方,还不忘带回一车一车的礼物来跟自己炫耀。 如今废了一条腿,日后出入都得拄拐或靠人搀扶,于他而言,那是比死更加煎熬的折磨。 不成,他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因为自己的原因落得如斯田地。 一定还有法子 思绪流转间,他想起了一人。 “吴世匿人在何处?” 他问出这句话,沈辞忧和楚越之便知道了他的打算。 楚越之原本十分讨厌吴世匿,但他是连鸩毒都能解的奇人,放眼天下,要说谁还能有本事保全李锦琰,恐怕唯他莫属。 “擒拿戚段的时候受了轻伤,已回家中休养。” “去,快些将他给朕寻来!” “微臣领命。” 楚越之抱拳一揖,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虽心中郁结难舒,但李墨白还是紧紧攥着沈辞忧的手,仿佛有她在,他便安心。 他的掌心冒出了细密的汗水,那份自责丝毫没有因为李锦琰肯用药而消退分毫。 “皇上也别太担心。吴世匿是连鸩毒都能解的奇人,他肯出手,靖王或可安然无恙。” 李墨白缓缓颔首,侧目看向她,攥着她的手也更紧了些。 “忧忧,这些日子幸而有你陪在朕身边。说来奇怪,再多的事堆在一起,无论压得朕多疲惫不堪,只要见到你,这一切不的适就都莫名好了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矫情激起了沈辞忧大片的鸡皮疙瘩。 【怎么人设又崩了?你是暴君啊!你弟弟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啊喂!你干嘛还要跟我调情?e虽然这话听起来还挺让人开心的~】 她没接话,反是俏皮一笑,“既然我对皇上而言这么重要,那罚抄一事是不是可以免了?” 李墨白满目柔情地看着她,认真道:“不能。” 第188章 古代医学奇迹 等到楚越之找来吴世匿的时候,已经时近子时。 他与以往的精致贵气装扮大相径庭,穿了件宽阔的墨色睡袍,右臂袖子高高挽起,伤口处做了简单的包扎。脚上踏着的是一双露脚背的布鞋,没穿袜子。 落肩长发不束不绾,略显蓬松。 眼神迷离时不时打着哈欠,浑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夜深扰你,快去看看靖王。” 面对李墨白的下令,吴世匿全当听不见,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抱起坐垫来继续睡起了大觉。 楚越之恼了,一把将坐垫从他怀里抽出来丢在地上,怒道:“皇上在跟你说话!” “楚都督,休得无礼。”李墨白知道他是个贪财的,于是直白道:“朕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只要你能让靖王完好无损,银子,不是问题。” 听见银子二字,吴世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座位上立起了身。 他脸上的倦意被嬉皮笑脸代替,毫不避讳的与李墨白谈起了价格,“一万两。” 这价格可谓天方夜谭,楚越之直言他狮子大张口,沈辞忧也道:“都说医者仁心,怎地你的眼里只有钱?” “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又不是他爹,我劳心劳力救他命,不图钱我图什么?”吴世匿笑眼看向沈辞忧,冲她挑眉,“图他伤重难愈,治好他来当我的活招牌吗?” “朕应你。”李墨白倒是爽快,“先去看看靖王的情况,耽误不得。”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成。”吴世匿吹着口哨,懒散走入内殿。 拨开围着李锦琰病榻的人群,只漫不经心瞥他一眼,不诊脉也不问询,便道:“问题不大,能救活。” “朕不单是要你救活他,你还得保他无恙。朕要靖王完完整整,不留任何缺陷的活着。” “放心,不就是断了条腿嘛,小事一桩。” 以盛院判为首,几乎所有太医都在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李锦琰的伤势有多重大家心里都有数,吴世匿能解鸩毒不假,但像李锦琰这样浑身大面积骨折,连内脏都有损伤的情况,是需要繁琐的救治过程才能保命的,更遑论要人安然无恙? 吴世匿撸起袖管准备开始替李锦琰医治,见众人还都围着,便有些不耐烦,“都出去。又治不了病,在这儿杵着作甚?偷师吗?” “内创和骨损都是棘手的伤症,你治你的,咱们替你打个下手,总不至于你手忙脚乱。” 吴世匿双手抱臂,眸色轻佻,“我治病的时候不习惯有外人在场,你们若不出去,那咱们就耗着。反正他这情况最多再撑半个时辰,耗不起的是他。” 众太医一边议论着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一边退下,吴世匿不予理会,只将房门重重合上。 其间有人好奇他到底如何治病于是扒在门缝上偷看,一眼看过去黑洞洞一片,才知道他将房中的烛火尽数熄灭,是在一片黑灯瞎火中替李锦琰医治。 他这一治,就整整用了一夜。 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越紧张。众太医无数次向李墨白进言,说他这半路冲出来的野路子很有可能弄巧成拙,反而加重了李锦琰的伤势。 头先里李墨白置若罔闻,直到天色放明之际内殿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才隔门唤道:“如何了?” 无人回应,此刻异样的安静让人头皮发麻。 楚越之一脚将房门踹开,眼前场景让人大跌眼镜。 只见吴世匿蜷缩在暖座上,正在呼呼睡着大觉。 而躺在病榻上的李锦琰则被盖好了被衾,只露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楚越之冲上前去,动作极轻将李锦琰身上的棉被掀开。 才见他所有曝露在外的伤口都被仔细包扎好,原本凸刺出来的腿骨也不知道被吴世匿用什么法子给接了回去。 李墨白令一众太医给李锦琰查验伤势的时候,吴世匿还睡得天昏地暗。 在详细检查过李锦琰的伤势之后,众太医面面相觑,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并非是因为李锦琰的伤势有所不妥,相反的,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下来,而吴世匿处理这些伤势的手段,也是闻所未闻的大胆。 腿上的骨伤用蛮力将骨头接驳到位,再用竹板固定后以针线缝合伤口是他们能想到的治疗方案。 反观如今的李锦琰,腿上不见竹板,将包扎的纱布掀开一角查看伤口,甚至连针线都看不见。 他的伤口不红不肿十分平整,也看不出缝合的迹象。 只有靠得极近时,才能看见伤口是用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密织缝合起来,手法之精湛令人咋舌。 再往上看,原本因为断了肋骨而瘪下去的胸腔重新变得饱满。 解开包扎后细看,才知道李锦琰是被人开了腔,再将那些肋骨全部接了回去,又以细腻手法缝合。 只看到这儿,他们人都吓傻了。 殿内的动静大了起来,吴世匿这才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醒了身。 太医们围拢上前,称赞他医术之时也想偷师两招。 “缝合伤口的丝线透明之色又细如发丝,敢问是何材质?” 吴世匿随手一指盛院判的肚子,“这里。” “这里?” “不是你的这里,是羊的这里。”他从随身携带的锦盒中取出了几根丝线丢给盛院判,“取新生羊羔的小肠,清洗干净后刮去油脂,只取最里面的一层黏膜。泡入清水中反复漂洗,平整后切割成发丝粗细晾晒,等它缩水后就成了。用它缝合伤口,配合细致手法,伤口愈合后很少留下疤痕,且因为羊肠可以被新长出来的皮肉吸收,所以不需要拆线,一劳永逸。” 这样的事那些太医们听都没听过,一个个拿着羊肠线相互传阅,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稀罕得很。 李墨白问道:“何时人能醒来?” 吴世匿打趣,“他这是睡着了并非昏迷。皇上抽他一个大嘴巴子,即刻便可转醒。”说完又做出了标志性的搓手动作,“多谢皇上惠顾~” 李墨白笑而不语,三福则拿出了一卷圣旨恭声道:“吴世匿接旨。” 吴世匿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听他继续道:“朕感吴氏医术精湛,乃为不可多得之人才也。特许免试迁升入太医院,接替太医院院判一职,官至正二品,赐居江都,钦哉。” 第189章 狗白和忧忧被男二骂狗男女 听完圣旨,吴世匿人傻了。 “你这是耍赖呀!?”他瞪大双眸,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你给我钱啊倒是,谁要当什么院判?再说你的院判不是在这儿吗?” 他将盛院判拉到自己身前挡枪,“人家兢兢业业跟着你们皇家几十年了,你说撤职就撤职,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哪知盛院判却笑着摆手道:“微臣年初时就已经向皇上请辞。微臣年迈,家中又添新孙,忙碌了大半辈子,也想回家享些天伦之乐。离宫之际能看见太医院得吴大人这样的神医奇才,微臣也可安心归隐。” “不是不是,什么大人?你别乱叫!!” 在吴世匿的叽喳声中,李墨白的声音显得愈发沉稳,“盛大人劳碌一生,历经三朝,救治病者不计其数,于启朝有大功。你自请离宫返乡,朕特赐你白银千两,安心回家含饴弄孙去罢。” 盛院判叩谢李墨白圣恩,余下太医也齐齐跪地,叩拜新官,“微臣见过吴大人。” “别别别!我可没答应!”吴世匿连连摆手,浑身上下没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这强买强卖的生意做不得,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楚越之瞥他一眼,冷笑道:“圣旨已下,抗旨是杀头的死罪。你是要风风光光做你的太医院院判,还是要一声君令砍了你的脑袋?” 吴世匿打了个冷颤,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苦难言。 当官就当官,可李墨白答应给他的钱还没给呢! 于是他又道:“当院判可以,一个月多少钱?” 盛院判回他,“一个月三百两纹银,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三百两?” 吴世匿哪里看得上这钱?他伸出脚来给大伙儿展示着他那双不起眼的布鞋,“我回家穿得鞋子一双就得十两纹银,你给我三百两一个月够做什么?买把折扇都不够!我自幼就没过过苦日子,我不依!” 李墨白轻笑,“吴爱卿艺高人胆大,朕当然会给你更好的价钱。一月五百两,这已经是从一品重臣的月例了。若你出诊医治疑难杂症,赏银可另算。另外,你只需在宫中任职二十个月,二十个月之后你若不想留,朕绝不拦你。你可满意?” 赏银另算? 吴世匿盘算着,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一般的感冒发烧不需要他去治,这世上也没那么多疑难杂症都能让他碰上。 这么算来一个月白女票五百两的生意好像也不亏。 反正也就二十个月,时间一到他走人不就完事了? 在他心里碎碎念之际,沈辞忧则附耳李墨白小声嘀咕道:“皇上当真要将此人留在宫中?他医术高明不假,但行事疯癫无状,让他掌管太医院,皇上放心?” “太医院自有宫规管辖,不劳他费心。他是个人才,放着他流落在外,是启朝的损失。” 见李墨白态度坚决,沈辞忧也就不再劝说。 过了片刻,盘算清楚的吴世匿勉强答应下来, “那成,就这么定了。皇上记得回宫以后把医治靖王的这一万两银子给我先结一下。” “结什么?”李墨白笑意更甚,“你一月五百两,二十个月不是刚好一万两?朕还欠你什么?” “啊这皇上刚才明明说” “朕刚才明明说给你一万两,可没说怎么给。” “你”吴世匿自认自己是个痞子流氓,却没想到这皇帝耍起流氓来比自己还不要脸,“皇家的人也这么不讲武德吗” 立在一旁的沈辞忧已经快憋笑憋出内伤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敛正容色对李墨白说道:“皇上头一个月给他发一千两。当日擒拿戚段的时候他偷袭嫔妾,是吴大人出手相救,嫔妾才幸免于难。嫔妾答应了要给他五百两的恩银以作答谢。” 李墨白大手一挥,爽快道:“就依你。” “啊不是!荣嫔娘娘仔细想想?”吴世匿伸手在她面前比划两个八字,“应该是这个数才对。” 还有三百两是答应给吴世匿的封口费,沈辞忧自然没忘。 她就是不想给。 于是她装糊涂,“什么意思?” “还有三百两啊,是封口费!娘娘忘了?” “封什么口?”沈辞忧反问,“皇上和楚都督都已经知道了本宫离宫一事的始末,也就不需要你封口了。你喜欢说的话,可以挑一天朗气清的好日子与他们说个够。” “你!!!!” 吴世匿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李墨白和沈辞忧就要骂,“你们还真是一对狗男” 他狗男女三个字还没骂出来,就见李墨白沈辞忧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鼻尖轻嗤,“嗯?” 而楚越之的手,也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他只得可怜巴巴,硬生生将‘狗男女’这三个字吞回肚子里。 “你们还真是一对够情够义的神仙眷侣!!!” “呈吴大人赞誉,朕与忧忧自当如此。”李墨白顺杆就爬,还不忘提醒他一句,“等下内务府的人会跟你回府上,将日用之物打点一番带入宫中。太医院的院判,一月里有半月时间都是要住在外宫的。” “知道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吴世匿气鼓鼓地夺门而出。 然而谁也没有看见,在出门背对众人的瞬间,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浮现出一抹不明深意的笑。 李锦琰的状态趋于稳定,李墨白许诸位太医共送盛院判一程,只留下了两名府医照料。 恭顺王一案真凶告破,许多后事还需料理。 三福回宫通传今日不上早朝,由楚越之代李墨白将恭顺王一案始末向诸位大臣交代清楚,再张贴告文于江都,以安百姓惶恐。 李墨白守在李锦琰榻前等着他苏醒,沈辞忧亦陪伴在侧。 他看着她疲倦神情,心疼道:“陪朕又耗了一夜,不如你先回宫歇着,等锦琰醒了,朕” “不要。”沈辞忧摇头,像只小猫儿一样钻入李墨白的怀中。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而后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说:“我就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话音方落,便听一把虚弱的声音由病榻上传来, “哥,你和嫂嫂多少也顾及一下我这单身汉的情绪好不好” 第191章 三句话,让女人为我花光半年工资 便是这个被李墨白心心念念‘最钟爱’的女子,也逃不过被惩罚的命运。 回宫睡了个饱觉后,再起来的时候三福已经带着文房四宝来找她了。 “娘娘,这是皇上让奴才给您拿来的。他让您把‘我错了’三个字抄写一千遍,然后贴满自己的寝殿。晚膳时候皇上会来娘娘宫中陪娘娘共进晚膳,同时也会检查娘娘的墨宝。” 好家伙,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他还惦记着惩罚自己呢? 沈辞忧打发了三福去,说等她给皇后请完安后再做这些。 宫女通传,说住在西偏殿的傅清清发了高烧,沈辞忧便赶去看她。 来时见她正坐在妆台前,对镜一个劲往自己脸颊上扑着水粉。 仔细瞧,她面颊烧得通红,盖了好几层粉下去还是难掩颜色。 沈辞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成这样了,怎不叫太医来诊治?” 傅清清虚着声音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想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总不能耽误,想回宫的时候再传太医来。” “你烧得身上滚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怎么去请安?琦儿,你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给傅贵人瞧瞧。” 傅清清拦她,“不要了姐姐,我还是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命重要还是请安重要?再说了,你烧成这样,万一是能传染人的寒症,将病气过给了别的嫔妃可怎么好?” 沈辞忧这话本是要劝她安心在宫中养病,怎知她听完却冷不丁哭出声来。 沈辞忧最见不得人哭,傅清清又是个小孩儿心性,哭得委屈任谁看着也要心疼。 她坐在一旁帮傅清清抹眼泪,“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可是病着难受?” 傅清清抿唇,声音哆嗦道:“姐姐,我害怕我不敢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啜泣着,言语间尽是委屈,“这两天姐姐称病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别的嫔妃请安的时候就一直在数落姐姐。我和姐姐同住,她们见不到姐姐就拿我撒气。我寻思着我表现殷勤些,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我给惠妃娘娘奉茶,滚烫的茶水她不接,我捧在手中烫的手指都起了泡,她还要数落我” “我入宫的时候父亲说让我和姐姐们处好关系,我和薛贵人是一起入宫的,她就很讨人喜欢。我觉得是我粗笨才会让惠妃娘娘不喜欢我,于是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后我就一路跟着她跟她赔不是。走到御湖边儿的时候,惠妃将自己的碧玺珠串丢入了御湖里,便要我下水给她拾起来。” “我没办法,就淌水下去。”傅清清哭得愈发委屈,“大家都在看我笑话,姐姐,我想家了,宫里好可怕,我再也不要当妃子了,我想娘亲” 也是难为她了。 在现代不过是初三学生的年纪,在古代却要跟这些嫔妃勾心斗角。 语数外再难,也难不过这些活成人精的女人的算计。 沈辞忧心里明镜似的,傅清清一个小丫头片子才入宫能得罪什么人? 惠妃找她晦气,全然是要做样子给自己看。 她让傅清清安心在宫中休养,只等看着太医来给她诊治后才只身往凤鸾宫去。 如此一折腾,自然迟到。 皇后倒没说什么,反倒是惠妃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今儿个你晚来,你宫里的傅贵人倒是不来了。你们永安宫可真是贵气,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宫里派一个代表来就算完事儿了吗?” 沈辞忧泠然道:“傅贵人不来是因为她感染风寒,未免她将病气过给皇后娘娘,嫔妾才许她休息一日。” 端妃帮着沈辞忧说话,“如此说来,荣嫔也是为着咱们大伙儿考虑。春日苦短,由春入夏气温反复无常,这天气是最容易受凉的,也容易互通病气,傅贵人不来也好。” 惠妃瞥她一眼,嗤笑道:“她来不来的也该亲自通报给皇后娘娘,再由皇后娘娘定夺,哪里轮得着你说话?” 怼的端妃哑口后,便继续冲沈辞忧说道: “这协理六宫的权力握在手心里,说起话就是有骨气。按说你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皇上纵着你,咱们也习惯了。可她又是哪里来的懒散规矩?不来也不提前跟皇后娘娘这儿通报一声,要你” “惠妃娘娘。”沈辞忧肃声截断了她的话,“傅贵人因何生病你心里没数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的东西掉了,是她犯贱自己非要跳下御湖去替本宫捡,又不是本宫让她跳下去的。与本宫何干?” 沈辞忧笑而不答,转而起身向皇后福礼下去。 皇后没看懂她此举何意,便道:“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惠妃娘娘有罪,嫔妾替惠妃娘娘向皇后娘娘赔不是。” 惠妃诧异道:“你乱说些什么?本宫有什么罪?你别血口喷人!” “惠妃娘娘掉在御湖里的是您脖间的那串碧玺珠串?”沈辞忧扫一眼她脖颈所佩首饰,道:“嫔妾没记错的话,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 说着,她忽而站起身来,猝不及防对着一众嫔妃开始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像是中邪了一般在堂下蹦蹦跳跳个不停。 皇后嗔怒道:“荣嫔!你举止疯魔是在做什么?” 沈辞忧这才消停下来,喘匀了两口气后,才拎起自己脖间的玛瑙珠串在皇后面前晃了晃,“皇后娘娘看见了,嫔妾那样大的动作,挂在脖子上的珠串都掉不下来,惠妃娘娘的碧玺珠串并未损坏,她是在御湖旁做什么才能让那珠串掉到湖里去?”她瞥一眼惠妃,不屑讥讽道:“翻跟斗吗?” “你” “如果惠妃娘娘昨日在御湖旁翻跟斗,那么身为皇帝后妃,公然做出此等哗众取宠之事,是为失妇德。按宫规,理应罚俸半年,禁足三日静思己过。若娘娘没有翻跟斗,那嫔妾实在想不出你的珠串是怎么掉进御湖里去的?算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便是你对皇后娘娘心存不满,所以将珠串亲手摘下故意丢入了御湖中以此泄愤,是不是?” 惠妃一向伶牙俐齿,但面对沈辞忧的突然发问,她却一时间辨无可辨。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大脑飞速运转想着编个什么理由将此事糊弄过去。 然而沈辞忧才不给她这个时间,乘胜追击道:“惠妃娘娘此举大不敬,还请皇后娘娘息怒。” “本宫没有!” “没有?那娘娘就是在御湖旁翻跟斗来着,是不是?” 丢了皇后赏赐的东西是大不敬之罪,得罪皇后不说,被李墨白知道了此事,惠妃本就没有的宠爱更是彻底断送了指望。 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她这一承认,众妃登时笑作一团。 禧贵妃更是掩面讥讽,“哎呦,惠妃为了讨皇上欢心还真是不容易,瞧着十八般武艺你都操练起来了,今儿个是翻跟头,那明儿呢?若不然当着皇上的面儿劈个叉,自当艺绝于众人,引皇上侧目。” 皇后正襟危坐,声音四平八稳道:“都别笑了,惠妃失了规矩,你们也失了规矩吗?” 只等满座静下来后,她才训斥惠妃,“你要练什么本事回宫合起门来练个够没人管你,可御湖旁来往宫人那么多,为尊上者丢人不说,万一你一不小心掉入了御湖中可如何是好?” 惠妃起身福礼,恭谨道:“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皇后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惠妃没有在御湖边翻跟斗。她就是为了为难傅贵人,所以故意将自己的珠串丢入了御湖中让她去捡。 她的赏赐惠妃也敢丢,她面子上挂不住,自然要严惩此事。 于是道:“方才荣嫔说了宫规,那本宫便将你罚俸六个月,再禁足三日,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惠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辞忧,压抑着怒火回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教导。” 沈辞忧不甘示弱,亦白她一眼: 【三句话让惠妃赔了半年的工资,我可真是个精通人性的女讲师。】 第193章 古早剧情:皇帝忠贞,侍卫代劳 搬走是不可能让人搬走的,毕竟这个傅清清天真无邪,和沈辞忧相处的也算不错。 惠妃本就不待见她,让她去了钟粹宫岂非送羊入虎口? 不过只听李墨白说出这样的话,沈辞忧就心里一阵暗爽。 最终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李墨白还是与她结伴一同去看望了偏殿的傅贵人。 不过她和别的嫔妃有些不一样。 别的嫔妃如果得病,见到李墨白来看她,定是欣喜若狂,说不准病即刻就好了,原地翻两个跟斗也难不住她们。 但傅清清却并不在乎他。 只敷衍行了个礼,就满心满眼的都是沈辞忧,冲她一个劲的撒娇。 后来回到正殿用晚膳的时候,李墨白开玩笑说了一句,“你如今的魅力比朕还大,朕的后妃不愿意搭理朕,倒愿意和你亲近。” “想和皇上亲近的嫔妃也不是没有。”沈辞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新入宫的薛贵人倒是日日都盼着和皇上亲近呢。” 她向李墨白说清了事情的始末,又道:“只有让她亲近了你,才能让幕后贼人彻底放下戒备。” “亲近?要多亲近?”李墨白身体向沈辞忧倾泄,面庞一点点凑近她,“这么近?” 他继续着自己的动作,鼻尖儿几乎已经贴在了沈辞忧的额头上,“还是这么近?” 说着,落下一记吻在沈辞忧的眉宇间。 她有些害羞,于是推开李墨白一本正经道:“说正经事,皇上别开玩笑。” “是你先跟朕开玩笑的。”他伸手戳了戳沈辞忧的脑袋,“你这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整日都在研究着如何把朕推到别的女子怀里去?” “嫔妾可没研究这些粗鄙之事,只是事关紧要,皇上不能不逢场作戏。” 沈辞忧说着,竟然开始给李墨白细数起来他宠爱薛贵人的好处来,“你看,薛贵人如果受宠,一来可以让幕后贼人妄自尊大放松警惕;二来可以让咱们更加清楚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加以防范;三来她有了宠爱,后宫就不再是我独一人成为众矢之的,那些射向我的暗箭,有许多都会转头射向薛贵人;四来” 后来她还分析了什么李墨白没有心思去听,单是她说得第三点,就已足以让李墨白动心。 【对啊,她这么笨,天天遭人算计,每天谨小慎微活在刀尖上。朕的爱对她而言若是成了负累,岂非背道而驰?仔细想想,如果表面上分了宠爱给旁人,好像对她而言的确是有好处的。】 “不必说了,朕答应此事。”李墨白截断了她的话,同时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顾虑,“可是这事儿也不好办。朕装着给她恩宠是可以,但恩宠到了,总不能一直撂着她不让她侍寝?” 他还没说什么呢,沈辞忧就来了醋意,“那你就让她侍寝呗。我就当是自家养的猪会拱白菜了,猪吃什么亏?” 李墨白:“你再骂?” 他一把将沈辞忧揽入自己怀中,眼波温柔凝视于她,俊朗笑道:“醋坛子都要翻了,还逞什么强?你放心,朕对她没兴趣,倒也想到了一个对付她的良策。” “什么?”沈辞忧好奇道。 “侍寝的时候,一碗迷魂汤灌下去,她迷迷糊糊的,和谁睡了觉自己也不清楚。只以为自己是在朝阳宫,就当是朕临幸了她。” “皇上的意思是” “她当细作本就是死罪。纵使她受人胁迫,迫不得已,却又与朕何干?对于这样的女子,朕不必有丝毫的怜惜之情。楚越之的暗卫那么多,衷心于朕的也不在少数。随便指一人,就将薛氏当做给他的‘赏赐’即可。” 沈辞忧听后大受震撼! 【卧槽?我听见了什么?这是我能听的吗?】 【这不就是古言里面最典型的套路吗?皇上不睡妃子,让侍卫代劳,只为自己心头的白月光?】 【艺术果然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以后我看小说的时候谁再评论这样的剧情是胡编乱造,我绝对第一个下场跟他battle!】 李墨白:【嗯?这套路后人也用过吗?害,枉朕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 他牵着沈辞忧的手朝饭桌走去,打趣道:“吃饭。吃过饭,朕就要去召幸薛贵人了。” 入夜。 薛贵人被抬去朝阳宫的时候,李墨白还穿着朝服正在看奏折。 只等她来了,李墨白才‘粗俗’道:“脱了衣服去床上等朕。” 而后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脱掉自己的外衣,“朕去沐浴。” 他走后,内监入内将奏折收好带下去,三福又亲自捧了一碗汤药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 “回小主,这是固胎的汤药。行事前喝下此物,可增加女子受孕的几率。” 薛贵人羞的面红耳赤,不过还是端起汤药来二话不说地喝了个干净。 只等人都退出去后,她脸上的紧张与局促感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她并非是处子,能顺利入宫,是靠着钞能力买通了不少环节。 为了在御前不漏破绽,她给自己某些不能写的地方放了一枚鳝鱼丸,力求等下在做一些不能写的事的时候,可以达到出血的效果。 她是有些狐媚子功夫在身上的,自信以她的容貌与技巧,只一次就能勾住李墨白的魂,让他欲罢不能。 但她却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练,不然容易被察觉出不妥。 为了表现出女子初次的娇羞感,她将殿内的烛火尽数吹熄后才躺在榻上开始将衣物褪去。 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或许是朝阳宫的被衾厚实,令她觉得潮热不已。 忽而听见窗前帷幔有了动静,恍惚间,只见是‘李墨白’一把摁住了她,开始对她疯狂的不能描述起来。 二人一拍即合,做起了你们自己去脑补的事、 而此刻,真正的李墨白却正于配殿内和楚越之下着棋。 听着寝殿方向时不时传出不能写的女人的声音,李墨白戏谑笑道: “还真是你手底下的一员‘猛将’。” 楚越之亦忍俊不禁,“这法子也就皇上您能想出来,微臣拜服。” 第195章 君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 孙家十七口皆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祝子封指使人纵火后安心回家睡起大觉,是在后半夜被其父祝宏川一巴掌拍醒的。 见外院火光冲天,门外自发集结起来的百姓叫嚣声冲天,惊动官府不得不出兵镇压。 祝家有自己的亲兵,祝宏川又是在前朝得脸的股肱重臣,在他‘淫威’之下,暂时可保祝子封不被官府带走。 可事情闹得这么大终究纸包不住火,经过阖家一夜商议,决定让祝子封自行投案,余下的事就由祝宏川和他的皇后姐姐替他奔走。 祝子封胆小若鼠,哭着求他爹别将他送进牢房。 祝宏川徒手抹去他的泪渍,用力拍在他肩头,“你是我祝家唯一的男丁,无论如何,爹也会保住你这条命。” 翌日,祝子封去官府投案的同时,祝宏川也入金銮殿负荆请罪。 前因后果在早朝前李墨白就已经清楚,此刻祝宏川跪在堂下叩首如捣蒜,声音嘶哑痛陈道:“皇上,犬子以为玩笑,做下此等十恶不赦的错事,实乃微臣管教无方。微臣明白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孙家上下十七口人命也不能白白折损。所以在得知此事后的第一时间,微臣就已经将纵火的三名奴才押解入宫中,听凭皇上发落。” 李墨白微垂眼帘,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他三人是受你儿子指使。祝子封,才是主谋。” 祝宏川俯低身子,诚惶诚恐,“犬子是糊涂了,但他绝不是狠心之人,纵火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孙家,并非真的想屠绝他们满门。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还望皇上明察!” 大学士莫昭然听不下去这话,“孙家何辜,死了女儿还要被祝大人的儿子纵火焚身?祝子封奸淫清白女子,迫人自戕在前,又私心报复,纵火行凶在后,如此歹毒之人,实是天理难容,法理难纵!” 礼部侍郎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依微臣看,祝子封纵火应当只是想吓唬吓唬孙家的人,并非是存心要他们性命。他处在风口浪尖上,犯不着做此等没头脑的事。这一切仅是一场意外,难道莫大人只因一场意外,就要逼着皇上处死忠臣之后吗?” 以他二人为首,朝臣站队两派,朝堂之上一时间众说纷纭。 令李墨白觉得意外的是,即便是祝宏川的儿子闹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朝中仍旧有将近一半的朝臣在向着他说话。 简直离天下之大谱。 后来,祝宏川更是在朝堂上列数他们祝家历来对大启立下的汗马功劳。 明明是商议对祝子封的惩罚,最终倒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功勋会。 临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微臣说这些并非是伐功矜能,而是想向皇上表明我祝家对朝廷的一片忠心。” 李墨白放在龙案下的手紧紧攥拳,指甲浅浅嵌入肉里,留下一弯弯小小的月牙印记。 祝宏川此刻说出这些话,摆明就是在威胁他。 他隐忍着,脸上挂着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用打趣的口吻说道:“若此事朕公事公办,祝大人便不会再对朝廷效忠,是不是?” 祝宏川愈发惶恐,叩首连连,“微臣不敢!只盼皇上仁慈,念在子封是祝家唯一男丁的份上,为祝家留下这一脉香火!” 他抬头,泪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纹路曲折留下,有一滴落在朝服的外襟上,弹碎开化为薄薄的水雾。 “孙家惨剧已经酿成无可转圜,但生者却可弥补。孙家外戚尚有十二人,微臣会不遗毕生余力,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并取得他们的谅解,求他们宽恕犬子的无知行径。还望皇上法外开恩,留犬子一条贱命!” 他的话一呼百应,近半数朝城竟异口同声道:“望皇上宽仁,恕祝家长子死罪。” 李墨白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后脊梁无端冒出一股凉意。 究竟是什么时候,祝家在前朝势力已经坐大至此? 他没兴趣管祝宏川私下里是如何结党营私,暗丰羽翼,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不表态,百姓民怨四起,祝家更有恃无恐,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他并未当下决断,只道今日散朝,此事容后再议。 退朝前,楚越之请奏,问他如何处置被擒下的那几名纵火元凶。 李墨白头也不回,只戾气充盈地说了一句,“腰斩,诛三族。” 祝家与前朝和后宫的关系盘根错节,前朝祝宏川刚哭完,这哭声便又传到了后宫里。 皇后脱簪待罪,已经在朝阳宫门外跪了半个时辰了。 三福好心劝她,“皇后娘娘,此时荣嫔娘娘在里面伺候着,皇上怕一时没空召见娘娘。大热天儿的您在这儿跪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您先回去?” “皇上没空,本宫就跪到他有空为止。” 她冲着正殿高喊着,“皇上!请您饶恕臣妾的弟弟,臣妾弟弟是无心之失,他本性纯良,绝对做不出杀人放火这样的祸事。还请皇上明鉴,请皇上开恩!” 皇后一刻不消停的吵闹声聒得李墨白有些头痛,沈辞忧眼见李墨白要起身出去训斥她,便劝道:“皇上由着她喊,喊累了也就不喊了。祝子封是祝家唯一的男丁,相信皇后也是得了祝大人的令,才会如此纡尊降贵的求皇上开恩。” 沈辞忧一语中的,李墨白也不是不明白。 皇后在后宫,他是如何能这么快就和祝宏川通上信的? “只怕等下该来找皇上的,就会是太后了。” 李墨白脸上表情轻笑着,眼神中却不见丝毫笑意,“祝宏川是母后的弟弟,是朕的舅舅。祝子封是母后的侄儿,是皇后的亲弟,是朕的堂弟。这些人来替他向朕求情,朕并不觉得意外。 朕觉得意外的是,今日朝堂之下,竟有大半的官员都替着祝家说情。这里面一部分是依附祝家得利的官员,另一部分是屈服于祝宏川的淫威之下,不得以而随波逐流,送他一个顺水人情。” 他眸光中透出寒意,短促呼出一口凉气,“这才是真正令朕担忧之事。” 第199章 这是夫妻间的默契,你不懂! 浓稠的夜为苍穹撒上一抹幽暗的靛蓝色。 临入夏的夜晚气温十分宜人,这些守夜的暗卫藏在暗处盯了大半个晚上也没见动静,皆已有了些许困意。 为确保可以监视到祝府内邸,楚越之在其周围高一些的香樟粗壮的枝杈上也安排了盯梢的人手。 香樟独有的安神气味让人很容易在安静的环境下昏昏欲睡。 别的方位驻守在树上的暗卫都强撑着精神,偏守着一眼就可望见庭院位置的那暗卫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睡了过去。 “咕咕喵~~” “咕咕喵~~~~” 一只鸱鸺(猫头鹰)落在了他的肩头上,发出诡异瘆人的叫声。 暗卫被这声音惊醒,鸱鸺见动静也振翅而飞,吓得他险些从树上跌落。 古人讲究,鸱鸺夜叫,是在数人的眉毛。 等数清了有多少根后,那人就会丢掉性命。 暗卫心惊一场,余光瞥见祝府庭院内,祝宏川正立于月下松柏,好似正在和什么人攀谈着。 他距离那人实在太远,只能大概看清一个轮廓。单看衣着颜色,那人绝不是祝家的家奴。 得此情报,暗卫刚想从树上跃下将此事告诉楚越之,却不料庭院内的男子忽而抬头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青铜面具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出一抹瘆人的寒光,男子不知由胸前衣襟内掏出了何物来,向暗卫所在方向一抬手,对准了他。 暗卫也不怕,只想着自己与他相隔起码十数米的距离,他有再大的气力,也不可能将任何暗器投掷过来。 然而他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两秒,下一刻,他的胸口就莫名地遭受到了爆裂重击。 这一击快到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强大的冲击力从树上打落在地。 重重砸地后,他才惨叫出声。 周围埋伏的暗卫听见动静才知道出了事,速速朝他围拢过来。 楚越之亦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才见男子胸口被打出了一个两指宽血肉模糊的洞,正汩汩向外冒着血。 “是火枪。”楚越之拢起眉头,见中枪暗卫吃力想要说什么,连忙附耳于他唇边。 “人人在庭院” 话没说完,便断了气。 楚越之迅速反应过来,以轻功腾跃起身,落在了祝府的围墙边儿上。 他亲眼看见一抹黑影由墙头另一面跃走,祝宏川则侧目看着他,嘲弄道:“老夫起夜如厕,楚大人可要一并?” 楚越之没工夫搭理他,黑衣人逃窜的方向也有他安排的手下。 他从袖口取出一根火棒烟花,以火折子点燃后对天燃放,一抹绚丽的烟花于夜空中炫目炸裂开来。 守在另一头的暗卫看见了讯号,齐齐现身阻拦。 果然在南街的一处小巷里被三名暗卫堵到了黑衣人。 楚越之手底下的虎卫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日常训练以作战备,另一部分则是从士兵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日夜苦训,专门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和日常替皇帝办一些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称为暗卫。 按说他们各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即便是以‘杀神’楚越之这样的身手,要同时对付三名暗卫,几招之内他也讨不到甜头。 三人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他虽然功夫不弱,但与楚越之相比却不是一个量级。 同时对付三名暗卫于他而言显得有些吃力。 眼见暗卫渐渐占了上风,黑衣人却忽而由袖间取出了一把迷药,大手一挥,霎时令三名暗卫失去了战斗力。 暗卫虽然没有即刻被迷倒,但也是拳脚发软,眼冒金星。 等楚越之赶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黑衣人的踪影。 暗卫大抵给他指出了黑衣人逃窜的方向,应当是向着城门去了。 楚越之问他们可有跟黑衣人交手,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取出一副以琉璃晶石做成的镜片放在眼前,便见身边所有的暗卫包括自己,身上都散发着盈盈蓝光。 那是琉璃晶粉末,涂抹在衣衫之上肉眼不可见,但在琉璃晶石镜片之下,此物无所遁形。 方才黑衣人与暗卫交过手,他身上沾染的那些琉璃晶粉末足够楚越之循着痕迹找到他。 一路循着幽蓝色的痕迹找去,却在追到顺畅门外时不见了踪影。 顺畅门 那是皇城最南边的城门,里外有重兵环伺,且入夜下钥,是无法出入的。 而诡异的是,琉璃晶粉末指引,黑衣人就是到了城门外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次日,楚越之将此事告知李墨白。 “守在树上可以窥见庭院内部的那名暗卫被人下了迷药,所以昏睡过去,并未看见贼人何时入的祝府。在他藏身的香樟树下,发现了几只雀鸟的尸体,在它们身上也验出了迷药的成份。贼人应当是在雀鸟羽衣上洒了迷药,用音律的方法指引他们飞到那棵树上,迷晕了暗卫。而他暴毙的原因,是因为中了西洋的火枪炮。” “微臣昨夜一路寻着琉璃晶的下落追寻贼人踪迹,却在寻到顺畅门前时,那踪迹了然无影,那人也浑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李墨白怒极反笑,“能有这样心思细密的法子与朕周旋,连你都能被耍的团团转,猜到朕会盯着祝府他还是敢去,可见他是故意要与朕玩这一场猫鼠游戏。” “皇上,现在可以确定祝宏川见过那贼人,皇上可要将他拿下?” “拿下?”李墨白定色反问他,“证据何在?唯一亲眼目睹此事的那名暗卫已经命赴黄泉,无凭无据,朕拿下他,就是给了群臣腌臜朕的话柄。” 正说着话,他忽而将声音压得很低,招招手将楚越之唤到近身处,才道:“让暗卫继续给朕盯死了祝家,无论他想做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也没那个胆子。” “微臣领命。” 楚越之拱手一揖方要退下,李墨白又将他唤住,“慢着。” 他伸手,以手背触了触楚越之的面颊。 举止暧昧,令楚越之一时不知所措,后撤两步躬身道:“皇上,您这是?” 李墨白一步步凑近他,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贴在他的耳畔说道:“去洗把脸,喘匀了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后再出去。” 说着抬手指了指门外,“荣嫔在外面候着,这些事别告诉她,朕怕她又逞能,将自己陷于险境之中。” 楚越之惊讶道:“皇上如何知晓荣嫔娘娘在门外?” 李墨白笑得隐晦,冲他略一挑眉,说:“实属夫妻间的默契,你还没娶亲,自然不懂。” 夫妻间的默契? 默契个鬼! 还不是因为他刚才正和楚越之说着话,就突然听见了沈辞忧的心声。 【嘶,他大白天的和楚美人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呢还得关上门?】 【不会又是在背着我探讨幕后贼人的事?】 【不成,我得偷听一下】 第200章 新任务:调戏帅哥让暴君吃醋 入了朝阳宫,沈辞忧和李墨白闲聊两句腻歪了一会儿,后来军机处的官员来尚书房觐见,她就先告退了。 回宫的时候,见琦儿追着佩儿在庭院内玩闹。 琦儿是个安静性子,平常只知道勤谨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很少有跟着佩儿一起胡闹的时候。 佩儿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冲琦儿挥一挥手中攥着的一枚玉佩,又听她说,“得了玉佩,心也跟着如意郎飞走了~” 琦儿先看见了沈辞忧,眼见佩儿就要撞到沈辞忧身上,连忙说:“看着路,别冲撞了娘娘!” 佩儿这才停下脚步,在距离沈辞忧身前不过几寸的地方站住,笑着说:“娘娘回来了~” “你们玩什么呢?”她从佩儿手中拿过那枚玉佩端详起来。 是很寻常的白玉,做工不算巧致,刻花纹路也不清晰,不算值钱的东西,但意头却好。 上面浮雕着一朵并蒂莲,是两情相悦的隐喻。 她抬眸看一眼琦儿,她的脸颊像夕落的赤霞一般迅速蔓延开大片的温红色,薄薄的嘴唇不自然地抿了抿,雨打芭蕉般羞嗒嗒低下头去。 沈辞忧看着两人莞尔一笑,“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 琦儿连忙说:“是佩儿和奴婢闹着玩,让娘娘见笑了。”她挤弄眉眼,刻意向佩儿使着眼色,佩儿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奴婢就是看琦儿这个玉佩好看,抢来了逗她玩。” 宫女入宫伺候,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得斩断七情六欲。 要是让旁人知道了谁有怀春的心思,揭发至上级后免不了要受罚。 罚俸罚劳都是轻的,遇见手腕硬的,总逃不过一顿皮肉之苦,活活打死的也有。 沈辞忧没有继续追问,她把玉佩还给琦儿,让她去小厨房煮一碗红糖姜茶给自己送来。 等她送姜茶来时,寝殿忙碌的宫人已经被尽数支了出去。 沈辞忧拉她坐下,柔声问道:“并蒂莲一头是你,另一头是谁?” “娘娘”琦儿羞得很,不敢直视沈辞忧的眼睛,“这事犯了宫里的忌讳,奴婢不好说。”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你不说与我,我怎好替你做主?” 她扭捏了半天,才道:“是从前宫外的旧相识,打小就认识。我原先知道自己要进宫,想着别耽误人家,也就没多想。倒是入宫之后这些年,年年探亲日他都会来见我,还说他会一直等到我出宫那日。这玉佩是他前日花了大价钱才托人送入宫的,我也是才知道,他待我原来这样情真。” “好事啊。”沈辞忧笑着祝福她,“再有两年你就可以出宫,宫女离宫由皇后审阅,我这几日挑个好时候去与皇后说两句好话,看能不能提前准了你去。” 知道主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相处的并不融洽,琦儿不愿让沈辞忧为难,于是道:“娘娘对奴婢好,奴婢也喜欢跟着娘娘身边伺候。永安宫上下一心,奴才们都活成了自家人,奴婢也喜欢跟大家待在一块儿。再说了,他要是真心喜欢我,多等两年算什么?要是受不住另寻了新欢去,只当我看错了人,由着他好了。” 一向优柔寡断的琦儿能说出这样果敢坚毅的话,属实让人意想不到。 她态度强硬,这到底是也是她自己的私房事,沈辞忧不好过问太多强行做主,便不再提及。 “奴婢希望此生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就是自己此生最后的归宿。”琦儿望着那枚玉佩的表情满是憧憬,说着又问沈辞忧,“娘娘呢?皇上是您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吗?” 沈辞忧认真思量了片刻,先是点头,很快又摇头。 “是,也不是。但年少时那份悸动,应该算不上是喜欢?” 她想起自己在现代学生时期的一段过往。 大一才入学的时候,繁重的学业令她焦头烂额。除了上不完的必修选修课,其余的时间她大多泡在自习室里。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刚背完一页单词的她伸展着双臂伸了个懒腰。 目光不经意间向靠窗的位置瞥了一眼,看见阳光隔着百叶窗的缝隙一横一横温柔地投射下来,映照在一名穿着宽松白衬衫的男生脸上。 他以侧面相对她,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引她贪看。 中性笔的尾端被他不拘小节地噙在嘴角,思考一会,突然下笔,很快又停滞。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目光的聚焦,突然回过头,眼神和她撞上。 那是一双银盈亮的眼,开扇形的双眼皮翻起浅浅的褶子,随他的笑容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她那时在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抵抗如此温柔的男孩子的笑容? 她很快低下头,恰如今日的琦儿一般羞涩,开始装模作样的奋笔疾书。 后来,整个大学时期,只要她去自修室,几乎都能见到那个男生。 他总是坐在相同的位置,在偶然和她目光交接后,会对她浅浅一笑。 仅此而已。 他们并没有更多的交集,直到大四离校实习的前一个礼拜,她就再没有见过他。 有时候沈辞忧会想,那时她对那个男生懵懂的情感,应该就是喜欢? 只是他不主动,她也羞于开口,所有本可能发生的事,就在彼此的眼神交错中戛然而止。 思绪被扯回现实,环顾着周遭古色古香的一切,她又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起码现在的生活,与上天让她遇见的这个男人,她都很满意。 【滴滴滴,宿主不要少女怀春啦,你有新的任务!】 【我怀你妹!】沈辞忧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地锤了一拳:【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找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回应。】 【可能是时空管理局的总系统出了点问题,前几天有一股强信号席卷了我们几个系统,然后我们就和各自的宿主失联了。加急修了好几天,这不才修好我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宿主了!宿主你想我了吗~~~】 【一点点。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宿主上回不是说想领取一些关于在暴君面前作死的任务吗?我特意向时空管理局申请了一下,给宿主争取到了呢。】 【新任务:‘调戏帅哥并让暴君吃醋’,任务完成积分+30,任务失败积分-30还请宿主加油哦~~】 第202章 我会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 沈辞忧有孕的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六宫。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比如祝家在后宫权势最大的两名女眷: 皇后一夜未眠,做了个写着沈辞忧生辰八字的布娃娃,在它的小腹上扎满了银针,巴不能等自己睡一觉起来,沈辞忧的孩子就没了。 太后彻夜不眠,对着满殿的神佛跪了又拜拜了又跪,还原神明显灵,又祈求菩萨庇佑沈辞忧这一子能平安生产。 次日一大早,凤鸾宫就迎来了许多生面孔。 是三福带着他们来的,说是内务府的巧工,李墨白指他们来做事。 皇后原以为沈辞忧有孕,李墨白终于有空停下脚步来看看自己,念着她住在凤鸾宫这些年都没有更替过一应一物,所以指人来帮她添砖增瓦。 想着一会儿后妃要来请安,他们在这儿叮叮哐哐的也不方便,便道:“后妃等下要来请安,这些工匠在此地做活也不方便,不如等请安散了再让他们来?” 三福笑道:“不碍事,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好。” 皇后还好奇半个时辰能做完什么,只等她梳妆打扮好再回到正殿的时候,见所有的事物都一成不变,唯有沈辞忧平日落座的那把椅子大变样。 由黄梨木高脚椅换成了低矮一些的方椅。 椅子三面都用鹅羽绒围了厚厚一层,人坐下去就如同陷入了羽绒的包围之中,无论是什么姿势坐着都十分舒坦。 再加上椅垫封了三层厚厚的竹心绵,人坐在上面根本就感受不到丝毫的硬度,只以为是坐在了棉花上,坐得再久也不会腰酸背痛。 三福道:“这就算成事了。皇后娘娘,皇上交代奴才给您捎句话。荣嫔娘娘如今有着身孕,是站不久更跪不得的,日常请安这样的事,娘娘就不用让她拘着礼了。” 皇后笑得端庄,“那是自然,荣嫔有孕,本宫很是高兴。她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不瞒你说,本宫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比皇上还要紧张呢。其实一早就让香菱准备了软和的坐垫来,又给荣嫔把茶水替换成了牛乳,可到底还是没有皇上想的周到。” “皇后娘娘贤惠起来还真是贤惠,奴才会告诉皇上娘娘的一番心意,这儿没什么事儿,奴才就先告退了。” 他走远后,香菱才不忿道:“皇上心疼她不让她来请安就是了,何必要做出这许多腔调来?哪有嫔妃的座位比中宫娘娘还精致奢华的?皇上这么做,未免也太不顾及皇后娘娘的脸面了!” 到底是皇后的家生奴才,这样的话换作别的宫人,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皇后听她如此说也不恼,只盯着那羽绒暖座半晌,才自嘲般笑笑,“皇上何时顾及过本宫的脸面?若皇上心中有本宫,本宫的弟弟也就不会那般枉死,本宫的母家也就不会一夜繁华落尽,从云端跌落入泥里。” 香菱劝道:“娘娘怎么说都是正宫皇后,即便母家一时落魄,总还有太后替您撑腰。沈氏怀孕又如何?不还是照样得向您晨昏定省?” 皇后扬手打断她的话,“她日日来请安路上好一番折腾,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者自己作死动了胎气,保不齐还得将这事儿赖在本宫头上。不如等下她来的时候,本宫就许了她日后别来请安了,到底眼不见心不烦。” 晚些时候众妃来请安之际,沈辞忧简直占尽了风光。 后妃再酸,见到她都得将恭喜的话说在嘴边儿。 算来这应该是她头一次在自己得幸后没有听这些后妃们嚼舌根。 她们不是不想,是不敢。 皇帝和太后对沈辞忧腹中皇嗣的重视程度,是容不下旁人酸言酸语的。 皇后说让她日后好生养胎不用再辛苦日日来给她请安,她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事,未到十月临盆之期,嫔妾躲不得这个懒。” 她当然要来。 她负责协理六宫事,如今祝家蠢蠢欲动,谁知道皇后安得是什么心? 后宫这些女人看起来妇人无用,但真要是动了什么坏心思,却比前朝那些臣子还要难对付。 这日请安散去的时候,端妃半路追上了她,与她结伴送她回宫。 她二人行在前,奴才们跟在后头,端妃牵着她的手感慨道:“有了这一胎,你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 “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沈辞忧摸着自己的小腹,戚戚然道:“这孩子原也是冤孽。” “怎么能是冤孽呢?”端妃将手搭在她放在小腹的手背上,道:“他是皇上的第一子,是贵子。再说,深宫寂夜寥寥,你得皇上宠爱,这孩子定然是能养在自己身边儿的。有这么个小家伙陪着你,日子总也好过些。” “好不好过的我也没心思想这许多。如今我有了身孕不能侍寝,正是薛贵人和姐姐的好时候。薛贵人貌美温柔,皇上与我独处之际也时常提起她,看着对她很是满意。我初初有孕,皇上定会常来陪我,他来了,我便哄着他去姐姐或者薛贵人那儿。总不能在我怀胎的这几个月,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可不好办。” 端妃倩笑着说:“这些如今都不需要你去操心,只安心养好这一胎就是了。” “可主子的任务不是让咱们扶持薛贵人吗?” 端妃扬眉,将目光由她的小腹转回她的脸,笑眼与她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比起她,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显然更金贵。” 端妃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忽而点醒了沈辞忧。 她是细作,受幕后之人辖制,那她的孩子,便也会成为幕后之人的棋子。 这孩子咕呱坠地之事,会否就是幕后之人棋局布成,得以动手之日? 历史上,李墨白在位期间并无所出。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意味着历史将再次被改变。 阳光将厚厚的云层割裂出一道道缝隙,沈辞忧昂首之际,澄澈的阳光正好洒在了她的脸上。 略微刺眼,带着暖意。 这一瞬间,她好似想通了些什么: 【我以前总觉得,命运捉弄我穿越来启朝,是要我手刃暴君为名除害。】 【如今我想明白了。它是要我站在他身侧,洗刷蒙蔽在他身上千年的冤尘。】 【我也会义无反顾的陪着他,去撕开层层阴谋的面纱,找出千古谜题的真相。】 【为了他,为了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沈辞忧看着眼前长无止境的石子路上遍布宫檐的阴翳和浮云的剪影,忽而觉得这条路走起来,好像从不是一帆风顺。 但她还是昂首挺胸,一步一稳的不断向前走着。 第203章 幕后之人竟一直藏在宫中? 沈辞忧这一有孕可甭提多金贵了。 金贵也不是她自己作的,她生性不爱麻烦事,现如今合宫宫人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仔细洒扫,又是用清酒煮沸泼洒遍地,又是以食醋烫烟作熏,尽都是李墨白的注意。 她的忧忧第一次有孕,住的地方一定干净卫生,不许有丝毫隐患。 醋味混着酒味实在难闻,只一刻钟的功夫,永安宫已然被熏成了窜味的食堂。 沈辞忧避之不及,于是拉着傅清清就出去遛弯了。 等李墨白兴冲冲来找她吃午膳的时候,一进门也被那股味道熏到眼泪直流。 邢云带着面纱,手里捧着一盆清酒,玩水似的洒得乐呵。 李墨白招手将他唤来,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皇上吩咐的吗?要永安宫上下彻彻底底的清理一遍,不许有丝毫脏东西残留。” 李墨白一拍脑门才道不妙,他将永安宫洒扫的事交给了内务府,内务府请旨说这样的事最好还得太医院配合着,他当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如今眼前这荒唐一幕,估摸着八成又是吴世匿搞出来的。 得知沈辞忧不在宫里,李墨白也被那味道熏得脑壳疼,只得捂着鼻子悻悻而归。 回宫后又让三福走一趟太医院和内务府,让他们重新想个没味道的法子收拾永安宫,别把他的爱妃给腌入味了。 三福领命而出,与楚越之打了个照面,“楚都督您吉祥,皇上在里头正候着您呢~” 楚越之往里探了一眼,见李墨白抓耳挠腮的似浑身不自在,于是问道:“皇上是怎么了?” 三福回头看了一眼,只当是李墨白身上沾了怪味道所以觉得不舒坦,于是笑了笑说:“都督自己问皇上,奴才还赶着去办荣嫔娘娘的差事,偏您了~” 他今日来,是向李墨白回禀祝家近日情况的。 连日监视,祝家上下并无不妥。祝夫人郁郁寡欢,祝宏川每每上朝完后就赶回府陪伴在侧,期间也没有接触任何可疑之人。 “皇上是否考虑撤走些暗卫,还是一切如旧?” “照旧。”李墨白一边搔痒一边说:“之前为蒙蔽贼人,朕升迁了许多宵小之辈。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久了,该吃的红利也吃了个够,各州府衙能查出贪污受贿铁证的,朕已经命大理寺和刑部着手去办,名单上余下的三人抓不出把柄,除了魏忠茂是真清白,剩下的两个都是大智若愚的贪。让你手底下的人做事,朕不想再看到他们有奏折递上来。” 朝堂之上,许多明面上处置不了的贪官污吏,这些年大多都是由楚越之出面亲手料理。 李墨白生平最恨的就是‘贪’和‘逆’这二字,所有和这两个字沾边的官员,在启朝无论势力多庞大,最终都只会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楚越之领命本欲告退,又见李墨白不断搔痒,不知觉间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添了几道红印,于是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从永安宫闻了一鼻子的醋酒味,回来就觉得浑身上下奇痒难耐。”他越挠越痒,索性吩咐人摆驾回宫,准备沐浴更衣。 路过楚越之身旁的时候,忽而被他唤住,“皇上且慢。” 他细细观察着李墨白的朝服,发现朝服衣摆下方沾染了星星点点呈放射状连成一片的墨绿色印记,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顺着他的目光,李墨白也注意到了污渍,“内务府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朝服三身,日日都褪下换洗,怎么还会有污浊?” 楚越之分析道:“内务府的人伺候皇上起居多年,朝服从浣衣局到送来给皇上上身,需得经过六重检验。像这样大面积的污渍没理由会被忽略。除非,这些东西是皇上今日才沾染上的。” “今日?” 李墨白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程,从朝阳宫起身便往金銮殿上朝,下朝去尚书房接见了几名朝臣,而后就去永安宫打算和沈辞忧一起用午膳。人没见到想着下午还有政事,就又匆匆折返回了尚书房。 这期间根本没人近过他的身,他出行都是乘轿,也没有接触过什么污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机会可以让衣摆沾上墨绿色的印记。 楚越之默不作声,从怀中取出了琉璃晶镜片对着李墨白下摆的污渍一照。 果然,墨绿色的印记在镜片之下变为了荧蓝色。 “微臣料想的没错,是琉璃晶粉。” “琉璃晶粉?当日你用来追查黑衣人的东西?” “是。”楚越之解释道:“琉璃晶粉无色无味,一般情况下,只有用琉璃晶制成的镜片观察,才会看出莹蓝色的幽光。但若此物接触到了食醋,二者之间便会产生反应,若在衣物之上,则会呈现出墨绿色的痕迹。若沾染在皮肤上,则会觉得瘙痒无比。且它的附着力极强,很难被清水皂角洗涤干净,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从浣衣局送来的衣物上还会沾染此物。” 所有的症状全中,说明确实有琉璃晶粉粘在了李墨白身上。 “朕记得你说过,此物是你门客炼制而成,普天之下,只有你有。” “是。所以皇上的身上会出现琉璃晶粉,便说明您极有可能曾经和当日的黑衣人接触过。” 李墨白追问:“难道他一直都在宫中?” “极有可能。”楚越之重重颔首,默声片刻后,又道:“那日追踪痕迹至顺畅门便没了踪影,四更天是水车入宫的时候,他很有可能混在水车中混入宫中,故而才没被发现。” 说着,又试探地问:“皇上,这两日靖王可有入宫?” 李墨白摇头,“要是那人一直藏在宫中,就更不可能是锦琰。他伤才痊愈,昨日靖王府上家奴通传给三福,说他过两日行动方便了,自会入宫来给朕和母后请安。” “也有可能那日的黑衣人并非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楚越之分析道:“他在宫中安排的耳目细作众多,极有可能是他委派细作去替他办事。” “不会。”李墨白当即否了他这说法,“宫里宫外虽然只隔了一道墙,但要想让宫里的人去办宫外的事,难度颇大不说,风险也倍增。那人运筹帷幄,不会算不清这笔账。既然在宫外,找宫外他的下属去替他办事就成,何必要动用宫中的细作?万一事败,岂非自报身份?” “可宫中尽是宦官,便是像三福那样从一品的御前首领大太监,也断然不具备那人的实力。” 事情至此,再度陷入僵局。 李墨白总觉得许多事冥冥之中似有牵引,但就像是毛线球掉在地上被随意拉扯,裹成了错综复杂的线团,无论怎么理,仍旧是乱麻一团。 第204章 新任务:男女自选,生个孩子玩玩 临入夏,御花园的花姹紫嫣红开了大半。 花香自引蝶来,傅清清嚷嚷着要去扑蝶子,本来是想拉着沈辞忧陪她一起的,佩儿连忙说:“娘娘有着身孕,那些大动作是做不得的。” 她这才俏皮的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而后自顾着跑远了。 沈辞忧在凉亭里坐着,赏美景嗅馥郁,乐得自在。 目光远眺处,见薛吟欢正朝着她走来,于是吩咐佩儿道:“傅贵人出门没人跟着,你和琦儿去照应她一下,仔细别让她伤着。” “可娘娘一个人在这” “我就在这儿坐着,能有什么事?” 前脚才打发走了宫人,薛吟欢就近了她的身,欠身下去福礼道:“嫔妾给荣嫔娘娘请安。” 知道她是细作的身份,但自她入宫,两人还没有私下攀谈过。 沈辞忧一指身旁空座要她坐下,笑着说:“这两日皇上夜夜都召你侍寝,可见对你疼爱。” “哪里比得过娘娘好福气?” 她笑得温婉,一颦一簇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若不是知晓她的身份,这样的女子放在后宫里,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的来历。 “皇上对嫔妾只有泄欲之目的,论说关爱,远不及娘娘万一。”她扬绢挡在自己唇前鼻下,轻咳了两声,“嫔妾咳疾犯了几日,私下也与皇上说过,但皇上从未过问。每每行房事,也是粗暴为之,完事就让人将嫔妾送回钟粹宫去,一日留宿也不得。” “本宫倒觉得不留宿才好。睡在君王枕畔,你当是什么好事?提心吊胆的,翻个身都怕扰他清梦,还不如自己睡来得痛快。” “今儿巧遇见娘娘,也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话想和娘娘讨论一番。”薛吟欢红了脸,羞怯怯地说:“不知皇上可是有服药的习惯?不知怎地,我总觉得皇上他忽大忽小的。” 沈辞忧差点没被她这句话给噎住。 按照李墨白的说法,薛吟欢入宫想要得宠,那便让她去伺候自己的暗卫当做犒劳。 她夜夜伺候的人都不同,即便喝了迷魂汤,感受也是有区别的。 面对她这番提问,沈辞忧只能打马虎眼,说她多思多虑了。 虽是如此,但她看得出来薛吟欢的表情仍是半信半疑。 “夜夜侍寝前,皇上都要嫔妾喝下坐胎药,说如此可增加受孕的几率。但嫔妾每每喝下那药,都觉得头脑发昏,眼前一片迷蒙。娘娘侍寝的次数最多,皇上可也是这样对娘娘的?” 沈辞忧故作淡定,“皇上登基数载也无子嗣,对于延绵后嗣一事自然上心。这侍寝前喝坐胎药是老规矩了,那药劲大,效果也好,本宫能得孕,多半有那药的缘故在。” 晚些时候,重新收拾过的永安宫已经没有了怪味,沈辞忧回宫没多久李墨白就来寻她。 到晚膳时,她向李墨白提及了今日在御花园见到薛吟欢的事。 “想来她已经对侍寝一事有了怀疑,要是让她察觉出了不妥,事情极有可能败露。皇上往后再要人与她作合的时候,尽量选一样的人。那迷魂汤也给她换成坐胎药,免得她偷偷留存一些让人去验明药中的成份。真正的迷魂之物,也可换成香料,或填在她晚膳的吃食里去。” “朕这几日没打算召她侍寝。”他贴心给沈辞忧盛了一碗乌鸡汤递给她,“钦天监说今日是酷暑年头,夏日格外难熬。朕打算忙完这些日子,就搬去颐春园避暑。嫔位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去行宫,她跟不去。” “颐春园?” 沈辞忧复念了一遍,心里想着:【启朝五年,史记皇室并未入颐春园避暑。北方会遭旱灾,南方又成涝,这应该是白白在位最忙的一年,哪里还有时间去行宫?】 旱灾和洪灾皆是因为没有可预见性才会造成严重的损失。 但年初的时候,李墨白就已经听沈辞忧念道过这两件会发生的灾事,于是一早未雨绸缪,在北方开山扩河,引泉注田,确保四个月不下雨也不会对百姓的生活造成严重的困扰。而在南方,也重新加固修建了堤坝,又耗费极多的人力物力,贯穿南北挖了一条运河。 如此一来,南方的涝灾正好可解了北方的旱灾,互补互利,一举多得。 当然这一切前朝事沈辞忧无从得知,李墨白也打算暂时先瞒着她。 到时候等事情发生之后她自己发现,还不得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墨白不动声色,一边喝汤一边对她说:“朕收到来信,瑞王下个月中旬就会回到江都。算来朕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这个七弟了。” 瑞王,皇室行七,比李墨白晚出生三天,生母是先帝的祁妃,自幼和李墨白、李锦琰一同长大,三人关系极好。 他的封地在冠洲,是他自请的封地,依山傍水,是个适合闲云野鹤的好去处。 只是冠洲距离江都太过偏远,他这一去,兄弟间便很难相见。 历史上关于瑞王没有过多的记载,只知道他终生未娶,晚年在冠洲开设了许多祠堂,以收留无家可归的孤童,算个善人。 用完晚膳,李墨白本打算和沈辞忧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但晚膳吃得略有些荤腥,闹得沈辞忧有些干呕,李墨白便要她好生歇着,自己独去问安后便回来陪她。 刚走出寝殿,想起出来的时候菱窗没关,惦记着沈辞忧贪凉肯定会阻止下人闭窗,便想自己折返回去关好窗户,再叮嘱她两句。 可还没来得及推门,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沈辞忧和系统间的对话。 【滴滴滴,宿主宿主,你有新的任务订单!这次是超级主线任务哦,完成任务,可以得到现有积分翻倍的奖励!宿主目前的积分是300分,也就是说如果顺利完成了任务,宿主的累计积分就会变成600分啦!】 小坨坨说的很激动,但沈辞忧却没多高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收益越大意味着风险越大。 【你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任务。】 【滴滴滴,新任务:‘男女自选,生个孩子玩玩’!】 第205章 狗白耍心机,哄忧忧怀上龙凤胎 这任务确定不是来送分的? 沈辞忧本来就已经怀了身孕,如此说来,她岂不是只要等到这孩子瓜熟蒂落之后,就能白拿300积分? 可转念一想,这样赚大发的事,系统应该也不会让她占这个便宜。 【男女自选,是什么意思?】 【宿主应该没有仔细逛过便利店。在最右边的货架最上面一层,放了三个宝葫芦瓶。那里面装着的是三枚丹药,一枚是‘麒麟丸’,一枚是‘彩凤丸’,还有一枚是‘龙凤丸’。宿主如果吃下‘麒麟丸’的话,那么这一胎就一定会是个男宝宝。如果吃下‘彩凤丸’的话,就一定会是个女宝宝。至于‘龙凤丸’就更是厉害了,宿主如果服用‘龙凤’丸的话,就能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可谓一劳永逸!】 小坨坨介绍的卖力,但沈辞忧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 因为她刚才偷偷看了一眼那些东西的价格,麒麟丸和彩凤丸都是200积分,龙凤丸是300积分,这是要一次把她的老本给掏空啊。 【我不买,生男生女都一样,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宿主家里没有,可是暴君家里有啊!】 被它这么一说,沈辞忧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老公是皇帝啊,算起来,她家里还确实有皇位要继承。 【那也不买。太贵了。这种事情听天由命就成,我存着那些积分干点别的事它不香吗?你不是总说我是个攒不住钱的小废物?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用积分了,如果我这次还不用,那么到我生宝宝的时候,我保底也有600的积分,我不花,我要捂紧钱包,当个小富婆。】 面对沈辞忧的无动于衷,小坨坨决定再努力挣扎一下: 【宿主可别小瞧这几枚丹药,它们不仅能改变你腹中胎儿的性别,还能保证这一胎的质量超高,胎里不足和先天畸形的情况百分百不会发生,而且生下来保管是男俊女靓,智商绝群。最最最重要的是! 它还能让宿主免受生育之苦,怀孕期间除了后期肚子大起来会行动不方便外,不会又任何比如孕吐、浮肿、高血压之类的不良反应发生。而且生产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一丝丝痛感,就跟生了一个蛋一样,‘噗嗤’一下就生出来了,别提多轻松。】 比起可以自主选择男女而言,小坨坨后面说得这些附加好处明显让沈辞忧心动的多。 作为母亲,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无病无灾?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现代社会接触到的信息铺天盖地的都是生孩子有多疼有多危险,她听多了自然觉得害怕。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没有任何先进医疗设备的古代。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这句话放在现代来说可能略微有一点夸张,毕竟除了疼,很少听说有孕妇在医院生孩子会一尸两命的。 但这在古代却是家常便饭的事。 古代孕妇死亡率接近三成,基本只要难产,就会造成一尸两命的局面。 而顺利生下孩子才是过了第一关,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也是未知数。 想到这些有可能发生的变故,沈辞忧有些动摇。 她告诉系统给她一天的时间让她再考虑考虑。 小坨坨不理解:【宿主还考虑什么呀?这可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即便宿主花掉了300积分,等宝宝平安落地以后,积分还是会回来的呀。】 她没有回答系统这个问题。 她当然要考虑。 因为她想留着积分,帮自己心爱之人逆天改命。 而门外的李墨白在听完她和系统间完整的对话后,也是急得乱了套。 生男生女的他倒是不在意,只是想到她生育时候可能会经历的那些苦楚,他就觉得莫名地心疼。 【这个蠢女人,这个时候还在考虑什么?】 【可恶,又不能让她知道朕可以听见她的心声。】 【不能来硬的,看来只能智取了。】 第2天,李墨白以沈辞忧有孕庆贺为由,晚膳时多喝了两杯酒。 似有醉态之际,拉着沈辞忧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忧忧,你知道吗,朕很害怕。”他攥紧沈辞忧的手,眼眶微微发红,“母后从前和先帝的臻嫔关系相处的极为融洽,但臻嫔却因为难产血崩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她与你一样,都是极寒的体质。朕问过太医,这样的体质,生产是很容易有大麻烦的。” 沈辞忧心里一惊。 李墨白继续道:“还有何贵人,她生了个公主,是朕的第四个妹妹。只可惜公主只活了五天,就因为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丢了性命。何贵人郁郁寡欢,没多久也在自己宫里悬梁自尽了。” 沈辞忧又是一惊,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产后抑郁? “最可怕的还要属太祖的丽妃。她生下来的皇子天生畸形,只长了一个眼睛。钦天监说这是妖冶之兆,群臣请命让先帝处死了才出生几天的小皇子。丽妃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处死后人便疯了,见谁就问别人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 沈辞忧再是一惊,怎么皇帝的女人都这么命背? 李墨白趁醉装疯,与沈辞忧说了好多这些母子俱损的案例。 当然,这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真实的,绝大多数都是他信口胡诌的。 但这些事,确实也都是在古代会发生的事。 沈辞忧越想越怕,后背已经被吓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李墨白保住她,微微哽咽,“你有孕,朕开心,却又更担心。担心你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此,朕此生都对不住你如果可以的话,朕愿代你去受这样的苦。若是不能,朕宁愿你没有怀这个孩子。” 他是帝王啊,他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沈辞忧如何能不感动? 虽然狗白是耍了心眼,想让沈辞忧买下那丹药来服用。但他耍心眼时说出的正也是自己的心里话,他不希望沈辞忧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李墨白看着她,盈盈泪眼里满是心疼,“只这一次,无论男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好好儿的陪在朕身边。” 第206章 用暴君的传国玉玺砸核桃 沈辞忧有些心疼这个男人,更心疼自己。 做人难,做女人难,做一个要生崽的女人更难! 对她来说,无论男女都是自己的孩子,当然没什么区别,她都会一样疼爱。 她也相信,对于李墨白而言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他也都喜欢。 但麻烦的是她的家是皇宫,她的丈夫是皇帝,在这样一个封建的社会背景下,她要是不给李墨白生个儿子出来,单是太后日日的念道,就能把他们给烦死。 生一个也是生,生两个也是生。 沈辞忧思忖片刻,把心一横。 既然如此,还不如300积分买个‘龙凤丸’算了。 既可以保证母子平安,生孩子也没有痛苦,不过受累十个月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何乐不为? 于是她偷偷潜入便利店,将自己仅剩的300积分全都拿出来,兑换了一枚‘龙凤丸’。 小小的丹药传送到了她的掌心,她一直攥着拳,怕李墨白发现。 “咳咳。” 她装着咳嗽了两声,李墨白便替她倒了一盏温水。 趁他转身之际,沈辞忧连忙将丹药放进嘴里,而后接过李墨白递上来的水将其服下。 在吞咽下丹药的瞬间,脑海中就响起了小坨坨的声音: 【哇,宿主昨天还说不要不要,今天就用300积分兑换了‘龙凤丸’!宿主还真是攒不住钱的小废物呢。】 【你再骂?信不信我打你?】 【别打别打!这个时候是我的下班时间,我出来找宿主是有原因的。宿主吃的太急了,也没顾上听我给你介绍。‘麒麟丸’和‘彩凤丸’只要直接吃下去就可以啦,但是‘龙凤丸’可不一样!宿主现在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宝宝,你吃下龙凤丸,就意味着你必须得再怀上一个宝宝才行,不然的话,在丹药的作用下,你本来健康的宝宝就会变成】 它大喘气,急得沈辞忧连忙追问:【会变成什么?】 【会变成阴阳人啦】 【???你!你怎么不早说!?阴阳人烂屁股!我才不要我的孩子烂屁股!可现在怎么办?我去哪儿再搞一个孩子?】 小坨坨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以前在哪儿搞来的,现在就去哪儿搞呗不过速度得快点,药丸吃下去两个小时就会开始生效了,如果两个小时的时间宿主还没有成功受孕的话,结果可就不能逆转了哦】 两个小时? 沈辞忧抬眸,‘虎视眈眈’地看着李墨白。 该死!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如猛虎扑食一般,一把将李墨白按到在暖座上。 面对她如此生猛的举动,这次倒换成是李墨白害羞了,“你你做什么?” 看着他脸颊上的那两坨红晕,想着他反正喝多了,明天睡起来应该也什么都记不得,于是索性胆子大了起来。 她一手勾起他的下巴,浅笑着戏谑道:“做该做的事。” 话落,温热的唇便贴了上去。 第二天李墨白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幕,他不自觉看向身旁睡意正浓的沈辞忧。 这女人,从前怎未看出来,她尽是那般如饥似渴的豺狼虎豹? 这般想着,李墨白唇角不经意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 双胞胎是有了,但积分全没了呀! 无钱傍身腰杆不硬。 对于沈辞忧这个穿越女而言,积分就相当于她在古代的钱。 钱包空了,自然就没了安全感。 于是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醒了系统,向它讨任务: 【任务库里现在还有什么新任务?快给我安排起来!我要攒积分!】 【宿主稍等,我帮你查询一下。】 【滴滴滴,查到了。目前任务库里只剩下了一个中级任务,‘用暴君的传国玉玺砸核桃’,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50,宿主要选择完成任务吗?】 ??? 【传国玉玺啊!暴君怎么可能把那东西给我,还让我拿它去砸核桃?】 【这就要看宿主的本事啦~】 没得选择,就这一个人任务,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思前想后了许久,总算被她想到了一个应该可以行得通的法子。 【虽然我不知道传国玉玺在哪,但我可以以见世面为由,让他把传国玉玺给我拿出来看呀!】 【我有着身孕,这点小事他要是都不答应我,可别怪我跟他翻脸!】 晌午时分,沈辞忧就提着一箩筐的核桃去找了李墨白。 来时他正准备午憩,见沈辞忧手中提了许多核桃,打趣道:“拿这么多核桃干什么?终于意识到自己笨,要多吃核桃补补脑了?” “这些是给皇上的。皇上日理万机,可得多补补脑。” 她顺手把核桃放在暖座小几上,而后坐在李墨白身边,很自然地靠在了他的怀里,“皇上,今天给皇后请安完了以后,我和傅贵人闲聊,莫名说起了传国玉玺。她说传国玉玺是圆的,我笑她说玉玺都是方的,哪里来的圆的。她又说她爹见到过。” 她满眼好奇看着李墨白,“所以,传国玉玺真的是圆的吗?” 沈辞忧历史系出身,她怎么会不知道启朝的传国玉玺是方的还是圆的? 李墨白倒是很配合她,只道:“想知道方圆还不简单,朕拿给你看不就是了?” 说着转入内殿,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枚雕刻九龙浮纹的玉玺。 他将此物递给沈辞忧,沈辞忧捧着它仔细端详着,心想: 【这就是启朝的传国玉玺啊,比史学家用电脑画出来的还原图不知道要精致多少。这样精美的玉玺,后世却遗失了,实在可惜。】 【不过我要用它去砸核桃,岂不是更作孽?】 【算了算了不想了!攒积分重要!】 于是乎,她就高举着玉玺,用力砸在了一枚核桃上。 玉玺质地坚硬,丝毫不见损伤。 核桃也硬生炸裂,果壳分崩离析向四处溅射。 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李墨白原地裂开。 【她竟然拿着朕的传国玉玺去砸核桃!?她是任务吗?】 【等等为什么朕好像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第207章 夭寿!暴君听不见忧忧的心声了! “哎呀,皇上,这玉玺好重哦” 看着眼前这荒唐的情景,沈辞忧嘟着嘴,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撒娇道:“人家拿都拿不动,一不小心就掉在桌子上了。这还好是砸了核桃,要是砸到手手,可要痛死人家啦~” 她的夹子音对于此刻的李墨白而言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他现在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听不见她的心声这一件事上。 他故作淡定将玉玺收好,还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不甚伤着。 然后装作一时兴起,让三福取了五个骰子和六个骰盅,说要和沈辞忧玩个游戏。 “朕背过身去,你将骰子藏在骰盅里,看朕能不能猜出来哪个骰盅里面没有放东西。”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起来玩这些小孩玩意儿?” “无事,就是突然想试试朕与你之间的默契。” 他背过身去,耳边只能听见沈辞忧摇晃骰盅的声音,而她的心声,却并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她是那样一个喜欢在心里碎碎念的人,少见她有这般安静的时候。 “皇上,好了。” 李墨白转过身,看着六个一模一样的骰盅犯了难。 他随手指着一个,问她,“这个?” 沈辞忧笑,“皇上猜是哪个自己掀开就是了,我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 见李墨白一指盯着自己看,又抬手捂住脸,“皇上可别想从我的表情里看见什么~” 他随便选了一个骰盅将其翻开,瞎猫撞见死耗子,这骰盅里面正巧没有骰子。 后来李墨白又问了沈辞忧许多问题,无一例外,他只能听见沈辞忧嘴里说的话,可她心里说的话,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听见。 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失去对沈辞忧读心的能力。 就像他无法解释,为何当初他好端端的会听见她的心声一样。 但细细想来,似乎不能听见她的心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事与想法太直白的全部曝露在自己面前,反而会失去神秘感。 李墨白自信他对沈辞忧的爱,即便听不见她的心声,自己也能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唯一不方便的是,往后他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了。 到了五月,天气渐渐变得热起来。 原本月初的时候御驾就应该启程去颐春园了,但因为瑞王月中要回江都,所以成行之期就往后拖延了几日。 按说春困秋乏,不知怎地,如今分明是炎炎夏日,但这两日沈辞忧的却觉特别多。 有时候才起床没一会儿,就又觉得困倦不已。 这天她正午睡着,忽而被一声闷雷声吵醒。 睁眼时,寝殿的光线已经变得十分昏暗。 窗外雨点噼啪而落,天空雷云密布,风声听着更是骇人。 五月,正是南北方接连发灾的时候。 江都地理位置局中稍偏南方,这场雨,恐怕就是南方涝灾的开始。 她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将此事提前告知李墨白,佩儿在此刻叩门入内。 她掸去衣衫上的水珠,嘀咕道:“好久都没见过这样大的雨了,大白天的,外头跟晚上似的,黑黢黢一片。” 她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香囊,“夏日蚊虫多,这是奴婢前几日让内务府赶制出来的香囊。娘娘把它挂在床头,夜里就不会受蚊虫所侵。” “你有心了。”沈辞忧接过香囊随手放在了床榻上,而后吩咐道:“去备轿取伞,本宫要去趟尚书房。” “娘娘这个时候去尚书房做什么?皇上不在。” “不在?平常这个时候皇上应该都在尚书房见朝臣批折子,今儿怎么不在?” “奴婢从内务府回来的路上见到皇上的御驾了,这伞还是三福公公给奴婢的呢~说皇上要去工部一趟,具体是什么事奴婢没细问。” 沈辞忧没追问下去,说话间,她的困意又涌上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佩儿见她困倦,便道:“娘娘是被雷声惊醒的?赶着这会儿下了雨天气凉快,奴婢把窗子替您合上,您再睡一会儿?” “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时常觉得困倦,一日里多能睡上大半日。” “娘娘有着身孕,嗜睡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要是不放心的话,奴婢去寻太医来给娘娘瞧瞧?” “不必,这样的小事叫了太医来,必要传到皇上耳边让他担心。寻常犯困而已,想来不碍事。” 说着就又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李墨白不知何时坐在自己的榻沿,正盯着自己看。 “皇上?”她得李墨白搀扶起身,“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到一会儿,见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已经让佩儿她们去准备晚膳了,今儿雨大,适合吃些暖胃的,朕让她们准备了鸡汁鲍鱼和火锅炙牛肉,可好?” 睡了一整天,沈辞忧午饭也没吃两口,这会儿正饿着呢。 不过比起饿,告诉李墨白即将发生的灾情好像更加重要一点。 她先是试探着问道:“江都很少有下这么大雨的时候,不知道周遭的城池情况如何。” “年初的时候钦天监说流年不利,担心会有天灾发生。想着南方许久没有加固堤坝,于是开年的时候就让人动工,今日算是派上用场。以南十六围水城池水位暴涨,但都在可控的范围内,不碍事。至于多出来的水,也由南北通流的运河调度去了北方。从开春到现在北方只下过一场雨,只盼着南方的雨能多下几天,这样北方的庄稼今年也不至于落个收成惨淡的下场。” “所以,皇上一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李墨白浅浅颔首,“等瑞王回宫觐见后,咱们就去颐春园小住避暑。母后说,孕者最容易体热,你本就体寒也不好用冰,只得找了凉爽些的环境,才是如今的好去处。” 没来由的,沈辞忧觉得今日的李墨白好像心情有些不太好。 于是她凑近他坐一些,扮了个鬼脸调皮地问道:“皇上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没有。”他用手背轻抚过她的脸颊,笑着说:“许是近日朝中事忙,有些累着了,不碍事。” 第208章 香杀 李墨白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心情不好。 但听不见沈辞忧的心声,总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今日与她说出自己如何化解旱灾与涝灾的事,换作从前,她定是嘴上恭维一套,心里吐槽一套。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与她相处的模式。 一天听不见她怼自己,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下了大半日的雷雨到了夜深时也没有弱下去的迹象。 雷鸣、落雨与风哨子声携卷着钻进人的耳膜里,让人听着心惊。 不过好在,身旁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相依偎。 这一夜,沈辞忧躺在李墨白的怀中,睡得十分安稳。 翌日清晨,雷声消逝,但雨点子还是落得密集。 甬道上已经有了积水,皇后遂停了六宫请安。 李墨白下朝后,依例,今日应当是太医为他问诊的日子。 以前来替李墨白诊脉的都是太医院的常太医,但昨夜不是他当值,他离宫回府后今晨发现自己家门口淌成了河,故而无法入宫。 所以今日给李墨白问诊的太医,就换成了吴世匿。 他一见到李墨白就做出一副与他很熟络的样子,简单行了礼,油腔滑调地说道:“早上好啊皇上~嚯,这雨可真大,太医院配殿的顶都漏雨了。” 李墨白忙着批阅奏折,没工夫搭理他。 见自己嬉皮笑脸的得不到回应,他识趣收敛,开始忙起正事。 替李墨白诊过脉,道一切无虞,又凑近他不停地闻啊嗅啊。 李墨白顿觉不适,蹙眉看他,“你做什么?” “皇上身上好香啊。” 今日的朝服并没有换新,还是昨日穿着的那一身。 李墨白抬袖闻了闻,一股淡雅的栀子花香气扑鼻而来,想起永安宫后庭种植的栀子,于是道:“昨夜宿在荣嫔处,她宫里的栀子花开得好。” 吴世匿不经意皱了皱眉,不过这细微的表情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说起荣嫔娘娘,今日也该是她诊平安脉的日子。常太医同也负责娘娘的脉案,他今日不在,反正微臣也入内宫了,不如让微臣一并替娘娘诊了脉。” 李墨白知道沈辞忧不待见吴世匿,本来是不想让他去的。 但见此刻外头雨越下越大,让内监去通传新叫了外宫的太医入内宫再去永安宫诊脉,这一番折腾还不知道得多久。 知道这两日沈辞忧有嗜睡的毛病,吴世匿的医术又精湛,让他去瞧一次也无妨。 他刚要开口,吴世匿却先说道:“不过不能微臣自己去,得皇上跟着微臣一并去。” “怎么说?” “因为娘娘,很有可能被人下了毒。” 二人携风带雨赶去永安宫的时候,不出所料,沈辞忧还在睡着。 吴世匿让宫人先不要惊动沈辞忧,而是带着李墨白在庭院内雨中闲逛着。 二人来到后庭种植栀子花的地方,因为雨势凶猛怕娇花折损,故而宫人在花圃上方架起了棚子避雨。 这地界的栀子花比御花园开的还要好。 地栽六尺(高一米五左右),花白如玉,气味芬芳。 李墨白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变的严肃起来。 吴世匿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变化,问道:“皇上看出来了?” “这花香味,似乎有些不寻常。” “没错,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栀子花。只是与栀子在外观和香味上都极其相似的同株,约莫百年前在已经在启朝绝种,依微臣所知,如今只有西凉还有一小部分林地有此物生长,唤作‘醉玲’。它比栀子香味更浓郁,生命力也更顽强。开在迎春花前头,直到秋菊盛放之际,它才枯败。” “所以你在朕身上闻到了它的味道,又知道朕去了永安宫,以此推断有人给荣嫔下毒?这花有毒?” “没有。”吴世匿摇头,“这花本身无毒,但却与墨旱莲相冲。若服用过墨旱莲之人再闻到此花的香味,起初会变得嗜睡,继而精神恍惚,最后眼前生幻,患上失心疯。微臣看过荣嫔娘娘保胎的方子,为补足气血,方子里就有墨旱莲一味,且分量不轻。” “岂有此理!”李墨白震怒,唤来佩儿问她,“这些栀子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佩儿回忆了一番,才道:“这些栀子是去年孙贵人种下的,奴婢听她提过一句,好像是哪位娘娘给她的赏赐。但具体是谁,奴婢也记不清了。” 李墨白默声良久,随吴世匿入了正殿。 他心中骇然,愈发觉得不寒而栗。 按照佩儿所说的时间线,应该是自沈辞忧搬进永安宫开始,这‘醉玲’就种下了。 那时沈辞忧对外宣称自己有孕,所以这脏东西,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 只不过那时她是假孕,安胎药一口都没喝,所以这花香对她没有造成伤害。 直到如今她真的有了身孕吃起了安胎药,药效才一并发了出来。 奈何孙贵人已死,当日到底是谁要害沈辞忧已经无从考证。 “可有办法清除荣嫔体内余毒?” “娘娘怀孕不过一个月,安胎药也没吃多久,中毒应该不深。只要将这些栀子连根拔起,不再让娘娘闻到那味道,微臣再开两剂清毒的方子,想来应该无虞。” 吴世匿站着回话,李墨白则坐在暖座上。 他看见暖座后面的菱窗底下有人影闪烁着,刻意踮起脚尖朝外面瞄了一眼,看清是佩儿正猫在窗户底下偷听。 于是刻意清了清嗓,将沈辞忧如何会中毒又详尽给李墨白讲了一遍。 李墨白道:“这件事不要告诉荣嫔,朕怕吓着她。那‘醉玲’是谁的手笔,朕私下会彻查清除。” 吴世匿拱手一揖,应道:“微臣遵旨。” “免礼。你医术高明又知之甚广,今日若非你心细如尘在朕身上闻到了香气,揣测出有人对荣嫔下毒,恐怕日久此事会酿成大祸。” 夸赞了他几句后,李墨白定声道:“朕有笔生意想跟你谈,你可有兴趣?” 吴世匿痞里痞气地笑道:“只要银子到位,这天地下任何生意,微臣都有兴趣。” “日后荣嫔的身孕就交给你来照料,荣嫔足月生产之际,朕会赏你白银三千两。可若是这期间她们母子有任何差池,朕都要你提头来见,你可敢应?” 吴世匿深深作揖下去,自负道:“微臣定不辱使命!皇上准备好银子就成。嘿嘿~” 第209章 忧忧杀人诛心 (读心术这个梗就不用猜啦~剧透一下,忧忧生了宝宝之后拥有了反读白白心声的能力。) 将‘醉玲’从永安宫挪出去后没多久,沈辞忧就睡醒了。 见李墨白带着吴世匿来给自己请平安脉,她稍稍觉得有些惊讶,“常太医呢?怎么是你?” 吴世匿挤眉弄眼,笑得极不正经,“常太医琐事繁多,日后娘娘的安康,就包在微臣身上了~” “你?”沈辞忧满眼疑惑看向李墨白,“皇上,这” “他医术信得过,就是人聒噪些。你若不喜欢听他说话,朕可拔了他的舌头。” 吴世匿连忙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摇头不休,“请个平安脉,倒不至于让微臣搭进去半条命。大不了日后给娘娘问诊的时候,微臣用浆糊把嘴糊住就是了。” 这日吴世匿诊脉时因得了李墨白的令,故而刻意隐瞒病情不说,只报一切平安。 等到第二天李墨白去上朝,沈辞忧准备去给皇后请安前,佩儿才将昨天从李墨白和吴世匿那儿偷听来的话转述给了她。 “好细作的法子。” 从前宫斗剧和她也没少看,也自认自己已经十分提防了。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中了别人下的套。 “她若是把这些害人的心思都用在正事上,也就不至于被皇上厌弃至此了。” “娘娘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还能有谁?”沈辞忧目光瞥向西南方,清冷一笑,“自我有孕以来,皇后多次劝过我让我免了请安,好生在宫里待着养胎。我原想她哪里有那样好的心思,今儿才明白,原来让我在宫里待着,才是让我母子俱损最好的法子。” 佩儿倒吸一口凉气,“那咱们得将这事儿快些告诉皇上。” “告诉皇上有什么用?孙贵人已经死了,这件事刨根问底也追究不出来是谁的责任。”沈辞忧略略思忖片刻,道:“祝家都倒了,皇后还不肯消停。我忍了她这么久,她却日日都巴不能盘算着将我如何害死。也是时候该让她吃些苦头了。” 当日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沈辞忧表现如常对她毕恭毕敬,并没有当即发作。 她翻查了内务府的记档,知道五月七日是当初皇后进宫的日子,于是便在那日让佩儿找了个脸生的内监,给了他些钱银,让他去凤鸾宫帮着传句话。 打皇后入宫以来,除了自己的生辰外,李墨白从未记得和她有关的任何日子。 但她却一直都记得。 她也盼着自己的夫君能来。 这天她正在自己宫中诵读佛经,香菱突然喜滋滋地跑来给她递话,“皇后娘娘,皇上让您午膳时候去朝阳宫与他共进午膳!” 皇后心底蓦地一惊,手中捧着的佛经也掉在了地上,“可当真?” “千真万确,是御前的公公方才来传的话。恭喜娘娘所愿所得,皇上心里到底还是念着娘娘的。” 皇后双手合十谢遍漫天神佛,盛装打扮一番后就向朝阳宫赶去。 可人到了门口,却被三福拦下,“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听见殿内传来欢声笑语,欢喜劲过头的皇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李墨白有什么旨意都是让三福来亲自通传,可今日来传旨的却是个脸生的小太监,而此刻三福的这句问句也说明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李墨白传自己来用膳的消息。 她是遭了人算计。 皇后极力保持着自己端庄的形象,温婉笑道:“本宫陪太后说了会儿话,回宫路上正好路过朝阳宫,便想进来和皇上请个安。” 三福打了个千儿,说:“皇上此刻正和荣嫔娘娘在里面用膳呢,奴才进去替您通传一声。” “不用了。既然有荣嫔陪在皇上身边儿伺候着,本宫便先回去,改日再来。” 她刚要走,正殿的门却开了。 “三福公公,皇上让你去催催小厨房,看辣子七宝鸡做好了没。” 沈辞忧吩咐了三福一句,目光一漾,装作才看到皇后,遂喜道:“呀,皇后娘娘来了?嫔妾正好和皇上用膳呢,娘娘一起?” 皇后泠然道:“皇上有你陪着,本宫就不凑这热闹了。” 见她要走,沈辞忧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小臂,“娘娘和嫔妾都是自家姐妹,算起来除了家宴,嫔妾还没跟娘娘一同用过膳呢~这个点儿娘娘肯定也没吃饭,不如就一起。” “不用。”皇后轻轻推开沈辞忧,正色与她说起了宫中的规矩,“除了家宴,皇上用膳是不许两名妃嫔同时侍奉在侧的。这是祖上规矩,荣嫔你忘了?” “祖上规矩不也是皇帝定下的?”她冲殿内喊了一声,“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让她跟咱们一起用膳。” 只听正殿内传来李墨白磁性抓耳的声音,“好。” 只应了一个字,便使皇后心花怒放。 沈辞忧搀扶着她缓步入内,皇后的心情也由极喜转变为喜忧参半。 喜的是,李墨白同意她和自己一起用午膳。 忧的是,这样的恩典,却是沈辞忧帮她求来的。 她向李墨白规矩请了安,而沈辞忧却没规没矩坐在了李墨白身边儿,乐呵道:“皇上还没讲完呢,后来怎么了?” 李墨白将皇后晾在一旁,只笑看沈辞忧,说道:“后来父皇发现了这事儿,就把朕和锦琰关在了柴房里,还让霜若姑姑打了朕和锦琰的屁股。” “哈哈哈哈哈~你说你也是,干嘛要带着靖王去偷先帝的锦鲤,还让靖王一不小心掉进了鱼缸里去,还是被先帝给捞起来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她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表情十分夸张,半点礼数也没有。 这样的举动,与仍旧拘着礼半蹲在一旁的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李墨白捏了捏她的下巴,满腔宠溺地说道:“别笑了,快吃饭,都是你爱吃的。” 说罢,才用余光瞥了皇后一眼,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大半,随口道:“皇后也坐。” “是,多谢皇上。” 等皇后落座后,闻见了冲鼻的饭菜香味,便掩唇咳嗽不已。 这满满一桌子菜,全都是火红一片。 什么麻辣鱼,万福肉,谛听天,尖椒鹿筋,灯笼豆腐一应全都是辣味极重的菜式。 李墨白和沈辞忧吃的不亦乐乎,还不忘招呼皇后,“愣着干什么?用膳。” 说着,便给她碗里夹了一筷被浸泡在辣油中已经入了味的鱼。 第210章 狗白和忧忧秀恩爱,皇后气出心脏病 皇后看着那块明晃晃油亮亮的鱼肉,心下犯了难。 这是李墨白第一次夹菜给她,她自然是欢喜的。 但她是个丁点辣子都吃不了的人,这一块鱼肉下了肚,辣嗓子不说,恐怕回宫还得闹肚子。 一番纠结过后,她还是选择将鱼肉吞了下去。 刚顺下嗓,就开始咳嗽个不停。 沈辞忧关切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是噎住了吗?”她招呼宫人,“快,给娘娘添水。” 倒在皇后杯盏里的是茉莉花茶,这茉莉花更是她的禁忌。 她对那花粉过敏,只要接触到,就会浑身起满疹子,更遑论要喝下肚去? 于是将杯盏推到一旁,吩咐人重新倒了一碗清水来。 期间,李墨白只顾着与沈辞忧有说有笑,浑然没有半分要理会皇后的意思。 皇后没话找话,搭腔道:“瞧着满桌的菜式都偏辣口,不像是皇上素来钟爱的口味,可是荣嫔喜欢?” 沈辞忧乐呵着点头,皇后立马道:“人都说酸儿辣女,看来荣嫔这一胎,怀的像是个公主。” 沈辞忧没接话,只是眉眼娇羞地望了李墨白一眼。 便听李墨白敞声而笑,道:“她胃口最挑,今儿个喜欢酸的,明儿个喜欢辣的,阴晴不定。还是昨儿个吴院判诊过,说脉象很像是怀了双生子。朕就想着,她从前是喜好偏甜口的东西,如今酸辣一个不落,倒很有可能是龙凤呈祥的好意头。” 沈辞忧的脸愈发红了,娇嗔着在李墨白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皇上乱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哪儿就这么笃定了?” 皇后脸色青白相接,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但纵是她心里再不舒坦,也不好在李墨白面前表现出半分,只得强颜欢笑道:“那可是极好的意头。自荣嫔有孕,臣妾和太后日日祝祷,祈求列祖列宗与神明庇佑,盼着荣嫔这一胎能康健生产。没想到还是双生龙凤子的福气,这可是大喜事。” “皇后有心。” 李墨白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温柔落在沈辞忧的身上,自己的丈夫满眼都是别人,皇后顿感心中无比酸楚。 “朕记得再过几日,就是你初为嫔妃的日子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晃眼,一年就过去了。” 皇后羞笑道:“皇上,其实今日就是” “皇上还记得?”沈辞忧吐着舌头,俏皮一笑截断了皇后的话,“我都忘了是什么日子了。” “五月二十五,你忘了,但朕却一直都记得。” 皇后只得愣在原地,如鲠在喉。 原是她自作多情。 是啊,沈辞忧成为妃嫔的日子他就能一直记得。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是什么? 坐在这儿看他们秀恩爱,她觉得胸闷气短,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皇上,臣妾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宫去。” “皇后娘娘怎么了?”沈辞忧关切问道:“这两天去请安的时候,总听说皇后娘娘夜不能寐难以安枕,可要太医瞧过了?” “看过,只说是气血稍有亏空,开了些补气血的汤药喝着,不碍事。” 皇后说着还故作柔弱地咳嗽了两声,但李墨白没搭理她。 沈辞忧继续道:“有时候夜里睡不着觉跟殿中的环境也有关系,皇后娘娘宫中常常焚香,那香味是好闻,但是闻多了未免会有些头晕。其实再好的香料,也没有花果的清香沁人心脾,且还有安神的功效。”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墨白,试探问道:“皇上,我反悔了。那东西我不想送给你了,你晚上有我陪着睡觉,每次都是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哪里有夜里睡不踏实的时候呢?” 目光又缓缓瞥向皇后,笑意更甚,“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也没人陪着,自然是需要安神的好东西才能早早入眠。” “你送给朕的东西,还没在朕宫里放暖和,这就要又给了皇后?”李墨白佯装有气,闷哼一声,摇头道:“罢了,这也是你对皇后的恭敬之心,朕且允了你去。只一点,你这礼给了皇后,得新择了好礼再补偿给朕。” 皇后才不想要沈辞忧的礼。 “既然是荣嫔送给皇上的,本宫要了去也不合宜。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就成。” “没事的皇后娘娘,我整个人都送给皇上了,皇上也不缺这点儿东西。”沈辞忧笑着吩咐人将礼物拿上来。 皇后只见一花盆里不知道载重着何物,又高又大,上面还盖着红布。 “去去,挪到皇后娘娘跟前。” 只等盆栽挪到了皇后身旁后,沈辞忧才一把将红布掀开。 醉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一株株‘醉玲’赫然出现在皇后面前。 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身子往另一边倾斜。 她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而她近日服用的补气血的汤药里面也正好有‘墨旱莲’这一味可以和‘醉玲’产生反应的药。 这些细微的表情与下意识的反应被沈辞忧看在眼里,她和李墨白对视一眼,然后装腔作势地问皇后,“皇后娘娘可是不喜欢?这栀子花虽然不值钱,是从嫔妾宫里的后庭刨出来的,但是安眠的效果很好。” 皇后不住摇头,“花香味是很浓,但是本宫不太喜欢栀子花的香味,还是将此物留给皇上。” 李墨白道:“荣嫔一番心意,皇后就莫要推却了。” 他也不听皇后后话要说什么,叫了三福进来,让他将盆栽搬回皇后的凤鸾宫去。 皇后眼见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然后,李墨白就又不理她了,只顾着和他的忧忧‘调情’。 皇后感觉胸口憋得慌,起身告退后就要朝外走。 原来人在极度生气还得隐忍的情况下,当真会憋得心脏受不了。 没走两步路,皇后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起了粗气。 宫人即刻围拢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沈辞忧问她,“娘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给您瞧瞧?” 皇后刚要开口,就听李墨白一边吃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叫太医也该是叫去凤鸾宫,叫来朝阳宫做什么?皇后不是要回去吗?三福,你去叫太医在凤鸾宫候着,给皇后‘好好儿’看看病。” 第211章 皇后又开始挑拨了 皇后走后,沈辞忧笑得更欢了。 想起来刚才皇后那难堪窘迫的模样,她就觉得心里一阵暗爽。 李墨白端详了她半晌,才道:“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 “皇上,你刚才最后说的那句话好狠啊!皇后肯定伤心死了。” “她自己作孽,怨不得旁人。” “话说回来,皇上为什么肯陪我演这一出戏?” “你想知道?”李墨白勾勾手指将她唤来自己身边,凑近贴着她的耳畔说道:“因为这世上除了朕,没人能欺负你。” “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就是皇后做的。” “如果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就是她做下,朕哪里会这样轻易纵了她?只看她方才见到那些‘醉玲’时候的样子,就知道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只是朕好奇,这件事朕让吴世匿不许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和他聊天的时候声音太大,被佩儿听见了。我看后庭的栀子花没了追着她问,她才肯告诉我实情。” 后来三福来报,说盆栽在送去凤鸾宫后,来喜接了一把手。 但是东西没拿稳,打碎在了地上。 皇后说才进宫的东西就碎掉是不吉利的事儿,于是顺势让人将‘醉玲’丢了出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做了多少恶事,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今日在朝阳宫受辱一事,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李墨白,她仅存的幻想也破灭了。 沈辞忧肚子里怀着的是双生子,以她如今的圣宠,等孩子咕呱坠地,封妃封嫔皆是指日可待之事。 李墨白爱屋及乌,很有可能日后会将她所诞的皇子立为太子。 那么等到他日李墨白百年之后,新皇登基,沈辞忧就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圣母皇太后。 新帝是她的亲生骨肉,自己这个母后皇太后名存实亡,还有什么指望? 皇后正为此事头疼着,惠妃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她宫中请安。 “皇后娘娘可是不知道,荣嫔她本事大了去了!上回娘娘罚了臣妾半年的俸禄,但是并没有限制嫔妾日常开销。这两日天热,嫔妾就想吃些酸甜爽口的小食糕点,可您猜御膳房怎么说?那些奴才竟然说荣嫔叮嘱过他们,说臣妾的月例停发,是支不出这些开销的,只能用自己份例里面的吃食。您说说看,这还不是荣嫔她故意刁难臣妾?”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听得皇后头疼,本想直接打发了她去。但转念一想,惠妃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不正是可以被自己利用的一枚棋子? 于是她装作一副很体恤惠妃的模样,让香菱去向御膳房要了惠妃想吃的点心送去钟粹宫。 惠妃感恩戴德,直夸皇后仁德。 皇后却喟叹不已,“本宫仁德又有什么用?那日你为何受罚,你不记得了吗?其实本宫根本就不想因为那些个小事惩罚你,本宫如何不知道,你只是看不惯傅贵人和荣嫔蛇鼠一窝,所以才出面去教训她。你那么做,也是替本宫着想。这些本宫都懂。” 惠妃为难傅清清哪里是为了替皇后着想? 她只不过是为了在新入宫的嫔妃面前逞能立威而已。 但皇后偏要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揽,那这样的顺水人情惠妃也不会傻到不认。 她很快做作地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臣妾和娘娘相处的日子久,自然也明白娘娘的难处。傅贵人以为和荣嫔同住,一味地巴结荣嫔就能获得圣宠,臣妾自然要给她些教训,让她知道知道宫里的规矩。” “本宫明白你的心意,可荣嫔当日有意针对你,引着本宫和你都到了两难的地步,本宫不得不罚你,这件事才能平息。毕竟她有协理六宫的权力,本宫不出手,出手的就会是她。她要是出手,对你的惩罚只会更重。如今本宫还能以中宫的身份压着她,可等她这一胎生下来,只怕她就要在后宫独大,再没人能钳制住她了。” “她再得宠也是个妃妾,娘娘何以说出这样伤感的话来?” “妃也好,正妻也罢,位份是一回事,皇上的宠爱又是另外一回事。这阵子本宫母家遭变,没了往日的风光,皇上连应付本宫也懒得应付了。适逢荣嫔有孕,又一门心思扑在了她身上,只当本宫这个皇后是个摆设。她的孩子生出来,位份肯定要晋升。不是贵妃,最少也是和你平起平坐。哎” 皇后长叹一声,捏了捏发酸的山根,愈发灰心丧气,“不怪本宫说话难听,后宫中,属你这张嘴得理不饶人,里里外外的也没少吃罪于她。她现在位份在你之下,事事都得守着规矩不敢造次,可将来呢?有皇嗣傍身,又与你同是妃位,手中还握有协理六宫的大权,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你?” 惠妃起先还不觉得,总以为自己是妃位,沈辞忧再得宠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可经皇后这么一分析,她才觉得后怕起来。 “那皇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你问本宫?”皇后苦笑,“你还记得从前的宁妃吗?她得罪了沈辞忧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惠妃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瘫坐在座位上大气也不敢喘。 皇后见她色厉内荏,于是继续挑拨道:“本宫要是你,就日夜祈祷着她这个孩子生不出来。” 话出口,柔荑细指又很快拍打在自己的朱唇上,“阿弥陀佛,本宫这都说得是些什么造孽的话。罢了,你往后想吃些什么就来找本宫,跟本宫说,本宫会替你安排。堂堂皇帝嫔妃,这些事情总不至于要你难堪。至于余下的事儿,且自求多福。” 说话间,香菱捧了两盏杏仁奶茶进来奉给两位主子。 皇后品了一口后问道:“做杏仁茶的时候可挑拣仔细了?苦杏仁有毒,要是用它研磨成粉做了茶,人喝下去可要丢了性命。” 香菱道:“娘娘放心,虽然两者长得很像,但却是好分辨的。而且苦杏仁多是药用,御膳房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东西,要拿,只能去御药房。但是民间此物颇多,若出宫采购,也能买着。” 惠妃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盏杏仁奶茶随晃动而在表面泛起的层层涟漪,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第212章 惠妃投诚沈辞忧 惠妃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盏杏仁奶茶随晃动而在表面泛起的层层涟漪,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皇后见她怔然出神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很快又定平神色,说:“你在妃位已经有些日子了?本宫记得你是前年由嫔封妃,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年头。按说你是妃位之中资历最长的,如今贵妃位上只有禧贵妃一人,本宫觉得,若要提拔你为贵妃,你也担得起。” 惠妃内心欣喜不已,脸上也止不住地流露出笑意,但她不好在皇后面前表露的太明显,所以低眉顺眼摇了摇头,自谦道:“皇后娘娘抬举,臣妾资历尚浅,哪里当得起贵妃位?” “宫中许久没有新晋嫔妃的喜事了。太后是本宫的姑母,本宫说你当得起这个位份,你就当得起这个位份,明白吗?” 听了这话,惠妃生怕错过什么大便宜似的,索性也不装了,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跪在皇后面前叩首三记,“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提拔!娘娘恩德臣妾定会谨记!” “你先起来。”皇后徐徐饮了一口茶,意味深长道:“只是你也知道禧贵妃和本宫向来水火不容,你若成了贵妃,就需得常和本宫站在一条线上,明白吗?” “这是自然,臣妾一直都是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的。” “马首是瞻是一回事,能了解本宫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挑眉看向惠妃,笑道:“就比如,你现在能猜得出本宫在想什么吗?”说罢又小嘬了一口杏仁奶茶。 就算惠妃是个傻子,皇后表现的这么明显,也很难让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铲除沈辞忧,也是平了她的障碍,扫除了皇后的后顾之忧,自己也能得贵妃的位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此事虽然艰难,但只要做成,她的地位就可以扶摇直上。 与其在宫中了了一生,倒不如为了自己的前程拼上一把。 这日回宫后,惠妃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刚才在皇后宫中饮茶的时候,香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在宫中,只有御药房有苦杏仁,自己如果去御药房拿了此物,记档上肯定会留下她的名字,有迹可循,自己就无法脱身。 于是她吩咐花翠委托她在宫外的亲眷,找一个外乡来江都游历的游子出面去购买苦杏仁,而后再想办法将苦杏仁送入宫中。 如此一来,这件事追查起来,外乡游子已经离开了江都,茫茫人海如何能找到? 即便害死了沈辞忧,这事儿也成了无头冤案,加之还有皇后庇护,她有足够大的把握可以脱身。 花翠将苦杏仁带回来交给惠妃的时候,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却不想薛吟欢于此时突然闯了进来。 “惠妃娘娘,皇上说晚上要来钟粹宫吃饭,您” 见她来,主仆二人神色慌张,花翠更是将苦杏仁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奈何因为太过紧张,手心没握住,那苦杏仁便滑出袖子掉在了地上。 薛吟欢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苦杏仁,于是疑惑道:“娘娘拿这么多苦杏仁做什么?” 惠妃催促着花翠将苦杏仁捡起来然后先行退下,等房门合上后,她才将薛吟欢拉到一旁小声嘀咕,“这事儿你看见了,本宫也瞒不住。本宫问你,你自入宫以来与本宫同住,本宫待你可算不薄?” “娘娘待嫔妾很好。” “那就是了。如今你和荣嫔荣宠最盛,如果荣嫔死了,那你就成了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她是你受宠路上最大的阻碍,你可想除掉她?” 薛吟欢大惊失色,结巴道:“所以娘娘是要用这法子,伤了荣嫔和她腹中胎儿?” 惠妃也不是个傻子,这事儿被薛吟欢发现了,她只能想法子拉她一并下水,才能让她三缄其口。 她牵起薛吟欢的手,沉声道:“这东西是本宫准备的,你与本宫一并想法子买通永安宫的宫人,将它无声无息的下给荣嫔。她一命呜呼,咱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娘娘糊涂!”薛吟欢一改往日柔弱,甩开惠妃的手,蹙眉摇头,“这事儿一旦被发现,谋害皇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您何必要为了争一时之气,去犯这样的忌讳?您的命不要了,家人的命也不要了吗?” “可本宫必须得争个前程出来!” 惠妃情绪稍有激动,“本宫是庶出,本宫的娘在母家受尽了正房和别的姨太太的欺辱,本宫就是进了宫又能如何?当年本宫的母亲诞育本宫之后母体受损,此生没了生育的指望。正房两个儿子,三姨太和四姨太也有子傍身,唯独本宫的母亲只有本宫这么一个庶女。这么些年,本宫好不容易熬到了妃位,可却并不受皇上待见。本宫的母亲也没有因为本宫成了妃嫔而在府上能得人高看一眼。” 想起自己母亲在母家的遭遇,惠妃不禁潸然泪下,“本宫还能图什么呢?皇上的宠爱是指望不来了,唯有挣个贵妃的位份,让母亲能成为正三品诰命夫人,父亲才会重视母亲,母亲也才能在府邸抬起头来。” 薛吟欢听出了她话里别的意思,追问道:“即便荣嫔死了,娘娘也不一定能成为贵妃。为了这事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皇后娘娘许了本宫,只要本宫做成这件事,就一定会给本宫贵妃位!” 惠妃像是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愈发疯魔了,“况且荣嫔与本宫积怨已久,眼见她势盛,等她诞下皇嗣后,哪里还有本宫的容身之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薛吟欢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分析道:“这件事如果真的能不被察觉,娘娘可曾想过皇后为何不自己做?反倒要您出手,还要白许给您贵妃的位份?娘娘就不怕东窗事发后,皇后反咬一口将您给供出来,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到头来她是春风得意了,受累的就只有娘娘您!” 惠妃满面难色,与从前那个逢人就怼的形象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可本宫又能怎么办?皇后已经发话,本宫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会得罪了她。她和荣嫔本宫要是都得罪了,本宫当如何在后宫自处?” 薛吟欢沉吟片刻,反问道:“娘娘有没有想过去投诚荣嫔?皇后视她为眼中钉,荣嫔亦是如此。倘若娘娘卖给荣嫔一个人情,让她知道皇后在背后要如何谋害她,那么嫔妾觉得,荣嫔肯定会记下娘娘的好。她有圣宠,她的枕头风吹在皇上耳边,才更顶用。娘娘自己也说了,若荣嫔生下这个孩子,为妃、为贵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她得了势,和皇后分庭抗礼,娘娘追随她,未必不是个好归宿。” 她说着,将声音压低极低,道:“不瞒娘娘说,嫔妾入宫也会给自己寻求依托,所以嫔妾一早就懂得向荣嫔投诚,那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傅贵人也是如此。皇后阴毒,荣嫔磊落。两强相争,嫔妾宁愿依附磊落之人,也断然不敢和阴毒之人有任何交集。” “毕竟,谁知道哪一天,她手上害人的刀子不会捅向咱们?” 第213章 惠妃投诚沈辞忧(二) “你带着这个好看,你听我的。” 沈辞忧拿着一支点翠贴金的兰花簪追着琦儿要给她戴上,琦儿守着礼数一再推诿,“娘娘可使不得,奴婢是宫人,这是主子的首饰,奴婢怎么能戴呢?” “首饰就是给人戴的,它可不会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你听我的,试一下,若是不好看咱们再取下来就是了。” 琦儿拗不过她,这才半推半就的由着沈辞忧将簪子给她戴上。 “可美极了,你瞧瞧?” 沈辞忧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妆镜前坐下,琦儿羞嗒嗒地看了一眼,发髻上别着的那枚簪子果然极美,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喜欢吗?” “嗯。”琦儿情不自禁地应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动手想要将簪子取下来。 沈辞忧拦住她,“你戴着好看就送给你。” “娘娘,这如何能成” “好了好了,别跟我废话了。明儿个是你的见亲日,我已经帮你给内务府通报过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明儿去见你的如意郎君。” 琦儿情感细腻,得沈辞忧如此优待不禁红了眼眶。 沈辞忧可见不得旁人哭,“肉麻的话别说,眼泪珠子也别掉,你与我之间要还需这样,可显得生分。” 佩儿由正殿过来的时候,见了琦儿就夸道:“哟,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美人胚子?” 打趣了一番,才正经对沈辞忧说:“娘娘,惠妃来了。奴婢说您睡着,她却不走,执意要在正殿等您。” “惠妃?自我入宫她就没自己来过永安宫,这个时候来是要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她今日瞧着没什么戾气,见了奴婢有说有笑的,倒让人觉得不习惯。” 沈辞忧思忖片刻,道:“你去迎她进来,我倒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惠妃入了寝殿刚一见到沈辞忧就笑靥生花,“哎呦,沈妹妹快别起来,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她赶着步子上前,按一把沈辞忧的手不让她从暖座上起身,“说来也是姐姐不是,自你有孕以来,本宫还是第一次来你瞧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沈辞忧有些尴尬地将手从她掌心里抽了出来,拘着礼道:“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害,本宫能有什么事?就是惦记着妹妹,所以来和妹妹闲聊一会儿~” “惠妃娘娘性子向来直来直去,说话也从不会绕着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这也正是嫔妾最欣赏您的一点。虽然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会伤人,但明刀明枪的,总比绵里针要好。娘娘可别告诉嫔妾,如今您也变成了说一句话都要旁人揣测一刻钟的人了。” 惠妃脸上的笑意凝住,端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哎,这话,本宫也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辞忧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就从头慢慢儿说。” 最终,惠妃还是假装满腹的为难,向沈辞忧说出了皇后让自己谋害她的事。 “本宫实在惶恐,且不说你有着身孕,即便是孤身一人,咱们入了宫侍奉皇上,那都是自家姐妹。皇后如此,心肠未免也太歹毒了些。” 沈辞忧眸色清朗地看着她,“那娘娘去买苦杏仁了吗?” “啊这” “买了?” 惠妃抿唇点头,连忙解释道:“本宫是不会买了那东西用来害你的,本宫也就只是嘴上不饶人,真要让本宫做那些缺德事,本宫还做不来呢。本宫之所以会买苦杏仁,都是为了应付皇后的。谁知道皇后会不会哪天突然问本宫为什么没有动手?本宫得罪不起她,只好买下苦杏仁来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她日后问起来,本宫只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蒙混过关就是了。” “哦?如此说来,娘娘还是有大善心之人。你既知道她要害我,为何不将此事告诉皇上?” “没凭没据的,本宫在皇上面前又说不上话,即便说了,妹妹到底没出事,皇上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那娘娘来找我,与我又说了这许多,又是为了什么?”沈辞忧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是来给我喝苦杏仁茶的?还是来送我一个人情?” “妹妹你快人快语,本宫也就有话直说了。”惠妃瞥一眼沈辞忧的小腹,继续道:“你如今有着身孕,眼瞧着孩子出生,地位就要越过皇后去了。本宫在后宫不得宠,家世也就那样子,没什么指望。跟着皇后遭尽了她的算计也没有出头之路,与其如此,倒不如良禽择木而栖,跟着妹妹,只为求一个好前程。” “呀,娘娘这话嫔妾可担不起。您是妃,我是嫔,您位份尚且在我之上,要说谁是良禽谁是佳木,自当是我要依附娘娘的。” 惠妃沉下脸色,“妹妹说这话,是不肯原谅姐姐昔日与你之间的那些龃龉?” 沈辞忧笑眼看她,“姐姐何处此言?你我之间何曾有过龃龉?只是你就这般与我交好,让皇后知道了,她如何肯放过你?我亦想和姐姐交好,但是咱们彼此交好的前提,是先要将拦在咱们面前的共同的敌人,踢出局。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惠妃略有犯难,“可她是皇后,要想扳倒她谈何容易?” “从前她母家势强,这事儿是不容易。可如今她母家在前朝都不受待见了,她还能有什么倚仗?”沈辞忧将掌心的瓜子碎屑拍落在地上,不疾不徐道:“她既然要害我,索性我就全了她的愿。不就是苦杏仁奶茶吗?多添些牛乳进去,那股子苦味兴许就尝不到了。” 惠妃还以为她是真的要以身试法,连忙劝道:“妹妹可不能做那样的傻事,要真将苦杏仁茶喝下肚,即便妹妹性命得保,腹中的皇嗣也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沈辞忧托腮,一脸天真,语气又添几分惆怅,“皇后娘娘要我死,我敢不听吗?她是皇后啊,我当然要事事都以她为尊,什么都听她的。” 第214章 忧忧设计陷害皇后 翌日。 接连下了几日的暴雨,今儿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晨起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提议众妃往御花园去赏花,禧贵妃说她乏累不想同行,余下的嫔妃唯皇后马首是瞻。 五月,正是牡丹花开时节。 各品牡丹花中,还当属御花园里新培育的姚黄牡丹最为夺目。 沈辞忧和傅清清走在行队的中间,她表现得对那牡丹花十分感兴趣,赏玩之余更是赞不绝口。 她今日穿得是一身天水碧色的单襟云纹氅衣,傅清清打趣道:“姐姐今天的装扮,和这牡丹花很相配呢~” “是?你也觉得?”沈辞忧拉着傅清清放慢了步子,渐渐走在了行队最后面。 “姐姐怎么了?” “嘘,小点声。”她目光机灵看着走在前面的众妃,见没人注意到她,于是伸手就要去攀折牡丹,吓得傅清清连忙拦下她,“姐姐,牡丹花是皇后御用,咱们是嫔妃,是不能随意攀折的。” 沈辞忧倒是一脸无所谓,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一大片花海,我采个一两朵的谁会发现?” 说话间,就已经将一朵开艳的牡丹花摘下,还放在自己鬓边比了比给傅清清看,“如何?好看吗?” “你好大的胆子!” 一把尖利的声音由沈辞忧身后响起,她吓得一哆嗦,牡丹花也掉在了地上。 回眸之际,见惠妃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骂道:“一品牡丹只皇后娘娘可佩,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将此花随意攀折下来戴在你的脑袋上?” 惠妃嗓门向来大,她吆喝起来,自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了沈辞忧。 沈辞忧满脸的尴尬局促,双手背在身后不自然地搅动着手帕,畏缩回话,“惠妃娘娘,嫔妾嫔妾只是觉得它好看,所以一时忘了规矩。” 皇后远远看着她,眼神裹满了寒戾的煞气,吓得沈辞忧连忙上前两步在皇后面前半屈膝福礼下去,“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是无心的。” “荣嫔娘娘向来聪颖,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向来在人堆里默默然不出声的薛吟欢今日破天荒开了口,“牡丹花是花中之王,也是是皇后娘娘的象征。如此也太无礼了。” 端妃接过她的话茬,肃声道:“荣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摘下开得正艳的牡丹,是要存心诅咒皇后娘娘吗?还是仗着你肚子里有龙嗣,又自恃有皇上恩宠,狂妄到对后位都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近乎所有人都在围攻沈辞忧,宸妃余光瞥见皇后唇角涌现的不明显的笑意,于是也有样学样,训斥沈辞忧以讨好皇后,“你有皇嗣,并非是你行如此僭越之举的理由。自你有孕皇后娘娘已经对你再三忍让,可你却一再蹬鼻子上脸,未免也太过了些!” 向来能说会道的沈辞忧今儿却成了半个哑巴,只一味重复着一句话,“皇后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 几日前在御前受辱的事还历历在目,皇后真恨不得赏沈辞忧两个耳光,再让她跪在雨后还略有泥泞的土地上静思己过。 但她有着身孕便是有了护身符,即便犯下天大的错,皇后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假模假样地搀扶了沈辞忧一把,又笑着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也知道你是无心之失,又怎么会怪罪你呢?走,咱们接着赏花。” 到了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宫里的青梅沈辞忧看起来很是爱吃,还问道:“皇后娘娘宫里的青梅酸中带甜,很是好吃,不知是什么品种?” “你喜欢,等下本宫让人送些去你宫中。” 沈辞忧立马欢喜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待这日回了宫,皇后就派自己宫里的宫女给沈辞忧送了一篓的青梅来。 将宫女送走后,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箩筐青梅,沈辞忧冷笑着问道:“佩儿,吴世匿今日什么时候来请平安脉?” 佩儿看一眼铜漏,回道:“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人就该来了。” 沈辞忧颔首,吩咐道:“去准备东西。” 等到吴世匿依例给沈辞忧诊脉报平安时,佩儿正好捧着热腾腾的杏仁奶茶进来。 沈辞忧捧过杯盏来闻了闻,“好香啊,是你新学的手艺?” 佩儿摇头,“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和青梅一起送来的,娘娘喜欢喝杏仁露,奴婢觉得这杏仁奶茶您一定也喜欢。” “皇后?”沈辞忧犹豫了片刻,将茶渣推向吴世匿所在方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劳烦吴院判帮本宫看看,这东西可有不妥。” 吴世匿桀然一笑,端起杏仁奶茶嗅了嗅,而后笃定道:“娘娘放心,这茶是好东西。” 沈辞忧愣了须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这明明是她让佩儿用苦杏仁研磨成粉后烹煮出来的奶茶,以吴世匿的医术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这里头的猫腻? 她微微抬眸凝视着吴世匿,见他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笑意更浓,仿佛还夹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在。 她接过茶盏,拿着汤匙不停地搅拌着。 半晌,才开口道:“吴院判照顾本宫和皇上尽心尽力,这一盏杏仁奶茶,本宫就赏给你了。” 吴世匿摇头,浅笑道:“这茶微臣可不能喝。” “哦?为何不能?你方才不是还说它是好东西?” “它对娘娘而言是好东西,可对微臣而言,却会要了微臣的命。” 大家都是明白人,话说到这一步,彼此的心思都已经明白透了。 沈辞忧惊叹于吴世匿不单单是有超凡的医术,他缜密的思维更是令人咋舌。 只凭蛛丝马迹,就能猜出她想做什么,这样的人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她起身,从床头屉子里面取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吴世匿,泠然道:“茶不喝,银子你要不要?” 此举对症下药,正中吴世匿下怀。 只见他一把接过银票来揣进自己怀中,先是笑得合不拢嘴地向沈辞忧谢了恩,而后神色忽而大变,抬手指向静静放置在桌案上的那盏杏仁奶茶,喝道:“这茶有毒!娘娘喝不得!” 沈辞忧莞尔一笑,重新落座暖座后吩咐佩儿道:“去请皇上来。” 第215章 皇后被幽禁 听永安宫的人说有人要给沈辞忧下毒,李墨白震怒之余马不停蹄就赶去了现场。 来时,沈辞忧坐在暖座上有些失神,傅清清在她身旁陪着她。 暖座正中的小几上,正放着一盏已经沁出奶皮来了的杏仁茶。 她一见到李墨白就起身缩到了他的怀中,“皇上我害怕” 这柔弱劲,这委屈的音调,听得李墨白心都要碎了。 他目光灼灼看向吴世匿,“怎么回事?” “回皇上话,问题就出在这盏杏仁奶茶里。”吴世匿取过奶茶来递给他,这才解释道:“杏仁露有凝气安神的功效,对于孕者而言有利无害。可这碗奶茶里面的杏仁露,却是用苦杏仁制成。 苦杏仁味苦,有毒,正常体质的人吞服三十颗便会有生命危险,而这一盏奶茶,里面的苦杏仁是被磨成了粉末再经过大量提纯调炼出来的,只需要半杯下毒,就能折损性命。 苦杏仁中毒者,会觉得呼吸困难,心跳骤降,本应该片刻就能毙命。但这盏奶茶中,添加了抑制其毒素的‘紫荆草’,导致中毒的效果不会即刻显现出来,而是会在至少两日后才发作。如果荣嫔娘娘今日当真喝下了此物,那么等到药物发作起来,她究竟是何时中毒,中了何毒,届时已经无从查验。” 说罢还不忘偷瞄着沈辞忧感慨一句,“下毒之人心思缜密,精通药理,这样滴水不漏的法子连微臣都想不出,可见那人蛇蝎心肠至极,实乃歹毒之人,天理不容!” 沈辞忧脸上装出一副惊恐神情,只偷偷瞪了吴世匿一眼,心里更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用这样细巧的手法下毒,与当日的‘醉玲’简直是如出一辙。 李墨白揽着沈辞忧肩膀的手略略收紧些,沉声问道:“这脏东西是怎么跑到荣嫔的这儿的?” 佩儿回话道:“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我们主子今儿在皇后娘娘宫中吃了青梅觉得好吃,皇后娘娘就主动说要给主子送些青梅过来。晌午后送青梅来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浮萍,她送青梅的时候还送了这一盏杏仁奶茶,说皇后娘娘看我们主子在她宫里也喜欢喝杏仁露,所以特意送了过来。” 佩儿越说越觉得后怕,渐渐生出了哭腔来,“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已经用银针验过了,确定了奶茶无毒才敢拿来给主子,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险些害了主子和腹中皇嗣。奴婢该死!” 说罢双膝砸地,对着李墨白和沈辞忧叩首不止。 吴世匿解释道:“并非所有的毒物用银针都可以试探出来,苦杏仁的毒就算是将银针泡在里面一整日,也是不会有反应的。” “佩儿,你先起来。这事儿你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皇后娘娘做的。皇后娘娘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姐姐还说呢!”一直隐忍不发声的傅清清终于耐不住了,气鼓鼓地对李墨白说:“皇上不知道,前天我们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沈姐姐觉得姚黄牡丹开得好看,一时贪玩就摘了一朵。哪知道这事儿被别的嫔妃看见了,就一个劲的数落沈姐姐。皇后当时没说什么,反倒和姐姐显得亲昵没有怪罪。可那时候我看得真真儿的,皇后在姐姐福礼下去的时候瞪着姐姐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可害怕了” “清清,你别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话?”傅清清替沈辞忧觉得委屈,越说越停不下来,“那时候惠妃和宸妃她们说什么姐姐摘朵花就是大不敬,说姐姐是觊觎皇后之位,是在故意诅咒皇后娘娘。那时候皇后娘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件事她记恨在心,才要报复姐姐呢!” 李墨白面色阴沉,唤来三福即刻传旨下去,“带人去凤鸾宫,给朕搜宫!” 这还是李墨白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和皇后起了正面冲突。 他带着沈辞忧同往凤鸾宫去,后宫的嫔妃得知此消息,也都一并赶来。 面对那些侍卫毫不留情面地翻箱倒柜,皇后不断问李墨白,“皇上究竟是想在臣妾宫中找出什么来?” 李墨白一言不发,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瞧她。 不多时,侍卫就搜出了一个装满苦杏仁的布袋呈上来,“回禀皇上,这东西是在后院的槐树底下挖出来的。奴才看那槐树底下的土有被人新翻过的痕迹觉得奇怪,深究下去,便发现了此物。” 李墨白将布袋丢在了皇后脸上,“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后根本就没见过那布袋,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反而遭了旁人算计,一时间头脑发懵,半句话也说不出。 而沈辞忧也在此时贡献了教科书级的演技。 她掩面而泣,眼泪如同珍珠一般大颗大颗落下,“皇后娘娘就是再不喜欢嫔妾,也不好这般给嫔妾下毒!嫔妾腹中到底还怀着皇嗣,嫔妾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您要如此” “不是本宫!本宫没做过!” 禧贵妃嗤笑道:“你没做过,这脏东西还能自己长了腿跑到你宫里来吗?” “你给本宫闭嘴!”皇后呵斥她一声,目光快速扫过众人。 最终,她定定看着惠妃,肃声道:“惠妃!这些天只有你日日都来本宫宫中,这东西定是你藏在本宫宫中,是你要冤枉本宫!” 惠妃骇然失色,端直跪在地上痛陈自己冤枉,“皇上,臣妾没有!皇后娘娘您怎能如此冤枉臣妾?是,您是让臣妾去给荣嫔下毒,可是臣妾不敢也不愿做那样的事!没想到没想到您当真如此狠心!竟然动手要害死皇嗣!” “贱人!你敢害本宫!”皇后冲向惠妃,冲着她腹部上前就是一脚。 “大胆!”李墨白呵斥道:“你还有没有一点皇后的样子!?东西是你宫里的人送去的,毒物又在你宫中搜出来,连一向和你亲近的惠妃也说你曾经指使过她毒害荣嫔,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皇后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冤枉啊皇上!” 第216章 忧忧封妃啦 李墨白当然知道她是冤枉的。 她有心要害沈辞忧,但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今天的事,应该是沈辞忧早一步洞察到了皇后的心思,所以先她一步出手,以求自保。 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皇后做下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李墨白给过她无数次机会,她都不懂得改过自新,反倒变本加厉,愈发歹毒。 留着她还在皇后位上,她就会不断的想法子去害沈辞忧。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忧忧。 所以即便知道是他的忧忧在设计陷害旁人,他也不想拆穿,愿意当个傻子陪她演完这场戏。 反正史册记载,皇后当是沈氏。 那么她这个心肠歹毒的祝氏皇后,还是早早儿退位让贤。 “三福,去取朕的玉玺来。” 三福得令而退,皇后大惊失色,整个人伏倒在地上怔然无措。 后妃们皆屏息凝视,准备见证这一历史性的事件。 李墨白这个时候拿来玉玺,八成是要即刻下旨将皇后废黜。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平日里依附皇后的那些嫔妃,此刻竟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皇后说句话。 人们总是对于高位者一朝跌落尘埃里这种事喜闻乐见,更何况皇后机关算尽只为自己,从未真心实意的替任何一个人考虑过。 等了许久,未等到三福携玉玺而来,却先等到了一声‘太后驾到’。 众妃向齐齐向太后请安,太后全然不理会,只满面怒容冲向皇后身前,挥起凤首拐杖用力抽打在皇后的后脊梁上。 皇后痛得满地翻滚,惊声尖叫,但太后下手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这场景,看得一众后妃都蹙眉侧首,不免揪心。 李墨白也不拦着,就这么护着沈辞忧静静地看着自己母后演戏。 打了一会儿打累了,太后将拐杖丢在一旁,指着皇后骂道:“你可知道你要害的是哀家的亲皇孙!我们祝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子!?” 皇后遍体鳞伤,委屈与疼痛交织之下,她抽泣声极重,已经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话了。 太后于此时厉色回眸,瞪着那些看热闹的后妃训斥道:“都在这儿堵着干什么?看不够热闹吗!?统统给哀家回宫去!” 经由太后这么一呵斥,众妃哪里还敢围观? 三两结伴,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只等殿内余下李墨白和沈辞忧二人的时候,太后才道:“来人,将凤鸾宫的宫门下钥封禁,没有皇帝和哀家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更不许她离开凤鸾宫半步!” 而后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看向沈辞忧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慰问她道:“丫头,可吓着你了?皇嗣有没有事?” 沈辞忧摇头道:“多谢太后关怀,嫔妾并没有喝下那碗脏东西,龙胎无碍。” “那就好。” 说话间,三福捧着玉玺回来了。 太后看一眼玉玺,又看一眼李墨白,问道:“皇帝才收回了祝家的兵权,又要急着废黜皇后吗?” 李墨白脸色平平,“不是儿子要废了她,是她自己作死,再三挑战朕的底线。” “那么皇帝的底线又在哪里?皇后又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太后睨一眼沈辞忧的小腹,“荣嫔的孩子到底没伤着。皇帝废后是大事,满朝必定议论纷纷。皇后做错了事,得到惩罚是应该的,哀家也并不因为她是哀家的侄女所以偏袒她。只是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也该为着国事考量,不单单只因一己之愤而做出糊涂事来。” 李墨白沉声问道:“只因为祝家从前有功,朕便要对他们的错处视若无睹?祝宏川私底下做过什么腌臜事,母后若是不知道的,朕可以让刑部的人去一趟仙寿宫,给母后一五一十的陈述一遍。那桩桩件件皆是死罪,朕为何没有追究他,反倒将这些事都按了下来?” 他缓一缓,又指向皇后,“祝君雯这些年来在后宫又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朕不清楚,难道母后还不清楚吗?” “皇帝想怎么处置祝宏川,那是国事,哀家管不了。但皇后是哀家的儿媳,是你明媒正娶的中宫,这是家事,哀家就能管得!只要有哀家在一日,皇后就永远都是皇后!” 沈辞忧可太能理解太后的心情了。 皇后这两个字,并不仅仅只是皇帝的正妻,也代表着整个家族的荣耀。 太后这一生都没有带过皇后,所以自己的儿子初登基,她就把自己的侄女硬塞给了他,让他将其纳为中宫。 如此,就算保住了家族的荣耀,死后也不至于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这些都是旧时封建社会的糟粕,但他们活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母子二人因废后一事僵持不下,李墨白孝顺,不愿忤逆自己的母后,却也不想再让皇后出来兴风作浪。 她知道这次是沈辞忧暗算她,让她重新得了势,她怎么可能会放过沈辞忧? 再三权衡之下,李墨白想到了一个两全的法子。 “母后不让朕废后,并非是觉得祝君雯无错,而是要顾全您母家的荣耀。朕不愿和母后再吵下去,也不愿做不孝子。既然母后说她是皇后,那便是。” 他敞袖大手一挥,令三福道:“去,收回祝氏的册印、册宝,传朕口谕告六宫,皇后重病缠身,无力管辖后宫事。让礼部拟定时间,册立荣嫔为荣妃。荣妃有孕不宜太过操劳,摄六宫事权暂交由禧贵妃。” 宣完旨意后,他眸色清明看向太后,“如此,母后可满意?” 太后长舒一口气,喟叹道:“皇帝当真对皇后一丝情谊都没有?” 李墨白泠然道:“当初母后非要朕立她为后的时候与朕说过什么?母后说,她只要名分即可。这些年儿子一直给足了她名分,是她自己得陇望蜀,做了全天下最富贵的女人,还想要拥有完整的夫君的爱?” 太后道:“皇后可是真心爱慕于你,就算她做了再多的错事,她对你的爱意哀家都看在眼里,不会有假。”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怎从母后口中说出来,倒像是朕欠了她的? 朕从未欠过她什么。她如何爱慕朕与朕有什么关系?这世上爱慕朕的女子不计其数,若朕人人都要有所回应才算不辜负,岂非要累毙?” 李墨白背过身去,“将凤鸾宫的宫人撤一半,祝氏的日常份例照旧。从今往后,祝君雯仍旧是启朝的皇后,但却不再是朕的。” 话落,他便牵起沈辞忧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鸾宫。 第217章 肉麻!狗白对着忧忧疯狂撒娇! 李墨白牵着沈辞忧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 今日的沈辞忧,风光无两。 她多威风啊。 皇帝为了她要废黜皇后、和太后剑拔弩张,她还未产子,就先被抬到了妃位。 他所做的种种,无不在将他对于沈辞忧的喜欢毫不吝啬的昭告于天下。 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但他是个例外。 天边泛起了暮紫,西沉的太阳躲进厚厚的云层里,于紫霞后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皇上” 沈辞忧突然驻足唤了他一声。 他侧目看她,眼波里的温柔一如往昔,“嗯?” 他越是如此,沈辞忧就越是觉得自己过分。 虽说她这么做全然是为了自保,但她还是利用了李墨白对她的信任与爱重。 或许她瞒着这件事李墨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但她不想瞒着他。 “皇上从前跟我说过,你做了皇帝,看似什么都有了,但却难得真心。你说你身边的人都在算计你,那一张张笑脸背后藏着的是什么你看不透。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对你说,没事,我会一直对你真诚,不会欺你瞒你。可是” 沈辞忧将手从李墨白的掌心中缓缓抽离出来。 她低下头,眸光凝在自己绣了夕颜的鞋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地踢着路面上的碎石头,“可是,我没有做到。” 李墨白身子向前略倾,宽阔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额顶,轻轻地摩挲着,“你觉得朕能坐上金銮殿里的龙椅,是因为朕蠢吗?” 沈辞忧忽而抬起头来,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语气温柔,“忧忧,你记着。旁人害你,你为求自保而先下手为强,无论在什么时候,这都没有错。而你所谓的利用朕,欺瞒朕,若是在自保的前提下不得以而为之,那就不算利用与欺瞒。朕的忧忧懂得保护好自己,于朕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卧槽? 这td是什么甜蜜暴击? 这是能从他这个钢铁直男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沈辞忧心底的暖意涌上头,只觉得鼻尖酸酸的,好一番感动,“所以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李墨白冲她挑眉瘪嘴做了个鬼脸,又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指,“你说呢?” 可恶!!! 李墨白知道,吴世匿知道,谁都可以一眼看穿她的把戏。 枉她还以为自己看过几本宫斗就能当宫斗冠军了,简直可笑。 她把自己代入到那些离奇的穿越里,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要不是我有女主光环,金手指系统傍身,再加上反派集体降智和男主无底线宠爱,我可能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过这样也好,当条咸鱼躺平了享受女主光环它不香吗?】 李墨白看着她有些呆滞的目光,就知道她又开始在心底自言自语了。 可恶! 他好想听忧忧碎碎念,但是他听不见! 好气哦 后来晚上回宫批阅奏折的时候,李墨白还在一直想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气了,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朕现在听不见忧忧的心声了,也就不知道他和那个草泥马一天到晚的都在嘟囔些什么,不知道她又接了什么任务,也不知道她还有多少积分。】 【她要是哪天攒够了积分,丢下朕回到现代去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朕得想想法子。】 【嗯?有了!朕以后提防着她,她要做什么,朕跟她反着来不就完了?】 正念叨着,主角就来了。 沈辞忧提着个食盒兴冲冲地来找他,“皇上!我做了桂花糕!佩儿她们都说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按照他刚才的想法,那么沈辞忧送来的桂花糕他应该不吃才对。 于是装作批阅奏折很忙碌的样子,随口说道:“朕才用了晚膳,不饿。你自己吃。” “哎呀!皇上就吃一块嘛!” 沈辞忧将桂花糕取出来都快要怼到李墨白嘴边了,可他却愣是不张嘴。 沈辞忧想了想说:“皇上,要不,我给你撒个娇?” 【等等,她每次的任务都很长,不可能仅仅是让朕吃下一块桂花糕而已。】 【难道她的任务是跟朕撒娇,然后让朕把糕点吃下去?】 【那朕要是跟她反着来的话?那就得是朕撒娇?然后哄她把桂花糕吃下去?】 李墨白好一番盘算,忽而醍醐灌顶: “不要!朕要给你撒娇!” 说着,他当真用力睁大了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呼扇着他长长的睫毛,‘楚楚可怜’地看着沈辞忧。 一双‘罪恶’的小手手拉住了她的衣摆,清了清嗓后,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哎呀忧忧!你就吃了嘛好不好?人家吃不下了啦,求求你了嘛~~~” yue!!! 想吐。 不过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沈辞忧盯着李墨白看了半晌,直到看得他面红耳赤,才忍不住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拍桌子,跟抽疯了似的。 李墨白面子上挂不住,红着脸咬牙切齿道:“沈辞忧!不许笑!” 他哪里知道他的忧忧笑成这样,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刚才那段发嗲的表演。 【滴滴滴,恭喜宿主完成‘让暴君对你撒娇’的任务,奖励积分+30,目前剩余积分80。宿主好棒!这次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完成了任务,破纪录了!】 沈辞忧自吹自擂:【没办法,实力在这儿摆着!】 二十分钟前,也就是她拿着糕点去找李墨白的路上,刚好碰上了系统给她发布新任务。 她正愁着如何让这个钢铁直男对着自己撒娇,没想到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自己放下放下脸面,冷不丁就贡献出了这样一个史诗级的名场面。 这天上掉积分的好事,她能不爆笑如雷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暴君撒起娇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沈辞忧捏着下巴打量着李墨白那张俊朗无匹,双颊还略带桃粉的脸,心底碎碎念道着: 【嗯,是个好受。】 第218章 天气太热,忧忧子买了个空调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今日本该是瑞王入宫的日子,但他自南方来一路阴雨连绵,路程上多有耽搁,约莫还得十天的功夫才能抵达江都。 不能成行颐春园,在宫里待着的沈辞忧感觉自己日日都像是在个火炉里面泡着。 启朝的天气是真的热,而且还是偏南方的那种湿热,即便坐在室内晒不到太阳光,也能坐出一身汗来。 没空调,不能穿短袖,又因为她有着身孕和原主体质的原因,她连冰都不能用。 一天下来,汗水都能浸透三身衣裳,可是要了她的命。 无奈,她只能求助系统。 【小坨坨,你好吗?】 【我好呀宿主~】 【可是我不好】沈辞忧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快热死了】 【哦,这样啊。没关系的宿主,心静自然凉嘛~】 这句话小时候沈辞忧听她妈说过,长大点去上学的时候听班主任说过,等上了大学宿舍停电开不了空调的时候听舍长也说过。 仿佛这句至理名言贯穿了她前半生的每一个炎炎夏日。 【可我静不下来!你能不能不要总说废话,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呀!】 【我没有说废话!】小坨坨委屈道:【心静自然凉是一张符咒,便利店就有的卖!宿主只要买下这张符咒并随身携带,那么以宿主为中心,方圆五米之内的温度都会下降到恒温16度。】 【有这么好的东西?】沈辞忧搓搓手,抑制不住的购买欲又冲上了头:【能用几次?】 【50积分可以用一个夏天。其实宿主算一算一点也不亏。你在现代开空调不也得交电费,舒服一个夏天才用50积分,很划算的。】 沈辞忧考虑了几秒钟,就立马决定出手拿下它! 【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是为了我的宝宝!我又不怕热,我是怕他热!】 小坨坨冷笑两声,无情打脸:【按照人类胎儿的发育速度,宿主现在肚子里面的宝宝还只是个02毫米的胚胎。胚胎不怕热,但是有可能怕自己妈妈装逼。】 【你闭嘴!】 成功用50积分兑换了‘心静自然凉’符后,沈辞忧表示,攒积分什么的都闪到一边儿去,啥都比不上大夏天开着空调躺在棉被里追剧舒坦来得爽! 她将符咒贴身放好,钻进被窝后对小坨坨说道:【你这两天看什么电视剧呢?开个公放,我跟你一起追剧!】 【不必了,这两天我在看日剧,即便开了公放以宿主的学识估计也听不懂】 岂有此理! 这是在公然嘲讽她? 这系统几天不收拾,真是越来越欠打了! 沈辞忧二话不说,挥拳就朝着自己胸口砸去;【看你妹的日剧!日本鬼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虽然人在启朝,但我还是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给我换!换抗日神剧!我要看《亮剑》!】 系统被她打得嗷嗷乱叫,如愿以偿给她换了亮剑,并且温馨提示她:【宿主现在所在的朝代,倭寇国还是弹丸小国。宿主要是看它不顺眼,让你的暴君老公出兵把它给屠了不就完了嘛?】 沈辞忧表示这个提议很好,等她顺利帮李墨白续命以后,她一定劝他出兵! 就这样,沈辞忧一边享受着无形空调的舒爽,一边在李云龙一声声‘他娘的’的问候中安然入睡。 她这一睡,可吓傻了佩儿跟琦儿。 她俩见日日喊热的沈辞忧此刻竟然裹了个棉被睡着了,都以为是她是被热傻了。 佩儿想要上前叫醒她,但一接近沈辞忧,就莫名觉得一阵寒意来袭,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琦儿,你你感觉到了吗?” “嗯!”琦儿双手抱臂,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娘身边怎么这么冷?” 二人察觉到不对劲,掀开沈辞忧的棉被后发现她身上一滴汗都没有,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更是慌了神。 她们当然叫不醒沈辞忧了。 因为酷暑,沈辞忧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这会儿才睡着,耳边又全都是李云龙的‘国粹’声,她哪儿能听见谁在叫她? 佩儿急得团团转,琦儿更带着哭腔说道:“佩儿佩儿怎么办呀!我听说我听说人快死的时候,鬼差要来拿人,所以将死之人身边的空气会特别的阴寒!娘娘怎么都叫不醒,你说会不会是” “哎呀你别胡说八道了!还是先去太医院找太医来!” “也得通知皇上!”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一人去找太医院找吴世匿,一人去朝阳宫找李墨白。 在他二人赶来的路上,沈辞忧午睡醒了。 刚一醒来,她就听见了门外的嘈杂声。 宫人们齐齐喊着皇上驾到,沈辞忧担心李墨白一进来看见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于是连忙跑到妆台镜子前整理了一番仪容。 “忧忧!忧忧!?” 李墨白破门而入,吴世匿紧随其后,见沈辞忧好端端的坐在妆台前打扮自己,这才长舒一口气,又语气略重一些向佩儿她们问道:“你家主子好好的,你们一惊一乍什么?” “皇上,您不觉得这房子很冷吗?” 佩儿这么一说,李墨白才感觉出来。 好像这间房子,是比外面要凉快许多。 他缓步接近沈辞忧,离得越近,越觉得凉。 “这是怎么了?外头热的人汗流浃背,你这里却如秋日雨后一般?” 沈辞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穿帮。 她尴尬笑着,连忙在心里召唤系统:【小坨坨!这个符怎么暂停啊?他们要发现了!】 【宿主闭眼,脑海中会出现一个空调遥控器。宿主按一下就关掉了。】 沈辞忧照做,只听‘叮咚’一声,周围的气温开始慢慢回暖。 吴世匿给沈辞忧问诊过后道她一切无虞,而沈辞忧对于她房间内如此凉爽的解释是,“皇上听过心静自然凉吗?” 李墨白自然不信她的话,以为是她偷偷用了冰,在寝殿里好一通找,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找不到。 吴世匿道:“荣妃娘娘的脉象平和,并未用受凉的迹象,而且双手内热,也无体寒之症,所以娘娘应当是没有偷着用冰。” 沈辞忧连忙接话道:“皇上你听听,吴院判都这么说了,你还不信吗?我有着身孕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会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呢?” 没有用冰,那这事儿就简单了。 【要是没有用冰,就一定是又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出来。】 【既然对身体无害,她又怕热,那就由着她。】 【嗯不过刚才那凉爽的感觉,当真是比用冰还要舒坦。】 【嘶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朕也想要一个!】 李墨白如是想。 第219章 移动空调太爽了!狗白黏在身上不下来 这两日各地州呈上来的奏折愈发多了。 正经事没有几件,多是地方官员含蓄邀功的折子。 北方旱灾得缓,南方水灾得治,李墨白的方案撂下去,更需要各个部门之间的紧密联系,才能将这场严重的天灾遏制在萌芽阶段。 这些人是有功,但也没有功劳大到需要亲自上奏折来显摆的地步。 后来李墨白批倦了,索性把这些表功的奏折归捡起来,不作朱批让人再原路发还回去。 忙碌完政事,已经时过子时。 沈辞忧有孕,夜里睡得比从前早些,想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休息,李墨白便不去叨扰他,沐浴之后在朝阳宫歇下。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是真的热。 即便到了深夜时分,仍旧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朝阳宫是整座皇城里地理位置最好的宫殿,不单是地理位置在皇城的正中,且通风采光讲究布局,冬暖夏凉。 这两天天气热,寝殿里更是奉了为数不少的冰。 但那些冰夸张到入了寝殿没有半个时辰就化成了清水,总得宫人一夜跑上四五次的添。 李墨白睡觉本来就浅,被人添了几次冰打扰之后,又因闷热更睡不着。 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暴躁地将薄薄的被衾丢在一旁。 不知怎地,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在怀念一种感觉。 那就是今日午时接近沈辞忧的时候,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 【疯婆娘好狠的心,自己得了好东西只顾着自己用,这么热的天也不问问朕热不热?】 【她在自己宫里享清福,怎么不想想朕的处境?】 【她为什么晚上不来朝阳宫找朕?她是不是故意要热死朕?】 【岂有此理,气死朕了!】 碎碎念了半天其实只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三福,摆驾永安宫!” 在门外廊下守夜的三福本来都快睡着了,被李墨白这么一嗓子喊醒,连忙推门躬身而入问个究竟,“皇上,这都快二更天了,您这个时候去找荣妃娘娘,只怕会扰了娘娘安心养胎。” 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这个时候摆驾去找沈辞忧,永安宫的宫人非得全都被惊醒了不可。 吵着自己媳妇养胎肯定是不行的,但一想起来她自己一个人凉快舒爽睡着好觉,李墨白就觉得心里不平衡。 “不摆驾了,朕自己去。” 于是乎,夜深二更天,皇城寂寂长街上,一抹明黄色的背影孤零零一人行在前,身后几丈开外,一群小太监正在灰溜溜的跟着。 自从上回钟粹宫失火以后,李墨白就下旨增强了后宫的巡逻,同时不许各宫入夜下钥,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再起了火势能留给人足够的逃生时间。 故而今夜永安宫的宫门也没有下钥。 门口守门的内监鼾声如雷,李墨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们也不知道。 今夜在寝殿外守夜的人是琦儿,她睡得浅,李墨白还没到门前她就已经醒了。 揉一揉惺忪睡眼,见是皇上来了,连忙请安后急着要进去通报。 李墨白揽住她,“不必。朕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荣妃,便来瞧瞧她。” 琦儿一脸羡慕道:“皇上对娘娘可真好,一会儿不见就十分想念。” 他当然想念了!不光想念她这个人,更想念她身旁那凉爽的空气! 和李墨白猜测的一模一样,刚一进寝殿,他就感受到了一阵舒爽的凉意。 越靠近沈辞忧,凉意越甚。 见沈辞忧裹着一床秋天盖得棉被睡得酣然,李墨白露出狡黠的笑,蹑手蹑脚地掀开了被衾,做贼似地溜进了她的被窝里。 这一觉,直到睡到沈辞忧后半夜下床起夜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个人。 老规矩,这不得先一脚踹到床底下去? 李墨白正坐着美梦,忽而耳听‘哐当’一声,继而两瓣屁股疼得他闷哼出声。 “皇上?”沈辞忧赶忙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哎呀,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不知道是你” “怎么?你这张床除了朕还有人睡过吗?”李墨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朕看你就是故意的!” 沈辞忧尴尬笑笑,“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丝毫察觉都没有。” “废话,你睡得像只小猪,天塌下来你也没反应。” “皇上不是说今夜事忙,在朝阳宫歇下就不过来了吗?” “要你管?”李墨白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傲娇道:“朕想你了,不行吗?” 沈辞忧呆呆地看着李墨白:【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宇宙直男吗?他最近怎么变得这么会?】 “你瞪着眼睛盯着朕瞅什么?知不知道这样朕会忍不住?” 李墨白身体前倾凑近她,分明就是要调戏她的前奏。 沈辞忧倒是有经验,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狂风暴雨般的狂吻。 结果,她只是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自己眼角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 睁开眼时,见他对着地面搓了搓指尖,悠哉又有几分嫌弃地说道:“朕会忍不住帮你清理掉你的眼屎。” !!!!!! 沈辞忧一阵脸红,恨不得一拳头锤死这个大傻缺! 他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裹起被子先一步躺下,又催促沈辞忧道:“你不是要起夜?怎么还愣着?” “哦” 沈辞忧刚走了没两步,李墨白却又从床上起来追上了她。 “皇上干什么?” “走,黑灯瞎火的,你又笨,万一没看清路摔倒了可怎么好?朕陪你去。” “啊?不用了皇上,我上个厕所而已” “什么不用?朕说用就用!”李墨白顺势牵起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朕愈发觉得自己离不开你,一刻不见你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往后除了上朝,你都陪着朕。朕让人在尚书房挪一张榻,朕在前面批奏折,你就在后面睡着。朕想你了转过身就能看见你。” 暴君这么黏人真的正常吗? “皇上,臣妾觉得距离才能产生美” “胡说。”李墨白细细看她,甜腻一笑,“朕的忧忧,远看美,近看更美,朕才不需要和你有距离。如果非要有的,朕希望” 他贴在她的耳旁,声音勾人,“那距离是负的。” 卧槽?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因为害怕被封,沈辞忧吓得连忙跑进了恭房里,一边吐槽他变态,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很明显,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化身成了移动空调的这件事。 直到两人重新躺回到榻上,她才猛然想起此事,于是试探地向李墨白问道:“皇上臣妾是体寒才盖棉被的,您盖着棉被不热吗?” 李墨白浅笑着摇头,“并不觉得。心静自然凉,朕见着你,心中便感平静,故而丝毫也不觉得热。” “哦,这样啊。”沈辞忧转过身去默声偷笑,然后默默地关掉了她的移动空调。 第220章 狗白另寻新欢?忧忧醋意爆棚 第二天,李墨白就顺利的被捂出了一身痱子。 沈辞忧看着他的可怜样子,忍不住摇头喟叹道:“看来皇上对臣妾的爱,终究还是抵不过五月里要人命的暑气。” 李墨白气得牙痒痒,又看沈辞忧也是热的满头大汗,回道:“无妨!有你陪在朕身边,再热朕也不觉得!朕现在去上朝,等下三福会让副辇来接你,你乖乖的在尚书房等着朕!” 李墨白知道她是故意捉弄自己,他生气又能怎么办,自己选的媳妇,还能丢了不成? 唯有用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他铁了心的要和沈辞忧天天黏在一起,他倒要看看,她能有多抗热! 皇后被禁足,后妃的请安却不能落下。 禧贵妃暂代主理六宫之责,众妃自然都去了她的瑶华宫向她问安。 瑶华宫距离永安宫路程远,加上禧贵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沈辞忧懒得去见她,于是就让宫里的人去传话,说她晨起孕吐不休,今日就不能去请安了。 本想消停睡一个回笼觉,可刚躺下,她就听见殿外传来一个熟悉的闹腾声音。 “皇嫂!皇嫂!!我来看你啦~~~” 那声音就在寝殿门外,同时还能听见佩儿在拦着他,“王爷!荣妃娘娘在午休,您不能就这样闯进去。” “啊?这还没到午饭的时候呢,皇嫂就睡了?” 李锦琰用力敲了两下寝殿的门,“皇嫂?皇嫂你睡了吗?你睡了的话给我说一声,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家伙,他喊得声音那么大,敲门更像是在砸门,别说沈辞忧没睡着,她就是睡着了不也得被他给吵醒? “佩儿,让靖王进来说话。” 近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李锦琰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有些丑的泥娃娃,有点像现代的年画娃娃,胖嘟嘟的,圆的像是哆啦a梦的手里面被塞进去了一个小小的玉净瓶,里面好像还插了一根葱?? 他将那娃娃递给沈辞忧,笑得明媚,“呐!送给你的!” “这是什么?”沈辞忧接过娃娃来好奇地打量着,“泥人?” “这是我自己捏的送子观音!”李锦琰一本正经地说道:“废了我好大的功夫呢,皇嫂不喜欢?” 沈辞忧看着手里这个丑娃娃沉思了一会儿,勉强笑道:“挺好的,挺抽象的。” 随手将娃娃放到一旁后,又关切问道:“怎么样?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只养了一个月就好全了?腿上的伤如何?” 李锦琰站起身来蹦蹦跳跳的,恨不得给沈辞忧当场表演一段街舞,“皇嫂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听说给我治病的那个赤脚医生被我哥叫来宫里当太医了,还是院判呢!这两天我得空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有一说一,吴世匿的医术当真高明,说他的医术可以甩现代医生好几条街都不过分。 沈辞忧看过李锦琰可以露出来的伤口,当初大面积的破溃已经完全愈合,不仅如此,竟连一点的疤痕都看不见,堪称神迹。 “皇嫂也有好消息了~哥写信给我说你怀孕的时候,我可激动得很!” 沈辞忧笑,“你哥哥要当爹了,你激动什么?” “那我就要当叔叔了呀!虽然二哥、三哥他们一早就有孩子了,但他们又跟我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们的孩子我才不喜欢呢!等皇嫂的孩子生出来,我定对他们好,什么好东西我都给他们!” 这话说的沈辞忧好一番尴尬,旁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锦琰的。 “你早晚也会成家,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候,你哥肯定也对你的孩子好。” “那是自然。”李锦琰得意道:“不过我还不想那么早成家,皇嫂知道吗,这次我入宫来哥让我多住几天。一来是因为七哥马上就要回宫了,我们自幼玩得好,兄弟团聚心中欢喜。二来母后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儿,天天念道着我自过了年节就不来宫里给她请安,说我不孝顺在宫外玩野了,让我在宫里住几天。”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问沈辞忧,“皇嫂有孕,哥待你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沈辞忧笑,“你这是什么问题?皇上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李锦琰凑近沈辞忧,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皇嫂知道吗?我今天入宫的时候,是先去给母后请安的。哥上完朝也去了母后那里。” “我去的时候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就躲在门外偷看,见母后和哥正跟一年轻貌美的女子攀谈着什么。那女子生得美艳,举止端庄气质娴雅,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我猫着听了一会儿,听见母后说什么她得体呀,喜欢她呀,做自己的儿媳妇最合适不过。还说只得是她这样子才貌双全的女子,才是最适合嫁入皇家的。我哥在一旁也频频点头,冲着她一个劲地笑,对她赞不绝口的” 听李锦琰详细说完,沈辞忧心里早已翻了醋坛子。 后来三福带着副銮来接她的时候,她当场给他甩了脸,“皇上有那么多嫔妃陪着也不差本宫一个,你去跟皇上说,本宫今天乏得很,没心情伺候他。” 这话三福怎么敢给李墨白明说? 只能是旁敲侧击的回了话,说沈辞忧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来。 一听自己的忧忧心情不好,他登时就急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心情不好了呢?朕被她捂出了一身痱子,早上明明见她笑得下巴都快掉了,这是怎么了?” 说着撂下了手头上的朝事,急着赶去了永安宫。 他来的时候,永安宫宫门紧闭,莫名其妙的下了钥。 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才听是邢云在里面支了一声,“皇上回去,主子说她睡觉了,见不了你。” “你主子睡觉了,那她说的就是梦话。梦话都是反话,她说不想见朕就是特别想见朕。明白了吗?” “额皇上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他就这样将宫门给打开了 第221章 狗白举手投降,女人吃醋真可怕! (开篇求生欲bb,没有说女孩子不好的意思,只以狗白的视角说忧忧可怕,你们都是小可爱! ?(′`)比心)另外今天五更 李墨白入寝殿的时候,沈辞忧正抱膝坐在榻上耷拉着脸。 他嗅到了火药味,于是小心翼翼走到她身旁,赔笑道:“怎么了?为何这样坐在床上?” “我怎么了?呵~”沈辞忧抬眸自上而下打量着他,阴阳怪气道:“我没怎么,皇上是觉得我这坐姿没规矩吗?我本就是这样,没规矩惯了。皇上要是不喜欢,那有规矩的女人多得是,皇上只管选个能将女德刻在骨子里,日日都跪在你面前伺候你吃喝拉撒的女德典范就是了。” 这火药味混着醋味,都快给沈辞忧腌入味了。 李墨白打趣道:“吃喝伺候就是了,拉撒如何让人伺候?你以为谁都和朕一样,愿意陪着你拉屎吗?” “我可没让皇上陪着我,皇上这话说的可折煞我了。”沈辞忧白她一眼,佯装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皇上这是嫌我粗鄙呢。是呢,我就是个缺家教的,可比不上旁人举止端庄气质娴雅。这般德行,不如皇上也别让我当什么荣妃了,让我做个常在不好吗?常在这里惹人笑话就是了。” 李墨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醋意搅合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吃哪门子的醋。 “有话慢慢说,动了胎气对孩子对你都不好。” 此时此刻,仿佛李墨白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能触碰到沈辞忧的雷区。 “呵,你是担心我动了胎气会影响到腹中皇嗣?大可不必,我的孩子,我自能让他平安出生,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李墨白道:“养孩子劳神,朕怎么舍得让你养?前几日就和母后商量过,要让七八个乳母来帮衬着你带孩子,不让你受一丁点儿的累。” “你什么意思?”沈辞忧低头看一眼自己不算‘波澜壮阔’的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虽然不是前凸后翘,但该有的东西我也不差别人!你在嘲讽谁?” 这大概是李墨白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胡搅蛮缠。 他人都傻了,举起双手来表示投降,“朕投降,朕错了,只是你能否告诉朕,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你错了?你怎么会错呢?你是皇上,是天子,你肯定不会有错。是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 得。 从她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李墨白冲殿外唤了一声将佩儿叫进来,问道:“今儿个谁来找过你们主子?” 佩儿道:“刚才靖王殿下来过。” “锦琰?”李墨白无奈一笑,“很好,朕就知道” 他做到沈辞忧榻前,凑近她身上闻了闻,而后连忙捏住自己的鼻尖儿,说:“朕怎么闻着有些人酸得很?” 沈辞忧闷哼一声,转过身去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搭理他。 李墨白冲佩儿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而后‘没脸没皮’的也钻到了被子里去。 “你干嘛?我要睡觉,你忙你的正事去。” 她推搡着李墨白,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攥住了手腕。 他由身后环抱住她,“朕记得从前有人跟朕说,朕是皇帝,有三妻四妾很正常,要宠着别人就由着朕去,说她不会吃醋。如今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见朕夸了别的女子两句,怎么醋意就这般大了?” “谁吃醋了?你爱夸谁夸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辞忧用力挣扎着想从李墨白的怀里挣脱,但他却抱得愈发紧,“别闹,小心伤着咱们儿子。” 等她挣脱无望,只好咸鱼一般瘫在李墨白怀里认命的时候,才听他继续说:“锦琰都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若是动了胎气,朕定要罚他。” “靖王殿下只是实话实说,没有的事儿他也杜撰不出来。太后和皇上都钟意的女子,那定然是极好的,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是说姜氏?”李墨白猝然发笑,“忧忧何以要跟她比?你与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没有可比性是什么意思? 老娘连比的资格都没有吗!? 沈辞忧刚要发作,就听李墨白急忙说道:“朕的意思是,她与忧忧相比,不及万一。” “呵,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若是比不了我,你何以当面夸赞她个不停,还一个劲的对人家笑?” “朕当然要夸她,过两天你见了她,也得夸她。” “你” “她是未来的靖王妃,初入宫闱见朕和母后,朕不夸她,难不成骂她?” “什么靖王妃,你分明就是” 话说了一半,沈辞忧石化了。 ━━∑( ̄□ ̄|||━━ 靖王妃??? 那就是李锦琰的媳妇? 姜氏对啊!历史上李锦琰的正妻王妃可不就是姜氏?二人恩爱两不疑,倒传为了一段佳话。 可是方才靖王明明说的是要给皇家选儿媳,怎么 【卧槽?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靖王也是太后亲生的,给她选王妃,自然就也在给太后选儿媳啊!!!】 【惨了惨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刚才肯定特别像个泼妇,我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丢死人了】 【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找补找补。】 默然片刻,沈辞忧忽而发笑,转过身来依偎在李墨白怀中,“嘻嘻,皇上被我骗到了?我才没有生气呢,我一早就知道姜氏是给靖王选的王妃,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不过是闲着没事儿,和皇上开个玩笑罢了。” 李墨白拥着她,情绪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嗯。你开心就好。” “哎呀不是的!皇上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是那样一个不讲理的女子呢?这不是看你一天处理国家大事太累了,想办法让你开心开心吗?” 李墨白脸色定平与沈辞忧对视着,“请问,你觉得朕像开心的样子吗?” 沈辞忧伸手将他的唇角用力抬起,嬉笑道:“嘿嘿,现在像了~~” 李墨白顺势在她的食指上浅吻一记,严肃道:“吃醋可以,跟朕闹脾气也可以。但不能疑心朕是见异思迁之人,明白吗?” 明白。 她当然明白。 所以她此刻才会笑得如同孩童一般甜。 第222章 吴世匿给忧忧烤野味 太后是个急性子。 得了姜氏这么一个好姑娘,自然急着要快些安排她和李锦琰见面。 为了避免尴尬,这场见面是以家宴的形式进行的。 在宴之人,唯有太后、李墨白、沈辞忧、李锦琰与姜氏。 初见姜氏的时候,沈辞忧为之惊叹。 她是极美的人,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宇间透着一股清灵之气,眼波流转兮眸光潋滟,若蕴了一泓清泉。 听她攀谈间声音柔和且有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清脆,,妙语生珠的同时又丝毫不显八面玲珑的腔调,反倒给人一种十分真诚的感觉。 她是护国公家的嫡女,自幼养在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看得出来,李锦琰对她也是十分满意,用膳的时候直盯着人家姑娘瞧,照顾得她十分细致。 太后与李墨白、沈辞忧互相对视一眼,彼此脸上凝着的笑意不约而同,像是已经下了定论,这事儿成了。 姜氏不是草率之人,太后问她可对李锦琰有意,她羞嗒嗒地说:“这样的终身大事,只见一面未免草率些。听说淮河下游处的‘碧幽倩兰’开了,臣女听说那是极美的花儿,不知靖王殿下可有空陪臣女一同赏玩?” 李锦琰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很快回话道:“那花的花期短,要观赏需得趁早。明日,明日巳时我策马去你府上寻你,可好?” 姜氏没有说话,她甚至都不敢看李锦琰的眼睛,只是含羞带臊地点头,算是应下。 本来说好要在宫里小住几日的李锦琰,后来因为忙着谈恋爱所以再没有回过宫,只跟李墨白说,等瑞王回宫的时候他自然会入宫觐见。 他是个浪荡惯了的人,突然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可见是真心喜欢。 见他有了着落,太后也可安心些。 过了几天,沈辞忧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拉着沈辞忧的对她说:“如今一切都好,就盼着你的孩子咕呱坠地,哀家便可含饴弄孙,享尽天伦之乐了。” 和沈辞忧拉了两句家常后,她又道:“近来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皇后的凤鸾宫是个冬暖夏也暖的地方,她被禁足又不能随便出入,在宫里的日子可是不好熬。” 沈辞忧听懂了太后的弦外之音,但她却一味装傻,“是啊,皇后娘娘可真可怜。这样,臣妾做主,让内务府一日多给娘娘送几趟冰去,这样多少能缓和些。”说着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叫苦连连,“说来臣妾也是一样受着热,臣妾体寒又不能用冰,永安宫一点冰都见不得,更成了个蒸屉。” 太后道:“那是委屈你了。只是” 沈辞忧偷摸给佩儿使了个眼色,佩儿旋即会意。 只见她佯装看了一眼铜漏,焦急道:“呀,到娘娘用药的时辰了。太医说过,那药必须得依时服用才能确保效果。” 沈辞忧为难道:“和太后聊得开心,瞧臣妾糊涂的,用药的时间都给忘了。” 太后自然也是关心自己的孙子的,听沈辞忧如此说,就急忙让她回宫去了。 出了仙寿宫,佩儿伺候沈辞忧上轿后便笑着说道:“娘娘要是再不走,恐怕太后就得开口让您去皇上面前替皇后说话了。” “属你机灵。她要是真开了那个口,我跟皇上提不提我都心里头膈应。皇后好好儿在她的凤鸾宫待着也就罢了,什么冷了热了的都是借口。我与她闹成这个样子,让她翻了身,我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行至半道,沈辞忧忽而嗅见了一股炭火卷杂着肉类的食香味。 她掀开轿帘问道:“闻见了吗?是哪里传来的肉香味?” 佩儿朝远方眺望一眼,道:“娘娘,前面是太医院,好像有烟气冒出来。” 那味道实在馋人,沈辞忧吩咐宫人落轿,带着佩儿前去太医院一探究竟。 太医院后配殿有一庭院,是专门用来种植草药的。 沈辞忧寻着味道找过去,见吴世匿正撸起袖管,在庭院里架起了火正在烤肉。 “你在做什么?” 听了动静,吴世匿才转眸向她。 他俊朗的面庞上沾了些许的炭火灰,更衬得他笑时露出的牙齿皓白如雪,“哟,荣妃娘娘怎么来了?” 沈辞忧看一眼他摆放在木板上已经清理好的食材。 有兔子、鸡、鸭,还有鱼。 “你从御膳房要来的食材?” “不是,御膳房的食材哪有微臣的新鲜?”他指着正在炭火上烤着的兔子,问道:“御膳房的兔子,腿可没有这么肥美。” 沈辞忧瞧见木板旁边还放了个弹弓,于是惊讶道:“你可别告诉本宫,这些东西都是你用弹弓在宫里打来的野味?” “正是。”吴世匿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点着头,“它们生来本就是让人吃的。遍地乱跑,跑肥了不把它们吃掉,难道让它们自己老死吗?”他凑近已经半熟的兔肉,十分享受地嗅了嗅,“要真那般,岂非辜负?” “你倒胆大。”沈辞忧沉下脸色来,肃声道:“你可知道宫中豢养的这些家禽牲畜是从何而来?太后笃信佛法,这些都是太后为了积德而放生的活物。你将它们抓来烤着吃了,要让太后知道此事,你这颗脑袋还要是不要?” 吴世匿丝毫不慌,反倒大大咧咧席地而坐,打趣道:“太后有心放生就放去深山老林里放远些,在宫里算是哪门子放生?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图个心安罢了。” “你不怕本宫告诉太后?” “害,娘娘又不是个碎嘴的女子,这点事儿也要告诉太后,可还不够娘娘成日忙碌的。”他说着,兔肉也烤好了。于是徒手撕下外焦里嫩的左腿来递给沈辞忧,“这样,微臣请娘娘吃肉,娘娘放微臣一马可好?” 沈辞忧就在等他这句话。 这烤肉这么香,她一早就搀了。 “成交。”说着也不顾形象一把接过了兔腿,吃得有滋有味。 吴世匿又撕了些兔肉递给佩儿,“姑娘也来点儿?” 佩儿连忙摆手拒绝,“兔兔这么可爱,我才不要吃兔兔” 吴世匿耸肩一笑,便将那些兔肉尽数塞进了自己嘴里,“鸡鸭牛羊鱼都可爱,不过我觉得,它们只有被做熟了摆在饭桌上的时候,才是它们此生最可爱的时候。” 他转头看向沈辞忧,微微扬起下巴,痞笑着挑眉问到:“娘娘觉得呢?” “本宫?”正在啃着鸡腿的沈辞忧停下咀嚼的动作想了片刻,道:“本宫觉得,得再加点盐。” 第224章 皇后买父求荣 “娘娘想看皇后自掘坟墓吗?” 沈辞忧停下脚步,思量了片刻后,道:“祝宏川通敌叛国,这事一旦坐实了就是诛九族的死罪,皇后岂能逃得脱?” “诛九族?”吴世匿嗤笑着反问,“太后亦是祝家的女儿,皇上身上也流淌着祝家的血脉,敢问娘娘,这九族是要怎么个诛法?” 见沈辞忧怔然不语,他便继续道:“一旦祝宏川的阴谋被揭发,他肯定是死路一条。但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的地位不可撼动。有她坐镇,那么皇后也就不可能被废掉。要想皇后彻底翻不了身,就得抓住她也有意通敌叛国的铁证。” “你的意思是,要将祝宏川的这张字条原封不动的送到皇后手中去?可她未必会有什么动作。” “她一定有。”吴世匿笃定道:“皇上跟她已经把话说死把事做绝了,她若留在宫中,这一辈子凤鸾宫就是她的冷宫。她才二十多岁正值妙龄,她如何甘心?有机会能搏一搏,她当然会动错了心思。” 吴世匿的分析不无道理。 沈辞忧思忖须臾,让佩儿将祝宏川的那张字条一个字不差的誊抄了一遍后,将原迹交给了吴世匿,“你似乎,很恨皇后?” “恨她倒不至于,只算是为我自己减负了。” “如何说?” “她没了指望,就不会再用阴毒的手段来谋害娘娘。她不谋害娘娘,我就不用隔三差五的要去给娘娘看病。” 吴世匿将字条重新绑回到鸽子腿上,又徒手将它翅膀脱臼的地方矫正回来,将它用力向空中一抛,目送它远去,“是烤肉不香,还是酒不好喝?我干嘛要受累去给娘娘看病呢?” 他笑,“话说回来,娘娘也不想常见到我?” 沈辞忧目光在他身上游走打量着,“你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回身带着佩儿离去之际,又冲他说了一句,“你的烤肉比本宫宫中的好吃些,等来日有空,本宫会带着皇上一起来品尝。” 吴世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浅笑着呢喃了一句,“他?可免了,他可从来都不喜欢吃烤肉。” 当沈辞忧将字条呈给李墨白的时候,他并未表现出过多的震惊。 他关注的点反而在另一件事上。 “你和吴世匿吃什么烤肉?” “额皇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祝宏川他要谋反啊!” 知道沈辞忧只是贪吃并没有别的心思,李墨白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事,只是胸有成竹道:“三日,所以殊戎的军队现在应该在变州。” “皇上既然知道,就该快些发兵,免得他们” 沈辞忧一脸焦急,却见李墨白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你没发现楚越之好几日都没有入宫了吗?四日前,他便已经领军在变州候着殊戎自投罗网了。” 听李墨白如此说,沈辞忧欢喜之余又显得有几分失落。 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能帮上李墨白忙呢。 没想到他一早就已经洞悉了敌情,还妥善的安排了对策。 【害我到底在瞎操心些什么呀虽然历史上记载的他昏聩无能,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而且现在已经改变了。反正我认识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相反的,还要比许多历史上的明君都精明许多。】 【我干嘛要替他操那么多心呀?他是皇帝,又不是个傻子,我要是事事都能想在他前面,那我岂不是一早就能当女皇了?】 她的思绪漫无边际胡乱飘荡,在听不见她心声的李墨白眼里看来,她就是在神游。 且表情看着,还有些许的失落? 于是李墨白清了清嗓,认真道:“但你的发现也十分重要。毕竟朕只知道祝宏川暗地里勾结了殊戎,却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顺畅门外临街有许多商铺,要是真让他炸了顺畅门,百姓们的日子可就苦了。这件事朕会先行部署,不让他得逞。而这些,都是忧忧的功劳。” “啊?那我算是帮上忙了吗?” “当然。”李墨白笑着朝她勾手,只等她到自己身边后,温柔地替她将因为一路狂奔而来鬓边落下的碎发绾到耳后,“朕的忧忧最棒了。” 他像是在哄小孩子,但沈辞忧却很吃他这一套。 他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旁,任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才问道:“你说吴世匿将字条重新绑在了鸽子腿上,让它去了该去的地方?” “嗯。”沈辞忧有些心虚,于是试探地问道:“皇上,我做错了吗?总觉得这样像是在陷害皇后。” “她不作恶,你如何陷害也没用。如此也好,她若真有动作,也是让母后看清了她的为人,便也没有理由保住她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当日夜里,李墨白和沈辞忧原本已经歇下了,三福却在殿外急匆匆来报,“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皇后?”正准备歇下的李墨白合拢寝衣,冲殿外唤道:“她被禁足在凤鸾宫,谁放她出来的?” “这”三福支支吾吾回话,“没有人放皇后娘娘出来,是她自己从宫里面翻墙跳下来,为此还崴了脚。侍卫和宫人都劝她回去,可她不停,哭喊着说有要事要求见皇上,连自己的脚伤也不顾,一瘸一拐奔着朝阳宫就来了。” 李墨白和沈辞忧都想看看她唱得是哪出。 于是沈辞忧低声对他说道:“她一心求见,皇上就去见见她。” 来到正殿的时候,皇后满身灰土跪在地上,已然哭成了泪人。 李墨白扬手命人搀扶她落座,看一眼她带血的右脚,问道:“你大半夜的闹腾什么?” “皇上,臣妾有罪。” 她才坐定,复又哭着跪在了地上,“臣妾戴罪之身本该安分守己,但但臣妾实在惶恐,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卷书册,交给身边的宫人呈给李墨白。 “还请还请皇上过目” 那是一本已经被翻旧的《女德论》,翻开第一页,就见里面夹着的两张字条。 一张是祝宏川的原文,一张是皇后翻译过的译文。 字条上所述内容,与沈辞忧今日递给他的一字不差。 只不过笔迹,变成了皇后的。 第225章 高楼倾颓 谁也没有料到皇后竟会走这一步。 为求自保,她竟然可以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出卖。 李墨白看着她,看着这个虽然与自己没有过夫妻之实,但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五年的女子,他的后背不禁冒出了层层凉意。 “父亲作乱,臣妾惶恐,可臣妾却不得不如此做。” 皇后声泪俱下,以表忠心,“臣妾是祝家的女儿,更是启朝的国母。国家有难,臣妾如何可以独善其身?即便他是臣妾的父亲,臣妾也只能含泪大义灭亲。” 对于她的表演,李墨白无动于衷,平静地听完她的话后就让人将她送回了凤鸾宫。 三日后。 每日四更天,都会有水车由顺畅门而入给宫中补给水源。 拉车的马夫做这一行已经十来年,和顺畅门当值的侍卫都厮混的十分熟稔,故而双方为了省时省事,一般只会将车帘掀开看一眼车里有没有异样,再大概瞄一眼水桶,确定里面装的是水就会放行。 今日马夫依时而来,在顺畅门外下了马,十分热情的和守门侍卫套起了热乎。 “几位爷,这两日天气热,贱内准备了一些酒水让小的孝敬给爷。” 他从轿厢里面取出了两提酒坛递给侍卫,“您闻闻,可是陈酿的好酒。” 侍卫将酒坛起来,酒香四溢,却是好酒无疑。 他们谢过马夫,依例只随便看了一眼轿厢和水缸内部。 与平常不同的是,马夫看起来好像十分紧张,在他们查看的时候眼神不时偷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只听到侍卫说一切无恙可放行之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重新骑上马背攥紧了缰绳,只等侍卫将宫门启开,他便挥鞭策马,将藏在最里面两个水缸里面的炸药点燃,炸崩了顺畅门的门禁。 可怎料想大门起开的一瞬,侍卫便四下散开。 门后,是水龙司的宫人正举着一排排的水龙,压满了水朝马夫喷射。 马夫被水弹冲击倒地,马儿也受了惊乱窜,轿厢也被水龙喷射彻底浸湿。 数十名暗卫由四面八方的阴翳中闪出,很快就控制住了马夫和送水车。 楚越之由城门而入,掀开轿帘朝最里面两个被盖住的水缸里面望了一眼。 果然,水缸的表面装了个铁盘,在铁盘上装了浅浅的一层水,而铁盘之下,则是满满的两缸炸药。 火捻子已经被水浸湿,炸药也就无从引爆。 马夫见事情败露,趁人不备从袖口里掏出火折子将其吹出火星,朝着方才送给侍卫的酒坛子丢了进去。 酒坛子里装得高浓度的白酒,遇火可燃。 白酒下面藏着的是爆炸威力极强的‘水鬼’,多是渔夫出海用于炸鱼所用。 见了明火,酒坛子瞬间成了两枚炸弹,在顺畅门前轰鸣炸开。 伴随一阵耀眼的火光,离得最近的两名侍卫被当场炸死,而城门也被炸出了一个不小的缺口,难以合严。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见祝宏川带着自己府上的百名府卫,手持重兵向宫门口包拢过来。 侍卫和暗卫严阵以待守住城门,楚越之立于最前方,目光如鹰一般锐利死死地盯着祝宏川。 “祝大人是想用你府上百名府卫的兵力,攻下皇城?” 祝宏川不屑道:“老夫知道虎卫军和外境军昨日已经离江都,去了三川进行兵演。如今宫中所留暗卫、御林军,至多不多三千人。老夫这百名府卫当然不是用来攻城的,攻城者,自有旁人。” 他从袖口取出了一根烟花棒,对天而放,霎时炸裂出一团淡紫色的光影。 楚越之瞥一眼漫天坠落如繁星的烟火,戏谑道:“祝大人这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放炮庆祝?” “楚都督,你恐怕还不知道?江都外如今早已被殊戎的重兵环伺,老夫以此为信,万数大军就会即刻发兵,攻入江都,直捣黄龙!” 他说这话的时候威风凛凛,气势汹汹,仿佛这场战役他已经胜了一般。 而楚越之听后,竟鼓起了掌,“祝大人好谋略,微臣佩服。” 远方,万马奔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祝宏川笑得阴鸷,扶耳侧首道:“都督听见了吗?这是启朝灭朝的声音。” 楚越之无动于衷,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而祝宏川的这份‘喜悦’,直到在看清楚那万马奔腾之声是从何而来的时候,才转为惊骇之色。 他看见的,并非是他期盼已久的殊戎军队。 而是身着红黄相间甲胄的虎卫军! “这怎么会如此!?” 他带领的那区区百名府卫在虎卫军的包围下,犹如蜉蝣撼树般不值一提。 楚越之沉声道:“昨日殊戎将领乌哧达写给你的那封信,是在姚将军刀架其脖颈的情形下逼迫他写出来的。你心心念念会驰援你的殊戎军,早在变州就已经被剿灭。而昨日去往三川的虎卫军和外境军,皆是皇上用来请君入瓮的幌子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祝宏川瞪大了遍布血丝的双眸,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老夫带兵多年,用兵之道诡谲,从未失过手!他李墨白不过一黄口小儿,如何能窥探到全局!?” “祝大人和外界联系的手法,委实不高明。” 楚越之口中戏谑地轻‘啧’,摇头道:“自你祝子封下葬,你少与官员接触,每日上朝后便赶回家中陪伴夫人身侧,这一切看似合理,但皇上一早就洞悉了你的诡计。你得罪的朝臣不少,若还想在启朝继续维持如今的体面,人情关系必然少不了走动。你一反常态,便可知你已经全然不在乎启朝的一切,便是有通敌之心。” “祝大人以为自己在家中寝室向江都城外挖出的那条十余里的密道很高明吗?这一切都在皇上的计算之中,你何时挖通的密道,何时从密道而出,都和什么人接触过,皇上了如指掌。” 祝宏川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庸庸碌碌甚至有些昏聩无能的李墨白,背地里的心思竟然这样细。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轮不到他信与不信。 楚越之下令道:“生擒祝宏川,其府卫,就地诛杀!” 第223章 祝家通敌叛国,忧忧识破奸计 (这是223章,就是前面衔接不上的那一章。章节错乱问题改不了,给大伙儿磕头了!) 不得不说,吴世匿倒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他入宫在太医院当值,不但带了弹弓打猎,还带了各式各样的香料、调味料与烧烤工具,就差把太医院当成御膳房,或者支棱起来个摊位摆摊做生意了。 “你拿着皇上给你的例银,就这样成日在宫里混日子,觉得有意思吗?”沈辞忧边吃边问他,“本宫听宸妃那日念道,说你是个金贵的,比菩萨还难请。她身子不爽叫你去瞧瞧,你却一味打马虎眼。” “娘娘这话说的不对。”吴世匿自负一笑,“好钢用在刀刃上,她不过就是高烧五六日不见好,又不是什么大病,何必我去瞧她?” 他向来如此目中无人,仗着自己医术高超,就是在李墨白面前也不常正经说话。 沈辞忧也不与他计较,吃完了兔肉在一旁的清水盆里洗完手,又对他的弹弓有了兴趣。 她拿起弹弓来拉动弓弦,发现这弹弓里面加装了钢丝绕成的弹簧,上了膛之后只要拨动弹片,就可自动将石子发射出去,力道还比人力要重些,于是称奇道:“你心思倒巧,让你想出这样的法子。” “也是自己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寻常的弹弓涉猎范围有限,地上跑的小家伙稍微速度快一些,就很难瞄准射击。改用弹簧后,射程远了不说,精准度也有所提升,莫说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也不在话下。” “仔细牛皮吹漏了。”沈辞忧半点不信,将弹弓递还给他,“天上飞的雀鸟你也能打下来,当你是后裔了?” “娘娘不信?”吴世匿往弹弓卡槽上装了一枚小石子,上膛后对着天空瞄了瞄,“微臣给您开开眼。” 说着,只见他瞄着庭院上空飞过的一只鸽子精准下手。 卡在弹弓卡槽上的石子随他拨动弹片,‘嗖’的一下就发射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只鸽子就被打中翅膀,废力扑腾了两下就掉在了地上。 吴世匿将鸽子捡起,抓着它的翅膀炫耀似的在沈辞忧面前晃悠着,“娘娘这下信了?” “倒还有些本事。” 沈辞忧敷衍夸了他两句,目光忽而凝在了鸽子腿上。 它的腿上,似乎绑了一张字条,“那是什么?” 吴世匿顺着她的目光同也看见了字条,便将它从鸽子腿上卸下来,启开观阅。 ‘吾女安,见字如面。自你二弟暴毙,家中无男丁,你娘又重病不起,家道中落,吾常敢愧对列祖列宗。’ ‘家中唯你一女侍奉君侧,还望常提及母家,早日助母家兴腾。’ ‘上月予你《妇德论》一书,望你细细品读,可晓其中深意。’ 一张字条上,用极小的字体密密麻麻地写了这三行字。 二弟暴毙。这段时间,只有皇后家中生变,祝子封又正好是皇后的二弟,虽然这张字条上没有提及任何人名,但只看内容就可猜出来,这应该是祝宏川写给皇后的。 吴世匿叹道:“哎,也是可怜祝大人了。祝家百年声望就这么被他给作完了,到头来还要自己的女儿帮衬着他。他在宫外只怕不知皇后娘娘已经自身难保。” 这看似只是家书的寻常内容,但沈辞忧却觉得十分古怪。 “他既然不知道皇后被禁足,又为何要冒险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和皇后说这些不搭边的话?况且皇上到底没把他怎么样,他要给皇后写家书,也不是写不得。” 吴世匿打趣着说:“娘娘未免想得太多了点,他这样的家书势必是送不到皇后手中的。家书都是要呈给皇上先过目的,他在里面写,让皇后帮他吹枕边风,这话哪儿能让皇上看见?” 沈辞忧攥着这张字条看了又看,“话可正着说反着说,他不用明说也能写家书进来,何必如此鬼祟?这事不对劲。《女德论》?倒是从未听过这本书。” 佩儿搭腔道:“这也是讲女德的着作,不过奴婢记得好像多是讲还未出阁的女子如何侍奉家中亲眷的。皇后娘娘都嫁做人妇这么些年了,祝大人好端端的让她看这本书做什么?” 沈辞忧思虑片刻,吩咐道:“太医院旁边就是经纶阁,佩儿,你走一趟,看看那儿有没有这本书。” 佩儿一去一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她将《女德论》递给沈辞忧,便见她口中碎碎念着翻阅了起来。 只翻阅了两页,她就让吴世匿快些去取了纸笔来。 “第一页第七个字,叁;第二页第三个字,日;第三页第六个字,期” 就这样,她对照着那张字条,念一个字想一会儿,翻一页又在字条上写一个字。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便见她重新写出了一张字条来。 ‘三日期,殊荣相助。西南城门角楼,会来人接应,顺畅门埋有炸药,三更引爆,城门得破敌军挥军入。’ ‘此战若是殊荣奇袭获胜,通知你姑母相助,为父要自诩为王。’ 只有两句,比原本的字条少了一句话。 佩儿好奇这些话沈辞忧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吴世匿是个聪明的,瞬间就明白了其中藏着的猫腻,“最后一句话是引子,为得就是让皇后找出《女德论》这本书册,从中找出祝宏川真正想要对她说的话。” 他将祝宏川的字条和沈辞忧的字条放在一起做对比,“祝宏川这张字条上,第一句话是‘吾女安’,这第一个‘吾’字,一共七笔。” 说着翻到了《女德论》的第一页,指着第七个字,“对应在《女德论》上,就是这个‘叁’字。同理,第二个字‘女’字,一共三笔,对应的是《女德论》第二页的第三个字,也就是这个‘日’字。” 经他一番解释,佩儿才恍然大悟,“祝家这是要通敌叛国!?娘娘,咱们可得将这事儿赶快告诉皇上去!” “那是自然。”沈辞忧表情严峻,将祝宏川递入宫中的字条和自己翻译出来的字条都夹在了《女德论》的夹页中。 她急着要去寻李墨白告知此事,吴世匿却于此刻叫住她: “娘娘想看皇后自掘坟墓吗?” 第226章 皇后复位 祝宏川被收监入狱后,几乎只用了半日的功夫,那些从前屈服于他淫威之下受他胁迫唆摆的官员就都站了出来,纷纷上奏他的罪行。 单是通敌卖国这一点,祝宏川就已经死罪难逃。 更不用说朝臣们还列举了他狂悖之罪七,僭越之罪五,贿通之罪四,营私之罪十一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罄竹难书。 在朝堂上公审祝宏川之际,满朝沸议一时难止。 就连最后太后也出面斥责道:“你做下这些事,实在是丢尽了祝家列祖列宗的脸面!哀家身为祝家女,旁观听着都为之汗颜!” 她以凤尾拐杖用力杵地,字字泣血,“从今往后,哀家再没有你这个弟弟。皇帝愿意如何处置你,哀家都不会过问一句。你死后,哀家绝对不许你葬入祝家祖坟,更不许你的名字出现在族谱之上!” 说完这些,太后就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退下了。 她当众将祝宏川逐出了祝家,那他的所作所为就都是各人所为,和祝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加上李墨白身上本来也流淌着祝家的血脉,他也不可能下旨诛了祝家的九族。 最终论罪时,定祝宏川数罪并罚,处以车裂极刑。 “也不必等到秋后了,明日便行刑。” 而对于他的家人,夫人莫氏和皇后,李墨白只字未提对她们的处置。 行刑前,他去天牢里见祝宏川最后一面。 他是个体面人,即便身陷囹圄,也将自己收拾的十分利落。 李墨白问他,“后悔吗?” “后悔什么?”祝宏川啐了一口,冷笑道:“后悔没能躲过你的耳目,没能成功将你从帝位上拉下马?李墨白,你可别忘了,当初若没有老子的助力,你有什么能耐能当上皇帝?嗯!?” “多谢舅舅昔日对朕的相助。”李墨白走到他身边坐下,“所以朕到最后,还是留下了舅母的性命,并未对祝家赶尽杀绝。不仅仅是因为朕身上流淌着祝家的血脉,也因朕一直都记得,昔日舅舅是如何不遗余力的帮朕夺得皇位。” “可你却卸磨杀驴,无情无义!”祝宏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起身就要朝李墨白扑过去。 但他手脚都被铁链铐在了石墙上,再怎么挣扎也无法近李墨白的身。 “舅舅帮朕,亦是帮祝家光耀门楣,互惠互利之事,何谈卸磨杀驴?且若非舅舅你野心滋长,做了那么些罪无可恕的糊涂事,朕又怎会不留情面,要对你赶尽杀绝?” “成王败寇!你如今说什么都可以!可恨老夫瞎了眼,扶持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害得老夫断子绝孙!雯儿花样年华嫁与你,她容貌好,气质佳,样样出类拔萃,哪一点配不上你?可你却狠心到要让她守了这么些年的活寡!” 李墨白面色平静,毫无波澜,“是,若不入帝王家,她本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大好人生。可害她至此的却并非是朕。而是你自己。” 李墨白拂袖起身,离去之际又想起了另一事,“其实有一件事朕想不明白。你行事向来谨慎,为何会在紧要关头犯了糊涂?你若不给皇后写那封信,朕也不会完完全全的知晓你的意图。” “信?”祝宏川愤恨中略带了几分茫然,“什么信?” 见他如此,李墨白也不愿再问下去。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又怎会再拉自己唯一的女儿下水? 祝宏川被判了车裂之刑,但李墨白却并没有真的赶尽杀绝。 代替他受车裂之刑的是另一个死犯,而祝宏川则被挑断了手脚筋,拔掉了舌头,连同他的夫人莫氏被送出了江都。 李墨白给了他们千两银票,要他们走得越远越好,永世不得回江。 倘若漂泊在外让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那他们就只余下死路一条。 处理好了这一切,李墨白去见了太后。 彼时太后正跪在仙寿宫的佛龛前焚香祝祷,“只有这样,哀家才能对祝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他成了废人,但这条命最起码是保住了。” 见她要起身,李墨白上前搀扶了一把,“那日母后当面呵斥完舅舅后,背后来寻朕,就差跪在朕面前要朕网开一面。他死不死的不重要,朕只是实在不想见母后伤心。” “哀家听说,罪臣提前给皇后传递了字条通风报信,皇后对此事并未隐瞒,选择大义灭亲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皇帝。是不是有这回事?” 李墨白静默须臾,点头应下。 太后叹道:“也是难为这孩子了。一边是自己的夫君,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忠孝不能两全,但好在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听说她为此是翻墙出来的,摔断了腿如今在宫中卧床不起。皇帝可要去看看她?” 皇后复位的旨意是在第二日一早传来的。 凤鸾宫被解了封,禧贵妃的主理六宫之权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她卧榻不能下地谢恩,只在床上捧着那卷圣旨,每一个字都反复看过数遍。 “恭喜皇后娘娘。自此事之后,皇上待娘娘更为上心。为着娘娘的腿伤,可知皇上叫了何人来替娘娘医治?” “谁?” “是那个神医,吴世匿。他向来只伺候皇上和有孕的沈氏,娘娘这可是头一份的恩德。” 皇后苦笑道:“是啊,这样的恩德,却是本宫靠出卖父亲换来的。” 香菱劝她,“娘娘往好处想,最起码大人和夫人的命是保住了。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再相见的时候。” “姑母在宫中浸淫多年,许多事还是她看得通透。当日本宫收到父亲来信没了主意,私下里将此事传给了姑母。哪料姑母一听此事,就立刻让本宫拿着字条去找皇上,向皇上出首父亲。她说只有如此,才能解本宫如今的困局,也能给父亲留出一线生机。” 皇后的神色愈发灰败,低垂眼帘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华美凤袍,笑意阑珊,“本宫这个皇后,终于也算帮上了母家一回。不是吗?” 第227章 暴君给皇后下毒 所有人都以为李墨白让吴世匿去给皇后治病,是对皇后关怀的表现,也是他为了弥补自己心中对于祝家的‘亏欠’。 只有沈辞忧不这么想。 她心中的怀疑并没有直接向李墨白问出口,而是选择在吴世匿给她诊脉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皇上让你亲自去照顾皇后,可有嘱咐别的事?” “没有。”吴世匿三缄其口,只顾忙着给沈辞忧诊脉。 沈辞忧从发髻上随手取下一枚上簪子递给他,“采蝶轩的手艺,二百两有余。” 吴世匿目光为之吸引,纠结了片刻后一把将发簪抢过来,“成交。” 他仔细将发簪用方巾包好揣进自己怀里,才道:“皇上让我给皇后的汤药里添些东西。” “什么?” “朱砂。” 听见那两个字,沈辞忧心头一惊。 朱砂一物,毒性阴鸷,长期服用毒入骨髓,几乎无法根除。 等毒发出来,人就是不死也会变成半个疯子。 “皇上如此做,是当真容不下皇后了。” “微臣当日就问过娘娘,想不想看皇后自掘坟墓。” 回想当日事,吴世匿所指的‘自掘坟墓’分明是说皇后在收到祝宏川的来信后,会乱了分寸做出错事,惹恼李墨白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但她却另辟蹊径选择了一条绝处逢生的路。 旁人眼中,只看她是为了家国大业而狠心大义灭亲,按说她应该是占尽了利处,何来自掘坟墓一说? “怎么?这样简单的道理娘娘想不明白?” 见沈辞忧若有所思,吴世匿调侃道:“为了自己能活命,不惜出卖自己的亲爹,这样的女人谁敢留在身边?不过是因利而聚,又为利而散。她今日如何对待自己的生父,明日就能用比这还卑劣百倍的法子去对待皇上。”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只要皇后收到了那张字条,无论她怎么做,她都不会有活路?” “非也。”吴世匿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道:“如果不是她非要急着脱离眼前困境,拿着字条赶着去皇上面前邀功,皇上应该是会让她在宫中安度余生的。” 不知怎地,沈辞忧有些圣母心泛滥。 她有些同情皇后的遭遇。 虽然她心思歹毒,对李墨白也是满腹算计,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女子? 为了家族荣耀,为了自身荣光,努力维系着一段从开始就名存实亡的感情。 这样的日子看着光鲜,实则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晚膳时候,她本想开口劝说李墨白,让他放皇后一条生路。 哪怕是贬为庶人废出宫去,也好过这样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的性命。 然而李墨白却先开口说道:“有件事,朕要告诉你。朕解了皇后的禁足,复了她手中的权,是因母后所求,也是朝局使然,并非朕的本心。” 沈辞忧点头应下,“所以呢?” “所以,朕给她下了毒。” “皇上要毒死她?” “是。”李墨白毫不掩饰地应下,“朕让吴世匿下了朱砂在给她的汤药里,来日皇后身子不适找别的太医来医治,即便诊出她体内有朱砂,知道吴世匿是奉朕的旨意亲自照看皇后的身子,也就明白了朕的意图,不会有人告诉她真相。” 沈辞忧放下筷子,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劝道:“非得如此吗?像放了祝宏川一样,找个假死的由头,纵她出宫去不好吗?” “不行。”李墨白言辞果决,“她必须得死。” 他神情变得严肃,目光中甚至蔓延出了几分恨意。 沈辞忧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皇上要暗地里处死她,可是因为别的事??” “你可知道纯合公主?” 纯合公主,是启朝的六公主,也是故皇后的嫡出女儿。 因比李墨白小三岁,又和李墨白一样,都是自幼就送去了贵妃宫中养育,彼此兄妹情十分深厚。 只是这公主是个短命的,李墨白登基一年后,她就因为染上了时疫丧了命。 “有所耳闻,是六公主?” 李墨白颔首道:“她乖巧懂事,生得伶俐可爱,是最受父皇疼爱的公主。及笄那年,父皇就在宫外给她立了公主府。从前公主府距离祝家很近,所以她在祝君雯还未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和她相识。那时二人私交甚好,常结伴同游。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了汾阳王的次子薛瑞。薛瑞与纯合两情相悦,但祝君雯却先一步向薛瑞诉情肠,致使纯合与她交恶。” 沈辞忧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比什么狗血电视剧要精彩多了。 “然后呢?” “后来汾阳王迁离了江都,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来年朕登基,选妃立后时,祝君雯在母后的力荐之下被准立为皇后。那时祝家势大,又在朕夺位之时倾力相助,故而立祝君雯为后一事,在前朝并没有反对的声音。只有纯合,她一再告诉朕祝君雯昔日和薛瑞之间的事。” “这件事后来闹开了,前朝许多朝臣听说了之后都觉得此事不妥,阻止她封后的声音也多了起来。虽然她最后还是顺利立后,但对纯合的恨意,在那时就已经埋下了。” “朕登基一年后,纯合便在公主府染上时疫不治而亡。前日是她的祭日,朕离宫去公主府旧址重游,在后门遇见了从前伺候纯合的侍女,在烧纸钱祭拜。” “她自纯合得病后就不见了踪影,原以为她是担心被过了病气,背主忘恩偷偷跑了,可再见她细问才知道。原来纯合的时疫并非天灾,乃是人祸。是祝君雯以侍女家眷性命要挟,让她把时疫病人的唾液混入纯合的吃食中,纯合也是因此染病。” 沈辞忧越听越觉得离谱,“她都嫁入宫去了,为何还要害纯合公主?” “她成为皇后以来,朕从未正眼瞧过她。或许是因此,她便将所有朕与她之间的事都怪罪在了纯合身上。她怪罪纯合告诉了朕昔日她和薛瑞之间的那段过往上,她也一直都以为,朕是因为在意她的往事,才会疏远她。” “那侍女说她做了亏心事后就逃回了乡下家中,后来因为害怕祝家的人会杀人灭口,于是和父母兄弟搬了好几次家。” “或许是老天的报应,她的双亲最后也是死于时疫,她的兄弟也不得善终。她嫁做人妇,诞育两子,丈夫上房补瓦时不慎跌落而亡,而她也被查出了不治之症,更每晚都梦见纯合来寻她索命。听说祝家倒了,她才敢回江都来祭拜纯合,盼着能减轻一些她的负罪感。” 第228章 瑞王回宫 如果事实如此,那皇后就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反观皇后这边,她并不知道李墨白对她的关心里面藏了这样的陷阱在,反倒气色看起来比从前还能好些。 她腿伤未愈,日日拄着拐也要接受一众后妃的请安、吹捧。 陷害过她的惠妃称病已经好几日都不敢去凤鸾宫了。 她来找沈辞忧和她商量对策,沈辞忧温婉笑道:“姐姐不想见她,一味躲着就是了。你见她解禁之后还敢像从前那般说罚谁就罚谁吗?她现在宛如惊弓之鸟,即便见了姐姐,也是不敢挑起事端的。毕竟她和姐姐闹起来,让皇上知道了,就难免想到她昔日对我‘下毒’一事。皇后是聪明人,她不会为争一时之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现在是不会,可等风声过去了以后呢?本宫不还得日日提心吊胆?她也是个心狠的,牺牲自己的亲爹来保全自己,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以后?”沈辞忧冷笑着呢喃了一句,“只怕她再没有以后了。” “妹妹说什么?” 她摇摇头,令择了话头,“没什么,想着还有几日瑞王便该入宫了。” 瑞王入宫的日子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一日。 这天李墨白提前退朝了半个时辰,李锦琰也早早入了宫。 约莫是午膳的时候,御前的公公来永安宫传话,“荣妃娘娘,皇上邀您去朝阳宫共进午膳。” 她去的时候,在门外就听见了兄弟三人谈乐的声音。 入内守着规矩福了礼,听一把粗犷的男声说道:“娘娘有着身孕,怎好行这样的大礼?” 目光瞟过去,此刻坐在李墨白左侧的陌生男子,应该就是瑞王。 他穿着蟒袍,腰佩玉带,发以冠束,并没有佩戴什么昂贵的金玉之器。 他的长相和李墨白兄弟相比是要普通些,略有些杂乱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子不算高挺,鼻头略有圆钝之感。嘴唇厚厚的,一看便是重情重义之人。 她在打量瑞王的时候,瑞王同也在端详着她。 不多时,听瑞王由衷感慨道:“皇兄可有福气了。早就听闻荣妃娘娘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这样的恭维话,沈辞忧也体面回他,“瑞王殿下谬赞。后宫嫔妃貌美者众多,本宫不过平平姿色,皇上不嫌弃也就是了。” “你若是平平姿色,那朕的后宫可就再挑不出能入眼的人了。”李墨白对沈辞忧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只等她落座后,才又对瑞王说道:“你也不必羡慕朕的福气,等你哪日迎娶了王妃,福气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瑞王打趣道:“姻缘这事儿急不得,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总不能臣弟看中了哪家姑娘就强抢了去?那和祝家那地痞子有什么分别?” “你是不急,且看看锦琰好事都要近了。让弟弟赶在你前面,不嫌臊得慌?” 李锦琰红了面颊,讨嘴道:“哥可别说这样的话,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呦?哈哈~”瑞王笑道:“你倒像个姑娘家,害什么臊?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李墨白道:“是护国公家的女儿,姜氏。” 瑞王饶舌,“听说是个大美人,老十二咋咋呼呼的,可别吓着人家姑娘。” “才没有呢!”李锦琰忙着争辩道:“宛儿与我相处的极好,连着两日午膳我都是在护国公家用的,还是宛儿亲手下厨。” “宛儿?”李墨白和瑞王相视一笑,“这闺字都喊顺口了,还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也别耽误人家姑娘家,若是郎有情妾有意,朕便做主定了你们这桩亲事,你府上也该有个精明些的女子帮衬打理着了。” “哥那,那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意思嘛” “还能是什么意思?”瑞王起身走到了李锦琰身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笑道:“姑娘家都亲自给你做饭了,还要人家表现的多明显?难不成是要贴到你身上去,拉着你的手看着你的眼,含情脉脉地对你说‘我爱你’?” 他撅起嘴朝李锦琰凑过去,吓得李锦琰‘花容失色’,连忙抬手挡住他,“哎呀七哥你别闹了!” 沈辞忧看着他们三个人嬉戏玩闹的样子,哪里像是成年人? 浑似几个八九岁的孩童在玩着过家家。 更遑论一个个还都是皇帝、王爷的身份。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用膳前,瑞王一直在逗李锦琰,话题也都在他身上。 等到用膳的时候,这话题又被他牵到了沈辞忧身上。 他吃不上两口菜,目光总游荡在沈辞忧身上。 李墨白察觉之后佯装严肃问他,“你盯着荣妃瞧什么呢?” “嘶,臣弟总觉得娘娘长得很像一个人。” “哦?”李墨白好奇道:“何人?” “有些像西凉才继任的新王。” 李锦琰打趣道:“七哥这是说嫂嫂像男人?那男人还是咱们的死对头?这般口不择言,你仔细皇兄打你!” 瑞王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只是眉宇间生得有些相像,但娘娘可比我那贼人生得标志多了。” 说着又在自己嘴巴上拍打了两下,“得,我还是别说话了。这见了锦琰也被他传染了,尽会胡诌。” 沈辞忧只保持着尴尬的笑意,并没有接话。 倒是李墨白道:“说错了话就别想着找补,快快,罚酒。” 瑞王端起酒杯,隔空向沈辞忧一敬。 李墨白问他,“你说的那西凉新王,朕也有些印象。他是个聪明的,执政后给启朝的税供只多不少。” “那还得是皇兄压得住他们那些弹丸之地,父皇在的时候,西凉王可没少找咱们的麻烦。” 李墨白晃着手中的酒杯,戏谑道:“你还没喝酒怎么就先醉了?先帝你也敢这样议论?罚酒。” 瑞王只得认栽,赔笑着又灌了一杯下肚。 酒过三巡,瑞王提议明日兄弟三人去围场玩蹴鞠。 那是他们小时候最常玩的游戏,自成年后,彼此都几乎再没碰过。 李墨白与李锦琰皆应下,却见瑞王似有一瞬的神殇。 他端起酒杯独饮了一盏,叹道:“要说蹴鞠,原是三哥的脚法最好。只可惜罢了,不提这些,来来来,饮酒饮酒!” 第229章 蹴鞠赛!忧忧踢爆狗白的头 夏日流炎,蚊虫恼人。 佩儿和琦儿不停用团扇驱赶着沈辞忧身旁的蚊虫。 而坐在围场帐篷里的她,此刻正在呆呆的怀疑人生。 她为什么要跟来这个鬼地方? 一群男人踢足球有什么好看的? 更何况他们的技术还不怎么样,说是踢球,倒更像是几个人追着球满场跑。 沈辞忧由衷感慨,看来国足稀烂是从老祖宗那一辈就流传下来刻在dna里了。 踢了半场,李墨白挥汗如雨回到帐篷里一边擦汗一边喝着冰水。 沈辞忧问他,“你觉得好玩吗?” 见他脸上流露出少见的乐呵,“少有能放下诸事痛快闹一场的时候,和能聊得来的手足一起乐一乐,也不错。” “所以这就是你非要带我来喂蚊子的理由?”沈辞忧挠着自己手腕上才被叮出来的几个鼓包,一脸黑线,“皇上是玩乐呵了,可怜我得在这儿喂上一整日的蚊子。” “嫂嫂可闷坏了。”李锦琰和瑞王勾肩搭背而来,一进门就开始拿沈辞忧开玩笑,“哥这不是想着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嫂嫂,才去哪里都要将嫂嫂带在身边儿嘛~且嫂嫂有着身孕,难不成还要下场跟咱们一起蹴鞠行乐?那可得把我哥吓没了半条命去~” 瑞王也笑着搭腔,“皇兄要是舍不下荣妃娘娘,可陪着娘娘留在帐篷里看看着臣弟和老十二比拼。” “不用不用,你们玩你们的,本宫自寻本宫的乐子。”沈辞忧扮得一副端庄模样,拈起帕子替李墨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皇上快去,别让王爷等久了。” “你确定你自己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等下和佩儿她们玩会儿叶子牌,日头下去些便出了帐篷去给皇上加油助兴,也挺有趣。” 李墨白这个钢铁直男根本听不出沈辞忧的言外之意是她自己很无聊,反倒以为她是真的开心,于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和瑞王他们去了。 佩儿道:“娘娘是想打叶子牌吗?奴婢叫人先去安排。” “打什么叶子牌”沈辞忧看着李墨白欢腾雀跃的背影,随手将飞落在自己手背上的蚊子拍死,“打蚊子!” 她正气恼着,小坨坨偏正巧在这个时候跑出来给她发布了新的任务: 【滴滴滴,已经感受到宿主对暴君的愤怒值了!新任务:‘把足球踢到暴君的脑袋上去’,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任务失败积分-20。】 这应该是沈辞忧破天荒第一遭如此爽快的就接下了任务。 她突然站起来摩拳擦掌,看得佩儿和琦儿云里雾里的,“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外头日头晒,皇上让您在帐篷里待着别乱走动。” “没事,你去问场司要个新的鞠来,我有用。” “娘娘不会要下场和皇上王爷们蹴鞠?您有着身孕,可不能乱来。” “我才不,踢一身汗出来,围场的水又不干净,还得回宫洗澡,身上黏糊糊的要了命。你照我吩咐去就是了。” 佩儿很快将鞠拿来,沈辞忧将它拿在手中掂了掂,眯着眼睛朝李墨白所在的方向瞄准着。 可他们踢球一直在场上跑,她就这么丢出去也丢不准。 得想个百发百中的法子。 她抱着鞠立在帐篷外,一直看着他们踢球。 瑞王和李锦琰是一队的,李墨白要带着侍卫去抗衡他们。 论起球技来,明显是李墨白更胜一筹。 看场上计分的宫人就知道,李墨白这边儿已经进了两个球,再近一个,这中场的比赛也就能告一段落了。 见李墨白凌空一脚就要将球射进门,李锦琰原地起跳一个头球,将球顶飞出去,却是径直朝着沈辞忧的肚子飞了过来。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大伙儿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球就已经近了沈辞忧的身。 眼看它就要重重砸在沈辞忧的小腹上时,却在距离她不到一寸的距离突然卸了力。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隔空拦住,掉在地上弹了两下便滚进了帐篷里。 正在踢球的几人都吓傻了,尤其是李墨白,飞也似的朝沈辞忧冲了过来。 “没事?”他仔细查看沈辞忧的情况,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可有伤着?” 沈辞忧只是有些吓着了,身体无恙。 她心内暗舒了一口气,听小坨坨炫耀道:【宿主你看!意外时时有,要不是你服用了‘龙凤丸’,可以百分百保证胎儿不受影响。刚才这个球肯定是要砸在你肚子上的!】 李锦琰跑到沈辞忧身前急得直冒汗,“嫂嫂没事就好!要是真踢中了嫂嫂,我可死一百次都不顶事了!” 后来李墨白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踢了,便要人摆驾回宫。 沈辞忧劝道:“皇上别呀,好容易来一次,为着这么点小事就扫了大家的兴,倒像是我多娇贵似的。这一场马上就踢完了,你们继续,大不了我在帐篷里等着就是了。” 李墨白自不依她,但她却有撒娇的绝招。 对着李墨白嘟嘟嘴,拉着袖子哼唧两声,李墨白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朕觉得你一个人待着确实无聊,这些又都是男人的玩意儿你也没什么兴趣看,围场无林地遮蔽,即便在帐篷里也是热得难受,是朕欠考虑了,这样的事还非要将你带在身边。” “皇上别这么说,臣妾就喜欢陪着皇上。” 沈辞忧笑得人畜无害,将李墨白往瑞王身上轻轻推了一把,“皇上快去踢完下半场,臣妾还等着看你赢呢~” 如此,李墨白只好半推半就的继续完成这场比赛。 他回身和瑞王他们往球场走去,没走两步就察觉到了不妥: 【不对劲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都是自称我的,刚才怎么开始自称起臣妾了?】 【糟糕!】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沈辞忧将鞠放在地上,左右观察角度,继而飞起一脚,将球就朝着李墨白的后脑勺踢过去。 完美的一脚,正中后脑勺。 踢得李墨白一阵头晕眼花,捂着脑袋回头看她,眼神多少也有些哀怨,“不是朕都说了不踢了,是你非要朕去踢,为何又要拿球踢朕的脑袋?” 瞧瞧,他还委屈起来了。 沈辞忧更是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搔了搔后脑勺道:“不好意思皇上,我就是看着这个鞠新一些,想让你们用这个。谁知道一脚踢过去,它就跟长了眼似的不偏不倚飞到你后脑勺上去了” 李墨白脑筋一转就想明白,这怕又是那个作死系统给她布置的任务。 【罢了,看在她为了给朕生个双生子花光了所有积分的份上,让她多攒点积分也不是不可。】 于是脸上阴云顿散,没来由的宠溺笑道:“无妨,忧忧开心最重要。” 第230章 狗白带着忧忧去避暑啦 到了五月二十一这日,江都的酷暑达到了峰值。 此日正也是启程颐春园避暑的日子。 一大早,宫车便由皇城而出,宫人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百姓夹道围观相送瞧着热闹。 宫中嫔位以上的妃嫔皆同往,贵人位份上的,为彰显对薛吟欢的‘宠爱’,还有考虑到沈辞忧和傅清清聊得来,于是李墨白也赐她们一并成行。 太后和靖王自不用多说,瑞王近来封地无事,偷得半日闲,便也加入了随行的队伍中。 皇帝的御驾行在最前面,里面时常传出欢声笑语,围观百姓中有人乐道:“祝家虽然倒了,但帝后的感情却是依旧和睦。” “和睦什么?”旁有人打断他,低声戏谑道:“方才在后头瞧见皇后和太后同坐在一辆宫车里,那你猜猜和皇上说笑的是什么人?” “嘶,我听说宫里有个荣妃娘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好似很受皇上宠爱。如今还怀有身孕,想来应该是她?” 这样的议论声虽然小,但当百姓们成堆都在议论此事的时候,坐在宫车里的人多多少少也能听见点音。 李墨白和沈辞忧顾着聊天取乐,自然没心思理会这些。 而一路寂静的太后凤驾里,这每一句议论声都像是针尖儿一样刺入皇后的心中。 心中虽苦,但她也只是沉默相待,没有和太后抱怨一句。 等出了城门,太后才将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拍了拍,“心里不痛快?” 皇后苦笑着摇头,“臣妾早已习惯,诚如太后所言,这条路是臣妾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种因得果,怪不得旁人。” “你如今还是皇后,这便足够。只要你是中宫,皇帝就少不得要给你面子。祝家的女人从来都比男儿强,哀家能受得住寂寞一路坐上太后的宝座,相信你也可以。” “臣妾可以吗?”皇后反问,她的眼神飘忽,神情也有些恍然,“或许。” “你这两日怎么了?在宫里的时候哀家就瞧出不对劲。日日都看着无精打采,气色也不怎么好。可是病了?” 轿厢内奉了冰,按说十分凉爽,可皇后却还是虚汗连连。 她轻咳了两声,“太医瞧过,说是有些中了暑气不碍事。等到了颐春园调养些时日,兴许就好了。” 颐春园在江都以北百里地,是一处依山傍水的皇家院落。 从前被叫做离宫,据说太祖皇帝觉得此地风水养人,一年中有七八个月都住在此地。 赶了一天的路,等到达颐春园的时候天色已暗。 沈辞忧由车窗望出去,隐约可以见到四周层峦叠嶂的山岭被蒙了一层暗淡的绿色。 她深呼吸一口气,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这地方不愧是避暑胜地,她下宫车的时候竟然还觉得稍稍有些凉意,于是合拢了衣裳对李墨白说道:“前几日听三福说江都许多百姓入了夜都是光着膀子,有的男子白日出门也是如此。从前这些是要入罪的,但今年皇上放宽了约束,也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炎热,让大伙各自想各自降温的好法子去。只是想不到颐春园与江都相比,区区相隔百里,却像是到了人间天堂了。” 李墨白揽着她的肩膀,笑着说:“你喜欢?若喜欢此地,朕可效仿太祖皇帝,一年里除了凛冬,余下时间都住在此地。” “那就没意思了。”沈辞忧摇头否了,“觉得它好,是因为在不算那么好的环境里待得久了。若是日日都在这风水宝地,日子久了反倒不觉得有多舒坦。以后再从这儿回了不如它的地方,反而不适应了。” 沈辞忧住在碧桐阁,与李墨白所居的龙阳殿只相隔了二百米。 听常年伺候在这里的宫人说嘴,这碧桐阁本来是给皇后住的地方,而本该有这份殊荣的皇后,如今却住在了偏远的烟雨楼。 沈辞忧带着随行宫人入住碧桐阁,这地方院落宽敞,修葺雅致,庭院正中所植香樟树高耸参天,树干粗壮到要三人围拢起来才能抱住。 大伙儿都觉得新奇,佩儿拉着琦儿和邢云围着那树干走了两圈,喜滋滋道:“香樟可以驱蚊,娘娘最讨厌蚊虫,这么大一颗树杵在庭院里,娘娘烦恼可少了一大半了~” 伺候在碧桐阁的是一名略年长些的宫女,她迎上前来向沈辞忧自我介绍道:“荣妃娘娘金安,奴婢是碧桐阁的侍人,贱名云娘。” 她礼数十分周全,屈膝极深向沈辞忧行了礼。 沈辞忧和颜悦色搭把手扶她起来,“云姑姑不必多礼。来的路上本宫听皇上说,您是他小时候的乳母。” 云娘浅笑着颔首,“奴婢年轻时犯过错事,依宫规本该处死。是皇上对奴婢格外开恩,让奴婢来了颐春园躲过一劫。颐春园除了皇上的龙阳殿,就属这碧桐阁的环境最好。足见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她看一眼沈辞忧平坦的小腹,继续道:“娘娘有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皇上交代过奴婢,要奴婢妥帖照顾好娘娘。” “劳烦姑姑。”沈辞忧昂首看着笔直高挺的香樟,好奇道:“这地方叫碧桐阁,为何所植的树木不是梧桐,而是香樟?” “一切都是皇上提前打点,在御驾入园的前三个月就挖了那颗碧桐,移植了这株香樟。奴婢也不知皇上是从哪儿得来的此物,大得骇人,光是种植就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皇上说,夏日蚊虫恼人,害怕扰娘娘休息,所以一切都安排的妥善。” 沈辞忧抚摸着树干,无声笑着。 等一切都安顿好,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的沈辞忧如何也睡不着。 到了新地方,总觉得什么都新奇。 她往暖座去倒了一盏清水,目光不经意间向窗外一瞥。 只见漫天繁星烁烁相连,清晰到连银河都能清楚地看见。 她从未见过如此令人震撼的夜空,心情也随之大好。 佩儿她们也睡不着,兴奋地在庭院里走走看看。 沈辞忧隔窗唤她们,“去问问云姑姑,这附近哪里地势略高些?我想去看看星星。这样的夜景在江都少见,错过了总是可惜。” 第231章 星河璀璨,皆不如你 云娘此刻还没有歇下,得佩儿唤往庭院来和众人闲话。 听沈辞忧说她想去观星,于是道:“南边有个小山坡,登上去之后四面都没有遮挡,是个观星的好去处。只是此刻天色已晚,娘娘舟车劳顿一整日,还是早些歇下莫要折腾了?” “不碍事,初来此地多少有些兴奋,左右也睡不着,本宫只去一小会儿,有佩儿她们陪着,姑姑放心。” 云娘欠身下去福一礼,“那娘娘早去早回,夜里行路注意脚下碎石,仔细绊倒。”又嘱咐佩儿她们道:“路上搀扶着娘娘,都仔细些。” 她倒是对沈辞忧十分上心。 于她举手投足的动作间,沈辞忧隐约能嗅到一股香味。 她觉得香味好闻,于是多嘴问一句,“姑姑身上好香啊,是用了什么香粉?” “香粉贵重,奴婢哪里配用?且娘娘有着身孕,那些香料咱们都是忌用的。奴婢身上的香味是洗衣服的时候在皂角里面添进去了花香,娘娘若是喜欢,日后奴婢替娘娘洗衣服的时候,也可以填一些鲜花汁子进去。” “那便有劳姑姑了。” 沈辞忧出门的时候,却见门外停着副辇,三福含笑立在其前。 “荣妃娘娘金安。”他笑着打了个千儿,便将轿帘掀开,躬身对沈辞忧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请上轿。” “这是要去哪里?” “皇上说娘娘初来此地定然欣喜,夜里睡不着觉肯定是要乱转悠的。担心您徒步夜里看不清路,便要奴才在门外候着,等娘娘出来,便接娘娘上轿。” 佩儿她们拿沈辞忧打趣,“皇上一切都替娘娘安排好了,娘娘什么心思皇上都能猜得到,可当真是一对璧人呢~” 沈辞忧在她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又问三福,“皇上说要去哪儿?” 三福抬手一指南边,“打南方的小山上面是观星最好的地方,皇上已经在那儿候着娘娘了。” 【天呐,他好懂!!】 【要不是他都没见到我就提前准备好了这些,我都要怀疑他有读心术了呢~】 等到了南小山,落轿的时候便看见李墨白不拘小节席地而坐。 他换了一身青玉色的常服,款式贴身,愈发衬得他挺拔精健。 月光如泻银披洒在他的脸上,一如初见时的惊艳。日日都相处,如今再仔细看他,沈辞忧还是会心跳乱了节拍。 她像只欢脱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到李墨白身旁,“皇上~~” 李墨白抬眼看她,“你蹦蹦跳跳的仔细些,别让朕总担心你。” “没事的皇上,哪有那么娇弱呀!” 她刚准备席地坐在李墨白身旁,就见三福赶上来往地上铺了个厚实的鹅羽软垫,“娘娘坐,垫子是皇上吩咐奴才提前备下的,里面是五层的鹅羽,坐着软和~~” 与李墨白并肩而坐,沈辞忧对夜空中的密密繁星十分有兴趣。 她突发奇想,问李墨白,“皇上肯定不知道星座?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星座的,和十二生肖一样,星座也有十二个。” “倒没听过。” “我是十一月二十八的生辰,是射手座。”沈辞忧指着几颗明亮的星星,“那就是射手座。皇上你看,这几颗星星连在一起,看着像不像是一把弓箭?” 李墨白眯着眼睛仔细瞧着,半晌后笑道:“朕只看星星就是星星,哪里来的弓箭?” “哎呀真的有!”沈辞忧抬手一摸鬓边,将自己束发用的玉簪拔了下来。 没有了发簪的束缚,满头柔韧的青丝登时泻了下来,披散了满肩满身。又随风动,轻轻拂过李墨白的面颊,搔的他心中发痒。 沈辞忧对此毫不在意,只拿着发簪在空中比划着将那几颗星星连接起来,“皇上你看,这下像了?” “像。”李墨白并未抬眸,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看。 看她笑得像个孩子,又念道着:“皇上是九月十六的生辰,嗯算起来应该是处女座。额,怪不得皇上凡事诸多挑剔,还有些洁癖。” “处女?” 暧昧的气氛被沈辞忧一句话全然打破,李墨白满脸黑线瞧着她,“你说朕是什么?” 沈辞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一阵狂笑。 只顾自己笑,也不跟李墨白解释,任由他在一旁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 “哈哈哈,我说笑而已,皇上就当没听见哈哈哈哈~” 山涧风动拂叶而过,伴随着沈辞忧银铃般的笑声,倒有几分相得益彰,格外悦耳。 “傻子。”李墨白将她一把揽入自己怀中,用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起风了,要回去吗?” “不要。”沈辞忧哼唧了一声,摇摇头,“皇上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看星星的时候吗?” “记得。”李墨白语气平淡,调侃道:“那时你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喝了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还拉着朕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胡话。” 沈辞忧浅笑着,随意靠在李墨白怀中,额顶抵着他的下颏,昂首望天,“时间过得好快呀,一转眼的功夫,咱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了。我记得那时我让皇上多笑笑,说你笑起来好看。如今皇上笑容多了起来,是比从前更俊朗了呢~” 思绪拉扯间,李墨白也回想起从前没有遇见沈辞忧的日子,的确与眼下这般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有了她,自己的人生也充满了色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且变得有了期待。 “多谢你。”他用细若蚊嗡的声音说道。 “什么?”沈辞忧抬眸,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大大的手掌覆在她的额顶,迫她抬起头继续看星星。 她看着璀璨星空,数着银河的飘带,那样专注,脸上挂着稚童般纯粹的笑。 李墨白却无心赏阅眼下美景,只顾侧目贪看着她那双比星辰宝石还要闪烁的眼眸。 在他眼中,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景了。 伊人相伴,揽月入怀。 林间窸窣的虫鸣与晚风协作而歌,亦变得浪漫起来。 这样静好的时候,愿岁岁常有,此生便无憾事。 第232章 忧忧暴打吴世匿 颐春园气候凉爽空气清新,住在此地人也精神许多。 只是这两日沈辞忧的孕期反应好像来了,总是作呕不已。 呕吐起来,总想喝些酸的压一压。 佩儿采了梅子,做了些新鲜的酸梅汤给沈辞忧供着。 云娘见了好心提醒道:“娘娘少喝些酸梅汤,喝多了仔细烧胃。” “倒也没什么,就是孕吐有些频繁,嘴里总觉得没味。” 云娘笑道:“这都是女子有孕的正常反应,不碍事。” 沈辞忧和她闲话了两句,就说自己有些困了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 等她走后,她便叫来了佩儿,“随行的太医里面可有常太医?” “有的。太医院有资历的太医基本上都跟来了,除了吴院判留在了宫中。” “你走一趟,去将常太医叫来,动静别太大,瞒着皇上。” “娘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辞忧警惕地向窗外瞟了一眼,沉声道:“你不觉得云娘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佩儿思忖片刻,颔首道:“好像是用了什么鲜花汁子熏衣,娘娘是怀疑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防人之心不可无,按说我这身孕还没有两个月,怎么会没日没夜的吐个不停?在皇城里的时候天气那样热,我也没有什么有孕的反应。反倒是来了这里,总觉得不舒坦。” 她是吃过‘龙凤丸’的,按照小坨坨的说法,她怀孕期间应该不会感受到任何不适才对。 所以但凡有一点不舒坦,都会引起她的警觉。 佩儿领命很快退下去寻太医,沈辞忧则坐在暖座上随手翻阅着一本词记。 不多时,寝殿的门被人敲了几声。 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进来。” “娘娘好呀~~~” 这声音?? 沈辞忧蓦然抬头,却看见吴世匿顶着他那副没脸没皮的标准笑容,正冲她招手打着招呼。 “怎么是你?”沈辞忧有些不耐烦地冲他翻了个白眼,“随行的队伍上没有你的名字,你是怎么来的?” “哦?娘娘如何知道随行队伍上没有微臣的名字?”吴世匿凑到沈辞忧面前,挤眉弄眼的向她做起了鬼脸,“是娘娘刻意看过名册,觉得没有微臣同行,故而感到可惜是吗?” 沈辞忧抄起暖座上的鹅羽靠垫就朝着吴世匿的头砸了过去,“离本宫远一些,你身上的铜臭味能熏死人。” 吴世匿顺势将靠垫抱在了怀里,痞笑道:“我给皇家打工自然是图钱的,娘娘总不能因为我多拿了点钱就歧视我?” “你少在本宫面前嬉皮笑脸的,既然来了,就去找皇上复命,在本宫面前瞎晃悠什么?” “微臣这就是在给皇上复命呀。”吴世匿笑得愈发没脸没皮,“皇上召微臣来,就是要全程协助娘娘您保胎的。” 【保胎?你以为老娘那三百积分是白花了?现在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比铁疙瘩还厉害,就是一碗红花灌下去都不会伤着他们分毫,用得着你给老娘保胎?怕是又来骗钱的】 “本宫身子好得很,不劳吴大人操心了。皇上既然是让你跟来调理本宫的身子,你只管下去开了滋补的汤药就行,不必常常出现在本宫面前。你少在本宫面前晃悠,本宫心情自然大好,于保胎也有利。” “得嘞,只是微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讲了。”沈辞忧抬袖一指门外,“出去。” “好的,微臣告退。”吴世匿拱手一揖,大步跨出了门外。 沈辞忧无奈摇头:【我见到他就一肚子火,冒冒失失的钻进钱眼子里不说,成日里没规没矩的像个地痞流氓,也不知道白白是怎么想的,非要将他留在身边。】 “娘娘~~~~” 沈辞忧正在心里吐槽着,倏地,吴世匿的脑袋就从菱窗外面探了进来,冷不丁喊了沈辞忧一声,吓得沈辞忧魂都要飞了。 她惊呼一声,抚着胸口顺着气,“吴世匿!你要死了你!” “嘻嘻,微臣觉得这件事儿还是得告诉您一声,微臣的‘小黑’丢了” “你妈丢了跟本宫都没关系!”面对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方式来治。 沈辞忧顾不上素质,怒喝着截断了他的话,“你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本宫面前!否则本宫便要人将你拿下杖责五十大板!” “娘娘别恼啊” 吴世匿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小黑’这会儿好像在娘娘身上呢。” 沈辞忧被他气得简直要原地爆炸。 她不经意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却让她险些窒息。 只见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蜈蚣,正在她的外衣上爬来爬去。 “啊!!!!”沈辞忧几乎是从暖座上跳了起来,疯狂地抖动着自己的衣衫,将蜈蚣抖在地上后,一边尖叫一边用力踩着。 吴世匿双手捂着眼睛,指间略开一条缝眯眼看着这一幕,丧气道:“害可怜我‘小黑’跟了我四个月,就让娘娘这么给踩死了真是,好暴力哦” “啊啊啊啊啊啊!” 那条被踩死的蜈蚣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闻得沈辞忧直欲作呕。 沈辞忧彻底抓狂,她的尖叫声也引来了宫人。 她指着吴世匿,对当头的邢云说道:“把他给我抓住!狠狠地打!” 邢云见沈辞忧被人欺负了,犬性一下就涌了上来,龇牙咧嘴的恨不得当场咬着吴世匿的脖子将他给撕扒了。 就在众人都朝他扑过去的时候,他却跟条泥鳅一样一个闪转,反倒从人群中擒住了云娘。 他一手遏住云娘的喉头,脸上的神色也发狠起来,“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谋害皇上宠妃!?” 一语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佩儿冲他喊道:“明明是你欺负了娘娘,何以冤枉云姑姑?你快些将人放开,否则惊动了皇上你这条命都保不住!” 而沈辞忧却在云娘闪烁的表情中读出了她的心虚。 她并未继续对吴世匿发作,而是肃声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第233章 人心不足,狗白只能当暴君 吴世匿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常态,他眼神发狠,冷不丁一脚揣在云娘的小腿肚子上,迫她跪了下来。 此刻沈辞忧也由寝殿而出,眯着眼觑着她。 她问吴世匿,“可是她身上的那股异香有问题?” “娘娘聪慧,正是如此。她身上的香味是‘婆娑兰彧’,那是天竺的毒草,对人体有极大的损伤。尤其是对母体者,更是伤害加倍。” “啊?那这可如何是好?”琦儿焦急道:“娘娘不会有事?” “无碍。”吴世匿拱手笑道:“方才娘娘踩死的那只蜈蚣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就是此毒的解药。” “你怎么知道她会给本宫下毒?你今日才赶来颐春园,按理当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是皇上。他托人将娘娘这几日孕吐频繁的消息告诉了微臣,又说在这老奴身上闻到了异香。所以多了疑心。” 眼见事情败露,云娘也没想过要狡辩。 她近乎疯魔地笑了许久,才道:“皇上果真聪明。” 沈辞忧肃声问她,“你是皇上的乳母,皇上待你亦有恩情,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对本宫下手?” “恩情?”云娘嗤笑道:“算什么恩情?我与刘郎情投意合,也一早就过了出宫的年岁。太后贪我是宫中技术最好的稳婆,为了日后她的皇孙能顺利出生,于是用阴损的法子将我留在宫中不许我出宫。还说什么我是皇帝的乳母,皇帝对我有恩情,让我便常住宫中,给我一月百两的俸禄。可我要那些钱又有什么用?我在宫里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便在那时我遇见了刘郎。” “他是那样年轻,那样有朝气,我比他年长十岁他也丝毫不介意。他待我好,我也真心对他。可这事儿传出去到了太后那儿,就成了我不检点犯了宫规。宫规之外不外乎人情,纵我离宫成全姻缘不算一桩美事?可她却不,非要处死了刘郎,让我看看和侍卫私通的下场!” 她情绪愈发激动,开始咆哮起来,“我该看什么下场!?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也爱着我的男子,为何我的爱会害死他?还有皇帝!他口口声声说我是他的乳母,他尊我重我,可太后要处死刘郎的时候,他可曾开口替我说过一句话?” “皇上驾到~~~” 李墨白缓步而入庭院,正撞见这闹腾的一幕。 他从云娘身边走过暂不理会她,执手沈辞忧后向吴世匿问道:“确实?” 吴世匿颔首,“毒已解,皇上可安心。” 这才安心下来,转眸睇着云娘,“朕若不替你开口说话,你如何有命活到今日?” 云娘冷笑连连,“我那时求着皇上放过刘郎一条命,可皇上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宫规森严,侍卫与宫女通奸便是死路一条罪无可恕!你杀了刘郎,将我丢来颐春园这么些年,你知道这么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午夜梦回,我总能梦到刘郎,他问我为何不救他!我为何不救他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哭得泣不成声,“皇上以为我留着这条命是要做什么?我只为了替刘郎报仇!你杀了我最爱的男人,我便要杀了你最爱的女人!我也要让你尝尝心痛到日夜备受煎熬,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当日朕为何要处死她,你不清楚?你一月百两月例,在宫中吃喝不愁,何故还要找小陈子去借高利?他在宫中是专门放贷的内监,前年你的事儿之后,朕就将他处死了。你借了他那么多银子,全都用来贴补了刘江,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且事发后朕也告诉过你,他拿着你的钱,在江都置办了宅子,娶了美妻,日子过得逍遥。他根本就是拿你当摇钱树,朕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你,你自己心里全都清楚。朕处死他究竟是为了谁?” “可我不用知道这些!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李墨白眼神肃杀看着她,默然良久,才道:“既然你那么想陪他,朕许你。来人,将云娘拖出去,杖毙。” 云娘听见李墨白要处死她,这才知道怕。 她一个劲骂李墨白没良心,说他是吃着自己奶水长大的,竟人心如此对她。 她公然的叫嚣彻底惹恼了李墨白,听他厉声道:“不必杖毙了,改行腰斩!她若再口出狂言,便五马分尸丢去乱葬岗!” 没有人见过李墨白对宫人用过如此极刑,也没有人见他如此气恼过。 只等众人都散去后,沈辞忧迎着李墨白入了内殿,才劝道:“为了无谓的人,皇上没必要动怒。” “朕总以为宽以待人,可得旁人记恩。但朕却忽略了一件事。有些人的头脑本就有问题,根本不值得朕对她格外开恩。” “皇上不理会她就是了,那样的人,宁顽不灵,死有余辜。” “罢了,不提这事。明日,朕要和瑞王与靖王进山中狩猎,此去得两三日,你得自己顾好自己,明白吗?” 沈辞忧心想,他这次终于聪明了不叫自己陪着去山里喂蚊子。 可正想着,小坨坨却跳出来对她说道:【宿主宿主,有新的任务了~这次的任务可以供宿主选择,奖励积分有20,40,60,80和100,宿主要选择多少分的?】 【当然是100了!你就当我现在是穷疯了。100积分是什么任务?】 【20积分是上山打野兔,40积分是上山打野猪,60积分是上山打野鹿,80积分是上山打猎豹,100积分是上山打老虎!】 小坨坨笑个不停:【嘻嘻,新任务‘上山打老虎’,任务完成积分+100,任务失败积分-50!还请宿主努力加油哦~~】 这是什么狗血任务? 她又不是武松,上山打什么老虎? 但鉴于沈辞忧长久以来钻系统bug的‘好习惯’,她很快就想到了这一次该如何钻bug。 说是让她上山打老虎,又没说要亲手打,也没说要打死。 自己跟着李墨白上山去,他们要是猎到虎了,自己上去打一拳做个样子不就完了? 妙啊~ 于是乎,她呼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李墨白娇滴滴地说道:“皇上,你不带我去了吗?你不是说你去哪儿都会带着我的嘛?你是不是不爱人家啦~~~” 第234章 忧忧教禧贵妃做人 美人坐怀撒娇,这谁能顶得住? 经不住沈辞忧再三央求,李墨白只好说:“那便跟着一起,不过深山里危险,你和傅贵人聊得来,带上她你们在外帐候着。等夜里朕和锦琰他们回来,打了野味来陪你吃烧烤,如何?” “ua~谢谢皇上!皇上最好了!”沈辞忧凑到李墨白的脸颊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嘬’。 李墨白得了便宜还卖乖,略有几分嫌弃地擦着脸颊上的口水,“干嘛咬朕?” 沈辞忧双手伸爪竖在两个耳朵旁,奶凶奶凶地‘嗷呜’一声,“我是老虎,就要咬皇上!” 他扑倒李墨白怀里,却被他一个侧身反压在了身下。 他托起沈辞忧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老虎?不太像。” 他贴近沈辞忧的耳畔,耳鬓厮磨,“朕看你倒更像只缠人的小奶猫。” 用过晚膳,傅清清刚好来找沈辞忧闲话。 沈辞忧见她裙摆膝盖处灰扑扑的,便问,“衣服怎么脏成了这样?” 傅清清低着头摇头说没什么,佩儿在一旁小声说道:“奴婢往珍膳坊去拿糕点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傅贵人和禧贵妃。禧贵妃让傅贵人跪在地上,指着鼻子骂了好久” “有这样的事?”沈辞忧见傅清清委屈的都快哭了,连忙给她递上去一方手帕,“她为何要这样对你?” 傅清清接过帕子擦了一把眼泪,强颜欢笑道:“原是我不长眼,一心顾着扑蝴蝶走路也不看道,一不留神就扑到了贵妃娘娘身上。贵妃娘娘动了好大的怒,要我一直在地上跪着。还”她抬手摸一摸空落落的鬓边,更是委屈,“还说我穿戴妖艳,是要魅惑主上,抢了我的蝴蝶发钗去。那是我娘给我的” “被撞一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至于那么大的火气?” 见傅清清不肯说实话,沈辞忧又问佩儿,“你听见了吗?禧贵妃还说什么了?” 佩儿叹了一声,摇头道:“她对着皇后向来都是嘴上不饶人,哪里会跟傅贵人好相处?还能说什么,便是拿着傅贵人只是贵人的身份却能跟来颐春园这一事发难,话说得难听,言语间更多有对娘娘的不满。” 沈辞忧大抵想明白了是为什么。 贵人位份跟来颐春园的,就只有薛吟欢和傅清清两个人。 薛吟欢有着李墨白明面上的‘恩宠’,她来了颐春园禧贵妃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傅清清却无圣宠,只是因为和沈辞忧走得略微亲近了一点,就能同样有跟来颐春园的待遇,禧贵妃自然看不惯。 表面上听着她今日是在骂傅清清,可实际上,每句话不都是戳的是沈辞忧的脊梁骨? 沈辞忧才不惯她这毛病,她酸任她酸,她越酸,自己就越要把日子过好,气死她。 她笑眼看向傅清清,柔声道:“你在宫中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公,也免不掉要被身居高位者凌辱。这些事原都是我以前经过的,我劝不了你什么,只能告诉你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没必要的人去浪费时间,更不能因为她们的错,而牵动自己的情绪,明白吗?” “嗯。”傅清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是个小孩儿性子,前一刻还哭得跟半个泪人似的,后一刻沈辞忧拿了糕点来给她吃,她没吃两块烦恼就烟消云散了。 “明儿皇上和两位王爷要上山狩猎,这事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傅清清嘴里塞满了食物,囫囵说道。 “那你想不想去?山上的蝶子可比这里的漂亮许多。” 傅清清用力点头,笑意更浓。 沈辞忧便吩咐佩儿,“你去一趟禧贵妃那儿,就说皇上明日要带傅贵人上山狩猎,皇上喜欢傅贵人带蝴蝶发簪,让禧贵妃将发簪交给你带回来。她要是不给,你就说明儿个皇上问起来的时候,本宫会在皇上面前实话实说。” 佩儿领命退下,当天傅清清从碧桐阁走之前,佩儿就已经将蝴蝶发簪给拿回来了。 傅清清连忙谢过沈辞忧,将蝴蝶发簪重新别在了耳鬓,还问道:“姐姐你看好看吗?” 沈辞忧笑,“好看。回去路上仔细看路,可别摔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她走后,佩儿提醒沈辞忧道:“娘娘这样帮衬傅贵人,禧贵妃可不高兴。” 沈辞忧不屑一笑,“她不高兴就憋着,难不成还能撒野到我面前来?你去拿发簪的时候她说什么?” “原本一开始她是不想把发簪给奴婢的,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将您叮嘱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她有些恼了,问奴婢娘娘是不是在用皇上压她。” “皇上压她?呵,她想得倒美。” 佩儿脸色有些尴尬,“额娘娘,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沈辞忧笑,“本宫开个玩笑,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 “后来她还是把发簪给奴婢了,还让奴婢跟娘娘说,为了一个小小贵人得罪旁人,是不值当的事儿。” “得罪她?她算什么?”沈辞忧不屑一笑,“皇后本宫都不怕得罪,还怕得罪她吗?即便本宫不得罪她,你以为她就能给本宫好脸色了?所有人都知道傅贵人和我走得亲近,她为难傅贵人就是在为难本宫。本宫哪儿有那么好的性子,由着她欺负到头上来?” 这样的话,换作从前沈辞忧是断断说不出来的。最多只是让傅清清隐忍不发,伏小做低。 经过这一年在宫中的历练,如今的沈辞忧已经再不是从前刚入宫时那个懵懂无知,任人鱼肉的庸人了。 佩儿打量着她,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了笑意,“娘娘和从前大不同了。” 沈辞忧明光澄澈看着面前跳跃闪动的烛火,挑眉道:“宫里人人都是这么做人的,本宫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得几分精髓。她们要争要抢的,是名,是利。而本宫为嫔为妃,只是因为对皇上的喜欢。” “本宫做人很简单,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旁人对本宫好,本宫自然就对旁人好。若不然,谁打本宫一耳光,本宫不但要还回去,还要加倍。” 第239章 狗白不吃醋因为朕足够信任忧忧 沈辞忧是被李墨白亲手救上来的。 随行的宫人带齐了工具,粗长的麻绳也有。 麻绳系在腰间,落入洞中再将沈辞忧抱住缓缓升起来即可。 这样的事多少有些风险,起初大伙儿都拦着不让李墨白去,楚越之也自请命落入洞中将沈辞忧救上来。 但是李墨白不依。 一来他的女人遇到了危险,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怎能放心别人去施救? 二来无论下去的人是谁,那都是要和沈辞忧有肌肤之亲的。 他才不愿意别的男人抱他的忧忧。 落入洞穴后,沈辞忧一把上前就抱着了他。 李墨白却有些恼,“不是答应过朕,不会再做这些让朕担惊受怕的事吗?好端端的,为何一个人入山?” 沈辞忧总不能说她是来打老虎的? 于是只能随便诌了个慌,“原本只是在林外观景,正巧遇见一只很漂亮的小鹿。就想离它近一些逗逗它。它越走越入林间,那时候天还亮着倒不觉得什么,等小鹿撒蹄子跑开了,我才发觉已经深入林间,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尽是委屈,如此这般,李墨白哪里还人心再责怪她? 他见沈辞忧衣着单薄,林间入夜又寒气逼人,于是很快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又对她说:“别怕了,朕这不是来了?” 他抓起沈辞忧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抱紧。” 这般将人救上去后,吴世匿第一个带头鼓掌,“皇上威武!” 这鼓掌来的莫名其妙的,别人见他鼓了自己不鼓好像有些不合宜,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林间掌声雷动,震的林鸟振翅齐飞。 李墨白看了吴世匿一眼,“是你发现荣妃的?” “跟随大部队来找娘娘的时候,自己一个不小心也差点掉入这洞穴之中。如此正巧发现了娘娘在。” 李墨白看着他指甲缝里的泥垢,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是夜,大部队露营于草原帷帐之中。 李墨白和沈辞忧同床共枕,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像是抱着一个不愿和人分享的稀世珍宝一般,仿佛只要稍稍松开手,她便会离自己而去。 静默躺了一会儿,沈辞忧忽而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了人歇斯底里尖叫的声音。 那声音撕破黑夜,如鬼魅魍魉,听起来有些骇人。 “皇上你听见了吗?” “嗯。”李墨白淡淡地回她,“不用怕,朕在。” “是什么声音?” “是该死的人正在赴死。” 沈辞忧心底一惊,“何为该死的人?” “朕让楚越之彻查山涧,将捕兽的陷阱排查了大半,然后命他将围场的管领杖毙。” 那样多的陷阱,如果不是围场的管领和猎户相互勾结,他们是断然做不到无声息的潜入进来的。 李墨白又半开玩笑的补了一句,“要猎兽,多少都成。这件事不是一日两日了,朕也心知肚明,不过从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猎到了你,朕却不依。” 沈辞忧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她贴近他,往他怀里钻了钻,听着他胸搏动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安心。 吴世匿说,男人的醋意发起来有时比女人还要厉害。 今日事的实情,沈辞忧本不应该告诉李墨白的。 但她不说,又总觉得自己对他隐瞒了事。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藏着掖着不说,反倒成了彼此间的隔阂。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李墨白。 “皇上,其实今日是吴世匿救了我。” 李墨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尔一笑,“朕知道。” “皇上如何知道?” “他虽然郎朗当当,却爱干净。今日见他指甲缝中全是泥垢,入洞穴救你的时候又看见了墙壁上的凹槽,便能想到那些都是他徒手挖出来的,而他也是以此由洞穴内攀爬而出,成功自救。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救援的部队即便晚到一会儿,他也可以将你救出来。” 沈辞忧像是一个说谎话被大人拆穿的孩子,有些心虚,又有些愧疚,“可皇上为何不说?” “说什么?”李墨白笑着反问,“朕点破此事,他定会追着朕讨赏银。还不如装傻充愣,将钱省下给忧忧置办身几身新衣裳。” 听他话里的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放在心上。 自己的爱妃和别的男人一块掉入了洞穴中,他难道就不好奇,不会多想吗? “皇上为何不问问我为何会跟他在一起?” “朕并不是很在意,但若忧忧想让朕问的话,朕也可以问一下。” 瞧瞧,说白了心里还是在乎。 沈辞忧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墨白,只是将她上山打老虎这件事换作了去追鹿。 李墨白听后连忙道:“明里不好给赏赐,暗地里贴补他一些也无妨。毕竟如果没有他,忧忧也不会完好无损地躺在朕怀中。” 他怎么就不吃醋呢? 沈辞忧愈发觉得奇怪,“皇上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怀疑?按理说,孤男寡女深山野林里共处一个洞穴,皇上应该吃醋生气才对呀!?” 李墨白豁达道:“相遇是巧合,被困洞穴是无奈,你没错,他也没错,朕吃什么醋?又生气什么?是生气他不该去林间闲逛,还是生气他不该救你?” “可是” “嘘。”李墨白在她额头浅吻一记,温柔道:“忧忧不必解释许多,只要是你说的话,朕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 嗯? 说好的帝王多疑呢? 合着自己瞎担心了一场,人家倒跟个没事人一样。 而李墨白之所以会无条件的相信沈辞忧,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知道沈辞忧留在启朝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她对自己的爱一点也不亚于自己对她的。 两个人心尖都填满了对方,哪里还挤得下旁人呢? 至于吴世匿为何会同沈辞忧出现在一块儿,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是李墨白吩咐他看顾好沈辞忧的周全,他为了保住自己那颗脑袋,自然会对沈辞忧舍身相救。 第240章 靖王小可爱喜当爹了 三日后,围猎结束,满载而归。 回了碧桐阁,沈辞忧好不容易可以在软和的榻上睡个好觉,却睡不到五更天就被佩儿叫了起来。 “娘娘,皇后身边的香菱来递话,说娘娘回来了,今儿也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请安?”沈辞忧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这又不是在宫里,出来就是度假的,还给她请什么安?你见过有人休假还要天天去领导家里的吗?” “娘娘您在说什么呀?” 沈辞忧被她这么一吵全然没了睡意,于是掀开被子坐起了身,“去就去她都让她的家生奴才来叫我了,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她们今天要在背地里怎么议论我。” 简单的梳洗打扮一番后,沈辞忧就乘轿往皇后寝殿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烟雨楼。 虽然距离李墨白的龙阳殿远些,但富丽程度还是能当得起皇后入住的。 阁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礼佛参拜的地方,里面供了许多沈辞忧叫不上名字的菩萨,浓烈的檀香味熏得人有些呛鼻。 二层类似于凤鸾宫的正殿,是嫔妃相聚,请安闲话的地方。 沈辞忧来时,别的嫔妃已经都到了。 她依着规矩给皇后和禧贵妃请了安,而后施施然落座于端妃身旁的空座。 在她旁边坐着的,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姜宛宁。 这次出宫避暑,李锦琰将姜宛宁也一并带来。 沈辞忧含笑冲她点头示意,姜宛宁也回以她一个端然的笑。 皇后露出她的标准假笑开了腔,“来了颐春园几日,你们可还睡得安稳?” 她这话问出来,除非宸妃应付着搭了腔,旁人却无一人理会她。 自从上回惠妃‘冤枉’了皇后之后,后宫的泾渭已然分明。 禧贵妃和宸妃走得亲近,惠妃有意投诚沈辞忧,而端妃本就是细作,暗地里也是和沈辞忧一伙的。 放眼过去,高位的嫔妃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和皇后连着心的。 以至于现在皇后问个问题,旁人回不回也都看自己的心情。 大家都知道,如今的皇后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虽然保住了后位,但是母家势颓,她自己又不受李墨白待见,说难听话,她现在不过就是个披着华美凤袍的假凤凰罢了。 后来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是姜宛宁。 她并不知道后宫的这一摊子乱事,只把祝雯君当皇后尊敬着。 “是比在江都要凉快许多,皇后娘娘昨日送来的糕点臣女也很喜欢。” 皇后看向她,和蔼道:“你喜欢便好。从前也没和你怎么接触过,看今次避暑,靖王能求得皇上许你同行,便可知往后咱们很有可能就会是一家人了。日后回了江都,也记得要多来宫中,大家常来常往才好。” 姜宛宁起身福礼道:“承蒙皇后娘娘抬爱,自当如此。” “哎呦。”禧贵妃嬉笑了一声,拿腔拿调地说道:“皇后娘娘可真是会攀亲戚。”说着看向姜宛宁,道:“本宫记得,你是护国公家的嫡女?” “正是。” “那可真得和皇后好生亲近亲近了,护国公家在朝四代为官,和皇后的母家伯仲之间。不过皇后的母家做错了事,被皇上处置了。日后你常来,与皇后多聊聊天,也教教皇后应当如何让自己母家懂得得势而知进退,如此才好。” 姜宛宁哪里见过火药味这样重的场面,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饶是如此,禧贵妃依旧不依不饶,“哦,本宫忘了。皇后已经没有母家了,听来这些至理名言,也没什么用。” 皇后眼神凌然,猛然抬手一指门外,肃声道:“禧贵妃,你去。” 禧贵妃:“皇后让本宫去哪儿?不是你上赶着要本宫来给你请安的吗?” 皇后怒道:“本宫让你来你就来,本宫让你走你就走。难听的话还要本宫继续再说吗?” 禧贵妃闷哼一声,起身后先是白了皇后一眼,又看向宸妃道:“你不是说你今儿身子不爽吗?一道回去。” 宸妃连忙起身向皇后福礼告退,和禧贵妃搭伴离去。 禧贵妃出门的时候,用不小的声音刻意说道:“自己母家都跌份儿成那样了还使什么威风呀?住在这破地方远的像是郊野,日日还要人来给她请安。说是姐妹说话,本宫说两句实话她又不乐意了。你说说看,这不是贱吗?” 皇后到底也是脸皮厚,浑然当没听见那话,只吩咐香菱将宫里新做的糕点拿了出来给大伙儿品尝。 沈辞忧对她宫里的吃食可不敢下嘴,别的后妃亦是如此,唯有傅清清没心没肺的吃得开心。 姜宛宁为了不拂了皇后的面儿也吃了两口,不过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就全都吐了出来,更呕个不停。 沈辞忧离她近些,凑到身边儿替她扫着后背,“哪里不舒服?” 姜宛宁捂着胸口,细声细气道:“或许是这两日吃坏了肚子,总是觉得恶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旁人不知道,可沈辞忧是有着身孕的人,她大抵能猜出几分姜宛宁的情况。 于是试探着问道:“你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约莫七八日是有了。” 她又压低声音,“那你的月事这个月来了吗?” 姜宛宁红着脸,低垂下眉眼去,浅浅摇头。 “呀,莫不是有了?”惠妃一惊一乍道:“可你这和靖王还没成婚呢,这怎么说?” 沈辞忧见她害羞,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有过吗?” 姜宛宁羞嗒嗒地点头,“是有过,不过就那么两次” 这话一出,这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皇后立马吩咐人唤了太医来给她诊脉,结果不出预料,她当真是有了。 姜宛宁还懵着没反应过来,皇后倒是戏多,双手合十便又开始诚谢列祖列宗了,“祖宗保佑,太后知道这消息定欢喜得不得了,快,来喜!快将这好消息告诉太后和靖王去。” 一片恭贺声砸在姜宛宁的耳畔,让她越发感到不安。 沈辞忧握住她的手,低声附耳她道:“是因为还没成亲没有名分,所以害怕?” 姜宛宁抿着唇点头,沈辞忧又道:“你放心,你别看靖王平时没个正经样子,但这份担当他还是有的。本宫与你保证,他若知道你有孕,必是欢喜的要飞上天去,巴不能立刻迎你过门呢~” “真的吗?”姜宛宁半信半疑,“可臣女和靖王殿下相识的时间并不长” “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是,和时间有什么关系?”沈辞忧在她的手背按了按,挑眉笑道:“你放心,本宫与你保证,靖王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 第241章 提防皇后这个贱女人 沈辞忧自然是能向姜宛宁作保的。 毕竟历史记载,李锦琰就娶了她这么一个老婆,且恩爱两不疑。 这消息散出去,今日的烟雨楼成了皇后搬进来后最热闹的一天。 太后、李墨白、李锦琰、瑞王,几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都赶了过来。 李锦琰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一直摸着姜宛宁的肚子,满脸的欢喜,又有几分不可置信,“真的有了?我要当爹了?” 太后笑他,“瞧你那傻劲,倒真不像是要当爹的样子。” 瑞王亦戏谑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先得了个孩子。可是要辛苦弟妹了,往后成了家,这就要带两个孩子了~” 李锦琰微微正色,装作一副老成模样,沉声道:“七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宛儿怀着孕已经很辛苦了,我怎忍心让她还要顾着我?往后只有我照顾她的时候,才不会让她受累。” 姜宛宁低眉浅笑,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太后道:“你们这两个孩子,真真儿是让哀家‘头疼’。” 她伸手戳着李锦琰的脑袋,略有几分不豫,“尤其是你!老大个男人了,和人家姑娘家情投意合就与皇帝和哀家说,便做了主让你将人家姑娘明媒正娶的过了门。你倒好,门都没过就欺负人家,这要让护国公知道了,以他那暴脾气,到时候提刀把你给削了,哀家可不管。” 姜宛宁没听出来太后这是玩笑话,急着解释,“不会的太后娘娘,我爹他也很喜欢王爷。” 李墨白打趣道:“瞅瞅,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开始向着锦琰说话了。” 太后装出的不豫之色一朝散尽,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这婚事哀家做主,尽快办了。” 说着同时牵起了沈辞忧和姜宛宁的手,“真好,真好。哀家做梦都想着能抱上孙儿,日夜祈福祝祷神明也尽庇佑,倒没想到能有一朝得俩的好时候。” 这样的欢喜事,所有人都为之高兴。 但沈辞忧余光却瞥见了皇后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用力抿唇,眸色黯淡,自然垂落的双手死死地扯着裙摆。 她那是嫉妒,也是恨。 她得不到的东西,便眼酸见不得旁人可以得到。 后来,沈辞忧以要和姜宛宁说说自己有孕的心得为由将她叫去了碧桐阁。 妯娌合了房门,她便婉转提醒道:“你有了身孕是好事,婚事皇上和太后帮忙张罗着,很快应该就能嫁进去。你出阁,许多东西都得回家提前准备,王爷这会儿在和皇上商量你们的婚期,等王爷回来了肯定有个定数。本宫想着,你早些回家做准备也好,可以明日就和王爷启程回江都去。” 姜宛宁没听出沈辞忧的话外之音,笑着说道:“臣女喜欢和娘娘们在一起聊聊天,王爷也喜欢和皇上与瑞王常在一起。我俩在颐春园,日日都能相见。等回了江都,父亲管得严,臣女出趟门都不容易,可要憋坏了。” “再见不到也没几日就会成亲,日后天天都腻在一起,只怕你会烦呢。” 沈辞忧见她还不明白,于是话锋一转,道:“你可知道,有些女子悍妒,若是见旁人得了她得不了的,即便和她没关系的事,她也会动错了心思?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世上,并非是所有人都盼着你好。” “娘娘是说皇后?” 姜宛宁听李锦琰说过一些关于皇后的事,但她却不信皇后会害她,“臣女和她无冤无仇的,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哪有什么应该?你的出身,你的福气,你肚子里这个孩子,都是她羡慕的东西。你记住,任何时候把所有人都往最坏的一步去想,你才能在皇家好好儿的生存下去,明白吗?” 姜宛宁虽然还是没有太明白,但她知道李锦琰对沈辞忧叫嫂嫂,对皇后却叫皇后,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起码沈辞忧不会害她。 于是便道:“荣妃娘娘放心,臣女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荣妃娘娘提点。” 按说亲王娶亲,应当隆重为之。 一应事物准备齐全,少说也得两个月的功夫。 可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行婚礼,到时候姜宛宁的肚子也该显怀了。 皇家忌讳奉子成婚,所以姜宛宁有孕的事虽然是好事,但也得暂且瞒着,传出去对女儿家的名声也不好。 故而这个婚,得尽快结。 礼部和钦天监的人演算过,今年七月初一和七月初七都是好日子,皆适合靖王成婚。 李墨白让李锦琰自己挑个日子,李锦琰喜滋滋道:“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啊,是乞巧节,寓意也好,不如就择这日。” “不成。”李墨白果断拒绝,“你既知道那日是乞巧节,合着是要朕不参加你的婚事,陪着你皇嫂去过节吗?若是你原因,那便择那日!” “啊?别啊哥我成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你和嫂嫂爱对了人每天都是情人节!干嘛跟我抢日子?” 李墨白浅浅一笑,“不一样。” “害,那哥你就直说让我选七月一就完了呗?还选什么嘛~”李锦琰佯装有气,瘪起嘴来拉着瑞王让他帮自己说理。 瑞王笑个不停,打趣道:“皇兄对荣妃娘娘如何,我见得少,可你日日都在江都与皇城内外晃哟着你还见得少吗?这个时候,就莫要拿兄弟情和夫妻情作比了。皇兄和荣妃娘娘是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他又不跟你携手共度,怎能偏了你?” 李锦琰不依,“不!我哥最疼我了!”他双手抱拳,一脸希翼地看着李墨白,“哥~~~好不好嘛~”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个弟弟? 李墨白被他‘死缠烂打’的烦了,这才道:“好好,便依你。” 第二日,李锦琰就带着姜宛宁先行回江都去筹备婚事。 等到了六月末,山涧已经开始有些寒意。 江都这几日降了好几场雨,已经提前有了秋意。 御驾也决定提前回銮。 回宫的路上,李墨白随口问了一句,“朕记得佩儿说,你喜欢吃兔肉?” “嗯。”沈辞忧用力点头,侧过身调皮地冲着他吐吐舌头,“怎么啦?” “没什么。”李墨白看着她笑,“朕就是觉得兔兔那么可爱,你竟然吃兔兔,实在残忍。” 第243章 大婚日,新郎官不见了 七月初六,李锦琰成婚前一日。 按祖制,这日他要进宫来给太后请安。此次请安是他最后一次孤身入后宫,下次再请安的时候,可就要带着王妃一并入宫了。 太后偷偷给了他许多体己钱,又叮嘱他,“如今成家,就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要撑起家中一片天,再不能和从前一样浑浑噩噩度日,明白了吗?” “明白!”李锦琰嘴上答应着,但手底下却一直在暗搓搓地数着太后给他的‘大红包’。 在太后这儿讨完喜,总少不了要去再坑李墨白一番。 他来时,李墨白正在尚书房召见大臣,他就在偏殿等了一会儿。 等李墨白忙碌完,才由三福引着他觐见。 李墨白似早都料到了他要来一般,一早就封了红包放在龙案上。 李锦琰盯着红包两眼放光,李墨白也没说什么,手指在龙案上点了点示意他上前来拿。 红包垫在手中轻飘飘的,李锦琰一边拆着一边好奇道:“哥这是给了多少银票?你看看,我婚事让你搭进去了不少,这还要私下里给我体己钱,我多不好意思啊。不然这钱我就不要了?” 他明显是在说反话,李墨白只笑道:“朕给你了你便收着,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客气。” 李锦琰兴高采烈地将红包拆开,结果银票是没见着,只在里面见着了一张红色的喜纸。 上面是李墨白挥笔落下的四个大字 ——‘知足常乐’。 李锦琰仔细将红包又翻了一遍,嘴里不停嘀咕着,“银票呢哥?” “朕何时告诉过你这里面装得是银票了?”李墨白指着红纸上面的字说道:“知足常乐,这四个字,字字价值千金,朕将它送给你,可不比多少钱都有意义?” 李锦琰瞪大安静张大嘴巴,死死盯着李墨白,被噎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 ̄|| 李墨白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感谢朕,这都是你皇嫂的功劳。点子也都是她想出来的,等明日婚宴上,你可亲自谢她。” 回过神来的李锦琰咬紧了后槽牙,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了一句话, “那、可、真、是、谢、谢、嫂、嫂、了!!!” “不必客气,朕疼你这个弟弟,你皇嫂也当如是。你七哥在桐花台设宴,亲自下厨,午膳就在宫中一并用。算是你成婚前,与你最后好好儿喝一场酒。” 瑞王的手艺从前在江都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 在李墨白这儿讨不到好处,吃顿好的也不错。 “那可以,不过哥得把陈年入封的‘醉仙酿’拿出来,可不能随便用些十年的陈酿就糊弄了我。” 当日宴开桐花台,兄弟三人畅饮开怀,说从前,道如今,畅将来,宛如回到了从前在宫中还都住在皇子所时的旧时光。 贪饮两杯后,李墨白唯有醉意,便向两人提及了一事,“朕打算过几日,将老八从宗人府放出来。” 瑞王道:“老八当日和皇兄争夺皇位,事败更想谋刺皇兄,丝毫没有气量可言,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样的乱臣贼子,皇兄留他性命已是仁慈,怎还能将他放出来?” 李锦琰也说:“他心肠狭隘,心眼也坏。打小他就总欺负我,哥你忘了?他还把脏泥和进饭里要我吃了呢。和他相比,同样是昭容皇后所生,九哥就比他好得多。婚宴的事告诉九哥,九哥二话不说就给我备下了一尊好大的送子观音送来府上,还说成婚当日要跟皇兄你们痛饮一番。” “你们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但朕总归是欠了他的。当初父皇属意他为帝,到底是比属意朕要多。只是因为父皇去得突然,来不及留下遗诏。而朕又有祝家扶持,才会顺利登基。老八心里怨怼于朕,朕可以理解。他被圈禁了五年,已不成气候,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若他肯安分,朕容他在江都有一立足之地,也不是不可。” 李锦琰还在劝李墨白三思,但瑞王已经收声了。 他通朝政,知道李墨白这么做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要给前朝的那些臣子们做样子看罢了。 祝家高楼顷颓,有多少朝臣在背地里议论他是个无情无义的君王。 此刻放了老八,可挽回他的名声,也可稳固朝局,不失为良策。 且即便是放了人,在江都指了府邸让他住着,再给他些钱让他做个买卖,封王是肯定不能了。 无非就是从宗人府出来,换个相对开阔一点的地方成为阶下囚而已。 于是瑞王拍了拍李锦琰的肩膀,沉声道:“皇兄如此做,自然有皇兄的道理。这是家事,更是国事,老十二,咱们再多说,可就干政了。” 李锦琰这才停止了相劝。而李墨白则向瑞王隔空举杯,含笑虚晃着一碰。 并不言说,一切都在酒里。 次日,靖王大婚,江都盛事。 一大早不到四更天,迎亲的队伍就已经在靖王府外准备了起来。 而王府掌事家丁于此刻却急得团团转。 “王掌事,你这可得拿个主意!” “这眼瞧着天就要亮了,皇上,太后,皇后,荣妃娘娘,瑞王、庆王,他们可都是要来参加婚宴的。到时候外头围观的百姓更不知道有多少,王爷这个主角儿没了踪影,要如何跟护国公府交代?” “是啊!大婚的日子,新郎官不出现,可不是打了新娘的脸吗?” 在众家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王掌事也是急得团团转。 都知道自己主子爱玩,可也没见成婚前就这么爱玩的。 昨日说是进宫去给太后请安,这一请安就请没了人影。 “莫不是人还在宫里?皇上若是留他饮酒,他那样的酒量,喝醉了说不准倒在哪儿就睡了。” 昨夜打发家奴在江都城找了一夜也没找到李锦琰的影,说不准人还真的在宫中。 于是王掌事便拿着府上的令牌,急匆匆赶入宫中。 御前的内监将他带到三福跟前,三福听了这事儿急得火烧眉毛,“可乱说!昨日未时四刻,是杂家亲自送靖王殿下离宫的,怎么会” 三福一合计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急忙道:“快快,跟杂家走着,带你去见皇上!” 第244章 靖王大婚 李墨白昨夜是宿在永安宫的。 为着今日李锦琰的婚事,沈辞忧起了个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 故而三福带着王掌事来永安宫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先是她。 在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后,沈辞忧的心蓦地一沉。 “靖王再怎么没交代也不会这般乱来,可在城中找过了?又或是他宫外的朋友家?是不是昨夜又在谁家喝多了酒?” 王掌事连忙说:“都寻过了,遍寻了也没有人影。娘娘可出个主意,这眼瞅着五更天亮,六更王公贵臣就都赶去了,可怎么办?” “他是疯了吗?” 李墨白由寝殿而出,方才几人的议论被他听得清楚。 只见他微有怒色,眉头紧锁,“姜氏的面子薄,护国公一再跟朕说等她嫁入了皇家,让朕和太后帮衬着她,别让锦琰欺她。这人还没过门呢,他就这般糊涂!?女儿家婚嫁是一生一次的大事,他撂下人家伤了人家的面子,可是也要让朕跟着他一起颜面扫地!?” “哎呦,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三福连忙劝道:“这还有一个多时辰,要不让楚都督带着虎卫军在城里找着?” “不成。”沈辞忧拦道:“你让楚都督带兵大肆寻找,岂不等于告诉满城的人靖王不见了吗?” “娘娘。”琦儿躬身入内,向众人福礼后说道:“吴院判在外候着。” “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娘娘忘了?今日是太医院按理给您请平安脉的时候,本来是安排在晌午的时候,但您要离宫去参加靖王殿下的大婚,所以吴院判一早就来给您诊脉了。” 这个时候沈辞忧哪里还有这心思? 是李墨白一个劲催促着她快些去先诊了脉,这儿的事不用她挂心,她才半推半就去了偏殿。 吴世匿隔老远就嬉皮笑脸地冲她挥手打招呼,“荣妃娘娘早上好呀~~” 察觉到了沈辞忧脸上异样的表情,于是在诊脉的时候,他便问道:“娘娘眉头紧蹙,是出了什么事?” 她摇头,“总之是不懂事的人闹出了不懂事的事。” “娘娘一大早的跟微臣在这儿说绕口令呢?” “说给你听了也没用,你帮不上忙。” “娘娘不妨说说看。” “靖王昨日出宫后,人就不见了。” “又不见了?”吴世匿戏谑道:“不会又去跳崖了?” 沈辞忧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开什么玩笑?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要是找不到他,护国公府上怎么交代?说什么也拦不住百姓议论,姜氏也定要成了满城笑柄。一个姑娘家,怎能受得住这些?” “找人嘛微臣可以找到他。”吴世匿颇为自负地说道:“只要是活人,就没有微臣找不到的。” “此话当真?” “微臣何必戏弄娘娘?只是这价格” 他老毛病又犯了。沈辞忧答应给他三百两,让他尽快将人给寻出来。 他先是回了趟太医院,走之前告诉李墨白让他去准备一件李锦琰的贴身衣物。 王掌事很快回府去拿,等再回来的时候,吴世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只背甲流光溢彩的小虫子。 应该是甲虫一类的,但从未见过。 他将甲虫放在李锦琰的衣物上,虫子用触角在衣物上碰了碰,很快就打开甲壳伸出翅膀向窗外飞去。 李墨白疑惑道:“这是?” “皇上放心,我养了好几年它,寻着味百里之内它都能找到。” 沈辞忧道:“它是能找到人,可它那么小一点儿,咱们去哪儿找它?” 吴世匿勾勾小拇指,才见有一根细如发丝的线正缠在他的指节上,“这根金绞丝有三丈长,跟着它走就成。” 于是一行人跟随吴世匿的步伐离了宫,一路朝着宫外平日里最熙攘的街区走去。 果然,追了两刻钟左右,在一酒楼外看见了李锦琰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 李墨白冲他怒吼道:“李锦琰!” 他身躯一震,转过头来搔了搔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哥你怎么找来了” 他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来,而那只虫子就落在他面前几米的距离,还在向前爬着。 见李锦琰马上就要踩下去,吴世匿连忙摆手,“王爷!!别” 话没说完,他无情的一脚就已经踩了上去。 吴世匿捂脸,不忍看见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 他的宝贝小虫虫,就这么一脚被李锦琰给踩死了 他甚至都听见了虫子体内浆汁爆出来的‘扑哧’一声。 “皇上宝贝虫给我踩死了,这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后来,李墨白对着李锦琰当街劈头盖脸一顿骂,只等天色亮起来,商户开始出来摆摊,他才略收敛些给李锦琰留足了面子。 听他说才知道,原来他昨天离宫后,又遇见了几个从前一起玩乐的富家公子。 知道他今日要结婚,几个人拉着他非要畅饮一顿。 后来喝多了,他出门解手的功夫就睡在了恭房里。 那些朋友估计以为是他走了,所以也就各自散了。 就这样,他在恭房里睡了一晚上,还抬起自己的袖子给李墨白闻,“哥你闻闻,看是不是很臭?” 臭不臭李墨白闻不到,因为他压根就不想闻,所以屏住呼吸。 但他身上的酒气确实很重。 “你日后要是再这般不靠谱,朕非要好好儿赏你一顿板子,给你长个教训!” 他抬起手,恨不得打爆李锦琰的头。 李锦琰连忙回护,口中求饶道:“啊啊啊啊!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今日我成婚,哥把我脸打肿了可不行!” “闭嘴!朕看见你就来气!” 王掌事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一边搔着后脑勺,一边纳闷地碎碎念着,“不对啊这醉仙楼昨日找了三次,上上下下所有角落都找遍了,别说恭房,就是连恭桶里面都让人翻了,可也没见着王爷呀嘶,当真是奇了怪了。” 给宝贝虫‘收尸’的吴世匿刚巧听见了他说这一句。 于是抬眸,远远儿盯着李锦琰的背影看。 忽而,唇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 第245章 血字迷案(一) 李锦琰大婚当日可热闹得紧,往护国公府迎亲的时候,夹道上围观的百姓不计其数,颇有几分皇帝出巡的架势在。 他虽然宿醉,但行规矩的时候却没有半点马虎。 换上新郎官的衣服,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接人待物,谈吐举止,都显得格外成熟。 转眼,他成婚已经快半个月。 七月二十二是太后的生辰,生辰前两日,靖王妃姜宛宁入宫来给太后请安,而后又去了皇后宫中。 来时各宫娘娘都在说着话,见是她来,自然也热情起来,七嘴八舌的问她婚后生活如何,过得可习惯。 从她含羞带臊的表情里,便能看出来她对自己婚后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殿下待我很好,几乎日日都在府上陪我。偶有不在,也都是去了妾身母家帮父亲处理政事。” “他也肯做些正事了?”禧贵妃笑道:“哎呦,都说成了家的男人就不一样了,这事儿在靖王殿下身上体现的可算是淋漓尽致。从前哪里有听过他理朝的事?只顾着吃喝玩乐也就是了” 看姜宛宁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于是她连忙改口道:“瞧瞧,本宫说浑话了。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总之如今靖王知进取了就是好事儿,想来皇上和太后知道了也肯定欢喜。” 姜宛宁笑道:“是呢,方才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与太后说了,太后是很高兴。” “太后见着你隆起来的肚子,才是真的欢喜呢。”皇后看着姜宛宁的小腹,和煦道:“有快三个月了?” 姜宛宁颔首浅笑以作回应,皇后又道:“说来荣妃这一胎也四个月了,瞧着肚子是比寻常的大些。” 惠妃阴阳怪气道:“是啊,这双生子的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从前她这样的话都是说给沈辞忧听得,如今也到了皇后吃一吃她这张利嘴的亏了。 沈辞忧顺着惠妃的话说道:“是福气,但也真心不好受。肚子上像是拖了个秤球,又害喜害得厉害,没日没夜的作呕。睡觉也睡不踏实,姐姐瞧我眼下这乌青,都快活成了川渝的食铁兽(熊猫)了。” 惠妃仔细端详了沈辞忧片刻,打趣道:“哟,这般水灵的皮肤还要说自己眼下有乌青,也不知说这话是在气人,还是在讽人?哈哈~~” 众人有说有笑的,没谁愿意搭理皇后。 皇后只能自己找话说:“去年是太后五十大寿,今年五十作一,逢单数太后不做寿。本宫昨儿个去太后宫中的时候问太后生辰想怎么热闹热闹,小聚一下也是好的。太后却说祖上福泽庇佑,喜讯继而连三,想趁着自己生辰的时候,和皇上同去皇陵祭祖。” 端妃道:“今年是喜讯颇多,也该是祭拜列祖列宗的时候了。”她看向沈辞忧,“皇上没说带你一起去?毕竟你才是这喜来的正主。” “倒是说过,只是往皇陵去要走山道,一路上多有颠簸,皇上担心我受不住折腾一路上难熬,我也是不想吐一路扫了皇上和太后的兴,索性就不去了,在宫中和诸位姐妹们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禧贵妃瞥一眼皇后,拈起绢子扬了扬,笑道:“这样的大事,皇上没叫皇后娘娘?” 皇后眉眼低垂,稍有不豫之色,很快又温婉道:“自然是叫了,只是本宫觉得嫁入皇家这许多年,也没有替皇上添个一儿半女的,心中有愧,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所以婉拒了。” 禧贵妃嗤笑着掩唇嘀咕了一句,“可真能装。” 沈辞忧现在生活中最大的乐子,就是看皇后如何日日自取其辱。 说来她也可怜,李墨白不要她活,给她的吃食汤药里面下了朱砂,她却懵然不知。 为着皇后的荣耀,还日日非要叫后妃来她宫里请安,被人怼了也不敢还嘴,如此,做这个皇后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她,宁愿合上宫门,这辈子谁也不见,听不到那些尖刀一样戳心窝的话,倒落个清净。 到了七月二十一这日,是李墨白和太后成行往皇陵去的日子。 临走前李墨白还问沈辞忧,“当真不随朕一起去?朕知道,你说你作呕、嗜睡、食难下咽那些都是幌子,你不去,是因为母后?” “虽然太后没有叫上我,但我若想去,太后肯定也是欢喜的。毕竟可以带着孙儿提前向李家的列祖列宗祭拜。只是此行皇后没去,若是我跟去了,前朝难免会有所非议。皇上此行不过就是日的功夫,很快就会回来,我非要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如此,李墨白便不再强迫她。 后来在去往皇陵的路上,太后问他,“怎不叫上荣妃?” “朕叫了,她不愿意来。” “哦?”太后眉尾一扬,问道:“为何?” “她说皇后没来,她跟来会惹起非议。她不愿意让旁人议论儿子,所以便留在了宫中。” 太后浅浅颔首,看起来很是满意。 毕竟她不叫沈辞忧,就是要看看她未来皇长孙的亲娘会不会做人。 今日所见,她和从前才成为妃嫔的时候那冒冒失失的性子已经截然不同了。 抵达皇陵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太后与李墨白便在一旁的出云寺落轿。 第二日正好是太后的生辰,只等明日起床后沐浴更衣,洁净自身,便可先去拜了佛祖,再去告恩列祖列宗。 这一夜,李墨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心绪有些浮躁。 他拿过脱下的常服,从腰间取下了一枚双龙戏珠样式的香囊。 那两条龙绣的有些丑,说是蛇也不为过。 不过因为是沈辞忧亲手做的,所以李墨白格外珍视,几乎日日都佩戴在身上。 那里面放了凝神静气的干花,也有沈辞忧素日里常爱用的香粉气息。 他将此物放在自己的枕畔,嗅着这样的气味,烦躁的心绪也能缓和些。 一觉睡醒,看一眼铜漏,不过四更天。 七月初秋,天亮的还不算晚,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墨白辗转间再没了睡意,于是便起身准备去沐浴。 然而刚从被衾里出来,李墨白便觉得胸口有些异样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硬物在随他动作摩擦着他的胸口。 他下意识摸了一把胸口,却摸到了一种奇怪的触感。 好像单薄的内衫里子,有一些皮革质感的东西。 于是将内衫脱下,才见衣服贴身穿着的地方,却不知何时被人缝上了一张裁剪整齐的羊皮。 羊皮上赫然写着两行血红色的字: ‘叁、柒、捌、玖’ ‘首,心,剐,碎’ 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低头看,自己的胸前也被印上了痕迹。 第246章 血字谜案(二) 李墨白撕扯着那卷缝在内衫上印有血渍的羊皮。 它缝合的压线很密,人力很难将它完整扯下来,李墨白最终还是用匕首挑断线头,才将他和自己的衣衫剥离开来。 他用清水擦洗干净胸前的血渍,重新换了一声衣裳后,才向门外唤道:“三福。” 很快,三福就顶着惺忪的睡眼推开了房门,“皇上您醒得早。奴才昨夜是糊涂了,不知是赶路久了还是怎地,守夜睡在廊下倒睡沉了。” 李墨白随意瞄了一眼殿外,三福的铺盖就凌乱摆放在门口,他是贴着殿门睡的。 所以将这带有血字的羊皮缝在自己身上的人,应该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他又看一眼菱窗外,他所居住的这间禅房建在悬崖边儿上,窗外就是万丈深渊,除非贼人是长了翅膀能飞,否则也绝对不可能从窗户进来。 那么就只有一个法子。 他抬头,看一眼房顶的瓦片,默然不语。 今日陪伴太后的祭奠流程紧锣密鼓,为怕太后担心,李墨白并未将此事说出来。 只是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侍卫多了足足一倍。 太后认为礼佛祭祖应该是清净事,这么多人跟着反而破坏了虔诚,于是道: “皇帝让这些人散去一半,哀家不喜欢人多,一眼望出去都是乌压压一片的侍卫,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礼佛祭拜?” 李墨白明面上答允太后,暗地里则吩咐楚越之换上暗卫保护。 虽然他知道来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想要他性命,那么昨夜就有下手的机会。 这样的猫鼠游戏,很像是幕后之人的手笔,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楚越之看出了李墨白的不妥,只等完成了白日礼佛的事宜,午膳后稍作休憩再去祭拜列祖列宗的这段空闲功夫,他去找了李墨白。 李墨白料到他会来,或者说,他一早就在等着楚越之来。 他来时,禅房松木桌案上,赫然摆放着那卷羊皮纸。 书写在上面的血字格外显眼,很难不引人瞩目。 楚越之跟着念了一一遍:“叄、柒、捌、玖;首、心、剐、碎?皇上,此物是” “昨夜你安排了多少暗卫保护朕和母=太后?” “太后的禅房在前庭,共安排了十二人。皇上的禅房在云崖上,共安排了十六人。” “那十六人守在何处?” “皆守云崖唯一的入口处。此地是独路悬崖,禅房四面唯有正面可出入。三福公公守夜于门前,暗卫便在距离他稍远些四五丈的地方巡视。” 李墨白抬手指一指屋顶,泠然道:“你的人,眼睛不亮堂。” 楚越之大抵猜到了李墨白是在怀疑什么,于是转身离开禅房,轻功腾跃而起上了房顶。 不多时,他折返回禅房后单腿屈膝双手抱拳跪在了李墨白面前,“皇上恕罪,微臣该死。” “起来。”李墨白扬手向他,又沉声问道:“上面是什么情况?” “瓦片有被明显翻动过的痕迹,微臣大概比量了一下,来犯之人轻功若是足够好,便可以由房顶挪开瓦片后露出的空隙潜入室内。要想离去,可再由室内借助桌椅着力,跃至房顶。” “他的功夫与你相比,孰强孰弱?” 楚越之思忖了片刻,直言不讳,“这样的轻功,微臣自愧不如。” 李墨白伸手在桌案上敲了敲,肃声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羊皮纸是那人留下来的?皇上怀疑,是幕后之人?” “朕看过香炉里燃尽的黑灰,里面很明显有未燃完的块状香料,应该是功效很弱的迷香。” “那微臣即刻去查查,看着香炉是何人准备的。” “不必。”李墨白叫住他,“他能做这事,就不会让你查出有用的线索来。事情闹大了,母后肯定会知道,别叫她担惊受怕。” 午后,一行人由出云寺成行,往皇陵去。 抵达皇陵的时候,陵丞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太后携李墨白跪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感慨良多。 “如今李家有后,江山社稷得以延绵,一切都仰仗于列祖列宗的荫庇。” “祝家铸成大错,恨错难反,罪女有脱不了的责任。” “只求列祖列宗保佑,荣妃可以平安诞育麟儿,便算是罪女没有愧对列祖列宗了。” 她对着祖先牌位叩首不止,这里面有多少成份是演给李墨白看的,他不懂分辨。 只等她祭拜完了,才拉着李墨白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一心为了皇家血脉,也不得不与皇帝聒噪几句。荣妃的孩子是好,双生子也是难得的福气。但总归荣妃身份尴尬,生出来的孩子只是庶出长子,并非是嫡子。皇后尚在,皇帝本应是可以有自己的嫡子的。故而” “母后当着先祖的面说这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李墨白轻声截断了她的话,“朕是庶出,先帝是庶出,太祖皇帝也是庶出。太宗皇帝的生母也是继皇后,可见嫡庶只分尊卑,并不影响谁人能继承李家的江山。” 太后被李墨白噎了这一句,脸色有些难看,便不再说话。 李墨白劝慰她道:“母后只管养好身子,颐养天年就是了。等荣妃的孩子一落地,您就有了皇孙,日日含饴弄孙,少操些不该操的心,人也爽利。” 太后叹道:“罢了,皇帝自己看着办。” 她转身向外走去,“你当有许多话要跟先帝说,哀家在外面等你。” 说实话,李墨白和先帝并没有多少话要说。 先帝从前一直属意八皇子为帝,若他死后泉下有知最后是李墨白当了皇帝,多半是有怨言的。 但他到底是李墨白的父皇,他还是恭谨跪在了牌位前叩首一记, “父皇,儿子接管了李氏江山并未给您丢脸。” “南蛮、殊戎、西凉皆已平定,如今天下昌平,盛世共见。” “不知儿子这个皇帝,您在九泉之下看着,可否满意?”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李墨白的话。 摆放在正中的先帝牌位再没有被任何人接触的情况下重重砸落在他面前,断裂成了两半。 第247章 薛吟欢有喜了 “贵妃娘娘,皇后来了。” 禧贵妃慵懒躺在榻上,正用银叉吃着被宫人褪了皮的葡萄。 对于冬欢的通传,她浑似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只顾着和自己的家生奴才秋喜闲话,“本宫记得父亲前几日托人送来宫中了几盒蝶蕴轩的水粉,在哪儿放着呢?” 秋喜道:“娘娘说那颜色太白,衬得人气色不好,就让奴婢放在尘箱里头封起来了。” “那可是顶贵的好东西,收起来做什么?你去拿来,扫一扫上头的灰,本宫要借花献佛将它送给皇后。她肤色蜡黄,用这样好的水粉去去黄气,兴许皇上还能愿意多看她两眼。” 说着又看向冬欢,一伸手,声音娇媚道:“伺候本宫上妆。” 她这一折腾,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 孤孤将皇后一个人在正殿里撂着,也没个人招呼。 香菱见皇后手边的茶都凉了,心内愤愤不平,便对门口立着的奴才训斥道:“你们瑶华宫的下人是都没长眼吗?看不见皇后娘娘的茶凉了吗?” 任由香菱骂着,门口立着的宫人却宫聋子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香菱心中更气,忍不住冲她们吼出声,“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她是皇后的家生奴才,是凤鸾宫的掌事宫女,按说是宫里头最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她要训斥谁都是可以的。 而皇后却道:“香菱,别失了分寸。” 正说着话,禧贵妃姗姗而来。 她盛装打扮,身着一身绛红色孔雀氅羽衣,发髻之上珠翠华宝不计其数,随她行进间熠熠生辉。 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她是要去赶赴什么盛宴。 她一露面就带着一脸的假笑,“香菱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是奴才们惹着你了?” 落座后,见皇后杯盏中的茶是凉的,又装模作样道:“这些奴才真是愈发没规矩了,皇后娘娘好容易来一趟,你们还不好生伺候着?怠慢了皇后娘娘便是本宫无礼,哪儿能容你们?去,来喜,将他们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来喜喏了一声,便吆喝着内监们将那两名宫女给拖下去。 她们哭得声嘶力竭喊着求饶,皇后扬手道:“罢了,谁都有当差不清醒的时候,就饶了她们这一次。” 禧贵妃上赶着笑道:“瞧瞧,还是皇后娘娘大度。”又凤目一横看向门外,“作死的贱婢,还不进来谢恩?” 那两名宫人连滚带爬跪到皇后面前,叩首如捣蒜。 只等她们退下去后,又听禧贵妃道:“娘娘可好久都没来臣妾宫中坐坐了。日日给娘娘请安的时候姐妹们多,也说不上几句体己话。这不,刚好给娘娘备了礼准备一会儿亲自送去,娘娘就来了。快,秋喜,把礼给娘娘拿上来。” 秋喜捧着两盒水粉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皇后。 香菱接了一把过来,启开一瞧,那里面水粉的粉色白皙得过分,都快要赶上面粉了。 她也没给禧贵妃什么好脸色,端直问道:“贵妃娘娘的水粉这样白,打量着我们皇后娘娘能用吗?” 禧贵妃横她一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宫好心送礼给皇后娘娘,你瞅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本宫自然是觉得皇后娘娘皮肤白皙胜雪,才会将这好东西送给娘娘的。怎么,你是觉得娘娘肤色不好看?” “你” “香菱。贵妃一片好心,要你收下你就收下。” 还是皇后开了口,香菱才忍气吞声将水粉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禧贵妃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喜欢就好。” 皇后道:“本宫今日来找你,没打算跟你说绕弯子的话。如今后宫是什么形式你应该看得清楚。宸妃与你走得亲近,却也有要投诚沈辞忧的意思。至于惠妃、端妃她们,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更不用说余下的那些个新在皇上面前露脸的贵人。” “皇后娘娘这话臣妾听得糊涂。后宫中各宫嫔妃不是向来都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吗?” 禧贵妃说出此话,摆明了就是在看皇后的笑话。 她聪慧,当然知道皇后今日来是为了拉拢她和沈辞忧抗衡的。 但如今的皇后,没家世、没宠爱,只有个在李墨白面前说话也不顶事的太后姑母,她的利用价值并不怎么高。 所以即便她是皇后,她在后宫的威慑力也是远不如自己这个贵妃的。 即便联手,自己也绝对不会依附于皇后。 皇后也是少有的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敞亮话,“本宫知道,你与本宫斗了那么些年,陡然要你和本宫联手对你而言像是在说笑,又或者你觉得这是本宫在母家失势后不得以的选择。你可以这么想,但你也得为自己谋条出路。沈辞忧的手腕有多硬你没见识过吗?若是本宫彻底倒了,那么下一个该成为她眼中钉的人,就会是你。” 见禧贵妃猝然发笑,嘴角牵动间分明就是已经想好了要回怼自己的话。皇后不等她开口,便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薛贵人,她有了。” 此话一出,禧贵妃果然神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从颐春园回来。沈辞忧不能侍寝,皇上多是召她去侍寝,这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后宫中,除了沈辞忧,就属她最风光。这消息是从太医院那儿得来的,她才怀上,胎像不稳,可能是怕谁动错了心思,所以按下不报。等皇上回来,知道了这事儿,她的位份估计怎么说也得是嫔位了?她自入宫就依附沈辞忧,如今她们两个都有了身孕,等着来日孩子生下来了,本宫和你,就等着被她们骑在头上羞辱。” 禧贵妃右手用力抓住桌角,眉间紧蹙团起了川字纹。 沈辞忧有了,薛吟欢也有了。 她和皇后几乎是同时入宫的,皇后经历的那些她也全都经历过。 她从前和沈辞忧之间闹出了不少矛盾,要想去跟她投诚是不可能了。 眼下沈辞忧的势力在后宫越做越大,要是再不出手,皇后倒台后,下一个要倒霉的必然会是她。 脑海中细细思量了一番后,她才试探道:“那么皇后想和臣妾怎么合作?” 第249章 禧贵妃的社死时刻 捏,还是不捏,这是个问题。 最终,为了更快取得沈辞忧的信任,禧贵妃把心一横,抓着沈辞忧的脚就替她揉捏了起来。 “怎么样妹妹,现在好点了吗?” “哎呦不行不行,还是疼!劳烦姐姐帮我脱了袜子再用力捏一捏” 禧贵妃想死的心都有了。 按说沈辞忧的脚也没有味道,但她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从前她总是骂旁人是‘洗脚婢’,今儿自己倒真真儿成了‘洗脚婢’了。 这一幕要是让旁的嫔妃看到,还不得笑掉大牙? 但她已经都做到这一步了,秉承着中国人的三大原谅‘做都做了’,便索性硬着头皮,脱下了沈辞忧的袜子后,替她用力按捏着。 “现在呢?好点了吗?” “略微能好些,可还是痛。”沈辞忧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痛得乱叫,一边向禧贵妃赔不是,“实在对不住,要姐姐为我做这些。我这是打有孕以来的老毛病了,动不动就脚抽筋,之前都是佩儿她们帮我的,但这不是巧了,人才走,毛病就犯了。” “不打紧不打紧。”禧贵妃强颜欢笑,“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与本宫客气什么?最主要的是身体健健康康的,替皇上早日生下个小皇子不是?” 沈辞忧嘴上夸奖着她仁德,心里吐槽道:【老娘生得孩子你想拿去养?你吃屁你!】 ——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 “是啊,荣妃妹妹真是有心了。” —— 正说着话,禧贵妃突然听见了外头庭院传来了别的嫔妃嬉笑的声音。 她连忙要撒手,可沈辞忧却把脚搭在了她的腿上将她压得不得起身。 “姐姐,我这脚抽筋了不受控,姐姐可是嫌弃我了?” 禧贵妃的脸色跟吃了土一样难看,“没没有的事,本宫” 寝殿门被从外推开,是惠妃她们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眼前只见禧贵妃捧着沈辞忧的脚,像是捧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惠妃笑着打趣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在做什么?” 沈辞忧解释道:“姐姐们来了,贵妃娘娘正给我捏脚呢。也是娘娘好心,知道我脚抽筋了,二话不说就脱了我的袜子把我的脚捧起来一个劲给我捏个不停,我说别捏了,姐姐还不呢。” 端妃道:“如此说来,贵妃娘娘还真是贤德。” 惠妃道:“从前常常听禧贵妃说这个人是洗脚婢,那个人是洗的,还以为是贬义。你看看娘娘这手艺,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练过的。才知道原来是咱们误会娘娘了,娘娘自己就爱给人捏脚,说旁人是洗脚婢怎么能算是贬义呢?这分明就是夸赞呐!” 在众人的嬉笑声中,禧贵妃的脸臊得通红。 “你们这会子怎么都来了?” 宸妃道:“荣妃妹妹说她闷得慌,叫咱们都来宫里一起说说话热闹热闹。这不,除了皇后娘娘,姐妹们都齐了不是?” 这日,注定是禧贵妃被钉在后宫耻辱柱上的一日。 后来冬欢给佩儿说,禧贵妃回宫用玫瑰汁子将手泡了一个多时辰,手都泡起皮了还是不肯从盆子里拿出来。 沈辞忧听说后还说她矫情,“本宫的脚又不臭,她嫌弃什么?既然要讨好本宫,给本宫捏脚都是容易事。本宫如今身孕才四个月,总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够她好生伺候的,若是这一点都受不了,还谈什么讨好本宫?” 沈辞忧发起狠来,后宫的这些女人哪里够她玩? 全当是给平淡生活中添点乐子罢了。 只是有一事让她也起了疑心。 那就是冬欢说,皇后打探到薛吟欢有身孕了。 为了核实这个消息,她专门让琦儿跑了一趟太医院,问吴世匿将薛吟欢的医案调了出来。 依脉象所看,她却是是有了身孕,日子应该就是在李墨白刚从颐春园回宫不就,到现在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她侍寝的时候,都是那些暗卫去‘伺候’的她,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李墨白的。 但薛吟欢可不知道啊。 别的后妃要是有了身孕那都是欢天喜地的,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她为何要藏着掖着? 难道只是因为谨慎? 当天夜里,沈辞忧去钟粹宫和惠妃共用了晚膳。 用膳的时候不见薛吟欢出来,便问惠妃,“薛贵人呢?不吃饭吗?” 惠妃道:“谁知道呢?这两日神神秘秘的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里也不出来。叫了她几次,她不来,本宫也就懒得叫了。” 吃完饭,沈辞忧去西偏殿找她。 来时她正在喝着汤药,见沈辞忧来,动作有些局促将汤药放到了一旁。 沈辞忧搭把手将汤药拿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这药的味道,和本宫每日喝的药有些像。” 薛吟欢表情极不自然,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抓着袖口揉搓着。 “怎么了?你有孕的事为何瞒着不说?” 薛吟欢将菱窗打开一条缝向外面瞄了一眼,而后警惕的念道着:“不正常,我觉得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 “我与你说。”她凑近沈辞忧,小声嘀咕着,“那日与皇上那个什么的时候,我一时没把持住,抓烂了皇上胳膊。虽然只是一条划痕,殿中又暗我又看不清,可我的指甲里面第二天是见到血垢了,就是说明我真的划烂了皇上。但是第二天我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伤口。” 沈辞忧淡定回话,“你划烂的地方是胳膊,皇上穿着衣服,你如何能看见?” “我假装无意触碰了皇上的胳膊,可皇上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我说抱歉,他好像也不明白我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不瞒你说,我总觉得自我承宠以来就十分奇怪,按说有了身孕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我” 薛吟欢眉头紧蹙摇着头,“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感觉这一切都来的太不真实了。” “你和我,本来就是不真实的。”沈辞忧沉声道:“我们的孩子都是主子的棋子,你有了身孕就告诉皇上,只管养好这一胎,等到瓜熟蒂落,自有主子的用处。别的事,就别胡思乱想了。” 薛吟欢护着自己的小腹,眼角眉梢略带几分忧伤之态,“可是,你真的可以舍得吗?你舍得让这个自己孕育出来的生命跟你一样受苦吗?” “舍不得又如何?”沈辞忧苦笑着喟叹道:“你我彼此都被主子拿了把柄,迫于无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既然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有自己先好好儿活着,才有命去考虑其它的事。” 她牵起薛吟欢的手,眸光坚定地看着她,“明白吗?” 第251章 狗白无下限宠溺,气得太后唱rap 研究了这么多年启朝历史的沈辞忧基本明白了李墨白是什么意思。 在启朝,能入宫的后妃都是一一甄别过的。 样貌,身材,气质,学识,家世,身家,每一样都经过层层筛选。 即便被选入宫中留侍,来日的晋升之路也得根据她们母家的情况来定。 像沈辞忧这样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空降后宫一路凭借李墨白的宠爱走到妃位的女人,还是第一个。 但妃位,已经是如今李墨白能给她最高的位份了。 即便她来日生下了双生子,李墨白要立她为贵妃,太后压制不说,前朝一定也有不少的反对声。 要让这些人都闭嘴的唯一办法,就是给沈辞忧安排一个高贵的出身。 成阳公就正合适。 他今年已经年近八十,是启朝的四朝元老,去年才从一线退下来。 他这一生好男色,并未娶亲也无儿无女,总记挂着自己身死后悔无子送终。 这次李墨白出宫祭祖的时候去看望了他,并跟他提及了自己的想法。 成阳公对沈辞忧略有耳闻,也在昔日沈辞忧在上朝期间闹去金銮殿的时候见过她一面,一早就觉得这丫头聪明漂亮,对她颇有几分长辈关爱后辈的好感。 李墨白要让他收沈辞忧为义女,并名入族谱,成阳公并没有丝毫的不愿,反倒欢喜道:“老臣百年之后总也算有人可送终,多谢皇上替老臣考虑。” 在明白了李墨白的用意后,沈辞忧自然也答应了此事。。 名分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知道李墨白一心对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但如今她有了孩子,且还是龙凤胎。 古代皇子的命运自不用说,即便不能称皇称帝,只当个寻常的王爷,也可富足无忧过完这一生。 但是公主的命运可就没这么好了。 如果公主的生母位份不高,那么就很有可能面临和亲。 和亲是远嫁,若是觅得如意郎君了倒还好,可要是跟了个没心肝的,在外受了委屈都没个人能说,沈辞忧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她要入成阳公家的族谱,就得出宫去成阳公府,和他简单举行结义的仪式,然后再叩谢了列祖列宗,之后便算是成阳公的义女,而对外也可宣称,她本就是成阳公的私生女,便更显得沈辞忧身份尊贵。 且成阳公刚好也姓沈,这姓氏也就不用改了。 忙碌这些琐事得两日的功夫,李墨白替沈辞忧瞒着宫里,只说她身体不适,免了她去给皇后请安,也不许人去探望扰她清修。 而后让楚越之一路护送着她去,直到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路,再悄无声息地将她送回来。 按说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可坏就坏在太后是个操心的命。 她总惦记着沈辞忧病着,可别让她肚子里的小皇孙跟着受苦。 于是也不管李墨白下了什么旨意,赶着就去永安宫要找沈辞忧。 永安宫的宫人拦着别的嫔妃不让她们进也就罢了。 可今日来的是太后,是在后宫中比皇后还要尊贵的存在,谁敢拦她? 纵了太后进了永安宫,发现永安宫并不见沈辞忧的身影,这才彻底惹恼了她。 她命人将佩儿和琦儿她们统统拿下,让她们交代沈辞忧的下落。 若是不说,就要对她们用刑。 这件事很快传到李墨白耳中,他撂下手中正事连忙赶去永安宫阻止太后。 “母后这是做什么?荣妃是后妃,她又有着身孕,还能插着翅膀飞出皇城去吗?” “皇帝说她重病,重病之人连给皇后请安都去不了,不在宫中歇着又能去何处?” “许是病好了,出去随便转一转。三福,你带着佩儿和琦儿她们去找一找荣妃。” “不成!”太后高声喝道:“皇帝当哀家是傻子吗?荣妃出行,怎会不带她的贴身宫婢?”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就要互相恼火起来。 便在此时,沈辞忧却赶回来了。 她立在门口怯懦地说道:“太后?皇上?你们这是怎么了?” 见她来,太后的怒气也消了一半,“你去哪儿了?” 沈辞忧:“臣妾觉得胸口很闷,于是就出宫溜达了一圈。” 太后:“你要记着自己现在有着身孕,和以前不一样。从前你胡闹哀家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你自己已经为人母了,许多事都要有个分寸,明白吗?” 沈辞忧:“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原本事情到这儿就应该告一段落了。 可怀就坏在,太后目光不经意一瞥,却看见了沈辞忧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玉扳指。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成阳公的传家宝,于是抓住沈辞忧的手腕抬起手,看着那枚戒指质问道:“这是成阳公的传家宝,怎么会在你手上?” 沈辞忧结巴道:“这这,太后” 她看向李墨白挤眉弄眼的,让他快些想办法替自己解围。 李墨白原本打算等沈辞忧诞育双生子,册立她为贵妃等有人出面反驳的时候,再将她和成阳公的关系公布于众。 但今日不巧被太后撞见,他也没打算瞒着。 “诚如母后所见,荣妃是成阳公的嫡女。” 太后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李墨白是什么意思。 有成阳公这样的母家做后盾,沈辞忧别说是册立贵妃了,就是把她的儿子立为太子,让她坐上皇后的宝座,她也有这个资格。 于是登时怒而跳脚: “她孤身一人入宫中,没爹没娘谁不知?你如今说她爹厉害,是打量着哀家是个棒槌?” “你这是亲手帮她搭好了路,让她从此有庇护,哀家虽老并不糊涂,你别指望在这儿捣糨糊!” 沈辞忧一脸懵逼: 【这咋好好的唱起rap来了?skrskr??】 太后气得发抖,得青竹搀扶才勉强能站直身板。 李墨白沉声道:“母后,荣妃来日生下的皇子是朕的皇长子,皇长子的生母位份只在妃位,未免有些不妥。朕如此做,只是想让荣妃得了贵妃位,皇长子的身份也能尊贵些。至于皇后之位,朕可以向母后保证,只要皇后活着一日,那皇后之位,就会一直是祝家的。” 第374章 北狄归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丹阳拿着信封的手在微微发颤,她似乎不相信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她一直以为对她没有牵挂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对她最为牵挂之人? 这些书信,信纸的颜色已经褪色泛黄,有的纸张已经变得十分脆薄,字迹都被潮气晕染的有些看不清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太后伪造的。 丹阳红着眼睛看着太后,“这些书信,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过!” 北狄路远,但当时已经和启朝联交。 故而这些书信有一半是驿站送去的,有一半是飞鸽传书。 那时的丹阳被北狄首领禁锢在城中,不让她与外界互通消息,所以这些书信,他根本就没有给丹阳,而是自己随便画了几道叉,原封不动的又给打了回来。 也就是因为如此,生生耽误了丹阳十数年的光阴。 如今,她终于知道太后对她的心意,也终于看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 原来她以为将她抛诸脑后的人,一直都在远方思念着自己。 她将这些书信渐渐的攥在掌心里,忽而上前,给了太后一记大大的拥抱。 她贴着太后的耳畔,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母后,我好想你” 一句母后,将太后也给喊破防了。 她同样也紧紧地抱着丹阳,声音夹带着哭腔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扒在门缝偷听的沈辞忧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意,这样的大团圆结局多好? 不费一兵一卒,不用打打杀杀,从今往后,宫里还多了个人多个热闹,多好的事儿呀。 殊不知在暗处的楚越之,却目睹的今日事情的全过程。 他擅唇语,在御花园兰亭藏匿的时候,只远远的看见沈辞忧和丹阳的对话,就从她们的口型中猜出了八九分谈话的内容。 他往尚书房去给李墨白复命,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李墨白。 李墨白奇道:“她是如何知道长公主那些的隐秘事的?” 楚越之道:“微臣不知。皇后娘娘总能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皇上失去了有关于皇后娘娘的记忆,所以不记得。”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若是没有皇后娘娘出马,只怕咱们和北狄的一场恶战,便难免了。” 这道理李墨白如何不知道? 他甚至心中还觉得有些小骄傲。 先帝的嫔妃只会明争暗斗,他小时候常看见不是这个娘娘把那个娘娘害死了,就是这个贵妃诬陷那个皇后,看得人头疼。 但如今自己的皇后,非但没有搅入后宫的争斗中,反而还能替自己分忧解难。 得此良配,也难怪自己从前会那样宠着她。 李墨白如此想着,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朕明明失去了对她的记忆,可为何为何只要想起她,就会觉得心情舒畅?甚至一日不见,总想要她陪伴在朕身边?】 后来,太后带着丹阳去找了李墨白,将彼此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 丹阳也放下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孤傲,郑重地向李墨白道歉。 李墨白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关切道:“甘儿在北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在启朝。不如将孩子接回来?朕会给他郡王的封,并将从前的祝宅重新翻整一番,修作公主府,可供你母子二人居住。长姐觉得如何?” 丹阳笑道:“说好,也不好。”她搀着太后的臂弯,显得与她十分亲昵,“我还想常陪伴在母后身边,住在宫外总是不方便。”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得眼角都起了纹,“你愿意陪着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你喜欢住在宫中就住在宫中,至于公主府,是皇帝给你的特许,白得的便宜你为何不要?” 丹阳立马道:“如此,那就多谢皇上了~~” 看着太后和丹阳如此亲昵,李墨白仿佛也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情不自禁,跟着一起笑了。 丹阳心意回转,北狄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她儿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将北狄的兵权交给了李墨白,李墨白便派人去将孩子接回来,并且正式将北狄也收为启朝的附属国。 允许他们自治,税收也有所减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就不会有民怨起。 这天晚上,处理好一切的李墨白去了凤鸾宫。 彼时,吃饱喝足正在和佩儿她们玩躲猫猫的沈辞忧眼睛上蒙着眼罩,正在庭院里面搜索着。 “佩儿!我都听到你脚步声了!你可跑不掉!” 她根据自己的感觉向西面摸索去,忽而,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臂弯。 “好啊!你还敢逗我玩?” 沈辞忧一把就扑在了那人身上,急忙掀开自己的眼罩。 却还来不及开心,就看见李墨白那张定平了面色的脸。 “啊?皇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搔搔后脑勺,有些意外,“你也没说晚上要来凤鸾宫吃饭呀,我都没给你准备吃的。” 李墨白肃声道:“有着身孕的人,还蒙着眼睛在庭院里嬉戏玩闹,出了事儿可如何是好?” “嘻嘻,不会有事的皇上~”沈辞忧笑得像个小孩子,“你看,庭院地上的小碎石子和一切障碍物我,都被佩儿他们清理干净了,平地上走路若是还能摔一跤,那臣妾也太笨了。” “你当你聪明?” “啊?” 李墨白忍不住笑了一声,很快敛正容色道:“总之,这样的事以后不许做,知道了吗?” “哦。”沈辞忧乖觉地点头。 李墨白又道:“还有,谁告诉你朕不吃饭就不能来你宫里了?你是朕的皇后,朕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呦呵,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沈辞忧连忙乐呵道:“当然可以啦~” 她搀着李墨白的臂弯,轻声细语道:“那皇上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坐坐。” 李墨白没说什么,只任由沈辞忧‘拖着’自己往宫里走。 期间,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她的侧脸。 月光洒银而落,将她衬得愈发白皙明艳。 怎么会有人,既生得美艳,又如此可爱? 他在心底的这一番夸奖被沈辞忧听得清楚,她回眸冲李墨白扬起一记笑脸,浅浅的梨涡与可爱的虎牙展现无遗,“皇上想什么呢?” 李墨白躲避着她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红,“没什么。” “朕在想,今夜的月光,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