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剪纸人》 第一章 剪纸图录 酉正时分, 天色尚未黑下来,打更人紧凑的锣声就响彻在甲子巷街头巷尾,还伴随着声声嘹亮吆喝。 “咚!——咚!——咚!” “酉正已到,关门歇业!门窗紧锁,禁止出门!” “香烛规范,谨防走水!窗外动静,切莫心奇!” “深夜鬼道横行,天黑莫要出门!天黑莫要出门!天黑莫要出门!” “切记咯,天黑莫要出门!” 打更人的锣声吆喝声所到之处,甲子巷街道的店铺一个个相继紧闭门窗。 谢缘目送打更人的背影远去,也从竹椅上起身,关上了自家店铺的木门,并且拴好门栓。 检查了一遍门栓后,谢缘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前生他是华夏一名传统剪纸手艺工作者,依靠着剪纸手艺,也能保证自己衣食无忧。 本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会这般普普通通地过完,但意外出现了,一觉醒来,他变成了大宋祁阳城甲子巷街道一家纸铺的掌柜。 来到这个大宋五年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历史中的朝代,但经过一番了解后,他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大宋。 虽然很多风俗习惯是不尽相同,但,这个大宋皇帝不姓赵,而是姓姜。 姓赵姓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大宋到处都是鬼物妖魔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恐怖了! 鬼物滋生,祸乱人间,戕害凡人。 妖魔更是嚣张,妖以人为食粮,魔头更是为了修炼功法或是祭炼法宝,大肆屠戮凡人城镇。 而作为正派的道门和佛门两派,因受天赋所致,修行艰难,人手自是不足,面对洪流般众多的妖魔鬼物,大抵莫可奈何。 谢缘觉得自己能在这么可怕的世界活五年,已是非常了不起。 白日还好,鬼物因自身特性,惧怕阳光,一身实力十不存五。 故此,鬼物于白日里鲜少出没,道佛两派只需防范妖魔即可。 可一旦到了夜里,鬼物因自身喜阴不喜阳的特性,实力不会丁点损耗反而超常发挥。 道佛两派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一旦鬼物四散害人,便难能及时救援。 因此,夜里的危险指数要比白日更大。 这也正是为何一到酉正时分,衙门的打更人便上街勒令家家户户紧锁门窗,禁止出门。 天黑不出门, 虽说是治标不治本,但整体来说,是降低了一些危险系数的。 谢缘这五年来,天黑从不出门,至于能活到现在,绝不是因为他紧守县衙政令,诚然是运气使然。 就他所知,这祁阳城中,天黑乖乖躲在家里的,也死了七八例了。 起初听闻鬼物害人的讯息,谢缘惶惶不可终日。 后来发现就算心中惶恐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如躺平接受命运,说不定被鬼物所害反而因此回去了呢? 怀着这般念头,谢缘在这可怖的世界里,慢慢过着一天是一天的生活。 …… …… 灯火如豆, 映照在谢缘略微苍白的脸上,他坐在桌子旁边,默默吃着晚饭。 晚饭很简单,一个青菜,一碟咸菜,一个粗米饭,没有肉食,这就是谢缘的晚饭。 生活的确是难了些,但能活下去,这又算的了什么? 别看谢缘有一家纸铺,但是纸铺的生意并不太好。 祁阳城中读书人真的少,据说女鬼女妖最喜读书人,往往引诱读书人与其交合,故而读书人是死的最多的。 这是真事,绝非话本杜撰。 这种事情多下来,小门小户也就不敢读书了。 而能请道佛护持的大户人家,用的纸张高档,自是不会垂青谢缘的小店。 若非谢缘带着前世的剪纸手艺,平日里剪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小植物廉价出售给附近的孩童,可能他连咸菜都吃不起。 说到造肥皂,研制香水,酿造高度酒啥的,这些谢缘想过,一些他根本不会。 会的如酿酒,也没条件。 他连米粮都没有关系大量购买。 在大宋,粮食被官家严防管制,每家每户按照人口购粮,有一定的标准。倘若哪家有人被鬼物妖魔害死,又会重新登记人口购粮数量。 甚至,什么阶级,吃什么粮食,都有一套严格的规定。 谢缘的身份,只能吃粗米饭。 米饭很粗糙,沙子很多,每次淘洗米饭的时候,都要仔细挑拣出细沙出来。 吃完晚饭,谢缘放下碗筷,还有一半的咸菜,打算留着明日早上吃稀饭。 忽然,烛火跳动了一下。 似乎有风吹进来。 “须得再检查一遍门窗。” 谢缘咕哝着起身,来到门前,细细检查了门栓,门栓很结实,他才放下心来。之后,他又来到窗户下,窗户关好了,只是窗纸破了一个洞。 谨慎的谢缘找来米糊和纸张,细细地补上。 虽说活了五年全靠运气,但没有谢缘的这份小心翼翼,他也活不到如今。 做完这一切,谢缘略感心安,烛火还有一大截,他打算趁这些时间剪上一些小动物,明日卖给隔壁成衣店的女儿。 白日里成衣店的女儿就看上了一副小兔子拔萝卜剪纸图,但来晚一步,被正西街猪肉铺的半大小子抢了去。 小女孩为此哭了很久,心善的谢缘便答应她明日里来,定能买到小兔子拔萝卜图。 拿出红色纸张和剪刀,谢缘心神沉寂在脑海中,在脑海中构思着小兔子拔萝卜图。 “咦!” “我脑海中怎么会出现一本书?” 谢缘惊咦一声。 就在他刚刚在脑海中构思小兔子拔萝卜图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脑海中似乎有一本厚厚的图录悬浮着。 “我出现幻觉了?” 谢缘重新把心神沉寂脑海,这一次,他确定,并非幻觉,在他的意识中,他清晰无比地“看”见一本图录悬浮在脑海中。 图录上面四个小篆——“剪纸图录”。 “这到底是什么?剪纸图录,难道是跟剪纸有关?” 谢缘皱眉思索。 在谢缘思索的空档间,图录缓缓地翻开一页,露出了第一页的画面。 “那是?” 谢缘不自禁出声。 第一页的剪纸画他太熟悉了——剪纸画上的两人怒目发威,手持鞭锏,一股威严凛然的气场扑面而来,这不是秦叔宝和尉迟恭吗? 这对门神,谢缘前世见得太多了, 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大门上贴上秦叔宝和尉迟恭的门神图,祈求驱邪避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 “难道……这便是我的外挂?” …… …… 第二章 门神:秦琼、尉迟恭 据谢缘所了解, 这个世界宋之前,并非唐,而是一个叫离的朝代,离之前,是殷,殷之前,是丰。 故此,这个大宋,不会有人知道秦琼和尉迟恭二人。 秦叔宝,尉迟恭是谢缘前世熟知的人物,因为二人门神的身份,更是家喻户晓。二人协助太宗皇帝登上帝位,俱位列凌烟阁之上。 至于秦琼尉迟恭是怎么成为门神的,《隋唐演义》上有言: “唐太宗李世民成就帝业其间杀人无数,既位后身体极差,夜间梦寐不宁,多做恶梦。 李世民惧之,受不住折磨,召众将群臣商议,让元帅秦琼与大将军尉迟恭二人每夜披甲持械守卫门于宫门两旁果然无事。 然久而久之,太宗念秦琼,尉迟恭二将日夜辛劳,便让宫中画匠绘制二将之戎装像,怒目发威,手持鞭锏,悬挂于宫门两旁,此后邪崇全消。” 纵观古代门神历史,从神荼、郁垒始,门神不等,其中就以秦叔宝和尉迟恭最是受民间欢迎。 谢缘犹记前世,每到春节前夕,谢父都会去买上秦琼尉迟恭二人的门神图,贴在院子外最大的门上。 偶年谢缘去买,买了关张二人,谢父还不喜,遂去集市换回秦尉迟二人。 受此影响,谢缘对秦叔宝尉迟恭的门神图尤为熟悉,习得剪纸手艺后也会剪上一副二人的门神图。 谢缘意识“看”着脑海中的秦琼尉迟恭门神图,心说五年这外挂才到,未免过于晚了。 而且,这外挂看来跟我的剪纸手艺有关,就是不知道把这幅秦琼尉迟恭门神图剪出来会如何? 这个念头起来,谢缘顿时有一种把他们剪出来的冲动。 思索片刻,他决定,先把这门神图剪出来,再去剪小兔子拔萝卜图。 他倒想看看自己的外挂是怎样的效果。 …… …… 祁阳城,县衙,监天台。 监天台上刻画着复杂的纹路,纹路上光芒游走。 监天台上坐着二人。 一人身穿黑白阴阳鱼的道袍,头上长发盘成发髻,面容消瘦,蓄着山羊胡子,号正阳道人。 一人身穿黄色僧衣,头顶光亮,六个戒疤,脸颊饱满,耳垂及肩,出家法号真难。 这一僧一道皆是闭目盘坐不语。 忽地,正阳道人蓦然睁开双眼,道:“乙木巷有几股鬼气,其中一股观其浓烈程度,已到了三阶鬼物级别。你去,还是我去?” “不可。”真难睁开眼,沉声道:“倘若此地少你我其中一人,那飞云鬼将来袭,祁阳城恐有沦陷之虞。” 听闻此话,正阳道人按耐住起身的动作,诚如真难所言,他们不敢离开此地半步。 昨夜里,那飞云鬼将来袭,被二人共同击退。飞云鬼将不服,扬言今晚要呼朋唤友过来,覆灭祁阳城。 如果他们一人离去,被飞云鬼将趁虚而入,祁阳城必破,整个祁阳城,将会沦为鬼城。 孰轻孰重,正阳道人心中明白。 正阳道人重重叹息一声,道:“祁阳城外鬼物妖魔众多,单单是一个飞云鬼将,就已牵制住我们。倘若飞云鬼将真能邀请其他鬼将进攻祁阳城,我们如何守得住?” “死,也要守住。”真难淡淡开口,说完,他笑了笑,道:“正阳道兄不必担忧,你与贫僧只要熬过今晚,明日,会有援兵。” “援兵?”正阳道人眼神一亮,旋即暗淡下来:“天下妖魔鬼物众多,如飞蝗之灾,难以祛除。而我道佛两脉,修行无有捷径,凡是道有所成的都委派各处死守。” “短时之间无有援兵之说,总不能让那些刚踏入修行的小辈来守城?” 真难脸色平静,道:“自是不会。正阳道兄,还记得贫僧师弟真定吗?他已经突破了。” “真定突破了。”正阳道人大喜,转头话锋一转,道:“那鬼物离开乙木巷,进入甲子巷了。” “哎!” 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甲子巷的百姓被鬼物戕害,正阳道人悲痛地叹了一口气。 真难面色亦是阴晴不定,发狠道:“一城一巷,孰轻孰重。正阳道兄,等明日里贫僧师弟来了,一齐宰了飞云罢!” “好!”正阳道人重重点头。 …… …… “呼!” 谢缘轻轻呼出一口气。 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谢缘看向桌面上的门神图,秦琼尉迟恭凛然生威的形象跃然其上。 这幅秦琼尉迟恭门神图,谢缘用的是彩剪的手法。 在这个物资稀缺的世界,谢缘剪了好久的小动物才换来彩剪所需的工具。 可能是彩剪的原因,秦琼和尉迟恭的形象更是立体,二人皆是头戴金盔,身披龙鳞铠甲,胸口护心镜,腰带作了狮头饰品,各自手持武器,神威逼人。 再看眼睛,一个凤眼朝天星斗怕,一个环睛映电月光浮,谢缘看着二人的时候,有一种二人也在看着他的奇妙感觉。 虽说看起来奇妙,但也就跟他平日里的剪纸并无任何区别,用尽各种方式,也没有神异显现,这让谢缘略感失望。 心神沉寂在剪纸图录上,似乎因为剪出门神图来,剪纸图录暗淡了些许。 “要不拿到外面去贴了?” 退出心神,看着秦琼尉迟恭门神剪纸图,谢缘情不自禁生出这个念头。 但一想到天黑不能出门的规定,他又生生忍住。 “贴上去,说不定真的能驱邪避鬼、卫家宅、保平安呢。就一会儿,怕什么,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呢。”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谢缘内心深处引诱着他。 踟蹰良久,谢缘还是决定趁夜贴到门上去,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幅门神图说不定还真能卫家宅,保平安呢。 外挂出品,应该可以。 说干就干,谢缘找来米糊,拿起门神图,来到门前,先是贴着耳朵在门上听了一阵,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他才开门。 外面很黑,街上无人。 一阵冷风吹来,谢缘全身都打了个颤。 “快点贴完关门。” 借着蜡烛的微弱光芒,谢缘在两扇门板上糊上米糊,快速把门神图贴好,然后进屋,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背靠在门上,谢缘才惊觉后背冰冰凉凉的,在外头待了几分钟,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平缓害怕的情绪,谢缘坐回桌子旁,开始剪小兔子拔萝卜图。 剪完后,谢缘和衣入睡。 “希望明天早上能醒过来。” …… …… 夜深了, 整个甲子巷静悄悄的,偶尔传来昆虫的叫声。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甲子巷。 随着这阵阴风吹过去,似乎从街头那边,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唢呐声,唢呐声中,还夹杂着戚戚哀哀的歌声……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红装,一尺一恨,匆匆裁……” 谢家纸铺外,正门贴着两张剪纸门神图。 随着歌声的传来,左边的秦琼门神图,眼睛动了动。 右边的尉迟恭门神图,眼睛也跟着动了动。 …… …… 第三章 尉迟恭出手 夜凉如水, 甲子巷的街道,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有风吹过,便响起一阵“呜呜”的声音。 如同老妇哭泣。甚是煞人。 忽地,街头骤起急风,急风掠过屋檐,顿时呜声大作,犹如鬼泣。 这阵急风萦绕屋檐,久久不绝,甲子巷的人家被惊醒,一家人颤抖着抱成一团,半点不敢做声。 还伴随歌声,那歌声哀戚婉转。 由声入景,甲子巷的人家脑海中立即闪现阴婚场面。 这般想着,一家人不免抱得更紧了,浑身抖动,牙齿也跟着嘚嘚响,心间不停祈祷平平安安。 唢呐声里,似乎响起了说话声。 说话的是飘在大红花轿窗口下的一位女童,这女童作丫鬟打扮,脸上抹了喜庆的腮红,但除了两侧,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对着花轿里面说道: “娘娘,我们为何要来甲子巷迎亲?甲子巷并无饱读诗书的俊俏公子。据小人所知,这祁阳城中,只有傅县令的公子傅安是读书人,我们何不去县令府迎亲?” 话音落,花轿窗口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冰肌玉肤不外如是,只不过指甲有些发黑偏长了。窗口布帘掀开,里面露出一张脸,这张脸化着红装,头上宝玉珠钗,她轻启朱唇: “哎,那傅安公子我心仪已久,只不过他身处县衙,时刻有牛鼻子秃驴看守,无法迎娶傅安公子。不过,我听闻这甲子巷谢家纸铺的掌柜谢缘生的俊朗无比,虽不是饱读诗书之人,但也是有才艺之人,早些时日偶然所得那幅两只老虎跳舞图,便是出自这位谢公子之手。” “因此,你家娘娘我才决定今日来甲子巷将这谢公子迎娶回府,日日做那欢喜事儿,空闲余光再让他多剪些妙趣玩意出来,给姐妹们把玩。” 女童听了,脸上露出笑容,笑容冰冷:“原来是那谢公子,那两只老虎跳舞图的确奇妙无比,生平仅见,如此才艺,倒也配得上娘娘。再加上他生的好看,更是不会辜负娘娘屈身。” “所以,小环,抓紧时间,娘娘我等不及了。”新娘子娇羞一声,躲入那花轿之中,不再言语。 小环颔首,大声道:“跑调的那几位,就不要硬加入唱歌团队了,免得谢公子听了闹笑话。大家伙儿飘快点。” 嘴里喘着粗气,速度更加快了。 …… …… 而谢家纸铺里,烛火熄灭,轻微的鼾声响起。 谢缘已经睡着了。 许是他将秦叔宝尉迟恭门神图贴在了门外,剪完小兔子拔萝卜图,他躺在床上,片刻便睡着。 搁在平日里,他断然不会轻易睡着,须得辗转反侧个把时辰,方得入眠。 睡着的谢缘并不知道他即将要成为他人的新郎。 静谧的街道,哀戚婉转的歌声响起,唢呐声连绵不绝,让人听了,心中顿觉凄苦,不由煽人泪下。 那唢呐声歌声,距离谢家纸铺越来越近。 谢家纸铺正门上,那剪纸画门神图上,似乎闪过暗淡的光芒,随即湮灭,不知是否是错觉。 小环飘上前一步,说道:“快快去敲门,将姑爷喊出来。” 两个小鬼从迎亲队伍中飘出,飘上门前,伸出枯萎的手,便欲敲门。 忽地,光芒一闪而过,右边那剪纸画上的人物右手一抬,一条竹节钢鞭横扫而过,二小鬼头颅顿时掉落在地,身子向前倾倒,眨眼间黑气弥漫,不见踪迹,已是身死道消。 “娘娘,门上有鬼!”见此番情景,小环吓得大叫一声。 叫完后,小环才回神自己等人才是鬼,她对着花轿里说道:“娘娘,这谢公子家门前似乎有符篆,小鬼上前不得。还请娘娘出手。” 花轿里面,不用小环说,鬼新娘亦是感应到了外面的情景,她蹙起眉头,说道:“起轿,往谢家纸铺冲去。” 一声令下,花轿飘起,往谢家纸铺飘去,这大红花轿,乃是她祭炼的一件法宝,这法宝,可无声无息收人于花轿中。 在这花轿里面,她亦是有加成。 谢家纸铺正门前,右门光华一闪,一位手持竹节钢鞭的大汉闪现而出,正是尉迟恭,他转头对着左边贴在门上的秦叔宝道:“老秦,你莫要出手,且看俺轻松打杀了这群小鬼。” 言罢,一飞而起,对冲花轿。 秦叔宝眼睛往右边转了转,右边门上尉迟恭的身影不在,只剩下一把大刀,他叫道:“敬德,武器还没取呢。” 说罢,秦叔宝又道:“此次你出手,下次可就换我出手。” “可。” 尉迟恭纵身一跃,已是来到了花轿前方,竹节钢鞭朝花轿重重打去,头也不回笑道:“小东西而已,一条竹节钢鞭足矣。” 花轿上方,伸出一只玉手,五指指尖鬼气缭绕,玉手朝着竹节钢鞭抓去。 见此,尉迟恭笑道:“这般道行,也敢接我一鞭,不自量力。” 他这竹节钢鞭,可是连天子都可打,重45斤,再有他神力加持,寻常鬼物一鞭打爆,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在尉迟恭的神力力场之下,那玉手如瓷器般碎裂,花轿破碎四散飞开,露出里面乱发飞舞的鬼新娘。 但竹节钢鞭去势不绝,重重打在鬼新娘头顶。 一声惨叫,鬼新娘化作黑烟,袅袅消散。 至于那些小鬼,早在尉迟恭的神力力场之下溃散了。 …… …… 萌新作品求个推荐票哈,么么哒! 第四章 掌柜的是个普通人 谢家纸铺外,重归于清净。 大红花轿,鬼新娘,一众小鬼,都在尉迟恭的一鞭之下灰飞烟灭。 尉迟恭收了竹节钢鞭,回到谢家纸铺门外,一脸索然无味道:“这……也忒不爽了,就一鞭,连身子骨都没活动开呢。” 门上的秦叔宝表情有些幸灾乐祸,道:“你就知足了罢,我这可一锏都没出呢。” 尉迟恭不爽归不爽,他转过身,背对大门,往后一纵,变成了一副剪纸画,剪纸画上的嘴巴动了动,说道:“希望下次来个大家伙,好好过过瘾。” 听闻此话,秦叔宝顿时叫道:“尉迟,你可不能不讲信用,说了下次让我出手。” 尉迟恭哼哼两声:“老秦你过于小家子气了,那就下下次。” 秦叔宝放下心来,眼珠子咕噜转动一下,似乎往谢家纸铺里面看去,道:“快些打杀了也好,这样可以不惊扰到尊上,让尊上睡个好觉。” 尊上,指的自是谢缘。 …… …… 县衙,监天台。 “咦!” 正阳道人忽地惊疑一声,说道:“那几股气息在甲子巷消散了,好像是被人消灭了。” 真难借助监天台的力量感应了一番,亦是感应不到方才那几股鬼气,他伸出手捏了捏耳垂,疑惑道:“是很突兀地消散了,但,这祁阳城中修出法力的修行者,就你我二人。” 正阳道人脸色舒展,说道:“说不定这祁阳城中有隐修之人,是你我不晓的。不过,这鬼气消散,终归是好事,我们可以安心应付飞云鬼将来袭。” 真难认同点头:“先对付飞云鬼将,至于甲子巷存在隐修之人,等明日里一探便知。” 一夜过去,飞云鬼将并未来袭。 …… …… 次日清晨, 太阳出山, 打更人的锣声在祁阳城街头巷尾响起,这是可以开门的信号。 祁阳城城门亦被守城军打开。 一个年轻的和尚走进祁阳城。 甲子巷,谢家纸铺的门也开了。 谢缘站在自家纸铺门口,看着两扇木门上贴着的秦叔宝尉迟恭门神图。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这门神图的因故,他昨夜里,一躺下便不知觉熟睡,睡得十分踏实,一觉到天亮,也没有做噩梦。 这五年来,他每晚都睡不深,睡眠质量不佳,还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被鬼物妖魔所害。 “看来这外挂还是有点作用的。”谢缘心说着,转身进了纸铺。 谢缘并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门神图上,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眼睛都动了动,甚至,尉迟恭还伸了个懒腰。 “尊上看起来傻乎乎的。”尉迟恭眼珠朝左转,低声道。 秦叔宝没有理会他,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说尊上的坏话的,虽然敬德说的极是。 谢缘开了铺子,煮了稀饭,就着昨夜晚餐剩下的咸菜,喝起稀饭来。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揉着双眼走进来,看到谢缘在吃稀饭,顿时叫道:“谢家哥哥,我来买小兔子拔萝卜图。” 这是隔壁成衣店店主的女儿,今年五岁半,谢缘还抱过婴儿时期的她呢。只不过,她婴儿时期并非如此可爱,那时,还撒了谢缘一身尿。 “是小玉来了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谢缘放下碗,起身,待看到小玉一脸困倦双目无神的样子,他问道:“小玉,昨夜没睡好吗?” 小玉打了一个呵欠,点头说道:“昨夜里闹鬼了,外面有人在唱歌。阿爹说,是鬼新娘来迎亲了,我们一家都没睡好,小玉也害怕极了。” “有这事?”谢缘疑惑,他昨晚睡得舒服,并无听到什么歌声。 不过,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闹鬼是常有的事,他不再留意,而是来到纸铺往里的货架上,拿上昨晚剪好的小兔子拔萝卜图,想了想,又拿上旁边一个剪纸萝卜,出来对小玉说道: “小玉,这是小兔子拔萝卜图,再赠送你一颗萝卜,这样,你的小兔子就可以拨两颗萝卜啦。” “啊!” 小玉困倦的眼睛立即亮了,她兴奋地接过剪纸画,又接过剪纸萝卜,大声道:“谢谢谢家哥哥,下次你来我家铺子裁衣服,我叫阿爹给你便宜些。” “不用谢,两文钱。”谢缘伸出手。 小玉从兜里掏出两文钱,放在谢缘的手心,然后小跑出纸铺,估摸着是去玩她的小兔子拔萝卜剪纸画了。 谢缘掂了掂手中的两枚铜钱,铜钱上方,四个大字——“万安通宝”。 今年是万安四十二年,是德宗三子姜刈即位后的年号,之所以取“万安”二字,据坊间传闻是姜官家的心愿,他心愿大宋扫清妖魔鬼物,万世平安。 小心放好铜钱,谢缘继续喝稀饭。 …… …… “谢家纸铺!” 正阳道人站在纸铺门口,抬起头,轻轻念着纸铺的名号。 昨夜里,那几股鬼气就是到了此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今晨县衙里上报,甲子巷昨夜平安,无一人死亡。 故此,确定了那些鬼物应该是被人所消灭。 纸铺大门朝内开,因此,秦叔宝和尉迟恭门神图一览无余。 正阳道人看完牌匾,转眼便看到了这幅门神图,一看之下,顿时心中一惊,这两幅门神图手艺极佳,剪出来的两位人物栩栩如生,那神态惟妙惟肖,两眼神威凛凛,让人心折。 “凡俗之中,有如此手艺,极为少见。难不成,这纸铺的主人,果真是那隐修之人?” 正阳道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尉迟恭,心中自语。 站立良久,正阳道人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剪纸是什么材质?突地,他右眼猛地跳了起来,伸出的手停住,转而去摸剧烈跳动的右眼。 “怪哉,缘何突现这大凶之兆?” 正阳道人心中惊疑,不再去摸尉迟恭剪纸图,而是抚平右眼,端正衣襟,施施然走进纸铺。 正在喝稀饭的谢缘听到脚步,心中一喜,自知有客来,脸上挂笑,抬起头猛然一看,脸色一怔。 是个身穿黑白阴阳鱼道袍的道士。 在大宋,和尚和道士最是尊贵,因为他们有降妖伏魔,擒拿厉鬼之能。 谢缘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走到正阳道人面前,问道:“这位道长,想要买些什么纸吗?” 正阳道人打量着谢缘,这年轻人生得一副好皮相,不似凡人,倒像谪仙,但他灵力探去,这人体内又毫无灵气,不是修行之人。 “这家纸铺就你一人?” 谢缘被这道士打量着,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回道长的话,这纸铺就我一人。道长需要些什么?要不我为道长介绍下,我这里有最耐用吸墨的邵阳纸……” “贫道随便看看。” 既已探明这纸铺掌柜是个凡人,并非隐修之人,正阳道人打发谢缘,随意逛了下,便什么也不买出了纸铺。 出来纸铺门口,正阳道人看了一眼门神图,心中疑惑:“既非此人,那鬼物是何人所灭?” 疑惑完,他又想起自己的大凶之兆,脸色一变,急匆匆离开了甲子巷。 …… …… 第五章 飞云鬼将 谢缘站在门口,遥望着正阳道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心中略感失望,在大宋,要论有钱的主儿,除了官家之外,就是这些个道士和尚最有钱了。 本以为今日里来了一位大主顾,却不成想这大主顾却是个吝啬的主,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两手空空一纸不买离去了。 谢缘自是不知那正阳道人受了惊吓,正急匆匆回县衙监天台应对他的大凶之兆呢。 摇摇头返身回到铺子里,谢缘照例拿了鸡毛掸子清扫货架上的灰尘,大宋建筑并非前世的都市一般高楼大厦,而是青瓦房。青瓦房落灰较多,须得日日清扫。 倘若家有大宅子,那可得买专门的仆人清扫。 谢缘不知自己此生可否有际遇在这大宋买上自己的一间大宅子,不求七进八进的,三进的宅子,他便心满意足了。 清扫完,谢缘拿来剪纸,打算剪些剪纸画贴补营生。 剪纸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神一动,沉寂在脑海中,那本《剪纸图录》静静地悬浮在脑海中央,不管他心念如何动,这图录都不能翻页。 始终只能翻开第一页秦琼尉迟恭门神图。 门神图略比昨夜暗淡不少,谢缘心猜可能是剪出一副的缘故,导致门神图光亮暗淡。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谢缘决定,再剪上一副秦琼尉迟恭门神图。 …… …… 谢家纸铺正门, 尉迟恭眼睛看向秦叔宝的位置,其实他不用转动眼珠子,眼珠子亦是朝秦叔宝的方向看去:“方才那牛鼻子总是盯着我看,真想给他来一鞭。” 闻言,秦叔宝笑了笑,嘴巴上下动了动:“幸亏你没有冲动,否则,那牛鼻子身子骨弱,哪能挨上一鞭。若是失手将其打杀,这般一来,尊上没得功德,反而恶业缠身。” “老秦说的极是,故此俺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尉迟恭憨憨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倘若这牛鼻子下次再这般盯着我,少不得要给他一些教训。” “教训无妨,下手注意分寸便行。”秦叔宝道。 二人白日里守门无聊,便以只能二人听闻的话语声聊着天。 忽地,秦叔宝道:“尊上又剪出了一副门神图,我感觉到了,只不过,不知道尊上把那门神图贴往何处,这样我们又多了一个现身之地。” 尉迟恭也感受到了:“希望他多多贴上去,我们好多打杀些恶鬼,多多积攒功德,神阶提升了,这大宋何处吾等去不得。” …… …… 看着桌子上的秦琼尉迟恭门神剪纸图, 谢缘心道一声果然,脑海中,门神图又暗淡了几分,他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这门神图,是有张数限制的。 不过,这新剪出来的门神图也并无神异之处,这般栩栩如生,全然是他剪纸手艺的功劳罢了。 虽说这门神图无神异之处,但谢缘坚信,他的外挂不可能无用,只是具体作用他还未探索出来。 慢来,慢来! 谢缘安慰着自己。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酉正时分,打更人的锣声吆喝声又响彻在甲子巷街头巷尾。 谢缘起身来到门口,看了一眼门神图上的秦叔宝和尉迟恭,而后紧锁门窗。 …… …… 话分两头,却说那正阳道人行色匆匆满脸忧色地回到县衙监天台。 监天台上,盘坐着两个和尚。 一个是真难, 另一个年轻和尚,他身穿白色僧袍,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俊朗无比,正是真难的师弟真定。 见正阳道人回来,真难迫不及待问道:“正阳道兄,可探明甲子巷可有隐修之人?” 正阳道人一脸愁色摇头道:“并未有隐修之人,昨夜那鬼物在谢家纸铺门前消失,贫道灵气探查过了,确定无疑那谢家纸铺的掌柜的是个普通人。” “那鬼物却是何人消灭?”真难拧紧眉头。 “这却不知。” 说罢,正阳道人看向真难真定师兄弟,说道:“贫道今日去甲子巷探明情况,忽感大凶之兆笼罩自身,贫道恐命不久矣。具体何处,贫道算计不出,但略有猜测,一则是那飞云鬼将,昨夜那飞云鬼将没有来袭,今夜恐怕是一场鏖战。二则是那隐修之人。” “这……”真难大惊。 真定亦是动容。 “不用多言,命数多变难言,静待飞云鬼将罢,倘若贫道凶兆果真应验在飞云鬼将身上,贫道拼了命,也要来个玉石俱焚。”正阳道人一脸狠色。 夜,悄悄到来。 监天台上,正阳道人和真难一左一右盘坐着。 残缺的月亮挂在中天,乌云厚重,树影在月亮上晃动。 忽然,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正阳道人睁开眼,平静道:“飞云,既已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桀桀桀……” “老牛鼻子好敏锐的感知。”一道黑影在监天台外的围墙上浮现,他一身黑衣,头生双角,一双漆黑的翅膀在身后扇动,一身浓烈的鬼气缭绕在他周身。 正阳道人和真难缓缓起身,并肩靠拢。 “他身上的鬼气似乎更盛烈了,看来,短短两天时间,他不仅伤势痊愈,反而道行大增。”正阳道人轻声说道。 真难不置可否,他往四处看了看,朗声道:“飞云鬼将,你的朋友们呢,还请一并现身罢!” 飞云鬼将立在墙头,双手环抱于胸,听闻真难的话,他昂起脖子,不屑地说道:“就你们,一个牛鼻子,一个秃驴,本座一人便可,何须呼朋唤友?” “该不会是你没有朋友?”真难一脸认真说道。 “啰嗦,看招。”飞云鬼将怒斥一声,似被真难说及心中之痛,双手一挥,一道黑气向着真难打去。 真难和正阳道人向两侧跃开,同时手里各种法术相继打出,正阳道人一手拂尘如无数细剑,向着飞云鬼将切割而去。 真难手持一串念珠,金光从念珠上迸发,一则护佑自身,二则朝前打去。 飞云鬼将身形跳跃,似灭似幻,浑身黑气翻转,双翅扇动间,有无数黑色利刃闪现而出,向二人激射而去。 一番游斗下来,双方据不吃亏。 正阳道人和真难对视一眼,俱是一步向前,双手一推,沛然莫御的法力向飞云鬼将推去。 “跟本座比拼法力,不自量力。” 飞云鬼将不惊反喜,他一个转身,双掌平平推出,磅礴的黑气与正阳道人真难的法力相撞,正阳道人和真难身形皆是一个摇晃,心道:这厮一日不见,鬼气竟是这般凶猛。 飞云鬼将见二人吃瘪,顿时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还以为本座犹如前些时日被你二人欺压呢,本座修炼大成,今日必叫你二人身赴黄泉。” 就在此时,一道清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飞云鬼将身后。 一身白袍,年轻俊朗的和尚,一手合十,一手持着禅杖,面容慈悲,朗声道: “孽障,吃我一杖!” …… …… 第六章 不讲武德尉迟恭 朗声落下, 禅杖重重砸在飞云鬼将的左肩上,顿时佛光大盛,犹如炽烈的太阳,那萦绕在飞云鬼将周遭的鬼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如被烈火点燃。 飞云鬼将如遭重击,肩膀一沉,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情不自禁张开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黑气。 黑气一暴露在空气中,顿时无火自燃,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旋即消散。 此番情急之下,飞云鬼将受着反噬的风险双掌一撤,双翅震动,快速逃离了三人的包围圈。 他抬头,体内气息翻腾,极是不稳,适才那突如其来的一杖,已让他重伤。伸舌舔舐了下嘴角,飞云鬼将看向了适才偷袭自己的和尚。 那和尚立在虚空,一身白衣飘飘,一手合十,一手拿着佛杖,眉眼干净,唇红齿白,正冲自己笑,笑容里皆是大慈悲之色。 “好你个不要脸的和尚,竟是偷袭本座,这便是你们堂堂名门正派的作风吗?”飞云鬼将压下喉咙里欲吐出的鬼气,愤懑道。 对于此话,正阳道人和真难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丝惭愧之色。 而真定则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善笑道:“对付你这种魑魅魍魉之辈,何谈什么作风?刚才那一杖,可好受?”言语之间竟是为刚才偷袭成功大感骄傲。 “噗……”飞云鬼将闻言,又气出一口黑气。 趁他病,要他命,真定眼见飞云再度吐“血”,他高声道:“师兄,钵来。”说话间,真定身上法力涌动,禅杖流转晃动,向着飞云鬼将杵去。 真难动作也快,真定话音未落,他便将手中的金钵一抛。 接过金钵,法力涌进金钵,金钵顿时金光炽烈,不可逼视,真定左手金钵一抛,往飞云鬼将头上盖去。 右手的禅杖叮铃作响,向飞云胸口捣去。 “师兄,正阳道兄,请为小僧掠阵。” 无须真定明言,正阳道人和真难身形一动,已是一个封住飞云鬼将前路,一个封住飞云鬼将退路,定叫其插翅难逃。 金钵罩在上空,垂下一个金色的圆弧结界。 飞云鬼将迎向真定,两人瞬间交手,一招接下真定的禅杖,飞云鬼将心中一突,心道:这和尚好磅礴的法力。 真定气定神闲,嘴角带着慈悲的笑容,看着落入下风的飞云鬼将,笑道:“飞云,倘若你技竟于此的话,何不放下屠刀,让小僧超度了。” 飞云鬼将抵挡着禅杖,呵呵冷笑道:“想要超度本座,做梦。此番的确是本座失算了,但,杀一双是杀,杀三个亦是杀,今夜里,本座便送你们去见佛祖道祖。” “等送你们去见佛祖道祖后,这祁阳城,将变成飞云鬼蜮!” 言罢,飞云鬼将双手结印,高声道:“万鬼解体大法。” “砰”一声巨响。 只见其背后的双翅爆炸开来,化作浓烈的鬼气,钻入体内,飞云鬼将脸上黑气翻腾,显然这一招亦是让他不好受。 不待稳住自身狂暴的气息,飞云鬼将一掌拍出,漆黑如实质的黑气打在禅杖上,真定顿觉虎口巨震,禅杖上的佛光亦是消散不少。 真定白衣涌动,法力全部灌注到禅杖中,扭头对自家师兄和正阳道人说道:“师兄,正阳道兄,孽畜要拼命了,并肩子上,宰了这孽畜。” 霎时间,正阳道人一抖,佛尘散开,剑光如细丝;真难念一句‘阿弥陀佛’,双掌挥动,层层叠叠金色掌印向着飞云鬼将笼罩而去。 “啊——” 剑光,掌印,禅杖打在飞云鬼将身上,飞云鬼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蓬鬼气,向着远方逃走,远远地,传来飞云鬼将的恨声: “本座还会再回来的。” 真定收了金钵,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没能留下这孽畜。” 真难来到师弟身边,说道:“飞云鬼将素来狡猾,一手燃烧鬼气逃遁之术最擅长逃命,被他逃了亦是预料之中,师弟不必自责。” 正阳道人却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解之色说道:“飞云鬼将已被击溃,说明贫道的凶兆并非应验在其身,但为何贫道心中仍有余悸?” …… …… 祁阳城中夜色漆黑,万籁俱寂。 忽地,一条巷子中,黑雾腾起,一道身影显现出来,正是那从真定三人手中逃脱的飞云鬼将。 真定三人以为飞云鬼将已逃出祁阳城,却不成想,这飞云鬼将深知灯下黑的道理,竟是还停留在祁阳城中。 飞云鬼将走在街道上,恨声道:“竟敢算计本座,本座今夜里,便炼死这一巷的人,好叫尔等知道算计本座的后果。” 今夜他神功大成,将自身鬼蜮的小鬼尽数炼化成鬼气,便是打算将正阳道人、真难打杀,好将这祁阳城化成鬼蜮。 哪料自信满满地来,却被另一个秃驴偷袭了。 飞云鬼将面色发狠,掩藏着自身鬼气,他来到一家门口,停下脚步,抬起头,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谢家纸铺,就从这里开始,这条街,都化作本座的厉鬼!” “桀桀桀!” 飞云鬼将笑着,踏着魔鬼的步伐向着那家名为谢家纸铺的店铺走去。 正门上,秦叔宝眼睛动了动,对右边的尉迟恭说道:“敬德,我来货了,你可要信守承诺,不可出手。” 他深知这老匹夫是个无赖性子,因此不忘告诫。 闻言,尉迟恭佯怒:“你这说的什么话,就这般看不起俺?” 飞云鬼将走到门口,伸出手,就欲轰开门,突地,飞云鬼将心头一跳,只见那门上原本是剪纸画上的人物,瞬间活了过来。 那身披金甲,头戴仪冠的威武大汉,双手持锏,从那剪纸画上显现出来,二话不说,手中的金锏当头砸落。 恐怖的气息让飞云鬼将目赤欲裂,他的气息再也掩藏不住,“砰”一声浓烈的鬼气散开,双掌迎上去,全力抵挡。 砰—— 挡住了! 飞云鬼将大喜,忽地,他脸色僵住了,侧边一条竹节钢鞭轻轻打来,他便看到自身的鬼气被这钢鞭轻轻一擦,身体如雪般消融。 “本座不服。” 一声不甘响彻整个祁阳城。 次日,祁阳城大多数人都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在喊不服,至于是不服个什么,自是不知了。 飞云鬼将气息消散,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秦叔宝停在半空中的金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脸上升起怒气,转过头,对一旁的尉迟恭叫道:“尉迟老匹夫,你怎地如此不讲武德,说好的一人出手一次的,你……” 尉迟恭老脸一红,掂着手里的钢鞭说道:“我这不是看你似乎跟他打了一个回合还没打杀,这才来帮你的嘛?!” “你……” 被抢怪的秦叔宝郁气难言,说道:“我是想着难得出来活动一次,想着多戏耍一番,再将其打杀……” 说罢,秦叔宝一个闪身,回贴门上。 他是真的生气了! …… …… 第七章 暴揍 县衙,监天台。 真难师兄弟同正阳道人呈三角关系,分布于监天台三方。 与飞云鬼将大战一场,三人俱是受了不同轻重的伤势,此时双目紧闭,法力运转,洗涤体内飞云鬼将侵袭进来的鬼气。 真定在三人中最为年轻,但法力却是最雄浑。 否则此次大战飞云,他也不会成为主力。 雄浑法力体内过一遍,真定已是逼出了飞云鬼将留在身体里的东西。鬼气洗涤干净,真定浑身通透,眉眼露出轻松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还在疗伤的师兄以及正阳道人,随即起身,眺望整座祁阳城。 监天台,是祁阳城最高的建筑,站在监天台上,可俯瞰整座祁阳城。 夜色漆黑,常年被鬼物侵扰,祁阳城夜里除了监天台灯笼高挂,其他地方并不掌灯。因此,真定只能看到在微弱的月光下,城中影影绰绰的建筑轮廓。 忽地,真定目光一凝,沉声道:“飞云的气息。” 西城方向,某条街道忽地鬼气大盛,与其交过手的真定一眼便瞧出那是飞云鬼将。 正在疗伤的真难、正阳亦是感应到了,两人顾不得疗伤,一个起身,来到真定身边,正阳说道:“咦,飞云在甲子巷。” “咦,飞云死了?” 刚说完,三人便听到飞云凄厉不甘的声音响彻起:“本座不服!” 三人对视一眼,真难看向正阳道人,询问道:“道兄,你不是说甲子巷并无隐修之人,那这……又该如何解释?” 正阳道人脸色一滞,无奈道:“今早去探了,的确并无隐修之人。” 真定看着飞云鬼将消散的方向,说道:“那隐修之人也许道行高深,道兄探寻不出,亦是不出奇。能一瞬间打杀飞云者,恐怕站在那里的,才有可能。” 真定指了指上面。 正阳道人点点头,认同道:“不无此种可能。这样罢,等明日早饭后贫道再去一次。” …… …… 次日清晨, 听到打更人的锣声,谢缘从床上起来。 昨夜又是睡了个好觉,虽说半夜时分,好似听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但总归来说,睡眠质量上佳。 谢缘洗漱一番,开了谢家纸铺的门,看着门上贴着的一对门神,心道:看来还真是有效果。 此时,隔壁成衣店的门也开了,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走门口,谢缘瞧见,连笑着招呼:“乐掌柜,早!” 乐掌柜眯着眯眯眼,听到谢缘的招呼声,慢吞吞转身,朝谢缘作揖道:“谢先生,早!可用过早饭?” 乐掌柜并不称呼谢缘为谢掌柜,在他看来,谢缘身上没有生意人的味道,反而行为举止,都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故而乐掌柜称呼他为谢先生。 “还未吃呢。”谢缘笑道,“上次小玉说,下回我来成衣铺,可以给优惠。” 乐掌柜哈哈笑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笑了一阵,乐掌柜又道:“谢先生勿怪,开个玩笑,只要谢先生来店里,全按成本价给。” 听罢,谢缘躬身作揖道:“既如此,先行谢过乐掌柜了!” “不用谢!”乐掌柜摆手,忽地眉眼一凝,说道:“谢先生,昨夜你可听到叫声,好似是在叫‘本座不服’,这声音,凄厉不甘,把小玉都吓醒了。” 谢缘点头:“昨夜睡得沉,好似听到了,又好似没听到。” 二人站在各自的店铺门口闲聊一阵,互相恭喜发财,便各自返回店铺,开始一天的营生。谢缘打开米缸,准备煮个稀饭来吃。 米缸空荡荡地,刮底三层,尚不足一顿口粮。 于此,谢缘便拿了米袋,取了二十文钱,想了想,又放回二文,这才关上店铺,前往安平街购粮。 安平街是祁阳城中最繁华的街,一大早,便是人群涌动,摩肩接踵。街道两边店铺种类齐全,鳞次栉比,还有各种“走鬼档”吆喝着卖早餐。 “担担面咯,担担面咯——” 那卖担担面的汉子挑着扁担,一边是煤球炉子,一边是铁锅各种家伙什,游走在街上,一边游走一边吆喝。 倘若有人招呼吃担担面,汉子便停下,往街角空档处一摆,得,吃面咯! 谢缘有幸吃过一次担担面,面条细薄劲道,再浇上特制卤汁,一入口,便感觉咸鲜微辣在口腔迸开,恨不得两口便吃掉一碗面。 想到这里,谢缘摸了摸口袋,伸手叫道:“担担面!” 来了主顾,那挑担担面的汉子脸色一喜,往旁边空档处一边走一边招呼主顾:“客官你往这边请。” 放下担子,汉子立即摆开阵势,甩开手来,拉面热卤。 担担面并无桌椅,游走街头,一切极简。谢缘便在担担面边上找了个石墩蹲下,等待卖家出面。 拉面的汉子手艺极为娴熟,五分钟不到,一碗热气腾腾的担担面便到了谢缘手里。 面条给的实诚,上面浇满了浓稠的卤汁,谢缘顿感口舌生津,心想这一文钱花的值当,搅拌搅拌,大口吃将起来。 …… …… 谢家纸铺门口, 再次出现正阳道人的身影,他手持拂尘,看着紧闭的大门。 乐掌柜此时出到门口,看到一道士站在谢家纸铺外,出于对道士的尊崇,乐掌柜向其作揖道:“这位道长,可是来寻谢先生的?” 正阳道人回头,微微颔首:“正是,不知这……谢先生去了何处?” 乐掌柜眯了眯眼,想了想,遂道:“谢先生好似买米去了,道长稍后,想必也快回来了。” “多谢!” 被道士一谢,乐掌柜顿觉浑身通透,他喜滋滋回礼,却也深知不可过分打扰的道理,点到为止,回自家店铺忙活去了。 正阳道人站在谢家纸铺门口,想起刚才乐掌柜对那位的称呼,疑惑道:“同为生意人,他不称呼谢掌柜,反而称呼谢先生?难道,那谢先生果真不凡?” 如猜测这般,便也可以解释为何连续两次鬼物都栽倒于此了。 他又想起昨日来此,似乎对这位隐居的谢先生爱答不理,正阳道人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倘若这位真是前辈高人? 哎,早知叫真定来此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正阳道人平缓情绪,心想等下不管真假先得态度尊敬起来,这般思虑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门上那一对剪纸人物上。 当时他便觉这对剪纸不凡,其中神韵,不似凡俗能剪出。 “老秦,我忍不了了,我要揍牛鼻子了。”被正阳道人的目光直直盯着,尉迟恭只感觉浑身不自在,犹如女子不遮衣,他大喊一声,一条竹节钢鞭便朝正阳道人打去。 正阳道人面色大变,他怎地料到这剪纸人物竟是活的,匆忙之下,他手中拂尘一送,剑气开花,挡在竹节钢鞭上。 秦叔宝身形显现,神力散开,使了障眼法笼罩整个谢家纸铺,尔后说道:“下手轻些,莫伤了牛鼻子性命。” …… …… 第八章 大隐隐于市 惊骇之下, 正阳道人只觉这一鞭法力磅礴如海,他拂尘绽放的剑花刹那枯萎、凋零,只余寥寥几根挂在柄上。 法器受损,正阳道人顾不上心疼,他便被那钢鞭附着的法力一扫,顿时身形倒飞,喉咙一甜,重重地撞在秦叔宝布置的结界上。 “是真仙级别的仙器之灵!” 想也无须想,正阳道人从地上爬将起来,双手举起,极为果断喊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一颗砂锅大的拳头落下。 正阳道人抬头,却见那真仙灵器之灵丢掉手中钢鞭,挽起袖子,一拳便朝自己眼窝打来。他心中一凉,心道吾命休矣!但下一瞬,他便心中一喜,因那拳头并无附着法力。 正阳道人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因此也不以法力防御,高兴地挨起揍来。 良久,正阳道人衣衫凌乱,发髻散落,鼻青脸肿,手持一柄光秃秃的拂尘,身姿恭敬地站在谢家纸铺门外,等待着仙器之灵问话。 他现今算是醒悟过来,自身大凶之兆缘何而来,原是应验在这仙器之灵,他想起昨日来此,是动了触摸仙器的想法,才心中忽感心悸。 而今,却也怪自个儿作死,竟盯着仙器瞧个不停,惹恼了那仙器之灵。 不过,话说回来,这门上随意贴着仙器,还是诞生了真仙级别战力的仙器之灵,也太随意了?! 纵观整个大宋,不出二十件,皆是那些祖庭大脉把持着,日日供养,只有到极为重要的大事才会动用。 可想而知仙器之重。 而今,他看到了什么? 仙器守门?! 正阳道人感觉自己的三观在崩塌! 管中窥豹,见微知着,不难得出这谢家纸铺背后那位谢先生,定是真仙级别无疑了,还得是祖庭大脉那太上一级别,方可有如此魄力。 怪不得飞云鬼将被瞬间打杀,怪不得自己探不出对方实力,堂堂真仙,站在天上俯首人间的人物,一切解释通了。 想到这里,正阳道人脸上恭敬之色更增。 剪纸画上,尉迟恭眼睛动了动,暴打其一顿,他心中郁气已消,问道:“你是来找尊上的?” “是的,上仙!”正阳道人垂首道。 “找尊上便找尊上,以后莫要盯着我瞧,明白了么?” “贫道省得!” “还有,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是……” “嗯?” “是…是贫道自身摔的。”正阳道人感受到尉迟恭饱含威胁的眼神,福至心灵,忙不迭道。 常言道宰相门前三品官,真仙门下的仙器只会比之更尊崇,正阳道人不敢得罪,就算真仙不计较,这仙器之灵出手,他所在的灵泉观亦难逃覆灭。 灵泉观并无真仙人物,修为最高的掌门师兄也才三品炼神真人罢了。 忽地,那仙器上的二位仙器之灵突地沉寂,神光不显,正阳道人一回首,便见街道行来一人,身材欣长,五官干净俊逸,带着笑意,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蓝衫,就算手中提着一袋米,亦是掩盖不住那淡然气质。 看似灵韵不显,平平无奇,但正阳道人知晓,这位可是真仙大人物,早已返璞归真。 天上人! 正阳道人心中一肃,整理仪容,向前几步,躬身作揖道:“上……” 话一出口,他便回神过来,这位大人物是来此隐修的,因此定然不喜被人点破,于是,他改口道:“灵泉观正阳子见过谢先生!” 算是入乡随俗了! 谢缘去安平街买了米粮回来,正提着米,差不多走到家门口,身前忽然闪现一个道士,他打住脚步,抬头一看,顿时一怔,这不是昨日来我店里闲逛一圈,啥也不舍得买的道士吗? 再看其尊荣,鼻青脸肿,衣衫凌乱,手上的拂尘好似被人薅了一遍,着实狼狈,谢缘不明今儿个这道士缘何拦路,因此发问道:“你这是?……” 真仙发问,正阳道人肃然道:“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唐突了!” 道士摔跤,倒也稀奇,但谢缘不好奇,他好奇的是,这道士态度完全不同昨日,似乎对自己热情了一些,恭敬了一些,至于原由,谢缘不明。 他看了看自家紧闭的店铺门口,再看似乎已久候的道士,问道:“你是来买纸的?” 正阳道人正在心间寻找借口,哪料谢缘已帮他找出,他便顺着说道:“是的,谢先生,在此等了谢先生许久了。” 谢缘瞥了他一眼,下意识说道:“昨日你不买?” 正阳道人脸色一僵,心想这是个小气的真仙,须得认真对待,不可出错,因此他脸上堆笑,认真解释道:“昨日突有急事,忙着处理去了,谢先生勿怪!” 谢缘只是随口一吐槽,哪知这道人还解释起来,他对这道人的态度极为费解,但来者是客,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因此,他开了门,对道人说道:“进来!” 正阳道人看了一眼门上的剪纸仙器,又看了一眼已进门的谢缘,心道主人在场总不能为难自己,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进门。 进了门,方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适才听隔壁成衣店的店家说,谢先生是去买米了?”正阳道人主动攀谈,希望在真仙面前落下好印象,这是天大的机缘。 谢缘提了提手中的米,点头道:“嗯,去了安平街买米去了,这官家管制的米铺只在城中设置一处,路途远,极为不便。” “你随便看看,我先把米放进米缸先。” 言罢,谢缘转身,去了内堂。 看着谢缘的背影,正阳道人不由赞叹道:“不愧是得道真仙,这平日里吃的都是糙米,而贫道,吃的却是进贡的白米、山珍海味,不及真仙半分毅力。” 想到此处,正阳道人面露羞愧。 羞愧罢,他踱步于小小的纸铺,看起货物来。要说这人心态转变了,就是不一样,昨日他误以为谢缘只是个凡人,因此心态不同,随意逛了一圈,便了然无味。 现今探明了对方真仙身份,小小的纸铺亦是有仙则灵起来,正阳道人拿起一卷普普通通的纸张,也觉着不同凡俗,似乎被真仙日夜熏陶,内蕴真仙大道。 带着游览真仙居所心思的正阳道人,美滋滋地逛着,手上亦是不忘选了一些纸张,等下买下回监天台,与那真难真定师兄弟共同瞻仰真仙风采。 “咦!” 正阳道人一抬头,便发出惊疑的一声,他目光落在墙壁上,只见上面贴着一副剪纸画,看炼制手艺,便知是同门上的仙器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剪纸画的内容是一个闹市街头,很是热闹,从画面中便可看出人群拥挤,各种吆喝声四起,在看街边一处空档出,一个身穿蓝衫的年轻人蹲在担担面旁的石柱上,一手拿着书籍,一手端着面,好不惬意。 剪纸侧边,亦有五个剪纸字体—— “大隐隐于市”! …… …… 第九章 仙缘 谢缘将买来的米粮放进米缸,以圆木板盖严实,再紧紧压上一块石头,防止老鼠偷吃。 出来正巧见正阳道人站在墙壁下,抬头看着墙壁上的一副剪纸图,入了神。 谢缘抬头瞧去,顿时恍然,原让道人看入神的正是己身初来大宋,于安平街吃完担担面返回纸铺剪的一副剪纸画。 初来不知所谓,于闹市街头无忧无虑…… 至于那“大隐隐于市”五个字,纯粹是内心自我抚慰罢了! 在这恐怖的大宋,他毫无伟力在身,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夫俗子,如何做到隐于市之说。 闻听脚步声,正阳道人回过神来,转头,神色恭敬地看着谢缘,毫不吝啬夸道:“这剪出来的画,意境悠远,闹中取静,静中取闹,相得益彰。 看那蓝衫主人翁,于闹市中观出惬意之感,咋看之下,好似格格不入。但细细品来,又同这闹市融入进去,丝毫不显得突兀。 再加上其旁大隐隐于市之题字,更是让此画意境深远,更上一层楼。 妙极!妙极! 贫道初看到这画,不由得便入了神,好似自身已是这画中人。谢先生,这剪画可是哪位大师所作,贫道画道不才,但亦想当面请宜,得缘其指导一番?” 听得这道人洋洋洒洒夸赞之言,谢缘咂舌,这道人难不成是做阅读理解出身的,他当时就是聊以,随手而作,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花花轿子被人抬的感觉倒是舒服,舒爽之余,谢缘笑道:“即兴所作,即兴所作!” 哦吼! 看到谢缘眼角、眉梢、脸颊、嘴角都焕发出自然的笑意,正阳道人一喜,马屁拍到位了,不枉他闲暇时候多啃了几本闲书。 当下,他快马加鞭,脸上做出无比惊讶之色道:“啊!原是谢先生所作,谢先生高才。失敬失敬!” 谢缘虽说被正阳道人夸得飘飘然,但他还是知所以,眼下,挣钱才是正事,他看向正阳道人手中的纸张,问道:“道长可选好了纸张?” 正阳道人拿起手上厚厚一沓纸张,说道:“贫道再瞧瞧,还想再买一些。” 谢缘心中一喜,顿时道:“那我陪道长看看,为道长介绍一番。”说罢,让开一个身位,一脸热情之色看着正阳道人。 要不是正阳道人被门上贴着的仙器之灵揍了一顿,得知了谢缘真仙的身份,光谢缘此时的表现,好似真的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掌柜在热情的招待客人罢了… 回头看了一眼《大隐隐于市》图,正阳道人亦是不敢怠慢真仙,更是不敢揭穿真仙隐修于此的真实身份,姑且便当做面前这人不是真仙,只是一个凡俗掌柜。 想到此处,正阳道人脸上露出笑意,仿佛他真的只是来买纸的顾客,点头道:“既如此,便劳烦谢先生了!”说罢,敢先谢缘半个身位。 该配合真仙演出的我一定要极力配合真仙。 而且,还要演的自然,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不然,以真仙的小气,正阳道人不敢想象后果。 接下来,一个本着道士是大主顾的心思,一脸热情地介绍着自家店里的纸张货物;一个使出浑身解数,将一个顾客身份演得滴水不漏,甚至大着胆子挑挑拣拣… 但尽管如此,真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逛了不大一会儿,正阳道人手里的纸张不由得多了起来。 看着正阳道人手中抱着的纸张,谢缘心中无比喜悦,心说这道士真是个有钱的主儿,买起东西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片刻时间,便卖出了他一年都卖不出的量。 开张大吉,心满意足,自觉下顿能吃肉的谢缘看着正阳道人说道:“店里大致的纸张便只有这些了,至于更好的纸张,倘若道长想要的话,我可以去进些货来,下次道长再来店里购买。” 祁阳城纸铺并不止谢家纸铺这一家,还有更好的纸铺,但谢缘的话,却是正中正阳道人的下怀,他正苦于为下次来此聆听真仙教诲编理由,他快速道:“谢先生自去进货,贫道全都要。” 谢缘眉梢一喜,道:“那三日后,道长再来此取货。” 宾主尽欢,谢缘带着正阳道人前去会账,路过一处货架,正阳道人忽地惊疑一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处。 他看到了什么? 又是仙器。 而且,这仙器,跟纸铺门上的仙器如出一辙,看样子是一对仙器,亦或者是子母仙器,他的师叔,便有一对子母法剑,分一子一母,遥相感应。 不愧是真仙居所,这仙器跟不要钱似的,随意丢在这货架上。 对于谢缘这位真仙,正阳大人心中又是崇敬了几分。 谢缘转身,便看到正阳道人正盯着货架上的门神图看,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对其很有兴趣的样子。 见此,谢缘心中了然,这可能就是异界文化的对本地土着的冲击。他前世曾看过一部网络小说,好似叫啥《文化入侵异世界》的,主人公拍出的电影亦是被一些巨龙精灵追捧。 这正阳子喜欢上这剪纸门神图,亦是不显得奇怪了。 迄今为止,谢缘并未探索出这剪纸门神有何神异之处,可能也就能护宅安神,要不然如何解释这两日睡眠极好。 倘若这正阳子提出要购买,是出售抑或不出售? 思索片刻,谢缘决定出售,这门神图又不是独一副,卖了再剪便是,只需花些时间而已。 心中下了决定,谢缘拿过货架上的门神剪纸图,问道:“道长对此有兴趣?” 正阳道人的眼睛一直跟着门神剪纸图移动,见真仙发问,他神色肃然道:“适才来,便看到门上贴着的剪纸图,这图上二人神威凛凛,以为世间独一副,不成想在此还能再看见一副。” “只是,这般不凡之物,却放在货架上……”言于此,正阳道人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谢缘看着手里的门神剪纸图,理所当然道:“拿来卖的,自是放在货架上。” “卖?” 正阳道人顿时激动起来, 世间最宝贵的仙器,居然拿来卖? 难道,这就是贫道的仙缘吗? 啊这… 贫道知错了, 谢真仙一点也不小气! 正阳道人几乎是在心里吼道,他抑制住内心的狂喜,用不自觉的颤抖的声音问道:“谢先生,这剪纸画,您果真要出售?” …… …… 第十章 仙器门神 在前世那个世界,并无鬼神之实。 至于门神之类一些神只,多半是一种封建传统迷信,流传了下来,或者被当做了风俗文化。 无伤大雅的风俗文化。 因此,门神到底能否驱邪避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之类作用的,谢缘觉得绝无可能,纯属人们是出于心理慰藉。 但在此大宋,不仅有鬼神之说,亦有鬼神之实。 道士,亦被谢缘列入同鬼神那一非人之列,毕竟传言其有降妖除魔,擒拿厉鬼之能,至于能否长生不老,飞天遁地,谢缘也不知道。 他并没有接触过道士,也无缘。 听到正阳子激动到掩饰不住颤抖的声音,如此看来,这道士还真的非常喜爱这门神图,文化入侵异世界的魅力啊。 俗话说,千金难买我喜欢。 这道士可是个有钱的主儿,等下亦可多多出价。 思及此处,谢缘摊开手中的剪纸图,手指着笑着介绍道: “道长请看,此乃门神图,左边名唤秦琼,字叔宝;右边名唤尉迟恭,字敬德。这门神图贴于门上,有驱邪避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的功能。” 原来此仙器叫门神图,那两仙器之灵叫秦叔宝和尉迟恭,打自己的那个便是尉迟恭上仙了。 仙器之灵,已开启了灵智,与人无异,因此还是要尊一声上仙。 听着介绍,正阳道人神情略微有些激动,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仙器,就算把贫道打包卖了……不,把贫道身后的灵泉观卖了,亦是买不起这一件仙器。 难不成贫道方得仙缘,便要缘尽于此?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仙缘更是难求,按照他的格局,可能一辈子都无缘见识仙器面目。 现今,不仅见了真仙颜,真仙还愿意出售仙器,这天上掉下来的仙缘,正阳道人又何尝甘愿放弃。 心中一动,他便有了主意,纵使卖了整座灵泉观,亦要换取到仙器。 这可是仙器啊,掌门师伯应该不会怪贫道的。 打定主意,正阳道人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门神图上移开,斗胆去看那真仙颜,小心翼翼问道:“谢先生,不知这门神图,作价几何?” 本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原则,谢缘看着正阳道人,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十万两黄金?’ 正阳道人呼吸一滞,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真仙的要价,还是吓了他一跳,五十万两黄金,他拿不出,把灵泉观卖了也凑不出。 他倒不是觉着谢缘出价高,恰恰相反,仙器难求,五十万两也买不到一件仙器,毕竟都是作为镇派之宝存在的。 正阳道人看着谢缘伸出的手掌,满嘴苦涩道:“谢先生,贫道买不起。” 对于此,谢缘略感惊讶,不是说除了官家外,就和尚道士最有钱么,连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哎,高看了,高看了。 想了想,谢缘屈下两根手指,一脸真诚地说道:“三十两白银,不二价,道长若是喜欢,便直接拿去。” “三十两?” “白银?” 正阳道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呼道。 “道长记住了,这门神图的作用便是贴在门上,方可触发其效果………” 正阳道人迷迷糊糊从谢家纸铺走出来,他感觉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遇见了仙缘,得见真仙,那真仙见他根骨极佳,竟是赏赐了自己一件仙器。 三十两银子跟赏赐没区别了。 仙器啊!!! 正阳道人一咬舌尖,感觉到舌尖传来的痛楚,他才惊觉这不是梦。 低头看了左手抱着的一捆纸张,再看了一眼右手的仙器门神图,正阳道人难言心中喜悦,他情不自禁咧开嘴,转过身,对着谢家纸铺恭敬一拜。 送走大主顾正阳道人,谢缘一脸喜色,他掂了掂手中三个银元宝,每一个十两,底下刻着大宋官银的批号。 一张门神图,便赚了三十两银子,太爽了。 放好银子,谢缘端来熬好的米粥,看着这糙米熬制的米粥,低语道:“这糙米太难吃了,熬粥亦是难吃,现今有钱了,得找个机会去黑市买白米。” 安平街官府卖米粮处,得拿了户部制作的身份名牌排队购粮,购何等米,购多少,都非常严苛。 但倘若暴富之人,想要生活提升一个档次,也并不是没有途径。 黑市就是解决的途径,在黑市,你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你有钱。 …… …… 正阳道人喜得仙器,一脸喜色返回县衙。 走到县衙门口,遇到一个头戴方巾,脸颊消瘦,蓄着山羊胡子的男子,这男子,乃是这县衙师爷。 师爷见了正阳道人,当即躬身作揖:“见过仙长。” “嗯。”正阳道人平日里亦是这般冷淡回应。 他乃是仙门正派,虽说受了大宋朝廷委派于此监天台斩妖除魔,但其终究是超然物外之人,是不怎么跟县衙官吏密切往来的。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这种冷淡的态度,靳师爷觉着理所当然,正当他要离去时,又听那监天台的仙长叫住他:“那个,靳师爷,贫道有事找你。” 靳师爷脸色一喜,被仙长差使,可是好事啊,万一事情办成,仙长随意点拨一下,那自己也有几率得道成仙。 思及此处,靳师爷恭敬道:“仙长有事请尽管吩咐。” 正阳道人想了想,说道:“你去准备一些白米,送到甲子巷谢家纸铺给谢先生。” “小的明白,这便去办。” “等等……” 师爷停住转身的脚步,恭敬问道:“仙长还有何吩咐?” 正阳道人脸露懊悔之色,他想起谢先生乃是为了隐居,应该是故意吃糙米体验隐居生活的,自己这白米送去,可不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嘛…… 危! 幸在醒悟过来及时,他细细回忆起与谢先生说的每句话,终于露出笑容,说道:“白米莫要送了,你在甲子巷增设一个官府售粮处。” “好的,仙长,如若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小的这就去办,最多两天,此事便可办妥。”靳师爷回道。 “没了。”正阳道人摇头,继而从身上翻出一只小瓷瓶,向师爷随意丢过去,说道:“这是养元丹,三日含水服一粒,可调理身体,祛除沉疴。去。” 师爷小心接过,细细捧着这小瓷瓶,犹如宝贝一般,连连躬身道:“多谢仙长赏赐,多谢仙长赏赐!” 区区养元丹,亦被师爷当成宝贝。 看着靳师爷离去的背影,正阳道人收起心思,他恍然想到,自己在真仙面前,与这靳师爷也无差别了。 …… …… 第十一章 游记 人逢喜事精神爽。 谢缘今日里赚了三十两银子外加一百文钱,见了谁都是眉开眼笑的。 隔壁成衣店的乐掌柜见到谢缘这般喜形于色,遂心奇作揖问道:“谢先生,有何喜事?这一整日里,俱是见你笑容焕发的,说将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已有猜测,谢缘这般欣喜,定是与今早那道士有关。 这世道最尊崇的职业之一,普通人若是傍上了道士,那可谓是祖上冒青烟,再若是被道士点拨一番,借此踏上了仙缘之路,那便从此远离凡俗,烦恼全无。 他觉着这谢先生极有这种可能。 因此,言行举止之间,乐掌柜不免更是尊敬些许。 谢缘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无甚喜事,俱是一些俗事罢了。” 听谢缘这么一讲,乐掌柜更是坚定心中猜测,他笑道:“既然谢先生不说,那我也不多问。不过,总归来说,遇到喜事,是好事,先行在此恭喜先生了。” “同喜同喜。” 同那乐掌柜闲聊一阵,谢缘返身纸铺,拿出剪纸所需的工具,心神沉寂在脑海中—— 那本《剪纸图录》静静地悬浮在脑海中,依旧没有翻页,只不过,在谢缘意识“看”去,那幅门神图,却不似之前那般暗淡,反而光亮起来。 ‘这是何故?’ 谢缘心中讶异,他起初猜测,门神图暗淡是有着数量限制,但今日一看,似乎是他猜测错了。 他并不知道,让门神图再度点亮需要什么条件。 想不通,谢缘索性不再去想,而是拿了剪纸材料,开始再次剪起门神图来。 一张门神图剪完,已是到了中午时分。 关于人物的剪纸,尤其复杂,而且他这是彩剪,更为复杂,通常都需剪上几个小时。 更何况这是两个人物,秦叔宝和尉迟恭的造型亦是繁复,须得耐心。 繁复造型依旧是小问题,一副出色的剪纸画,最为关键的乃是人物的神韵。倘若一味地追求速度,是剪不出人物神韵的,无疑是落了下乘。 谢缘放下剪刀,拿起门神图细细端详起来,这是第三幅他经手剪出的门神图,与前两幅一般无二,这一来可能是《剪纸图录》的因故。 二来,谢缘觉着应该有自己娴熟手艺的原因。 一副门神图剪出,脑海中,那《剪纸图录》上的门神图,变得暗淡了几分。 将门神图放置货架上,谢缘取了点万安铜钱,正欲前往安平街买些肉食来做午饭。 现在三十两傍身,谢缘亦是不会藏着掖着,在这个危险的世道,说不准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有钱了,自是要对自己好一些。 锁好门,谢缘转身,便听到一阵囔囔声。 他循声望去,却是他纸铺对街的一间店铺里,站着二位带刀的公爷,那二位公爷威风无比,正对着店主人说着话。 那店主人低着头,神情委屈,唯唯诺诺的。 谢缘摇摇头,对街的家具店,他亦是去过的,自家那经常坐的竹椅子,便是出自这家店铺的手艺。手艺无话可说,三年了,亦是非常牢固。 谢缘看了一眼,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便转身前往安平街买肉。 游荡在安平街上,谢缘再次感受到来自城市的繁华,在这个可怖的世道,依然能看到如此繁华的一幕,是极为难得的。 因城市有监天台镇守,总归要比外面安全些,因此,城市能拥有这份热闹繁华,也要感谢他们的付出。 谢缘从书上听说,卞都是大宋最繁华的城市,作为大宋的都城,整个大宋朝廷权利中心,那里的百姓,是不用担忧晚上被鬼物害死。 一片祥和的乐土。 卞都神仙聚集,妖魔鬼物连卞都城外三十里都靠近不了。 故此,卞都是很多人的理想乡。 谢缘亦是仰慕大宋的繁华,他也想去卞都看一看,去这座大宋首都看一看,是不是真如书上说的那样,城里没有妖魔鬼物,是人们的乐土。 安平街买肉的地方很少,卖肉的地方也只有一处,但不在安平街。 据说是在县衙对面,背后有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方能把瘦马生意做到县衙对面。 想来也是,在这个夜里如此可怖的世道,做这种事情总不能白日里去做,夜晚的话,又十分危险,谁个敢去。 但开在县衙对面,有监天台就近镇守,亦是多了几分保障。 做起运动来,亦不会担惊受怕,从而出现身体根本性问题,损了面子。 闲逛一阵,谢缘手中依然空空如也。 不过,他也不急,肚子并非太饿,难得身怀巨富,逛起街来有一种坦然的心情。 “安平书铺!” 突然,谢缘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一家书铺的牌匾,往里望去,书铺内摆着很多书籍。 他素来爱好阅读,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前世条件足够,读了许多的书,正经书,不正经书,杂书,谢缘都会读上一遍,精精有味。 而来到这大宋,读书的条件便苛刻了许多,书籍在这里,十分昂贵,一般人读不起。 读书这种专利,大都被贵族垄断了。 因此,为官者大多出自贵族豪绅,鲜少有普通百姓家里能出一位正经书生。 再者说,读书这件事风险大,没有修法人士的护持,等你还未寒窗苦读十年,未去科考中举,未功名成就衣锦还乡时,便被那些个女妖女鬼抓去交合了。 书铺门口站立须臾,谢缘抬步,走进书铺。 书铺里书杂而多,没有经过分门别类的处理,显然,这家书铺的主人非常懒散。 对于一些经史子集什么的,谢缘也没什么兴趣去看,他最爱看的还是各种杂书。 小说话本,奇人异事,各种介绍地理文明的游记,他皆爱看。 挑挑拣拣,谢缘最终挑选了一本名叫《玉照泉游记》的书籍,开篇非常有趣,是作者玉照泉的自我介绍。 这玉照泉出身琼郡,乃是前朝人士,距今已经五百多年了,他出身贫寒,父母皆是种地的,他幼时起,便要帮衬家里干活。 待他长到十一二岁,还要去山里打柴。 这里记述着,某一日,玉照泉去山里打柴,误入深山,迷了路,忽发现有二位老者在山中下棋,他遂上前看。 二位老者对他的到置若罔闻,一边下棋,一边吃着旁边的一盘桃子。 那桃子个头极大,有拳头那么大。 玉照泉嘴馋,但也不好意思讨要,便等老者吃完桃肉,他去捡来桃核含在嘴里,尝个味儿也好。 …… …… 第十二章 归来已是六十年 玉照泉含着那桃核,只觉口舌生津,肚中饥饿全消。 一盘棋黑白往来,看不出任何杀气,但棋盘却是风云变化,一条大龙被斩,终于一方获胜。 玉照泉虽不懂棋,但依然看得心神摇曳,好似化作棋子,亲身厮杀。 棋罢,二位老者好似才发觉有旁人在一旁观棋,这二位老者看到玉照泉,脸色甚是惊讶,一人问道:“这位小哥,因何而来?还不归去?” 玉照泉被如此一问,方才想起自己是来山上砍柴的,他惊呼两声,亦是顾不上告别,匆匆离去,急忙忙在山上打满柴,这才背着柴往回家去。 回到家,玉照泉家中有块大院子,此时有几个老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唠嗑是非。 这几位老人看到玉照泉,一脸惊讶。 玉照泉却嫌弃这几位老人占了他的地方,他不好嗮柴火,他连连驱赶着:“几位,唠嗑是非一旁唠嗑去,莫要占了地方,我还得晒柴火呢。” 老人闻言,顿时大怒,他可是老人哎,谁敢对他如此无礼,当即勃然大怒道:“小子,这地方这么大,你背上就这么点柴火,哪处不够晒的。” 玉照泉执意驱赶,那几位老人没得法子,只好挪到一旁。 待老人挪开,玉照泉解下背后的柴火,往院子里一扔,原本一捆小小的柴火,落在地上,忽地大涨,瞬间整个院子都是柴火。 如此一幕,吓坏了玉照泉。 亦是吓到了旁处几位老人,其中一个老人紧盯着玉照泉的脸,忽地脸色大变,指着玉照泉颤颤巍巍道:“你……你是泉哥儿?” 玉照泉回过神来,点头道:“我是玉照泉。” “啊!真是泉哥儿,我是二蛋啊!” 几位老人都无比惊讶,接着道:“泉哥儿六十年前去山上打柴,失踪了,村子里的人去训了好几天都未寻到,你……你怎么又出来了?还一点未变?” 闻听此话,玉照泉心中震惊,他只是看了一场棋局而已,怎地下山了,就已过了六十年。 但这的确是事实,玉照泉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打个柴的时间,回到家里,已然物是人非,家中父母皆不再,玩伴皆是垂垂老矣。 心灰意冷之下,这玉照泉便离开村子,踏访名山大川,寻仙问道去了。 走访各处,玉照泉有记录的习惯,他把各地的风俗习惯,以及从旁人听来的诡异事件,都记录在册,遂有了这本《玉照泉游记》。 这开篇颇为有趣,谢缘看得极为入神,聊聊千言,却是勾勒出了玉照泉一生的方向,至于后来玉照泉可否寻仙问道,却是在后面的篇章了。 谢缘肚中感觉饥饿,他合上书籍,来到会账的柜台,柜台下,那四十余岁的掌柜的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浑然不觉有客进来。 谢缘屈指轻敲柜台,温声说道:“掌柜的,买书!” 那掌柜的才抬起头来,睁开一双眯眯小眼睛,不假思索道:“经史子集五十文,野史杂记一律二十文。” 二十文,亦是不便宜。 在这个一文钱可以果腹一顿的年代,二十文,不是一个小数字。 但谢缘身怀三十两巨款,自是不会吝啬这二十文,他很是喜欢这本游记,亦想了解这玉照泉之后可否成功寻仙问道,踏入仙缘。 当然,这里面记录的名山大川,江流湖泊,亦是弥足珍贵,值得一观。 想到此处,谢缘也不犹豫,从袖袋里掏出二十文钱,在柜台上一字排开,脸上露出一副土豪的笑意,从容说道:“掌柜的,二十文,您细数。” 那掌柜的只是觑了一眼,便直接收起,继续打盹。 谢缘装了一个无味逼,兴致寥寥地出来店铺,抓紧去街上买了肉回家做饭。 不大一会儿,谢缘手里便提了一条鱼,鱼是草鱼,约莫两斤重,嘴巴里串了一根草绳子,尚在活蹦乱跳的,可见新鲜着。 回到甲子巷的纸铺,谢缘瞥了一眼,只见对街那家店铺,此时已然关了门。 谢缘不动声色,回到了家,开始杀鱼做饭。 …… ……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也可用在正阳道人的身上。 正阳道人只花了三十两银子,便在真仙手中购买了一件仙器。在他看来,这是他的仙缘,是真仙看上了他,才会这般白送仙器于他。 左手抱着纸,右手小心翼翼拿着那副门神图,正阳道人回到了监天台。 监天台上,真难正与师弟真定讨论佛法。 在师兄真难看来,师弟一味注重修为,疏忽了佛法的修持,这样是不好的,容易走入歧途。 “正阳道兄回来了。” 真定见正阳道人回来了,脸色一喜,总算是摆脱了师兄的碎碎念。 真难回头,看见正阳道人,此时的正阳道人,一脸喜色,眉飞色舞,但仪容却是有些糟糕,似乎被人打了,他惊道:“正阳道兄,你这?” 正阳道人来到师兄弟面前,喜笑道:“莫管这些旁枝末节的,贫道只需告诉二位,那谢家纸铺的主人,谢先生,正是一位隐修之人,而且,是站那么高的人。” 说罢,正阳道人指了指上面。 真难师兄弟脸色动容,惊呼道:“果真是真仙?!” 正阳道人点头,肃然说道:“是真仙,而且,是那种顶级的真仙,这么说罢,他门上随意贴着一副仙器,那仙器,可是诞生了真仙级战力的仙灵。” 闻言,这对师兄弟更是动容。 真仙他们听过名头,真定还有幸见过真仙,但拥有仙器的真仙,却是鲜少的。 在这个世道,仙器可是比真仙还要稀少的。 看着正阳道人脸上的伤,真难忽地有些担忧道:“正阳道兄,你如实交代,你的伤怎么回事?可是冲撞了真仙?倘若真是如此,那贫僧与师弟陪你一同去赔罪,不管怎样,亦要消了真仙怒火,万万不可连累祁阳城。” 真定听得师兄话,脸色亦是露出严肃之色。 正阳道人哈哈一笑,好不畅快,说道:“二位,误会了。不错,我这伤,其实是那仙器仙灵打的,但并无得罪真仙。恰恰相反,那谢真仙为人大度,很有前辈风范。” “真仙不仅没有怪罪于贫道,还送了贫道一场仙缘。” “那便好!”真难心中担忧俱消,但想到正阳道人得了仙缘,立即一脸羡慕之色,感叹道:“正阳道兄好机缘,贫僧在此恭贺道兄了。” “小僧恭喜道兄。” 真定双手合十道。 …… …… 第十三章 引鬼香 受此恭贺,正阳道人喜笑颜开。 他将手中自真仙纸铺购买的纸张放置身前,本着让这对佛门师兄弟瞻仰真仙风采之心,说道:“这是从真仙纸铺购买的纸张。” 闻言,真难与真定皆是拿了一些纸张在手,细细端详。 真定白皙的手指在纸张轻轻捻了捻,只觉拇指肚上传来粗糙的触感,他眉头松开,看向正阳道人,说道:“道兄,这纸张,触感粗糙,纸面松散,易起批锋,虽说硬度相对大,但韧性不足,反而不易久存。观其材质,应是邵阳出产,邵阳山中多杂树藤条,多取材于此。” 正阳道人闻言,点头道:“真定大师好见识,这真是邵阳纸。” 真难无真定那般见识,但他觉着这纸张过于劣质,不合该是真仙店铺售卖的,凭此降了风采,想到此处,他疑惑道:“道兄,贫僧有疑问,谢真仙的纸铺,为何售卖此等低档纸,却不售卖那宣城出产的纸张?” 宣城乃是大宋造纸大城,产出的宣纸可进贡朝廷,最为出名。 正阳道人闻言,看向真难,笑吟吟不语。 却是真定哂笑一声,说道:“师兄平日里总是让师弟勤修佛法,力图达到与师兄那般深厚境界,但师兄是一心在佛祖身上,全然忘了去看看这人间。 祁阳城读书人甚少,多为贫苦,甲子巷地段一般,近处多为小商,教他们用宣纸,多半是不值当。 再者说,真仙既是隐修于此,定然不会露出这般破绽。” 真定言辞较为激进,真难闻言,面露羞愧之色,他看向师弟,又看向笑吟吟的正阳道人,垂首道:“是贫僧想差了,师弟之言,如醍醐灌顶,有时间,师兄定会多多走动。” 正阳道人笑道:“真难大师不必苛责,吾等受朝廷委托,坐镇监天台,亦是在护持人间。” 看罢纸张,正阳道人拿出门神图,打开,向着二僧展示,说道:“这便是那仙器,名为门神图,图上二位仙灵,左为秦琼,字叔宝;右为尉迟恭,字敬德。这位尉迟上仙……” 他刚想说着尉迟上仙脾气火爆,须得小心伺候,但话到嘴里,他急忙住口,转口道:“前两夜的小鬼以及昨夜飞云鬼将俱是消亡在这二位上仙手里。” 真难真定目不转睛看着仙器门神图,心情颇为激动。 正阳道人接着道:“这仙器使用之法谢真仙已然告知贫道,待得晚上,便去试验一番,让二位也见识下仙器不凡。” “善!” “阿弥陀佛。” “恭贺灵泉观,灵泉观得此仙器,门中哪怕无有真仙坐镇,亦可晋升顶级宗门之流,位享太庙。”真难诚心恭贺。 正阳道人眉梢略过喜色,但却是摇摇头,说道:“那些个位列太庙的祖庭大派,个个皆有仙器,但却鲜少拿出斩妖除魔,反而日日供养,生怕仙器折损,门派倾覆。四十三年前,鬼国与妖都入侵西九城,若不是三大派不舍得拿出仙器与之同归于尽,西九城定然不会沦陷。” “因此,这仙器,贫道不会上奉门派,而是要拿来镇守祁阳城,护佑祁阳城一方平安,方才不会愧对真仙对贫道的期望。” 正阳道人觉着,谢真仙之所以愿意只出售三十两银子(白送)便将仙器给他,一定是因自己坐镇监天台,护佑祁阳城,定然也希望自己以仙器降妖除魔。 听闻正阳道人的话,真难默然,而后道:“正阳道兄,合该你得此仙缘!” 真定亦是点头,对于四十三年前的事,他心思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此,三人默不作声,坐镇监天台,那仙器门神图被正阳道人放置身旁,看似平平无奇,三人却是知道,这乃是仙器自晦,懂得趋吉避凶。 酉正时分来临,打更人的锣声吆喝声响彻全城街头巷尾。 甲子巷中,谢缘从竹椅子上起身,跟隔壁成衣店的乐掌柜打了个照面,道了句平安,便各自紧闭门窗,等待夜色降临。 夜色降临,乌云厚重。 监天台上,原本静坐不语的三人同时起身,正阳道人拿起仙器门神图,沉声道:“二位大师,夜来了,吾等便去试试这仙器之威。” 真定和真难神情难掩激动之色,跟在正阳道人身后,出了监天台,来到逢源街一处人家家里。 此人家主人在县衙当差,是个小小捕快,这年头妖魔鬼怪横行,生存激烈,社会秩序更是需要他们去维持。 这家人住处被征用,家中妻子前往县衙暂住一晚。 三人来到的时候,早已有县衙的捕快在此等候,其中便有王贺,便是征用其住处之主人。 正阳道人把门神图对折,以剪子小心剪成两张,遂叫捕快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米糊,将米糊糊在门上,他才将门神图按照左右顺序贴好。 按照正阳道人的吩咐,米糊涂抹很是均匀,因此,正阳道人贴将起来,极为平整。 仙器门神图贴好,屏退一众捕快,让他们进内屋,三人留在门前,正阳道人拿出一根香,向二人介绍道:“此乃引鬼香,只要点燃此香,便可引来鬼物。” 说罢,他双掌在香头处一撮,袅袅青烟飘起,引鬼香点燃,随即插在门前。 如此这番,正阳道人退居门后,向真难师兄弟说道:“现在,便静待鬼物引来了。” 真难真定轻轻颔首。 时间慢慢过去,忽地,外面传来吱吱声响,鬼气弥漫,正阳道人蓦然道:“鬼物来了!” 三人向门外看去,只见街上鬼气缭绕,黑雾腾腾,黑雾之下,传来令人惊心的奇异声响,细细数来,竟是有三十往上的鬼物,但皆是孤魂野鬼,最多三阶鬼物。 这倒不怪,引鬼香的极限,便是只可引来未曾开智鬼物,鬼物一旦到了四阶,便可以开启灵智,领悟鬼道功法,懂得趋吉避凶。 六阶,便是鬼将级别了。 鬼物多具人形,但亦有奇形怪状者,比如三头多臂,比如三腿长尾,但不管如何,皆是白面獠牙,有的身上长满红毛,寓意不详。 引鬼香青烟飘散,对于鬼物来说,乃是世间绝味,最是吸引,三十余只鬼物乱阵一般向着引鬼香蜂拥而来,几欲争抢。 甲子巷,谢家纸铺正门,门上的剪纸画,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眼珠皆是动了动,秦叔宝嘴巴一张一合道:“我感受到别处有鬼气,恰好那处亦有新的现身神图,你在此守护尊上,我去将那些个小鬼尽皆打杀。” 说罢,秦叔宝不待尉迟恭言语,便消失不见。 尉迟恭脸色焦急,被秦叔宝抢了先,但想到上次打杀飞云鬼将,他做事不对,便静下心来,护佑尊上。 …… …… 第十四章 地狱不满,誓不成佛 外头鬼物聚集,往引鬼香处飘来。 正阳道人,真难真定师兄弟乃是有道法傍身,自是对此不惧。 至于内屋一众捕快,他们身上虽有武技在身,但对于鬼物而言,是毫无作用的。 因此听到鬼物发出的莫名不似人语的怪异叫声,再加之鬼气弥漫,冲击心神,个个脸色皆有惧色。 引鬼香烧至一半,鬼物已然近得门前。 就在此时,左边的剪纸画光芒大盛,只见,那谓之秦叔宝的仙器之灵双手持着长枪和瓦面金锏,神威凛然的身形从纸上闪跃出来,身上浩然光芒,仙器之灵的气派,委实不同凡俗。 顿时间,真定和真难皆是面色一肃,他们感受到了秦叔宝身上那如海般的神力,当下,二僧和正阳道人一同作揖行礼,语气十分肃然恭敬:“贫道(贫僧)(小僧)见过秦上仙。” 秦叔宝微微颔首,眼光扫了三人一眼,道:“先待我打杀了这些鬼物再言其他。” 说罢,不待一道二僧回答,便持着金锏和大刀冲入鬼群之中。 双方实力过于悬殊,那些鬼物尚未开启灵智,秦叔宝身上神力侧漏,已是让他们本能惊惧,镇压得身子不受控制,不能行动,木讷地看着金锏打在身上,化作黑烟消散。 因此,这是一场割麦子的游戏。 不消一刻钟,秦叔宝便已肃清鬼物,整条逢源街,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三十余鬼物,且都是低等小鬼,秦叔宝并不需要使出全力,权且当做活动身子,不过,他心中早已有计策,待回去后,便跟敬德说,他一口气打杀了三百鬼物,十分畅快。 想来敬德那家伙会羡煞,亦会气急败坏,也好报他上次不讲武德之仇。 收了兵器,秦叔宝龙行虎步,来到三人面前,三人连连道:“吾等代祁阳城百姓多谢秦上仙出手,除却鬼物。” 秦叔宝罢手,说道:“此乃职责所内,这门神图,即已贴在此处,便不要再撕下来了,倘若下次有鬼物侵犯此家,吾等即刻之间,便可至,斩杀鬼物。” 闻言,正阳道人脸色一滞,他快速问道:“秦上仙,这是为何?” 秦叔宝道:“个中缘由,你只需去问尊上便知。鬼物已祛除,此间无事,我便离去了。”他还急着去跟敬德老哥说消灭三百鬼物之事呢。 三人看着秦叔宝往门上剪纸画上一跃,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副纸上人物。 正阳道人面色有些失落。 真难理解他的这种心情,始得仙器,便痛失仙器,他感叹一声,说道:“正阳道兄,真仙行径,往往是出乎人之预料的,方才秦上仙亦是有言,有何问题可面陈真仙。” 正阳道人经这般开导,顿时心中释然,长叹一声道:“是贫道想差了,谢真仙此番做法,定是有他的道理在其内,只不过吾等难能理解。 贫道并非失了仙缘,相反,谢真仙在祁阳城,便是你我之仙缘。” “正是如此。”真难道。 真定见二人说着话,便朝内屋走去,对着里面一众捕快说道:“出来,鬼物已经消灭。” 闻言,紧闭的门打开,七八个捕快走出,一一对这位俊美的年轻和尚见礼。 真定轻轻颔首,返身回到真难和正阳道人身旁,说道:“师兄,道兄,该回监天台了。” 三人当即往监天台行去。 一众捕快迎至门口,见三人脚步飞快,眨眼间便是走出几百米,忽地,王贺余光一暼,见自家门上还贴着那仙器,他急忙道:“仙长,仙器还未带走呢?” 可那三位仙长头也不回,身影消失,但正阳道人的声音却响彻在他上方:“此仙器,送你了,记住,不可触碰,每日心诚,必保你此生平安。” 王贺又惊又喜,站立不稳,一个摔倒在地,却是被这天大的惊喜砸晕了。 众位同僚望着王贺,均是露出艳羡的目光。 凡人几世碌碌,一遇仙人青睐,便顿时气运自来,水涨船高。那王贺得了仙人赏赐仙器,在县衙传开,次日,便被提拔为捕头,可谓仙缘。 当然,此乃后话! …… …… 次日清晨, 打更人的锣声响起,谢缘起床,又是一个好觉。 他心中欣喜,自从这脑海中出现《剪纸图录》,他的生活慢慢变得好过了。 不仅是睡了好觉,还赚了钱,而且,这心态渐渐改变,不再担忧被鬼物所害,每天更怡然自得。 照常开门,照常同乐掌柜打招呼。 “谢先生,早安!” “乐掌柜,早安!” 打过招呼,谢缘取了几文钱,出门前往安平街,值得一提的是,对街那家家具店,并没有开门。 常言说的好,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晚上要吃少。 谢缘身怀三十两巨款,早上自是不必再苦兮兮地喝糙米粥。 光清拣糙米里的沙子,便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因此,谢缘决定,每日早上,他都前往安平街享用早点。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祁阳城中虽鬼物横行,朝不保夕,但这里生存亦是更激烈,求存的心理更盛,只要打更人的锣声一响,街道便是挤满了做小本生意的。 谢缘来到安岳茶楼,点了几屉早点,茶水赠送,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能入口。更为难得的是,这茶楼还请了说书人,往台上一坐,各种鬼怪故事娓娓道来。 听了一则鬼物害人的故事,谢缘也吃饱了,便付了钱,往家中去。 他亦是要做生意的。 谢家纸铺遥遥在望,谢缘便看见,一位月白僧袍的和尚站在自家店铺门口,一颗脑袋珍珠一般地白。 谢缘临近,那和尚亦是回过头来,双手合十,作了一个佛礼,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小僧真定,见过谢先生。” 谢缘心中诧异,这和尚,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眼若星辰,皮肤细腻中透着一丝红润,抛开出众的外表,对方还是和尚,大宋最珍贵的行业之一。 因此,谢缘亦是作揖回道:“在下谢缘,见过大师!” 真定嘴角带着淡淡地笑意,心想诚如正阳道兄所言,这谢真仙,果真是隐修之人,而且,隐藏极深,这行为举止,已是无可挑剔。 但唯一的是,真定觉着谢真仙还是有破绽的,主要是这谢真仙一点也不像个生意人,反而像是个看客。 世间看客。 “大师可是来买纸的?”谢缘问道。 真定点头,又摇头,说道:“小僧是来买纸的,却心中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请教下谢先生。” 闻言,谢缘心中顿时纳闷,果然这和尚就爱打机锋,行为与常人不同,想到此处,他示意道:“请说?” “小僧想问,此生如何成佛?” …… …… 第十五章 鲤鱼 “小僧请问,此生如何成佛?” 真定双手合十,恍若星子一般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谢缘,他期待在真仙身上得到答案。 谢缘抬眼看着这个年轻俊朗的和尚,心中却是在吐槽,如何成佛你不该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你的佛祖,只有佛祖才会给你答案。 不过,真定的问题倒是引发了谢缘的回忆,他回忆起前世一句广为人知的话,那便是地藏王菩萨说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这句话的释义不是说地狱空了,地藏王菩萨便可以成佛,而是在佛教中,成佛即代表灭度,灭度之后,就只会留下经教,而不会直接再度化众生了。 而住菩萨位,可以不入灭度,可“神力住世,尽未来劫”。 这便是地藏王菩萨真正的大愿,他甘愿不证道成佛,亦要以此身度化世间。 谢缘回忆起这些,看了真定一眼,想了想说道:“地狱不满,誓不成佛!” 这是他瞎胡说的,对于和尚问出这般深奥的问题,他未曾读过佛经,未知其中教义,偶尔道听途说,却也是片面之解,云里雾里,但并不妨碍他发挥主观能动性。 于是,他便结合大宋妖魔鬼物横行的现状以及地藏王菩萨的宏愿,方得出这个答案。 谢缘不知,这个答案,可让面前的和尚满意。 真定神情一震,嘴里喃喃自语道:“地狱不满,誓不成佛!地狱不满,誓不成佛!地狱不满,誓不成佛!……” 连连念叨,仿佛魔怔了一般。 谢缘见此情形,顿时心中大惊,心想自己就是随意胡说而已,便让这和尚这么大的反应,等着和尚正常过来,该不会讹上我…… 面上保持平静之色,谢缘刚想说话,却见那真定和尚停住念叨,面色肃然,双手合十朝着自己作揖道:“多谢谢先生指点,小僧明白了,此等大恩,来日必报。” 说罢,月白僧袍一转,真定和尚念叨着“地狱不满,誓不成佛”这句话,迈步远去,那步子不甚大,但眨眼之间,却是给了谢缘一个遥望的背影。 “大师,不买纸吗?” 谢缘低低喊了一声,对方的背影已消失在眼帘,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呐呐道:“真是个古怪的和尚,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这纸也不买,委实不够厚道!” 本以为这和尚亦是个大主顾,不成想却是这般结果。 谢缘摇摇头,心道不可强求,昨日他自道士处挣了三十两白银,便把这些个道士和尚当成了财神爷,见了都觉着是大生意来了,心里难免有落差。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心中释然,谢缘拿了钥匙,打开自家的门,开始一天的营生。 纸铺生意凄凉,谢缘照常拿着鸡毛掸子清扫货架上的灰,上次那位叫正阳子的道士说要一些上好的纸张,中午去安平街纸铺进一些,顺便买点肉来烧午饭。 清扫工作完成,谢缘找来剪纸工具,打算再剪上一副门神图。 心神沉入脑海,谢缘看着秦琼尉迟恭门神图,心念一动,想着看能不能翻页,就在他的意识触碰到剪纸图录时,那剪纸图录的页面缓缓翻开。 谢缘心中一喜,他今日只是想着看看能否翻页,不成想还真的翻了一页。 新的一页的内容出现在谢缘的‘意识’中。 是一副鲤鱼图,那是一尾红鲤鱼,在白色背景下,没有任何物体的衬托,却十分灵动,好似活着一般,随时可能破图而出。 “竟是一副鲤鱼图。” 鲤鱼是一种象征美好,祥和的动物,在民间有特别吉祥的象征意义。民间有很多传说,人们一直相信鲤鱼是一种有灵性的鱼类,鲤鱼也象征着机缘。 更有‘鲤鱼跃龙门’的故事,以此来激励要想功成名就,就必须努力奋斗,必须经过艰苦磨难。激励人们只有用功读书,方能出人头地。 鲤鱼的寓意还有青云得志,飞黄腾达,步步高升的意思。 总得来说,鲤鱼是一种美好。 因此,在剪纸画界,仿佛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学成剪纸画的人,都曾剪过鲤鱼图,谢缘亦是不例外。 剪纸图录既然翻了页,那么,谢缘自不必先剪那门神图,他心思全然放在了鲤鱼图上。 心神沉寂在剪纸图录上,细细揣摩着这鲤鱼图的神韵,这鲤鱼图,最重要的是它的一丝灵动之气,倘若没有剪出这灵动之气来,那么,便是失败。 半个小时后,谢缘自觉有把握剪出鲤鱼图,方开始动手。 剪刀在手,谢缘心中无比澄净,他看着左手上的那张纸,好似这红鲤鱼已然跃然纸上,剪刀一开一合,却是在慢慢地剪着了。 剪纸这是种考验耐力,心力的活计,由不得半点分神,一个出错,作品便会毁于一旦。 同样的,剪着的时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一条鲤鱼尾成形,慢慢地,整条红鲤鱼都出现在谢缘的手里。 就在红鲤鱼被谢缘剪出之时,谢缘心中忽有所感,他心神沉寂于脑海中,只见,那《剪纸图录》上,鲤鱼图正弥漫着光点,缓缓消散。 鲤鱼图最终消散,不复存在,谢缘心中惊讶,不知这鲤鱼图怎地剪出一副来,便是消散了,那门神图,却剪了三幅,依旧没有消散。 思索无果,谢缘将纸屑收拢好,而后向手里的红鲤鱼,这条红鲤鱼,看起来很是灵动,对于此,谢缘很是满意。 将新作品放在身边放门神图的货架上,谢缘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他看了看时辰,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午时,肚中也不觉饥饿。 活动了一会儿久坐发硬的身子,谢缘坐回竹椅上,便拿了昨日在书铺买的那本《玉照泉游记》,认真研读起来。 来到大宋五年,无缘踏仙道,但这并不代表谢缘不向往。 前世蜀山剑客,仙剑群侠,哪个少年不想御剑飞行,因此,对于玉照泉之后可否寻得仙缘,谢缘自是好奇。 古人行文简略,且都是文言文,因此,谢缘读起来,虽不感到吃力,但也不会太快。再者说,读书,得慢慢地读,方能感受到读书的快乐。 开篇谢缘已在书铺读完,接下来,便是玉照泉正式踏上寻仙问道之路。 前朝为离朝,实行的乃是郡县制,并非宋的府城制,离朝有四十八郡,号称统御中原,四方鬼国,八方妖都莫敢来犯。 …… …… 第十六章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玉照泉出身琼郡,他离开家乡,开始游走琼郡,因赶路的工具是牛车,玉照泉前一年,都未能踏遍琼郡名山大川。 次二年,玉照泉走出琼郡。 又六年,玉照泉时十八岁,翩翩少年,此时他已遍访琼,岐,元三郡,但未能找到仙人,倒是遇到了不少江湖人士,习得一身好武功,剑法最是出奇,在三郡江湖打出了“少年剑圣”的名头。 少年剑圣的名头,对于绝大多数江湖中人而言,是需一生努力的目标。 但对玉照泉而言,他的目标并非武林,而是成仙。 古人记述简陋,聊聊三篇,不过千言,便记载了玉照泉游历三郡的大致经历。 其中有几言谢缘很是好奇,但玉照泉不知何故,只记载不过几行,便浅尝即止,吊人胃口。 “游历至元郡,听闻山中有山君害人,遂集结八位义士上山打虎。次日,八位义士就义,吾带着山君尸体下山。 哼,半瞎道人!不提!” 这便是玉照泉记述的打虎,三篇最精彩的地方,只几笔带过,那山君有无成精,八位义士如何堕入虎口,还有那半瞎道人亦是何人,全然未说明。 谢缘放下书籍,闷闷不乐。 不过,从玉照泉游历中他得知,前朝好似并无如此之多可怕的妖魔鬼物,人们还能外出游行。 但放到现在,你敢出祁阳城试试,第二年便已坟头草三丈高。 玉照泉是五百年前的人物,距今过于远,一些历史重要事件,要么是被时间遗忘了,要么是谢缘他的层次太低,接触不到。 离朝国运八百年而祚,宋朝现今立国不过二百年。 思虑着,谢缘放下书籍,看了看时辰,已是到了午时了。肚中虽不觉着饿意,但时间到了,必是要吃饭的,否则容易得胃病,作为一个穿越客,谢缘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讲究的。 取了铜子,关上门,谢缘前往安平街买菜。 对街的店铺开了,却是换上了新面孔,店铺里空空如也,尚在装修之中,店铺的名字亦没有挂出来,却是不知是卖些什么的。 谢缘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自顾走着。 来到安平街,谢缘先是去纸铺进了五两银子宣纸,后前往买卖家禽的地段,今日他想吃个炖鸡,再买些野蘑菇,蘑菇炖鸡,世间美妙。 来到家禽处,谢缘看去,出售家禽的不过十,但个顶个的是大公鸡,毛色鲜亮,眼睛炯炯有神,这里人自称为草鸡。 听名字就知道,这鸡是吃草长大的。 谢缘货比三家,花了四十五文钱买了一只三斤多重的大公鸡,这里并无拔毛的服务,只用了草绳系住鸡的脚,让买主提着鸡翅膀。 因此,谢缘提了鸡翅膀,这鸡也老实,没有扑腾。 鸡买好,接下来便是蘑菇了,卖野蘑菇的摊位仅此一家,俱是一些谢缘不认识的蘑菇,他在摊位间踟蹰良久,那摊主看不下去了,说道: “这位大先生,你是来买蘑菇的嘛,咱家后院长的,请放心购买!” 谢缘前世并非滇人,绝无蘑菇不毒不吃的想法,他最终还是没有买蘑菇,想来这鸡天然吃草,肉质绝对不会差到那里去,不如做个白切鸡。 “卖鱼咯,卖鱼咯!” “老汉,你这鱼,怎地个卖法?” “二两银子,不二价。” “二两银子,你是在打劫啊……” 谢缘路过卖鱼的地段,见一群人围着卖鱼的老汉,看着他的鱼,十分热闹,又听得这老汉一条鱼要卖二两银子,谢缘心奇,这得是什么鱼才能卖出二两银子? 昨日他可是在此处买了一条鱼,左右不过三十文而已。 谢缘往人群挤去,人们见他手中提着一只大公鸡,行为举止温和儒雅,皆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 谢缘连连道谢,终于是挤进人群,瞧见了卖鱼老汉卖的鱼,老汉脚下两个木桶,一个木桶几尾草鱼、白鲢,而另一木桶却是一尾红鲤鱼在桶中游荡。 那红鲤鱼通体鲜红,约莫三斤左右,脊背一线泛着点点金光,鱼尾灵动。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红鲤鱼得见谢缘前来,立即转向谢缘的方向,昂起头,眼睛转动,对着谢缘吐着泡泡。 “这位先生,可要买这红鲤鱼,这可是老汉今日好不容易打来的,十年未曾打过红鲤鱼,说明此鲤鱼代表机遇,老汉我卖个二两银子,不过分?” 老汉这话即是对谢缘说的,又是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说的。 谢缘看着这红鲤鱼对着自己一起一落地吐着泡泡,心中不由觉着好笑,也不得不感叹这“缘”之一字,妙不可言,他方剪出鲤鱼图,便遇到了这红鲤鱼。 平常人买了,无疑两种结果,宰杀吃了或者养着欣赏。 脑海中闪现过鲤鱼剪纸画,心道:“即是有缘,那便买下这红鲤鱼,刚好家中有一口闲置的大缸,将这红鲤鱼养着,亦可日日观赏。” 想到此处,谢缘对卖鱼老汉说道:“老汉,这红鲤鱼,我买了。” “扑腾!” 许是听到谢缘的话,那红鲤鱼在木桶中跳跃一下,好似在欢呼,那老汉脑瓜子灵活,见此情形,顿时一脸惊讶地大叫道: “这鲤鱼果然有灵,听到先生要买下它,当即喜不自胜。先生得此鱼,定当一生富贵平安。” 众人闻言,纷纷惊奇,心中难免懊悔起来,怎地就不先手一步买了呢? 然,亦有本身买不起的围观群众,他们惊奇归惊奇,倒也不会懊悔,反而心中庆幸起来,又省了二两银子。 老汉出摊一上午,这红鲤鱼围观者众多,却是没有一个肯花钱买下的,这次遇到了大气的买主,为了保证红鲤鱼的活性,这老汉也难得大气,连木桶都赠与谢缘了。 因此,谢缘离开安平街的时候,是左手一只鸡,右手提着一只木桶,木桶里,装着一尾红鲤鱼。 回到谢家纸铺,谢缘先是把鸡关在笼子里,而后找来那口闲置的大缸,清洗干净,注满水,便将木桶里的红鲤鱼放入大缸。 木桶空间狭窄,红鲤鱼转身不便,这口大缸空间足够,红鲤鱼入了大缸,顿时活跃起来。 欣赏了一下红鲤鱼,谢缘返身,去做饭去了。 谢家纸铺内,货架上,花了谢缘将近一上午剪出来的红鲤鱼剪纸画,正静静地躺在货架上,忽地,那红鲤鱼剪纸画无风飘起,飘到了大缸上方。 尔后,这红鲤鱼剪纸画化作金色的光点,光点连成一条线,涌入缸中红鲤鱼体内。 …… …… 第十七章 米铺子 内院, 谢缘挽起长袖,手中拿了一把刀,细细拔掉鸡脖子上的毛,露出白皙的脖子肉来。 他前世并未杀过鸡,每日吃食要么家中父母做好,要么吃外卖,这亲自动手杀鸡还是头一遭,但身边无人可依靠,只得自力更生。 看着手中大公鸡祛除鸡毛部分的脖子,谢缘心下一狠,一刀划过,划破了大公鸡的喉咙。 那大公鸡脖子汩汩冒出鲜血,立时使劲挣扎起来,谢缘连忙抓住它的爪子与翅膀,免得它扑腾乱甩,身上沾染了鸡血。 却不成想,他抓住鸡脚的那一只手,正对着鸡屁股,那鸡屁股一张一合,却是喷出一坨鸡屎来,那鸡屎颇具力道,准确无误落在谢缘的手腕上。 谢缘当即眉头一皱。 不过,这鸡脖子尚在冒血,手上亦是能感受到挣扎的力道,谢缘自是强忍住不适,继续紧紧抓住。倘若此时放手,这大公鸡尚未死透,届时满院乱飞,情况更糟。 不多时,手上的力道渐渐消失,谢缘放下大公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前世他从不用动手做这些,都是父亲处理,这亲自体验上一回,方觉不容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 感叹完,谢缘擦干净手腕上的鸡屎,舀来早已烧好的热水,开始给鸡拔毛。 一番摆弄下来,到得午时过后,谢缘才吃上饭。 白切鸡切成均匀大小的块,鸡皮呈透明的黄色,这色度正说明了这鸡的确是吃草长大的,不似前世饲料激素喂养长大的鸡,生长周期过短,肉质不佳,颜色也不好看。 最重要的是,不好吃。 谢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胸肉,浅浅沾了一下自制的蘸料,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鸡皮脆且韧,鸡肉细嫩,不松散,的确是好鸡。 谢缘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吃罢午饭,谢缘收拾好碗筷,便坐在店中竹椅上,等待着安平街的纸铺送货过来。 他跟安平街的纸铺打过招呼,给了定金,那广吉纸铺承诺午时后会差店里的伙计送货过来,等不多时,外面有人在喊谢先生。 谢缘听到喊声,立即从竹椅上站起来,出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年轻汉子,手里抱着一捆纸张,面孔熟悉,正是广吉纸铺的伙计。 “谢先生,我来送货了。” 谢缘连忙侧身将人迎上去,并让其将货物放在货架上,见这伙计脸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又取来一碗水,让对方喝点水歇歇脚。 伙计接过水,说道:“多谢谢先生!” 等伙计喝完水,谢缘方才拿出银两,结了余款。余款已结清,那伙计还要赶着回店里做事,便告辞一声,离开谢家纸铺。 看着新送来的名贵宣纸,谢缘上手摸了一番,心中赞叹一声,不愧是能成为大宋朝廷贡品的宣纸,这质地绵韧、光洁如玉。 听说这纸张可不蛀不腐、墨韵万变,就算保存千年,亦能如初。 读书人用这宣纸来题字作画,墨韵清晰,层次分明,骨气兼蓄,气势溢秀,浓而不浑,淡而不灰,其字其画,跃然纸上,神采飞扬,飞目生辉。 多是美好形容,更能彰显这宣纸之名贵。 宣纸到了,接下来,谢缘便等那正阳子前来取货了,上次便忘了问他住在何处,这般大宗买卖,他亦是可以送货上门的。 如此服务好了,便可以让这大主顾成为回头客,此生衣食也可无忧。 甲子巷地段一般,行人稀少,在这甲子巷落脚的店铺,只能说衣食尚可保住,若想大富大贵,还得上那安平街去。 但安平街乃是祁阳城最繁华的街道,想在那里开店铺,难关众多,姑且不说租金问题,让官府批下租赁文书,便是一大难题。 安平街上的店铺,哪个不是跟县衙沾亲带故的。 闲来无事,谢缘便拿来了剪纸工具,剪上一副门神图,他亦是想要验证一下,剪上多少幅门神图,这门神图也像鲤鱼图那样消失不见。 心神沉寂在脑海中,那门神图,发出微微的亮光。 谢缘手中动作不停,开始剪纸。 申时末,谢缘的心神从《剪纸图录》上退出来,他看向了手中又一副门神图,图上秦琼与尉迟恭的身形跃然纸上,不怒自威,形神皆惧。 再看《剪纸图录》上,门神图暗淡一些,但却不太明显,显然,还是不会就此消失。 谢缘起身,来到放剪纸画的货架上,将手中这幅门神图放在货架上,上面尚有一副门神图,是昨日剪的,他将这一副门神图叠在上面。 放置好,谢缘起身,忽地,他面色一怔,返回,伸手在货架上翻了翻,眉头皱起,嘴里小声说道:“明明是和门神图放在一起的啊,怎地就不见了?” 是上午那副剪的鲤鱼图不见了。 谢缘清晰地记得他剪完鲤鱼图后,的确是同这门神图放在了一起,他并没有老年痴呆,但现今翻了一边,却未找到鲤鱼图。 莫名失踪了。 为防止记错,谢缘便在纸铺内所有的货架找寻起来,找寻一番,依旧是无果。 那鲤鱼图果真不见了。 “今日并无客人来,也没有小孩子过来店里玩耍,唯一来过的便是送货来的广吉纸铺的伙计,但那伙计全程皆在自己的目光之下,并无拿走鲤鱼图。” 谢缘站在纸铺门口,细细回忆起来,回忆不出。 却在这时,他眉眼一抬,便看到对街那家关了门的店铺不知何时又开了门,原来的掌柜不见,却是几个陌生的面孔正在店铺门口忙碌。 一个看起来矮胖富贵的中年人,正指挥着三个伙计模样的人立上牌匾,谢缘向那牌匾看去,看清了牌匾上的四个明黄色大字,正是——“大宋米铺”! “大宋米铺,开到甲子巷来了?真是奇怪。”谢缘心中存疑,但官府行事,又何须向他一个小老百姓解释呢。 那矮胖富贵的中年人许是感受到了谢缘的目光,停住了指指点点的动作,转身向谢家纸铺望来,待看到门口长身而立的谢缘,顿时面色一肃,恭恭敬敬地朝着谢家纸铺的方向作了一个揖。 虽不知道以对方的身份为何要同自己打招呼,但谢缘亦不是不礼貌之人,因此也低下腰身,向对方作揖回礼。 …… …… 第十八章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正巧, 隔壁成衣店的乐掌柜送走了一位客人,转头一看,便见谢缘站在自家门口,向着对街作揖。 乐掌柜早前便知道对街是祁阳城官府在甲子巷新开的米铺,见谢缘向对街店铺那似话事人作揖,他眼睛一动,心中不知作何主意,亦是弯腰,向着对面那位矮胖的中年人作揖。 米铺外的矮胖中年人受了谢缘一礼,心中顿时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 不过当他看到谢家纸铺旁边那家成衣店的掌柜的也向自己作揖,他面皮一抖,但为了在谢先生面前保持礼貌,亦不得不向那乐掌柜回礼。 看到此一幕,谢缘心中倒也觉着这乐掌柜有趣。 虽不知这对街大宋米铺的人为何要向自个作揖,但谢缘此时也无心思去想,他急着找那丢失的鲤鱼图,便返身回纸铺继续寻找。 乐掌柜受了米铺主人一礼,脸上喜不自胜,见那米铺主人自行转身做事,他亦是转身回到店铺,见女儿小玉正在玩小兔子拔萝卜图,乐掌柜心思一动,说道:“小玉,你可还想要谢先生剪的剪纸画?” 小玉回头,道:“当然想,阿爹,我还想要一副两只老虎跳舞图,但阿爹你都不给我钱了。” 乐掌柜笑道:“你过来,阿爹再给你两文钱。” 小玉闻言,顿时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她拿着自己的小兔子拔萝卜图跑到乐掌柜的面前:“阿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乐掌柜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当然是真的啊,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便从袖袋里掏出两个铜子,放在小玉的手里。 小玉收了铜子,说道:“谢谢阿爹。” “去,趁着酉时还没有到,去找谢先生给你剪,说不定今天你就能拿到那两只老虎跳舞图。” “好哒,阿爹,小玉这就去。”小玉转身,两只马尾一上一下,蹦蹦跳跳地跑了。 谢缘回到纸铺,脑海中依旧在思索着那副鲤鱼图,他明确记着就是放在同门神图一起的货架上。 但,怎地就找不到了? 也许是他得了健忘症,比如前世有一次他的手机不见了,在屋子里转悠半天,都找不到手机,后来他打电话给他的室友问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那室友沉默了片刻,骂了他一句傻逼。 求助室友反而被骂,谢缘自此决定跟室友绝交,但次日,两人和好如初,一起网开黑。 谢缘来到鱼缸处,鱼缸里一条红鲤鱼正在里面游着,生气的很。他心中放下心来,别鲤鱼图丢失了,这花了重金买的鲤鱼也不见了,那可亏大发了。 欣赏着红鲤鱼,谢缘心中稍安。 “谢家哥哥,谢家哥哥。” 是小玉的声音。 谢缘起身,来到门口,便看见小玉蹦蹦跳跳地跳过门槛,待看到谢缘的身影出现,顿时露出笑容说道:“谢家哥哥,我来买两只老虎跳舞图。” 谢缘一笑,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剪呢,要不小玉明日再来?” 小玉却是摇摇头说道:“谢家哥哥,小玉想今日里便拿到。” 谢缘转头看了一旁的滴漏,距离酉正时分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足够他将两只老虎跳舞图剪出来了,因此,他看向小玉,问道:“钱带了吗?” 小玉闻言,摊开手掌,手掌上出现两个铜板。 看到小玉手心的铜板,谢缘露出从心的笑容,说道:“那进来,谢家哥哥这就给你剪。” 本着居安思危的心理,谢缘虽说挣了三十两银子,但却不会就此膨胀,两文钱亦是钱,积少总会成多。 带着小玉进门,谢缘拿出剪纸工具,开始剪起两只老虎跳舞图来,而小玉,则是自个搬了一个小凳子,边给手里的小兔子喂萝卜,边看着两只老虎在谢家哥哥的手中成形。 终于,谢缘放下剪刀,说道:“小玉,好了。” 小玉早已等不及,闻言伸手就要拿过,但谢缘向后一躲,笑着说道:“小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小玉看着谢缘,大大的眼珠子一转,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铜钱,递过去,说道:“我记着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交易圆满完成,谢缘手里多了两文钱,小玉手里多了两只老虎跳舞图,两人俱是很开心。 小玉走后,谢缘刚欲回去放好挣来的两文钱,便看到对街大宋米铺的话事人走进来,作揖道:“见过谢先生,在下洪万通,有幸添为祁阳官府米铺掌舵,今后同在一条街,还请谢先生多多照顾。” 这话倒是说的奇怪,他谢缘何等的身份,而洪万通又是何等身份,缘何要自己的照顾,再者说,这洪万通做的乃是官家生意,属于垄断,又不需看人脸色,更无照顾之说。 再有,谢缘从对方的话里感到疑惑,这洪万通,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米铺掌舵又不是户部职位? 想到这里,谢缘脸色有些不愉说道:“洪掌舵言重了。” 咯噔! 洪万通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不安,他最擅长察言观色,不知自个就怎地得罪这谢先生了,他忽地想起姐夫的叮嘱,说同谢先生说话亦要万分谨慎。 可他已然很是谨慎了啊,礼仪方面亦做到了无可挑剔。 就在这时,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响起。 “咚!——咚!——咚!” “酉正已到,关门歇业!门窗紧锁,禁止出门!” “香烛规范,谨防走水!窗外动静,切莫心奇!” “深夜鬼道横行,天黑莫要出门!天黑莫要出门!天黑莫要出门!” “切记咯,天黑莫要出门!” 谢缘看着打更人的身影,对洪万通道:“洪掌舵,酉正到了,该关门了,祝洪掌舵夜里平安。” 洪万通站在谢家纸铺门口,脸色如丧考妣,他觉着,好像是把事情办砸了。 谢缘关上门,心中纳闷,这洪万通如此身份,还屈身巴结,到底图什么? 三十两银子? 谢缘脸色大变,急忙来到房间,将放置钱银的地方换了个更加隐秘之地。 次日,打更人的锣声响起,谢缘起身,洗漱一番,上次买的米已吃完,他取了身份名牌,拿了米袋子,前往安平街买米去了。 对街新开的米铺就有米可买,但买米的同时,谢缘还想着去吃个担担面,这担担面,甲子巷可没有。 洪万通站在米铺门口,看着谢缘拿着米袋远去的身影,他心中细细思量,终究还是觉着自己并无差错,但怎地就…… 沉吟片刻,他对米铺的伙计说道:“你们在此好好看店,我有事去趟县衙。” 他总觉着,姐夫想要拍那谢先生的马屁,好像是拍到马腿上了。 …… …… 第十九章 真仙请救命 洪万通一路来到县衙,县衙中的小吏大都识得他,一通相互作揖问好后,他方见到了姐夫靳师爷。 靳师爷看到洪万通,顿时讶异道:“这时辰,你不在米铺好生看管,来此作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运作来的好差事,你可别给我出漏子。” 洪万通面有急色,说道:“姐夫,我来此是因为那谢先生之事。” “谢先生?”靳师爷闻言,围着自家小舅子转了两圈,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可别给我说你得罪谢先生了?” 洪万通当即把事情说出。 听完洪万通的讲述,靳师爷当即怒目圆睁,气不打一处来,斥道:“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可知那谢先生是何人?” 洪万通摇头,姐夫只吩咐自己那谢先生身份不凡,让自己好生相与,最好与之有了人情往来,至于身份,姐夫从未提起。 靳师爷怅然若失道:“哎,也怪我太心急了,现在想来,却是仙长会错了谢先生的意,以致于我判断出错。” 说到这里,靳师爷道:“万通,你先回米铺,切记,不要刻意去接触谢先生了。” 洪万通见姐夫面色不好,似乎又涉及什么仙长,他不敢多问,告辞一声离开县衙。 靳师爷看着洪万通离去的背影,在原地思虑片刻,随即离开办公衙房,转出县衙,走过一条安静无人的街道,来到一处宅门前。 朱红色大门颇为雄伟,门前两座石头狮子,还有两位带刀的护卫守着门,再看那牌匾,三个烫金大字。 ——监天处。 靳师爷整理衣襟,上前,恭恭敬敬道:“靳海求见正阳子仙长,请大人去差个话,告诉仙长说是因谢先生的事求见。” 说罢,靳师爷左顾右盼,见无人路过,便从袖袋里掏出几许俗物,不动声色地放在两个护卫的手中。 其中一个护卫道:“请靳师爷稍等。” 说罢进入禀报。 不多时,护卫回来,看着靳师爷说道:“靳师爷请跟我来。” 靳师爷跟在护卫身后,这是他第一次进来监天处,心下虽好奇,但也不敢左顾右盼,生怕冲撞了仙人。 低着头,专心看路的靳师爷被带到一处厢房,那厢房空无一物,居中一个蒲团坐着正阳道人,顿时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当然,如果他手边的拂尘不是秃得只剩几根毛,那便更有仙气了。 靳师爷当即朝仙人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靳海,见过仙长。” 正阳道人点点头,习惯性地摆了摆佛尘,但发现拂尘光秃秃的,心中一尴,面色却是不显颜色,指着身前一个蒲团,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坐。” 靳师爷恭敬坐下,不敢逾礼。 “方才听得护卫通报,说你此行前来是因谢先生的事情,说说,究竟是怎么个回事?”正阳道人说道。 靳师爷道: “仙长,按照你上次的吩咐,我已在甲子巷增设了一个米铺,但今早米铺掌舵来报,说那谢先生提了米袋子,依旧前往安平街米铺购米,并未选择就近。” “嗯?” 听罢,正阳道人皱眉,他上次可是听到谢先生说那米铺太远不方便,他这才让靳师爷在甲子巷增设一个米铺的。 难道, 谢先生又不觉着安平街米铺路途远了? 还是,贫道的马屁拍错位了? 正阳道人眉头紧锁,仔细回忆起跟真仙初次见面时的种种,却思索不出来,唯独得到一个结论: 那便是,真仙之心,犹如大海,不可猜测深浅。 想了想,他又恍然懊恼,这遇着真仙,太过于急于求成了,修行路上,可不就是一个“缘”字嘛,一切莫刻意,顺其自然,静待缘来。 他能遇着真仙,是缘。 得到仙器门神图,亦是缘。 失去仙器门神图,亦是缘。 似修行到真仙那般境界,更是看重缘,一切相遇,一切众生照面,皆是缘,天地落子,斩妖除魔,都是缘。 再加之,谢先生单名一个缘字,那更是看重“缘”了。 想到此处,正阳道人恍然大悟,朝这靳师爷说道:“贫道知晓了,你回去,那米铺既已增设,便那样,至于谢先生,不用理会便可。” 靳师爷松了一口气,随即告退,心想小舅子的差事保住了,那二房也就不会闹了。 厢房里,又剩下正阳道人一人,他看了看手中光秃秃的拂尘,心道:得找个时间把拂尘炼好,这拂尘样貌不雅,拿出去,恐在真仙面前失了礼仪。 盘坐片刻,正阳道人来到监天台,只有真难一人盘坐于此,至于真定,这两日一大早便出城去了,听说是找到了自己的成佛之路,去斩妖除魔去了。 两人不说话,各自盘坐修行。 酉正时分,真定一身煞气回来了。 真难与正阳道人感受到这迎面冲来的煞气,顿时忍不住皱眉,向真定看来,只见这年轻俊朗的和尚面色白净,总是带着一副慈悲的笑意。 但此时身上的月白色僧袍却是殷红如血,被血夜侵染地妖艳,再加上一身煞气,不知这一日又诛杀了多少妖魔,不似正统佛门弟子,反倒像是妖僧了。 见此,真难皱眉,面露担忧之色,道:“师弟,你杀戮太盛,煞气萦绕,若不静心修持佛法,恐有心魔之虞。” 真定面色淡然,一脸气定神闲道:“师兄严重了,师弟心中自净,纵使煞气加身,亦不可乱小僧心境半点。 再加之,杀戮是小僧成佛之路必经之事,杀戮越多,世间妖魔逾少,成佛之日逾近。” 真定之言,尚不能让真难消散担忧,他道:“师弟,那真仙当真给你指了这条成佛之路。” 真定颔首,道:“真仙所言,正是小僧心中所想。” “地狱不满,誓不成佛。” 真难喃喃,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贫僧不知真仙心思,亦不敢妄测。贫僧已向主持师叔申请清净菩萨褪去色身时的舍利,给师弟镇压煞气。” “小僧多谢师兄!”真定施了一礼。 正阳道人道:“真难大师不必担忧,即是真仙为真定大师指明道路,那么真仙自不会不管的。” …… …… 谢缘并不知靳师爷与正阳道人因自己去安平街买米脑补这么多事,他去安平街买米,全然是因为想吃一碗担担面。 这一日,谢缘剪了两幅门神图,找寻了一次鲤鱼图,还是未能找到,便静待大主顾来拿货,却也没等到。 待酉正一至,谢缘也关了店铺,和衣入睡。 这一觉他睡得深,但不知何时,谢缘在睡梦中,忽然听到纸铺外传来一声求救声: “谢先生请救命!” 这声音听着熟悉,却是那大主顾正阳子道士的声音。 …… …… 第二十章 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也 时间回到卯正时分,打更人的锣声方才响起,意味着日始,太阳从天边露脸,祁阳城内家家户户可以开门了。 祁阳城城门口,厚重的大铁门被守城军士打开。 城门刚打开,街上冷清,许是方日始,空气中有一丝凉意。 这个时候,守城军士看到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和尚走出城,这和尚生得十分俊美,脸上仿佛永远带着沁人心脾的笑容。 道士和尚,在大宋是最受崇敬的,守城军士到底是属于朝廷编制,无须想便知这和尚是监天处的法师,因此,守城军士恭敬行礼。 真定面带微笑地走出祁阳城。 此行,他要去证道。 自昨日真仙指路,找到了成佛之路,他便出城去了降妖除魔,累计杀妖二十余,心中十分舒畅。 因此,他愈加坚定了这条成佛之路。 地狱不满,誓不成佛! 他真定,誓要将这人间妖魔鬼物肃清,将地狱填充地满满当当的,届时,便是他的成佛之日。 真定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道上,此山名为落月山,山中妖物盘踞,凡人不敢上。 忽地,前方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 真定皱眉,向前方看去,只见,前方大槐树下,坐着一个女子,双手捂住脚腕,应该是扭伤了脚,不能行动,因此大声呼救。 真定走过去,向这位女子问道:“这位女施主,请问需要小僧的帮助吗?” 女子听到这话,看着那双穿着白鞋的脚,嘴角莞起一丝为不可察的笑意,抬头,眉间露出一丝痛楚,望向身前这个出现的和尚。 一看,她心中顿时大喜,这和尚,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一定要带回去洞府,跟姐妹们一起把玩,榨干他。 按捺住心中窃喜,女子楚楚可怜道:“圣僧,奴家扭伤了脚,走不动道了,圣僧可否背奴家回家?” 真定蹲下身来,伸出手,便要去抓女子的脚,女子把脚向后一缩,羞答答道:“那里不可以,圣僧,奴家尚在待字闺中,不可以足示人。” 真定却是不闻不问,抓住她的脚踝,脱掉鞋袜,露出一双白玉一般的小脚,小脚小巧圆润,白皙里透着粉红,五个脚趾涂着红艳艳的甲油,如同盛开的花瓣,只不过,脚踝处,有一团淤青,真定上手,那女子顿时痛得叫了起来。 真定起身,说道:“女施主,家在何方?” 女子穿好鞋袜,却不回答,反而凄凄哀哀起来:“奴家清白已被圣僧看去,回家还有何用,家中父亲定会因此把奴家浸猪笼,回去却是个死,还不如跟了圣僧走,尚有一条活路。” 真定道:“小僧乃是出家人,不可娶妻!” 女子摇头,倔强道:“奴家已无清白,若是圣僧不对奴家负责,奴家还不如死去。” 说罢,便欲一头撞树。 真定手快,拉住女子,伸出手掌,放在女子的脸上,但心念一想,遂收回来,道:“女施主切勿此刻寻死,小僧答应你便是。” 女子转忧为喜,上了真定的背,一路指路,带着真定来到山中一处大宅。 方一到家,大宅便涌出十几个女子,这些女子个个身段轻柔,穿着清凉,面容妩媚,见着真定背着女子,顿时纷纷笑道:“小妹,有没有带吃的回来给姐妹们吃?” 女子在真定背上说道:“姐妹们放心,吃的带回来了,保管你们舒畅。”说罢,她对真定说道:“多谢圣僧送奴家回家,还请进家中,让奴家家人好好报恩圣僧。” 真定把女子放下来,看了一眼宅门口的莺莺燕燕,对女子说道:“女施主,这不是你的家。” 女子假装一怔,此时和尚已是瓮中捉龟,她倒也不心急,问道:“圣僧此言何讲?” 真定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带着慈悲的笑容说道:“感谢女施主给小僧带路,不过,我佛有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女施主的家在西天,而不在此处。” 说罢,还未等女子反应,便一掌劈在女子头顶。 他用的是大慈大悲掌。 女子脑袋一歪,顿时软倒在地,光芒一闪,却是变化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狸。 一只白色的死狐狸。 “秃驴,敢杀吾等妹妹,受死!” 半个小时后,真定转身,一脸慈悲的笑容,身后大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山洞,洞口,狐狸尸体堆成了小山。 “距离成佛之日,又近一步。”真定双手合十,内心欣喜。 酉正时分,祁阳城守城军士即将关城门,便看见外面慢慢走来一位身穿红色僧袍的和尚。 待走近,他们惊骇地发现,这是卯正出城的法师,也不是红色僧袍,而是被血液浸透成了红色,一靠近城门,浑身煞气逼近,那些个军士纷纷倒退一步,心道: 这位佛爷好大的杀性。 深夜,月光难得清亮。 真定换了被妖血污染的僧袍,又变回那位和善慈悲的和尚,他紧闭双眼,法力鼓荡,正在祛除身上的煞气。 忽地,监天台四方,妖气冲天,四位大妖的身影升起,包围了监天台。 东方,一位妖艳的红裙女子站立,脸上全是恨色,她身后七条白色的狐狸尾巴摇摆,手上拿着一件法器。 南方,却是一位强壮的男子,头顶牛角,手持双斧。 北方,精瘦汉子抱胸立在虚空,笑容猥琐。 西方,却是一位黑衣和尚,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慈悲笑容,此乃堕僧。 监天台上三人,见此阵容,亦是变色,正阳道人看向宫装女子手中法器,说道:“是那法器干扰了监天台,以致于三位七阶大妖来袭,吾等未能及时知晓。” 真难道:“阿弥陀佛,唯有死战而已。” 真定则是眉头一跳,看向宫装女子,宫装女子见他看来,顿时大怒道:“秃驴,白日你杀我一支血脉,今日,我便屠一城,以此祭奠我后代。” 真定闻言,方才恍然,他看向正阳道人道:“道兄,小僧与师兄牵制,你速度快,速速突围,去请谢先生救祁阳城百姓。” 正阳道人颔首,当下身形一动,却是燃烧法力,用了青光遁,化作青光掠出监天台。 “牛兄,鼠兄,你们追杀道士,待杀完道士,便屠城,不用来助我等。”宫装女子道,率先动手,身后七条狐尾向真定卷去。 强壮汉子和精瘦汉子闻言,点头,皆是身形一遁,朝着正阳道人追去。 正阳道人感受到身后紧追不辍的两妖,心中急切,这三位大妖皆是七阶,比他要强,再加上那位堕僧,乃必死的局面,他们身死倒也无妨,但他们死了,祁阳城百姓,将无可幸免。 青光遁发挥到极致,还未到谢家纸铺,正阳道人便大喊道: “谢先生请救命!” …… …… 第二十一章 侵犯尊上者,死 “谢先生请救命!” 正阳道人的呼救声,响彻整个祁阳城,祁阳城中的百姓,纷纷被惊醒,但现在是夜晚,因此无人敢出来。 县衙,傅县令亦是被这一声呼救惊醒,他推开左右夫人,匆匆穿好衣服来到县衙院子,抬头往监天台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夜笼罩之下,妖气冲天,各种法术激射,割裂了黑夜,令人心惊。 傅县令脸色一沉,他知道监天台出事了。 监天台有二位镇守,正阳子仙长和真难大师,前两日真难的大师的师弟真定大师来援,便是三位。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整齐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兵甲撞击声,一位披甲将军龙行虎步走进来,脸色沉静,身边跟着一位师爷打扮的人,正是靳师爷。 “安统领,监天台遇到麻烦了。”傅县令依旧看着监天台的方向,他看不到那里的场景,只能听到紧密的斗法声,“倘若监天台失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祁阳城,十万百姓,将不复存在。” 安统领乃是祁阳城守城军统领,名叫安卫山,类似祁阳这种小城,朝廷设置一文一武编制,县令负责民生,统领负责护卫城内安全。 安卫山闻言,面无表情道:“我已将守城军召集在外,倘若监天台失守,妖物侵犯祁阳城,本统领可保证,三千守城军,只要尚有一人未倒下,绝不让妖物伤害城中百姓一人。” 此话虽说不可能,但表示了安卫山的决心。 “安统领,还有我,我愿前往矣,当死百姓之前!”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走进一人,却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小将,手中提着一把利剑,生得颇为英气,亦有书卷气息,观其面目,却是与傅县令相似。 见着这年轻小将,安卫山板着的脸露出笑容,哈哈大笑道:“傅安公子好样的,要我说,你别去考劳什子功名,不如入了我守城军,杀敌杀妖。” 傅县令瞧了儿子一眼,并未反驳安卫山的话,而是说道:“还是先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再说。” 当下,安卫山亦不再废话,带着傅安前往布防,只要监天台失守,他将带着守城军以凡人之躯硬抗妖魔。 此举飞蛾扑火,但亦无他法,至于撤离祁阳城,更为不现实,外面妖魔更多。 平日监天台以城据守,方能保住城池不被妖魔侵害,要是监天台失守,这祁阳城,在妖魔眼里,无疑是豆腐一般,一捏就碎。 …… …… 谢家纸铺,熟睡的谢缘霍然被这句“谢先生请救命”惊醒,他听出这声音是大主顾的声音。 但是,这大主顾缘何向他求救,他一介凡人,大主顾乃是道士,有降妖伏魔之能,合该是他向大主顾喊救命才是。 被惊醒,谢缘索性穿好衣服,坐在门后竹椅上,强自让自己害怕的心冷静沉稳下来,不敢出去。 希望这一夜平安。 门外,剪纸画上,尉迟恭的眼睛转了转,对秦叔宝道:“好像牛鼻子引大家伙来了。” 秦叔宝道:“的确是,这次我出手。” “不妥,还是我来,上次你说你斩杀三百鬼物,这还不够?”尉迟恭说道。 秦叔宝闻言,心中却是万分后悔,刚想说话,他跟尉迟恭的耳朵里都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 “二位,本宫自从被尊上剪出,尚未活动身子,不如将此次机会赠与本宫,也让本宫在尊上面前表现一番。” 秦叔宝和尉迟恭听闻,俱道:“可!”随即沉寂。 青光遁施展极致,正阳道人眼前出现谢家纸铺,心中一喜,后面传来一声揶揄:“道长请留步,今夜,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道长,还请引颈就戮罢,尚能减轻一丝痛苦。” “道长虽年老,肉质不嫩,但终究是中三品修士,亦可滋补,牛兄,等下道长尸身,还请让与我。”鼠妖笑道。 “俺乃吃草的,鼠兄请放心。”牛妖转头一脸憨厚道。 鼠妖目光一转,心中却道,鬼才信你,这牛头看着老实,嘴上说吃草的,背后却是不知吃过多少人了。 两妖对视一眼,脚下法力涌出,一个疾影,来到了正阳道人背后,二妖同时出手。 攻击而来,无奈之下,正阳道人转身回防。 “砰!” 一身巨响,正阳道人撞开了两道门,一咕噜出现在谢缘身边,一口鲜血喷出,抬头便见到沉稳坐在竹椅上的谢缘,顿时道:“还请谢先生斩杀此二妖。” 谢缘脸上虽说是沉稳冷静的表情,但,这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还没有转换过表情来呢,就看见正阳子撞开自家正门和内门,跌倒在自己脚下。 抬头看向门外,门外两只大妖杀气腾腾,正向此间逼近。 这怎么办? 谢缘心中害怕极了! 正阳道人见谢缘不说话,顿时知晓真仙之意,爬起来到正门,恭恭敬敬弯腰对着门上的门神图道:“请秦上仙救命,请尉迟上仙救命。” 谢缘面皮僵住,对于正阳道人这一幕,却是哑然,这门神图,乃是他的外挂,会不会说话他怎地不知道。 然后,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剪纸画上,秦叔宝与尉迟恭的人物眼睛动了动,尉迟恭张嘴道:“牛鼻子,我却是不能出手。” 秦叔宝道:“很遗憾,我也不能出手。” 正阳道人闻言怔然,随即心中大喜,二位上仙不出手,应该是谢真仙要亲自出手了,想到此处,他来到谢缘面前,恭敬道:“请真仙出手斩妖,拯救祁阳城百姓。” 正阳道人的话,谢缘听是听清了,但他心思不在此处,而是在门神图上。 这门神图,居然是活的? 为何我不知道? 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外挂。 小丑竟是我自己? 二妖逼近,看向了正门那副剪纸画,见门上灵韵不显,又看向坐在竹椅上的谢缘,一眼便看出,这人身上毫无法力波动,却是个普通人。 牛鼻子死到临头,却是失了心智,求救于盲了。 当下,二妖也不再废话,牛妖祭起双斧,鼠妖手中出现一根骨杖,上面寒气森然,不约而同向着谢家纸铺攻去。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在此方天地响起: “敢犯尊上者,死!” 正阳道人转头看去,却是看到内门口台阶处,放着一口大缸,一条红鲤鱼从大缸中跃出,一跃出,便身形骤变,一条青色的龙出现在上空,青龙身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牛妖和鼠妖顿时法力溃散,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惊惧的话从牛妖和鼠妖的口中跌出: “妖仙!” “真龙!” 第二十二章 黑夜的剑 青龙通体修长,弓身,前后龙爪五趾,其下隐隐有云气自生,龙尾秀丽,龙首盯着青色龙角,龙须无风飘动,体态优美,蜿蜒于谢家纸铺上空。 听声音,却是个女龙。 恐怖的威压自青龙身上散发,谢缘于正阳道人却是无有感觉,此威压只针对牛鼠二妖。 鲤鱼自鱼缸跃起,骤然化龙,这一幕,惊呆了正阳道人,随即心中大喜,谢先生不愧是顶级真仙,不仅身怀仙器门神图,器灵堪比真仙战力。 这竟是还豢养了一条真龙。 能成真龙,说明了龙族血脉至纯,且战力滔天,一般的真仙亦不是真龙对手。 在大宋境内,有四位龙君,真龙方可称之为龙君。 这四位龙君占据大宋境内四条大江,建立水府龙宫,统领江内水族,虽在大宋辖境,但却与大宋不相往来,等于独立妖国。 这四位龙君经营大江,平素里倒也不迫害江边城市,因此,大宋真仙便也不作驱赶,任由其占据大江。 当然,龙族一族势力庞大,在妖族中可排前五,海内海外,皆有真龙,这也是大宋真仙听之任之的缘故。 真龙身份尊崇,种族优越感强烈,史上并无出现真仙豢养真龙的案列,最多,豢养其旁支后裔,蛟龙腾蛇之类的。 若是有真仙豢养真龙之事败露,定会引起龙族震怒,举族讨伐。 思及此处,正阳道人目光落在谢缘身上,见谢缘目光平静,脸色平稳地看向青龙,顿时心道:谢真仙胆子真大,竟敢豢养真龙,且看他的样子,好似这是小事一般。 瞬间,谢缘在他心中的档次骤然提升,已然比真仙还高的逼格了。 其实,并非谢缘目光平静,脸色平稳,而是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幕震麻了,他二两银子买的红鲤鱼,竟然是一条真龙? 《剪纸图录》剪出来的门神图,竟是真的可以驱邪避鬼,照这般说来,那丢失的鲤鱼图,跟那买来的红鲤鱼,一定有什么关联。 未及深思,却见青龙龙首低垂,看向了地上吓得瘫软的牛鼠二妖。 龙首逼近,炽烈的热浪扑面而来,还伴随着青龙身上毫不收敛的妖仙威压,牛鼠二妖浑身抖如筛糠,汗珠不停滴落。 他们只是七阶大妖,对上妖仙,根本无力反抗,一个妖仙威压下来,便是法力都搬运不出。 二妖心中已然极为后悔,悔不该贪图好处,跟随那七尾狐来寻仇,这下得了,吾命休矣! 事已至此,牛鼠二牛哪里还会将坐在竹椅上那年轻人当做凡人,属下有真龙妖仙,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定然也是真仙级别。 真仙,返璞归真,自不是他们能看透的。 “胆敢侵犯尊上,死!” 无悲无喜,且威严的声音自青龙龙嘴吐出,而后伸出龙爪。 “妖仙大人请饶命,吾等小妖知错了!”抵抗着妖仙威压,牛妖鼠妖齐齐求饶。 可青龙并无饶命之意,龙爪抓住两妖,轻轻一握,牛鼠二妖便如同瓷器一般裂开,两粒妖丹滴溜溜钻出,妖丹内,传来惨叫声和讨饶声。 青龙置若罔闻,两道气机从龙爪激射而出,打在妖丹上,顿时将其打碎,牛妖虚影和鼠妖虚影一闪而过,缓缓消散。 见牛鼠二妖身死道消,正阳道人松了一口气。 谢缘亦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青龙轻松打杀二妖,修长龙身摆动,一道青光闪过,青龙龙身消失不见,却是变幻成一个女子,甫一出现,便落下地来,莲步轻移,来到谢缘身前,躬身行礼道:“龙女敖沁拜见尊上!” 声音清亮脆耳,谢缘看着这龙女敖沁,一身青色长裙,体态曼妙,面容清丽,头上宝玉珠钗,耳垂是一对白色的小贝壳,一头乌黑垂直的秀发。 结论,是只美女龙。 谢缘心中有所猜测,但此时正阳道人在此,不方便询问,他便只是嗯了一声,想着道人走后再细细询问。 正阳道人见自身危急已解,但监天台真难师兄弟尚在七尾狐和堕僧的围攻,他看向监天台处,隐隐感受到那边的激烈斗法,他对谢缘躬身道: “谢真仙,监天台尚有妖物堕僧围攻,还请谢先生解救。” 说罢,正阳道人看向了龙女敖沁,在他看来,七尾狐和堕僧还不值得谢真仙出手,他想着是否让谢先生派这龙女出手。 敖沁自是能感应到监天台的动静,那二僧,已是落於下风,岌岌可危。但尊上不开口,她也不便擅自行动,她看着尊上,静待尊上差使。 谢缘在这大宋五年,他自是知道监天台乃是祁阳城的保护神,他没想到,这正阳子竟是监天台的道士,几乎不用想,谢缘便道:“你随他去。” “多谢谢真仙,请敖上仙随贫道来。”事不宜迟,救人如救火,正阳道人快速道谢,便欲转身带着敖沁前往监天台支援真难真定。 敖沁得了尊上命令,方转身抬步,便停住,抬头往监天台的方向看去,说道:“不用去了。” 正阳道人闻听此言,愕然转身,不解看向龙女,道:“上仙此言何解?” 敖沁道:“你自己看。” 正阳道人往监天台的方向看去,待看到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撕裂的半个黑夜,顿时道:“原来如此。” 那道剑光谢缘亦是看到了,剑光如此之巨大,如此之夺人眼目,如此之迅疾,但又如此绚烂短暂,宛若流星一般,霍然乍起,割裂了黑夜,几个呼吸之后,又悄然散去。 ‘这便是剑仙神通吗?’谢缘心中心驰神往。 话分两头,监天台处的战斗,真难对上堕僧,那堕僧由佛堕入妖道,变成了妖佛,一尊妖佛虚影立在堕僧身后,犹如黑夜被涂上了更黑的黑色。 真难手中念珠悬礼身前,一道道“卍”字金光从念珠中激射出来,严防死守。 真定对上的乃是七尾妖狐,七尾妖狐手持法器,那法器乃是一等一的攻伐法宝,法光激射,打得真难连连后退,七尾狐身后狐尾笼罩天地,向真定缠来。 真定受了法器一击,身形跌退,被其中一条狐尾缠住脖子,顿觉脖子毛茸茸奇痒无比,且狐尾上有奇异气味散发而出,真定呼吸一口,立时头晕目眩,脸色泛红,脑海中各种香艳不堪场景迭起播放。 心知中了七尾狐的本命神通,真定大喝一声:“呔!” 心中默念佛经,手掌如刀,金光泛起,断然砍在脖子处狐尾。 狐尾吃痛,立时缩回去,真定得此间隙,立即返回监天台,脚下一顿,法力涌进监天台,阵法亮起,形成防护。 “师兄,莫要纠缠,等谢先生来援。” 真定看着师兄还在跟堕僧缠斗,顿时叫道。 …… …… 第二十三章 龙女 堕僧身后的妖佛虚影左手捏作兰花形状,慢吞吞向着真难点来。 还未临近,真难便感觉心神一阵摇曳,被妖佛虚影所影响,妖佛虚影一半佛性,一半妖性,佛性渡人,妖性魅人,两者结合起来,更是威力大增。 若不是真难佛法深厚,早已沦陷,与这堕僧一般堕入妖道,成为妖佛,永世不可成佛。 身前念珠佛光晃动,念珠颤动一瞬,便被紧守佛心的真难驱散妖佛虚影影响,重又变得坚定起来。 万般皆不动我佛心。 真难双掌一合,只听得啪嗒一声,念珠红绳迸开,念珠散开成一个圆圈。 “收!” “疾!” 真难口中大喝两声,便见散开的念珠滴溜溜转动,各自一半连成两条线,一条线回拢自身,形成一个金光罩,另一条线则是向妖佛虚影打去。 “当当当!” 念珠打在妖佛虚影左手兰花指上,发出暮鼓晨钟一般声响,那妖魔虚影顿时缩回去。 就在此时,真难欲要抓住机会,便听到师弟话语,不经思索,真难手一招,念珠收回,身形一跃,已是跃入监天台阵法防护中,与真定并肩。 见二人鬼缩在监天台的阵法中,七尾狐和堕僧合到一处,七尾狐恨恨道:“真性大师,你我合力,攻击阵法,本座便是不信,秃驴的法力可以坚持到牛兄鼠兄回来。” 真性乃是堕僧的名字,听到七尾狐口中大骂秃驴,真性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一脸无奈道:“娘娘莫要骂秃驴了,贫僧心中听着,亦是不好受的。” 七尾狐道歉一声,旋即妖力涌入法器中,对着阵法轰击。 堕僧此时也已原谅七尾狐,同七尾狐一同攻击阵法。 监天台的阵法受到攻击,光幕顿时摇晃起来。 真难和真定立即涌入法力,稳固阵法。 忽地,不管是防御的二人,还是攻击的二人,皆是目光一转,看向了甲子巷的方向。 四人极目望去,那里夜色笼罩,看不太清,却是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威压自那方升起,片刻后,七尾狐和堕僧面色大变。 牛妖和鼠妖的气息消失了。 “此处有埋伏,娘娘,速走。”堕僧毫不迟疑,转身就逃。 七尾狐心中大惊,此时也顾不上报仇,保命要紧,当下紧追真性,向着祁阳城外逃去。 牛鼠二妖气息消散,真难真定师兄弟则是大喜,他们知道,定是正阳道人逃到了谢家纸铺,谢先生出手了。 真仙出手,牛鼠二妖绝无生还的可能。 见七尾狐和堕僧掠空逃逸,真定大喝一声:“师兄,启动仙剑烙印。” 真难闻言,顿时有些迟疑道:“师弟,这可是用来防护妖仙的,只此一道,用来诛杀此等妖物,怕是不值得。” 真定见师兄竟在如此关键时刻迟疑,心中略微失望,却是自个启动仙剑,法力疯狂倾泻,激发烙印符文,一边说道:“师兄,此等良机,怎可错过?再说,仙剑烙印再是珍贵,又怎能比得上谢先生亲自坐镇祁阳城。” 真难听了解释,心道确实如此,亦来帮忙,此间,那七尾狐和堕僧即将逃出祁阳城。 真定大喝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哪能如此轻易。今夜,尔等四妖,便统统留在此处。” 七尾狐闻言,却不回头,口中却道:“贼秃,口出狂言!” “哼!”真定冷哼一声,道:“祁阳城外妖仙鬼王不止其一,你当吾等三人为何能守护祁阳城十万百姓?” “去!” 七尾狐和堕僧闻言,心中细细琢磨,不由慌了,匆匆回头一看,顿时面色大变,三魂七魄都要冒出来。 只见监天台冲起一道巨大的剑光,这剑光如电般,撕裂了半个黑夜,七尾狐和堕僧的瞳孔刚照映剑光,那剑光却已是撕裂了他们的身体,撕裂了妖丹,撕裂了神魂。 无声无息,剑光湮灭,四截身体从夜空中坠落。 危急解除,真难一屁股坐在监天台地板上,气喘吁吁,毫无佛门大师风采。 真定则是盘坐其上,对刚才那一道剑光心驰神往,此剑光乃是大宋大李剑仙所留,在每一处监天台都留下了一道剑光烙印,专门防护妖仙鬼王来袭的。 但今夜,却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真定并不觉着浪费,诛杀妖物,又怎会是浪费呢。再说,祁阳城里此后有谢先生在,哪个妖仙鬼王不长眼,胆敢入侵祁阳城。 …… …… 谢家纸铺, 正阳道人见剑光湮灭,重归于黑夜,心中一松,今日的麻烦却是度过了,他向谢缘请辞道: “谢真仙今夜出手,贫道代表祁阳城万分感激,妖魔除去,尚有许多尾续,还请谢真仙容许贫道回去处理。” 谢缘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正阳道人,心知自己并非是他口中的真仙,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回过神来,见这位监天台的道人面有急色,于是说道:“去。” 正阳道人礼仪周全,同敖上仙,秦上仙,尉迟上仙告辞离去,身形掠过夜空,他嘴角不禁露出笑容来,今后,有了四位上仙级人物,祁阳城,便如铁桶一般了。 正阳道人走后,谢家纸铺重归平静。 谢缘依旧坐在竹椅上,危险解除,他浑身一松,顿感后背冰冰凉凉的。 却是不知何时生出的冷汗。 龙女敖沁站在下方,一双美目落在谢缘身上。 谢缘目光落在敖沁身上,他想起自己那张丢失的鲤鱼图剪纸画,嘴唇张了几下,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 龙女? 敖沁? 对方虽说可能是自己剪纸画剪出来的,但说到底还是打杀了两尊妖怪的大能…… 就在谢缘踟蹰如何称呼之时,龙女似乎看出了谢缘的心思,上前一步,笑颜道:“尊上,唤我敖沁便可。” 谢缘点点头,继续道:“敖沁,我且问你,你可是我剪出的鲤鱼图所化?” 敖沁点头,道:“敖沁正是尊上剪出,刚巧尊上又买了红鲤鱼,便附身于红鲤鱼,寄体重生。敖沁前身乃是一条红鲤鱼得道,苦修万载,跃龙门,进化自身血脉方成就真龙之身。” …… …… 第二十四章 一切缘由,自此心安 听罢敖沁所言,谢缘心道果然: 这龙女果真是自己剪出的鲤鱼图“活”过来的。 且身具大神通,没见着那妖怪都称其为妖仙,正阳子亦称为上仙,多少沾了个‘仙’字,可想厉害之处。 至于敖沁口中所言的鲤鱼跃龙门,修行万载,方成真龙,寥寥字词,谢缘不由生出一种求道艰难情绪,为敖沁修炼成真龙之路感到艰辛。 看着龙女,谢缘心中思索,为何自己剪出门神图和鲤鱼图时,穷尽法子却不能让其现出神异来。 对此疑问,谢缘问道:“为何我剪出你时,你那时不现身?” 敖沁答道:“尊上剪出我之时,并无可寄体重生之物。寄体重生,神魂相合,方能恢复血脉实力。那二妖来袭之时,正是我神魂相合之刻,我便匆忙现身护佑尊上,并非有意欺瞒尊上。” 谢缘明白了,红鲤鱼便是她的寄体重生之物。 如此看来,门神图也需特定契机,比如贴在门上? 谢缘从竹椅上站起,顿觉腿麻,他来到正门前,站在门外,看着正门上贴着的秦琼尉迟恭门神图。 亲眼目睹了门神图上的秦叔宝和尉迟恭说话,又目睹龙女打杀二妖,有此等护佑,谢缘才敢夜里站在门口。 门神图上,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眼睛动了动,随即光芒一闪,两人具现,向谢缘躬身行礼道:“门神秦叔宝(尉迟敬德)拜见尊上。” 谢缘打量这两尊神,心中啧啧称奇,但却没忘记正事,细细询问两神这几日发生的事。 秦叔宝尉迟恭对视一眼,两人开始一言一语说起这几日打杀鬼物之过程,无有隐瞒。 听罢,谢缘也不禁生出后怕情绪来,原来短短几日,就有几波鬼物来袭,幸在他脑海中《剪纸图录》出现及时,不然,他早已被鬼物所害。 不过,亦从二人言语中,得知自己真仙身份如何来的,对于尉迟恭暴打正阳子之事,谢缘心中苦笑不已。 对方乃是监天台上的道士,整个祁阳城百姓的守护神,这尉迟恭行事,的确是孟浪了些。 但他谢缘也不好去责怪,毕竟听二位的话语,这几日可是救了自身几次。 思及此处,谢缘向二神躬身道:“多谢二位将军救命之恩。” 谢缘此番大礼,秦尉迟二人如何能生受,连忙弯腰更甚,齐道:“护佑尊上,乃是吾等职责。吾等身为门神,职责便是驱邪避凶,护佑家宅平安。” 说罢,秦叔宝道:“尊上还请多剪出一些门神图来,这样吾等便可以多处现身,降妖除魔,积攒功德,等吾等位阶提升,那时无须尊上亲自剪出,亦有护卫家宅之能。” 谢缘已从二位的话语中推断出,每当门神降妖除魔后,图录便会亮堂几分。 故此,他猜测,解锁新的图录也许得降妖除魔。 至于秦叔宝所说的位阶提升,便无须他亲自剪出,也可显现神异,那岂不是如前世一般,直接工厂生产…… 谢缘道:“此界鬼物众多,护佑人们平安,乃是好事,我会多多剪出门神图,尽量让你等位阶提升的,让其遍布大宋每家每户。” 大致了解了情况,谢缘却是发困了,见此,秦叔宝尉迟恭告辞一声,回贴门神图上。 龙女敖沁身形一变,变回一尾红鲤鱼,落入缸中,溅起朵朵小水花,她在缸中昂起头道:“尊上还请安心歇息,若有妖魔鬼物来犯,我等自会处理,不会干扰尊上歇息的。” 有着龙女门神护卫,谢缘自是心安,他返回房间,心中颇为欣喜,轻声道:“自此,我在这大宋,却算是不怕鬼物害死了。” 言罢,安心睡觉。 次日清晨,打更人的锣声响起,谢缘穿衣起床,这一觉,心中无包袱,自是神清气爽。 他刚打开内门,却听见“哗啦”一声,旁边水缸高高蹿起一条鲜艳的红鲤鱼,这红鲤鱼嘴中叫道:“尊上,早早早啊!” “早上好,敖沁。” 与这龙女打完招呼,谢缘便开了纸铺正门,准备去开门做生意。 虽说生意不好,但总是要开门的。不开门,一文钱不可能挣到,开了门,尚有希望。 “尊上,早!”门神图上,看到谢缘,秦叔宝和尉迟恭齐齐问好。 谢缘自是回应。 这时,乐掌柜也开了门,看到谢缘,脸上立即焕发由心笑容,作揖道:“谢先生,早,昨晚可睡好?” “乐掌柜,早,昨晚睡得极好。”谢缘作揖回道。 听得次回答,乐掌柜心想,昨夜里他好似听到“谢先生请救命”之语的,但不好明问,闲聊一阵,便要返身准备一天的营生,不过,他转身之后,余光看到一道人远远从街上走来。 等他回到店铺里,朝外望去,正好看到那道人向谢家纸铺走去。 乐掌柜脸上一动,心道:这谢先生,果然不是一般生意人,日后可要多多交往。 道人正是正阳道人,昨夜他回到监天台,询问之下,果真是真定激发了大李剑仙的剑光烙印,将七尾狐和堕僧斩杀。 正阳道人觉着可惜了大李剑仙的剑光烙印,诛杀区区七阶大妖,有点浪费了。 但真定言道,大李剑仙之所以在监天台留下剑光烙印,便是为斩妖除魔,诛杀妖物,也算物尽其用。 正阳道人闻言,想到此后有谢先生坐镇,便不再说什么。 尔后,正阳道人说了谢真仙豢养真龙之事,这对佛门师兄弟皆是面色震惊,真定甚至直言道: “谢先生好大的胆子!” 此行正阳道人来此,便是向谢先生汇报大妖袭击祁阳城之事,他觉着,谢先生已经出手,便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来到门口,正阳道人先是向门神图恭敬作揖道:“贫道拜见秦上仙,拜见尉迟上仙。” “嗯,尊上在里头,你自行去。”秦叔宝道了一声,不再言语。 正阳道人进入,路过内门外旁边的水缸,看向水缸中的一条红鲤鱼,正在水缸里游来游去。 正阳道人想,如若不知这红鲤鱼的真龙身份,可能都会把这红鲤鱼当做一般红鲤鱼罢?! 思及此处,正阳道人亦不忘躬身行礼:“见过敖上仙。” 小鲤鱼昂起头,看向正阳道人,说道:“尊上在里面,你且去。” 谢缘此时正在拿着鸡毛掸子清扫货架,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正阳道人,顿时打招呼道:“道长来了,是来拿货的吗?” “?”正阳道人闻言,顿时怔住,但随即想起自己的确承诺谢先生要一批纸张。 想通透,正阳道人心中不禁哑然加崇敬,这便是真仙格局,以真仙之能,定能算出自己此行目的,乃是为了大妖之事来的,但真仙却浑然不把大妖放在眼里,反而更是看重小小的买卖之事。 但就算如此,正阳道人亦觉着正常不过,如此出人意料的行事方式,才符合真仙的身份嘛。 正阳道人顿时五体投地,极尽崇拜。 …… …… 求追读,十分重要!!! 各位读者爸爸们抱歉,开这个单章,请看,真的对本书非常重要。 这周是试水,能否晋级,写出更好的故事来给大家看,追读是很重要的。 这么说,一本书追读越多,越容易晋级,编辑排推荐是要看追读率的,如果一本书一百万收,只有不到一百追读,那你收藏再多亦会pass! 追读就是当天追更新,当日,当天订阅其他的书再来追读效果会更好,烧烤是新人,也不太懂哎。 所以,请各位读者爸爸们不要养书啊,真的会养死的。 为了大家追读方便,所以更新时间这里做了一个调整,每天下午五点,会一起放出当天的两章,一起看,就没那么累了。 因为上心,能看见最细微的表情。所以伤心,得不到最简单的回应。 没错,烧烤想要回应,推荐票,月票,打赏,评论,都需要的,大家有的话,还请多多支持本书,十分感谢。 请务必不要养书,等上架后再养嘛,拜托啦! 么么么么…… 第二十五章 汇报 压抑住因极度崇拜想要对谢先生五体投地的冲动,正阳道人余光上移,顺着话头说道:“贫道正是来提货的,辛苦谢先生了。” 谢缘听了,露出笑容,转身前去拿货,边说道:“本想给你送去的,但你来了,便不用我多走一趟了。” 正阳道人听了,顿时受宠若惊,急忙说道:“怎敢劳烦谢先生亲自跑一趟,这点小事,贫道过来就行。” 态度要端正。 不多时,谢缘回来,手里拿着一卷白纸,说道:“这是从安平街广吉纸铺进的货,从宣城那边运送过来的,是整个大宋最好的纸张了。” 说罢,向正阳道人递过去,正阳道人小心翼翼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知道正是宣城出产的宣纸,他用不上,倒可以赏赐给傅安,听说昨夜傅安勇敢请战,浑然不惧妖物,尽显书生意气。 拿着纸张,正阳道人望向谢缘,欲言又止。 谢缘见对方发呆,心道:这道人平日里瞧着聪明,怎地今日如此不机灵,拿了货物,还要亲自点提,才晓得会账。 谢缘却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于是,他笑道:“承惠道长照顾小本生意,十二两银子。” 正阳道人一个机灵,立即从掏出十二两银子,放到谢缘手里,谢缘看着白花花的银两,心中极为欣喜。 又挣了七两白银,正阳道人不愧是他的大主顾。 正阳道人会了账,抱着宣纸,说道:“谢真仙,贫道还有事情禀报。” 听得正阳道人又唤自己真仙,他并不了解大宋修仙界,但从其表情,亦知真仙是位格高的那一群人。谢缘心中自明,他并无修行,不是真仙,这一切都是《剪纸图录》引起的误会。 但这误会,总不能解释。 谢渊并非是个膨胀之人,再加上对方是监天台的道士,祁阳城的守护神,说到底还是保护了他五年,他不能因对方唤他一声“真仙”便膨胀忘本,自认真仙了。 自身并无真仙实力,永远要谦逊。 因此,谢缘对正阳道人道:“道长还是叫我谢先生。” “好的,谢先生。” 正阳道人继续说道:“谢先生,贫道要向你禀报的正是昨夜大妖袭击祁阳城之事。” “是这事啊!” 谢缘也对这事好奇,他搬来一个椅子,放在竹椅对面,说道:“道长还请坐下说。” 按理说,在真仙面前,正阳道人如何敢坐下,站着汇报才是该有的礼仪,但见谢缘毫不摆谱,平易近人,迟疑一下,正阳道人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方才说道: “谢先生,昨夜来袭是三位七阶大妖,出自城外落月山妖族,以及一位堕僧。 为首的是一只七尾狐,狐妖之所以袭击祁阳城,乃是因真定昨日前往落月山灭杀一窝狐妖,那窝狐妖正是七尾狐之后裔。” 见谢缘脸色并无变化,正阳道人小心翼翼道: “狐妖作恶多端,经常假作受伤妇人勾引路过百姓,日夜交合耗尽其阳气而死,全然为一己之私修炼己身。 真定诛杀妖狐,引来大妖报复,虽考虑不周,但却是一心降妖除魔。” 真定此举,得罪落月山妖族,落月山中有妖仙,正阳道人恐妖仙因此事袭击祁阳城,故此早些向谢先生面陈。 再者则是有为真定求情之意,大宋真仙,立场不同,有的主张清净人间,杀尽天下妖魔鬼物;有的主张不必主动招惹妖族,以求能和睦相处。 正阳道人乃是主战一派,他觉着后者委实是屁股坐歪,得道成仙,却忘了自个身而为人的事实。 要不是自身实力不济,正阳道人早已杀上对方门派,揪出那些个屁股坐歪的真仙,暴揍一顿。 对于正阳道人的话,谢缘想起那位年轻俊朗的和尚来,略一思索,他便明白真定是听了自己那句“地狱不满,誓不成佛”之言,方才去降妖除魔,以证佛陀。 自己胡乱说的,不成想那真定和尚还当了真。 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但从正阳道人的话中,谢缘不难听出对方怕自己降罪真定。 只是,自己一介凡人,又如何降罪呢? 不过,谢缘来大宋五年,经年被妖魔鬼物笼罩,也眼见许多妖魔鬼物害人,自知妖物绝非善类,就该降妖除魔,真定此举,甚合他意。 于是,谢缘道:“自古人妖对立,降妖除魔,并无错。” 谢先生表明主战派,正阳道人大喜,看向谢缘,更是大感亲切,他激动道:“多谢谢先生明察秋毫。” 谢缘无奈,很想说不必把我当做真仙,我只是一个剪纸手艺人。 但这话,应该没人信。 正阳道人收敛激动情绪,继续道:“昨夜袭击的三妖一僧,皆已伏诛,牛鼠二妖死在了敖上仙之手。至于那七尾狐,以及堕僧,是真难真定师兄弟激发了大李剑仙落在监天台的剑光烙印,成功诛杀来犯者。” 说到这里,正阳道人脸上露出后怕之色,道:“这大妖可是奔着屠城来的,倘若没有大李剑仙留下的剑光烙印,以及谢先生坐镇,这祁阳城十万百姓,恐成厉鬼。” 妖魔屠城,史上多有发生。 大宋立国不过二百年余年,亦有几十余起,规模最大的乃是四十三年前,显宗还是显亲王,德宗在位,鬼国妖都入侵西九城,西九城沦陷,至今尚未回归大宋版图。 经此事件,德宗大病,次年驾崩,三子显亲王即位,改年号为万安,祈愿大宋万世平安。 又建帝号光复,发誓在位之时光复西九城。 谢缘身而为人,对于妖魔屠城杀人,亦是义愤填膺,大感悲痛,想到门神图以及龙女,他说道:“有我在祁阳城,屠城之事,便不会发生。” 听闻此话,正阳道人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躬身一拜,几欲伏地,大声道:“贫道代表监天台,代表祁阳城十万百姓,拜谢谢先生!” 真仙之言,比圣旨还管用,正阳道人大喜,祁阳城,可无忧了。 谢缘无奈,但只能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持平常心,别人怎样误会,随他。 二人继续闲说。 谢缘不动声色在打听监天台和大宋修仙界之事,那正阳道人不疑有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闲说片刻,谢缘想起昨夜秦叔宝所言之事,心想要让门神图遍布祁阳城甚至整个大宋,还是少不了监天台和县衙出力合作,他起身,来到货架拿起剪好的几幅门神图,回来。 正阳道人惊疑,这门神图,谢先生还有,难不成,这并非是子母仙器,而是阵法仙器。 惊疑之中,却听谢先生说道:“我这里又剪了几张门神图,道长可还要?” “啊?” 正阳道人怔住,他看向谢缘,不知是否是来自于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在谢先生的眼睛里,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 …… 第二十六章 谢缘的两个目标 正阳道人这是什么表情? 谢缘看着发愣的正阳道人,心中不解,但不妨碍继续推销自己的产品:“道长,这几张门神图,可还要?” 正阳道人收回目光,回过神来,心中对自己说道:刚才我看错了,谢先生乃是真仙,又怎么会贪恋这俗物。 是了! 一定是那样。 谢先生不是为了钱,乃是为了将这门神图“送”与贫道,到时候贫道将这门神图往城门口上一贴,再往监天处一贴,再往县衙门口一贴,便可以省出很多力来。 思及此处,正阳道人忙不迭道:“要要,当然要。” 谢缘露出微笑,如此这番,又挣了一笔,他心中欣喜,立即与正阳道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九十两银子到手,美滋滋。 正阳道人看着手中的三幅门神图,望向谢缘,问道:“谢先生,你还能再剪出这门神图?” 谢缘点头:“当然可以。” “啊这……”正阳道人得到准确的答复,心中欣喜不已,期待道:“那……谢先生,倘若是再剪出门神图,可再卖与贫道?” 他想的是如果谢先生无限剪出门神图,那这般岂不是终有一日,整个祁阳城中家家户户都可以贴上这门神图,再也不怕被鬼物所害了。 这…… 原来,谢先生真正的用意竟是在此。 想通这些,正阳道人看向谢缘的目光,恭敬中,又带着崇拜,恨不得立即跪倒在地。 谢缘不知正阳道人为何表情频繁变化,不过,挣钱嘛,一点都不寒碜,他点头道:“当然可以,那时候,再给道长优惠。” 正阳道人大喜,道:“多谢谢先生,三十两银子,已是极为便宜的了。” 正阳道人知道,真仙祭炼的仙器,三十两银子,真是太便宜了,他又怎敢要谢先生的优惠。 这笔钱,无需他出,只要他跟县衙说一声,傅县令会乐意购买门神图,普及整个祁阳城的,这对于他来说,是大政绩。 当然,对于监天台亦有好处,他们受朝廷委派,倘若镇守得当,百姓极少死于妖魔鬼物之手,他们每年的供奉,也会有奖励。 “到时候再说。”谢缘说道。 到了那个时候,门神图位阶提升,无须他亲自剪的时候,他便可以雇佣人手,建立剪纸小作坊。届时,为了普及百姓,自是不能过于贵了。 现在,道人有钱,贵些也无妨。 算是接济于他了。 汇报完毕,正阳道人亦有事,他察言观色,发现谢缘好似有送客的意思,他也不好纠缠,告辞一声便离去。 见对方终于离去,谢缘松了一口气,真是不好赶对方走。 他要开门做生意了,不能只顾着聊天。 聊天可不能吃饱饭! 谢缘看了下滴漏,此时刚过巳初不到三刻。 一大早正阳道人便来造访,他尚未吃早餐,此时肚中已觉饥饿。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对身体健康最为重要,他前世便是为了多睡一时半刻,常年不吃早餐,后来害了胃病,却是悔不当初。 关上纸铺门,谢缘前往安平街吃早餐,巳初几刻而已,吃早茶的客栈依旧人满为患。 谢缘点了几屉早点,忍痛要了一壶江右龙场出产的绿茶,便听着台上那说书人,正说着鬼胎之故事。 无疑是人鬼结合,生出鬼胎,害死全家之事,很老套的故事,但客栈里的客人依旧纷纷鼓掌叫好。 吃着小包子,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热茶入口,唇齿感受到浓郁茶香里微带的一丝苦味,谢缘眉头舒畅,心中愉悦。 不愧是龙场出产的茶叶。 据传说大丰初年,有仙人名豢龙君,于龙场豢养神龙,豢龙君犹喜爱茶树,龙场几乎载满了茶树,后来豢养神龙事败,十余真龙降临,诛杀豢龙君,但茶山因此留下,沾染了神龙血脉的茶树生长出来的茶叶,口感倍佳。 这传说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这传说开始流行大宋却是二十年前,王伯仁担任龙场县令,接管官家茶行之后的事。 自此传说后,江右龙场茶叶,名誉大宋,价格飞涨,销量惊人。 听完说书,吃完早点,谢缘回到纸铺,闲来无事,他便拿出《玉照泉游记》来读。 适才与正阳道人闲聊,谢缘大致了解了监天台和修行界之事,但不好深入询问,也是不太方便直接询问。 这《剪纸图录》的确厉害,可以剪出门神图,护佑家宅,驱邪避凶;亦可剪出龙女敖沁,轻易打杀大妖。 将来,可能剪出更为厉害的物事来。 可就是这般厉害,却没有附带可让他修行的功法。 白高兴了。 他蓦然想起昨夜自监天台斩出的那风情的一剑,那一剑,割裂了黑夜,多么令人羡慕啊。 谢缘心想自己何时才能亲手挥出这般风情的一剑? 自正阳道人处得知,那道巨大的剑光乃是大李剑仙所留在监天台的烙印,是为了应对妖仙的。 大李剑仙? 这般说来,还有一个小李剑仙? 对于剑仙之事,谢缘颇为上心,暗暗记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谢缘从竹椅站起身,来到鱼缸前。 红鲤鱼见谢缘前来,顿时停住吐泡泡的动作,昂起鲤鱼脑袋道:“尊上。” 谢缘看着敖沁,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敖沁,你可有……修行之法?” 敖沁心中一动,便知尊上烦恼,她在水里摇了摇鱼脑,说道:“尊上,敖沁乃是妖族,妖族讲究的乃是返祖进化二道,和人族的修行法门不一样。” 懂了,敖沁的修行功法不适合自己。 谢缘不死心,继续问道:“你修行万载,可有收集过人族的功法?” 敖沁再度摇头,道:“万年来,敖沁一心修行,并无收集功法。不过,珠宝首饰倒是收集了不少,尊上若想要,敖沁便献于尊上。” 谢缘黯然,来到正门,问询秦叔宝和尉迟恭二神,也未有所获。 敖沁见尊上似是不愉,劝慰道:“尊上不必烦恼,以尊上之姿,仙缘自会到来,不必强求。” 敖沁的话,谢缘想了想,的确如此,“缘”之一字,最是不可强求,剪出鲤鱼图便遇见红鲤鱼,更让自己能舍下二两银子买下,这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想不到自己有如此厉害的图录,却是难求于仙道。 …… …… 第二十七章 礼尚往来 仙道难求,但不可不求。 暂时不能修行,谢缘自不会轻易放弃,虽图录剪出的物事厉害,但终归不是自身伟力。 踏上修行,一来是为了实力,二来,是为了长生。 “从现在开始,朝着两个目标发展,一是想办法寻到修行之法,二是解锁《剪纸图录》的新内容。” 立下两个目标,谢缘脸上重新焕发笑容,回到竹椅上,继续研读《玉照泉游记》,自身要寻求修行之法,不由得对玉照泉寻仙问道更有趣。 细细读了两篇,倒没记述到玉照泉寻得仙人,反而仗着剑圣名头行侠仗义,名声更盛。 但武道巅峰,仍是凡人,不能长生。 其中一篇记载了一篇剑法,不知是真是假。 谢缘看了,并指比划了一下,觉着看似潇洒飘逸,但无内功心法支撑,只能说是花架子。 读罢两篇,谢缘放下书,找来剪纸工具,继续剪门神图。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谢缘不必仔细听,亦是知晓来者是小玉。 果然,小玉的双马尾脑袋探进来,看向正在剪纸的谢缘,脆生生叫道:“谢家哥哥,小玉来找你玩,可以吗?” 谢缘抬头,看向小玉一张婴儿肥的脸庞,笑道:“当然可以,你自己去搬椅子坐,哥哥在忙。” 小玉蹬蹬蹬踏上台阶,余光看到旁边鱼缸里游着一条红鲤鱼,煞是好看,小孩子顿时来了兴趣,走到鱼缸下,双手趴在鱼缸边缘,探着一个脑袋,大声道:“哇,好漂亮的红鲤鱼啊!” 对于小玉的赞美,敖沁心中虽说有点欣喜,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鱼的身份,只是自顾自在鱼缸里游着。 “小玉,看看就行,可别伸手去动。”谢缘不知敖沁性子,说到底都是真龙,万一小玉惹恼了她,那可不妙。 “嗯,小玉知道,不会去动它的。”小玉好奇地欣赏着红鲤鱼,问道:“谢家哥哥,你从哪里弄来的红鲤鱼啊?” “买的。”谢缘顿了顿,又说道:“花二两银子买的。” “二两银子?”小玉闻言,顿时张大了嘴巴,极尽夸张之色,两只手伸出来,数着手指,一脸懵逼,大声道:“那得是多少文钱啊?” 数了一会儿,小玉着实数不清,不由得垂头丧气,她心中不由的羡慕起来,自言自语道:“做大人真好,大人的玩具,都老贵老贵了,不像我,一个玩具才两文钱。” 听到小玉的话,谢缘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连忙解释道:“小玉,这红鲤鱼可不是哥哥的玩具。” 敖沁可是真龙,虽说是自己剪出,但他也不可能把敖沁当玩具来玩…… 虽说敖沁可以变化成人类状态,还蛮好看的……但,现在谢缘还得仰仗敖沁保护呢,可不敢像小孩子一样胡言乱语。 小孩子是童言无忌,大人的话……那就是耍流氓了。 要懂得尊重真龙。 瞧了一阵红鲤鱼,小玉搬了一个凳子,坐在谢缘对面,小胖手托着腮直直盯着在剪门神图的谢缘手。 门神图渐渐成形,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位人物跃然纸上。 小玉惊讶道:“谢家哥哥,这不是你大门上贴着的两人吗?” “正是。”谢缘剪完最后一刀,门神图剪完,仔细一看,却与之前剪出的并无二致,如同打印一般。 “这二人好威风啊!”饶是小玉这小小孩儿,亦能感受二神的神威。 谢缘看向小玉,心中一动,说道:“小玉啊,想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嗯嗯!”小玉重重点头。 谢缘笑了笑,指着门神图道:“这位叫秦叔宝,乃是一位大将军,这位叫尉迟恭,亦是一位大将军。谢家哥哥之所以剪出这二位大将军来,是因为这二位大将军受人敬仰,已然成神,把他两人贴在门上,便可以驱邪避凶,护佑家宅,寻常鬼物,不能进屋谋害主人家。” “这么厉害?”小玉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谢缘,随即惊喜道:“这般说来,有了它,小玉岂不是可以睡个好觉。” 说完,小玉应景地打了一个呵欠。 “自然可以睡好觉。” 谢缘看着童真的小玉,心中也是极为欣喜,小玉这个孩子,在他心中还是很可爱的,虽说小时候曾在谢缘抱着时撒了尿,可爱因此减少几分。 “小玉啊,我把这门神图送给你,你拿回家去,让你父以米糊贴在门上。”谢缘道。 门神图已验证真有其功能,再者秦叔宝之言,谢缘因此决定送一副门神图给乐掌柜家。 “送给我?”小玉怔住,但旋即摇头道:“谢家哥哥,小玉身上可没有钱了。” 谢缘摇头失笑,当初不该跟小玉说那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话,搞得小玉现在觉得得了东西肯定要交钱,他笑道:“小玉,这是给你父的,你拿回去,跟你父一说,他便明白了。” “我明白了。”小玉点头。 “去!” 小玉拿了门神图,回到了隔壁自家成衣铺,乐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子,见小玉回来,顿时笑道:“小玉,又去找谢先生玩了?” “是的,阿爹。”小玉走近柜台,将门神图放在柜台上。 乐掌柜看到门神图剪纸画,觉着上面这二人颇为眼熟,俄顷,露出恍然之色,这不是谢先生家门口贴着的剪纸画嘛。 还别说,这画上二人气质不凡,神威凛然,一看就不凡。 但下一秒,乐掌柜便是把脸一板,对小玉厉声道:“小玉,你可是自谢先生门前那撕下来的?快快还回去。” 乐掌柜有点慌,想起道士,想起官家米铺的人都相识谢先生,他愈发慌。 这小玉平日里乖巧无比,今日怎地就犯了浑了。 小玉听了乐掌柜的话,委屈道:“阿爹,这是谢家哥哥刚剪出来的,叫我拿来给你。” “拿来给我?”乐掌柜拿起门神图。 “是的,谢家哥哥说,这边的大将军叫做秦叔宝,这边的大将军叫尉迟恭,把他们贴在门上,晚上可以睡个好觉呢。”小玉转述着谢缘的话。 思索着女儿的话,乐掌柜心中一喜,他并不觉着女儿的话在夸大门神图的能力,相反,他觉着可能是真的。 谢先生可是连道士都频频造访的人,可能是小小生意人? 其中身份,肯定大的吓人。 乐掌柜走出柜台,手里拿着门神图,嘴里喃喃自语:“谢先生大恩,无以为报,只能等下拿两件新衣裳,赠送于谢先生了。” “对,此乃礼尚往来,朋友之间,你来我往,才可持久,只顾着坐享其成,定然会淡薄。” …… …… 第二十八章 远方投奔而来的表妹 心中下了决定,乐掌柜寻来米糊,来到大门前,将这门神图贴在门上。 细细检查一番,见门神图贴的极为整齐,两边对照平整,方才放心。 放下米糊,乐掌柜往隔壁谢家纸铺瞧去,瞧了片刻,乐掌柜弯腰拿起米糊小碗,欲回店铺挑两件衣裳,给谢先生送去。 刚走两步,乐掌柜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贴好的门神图,揉了揉眼睛,讶异道:“这门神图,刚才好似动了一下?” 心中起疑,乐掌柜站于门头,直盯盯瞧了这门神图一刻钟,待眼皮疯狂乱跳,才不敢瞧下去,返身回了店铺。 “既然是谢先生剪出来的,那么,就算那画上二位跳将下来,我也不该惊讶的。谢先生得了仙道点拨,会些许仙家手段,亦是不怪。” 乐掌柜思衬着,说服适才出现的错觉。 谢缘此前买衣服皆是在乐掌柜的店里买的,乐掌柜店里的衣服质量极好,他自三年前买了两身衣服后,便一直穿到现在。 因此,乐掌柜知晓谢缘的号,他将余下米糊放回厨房,来到货架上,开始挑选。 “谢先生喜爱青色,那么,便挑选两套青色衣裳过去,款式也得有区别。”这般说着,乐掌柜按照谢缘的身号挑选了两件店里最好的青衣,又细细包装好来,方来到谢家纸铺。 “谢先生!”站在纸铺门口,乐掌柜高声喊道。 “是乐掌柜来了,请进请进!” 乐掌柜站在谢家纸铺门口,端详着门口如出一辙的剪纸画,片刻后,便听到谢缘的声音自里面响起。 乐掌柜嘴角立即露出笑容,双手端着衣裳走进纸铺,见着谢缘坐在竹椅上,正在剪纸。 谢缘听得脚步声,停下剪纸的动作,站起身来,便看到对方手里端着的衣裳,疑惑道:“乐掌柜,你这是?” “为感谢谢先生赠予门神图,我特地挑了两件衣衫,聊表心意,还望谢先生切莫推辞。”乐掌柜说道。 见乐掌柜情真意切,两人亦是多年邻居,关系保持的不错,谢缘深知交往交往,便是有来有往,不能单单一方付出,久之会寒了人心。 想了想,谢缘露出笑容,双手接过,说道:“谢掌柜的太客气了!刚巧,我这两身衣衫也穿了许久,近来亦是打算买进新的。掌柜好意,我领了。” “合该这般。”乐掌柜顿时哈哈大笑,眯着眼睛说道:“谢先生,可喜欢这个颜色,至于号的话,店里留存着谢先生上次买衣服的号码,断然不会不合身。” 谢缘打开包装,细细看了看,说道:“我素来喜爱青色,乐掌柜有心了。” 乐掌柜瞥了一眼桌子上未完成的剪纸画,说道:“谢先生先忙着,我也要回去打理店里生意,先行告辞了。” “我送送乐掌柜。” 送完乐掌柜回来,谢缘拿了新衣裳,回到内室,不多时,一身新衣的谢缘出来,低头打量了下自身,忍不住赞叹道:“果然,人靠衣裳,这般一穿着,便凭生几分气质。” 谢缘五官干净,眉眼俊逸,身形修长,配上一身质量上乘的青衣,更是气质出众。 “尊上真好看。” 正自顾打量着,谢缘突然听到有夸赞声自鱼缸响起,却是敖沁跃出水面,说道。 谢缘哑然,起初他以为这龙女是个高冷的性子,但现在看来,却并非高冷,还会拍马屁。 不过,花花轿子抬着,心中倒也生出几分舒坦,他嘴角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外表再为出众,亦是要修心。” 前世他见过太多外表光鲜亮丽,但内心却无比肮脏之人,因此有此一感。 “尊上说的极是。”敖沁附和道,但话锋一转,道:“尊上,这鱼缸太小,委实逼仄,因此龙女请求此后都化作人身跟在尊上身边。” 谢缘看向龙女,他亦知水缸难养真龙,想了想,便点头道:“可!” 又道:“不过,如若需要之时,还请敖沁你变回鲤鱼。” 见尊上答应下来,敖沁开心跃出水面,当即点头道:“一切谨从尊上吩咐。” 下一瞬,一条红鲤鱼跃出鱼缸,一阵光芒闪过,地上俏生生站了一位年轻女子,女子身穿一身青色衣裙,容颜如同天人,莫敢亲近。 谢缘咋舌,心道:不愧是真龙,变身还带特效的。 从敖沁身上收回目光,谢缘看向了天空,天空中挂着一轮烈日,他望着的方向,乃是祁阳城外的方向。 敖沁训着尊上目光望去,说道:“尊上,可是想要出祁阳城看看?” 谢缘的确想出,他来到大宋五年,唯一去过的便是安平街,连祁阳城都没出去过。 也不敢出去。 “外面妖魔众多,极为危险。”谢缘感叹道。 闻言,敖沁笑道:“尊上不必担忧,有敖沁在呢,定能护佑尊上周全。” 谢缘看向敖沁,他心动了,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了,暂且不出城。” 不能浪,还是要谨慎。 要浪,也要等他踏上修行之后了。 敖沁无言。 谢缘看着敖沁,忽道:“敖沁,你这般出来,我这纸铺平生多了一个人,该怎么向街坊邻里解释?” 敖沁眼珠子转动一圈,提议道:“尊上,不若便对外说,我是你远方投奔过来的表妹,家中父母皆已被妖物所害,无可依靠,只得来投奔表哥。” 谢缘听罢,嘴角一抽。 一万多岁的表妹? 但好像也别无他法了,只好点头道:“那便如此罢。” 敖沁闻言,立即甜甜叫了一声:“表哥!” …… …… 话分两头。 正阳道人从甲子巷面见真仙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回监天处,而是来到了县衙,去见了傅县令。 监天处的仙长来了,傅县令立即迎出来,对正阳道人见礼道:“下官见过仙长。” “进去说罢。” 正阳道人进了傅县令办公房,坐在主位上,说道:“昨夜傅安表现不错,这里有些宣纸,便送于傅安读。” 傅县令接过宣纸,大喜道:“多谢仙长赐。” 只可惜,傅安并无修行天赋,不然,这位可能会直接收下傅安为徒。 正阳道人继续说道:“这里有三张门神图,乃是谢先生所出,你拿去,分别贴在城门处,县衙处,监天台处。” 傅县令乃一城县令,最大文官,昨夜之事,他自是知晓,闻言,道:“下官明白。” “去。” 傅县令拿了宣纸和门神图,转身,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转回来,问道:“仙长,那谢先生出手拯救了祁阳城,下官可要送些物事去谢家纸铺,感谢谢先生出手之情。” 正阳道人听罢,摆摆手:“不可,谢先生隐居于此,最不喜他人打扰。” “下官明白。”傅县令恭敬退出。 …… …… 第二十九章 仙姑庙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酉正至。 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又响彻在甲子巷。 “咚!——咚!——咚!” “酉正已到,关门歇业!门窗紧锁,禁止出门!” “香烛规范,谨防走水!窗外动静,切莫心奇!” “深夜鬼道横行,天黑莫要出门!天黑莫要出门!天黑莫要出门!” “切记咯,天黑莫要出门!” 谢缘放下剪刀,门神图还有一些手尾没有收,但酉正到了,还是要关门的,不能因为有了门神龙女在就膨胀,不遵守大宋法律。 出来门,同乐掌柜各自打招呼一声。 “乐掌柜,祝平安!” “谢先生,祝平安!” 仔细插好门栓,谢缘回到了内屋,敖沁上前一步,说道:“尊上,我去哪里歇息?” 谢缘一怔,说道:“你不是睡水缸?” 敖沁道:“尊上,现在我保持人身,自然不能睡水缸。” “哦,也对。” “那我去给你收拾一间房间。” …… …… 监天台,正阳道人,真难,真定三人坐镇其上,上面符文流转,监视整个祁阳城,防止妖物厉鬼潜入城内,戕害百姓。 白日的时候,他们是轮流坐镇,但一旦酉正刚过,便都要到场。 以往是正阳道人和真难二人共同值守,现在真定来了,亦要一起值守坐镇。 虽说现今有了谢先生这位真仙坐镇祁阳城,等闲妖物不敢潜入,但总有个别不怕死的,或者是无知的妖物,潜入进来,能对付的,他们便要第一时间解决,以防害了百姓性命。 不能解决的,只能寄托于谢先生了。 酉正刚过,天光慢慢退去,残月已经升起。 此时天色并未彻底黑去。 正阳道人说起今日面陈谢先生之事,最后看向真定说道:“真定大师,贫道早前便说,既是谢先生为你指明修行前路,必会为你背书的。 今晨贫道与你求情,那谢先生并无怪罪与你,反倒说‘人妖自古对立,降妖除魔,并无错’,今后,有了谢先生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大可尽心降妖除魔了。” 真定闻言,脸色一松,笑道:“如此看来,谢先生也是主战派了。” “不错,倘若是求和派,早已降下真仙之怒,降罪于你了。”正阳道人附和道。 “确实,袁庭载之死,乃是世间一大憾事。倘若袁庭载未死,必成剑仙。此间,便无李遇商之名了。”真定说道。 听到袁庭载这三个字,正阳道人脸色亦是不太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仙降罪,纵使袁庭载那时已是九品大剑修,也没有逃命的机会。” 真难听得面色一变,连忙阻止二人深入交谈,正色道:“真仙行事,不是吾等可以乱评说的,正阳道兄,师弟,莫要说了,小心被真仙感应到,因此恶了真仙,那可不好收场。” 真仙之能,深不可测。 有时被人叫上一句真名,便会被真仙感应到。 真定性子素来直爽,适才竟是敢直呼小李剑仙之名,恐师弟恶了小李剑仙,连忙打断二人说及久远之事。 被真难一劝阻,正阳道人和真定对视一眼,当即终结此话题。 一夜无言,三人各自修炼。 …… …… 安庆街,是在县衙隔壁的一条街。 刘尚家便是在安庆街。 祁阳城中,因鬼物原因,一旦入夜,百姓便极少掌灯。 刘尚家中亦无掌灯,于黑暗中探索几刻钟,算是对这个夜晚有了交代,他出来后,忽觉有了尿意,他便对床上的夫人说道:“夫人,我去如厕,你且睡去。” 夫人听了,气喘吁吁说道:“相公,这已然晚了,外面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刘尚素来胆子大,他听了,顿时不愉道:“怕甚,茅房就在隔壁,再说,隔壁街就是县衙,县衙后面就是监天台,有监天台上的神仙看着,什么鬼物都不敢来此。 就算监天台上的神仙被一时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鬼物,那安庆街上就有一座仙姑庙,仙姑总能看到。” 夫人听了,说道:“那仙姑庙,可从来不听说灵验过,无人祭拜,早已荒凉,相公还是稳妥些,等明日再去出恭罢。” “没事没事。”刘尚早已憋不住,前去茅房上厕所。 夫人运功完,早已倦了,未等刘庆回房,便睡去了。 刘尚一出来,被清冷的夜风一吹,冷不丁抖了三抖,差些将尿抖出来,好在他还年轻,急忙刹住,嘴里骂道:“这鬼世道……” 骂完,刘尚往茅房走去,走至中途,忽地一道黑气闪过,刘尚脚步一顿,面色一僵,却是转了道,往院门出走去,开了门,出到安庆街,快步走着,不知要去哪儿。 …… …… 月上中天,天色愈发朦胧,黑夜笼罩着整座祁阳城。 月影照耀进一座破败的庙宇中,这庙宇历经时间洗礼,无人修葺,窗户破败,庙前的牌匾亦被风挂落在地,早已蒙尘,依稀可见三个字——“仙姑庙。” 这便是安庆街中的仙姑庙,此庙乃前朝设立,时间久远,早已不知供奉的是哪位仙姑?但百姓拜了,却毫无灵验,因此,百姓渐渐不来仙姑庙朝拜。 时间一久,自然破败。 庙中蛛网盘结,桌椅倒地,香鼎已裂成四块,散落在四处,居中那石像亦是破破烂烂,蛛网缭绕,一层厚厚的灰尘,只能依据胸前构造,辨认出是一位女石像。 石像呈站立姿态,一手提着石铸花篮,花篮破烂,另一只手自手肘处便断裂,断裂下来的手臂不知去了何处。 忽地,一阵风从破烂窗户吹进,石像‘簌簌’作响,灰尘从石像中掉落下来,石像脸上,一张幽暗的脸浮现,颇为拟人。 这张人脸先是扭曲一阵,随即平复下来,眼珠一动,似乎是往一个方向望了一下,随即一道惊喜声音从人脸中传出:“终于再度苏醒了。” “咦,好似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可得小心些,千万莫要被发现了,不然,重塑鬼身,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至于那三个小家伙,不怕不怕!” 说罢,幽暗人脸的嘴型一动,一口黑气从嘴中吐出,飘出了庙宇。 第三十章 落月山中的妖仙 不多时,月色之下,庙外响起了脚步声,一道影子在月光的照映下倒进庙宇,继而,一个穿着里衣的男子走进来。 正是刘尚。 刘尚神情呆滞,脚步僵硬,他走进庙中,便见庙中金碧辉煌,一位宛若仙神般女子端坐石像上方。 那女子面色无悲无喜,背后宝光绽放,摄人夺目,其右手提着一个花篮,花篮上各种鲜花盛开。 “仙子!”刘尚惊呼一声,顿生不可亵渎之感。 “刘尚!” 朱唇轻启,叫着刘尚的名字。 刘尚听在耳朵里,顿觉如夏日清泉,缓缓流过心间,沁人心脾,令他心中无比安详,他顿时跪在地上,恭敬俯首跪拜道:“刘尚见过仙子。” 而后,不敢抬头,去对视仙颜。 女子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吾乃九天瑶台有求必应心诚则灵西宫娘娘座下仙姑,八百年前奉命下凡,为拯救苍生而来,但妖魔势大,吾不得不沉睡。 历来八百载,吾苏醒,见此世道,妖魔食人,凡人终日活在痛苦里,被妖魔所食,惶惶不可终日,便感心中悲痛。 刘尚,你可知吾此番苏醒,却是为何?” 刘尚依旧保持跪拜姿势,不敢抬头,麻木回道:“仙姑行事,刘尚不知。” “吾此番苏醒,乃是为了继续前志,拯救苍生。”女子一顿,清丽的脸幻化,变成了一张黑色人脸,这黑脸嘻嘻一笑,道: “当然,亦是为了满足苍生的心愿,刘尚,你可有什么心愿?” 刘尚听罢,道:“刘尚最大的心愿便是明早一起床,便在自家门口捡到银子。” 黑脸一变,心道,不愧是凡人,对钱财美色的贪欲总是排在第一位,不过这般也好,没有贪欲,她又如何控制人心。 思及此处,黑脸道:“吾乃九天瑶台有求必应心诚则灵西宫娘娘座下仙姑,尔等诉求,对吾来说,乃是小事,尔等保持心诚则灵,自会灵验。 但吾方苏醒,愿力不足,无法满足众多诉求。因此,你倘若还有其他诉求,便需得想法子修葺仙姑庙,引人朝拜,如此,你的诉求便愈发容易应验。” “去,明日清晨,你的愿望,自会实现。” 仙姑手一挥,刘尚从地上站起,退出仙姑庙,返回家中,往床上一躺,便迷迷糊糊睡去了。 …… …… 祁阳城城门口。 祁阳城的规矩是,酉正时分,百姓关门,不得外出,打更人打完更,也要回去家中,关上门,不得外出。 但守城军不行。 哪怕是夜里,他们也要在城门口看住城门。 一旦有低级妖物袭击,守城军永远是最先伤亡的,但大妖袭击,守城军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因为,那大妖鬼将一级别,都是高来高去,不会轰击城门,直接飞天而入。 此时,一队二十人的守城军士站在女墙上。 夜凉如水,但这一队二十人守城军士却站的笔直,仿佛鬼物也不能动摇其心。 再瞧那披甲将军,却是守城军统领安卫山。 安卫山亲自来守城了。 “统领,你说那门神图真的有用吗?”有一个守城军士看向安卫山说道。 安卫山看向他,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那可是监天台的仙长送来的,就是为了保住咱们守城军兵士的性命,咱们可得领情。”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我们岂不是不怕妖魔鬼物袭击城门了?” “不错,别想那么多,平日里该怎样守,今夜就怎样守,至于有没有用,等那妖物来了,不就知道了。” “统领说的极是。” “极是个屁,难不成你真的希望妖魔来攻城?你小子,不怕死?” “不怕。”那军士一脸坚毅,大声道:“为了让家中娘两平安,我不怕。” “很好。” 安卫山重重拍了拍军士的肩膀,手掌感觉到了军士身体轻微的颤抖,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军士。 …… …… 落月山深处, 亦是峰顶, 峰顶,乃是整个落月山最高处,那里月光最为充足。 此处乃是被落月山中的妖仙黑狼妖王盘踞,他占据落月山百余年,经年在此吸收月华修炼。 “嗷呜!” 一道庞大的狼形身影自顶峰升起,对着天上的残月叫了一声,然后转头,两只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黑狼啸月。 狼嚎声落下,一股携带者威压的妖气冲天而起,向整个落月山蔓延。 山中未化形的妖兽,立即被压在地上,四肢趴开,紧紧头颅紧紧贴在地面,全身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至于那些大妖,则是一个个面色大变,背生冷汗,唯恐波及自身。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刺激了妖王大人?千万不要连累我等……” 落月山群妖心中惊惧,担忧不已,它们乃落月山妖族,黑狼王麾下,自是清楚自家大王的秉性,这黑狼王,每每发怒之时,都会吃上百只妖消愁。 群妖怕成为狼王消愁之物。 峰顶石台上,黑狼王对着月亮叫了一声,低下头,狭长的脸上露出拟人的表情。 红色的妖气自身上腾起,黑狼王一阵变幻,却是变作了一个黑衣男子,这黑衣男子身量极高,一双眼睛是红色的,他站在石台上,表情不定。 “那七尾狐,仗着自己来自青丘,便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而今,不听本王劝阻,一意孤行去祁阳城寻仇,死不死啊你。” 想起昨夜那割裂黑夜的摧残剑光,黑狼王便是心底一寒,他早就知道,祁阳城绝对不止几个小小的道士和尚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人族真仙留下的后手。 这也是为何他,以及周遭的妖仙鬼王,都不轻易去祁阳城中。 太危险了! “那七尾狐,终究是来自青丘,青丘狐媚多,势力大,倘若本王不去查探七尾狐之死之事,只怕青丘要怪罪于本王。” “那剑光,应该只有一道?” “要不要去呢?” 黑狼王表情变幻,举棋不定,半晌,他脸色变得坚定起来,咬牙道: “不去,谁知道去了会不会再来那样一剑。青丘狐媚怪罪,便怪罪,本王终究是妖仙,能拿本王怎样。” “不能浪,一定不能浪,修行到妖仙不易,凡是要谨慎,三思而后行。” 平缓情绪,黑狼王继续吸食月华修行。 修炼一阵,黑狼王停住,道:“心中有忧愁,不能静心,得去吃几个妖散散心。” 说罢,黑狼王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 …… 前面的章 修了一下,大家重新下载一下 各位读者,不好意思,跟编辑沟通了一下,把前面的章节修改了一下,剧情上有了出入,为了下一章避免懵逼,还请大家重新加载一下重新看一下。 删除了三十一章,晚上更新这一章。 从二十二章小改一下,不影响剧情,22章后面开始,章节名都有一个修字,那便是修改过了的。 麻烦大家了,不好意思。 但初衷都是为了让这本书更好。 既然写了单章,就求个追读,编辑说这两天追读掉了一点,请大家不要养书啊,等上架再养也不迟啊。 新书幼苗,能走到哪一步,全靠各位读者爸爸啦。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三十一章 黑市 (温馨提示,已看到最新的读者,前面从22章起,剧情修了一下,为了不看得懵逼,还麻烦重新下载再看一遍,辛苦了。) 次日清晨。 准点,打更人的锣声响起,给出可以出门的信号。 刘尚家。 他娘子早已起床,正对镜梳妆,床上刘尚还在呼呼大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忽地,刘尚一个睁眼,苏醒过来,一个起身,惊呼道:“娘子,仙姑给我托梦了。” 刘尚娘子嘴唇轻轻咬了一下红纸,给嘴唇上色,方才说道:“什么仙姑给你托梦?” “就是仙姑庙中的那个仙姑啊。”刘尚神情无比兴奋,他激动地说道:“我见着那仙姑了,仙姑说要拯救世人,还满足了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刘尚娘子其实根本不相信仙姑托梦之事,那仙姑庙要是真的灵验,也不会破败如此,走到无人上香的地步。 刘尚胡乱穿好衣服,穿好鞋袜,下得床来,说道:“我向仙姑许愿,今日早起,我一出门,便能捡到银子。” “噗呲~”刘尚娘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别不信,真的,仙姑托梦给我了,那仙姑可漂亮了,定然是不会骗人的。”说罢,刘尚打开房门,跑到院门前,打开院子,往地上一瞧,顿时惊呼一声…… 刘尚娘子听得惊呼,恰巧此时也作好了装扮,走出去,便见自家相公一脸惊喜之色,指着地面一锭白花花的雪花银子。 “娘子,我没骗你,真的捡到银子了,仙姑真的存在。”刘尚脸色抑制不住的高兴,他捡起银子,反复看了看,待看到大宋制银厂的标识,更是开心。 刘尚娘子也是开心,她走上前来,拿过银子,说道:“相公,仙姑托梦成真了,十两银子哎。” 两人正自高兴,却没发现,从刘尚身体里射出一股清气,入了银子里。 刘尚脚下一软,顿时觉得身子无力,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这一幕吓到了刘尚娘子,连忙扶起刘尚,关切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刘尚深吸几口气,那无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站起来便已恢复正常,他现下高兴,却也不管那么多,对娘子说道:“娘子,我跟你仔细说说仙姑托梦的过程。” 夫妇俩开心地抱着十两雪花银回了家。 …… …… 谢家纸铺。 谢缘听到锣声,便起身,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现在,有了龙女门神护佑,他睡觉可美了。 “尊上,早!” 敖沁却是比谢缘还要起的早。 谢缘觉着,以敖沁这种真龙,应该是不用睡觉的,亦是不用吃饭的。 不用吃饭好,这样可以省却他一些银两。 倒不是他小气,他这纸铺,委实太小,他还想攒上一些钱,将来在安平街开一家挣钱的铺子。 “敖沁,早!” 回应一声,谢缘去开门,打开正门,便见隔壁成衣店的乐掌柜早已开了门,乐掌柜站在门口,正扭着腰呢。 听到谢缘开门的声音,乐掌柜停止清晨锻炼,看过来,作揖道:“谢先生,早,昨晚睡得可好?” 谢缘作揖道:“乐掌柜,早!昨晚睡得极好。” 乐掌柜笑道:“我昨晚睡得也是极好的。店里今日盘算,便不打扰谢先生了,有时间聊。” “好!”谢缘点头。 看到乐掌柜神清气爽,小玉的睡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谢缘也为此感到开心。 谢缘回身,开始洗漱,洗漱完,谢缘找了米袋子,在拿了上次买红鲤鱼那渔夫老汉赠送的木桶,装了一些水,来到正在竹椅上坐着的敖沁面前,说道: “敖沁,你先化作鲤鱼进入桶里,我寻个没人的地方,你再化作人形,之后,便由外说你是我远方的表妹。” 敖沁点头,身形一动,变作一条红鲤鱼落入桶中,一滴水花都没用溅射出来。 谢缘心道:不愧是龙女,要是参加跳水运动,定能拿到金牌。 提着木桶,谢缘出了门,前往安平街吃早餐。 对街那米铺,洪万通坐在米铺柜台后面,见了谢缘出门,立即作揖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谢缘示意自己提着木桶,不太方便。 离开甲子巷,来到一处无人的街道,谢缘放下木桶,说道:“敖沁,可以出来了。” 敖沁在木桶里游了一圈,听到谢缘的话,顿时说道:“表哥,那我出来了哦!” 说罢,红鲤鱼跃出,光芒一阵闪过,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现,身上彩衣,头饰繁丽。 谢缘打量一番,说道:“敖沁,你这番装扮,不太行,即是被妖物所害,一路奔波来到祁阳城,怎会是这般锦绣华丽?” 敖沁沉思一下,点头道:“尊上说的极是。” 当即摇身一变,身上的衣物变得普普通通,看起来很旧,头上华丽的饰品也消失不见。 谢缘这才满意,带着敖沁来到安平街。 今晨他不打算去客栈喝茶吃早点了,接连两日都没有光顾担担面,谢缘想吃担担面了。 在一处街角找到卖担担面的档子,此时已经有三个人蹲在地上吃着担担面。 见到谢缘前来,那担担面的汉子顿时招呼道:“先生来了。” 谢缘向他点点头,说道:“一碗担担面,多加些卤子。” “好的,先生,你稍等。”汉子知他是熟客,但却不知姓名,不过,见他的穿着气质,汉子便称呼他为先生。 看到先生旁边的姑娘,汉子心道一声好生美丽,然后问道:“先生,这位姑娘不要一碗吗?” 谢缘看向敖沁,他不知敖沁要不要进食之类的,因此没有自作主张给敖沁买上一碗。 敖沁见尊上看来,她轻轻翕动鼻翼,闻着担担面的味道,说道:“那我也要来一碗。” “那给她也来一碗。” “好咧!” 谢缘便站在担担面旁看着汉子拉面,他发现,今日汉子好似多备了一些面,于是,谢缘说道:“今日准备多卖些时辰?” 闻言,汉子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家中娘子刚诞下一儿,便想着多挣一些,好给娃儿以后买吃的,买衣裳。” 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这鬼世道,只希望我儿能平平安安长大。” 谢缘沉默片刻,笑道:“那孩子长大之后,你想让他做什么?” 被谢缘的笑意感染,汉子脸上露出笑意,说道:“让他继承我的衣钵,卖担担面,也够养活自己了。” “这样也好。” 同敖沁吃完担担面,谢缘留下两个铜板,带着敖沁去了黑市,他想着买上一些白米来吃。 …… …… 第三十二章 《大宋山海注》 祁阳城最繁华的街道是安平街,而黑市得入口也在安平街。 可谓水至清则无鱼。 黑市的入口是一家杂货铺子,进入内堂,有一处帘子,掀开,却是别有洞天。 进入黑市,并不需要什么凭证。 杂货铺的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高寿老者,在这个世道,意外多,一来是妖魔鬼物,二则是医疗条件差,小小的风寒便能要人性命。能平安活到五十岁,的确算是高寿了。 老掌柜对于进来的谢缘二人,并不注意,他也非是做杂货铺生意,主要还是给黑市提供出入口,以作遮羞布。 众所周知,黑市之所以被称为黑市,便是这里头很多是违禁物品,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在黑市中售卖。 但往往,见不得光的东西,价格更是昂贵。 逛黑市,大多是有钱人才能逛得起的。 谢缘来大宋五年,也就逛过两三次黑市,也只是逛逛,并无闲钱去买东西。 黑市是一条逼仄,幽暗的街道,长度并不长,逛个十来分钟,也就逛完了。但东西却是很多,两侧各种摊子,摊子上的售卖物品往往不能在安平街正经时常寻到。 例如一进去,便是一个买牛肉的摊子,在大宋,牛作为主要农耕产品,私自杀牛是重罪,但牛老了,耕不了地里,亦或者是病了,主人家不能私自处理,上交给官府处理,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倒不如杀了买到黑市去,还可以小赚一笔,之后便可对官家谎称牛走丢了,亦或者被妖兽吃了。 心照不宣。 敖沁美目流转,似乎对着黑市颇为新鲜,她之前一直都是在苦修,很少去往人类的城市。 谢缘走走看看,来到一家拥挤的米铺子,买了十斤白米,花了三钱银子。 倘若是去官家开的正经米铺,谢缘只需花上二钱银子,便可买十斤了,但他的身份铭牌并不能购买白米。 想到此处,谢缘不禁无言,监天台的神仙把他当做了“真仙”级人物,却不知这“真仙”过得如此苦逼,买个好点的米粮,还要走一趟黑市。 同时也觉得祁阳城县衙的官吏不上道,有一位“真仙”在城中,竟是没有一点礼物送上门表示。 这“真仙”,也太不值钱了。 可谢缘哪里知道,傅县令早就想表示,给谢缘送礼,以感谢谢缘拯救祁阳城,但被正阳道人阻止了。 说谢先生是在隐修,不要用这些俗物去打扰谢先生,再者说,以谢先生的身份,也看不上你送的礼物。 一个美丽的误会。 买好米,谢缘继续在黑市上逛了起来,忽地,谢缘在一处地摊上停下。 这一处地摊,上面摆着各种玉器,有白玉扳指,玉枕,铜镜,以及各种饰品,还有几本旧书。 摊主是一个精瘦汉子,看身段,很矮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活似一只鼹鼠,他看到谢缘和敖沁停在摊位前,顿时眼珠转了一圈,笑嘻嘻说道:“客人,可要买上一些回去,都是家传的。” 谢缘肯定不信这摊主的话,要是家传的,定然是假的,倘若是真的,这摊主又怎舍得拿将出来售卖。 前世天桥底下大多古玩摊子,十有一百都是工艺品。 他猜测,这摊主,可能是个盗墓贼,挖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墓地,继而来黑市销赃了。 正这般想着,谢缘的耳朵里传来敖沁的声音:“尊上,这些物品上附着阴气,应该是陪葬品,刚从墓中起出,还未受过阳光的爆嗮,阴气未散去。” 这声音只能谢缘一个人听到,应该是敖沁使用了传音入耳之类的法术罢。 谢缘对此很有兴趣,但他并无修行之法,身无法力,做不到传音入耳。 但从敖沁的话中,谢缘心道果然,这摊主果然是个盗墓贼,再看这些物事,谢缘生了不敢触碰的心思。 耳中又响起敖沁的声音:“尊上,倘若有兴趣,可以看看,尊上福缘深厚,功德傍身,不会被这小小阴气侵蚀的。” 敖沁的话,谢缘终归是放心的,他蹲下身来,拿了摊位上的一面铜镜端详,大宋因发展问题,并不能制造出玻璃镜子,想要照鉴自身,一般有两种方法,用铜器打磨成可鉴人的铜镜,或者以水照人。 前者是大户人家的专属,后者是普通老百姓的浪漫。 谢缘对着铜镜照了照,看到的是自己那张干净分明的脸,并无真的见到的东西皆是鬼怪附着,没有一张老婆婆的脸从铜镜里浮现出来。 他对这铜镜并无购买欲望,别人的陪葬品,他买来天天照着,心里也疙瘩。 因此,谢缘放下铜镜,拿起一个白玉扳指,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这些,可真是传家宝?” 摊主听了,顿时脸色严肃,语气肯定地说道:“这位先生,莫要怀疑在下,真是传家宝,倘若不是家中出了急事,急需用银子,在下也不会拿出来卖了。这岂非对老祖宗不敬。” 盗墓贼,果然一个个皆是满嘴谎话,不可信之。 “尊上,这人阴气,煞气,尸体加身,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倘若再下一次墓地,必死无疑。”敖沁传音道。 谢缘心下惊讶,抬头看向精瘦汉子,他并不能看出什么阴气煞气尸气之类的,但敖沁这般一说,他再看之下,便也觉得这摊主面色阴黑,不似常人。 面上不表,谢缘拿起几本书籍,其中四本却是经史子集,想来这墓穴主人生前是个读书人,说不得还是一个大官,否则哪里来得这般规格的陪葬品。 五本书,最后一本却是一本地理书,书名为《大宋山海注》。 一看名字,谢缘便喜欢上了,他拿起来,心中顿时惊讶,这书,触感却是非常独特,好似毛皮之类的,不似纸质,再对比一般,这书完好无缺,其他四本经史子集却是被岁月洗礼,多少有些溃烂了。 他翻开,第一页,并无署名,不知作者为何人,直接便是画着几条类似山川地脉的线条,页脚还附上了一篇总纲。 “日之行,月之行,地之动,地脉生。万事万物皆有迹,皆蕴真理,大至日月,小至指尖纹理,皆为自然。自然者,可运也。自然者,可为一。日月,山川,湖泊,人体,皆为一。一者,为二,为三,为自然,为本身!” 这段记述,看得谢缘懵懵懂懂,这时,耳中响起敖沁略带惊喜的声音: “尊上,这好似是一本修行之法。” …… …… 第三十三章 修行(上) 修行之法! 谢缘心中震惊,继而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想起前世阅览网络小说中,主角往往奇遇惊人,扫地摊也能扫到宝贝,不曾想,今次却是被自己遇上了。 那些个主角遇到宝贝,便会假装遇到平常事物,以免被摊主发现自己捡到宝的表情,进而狮子大开口。 只要演技到了,便能以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宝贝。 因此,谢缘假意无趣翻开手中之书,心中却是明悟:这缘字一字果真妙。 没有强求,这修炼之法却是在这黑市中遇到了。 但,到底是否适合自己修行的,还是要问问敖沁,说到底敖沁乃是修行前辈。 敖沁见谢缘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旋即朱唇翕动,传音道:“尊上,这修行功法确是人族的修行功法,但到底品阶如何,敖沁却是看不出来。” 听到是人族,谢缘放下心来。 他假意翻阅记下,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书。 精瘦汉子善于察言观色,起初见他露了兴趣,心中便想着等下开个高价,常言道千金难买我喜欢,既然喜欢,便不需抠搜,千金散去,亦是换种方式陪伴自己而已,并不心痛。 但不到片刻,面前这位年轻的先生翻阅几页,便露出兴致缺缺的表情,甚至放下了书本,显然没有购买的打算,精瘦汉子顿时急了,说道:“先生,不打算买吗?这书,可是我太祖留下的,听说是仙人所着。” 谢缘见他急了,心中一喜,嘴上却道:“仙人?你莫非是诓骗于我?此书倘若是仙人所着,那是哪个仙人,为何没有个署名?” “这?”精瘦汉子眼珠一转,心中顿时有了说辞,解释说道:“仙人高高在上,一心修炼,自是淡泊明志,一个署名而已,自是不看重的。” 精瘦汉子满嘴胡话,谢缘能看出来,他心中好笑,倘若这摊主知晓这的确是仙人所着,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谢缘摇头道:“生意当以诚,这一听,便知假话,倘若是仙人所着,你又怎会拿出来售卖,无非是欺瞒我等不懂行情罢了。” 精瘦汉子变了脸色,谢缘胡诌道:“你瞧你这摊子的物事,白玉扳指,玉枕,金锁,铜镜,在加上这些旧书,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从墓里掏出来的。” 精瘦汉子被揭了底细,顿时脸色一变,厉声道:“这位先生可是来找茬的,我可告诉你,这可是黑市,我黄三儿在此,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先生还请不要自误。” 谢缘笑道:“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莫要总想着欺骗买主。这样罢,这书,我要了,五十文,比正经书铺的杂书贵上一倍,你也不亏。” 精瘦汉子见谢缘要买走旧书,脸上缓和下来,沉思片刻,点头道:“五十便五十,先生拿去。” 在他看来,真正值钱的乃是玉枕扳指这些物事,旧书嘛,要不是家中不缺引火的,他也不会顺带着售卖。 谢缘掏出五十文,拿了《大宋山海注》,站起身,看着在数钱的精瘦汉子,他心中一动,说道:“这世道,鬼物喜阴,墓地多为阴气重之地,卖了这些东西,便不要去下墓罢。” 精瘦汉子停住数钱的动作,看向谢缘,脸上露出莫名其妙之色,他早已探明了几个值钱的墓穴,正想着隔个几日便去把里面的宝贝起出来呢。 这是发财,他又怎会听这谢缘胡言乱语,若非此人刚才做了自己生意,他都要骂人了。 见精瘦汉子无动于衷,谢缘也没继续劝说,拿着书,和敖沁出了黑市。 若非因缘际会得了这修行之法,谢缘都不会刻意去提点精瘦汉子,生死有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返回甲子巷的途中,谢缘内心都保持着欣喜的状态,更是感叹自己这个名字好听。 谢缘,缘之一字,果真无比奇妙。 回到甲子巷,站在纸铺门口,正掏出钥匙想要开门,却听到乐掌柜的声音:“谢先生,这是去买米去了?” 谢缘打开锁头,转身看向乐掌柜,笑道:“不错,上次买的吃完了,这次去买米,顺便接一个人。” 乐掌柜目光其实已经落在敖沁身上,他心道这姑娘穿着虽说一般,但生的却是好看,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逊色,谢先生这是…… 要成家了吗? 也是,谢先生年纪估计二十多了,早已过了娶妻的年纪,不可久拖。 谢缘一看乐掌柜目光,便知乐掌柜误会了,这种目光他在前世可见得多了,特别是他经常带女同学回家做作业时,街坊邻居的奇异目光。 那时他才高中,成绩好,委任班上学习委员,带学习成绩不好的女同学回家辅导功课,乃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人类总是如此,八卦乃是本性。 因此,谢缘对乐掌柜说道:“乐掌柜,这是我远方的表妹,哎,这孩子委实可怜,家中父母兄弟皆被鬼物所害,无依无靠的,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这个当表哥的。” 乐掌柜听了,顿时汗颜,心中也不禁可怜起敖沁来:“哎,这世道,人活着就不错了,孩子,别想这么多,谢先生乃是有才之人,定不会亏待你的。” 谢缘无语,只能感叹这是万恶的旧社会。 相互打了招呼,谢缘跟敖沁进了纸铺。 顾不得将米粮放置于米缸中,谢缘便唤来敖沁,将《大宋山海注》递过去,说道:“敖沁,你且看看……” 敖沁接过,仔细翻阅起来,不多时,敖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对谢缘说道:“尊上,这书过于深奥,晦涩难明,敖沁也看不出该如何修行。但我听说人族大能者,看重的传承,往往只能有缘人才可明悟,尊上你既然能得到此书,便是有缘,必能明悟书中修行之法的。” 听罢,谢缘只好道:“好,我自己悟去。” 坐在竹椅上,谢缘翻开《大宋山海注》第一页,仔细理解那些文字。 “日之行,月之行,地之动,地脉生。这四句说的难不成是说日月的行进跟地脉形成有关联。 是了,下面说了,万事万物皆有轨迹,皆蕴真理,大至日月,小至指尖纹理,皆为自然。人的指纹为什么是这样的形状,难道也跟日月行进的轨迹有关? 自然者,可运也,自然者,可谓一。日月,山川,湖泊,人体,皆为一。 人体,就是我本身,跟整个大自然,可以看成是一体的,这……” 谢缘不得不说,编着这本书的疑似仙人,境界很高,居然将人与自然联系起来。岂不是说,修自身,亦是修自然,修万物。 但这到底如何修行,谢缘并无头绪。 这有点难。 …… …… 第三十四章 修行(下)(为舵主秋酒加更) “自然者,可运也?” “这个‘运’字,应该是个动词,但到底如何运功修行,书上却并没有明说。” 谢缘不由的继续感叹, “不愧是修仙,就是这般高大上,修的就是一个云里雾里,凡人不能及也。不然,凡人轻而易举理解了,那能叫修仙?” “如何将自身与自然,日月,山川,湖泊联系起来,这是个问题。” 谢缘手里拿着《大宋山海注》,坐在内门门口的竹椅上,嘴里念念有词,正在试着理解分析这开篇总纲,尝试着进入修行中。 世界是普遍联系的,这个谢缘自是知道,哲学上有说,世界宇宙,每一个事物,都是存在联系的,但具体实行到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联系,这便显得宏观起来。 例如,他与敖沁是有联系的,是通过剪纸图录建立的联系,他剪出敖沁,敖沁便称呼他为尊上,护佑于他。 他同乐掌柜小玉等人亦是有联系的,他们是邻居,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可能会涉及到很多人情往来。 这些都是直接的联系,非常容易理解。 但再比如,他同光复帝有联系,同大李剑仙有联系,那只能说,他们同在大宋,属于间接的联系。 但并找不到直接的联系点。 他现在要找的,便是要找到他跟日月,山川,自然直接联系的点,这样或许才能正式解锁修行。 这般想着,谢缘翻开第二页,第二页,是一副河图,上面有名称介绍,此河为沂河,页脚也有一段类似口诀之类的文字。 谢缘并未听过沂河之名。 大宋大大小小的河流,支流,应该也有成百上千了,他连祁阳城都未曾出过,又怎地知道沂河在何处。 至于大宋乃是封建时代,除了朝廷应该有大宋详细的地图,在民间很难找到。民间有人家中藏有大宋地图,很容易被误会为有造反之心,继而满门抄斩。 谢缘第一时间想到了监天台,想着下次正阳道人来了,要上一副大宋详细地图。 他继续往下翻去,只见这书,分为两大篇章,一为江流湖海篇,二为山川地脉篇,拢共难以计数。 从沂河始,到龙脉终。 谢缘翻回沂河页,看着沂河图,墨汁勾勒,黑白灰以区分空间,过度很自然,可以看出,留下此书的仙人,亦是一位画道大家。 “难不成,要去这沂河中,才能修炼。” 谢缘不由得冒出这个想法,但,他连沂河在何处都不知,就算知道,虽有龙女护佑,也不可避免一路麻烦。 谢缘不喜麻烦。 “日月,日月,日……” 谢缘心中思索,抬头望天,只见烈日挂在空中,时值夏末,天气炙热,阳光洒落下来,即使坐在屋里头,也能感受到温度极高。 “试试看是否与这日有关。” 有了念头,谢缘当即行动起来,将竹椅搬至太阳底下,望向太阳,脑海中冥想沂河图,同时于心中默念总纲以及沂河篇章下的口诀。 默念三遍,久而久之,谢缘眼里,似乎出现了光粒,他仿佛看到,光粒围绕着烈日运转,日头愈发朦胧,似乎镀上了一层光粒色晕,向四周散开。 豆大的汗水从谢缘额头低落。 “咦,怎地两个太阳了?不对,是三个太阳……” “糟糕,看得太久了,刺激到眼睛,头竟有些发昏了。” 谢缘知道久视炙日必会出现这种反应,倘若不终止,难免会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他连忙掐断冥想,停止默念口诀。 突地,谢缘忽感身上升起一股燥热感,像是有烈焰在体内灼烧,这种感觉,难以以他两世的经验来解释。 “难不成,还真是如此修行,也太简单了?” 谢缘心中起疑,他猛地摇头,驱逐眩晕感,身上的燥热感也缓缓消失。 “再试试。” 为了修行,谢缘决定再试一次,反正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大不了中暑罢了,他望向烈日,默念口诀,冥想。 不多时,光粒又映照于瞳孔之中,空气泛起涟漪,烈日如水中幻影,似在空中摇晃。 几十息之后,他身上,头发丝上,似乎在发光,头顶,似乎也在升腾透明的氤氲之气。身体似乎在吸收这股由烈日散发的炽烈之气。 谢缘的身体开始发热。 他低头,忽地感觉眼睛有变,似乎能看到平日里不能看到的,他的目光,穿透了衣服,血肉,看到有气流在体内流转,很微小,犹如寒毛。 身体持续发热,温度愈来愈高。 谢缘感应到气感之后,知道,这并非是生病的发热。 而是,这修行功法在作用。 俄顷,谢缘感觉自身犹如投身火炉,十分难耐,倘若再修炼下去,必定落个自焚的后果。 因此不得不停下。 在他的感应中,那丝“气”流转片刻,便坠到脐下三寸。 那里是丹田所在。 寒毛一般大小。 但谢缘对此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因为,正式找到了修炼的途径,之后便是水磨工夫,不可操之过急,否则物极必反。 他想到敖沁,敖沁作为真龙,妖仙级存在,修炼万载,都不知这《大宋山海注》如何修炼,但却被他阴差阳错踏上了修行。 都归功于“缘”字,不牵强。 他看向空中的太阳,忽然想到一句话: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他方才吸收的,定是太阳精华,太阳之气。 与太阳之气对应的,便是太阴之气。 太阳之气对照日,太阴之气对照的乃月。 ‘待到晚上,试试能否吸收到太阴之气。’谢缘心中亦有了计较,至于山川湖泊这些,谢缘暂未研究出来,但终归是明悟了修行,总有一天,会探索出来的。 此时敖沁并不在一旁,变回了小鲤鱼,在水缸里游着,但谢缘身上出现的一幕,亦被她感应到。 她跃出鱼缸,重新化作人身,来到谢缘身边,问道:“尊上,你找到修炼方法了?” 谢缘点头,说道:“应该是找到了。” 不过,步入修行,谢缘难以说明,只觉得无比奇妙,个中意味,还需自身体验。 敖沁看向谢缘,眼睛里闪过崇敬之色,心道:不愧是尊上,连她都找不到的正确的途径,竟是被尊上一个凡人明悟了。如此看来,这冥冥之中,这本《大宋山海注》早就为自己找寻了合适的传承人。 …… …… 第三十五章 立场(求追读) 领悟了修行,谢缘自是不做闲聊,待身体燥热退去,便又开始修行。 敖沁见日晖落在谢缘身上,周身若有光,连一头黑发都变得晶莹起来,她站起身,恭敬说道:“尊上,你先修行,隔壁有个成衣铺子,我去逛一逛。” 谢缘处在修行中,闻言,只是轻轻点头,敖沁是真龙,并非纸片人,虽说是他剪出,但也不能时刻都要守在身边,只要不走远就行。 再说,他在纸铺里头,还有秦叔宝尉迟恭二神护佑,并不担心安危问题。 他放心修行。 初尝修行,也许身体素质不够,这太阳精气霸道,每每修行片刻,便不得不停下来,等恢复正常再次修行。 一个时辰后,谢缘自觉已到当日极限,停下修行,此时,他丹田处,有一道头发丝大小的气静静流转。 这便是他一个时辰的成果。 已近午时,谢缘肚中饥饿,踏上修行,不知何时能杜绝五谷,达到食气者神明不死的程度。 自竹椅上站起,打算前往厨房做饭。 这时,敖沁回来,手中抱着几套包装好的衣服,看款式,应该是在乐掌柜的成衣铺里买的,他疑问道:“敖沁,你何处来的钱?” 敖沁道:“尊上忘了,上次我说过,万载以来,收集了许多珠宝首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金银之类的。” 谢缘恍然,敖沁确实说过,那时还曾说倘若自己想要,可献于他。 但他又怎么会要敖沁辛苦收集的东西呢,这不好。 谢缘并不会因为他赋予了敖沁生命,便去侵占敖沁的物品。 这点他还是有原则的。 要挣钱,他自己便可以挣。 再说,他现在并不缺钱,有吃有住,只要能修行,能解锁新的剪纸图录,他便满意了。 思及此处,谢缘看向敖沁手中抱着的新衣裳,皆是女式,并无男式的,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但旋即散去,问道:“是在乐掌柜处买的?” 敖沁点头道:“是的。” 谢缘道:“我去做饭了,你可要吃?”敖沁是真龙,早已辟谷,但思及她早上亦吃了担担面,因此有一问。 “吃。” 得到确切回复,谢缘心道,如此看来,敖沁化身为人,是想体验一下为人的乐趣,吃饭穿衣,样样不少。 他想着以后就算自身成就真仙,也要保持作为人的习惯,别真个成了仙了,却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仙之一字,为何有人为旁,那便是即使成仙,亦少不了人性。 吃罢午饭,谢缘消食片刻,并无立即修行,而是拿出剪纸画的工具,欲剪门神图。 他的目标并非只有修行一个,还有多剪出门神图,普及到祁阳城,让秦叔宝尉迟恭二人多多降妖除魔,方可解锁新的图录。 先有门神图,再有鲤鱼图,下一幅图,谢缘很是期待。 剪纸需要耐心,谢缘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敖沁搬了个凳子于谢缘旁,盘坐其上,闭上眼睛,似在修行。 一副门神图剪出,已是花了一个多时辰,谢缘放下剪刀,活动一下身子,想着再剪上一副。 “谢先生,真定求见。” 门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谢缘向外门望去,只见一身白衣如雪僧袍的真定站在门口,偶有风吹过,微微掀起真定的僧袍。 真定面容恬静,肤色很白,五官清秀,总是带着慈悲笑容,很有佛门大师的风采,很符合谢缘以往对法海的想象。 大威天龙要帅气的人喊出来,才会更霸气,真定便附和这般角色。 但谢缘隐隐有猜测,此间的道佛同前世,并不同源,不是一个根基和教义。 谢缘走过去,真定鞠躬道:“小僧见过谢先生。” 对于监天台的人,谢缘素来有好感,护佑一城百姓,降妖除魔,舍生忘死,这份精神,值得敬佩,也值得去传承。 因此,他脸上带着笑意,侧过身,说道:“是真定大师啊,进来说话。” 真定大师进入,跟着来到内屋,真定一看到盘坐修炼的敖沁,便知这位便是正阳道兄口中说的真龙敖上仙,当即行礼道:“见过敖上仙。” 敖沁虽是真龙,隶属于妖族,但被谢先生降服,那便属于人类阵营一方,同人族真仙一同规格礼遇。 敖沁睁开眼,对真定轻轻点头,自顾修行。 谢缘搬来椅子,让真定坐下,真定顿感谢先生平易近人,从不端真仙架子,又有指路护道之恩,心中不由觉着亲近起来。 他是佛,谢先生是道,但此刻,真定已是把谢先生当做了长辈来看待,他未坐椅子,脸色真诚,对着谢缘一拜,道:“感谢谢先生指路之恩,感谢谢先生护道之恩。” 真定这一拜,谢缘有些架不住,他到底不是真仙,只是被误会是真仙,至于指路之恩,那纯粹是瞎指路,也就真定悟性惊人,竟借此明悟了修行方向。 但何为护道之恩,谢缘却是不明。 他示意真定坐下说话,老是站着,他也不好意思坐着。 二人坐下,真定继续说道:“谢先生明大体,亦是小僧幸运,未落得同袁庭载一个下场。” “袁庭载?”谢缘不明。 见谢先生脸上有疑,真定心道:谢先生乃是真仙人物,怎会不知袁庭载之事,但转念一想,也许那个时候谢先生正在隐修,不知亦是不奇怪,想到此处,真定解释道: “袁庭载,九品大剑修,距离剑仙只有一步之遥,倘若四十三年前未死,早已成就剑仙之境。” 从真定的话中,似乎为袁庭载的死感到遗憾。 “四十三年前,袁庭载游历大宋,行至西九郡,当是时,西九郡乃是先帝二子煜亲王的藩地,他于郡城发现有妖族和鬼物圈养人族,以为食,大怒之下,将这些妖族和鬼物全部消灭。 却不成想,这些妖鬼有鬼国和妖都的直系后裔,鬼国妖都大怒,追杀袁庭载,袁庭载躲入西九郡。 煜亲王闻听此事,当即庇护于袁庭载,放话只要他煜亲王在,便别想伤袁庭载一根毫毛。 妖都鬼国随即围攻西九郡,九郡方时有三大道派,皆有真仙和仙器,但仙器贵重,乃镇派之物,三大派如何舍得?! 结果便是,西九郡沦陷,至今被妖族和鬼国侵占,煜亲王无颜面对先帝,战死于西九郡。 至于那袁庭载,断了一臂,在煜亲王的掩护下,逃出西九郡,要他成就剑仙再来报仇。 可未等成就剑仙,刚出西九郡,便被那青玉宫的青河真仙问罪,言西九郡沦陷,皆是袁庭载之罪,倘若袁庭载不诛杀妖都鬼国直系后裔,妖都鬼国便不会围攻西九郡。 袁庭载一生修剑,刚正不阿,性子便如剑一般亮堂,纯粹直接,时常路见不平,拔剑平之。又怎能受受此诬陷,当即便剑指真仙,下场便是被青河真仙镇杀。” …… …… 第三十六章 感应,隔空斗法(求追读) 卞都。 青玉宫。 青玉宫乃是道门大派,坐落在卞都西郊青元山,道门大派,注重清修,因此凡俗之人,并不能踏入青元山半步。 这一日,一辆马车在青元山山门前停下,护卫马车的,乃是宫中羽林军,二小队,十六骑,个个皆是修行好手。 随行小太监拿了脚踏板,放在马车下,掀开帘子,细声细语说道:“干爹,青元山到了。” 里面传来一声“嗯”的一声,旋即下来一个老太监,头发花白,面色却是白白净净的,嘴唇红润,似乎涂了口红,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老太监下车,走到山门前,对着守门道童行了一礼,捏着嗓子说道:“二位小仙人,咱家来接青河真仙入宫。” 守门道童并非第一次照面老太监,老太监乃是宫中喜贵人手底下的大太监,位高权重,就算他们是道童,亦不敢怠慢, 两人回礼。 之后,其中一人说道:“李公公请跟小道来。” 说罢转身,欲带李公公前往青河真仙修炼处,宫中喜贵人身体有疾,又得光复帝宠幸,便请青河真仙每七日下山前往宫中为喜贵人调理身体。 一个喜贵人青河真仙自是不必放在眼里,但光复帝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 李公公轻轻点头,对小太监和羽林军说道:“你们先在此等候咱家。” 说罢,跟在小道童的身后,进入青元山,青元山很大,上空云海缭绕,路多为石阶小道,不多时,李公公便有些气喘吁吁。 小道童眉头微微皱起,伸手在李公公肩膀一拍。 李公公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流进身体里,疲累皆去,浑身暖洋洋的,他当即感谢道:“多谢小仙人,年纪大了,腿脚自然不如年轻时候,还是小仙人好,拜入仙门大派,自此长生,无病无疾。” 小道童听出了李公公口中的羡慕之意,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无病无疾倒是容易,长生一说,却是虚无缥缈,难以追求,就连真仙也并非能够长生不死。 再者说,他天赋一般,真仙都难望,否则,又怎会落得个守山门的差事。 这些,自是不必对老太监言说。 不多时,小道童带着李公公行至一处宫殿,抬头望去,金匾上“青河殿”三个大字无拘无束,犹如漂浮云海,一看便知仙人提笔。 小道童立于殿前,恭恭敬敬行礼,大声道:“青河师祖,李公公来了。” 李公公亦是跟着恭敬行礼,不敢随意。 片刻,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萦绕整个殿前:“让他稍等,本座尚有事情。” “是,师祖。”小道童回道。 二人静静在殿前等候,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尽量保持均匀。 殿中,一座香鼎在中央,香鼎上,插满了香,白色的烟气缭绕,呼吸一口,便觉心中静气。 此香名为凝魂香,有澄净心灵,安心定神的效果,以此香修炼,一来可以减少行功踏错的几率,二来,可加速修行,专注精神。 香鼎下方,有一蒲团,青河真仙盘坐其上,闭目修行。 青河真仙身穿青色道袍,一头乌发,面容年轻,看起来犹如二十岁出头。 忽地,青河真仙睁开双目,双目中如有神光迸发,他轻声道:“竟有小辈敢背后诽谤于我,颂我道号,也罢,今日修炼有成,心情不错,便给你一点小小教训,让你今后知晓如何尊重真仙。” 言罢,青河真仙屈指往身前一点,循着冥冥感应,指尖法力迸射。 如此这般,青河真仙自蒲团上站起,挥了挥衣袖,打开殿门,看着低垂脑袋的二人,说道:“走罢!” “是,师祖(真仙)。”小道童和老太监跟在青河真仙身后,亦步亦趋。 不多时,便来到山门前,留守道童和羽林军顿时行礼。 青河真仙摆摆手。 老太监拿了脚踏板,放在马车下,对青河真仙道:“真仙,请。” “嗯。”青河真仙轻轻点头,便要上马车,一只脚刚踏上脚踏板,便面色一变,口中发出惊疑一声:“咦?” 老太监一只手掀着帘子,见青河真仙脸色,忙小心翼翼问道:“真仙,请问还有何吩咐?” 青河真仙面色恢复如初,淡然说道:“无事,去宫里。” 青河真仙自不会对闲人说他教训小辈的事情,上了马车,他才轻声自语道:“也罢,小辈背后有人,便原谅你这一次,若有下次,哼哼……” “起轿回宫。” 马车调转,青河真仙上了马车,老太监自然不能凑上去,除非想找死,因此,他骑马跟随。 一刻钟后,马车下了青元山,走在宽敞的官道上,就在这时,老太监,小太监,羽林军众人心中忽起惊悸,浑身紧绷,只见一道青光自天上落下,打在马车顶上。 “砰!” 马车四散碎裂,露出端坐马车中的青河真仙,一张脸极为阴沉。 见此,众人纷纷下马,跪在地上,不迭声道:“真仙饶命,真仙饶命!” …… …… 谢家纸铺, 听罢真定的讲述,谢缘能听出,真定对于那位青河真仙,是有一定的不忿的。 袁庭载到底是人族,见妖鬼圈养人族,作为粮食,杀之乃是秉持了人族正义,他躲入西九郡,煜亲王庇护于他,也是出于同为人族。 敢杀妖鬼者,不可使其暴毙于妖鬼之手。 这煜亲王,还是明大体的。 至于西九郡因此沦陷,也不是煜亲王和袁庭载的错。 对于青河真仙的做法,谢缘心中极为鄙视,甚至也生出如同真定的情绪来,不能因为妖鬼强大,便一味退让,讨好,那样,只会让其觉着你更好欺负。 纵观前世历史,也发生过此类之事,但让谢缘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这青河真仙,做事未免过于直接,就以此罪名震杀袁庭载,不给个遮羞布? 只能说,这个世界,有仙,有鬼,有妖,只会更魔幻。 就在这时,真定忽地毛骨悚然,一抬头,便见眼前一道法光凭空出现,朝他面门打来,倘若打实了,定然落个重伤的后果。 “谢先生救命。”真定急忙大喊。 谢缘亦是被这一幕惊住了。 就在法光即将打在真定面门上,敖沁伸出手,轻轻一拂,那法光顿时消散。 法光消散,真定大汗淋漓,惊魂稍定,双手合十,对着谢缘和敖沁真诚感谢道:“多谢敖上仙,谢先生救命之恩。” 他本以为,在谢先生这位真仙面前,便可直接说出真仙道号,但不成想,还是被青河真仙感应到,顺着感应出手。 这给他吃了一记教训。 敖沁面色有些冷,有人当着尊上出手,这将她放在何处,思及此处,敖沁手中青光一闪,宝剑在手,追寻法光源头,轻轻挥出一剑。 …… …… 第三十七章 送图(求追读) 一剑挥出,剑光融入虚空,敖沁收剑,哼哼两声,方对谢缘说道:“尊上放心,我已经给出手之人一个教训了。” 谢缘平缓心中波澜,猜测,那出手之人,定是真定口中那位青河真仙了。 这一番隔空斗法,让谢缘进一步知晓真仙之厉害,竟可以感应到背后有人说其坏话,然后顺着感应出手。 真仙之能,实属莫测! 想到此处,谢缘对真定说道:“真定大师,日后在背后,就算对真仙不忿,还请不要非议。” 真定领教,道:“小僧谨记。” 谢缘点头,想起一事,说道:“真定大师,监天处可有大宋地图,尽量详细一些的,囊括山川江河的最好。” 真定回道:“自是有的,明日一早,小僧便给谢先生拿来。” 时间差不多,真定知晓不可在真仙家里待得的太久,今日便是来感谢谢先生护道之恩的,已完成,索性便起身告辞。 谢缘送真定出门,而后返回纸铺,继续剪门神图。 真定一出门,一阵风吹过,顿觉身体一冷,却是被青河真仙出手吓住的后遗症,至今还心中悸然。 袁庭载九品剑修,都不是真仙对手,更何况他,虽说佛门不论品阶,但按照品阶来划分,他不过七品而已。 他看向卞都的方向,心道:今日,算是与青河真仙结了梁子,日后成佛,免不了要做过一场。 回到监天处,去见自家师兄真难,来到真难住处,看见一老僧在,真定连忙行礼,道:“见过玄明师叔。” 玄明约莫五十,穿着黄色僧衣,一脸慈眉善目之色,双目清明,落在真定身上,满意点头道:“不错,出山几日,便有了这般大的长进,看来还真如真难信中所言,你是得了真仙指路了。” “不过,你现在煞气,怨气缠身,如此看来,即便是真仙指明之路,也颇为凶险,一个不慎,难免堕入妖魔之道。” 真难听罢,笑道:“这不向师叔求来菩萨舍利,为师弟镇压煞气。师叔,舍利带来了吗?” 玄明道:“不带来舍利,我来此作甚,专门来看望你们?” 说罢,玄明手一翻,掌心出现一颗舍利子,递给真定说道:“拿去罢,早日成佛,光大我清净寺。” 真定小心翼翼拿过舍利,顿时感觉身上一轻,却是舍利正在驱散身上的煞气、怨气,他恭敬行礼道:“多谢师叔,多谢住持师叔。” 玄明点点头,而后道:“真定,师叔想要去拜访那位真仙。” 真定想了想,说道:“明日一早,我要去送大宋地理图给谢先生,玄明师叔便跟我一同去。” 入夜。 残月高悬,今夜无云,清亮的月光洒落下来。 谢缘打开窗户,让月光洒落进屋子,而他,则坐在月光下开始修行。 月光柔和,不多时,随着修行,他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月光纱衣,月华被他吸收,搬运进体内。 一个时辰后,谢缘停止修行,细细感应,便见丹田一红一白两道如头发丝大小的气盘旋丹田。 忽地,这一红一白的两道气交融在一起,阴阳相交,变化成一道清气,这道清气出现片刻,霍然消失。 是的,消失了。 凭空消失在丹田,丹田处,空空如也。 谢缘怔住,一时间,竟是脑袋一片空白。 一天时间修行出来的真气,消散了? 他脑中闪过无数问号。 苦思无果,谢缘也不修行了,茫然睡去。 次日,打更人的锣声响起,此时正是朝日初升之时。 谢缘起床,洗漱完毕,开了门,同乐掌柜照常打了招呼。 而后,便开始在太阳底下修行。 修行之法得来不易,怎能轻言放弃,他倒要看看,此后修行,是否还会凭空消散。 坚持一月,如果不改变,只能另寻修行法门了。 不多时,谢缘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并无出现燥热之感。 而且,更为持久,无需修行片刻便要停歇。 两个时辰后,谢缘停住修行,心道:这前一个时辰修行是最佳的,而过了这一个时辰,身体便会出现燥热感,修行一刻钟不到,便要打住歇息。 谢缘感应到丹田处的红色真气,喃喃道:“如此看来,这《大宋山海注》的修行时间是朝阳初升一个时辰,这样一来,以后早上修行一时辰,剩下的时间,便用来剪门神图。 至于晚上的话,还需要多多研究,看何时是最修行佳时间。 只是,昨日修行一天的真气,却是凭空消散了,不知消散在何处?倘若一直这样下去,那这修行,岂不徒劳无用?” 谢缘看着《大宋山海注》中的沂河图,陷入沉思。 沉思片刻,谢缘收了书籍,打算叫上敖沁,去安平街用早餐。 敖沁此时正在接手每日清晨的清扫工作,拿了一个鸡毛掸子在清扫货架上的灰尘。 这时,谢家纸铺外,出现二位僧人,一年轻,一老僧,正是真定和其师叔玄明。 真定同玄明站在纸铺门口,玄明抬头,看向门上的门神图,他从师侄处听说了,这门神图乃是谢真仙祭炼的仙器,其内有二位仙灵。 当即,他同真定朝着门神图见礼:“见过秦上仙,见过尉迟上仙。” 门神图上,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眼睛动了动,落在两个和尚的身上,由秦叔宝说道:“以后来此见尊上,不必向我等行礼,直接求见尊上便可。” 主要是他们懒得回礼,在门神图上,不便现身。 真定当即遵命,朝着里面喊道:“谢先生,真定求见。” 谢缘露出微笑,那真定,估计是应昨日承诺,来送大宋地理图的。 他走出店铺,便看见真定站在门口,身旁还有一位老僧。 “真定大师,这位大师是?”谢缘请教。 真定回道:“这位是小僧师叔,玄明。” “见过玄明大师。”谢缘作揖。 玄明大师顿时受宠若惊,真仙作揖,他如何生受得,但又想起师侄真定的说法,这位真仙大度有礼,从不摆真仙架子,待人十分和善,他心中欣喜,连忙回礼作揖道:“玄明见过谢先生,感谢谢先生对贫僧师侄的照顾。” “玄明大师客气,二位大师请进。”谢缘侧身,伸手示意。 二人进入纸铺,纸铺简陋,谢缘搬来凳子,以往他日子清贫,肉都吃不起,更别说买茶叶了。 但现在频频会和监天台的道士和尚交流,以后他这“真仙”之名远扬,说不定还会有同道之人来,没有茶水招呼,实在是不礼貌。 谢缘想着等下吃早餐的时候,便去买些龙场茶叶。 “谢先生,这是大宋地理图。”真定双手奉上一卷地图,说道。 …… …… 第三十八章 闹鬼(求追读) 谢缘目光一动,伸手接过真定手中的大宋地理图,材质是布料,很结实,长有一米,宽应该很宽。 真定和玄明和尚在此,谢缘也不便急着去看,还是先招待他们。 两杯普通的白开水,在玄明和真定喝来,亦是能喝出不同的味道,不亚于灵丹灵果。 就比如,前世有身份地位的人,放了一个屁,都有人觉着是香的。 玄明的目的主要是在真仙面前打个照面的,留个印象,以后见面,便有了主动的机会。见谢缘好似有事,便也不过多打搅,带着真定离开谢家纸铺。 出来纸铺,真定昨夜经过菩萨舍利,已将身上积累的煞气,怨气统统消除,一身轻松,便与玄明师叔告辞,出城斩妖除魔。 玄明和尚回了监天台,再待一日便离开祁阳城,毕竟,此番是专程过来送菩萨舍利与真定的。 事情完成,他不便久留,亦要回自己镇守的监天台镇守。 待真定玄明离开后,谢缘在桌上摊开了大宋地理图,一看果真详细,山川,江流,湖泊,地脉,大小郡城,都在其上,各有不同标记。 其中左边一个黑圈,圈住九座城镇,那里便是西九郡,于四十三年前沦陷,被妖都鬼国侵占。 光复帝在位四十二年,三年必出兵一次,至今未曾收复西九郡。 此乃大宋之殇。 谢缘拿出《大宋山海注》,仔细跟大宋地理图对照,发现山海注上面的山川地脉,湖泊江河,都能在大宋地理图上一一找到。 甚至,《大宋山海注》中,还有着西九郡里的江河,山川。 祁阳城在大宋东南方位,但不是最东,最东靠近东海,据传东海水族林立,形势颇为复杂。 龙族作为妖族大族,在东海亦是一霸,从龙场茶叶传说中,袭杀豢龙君的龙君,大都来自东海。 当然,大宋四位龙君亦有参与。 据从龙场传过来的传说中还曾提到,泾河上一任龙君,便是死在了龙场之战,被豢龙君击杀,因此,龙场的茶叶禁止在泾河附近的城镇销售,否则泾河龙君发怒,将水淹人族城镇。 沂河在南方,临近潍城,距离祁阳城千里之遥。 谢缘想要去沂河,得走上几千里,倘若骑龙而去,估计不到几日的? 罢了,路途遥远,妖魔众多,敖沁就算是真龙,亦有风险。 收起大宋地理图和《大宋山海注》,谢缘欲前往吃安平街吃早点,吃早点,定然是要带上敖沁的。 两人一起出门,来到安平街,一“真仙”,一真龙,毫无形象地蹲在街角,没有任何桌椅,手里端着一碗担担面,吃得大汗淋漓,浑身通透——仅为谢缘表现。 吃完担担面,谢缘便走慢些,当做消食。 突地,有声音自后面传来。 “都让让……都让让……” 谢缘从善如流,随着街上行人一起退到街边,让出中间道路。 只见,一行捕快七人,前方三个拿着刀鞘,在前方开路,后面四人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盖着白布,白布盖着一个死人,露出一个脑袋来。 这年头,死人不稀奇,行人纷纷小声议论。 待捕快们走近,谢缘看去,那露出的一张脸眼珠凸起,犹如死鱼眼,鼻孔张大,面部肌肉扭曲,好似死前受了惊吓。印堂像是沾染了黑墨,黑了一片,死状不是很好看。 但这张脸谢缘自是认识,却是昨日黑市上,那个盗墓贼,自称黄三儿。 如此看来,这黄三儿终究是没把握住机会,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过于看重财,还是做了鬼去了。 捕快远去,街道恢复熙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自茶叶铺子买了二斤龙场茶叶,回到谢家纸铺,谢缘也不自禁感叹一声生死无常。 余下的日子,便慢了下来, 修行,剪门神图。 带着敖沁去安平街吃担担面,或者是去客栈茶楼喝茶听书,多是妖魔鬼物害人之事,谢缘此时往往便去观察敖沁脸色,见她无动于衷,遂放下心来。 五日下来,谢缘也摸清了《大宋山海注》的最佳修行时间,便是朝阳初升之事一个时辰,子时一个时辰。 谢缘便每日修行两个时辰,每到红白真气修出,交融,又消失不见。 修来修去,这丹田,依旧空荡荡的。 但谢缘也不着急,修行之余,便剪门神图。正阳道人三日必来一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走门神图,言说先从县衙普及。 期间,正阳道人见谢缘在看《玉照泉游记》,次日便送来很多杂书,皆是带有修行色彩的杂书。 谢缘自是喜欢,感谢了正阳道人一番,正阳道人顿时面色大喜,浑身舒畅,此后接连几日修行起来,都感觉速度增加了一些,无比丝滑。 这一日清晨,打更人的锣声响起,谢缘起床洗漱,同敖沁打过招呼后,便开了纸铺门。 乐掌柜的招呼总是不会遗漏的,自从被谢先生赠予门神图后,乐掌柜一家,夜夜睡的踏实,心中宁静安详,不再惧怕鬼物侵害。 因此,乐掌柜也起了再添一子的心思,这几日夜里都运动起来,心情极好,同谢缘作揖招呼,脸上笑容由心而发。 “谢先生,早好!” “乐掌柜,早好!” 打完招呼,乐掌柜今日谈兴佳,走过来,看了店铺一眼,见纸铺里面,一身窈窕身影正在拿着鸡毛掸子清扫货架上灰尘。 乐掌柜收回目光,低声对谢缘道:“谢先生,何时成亲?” 谢缘一怔,摇头道:“乐掌柜此言从和说起,就算是成亲,也得有黄花闺女,媒妁之言。” 乐掌柜眯起眼睛道:“我觉着敖姑娘便不错,生得好看,人也勤快,跟谢先生,很是般配。哎,敖姑娘不容易,家人被妖物戕害,孤单一人,便只有谢先生可以依靠了,倘若谢先生愿意接纳敖姑娘,无异于亲上加亲,一桩美谈啊!” “打住!”谢缘招架不住,犹如前世被三姑六婆催婚,随即敷衍两句,便告辞回了店铺,开始修行。 乐掌柜摇摇头,颇为遗憾地感叹一声,亦是回了自家铺子,前脚刚进,后脚便听到有客来,抬头一看,却是熟人。 “哎呀,刘掌柜。”热情打过招呼,乐掌柜见刘掌柜精神萎靡,两个斗大黑眼圈挂在脸上,顿时惊讶一声,道:“刘掌柜,这是怎地了?生病了?” 刘掌柜亦是甲子巷的店铺主,在巷子最深处开了一家棺材铺子,专门做死人生意。 闻言,一脸苦色,重重叹气道:“别说了,这几夜,铺子里闹鬼了,一到晚上,便仿佛有人在挠门,咯吱咯吱的,这心中害怕,自是不敢入睡。” …… …… 昨夜暴雨惊雷停电,狂风四起,一道闪电劈在作者菌屋头,作者菌顿时魂穿仙界,历经五百年,方成就北玄仙尊称号,渡劫成仙被天劫镇压,一轮回,又回到现实,却是今早了。 但作者菌仙界五百年,脑中仙法众多,各位读者,只需十块钱,便可从作者菌这里兑换一部仙法,自此无病无疾,至于长生之法,需白银起步,往诸君细细考虑,可否要同作者菌共赴仙道。 第三十九章 求助(求追读) 一个时辰过后,谢缘结束修行,唤来敖沁,欲去安平街。 敖沁正坐在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籍,正是正阳道人送来的杂书,闲来无事,便也看上了。 听见尊上唤,顿时放下书籍,盈盈起身,走出台。 两人刚准备关门,谢缘便看见,正阳道人的身影出现,正往这边来,心中顿时了然,距离正阳道人上次前来,也已过去了三日了。 道人每三日必来一次,拿走门神图。 谢缘索性不再锁门,在门口等待正阳道人。 正阳道人远远地,便看见谢家纸铺门口站着的二人,顿时加快脚步,但又不显得慌乱,来到二人身前,行礼道:“谢先生,敖上仙。” “进来。”谢缘率先进入,正阳道人紧随其后。 敖沁便站在正门口,看似无言等待,其实是以神在跟门上的秦叔宝和尉迟恭交流。 “昨夜里,又打杀了两只小鬼。”尉迟恭说道。 “距离二位位阶提升,可还需多少时日?”敖沁问道。 “祁阳城虽说小鬼众多,但吾等现身之地不足,受职位所束,只能妖魔鬼物侵犯贴有门神图的人家方可出手,不能越过此条例。这不能现身的地方,皆被监天台打杀。照这般程度,还得一个月。”秦叔宝想了想,分析道。 纸铺里头,谢缘拿了这几日剪出的门神图给正阳道人,这几日兴许是孰能生巧,他剪起门神图来,速度更快。 刚唤醒《剪纸图录》之时,谢缘两个多时辰方能剪上一幅,现今,同样的时间,可以剪上三至四幅。 不过,祁阳城十万百姓,好几万户人家,靠他一个人之力,让门神图普及整个祁阳城,终究是不现实的,只能期待门神位阶提升,雇人来剪了。 正阳道人接过门神图,仔细数了数,有二十张,心想谢先生应该是把心思都放在剪门神图上了,放在祁阳城的百姓安危之上了,心中愈加敬佩。 想了想,正阳道人小心说道:“谢先生,有一事,却是贫道自作主张了,还请谢先生勿要责怪。” “何事?”看到正阳道人紧张的模样,谢缘脑海中闪过不好的念头,问道。 正阳道人如实道:“贫道将谢先生门神图一事,上报给了卞都监天台总处,总处玉阳真仙说,谢先生这种乃是惠及大宋之事,他想要将这门神图普及到整个大宋,过个几日,他将亲自来一趟祁阳城,与谢先生您商谈此事。” 闻言,谢缘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事啊,我正有此想法,等他来了,我同他好好商谈。” 刚好他也有这种想法,监天台乃是大宋第一修仙机构,遍布整个大宋,有此机构合作,自然可将门神图更快普及大宋。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门神图位阶提升之后的事情了。 正阳道人松了一口气,躬身一拜,说道:“谢先生顾念苍生,乃是大宋之福,吾等当以先生为榜样。” 此间事了,正阳道人亦不拖沓,返回监天台,谢缘送他出去,顺便去安平街。 …… …… “闹鬼?” 听闻这刘掌柜的话,乐掌柜面色一变,说道:“刘掌柜,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倘若真是闹鬼的话,你至今还能活着?” 不免乐掌柜怀疑,这世道,还未听说过有普通人能在鬼物下生还的。 刘掌柜面色颓然,说道:“这是不是鬼,我倒是不敢出去看啊,万一真是鬼呢?” 乐掌柜也懂刘掌柜的难处,沉思片刻,问道:“此时你可禀报县衙,县衙自会上报监天台,倘若真是鬼物,监天台是不会不管的。” “还未去县衙说明,这几日真是太忙了,四五人家家中升官发财,一直在忙活。”刘掌柜说道。 一听,乐掌柜顿时看向刘掌柜的目光都变了,极其无语道:“刘掌柜,你可真行啊,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不及时上报,命没了,你挣着这钱还有何用?” 刘掌柜道:“钱重要,命也重要,具体要说那种重要,或许世人也难以分清。不说那般多了,我来进两件干活的衣衫,然后便去县衙上报。” 乐掌柜眼珠一转,心下顿时有了计较,说道:“刘掌柜,你上报时间过于晚了,等今日上报上去,或许明日里,监天台才会受理,恐有风险。” “那可如何是好?”刘掌柜面色一急,道。 乐掌柜笑了笑,安抚刘掌柜的情绪,说道:“刘掌柜莫要心慌,我推荐一人与你,定然是有十分把握的。 就我隔壁的那位谢先生,据我所观察,极有可能是被监天台的道人收为了弟子,传了降妖除魔的本事,区区小鬼,想来在谢先生眼里,亦是手到擒来。 来,随我来!” 乐掌柜拉了刘掌柜,来到自家门前,对着门上的门神图说道:“刘掌柜,我跟你说,这门神图,便是出自谢先生之手,我同谢先生五年多的邻居交情,这谢先生方才赠与我一副门神图,据说能驱邪避鬼,护佑家宅。 我自贴上这门神图以来,每夜便睡的踏实安稳,再也无噩梦,心中也不担忧被鬼物戕害。” 刘掌柜目光落在门神图上,一脸难以置信道:“真有这么神?” “当然,我们相识一场,同为甲子巷铺主,还能骗你不成。”乐掌柜顿时板着一个脸,佯装生气。 刘掌柜连忙赔笑道:“乐掌柜,刘某并非不信你……” 乐掌柜目光其实一直落在谢家纸铺,忽地,他低声道:“你看,那处便是谢先生的铺子,你往那看,便知我可有诓骗于你?” 刘掌柜闻言,顿时看去,只见,谢缘正送正阳道人出来,见此,刘掌柜已然全信,说道:“有劳乐掌柜了。” 看着道人几步之内,便消失在甲子巷,乐掌柜朝着谢缘喊道:“谢先生,慢些走,在下有一事相求。” 谢缘听到乐掌柜的呼声,便同敖沁站定,转头一看,便见乐掌柜带着一人走过来,他顿时笑道:“乐掌柜,何事?我同表妹正要去安平街用早餐呢。” 乐掌柜顿时说了刘掌柜之难,谢缘听了,看向刘掌柜,那刘掌柜一脸期待地看着谢缘。 “此时简单,你们稍等。”谢缘说罢,返身进了纸铺。 俄顷,谢缘拿了一张门神图出来,递给刘掌柜,说道:“这便是门神图,具体使用方法,乐掌柜与你说,时辰不早,我们得去吃早餐了。” “好的,多谢谢先生,你们慢走。”刘掌柜接过门神图,恭敬弯腰送二人,等二人背影消失在甲子巷,他方一拍大腿,说道:“我这还没给钱呢。” 闻言,乐掌柜说道:“你这便是小觑了谢先生,谢先生心中善良,帮助街坊邻里,可不期望着收钱,再说,他这身份,还会看重钱吗?” 刘掌柜闻言,亦恍然:“说的也是,却是我看轻了谢先生了。” 乐掌柜道:“等解决了此事,你可买小礼物,表示下心意便可。切记,不可买太贵重的礼物,不然,谢先生会不喜的。” …… …… 第四十章 谢先生真乃神人也! 谢缘同敖沁来到安平街,忽地,脚步一顿,发出‘哎呀’的一声,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敖沁亦停住脚步,美目看向谢缘,问道:“尊上,怎么了?” 谢缘脸上先是露出懊恼之色,旋即又散去,说道: “方才急着来安平街,却是忘了同那刘掌柜要钱,虽说不可能同正阳子那般售价三十两银子,但几文钱总是要得?不然我这成本费,和人工费岂不是亏了?” “不过,既然是乐掌柜介绍来的朋友,也无需看重钱财交易,忘了要钱,也是一种缘分,希望这门神图,能解决那刘掌柜的困扰。” 敖沁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尊上,我身上有钱,可要献于尊上?” 谢缘看了敖沁一眼,见敖沁不似在开玩笑,他生生忍住吃软饭的冲动,说道:“不用,我有钱。”说罢,他总感觉心里在流淌着什么。 二人说着,来到担担面的简易档口。 “谢先生,敖姑娘,二位来了,请稍等片刻。”看到谢缘与敖沁的身影,卖担担面的汉子顿时高声打着招呼。 通过这几日在这边吃担担面,谢缘同这汉子也熟络起来,互相介绍了姓名,这汉子姓刘,谢缘便称呼他为刘老板。 起初的时候,汉子如何肯让谢缘这般叫他,他只是一个卖担担面的普通人,万万是称不上老板二字的。 只有那些大店铺,才能称之为老板。 但谢缘不改口,刘老板亦是拿这位谢先生没得办法。 “刘老板,照旧。”谢缘见这旮沓犄角蹲了三个卖力气的汉子,正在大口吃着面,吸溜吸溜的声音格外醒耳,笑了笑,便跟敖沁蹲在另一边等着。 不多时,两人手里便多了一碗担担面,上面的卤子明显要多过旁人,却是刘老板特殊照顾了,谢缘心中暗记这份人情,同敖沁快乐嗦面。 …… …… 话分两头,刘掌柜手里拿着门神图,跟着乐掌柜返回成衣店。 刘掌柜想起谢先生临走的交代,对乐掌柜问道:“乐掌柜,这门神图,该如何使用,还请告知。” 乐掌柜一笑,说道:“你回家后,将门神图剪开,熬上些许米糊,贴于正门即可,记住,左右可不能反了。还有,贴的时候要上心些,心诚一些,贴得均匀一些,不要米糊不均,表面凹凸。” “米糊?”刘掌柜看了看手中的门神图,只觉图中两位人物的确不凡,十分有神,活灵活现的,但,用米糊,是认真的嘛? 但乐掌柜绝不会这般戏弄自己的,他脸上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神情,问道:“真这么简单,不需要什么祭品作法之类的?” “真这么简单,你那什么祭品作法之类的,都是江湖骗子的手段,谢先生乃是名门高徒,自是不用如此手段,这门神图,出自他手,可能便已附了神通。”乐掌柜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说道。 “好,那我回去之后,立马贴上。”刘掌柜说道。 之后,刘掌柜于乐掌柜的成衣店买了两件干活的衣衫,便回到了自己的店铺。 刘掌柜的店铺名叫‘刘记棺材铺’,位于甲子巷深处,买棺材纸钱的,可不兴在巷头巷中的,这样教其他人如何做生意,官府也不会同意。 所以便落在了甲子巷最深处,而且,棺材铺子两边,都没有商家,算是独一户。 也不可能有其他铺子愿意挨着棺材铺。 刘掌柜地走进自家铺子,便是对上三副老房,皆是以松木打造的,十块松木打造成一副老房,老房下面用木墩承着。 老房,亦是棺材的另一种说法。 之所以用木墩乘着,是因为棺材不能落地,落地的棺材,是不吉利的。 只要选好日子,老人住进去,那个时候,才能真正落地。 这三具棺材皆有买主,皆是寿终正寝,五十余岁的老人。 这些人家会在午饭后来抬回去。 刘掌柜走进内屋,只见自家婆娘坐在那里,不见自家小子,便问道:“小兔崽子呢?” 婆娘精神不太好,脸上昏昏欲睡的,说道:“他去睡了。” 刘掌柜见她憔悴,说道:“你怎地不去睡?” 婆娘道:“我这不得看着店嘛,万一人家来店里偷东西呢。” 闻言,刘掌柜不禁一乐,哭笑不得道:“咱这是棺材铺子,能来偷什么?总不能给自己偷副棺材。” 婆娘白了刘掌柜一眼。 刘掌柜把门神图放在婆娘面前,婆娘惊奇道:“这是什么?” 刘掌柜顿时将事情说明,婆娘脸色一喜,问道:“真的有用?” “当然,谢先生可是监天台道人的弟子,你说能无用吗?监天台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我们整个祁阳城的守护神,倘若没有监天台,我们祁阳城这么多人,一个都会被鬼物害死的。” 刘掌柜自信说道,随后,他对婆娘道:“你快些去熬制米糊,我现在就贴上,今夜,咱们便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婆娘立即去厨房熬制米糊。 不多时,米糊熬制好,婆娘用了一个破碗端来,看见破碗,刘掌柜顿时骂道:“你怎地能用破碗装,得用好碗,破碗,怎地体现心诚。” 婆娘遂去换了好碗。 刘掌柜早已将门神图细细剪开,一个人物一张,他心中铭记着乐掌柜的话,心中虔诚地将门神图贴上。 贴好好,刘掌柜还向门神图拜了三拜,心中祈愿:希望门上大神可祛除鬼物,能让刘某一家睡个踏实觉。 午后,老人的家人来到铺子,这家来了五个人,四个人是抬棺材的,一个人拿着两张长条板凳。 这是刘掌柜之前叮嘱的,路途遥远,抬棺的四人如果累了,便用长条板凳放置棺材,千万不可落地。 这家人抬棺而去,刘掌柜不忘再次叮嘱,千万不可让棺材落地。 酉正来临,打更人的锣声响起。 刘掌柜看了门上门神图一眼,随即关上了门,静等夜幕降临。 刘掌柜有个儿子,十一岁半,黑夜中,他望向自己的爹,在黑暗中发出疑问:“阿爹,那门神图,真的有用吗?” 刘掌柜在黑暗中答道:“肯定有用的,相信阿爹,这可是阿爹从高人那里求来的,不要说话,闭上眼睛,睡。” “娘子,你也睡。” 一家三口,心中惦念着外面还会不会出现挠门声,只觉眼皮愈发沉重,恍若千钧,不自觉中,皆已沉沉睡去。 次日,打更人的锣声响起。 “咚—咚—咚—” 刘掌柜一个猛地从床上坐起,心道:“我昨晚怎地睡着了?” 转头看向身侧尚在沉睡的妻儿,喃喃道:“谢先生真乃神人也!” …… …… 第四十一章 谢礼(求追读) 卯正。 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响起,谢缘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这几日里来,他发现每日晨起,似乎精神更加旺盛,却并非是睡眠充足的缘故。 而是耳清目明,身体充满了活力生气,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在进行一种缓慢的蜕变。 洗脸的时候便可从水面映照出,一双眼睛,似乎变得更加锐利清明,皮肤也愈加细腻有光泽。 这种微小的变化,却是在修行《大宋山海注》开始变化的。 由此看来,这《大宋山海注》,每日修行出来的真气,虽说消失了,并非无用,至少可以改善体质。 谢缘心中总觉着,那些消失的真气,并非是消失了,而是……他亦是说不明白。 可能需要时间来证明! 穿好衣服鞋袜,谢缘从房间出来,便看到敖沁早已起床,已经开始每日清扫工作了。 至于洗漱出恭之类的,敖沁是真龙,妖仙级别,不垢不灭,不惹尘埃,自是没有这种凡俗的烦恼。 “尊上,早上好。”敖沁看到谢缘,立即露出笑容,打着招呼。 “敖沁,早上好!”看到敖沁,谢缘也露出笑容,毕竟,敖沁怎么说亦是一只美女龙,能给人带来赏心悦目。 洗漱完毕,谢缘开了正门,如同往常一样向隔壁成衣店望去,却见隔壁成衣店的门并没有打开。 ‘今儿个却是怪事了,乐掌柜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开门的。’谢缘心中疑惑,但却没有想着乐掌柜一家被鬼物所害之类的。 乐掌柜家门有自己赠送的门神图,鬼物自然不可能害了乐掌柜一家,靠近便会被秦琼尉迟恭二神打杀。 特别是尉迟恭,脾气火爆,不管大鬼小鬼,来者不拒,统统打杀。 谢缘想起昨日那刘掌柜的事情,据那刘掌柜所言,他家中连续几夜都有挠门声,监天台监视祁阳城,怎么就没有发现刘掌柜家中之事? 难不成并非是鬼物? 而是来自心中忧惧。 常言道,生病则忧惧,忧惧则鬼出。这句话并非是没有道理。 不过,问问秦琼和尉迟恭便知。谢缘看向门上,问过早好,便进入正题:“昨夜那刘掌柜家中,可是鬼物在作祟?” 由秦叔宝答道:“回尊上,并非是鬼物,而是猫灵。那猫灵,可能是被刘掌柜一家遗弃,不知是何原因死去,便化成了灵,暂时还没到害人的地步,也许回家成了一种执念,因此每夜来挠门。” “原来如此。”谢缘恍然,而后问道:“那猫灵,你们如何解决的?” 秦叔宝道:“并非打杀,而是助其解脱,自己散去了执念,便自行轮回去了。” “哐当!” 这时,谢缘听得一声开门的声音,转头望去,却是见成衣铺的门开了,乐掌柜走出来,右手不经意间扶了扶腰部。 谢缘立即向乐掌柜作揖打招呼:“乐掌柜,今儿个怎地这般晚起了?” 乐掌柜自是不能说明缘由,只得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说道:“谢先生,早好!昨夜喝多了汤,起夜的多,今晨自是睡得晚一些。” “原来如此。”谢缘似笑非笑地点头。 乐掌柜闪过一丝郝然,才说道:“不知昨夜,刘掌柜睡得如何了?” 谢缘道:“自是极好的。乐掌柜,我先去忙了,有时间聊。” 太阳升起,他得去修行去了。 乐掌柜亦是有要事,他得去药铺抓上几幅强身健体的药膳,这几夜夜夜耕耘,可伤身体了。 回到纸铺,谢缘开始修行。 …… …… 却说那刘掌柜听到打更人的锣声,一个猛子从床上醒来,他看向床榻还在熟睡的妻儿,他缓缓起床,只感觉精神奕奕。 谢先生,果真神了,昨夜里,他并没有听到挠门的声音。 心中一块心病就此去了,刘掌柜忍不住轻声哼起小曲来。 他打算,等妻儿起床后,他便备上一些礼物,专程去感谢谢先生。 对了,乐掌柜的谢礼亦是不可少,倘若不是乐掌柜介绍,他也找不到谢先生这样的门路。 一个时辰后,妻儿醒来,两人脸上都精神了许多,婆娘对刘掌柜说道:“当家的,那门神图,当真有用,昨夜里,我睡得可沉呢,半点都没有听到挠门声了。” 闻言,刘掌柜抬起头,说道:“谢先生是谁,可是监天台道人高徒,怎么会无用?你这婆娘,就是没几分见识。” 教训了几句婆娘,刘掌柜又道:“你去给元儿煮早饭,吃完早饭别忘了给他上药,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感谢谢先生。”刘掌柜早已出了门,声音在门外响起。 刘掌柜出了门,想着是给谢先生买谢礼,虽说昨日乐掌柜说不能买太贵重,但也不能随意对付,这样会显得不尊重。 小礼物,也要买好的小礼物。 因此,刘掌柜专门来到安平街,买了一些精致的点心,提着点心,便往甲子巷赶去。 来到了甲子巷,刘掌柜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往侧边一看,却是看见乐掌柜在一个药铺里,搁那买药呢。 刘掌柜走过去,问道:“乐掌柜,你这是?生病了?” 乐掌柜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刘掌柜,骂道:“刘掌柜哎,你走路,怎地不出个声儿,吓我一跳。” 说着话,乐掌柜拿了药,会了账。 刘掌柜道:“乐掌柜,生病了,怎地不去找谢先生?” 乐掌柜闻言,笑道:“生个病就去找谢先生,你这人,怎地如此目光短浅?不说了,你这是?” 刘掌柜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点心,说道:“我这是专程来感谢你跟谢先生的。” “解决了?” “解决了!” “那成,走。” 二人一起说笑着往乐掌柜的成衣铺行去,待进了乐掌柜的铺子里,刘掌柜放下一些点心,说道:“我去谢先生那边了,乐掌柜,回来聊。” “去。” 此时,小玉已经开始吃点心了。 刘掌柜来到谢家纸铺门外,脸上的表情收了收,对待谢先生,可不能向对待乐掌柜那般随意,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谢先生在家吗?” 谢缘早已结束修行,今早打算吃粥,便没有带敖沁出去,听到这声音,顿时知道来者是何人,他探出半个身子来,说道:“是刘掌柜啊,请进。” 刘掌柜看了看门上的门神图,神色拘谨地走进谢家纸铺。 …… …… 第四十二章 平易近人谢先生(求追读) 刘掌柜提了点心,来到内门前,还未踏进门槛,便作揖道:“感谢谢先生赠予的门神图,昨夜里,再无听到挠门声,此番前来,略备一点心意,还望谢先生切勿推辞。” 谢缘看向刘掌柜手中提的纸包,纸包上有‘陈福记’的铺号,这陈福记他自是知道,乃是安平街一家点心铺子,整个祁阳城都出了名的好吃实惠。 但这实惠,也是针对大户人家的,一包红豆点心,可就要十文钱,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可不实惠。 大户人家陈福记,小小百姓担担面。 只要内心调整好来,心中各有各的幸福。 刘掌柜一番心意,乃是情真意切,谢缘自是不会推辞,有时候,接受别人的谢意,亦是人情世故的一种,他笑了笑,说道:“刘掌柜太客气了,即是乐掌柜推荐的,在下能帮,自是会帮的。” “是是是,谢先生心善,众所周知。”刘掌柜笑着附和。 谢缘见刘掌柜还站在门槛后,连忙说道:“刘掌柜请进来说话。” 刘掌柜依言进门,被谢缘引到四方木桌前坐下,刘掌柜将点心放在桌子上,不经意间四处看了看,便看到台后边坐着的敖沁,顿时惊为天人。 这女子,生得十分好看,刘掌柜说不出形容词,但心中自由比较,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亦是不输半分,他偷偷看了谢缘一眼,谢缘亦是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特别是一双眼睛,恍若星子一般明亮,身上有一股仙气儿,令人不由心折。 真是郎才女貌。 也是,只有这般女子,方才能配上谢先生,想到这里,刘掌柜起身,亦是对着台后面的敖沁作揖行礼:“见过夫人。” 闻言,谢缘和敖沁俱是一怔。 敖沁放下手中杂书,道:“这位掌柜的莫要误会,我乃是谢先生的表妹。” 谢缘乃是她的尊上,可不能乱攀名分,得保持敬意。 “啊~”刘掌柜一怔,连忙致歉道:“抱歉,是在下误会了,还请姑娘和谢先生勿怪。” 谢缘拿过泡茶的工具,旁边有一红泥小火炉,一把提壶接了水,茶壶盖一跳一跳的,却是里面的水已经开心了。 他提起提壶,热气腾腾的水柱倒下,茶叶的香气顿时四溢,笑道:“无妨。”当然,不也不会逢人便跟人说,自家表妹一家被妖族害死之类的。 给刘掌柜倒了一碗茶水,刘掌柜顿时端起,说道:“谢谢先生。” 刘掌柜吹了吹茶水腾起的热气,轻轻啜了一口,好奇道:“这茶叶,清香怡人,在齿间萦绕不绝,细细一卷,还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却是更增茶香。” “这是龙场茶叶。”给自己倒了一碗,谢缘方道:“刘掌柜,有一事请问?” 刘掌柜点头,放下茶水,说道:“谢先生请问。” 谢缘颔首,问道:“刘掌柜家中,可养了猫?” “猫?” 刘掌柜不知谢先生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答道:“谢先生神通广大,在下家中,其实并无养猫,而是十几日前,我带妻儿去逛街,回家路途发现有一只黑猫躲在街角。 那黑猫浑身是泥巴泔水,想来是一只流浪猫,小儿见了,心中起了怜悯,便说要将这猫带回家中养。 只是这猫十分怕人,我好不容易才将此猫带回家中,给了它吃食,也给了它洗澡。” 说到此处,刘掌柜一声叹息,继续说道:“野猫终究是野猫,养不熟的,平日里,给它好吃好喝伺候着,想着给小儿做个玩伴,但这野猫十分凶人,小儿只要一靠近,便撕咬小儿,仅仅几日,小儿身上便多了许多伤口。 我心知这猫野性难驯,不能在家中养着了,便将它带出家,放生了。” 谢缘听罢,心道原来如此,他说道:“那野猫兴许是饿死了,化作了猫灵,因此夜夜在你家门处挠门。” 刘掌柜听了,面色一怔,随即说道:“嗨,这野猫,生前不知珍惜,死后还要来作怪,果真是养不熟。” 说罢,刘掌柜又是对谢缘道谢道:“多谢谢先生,倘若不是谢先生,我们一家子夜夜不能入眠,可能要被这野猫害死了。哎,你说这猫,要是有点良知,不咬主人,还可以养它一辈子,哪有饿死之虞。” “一桩小事。”谢缘说道。 此事细细研究,倒也不怪刘掌柜一家遗弃那黑猫,刘掌柜能收留黑猫,可以看出,亦是一个心善之人,但黑猫养不熟,一靠近便抓咬人,这般黑猫,被遗弃,倒是情有可原。 一碗茶水喝完,刘掌柜自知谢意到了,不便过多打扰谢先生,便提出告辞。 谢缘送至纸铺门口,方回来,拿出剪纸工具,开始剪门神图。 刘掌柜出了谢家纸铺,来到了成衣店,乐掌柜此时正在招呼客人。 见此,刘掌柜只是对乐掌柜的轻轻点头,示意他先忙着,便自个寻了椅子坐下。 甲子巷的生意仅仅只能糊口,但谢先生的纸铺,生意十分凄惨,刘掌柜不知谢先生这般身份,为何要在甲子巷中开设一个纸铺,难道谢先生不知这祁阳城读书人鲜少,一般人家不敢读书吗? 思来想去,刘掌柜只道仙人行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猜到的。 他看向了一旁在玩着剪纸画吃着点心的小玉,笑呵呵说道:“小玉,这点心,可好吃?” “好七,谢谢刘叔。”小玉玩着两只老虎跳舞图,嘴里吃着红豆酥饼,两腮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回答。 不多时,乐掌柜忙完,走过来说道:“感谢完了?” 刘掌柜道:“谢先生真是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之间,也让人心中如沐春风。” 乐掌柜道:“谢先生与我做了五年邻居,我观谢先生此人,都是谦虚恭敬的,不管自身成就如何,从不会看轻任何一人。你想不到,我有次早起去安平街,你猜我见着什么了?” “见着什么?”刘掌柜亦是好奇。 乐掌柜笑了笑,说道:“我见着谢先生了,他蹲在边,挽起袖子,在吃担担面呢,吃得那叫一个大汗淋漓,毫无形象。” 说完,他自个倒是啧啧称奇起来,说道:“你说谢先生监天台道门高徒,可以说是仙人了,却是跟我们一般无二,吃着一文钱的担担面。” 监天台,对于乐掌柜等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如果不是谢先生的缘故,可能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监天台的神仙。 …… …… 第四十三章 青丘狐妖(求追读) 凡人与仙人,便是犹如天堑一般,难以照面。 亦或是见了面,凡人也不可能认出对面之人是仙人。 若不是他乐掌柜生得一双慧眼,细细观察,方才察觉,原来与他做了五年邻居的谢先生,竟是监天台道人的弟子。 他早年观谢缘气质,便觉着谢缘不像是一个做生意的,反而像是读书人,气质不凡,但从未想过,竟是如此不凡。 仙人。 在乐掌柜眼中,谢缘便是仙人无疑。 刘掌柜闻言,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说道:“谢先生乃仙人一般人物,做出任何出人意料的举止,都实属正常。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喜欢谢先生这般仙人。” “是啊。只有谢先生这般仙人,才不会瞧不起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愿意屈身结交。若是其他的仙人,咱们可是连照面都见不着呢。”乐掌柜附和说道。 刘掌柜眼珠一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乐掌柜,最近听人说,逢源街的仙姑庙,似乎很是灵验,要不,找个空闲日子,咱们也去拜拜仙姑?” “仙姑庙?”乐掌柜疑惑,但脑中慢慢回忆,却是恍然,说道:“是真是假?那仙姑庙,我有印象,据说不知哪个朝代建立的,很不灵验,因此没有人去供奉香火,早已破败了,怎地又灵验起来?” 刘掌柜笑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我可听说了,仙姑庙里的仙姑苏醒了,据说只要心诚,有求必应。 有人去朝拜,祈愿明日早上出门捡到银子,次日起床,一出门,果真捡到银子了。 据说很多人都应验了。那些没有应验的,定是心中不诚,仙姑何等人物,又怎么会不知诚心否。” 乐掌柜听了,顿时有些意动,说道:“真有这般灵验?倘若真真灵验的话,倒是可以去拜拜仙姑。” 刘掌柜道:“应该是灵验的,不然,怎会有这么多人去拜呢。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去仙姑庙拜仙姑。” “可以。”乐掌柜答应下来。 见乐掌柜答应下来,刘掌柜也告辞离去,今日,亦是有人来铺子里抬货。 …… …… 谢缘剪了两幅门神图,便放下剪子,转头看了一眼滴漏,已是到了巳正时分,亦是前世说的早上十点钟。 谢缘拿出书来看,正阳道人送来许多杂书,他因要剪门神图,反而没有时间去看,而敖沁终日只需清扫货架,反而有时间看书,差不多将正阳道人送来的杂书七七八八看完了。 谢缘一本《玉照泉游记》都未看完,他只看到一半,这一半下来,玉照泉已经年近四十,还未寻到仙迹,他此时尚未成亲,一身武道已经是大离天下第一,但武道再高,终是只能接触到江湖,仙人压根接触不到。 他听闻庙堂之上,有仙人镇守,便想着参与科考,以此接触到仙人。 年近四十参与科考,不得不说,这玉照泉对于仙道,倒是执拗的紧。 谢缘看了几篇,皆是玉照泉参与科考路途中的事情,作书生打扮,路遇强人,抽出宝剑,一剑一个,羸弱书生,江湖大侠,两极反转。 途中,还救了位商户人家的小姐,那小姐被他所救,心中起了以身相许之意,但玉照泉一心仙道,又怎会答应,徒留那小姐夜夜以泪洗面,一片痴心错付。 英雄救美的故事,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是人们爱看的,哪个少年不想化身大侠,救得美人,那美人以身相报,至此成为一段佳话。 谢缘看了,也不禁露出笑意来,感叹玉照泉向道之心坚如磐石,不然,也会接受那商户小姐的求爱。 几篇过去,却是已到了午初,谢缘将书籍和上,来到水缸中,对红鲤鱼说道:“敖沁,我去街上买菜,你可要同去?” 敖沁有时待得无聊,便会化身小鲤鱼,跳入缸中戏水,真龙到底是水族,不然,龙族也不会在江河大海建立水府龙宫。 “我跟尊上一起。”红鲤鱼张口,旋即跳出鱼缸,化作人身,前去提了菜篮子,方对谢缘说道:“走,尊上。” …… …… 落月山。 山顶,黑狼王所在地,这里,乃是黑狼王专属领地,任何妖族,都不敢靠近一步。 靠近者,皆会被黑狼王当做侵犯领地,被杀死。 妖族,对于领地意识,是十分强烈的。 特别是黑狼王,作为犬科,纵使修成了妖仙,但领地意识还铭刻在血脉中。 哪怕是黑狼王的后裔,都不能无故闯入落月山顶峰。 现在是午初,炙日当空,黑狼王的本命功法乃是吸食月华修炼,因此,在白昼里,他便化作庞大的本体,躺在一株巨大的松树底下休憩。 忽地,黑狼王的鼻子里喷出一团气旋,睁开两只红色的狼眼,鼻翼翕动,自语道:“有一股骚味正在向落月山靠近。” 黑狼王眉头蹙起,狼脸现出纠结的表情,这股骚气,不用猜,定是来了青丘的狐媚子。 当时七尾狐前去祁阳城报复,死在了祁阳城,他便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青丘狐媚寻上门来。 青丘势力大,乃是妖族中前五的存在,黑狼王心中十分纠结,是否直接跑路,丢弃落月山,避免被青丘问责。 但细细一想,黑狼王决定不跑路,好不容易占据落月山,为何要跑路,再说,来的狐媚子,又不是妖仙,他堂堂妖仙,怕啥,等青丘妖仙来了,他再跑路不迟。 想到这里,他再次闭眼。 不多时,山下传来妖族的喝声:“此乃落月山,黑狼大王的领地,擅闯者,死。” 一个带着媚色的声音响起:“放肆,我来自青丘,此番乃是奉了狐仙大人之命,前来有事与你们黑狼王相商。” 拦路的两只大妖面面相觑,来人跟脚太大,他们不敢得罪,但,倘若就这般放纵这狐妖进入落月山,黑狼大王第一个不饶他们。 正纠结中,当空响起一道声音:“放她进来。” “是,大王。”两妖心中一喜,躬身道。 女子轻轻点地,身形向着落月山峰顶掠去,留下一阵香风。 一大妖立即翕动鼻翼,脸上露出迷醉,感叹道:“不愧是青丘狐媚子,这味道,够骚,单单是闻上一会,便已起劲了。不知我等此生可有机会与青丘的狐妖双修一番?” 另一大妖呵呵冷笑两声,说道:“小心被狐媚子吸干了一身道行,做了他人嫁衣裳。” …… …… 第四十四章 九尾狐(为堂主求酒加更,求追读) 安平街上行人熙攘。 谢缘同敖沁走在拥挤的人群中,走不太快,尽量避免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走走逛逛,他并没有想好今日上午要吃些什么。关于每日三餐吃什么,便是在前世,亦是一个世纪难题。 他打算走走看看,遇到了什么,便买什么。 “不长眼睛,人那么多,还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前方,一位肥胖的中年人被人撞了一下,顿时有些生气道。 “对不起,这位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撞人的乃是一位年轻人,穿的虽然干净,但却是破破烂烂的。 见对方态度诚恳,肥胖中年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滚滚滚,走路看着点,万一撞着了老人家,你可是要吃官司的。” “多谢这位大人教训,小的记住了。”年轻人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双手抱住,低头继续走着。 余光却是在人群中搜索,忽地,他眼睛一亮,那男子一身青衫,风度翩翩,一看便是读书人,读书人,非富即贵,是只大肥羊。 想到这里,他立即低下头去,向前方走去,走到那青衫男子差不多两米距离,嘴角挑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年轻人脚步微微加速,身子一倾,便欲撞向青衫男子。 就在他心中大喜,快要成功的时候,忽然面色大变,只见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向着旁边一头栽倒,旁边本来走着行人,按理说,这些行人是躲不开年轻人的,但却是比平日里要灵光,一个闪身,尽皆后退开来,给年轻人栽倒预留了空地。 “啊~” 年轻人发出一丝惨呼,几个钱袋子从他身上摔出来。 “这人怎么好端端地摔倒了?” “这么多钱袋子,不会是个小偷?” 肥胖中年人亦是围观群众之一,他看见地上有个钱袋子甚是眼熟,一摸自己的腰际,摸了一个空,顿时指着年轻人大声道:“我的钱袋子不见了,这家伙,是个小偷。” 闻言,又有几人喊道:“我的钱袋子亦是不见了,那个便是我的。” 年轻人闻言,顿时色变,一骨碌爬起来,便要逃离现场,但现场人多,瞬间被几个男子抓住,纷纷喊道:“太可恶了,送他去见官。” “这里便有县衙的捕快,快去叫捕快大人来。” 安平街乃是祁阳城最繁华的街道,自是有捕快在此巡街,维持秩序,打击小偷亦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闻听逮着小偷的消息,三个捕快出现,立即扭送年轻人去了县衙,估计会吃几天伙食。 街上恢复秩序,小偷仿佛只是一个插曲。 敖沁看向谢缘,脸上露出微微得意的神色,说道:“尊上,我方才做的可对?” 方才,她其实早就发现了年轻人偷窃的行为,但不涉及尊上,她自是不会去理会,没想到这年轻人这般没眼力见,竟是把主意打到尊上身上来了,敖沁便使用了一个小小的法术,让小偷原形毕露。 谢缘看向敖沁,点点头,说道:“嗯,敖沁,你做的不错。” 心中却道,还得要感谢敖沁,倘若没有敖沁,他铁定是发现不了这位手段高超的扒手,定然会痛失银两。 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再痛失个几两银子,无疑是对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敖沁眼珠一转,说道:“尊上,既然我做的对,那你便奖励我。” “奖励什么?” “那!”敖沁伸手一指,谢缘顺着敖沁的纤纤手指看去,却是在安平书铺旁,支着一个小摊,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制作糖人,稻草捆上,插着一些糖人,有人物,亦有动物。 “你想要吃糖人?”谢缘笑道,他作为传统剪纸手艺工作者,对于那些立身于传统手艺的人,总是怀着敬意的。 糖人制作,亦是一门传统手艺。 “可以吗?尊上。”敖沁问道。 谢缘笑道:“当然可以,走。” 两人并肩向着糖人小摊走去,那老人衣着简朴,头发花白,一张脸布满山川沟壑一般,双手枯瘦,但很稳,捏一捏,吹一吹,不到片刻,便是一个总角小童模样糖人立在细棍上。 这手艺,没有一辈子的钻研,是无法这般熟稔的。 谢缘顿时肃然起敬。 老者其实早知有客上门,但彼时正在制作糖人,不便招呼,此时制作完毕,便问道:“这位小姑娘,小先生,想要什么造型的糖人?” 小姑娘二字,被敖沁自动忽略,看面容,她也的确是十八九二十的小姑娘,谁人知里面住着的却是一个万年多的大姑娘。 敖沁道:“我想要一个龙的糖人。” 闻言,老者顿时皱起眉头,说道:“小姑娘,你这可难住老夫了,老夫活了七十一年,可从未见过龙啊。” 看出老者的难处,谢缘笑道:“敖沁,莫要为难老人家了,你说个常见的。” “那便红鲤鱼罢!”敖沁想了想,说道。 “好咧,这个老夫见过。”老者立即捏了一块糖出来,着手制作红鲤鱼糖人。 谢缘抬头看了一眼安平书铺,便对敖沁说道:“你在此处等候老伯的糖人,我去书铺逛一逛,看看有无好书。” “好的,表哥!”在外人面前,敖沁自是称呼谢缘表哥。 …… …… 落月山。 女子的身形落在峰顶,她抬头一看,便看见了松树底下庞大的黑狼王本体,扭动身姿,走上前去,躬身道:“青丘狐族胡爽儿见过黑狼王。” 黑狼王睁开两只狼眼,向胡爽儿看去,被这般一看,胡爽儿顿时感受到来自妖仙的威压,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一动,身上的威压顿时消散。 黑狼王心中并不感到讶异,刚才他窥探之下,直达胡爽儿的本质,乃是一条九尾狐,只差九尾合一,便可觉醒本命神通,直达妖仙之境。 但九尾合一,一步之遥,却是犹如登天。 之所以能抵抗住黑狼王的威压,乃是这胡爽儿体内,有青丘狐仙留的后手。 胡爽儿一身薄如蝉翼的绿衣裳,在风中微微轻舞,透过衣衫,可以朦朦胧胧看见里面那具白皙的胴体,但黑狼王知道,这一切,都是狐媚子的表象,狐媚子幻化成人,都是绝美女子,但体内却是狐狸,本性乃是邪恶的。 “胡爽儿,来本王的落月山,有何贵干?”黑狼王说道。 胡爽儿吟吟一笑,说道:“黑狼王,这却是明知故问了。” …… …… 第四十五章 本王不能出手(求追读) “呵呵。” 对于胡爽儿毫不掩饰的讥讽,黑狼王一张狭长的狼脸,并无半点怒意,但心中却是恨恨道: “你胡爽儿一个小小的九尾狐妖,并未修成狐仙,也敢如此对本王无礼,倘若不是顾忌青丘众多狐仙……哼哼,本王会让你感受什么是痛苦……” 心中虽说不忿,但黑狼王是一只本性谨慎的狼,他自是不会对面前的狐媚子做什么的,他知道,只要他对胡爽儿出手,便是得罪了青丘一脉。 将会得到无休无尽的追杀。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黑狼王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不忿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两只红色的眼睛落在胡爽儿的身上。 胡爽儿可不管黑狼王装懵懂,她抬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在太阳照耀下,似乎在发光,她迎向黑狼王的目光,神色从容道: “黑狼王,我不管你知亦是不知,我此行前来,乃是奉了西姬娘娘之命,前来调查胡珞儿之死一事。 胡珞儿虽说叛逃青丘,但生死皆是我青丘的妖,外人却是管不着。 黑狼王,如果你知道胡珞儿被何人所杀,还望告知。” 这番话说的无比霸道,但的确是属于青丘的作风,青丘妖狐,一直都是这般霸道,正确来说,是站在顶尖的妖族,行事都非常霸道。 黑狼王默然片刻,说道:“胡珞儿之死,本王的确知晓。” 胡爽儿静待黑狼王的下文,胡珞儿乃是西姬娘娘的后裔,胡珞儿一死,西姬娘娘便通过血脉感应到了,但却不知是何人所杀,因此派她前来调查。 虽说胡珞儿叛逃了青丘,但落脚之地,青丘还是知道的,亦是知道胡珞儿托庇于黑狼王,有妖仙庇护,青丘便不再管她。 直到胡珞儿突然死亡。 出发之前,西姬娘娘在她身上种下了一道感应法术,只要靠近对方,便能感应出对方是否是杀死胡珞儿元凶,胡爽儿来到落月山,见了黑狼王,发觉胡珞儿,并非黑狼王所杀。 不然,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知道元凶,你想怎么做?”黑狼王说道。 闻言,胡爽儿脸上露出冷意,说道:“杀我青丘子民者,自然是以命相抵,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 黑狼王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就凭你,九尾的境界,可不能为胡珞儿报仇。” 胡爽儿一笑,说道:“这却不必黑狼王操心了。” 黑狼王心道果然,这狐媚子,果然有青丘狐仙留下的后手,幸在之前没有自大出手,否则,怎地死的都不知道。 又是自己的谨慎救了自己一命! 黑狼王心中微微一动,更是坚定了自己谨慎修炼的道路,他抬起头,站起身,俯视着胡爽儿,说道:“胡珞儿之死,本王可以告诉你,那胡珞儿,不听本王的劝阻,袭击人类城市祁阳城,被监天台大宋真仙留下的后手仙剑烙印斩杀。” 胡爽儿听罢,沉吟片刻,道:“胡珞儿为何要袭击祁阳城?” 黑狼王道:“胡珞儿在此生了一窝小狐狸,那窝小狐狸被祁阳城中的修行者端了,胡珞儿袭击祁阳城,乃是为了报仇。可她却是不想,祁阳城虽说是小城,城中监天台只有几个小道士小和尚,有何资格镇守祁阳城?肯定是有后手的,直到那一夜,剑光撕裂了黑夜,本王才知道,后手竟是在此。” 胡爽儿目光转动,心中细细思量了一下,说道:“祁阳城先动手在先,再杀胡珞儿,乃是打了青丘的脸面,青丘可不曾怕过人族,娘娘出门前便吩咐过,不论何人,都要为胡珞儿之死付出代价。” 言及此处,胡爽儿看向了黑狼王,黑狼王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说道:“胡爽儿,你青丘要报复,便是你青丘的事情,于本王无关。” 胡爽儿没料到自己还没说,黑狼王便是拒绝,不过,她有把握说服对方:“黑狼王,此行你助我青丘,娘娘承诺,可让你观摩一次妖仙之上的道卷。” 黑狼王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犹如大海般翻腾,妖仙之上,这的确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他没有跟脚,修行到妖仙,已是断了前路,倘若有妖仙之上的道卷,观摩一番,说不定有机会踏入传说中的境界。 但……报酬越大,风险便是越大,他从一只未开化的狼妖开智修行,修行到妖仙之境,不是靠博出来的,而是靠着谨慎,凡是机缘,亦是意味着危险,遇到机缘,黑狼王不是冲上前去,而是躲得远远的。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那些前去争夺机缘的家伙,一个个死的整整齐齐,而他,不争不抢,安静修炼,却是最后成了妖仙。 他压抑住心中的贪念,张了张嘴,说道:“胡爽儿,本王不能出手。” 闻言,胡爽儿一脸不可置信,她望着黑狼王,觉着这黑狼王是傻了吗?那可是妖仙之上的道卷,这世上,有几个妖仙能拒绝的…… “黑狼王,你……”胡爽儿深吸一口气,继续劝说道:“黑狼王,此次出手,只需你替我挡住仙剑,其他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黑狼王依旧摇头,说道:“不,本王不能出手。” “你挡不住仙剑?” 黑狼王想起那一夜的剑光,比较一番,说道:“倒不是,那剑光,虽霸道凌厉,但也只是真仙留下的烙印罢了,只有真仙的一击之力,本王乃是妖仙,还不至于挡不住。” 胡爽儿更加愕然:“那是为何?难道,你不想窥视妖仙之上的境界?” “想。”黑狼王诚实点头,又摇了摇头,狭长的狼脸满是认真:“就算本王能挡住仙剑,但人类狡猾,总会有其他的后手等着我们的。 我的建议是,你也最好不要出手,人族,不是你一个小娃娃能对付得了的,还是回去青丘,叫你家大人来。” 胡爽儿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黑狼王,也太胆小了?!这么胆小,他是如何修炼到妖仙之境的?还劝自己不要出手。 胡爽儿面色一沉,道卷都诱惑不了,她只好威胁道:“黑狼王,你考虑清楚了,胡珞儿毕竟是托庇于你麾下,她死了,你也有莫大的干系,不出手,西姬娘娘会怎么想,我可说不准。” 黑狼王趴在地上,甚至闭上了眼睛,瓮声瓮气说道:“你就算威胁本王,本王也不会出手,青丘要找本王麻烦,世界那么大,本王惹不起还躲不起。” “你……” …… …… 第四十六章 书生(求追读) 谢缘走进安平书铺,进门处便是柜台,打眼一瞧,那书铺主人家趴在柜台,头枕着双手,一本书盖着头,不知是否睡着,倒也不怕遭了贼人。 书铺并不是很大,但也轩敞,此时,只有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在看书,看背影,应该是一位年轻人,二十岁年纪,从穿着上来看,锦衣玉服,腰间白玉佩,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会走进书铺的。 大都不识字。 毕竟在这个世界,读书识字,乃是大户人家的专利。 谢缘有一种走进前世图书馆的感觉,不由地便放轻脚步,尽量不去打扰旁人看书,他来到一处简易书架,手指划过,随即拿出一本书,开始细细阅读。 谢缘脚步虽轻,但人多与人少,气场终究是不一样的,那富家公子将目光抬起,落在谢缘的身上。 此时他的目光,只能看到谢缘的侧面,但仅仅是一个侧面,便让这位富家公子瞳孔一缩,心中微微震惊,面前这人,一身青衫,玉立长身,此时捧了一本书,正认真观看,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那种气质,有饱读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亦有超脱尘世的淡然气质。 见者不知觉中,便心折。 富家公子自幼读书,又崇尚武道,因此看上去颇为英武,不似纯粹书生那般羸弱,但跟眼前这位比起来,不自觉便矮了一头,他心中好奇,拿了书籍,走向前去,作揖道:“这位兄台,在下傅安,有礼了!” 谢缘停住阅读,转身一看,见对方作揖行礼,他也不便失了礼数,作揖说道:“在下谢缘,见过傅公子。” 傅安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觑眼看了看谢缘手上的书,说道:“《周明县志》,谢兄,你也爱看杂书?” 谢缘看了看手上的书籍,自是听到了傅安强调的“也”字,点头说道:“杂书倒是显得有趣些,读来也令人放松心情。” 傅安极为认同地点头,说道:“杂书的确是有趣,比那些个经史子集有趣多了,可惜,科考亦是不考杂书。对了,不知谢兄近来在看那本杂书,可否推荐一番?” 这便是遇着书友了,对同样爱读书的谢缘来说,同书友分享书籍,乃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谢缘回道:“近来在看那本《玉照泉游记》,方看到一半。” “《玉照泉游记》?” 傅安惊呼一声,吓了谢缘一跳,便听傅安继续道:“谢兄,你我真是有缘,我最喜欢的杂书,便是《玉照泉游记》了,特别是他寻仙路途发生的精彩故事,真是令人向往,谢兄看到一半,便是看到了玉照泉准备科考?” 说到这里,傅安叹了一口气道:“玉照泉不愧是天之骄子,他考上了榜眼,金殿面君,亦是如期见到了仙人,但仙人说他资质不行,此生修仙无望。 这自是气煞了玉照泉,当即放着大好仕途不要,继续游历江湖,寻仙问道。 谢兄,你说,这仙道,为何如此渺茫?我等凡人,如何才能踏上仙道?” 最后的语气,他仿佛跟玉照泉感同身受。 一只剧透狗……谢缘心中暗道,但嘴上却是附和道:“是啊,仙道难求啊!” 听到谢缘的叹息,傅安顿时感觉跟这谢兄愈发来电,他说道:“不过,玉照泉是不会放弃的,他武道绝颠,便思索着能不能以武入仙道,但令人遗憾的是,那篇游记并没有记述后来的事了,不知他是否真的以武道叩开了仙道的大门?颇为遗憾。” 你可别再剧透了……谢缘心道。 感叹完,傅安看向谢缘,问道:“谢兄,明年的春闱,你可会参加?” 谢缘通过打扮,便知傅安乃是一介书生,看样子,还会参与明年春闱,但他又不是书生,自是不会参加春闱。 “不会。”他如实答道。 “啊?”傅安一怔,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谢兄并非是一个读书人。 谢缘知他心中所想,于是点头道:“如你所想,我并非读书人,只是一家纸铺的掌柜,生意凄惨,艰难度日。” “啊这?”傅安喃喃,一脸地不可思议。 谢缘笑了笑,道:“傅公子明年会参加春试,何时出发前往卞都?” 祁阳城前去卞都,迢迢千里,一路上,又有妖魔鬼怪,不知有多少凶险,再加上傅安这般英俊的读书人,更是女鬼女妖的美味佳肴,危险更增,因此,谢缘很是好奇。 傅安平缓情绪,道:“三月初便是春试,祁阳城距离卞都甚远,因此要提前三月出发,十二月底便要启程。” “有人护送吗?”谢缘问道。 傅安回道:“如无意外,监天台的仙长会护送一程。” 谢缘心说果然,看来,这傅安姓傅,又能跟监天台的人搭上关系,身份便不言而喻了,他当即笑道:“傅公子福缘深厚,竟是能跟监天台的仙人搭上关系,可为何方才又说仙道渺茫?以傅公子之才,入不了监天台仙人的眼?” 傅安苦笑一声,道:“我资质不行,仙人怎会带我入仙道。” 谢缘轻轻点头,随即笑道:“傅公子不必丧气,读书做官,亦是能造福一方百姓。妖魔众多,百姓本就疾苦,有一个好的父母官,百姓便可减少一些疾苦。” 傅安思索片刻,一扫颓唐,笑道:“谢兄言之有理。” “那来年春闱,祝傅公子金榜题名,殿前解金龟。”谢缘作揖道。 傅安作揖回礼:“承谢兄吉言。” 这时,敖沁的声音在书铺外面响起:“表哥,我好了,快粗来。” 谢缘望向傅安,歉然道:“傅公子见谅,我有事情,便先不聊了,下回再叙。” 傅安脑中灵光一闪,道:“我同谢兄一见如故,性情相投,不知谢兄家住何处,来日小弟登门拜访?” 谢缘放下书本,说道:“甲子巷谢家纸铺,便是我的住处了,傅公子光临,一定扫榻以待。再会!” 谢缘走出书铺。 傅安向外面望去,便见谢缘同一女子汇合,消失在街上。 “谢缘…谢缘…这名字,怎么有一种在哪里听过的感觉?”傅安咀嚼着谢缘的名字,喃喃道。 但思索片刻,他也想不起在何处听过,只好觉着是跟谢兄气场相合,一见如故的缘故罢了。 今日交一好友,傅安心中自是喜悦。 …… …… 感谢各位读者扎人们的支持,本书上了分类强推了,求追读,能不能从分类强推杀粗来,还要各位扎人们的继续支持。追读最重要,扎人们,随我冲。 第四十七章 帮手(求追读) 官府对于安平街还是有规划的,谢缘与敖沁来到专门售卖活禽鱼肉的地段。 “咯咯咯~” 听得一声嘹亮的鸡叫声,敖沁指着一只大公鸡说道:“表哥,要不,我们吃?” 谢缘看着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想起上次杀鸡的经历,立即拒绝道:“别了,时辰已晚,还要宰杀处理,到时候,早已是来不及,还是吃一些简单一些的。” 说着,谢缘转头一望,便见卖鱼的老汉在老摊口,身前放了两只木桶,里面有活鱼啪水的声音,以及水花溅出。 “要不我们吃鱼?” 对于谢缘的建议,敖沁自是没有意见,点头道:“可以,一切听从表哥的。” 谢缘还以为敖沁不会吃鱼,毕竟,她到底是红鲤鱼跃龙门进化成真龙血脉的,不知会不会有物伤其类的同理心。 现在看来,她进化成真龙,倒是不忌口了,可能去大海喝一口水,就能噼里啪啦倒出无数海鲜。 谢缘走到卖鱼老汉身前,此时老汉摊位上并无顾客,低头见着一双鞋子,抬头一看,却是认出了这位大主顾,当即露出由心笑容,说道:“大先生,上次买的活鲤鱼,可还活蹦乱跳?” 末了,又问道:“是要买鱼吗?” 谢缘看了身边敖沁一眼,说道:“嗯,活的好好的。” 旋即,看向木桶,今日木桶里没有红鲤鱼,也是,照老汉的说法,他打了一辈子的鱼,亦是头一次遇到红鲤鱼,不可能次次都有此际遇。 谢缘指着一条一斤多的鲈鱼说道:“老汉,这条,帮我系起来。” “好咧!”老汉笑着,伸出手,熟练地抓起鲈鱼,手很稳,鲈鱼疯狂挣扎,都脱不了老汉的手。显然,经常卖鱼,练就了一身水里抓鱼的本领。 从身侧拿出三根浸湿的稻草,老汉熟练地穿过鱼嘴,打了一个结,再打了一个圈,方便提着,便说道:“大先生,你是回头客,这条鲈鱼,我便少收你两文钱,给十五文即可。” 鲈鱼因刺少,肉质细腻鲜美,适合清蒸,要比草鱼,鲢鱼之类的鱼要贵上几文。 但谢缘上次愿意花上二两银子在他这里买了一条红鲤鱼,老汉便决定少挣两个子,卖个好。 谢缘提过鲈鱼,从钱袋子里数出十五文,倒在老汉手上,说道:“那谢谢老汉了,下次若是买鱼还来你这。” 老汉点清,笑容更甚,说道:“那可承蒙大先生照顾小本生意了,下次来,老汉还给大先生优惠。” “大先生慢走。” 谢缘提了鲈鱼,同敖沁回家,这次,便做个清蒸鲈鱼,简单吃上一顿饭。 …… …… 傅安挑了三本书,皆是杂书,一本话本,讲一些鬼物妖类,他正想着去柜台付账,想了想,转身,将那本《周明县志》拿上,一齐买了。 来到前台,那掌柜的依旧在睡觉,傅安笑了笑,心中恶趣味一起,揭开书铺掌柜脸上盖着的书,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这一声,书铺掌柜顿时惊起,嘴里喊道:“快灭火……” 惊魂未定,便看到傅安笑嘻嘻地看着,书铺掌柜顿时坐下来,幽怨道:“傅公子,这玩笑,可不兴乱开啊,你这一点读书人的稳重都没有。” 傅安英气的眉毛一挑,说道:“老周,你可别给我整这些,我不是读死书之人,四本杂书,说,能给我多少优惠?” 周掌柜闻言呵呵一笑,道:“傅公子家大业大,还计较这些个买书的钱。” 傅安呵呵笑道:“家大业大,亦是日日节省出来的,越是家大业大,越是要精打细算,才能更加的家大业大。再说,我可是你这的熟客,不给优惠,这可说不过去啊!” 周掌柜白了傅安一眼,说道:“杂书一本一律二十五文一本,四本加起来是一百文,周某便给傅公子打个八折,收你八十文罢了。” 傅安笑道:“这还差不多。”说罢,从钱袋子里拿出碎银子,付了书钱。 “谢啦,老周,我走了。”傅安笑着走出书铺。 周掌柜看着傅公子的背影,嘀咕道:“铁公鸡,还好老周我聪明,又卖了好,又没亏了本钱利润。” 嘀咕完,周掌柜继续睡觉。 傅安走出店铺,看着手里四本杂书,嘴角一笑,道:“四本书,八十文,呵呵,老周这个傻子,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我不爱计较。” 抬头看了看当空烈日,傅安心下一惊,加快脚步。 走进县衙,傅安便四处瞟去,见无人发现自己,心下一松,连忙往自己在县衙后的宅院走去。 有惊无险回到自家宅院,傅安第一时间去自己书房,欲将书放回书房,打开书房门,顿时脸色一跨。 “父亲……”傅安朝在自己书房坐着的一人叫道。 傅县令坐在座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安,问道:“手里拿着什么?” “书。”傅安如实回答。 傅县令站起来,走到傅安身前,抽出傅安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平静说道:“来年春天,便是春闱了,你不在家中好好念书,跑出去干嘛?一天天便知道看这些杂书,看这些杂书,对你春闱有何用处? 你书房里的杂书我都命人收起来了,这一个月多的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便在家中好好温习。当然,如果你有把握拿到状元,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父亲!”傅安一张脸,顿时成了痛苦面具。 “嗯?” “是,父亲。”傅安心中一叹。 …… …… “黑狼王,你可要考虑清楚,是要承受娘娘的怒火,还是获得观看道卷的机会?”胡爽儿咬牙,这黑狼王,脑袋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 宁愿承受娘娘的怒火,也不愿意出手? 黑狼王哼哼两声,鼻尖两道气流哼出,顿时狂风大作,向胡爽儿吹去。 胡爽儿脸色一变,忙伸手按住衣裙下摆,但还是被这狂风吹的后退,差点掉出峰顶。 这便是妖仙,呼出一口气,便有如此威力。 “胡爽儿,你莫要纠缠不清,我黑狼王,不欠你们青丘,要是再对本王不敬,本王可要发飙了。”黑狼王张嘴,森白锋利的狼牙露出。 “好,很好,黑狼王,待我解决此事,返回青丘,定要向娘娘如实禀告,准备接受娘娘的怒火。”胡爽儿银牙暗咬,身形一掠,离去落月山。 胡爽儿走后,黑狼王心中烦躁不已,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还是那么多的麻烦找上门来? 能不能让本王安安静静地修炼? 心中焦躁,黑狼王化作妖风,打算吃几个妖怪平息下心中郁闷。 吃自家的妖怪,便不会有麻烦找上来。 聪明如本王。 …… …… 第四十八章 幽泣鬼王(求追读) “哼哼!” 落月山脚,胡爽儿看向峰顶,冷哼两声,咬牙道:“黑狼王,不知死活,得罪了青丘,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你能容身之地。” 胡爽儿本来以为,能一窥妖仙之上境界的道卷,是任何一位散修妖仙,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却不成想,黑狼王居然能忍住这般诱惑。 不过,此地段,并非只有黑狼王一位,还有一位黄大仙,以及一位统御诸鬼的鬼王。 黑狼王脑袋被门夹了,其他的妖仙鬼王,可不会对道卷视若无睹的,她相信,定能说服黄大仙和鬼王,届时,有两位相助,她定能完成娘娘的命令,为胡珞儿报仇雪恨。 黄大仙,乃是一只黄皮子得道,得道之后,修成妖仙,便在黄枝山修炼。 胡爽儿来到黄枝山,黄枝山并没有落月山险峻,但植被依旧茂盛,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胡爽儿走进羊肠小道,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道观前,道观老旧,朱红色的大门,红色的围墙写满了岁月的痕迹,道观上方,一牌匾,上面三个字—— 黄枝观。 这便是黄大仙修炼的道观,据青丘得到的情报,这黄大仙,本体是一只黄鼠狼,未开智时候,有幸得到一道人讲道,开了灵智,至此明悟修行。 因修行是来自道人恩惠,因此平日里也自居道人,作道人打扮,修了道观,自称黄大仙,占据黄枝山方圆百里,逍遥快活。 “青丘胡爽儿求见黄大仙。”胡爽儿站在门口,朗声道。 “吱呀!” 道观大门开启,一道身影露出,却是一位穿着人衣服的黄鼠狼,这黄鼠狼一米高,两足行走,却是与人类无异,它看了一眼胡爽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说道:“大仙不在观里。” “不在观中?”胡爽儿蹙眉。 黄鼠狼解释道:“大仙出门游历去了,不知何日回来,你有何事,告知我一声便可。” “罢了。”黄大仙不在,只有一只小黄鼠狼,毫无用处,胡爽儿不再逗留,前往鬼王处。 黄鼠狼见胡爽儿离去,嘴里哼了一声,道:“这狐狸精,前来拜访大仙,一只鸡也不带,还想见大仙?!” 说罢,将大门一关,往观中走去,路过一处厢房,便听得里面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九,外面何事?” 黄鼠狼脸上露出笑容,打开门,对里面坐在蒲团上的矮小老道人说道:“大仙,外面没事,却是一只小妖,误入黄枝山,小九已经把它驱逐出去了。” 黄大仙摆了摆手中拂尘,笑道:“既然无事,还不快去修行?小十一的境界,都比你高了。整个黄枝观,便属你最为惫懒。” “好的,那小九便告辞了。”黄鼠狼退出厢房,恭敬关上门。 胡爽儿离开黄枝山,马不停蹄来到无渊洞府,说是无渊洞府,但其实是一座山,这座山,造型犹如人的头骨,上面黑气缭绕,纵使是白昼,阳光也照射不进来。 无渊洞府的主人叫幽泣鬼王,手底下有十八尊鬼将。 “青丘胡爽儿,求见幽泣鬼王。”胡爽儿站在山脚,往前一步,是黑暗笼罩的鬼蜮,往后一步,却是乾坤朗朗。 话音落下,一尊鬼将浮现在面前黑暗中,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灯笼里,白色的鬼火摇曳着,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尊鬼将青面獠牙,头生双角,看了胡爽儿一眼,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道:“跟我来。”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胡爽儿立即跟上,踏入黑暗中,顿时感觉黑暗侵蚀,浑身不舒服,她看向四周,在鬼火灯笼的照耀下,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山内世界,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山壁上,吊着一些破布,又像是人形骷髅。 幽森,寂静。 但胡爽儿乃是青丘狐妖,并不怕此种环境,她跟着这尊鬼将走在一条狭窄的岩石桥,这座岩石桥很窄,只能一人同行,两边无依无靠,而且很高,能听到下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走过这段长长的岩石桥,前方是一个圆形石洞,石洞两边,各挂着一盏灯笼,鬼火摇曳,见到有生人,那两团鬼火,忽地扭曲,浮现一张面孔,发出嘶嘶的声响。 鬼将退到一旁,说道:“进去,鬼王在里面等你。” 胡爽儿闻言,便要走进石洞。 “嘶嘶,吃,吃,好美味啊,好想吃一口……”那两团鬼火脸庞拉长,凑到胡爽儿脸庞出,涎水一般的鬼火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 “放肆。”胡爽儿低喝一声,玉手一弹,两道法光弹出,打在两团鬼火脸上。 “啊,好痛啊,对不起,这位大人,请饶命,请饶命。”两张鬼脸顿时凄惨地叫起来。 这尊鬼将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哼。” 胡爽儿冷哼一声,两团鬼火‘砰’一声熄灭。 鬼将提起手中的灯笼,各自点上,两团微小的鬼火重新燃起,只不过,里面浮现的鬼脸,却是焉了唧的。 教训了不知礼数的鬼灯笼,胡爽儿一步踏入石洞。 石洞仿佛另外一片天地,广袤,四周山壁挂满了鬼灯笼,中间一座骨山,骨山上方,一座巨大的以骨头堆砌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尊高大的牛头身影,浑身黑色的火焰在燃烧,骨座旁,一把巨大的红镰刀,亦是升腾着鬼火。 这便是幽泣鬼王,无渊洞府之主。 这尊鬼王端坐骨座,俯视着骨山下的胡爽儿,说道:“青丘胡爽儿,来本王处,何事?” 鬼王的声音落下,四周的鬼灯,皆是浮现一张张脸,嘴里复制着幽泣鬼王的话语。 “青丘胡爽儿,来本王处,何事?” “青丘胡爽儿,来本王处,何事?” 胡爽儿顿时觉得心境不稳,险些跌倒在地,但双目法光一闪,幽泣鬼王的影响,顿时消散。 “鬼王这是不把青丘放在眼里?”胡爽儿看向幽泣鬼王,道。 “此话却是说的无缘无故,青丘之名,响彻海内外,本王怎敢轻视青丘。”幽泣鬼王呵呵一笑,道。 这回,那些个鬼灯,便没有复述鬼王的话了。 胡爽儿不再计较方才幽泣鬼王的试探,直接进入正题,说道:“我此番前来,是奉了西姬娘娘之命,请鬼王出山相助。” 闻言,幽泣鬼王顿时露出有趣之色,道:“哦,青丘有何事情需要本王相助的?” …… …… 第四十九章 来袭(求追读) 胡爽儿站在骨山下方,有一条通往骨山的骨路,骨路两边,逢十米便有一座铁锅,铁锅上,鬼火燃烧。 短短几句交谈,她便知,这幽泣鬼王,比黑狼王要难缠的多。 但难缠便对了,倘若与黑狼王一般清心寡欲(脑袋有问题),此番,岂不是又白跑一趟。 胡爽儿抬头,望向骨座上高大的幽泣鬼王,狐媚一笑,说道:“鬼王莫要担忧,并非是凶险之事,事成之后,鬼王亦是会得到青丘的报酬。” 幽泣鬼王侧了一个身,两手交叉,摸着指骨上的骷髅戒指,说道:“青丘的报酬,这倒是有兴趣,传说青丘狐仙滋味甚好,难不成,本王出手相助,事后可品尝一下青丘狐仙的滋味?” 胡爽儿闻言,一张俏脸顿时寒了下来,如寒冬腊月,慢悠悠道:“鬼王不怕死的话,可自去青丘提出此要求。我想,青丘各位狐仙娘娘很乐意满足鬼王这个要求的。” 幽泣鬼王顿时哈哈大笑,道:“小狐狸莫要生气,本王只是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不要太认真。” 顿了顿,幽泣鬼王继续道:“说罢,找本王到底何事?事后的报酬又是什么?” 鬼物喜怒无常,胡爽儿不再纠结于此,说道:“我需要鬼王随我进攻祁阳城,祁阳城中监天台修士,杀死我族狐妖,此番去,便是灭绝祁阳城人族,夺回我族狐妖遗体。事成之后,可让鬼王前往青丘,观看一次鬼仙之上的道卷。” 听说是进攻祁阳城,幽泣鬼王面色一变,但听到后面的报酬,顿时不可自抑地流露出贪婪之色。 他并非是没有跟脚的鬼修,未修成鬼仙之境时,他乃是鬼国大将,四十三年前,亦是带了一支鬼兵,进攻西九郡,战功赫赫,本以为凭借此战功,他可以得到资源,修成鬼仙之境。 但,他背后无鬼,被人挤下名额,幽泣鬼王怒不可遏,斩杀那有背景的鬼将,尔后叛逃出鬼国,意外发现无渊洞府,乃是一处绝佳阴地。 自此,幽泣鬼将在此蛰伏,潜心修炼,便是企图有朝一日修炼有成,前往鬼国复仇。 但纵使他修成鬼仙之境,亦是不敢前往鬼国复仇,那鬼国之主,据说乃是一尊鬼仙之上的存在。 这叫他心中如何不恨? 凭什么,他战功赫赫,却不抵人家有个好出身…… 因此,此时听了胡爽儿口中说的鬼仙之上的道卷,立时各种情绪包裹着他……激动,贪婪,喜悦,仇恨……他当即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得到这次观看鬼仙之上道卷的机会,从而修成鬼仙之上,前往鬼国,一雪前耻。 幽泣鬼王压抑住激动复杂的情绪,一双巨大的眼睛直盯盯看着胡爽儿,低沉的声音响起:“小狐狸,你可没有诓骗本王?当真有鬼仙之上的道卷?” 胡爽儿嫣然一笑,扬起白皙的脖子,自然骄傲道:“鬼王,可别忘了我来自何处?!” 幽泣鬼王身子后仰,恍然道:“的确,青丘什么没有。祁阳城与本王,亦有大仇,本王手下一尊鬼将,便是死于祁阳城,索性这次,便一同报了此仇。” 幽泣鬼王答应出手相助,胡爽儿心中大喜,道:“鬼王只需挡住那监天台大宋真仙留下的后手即可,其他的,我自会解决。” “可!”幽泣鬼王爽朗笑道。 说罢,幽泣鬼王又道:“不过,现今是白昼,不宜出手,还是等待日落之后,再出手,那样,把握更大。” 鬼族的缺点,胡爽儿自是知晓,对于此提议,她并无意见:“那便等子时,再出手,那时,鬼王如有神助。” …… …… 谢缘买了鲈鱼,再买了些许时蔬,便同敖沁回了甲子巷。 谢家纸铺的门脸遥遥在望,便看见一女孩蹲在自己家门口,手里拿着不知何物,正玩的不亦乐乎。 谢缘嘴角带笑,走到家门口,小女孩的背后,见小女孩手上拿着一块黑色的磁石,正在沟渠碎石砂砾中来回蹭,不大片刻,黑色磁石上便附着一层细细的黑色细屑。 小女孩玩得开心,没有听到脚步声,谢缘轻咳两声,说道:“小玉,怎地在家门口玩了?” 小玉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到谢缘回来,顿时眉开眼笑,说道:“我在家无聊,便来找谢家哥哥玩。” 说罢,她看向敖沁,说道:“这位便是敖姐姐吗?父亲说,敖姐姐是谢家哥哥的表妹,因此小玉要唤一声姐姐。” 敖沁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玉的小胖脸。 谢缘拿出钥匙开门,边说道:“小玉,你怎么不去找张远玩?” 张远,是正西街猪肉铺张屠夫家的小子,同小玉一般年纪,正西街隔了甲子巷一条街,不远,经常会来找小玉玩。 闻言,小玉哼哼道:“我才不要跟他玩,他老是抢我的小兔子拔萝卜图。” 小孩子吵架,当不得真,第二天又会和好如初,谢缘也不在意,开了门,说道:“进来,别再玩沙子了。” 接下来,谢缘去做饭,由敖沁带着小玉在店里玩,小玉很是喜欢这个漂亮姐姐,虽才一见面,便也不觉着生疏。 小玉难得在这边吃了一次午饭,吃饭的时候,谢缘发现,敖沁并没有对鲈鱼下筷子,看来,是他理解错误。 午饭后,谢缘拿来《玉照泉游记》,快速一翻,正如剧透狗傅安说的那般,玉照泉不愧是天之骄子,武道天才,作起文章来,亦是天才。 竟是被他拿到榜眼,也如愿见了仙人,但仙人说他资质不行,无望仙道。 后来,也如傅安所说,一本《玉照泉游记》,最后玉照泉只在书中写道,他武道绝颠,觉路不止于此,欲以武道,叩击仙道。 后来之事,便无记述。 放下书本,谢缘顿觉索然无味,对傅安的好感,瞬间下降几个层次。 …… …… 酉正过去,日落西山,天色慢慢黑下来。 今夜,月儿不如昨夜明亮。 乌云厚重,遮挡住残月。 几只乌鸦掠过,落在一处小山丘,在黑夜里,发出粗劣,丧气的叫声。 “哇—哇—” 山丘上,有一巨石,巨石上,盘坐着一道俏丽身影,听得乌鸦叫唤,她眉头一蹙,皓白手腕一翻,一道光芒如剑般激射出去。 “聒噪!” “哇——” 乌鸦一声惨叫,从树枝上掉下来。 这女子,正是青丘胡爽儿,她在等,等子时到来,等幽泣鬼王到来。 …… …… 第五十章 信念(求追读) 打杀几只烦躁的乌鸦,胡爽儿闭上双目,静待时间过去。 子时一到,祁阳城必破。 她便可完成西姬娘娘的命令,回到青丘,得到西姬娘娘的提点,从而九尾合一,觉醒本命神通,一举达到狐仙之境。 自此,生命层次得到跃迁,法力神通皆脱变,凝聚仙躯,万载不老,也与凡俗有了极大的区别,自此逍遥自在,不用像此时一样,娘娘一声令下,她就得奔赴万里之遥,离开青丘国,来到大宋。 胡爽儿想起临行前,西姬娘娘语重心长的交代,交代她,不可轻视人族,别看人族好似势弱,便以为好欺。 胡爽儿听过一个传闻,说西姬娘娘在五百年前,曾在一个人族手里栽过跟头,自此,对待人族,便是十分谨慎。 此番出来,娘娘不惜付出观看一次道卷的代价,亦是要她去拉拢妖仙鬼王一齐行动,便是出于谨慎心理。 胡爽儿未栽过跟头,自是不理解,但娘娘吩咐,她便也只听从。 时间慢慢过去,夜色愈发深黑,静谧,山丘中,时不时响起昆虫的叫声。 距离子时尚有一刻钟。 胡爽儿睁开眼,站起来,转身看去,便见树林中,走出幽泣鬼王的身影。 幽泣鬼王提着巨大的红镰刀,来到胡爽儿身前,四周看了看,笑道:“你没叫上黑狼王和黄大仙?” 胡爽儿说道:“道卷难得,观看道卷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鬼王愿意将这次机会拱手于人,我倒是不介意去叫黑狼王黄大仙出手?” 幽泣鬼王呵呵笑道:“黑狼王生性胆小,黄大仙一心修道,再说,这二位,没有本王能打,本王一人,便足够。” 胡爽儿冷笑两声,道:“走。” …… …… 亥时末,谢缘起身,准备子时的修行。 这几乎是成了谢缘的生物钟,一到亥时末,便能起来,也不感觉困乏,打开窗,向外面夜空望去。 “是要下雨了吗?怎地乌云如此厚重?” 谢缘喃喃。 …… …… 监天台,真定,真难,正阳道人端坐监天台,时刻查看监天台上的符文。 只要何处符文有异,便能通过监天台知晓何处有鬼物妖魔出没。 真定忽地抬头,望天,天上乌云厚重,层层叠叠,遮挡住了残月,月光照耀不出来。 “今夜,比昨夜,要黑。” 闻言,真难和正阳道人皆是抬头望天,二者感叹道:“是啊,这夜色,深。” …… …… 城门。 女墙上,守城军一队二十人,正在站岗,其中便包括守城军统领安卫山。 安卫山之所以在守城军声望高,便是他深入士卒,真的是将士卒看成了兄弟,同身对待,即使是最危险的夜里站岗,安卫山亦是不使用特权,照常轮班。 他是这样觉着,自己跟他们一起站岗,这样,他们心中的害怕,便是会少上几分。 能减少一些害怕的情绪,亦是好的。 三角树杈架着的锅炉上,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照耀在安卫山以及守城军士卒幽暗的脸上。 子时一到,便是到了轮换的时间。 每夜两班,一班二十人,酉正一班,子时轮换。 轮换的小队上到女墙上,开始交接,其中一人来顶替安卫山的岗位,这人笑道:“统领,你回去歇息,我们来就成。” 他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他知道,有时候,统领有时候即使下岗了,亦是不走,依旧陪伴他们到天明。 果然,安卫山道:“老子还不困,怎么地,你小子胆子大了,还想使唤起统领来了?” 那军士当即嘿嘿笑道:“我这哪敢啊,我不是记挂统领身体吗?统领放心,兄弟们会站好这班岗,有……” “别说话!” 这军士还想继续说,便听到自家统领粗重,严肃,紧张的喝止,他心中一惊,看向各位同僚们,只见,同僚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目光皆是望向了城外。 军士往城外望去,只见城外一片黑暗,目光所及,什么也看不见,忽地,他瞳孔一缩,一抹亮光照进了他的眼睛…… 黑暗中,慢慢浮现一道白色火焰,由远及近,他终于是看见了……那是一位牛头巨人,浑身鬼火缭绕,右手扛着一把红色的镰刀,镰刀上,亦是腾起白色鬼火。 牛头巨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绝美的女子,这女子身形高挑,一步一颦,尽显妖娆之色。 “鬼~” 他脑海中,顿时闪现这个念头,念头甫一出现,恐惧便笼罩了他,侵占了他的身心……他恍恍惚惚间,听到响起统领的怒吼…… “邓雀,刘峰,点火,点火……” 刘峰……这是自己的名字,他此时的念头,就只有一个,点火,点燃烽火,让监天台的神仙看到,这样,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同那个名叫邓雀的同僚,点燃的烽火,火焰顿时高高升起……炽烈向脸上扑来…… “统领,烽火点燃了……”刘峰踉踉跄跄跑到安卫山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安卫山一脸铁青,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外,那牛头巨人和女子慢慢向着城门走来,一步一步靠近,气氛愈加沉重:“兄弟们,不要怕,祁阳城有监天台的仙人……” 刘峰两股战战,对妖魔鬼物,凡人又怎能不怕,他看见,他的同僚,有的浑身发软,瘫在城墙上,但手中却紧紧握着兵器;有的站着,两腿发抖,有液体从裤管流出…… 刘峰最后看向自己的统领,见自己的统领站的笔直,双手紧紧握住大刀,大有要立即跟牛头巨人一绝死战…… “统领,监天台的仙人,赶得及吗?”有人颤抖着发问。 这一问,其他人顿时恐慌起来。 没有人不怕死。 但,他们哪怕是怕死,哪怕是恐惧,心中的信念,也确保了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走……哪怕尿了裤子,也不逃走。 尿裤子,最多被嘲笑一阵子,但,做了逃兵,便不是人了…… 他们是人! 安卫山心知他们心中恐惧,他心中亦是恐惧,但,再恐惧,也是要面临的一道关卡,他沉声道:“仙人有神通,一定赶的来。别怕,你们忘了,我们还有仙人赐下的门神图。” 听到统领的话,刘峰顿时道:“统领说的没错,我们还有门神图。” 门神图,成为了守城军的希望。 三十九守城军的希望。 牛头巨人和女子的距离城门愈发近了,城墙上,安卫山举起长刀,叫道:“此乃人族祁阳城,来者止步,否则,杀无赦!” 城墙下,胡爽儿和幽泣鬼王站定,看向城墙上面的军士,她呵呵一笑,如银铃般的声音响彻在城墙军士耳边:“这便是愚蠢的人类,竟是不怕死。” 安卫山听罢,发出一声冷笑,他看向身边的军士,虽然他们一个个表现的狼狈不堪,他吼道:“你们怕死吗?” “怕!”三十九人站直身体,齐声震天。 “妖魔来犯,我们怎么办?” “杀!杀!杀!” 胡爽儿如同看待小丑一般,不再理会,而是对着幽泣鬼王说道: “便从这城门开始,把祁阳城监天台的修士激将出来。” …… …… 第五十一章 长枪起,黑夜的光(求追读)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在空中亮起,击穿了厚重的云层,终于黑夜。 淅淅沥沥的雨从黑夜深处洒落下来,落在女墙上,落在每一个站在女墙上的守城军头上、脸上,轻微颤抖的睫毛立即凝聚出水珠。 雨很大,很密集,这仿佛是一场恰到好处的雨,谁也说不来,就这般突如其来地洒落人间。 又好像是要为壮士送别。 雨水瞬间模糊了安卫山与守城军士的视线,在他们的视线中,城下的牛头巨人,以及那个狐媚的女子,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雨水落下,便顺着薄膜滑落。 安卫山胡乱擦拭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吼道:“刘峰,邓雀,看住烽火台,千万不能让烽火熄灭。” 这场雨来的太突然,烽火刚升起片刻,雨便落了下来,虽然他知道,烽火一起,监天台的仙长便能知道有妖魔冲击城门,但他不敢赌。 他不能拿自己三十九个兄弟的性命去赌。 他要确保烽火不灭,等待仙长来援。 “兄弟们,拿起手中的武器,不要怕,还记得你们刚加入守城军的誓言是什么?”安卫山紧紧握住手中的大刀,手臂上的青筋在跳动,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身姿挺拔在女墙上。 三十七位守城军,顿时握紧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站得笔直,任由雨水冲刷,大声道:“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妻女,只要我们背后还有一人,守城军,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安卫山在雨中举起了长刀。 下一秒,安卫山“砰”一声重重跪在了城墙上,面色涨红,盯着城下,一字一句道:“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三十七位守城军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砰!砰!砰!” 三十七位守城军,全部跪在了城墙上,脸上露出发狠的神色,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流出,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誓死不退!不退!!!” 烽火台边,雨水落在火垛里,顿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但火焰旺盛,雨水并没有一时间浇灭火焰,火光映照在刘峰的脸上,他看到对面的妖媚女子,只是向着城墙轻轻抬起一只手,缓缓压下来,统领与兄弟们便齐齐跪倒在地。 这一幕,看的刘峰目赤欲裂,他恶胆向边生,朝着城下吼道:“有仙长赐下的门神图,你们别想踏入祁阳城。” 胡爽儿抬起一只玉手,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人类真是一种愚蠢的种族,她戏弄了一顿人类,便觉得无趣。 但听到刘峰的话,胡爽儿露出颇为有趣的表情,她看向了城门处,只见城门上,一边贴着一副图,二人皆是神威凌然,左边那人,长须,儒雅随和,一手瓦面金锏,一手长枪,右边那人,圆须,面露凶光,一手水磨竹节钢鞭,一手长刀。 这应该便是那人类口中说的门神图。 但,这门神图,只是徒有其表,她并无在其上感知到法力。 她轻轻笑了笑。 幽泣鬼王说道:“莫要玩了,早点结束。”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胡爽儿看出幽泣鬼王不耐,点点头,玉手便欲一压,只要她这一压,城墙上的人类,皆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胡爽儿手中妖力突现,就在这时, 惊变起, 那被她轻视的城门上,左边的剪纸画中的人物,忽然动了,一掷,一柄长枪凭空浮现,如电般,刺破了空气,刺破了如珠帘一般的雨水,雨水在枪势下,往天上倒流,向胡爽儿刺来。 …… …… 监天台。 真难和正阳道人将目光收回,正阳道人道:“应该是要下雨了?!” 天时不可测。 真难点头,雨天晴天,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但对城内种地的百姓来说,完全是靠天吃饭。 外面妖魔众多,并没有村庄,大宋实行的是府城制,一城广大,良田皆被城墙包围。 忽地,真定的目光望向了一处,沉声道:“有妖魔鬼物冲击城门。” 真难与正阳道人立即往城门处看去,只见,烽火在黑夜里闪烁。 “轰隆……” 惊雷乍起,雨水如玉珠般掉落下来。 三人对视一眼,身形一动,皆是往城门处掠去。 …… …… 谢家纸铺。 谢缘正准备修行,便听得一声雷起,他顿时吓了一跳,抬眼望去,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 “尊上!” 便在此时,谢缘听得门口响起秦叔宝的声音,他拿了雨伞,打开了大门,只见秦叔宝和尉迟恭的身形闪现出来,说道:“城门处有妖鬼袭击,那处有门神图,我二人要即可赶往,尊上的安全,便拜托龙女了。” 后者,却是对刚从房间出来的敖沁说的。 敖沁当即点头,道:“二位放心去,尊上的安全,不必忧心。” 秦叔宝尉迟恭不再言语,身形一身,消失在原地。 谢缘望向城门的方向,他还未见过秦叔宝尉迟恭降妖除魔,心中好奇的紧。 敖沁走上前来,雨水自动避开她,敖沁道:“尊上,可想去观战?” 谢缘心中一动,想着敖沁是真龙,只是远远的看着,还是应该能照顾到自己的,想到此处,谢缘道:“那便去。” 话音甫落,便感觉身体一轻,手中的油纸伞不觉掉落下来,低头一看,脚下云气自生,他同敖沁并肩站在云气上,迅速升空,雨水自避。 黑夜很黑,正当谢缘自觉看不到的时候,双目法光一闪,却是敖沁使用了法术,让谢缘在黑夜中无碍视物,犹如白昼。 他心下惊奇,只一瞬,便来到了城门上空,云气停住,听得身边雨水落下的声音,往下看去,只见长枪撕裂雨水,向着城外一狐媚女子刺去。 这般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 一息之间,便已到了狐媚女子身前。 狐媚女子大惊失色,身后突现九条狐尾,狐尾向前汇去,形成一个圆圈,包裹住狐媚女子。 “铮!” 一声嘹亮,长枪刺在狐尾上,一抹红色在雨中绽放,妖媚女子如遭重击,身形向后倒飞。 长枪去势不减。 身边的牛头巨人反应极快,提起红镰刀,便往长枪一撩,身形后退三步,三个大坑赫赫在目。 “铮!” 长枪一碰红色镰刀,便打着滚倒飞回去,一只手探出,却是从门神图上显现下来的秦叔宝,一手握住了长枪。 “嗡嗡~” 长枪颤抖着自鸣,犹如压抑不住的激动。 雨水,哗啦啦落下。 …… …… 第五十二章 黑夜,雨水,绽放(求追读) 雨水滴落在长枪上,长枪兀自震颤,震碎雨水,化作雨屑。秦叔宝轻抚着长枪,说道:“莫急,等下,我们一起杀个畅快。” 长枪通灵,听到秦叔宝的承诺,当即停止震颤,安静下来。 安抚住长枪,秦叔宝隔着雨水,望向了对面。 幽泣鬼王握住镰刀,镰刀上的鬼火浮现一张张小脸,咿咿呀呀地,极为扭曲,似乎戴上了痛苦面具。 幽泣鬼王握住镰刀的手,亦是有些酥麻。 方才一个回合,他便知道,遇到劲敌了,一击下来,便让他的镰刀受了不小的损伤,长枪上法力雄浑,打散镰刀不少鬼火。 就知道青丘的道卷不是那般容易得到的。 他身上鬼气涌动,涌入镰刀,镰刀上浮现的小脸,顿时停止咿呀惨叫,发出虚服一声,一张张舒张开来,犹如雏菊盛开。 幽泣鬼王看向了城门下,城门下,秦叔宝和尉迟恭站着,双目如电,从二人身上,幽泣鬼王感受到了压力。 仙箓! 想不到,一座小小的祁阳城,城门处,竟是有真仙留下的仙箓,仙箓激发,便相当于一尊真仙镇守。 当然,仙箓却是比不得真仙,真仙法力磅礴,手段莫测,却不是仙箓能比拟的。 幽泣鬼王并不怕仙箓,他怕的是这祁阳城背后,到底有没有真仙存在,倘若有,凭借他一位鬼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胡爽儿压抑住喉咙中的腥甜,看向城门,果然,娘娘说的没有错,人类狡猾,一座小小的祁阳城,便有几处真仙留下的手段。 还好她没有妄自尊大,听从娘娘的话,请来了幽泣鬼王相助。 她看向幽泣鬼王,顿时知对方有退怯之意,她当即说道:“鬼王放心,只是真仙留下的后手罢了,临行前,娘娘亦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法身。” 有狐仙法身……幽泣鬼王顿时心中大定。 就在这时,三道人影落在了女墙上,正是正阳道人与真难真定师兄弟,一落下,先是看了一下守城军士,见守城军一个个膝盖骨碎裂,跪在地上,血液从衣裤溢出,跟地上的雨水混合,但却是手握兵器,脸色坚毅。 这样的人族,才值得自己等人守护。 守城军并无生命危险,三人松了一口气,转头往城下望去,心中一惊,先不说那狐媚女子身后的九条狐尾在身后摇曳,单单是那拿着红色鬼火镰刀的牛头巨人,便让三人心中惧惊。 无渊洞府的幽泣鬼王,作为祁阳城镇守,他们又怎会不知。 不过,还好有谢先生赐下的门神图,秦上仙和尉迟上仙已经显现,一场真仙级的斗法,即将拉开序幕。 秦叔宝和尉迟恭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激动,这一次,可是来了两位大家伙,如果把这两吃下,定会降下大功德,距离位阶提升,则不远矣。 且,这般对手,方才能活动身子。 之前的鬼物,皆是小打小闹。 “敬德,你年岁小,你先挑。”秦叔宝侧目对尉迟恭道。 尉迟恭嘿嘿一笑,目光落在了胡爽儿身上,说道:“我挑那个小娘们,跟女子搏斗,老子最在行了。” 秦叔宝闻言点头,尉迟恭的确是最擅长跟女子搏斗,不然也不会娶妻皆是女将,他目光放在了幽泣鬼王身上,而后,似乎若有似无地望向了夜空,说道:“那便拿出真本事来,打一场漂亮的仗,说不定,尊上在上面看着呢。” “瞧着!” “孽畜,既已来犯,便留下命来!” “轰隆……” 一声惊雷轰破了夜空,雨骤然如瓢泼一般,从静谧的夜空中倒卷下来。 二人的身形宛如战场上的将军,向着各自挑选的对手冲杀。 “轰隆……” 却不是雷声,而是,秦叔宝和幽泣鬼王交手了,秦叔宝瓦面金锏遥遥朝幽泣鬼王面门打去,法光迸现,急速落下。 幽泣鬼王感受到法光上的伟力,顿时鬼气涌动,鬼火镰刀白色火焰深腾,朝着上空一挥,鬼火如匹练般,劈在法光上。 两者相遇,顿时如惊雷般炸响,雨水截断,仿佛落在湖面上,在半空中,便泛出一圈一圈涟漪。 下一瞬,交手的余波回落,半空中,积压的雨水顿时倾倒下来,重重砸在地上,砸出一大朵水花。 “去!” 秦叔宝长枪一掷,长枪如龙,嘶鸣着向着幽泣鬼王刺去。 “叮叮叮!” 一个呼吸之间,长枪便在幽泣鬼王周身浮现,消失,浮现,消失,刺了幽泣鬼王上千次。 幽泣鬼王身前浮现鬼火,鬼火上,一张张鬼脸浮现,长枪刺在鬼脸上,鬼脸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虽是如此惨叫,但长枪依旧未能刺破幽泣鬼王的防御。 这叫声委实凄楚,突破了兵器相交的声音,女墙上,跪在地上的守城军,顿时面露痛苦之色,眼耳口鼻皆溢出鲜血。 真定心中一动,手中出现一颗舍利,往前一送,舍利悬浮半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着守城军士。 光晕洒下,守城军士眉头稍缓。 城墙上方的空中,谢缘眉头蹙起,心中惊叹着秦叔宝与那牛头巨人交手的气势,看到了仅仅是那牛头巨人身上鬼脸发出的叫声,便让守城军士吃了一个大亏,不由感慨,凡人在妖魔鬼物面前,就是如此脆皮,倘若自己没有敖沁护佑,又怎能怡然自若在空中观战。 这般想着,谢缘看向了尉迟恭同九尾狐狸交手的战场。 尉迟恭一手持着水磨竹节钢鞭,一手持着大刀,犹如战场打法一般,竹节钢鞭朝着胡爽儿打去,大刀亦是向胡爽儿腰际掠去。 这般打法,胡爽儿却是不敢放松,面色凝重,因她能感到这一招一式中,皆是蕴含着磅礴法力,她妖气涌动,身形悬浮,九条狐尾接下钢鞭和大刀的攻击,一经交手,她便知,她的妖力,并没有对方身上法力雄厚,那法力,瞬间便压制住狐尾上附着的妖力,重重打在狐尾上。 狐尾吃痛,胡爽儿闷哼一声,白色的狐尾顿时变色,变成粉红色,似乎有气体从狐尾中散发而出,向着尉迟恭侵蚀而去。 尉迟恭鼻翼翕动,笑道:“狐媚子,休想魅惑于俺,吃我一鞭。” 金鞭重重打在胡爽儿一条狐尾上,却是没有留手了,粉红色的毛发被击打脱落。 …… …… 哎,被人骂了,说我剪纸如儿戏,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很是无脑……求安慰,推荐票和月票方能安慰我心。 第五十三章 法身(求追读) “嗡嗡…” 未能刺破幽泣鬼王身上浮现的鬼脸,长枪内发出嘹亮的鸣声,似乎极为不服,只见长枪凭空一抖,气机增强,“咻”地一声,周遭雨水皆化作枪头,伴随着长枪,齐齐向着幽泣鬼王刺去。 “咿呀咿呀……” 幽泣鬼王顿感压力大增,鬼脸“布布布”湮灭,但又有新生的鬼脸立即浮现,挡住万千长枪,刹那湮灭,生生不息。 战斗发生在一瞬之间。 至于城墙上的正阳道人真定三人,已经被无视。 “鬼蜮!” 幽泣鬼王举起巨大的红色镰刀,不理会长枪的坚持不懈,一个跃起,身形已是到了秦叔宝上方,伴随着低沉的话音,幽泣鬼王一甩红镰刀,红镰刀便割向了秦叔宝。 秦叔宝召回长枪,手中瓦面金锏却是不格挡,而是朝着切割而来的红镰刀没有任何章法砸去。 “砰~” 一声巨响,红镰刀被秦叔宝砸飞,倒飞回去,被上空的幽泣鬼王一手抓住,幽泣鬼王脸上露出笑容,鬼蜮神通,奏效了。 秦叔宝佁然不动,脸色平静,看向半空中的幽泣鬼王,看着幽泣鬼王的身形消散,周遭忽地天旋地转,脚下高台升起,只一瞬间,秦叔宝便觉得换了天地。 雨停了。 他所处的地方,变成了一座方圆十里的白色骨质圆形高台。 高台边,立着十六根骨柱,骨柱上,无数的手臂,脑袋在挣扎着,但却是挣扎不出骨柱,骨柱上方,是一根巨大的鬼火蜡炬,蜡炬燃烧,滚烫的滴液滑落,落到骨柱上的脑袋、手上,便发出痛苦的惨叫,急忙往骨柱里缩,但十分拥挤,手臂挤着脑袋,脑袋挤着手臂,乱象重生。 一个脑袋挡住了手臂的退路,那手臂顿时抓住脑袋,往底下一扔,那脑袋的双目瞪得大大,嘴里发出惨叫声,咕噜咕噜落在了秦叔宝身前。 脑袋朝上,看到秦叔宝,本就瞪得大大的双目,忽地闪现处恐惧,嘴里发出“有鬼啊!”的一声惊吓,耳洞里伸出两又细又短的小手,在地上一撑,翻了一个面,蹦蹦跳跳,跳回骨柱,往里面挤去。 秦叔宝置若罔闻,继续以神查看周遭环境。 骨质高台,由上及下,愈来愈小,高万丈,到得下方,却是仅一点矗立在沸腾的鬼火海,鬼火海上,亦是有密密麻麻的人从海中挣扎而出。 鬼火海上,无数小船只行驶着,鬼船前头甲板,立着一个牛头人影,同幽泣鬼王十分相似,只要有人想要攀爬上船,牛头人影立即拿手里的竹篙打去,登时把那人打得魂飞魄散。 秦叔宝查看完鬼蜮,心中不慌不忙,向着幽泣鬼王的方向看去。 骨质高台中央,仿佛用鲜血涂着一个巨大的鬼脸,恐怖煞人。鬼脸中央,巨大的红色镰刀插着,镰刀上,升腾着白色火焰,火焰里,传来鬼哭狼嚎声。 穿过红色镰刀,对面边缘,便是一座巨大的骨座,骨座上坐着高大的幽泣鬼王,幽泣鬼王双手落在骨座扶手上,悠悠站起来,跟秦叔宝对望,而后笑道:“欢迎来到本王的领地。” 说罢,幽泣鬼王伸手一招,鬼脸中央的红镰刀顿时召回,握在了手中,笑道:“接下来,便请接受本王的支配。” “来!” 幽泣鬼王大喝一声,一阵嘶鸣声从上空响起,一匹巨大的马从空中奔驰而来,落在幽泣鬼王身旁。 这是一只没有血肉的马,浑身是白骨铸成,身上浮现着白色火焰。幽泣鬼王翻身上马,双脚一夹,狞笑着,向着秦叔宝杀去。 秦叔宝冷笑一声,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黑马浮现,黑马神峻异常,甫一出现,便朝身边的秦叔宝打了一个响鼻。 闻听前方马蹄声儿急,幽泣鬼王恐怖的气息碾压而来,秦叔宝亦是翻身上马,手持瓦面金锏和长枪,对冲。 骨马和黑马前蹄均是高高跃起。 “轰隆……” 磅礴的神力,浩瀚的鬼气,于当空绽放,向着四散炸开。 “啊,大个子打架了,大个子打架了,大家快逃啊……”十六根骨柱上,那些个脑袋被这余波一冲,顿时发出凄厉叫声,往骨柱里挤去。 甚至有的脑袋,直接跳入鬼火海。 城墙上空,正在默默观战的谢缘看到秦叔宝和牛头巨人的身形忽地消失不见,心中惊咦,道:“他们呢?” 敖沁回道:“尊上,秦门神被那尊鬼王拉到他的鬼蜮神通去了。” 说罢,伸手向前轻轻一拂,雨水顿时凝结一片水幕,水幕上闪烁,出现秦叔宝和幽泣鬼王的身影,一神一鬼骑马冲杀,哪怕是在鬼蜮之中,幽泣鬼王的掌控之地,谢缘也能看出,秦叔宝一锏一枪,压制得幽泣鬼王动弹不得。 这让谢缘对于秦叔宝此时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了解,比鬼王要强,但还不能秒杀鬼王。 不知等位阶提升之后,能不能更上一步。 心中思索,谢缘将目光放在了尉迟恭和九尾狐狸的战场上。 谢缘犹记三鞭换两锏的传说,据说尉迟恭用水墨钢鞭打了秦琼三鞭,而秦叔宝用金装锏打了尉迟恭两锏,结果尉迟恭当场吐血逃跑,秦琼没吐血。 但这不能说明尉迟恭便比秦叔宝要弱,极有可能是秦叔宝比尉迟恭要能忍。 观秦琼一生,的确是能忍。 尉迟恭嘴角带笑,未使长刀,单单一根水磨竹节钢鞭,便打得胡爽儿左支右拙。 胡爽儿施展魅惑法术,那尉迟恭却像是个臭石头,一点也不动摇,狐妖本来就以魅惑为最,这去了魅惑之效,胡爽儿丝毫拿不着好,脸色坐蜡般难看。 对面这大汉,却是心中存了戏弄之意,身上犹如真仙浩瀚法力,亦是不全力使出,反而留了手段,这让胡爽儿感到一阵羞恼。 “砰……” 竹节钢鞭打在胡爽儿两条狐尾上,顿时鲜血汩汩冒出,胡爽儿立即悬空后退,那竹节钢鞭却犹如附骨之疽,又是“砰砰”两下,只把胡爽儿的尾巴打得缩了回去。 胡爽儿妖力涌动,另外的狐尾刺破虚空,双手一挥,两道法光对着尉迟恭面门打去。 尉迟恭当即大喝一声,长刀往上一挂,拦截住法光,手中的竹节钢鞭去势不减,准确无误打在胡爽儿其余的狐尾上。 胡爽儿身形暴退,抬头看向紧追而来的尉迟恭,心中大惊,喊道: “请娘娘降临。” 话音落下,胡爽儿的体内,好似有恐怖即将苏醒,扭曲着周身的雨水。 …… …… 第五十五章 咒厄(求追读) 镰刀往地上一拉,一条白色火焰顿时迅疾如火,往秦叔宝座下黑马下肚拉去。 黑马如风,向侧一跃,便是到了幽泣鬼王身侧,秦叔宝举锏便打。 生前重锏打人精血,一锏下去,敌方定落个骨碎肉烂,五脏吐血的下场,死后封为门神,重锏专打鬼神,一锏下去,除妖灭魔,鬼神魂飞魄散。 “锵!” 一声巨响,幽泣鬼王下拉的镰刀提起,挡住了秦叔宝这一重锏,重锏上附着的神力,打在镰刀上,镰刀上的鬼火顿时一滞,仿佛冬雪遇春阳,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张张鬼脸在白色鬼火上浮现,化作黑烟消散。 而瓦面金锏亦是沾染了鬼火,但其上神力磅礴,光花一转,鬼火湮灭,不作大碍。 金锏上,附带着的不仅仅是磅礴如海的神力,还有重力,幽泣鬼王顿时如遭重击,身形一挫,座下的骨马亦是“律律律”嘶鸣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高台上,顿时现出几个深深的马蹄印子。 幽泣鬼王心中憋屈无比,本以为,在他的鬼蜮神通中,他的力量法力,亦有加成,对于敌方,会起到削弱作用。 但短短几十回合下来,他惊骇的发现,自己的确是如有神助,超常发挥,但对方,却是一点都无压制,反而有一种你强他更强的气势。 来不及细想,骨马往侧边一跃,幽泣鬼王挥起镰刀,往侧边一撩,秦叔宝挥来的长枪顿时偏了,枪刃在高台边缘的骨柱上掠过。 “要死了要死了……” 长枪寒芒闪过,骨柱登时被斜斜削断,骨柱朝鬼火海的方向倾倒。 霎时间,骨柱上的脑袋和手臂,纷纷慌乱起来。 “不要啊,要掉下鬼火海了……” 这般紧急的情况,就连手臂上,都裂开一张张嘴巴,凄惨地叫起来。 “要掉了,要掉了……我不要成为一个溺死鬼啊……” “救命,谁救救我……” 一颗脑袋被挤出骨柱,即将掉落,面色惊恐,大声呼救起来,突地,一双手臂出现,捧住了这颗脑袋。 “是你,手臂,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以前一直骂你的,还挤你……”脑袋没有想到救下自己的竟是手臂,在骨柱的世界里,脑袋和手臂,可是天敌。 一个以多手讨脑袋厌,一个以嘴多讨手臂厌。 手臂上出现一道口子,化成了一张嘴,他以温柔的语气说道:“是的,你平时是很讨厌,嘴太碎了,但我们是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就算再讨厌,我们也是家人啊,家人有难,我又怎能救你呢。” “手臂……”脑袋听了,两行热泪顿时流出眼眶,掉入了鬼火海。 “别哭,我们要团结起来。”说到这里,手臂高高举起脑袋,大声说道,说给每一个即将失去家园的手臂、脑袋们听: “大个子们打架,摧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要联合起来,我们也要加入战斗,守护家园。” “守护家园!守护家园!” “打死大个子,打死大个子……” 群情激涌,一双双手臂探出,接住了要掉落到鬼火海的脑袋。 而后,手臂跳到高台边缘,举起脑袋,成千上万的手臂举着脑袋,向身后望去,只见,那一根骨柱终究还是掉入了鬼火海。 无声无息。 它们的家,终究是没了。 每一颗脑袋,脸上的双眼,都流出滚烫的泪水,旋即,它们脸上闪过一丝坚定,望向了还在高台骑马战斗的幽泣鬼王和秦叔宝。 “上啊,兄弟们,打死摧毁我们家园的大个子。” 成千上万计的手臂举着脑袋,向着幽泣鬼王和秦叔宝战斗冲去。 “砰!” 红色镰刀闪过瓦面金锏,而后挥出,还击,被秦叔宝闪过,余波打来,那些个刚冲上来的手臂脑袋顿时高高飞起,咕噜咕噜的脑袋整个高台上滚。 手臂慌忙地从地上爬起,抱起身边的一个脑袋,就要再度冲上去,忽然,手臂惊疑一声,丢掉手中的脑袋,说道:“这不是我的脑袋。” “这不是我的脑袋……” 越来越多的手臂去找自己失落的脑袋,有的手臂幸运,找到了脑袋,有的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脑袋,反而在寻找的途中,死在了大个子的战斗余波中。 “不要找了,只要是脑袋,不就行了吗?”又是那一双手臂高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手臂不再找了,随便举起一颗脑袋,再度冲杀。 幽泣鬼王被秦叔宝压着打,只是片刻时间,高台上就仿佛被切割了一般,到处都是枪痕,刀痕,纵横交错。 秦叔宝一手瓦面金锏,一手长枪,幽泣鬼王一路都在退,不敢应其锋芒,高台上,所有的骨柱,全都被打断,掉入鬼火海。 其余的骨柱,手臂和脑袋大军越聚越多,嘶吼着向着秦叔宝幽泣鬼王冲来,但对于两人而言,根本是无视这些,座下的战马挪腾,便有无数的手臂脑袋灰飞烟灭。 “撒手锏!” 秦叔宝大喝一声,手中瓦面金锏脱手,向着幽泣鬼王当胸砸去。 幽泣鬼王大惊失色,双腿一夹,骨马嘶鸣一声,向前一冲,手中的红色镰刀涌入无尽鬼气,狠狠一挥。 “轰隆……” 一声巨响,在高台上炸响,又是一阵轰隆声响起,高台裂痕遍布,却是整个裂成大块,向着鬼火海坠落。 “要死了,要死了,高台塌了……” 高台上的手臂和脑袋顿时凄厉地叫囔起来,身不由己随着碎裂的高台掉落下去,声音愈来愈小。 秦叔宝座下的黑马一跃,高高跃起,悬浮在上空,伸手一召,瓦面金锏回手中。 而后,秦叔宝看向对面。 对面虚空,幽泣鬼王脸色阴沉,身上的火焰极是不稳,座下的骨马,忽然哗啦一声,前胸的骨片,一片片掉落,却是方才,秦叔宝一记撒手锏,幽泣鬼王先是以镰刀格挡,但发现格挡不住,只能让座下骨马挡住。 如他所愿,骨马的确是挡住了,但也废了,火焰渐渐熄灭。 幽泣鬼王心下一狠,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马,降下咒厄……” 骨马下方,一道圆形符文升起,幽泣鬼王一个跳跃,翻身下马。 骨马底下的符文通体黑色,纵横交错,忽地,符文上,蹿出黑色火焰,这些黑色火焰化作一只只触手,顿时吞噬了骨马。 …… …… 昨晚睡得还行,睡了有五个小时了。 第五十六章 在下谢缘(求追读) 黑色火焰触手吞噬了骨马,缠绕在一起,发出地狱般的呓语,呓语中,还传来细微的进食声音。 进食声消失,黑色火焰触手纷纷散开,一张脸从中升起。 这一张脸,带着黑色的面具,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模样,但面具上,有无数的黑色丝线缠绕,仿佛带着厄运,面具后,又有密密麻麻的红毛飘起,寓意着不详。 黑面具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幽泣鬼王,幽泣鬼王顿时恭恭敬敬,双手放在胸前,嘴里咕噜咕噜说着不明语言。 黑面具听完,目光看向了对面悬空的秦叔宝,喉咙里发出呵呵两声,尔后,便是张嘴,一道黑气从嘴里吐出。 黑气速度极快,秦叔宝躲避不开,身上神力涌动,化作了光幕结界,试图阻挡黑气。 黑面具吐出一口黑气,身上的气息顿时削弱下来,它看了一眼幽泣鬼王,便落入触手里,触手也随即消散。 “滋啦”的一声,黑气穿透了神力结界,打在秦叔宝身上,秦叔宝只感觉心神一滞,而后神念迷迷糊糊,双腿发软,浑身神力调动不起来,一头栽倒,从黑马上掉落下来,朝着鬼火海掉去。 “唏律律~” 黑马嘶鸣一声,四足狂奔,向着栽倒下去的秦叔宝追去。 幽泣鬼王心中大喜,献祭自己的马,唤来咒厄诅咒秦叔宝,值了。看向急速栽下鬼火海的秦叔宝,幽泣鬼王目光一动,身形消散。 鬼火海上,一艘鬼船上的牛头人影击打着鬼火海,向着秦叔宝掉落的方向驶去,竹篙落下,有手臂趁机抓住竹篙,想要攀爬上船。 夹板上的牛头人影斗笠下的一张脸顿时闪过阴沉,手中竹篙一转,那些个手臂纷纷断裂。 这艘鬼船速度极快,秦叔宝掉落的速度也很快,鬼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鬼船朝着秦叔宝掉落的方向驶来,一道道牛头人影,皆是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脸。 那一张张脸,全是幽泣鬼王的脸。 每一张脸,都露出了冷笑。 须臾之间,无数的鬼船聚集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圆圈,甲板上的牛头人影,全部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他们看向秦叔宝,神力混乱,神志不清,即将掉落。 无数的竹篙被举起,对准了秦叔宝。 那道黑气一入体,秦叔宝便感觉神魂被污染,被侵蚀,当下只觉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秦叔宝脑海中清光闪过,一把剪刀在脑袋中穿过,对着那道黑气,便是狠狠一剪。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剪刀,竟是一下子把黑气剪断了,彻底湮灭。 ‘是尊上出手了!’黑气湮灭,秦叔宝顿时神志清明,他睁开双目,便见自己朝着鬼火海掉去,上方,是撒开蹄子追来的黑马。 下方,则是无数的鬼船,包围了自己,鬼船上,有无数的幽泣鬼王,举起的手中的竹篙。 那竹篙,乃是一件不逊色于红色镰刀的鬼器。 秦叔宝身形一顿,止住了下落之势,口中喝道:“马来!” 黑马蹄下顿时生风,一道虚影闪过,已是驮上了秦叔宝,秦叔宝上得马来,手中的瓦面金锏朝着鬼火海一打。 顿时,金锏化作千丈虚影,顶天立地,势不可挡地狠狠打在鬼火海上。 “轰隆……” 仿佛发生了海啸一般,天崩地裂,海浪翻涌,围成圆形的鬼船,顿时一只只或是被海浪抛飞,或是倾覆在海中。 甲板上,幽泣鬼王脸色大变,脚下紧紧依附着鬼船,无数的幽泣鬼王,口中不约而同发出惊骇声: “你怎能摆脱咒厄?那可是……” “受死!”秦叔宝的喝声响起,手中长枪脱手,闪现,消失,击溃了一艘艘鬼船。 …… …… 城墙处高空,谢缘正看着尉迟恭一鞭之下,便将十尾狐狸的肉体打成一滩,而后又是一长刀,将那胡爽儿的元神金丹皆是打散。 就在这时,敖沁目光一转,道:“尊上,秦门神好似遇到了难处,他被那鬼王献祭招来魔界魔神,下了咒厄之术。” 谢缘蹙眉,连忙看向鬼蜮神通,只见,秦叔宝的身影,正往下坠落,下面,是一片火海,火海中,一艘搜船只行驶来,看势头,便是对秦叔宝不利。 敖沁道:“尊上可解救秦门神。” “如何做?”谢缘道。 敖沁说道:“尊上,你只需在脑海中,冥想一把剪刀,在秦门神的图录上一剪,便可让秦门神摆脱咒厄。” 当即,谢缘亦是不迟疑,秦叔宝跟他,乃是一损俱损。 心神沉寂在脑海,谢缘冥想着一把剪刀,往《剪纸图录》上门神图的秦叔宝剪去。 …… …… “黄大仙,本宫乃是青丘西姬娘娘,还请出手相助,事后,必有妖仙之上的道卷一观。” 见尉迟恭举鞭打来,西姬娘娘口中顿时喝道,声音传进了黄枝观。 黄枝观中,黄大仙端坐蒲团上,闻言,顿时心中一惊,问道:“娘娘此话可当真?” 西姬娘娘面色一喜,道:“青丘之诺,当不得假。” 黄大仙得了确切答复,从蒲团上站起,身形一闪,却是消失在黄枝观中。 西姬娘娘身影一闪,躲过尉迟恭的竹节钢鞭,嘴中道:“黑狼王,之前的诺言,依旧有效,只要黑狼王此番出手相助,妖仙之上的道卷,还可以一观。” 落月山顶,黑狼王无动于衷,抬头望天。 雨,更大了! 就在这时,当空响起一阵轰鸣声,众人往轰鸣声望去,却见,幽泣鬼王的鬼蜮神通消散,秦叔宝的身影出现。 而幽泣鬼王,跪在地上,当胸贯穿一柄长枪,气息已消散。 秦叔宝身形一闪,召回长枪,并肩站于尉迟恭身边。 一道身形突地出现,却是一个手拿拂尘,身穿黄色道袍,一米多高的老道人,正是黄大仙。 黄大仙还未站定,便心中一惊,身形一转,头也不回遁走,声音远远响起:“娘娘,妖仙之上的道卷,本大仙却是无福消受了。” 西姬娘娘心中暗恨,美目看了秦叔宝尉迟恭一眼,亦是施展遁术,远远遁走。 秦叔宝和尉迟恭乃是门神,无法追击。二人一闪,来到谢缘身后,道:“还请龙女出手留下那狐仙法身。” 敖沁点头,伸手一挥,西姬娘娘突地身形一滞,遁术失效,有风来,有雨来,她这道法身,旋即缓缓消散。 消亡之际,西姬娘娘美目穿透黑夜,只见四人立在夜空,秦尉迟二人,她是知晓的,另一女气息强大,却是站在一青衫男子身后。 三人显然是以那青衫男子为尊,这青衫男子看似平平无奇,却是深不可测,无法测量其强大。 “不知这位人族真仙,可否告知妾身尊号?”西姬娘娘朝着谢缘躬身一礼。 谢缘看着西姬娘娘渐渐虚化的身影,笑道:“在下谢缘!” …… …… 第五十七章 你们很好(求追读) 一道黄光急速向黄枝山掠去,里面正是黄大仙的身影。 他来得时候有多快(潇洒),跑得时候便有多快(狼狈)! 黄大仙面有急色,恨不得多长两只脚,或者干脆变成蜈蚣精,他本以为,由幽泣鬼王纠缠一个,他便可以同青丘西姬狐仙合力缠住一个。 这事儿简单,妖仙之上的道卷便到手。 但不成想,还未临近,那幽泣鬼王却是凉凉了。 西姬狐仙只是一道法身,比不得真身,这并不是真正的二对二,不可冒进。哪怕是妖仙之上的道卷,那也得有命来享用。 忽地,黄大仙忽感身后有异,遁术却是不敢停下,而是转头向身后望了一眼,一眼之下,黄大仙只觉背后冷汗涔涔,神魂都要掀开天灵盖冲出来。 太恐怖了。 原来不止方才出手的两位真仙级战力真灵,还有两位,一男一女,那女子,比前面两位真灵更是强大,挥手之间,青丘狐仙的法身便是消亡。 那出手的女子,身上隐隐有一股妖气,黄大仙鼻子灵敏,顿时知晓女子乃是一位妖仙。 只有前方那青衫男子身上是人族气息。 二真灵,一妖仙,隐隐以那人族真仙为主,可见,这人族真仙实力是多么可怕。 青丘狐仙法身死的一点也不冤。 纵使是真身来了,估计也不会是那人族真仙的对手。 能降服妖仙强者成为奴仆,怎么可能是一般的真仙?! 不敢探测青衫真仙的实力,黄皮子转过头,全力驱动遁术,忽地,他面色一喜,却是在这危急存亡之刻,许久未能突破的遁术,竟是突破了。 果然,妖也是逼出来的。 不及多想,黄大仙速度提升,几个呼吸之间,便是落在黄枝观,一落下黄枝观,便看到树下,那称为小九的黄鼠狼精正在烤鸡。 那鸡抹上了蜂蜜去烤,色泽金黄,香味飘在空气中,黄大仙当即忍不住耸动了几下鼻子。 小九坐在石墩上,手里握着竹竿一头,正拿起烤鸡,张开嘴,便看到身前落下一道人影,一抬头,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竟是大仙儿,大仙儿不是在厢房修炼吗? 这烤鸡,保不住了。 小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向前举了举手里的烤鸡,试探道:“大仙,你先来?” 黄大仙面皮晃动几下,搁在平时,他定会没收烤鸡,教训小九一番,怎地如此贪吃,不好好修炼之类的,但现在,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他道:“小九,快去叫上你那些师兄弟,咱们要搬家了。” 小九闻言,顿时大吃一惊,愣愣地看着自家大仙,问道:“大仙,搬家?您不是在开玩笑,咱们在黄枝山待了那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好好的,干嘛忽然搬家?可不可以不搬?” 黄大仙叹息一声,道:“不搬家,会死的。” 小九惊呼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大仙,惊呼道:“大仙,您不会出门得罪人了?哎,小九暗地里帮你拒绝了很多拜访者,便是想着大仙能够好好修行,少一些麻烦,便能少些事端。这样,大家就能好好生活下去。” 小九说着直摇头。 黄大仙脸色一僵,骂道:“别叽歪了,快快去叫你那些师兄弟到此集合,不贵重的物品,便不要了。” 小九心知这时候,也不是怪罪黄大仙的时候,转身去叫师兄弟们。 不多时,一道黄风飘出黄枝观,黄风中,站着黄大仙,以及十多只黄鼠狼。 …… …… 落月山。 峰顶,黑狼王蹲坐在峰顶上,感应到狐仙和鬼王的气息消散,它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谨慎,心志坚定,没有受道卷的诱惑。 否则,绝对会跟幽泣鬼王一般,落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人类真是狡猾,一个小小的祁阳城,不止有剑仙留下的后手,还藏着几位人类阵营的真仙。 太狡猾了! 太危险了! 稳住,绝对不能受到外界的诱惑。 黑狼王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三遍。 …… …… 大宋西方,不止其多远。 青丘妖国。 某一洞府内,一道清冷的身影盘坐在玉床上,紧闭双目。 忽地,清冷女子睁开美目,一阵寒意从身上骤然升起,空气中冒出了白汽,玉床边的梳妆台上立着一面铜镜,铜镜表面,霎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茬。 “谢缘……谢缘……谢缘……” 清冷女子贝齿轻咬,轻声唤着一个名字。 “砰……” 一声轻响,清冷女子宫装下,九条白色狐尾升起,其中一条,隐隐有些虚幻,九条狐尾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条狐尾。 …… …… 既已打杀来犯青丘狐妖以及鬼王,秦叔宝和尉迟恭便也不再逗留,向谢缘道:“尊上,吾等先回去了。” 谢缘点头。 秦叔宝尉迟恭走下虚空,向着城门口走去。 正阳道人,真定,真难三人看着走下的二门神,当即躬身道:“感谢秦上仙,尉迟上仙出手。” 秦叔宝和尉迟恭轻轻点头,身形一闪,却是进入了门神图中。 至于女墙上跪着的守城军士,还处在复杂的情绪中,震惊,喜悦,劫后余生,他们初次见到这种规模的战斗,仅仅是余波,便恐怖如斯,那城门下,到处是交战过后的疮痍。 以致于他们都忘记膝盖上的痛楚。 正阳道人看向安卫山等一众守城军,说道:“你们很不错,哪怕是遇到妖魔,亦是没有跪下,这份勇武,非常不错。” 正阳道人一出声,守城军终是回过神来,安卫山作为守城军统领,忍住痛苦之色,向正阳道人说道:“见过仙长,守护祁阳城百姓,同样是守城军的职责。” 正阳道人看着守城军一个个痛苦不堪,膝盖上渗出血液,便对真定真难道:“二位,一齐给他们治疗。” 真定真难齐齐点头。 便在此时,一道道法光落下,落在守城军的膝盖上,顿时间,安卫山和守城军士便觉膝盖完好如初,一个个站起来,脸色惊奇不已。 见此一幕,正阳道人,真定,真难三人望向夜空深处,隐隐看见谢先生和敖上仙身影,而后转身,消失不见。 安卫山代表守城军走上前来,对三人恭敬行礼,道:“多谢仙长出手治疗我等军士的伤。” 正阳道人闻言,收回目光,却是摇摇头,道:“贫道可不敢居功,是谢先生出手了。许是谢先生看见了你们面对妖魔鬼物,都没有跪下,方才出手与你们治疗伤势。” 说到这里,正阳道人面色肃然道:“记住,你们站在百姓身前,我们便会站在你们身前,而我们站在你们身前,谢先生便会站在我们身前……这便是人族薪火不绝的根本!” …… …… 这里说的没有跪下,是心里没有跪下。 第五十八章 鬼炼之法(求追读) “轰隆……” 雨愈来愈大了,黄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安卫山以及守城军士的身上、脸上,但他们脸色肃然,眼睛都不眨,听着正阳道人说话。 一种认同感从身上升起。 在这个世道,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才能让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他们之所以选择加入守城军,敢于在黑夜里站好十万百姓的第一道岗,便是知道,他们站出来了,便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能力愈大者,愈要站在前方。 优先保护老弱妇孺,是大宋的传统,是一种大家都觉着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知道监天台的仙长会站在他们身前,监天台乃是大宋朝廷设立,说明,朝廷不会放弃每一个大宋百姓。 但也需要百姓自强,他们守城军,便是自强的体现。 此时从仙长的话中听出,祁阳城还有比仙长更加厉害的仙长,似乎叫做谢先生,安卫山心中波动了一下,他好似在哪处听过谢先生这三个字。 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正阳道人,真定,真难三人,身上并没有以法术驱散雨水,而是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跟守城军一样。这个时候,不需要特别。 真定望向城墙下方,幽泣鬼王的尸身还跪在地上,身为鬼仙之境,哪怕是死了,一身气息亦是骇人。 真定飞跃下去,站在了尸身前。 雨水打在尸身上,顿时泛出一丝丝扭曲的黑气,这些黑气,隐隐在污染周遭的空气,甚至有些许还妄想钻进真定的体内,但真定法力一动,那些黑气纷纷消弭。 谢先生座下上仙打杀幽泣鬼王,便走了。手尾,自然落到了监天台的身上,幽泣鬼王的尸身,绝对不能放置在城门口,不然,会对进出的百姓造成死亡。 正阳道人和真定亦是飞跃下,站在幽泣鬼王身前。 女墙上,守城军开始交接工作。 二人站在尸身前,正阳道人道:“这具尸身,还是及早销毁的好。” “正阳道兄。”真定开口,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正阳道人,真难闻言,皆是看向了真定。 这位年轻的和尚,做事跟他的师兄真难不同,真难是一个正规的佛门弟子,而真定,似乎不太正经,行为举止往往出乎意料,喜欢走捷径,但也极其容易误入歧途。 真定望着幽泣鬼王的尸身,认真道:“贫僧多年前,曾超度过一尊鬼修,自那鬼修处,得到一门秘术,名为鬼炼之法。幽泣鬼王的尸身,乃是上好的材料,如果依照鬼炼之法炼出,其境界定能达到九品,为祁阳城带来一大助力。” 真难面色动容,道:“师弟,不可,那乃是鬼道行径,那等鬼炼之法,定是有极大的凶险。师兄不同意你这般做。” 正阳道人却是不语。 真定微微一笑,道:“师兄,鬼炼之法,的确凶险,其中最凶险之处,便是炼制之时,被尸身的煞气侵蚀心神,从而道心不稳,堕入魔道。 但师兄可别忘了,我身上,可是有清净菩萨的舍利,专门净化煞气。” “可是……”真难还是不同意自家师弟这般冒险。 倘若是一尊未成鬼仙境的鬼物炼制,还不会这般凶险,但,那可是一尊死去的鬼仙,其危险,得呈几何增长。 真定却是决意如此,道:“师兄,此乃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妖魔横行,鬼道大昌,却唯独我道佛两派势弱,被压制得畏首畏尾,连西九郡,都成为妖都鬼国的领地。 你可知,那里的人族,过得极其艰难,他们已不是人了,而是妖鬼的食粮。 人族,极其需要实力,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鬼道行径便又如何,只要心中有佛,纵使修炼鬼道,亦是佛门弟子。” “你……” 眼见着这对佛门师兄弟要争执起来,正阳道人连忙制止道:“两位不必争执,真难大师的考量,亦是有道理,但真定大师之言,也有道理。真定大师要以幽泣鬼王的尸身炼制鬼道,不若我们请示谢先生。” 正阳道人此话一出,真定真难自是没有意见,等明日里,便去请示谢先生。 由真定收起鬼王尸体,先行一步返回监天台。 真难面有担忧之色,他觉着自家这个师弟太过激进了,这样不好,对于修持佛法来,这种性子,最是要不得。 返回女墙,守城军正处于交接的尾声,留下来的守城军士,穿戴了蓑衣,至于里面是湿衣服,却是不管了。 正阳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四十个小瓷瓶,一挥手,便是到了每一个守城军的手中,他道:“此乃养元丹,三日含水服一粒,可滋养身体元气,强身健体,祛除疾病,对于尔等武功,也会有增益。” 闻言,守城军大喜,顿时拜谢道:“多谢仙长赏赐。” 正阳道人摆摆手,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 说罢,他对真难说道:“走。” 一僧一道化作流光,往城内飞去,飞掠中,身上法力鼓荡,身上的湿衣顿时干爽。 安卫山的目光望向城内监天台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呢喃道:“这便是仙人,怪不得傅安那小子念念不忘想要修仙,可惜,那小子没那个福分。” …… …… 两道身影落在谢家纸铺内门外,正是谢缘与敖沁。 内门与正门有两米的距离,像一条回廊,之所以不叫做院子,便是太狭窄的缘故。 谢缘捡起掉在地上的油纸伞,撑起来,让雨水冲掉油纸伞上的些许泥泞。 今夜这一战,其实时间很短,用前世的计量方法,一分钟都不到,便是结束了战斗。 但这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其中的精彩、凶险,恐怖,却是让谢缘开了眼界。 还好祁阳城中有正阳道人等人,要不然,这祁阳城百姓,早就死在妖魔鬼物之下了。 也该庆幸自己脑海中的《剪纸图录》,否则,自己也死好几回了。 将油纸伞放回屋内,敖沁便说道:“尊上,那我先去睡了。” 谢缘点头,等敖沁回房后,他便开始修行。 见识到仙级战斗,谢缘愈加坚定修行,只有自身实力到达了真仙,一颗心,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子时过去,谢缘如往常一样,结束了修行。 次日清晨,打更人的锣声响起。 谢缘起床,外面的雨不知在昨晚何时停了,他去打开正门,抬头,红日很红,竟罕见地没有往日的霸道炽烈,反而有一丝温暖。而且,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谢缘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谢先生,早好!” …… …… 第五十九章 窥视(求追读)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谢缘收回目光,转身,便看到乐掌柜的身影出现在成衣铺的门口,正笑呵呵地对自己作揖问好。 乐掌柜跟往常一样的笑容让谢缘心中一动,有了监天台的守护,从乐掌柜的脸上,便可以看出,昨晚纵使有妖鬼袭击祁阳城,但乐掌柜却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依旧能笑脸依旧。 这种笑容,虽是埋藏着心底对鬼物妖魔的恐惧的苦中作乐,但,监天台守护的,也许就是这种笑容。 不过,自从脑海中苏醒了《剪纸图录》,他能剪出门神图,能剪出鲤鱼图,应该也是要为这种笑容出一份力的。 他喜欢每日清晨起来,乐掌柜都会站在门口向他作揖问好。 这种来自邻里的和睦,这种简单的平安喜乐,谢缘心中很是欢喜。 想到此处,谢缘脸上亦是泛起笑容,朝乐掌柜作揖道:“乐掌柜,早上好!” 两人起身,相顾一笑,乐掌柜道:“谢先生今晨看起来格外的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乐某也沾沾喜气。” 谢缘笑了笑,指了指天空,说道:“雨停了,自然高兴。” 乐掌柜一听,看向地面,只见地面此时已经干了,但还是能看见雨后的湿痕,乐掌柜顿时一拍额头,恍然道:“乐某昨夜睡得过于沉,竟是不知下了雨。” “能睡是福!”谢缘笑道,犹如前世人们常说的能吃是福一样的语气。 乐掌柜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谢先生言之有理。” 谢缘此时要开始修行了,自是找了一个借口结束谈话:“乐掌柜,我这边要忙了,下回聊。” “好的,谢先生请自便。”乐掌柜本来还想趁机邀请谢先生一起去仙姑庙拜仙姑,但想到谢先生本来就是仙人弟子,用不着拜仙姑,拜自己便成,遂将邀请的话咽了回去。 见谢缘返身回了纸铺,乐掌柜亦是回到自家成衣铺,开始一天的营生。 谢缘回到纸铺,这时敖沁也起来了,她现在已经正式融入了表妹这个身份,一起床,便是开始清扫纸铺。 谢缘朝她点点头,便拿出《大宋山海注》,开始清晨的修行。 他将竹椅搬到内门门口台阶下,阳光可以照见的地方,便盘坐在竹椅上,腿上放着《大宋山海注》,翻到沂河篇章。 抬头望了一眼初升的红日,谢缘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开始冥想沂河,心中同时默念修行口诀。 俄顷,谢缘头顶上的日晖,似乎在扭曲,变成了无数光束一般,迷离地洒落在谢缘身上,顿时间,谢缘身上像是镀上一层光辉的轻纱。 如梦如幻。 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但谢缘自身的感觉便是,只不多时,身上便开始发热,似乎有炙热的气息随着自己的意念开始往身体里钻,这种炙热的气息,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却不是起初那般霸道难耐了。 在他的意识中,洒落在身上的光辉,被自己吸收,钻进身体内,开始在体内游走,然后百川汇海一般,汇入脐下丹田。 丹田处,一缕气机正在诞生。 但谢缘知晓,待到子时吸收月华修炼,这缕气机便会交融,消散。 处在修行中,时间不知觉过去,丹田处的气机,愈发壮大。 修炼已有一段时间,谢缘修行中,便能通过身体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倘若朝阳初升的修炼时间过去,他便会自发地停止修炼。 此时距离结束修炼不过一刻钟,丹田内,那道太阳之气已有红线那般粗壮,在丹田中流转。 忽地,丹田内突变。 谢缘眉头一皱,便在他的“意识”感应中,丹田处,一丝丝气体凭空出现,汇聚,融合,交错,勾勒。最终,成了一道朦胧的虚影,但这道虚影的轮廓,却是让得谢缘心中一动: “这不是沂河图?” 这些气体,明暗交错,太阳之气为明,太阴之气为暗,竟是勾勒出沂河的模样。 就在谢缘心中惊疑之时,他的意识稍微触碰一下沂河虚影,便感觉意识一阵恍惚,仿佛穿过了空间,丹田内的沂河虚影消失不见,他的意识,似乎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谢缘的意识睁开“眼睛”,他看见,他的意识流淌在沂河里,这并非是《大宋山海注》里沂河篇章所画的沂河,而是,真正的沂河。 周围的河水快速流动,撞在石头上,溅射出一朵朵的浪花,两岸水草很高,水草里,藏着许多筷子大小的鱼类,沂河底下,河床很深,很深,亦是有鱼在游动。 谢缘的意识跟着水流一直在游动,随着越到下游,河床越深,已经出现奇怪的物种,有手拿叉子的螃蟹,有拿着长剑的鲶鱼,这些虽然还保持着物种特征,但谢缘知晓,这是妖怪无疑。 “蛟龙洞。” 忽地,谢缘“看见”,一座洞府出现在“眼里”,清晰可见,洞府上的“蛟龙洞”三字,乃是用石头雕刻的,洞口为拱形,长满了水草,在水中摇曳。 但最是奇特的是,这蛟龙洞,只有一个洞口,就像是,只有一道门,没有内室,光秃秃的立在河床上。 谢缘随着水流进入蛟龙洞,便看见,前方,一处广阔的河床,不同于其他,这河床上,并没有沙子,而是露出岩石层,一道身影盘旋在岩石层上。 鱼身而蛇尾,皮有珠矍,似蜥蜴而大身,有甲皮。 这是一只蛟龙。 谢缘一下子便认出了。 这蛟龙紧闭着双目,似乎在休憩。忽地,蛟龙睁开双眼,茫然地看向四周,大喝道:“谁?谁在此处?” 无人回应。 这蛟龙当即起身,摆尾,顿时河底水流翻涌,一片乱态。 兴风作浪一番,蛟龙停了下来,细细感应一番,却是再也没有感应到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它重新躺在岩石层上,自言自语道: “近来这沂河灵气愈发旺盛,似乎有什么遗迹在沂河苏醒,难不成,是有真龙遗迹,说不得,得到了这真龙遗迹,本座亦是可脱胎换骨,成就真龙。” “不过,得好好看管这沂河。沂河乃是本座领地,谁都不能窥视。” 这般自语着,蛟龙又想到刚才的窥视感,心中不由忐忑,对方竟是能窥视此处,却不被自己发现。 谢家纸铺里,谢缘缓缓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沂河中,竟是有一条蛟龙!” …… …… 求个推荐票! 第六十章 平安(求追读) 谢缘的脑海中,那蛟龙的模样还并未散去。 蛟龙身长有二十余米,看起来很有压迫感。临走的时候,那一番搅动海底的动作,便可以看出其实力不俗,不然也不可占据沂河。 还在沂河建立了“蛟龙洞”,宣誓主权,虽然那洞府,看起来着实寒酸了一些。 不过,也可能是物种的不同,对于领地的主权宣誓方式也不同,就比如谢缘所知的,狗狗的宣誓主权,便是撒尿,留下自己的气味。 蛟龙啊! 转念一想,谢缘倒也不觉得惊奇,因为,自家鱼缸里,可是有一条真龙呢。嗷,现在已不住鱼缸了。 令谢缘陷入思索的是,他苦修的功法,今日里,终于是有了变化,他心神沉入丹田,丹田处,沂河的虚影静静悬浮在南边。 看着这沂河虚影,谢缘忽地有了计较,心中一动,那沂河虚影便消失不见,再心中一动,沂河虚影又重新出现。 但,他并没有试着心神融入虚影,不想惊动了沂河中那头蛟龙。 然而,谢缘不知的是,他这番试验,却是让沂河中,那头蛟龙表情极度不安,不安中又带着一丝惊喜: “这灵气怎地忽然增长,又忽然隐去不见,如此波动,难不成,那遗迹要在近期开启了?” 为此,蛟龙觉着,自己总要去做些准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蛟龙的,对于这点,它深信不疑。 试验一番,谢缘停下。 丹田内真气,他的确是可以调动了,这点他也放下心来,可以安心地继续修炼这《大宋山海注》。 修炼出沂河虚影,便可以意识直接降临沂河,倘若继续修炼下去,将里面所有的山川地脉,江河湖海全部修炼出来,岂不是整个大宋,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又或者,随着修炼的加深,不仅仅是意识降临,甚至可以真身降临…… 猜测到这种可能性,谢缘愈发觉着这《大宋山海注》不凡。 但却独独被一盗墓贼盗出,也是奇怪也哉。 只是,那黄三儿不听劝,盗墓这行水太深,没能把握住,却是去见了阎王,不得,谢缘真想找到黄三儿,细细问问他这《大宋山海注》从何处所得。 修行前景良好,谢缘脸上露出喜色,隐去丹田内沂河虚影,站起身来…… 今日高兴,得去吃上一碗担担面,好生庆祝一下。 他将竹椅搬回屋里头,对坐在柜台后看书的敖沁说道:“敖沁,走,上街去。” 敖沁闻言,顿时起身,款款而来。 话说这敖沁每日都跟着谢缘吃饭,却是一次都未见着她去如厕,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正如前世所言,仙女是不拉屎的。敖沁身为真龙,亦可唤上一声仙女了。 这般想着,谢缘带着敖沁前往安平街。 安平街依旧很热闹,许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气温降低的缘故,比往日里都要热闹。 安平街是祁阳城最繁华的街道,地上都贴着平整的地板石,并无坑坑洼洼积水的现象,也没有地板石松动,踩雷的狼狈。 十万人的城市,排水系统亦是有的,但不如前世发达罢了,街道两边是简单的沟渠。不过,却一点也不脏乱差。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最终在街边一棵槐树下找到卖担担面的刘老板,刘老板正在摊位上忙着,身后有一个妇人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小孩,正低着头,手臂微微晃动,像是摇篮。 谢缘同敖沁走上前去。 “刘老板。” 谢缘还未走到摊位上,便是笑着打起了招呼。 担担面汉子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抬头便看见谢缘和他的表妹走过来,脸上立即焕发笑容,热情招呼道:“谢先生,敖姑娘,来了!” 谢缘来到摊位面前,点点头,而后看向了汉子身后的妇人。 汉子顺着谢缘目光看去,待看到谢先生的目光落在自家婆娘和孩子身上,顿时回过神来,道:“忘了跟谢先生介绍,这是俺婆娘,小翠。小翠,过来跟谢先生还有敖姑娘打招呼。” 等小翠抱着孩子过来,汉子继续说道:“这是俺的娃儿,出生十二天了。” 小翠肤色有点黑,这年头的百姓女子,要下地干活,肤色也不会白到哪里去,她抱着小孩,走上来,脸色有些腼腆,但还是开口说道:“见过谢先生,敖姑娘。” 谢缘点点头,随即看向她怀里的娃娃,那娃娃本来是睡着的,但此时却是醒过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看向了谢缘,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看到这个娃娃,谢缘仿佛看到了希望,在这个艰难的世道,新生儿,便代表着希望,只有新生命的到来,才能让人族一代代在这般妖魔鬼物窥视的情况下,薪火不绝。 纵使世道再艰难,还是要将香火传承下去。 这令他恍然记起前世,前世那般好的条件,生活富足,城市繁华,但生活在那个“美好”时代的人,却是不愿意生娃了。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谢缘伸手轻轻捏了捏娃娃的脸,那娃娃被捏脸,却是一点不怕生,不哭不闹,反而嘴角张开,像是在笑。 闻言,汉子顿时一脸尴尬,支吾半天,方才说道:“这娃儿,现在还没有名字,俺想着,谢先生是读书人,懂得比俺们多,因此想着让谢先生给取一个。” 谢缘看着汉子,见他脸色真诚,不似在开玩笑,便笑道:“可以。” 见谢缘答应下来,两夫妇顿时一脸的开心。 谢缘低头,看到地上有一块小石头,便蹲下,拿在手里,沉思片刻,便在地上缓缓写下两个字。 “便叫这个名字。”谢缘站起身来,对这对夫妇说道。 敖沁看着地上的两字,笑道:“这名字极好。” 但是,汉子和小翠却是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小翠不好意思说道:“这……谢先生,咱们不识得字……” 见两人如此窘迫的样子,谢缘亦是感到不好意思,连声歉意道:“抱歉了,二位,是我的疏忽了,我给这孩子取名叫平安……” “刘平安。” 谢缘重复了一下孩子的名字,继续说道:“在这个艰难的世道,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的。” 他的话很真诚。 …… …… 第六十二章 仙姑(求追读) 正阳道人三人跟在谢缘的身后,神色恭敬。 真难虽是第一次来真仙居所,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但见正阳道人和自家师弟目不斜视跟着,自也收敛好奇。 纵使谢先生平易近人,但说到底是真仙,还是要给予尊重。 开了内门,谢缘将手中的大葱以及菜拿给敖沁,说道:“敖沁,你且将菜拿到厨房去。” 敖沁接过菜,前去放到厨房。 谢缘这才转身,站定在桌边,看着正阳道人,真定,真难道:“三位请坐。” 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毫无真仙的架子,这让监天台三人心中感动,遂在四方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正阳道人的拂尘并无祭炼好,因此,此次前来,手中空空如也,但多年手持拂尘的习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手一挥。 谢缘看到正阳道人的动作,问道:“道长,怎么了?” 正阳道人脸色颇为尴尬,回道:“有一只蚊子。” 谢缘点头,道:“现今天气炎热,有蚊子倒也不稀奇。” 这般说着,他拿来火石,将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壶拿起,去接了水,然后回来,自火炉旁边拿起一把火绒,放在火炉中,熟练地敲打火石。 一缕烟气升起,火绒被点着,谢缘忙低头张嘴吹了吹,这般一吹,火虽变大了,但烟气也变大了,还扑在谢缘的脸上。 “咳咳咳。”谢缘顿时咳嗽了几下,脸色有些红。 他伸手在身前拍了拍,添进柴火,将水壶放在火炉上。 见此这一幕,监天台的三人都不以为奇,谢先生本就是在此隐居,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人,很合理。 烟愈发大了,笼罩在小小的纸铺里,正阳道人本能地想用法力驱散烟气,但转念一想,这行为不好,可能会让隐修的谢先生不喜,遂撤去法力,被烟气一冲,也跟着轻轻咳嗽起来。 见正阳道人这般做法,真难真定这对佛门师兄弟,也照样学样,顿时间,四人都被烟气呛得咳嗽声起。 谢缘见此,心中暗道:要是现今修行有成,一个小小的法术,便可以驱散这些烟气了? 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烟气散发出去,才说道:“烧柴火便是这般,烟大了一些。” “不打紧的。”监天台三人连忙道。 谢缘坐回椅子上,等候水烧开,将目光落在了正阳道人的身上。 正阳道人感受到谢先生询问的目光,顿时道:“谢先生,我们此番前来,一来是感谢先生昨夜出手。昨夜前来的,一位是青丘的狐妖,携带了青丘狐仙的法身,一位乃是无渊洞府的幽泣鬼王,俱是仙级。” 至于最后被吓退的黄大仙,正阳道人便未提及。 谢缘点头,暗暗记下青丘二字。 正阳道人继续道:“秦上仙打杀了幽泣鬼王,尸体已经收回监天台了。至于尸体的处理方法,真定大师有不同的意见,欲请示先生。” 说罢,正阳道人看向了真定,谢缘也看向真定。 真定目光微动,迎上谢缘的目光,说道:“谢先生,小僧欲将幽泣鬼王的尸身炼制成鬼道傀儡。” 当下便细细说明鬼炼之法。 谢缘听罢,笑道:“真定大师既然有把握,便去做。我个人觉得,一把武器,在好人手上,便会救人,在坏人手上,便会杀人害人,武器本身是无罪的。” 监天台三人闻言,顿时道:“谨记谢先生的教诲。” 谢缘点头,这时候,水烧开了。 他起身,拿过茶叶,开始煮茶。 其实,监天台三人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真定炼制幽泣鬼王尸身的事情,得到了答案,三人喝了一杯茶水,便起身告辞离去。 谢缘将人送出门口,便返身回到纸铺,开始剪门神图,至于真定那种小事,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真定有把握,能给祁阳城带来助力,是好事。 谢缘并非是一个死板的人。 …… …… 正阳道人三人回到监天台,真难看着自家师弟,问道:“师弟,你打算何时祭炼幽泣鬼王的尸身?” 谢先生都同意师弟进行鬼炼之法,真难此时倒没有意见了,不过心中有担忧倒是难免的,毕竟,自家这个师弟,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真定一笑,道:“宜早不宜迟,明日,便开始祭炼。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便请师兄和正阳道兄多担待些。” 正阳道人道:“真定大师,你且安心祭炼,这祁阳城,还有贫道与真难大师,再不济,还有谢先生呢。” 真难担忧道:“师弟,一旦有变,不可强求,立即停止。” 真定灿烂一笑,道:“师兄请安心,师弟省得。” 次日清晨,真定来到一件密室,密室昏暗,墙壁上,点着一盏烛火,在烛火的照耀下,真定看向了一旁的幽泣鬼王尸身。 幽泣鬼王的尸身,造型未变,依旧是跪在地上。 真定脸色晦暗,将目光收回,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对幽泣鬼王的尸身进行鬼炼之法,而是掏出一面铜镜,放在桌子上。 真定看着这面铜镜,良久,方才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液滴入铜镜,顿时间,铜镜闪烁一阵红色妖艳的光芒,一道影子浮现,背对着真定。 真定看着这道背对自己的影子,平静的说道:“小僧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那道影子回了一声,随即湮灭,待影子消失,铜镜碎裂。 …… …… 巳正。 一辆马车停在了乐掌柜的成衣铺,车帘子掀开,刘掌柜从马车上跳下来,边走进乐掌柜的成衣铺边喊道:“乐掌柜,可准备好了?” 乐掌柜一家走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着一些香烛,点心,水果,这些都是给仙姑的贡品。 他身边,是他的妻子以及女儿小玉。 “哎呀,我说了掌柜的,你带这些个香烛干嘛啊,那仙姑庙的刘护法说,不能自带香烛,要去仙姑庙买,只有那里的香烛,才灵验。” “啊这……”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乐掌柜和交谈的刘掌柜:“二位掌柜的,这是要往哪里去?” 二人转头一看,却是谢先生和他的表妹,看样子是刚从街上回来。 刘掌柜道:“谢先生,我们这是去逢源街的仙姑庙拜仙姑,谢先生可要一起?” …… …… 第六十三章 不对劲(求追读) 乐掌柜的嘴刚刚张开,终究还是比刘掌柜慢了一步,没能阻止刘掌柜邀请谢缘。 刘掌柜邀请的话说出口,亦是及时反应过来,但这时候,反应过来又怎么样呢。因此,只能带着期待地眼神看着谢缘。 “仙姑庙?” 逢源街有座仙姑庙,谢缘自是不知的,逢源街距离甲子巷太远了,走路过去,要走一个时辰多,在这个交通工具只能用两条腿的年代,难顶,闲着没事,他自不会往那边跑。 他看着路边那辆马车,又看向了乐掌柜手中的香烛,顿时来了兴趣,点头道:“可以吗?” 说着,谢缘看向了马车,意思是,这辆马车能坐下? “啊……”刘掌柜和乐掌柜同时愣神,他们点点头,说道:“没关……”但话到嘴边,方才回过神来,谢先生这是答应他们了一同去,这…… 可真是让人开心了,两位掌柜脸上不禁焕发出笑容,忙不迭答道:“当然可以,马车大的很呢,我跟老刘便驾车,谢先生和敖姑娘进车厢里坐着便成。” “太好了,谢家哥哥和敖姐姐也同我们一起去,啦啦啦……”小玉开心地拉着谢缘和敖沁的手。 小玉的母亲,也就是乐掌柜的妻子,此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缘看向乐掌柜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香烛,说道:“我这没准备这些呢。” 乐掌柜闻言道:“不用准备,要不是老刘提醒,我都不知道不能带香烛过去,说是要用仙姑庙里的香烛,才灵验。我这打算放回去呢。” “这样嘛?” 谢缘若有所思,只能去庙里买香烛,这一点也不奇怪,庙里供奉的或许是仙神,但贡品钱财,乃是管理寺庙的人所得。 非信者自是鄙夷,觉着是圈套。信者则觉得无所谓,花再多的钱,亦是值得。 “谢先生,敖姑娘,你们且先上车,我放完东西就回来。”乐掌柜眼神示意一下刘掌柜。 刘掌柜顿时道:“谢先生,敖姑娘,嫂子,小玉,你们先上车。” 说着,拿出一个小板凳,放在马车下。 “乐家嫂子,你跟小玉先上。”谢缘对小玉的母亲说道。 这位妇人当即牵着小玉上了马车,谢缘跟在敖沁的身后上了马车,此时,马车里,已经有一对母子,是刘掌柜的家眷。 那小男孩跟小玉一般年纪,见着生人,身子立即向他的母亲怀里一缩,显然,这是个性格较为内向的小男孩。 刘掌柜介绍道:“这是我家娘子,这是我家儿子,这是谢先生,敖姑娘,快打招呼。” “谢先生,敖姑娘。”妇人倒是颇为大方叫了一声。 “谢先生……”小男孩低低唤了一句。 为了避嫌女眷,谢缘让敖沁和二位妇人坐在一边,他跟小玉以及小男孩坐在一边。 这时候,乐掌柜回来了,他跟刘掌柜坐在马车前沿,刘掌柜道:“谢先生,我们出发了。” “驾!” 马蹄扬起,车轮滚动起来,谢缘这时才打量起这辆马车,马车很简陋,中间是一张矮矮的方桌,方桌上,放着一些点心。 刘掌柜的儿子眼睛盯着那些点心,但大人没有发话,却是不敢伸手去拿,谢缘瞧见,露出笑容,拿了两块饼干,一块递给小玉,小玉当即甜甜一笑,说道:“谢谢谢家哥哥。” 另一块则是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谢缘,没有接过,而是看了自家母亲一眼,他母亲说道:“吃。” “谢谢谢先生。”小男孩这才接过,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真是好孩子。”谢缘夸赞道。 一聊到孩子,两位母亲便开始有了话题,兴致勃勃聊了起来。 谢缘哭笑不得,看着两个专心吃点心,又竖着耳朵听母亲们说话,生怕母亲说了自己的囧事的模样。 谢缘对小玉说道:“小玉,你不跟这个小哥哥介绍自己嘛?” 小玉听了,顿时看向小男孩,那小男孩迎上小玉的目光,一眼就落败低下头去,耳根有些红。 “我叫小玉,乐小玉,你叫啥啊?” 小男孩嘴里咀嚼着点心,顿了顿,才小声道:“我叫刘元。” “刘元?”小玉歪头。 “是这个元。”刘元伸手,在桌子上写道。 “哇,你好厉害,还会写字。”小玉惊叹道。 被小玉夸张地夸赞,刘元有些赫然,道:“是我阿爹教的。” 见小男孩开始和小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谢缘掀开窗帘,问道:“二位掌柜,那仙姑庙,能给我讲讲吗?” “当然可以,谢先生。”刘掌柜对仙姑庙的事情比较熟悉,因此由他来讲解: “这仙姑庙,坐落在逢源街,不知是哪个朝代设立,有人说是前朝,有人说是前朝之前的殷,反正不是本朝设立的。 起初的时候,仙姑庙还是香火鼎盛的,百姓络绎不绝,但却是一件都没有灵验过,慢慢地,这人们啊,也就不去仙姑庙拜仙姑了。” “这仙姑庙也因此没落,破败,但就在不久前,仙姑庙突然兴旺起来了,据说是刘护法,哦,这里要说下这位刘护法,刘护法本命叫刘尚,家住逢源街,是个大善人呢。” “他一日偶然路过仙姑庙,见仙姑庙破败,门窗破烂,蛛网盘结,里面的仙姑石像,亦是破碎不堪,见了这种情景,不由的动了不忍之心。 因此,刘护法散尽家财,重新修葺仙姑庙,给仙姑的石像修补好。” “都说好人有好报,这仙姑庙,被刘护法修葺好了,当晚,仙姑便托梦给刘护法,说感谢刘护法修补石像,让仙姑有了落脚之地,因此封了刘护法为仙姑庙护法,主持仙姑庙一切供奉事宜。” “刘护法知道了仙姑复苏,灵验起来,也不藏着压着,他本心善良,想着让整个祁阳城都受到仙恩,因此散开仙姑有求必应的消息。” “人们起初是不信的,但后面有人去拜了仙姑,还真就灵验了。这也是我跟乐掌柜去拜仙姑的原因。” 谢缘听了,说道:“原来如此。” 一路谈话,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住,刘掌柜道:“仙姑庙到了。” 马车停在距离仙姑庙不远处的街边,据刘掌柜说,不能直接停到庙门口,会堵住人,当然,门口人群涌动,马车也过不去。 下了马车,谢缘站在马车边,看向几百米处的仙姑庙,来拜仙姑的人,的确是很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 这时候,敖沁的声音传入谢缘的耳朵里,是传音法术。 “尊上,这仙姑庙,不对劲!” …… …… 第六十六章 脑袋上的剑(求追读) “卡拉……咔嚓……” 石像继续皲裂,裂痕在一瞬间,便遍布整个石像,一块一块石块从石像上掉落下来。 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目光惊骇,浑身颤抖,石像碎裂,他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仙姑座下人员,刘护法一定会将罪责全压在他身上的。 强烈的求生欲,以及急中生智之下,中年男人举起颤抖的手,指着还在拜仙姑的仙缘大声喝道:“你……你在干什么?……你对仙姑做了什么?……” 谢缘其实听到了破裂的声音,但拜仙姑,重要的是虔诚,因此,这一拜,他九十度鞠躬,给足了仙姑的诚意。毕竟,死者为大。 但此时听到中年男人的喝问,谢缘抬头,便看到石像正在崩溃,手臂掉落,绝美的脸上,饱满的胸前,修长浑圆的大腿上,皆有石块掉下来,砸在下方的供桌上,贡品被砸得掉落在地上。 石像的突变,亦是吓了谢缘一大跳,他刚在拜下去的时候,感觉到了丹田有异,现在心神沉入丹田,却是空空如也。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石像里响起,带着恐惧,怨恨,“轰隆”一声,石像彻底崩溃,一种无形的气机散开,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石像下方的三人首当其冲,中年男人距离石像最近,气机一扫荡,中年男人便如遭了无形重击,如破布一般被扫飞,撞在墙壁上,嘴角鲜血一喷,眼睛一黑,不知死活。 气机掠过,谢缘和敖沁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 此时此刻,中年男人的惨状,谢缘倒是无暇去理会,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原本的石像,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而取代碎石的,乃是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 女子赤足,白皙,仿佛能看到透明的血管,足小,十趾涂着红色,犹如盛开的花瓣,再加上黑气笼罩,更显得魅惑。五官跟石像面容相似,只不过,石像到底表达形式不完美,不能完全表达女子的美来。 但就是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子,浑身黑气笼罩,更为奇怪的是,这女子,头顶上插着一把剑,这把剑,有一半插入了女子的脑袋,殷红的鲜血从头顶流下,血线顺着整个脸颊,破坏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看起来非常不和谐。 这般一个美丽的女子,却是一尊邪魔。 邪魔一双大眼睛怨恨地看着谢缘,方才就是谢缘这一拜,让得她石像崩溃,不得不提前出世,错过了恢复的良机。 并且,刚才这年青男子一拜,她便感觉有天地威势随着他这一拜,向自己压来,石像奔溃暂且不说,自己这短时间恢复的伤势,徒劳了,反而更为严重。 天地威势,即是天地气运,在她那个年代,还是有修天地气运的,凝聚一地气运者,是为神。 但是一地之神,并不能让自己生受不起,难不成,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竟是在未来能改变天下大势的人。 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让自己受不起对方一拜。 之所以说眼前这年轻男子是未来改变大势,是因她看去,这人并不曾修行,身上灵机不显,法力皆无。 再看他身边的女子,亦是个普通人。 只是,他们看起来,为何不怕我? 闪过一丝疑虑,邪魔旋即心中大喜,幸在这位没有成长起来,自己是丝毫不怕的,反而,诛杀此等气运之子,对自己修行有益。 “一介凡人,竟敢亵渎仙姑,受死。”邪魔毫不犹豫,伸出手,魔气手掌便向谢缘拍来。 谢缘心中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运行功法,丹田处,沂河虚影立即出现,但这还不够,他疯狂地搬运灵气,虚影愈来愈清晰。 但光有真气法力不行,谢缘尚未修行过法术神通,情急之下,他陡然想起《玉照泉游记》里,玉照泉曾经在游记里留下一招武道剑法,谢缘想也不想,伸手,手指并做剑指,一剑挥出。 “你……” 这一招剑法一出,邪魔顿时大惊失色,面色骇然,在她的眼里,谢缘身上气息忽然大变,这一剑,磅礴法力涌动,化作剑光,向她激射而来。 于此同时,她头顶上那把插着的剑,忽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剑鸣,似乎是在回应谢缘那一招剑法,剑光大盛,直接绽放开来。 一剑出,邪魔的脑袋轰然爆裂。 脑袋一炸开,邪魔脖子上黑气涌动,重新生了一个脑袋,惊惧地看着手中持剑的谢缘,恨声道:“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谢缘看着手中的这把剑,这把剑正是邪魔头上的那把剑,一炸开之后,这把剑便直接自己飞到自己手中。 那个男人……难不成说的是玉照泉?谢缘心中闪过一丝狐疑。 未待谢缘回答,过往种种仇恨,霎时充斥满邪魔的心中,她恨声道:“跟那个男人有关系的人,都要去死。” 说罢向谢缘杀来。 谢缘手中的剑顿时震颤不已,似乎是想要出战。 但谢缘并未出手,他知自身并非是邪魔的对手,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敖沁。 自始至终,敖沁都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她方才便想出手的,但没想到尊上比她还先出手,这让她始料不及。 此时邪魔已经杀来,敖沁得了尊上命令,看向邪魔,手中青光一闪,却是出现一口宝剑,二话不说,纵身向邪魔杀去。 “你……”邪魔感受到敖沁身上的磅礴法力,这一身法力,已经不逊色于她巅峰之时,现在她伤势在身,如何打? 死亡终究是战胜了仇恨,邪魔手中的攻击收回,转身便逃。 身后,敖沁挥出了一剑。 谢缘看着欲逃的邪魔,丢下手中的剑,将地上刚才慌乱丢下得我香烛捡起来,对着邪魔逃走的方向,便是一拜。 剑光准确无误斩在邪魔的背后,邪魔一个踉跄,气机顿时下降了七成,她恨恨地回头一看,心里暗暗发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早晚要找回这个场子。 然后,她的目光绝望了。 她看到谢缘手里拿着香烛,对着自己一拜。 “砰……” 仿佛有一声无形的巨响回荡在心间,邪魔目光渐渐暗淡,她感觉到神魂正在急速崩溃,一种不甘的情绪滋生,最终消散。 …… …… 第六十七章 青泉(求追读) 邪魔已伏诛,敖沁蹁跹落在谢缘身边。 谢缘直起腰来,看着前方,问道:“敖沁,那邪魔,可伏诛?” “尊上,邪魔已魂飞魄散。”敖沁手中青光一闪,宝剑消失,回答道。 “那就好!”谢缘将手中的香插在香鼎上,看着狼藉一片的庙内,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谢缘便感觉有东西在蹭自己的大腿,他低头一看,便看见一把长剑在用剑柄轻轻蹭着自己的大腿,很是亲昵。 他回想起刚才邪魔的话,他又是用了玉照泉的武道剑法,才引起这长剑的共鸣,难不成,这把长剑,真的是玉照泉的剑? 想到此处,谢缘伸出一只手掌,长剑极为通灵,顿时飞起,将剑柄托在谢缘掌心。 感受到剑柄的清凉,谢缘露出微笑,握住剑柄,立即感受到从剑上传来的欣喜,他端详长剑来。 长剑如秋水一般清亮鉴人,泛着寒光,又有胜气,又有温润之气交杂。剑柄下的剑身上,铭刻着一个字,谢缘识得,是一个“泉”字。 这剑,果真是跟玉照泉有关系,是玉照泉的剑无疑了,难怪自己施展玉照泉的武道剑法,这把剑会引起共鸣。 像小狗一般依赖自己,也与此有关。 通过这些线索,谢缘可以猜出,玉照泉应该是跟这邪魔做过一场,虽然最终没有诛杀邪魔,但也将长剑插在邪魔头上,让对方受了重伤。 这也可以看出,玉照泉由武道入仙道,成功了。这是一条行得通的路。 但,这条路,却并没有流传下来。 玉照泉,此时仿佛更加神秘了。 谢缘看着手中的长剑,很期待将来有一天,能亲自见一见这长剑的主人。 “你要跟着我吗?”谢缘看着手中的长剑,问道。 长剑通灵,剑柄被谢缘握住,剑尖却是弯了弯,代表点头。 谢缘笑了,有了长剑,岂不是说,以后自己也是一名剑仙了。 自己喜欢青色,谢缘想了想,便对长剑说道:“以后,便叫你青泉剑。” 青泉剑喜悦的情绪立即传达到谢缘的耳朵里。 “恭喜尊上得此灵剑。”敖沁亦是为尊上感到高兴。 谢缘得到青泉剑,心中欣喜,他心中一动,丹田内的沂河虚影顿时消失,他身上的灵韵,顿时消散,跟凡人无异。 见主人这般,青泉剑震颤一声,亦是灵机内敛,犹如一把普通铁剑。 见此一幕,谢缘心中更是欣喜,这剑,懂我…… 谢缘对敖沁说道:“敖沁,让监天台的人来处理这些事情……” 敖沁道:“他们已经来了。” …… …… 沂河,蛟龙洞。 河床底下,蓝色的河水静静流淌着,水草在摇曳,有鱼儿在蛟龙洞周围游来游去。 这些都是未曾开智的鱼,倘若开了灵智,知道修行的鱼妖,自是不敢在蛟龙大王的洞府里瞎溜达。 蛟龙此时闭着双目,盘踞在宽大的河床上,正在修炼。日益增长的灵气,让它的修行,愈加快速了。 这让蛟龙十分欣喜,照这个趋势,千年时间,便能到达凡俗之巅,再有千年,有机缘的话,便能成就妖仙之境。 蛟龙成就妖仙,只有一条途径,便是血脉进化,化作真龙。 忽地,整条沂河似乎有变化,起初,只是水流加快,骤然间,却是风浪大作,似乎无形之中,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吞噬着沂河。 蛟龙登时睁开了眼睛,面色大变,道:“沂河的灵气,被什么吸走了?” 下一秒,蛟龙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不,本王的法力,也在被吸走……” 蛟龙心中惊骇,一瞬间,它便感觉自身的法力完全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正当它绝望的时候,那消失的灵气,有反哺回来,它一身法力,又回来了,而且,愈加精炼。 “难道,这便是遗迹的作用?如果多来几次,本王岂不是……大发……”蛟龙又惊又喜。 …… …… 仙姑庙里的那声惨叫,顿时响彻在庙里庙外。 正在庙外排队的香客,听到这一生惨叫,顿时感觉心中不安,他们脸上露出惶惶神色,人群有些乱了起来。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谢先生和敖姑娘还在庙里,不会出事了?”乐掌柜担忧道。 刘掌柜亦是有些担忧:“按理说,你不是说谢先生是那位的弟子,又怎么会出事呢?” 乐掌柜道:“可谢先生面对的是仙姑,仙姑,应该比谢先生要厉害,万一出了事,乃是我们邀请谢先生来的,这……让我们如何自处?” 刘掌柜看着谢掌柜,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也只有这般了。”乐掌柜当即对面前这位刘护法手下说道: “这位大人,里面是我的朋友,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不行,还没有轮到你们。”对方面无表情拒绝,心中却是在想,方才进去的那女子美若天仙,不会是刘护法在下仙种,那女子才叫那么大声。 想到这里,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就在这时,两道流光掠过,仙姑庙的上空,出现一僧一道,而后,有宏大威严的声音响起:“吾等乃监天台法师,下方百姓,不得躁动,等待县衙的安排。” “是监天台的神仙。” 一声惊呼,底下百姓皆是望去,待看见空中神仙,顿时一个个拜倒在地,口呼: “仙人万岁。”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众县衙的捕快,士兵涌入仙姑庙门口,将百姓带走。 正阳道人和真难见县衙正在处理现场百姓,便飞身进入仙姑庙。 他们坐镇监天台,邪魔道行高,平常时候,监天台发现不了邪魔在搞事情,但随着谢缘这一拜,邪魔顿时无所遁形,被监天台勘测到。 当即,正阳道人和真难便往仙姑庙飞来。 逢源街就在监天台隔壁街,他们想不到,竟是有邪神在隔壁街搞事情,这让他们怎么对谢先生交代? 在来的路上,两人便是感受到了谢先生和敖上仙的气息,还未到来,邪魔的气息便消散了。 不用想,肯定是谢先生出手了。 一进到仙姑庙,二人便看到谢先生和敖上仙站在香鼎旁。值得一提的是,谢缘手中拿了一把长剑,长剑普普通通,灵机不显,但二人深知谢先生本事,手中之物,绝对不凡。 二人当即见礼: “见过谢先生,见过敖上仙。” …… …… 求推荐票!求月票! 袁隆平爷爷走好。我会好好吃饭,不浪费粮食。 第六十八章 玉阳真仙(求追读) “二位不必多礼。” 谢缘看向正阳道人以及真难,未见到真定,估计是在祭炼幽泣鬼王的尸身。 正阳道人,真难起身,正阳道人面有愧色道:“谢先生,未曾勘测到邪魔,实乃监天台失职,还请谢先生责罚。” 谢缘摇头,道:“邪魔狡猾,有规避之法,并非监天台之过。” 言罢,他想了想,提出一点自己的建议:“不过也当以此为戒,以后县衙巡视各街,发现这类大规模聚众反常之事,应当及时详查,防微杜渐。” 谢缘未曾怪罪,正阳道人和真难俱是松了一口气。 “谢先生说的极是。”正阳道人点头道,对于谢先生提的这个建议,他觉得无比实用。 谢缘道:“二位,去忙。” “那我等先告退。”发生此等大事,后续手尾还是要监天台去处理,因此,二人丝毫不含糊,转身便走。 谢缘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二人,道:“我有几个朋友,还在外面排队,等着拜仙姑呢……” 正阳道人说道:“谢先生,发生这种事情,相关人员第一时间便是送到县衙,谢先生可跟我等回县衙。” 谢缘点头,总不能丢下乐掌柜刘掌柜两家子。 四人的身影出现在仙姑庙上空,谢缘低头望去,仙姑庙内内外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不得不说县衙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 四人往县衙的方向飞去。 路上,谢缘同正阳道人真难说了邪魔的手段,听罢,这二位明显松了一口气,正阳道人说道:“如此看来,邪魔亦是不敢大动作,生怕惊扰到我们,不过,她终究是逃不过谢先生的制裁。” 飞至县衙前的上空,正阳道人想起一事,说道:“谢先生,估摸着日子,玉阳真仙也快到祁阳城了。” “嗯。”谢缘点头,问道:“玉阳真仙来了,便让他来纸铺便可。” “我会转告玉阳真仙的。”正阳道人道。 谢缘说道:“县衙我便不去了,你们去处理,我便在门口等候朋友。” 正阳道人点头道:“那谢先生,我等去了,如谢先生所说,您的朋友并未拜过仙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说罢,同真定飞进县衙。 谢缘看向身边的敖沁,敖沁当即带着谢缘落在县衙门口街边一棵大槐树下,此时无人看见。 谢缘向县衙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停了许多马车,他一眼便看见了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 当即,谢缘便带着敖沁来到马车边,望向县衙门口,静待乐掌柜刘掌柜两家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县衙门口便见人群走出,在众多人中,谢缘一眼便看到了乐掌柜一家和刘掌柜一家。 这两人,面色有些不好,也是,搁着谁只想好好拜个仙姑,却被请到县衙来,心情都不会太好。 出来县衙门口,刘掌柜和乐掌柜相视一眼,刚想说话,便看见马车边,站着的谢缘以及敖沁。 两人心中顿时涌现诸多想法,带着家眷,快步上前,乐掌柜关切问道:“谢先生,敖姑娘,你们没事?” 看着两家子关切的眼神,谢缘笑道:“放心,我没事。” 刘掌柜扼腕叹息一声,说道:“你说这,好好的仙姑,却是邪魔,哎……这愿望,倒是完不成了。” 乐掌柜却是笑道:“你可庆幸,好在你没及时拜了仙姑,否则,你可别想那么快从县衙走出来。” 说罢,乐掌柜看向谢缘,心中暗道:谢先生和敖姑娘进了仙姑庙,很快监天台的神仙便到来,想来,那仙姑,不对,邪魔,应该是跟谢先生有关了。 但心中这般想,他也不好明问,怕犯了忌讳。 乐掌柜跟刘掌柜对视一眼,都均知对方所思所想乃是一致。 “不说这些了,乐掌柜,刘掌柜,既然没事,便是天大的喜事了,我们回去。”谢缘笑道。 闻言,刘掌柜和乐掌柜阴霾顿去,哈哈大笑道:“谢先生言之有理,走,上马车,回去咯。” 小玉看向谢缘手中的长剑,走过来,便好奇伸手,谢缘连忙躲开,说道:“小玉,这不是小孩子该玩的。” 小玉顿时不好意思,问道:“谢家哥哥,你这剑,哪里来的?” “捡来的。”谢缘笑道。 一行人坐上马车,回到了甲子巷。于成衣铺告别,这一趟,虽未能拜成仙姑,但经此也同谢先生有了交情,乐刘二位皆是欣喜。 马车是刘掌柜租赁来的,此时带着家眷去归还马车。 谢缘跟敖沁回到谢家纸铺。 谢缘将长剑放在墙角,拿来剪刀,开始剪门神图。 …… …… 落月山,峰顶,黑狼王的领地。 此时炙日挂于当空,黑狼王的修行法门,乃是吸食月华修炼,在白昼里,都是躺在树下休息。 长长的嘴巴贴在地面,轻轻的鼾声响起,鼻孔里,不时有气流喷出,地面上,灰尘散开,有一圈湿痕。 忽地,黑狼王睁开双目,看向了远方,远方,一道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他敏锐地感应到,此中有杀气。 而且,是对着落月山来的。 几乎是不用思索,黑狼王一个蹿起,便是消失在落月峰峰顶,向着来者相反的方向遁去,速度之快,眨眼便消失千里。 在黑狼王消失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峰顶,这道身影是个中年男子,一身玄衣,国字脸,极为威严,但浓眉大眼之间,却是闪烁着杀气,他看向黑狼王遁走的方向,哼哼两声道:“孽畜,倒是跑得快。” 说罢,玄衣人神念扫荡,却是将整个落月山笼罩,一瞬间,整个落月山的妖族,皆是瑟瑟发抖。 玄衣人面色如冬雪般冰冷,哼了一声,道:“妖族,都该死。” 说罢,五指箕张,便见雷电从指尖闪烁,刹那间,天空一声惊雷响起,无数电蛇狂舞,滋啦滋啦劈向落月山。 一时间,落月山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雷蛇电蛇消散,“兹”一声,玄衣人的手掌雷电窜回,他收回手,神念之下,凡是诞生灵智的妖族,皆神魂消散,玄衣人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落月山妖族被清空,玄衣人身形腾空而起,却是向无渊洞府飞去。 惊雷起,整个无渊洞府,无一只鬼物存活。 处理完仙姑庙后续的正阳道人,真难回到监天台,刚坐下,便听见城外惊雷声。 正阳道人望去,面色动容,道:“如此纯正的雷法,是……”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落在监天台,正阳道人,真难立即起身,躬身拜倒:“正阳子(真难)见过玉阳真仙。” …… …… 第六十九章 修行万载(求追读) “不必多礼。” 玄衣人,正是玉阳真仙,微微摆手,说道。 正阳道人和真难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的玉阳真仙,他们虽说隶属于监天台,但玉阳真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真仙级人物,没有大背景,或者同为真仙,是很难接触到的。 正阳道人向监天台上报门神图一事,本以为监天台卞都总处会派九品来处理,哪能想到,却是引起了玉阳真仙的注意,决定亲自前来祁阳城同谢先生商议门神图之事。 细细想来也是,谢先生乃是真仙,理所当然应当由真仙出面商议,才能显现出监天台对谢先生的重视。 监天台卞都总处有九位真仙,只要入了监天台当职,皆能见到九位真仙的画像,玉阳真仙以一手纯正的雷法位列第四,乃是大宋太祖时期修成的真仙,资格极老。 在正阳道人以及真难看来,玉阳真仙比画像上的要更威严,面容间无形蕴含杀气,令人心惊。刚才那两声惊雷,听声音,便知道是从无渊洞府和落月山响起的。 不知有多少妖陨落在玉阳真仙的雷法之下。 不过,监天台建立的宗旨便是降妖除魔,杀性不重的真仙,也不会进入监天台任职。像些求和派真仙,皆是坐镇一些祖庭大脉,鲜少亲自出手,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正阳道人刚想请示玉阳真仙是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拜访谢先生,便听得玉阳真仙皱眉道:“李芝柏的仙剑烙印消散了,可是有仙级妖魔入侵?” 闻言,正阳道人和真难相视一眼,由正阳道人解释道:“禀告真仙,有大妖攻城,企图覆灭祁阳城,因此,出于有谢先生在祁阳城的考虑,我等便将大李剑仙的仙剑烙印激发,诛杀来犯妖族。” 正阳道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一说,也说及了后面九尾狐袭击祁阳城,被谢先生诛杀的事迹。 玉阳真仙听罢,重重哼了一声,说道:“青丘。” 只是哼了一声,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赞赏道:“你们做的很好,考虑的也周到,仙剑烙印留在此处,本来就是用来斩妖除魔的,我走前,会在此处再留一道雷法烙印。” 正阳道人又惊又喜,躬身道:“多谢真仙。” 这样一来,他们的底牌,又多了一道。 虽说有谢先生在祁阳城,但谢先生说到底是真仙,去留是他自己决定的,他们哪里敢替谢先生决定。因此,玉阳真仙留下的雷法烙印,便显得珍贵多了。 “真定在祭炼鬼王尸身?”从二人的话中,玉阳真仙知晓了真定,虽说佛道派别不一样,但还是对真定极为赞赏,觉着他的做事风格,很符合自己的心意。 “是的,真仙。师弟正在闭关,祭炼鬼王尸身。”真难回道。 正阳道人看向玉阳真仙,问道:“真仙,现在是要去休息一下,还是去拜访谢先生?” 玉阳真仙道:“时间紧迫,今夜之前,我便启程赶回卞都。你们便在此,我去拜访谢先生就成。” 说罢,玉阳真仙的身形便是消失在监天台。 看着消失的玉阳真仙,正阳道人道:“真仙行事,果然不同于我们。” 真难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谢家纸铺,谢缘正在剪门神图,忽然两声惊雷响起,他抬头望天,只见天空澄净,万里无云,根本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但,这雷声。 心中狐疑,却是继续剪纸,还有一点就完成了。 坐在柜台的敖沁,眉间一动,向谢缘道:“尊上,有人族的真仙来了。” “哦。”谢缘最后一刀剪完,将门神图拿起,说道:“应该是正阳道人说的玉阳真仙,是进了祁阳城?” 敖沁道:“现在已经在咱们纸铺门口了。” 谢缘放下剪刀,站起来,惊讶道:“这么快。” 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有声音响起:“在下玉阳,求见谢先生。” 玉阳真仙站在谢家纸铺门口,他看着大门上贴着的门神图,看不出门神图的神异。 不过,真仙手段莫测,有一些独门手段,自是不奇怪。 谢缘走出来,看向了门口站着的玉阳真仙,这玉阳真仙第一眼,给他的印象便是粗狂,但又极为威严,颇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在下谢缘,见过玉阳真仙,早就听正阳道长说真仙要亲自来,我盼望已久,可算见到真仙颜了。”谢缘作揖见礼,脸上露出笑容。 “谢先生太客气了。”玉阳真仙打量谢缘,看不出深浅,犹如凡人一般,同为真仙,不可擅自神念探测,这是常识。 因此,玉阳真仙心中猜测,能将仙韵丝毫不外显,是要修行极久才能做到? 别看谢缘看起来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但真仙人物,早已青春永驻,他看起来也才三十多,但真实年龄,已经三百多岁了。 这位谢先生,估计比自己要大得多。 玉阳真仙在心里猜测到,对于这位谢先生的重视,不由得又往上提了几分。 “真仙请进来说话。”谢缘礼貌示意。 玉阳真仙笑着点头,跟在谢缘进入纸铺,一进入纸铺,便看到了柜台上的敖沁,方才便听正阳道人禀告,说谢先生豢养龙族,还是真龙,此时从敖沁的身上感觉到了真龙之气。 还是难免刮目相看,这位谢先生,还真是艺高人胆大,豢养龙族,还是龙君,可有不小的因果,哪怕是真仙位别,一个不易,也逃不过身死道消的下场。 龙族,狐族,乃是妖族大族,其内真仙极多。 别看他一降临祁阳城外,便横扫祁阳城外妖族,但那是没有跟脚的妖族,如果换成是狐族龙族等大族,玉阳真仙可是万万不敢如此做的。 他是真仙,当然不会有事,但也要考虑到下面的百姓会不会受到迁怒。 妖魔鬼物横行,道佛势弱,哪怕他是真仙,也不免束手束脚。 思及此处,玉阳真仙向敖沁作揖道:“玉阳,见过这位龙君,不知龙君是在何处修行的?” 敖沁回了一礼,摇头说道:“那是万载之前的事情了,早已过去,便不跟真仙言说了。” 玉阳真仙一听,面上不表,心中却是暗暗震惊,再度看向谢缘的目光,已不如初,他之前猜测谢缘比自己大,但这时…… 绝对要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 …… …… 第七十二章 剑来(求追读) 看着书页上的字迹缓缓消失,谢缘将书页郑重收起,不再给玉阳真仙发消息。 这书页,倒是不错,待修行有成,自己也炼制出一些来,最好是可以众多相连,自己当群主。 权利这种东西,容易让人着迷。谢缘将当群主的念头摒弃,现今最重要的,还是修行,以及解锁新的剪纸图录。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墙角平平无奇的铁剑,伸手,轻声唤道:“剑来!” 青泉剑顿时飞起,剑柄落在谢缘的掌心,谢缘轻轻握住,回忆起玉照泉游记里那招剑法,在这小小的纸铺中舞了起来。 玉阳真仙在空中飞行着,忽地,袖中再度传来“滴滴”声响,他连忙放缓了飞行速度,心道:“难道是谢先生?” 将书页拿出,却并非是与谢先生相连的那页书页,而是另一书页,监天台南明真仙的传讯书页。 南明真仙:玉阳,可办好事情? 玉阳真仙:已办好,现在正在回去卞都的途中。 南明真仙:那好,速速回来,莫要节外生枝。 看到这一句话,玉阳真仙顿时知道对方话中的意思,他当即回道:我心中有数,不会乱来的。 南明真仙:等你回来。 距离玉阳真仙百里处的一个小山坡,茂密的灌木丛中,蹲着一只黑狼,露出一个狼头,望着天空慢慢飞驰的玉阳真仙。 见玉阳真仙飞行缓慢,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地在书写着,黑狼的眼珠转动,心中闪过心思。 ‘落月山是不能回去了,这祁阳城,应该是见鬼了,真仙频繁出没,黄大仙远走,无渊洞府全部做了死鬼,现今,落月山的妖族,也被这位监天台的真仙覆灭………’ ‘哎,本王只想要好好修行,怎地就怎么难……罢了罢了,祁阳城外已是一个是非之地,不适合本王静心修炼了,还是远走他方,再度寻找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山头修行。’ 这般想着,纵然是不舍,但出于谨慎,黑狼还是化作一阵狼烟,消失在天际。 玉阳真仙放下笔,将手中的书页放回袖袋,忽地心中有感,抬起头,往小山坡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感应到有一丝淡淡的妖气,正在消散,玉阳真仙收回目光,飞行速度骤然提升。 …… …… 次日。 谢缘修行结束,发现今日修行一个时辰,顶之前修行一个月的进度,修行速度大大增加。 他猜测,可能是拜完仙姑出现的转折。 那时朝仙姑一拜,谢缘可是在一瞬间,便感应到丹田处,大宋山海注中的山川地脉,江河湖海,全都具现出来,勾连出整个大宋图。 那应该是修行圆满之后的结果,但不知道为何,拜仙姑的时候,竟是昙花一现。 不过,按照现今这个修行速度,再有半月,便可以将沂河图修行圆满。 现今,丹田中的沂河虚影,已是愈发凝实了。 站起身,谢缘散去丹田中的沂河虚影,这时,敖沁从柜台中走出来,问道:“尊上,可是要去安平街了?” 谢缘点头,道:“嗯,去安平街吃早点,不过,让我准备一些东西先。” 说罢,去柜台取来毛笔,再拿来一张白纸,挥笔在白纸上书写。 敖沁在一旁看到三个字成形,念道:“刘平安。尊上,你可是要将这幅字给刘老板?” 谢缘收起笔,等墨迹干爽,说道:“不错,以后啊,这祁阳城中门神图都贴上,说不定平安还可以读书,读书之前,名字总要先写会。” 敖沁道:“平安才一个月不到。” 谢缘笑道:“时间是世间最快的东西,你觉得平安现在还是婴儿,可一转眼,他便长大成人了。” 敖沁美目转了转,点头道:“尊上说的有道理,时间对于我们修行中人来说,的确是最快的,往往一个闭关,可能就是普通人的一生。” 谢缘笑了笑,不再言语,将这张纸卷起来,再自货架上拿过一副门神图,说道:“走。” 二人出门,来到安平街,在老槐树下找到了担担面的摊子。 “谢先生,敖姑娘。”远远的,看见谢缘和敖沁,汉子便高声招呼道。 今日,小翠跟平安不在,只有汉子一个人在忙活,槐树底下,已经蹲了两个人,在吃着面。 “刘老板,这是平安的名字,等平安会说话了,便教他写自己的名字。”谢缘将纸张递过去。 汉子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来,打开一看,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字,他一个都认识,但却不妨碍他觉得好看。汉子心中不明自家孩子才十几天,距离能说话还有好几年,谢先生便这么早早就计划好了。 只能说读书人就是想得多一些,不似他,每日只想着将面卖完。 汉子看着纸上的字,由衷地说道:“真好看的字,多谢谢先生了,等平安再过几年,我就让他学写自个的名字。” 谢缘点头,将门神图递过去,说道:“这是门神图,你回去后,以米糊将其贴于大门上,可驱邪避鬼……” 汉子淳朴,谢先生的话,对他来说,听从是没有坏处的,他当即笑道:“成,一切听谢先生的。” 谢缘道:“刘老板,两碗面。” “好咧,谢先生,敖姑娘,稍等片刻。”汉子道。 不多时,槐树底下,谢缘和敖沁蹲着,开始嗦面。 吃碗面,谢缘刚想从钱袋里掏出铜钱,便听得汉子道:“谢先生,不可,你帮助我们这般多,可不能收谢先生的面钱。” 谢缘掏钱的手停住。 这时,有一人上前,道:“一碗面。” 趁着这个时机,谢缘拿出两枚铜钱,用碗底盖住,起身道:“刘老板,我们有急事,碗给你放着了。” “成,谢先生,敖姑娘慢走。”汉子忙活着,自是没有看到谢缘的小动作。 一碗面拉出,汉子端给客人,前去收碗,拿起碗,他便看到,地上有两枚铜钱,汉子拿起这两枚铜钱,嘴巴张了张,才发出一声:“谢先生真是好人。” 汉子觉着,自己一家,可能此生都难以回报谢先生的恩情了。 谢缘同敖沁走在街上,他当然不会不给钱,帮助刘老板,是他心甘情愿。再说,也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刘老板,一碗面才一文钱,利润极少,就靠此养活一家人,他可不能白吃。 现在,谢缘也不是很缺钱,有吃有住的,门神图还能进账一段时间。 不想着买新铺子,不想着以后去了卞都买大宅子的话,应该是不缺钱了的。 …… …… 第七十五章 不多时,小院外的鬼物,皆被秦叔宝尉迟恭二神消灭,恢复清朗。 秦叔宝尉迟恭二神消灭鬼物,未发一言一语,纵身一跃,便是化作两道光芒,进入了门神图中。 门神图,恢复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模样。 光复帝平稳情绪,大声道:“好,好,有此门神图,何愁大宋不兴。” 关于门神图的事宜,光复帝亦是通过监天台知晓的。 此时见了门神图的作用,他不免心情激动,看向一旁的李公公,说道:“谢真仙为国为民,仅此一门神图,便可拯救数以万计的百姓,还能让百姓心中安稳,此乃大功。当重赏。李公公,拟旨,封谢真仙为大宋救世真仙,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绢一百二十匹,府邸宅院一座。” 李公公当即垂首道:“遵陛下旨意。” 一旁,玉阳真仙和南明真仙听了,并不惊奇,救世真仙什么的,只是一个荣誉称号。他们也有,还拿着朝廷的俸禄。 至于金银等物,纵使是真仙,还是需要用到的,他们并非远离俗世。 府邸宅院的话,刚好谢先生来了卞都,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而且,这东西对于真仙来说,不多,但,这也是表明了朝廷的一个态度,仅此就够了。 玉阳真仙对光复帝说道:“陛下,现在该回宫了。” 光复帝点头,随即上了龙辇,由南明真仙将光复帝送回宫中。 玉阳真仙回了监天台,心情略微有些激动。 次日,打更人的锣声吆喝声响起,谢缘起了床,洗漱一番,正要趁着这个朝阳初生修行时,袖中传来滴滴声响。 是玉阳真仙来消息了。 谢缘将书页取出,拿来毛笔,看着玉阳真仙的字迹:谢先生,门神图一事,正在办理了,还请谢先生速速剪出样本。 谢缘等字迹消散,才提了笔写道:嗯,等你那边人员场地就绪了,我这边的样本也好了。 字迹消散,玉阳真仙的讯息回了:那好,届时,我会再来祁阳城取。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通知谢先生。 谢缘现在正是修行时间,一日之计在于晨,他想了想,写道:真仙等会,我这边有些事情,等我处理好了,再聊。 玉阳真仙回道:成。 谢缘将书页毛笔放在桌子上,开始修行。 敖沁这时候在清扫货架。 修行的时间缓缓过去,现今修行起来,谢缘只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身体适应了太阳之气,太阳之气流进身体,十分温暖,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修行是一件令人舒适的事情,难怪这些个修行人一个闭关,便是几年几十年的。 一个时辰后,谢缘停止修行,站起身来,丝毫不觉得盘坐久了,腿麻。 盘坐之所以腿麻,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压迫到神经筋脉,血液不畅通,才会产生腿麻的现象,但太阳之气洗礼全身,疏通脉络,因此并不会腿麻。 修行结束,谢缘来到桌子前坐下,拿过桌上的书页毛笔,给玉阳真仙传讯:玉阳真仙,处理好了。 片刻后,玉阳真仙回讯息了:谢先生,陛下下了旨意,封你为救世真仙,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绢一百二十匹,府邸宅院一座。 看到这玉阳真仙的讯息,谢缘呼吸一滞,心情不可自抑地激动起来,他提笔回复道:是卞都的宅子? 玉阳真仙:自然是,不过谢先生远在祁阳城,这宅子,也住不上,或许只有谢先生来参加仙道大会,才能住上一段时间。对了,谢先生,仙道大会来不? 谢缘几乎是不用思考,写道:当然来。 那边,玉阳真仙似乎怔了怔,许久才回了一条消息:谢先生上次不是说要考虑考虑? 谢缘回道:仙道大会此等盛世,无须考虑,等祁阳城普及门神图,我便出发前往卞都。 玉阳真仙:那等谢先生来,必定好好论道一番。 谢缘:嗯。 玉阳真仙:谢先生,大概十日之后,便会有炼器弟子到达祁阳城,我会让监天台来取样本图。 谢缘:可以。 玉阳真仙:对了,谢先生,还是按照以往的价格,三十两银子一副? 看到这条讯息,谢缘想了想,三十两银子,绝对不行,这样百姓如何买的起,他想起前世,门神图是每家每户都要买的,价格昂贵,便背离了初衷,现今,他是在卞都有宅子的人,自不会跟以往一样价格。 其实,价格的话,在心中已是早已定好了价格,是按照这里的购买力得出来的。 谢缘提笔回道:十文一副,每年换新,这样,百姓才能买的起。这十文钱,我每幅只收一文钱,剩下的九文,可当做成本和工钱。 玉阳真仙回道:便按照谢先生说的来。 至于收一文钱,玉阳真仙也不多想,一副一文钱,只有谢先生这般心系百姓的人,才甘愿让利。 再度谈话一阵,谢缘跟玉阳真仙结束谈话,两人也不是闲人,整天抱着个手机(书页)没事干。 谈话结束,谢缘放下书页,心情隐隐有些激动,本来,他并不打算去参加那什么仙道大会,但现在,他在卞都有了新的宅子,怎么不去看一看。 有敖沁保护,不怕。 玉阳真仙都能顺利从卞都来到祁阳城,他跟敖沁,自是能顺利前往卞都。 不得不说,大宋皇帝,还真是够意思的,卞都的宅子,说赏就赏。前世京都的宅子,如果他跟这一世一样能修行,可能千年后奋斗一下,还是能买得起的。 谢缘眉头舒展,声音带着喜悦,道:“敖沁,走,上安平街吃早餐去。” 吃罢早餐,谢缘回到纸铺,开始剪门神图的样本。 一副门神图剪出,顿时,谢缘感应到,脑海中的门神图,有一道流光射出,钻入剪出的门神图上。 门神图顿时光芒大盛,尔后,光芒内敛。 这一变化,谢缘看在眼里,果然,样本是不一样的。 正如玉阳真仙所言,五日后,正阳道人上门拜访。 “正阳子求见谢先生。”正阳道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缘此时正在剪样本,听得声音,并未站起,而是大声道:“进来。” 正阳道人进来,看见谢缘正在剪门神图,当即说道:“谢先生,人员,场地已经准备好,贫道来拿样本图。” 正阳道人说完,谢缘最后一刀剪完,正阳道人只见一道流光从谢缘身上射出,没入门神图上,门神图霎时光芒大作,片刻后,光芒内敛其中,不再显现。 谢缘将这门神图拿起,递给正阳道人,道:“拿去。” 正阳道人恭敬接过,说道:“谢先生,可要随贫道一齐去?” …… …… 第七十六章 正阳道人的意思,谢缘自是明白,他这是让自己去把关去了。 谢缘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 闻言,正阳道人脸上出现喜色,说道:“谢先生,请随贫道来。” 谢缘当然不会单独跟着正阳道人去,这很没有安全感,还是得叫上敖沁一同相随。 敖沁在柜台后看书,谢缘唤道:“敖沁,随我出门一趟。” “好的,尊上。”敖沁当下放下书,起身,从柜台出来。 出了谢家纸铺,谢缘发现正阳道人是有备而来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看外面的装饰,便要比上次刘掌柜出来的马车要豪华得多。 “谢先生,请上车。”正阳道人从马车后面拿过一个踩脚凳,说道。 谢缘看了看正阳道人,这就独独一辆马车,并没有车夫,难不成,是正阳道人来驾车? 这多不好。 谢缘疑惑道:“这,没有马车夫?” 正阳道人笑道:“便由贫道来为谢先生驾车。” 看来还真是这样。 谢缘无奈,他又不会驾车,胡乱上手,很容易致使马儿受惊,踩踏了百姓可不好。 于是,谢缘便跟敖沁上了马车。 马车内,内饰也是极尽奢华,中间一张案桌,上面放着茶水,新鲜的瓜果点心。两边的软塌,坐上去,能让屁股感受到极度舒适。 待谢先生和敖上仙上了马车,正阳道人这才将踏脚凳收起,一跃,便坐在了马车前沿的驾车位上,说了一句:“谢先生,敖上仙,我们这便出发了。” “好。”谢缘说道。 得到回复,正阳道人抓起两边的缰绳,轻轻一合,打在马儿的两侧臀上,马儿当即向前平稳走去。 谢缘坐在马车上,并没有感觉正阳道人这位仙人跟刘掌柜驾车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平缓前行,这样也好,更能保证安全性。 半个时辰后,谢缘吃着点心,便感觉座下马车停下,正阳道人的声音响起:“谢先生,敖姑娘,到地方了。” 谢缘一口将点心吃完,掀开帘子,却见马车停在一处门口,这门口,谢缘自是熟悉,他跟刘掌柜乐掌柜的来过,那时候,是来拜仙姑的。 只不过,仙姑是邪魔,被谢缘和敖沁合力诛杀之后,仙姑庙看样子也被祁阳官府征收了。 仙姑庙的牌匾不见,一些神神叨叨的装饰也被清除,任谁看了,也不会觉着这是仙姑庙啥的。 谢缘下了车,看向仙姑庙,正阳道人在一旁说道:“谢先生,这仙姑庙,被修葺好了,刚好用来做剪门神图的场所。” 谢缘点头,想起刘护法来,据刘掌柜的说,那位刘护法乃是宣扬仙姑有求必应的主要人员,不知道官府是作何处置了,他便问道:“道长,不知仙姑庙的刘护法,现今怎样?” 正阳道人说道:“谢先生请见谅,那是官府的事情,监天台并不过问。” 谢缘想了想,也是,的确问错了人。 正阳道人道:“谢先生,敖上仙,请跟贫道来。” 旋即,正阳道人陪在身侧,保持着后退的半个身位,带着谢缘以及敖沁进了仙姑庙。 一进入仙姑庙,便看见庙中,早已换了一番布置,以往仙姑庙的所有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有的却是,无数张低矮的案桌,排列地整整齐齐,每张案桌下,皆有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个道人,道人身上的道袍虽然制式不一,但还是能看出,这些人来自道门一脉。 因为,没有一个是秃头。 而在原本神像的地方,则是放置了一面屏风。 谢缘一进来,这些个道人纷纷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谢缘以及敖沁的身上。 正阳道人介绍道:“谢先生,这些都是道门中的炼器弟子。诸位,这是谢先生,敖上仙。” 闻言,这些个道人神情略微激动,纷纷站起身,向谢缘作揖行礼:“见过谢先生,见过敖上仙。” 他们没有想到,真仙竟然会亲自过来,当下,心中皆是下了决定,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就是一场仙缘。 谢缘还礼道:“诸位不必多礼。” 正阳道人跟谢缘走向屏风处,底下的弟子们坐在蒲团上,一个个眼神灼灼地看着谢缘。 正阳道人将门神图展开,挂在屏风上,说道:“接下来,大家便照着这门神图剪。” 说完,便问谢缘:“谢先生,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嘛?” 谢缘看着下方,每个道人前的案桌上,皆有剪纸的纸张和剪刀,谢缘便道:“我来给大家剪上一副,大家上来看。” 说罢,谢缘来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前,他一来,这张桌子的年轻道人顿时心中大喜,早早便将剪刀纸张递过来。 谢缘朝他笑了笑,接过剪刀纸张,说道:“诸位过来观看。” 道人们一个个围将上来,谢缘看着手中的剪刀,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是学徒时,那位有着丰富经验的剪纸艺术老人在教导自己剪纸的时光。 想到此处,谢缘的眉宇都变得柔软起来,用温和的声音,边剪纸,边跟这些个道人讲解剪纸的手法。 道人们一个个仔细倾听。 不多时,一副门神图便被谢缘剪出,说道:“接下来,你们便开始剪,我在一旁看着,有任何问题,可跟我说明。” “是,谢先生。”道人们行了一礼,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脑海中细细回忆起方才谢先生的教学,然后开始剪纸。 谢缘看着一个认真剪纸的道人,不由得点头。 时间缓缓过去,很快,便有一个个道人将剪纸剪出,谢缘细细看来,都不差,个别几幅不合格,其他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不愧是修行者,上手就是快。 接下来的时间,谢缘让那些过关的道人教导那些还不足的道人。 午时已到,正阳道人过来,说道:“谢先生,监天处已经备好了饭菜,请谢先生前往用饭。” 谢缘看了看沙漏,的确是到了午时了,肚中也开始感觉到饥饿,便点头道:“走。” 出来仙姑庙,坐上马车,不多时,便到了监天处的门口。 谢缘还是第一次来到监天处的门口,只觉得大门雄伟,门前两座石头狮子也颇为威武。 “谢先生,请!” …… …… 第七十八章 真定逃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正阳道人亦是怔住了,但片刻便回过神来,扶起地上的真难,温和的法力渡过去,为真难疗伤。 边为真难疗伤,正阳道人目光落在真定身后,不过须臾时间,往日里,蹁跹俊逸的白衣和尚,便黑气缭绕,变得无比妖异,毫无佛门弟子的慈悲。 真难一脸悲痛之色,当日他便有此担忧,没想到,这种担忧还是成真,自家师弟,终究是没把握住,被幽泣鬼王的魔性侵蚀,堕落成魔,成了一位堕僧。 真定已经失去本我,变得六亲不认。 变成堕僧的真定笑吟吟地看向监天台上二人,戏谑道:“师兄,小僧就是真定啊,却是师兄着相了。” 说罢,真定抬头,望向天上夜空,夜空中,白玉盘明亮皎洁,万里无云,收回目光,他道:“师兄,正阳道兄,今夜月色真美,便让小僧在此等美景之下,送二位兄长去见道祖佛祖罢。” 话音落,真定和身后的牛头巨人齐齐出手,向监天台攻来。 正阳道人心下一惊,反应迅速,他脚下一顿,监天台顿时光芒亮起,防护阵法开启,形成光幕。 真定一击打在光幕上,光幕顿时一震摇晃,正阳道人和真难心中均是想道:堕入魔道,真定的实力,又强了不少。 牛头巨人亦是一拳向光幕捣来,这一击,比之真定,更是超然,光幕闪烁,似乎是要坚持不住。 正阳道人一边要给真难渡法力疗伤,一边要维持阵法运行,分心乏力,照此下去,防护阵法迟早要被真定以及牛头巨人打破,届时危矣。 真难定声道:“正阳道兄,莫要耗费法力于贫僧疗伤了,你立即启动玉阳真仙的雷法烙印,我来拖住。” 正阳道人看了真难一眼,真难脸上悲痛之色愈加深,显然,下此决定,对于真难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说到底,真定还是他的师弟。 玉阳真仙留下的雷法一出,真定绝无幸存的道理。 不过,对于这个建议,正阳道人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便从真难背后收回手,身形一退,便是来到玉阳真仙留下的雷法烙印出,余下的法力奔涌而出,开始激发烙印。 法力撤回,真难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本来有正阳道人镇压着的伤势,又急剧恶化,但这时候,已经不是管伤势的时候了。 师弟已经成为堕僧,失去本我,没有理智可言,以真定的实力,会先杀死他们,然后再杀死祁阳城中的其他百姓。 真难是绝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但,正阳道人和真难都知道,真定想要杀害祁阳城百姓,这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因为祁阳城,还有谢先生在镇守着。 真定唯一可能杀害的,便是杀死真难,或者正阳道人。 但真难心中已是下了决定,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拖到正阳道人激发玉阳真仙的雷法烙印,或者,谢先生感知到监天台的变故。 那时候,死的便自己自身一人。 说不定,路上,还有师弟作伴。 “砰……”一声巨响,监天台的防护阵法,终究还是被真定以及牛头巨人合力击破。 真难强提一口法力,飞身跃起,手中金钵顿时金光大作,向着牛头巨人打去。 另一只手,手腕一挥,佛珠脱手,向着真定打去。 真定嘴角莞起一个细微的角度,手中出现禅杖,禅杖黑气与金光环绕,对着佛珠就是重重一砸。 “哗啦。”一声,佛珠打散,滴溜溜到处乱飞,真难顿时喉咙一甜,鲜血不受抑制地涌出,但被真难强行压制。 另一边,牛头巨人弓步,弯腰,而后挺身,一拳打在金钵上。 金钵顿时被打飞,撞在真难的胸口,真难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方才压住的鲜血,顿时压制不住,喋血长空。 没了真难抵住,真定和牛头巨人顿时向监天台杀来,牛头巨人更是一掌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真难拍去。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真难说不得要当场命陨。 正阳道人一脸焦急,此时他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激发玉阳真仙留下的雷法烙印,但,他绝对不能看着真难被杀死,情急之下,正阳道人大喊道: “谢先生!” 这一句谢先生,端是无穷威力,真定听了,当即眉头一皱,身形骤停,道:“走!” 牛头巨人闻言,一掌堪堪停在真难脸上。 牛头巨人收掌,身形一动,浑身黑气涌动,携裹着真定,化作一道黑烟,眨眼间便是掠出了祁阳城,消失于城外夜空。 正阳道人浑身一松,法力一泄,停止了激发雷法烙印,连忙来到真难身边,扶起真定,法力一探,松了一口气,道:“还有救。” 说罢,也不再迟疑,将真难扶将好,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枚丹丸,给真难吃了,而后盘坐于真难背后,法力渡去,助真难将丹丸融化。 吸收了丹丸,真难的面色好了一些,但还是一脸悲痛,显然,真定成为堕僧一事,对他的打击,是真的大。 …… …… 次日,打更人的锣声响起,谢缘起身,昨夜一觉,依旧是睡得舒服。 并没有因为修行之后,便对睡觉不需要了,反之,修行之后,睡眠质量会更好。 谢缘觉着,吃和睡,乃是人非常重要的乐趣,不能因为踏上修行,便无须吃睡,没见着作为真龙的敖沁都每日吃饭。 正阳道人这位大修士,吃得比自己还要好呢。 洗漱完,谢缘出来开门,照常跟乐掌柜打过招呼,便拿了《大宋山海注》,开始一天的修行。 敖沁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完货架,便坐在柜台后,双手拖着腮,她有些无聊了,也没有杂书可看了。 时间慢慢过去,谢缘完成了清晨的修行,起身踏进纸铺,便看见敖沁双手托着香腮,双眼怔怔地看着房顶。 敖沁的这个模样,谢缘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由得反省自身,他好像一直将敖沁当做一个纸人,当成自己剪出来保护自身的,并非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因此忘了她也会吃饭,也有个人的情绪。 当然,除了不拉屎,其他的人性一概不缺。 的确是对她少了一些关怀。 …… …… 首订570,刚好能吃全勤,感谢大家。今天会三更,加油! 第七十九章 真身降临,蛟龙出手 经过了一番深刻的反思,谢缘看向敖沁,问道:“敖沁,你可有心事?” 敖沁闻言,顿时回神,看向谢缘,说道:“尊上,敖沁并无心事,只是有点无聊了。” 原来是没事情可做啊……谢缘沉思,片刻后,他心生一计,说道:“敖沁,不如我教你做饭。” 敖沁面色讶然,但尊上这般热情,她亦是不好拒绝,只能道:“听尊上的。” 谢缘点头,这样一来,便可以让敖沁平日里不那么显得无聊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可以多出时间,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两全其美的事情。 敖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尊上,昨夜……” 谢缘听了敖沁的讲述,沉思片刻,说道:“原来如此。” 每当修行结束,谢缘都会带着敖沁去安平街吃早餐,但此时听完敖沁的讲述,便说道:“那再等等。” 说罢坐在竹椅上,刚坐下,谢缘又起身,将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壶提起,摇晃了一下,里面空荡荡的,见此,谢缘去后堂舀了水,点火煮上水。 做完这些,屁股刚坐下竹椅上,便听得外面响起正阳道人的声音:“谢先生,正阳子,真难求见。” 谢缘立即站起,出来,便看到门口站着的正阳道人以及真难,正阳道人倒是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而真难,则是不复以往精气神,脸色看起来苍白,而且眉目间,散发出悲痛之色。 谢缘看了两人一眼,便道:“二位请进。” 正阳道人跟真难,闻言跟在谢缘的身后,进来纸铺里面。 谢缘说道:“请坐!” 正阳道人和真难坐下,谢缘说道:“是为了真定大师的事情来的。” 听得谢先生这般说,二人并不惊奇,真仙之能,一个小小的祁阳城,发生了什么,并不能瞒过真仙,何况昨夜监天台的打斗动静这般大,谢先生又怎会不知。 但唯一让两人疑惑的是,谢先生既然已经感应到监天台的动静,为何昨夜没有选择出手? 真难倒是看了一眼谢缘,心中想道:虽不知为何谢先生不出手,但这样也好,真定好歹是逃过一命了。 纵然真定堕入魔道,成为堕僧,但作为师兄,还是不忍心亲眼看着真定被真仙打杀。 正阳道人抬眼,恭敬道:“谢先生,我们此来正是为了真定的事情来的。” 真难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悲坳道:“本以为师弟有着清净菩萨的舍利,便能消磨掉幽泣鬼王尸体留下的魔性,但没成想,师弟还是没能抵抗住魔性,堕入了魔道。” 谢缘看向真难,说道:“真难大师不必悲伤,这是真定的选择。” 说罢,谢缘看了一眼在柜台的敖沁,敖沁顿时会意,素手一翻,一道法光射出,落在真难的身上。 霎时间,真难便觉得体内伤势俱消,再也没有痛楚,他当即站起身,对着敖沁一拜,说道:“多谢敖上仙为贫僧治伤。” 又对谢缘一拜:“多谢谢先生。” 谢缘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真难大师不必放在心上,我希望,真难大师早些走出悲痛,毕竟,还有很多人需要真难大师。” 谢缘的话真难岂会不知,他当即恭敬垂首道:“谢先生请放心,贫僧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的。” 谢缘点头,看向正阳道人,问道:“道长,祁阳城中,门神图已经普及到何处?” 门神图一事,正阳道人在照管着,每天县衙都会呈上进度,此时听到谢缘问及,回道:“回谢先生,已经普及到一半了,再有十天时间,应该就能全城普及。” 对于这个结果,谢缘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在这里,门神图是要靠炼器弟子去一张张剪出来,而不是像前世那般,一张张印刷出来,一天上万张不成问题。 谢缘道:“等门神图普及后,祁阳城有秦叔宝尉迟恭二神守护,又有监天台玉阳真仙留下的雷法烙印,祁阳城外,黄枝山中黄大仙遁走,落月山除了黑狼王不知所踪,无渊洞府,落月山妖族,皆被玉阳真仙剿灭,祁阳城,已经稳了。” 正阳道人,真难附和道:“谢先生所言极是。祁阳城能有此时安稳状态,全然是谢先生援手。” 谢缘摇摇头,继续道:“祁阳城平稳,等玉阳真仙取过门神图样本图后,再过不久,可能我要出一趟远门了。” 闻言,正阳道人,真难心中一惊,相视一眼,由正阳道人小心翼翼问道:“不知谢先生要去何处?” 其实这话他本不该问,真仙行事,哪里是他能够问的,但此时已经问出来了,覆水难收,只好悻悻看着谢缘。 谢缘说道:“去一趟卞都,有些事情要办。”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去卞都是去接收房子的。 “卞都?”正阳道人重复一句,而后想了想,说道:“谢先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正阳道人道:“县衙傅县令之子傅安,要参加来年三年的春闱考试,本来是由真定大师护送他去卞都的,但现今……不知谢先生可方便携带傅安,一齐前往卞都?” 谢缘听到傅安的名字,想起那个剧透狗来,那家伙还说要来拜访自己,可现今十几天过去,也不见对方来登门拜访。当即笑了笑,点头道:“可以,出发之时,我会跟你们说,届时,你们带着傅安来找我就行。” “麻烦谢先生了。”正阳道人道。 …… …… 距离真定堕入魔道,逃离祁阳城,已经过去十天时间。 这一日,朝阳初升,谢缘盘坐修行,丹田中,沂河虚影已经无比凝实,当吸收的太阳之气转化成筷子大小真气没入沂河虚影中。 陡然间,一种玄妙之感涌现在谢缘脑海,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谢缘心中一动,试着去领悟此般玄妙。 忽地,谢缘盘坐在竹椅上的身形,消失不见。 柜台后面的敖沁,感应到谢缘蓦然消失,心中一惊,站起身来。 而消失中的谢缘,却是来到了沂河中,不是意识降临,而是真身降临。 身处沂河中,并没有来自河水的压迫感,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沂河,好似是自己身体里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 …… 第八十二章 婉拒 玉阳真仙写完,南明真仙却是直接起身,将蒲团拿起,坐在玉阳真仙身旁,凑过头去,往书页看去。 书页上的字迹正在缓缓消失,南明真仙侧目,看向身边的玉阳真仙,一脸期待地说道:“不知谢先生会不会答应加入监天处?” 玉阳真仙回忆自己跟谢缘的接触,恍然发现,两人只是在祁阳城成匆匆见了一面,然后就是留下书页,通过书页传讯,对于谢缘的性格,并不是很熟悉。 因此,对于南明真仙的问题,玉阳真仙亦是没有把握,遂不答。 他看了南明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说道:“这个,静待谢先生回复便知。” 于是乎,两人皆是一脸期待之色,双双将目光落在书页上。 俄顷,玉阳真仙看了一眼身边的南明真仙,开口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抱怨:“南明,我早便说了,咱们现在跟谢先生,还不曾熟络,你便要我邀请谢先生,这太突兀了。 而且,加入监天台这般大的事情,应该当面邀请,才显得我们够诚意,现在,用书页邀请,一定会让谢先生觉得我们过于……” 玉阳真仙停顿下来,他一时间忘了这个词该怎么表达,总之,谢先生这般久不回讯息,一定是心中不喜。 南明真仙被他一说,心中亦是有些忐忑,悻悻说道:“这……现在才过了一会儿,兴许谢先生那边有什么事情,一时间耽搁了回消息,再等等。” 他的确是过于唐突了,但,他南明全然是为了监天处好,为了大宋百姓好。 听得南明这般说法,玉阳真仙亦是不好继续追责南明,也许真的如南明所说,谢先生真的是有事情耽搁了。 两人不再言语,继续盯着书页,只不过,期待的神色中掺杂了一丝忐忑。 他们怕谢缘直接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议事堂最上方的案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鼎,香鼎中,一根黄色的香在静静地燃着,气袅袅升起。 此香名为宁神香,燃烧出来的香气,可以令人心静神宁,乃是修炼必备之物。 玉阳真仙和南明真仙默契地看了一眼宁神香,此时香未烧到一半。 收回目光,二人继续看着书页。 由玉阳真仙手持书页。 时间慢慢过去。 由南明真仙手持书页。 良久, 书页放在案桌上。 南明真仙站着看着书页,玉阳真仙坐着看着书页。 又不多时,南明真仙许是站的累了,重又坐在蒲团上,右手握拳,顶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着书页。 玉阳真仙干脆是躺在地上,翘起腿,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忽地,玉阳真仙睁开双眼,站起来,看向香鼎中的宁神香,宁神香此时已经烧到了根部,还有半寸便燃烧完全。 “香都烧完了,难不成,谢先生又去吃早餐了?”玉阳真仙道。 南明真仙亦是看向宁神香,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玉阳,此次的确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如此急促邀请谢先生加入监天处。这样罢,届时谢先生将门神图样本剪完,便由我去取,当面向谢先生告罪。” 玉阳道:“那可不行,我去,要当面告罪的话,还是等谢先生来参加仙道大会的时候,你再告罪。” 南明道:“只有这样了。” 两人相视一眼,情绪都有些低落,一个大大的助力,因为太过急切,便化为了泡影。 “滴滴!” 就在这时,案桌上的书页响起来了。 南明真仙和玉阳真仙顿时激动起来,谢先生可回讯息了,是加入,还是拒绝,总得给个痛快。 距离案桌最近的南明真仙一把拿过书页,但玉阳真仙速度也是极快,一只手便抓在了书页的另一边。 “咳咳……” “咳咳……” 南明真仙和玉阳真仙对视一眼,均是咳嗽一声,而后,两人默契的放下书页,脸上肃然,端正衣襟,真仙的气质散发出来,携手拿起书页,和和气气道:“一起看。” …… …… 【不知谢先生可有兴趣加入监天处】 看着书页上浮现了这十二个字,谢缘一时怔住了,这么突兀的吗? 加入监天处? 说实话,谢缘一来有《大宋山海注》,这已经被他亲自证实是一种前途无量的修行法,不缺修行法。 二来他有《剪纸图录》,这是一个超越大宋山海注的超级底牌。 而且,加入监天处,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好处,说不定反而事情会变多,这样就没时间去解锁图录了。 但,玉阳真仙的邀请,还是得郑重回复,就算要拒绝,亦是要显得委婉一些。 谢缘心中思索着该怎样回,才会显得更加委婉。 “尊上。” 敖沁的声音自厨房响起。 谢缘放下笔和书页,起身,来到厨房,见敖沁已然备好了菜,正在等着自己的教学呢。 见谢缘到来,敖沁道:“尊上,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缘笑道:“好,那便开始。” “肉片要先腌制,然后裹上粉,最后加入油,锁住水分,这样肉片吃起来才会嫩……” 将水煮肉片的方法教给了敖沁,谢缘才想起,时间过了这般久了,还没有回复玉阳真仙。 于是,谢缘对敖沁道:“敖沁,你便用我这个方法去做,就一定能成功,我那边还有点事,先去了。” 敖沁道:“尊上放心,厨房便交给我。” 谢缘出来纸铺中,一手拿起书页,一手拿起笔,想了想,便写道:承蒙玉阳的好意,但在下还有许多事要去解决,便暂时不加入监天台了。 等字迹消散,传达过去,想了想,又写道:监天处降妖除魔,一心为了大宋百姓,这同样是我的理念,就算不加入监天台,降妖除魔,亦是我心中所愿并且秉持的。 谢缘并没有说谎,解锁剪纸图录的确是要降妖除魔。 议事堂,待谢缘的两行字迹浮现,又缓缓消散,南明真仙和玉阳真仙对视一眼,内心均是松了一口气,谢缘并未直接拒绝,而是留了余地。 两人并没有显得失望,南明真仙道:“真仙如果不愿的事,都是直接说出来的,不然有违道心。谢先生有事,那便是真的有事,或许等他将事情办完,咱们再次邀请,想来谢先生便不会拒绝了。” 玉阳真仙道:“南明所言极是,那我便回复谢先生。” 南明点头,玉阳真仙便写道:谢先生的事情重要。对了,谢先生,门神图的样本祭炼地如何了? …… …… 第二更,等下还有一更的,读者大佬们不要着急,别看了更一章就说作者要太监,这一天不是还没过完嘛。放胸,不会太监的。 第八十三章 新的图录解锁了 谢缘看到玉阳真仙的回复,字里行间,没有嫌隙产生,便知自己的婉拒并无任何问题。 他写道:如期进行着,等玉阳真仙将人手场地布置好,便来祁阳城取门神图样本。 玉阳真仙:没问题。 “尊上,吃饭了。” 敖沁的声音响起,谢缘提起笔,在书页上写道:玉阳,吃饭了,回聊。 写完,便将书页放在袖袋中,毛笔放回柜台,进入厨房,敖沁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看到桌上的饭菜,谢缘看向敖沁,越来越觉得,他起初将剪纸图录的作用想的太狭隘了。 敖沁的能力,远远不止保护自己这般简单,还有厨艺这一个技能。 不管是什么菜,只要教一遍敖沁,敖沁便能做出来,而且,味道一点儿也不差,甚至比自己做的还要好吃。 敖沁身上系着围裙,将一盘蔬菜端上来,笑道:“尊上,坐下吃饭了。” 谢缘依言坐下,看着桌上的一荤一素,心中升起一种满意的情绪来,他看向敖沁,笑道:“辛苦敖沁了。” 敖沁回道:“尊上,不辛苦的。这十几日做饭下来,发现做饭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且,还能从做饭中得到修行感悟。” 闻言,谢缘讶然:“做饭中还能感悟?” 敖沁回道:“是的,尊上,做饭亦是可以修行的,你看,这一盘水煮肉片,从主要的肉片,还有各种佐料,都讲究一个君臣佐使。就比如这盐巴,放多放少,都有讲究,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寡淡无味。正如我们修行一样,术法神通,日常搬运天地灵气,跟做饭是一个道理的。” 听完后,谢缘大为叹服,这就是真仙吗?简单做个饭,便能生出如此多的感悟?比不得比不得。 谢缘埋头吃饭,不再言语。 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 …… 三日后。 朝阳初升之时。 谢缘盘坐在竹椅上,膝盖上放着《大宋山海注》,上面乃是丹霞山图。 脑海中冥想着山势图,并同时在心中默念口诀。 不多时,谢缘身上开始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来,犹如被朝霞覆盖。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谢缘睁开双目,停止了修行。 在他的感应下,丹田中的太阳之气,还未到能够具现丹霞山虚影的时候,至少要修行个十来天。 届时,只要丹田中具现丹霞山虚影,谢缘的意识便可以降临丹霞山,一窥丹霞山全貌。 山中有几个妖,几个魔,都能窥见。 将《大宋山海注》合上,谢缘将盘坐的腿放下,作正常的坐姿,心神沉入脑海,翻开脑海中央的剪纸图录。 页脚那处明暗进度条,只差一点便能全部点亮,用百分比来表示的话,应该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九(此处省略三千字,为大家省了15币)…… 如无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待秦叔宝尉迟恭二神再打杀一两只小鬼,便能解锁。 退出心神,谢缘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今夜子时,或者是明日一早起来,便能知晓新的图录到底是什么了。 …… …… 一大早,一辆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左边的树下,车帘掀开,一位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中年男子叫周浩,他来县衙,是来找妻弟的。 他妻子的弟弟,在县衙当捕快,而且,前不久还荣升了捕头。 妻弟荣升捕头一事,作为姐夫,自是次日便知。 妻弟升职,周浩买了礼物,携了妻子,女儿前去妻弟家恭贺。 也是那次恭贺中,从妻弟中的得知,他的妻弟,竟是被仙人青睐,赐下仙器门神图,方才被县衙提拔为捕头。 自从那日之后,周浩便对门神图上心。 时间不过月余,县衙便出了告示,说要在祁阳城普及门神图。 门神图可驱邪避鬼,保平安,周浩已从妻弟那里得到肯定。 门神图的告示一出,周浩便恨不得立即买上一副门神图。 但县衙出了政策,说是要从外城到内城。 他家住在望新街,在外城和内城之间,不能立即买到门神图。 因此,周浩将主意打在了妻弟身上,妻弟在县衙当捕头,到底是个官儿,说不定能利用职务之便,让自己早早买到门神图。 但一连上门几次,妻弟都是拒绝了自己的要求。 周浩几次过后,也对这个妻弟放弃了,但从前日开始,他便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不详要发生。 门神图可以保平安。 不得已之下,周浩只得再次上县衙,恳求妻弟。 妻弟总不能见死不救。 周浩精神萎靡,因心绪不宁,一直未能睡好觉,他走到衙门口,衙门值守的捕快,亦是认识他,当下打招呼道:“周哥,又来找王头?” 周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王贺在县衙?” “在的,周哥你去。” 周浩点点头,很快,便在衙房找到了自己妻弟。 王贺见到周浩,心中亦是很无奈,他上前来,喊道:“姐夫。” 周浩看向王贺,说道:“王贺,姐夫此生并未求过你任何事情,但今日……” 王贺几乎不用猜,也知道周贺来此目的,他面色为难道:“姐夫,这并非是我不帮你,如果你是其他地方,我肯定帮你。但,门神图一事,乃是仙长亲自督管的事情,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面搞事情。” 周浩闻言,咳嗽一声,道:“王贺,你就不能听完姐夫的话吗?” 王贺此时才察觉周浩精神不振,似乎生病了,当下,扶了王贺在椅子上坐下,轻声道:“姐夫,你生病了,可有去看郎中?” 周浩摇头,道:“王贺,我这不是病,我这几日里来,纵使心绪不宁,怀疑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王贺闻言,心中一惊,追问道:“姐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浩道:“我还能骗你。” 王贺默然。 周浩道:“王贺,监天台的神仙说了,门神图可以驱邪避凶,保家宅平安,你现在给姐夫门神图,便可救姐夫一命。” 王贺看向姐夫,心中挣扎,姐夫这个情况,并不能确定是不干净的东西,最正确的流程便是上报县衙,再由县衙上报监天台,监天台会处理。 见王贺犹豫,周浩顿时心如死灰之木,站起身来,狠狠一拂袖,愠道:“既如此,王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姐夫一家了。” 说罢,快步离去。 王贺怔然,而后追出去,心中急切,刚出衙房,便是撞到一人,将那人撞得倒在地上。 王贺一看,见地上散乱着一张张门神图,靳师爷躺在地上,唉声叹气。 王贺连忙将靳师爷扶起,说道:“抱歉了,靳师爷,我这边遇到一点家事。” 王贺毕竟是受到过监天台仙长青睐,倒也不会怪罪他,便捡起地上的门神图说道:“那你快点去处理好来,等下要去望新街通知百姓来县衙买门神图。” 王贺一听,大喜,道:“师爷,到望新街了。” 靳师爷道:“是啊!” 王贺站起身,便往外面跑去,边跑边道:“多谢靳师爷。” 王贺心中欣喜,跑到县衙门口,看到周浩的背影,连忙大喊道:“姐夫,莫走,我答应你了。” 周浩听到这一喊声,顿时停下脚步,喜极而泣,返身来到王贺身前,紧紧抱住王贺,感激涕零道:“你还是我的好弟弟,我还是你的姐夫。” 王贺露出笑容。 周浩一脸喜色拿了门神图,回到了望新街的家中。 一回到家中,他便将门神图贴在了门上。 门神图一贴上,周浩的心,似乎安详起来,再也没有那种心绪不宁的感情。 酉正一至,周浩听到打更人的锣声吆喝声,立即出来准备关门。 余光一瞥,他看到了对街上的一户人家,门上赫然贴着门神图。 周浩往街上一扫,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上了门神图。 周浩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来,而后关上了门。 天色慢慢黑下来,黑夜笼罩大地。 整个祁阳城,皆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静谧起来。 监天台,真难和正阳道人盘坐其上,时刻查看着祁阳城。 虽说现在有了门神图,但,还是不能大意,门神图并没有普及整座祁阳城。 子时一到,谢缘起身,开始修行。 一个时辰后,谢缘停止修行,心神沉入脑海中,发现剪纸图录上的明暗进度条,还是跟白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退出心神,谢缘回到房间,脱衣入睡。 子时一过,夜,似乎更加静了。 一道白色的虚影自望新街浮现,慢无目的地飘荡着。 白色虚影飘了几步,一条竹节钢鞭突兀打来,白色虚影打出“啊”的一声,便戛然而止,缓缓消散。 竹节钢鞭倒飞回去,一只手从一户人家的门上贴着的门神图伸出,接住了竹节钢鞭。 …… …… 次日清晨,谢缘睁开双目,直接起身,坐在床沿上。 他并没穿衣去洗漱,而是心神沉入脑海,意识一动,将脑海中央的《剪纸图录》翻开。 第一页,门神图。 页脚,进度条全部点亮,再也没有一丝灰暗。 谢缘念头一动,新的一页,缓缓翻开…… …… …… 三更完毕,求打赏,求月票,求订阅。 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傅安这不信任的目光看来,季清茹顿觉脸色通红,她梗着脖子道:“对啊,杀妖,怎么了?” 傅安摇摇头,看向周刚道:“周大哥,妖魔鬼物深不可测,只有监天台的神仙才能应对。不是我看轻周大哥五人,实在是,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是妖物的对手。” 周刚脸色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瞪了季清茹一眼,他这个五妹,年纪小,过于天真,这才相识不到一刻钟,便将自己等人的大计划漏出来。 谢缘倒是好奇,凡人不是妖物的对手,乃是基本认知,这五侠并非是傻子,为何会萌生去杀妖的念头。 周刚见谢缘亦是看向自己,他于是轻咳两声,说道:“傅小兄弟,谢先生,实不相瞒,我们兄妹五人,的确是准备明日去杀妖。” 说到这里,周刚脸露豪气之色,说道:“妖也是血肉之身,我们五侠倒要看看,妖到底能不能杀死。” 陆庆峰接话道:“不错,等我们杀死了妖,便起一个‘诛妖五侠’的名号,在江湖一定很响亮。” 谢缘看着五人不像是开玩笑的,脸上皆是一副跃跃欲试,他问道:“你们不怕?” 周刚毫不掩饰点头,道:“怕自然是怕的,但是,我们也是有准备的。监天台的神仙降妖除魔,都是大妖。而我们的目标,乃是城外七十里流水涧的野猪妖。前些日子,有位刀客经过流水涧,遇上了野猪妖,但这位兄弟逃出来了。这说明了野猪妖并不强大,不然那位刀客也不会逃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五侠愿意去杀妖的原因。” “对了,那位刀客兄弟会一同前去。”周刚说道。 听完,傅安说道:“周刚大哥,就算是没成妖的野猪,耐力极大,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何况是成了精的野猪妖。我觉得周大哥还是不要抱有侥幸的想法。” 谢缘倒是没有说话。 周刚说道:“傅小兄弟言之有理,我等亦是晓得,但方兄弟说,那野猪妖的确不强,不然,他也不可能从野猪妖口中逃脱。” 说罢,周刚看向谢缘,说道:“谢先生武艺高强,如果也加入的话,此行便是十分把握了。” 谢缘倒是没想到周刚会对他发出邀请。 季清茹性子活泼,见自家大哥邀请谢缘,当即笑道:“如果谢先生三人加入的话,那以后我们岂不是被称作杀猪九侠。” 对于这个名号,老三陆庆峰明显不满意,反驳道:“五妹这名号起得真难听,依我之言,还是叫诛妖九侠好。” “五妹,三弟,谢先生还未答应呢。”周刚佯装生气道。 傅安看向五侠的目光,只见五侠都期盼地看着谢缘,看样子,他们很想谢缘参加这次杀妖行动。 傅安看向谢缘,不知道谢先生会不会答应,如果谢先生答应下来,野猪妖必死无疑,而五侠的命,也没有危险。 谢缘看着五侠,沉思片刻,点头道:“既然周大侠邀请,那我便去凑个热闹。” 见谢缘答应下来,五侠脸色顿时泛出微笑,周刚兴奋道:“太好了,有了谢先生的加入,就算再来两只野猪妖,也不怕了。” 季清茹闻言,对周刚道:“大哥,你可别乌鸦嘴,上次遇到飞贼,你就说一个飞贼我们五侠吃不饱,要再来两,立马就来了两,那时候,我们逃跑的样子有多狼狈,大哥可忘了……” “咳咳……”周刚被季清茹拆台,当即脸上挂不住,说道:“五妹不要说些子虚乌有的话。” 闲聊了一阵,谢缘三人亦是休息足够,谢缘问道:“周大侠,我们现在要去琼郡找地方落脚,明日在何处汇合?” 周刚回道:“明日巳正在此汇合。” 谢缘起身,道:“那五位,明日再见。” “谢先生,明日见。” 同五侠告辞,马车离开茶铺,向琼郡赶去,边驾车,傅安说道:“谢先生,你可真是好人。” 坐在车厢里的谢缘不知傅安为何突然给自己发了一张好人卡,好奇道:“傅安,我怎地就变成好人了?” 傅安道:“谢先生答应周刚五人一起去除妖,显然是不想看到五人被妖物杀死。” 谢缘点点头,道:“倒是有这么个原因,遇到了,自是不想让人平白被妖物害死的。” 傅安笑道:“谢先生,你真的要去拜访玉家?那是要到了琼郡就去吗?” 谢缘道:“不急,找到落脚处,吃个午饭,洗个澡,午休之后再去拜访。” 傅安道:“一切听谢先生的。” 子时,马车以到了城门口,在守城军处验明了身份名牌,被告知城内不能驾车,只能牵着走。 便由傅安牵着马车,三人走在街道上,琼郡可能因是玉照泉故乡的原因,武侠之风盛行,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看见携带武器的行人。 刚进入琼郡城内的外围街道,谢缘便有意往两遍的门户看去,只见,那家家户户的门上,也贴上了门神图。 七天的时间,琼郡距离祁阳也才一千里,玉阳真仙应该早就送来了门神图样本,现今看样子已经在普及了。 对于这一点,谢缘不由地点头,监天台做事,还是靠谱的。 走过三四条街,便没有看见人家门上贴着门神图了。 也是,祁阳乃是小城,都用了将近一个月普及。 琼郡比祁阳大的多,人口翻倍,自是要慢上一些。 三人找了一间客栈,一人一间,就此入住客栈。 将马车交给跑堂的小二,三人在一楼大堂用餐,用餐的时候,仔细听的话,也能听到有百姓在讨论门神图的事情。 吃过饭后,谢缘道:“傅安,休息一阵,然后便去玉家看看。” 对于玉照泉的后人,谢缘还是有很大的兴趣的。 傅安站起身道:“好的,谢先生。” 傅安立即找来店小二,说道:“小二,三桶热水,送到我们房间里。” “好的,客官。” 三人回到房间,谢缘刚进入房间,然后就响起了敲门声,谢缘打开门,便见敖沁站在门口。 “尊上,我来了。” “进来。”谢缘让敖沁进来,这是他让敖沁来的,敖沁的房间不在他隔壁,他因此不放心,索性让敖沁过来,贴身保护。 等敖沁关上门,谢缘打开窗户,这是在二楼,打开窗户,能看到街道上的行人。 但谢缘并没有去看行人,而是眺望着远处,远处,一座高塔耸立着,高塔的上方,不是尖顶,而是一座堪比地基的平台。 那是琼郡的监天楼,监天台。 监天台一般都是建立在城中心,旁边也定然是县衙,向四面辐射。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滴滴!” 就在谢缘眺望监天台的时候,袖袋中的书页突然响起。 不用猜,玉阳真仙传讯来了。 谢缘来到椅子边坐下,将书页拿出来,看向上面浮现的字迹:谢先生,可快到卞都了? 那一头,玉阳真仙很是疑惑,从祁阳到卞都,以真仙的脚力,应该早就到了,为何这五六天过去,谢先生还未到卞都?因此,玉阳真仙才特地发来讯息问一问。 谢缘拿出毛笔,在书页上回道:刚到琼郡。 玉阳真仙:这? 谢缘回复道:修行修行,行亦是很重要的。玉阳真仙莫急,仙道大会之时,我会到的。 玉阳真仙:谢先生言之有理,那我静待谢先生佳音了。 放回书页,于玉阳真仙的谈话告一段落,谢缘闭目养神。 那一边,傅安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并未休息,而是来到大堂,向柜台后的掌柜的走去,询问道:“掌柜的,这边那家的兵器铺子最好?” 掌柜回答道:“客人,你这是要买刀,还是要买剑呢?” 傅安想也不用想,便道:“买剑。”谢先生用剑,他当然也要用剑。 掌柜道:“如果是用剑的话,整个琼郡,数玉家剑铺的剑最好。客人,你出了客栈,只需左拐,走个五百多步,便能看见玉家剑铺大大的招牌了。” 傅安点头,继续问道:“掌柜的,这玉家剑铺,可是玉照泉后人的店铺?” 掌柜细细打量傅安一眼,笑道:“小兄弟不是琼郡人。不错,玉家剑铺当然是玉照泉后人开设的,人的名,树的影,玉照泉乃是一代剑圣,自是他家铺子的剑最好。” 傅安再无疑问,说道:“谢谢掌柜的。” “不客气。” 傅安出来客栈,按照客栈掌柜的指示,走了五百多步,果然看见了玉家剑铺,招牌很大,一眼就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剑客走进铺子,走出铺子,看来生意还是不错的。 傅安驻足片刻,走进剑铺,入眼是一排排的兵器架,兵器架上,摆放着一柄柄长剑。长短不同,造型也不同,但俱是泛着寒光,一看就是无比锋利。 有一伙计走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客人,可是要买剑?” 傅安点头,看着面前货架上的一柄长剑,说道:“你给我介绍介绍。” 半个时辰后,傅安腰间系了一把剑,脸色无比满意从剑铺中走出来。 傅安手握着剑柄,朝着客栈方向走去,颇有少年剑客的风采。这一刻,倒是没有人怀疑他来自琼郡之外了。 当傅安前脚刚踏入客栈,便看到谢缘和敖沁下得楼来,谢缘见了傅安,问道:“傅安,你这是去了哪里?” 傅安将腰间的剑一摆,说道:“谢先生,明日便要去杀妖了,我这可不能空手而去啊,总要做些准备。” 谢缘笑道:“成,那明日里,见着了那野猪妖,你第一个上。” 傅安一听,顿时垮下脸来,苦巴巴说道:“谢先生,我怎么可能是野猪妖的对手,一切还要仰仗谢先生。” 谢缘笑笑,向柜台的掌柜的走去,问道:“掌柜的,请问玉家在何处,我们想去玉家拜访。” 掌柜看了谢缘一眼,将玉家的住处告知。这年头,琼郡之外的江湖人来了此地,都会问询玉家在何处,玉家在何处,也不是秘密。因此,只有有人询问,掌柜皆会告知。 谢缘道谢,携同傅安以及敖沁前往玉家。 玉家在另一条街上,半个时辰后,便看到玉家的大门。 不愧是琼郡名气最盛的家族,高墙大门,门前两对石头狮子,颇为威武。还有两位手持长剑的门卫一左一右守着,一看就有武林世家的风采。 傅安道:“谢先生,玉家到了。” “砰……” 就在这时,一条身影从大门倒飞出,重重砸在大门口的街道上。 一位中年人手里提着剑,走出门口,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对着街道朗声说道:“小侄青闵斗剑之日在即,这三日,玉家不见客,还望各位江湖同道见谅则个。” 说罢,将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 那地上的人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趿着脚离去。 “嗨,又是一个不怕死的上门找踏入仙道的法门,玉家是放话说想找的都可以来找,但是,你没有那种实力,岂是想找便找的,不被打死都算玉家善良了。” 有人冷笑一声。 玉家大门紧闭,自此谢客,傅安看向谢缘,道:“谢先生,看来我们得等三日后再来拜访玉家了。” 谢缘看了玉家大门一眼,道:“走,回客栈。” 回到客栈,傅安去休息去了。 谢缘则是带着敖沁回房…… 时间慢慢过去,酉正到了,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缘的心神沉入脑海中,剪纸图录上,明暗进度已经走了一大半。 可见,门神图的普及,真的对剪纸图录的解锁有很大的帮助。 黄巾力士图还未亮起,显然距离第二张黄巾力士图的契机还未到。 …… …… 次日清晨,谢缘起床,洗漱完毕,便开始一天的修行。 一路上,子时和朝阳之初的修行,谢缘都未落下。 傅安起了后,他知晓谢先生要修行,因此独自来到楼下大堂,先点了早点吃着等谢先生。 一个时辰后,谢缘和敖沁来到大堂,走到傅安面前。 傅安立即让小二上了热乎乎的早餐。 吃完早餐,傅安便站起来,将剑系在腰间,说道:“谢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缘不由笑道:“走。” 让小二带着去牵了马车,三人驾车前往城外的茶铺,即是和五侠相约的汇合点。 来到茶铺,五侠已经早来了,周刚看见谢缘三人,立即高声招呼道:“谢先生,傅小兄弟,敖姑娘。” 季清茹则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傅安腰间的长剑,惊诧道:“你还会使剑?” 傅安当即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谢缘看着五人,则是问道:“周大侠,你不是说,那位刀客也会一同前来吗?” 周刚点头道:“是的,方兄弟……”还未说完,远处便有一人纵马而来,腰间挎着大刀,周刚道:“方兄弟来了。” 骑马的刀客在茶铺前停下,看向五侠以及谢缘三人,他目光一沉,对周刚说道:“周兄,这几位是?” 语气中,似乎带着不喜。 周刚自是听出来了,他当即笑呵呵说道:“方兄弟,这是谢先生,傅小兄弟,敖姑娘,亦是同我们一起去杀妖的,我这不想着人多力量大嘛,便邀请三位加入我们。” 方兄弟扫视了谢缘三人一眼,心中一番计量,最后说道:“随便你们,不过,这是很危险的事,如果出了事,可别怪到我身上。”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山,野猪妖,算计 见方姓刀客答应下来,只是语气不太好,周刚作为邀请谢缘三人之人,自是要出来打圆场。 毕竟都是江湖中人,一旦性子不合,有了争论,可能就会热血上涌,动刀动剑的。周刚行走江湖以来,这事儿遇见的也不少了。 谢先生三人乃是他邀请的,如果在争执过程中,被误伤了,那他周刚也就对不起谢先生等人了。 “谢先生,方兄弟性格直爽,并不是不欢迎你们,而是到底是面对妖物,怕你们出事。这事说来也怪我,应该事先知会方兄弟的。” 周刚满脸赔笑着,转头对方姓刀客致歉道: “方兄,这全都怪我思虑不周,还望方兄见谅则个。” 似乎周刚的打圆场有了效果,那方姓刀客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对着谢缘三人说道:“三位,在下方临,正如周兄说的,不是不欢迎三位加入,而是面对妖物,很是危险,我是不想看到你们出事情。要不然,就是我之过了。不过,三位原因加入我们这个除妖小队,方某人还是很开心的,多一个人手,便也多了一份保障。” 闻言,谢缘笑道:“方大侠不必道歉,到了流水涧,我们三人会保护好自己的。” 方临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低了身段说道:“谢先生客气了,之前说的乃是气话,请先生不要介怀。到时候,我们还得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才能以最安全的状态诛杀野猪妖。” 方临将姿态低下来,周刚立即道:“谢先生,方兄说的有道理,我们还得团结起来。” 谢缘笑道:“二位说得极是。” 方临看了看天色,说道:“那宜早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 无人有异议。 在茶铺里将各自的水袋装满茶水,片刻之后,方临一马当先,在路上飞驰,扬起一片烟尘。两辆马车跟在方临身后,向着流水涧的方向驶去。 此行去流水涧七十多里,如果是单骑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但谢缘三人和周刚五侠都是驾着马车的,速度自是比不上单骑。 因此,这时间上还是得往上翻一番。 由方临带路,两辆马车紧紧的跟着,五侠里,由那位刘海刘四侠驾车,他的驾车技术,看起来非常娴熟,哪怕是走在山道上,也能尽量避免车轱辘压到路边凸起的石头。 而且,速度自是不慢的,风吹起了刘海额前的刘海。 傅安这一路驾车,技术自是愈加熟稔,往前一段道路宽敞,傅安将马车提速,与五侠的马车并列。两辆马车都是极为默契地跟前方的方临保持距离,避免吃一路灰尘。 刘海余光看到傅安驾着马车跟自己平齐,便边驾车,边转头看向傅安,大声笑道:“傅兄弟,看不出来,你这驾车还还可以啊,老手了啊。” 刘海不是周刚,比傅安大不了多少岁,因此,刘海便不唤做傅安为傅小兄弟,而是直接称之为傅兄弟。 傅安闻言,看向了刘海,笑道:“从祁阳一路到琼郡,都是我打马驾车,谢先生是长辈,我怎敢让谢先生打马驾车,而敖姑娘乃是女儿家,更是不可能。这时间一长,自然手熟尔。当然,这技术,还是比不得刘四哥。” 刘海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傅兄弟说的对,你我这技术,都是不得已练出来来的。我也不想驾车的,但五侠当中,我为老四,五妹性子好动,驾车这种沉稳的事情,她可学不来。” 刘海的话一落下,季清茹不满的声音便响起:“我性子哪里好动了?四哥不要凭空编排于我。” 刘海却是不搭理季清茹,好奇问道:“傅兄弟,听你言语,出口成章,再观你举止气度,倒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反而像那读书人。” 傅安心中微微讶异,这刘海额前头发颇长,挡住了眼睛,却是观察地这么细致,不愧是老江湖,被刘海看出,傅安也不必故意掩藏,而是大方承认道:“刘四哥好眼力,我的确是不是江湖中人,而是读书的。至于一点武艺,也是跟家乡那些大哥们学习了一阵子的,不算太精。” 刘海自动忽略了傅安武艺不精的话题,由衷地说道:“读书好啊,读好了书,以后去卞都考试,可以做大官。” 傅安笑道:“那承刘四哥吉言,来日里,去那卞都考考,看看能不能中个大官来当当。” 刘海笑道:“以傅兄弟的学识,定然能够的。对了,傅兄弟,此去除妖危险重重,你怕不怕?” 傅安闻言,认真看了一眼刘海,刘海问出这个问题,心中应该还是害怕的。果然,傅安在刘海的表情里看出一丝害怕之色,只是隐藏地很深。 五侠只是习武之人,面对妖物,又怎能不怕呢。 之前的勇气,可能是一时间的头脑发热,热血上涌,但一旦到了要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产生害怕的情绪的。 这一点,傅安以己度人,觉得自己也不会例外。 傅安不由得想起祁阳守城军的兄弟们,安大哥他们在军中习过武术,又练习过军阵,他们晚上也要守城,以凡人之躯面对妖魔鬼物。 但其实,安大哥以及守城军的兄弟都跟自己吐露过,对于妖魔鬼物,他们其实是怕的,兄弟们也是怕的,但是,为了身后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妻儿的平安,这一点害怕,终究是不算什么了。 就算是害怕,也要做。这是作为守城军的宗旨。也是他们的职责。 守城军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 想到这里,傅安用安慰的语气对刘海说道:“我怕什么,有谢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 闻言,刘海哈哈一笑,掩饰掉自己心底那一丝害怕,说道:“傅兄弟倒是对谢先生的武功相当相信,我倒是期待等下看谢先生的出手了。” 傅安理所当然道:“当然,刘四哥,我觉得,这天下之事,没有谢先生摆不平的。” 刘海一听就觉着傅安在吹牛,但是,这个牛,也不好去戳破,只好哈哈笑了几下,刚好,前面的道路变窄,刘海驾车先行。 傅安落在了后面,对于傅安和刘海的对话,车厢里的谢缘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对傅安说道:“傅安,莫要说大话,我并非是无所不能的。” 谢缘自身并非是真仙,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不能让傅安将他吹到天上去。再说,他真的不是无所不能,要是是无所不能的话,他就不会在甲子巷一个小小的纸铺里默默无闻过了五年,早就出去这世界搅动风云了。 傅安听谢缘这般说,适当地拍了一个马屁道:“在傅安的心中,谢先生就是无所不能的。” 对于傅安的马屁,谢缘心中虽感到受用,但还是秉持着原则,告诫道:“傅安,以后莫要在旁人前夸大其词,做人还是需得谦逊。将来你做了官,亦是要秉持谦逊的原则,不可妄自尊大。” 对于谢先生的指教,傅安自是神色一正,点头道:“傅安记下了。” 前方单骑的方临看了一眼后方,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之色,然后转过头,继续策马前行。 时间慢慢过去,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处山林外,宽敞的道路到此终结,再往上,就是高山,就连骑马也不方便了。 不过,虽说没有路,但目的地却是到达了。 方临停下了马。 见方临停下,身后的两辆马车也跟着停下,五侠从马车上下来,对谢缘这边的马车说道:“谢先生,敖姑娘,可以下车了。” 谢缘和敖沁下了马车,看向前方的山林,此山颇高,已无前路,谢缘看向周刚,问道:“周大侠,可是到了?” 周刚回道:“流水涧在山上,但山上的山路马车进不去,我们得将马车放在山下,徒步上去。” 方临走过来说道:“不错,谢先生,现在快到午时了,大家现在这里修整一下,吃点东西,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跟妖物战斗。” 说着,方临从自己的马上解下一个袋子,说道:“你们如果没有带吃食,我这里有。” 周刚笑道:“行走江湖,怎么会不带吃食?我们有,不必叨扰方兄了。” 说罢,周刚看向谢缘,说道:“谢先生,你们带了没,没有话,我们五人这边倒是很多。” 谢缘笑道:“那便麻烦了。” 一行人开始修整吃东西,为应对野猪妖做准备。 吃着东西的时候,谢缘看向正在啃着一张饼的方临,问道:“方大侠,上次你遇到野猪妖,从野猪妖手中逃生的过程,可否同在下讲一讲?” 方临闻言,喝了一口水,咽下口中的饼,说道:“当然可以。那是六天之前的事情了,我路过此山林,身上的水已经喝完,又累又渴,便想着到流水涧装一些水喝,因此便进了山。但不成想,刚到了流水涧,蹲下来装水,忽地斜刺里冲出一只巨大的野猪妖,那野猪妖,个头巨大,又寻常野猪四五个那般大,一对獠牙一米多长,身上的毛刺如钢针一般,幸在我家传有一套步法,紧急之下,往身侧一躲,但还是被野猪妖的毛发擦中了腰间。” 说罢,方临将腰间的衣服撩起来,只见腰间上一片血痂,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伤口,犹如被刷子刷了一遍似的,极为触目惊心。 难怪方临说野猪妖的毛发如同钢针一样。 五侠看向方临的伤口,他们这是第二次看,还是觉得可怖,只是毛发便有如此威力,因此他们心中下了决定,一定不能让野猪妖靠近自己半分。 傅安看着方临的伤口,陷入沉思:从方临的讲述,以及方临的伤口看来,这野猪牙无疑是强大的的,但为何,五侠会答应跟方临前往流水涧除妖。 方临将衣服放下来,笑道:“大家放心,这野猪妖虽说毛发如钢针,但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不让他近身,便不怕它的。因为,在下躲过之后,同这野猪妖交了三个回合,发现这野猪妖就是力大无穷,身上皮厚的紧,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傅安提出自己的疑问道:“方大侠,照你这般说,这野猪妖,皮厚,那寻常的刀剑,能伤得着它?” 方临笑道:“傅小兄弟的担忧是对的,但可别忘了,野猪妖还是有弱点的。” 说罢,一脸大家都懂得的笑意看着大家。 众人陷入思考,很快,五侠中的三位男侠皆是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神情,而陆庆峰则是恍然笑道:“方兄说的不错,野猪妖的后庭,还是脆弱的。” 此言一出,梅婷和季清茹都是脸色涨红,季清茹甚至踢了一脚陆庆峰,陆庆峰挨了一脚,哈哈大笑。 方临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都可询问。” 谢缘道:“多谢方大侠解惑,已经没有问题了。” 接下来,诸人吃东西休息。 半个时辰后,方临从草地上站起来,对在一旁休息的其他人说道:“诸位,开始上山了。” 闻言,大家都睁开眼睛,纷纷起身,将马车系好,然后,由方临带路,往山上走去。 方临抽出长刀,在前头开路,遇到拦路的荆棘,立即砍断,拂到一边,这路其实根本不是路,因为根本没人走,都是方临拿刀修出来的。 又走了半个小时,大致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众人耳边响起了清脆的流水声。 方临沉声道:“流水涧快到了。” 闻言,五侠皆是神色一正,手握住了腰间的武器,随时防备着野猪妖的出现。 傅安也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此剑无名。 谢缘看向身边的敖沁,敖沁对谢缘点点头,传音道:“尊上,此山的确是有野猪妖,但是,并非是一只野猪妖,而是三只。” 听罢敖沁的传音,谢缘想起季清茹的话,还真的被季清茹说准了,周刚的确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谢缘往最前面看去,方临此时也不用刀劈开前面拦路的荆棘杂草了,似乎是担心此举会惊动野猪妖。 正当谢缘向方临看去的时候,方临转身,朝身后的众人露出一个笑容。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武道尽头 周刚本来并不抱期待的,此时听见谢缘要去的话语,怔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大喜道:“那太好了,我等早些去西翠楼占位置,恭候谢先生到来。” 斗剑这等大事,要提前去占位置,谢缘并不觉得奇怪。 他说道:“既如此,那便麻烦周大侠了。” 周刚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的。” 再走过一段路,五侠同他们分别,谢缘三人则是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谢缘将心神沉入脑海中,只见《剪纸图录》静静悬浮在脑海中央。 谢缘往页脚处看去,明暗进度又往前推进了一些,照这个进度,七日之内,应该便能解锁新的图录了。 而因为门神图,鲤鱼图消散,变为最前面的黄巾力士图,也不再是暗淡无光,而是开始光亮起来。 距离下一张黄巾力士图快了。 …… …… 清晨,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像是黑暗睁开了眼睛。不多时,半边日头从山头升起,天地间,光亮起来。 琼郡的大街小巷,衙门的打更人两两为一个组合,一人提着一面锣,不停地敲锣,口中大声喊着口号,提示着百姓们可以开门了。 而另一人,则是腰间系着刀,以防有意外出现。 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了。 热闹,生气,从这一刻开始,忘记夜晚的担忧,迎接光明的生活。 但,玉家的大门却并未打开,只是开了一条后门,由家仆们从后门出去,购买日常的用度。 玉家乃是琼郡的武林世家,玉照泉的名头,享誉琼郡五百多年,一本《玉照泉游记》,更是让得玉家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一天都未安生过。 这就是名气带来的,有利有弊。 玉家乃是一座七进七出的院子,占地面积十分大。玉家几脉两百多口人,都住在这里。 西院,一位丫鬟端着食盒在走廊上走着,走廊曲折缦回,一路的途中,还能看见荷塘,荷塘里栽种着荷花,但此时已经过了荷花盛开的季节。 只剩下一些破败的枯萎的褐色荷叶漂浮在水面上。 荷塘中央,有一座凉亭,一条木板桥通过。还有假山,流水,布局从容华贵,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也的确如此。 丫鬟乃是照顾玉青闵日常起居的,玉家年轻一代,便数玉青闵习武天资最高,她身为玉青闵的丫鬟,自然与有荣焉。 但她知道,外人只道自家少爷天资高,二十三岁便成为了一流高手,但只有她知道,少爷这般成就,都是少爷数十年如一日,每日勤恳练剑得来的。 少爷的心中,只有剑。 丫鬟来到后花园,便听到剑鸣声,循声望去,便看见,花园中间一块草地上,一位白衣公子正在舞剑,长剑在他手上,化作了一道道残影,凌厉异常,其中又有一分和谐的飘逸。 随着白衣公子的舞剑,飞花落叶皆是围绕着白衣公子旋转,起舞。 看着那道舞剑的身影,小丫鬟心中不由地怀春起来,脸色一红,叫道:“少爷,用早点了。” 玉青闵此时正在练剑,并未因为丫鬟的叫唤停止。 丫鬟来到边上的凉亭,将食盒放在石桌上,静静地等待自家少爷练剑。 半个时辰后,玉青闵停止练剑,向凉亭这边走来。 小丫鬟立即拿出一方手帕,递给玉青闵。 玉青闵接过来,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见小丫鬟打开食盒,将精致的早点拜访在桌子上,问道:“小琴,最近府上可有什么事情?” 玉青闵自从接受了程方的挑战,比以往更加勤奋练剑,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余的时间,皆在练剑,这便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需要小琴告知。 这由不得他郑重,虽说他自小便听惯了吹捧,什么少年武道天才,有一日会实现先祖玉照泉的荣光,试剑天下无敌手。 但这些,玉青闵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剑,年纪轻轻成为一流高手,但程方成名比他还要早十年。 玉青闵并不毛躁,而是郑重对待程方。 程家的先祖,的确是输在玉家的先祖剑下,但不意味着,程家的后人,便也会输在玉家的后人剑下。 一把普通的铁剑,在普通人手里,只是一把锋利一点的铁剑罢了,但在会用剑的高手手里,它便会赋予新的意义。 在人,而不在剑。 这一点,玉青闵十分清楚。 小琴闻言,说道:“少爷,这几日,玉二爷关闭了府门,说是要让你专心准备。” 玉青闵吃着早餐,静静地听着。 就在这时,响起了脚步声,玉青闵几乎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来者是何人。 他当即站起身,向来人问候道:“父亲,二叔。” 玉明山看向玉青闵,说道:“青闵,准备的如何?” 玉青闵回道:“二叔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玉明启则是看向小琴,说道:“小琴,你先退下。” 小琴当即躬身退下。 待小琴退下,玉明启道:“青闵,此战务必小心,就算一时败在程方手里,也无所谓,你只要活着,玉家才是希望。” 对于自家大哥的担忧,玉明山则是笑道:“大哥,你要相信青闵,青闵的天赋,乃是玉家百年来绝无仅有的。” 玉明启道:“正是如此,才要青闵倍加小心。程方成就一流高手已经十年,而青闵,才一年,论经验,自是比不得对方。” 玉青闵闻言,道:“父亲,二叔,先祖真的由武道踏入仙道了吗?” 玉明启和玉明山对视一眼,玉明启道:“当然,先祖留下的铁盒,里面便有由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但开启的条件,是要武道尽头才能开启。但凡人寥寥百年时光,除了先祖,玉家并无一人曾到达武道尽头。” “武道尽头?”玉青闵喃喃,而后问道:“父亲,武道尽头,古往今来,又多少人达到?” 玉明启道:“五百年来,整座江湖,只知先祖达到了。” 玉青闵道:“那先祖留下由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为何要设置如此苛刻的条件?” 玉明启叹道:“因为,由武道踏入仙道的条件,便是要踏上武道尽头,才能叩开仙道之门。” 玉明山道:“青闵,以你的天资,定能踏上武道尽头的,说不定,等你叩开仙道之门,还能寻找到先祖的足迹。” 玉明启道:“当前一步,还是得过了斗剑这一关。” 玉青闵手中紧握着剑柄,看着如秋水一般的剑,沉声道:“父亲,二叔,程方,我会赢的。武道尽头,孩儿也想去看一看。” “好。好。好。”玉明山笑道:“身为玉家男儿,就该如此。”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斗剑 清晨。 打更人的锣声响起,整个琼郡,这一天难得热闹起来,人们早点都来不及吃,便往西翠楼的方向涌去。 今日,乃是程方和玉青闵的斗剑之日。 一个是成名于琼郡江湖十年之久的一流剑客,一个是仅仅二十二岁便成就一流高手的后起之秀。 更为关键的是,这位后起之秀还是玉家之人。 玉家,在琼郡,乃是一个神话传说。 琼郡附近几大郡城的江湖人,都关心着玉家到底有没有由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虽说玉家声明说没有,并且有高手进入玉家搜寻,也没有找到。 似乎真的没有。 但玉照泉一代剑圣,试剑天下无敌手,这样的江湖神话,留下的悬念,大部分的江湖中人心中还是倾向于法门是存在的。 潜意识里给了自己希望。 西翠楼在琼西街,街道宽敞,旁边一条内城河,河宽六十米,河对面是华垣街。 一大早,琼西街和华垣街皆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不仅仅是街道,连河里也是船只遍布,每条船都几近超载。甚至,街道边的屋顶,也或坐着或站着江湖人。 有店铺的掌柜对于这种行为很是生气,便骂着那些江湖人,让他们下来,但没有一个人下来,掌柜的也只能骂骂咧咧了,谁让他打不过那些江湖人。 西翠楼对面,有一座石桥,连接华垣街。 石桥上空荡荡地没有人,并非是围观者眼瞎,而是因这座石桥,乃是今日斗剑的擂台。 一大早,周刚便带着四侠来到西翠楼,忍痛买下了涨价的门票,于三楼靠窗的位置等着谢先生三人来。 客栈,傅安起床洗漱后,便来到谢缘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 这时候,谢缘也早起了,洗漱完毕,正准备一天的修行,听到敲门声,谢缘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傅安,说道:“傅安,怎么了?” 傅安说道:“谢先生,今日玉青闵跟程方的斗剑,你不是说要去看吗?” 谢缘摇头道:“不急,等我修行完再去。” 虽然因为玉照泉的缘故,谢缘对玉青闵的斗剑很感兴趣,但也不会因为感兴趣,便放弃了修行。 还未修行到真仙,怎能懈怠? 傅安听罢,道:“那我等谢先生。” 谢缘笑道:“你要是想要先去的话,可以先去,周大侠等人,应该已经去了那里了,你去了,倒也不会无聊。” 傅安坚持说道:“不了,我去一楼吃点东西,谢先生修行完了便告诉我。” 谢缘道:“那随便你了。” 傅安看着谢缘关上门,通过门缝,他好似看到敖姑娘在谢先生的床上盘腿坐着,他心道:“不会,敖姑娘昨夜在谢先生的房间里?” 傅安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大瓜,但一想到谢先生与敖姑娘乃是表兄妹之间的关系,就算成亲了也不是怪事。 想到这里,傅安便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堂。 来到大堂,傅安忽地觉得不对劲,他在客栈中住了三天了,每到这个时辰,大堂还是有很多人在吃早点的。 但现在,一楼大堂空荡荡的。 傅安往柜台看去,柜台亦是空荡荡的,傅安叫道:“掌柜的,掌柜的。” 柜台后面,伸出一个脑袋,却是这家客栈的伙计,伙计看向傅安,问道:“客人,有什么事情吗?” 傅安笑道:“你这伙计,倒也有趣,你说一大早叫你还有什么事,快去给我上几个肉包子。” 伙计摇头道:“客人,今日没有早点吃了。” 傅安怔然,道:“怎地就没了?” 伙计回答道:“客人,现在全客栈,厨子,掌柜的,都跑去西翠楼看斗剑了。厨子都走了,哪里还有吃的。现在,整个客栈,就我一人了。” 伙计的语气有些委屈。 傅安了然,原来是这么个事,看来,这玉青闵跟程方的斗剑比想象地还要吸引人,客栈掌柜连生意都落下,也要去看。 傅安看向伙计,笑道:“那你怎么没去?” 伙计道:“客栈总要人看守,掌柜的便出了抓阄的方法,我运气不好,被抽到留守客栈。” 傅安不由笑道:“真是个倒霉孩子。” 得了,现在早点都没得吃,傅安坐在大堂里,干等着。 一个时辰后,谢缘跟敖沁下来大堂。大堂坐着的傅安连忙站起来,急切道:“谢先生,敖姑娘,我们快些去。” …… …… 玉家。 厨房里,小琴在诺大的厨房里熬着鸡汤,这是玉二爷的吩咐,每日清晨都要给青闵少爷送去一碗鸡汤。 旁边小淮在帮忙。 忽地,小琴眉头一皱,双手捂着肚子,面色有些难受。 小淮见了,顿时关切问道:“小琴,你怎么了?” 小琴蹙眉看着小淮道:“我闹肚子了。” “啊?”小淮连忙道:“那你快些去茅房,鸡汤我帮你看着。” “谢谢小淮,我先去了啊。”小琴急不可耐便冲出厨房,往茅厕冲去。 不多时,小琴回来,说道:“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小淮笑道:“谁叫你贪嘴,好了,鸡汤好了,你快些盛出端给青闵少爷。少爷今日要跟姓程的斗剑,可不能耽误时间。” “对对对。”小琴连忙拿来食盒,将鸡汤盛出,放到食盒里,又将早点放进去,“小淮,我先走了。” “去。”小淮笑了笑。 小琴提着食盒,来到玉青闵日常练剑的后花园,便看到,玉青闵在练剑,而玉大爷,玉二爷在一旁看着,不时交流点头。 小琴来到二人面前,躬身道:“见过大爷,见过二爷。” 玉明山笑道:“青闵的鸡汤,送来了?” 小琴道:“回二爷的话,送来了。” 玉明山道:“放在桌子上,等少爷练剑完毕,再喝。” 不多时,玉青闵收剑,来到自家父亲和二叔面前,说道:“父亲,二叔。” 玉明启道:“吃早点,吃完,便要去跟程方比剑了。” 玉青闵气场很稳,像往常一样,没有因为今日斗剑有什么波动,道:“是,父亲。” 小琴连忙将食盒的早点以及鸡汤拿出来,说道:“少爷一定能赢的。” 玉青闵看了小琴一眼,安静地吃着早点,说道:“承你吉言。” 等玉青闵吃完早点,玉明启道:“走,虽说咱们玉家势大,但也不能迟到,让人久等,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不多时,玉家大门大开,玉家一行三十多人,腰间皆配剑,浩浩汤汤地往西翠楼行去。 …… …… 西翠楼。 周刚坐在窗前的一张桌子边,透过巨大的窗子,便能看见下面的河流,以及石桥。 这是一个观战的好位置,就是贵了点。 季清茹看着下方河道两边站满了人,道:“谢先生他们怎么还没来?” 周刚亦是往下方看了看,说道:“不急,斗剑还未开始呢。这正主都还没有来。” 程方没有来,玉青闵也没有来。 围观群众比正主们还要积极。 三楼,有江湖中人便吃着东西,便议论着待会的斗剑。 甚至,有人已经开了盘口,正在赌程方跟玉青闵,谁胜谁败。 不多时,有人惊呼一声: “程方来了!” 周刚五人立即往下方看去,只见人群中自动散开一条道,程家人来了,程方走在最前面的中间。 程方今年三十九,二十九岁成就一流高手,天赋极佳,但相对起二十二岁便成就一流高手的玉青闵来说,的确是黯然失色。 程方国字脸,看起来较为刻板,他抱着一把剑,跟程家人说了一些什么话,而后,走向石桥。 所有围观者,都将目光放在程方的身上。 程方抱着剑,目光如一,他没有去看周围的人,而是目视前方,一心走路,走到石桥中间,程方停下了。 他在等。 等一个人。 那个人。 叫做玉青闵。 他很出色。 是一个武道天赋极佳的人。 二十二岁便成为了一流高手。 但, 这并不是程方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对方是一个剑客。只这一点,就够了。 想起那个身影,程方一直平视前方的目光动了,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剑,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剑柄。 他能感受到,他手中的剑似乎也跟他一样,期待着,这一场战斗。 周刚看着程方,说道:“程方很冷静,面对棘手的对手,能保持冷静的心态,实在是难得。冷静的心态,至少可以提升三分实力。” 陆庆峰看着石桥中间孤零零的程方,说道:“玉青闵怎地还没来?” 梅婷笑道:“急什么,巳末才是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 这时候,西翠楼的伙计走过来,说道:“周大侠,下面有三人,姓谢,说是你的朋友。” 周刚闻言,大喜,连忙起身道:“谢先生他们来了,我先去接谢先生上来。” “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季清茹站起身说道。 周刚和季清茹下来大堂,看见谢缘三人站在柜台处,连忙走过来道:“谢先生,敖姑娘,傅先生,请跟我来。” “劳烦了。”谢缘笑道。 周刚道:“谢先生说的哪里话,请。” 说罢,当先引路,带着谢缘三人来到三楼。 谢缘来到三楼,便见靠窗的位置坐着陆庆峰,梅婷,刘海。 “谢先生,敖姑娘,傅先生。”三人连忙起来见礼。 傅安则是道:“还是叫我傅兄弟。” 待三人坐下来,周刚开始为三人倒茶,笑道:“谢先生,这茶才是龙场的茶叶。” 谢缘拿起茶杯,饮了一口,点头道:“的确是龙场的茶叶。” 得知谢缘三人并未吃早点,周刚又叫来伙计,上了各色早点。 吃着早点,周刚为谢缘介绍道:“谢先生,桥上那位,便是程家程方,成名十年。” 谢缘举目向石桥望去,只见石桥上,程方在那处站着,不动如山,这份宁静,倒是修得极深。 周刚道:“巳末斗剑,程方巳正便来了。现在,便等玉家来了。” 时间慢慢过去。 日头悬挂在空中,围观的群众翘首以盼,就等着玉家玉青闵来,好开始精彩绝伦的斗剑。 “玉家怎地还未来?” “不要急,他们约定巳末开始斗剑,现在还早着呢,安心等着。” “玉家来了,玉青闵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大呼,语气十分激动。 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往玉家那边看去,华垣街自动分开一条道,玉家三十多号人,腰间配件,步履整齐地往石桥这边走来。 周刚见玉家终于来了,便热情地为谢缘介绍道:“谢先生,看到没,中年那青年男子,穿白衣,便是玉青闵,玉家最强的年轻一代,或者说整个琼郡最强的年轻人。他左边的,是他的父亲玉明启,而他右边的,是他的二叔玉明山。” 谢缘望去,玉家一行人,皆是气度不凡。 当然,最有气度的,还数玉青闵,剑眉星目,手中提着剑,步履轻盈,白衣如雪,又加之有青年一流高手的光环加持,似乎更耀眼。 玉青闵的二叔玉明山,谢缘曾经见过一面,那日,关门谢客便是出自这位之口。 玉家一行人在石桥下停下,他们的目光落在桥中间,程方的身上。 程方听到玉家来了,低垂的目光,缓缓抬起,没有去看谁,眼睛只盯着玉青闵一人。 玉青闵抬起目光,跟程方对视。 桥的那一头,是程家的人。玉明启,玉明山穿过程方,看向程海,程家这一代的家主。 玉青闵将与程方对视的目光收起来,看向自己的父亲和二叔说道:“父亲,二叔,我去了。” 玉明启点头道:“去。” 玉明山则是说道:“放开来,让大家看看玉家的剑法,才是天下第一。” 玉青闵不再说话,抬起脚步,缓缓地向石桥中间的程方走去。 一步一步,玉青闵的目光都落在程方的身上,程方亦是如此,每走一步,玉青闵身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气散发开来,这股气十分凌厉,犹如剑一般凌厉。 感应到这股凌厉的气势,程方的身上,也开始升起一股气势来,跟程方的气势遥遥相应。 这是气场。 只是给人一种感觉罢了,并不能伤人,但是,却能给释放气场的人带来自信。 每一个剑客,都是自信的。 玉青闵走到程方十米处,停下。 程方看着玉青闵,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玉青闵笑道:“我一定会来的,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程方点头,道:“我知道,那么,出剑。” 玉青闵点头:“好!” 下一秒,剑光亮起,玉青闵,出剑了。 程方,也出剑了。 两人的身形瞬间拉近。 “铿锵!” 剑刃相交,火花乍起。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变故,自证 玉青闵和程方约战的时间是巳末,虽然斗剑的两位正主都到来了。 但大家都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到巳末,玉青闵跟程方就已经交手了。 围观群众的心瞬间被牵动起来,个个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石桥上的战斗。 程方穿着灰衣,玉青闵穿着白衣,两人一剑相交,身形交错。 程方以重剑成名,一把剑比寻常的剑要宽大,重三十六斤,力大势沉,攻守之间呼呼如风。 而玉家的剑法却是以迅疾,堂堂皇皇为主调,偶尔有刁钻之举,也如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双方一剑相交,心中再无杂念,眼里,心里,脑海里,全是对方手中的剑。 玉青闵的剑很快,一个呼吸之间,便是叮叮叮点在程方的大剑上。他的身形也犹如飞花蝶舞,白衣飘飘闪烁。 程方神情专注,心中不乱,纵使玉青闵的剑再快,再迅疾,但依靠他成名十载的经验,亦是可攻可守。 两人有来有回,于石桥上,身形交错。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且,两人斗剑,每一招每一式,似乎给围观者看来都充满了莫大的凶险。 玉青闵一剑刺来,又急又险,本以为程方会被刺穿胸膛,但他大剑一撩,却是将玉青闵的剑往上一撩,玉青闵顺势而为,手腕一翻,长剑缠住程方的大剑,转了一个剑花,抹向程方的手腕。 手腕乃是手筋之处,倘若被玉青闵的长剑抹到手腕上,长剑锋利,程方定然被被玉青闵的长剑挑断手筋,自此再无一战之力。 程方不进反退,大剑一横,将玉青闵的长剑横出一分,而后,剑背犹如蒲扇一般重重拍向了玉青闵。 玉青闵只感觉劲风扑面而来,他脚尖往地上一点,身形如飞鸿一般,退后两步,避开了大剑,而后身形往后一倒,却并非倒地,而是旋转着,长剑凌厉如风,攻向程方的下盘。 程方有条不紊地格挡。 两人的交手十分迅速,这才几秒钟,兔起鹊落之间,就近的围观者的耳里便听得如暴雨一般的“叮叮”声。 那是剑与剑的相交,火花与火花的对撞。 河道两边,稍微排在后面的围观群众皆是忍不住踮起脚尖来看,但旋即又被身后的人强制按下来。 河面上的船只,皆是站满了人。甚至有春楼的花船,一个个穿着清凉的女子站在楼船上,以往她们往那里一站,便会有无数的眼睛看过来,但今日里,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过来,而是紧紧地盯着石桥上的斗剑。 这些姑娘们胆子极大,边看两人的斗剑,边为程方和玉青闵加油,玉青闵年轻俊逸一些,故此加油的声音要多上一些。 但程方这种沉稳的男子,身形健壮,也是有人喜爱的,亦是有一些加油声。 “程方大侠加油。” “玉少侠加油,赢了来小女子这里,不花钱。” 这个声音一响起,便有人鄙视道:“可得了,就你这庸脂俗粉,玉少侠又如何看得上?整个琼郡,也就只要我配得上玉少侠了。” “你们可少吱声,玉少侠谁都看不上,他的心中,只有剑。” 这句话一出,没有人敢反驳,因为,还真是如此,玉青闵二十三了,听说还是童子身,一心练剑,从不正眼去看哪个女子。 相比于青楼们姑娘们的大胆,其他的女子,则是内敛许多,但少年英俊,又是琼郡的英雄人物,又有哪个少女不对玉青闵芳心暗许,哀求家中父辈去玉家提亲,皆被玉青闵拒绝。 石桥两边,程家一行人,玉家一行人,皆是安静地看着石桥上的两人。 玉明山看着石桥上斗剑的两人,说道:“青闵还是年轻了一些,如果经验再多一些,现在应该已经结束战斗了。” 玉明启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会成长的,看到青闵的表现,这一场,稳了。” 常言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像玉明山,玉明启这样的一流剑客,自是看的出,斗剑的两人,玉青闵剑法比程方要稍胜一筹,但程方依靠老道的经验,与玉青闵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程家人也能看出这一点,但他们不急,老道的经验也是一种优势,有时候比剑法重要。 西翠楼上,谢缘看向斗剑的两人,从玉青闵的剑法影子中,他并无看到玉青闵有用《玉照泉游记》里玉照泉留下的那几招武道剑法。 那几招武道剑法,剑法,没有心法的支撑。 但谢缘用了几次,觉得蛮好用的。 不知玉青闵为何没有用,难道玉家也没用支撑其的心法? 玉青闵的剑法是极好的,虽然对于仙人的神通剑道来说,差距是十万八千里,但对于凡人来说,还是拔尖的。 玉照泉留下的剑法,再这么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傅安看着下方的斗剑,亦是很专注,可惜他时间不够,平日里要读书温习,不然他也想成为一个剑客。 仙道求不得,剑客还是可以的。 五侠亦是目不转睛地看向石桥,周刚感叹道:“玉青闵不过二十三岁而已,便能跟程方这般成名十年的高手交手,而且,不落下风。想我周刚今年三十六了,在这位面前,可能连一招都走不了。” 季清茹道:“大哥,莫要与人比较,只会徒增烦恼,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吃几碗饭。” 谢缘这时候笑道:“我觉得季姑娘说的不错。” 众人闻之一笑,继续看程方和玉青闵的斗剑。 石桥上,玉青闵长剑往地上一点,身形立起,提剑继续往程方中空攻去。 此时,两人均是大汗淋漓,汗珠滴落在地上,脸上全是汗珠,甚至,豆大般的汗珠,从额头上留下,顺着睫毛,流进眼睛里。 但纵使如此,两人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剑,预判着对方的剑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 高手斗剑,斗的皆是预判。 程方横剑于胸前,听得叮一声,便往前一掠。玉青闵收剑,亦是往前一掠,二人身形错过,下一瞬,两人同时返身,向着彼此直直刺来。 这时候,比得就是谁的剑快。 在比剑快这一点上,玉青闵觉着自己从不输于任何人。 忽地,玉青闵忽感五脏一阵绞痛,内气不接,喉咙一甜,一口暗黑色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这一突变,玉青闵慢了一分,程方亦是看到了发生变故的玉青闵,几乎不用想,以他行走江湖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玉青闵中毒了。 但是,玉青闵怎么会中毒? 程方想要收剑,但,这一剑,已经发出,已经收不回来了。程方生生将剑往上一移,大剑并无刺穿玉青闵的心口,而是刺在了肩胛骨上。 透体而出。 剑尖,有暗红色的血滴滴落。 玉青闵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感觉全身无力,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两只手无力垂下来。 程方看着玉青闵紫青的脸,明显是中毒极深,刚才的一场斗剑,让毒气加速,很可能,玉青闵要死了。 玉青闵看向程方,脸上有遗憾之色。 程方看着他,认真道:“不是我。” 玉青闵张了张嘴,鲜血汩汩从嘴角,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近在身前的程方能听到:“我知道,不是你。” “青闵!” “青闵!” “大哥!” 这突然变故的一幕,让得玉家一行人顿时惊呼起来。 玉明山和玉明启直接向着石桥上奔来。 青闵不能死,他死了,玉家的希望就没了。 程家人也往石桥上冲上来。 围观群众,直接吓傻了,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的心中,玉青闵的赢面是要比程方的赢面要大一些的。 西翠楼上的看客亦是怔住了,周刚甚至直接站起来,喃喃道:“这,发生了什么?” “玉青闵这是要死了吗?”季清茹不由说道。 谢缘亦是被这一幕愣了几秒,他本来以为,这是一场正正常常的斗剑,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斗剑。 玉青闵危在旦夕。 玉家人冲上来,程方将剑拔出,被程家人拉过去,保护起来,他们担心玉家人控制不住情绪,直接群起而攻之杀死程方。 在玉青闵倒地的时候,玉明山和玉明启及时接住了玉青闵。 “青闵,青闵,你怎么样了?”玉明启眼眶通红,急切地说道。 玉明山则是向身后的玉家人喊道:“快去请大夫。” 玉家身为江湖中人,剑伤还是会处理的,幸在程方那一剑往上提了一分,没有伤到玉青闵的心脏。 玉家很快便给玉青闵的伤上了止血药,绑上了绷带。 但中毒的毒,玉家却并不会解。 玉青闵浑身虚弱,脸色青紫,再也不复潇洒帅气,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和二叔,虚弱说道:“父亲,二叔,我想回家。” 玉明启忙不迭点头,热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道:“回家,这就回家。” 玉明山忽然想起什么,道:“青闵今日只吃了早点,应该是有人在早点上下了毒,你们快去。早点是小琴送来的,你们快回家,抓住小琴,拷问出幕后之人,逼他拿出解药来。” 玉家人闻言,立即往玉家赶回。 时间就是玉青闵的命,他们只希望,玉青闵能坚持得久一点。 有玉家的人在附近的店铺找了一块木板,将玉青闵抬上,急匆匆地往回赶。 玉明山将玉青闵的剑拿起来,朗声说道:“今日青闵中毒之事,绝不会就此为止,我玉家,不是任人拿捏的。不管你是谁,我玉明山在此发誓,一定要把你揪出来。” 说完,玉明山看了程家一眼,而后匆匆离去。 程家人的脸色也不好,玉明山最后一眼,不言而喻,就是怀疑是他们程家下的毒,也是,玉青闵在斗剑时中毒,的确是他们程家有最大的动机。 等玉家人离开后,围观群众终于回过神来,炸了。 玉明山最后的话以及眼神,让围观者纷纷看向程家一行人。 “是谁下的毒,如此卑劣的行径,希望玉少侠平安无事,抓出背后下毒的人。” “玉少侠可别死啊,你还没来青楼照顾姐姐的生意呢。”有一些青楼女子哭着祈祷道。 “玉青闵中毒的时间也太巧合了,跟程家斗剑,就中了毒。我希望程家出面解释一下。”有江湖中人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程家的人顿时一脸怒气。 但下一个声音说道:“程家的确是最大的获益者。程方大侠,你能说说,玉青闵中毒,跟你有没有关系?” “是啊,程方大侠,你不解释一下?” 一个一个声音响起,程家人都快气炸了,但是,质疑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又不能直接将人杀了。 程海一脸阴沉道:“玉青闵中毒,与我们程家无关,诸位没有证据,可不要平白污人。” “程海家主,你说程家没有下毒,程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你敢担保其他程家人不会下毒?程家主,你能拿出程家没有下毒的证据吗?” 程海怒极,正要反驳,又有人说道:“程方大侠,我们想听你的说法。” 程方看向所有看向他的目光,坦然视之,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可是你是作为跟玉青闵斗剑的人,难道,你不想赢?” 程方看向说话的那人,那人抱着一把刀,看向程方,脸上有怀疑之色,程方承认道:“我当然想赢,但下毒,我不屑为之。” “也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程方大侠所为,我们还是不要指责程方大侠,等玉家人查出下毒之人,就知道了。” 程方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人,说道:“你不信我?” 那人笑道:“程方大侠说笑了。” 程方看向那人,从那人脸上,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怀疑,他扫视着一张张的面孔,迎上一双双质疑的目光,他转身,又是一双双质疑的目光, 一瞬之间,好似所有的目光,都带上了质疑的色彩。 但这是程方的错觉,质疑的人,终究是少数,但不质疑的人,都没有发声。质疑者发声了,就好像全部都是质疑者的声音。 程方沉默了。 下一秒,他看向所有人,大声道:“玉青闵中毒,不是我下的毒。这一场斗剑,我是想要赢玉青闵,但绝不会行如此肮脏的手段。我知道,玉青闵中毒,的确是对我最有利。我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你们不信我……” “真的不是我!” 程方说罢,忽地将手里的剑提起,直接刺在了自己的左侧肩胛骨上,剑刃透体而出,殷红的鲜血,瞬间从伤口冒出,侵染了衣衫。 这一幕,让得所有人都怔住了。 程方神色认真地扫视着他们,说道:“我没有下毒。” …… ……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与玉家有一份交情 程方的决绝,让得在场的质疑者在一瞬间都闭上了嘴。 “方儿,你这……糊涂啊,我们程家,清者自清,又何须于他人解释。”程海看着程方流血的伤口,连忙吩咐程家人帮忙处理伤口。 尔后,程海看向四周,沉声说道:“玉青闵中毒,不是我程家所为,是有人借此向我程家泼脏水。待程玉两家查明凶手,手刃凶手后。今日平白污蔑程家之事,程家亦是会一件件清算的。” 程海的话音落下,之前那些发声的质疑者皆是脸色一变,心中已是暗暗悔恨,但显然他们没想到程方竟如此刚烈,宁愿自戕也不愿他人诬陷。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下毒呢? 程海下了狠话,质疑者们有的捂着脸,有的直接一矮身,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程海看向程方,见程方脸色苍白,他看了一眼周围,道:“我们走。” 程家一行人皆已走了。 今日,在场所有的观看者都没有想到,今日的斗剑,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接下来的,所有人的关心点,都在两点:一是玉青闵能不能解开毒活下来?玉青闵名声在外,大多数人,皆是希望玉青闵能过了这一道难关。 二是向玉青闵下毒的人,究竟是何人,他又有什么企图? 西翠楼上,五侠此时的表情都是极为复杂,周刚看向谢缘,怔然道:“谢先生,这……玉青闵中毒,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季清茹道:“看样子,不像是程家所为。” 刘海却是摇摇头,说道:“现在说凶手是谁,还为时过早。不过,我觉得,不是程方所为。作为一个剑客,只想要在斗剑上赢过对方,绝不会想要通过向对方下毒来赢的。这样赢了,会让程方觉得羞辱。” 周刚问道:“谢先生,接下来……” 谢缘起身道:“我与玉家有一份交情,接下来,便去玉家走一趟。” 季清茹快言快语,笑道:“谢先生愿意出手相助,就是玉青闵死了,也能被拉回来。” 说罢,季清茹又接着说道:“谢先生,我们实力低微,还没去过玉家,能不能跟着谢先生一起?” 谢缘看向季清茹,对于她的性子,亦是知晓的七七八八,有事便说事,从不藏着掖着,对于这种性子,谢缘还是比较中意的。 但这种性子,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福缘深厚之人。 想到这里,谢缘点头道:“可以,走,玉青闵看样子中毒极深,别耽误时间了。” 一行八人当即下了西翠楼,前往玉家。 这一场令人期待已久的斗剑随着玉青闵中毒提前结束,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 …… …… 玉家一行人回到玉家,将玉青闵放在床上,玉青闵此时的状态已经昏迷,呼吸十分微弱,脸色已经有转黑的迹象了。 玉明启心中急切,对着玉家其他人说道:“大夫呢,大夫呢?” 玉家人回道:“回大伯的话,已经在路上,快到家里来了。” 玉明山看了躺在床上生死一线的侄子,而后对玉明启说道:“大哥,你在这里照顾青闵,等大夫前来。我去找出青闵中毒的原因来,咱们两头并进。” 玉明启点头道:“好,二弟,你快些去。” 玉明山看向两个玉家晚辈,说道:“跟我来。” 走出房间,玉明山边疾走便问道:“小琴抓住了没?” 身边有玉家晚辈答道:“二叔,抓住了,就在大堂。” “走。” 玉明山来到大堂,小琴跪在地上,低声抽泣,有几个玉家人看守着。 玉明山看见小琴,连忙走过去,双手抓住小琴的肩膀厉声问道:“说,解药在哪里?” 小琴泪流满面,摇头道:“二爷,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向少爷下毒。少爷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少爷。” 玉明山双手摇晃道:“小琴,玉家待你不薄,你家中贫苦,兄弟姐妹多,你父母为了你几个弟弟能够活下去,便将你买入玉家,你来了玉家之后,便一直照顾青闵,从未吃苦。这份差事,玉家有多少人盯着。” 玉明山试图对小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小琴依旧摇头,哭着道:“二爷,真的不是我。玉家对我的好,小琴一直都记在心里,这辈子,我都认定自己是玉家的人了,又怎么会对青闵少爷下毒。” 就在这时,两个玉家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有一碗鸡汤,他们来到玉明山身边,说道:“二叔,找到了,贼人便是将毒下在鸡汤里,青闵堂弟喝了鸡汤,自然中毒。” 玉明山看着那碗鸡汤,拿出一根银针,刺进鸡汤里,再拿起来,银针下端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玉明山放下银针,面色阴沉,看着小琴道:“小琴,青闵的饮食起居都是你在照顾,每日里的鸡汤,亦是你亲手熬制的,你说,还不是你下毒?说罢,是谁指使你,只要你说出来,玉家会给你一个体面的。” 小琴布满泪痕的脸看着漆黑的银针,神色呆滞,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下毒啊……” “事已至此,小琴,交代,看在你在玉家十几年的份上,我不想对你动用私刑。”玉明山让自己保持冷静。 小琴瘫坐在地上,一脸绝望之色,忽地,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当即抓住玉明山的腿,说道:“二爷,我知道了,是小淮下的毒。是了,一定是小淮下的毒,我今日早上在熬制鸡汤的时候闹肚子了,便让小淮看了一阵子火。” “小淮?”玉明山想了很久,才想起小淮这个丫鬟来,他当即说道:“青峰,你立即带人去将小淮带过来。” 玉青峰闻言,当即出得大堂,叫来几个识得小淮的家仆,前去找寻小淮。 很快,玉青峰回来。 玉明山见只有他一人回来,便道:“小淮呢?” 玉青峰沉声道:“小淮死了。上吊自尽了。” “什么?”玉明山大惊失色,这可是唯一的希望,就这么…… 当他们来到柴房,玉明山看到那悬挂在房梁下的人影,一时间沉默了。 小淮畏罪自杀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受人指使的,不然不会自尽,而是会想尽办法逃出玉家。 但她又深知,玉家在琼郡的势力,就算逃出了玉家,又能怎么样呢?很快还是会被玉家找到,除非逃出琼郡。 琼郡外,可是要妖魔鬼物。 因此,小淮才选择了悬梁自尽。 线索到此中断,玉明山脸色灰败。 玉青峰道:“二叔,这可怎么办?” 玉明山道:“只能寄托于大夫能解开青闵的毒了。” 说到这里,玉明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一个站立不稳,竟是要栽倒在地。 玉青峰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玉明山,关切道:“二叔,您没事?” 玉明山摆摆手,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但他的心中,又如何能静下来。 玉青闵,乃是整个玉家的希望,除了他和大哥知道,谁又知道,玉青闵对于玉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玉青闵倘若出事了,他们玉家,难道还要再等五百年,再等一个玉青闵出现,将照泉先祖留下来的秘密揭晓吗? 关于玉照泉留下由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整个玉家,只有玉家家主,以及辅佐家主的嫡系才能知道,这一代,就他跟大哥玉明启知道。 之所以玉青闵也被他们告知,那是因为,玉青闵天赋出众,迟早是玉家下一任话事人,而且,他有希望打开先祖留下的秘密。 只要打开秘密,玉家,便能飞天而起,再也不会局限于琼郡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了。 玉家,可能会从武道世家,变成仙道世家。 如此一飞冲天的机会,却是在今日里成为了梦幻泡影。 想起幕后那下毒之人,玉明山脸上便露出强烈的杀气,要是被他找到那下毒之人,他玉明山发誓,一定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 …… 另一边,玉明山带人去小琴处,玉明启则是在房间里等待。 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有玉家的人说道:“家主,莫大夫来了。” “莫大夫来了。”玉明启脸上大喜,看向门口,只见在玉家人簇拥下,走进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正是莫大夫。 莫大夫乃是琼郡最厉害的大夫,当然,诊金也是最高的,普通百姓根本看不起,是专门为玉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服务的。 玉明启快速走过去,拉住莫大夫的手,急切说道:“莫大夫,你可来了,青闵就拜托莫大夫了。” 莫大夫带着一位药童,药童背着药箱,莫大夫说道:“玉家主,莫急,老朽会尽力的。” 莫大夫这话不假,玉家在琼郡算是大户人家,还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他将玉青闵治好了,将会受益无穷,他说尽力,那是会真的尽力。 “莫大夫,请。”玉明启带着莫大夫来到玉青闵的房间。 莫大夫一眼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玉青闵,莫大夫示意药童将药箱打开,他则是走向玉青闵。 玉明启心中虽然急切,但亦是知道莫大夫在看诊,不能出声打扰,便在一旁面色焦急地看着。 莫大夫来到窗前,玉青闵的脸色,让得莫大夫心中一咯噔,这幅模样,显然是中了剧毒,而且中毒很深,说不得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以及脑部了。 莫大夫伸出手,仔细检查了玉青闵的眼睛,舌苔,又让药童拿来银针,在玉青闵身上施针。 这过程中,莫大夫的面色是越发的凝重,玉明启见了莫大夫的脸色,心中亦是不停地下沉。 莫大夫将玉青闵身上的银针取下,让药童烧火后放好,才站起身。 玉明启焦急问道:“莫大夫,怎么样了?” 莫大夫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玉家主,老朽已经尽力了,令郎中毒极深,已至肺腑。而且,这毒药的配比,老朽亦是不知道是哪几种,因此无法对症下药。就算现在去试验,但也为时已晚了。莫家主,请节哀顺变。” 玉明启只感觉天地昏暗,张了张嘴,觉着喉咙干涩不已,最终只是说出三个字:“莫大夫……” “哎,玉家主,并非是老朽不帮忙,而是,没有时间了。如果再有三天时间给到老朽,老朽自是能够配出解药的。”莫大夫听出了玉明启语气中的哀求,无奈道。 这时候,玉明山回来了。 玉明启看到玉明山,顿时犹如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他急忙道:“二弟,拿到解药了没?” 玉明山一脸晦暗之色,低声道:“大哥,下毒的人不是小琴,而是一个叫小淮的丫鬟,她趁着小琴去出恭的机会,在鸡汤里下了毒,现在,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玉明启闻言,犹如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他倒退几步,颓然瘫坐在靠椅上。 玉明山见此,看向莫大夫,殷切问道:“莫大夫?” 莫大夫摇摇头,说道:“玉二爷,太晚了。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今日里,应该是程家程方大侠跟玉少侠斗剑的日子。老朽观看玉少侠中毒的迹象,其实这毒虽是剧毒,但并不是急性剧毒,如此快就蔓延全身,应该是斗剑内气搬运导致的结果。” 玉明山听罢,面色发狠,道:“贼人真是好算计,就是算到了这一刻。” …… …… 谢缘带着五侠来到玉家门前,便看见,玉家门前守卫激增,显然,因为玉青闵中毒之事,玉家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一行八人走向玉家。 大门口的六个佩剑玉家人,见八人到来,顿时大喝道:“来者止步,玉家今日不见客。” 周刚闻言,站出来说道:“劳烦去通报一声玉家主,我们是来救玉青闵的。” 那几个守卫闻言,看了看八人,忽然,一个守卫似乎认出周刚来,说道:“你是那什么快剑周刚?” 快剑周刚,这个名头一出,四侠皆是看着自家结拜大哥,他们怎么不知大哥还有快剑这一称号。 周刚见四侠看来,脸色无比窘迫,说道:“我是周刚,但不是快剑周刚。” 周刚可不会说出来,他快剑周刚的名号,是在青楼里得来的。 那守卫还要说些什么,谢缘却是上前一步说道:“在下谢缘,与玉家有一份交情,今日见了玉家人遭难,故此登门搭救。” 守卫看着谢缘,只觉谢缘气质出众,远不是五侠可比的,他沉思片刻,说道:“你们等着。” 守卫进去,一路来到西院玉青闵的住处,进入对着玉明启玉明山道:“家主,二爷,外面有个叫谢缘的,说是与玉家有一份交情,他可以解少爷的毒。”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乃神医也 守卫通报完毕,玉明山看向守卫,悲痛的神色闪过一丝疑惑,说道:“谢缘?这名字从未听说过。” 守卫回道:“那谢缘,是与快剑周刚一起来的。二爷不知,快剑周刚,亦是琼郡人。” 守卫这般解释,玉明山更是疑惑,周刚名头太小,他根本不知周刚何人,什么快剑,他更是没有听过。 但是,那位叫谢缘的来意善良,乃是为了来救青闵的,玉明山想了想,便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的玉明启问道:“大哥,那位谢缘,可是与大哥有交情?” 玉明启瘫坐在靠椅上,闻言摇了摇头,颓然道:“我不认识,莫大夫都解不了的毒,整个琼郡,又还有谁能解呢。” 玉明山闻言,看向守卫,问道:“那位谢缘模样何许?年纪看上去多大?” 守卫回忆了一下,便说道:“二爷,那位气质很是出众,一身青衫,身形修长挺拔,拿了一把剑,气质却不像是剑客,反而像书生,也不像……感觉说不上来,就是极为出众,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折。年纪嘛,比青闵少爷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玉明山听了守卫的讲述,更是迷糊了,猜测道:“有可能是青闵的朋友,但是现在青闵沉睡不醒,随时要……哎……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让他们进来试一试?” 玉明山看向玉明启。 玉明启艰难地抬抬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罢了,青闵生死不知,再说,青闵极少外出,终日在家练剑,就是出去,也是为了与人切磋比剑,极少朋友。不过,来者毕竟是怀有善意的,你让人好生去打发了,不可得罪。” 守卫看向玉明启,试探道:“家主,那人说可以救青闵少爷,我们……” 玉明启丧气道:“莫大夫都没有办法,难不成,他比莫大夫还要厉害?去,去,……”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莫大夫开口说道:“玉家主,既然那位谢先生说可以解玉少侠的毒,不妨让他来试一试,也算是给玉少侠一个希望不是吗?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只是在这琼郡受大家抬举而已,当不得最厉害。玉家主,说句不好听的话,玉少侠这情况,死马当活马医了,解开了,皆大欢喜,解不开,那也……” 玉明山听了莫大夫的话,看向玉明启说道:“大哥,莫大夫说的是。青闵现在这个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 玉明启看向莫大夫,最终点点头说道:“行,那便将那位谢先生请来,如若看好了青闵,玉家定当厚报。” 见玉明启答应下来,玉明山当即对玉青峰道:“青峰,速速去请那位谢先生来。” 玉青峰领命,立即带了守卫出去,快步来到玉宅大门前,便看见八人站在玉家门前,五男三女,其中那位青衫男子一眼便入了玉青峰的眼,他旁边那位青裙女子,容貌亦是惊为天人,玉青峰几乎不用想,便来到青衫男子的身前,恭敬道:“您便是谢先生?” 谢缘看向玉青峰,点头道:“正是在下。” 玉青峰期待道:“谢先生,您真的可以解青闵堂哥的毒?” 谢缘看了身旁的敖沁一眼,敖沁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谢缘当即道:“没有问题的。” 玉青峰大喜,立即侧身,挥手示意道:“太好了,谢先生,快请。诸位大侠,快快请进,谢先生要是救了青闵堂哥,我玉家,定当举家相报。” 玉青峰在前方带路,边走边激动地说着。 谢缘则是道:“客气了,我与玉家有一份交情,看到玉家有事,自是出手相助。” 玉青峰不知谢缘与玉家有什么交情,但他此刻心中焦急,无心询问,走路极快,带着谢缘八人快速前往西院玉青闵的住处。 玉家很大,周刚等五侠还是第一次进来玉家,可惜,现今玉青闵中毒,玉青峰无比着急,走得很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玉家的格局。 不过,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大。两个字,很大。三个字,超级大。 大到好似再大一点,等他们到了玉青闵的房间,玉青闵已经毒发身亡了。 很快,玉青峰便带着谢缘八人来到了西院玉青闵的住处,远远的,还未到门口,玉青峰便大声道:“二叔,谢先生来了。” 玉明山的身影走出来,他看向谢缘等人,似乎觉着谢缘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通过守卫的介绍,他一眼就知道何人是谢缘,他当即向谢缘道:“这位便是谢先生了?” 谢缘点头道:“正是在下。” 玉明山看了看谢缘带的人有点多,便道:“谢先生,青闵之事不可久拖,竟然谢先生说可以解青闵的毒,那便请谢先生出手。如若真的…事后谢先生有任何条件,玉家都答应。” 谢缘道:“报答什么的等玉青闵之毒解开再说。” 玉明山道:“是极是极。谢先生,青闵这个情况,不能太多人进去,你们这……” 谢缘看向周刚五人,病人需要休息的道理,谢缘还是懂得的,他当即道:“五位大侠,傅安,你们便在此等候,我和敖沁同玉二爷进去便可。” 玉青闵中毒,他大哥又头脑焦急。玉明山只好保持冷静,来处理一些事,所以,他没忘照顾到来者,周全道:“青峰,你带这六位贵客去客厅等候。” “谢先生,随我来。”玉明山当即带着谢缘进入玉青闵的房间。 玉青峰则是带着五侠以及傅安前往客厅喝茶等候。 进入玉青闵的房间,起初是个厅堂,中间有屏风帘子,屏风帘子后面,才是玉青闵睡觉的地方。 厅堂有桌子,椅子,一应俱全,谢缘进来的时候,有三人在内,一位面色灰败,眼睛通红的正是玉青闵的父亲玉明启。 而另外两位,一老者,一伙计打扮年轻人,年轻人身边有一个药箱,老者应该是玉家叫来的大夫。 莫大夫看到谢缘和敖沁,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谢缘此人这般年轻,而且,进来后,莫大夫鼻翼翕动,并未在谢缘身上闻到药味儿。 要知道,像他们从事大夫这一行业,经年跟药材打交道,身上难免染上药味,越是浓郁,说明你在这一行越久,经验越是老道。 莫大夫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打鼓了。 这可是他劝说玉家主放人进来的,万一这位根本就是唬人的,虽说玉家不会责问他,但心里难免会有了结子。 有了心结,以后生意可不好做了。 莫大夫看向谢缘,试探道:“谢先生,不知在哪处行医?” 谢缘却是摇了摇头,看向玉明启,说道:“玉家主,事不宜迟,我这便去给玉青闵解毒了。还请诸位在此等候,不要进来打扰。” 玉明启道:“可以。劳烦谢先生了。” 事已至此,他也看开了。同时,心底不免升起一丝希望。 说不定,这位谢先生,还真的能解开青闵的毒。如果能解开,还得给莫大夫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 谢缘点头,看了一眼敖沁,便掀开帘子,同敖沁进入。 谢缘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玉青闵,此时玉青闵的状况十分糟糕,面色紫黑,哪怕被玉家人擦洗过,眼睛,鼻翼,嘴巴还残留有黑色的血迹。 玉青闵昏迷不醒,谢缘来到床前,伸出手,轻轻放在玉青闵的鼻翼上,能感觉到,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传来。 可能再过一会儿,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得气。 再将手轻轻放在玉青闵胸膛,心跳微弱,而且十分缓慢。 看着这糟糕的情况,谢缘看向敖沁,低声询问道:“敖沁,这没问题?可别让玉家将我们当成了江湖骗子啊。” 敖沁闻言,笑道:“尊上,你便放上一万个心,我出手,肯定妥妥的。” 谢缘笑道:“那便劳烦你了。” 他之所以选择来救玉青闵,一来是,他跟玉家是真的有交情,玉照泉的剑,现在就在他手里呢。 赠剑之恩,还是值得他出手搭救玉青闵的。 二来,也是敖沁给他的自信,敖沁可是真龙,同人族真仙一个级别的,解开凡俗中的毒物,岂不是小事一桩。 那时,玉青闵刚中毒,谢缘便看向敖沁,敖沁知他心思,当即传音给谢缘,说玉青闵的毒,她能解。 所以,谢缘来了。 敖沁看向躺在床上的玉青闵,当即一道法光落下,覆盖着玉青闵的全身,这法光十分柔和,一落在玉青闵的身上,便肉眼可见玉青闵脸上的紫黑缓缓地淡去。 直至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敖沁收了法光,看向谢缘,道:“尊上,玉青闵的毒已解,不过,这剧毒说到底还是伤了他一些元气,因此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谢缘点头,看向玉青闵,此时的玉青闵,虽然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紫黑之色全然褪去,他伸出手向他的鼻翼探去,感受着玉青闵的呼吸逐渐转为正常状态。 谢缘啧啧称奇道:“敖沁,你可真是厉害,可以做一个神医了。若是哪天我们落魄了,可以去给人看病,也能挣大把银子。” 谢缘的夸赞,敖沁极为开心,笑道:“尊上,这只是一些小手段,其实尊上也可以做到的,只需用法力洗去玉青闵身上的毒,再以法力温养催发他的生机,便可以。不过,要靠这个治病赚钱的话,倒是麻烦的紧。如果尊上急需用钱,只需跟敖沁说上一声,敖沁这里还有大把的金银珠宝。” 又来诱惑我……谢缘看了敖沁一眼,摇头道:“你那些金银珠宝,是你万载以来辛辛苦苦收集到的,我怎么能据为己有呢。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了。” 谢缘怕敖沁再提,他会忍不住答应下来。 敖沁笑道:“嗯,敖沁以后不提了。” 谢缘将目光从玉青闵身上收回,对敖沁说道:“出去。” 玉明启和玉明山脸色焦急地看向里玉青闵所在,却因为帘子和屏风挡住了,只能依稀看到人影。 “莫大夫,你说,那位谢先生,真的有把握救青闵吗?”玉明启问道。 问我,我怎么知道……但莫大夫还是说道:“玉家主莫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谢先生出来了。” 看到谢缘敖沁两人掀开帘子走出来,玉明山,玉明启,莫大夫同时看向了谢缘,玉家两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谢先生,青闵的毒?” 莫大夫看向谢缘,心中一叹,果然,没从这位谢先生身上闻到药味,就知道对方并不是大夫,这么早出来,应该也是拿玉青闵的毒没有办法。 但下一秒,莫大夫就听到谢缘开口说道:“玉青闵的毒,解了。” “啊?”莫大夫比玉明山玉明启还要激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度大声问道:“玉青闵的毒,解了?” 谢缘看向这位大夫,点头说道:“不错,玉青闵的毒,的确是解了。” 玉明山和玉明启的脸色瞬间大喜,他们顾不得其他,连忙越过谢缘,掀开帘子,进入里面。 莫大夫也进去。 待玉家兄弟两看到玉青闵的脸色,中毒的紫黑之色再也不复存在,两兄弟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对方眼里的喜色。 玉家的希望,算是保住了。 这么快,怎么可能……满怀疑惑的莫大夫走上前去,用上搭住玉青闵的脉搏,良久,他才肯定,玉青闵的毒的确是解开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先生,真乃神医也。老朽不及也。” 这哪里是不及,这是拍马也赶不上。可惜没能亲眼看见谢先生替玉青闵解毒,不知是用的何种办法,如果也能学习一下,那……想到这里,莫大夫心中很是激动。 “太好了。”玉明启由心地吐出三个字。 莫大夫将心思藏住,对玉明启说道:“玉家主,玉青闵的毒是解了,睡一下便会醒过来的。只不过,身子有些虚,不知道谢先生有无养元的方子?” 玉家兄弟此时心情大好,玉明启道:“莫大夫此行辛苦了,养元方子等下我会问谢先生。青闵现在急需要休息,我们便出去。” 三人当即出去,玉明启,玉明山来到谢缘的身前,长身一拜,道:“多谢谢先生救下青闵,玉家无以为报,只要谢先生开口,赴汤蹈火,玉家都会去报答先生的。” “二位言重了,我之前说了,我与玉家有一份交情,此次救下玉青闵,亦是看在这一份交情上。至于回报,倒是不用。”谢缘虚扶一下,道。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与玉照泉有交情 从让门卫通报,到现今不求回报,面前的这位谢先生都言说与玉家有一份交情在。 先前玉青闵中毒,生命危急,等着这位谢先生解毒,因此玉明启玉明山二人并未来得及询问。 此时玉青闵的毒终于解开,性命无虞,玉明启玉明山内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再度听到面前这位谢先生说与玉家有一份交情,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由玉明启问道:“不知谢先生与玉家何人有交情?” 玉明启和玉明山现在心思不必担忧玉青闵,想得自是周到一些,他们看着谢缘的年纪,不过是二十多而已,有交情,应该也是跟玉家年轻一辈的有交情,只是不知是玉家何人。 谢缘与玉照泉的交情,自是可以跟玉家人言说的,不过,现今有外人在场,他不便说明。 于是,谢缘看了一眼莫大夫以及莫大夫的药童。 玉明启和玉明山皆是人精,不是人精,也管理不住玉家那么大一家子。 当即,玉明启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说道:“青闵现今身子虚弱,还劳烦谢先生开上一副养元的方子。” 谢缘又不是大夫,当然不会开什么养元方子,他看向那位莫大夫,问道:“请问这位老人家可是大夫?” 莫大夫还未回答,玉明启便介绍道:“谢先生,这位是琼郡最好的大夫,回春手莫大夫,琼郡最有名的回春堂便是莫大夫开的。” 莫大夫连连道:“玉家主说笑了。老朽莫心谷,见过谢先生,谢先生这一手医术,真是让老朽叹为观止。老朽这回春之手,应该给谢先生才是。” 谢缘摆手道:“莫大夫谦虚了。对了,不如便由莫大夫给玉青闵开一副养元方子。” 莫大夫闻言一怔,很快便点头道:“既如此,那老朽便逾矩了。” 当即,莫大夫便开了一副养元药方。 玉青闵的事情告上一段落,玉明启道:“莫大夫,辛苦了。” 玉明启说完,玉青峰便上来,递上一个大大的红包。 莫大夫知道这时候就该走了,但是他还想跟谢缘请教医术,见此情形,便道:“那玉家主,老朽便回回春堂了。草药的话,我便让回春堂的伙计马上送来。” “辛苦莫大夫了。我让青峰送你回去,顺便将药带回,便不劳烦回春堂了。”玉明启说道。 当下,玉青峰便客气将莫心谷和他的药童送回回春堂。 莫大夫走后,玉明启和玉明山对视一眼,这时候,玉明启刚要开口,有玉家人来报:“家主,二爷,程家的人来了。” 玉明启听后,眉头一皱,说道:“程家的人来干嘛?” 玉明山呵呵冷笑一声,道:“应该是来看青闵死没死,只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玉明启看向谢缘,一脸歉意说道:“本该要好好招待谢先生的,但这程家上门,定是来者不善。谢先生……” 谢缘轻笑道:“无妨,玉家主先处理紧要事先。” 玉明启神色一松,而后转头对身后的一个玉家小辈说道:“青林,你带谢先生和这位姑娘去休息,好生招待。” 玉青林躬身道:“是,大伯。” 而后,玉青林来到谢缘和敖沁身前,躬身示意道:“请。” 等谢缘和敖沁走后,玉明启和玉明山立即前往会程家人。 程家来的人不少,有十一人,程家家主程海,程方也在,被安排在客厅。 玉家不是小门小户,现今未查明程家是凶手,自是还会奉上茶,让他们好生等候。 不多时,玉明启和玉明山踏入客厅,玉明山直接看向程海,直言说道:“不知程家主到程家来,有何贵干?” 程海平静道:“玉二爷,火气不要这么大。程家此行前来,是要跟玉家商量如何抓出向玉青闵下毒之人。” 程海敢这样说,说明下毒之人一定不是他,玉明山脸色一缓,说道:“程家主的好意,玉家心领了,玉家还是有能力抓出那下毒之人的。” 程海摇头道:“我相信玉家有能力,但,这件事,也关乎着程家的清白。程方与玉青闵斗剑,玉青闵中毒,这简单却有效的泼脏水的行为,都指向下毒之人就是我程家之人。玉家主,玉二爷,如果玉家与程家合力,岂不是更快可以找出凶手。” 玉明启想了想,道:“好,程家可以加入进来。” 程海闻言,顿时笑了,问道:“玉青闵情况如何?” 程海的话落下,程方立即将目光看向玉明启和玉明山。 玉明山脸色黯然下来,摇头道:“身中的是剧毒,而且中毒已深,已至肺腑,药石无医了,不知能否撑过今日。” 闻言,程方的目光顿时低落下来。 程海叹息一声,道:“玉家主,玉二爷,节哀顺变。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出下毒之人,为青闵贤侄报仇了。” …… …… 玉青林引着谢缘敖沁来到一处待客厅,一进来,便看见傅安以及五侠正在喝茶聊天,身边还有玉家的侍女在一旁随时续杯。 见到谢缘和敖沁进来,傅安和五侠连忙站起来,说道:“谢先生,敖姑娘回来了。” 傅安道:“玉青闵命真大,能遇到谢先生。” 谢缘和敖沁回来,众人都知道,玉青闵的一条命算是捡回来了,谢缘和敖沁乃是神仙,怎么可能救不了一个普通人的命。 “谢先生,敖姑娘,请坐。”玉青林连忙招呼谢缘和敖沁坐下,又亲自奉上茶。 半个时辰后,玉明山来了,他一来便歉然道:“谢先生,诸位,青闵中毒一事,实在脱不开身,照顾不周,还望见谅则个。” 玉明山是谁,乃是玉家的玉二爷,说话顶有分量,在整个琼郡江湖,都是有名望的人,也是周刚五侠平时需要仰望的人。 要是搁在以往,玉二爷放下身段这般客气跟他们说话,他们早就受宠若惊了,但现在,他们可是见识过神仙的人,乃是和神仙一起降过妖除过魔,早已天塌不惊。 五侠当即平静回道:“玉二爷客气了。” 玉明山从守卫的口中知晓了五侠乃是琼郡本地江湖人,但不知谢缘三人来自何处,便问道:“不知谢先生可是琼郡人氏?” 谢缘摇头道:“我等三人,乃是祁阳人氏,从祁阳来的。” 原来如此……玉明山紧接着道:“谢先生在何处落脚?” 谢缘当即说了客栈的名字。 玉明山道:“谢先生,不妨在玉家住下,好让玉家好好报答谢先生救命之恩。” 谢缘本想着拒绝,但想了想,住在玉家,便可以节省一些住店的开支,便点头道:“可以。” 玉明山见谢缘答应下来,立即一脸喜色,他看向周刚五人,对周刚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快剑周刚了。” 周刚闻言,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正是在下,但当不起快剑之号。” 玉明山笑道:“周大侠谦虚了,不知周大侠五人是否也在玉家住下?” 周刚看向其余四侠,读懂了他们的眼神,便转头对玉明山说道:“玉二爷,我们是琼郡人,在琼郡都有家呢,自然是回家了。” 玉明山道:“五位乃是顾家之人,那我便不好强留了。不过,五侠今日对玉家之恩,玉家定有厚报。” 周刚连忙摆手道:“玉二爷说的哪里话,玉少侠的毒,乃是谢先生和敖姑娘之功,我们可不敢居功。” 玉明山看起来似乎很忙,他安排好一些事,便离去了。 之后,便由玉家的后辈,那位玉青林招待,先是上了一桌子菜,有酒有肉招待八人,待大家吃饱喝足,又有新鲜的水果。 这一番招待完,已经是到了下午。 五侠提出告辞。 玉青林送五侠出去,且每个人都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看样子,每人不少于一百两,但五侠都选择不收,因为救下玉青闵,都是谢先生的功劳,他们要是收了这银子,岂不是让谢先生看轻。 出来后,五侠站在玉家门口,看着偌大的玉家门庭,刘海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此生竟是有机会进入一次玉家。” 季清茹感叹道:“玉家真的好大啊。” 周刚则是笑道:“玉家再大,又哪里有自家的小窝温暖。对了,刚才玉二爷请我们住在玉家,你们怎么都拒绝了?” 梅婷道:“大哥,我们能进入玉家,都是谢先生的缘故,玉家之所以对我们这般客气,皆是看在谢先生的面子上。而且,谢先生跟玉家有交情,应该有事情要做,我们怎能一直赖在谢先生身边,谢先生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可不能不知好歹。” “二姐说的对。这也是我的想法。”季清茹道。 “差不多。” “俺也一样!” 周刚十分欣慰,他这些弟弟妹妹都很懂事,他说道:“不错,咱们以后要努力练功,要凭自己的实力成为玉家的贵客。” 季清茹嘿嘿一笑,然后问道:“大哥,你不是说自己没有闯出江湖名号吗?那快剑是怎么回事?” 季清茹的话落下,其余人都期待地看着周刚,他们心中暗想:大哥原来这般深藏不露,竟是闯出了一个快剑名号。 要知道,能闯出名号的人,可不是简单的江湖人。 看着弟弟妹妹们期待的目光,周刚脸一板,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得提。” 之后,便是打死都不说。 而谢缘三人,则是安排在了西院的客房住下,这里离得玉青闵的房间也很近。 因为东西还在客栈,玉青林十分周到,立即派了两辆马车送谢缘等人回去客栈,将东西带回玉家。 自此,谢缘三人算是在玉家住下了。 傅安问谢缘:“谢先生,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琼郡?” 谢缘道:“过几天,难道你不想知道,玉照泉由武道踏上仙道的法门,玉家有没有?” 傅安一听,顿时道:“谢先生,难道你来玉家是为了?……” 谢缘摇头道:“你想差了。” 谢缘的确有问玉家关于玉照泉的事,但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玉家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谢缘也不在意。 玉照泉的剑在他的手中,很好用,他也算是跟玉照泉有缘,自是不会去为难玉照泉的后人。 …… …… 次日一大早,玉明启和玉明山早餐还没有吃,便前往玉青闵的房间,时刻查看玉青闵的状态。 如果玉青闵有什么差池,便立即去请谢先生来看看,这也是将谢先生安排在西院,离得近,方便。 两人来到玉青闵住处,玉青峰刚好出来,看见二人,当即喜道:“大伯,二叔,青闵已经醒来了。” 闻言,兄弟两立即进入房间,便看见玉青闵坐了起来。 “青闵,你可算醒了。”玉明启说道。 玉青闵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看向父亲和二叔,声音有些虚弱,道:“父亲,二叔。” 玉明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玉青闵的肩膀,一脸劫后余生道:“醒过来就好。青闵,你的毒,已经解了。对了,是一位叫谢缘的先生替你解得毒,青闵,你可认识?” 玉青闵摇摇头,说道:“二叔,我不认识这位谢先生。这位谢先生在哪,救命之恩,青闵自当前去感谢。” 玉明山道:“你先好生修养,那位谢先生,在玉家住下了,随时都可以感谢。既然青闵不认识,那么,谢先生同玉家谁有交情?” 玉明山一脸疑问。 玉明启道:“等下我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玉青闵道:“小琴呢?” 玉明山讲述道:“贼人通过鸡汤……” 听完,玉青闵道:“二叔,你去放了小琴,以我对小琴的了解,她是不会加害于我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得小琴照顾呢,她照顾起来,我也舒心些。” 玉明山道:“行,听青闵的。” 玉明启道:“青闵,我让人送些粥来,你吃了,便安心养伤。我跟你二叔,去见谢先生了。” …… …… 不得不说,玉家的照顾很周到,起床后,有专门的侍女送来洗脸水,洗漱工具,照顾洗漱!洗漱完,还端来了早餐。 等谢缘吃完早餐,正准备一天的修行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而后,有声音道:“谢先生,玉明启,玉明山求见。” 谢缘将门打开,道:“玉家主,玉二爷,请进。” 玉明启和玉明山进来,又是感谢了一番谢缘救下玉青闵之恩,最终,由玉明启问道:“谢先生说跟我玉家有交情,不知玉家何人这般荣幸,竟能入先生的慧眼?” 谢缘看着两人期待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青泉剑,笑道:“我与玉照泉有交情。” 玉明启,玉明山:щ(゜ロ゜щ)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秘的青铜盒 当谢缘说出自己‘与玉照泉有交情’这句话的时候,玉明启和玉明山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谢缘是在开玩笑。 先祖玉照泉乃是前朝之人,距今已经过去五百年。 五百年,多少物是人非,就连朝廷,都换了一个。 而看谢缘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五,怎么可能与先祖玉照泉有交情? 要是谢缘说他的先祖跟玉照泉先祖有交情因此他才与玉家有交情,玉明启和玉明山还会相信他的说辞。 但是,这……与先祖玉照泉有交情…… 听起来着实有些荒诞。 要不是谢缘乃是玉青闵的救命恩人,玉明启和玉明山两人可能会认为谢缘是在故意开刷他们。 见谢缘一脸认真,似乎不是在说假话的样子,玉明启露出职业笑脸,说道:“谢先生,莫要开玩笑,先祖玉照泉,乃是大离人氏,距离现今五百多年了。” 谢缘认真道:“玉家主,玉二爷,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再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呢。” 玉明启刚才是给谢缘一个台阶下,但是,谢缘却是不顺着这个台阶下,这下,玉明启都有些纳闷了,但谢缘说到底是青闵的救命恩人,换做其他人,他当然可以直接武力请出去…… 一时间,玉明启有些沉默下来,他看向玉明山,玉明山也有些沉默。 忽地,玉明启和玉明山心中同时咯噔一下,如果这位谢先生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么,只要满足一个条件,还真的可能是先祖的朋友…… 先祖玉照泉,可是最终由武道踏入仙道,自在逍遥,长生久视的人物,虽然出去找踏入仙道的路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玉家。 但玉家一直确信,先祖一定是成仙了,在商女将先祖子嗣送回后,第十二个年头,先祖便差人送回一个神秘的青铜盒,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叫玉家一定要好生保管。 重要的东西,就是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 只有这般重要的东西,那位将青铜盒送来的人才会让玉家好生保管。 五百年下来,玉家一直妥善保管先祖送回来的青铜盒。 如果这位谢先生没有说假话,岂不是说,他是先祖成仙后结交的朋友,而先祖是仙人,结果不言而喻,这位谢先生,一定也是仙人了。 仙人能活五百年,他们自是相信的。 而且,据说仙人通常驻颜有术,时光从来不会在仙人身上停留。五百年如一日,亦是不稀奇。 想到这里,玉明启和玉明山皆是心中翻涌,瞳孔微微收缩。 谢缘见玉明启和玉明山不相信自己,当即,他伸手一招,靠在床头上的青泉剑铮一声出鞘,围绕着谢缘飞舞。 飞剑。 是飞剑, 只有神仙才可使出来的神仙手段。 看到飞剑环绕谢缘,玉明启和玉明山对视一眼,心中均是大喜,当即,两人自此再无任何怀疑,朝着谢缘就是长身一拜:“后世子孙玉明启(玉明山),拜见谢先生。” 普通人见到仙人的反应,大抵如此,谢缘已是见怪不怪了,他连忙虚扶一下,说道:“二位请起。” 玉明启玉明山心中激动不已,人生第一次见到仙人,而且还是先祖的朋友,有交情在,要是伺候好了,岂不是一桩仙缘? 说不定不用青闵踏入武道尽头,解开先祖留下的青铜盒,将这位仙人伺候好了,仙人说不定会传下仙法,从此玉家一飞冲天。 两人起身,谢缘可以看出,两人的神色十分激动,谢缘一挥手,青泉剑飞回剑鞘,既然已经证明了,自然不用劳烦青泉剑飞来飞去的。 玉明山恭敬地看向谢缘,问出最想问的一个问题:“谢先生,不知我家先祖,现今在何方?” 玉照泉在何方,谢缘自是不知的,他对于玉照泉的认知,仅仅是在《玉照泉游记》中的印象,就连玉照泉踏入了仙道,亦是得了青泉剑才知晓的。 谢缘摇摇头,说道:“玉照泉的行踪,我亦是不知。” 玉明启当即神色一黯,玉明山则是说道:“大哥,先祖自从踏上寻找仙道的路上,就再也没有回过玉家,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未见过,我们这些后人,自是无缘见得先祖仙颜。” 谢缘从玉明山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埋怨,玉家人的家务事,他自是不会去理会,他看了看时间,便道:“玉家主,玉二爷,我这边有事情,找个时间回头再说。” 谢缘有事,玉明启和玉明山自是不敢再叨扰。 当即,玉明山和玉明启躬身道:“那谢先生,我等先告辞了,有事情,可让家仆传唤我等。” 谢缘点头,作相送姿态。 玉明启玉明山对视一眼,恭敬离开。 出来后,走了许久,两人回头一看,便看见,谢缘的房门已经关闭,但不知是否是两人的错觉,只觉得看向谢缘的那处,似乎阳光要比其他之处显得更为充足一些。 像是阳光都往谢先生那处聚拢而去。 玉明启玉明山执掌玉家二十多年,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深涵养,但此时,脸上却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玉明山咧开嘴,笑道:“想不到,谢先生竟是先祖的朋友,哎,亏我们还猜测谢先生是青闵的朋友呢。” 玉明启喜道:“这是先祖保佑,如果不是先祖跟谢先生有交情,谢先生不见得会出手搭救青闵。仙人,可是极少与我们普通人照面的。就像监天台的神仙,他们每天都在监天台,看似离我们很近的距离,但又有何人,能见到神仙一面。” 玉明山点头,表示认同兄长的说法,他道:“可惜,谢先生亦是不知先祖身在何方。先祖成仙了,却是不管他的后人们了,哎。可叹,那位祖宗到死都没有得到一个名分。” 玉明山说的正是那位商家之女,为先祖玉照泉诞下一子,送回玉家。后来听说是病了,不久便长辞人世。 玉明启摇头道:“明山,到底是先祖,不可胡言乱语。” 玉明山大眼一瞪,说道:“那先祖可不就是个负心汉吗?这还不兴人说。” 玉明启拿自家弟弟没得法子,便转移话题说道:“你等下安排一下,多安排几个侍女去伺候谢先生等人,咱们作为晚辈的,规矩自是要到位。” 玉明山点头道:“大哥,我明白。” 不用大哥提醒,玉明山也知道,仙人就在此,还不抓紧了抱大腿。 玉明启又道:“等下午,得让青闵去感谢一下谢先生。” …… …… 谢缘盘坐在床上,身边放着《大宋山海注》,开始修行丹霞山图。 随着修行时日的增加,丹霞山图愈发的凝实,照这个进度,半个月后,谢缘便可将丹霞山图修行完毕。 只是,令人惋惜的是,丹霞顶峰那头黑狼妖,自此那次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谢缘的修行,丹霞诸峰的灵气愈发旺盛,仙人炼丹飞升之地,越来的名副其实,也因此,又一群小妖入驻了丹霞诸峰。 但这些个小妖,实力太弱,远远比不得那黑狼妖。 痛失黑狼牌充电宝,谢缘心中,还是极为惋惜的。 因此,谢缘心中下了决定,妖族修行,多是选择灵气毓秀之地,而灵气毓秀之地,多是名山大川,江河湖泊,他只要按部就班地修行下去,总有一天,他相信,会再次遇到那黑狼妖的。 一日的修行完毕,谢缘起身,便听得外面有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却见是傅安站在门口。 傅安眼神不着痕迹地往里面看去,想要看看敖姑娘是否是在谢先生的屋子里。 谢缘眼尖,自是发觉了傅安的小动作,说道:“你这是在看什么?” 傅安顿时不好意思的笑道:“没,谢先生,我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到处走走?这玉家那么大,我们不去逛逛,比我家县衙还大呢。” 谢缘看了他一眼,说道:“县衙是大宋朝廷的,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这时候,隔壁的门开了,敖沁走出来,傅安当即看向敖沁,说道:“敖姑娘,屋子里闷得紧,我们不若去玉家逛逛?” 敖沁却是不回答傅安的话,将目光看向谢缘,尊上去哪里,她自是去哪里的。 见傅安呆不住,谢缘也想走动一下,不可总是闷在屋子里,便道:“走,那便去逛一逛。不过,得征求主人家同意才行。” 当即,便叫了侍女过来,说了这事儿,那侍女说道:“自是可以,谢先生想去逛,便由小的带路。” 这位侍女说完,立即去安排,一刻钟后,她回来说道:“谢先生,敖姑娘,傅公子,请跟小的来。” 谢缘三人客随主便,跟上这位侍女,出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阵仗也太大了。 随行的护卫侍女一大把,护卫撑着巨大的伞,侍女们手里端着果盘,茶水,还有蒲扇……这规格,这是要把自己当成祖宗来供? 谢缘当即摇头,对侍女道:“你给我们带路便可,不需如此阵仗。” 侍女想了想,二爷的吩咐,一切都要听谢先生的,不管任何要求,都不能拒绝。既然谢先生不需要这些,那便不需要了。 侍女道:“好的。” 当即撤去阵仗。 于是乎,在侍女的带领下,谢缘三人在西院逛了起来。 路上,看到许多家仆在忙活,布置得玉家一片素缟。 见状,谢缘问道:“这是?” 侍女当即答道:“回谢先生的话,这是给青闵少爷准备的,玉二爷说,对外先说青闵少爷已中毒身亡,布置成这样,亦是为了将凶手引出来。” “原来如此。”谢缘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接下来,玉家布置成这个样子,他们倒是不好到处闲逛了,只能回到西院。 …… …… 玉青闵再度醒来,便看见床边坐着一位小侍女,小侍女身穿鹅黄色的衣裳,脑袋枕着双臂睡在床沿上。 玉青闵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小侍女的脑袋。 小侍女被这一敲,立即醒来,她抬起头,看向那张近在迟尺的脸,惊喜道:“少爷,你醒了。” 玉青闵看着小琴的脸,小琴的脸有干涸的泪痕,显然,是哭过一场,他当即温和说道:“小琴,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越是温温柔柔的话,越能触动小琴心中那根心弦,她鼻子一酸,眼泪立即抑制不住,嗒嗒地落下来,抽泣道:“少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少爷。如果我没有去茅房,小淮也没有机会给鸡汤下毒的。少爷也不会中毒了。都是我害的少爷。” 玉青闵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小琴的泪水,笑道:“小琴,我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小琴立即停止哭泣,站起来说道:“有的,少爷,你稍等。” 说罢,转身端了一碗粥进来,说道:“少爷,你放心,这粥我喝过了,没有毒。以后少爷要吃的,小琴都先吃,就算有毒,也是小琴先死。” 听到这话,玉青闵不由一笑,说道:“你这喝过的,我还怎么吃?” 小琴道:“少爷放心,我用的是另外的碗。” 等玉青闵喝完粥,门外响起脚步声,来人正是玉明启和玉明山。 玉青闵见自家父亲和二叔一脸喜色,他可是极少在他们脸上见到这般掩饰不住的喜色了,玉青闵脑袋一转,问道:“父亲,二叔,可是下毒的凶手找到了?” 玉明启和玉明山对视一眼,玉明山哈哈大笑道:“青闵啊,是比找到凶手还更让人高兴的事?” 玉青闵一听这话,顿觉没爱了。 玉明启似乎也觉得二弟的话听起来不对劲,他笑道:“小琴,你先退下。” 等小琴退下,玉明启才笑道:“你二叔说的对,的确是比找到下毒之人还要高兴的事。” 玉青闵心底叹息一声,心道:谢先生,为何要替我解毒? 玉青闵只是一想,便道:“父亲,二叔,到底是什么事?” 玉明启道:“是关于先祖的事。” 玉青闵心中一跳,惊讶道:“你们找到先祖了?” 玉明山道:“大哥,莫要卖关子了。青闵啊,是那位谢先生,给你解毒的谢先生,他是一位仙人,是先祖照泉公的朋友。” 玉青闵瞳孔一缩,惊道:“竟是先祖照泉公的朋友?他看起来如此年轻?” 玉明启笑道:“仙人驻颜有术,谢先生看起来年轻,可却是跟先祖一个时期的人物了。” 玉青闵沉吟片刻,问道:“父亲,这样岂不是说,谢先生是先祖的朋友,那我们,可以通过谢先生找到先祖?” 玉明启摇摇头,道:“谢先生说,他亦是不知先祖在何处?”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黄巾力士物理开启——寻图救我 仙人行踪缥缈,这是说书小传中普通人对于仙人的概念。 玉青闵闻言,便知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不应该以凡俗中的观念来推测仙人,谢先生和先祖照泉公都是仙人,不知对方的行踪亦是不稀奇。 他道:“那父亲,谢先生一定知道很多先祖的事情?你们可有询问?” 玉明启摇头道:“谢先生有事情,并没来得及询问。不过,谢先生在玉家住下,机会总是有的。” 玉青闵点头,心中闪过一丝后怕道:“莫大夫都未能解我身上的毒,幸在遇到了谢先生,不愧是仙人,有起死回生之能。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 此话不差,寻常人,一辈子可能都不能遇到仙人,更何况,仙人还与之有渊源,这才得了一命。 玉青闵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他亦是仰慕仙道的,他之所以这般努力地练剑,便是为了踏入武道尽头,从而打开先祖留下的青铜盒,然后一探仙道奥妙。 玉明山这时候道:“大哥,青闵既然已经醒来,便午时之后,让青闵去当面感谢谢先生。青闵,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玉青闵脸色虽说还有点苍白,但状态却比之前好的多了,便道:“已然没什么问题,习武之人,身子自是不娇贵。” 玉明启点头,说道:“好,那午时之后,便一起去拜见谢先生。如此救命之恩,理当当面感谢。” 玉青闵道:“父亲说的有理。” 午时过后,父子叔侄三人,一起前往谢缘的住处。 来到住处,见谢缘房门紧闭,玉明启站在门口,轻轻敲门,道:“谢先生,玉明启求见。” 里面却并无声音。 这时候,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傅安拿着一本书籍走出来,看见三人,当即道:“三位,谢先生去练剑去了。” 玉明启看向傅安,抱拳道:“傅公子,不知谢先生去何处练剑了?” 傅安摇头道:“我不知,你问问你家的家仆,是他们带谢先生去的。” 玉明启抱拳道:“多谢傅公子告知。” 傅安无所谓摇摇头,继续回房间读书,谢缘去练剑,本来他是想跟着去的,但是被谢缘拒绝了,说他这几日都没有好好读书,应当温故知新,才能在春闱中金榜题名。 谢先生的话语,甚至比傅县令的话语还要有用,傅安只能乖乖听话。 玉明启三人当即返身,路上遇见一位家仆,正是玉明山派去伺候谢缘的,当即,这位家仆被拦下问话。 家仆躬身道:“家主,二爷,少爷,谢先生在少爷平日里练剑的地方练剑。” 玉明启三人立即前往,还未走近,便听见有剑鸣声,三人听得这悦耳的剑鸣声,一颗心顿时激动起来。其中数玉青闵最为激动,他青春年少,正属于上升期,对剑,最是痴狂。 仙人舞剑,他从未见识过。据父亲和二叔说,谢先生手中的剑,乃是一把飞剑,仙人的飞剑,可以飞来飞去,说书中亦是有说,仙人飞剑,可万里之外取人首级。 待来到后花园,果真看见谢缘在练剑,而一众家仆侍女则是伺候着敖沁在凉亭休息。 谢缘的确是在练剑,但却是如同普通人一般在练剑,丹田中的法力一丝一毫都未调动,青泉剑也如寻常铁剑一样,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他练剑,是带有音效的。 每当青泉剑划过空气,都会响起一阵割裂空气的响声,以及青泉剑发出的剑鸣声。 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三人出现后,便乖巧地站在一旁看谢缘舞剑,认真观看谢先生舞剑,企图在其中学习个一丝一毫,那也能受用终生。 毕竟,是仙人舞剑。 只是,令三人疑惑的是,越看谢先生舞剑,越是觉得谢先生的剑法很是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三人对视一眼,均是在心中努力回忆着。 最终,还是玉青闵脑海中灵光一闪,轻声说道:“父亲,二叔,谢先生的剑法,是先祖留在游记中的剑法。” 经玉青闵这一提醒,玉明启和玉明山当即恍然大悟,难怪看着这么熟悉,原来是先祖留在游记中的剑法。 对于先祖留在游记中的剑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这剑法却是没有心法支撑,等于是一套花架子,完全没用。 许多人以为与之配套的心法在玉家,但玉家人都知道,玉家也根本没有心法。 因此,这剑法玉家人都熟悉,但却没有玉家人在使用。 父子叔侄三人对视一眼,均在心中想道,谢先生是先祖的朋友,而谢先生又使出先祖的剑法,想来先祖也将之配套的心法也给谢先生了。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三人心中都诞生一个念头。 谢缘感应到玉家三人的到来,便停止练剑,来到三人的面前,看向玉青闵,笑道:“如此看来,玉少侠已经无恙了。可喜可贺。” 玉青闵连忙拜倒在地,拜谢道:“谢先生救命之恩,青闵无以为报。谢先生如若不嫌弃,唤我一声青闵便可。” 对于救命之恩,应当跪拜道谢。 谢缘将玉青闵扶起来,笑道:“行,那便叫你一声青闵。” 玉青闵当即答应,而后问道:“谢先生,您刚才使得剑法,可是先祖的剑法?” 谢缘举起手中的青泉剑,点头道:“不错。你先祖的剑法很不错。” 谢先生夸赞先祖,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三人与有荣焉,脸上不禁焕发笑容来。 玉明启连忙谦虚道:“谢先生谬赞了。您的剑法也是极好的。” 玉明山则是问道:“谢先生,不知这与之配套的心法,您可从先祖那里取得?” 玉明山的问题,谢缘摇头道:“我亦是从他的游记中学来的。怎么,你们玉家没有心法?” 玉明启和玉明山对视一眼,对谢缘的话有了解读,看样子,谢先生和先祖是那种较劲的朋友,两人都是仙人,谢先生自是不好意思亲自讨要先祖的剑法心法,就算见了先祖的剑法精妙,亦是从游记中学习一下而已。 想通这里,玉明启感叹道:“谢先生,实不相瞒,玉家并无与之配套的心法。” 这下就轮到谢缘疑惑了,他道:“玉照泉就什么都没有给玉家留下?” 看来谢先生对先祖有些往事也是不知。 玉明启道:“谢先生,实不相瞒,玉家现在的武功,剑法,全是二祖所留,也就是照泉公的儿子所留。至于照泉公的剑法,早已随着他远去。” 听到玉明启的话,谢缘顿时觉得,这个玉家,看来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从对方的话中不难猜出,好似玉照泉的剑法没有传承下来,传承的是玉照泉儿子的剑法。 但对外又从不解释,毕竟玉照泉剑圣的名头,好处多多,不用白不用。 至于为何玉家人会对自己和盘托出,一来自己是仙人,这种事情,自己知道也无妨,不会生出觊觎之心。 二来才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主观上认为自己是先祖的朋友。 先祖的朋友,还是值得信任的。 谢缘好奇心升起,问道:“玉家主,能否详细说说?” 玉明启和玉明山对视一眼,由玉明启继续说道:“谢先生想要知道,倒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外人了解先祖,都是通过先祖留下来的游记中所得。先祖最后为了探寻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便消失于人间。 其实,这次消失,是真的消失了,玉家五百年来,没有任何人见过先祖。 所以先祖虽有剑圣的名头,但却无半点剑法留给玉家。至于二祖,照泉公的儿子,念泉公,亦是一声未见过其父,但念泉公从小聪慧,又自小耳濡目染其父的名头,便开始学剑,一生剑法虽说不如其父,但在江湖中,亦是鲜有人能及。 后世之孙,学习的皆是二祖念泉公的剑法。当然,还有玉家后世一代一代创新的剑法。 玉家最盛之时,还是十一祖天权公,剑试江湖,无一敌手,号称是照泉公第二,当时差点封为剑圣,但天权公出于对先祖的尊敬,不愿意接受剑圣名头。 玉家亦是在这个时候壮大起来,从此江湖人都说先祖照泉公成了仙,将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留在了玉家……” 谢缘听完,心中恍然,和着玉照泉真的失踪了。 关于玉照泉的事,谢缘倒是没有问过其他同道中人,经过玉明启的讲述,他觉得找个机会问问玉阳真仙可识得玉照泉。 玉照泉名头之盛,想来玉阳真仙会认识? …… …… 玉家,玉明启的房间。 此时,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三人都在房间里。 玉明启来到墙角下的花瓶边,伸出手往花瓶中探去,轻轻一扭动,便听见低沉的移动声,像是墙壁在移动,发出石墙摩擦的声音。 玉明启拨开墙壁上的一副巨大的山水画,露出一道漆黑的门户。 这道门户,通向一间密室。这一间密室,藏着整个玉家最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现今只有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知晓。 玉明启提了一盏油灯,轻声道:“二弟,青闵。” 玉明山和玉青闵立即跟上,进入密道中。 下了一段台阶,玉明启提着手中的油灯,将墙壁上的灯一一点燃,整间密室,顿时亮堂起来。 密室不大,但却是有一排排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物品,皆是珍贵之物,是玉家五百年来的积累。 而最中间有一座石台,石台上,独独放着一个青铜盒。 青铜盒不大,不过枕头大小,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 玉青闵并不是第一次见这青铜盒了,但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二叔,这里面,真的有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吗?” 玉明启抚摸着青铜盒上面的纹路,肯定道:“当然,这是二祖说的,能有假。” 玉明山看向自家大哥,脸色十分凝重,说道:“大哥,你不会真的下了那个决定?” 玉明山的话,让玉青闵很是疑惑,他看向自家父亲,问道:“父亲,您下了什么决定?” 玉明启抱起青铜盒,脸色极其复杂,说道:“青闵,我想让谢先生帮忙开启青铜盒。” 玉青闵惊呼,道:“让谢先生帮忙开启?父亲,您是认真的?” 青铜盒,乃是玉家最大的秘密。 而现在,父亲却要将这个秘密告知谢先生。 玉明启解释道:“青闵,谢先生是先祖的朋友,而且,他能看在先祖的交情上,便救下你的命,由此可以看出,谢先生是个好人。再说,这里面是踏入仙道的法门,你觉得谢先生会占为己有吗?” 玉明山道:“当然不会,谢先生已经是仙人了,他要这法门,无用。” 玉青闵想了想,父亲说的有道理,便说道:“父亲,你下决定就行。”说实话,他对于这里面的东西,总有一种不那么抱希望的念头。 玉明启看着手中的青铜盒,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说道:“五百年了,青铜盒,终于可以开启了。明山,说不定,你我也有望踏入仙道。” 玉明山闻言,心中亦是激动难耐。 玉青闵道:“父亲,可是,踏入仙道不是要武道尽头的修为吗?” 父亲,二叔皆是一流巅峰的高手,距离武道尽头,虽说一步之差,但却不知有多遥远的距离。 可能穷极一生,也不能达到。 玉明启笑道:“青闵,说不定先祖还留下了其他,比如,提升武道的方法。要知道,先祖乃是仙人,仙人的手段,本就不是我等可以想象的。” 玉青闵点头,父亲言之有理。 玉明启道:“那便这般决定了,申时便安排答谢晚宴,之后,便拜托谢先生帮忙开启青铜盒。” …… …… 申正时分。 玉明启出现在谢缘的房间门口,朗声道:“谢先生,晚辈准备了家宴,答谢对青闵的救命之恩。请谢先生,敖姑娘,傅公子前往用餐。” 门开了,谢缘出现在门口,看向玉明启,道:“玉家主客气了。” 玉明启道:“救命之恩,应该的。其实早就该设宴答谢,但一直忙活,还请谢先生见谅。” 谢缘摇头,道:“玉家主有心即可。”当即唤来敖沁,傅安,跟着玉明启前往。 来到后,玉明山和玉青闵都在忙活,玉家二把手,玉家少爷,竟是如同侍女家仆一般端菜摆盘,可见对于谢缘的重视。 见到谢缘三人前来,玉明山和玉青闵立即打招呼。 热情招呼谢缘三人坐下后,一场答谢家宴,便开始了。这一场宴会中,玉家三人皆是真诚地感谢了谢缘救下玉青闵的恩情。 吃完饭后,玉明启看向谢缘,小心翼翼道:“谢先生,玉家有一事相求?” 见玉明启开口,玉明山,玉青闵皆是看向谢缘,不知谢缘会不会答应父亲的请求。如果不答应,那也没办法,他们总不能胁迫谢缘答应,也没那个实力。 谢缘对这一顿饭很满意,如果是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他是不会拒绝的,于是,便说道:“玉家主请说?” 玉明启道:“还请谢先生随我来。” 谢缘知玉明启之意,便让敖沁,傅安在此等候,跟随玉家父子叔侄三人前去,来到玉明启的房间,玉明启当即说道:“谢先生,此事乃是跟先祖照泉公有关。” 听说与玉照泉有关,谢缘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哦,玉家主请说。” 玉明启道:“谢先生,先祖照泉公,曾令人送回一只青铜盒,里面装着由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但这青铜盒开启条件极为苛刻,竟是要达到武道尽头方可开启。玉家五百年来,都未曾有一人达到开启的条件。青闵天赋绝伦,倒是有望达到,没成想被人下了毒,差点身死,幸在谢先生搭救,不然,玉家再有一千年,也无有开启青铜盒之人。” 谢缘听罢,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等青闵成就武道尽头,再开启?” 玉青闵见谢缘将目光看向自己,如实说道:“谢先生,我现今只是一流高手,五年之内,倒是有把握踏入一流巅峰,但踏出一流外的武道宗师,可能已经四五十岁了。” 玉明启叹息一声,将自己的担忧说出:“谢先生,青闵被人下过一次毒,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死生无期,然则意外矣。” 懂了,玉明启是生怕玉青闵再度出现意外,不过,毕竟是玉照泉留下的东西,谢缘猜测玉照泉乃是真仙打底,能不能开启,他也不能担保,因此说道:“玉家主,青铜盒乃是玉照泉留下的,其中必有仙家手段防护,手段莫测,在下亦是不敢保证,一定开启。” 玉明启道:“明白。” 见谢缘答应下来,玉明启当即来到花瓶前,开启密室的开关,谢缘对于这种情况,前世在影视剧中见得多了,大户人家,皆有密室,用来藏一些重要的东西。 就连有钱的老板,亦是会在办公室打造密室,密室说不定连接隔壁的秘书办公室,此种美妙,自是不为外人道也。 随着玉明启的开启,谢缘听得低沉的轰隆声。 玉明启拿出火折子,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点燃,提在手中,说道:“谢先生,请跟我来。” 玉明启走到一副山水画下,将山水画拨开,露出一道门户,门后幽深,随着玉明启的进入,带进了一些光亮。 谢缘踏入,玉明启连忙道:“谢先生,小心台阶。” 谢缘看向脚下,脚下是台阶。往前看去,台阶一直往下,应该有二十来阶。 谢缘提着青泉剑,跟着提灯的玉明启,往台阶下走去。 身后跟着同样提着灯的玉明山,玉明启。 走过台阶,玉家三人将墙壁上的灯统统点亮,密室瞬间亮堂起来。 谢缘环顾一圈,心中讶然,玉家不愧是大户人家,琼郡数一数二的家族,这里面博古架就有八排,每一排博古架上,都摆放着玉石珠宝,金元首饰,还有一些木盒,里面应该也是贵重物品。 珍藏之多,令人咋舌。 谢缘不由想起敖沁的珍藏来,敖沁收藏了万载,应该比这里要多?也许有是个密室那般多。谢缘猜想道。 实在是贫穷限制了谢缘的想象,要是被敖沁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笑着说,就是一百个玉家密室,也没有她的珍藏多。 “谢先生,请跟我来。”玉明启无视这些博古架,带着谢缘来到中央的石台。 他将手中的油灯放在石桌上,玉家三人,皆是围在了石桌边。 谢缘看向青铜盒,青铜盒造型古旧,一看便有一种沉重的感觉,表面有复杂的纹路,像是一种符文。 谢缘道:“这便是玉照泉留下的青铜盒?” 玉明启点头道:“不错,先祖差人带回来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叫玉家一定要好好保管。” 谢缘听出玉明启话中的漏洞,说道:“玉家主,你之前不是说这是由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吗?怎么这时候,又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玉明启被这一问,有些怔住了,但很快又坚定道:“那送来的人,好似是怎么说的,但二祖说,这里面装的就是由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谢缘明白了,他说道:“打开了就知道了。” 玉明启当即道:“拜托了,谢先生。” 谢缘摇摇头,说道:“你们离远一些。”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打开青铜盒,因此,谢缘决定暴力开启。 玉家三人立即退后。 谢缘拔出青泉剑,调动丹田中的法力,青泉剑顿时光芒大作,谢缘毫不迟疑,一剑往青铜盒上斩去。 “铛!” 一声巨响回荡在密室中。 谢缘看去,不禁咋舌,这青铜盒好生坚硬,以青泉剑的锋利,竟是只是在青铜盒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谢先生……” 玉家三人亦是惊骇,一来惊骇谢缘剑芒之耀眼锋利,二来则是惊讶不愧是先祖留下的东西,纵使是身为仙人的谢先生,一剑之能也不能打开。 ‘不愧是玉照泉。’谢缘心中叹息一声。 叹息完,谢缘收剑,看向身后的玉家三人,说道:“我还有一法,如果不能开启,那便只能等清明成就武道尽头再开启了。” 玉明启拱手道:“谢先生请,如若不能,就等青闵开启。” 谢缘转过身,伸进袖中,取出黄巾力士图,黄巾力士号称力大无穷,他倒要看看,以黄巾力士之神力,能不能物理开启青铜盒。 想到此处,谢缘心中一动,丹田中,丹霞山虚影,和凝实的沂河图,立即出现,一出现,谢缘身上便是法力翻涌,全部灌注在黄巾力士图上。 不止如此,蛟龙的法力,亦是被谢缘借来,甚至,丹霞诸峰,那些个小妖的法力也被谢缘全数借来,他要竭尽法力,全部灌注到黄巾力士图上。 在玉家三人的目光中,谢先生手中那张图,光芒大作。 下一瞬,他们便看见,谢缘将手中的图往身边一抛,那张图顿时金光大作,一道金甲身影凭空出现。 这金甲神人身量极高,头顶都快顶着密室的天花板,而且,身上的神威十分具有视觉冲击,看着金甲神人,玉家三人呼吸不由一滞。 黄巾力士一出现,便对谢缘躬身道:“参见尊上。” 声音犹如擂鼓,响彻在密室中,玉家三人只感觉耳边犹如惊雷一般,内气一个不稳,连忙压制。 看着气息比上一次还要强大的黄巾力士,谢缘不由地点头,不愧是连小妖的法力都借来的结果,法力越强,黄巾力士便越强。 谢缘道:“打开面前的青铜盒。” 黄巾力士铜铃大眼望向青铜盒,道:“是,尊上。”当即,大踏步走向石台,握紧拳头,一拳便朝着青铜盒打去。 “砰!” 一声巨响,密室中四人,便看见在这一拳之下,石台轰然粉碎,而那青铜盒,亦是爆裂开来。 一拳之后,黄巾力士退后,对谢缘恭敬道:“尊上,打开了。” 谢缘咂舌,不愧是黄巾力士,如此神力,他赞许地看了黄巾力士一眼,而后看向身后表情呆滞的玉家三人,说道:“幸不辱命。” 说罢,未等玉家三人回过神来,便看向碎石中,青铜盒爆裂开来,碎片跟着碎石散落一地,但中间,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谢缘将这折叠起来的纸拿起来,又不像纸,触感坚韧,呈黄色。 这时候,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皆是回过神来,他们来到谢缘身边,看向谢缘手中的纸,三人的神色都有些激动,玉明山道:“这里面,真的有先祖留下的法门吗?” 谢缘看着激动的玉家三人,说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他说的第二遍了。 当即,谢缘打开这张纸,只是里面的内容,让得谢缘神色一愣。 只见诺大的之上,用潦草的字迹画着一座山,此山若隐若现,旁边有一条河流,然后,左边有四个大字——“寻图救我”! 寻图救我? 这是什么意思? …… …… 一不小心写多了,更新晚了,下次会注意字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二尊黄巾力士 谢缘的表情,让得玉家父子叔侄三人俱是心中一咯噔。 谢先生这幅表情,难不成,里面不是先祖留下的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 玉明山和玉明启对于青铜盒里的东西报有最大的希望,有了这个猜测,自是十分忐忑。 玉青闵还好一点。 玉家兄弟对视一眼,由玉明启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先生,里面……是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吗?” 谢缘此时还在思考,他看着纸上画的山水图,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这山在何处,他看过大宋地理图,却是不曾在地理图中见过这山这水。 而修行功法中,亦是没有此山此水。 难不成,这并非在大宋境内?谢缘觉得很有可能,玉照泉时仙人,自是有能力跑得远一些。 从‘寻图救我’这四个字不难猜出,玉照泉应该是困在这处地方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不过,现在玉家人就在一旁,等着知晓答案呢,看着玉明启玉明山焦急的脸色,谢缘便将纸递过去,说道:“玉家主,你们自己看便知了。” 玉明启连忙接过来,玉家三人一起观看,待看清纸上的内容,玉明山,玉明启皆是面色大变,齐齐退后一步,最终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是先祖留下的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吗?” 玉青闵到底是小辈,得知这青铜盒的秘密也是近几年的事情,他脸上亦是有一些失望之色,但倒没有打击那么大。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父亲和二叔:“父亲,二叔,这……不知青铜盒的秘密是谁流传下来的?” 玉家历经五百多年,玉青闵觉得,难保不会在中途将秘密传差了,以致于让后人误以为青铜盒里是先祖留下的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 三人成虎,玉青闵还是知道的。 玉明启摇摇头,显然他还不相信这个事实,他看向谢缘,道:“谢先生,会不是是一种仙人的障眼法?” 期望落空,玉明启的表现,谢缘是理解的,但他看来,这一张纸上,真的没有留下障眼法什么的。 他摇头道:“玉家主,玉照泉留下的,就是这一副寻图救我,没有障眼法在其内。” 玉明启听闻,忽然长叹一声,道:“这便是玉家的命啊。” 玉明山亦是凄然叫道:“大哥。” 过不多时,两人勉强回过神来,对于自己方才的失态向谢缘致歉。 谢缘摆摆手,道:“玉家主,这青铜盒,真的是玉照泉留下的吗?” 玉明启看了一眼散落在地早已破碎的青铜盒,点头道:“回谢先生的话,根据族内口口相传,这的确是先祖差人送回来的。” 谢缘道:“那么,如果是玉照泉差人送回来的,他为何在青铜盒上留下这么一副图?看其内容,玉照泉应该是困于某地,期望有人寻图相救。但,最不该的是,他不应该将青铜盒送到玉家来,以玉家的能力,又如何能救下他。” 玉明启道:“谢先生分析的不错,的确是这么一个理。要是先祖将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留在了玉家,玉家有仙人,说不定还能前去救援先祖,但玉家五百年来,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谢缘继续道:“送回青铜盒的人,真的向玉家说了这是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吗?” 如果是还没有开启青铜盒的话,玉明启一定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里面就是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但现在,玉明启仔细回忆起来,说道:“好像是这样说的。” 这下,连玉明启也说不定了。 谢缘无语,他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乌龙事件,导致玉家人以为这青铜盒里装着玉照泉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 但,青铜盒传到现在,以往很多事情已经不可考了。 这个秘密,估计要玉照泉才能解开。 想了想,谢缘伸手一招,黄巾力士变回黄巾力士图,放回袖中,便说道:“玉家主,青铜盒我已经帮你们开启,那便不打扰了。” 他要留一些独立的空间给饱受打击的玉家人缓一缓,他们的样子的确需要静静。 玉明启看向玉明山道:“明山,你送谢先生回去。”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礼数还是不可废。踏入仙道的法门落空了,谢先生这个现成的仙人,可要伺候好来。 玉明山点头,说道:“辛苦谢先生,谢先生,请。” 谢缘最后看了一眼,便跟着玉明山出了密室,跟敖沁傅安汇合,然后送回了住处。 等玉明山告辞走后,傅安看着玉明山的背影,问道:“谢先生,我怎么看着这位玉二爷的心情不大好。” 谢缘看向玉明山消失的方向,心道:五百年,一代一代坚信的秘密,企图一飞冲天,今日一朝破碎,换了谁,心情也不会太好。 他摇摇头道:“玉家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傅安沉思片刻,重复道:“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见谢缘不明说,傅安便转移问题,问道:“谢先生,您方才可有询问玉家有无武道踏入仙道的法门?” 谢缘想起那副图,用确定的语气道:“没有。玉照泉并未将法门留在玉家。” 傅安闻言,用略微遗憾的语气说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也是,如果玉照泉真的留下了仙道法门,这玉家,早已不是此等规模了。” 语气遗憾,傅安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遗憾,显然,他现在一心读书,已经将成仙的梦想放下了。 三人从用餐的地方回来,路程蛮长的,已经消食完毕,傅安道:“谢先生,我去读书了。” 谢缘笑道:“保持这股劲头,等来年春闱,说不定能拿下状元。” 傅安当即笑道:“那便承先生的吉言。” 说罢,当即回了房间。 谢缘和敖沁也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谢缘将青泉剑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书页和毛笔,准备向玉阳真仙请教一些关于玉照泉的事情。 他提起笔在书页上写道:玉阳真仙,有一事请教。 字迹缓缓消失。 如果搁在平日里,谢缘一发讯息过去,玉阳那便,很快便会回他。 但今日里,足足等了一刻钟,书页上才浮现玉阳真仙的字迹。 玉阳真仙:谢先生,请问。 看着这五个字,谢缘猜测,玉阳真仙这会儿应该很忙,要是以往的时候,他都会问一些自己的境况的。 想到这里,谢缘写道:玉阳真仙,监天台可是遇到事情了? 玉阳真仙回道:还真是遇到事情了,不过,已经处理完了。刚在明德坊打杀了一个狐狸窝子,是青丘的探子。 看到玉阳真仙的回复,谢缘心中惊讶,想不到青丘这般狂妄,竟敢在卞都插眼。 说起来,谢缘跟青丘亦是有缘的,青丘来袭祁阳城,还是谢缘将来袭的狐狸击毙,就连那青丘狐仙的法身,亦是死在了敖沁之手,倘若以后谢缘遇到了青丘的狐狸精,说不得要做过一场。 想到这里,谢缘写道:青丘狐狸真是胆子大。 玉阳真仙用戏谑的语气回道:哼,这些个狐狸精倒是聪明,竟是化作妖妓,暗地里在卞都行事。 谢缘听到一个新鲜词,疑惑道:妖妓? 玉阳真仙回道:哼,此乃违背大宋律例的事情,但总有些人,喜欢剑走偏锋,暗地里养一些猫娘,狐狸娘什么的玩赏,一旦被监天台发现,便是落个抄家的下场。 谢缘瞬间明白了,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大宋首善之地,没有妖魔鬼物进犯,这些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就喜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种事情,在哪朝哪代都不稀奇。 对于此事,谢缘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写道:玉阳真仙,你可认识玉照泉? 玉阳真仙:玉照泉?谢先生难道认识玉照泉?玉照泉乃是大离人氏,据说成就了仙人,是第一个由武道踏入仙道的人,如果将这法门推广开来,就能让一些没有修行天赋的人修行,这样下来,对于整个大宋而言,都是有益处的。但很可惜,大宋建国之后,玉照泉已经失踪了。很遗憾,我也没有见过玉照泉。 谢缘回道:我倒是跟玉照泉有一些缘分,想知道他现今在何处而已。 既然玉阳真仙也不认识玉照泉,而且,聊下去,发现玉阳真仙对于玉照泉,了解的也是不多,也是差不多跟游记中的异样。 这样谢缘很是惊讶,玉照泉这人,还真是传奇,不管是仙人圈子,还是平民百姓的圈子,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但就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其他事迹。 好似他成仙之后的事,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处处充满了神秘。 只可惜,谢缘不知玉照泉留下的求救点在哪里? 当然,更可惜的是,连玉照泉这么牛逼哄哄的人都困住了,他现在还不是真仙,去了也白搭。 只能看缘分了,如果有缘,谢缘的实力也到了,谢缘倒是不介意,搭救一下玉照泉。 收回书页,谢缘将心神沉入脑海中,脑海中,剪纸图录正静静地悬浮着,看向图录,谢缘笑了。 因为,黄巾力士图又恢复了亮度,这就说明了,黄巾力士图又可以剪出一副了。 他心神退出剪纸图录,对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敖沁说道:“敖沁,将我的剪纸工具拿出来,我要剪纸。” 敖沁睁开眼睛,道:“好的,尊上。” 说罢,敖沁的手在桌子上一挥,谢缘所需的剪纸工具皆出现在桌子上。 当知晓了敖沁有装物的法宝后,谢缘便让敖沁将剪纸工具随身带着,等剪纸图录解锁了或者是重新点亮了。 谢缘便可以有工具将之剪出来。 工具准备就绪,谢缘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酉正还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将黄巾力士图剪出来了。 心中下了决定,谢缘拿起剪纸工具,心神沉入脑海中,开始剪纸。 半个时辰后,谢缘最后一刀完成,一张全新的黄巾力士图,便出现在谢缘的手中。 谢缘拿出之前的那副黄巾力士图,将之放在桌子上,跟起比对,两张黄巾力士图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时候,脑海中忽然涌入一股信息,是关于最新的黄巾力士图的信息,这黄巾力士图,依旧是靠法力维持,法力越多,便越强大越持久,但可以让两个力士合体。 合体之后的力士,会更加的强大,是一加一大于二的那种状态。 获取完信息,谢缘将桌子上的两张黄巾力士图拿起来,丹田一动,丹霞山虚影出现,沂河图出现,法力顿时涌现,将丹田中的法力注入两张黄巾力士图上。 双手的黄巾力士图,立即光芒大作,待时机一到,谢缘将手中的黄巾力士图一抛,但见面前金光一闪,两尊力士已是出现在谢缘的身前。 这两尊黄巾力士一落地,便齐齐向谢缘行礼道:“参见尊上。” 两尊黄巾力士的动作,台词,甚至连说话的分贝都是一样的,而且,两尊力士长得一模一样,比双胞胎还要像。 谢缘要不是知道手中拿起的顺序,这时候也分不清那张是之前剪的,那张是现今剪的了。 谢缘看着两尊黄巾力士,道:“你们合体看看。” 两尊黄巾力士道:“是,尊上。” 说罢,两尊力士向对方挨近,只见双方一接触,顿时光芒大作,直接变成了一尊力士。 谢缘看去,只见这一尊力士更为高大,之前未合体前,黄巾力士只有一丈,现今合体之后,已是有一丈五了。 此时,这尊力士还是弯着腰的,若是不弯腰的话,房顶都要被他的身高顶穿。 而且,从气势上来看,合体之后的黄巾力士,气息的确是要强大了不少。 谢缘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们可以分开了。” 光芒一闪,一尊黄巾力士顿时化为两尊。 以前是一尊黄巾力士的时候,谢缘倒还未觉得没有名字无妨,现在两尊了,重要区分开来,想到这里,谢缘问道:“你们可有名字?” 两尊黄巾力士皆是摇头道:“回尊上,吾等并无名字。” 谢缘沉思片刻,剪纸图录上,随着这一张黄巾力士图剪出来,黄巾力士图又暗淡下来,但没有消失,这说明以后还能再度剪出。 所以,黄巾力士多了,重要有名字。 谢缘看向左边的黄巾力士,这一尊力士,是他之前剪出来的,他说道:“以后,你便叫金一。” 这尊黄巾力士不动如山的脸竟是罕见地露出一丝欣喜之色,躬身道:“谢尊上赐名。” 谢缘看向右边的,说道:“你便叫金二。” 金二亦是闪过一丝喜色,躬身道:“谢尊上赐名。” 金一金二,以后再度剪出,那便叫金三金四金五金六。 主要是省事, ……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拜访,夜探,缘分 清晨。 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响起。 整个琼郡,似乎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天边的朝阳缓缓从天地之脚升起,每家每户,都相继开了家门。 随着门神图的普及,普及到的,家门都贴上了门神图,贴上门神图的百姓们发现,自从贴了门神图之后,似乎睡得更加深沉了,每日起来,都神清气爽的。 这效果传出去,其他未曾普及到的百姓,心中对于门神图更是期待。之前,据监天台说,门神图可以保平安。 也是,自从这门神图从城门处开始包围整个琼郡,琼郡内夜里被妖魔鬼物害人的事情再也没有听说过。 回春堂。 莫心谷起床后,照常洗漱,洗漱完,便有店里的伙计送来早点,莫心谷吃着早点,对伙计说道:“你照着玉青闵养元的方子再去抓上几幅药,我要去一趟玉家。” 伙计便是经常跟随他出诊提东西的药童,听到莫心谷的吩咐,药童疑惑道:“掌柜的,玉家昨日便取了十天的量了。我们不用去送了。” 莫心谷看了药童一眼,骂道:“让你做事,你便做事,不许多话。” 药童闻言,连忙闭嘴,遂去取药去了。 等莫心谷细嚼慢咽吃完早餐,那药童回来了,说道:“掌柜的,药已经配好了。” 莫心谷拿过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起身道:“拿上,去备好马车,随我去一趟玉家。” 药童领命出去。 不多时,一辆马车便慢悠悠地从回春堂门口出发,向着玉家赶去。 一刻钟后,马车进入玉家所在的街道,莫大夫掀开帘子,朝街道两边的人家看去,只见,一路上,都能看见家家户户站在门口,拿了米糊,在贴门神图。 莫大夫见此,问道:“门神图轮到这了?” 药童便赶着马车,这里人家贴门神图的行为,自是被他看到了,此时听到莫大夫的问话,药童回答道:“应该是。” 莫大夫心中欣喜,道:“既然已经到了这条街,那么,很快便能到我们那了,不愧监天台的神仙在督促的事情,效率就是比官家快多了。” 官家做事,喜欢拖拖拉拉的,整个琼郡都知道。一些小事情,也喜欢推来推去,最后不了了之。 药童看着那家家户户贴着门神图的人家,脸上都写满了笑容,他问道:“掌柜的,这门神图,真的可以驱邪避鬼,保家宅平安吗?” 莫大夫肯定道:“当然,那是监天台的神仙说的,你可以不相信县衙,但是,你难道也不相信监天台的神仙吗?” 被莫大夫这一反问,药童顿时停下马车,对着琼郡监天台的方向拜了三拜,一脸忏愧说道:“神仙恕罪,王二并非是不相信神仙,请神仙不要怪罪。” 看到药童这幅模样,莫大夫不由乐了,说道:“赶车,监天台的神仙,可没空理会你。” 闻言,药童松了一口气,继续赶车。 来到玉家大门口,药童将马车停在路边,不让马车挡住玉家大门。 药童往玉家大门看去,顿时狐疑,只见玉家大门挂着白灯笼,灯笼上大大的一个‘奠’字,门前还有两杆丧幡,门口的护卫,也穿着白色的丧服,面色很是沉痛。 药童惊道:“莫大夫,玉家死人了。” 听到药童的惊呼,莫大夫连忙掀开帘子,走下马车,见此情形,忽然想起那日离开玉家之时,玉家主让他保密玉青闵之毒已解之事。 不用细想,莫大夫便知道,玉家这般做法,应该是想要钓出幕后下毒之人。莫大夫当时也责令药童保密,但这药童脑子有些愚钝,想不到这般深,因此,为了不破坏玉家的计划,莫大夫对药童严厉说道:“你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药童立即闭嘴,生怕莫大夫责罚。 莫大夫这才带着药童走上前去。 门口的护卫自是识得莫大夫,当即有人上前道:“莫大夫。” 莫大夫看着门前两对白灯笼,两杆丧幡,又看到大门还贴着两张门神图,问道:“这是?” 护卫一脸沉痛道:“青闵少爷被贼人下毒害死了。” 护卫的话,让药童很是疑惑,玉青闵的毒不是让那位谢先生解了吗?他纵使是有满心的疑惑,但被莫大夫禁言,只能埋藏在心中。 莫大夫看了看玉家门庭,叹息道:“请节哀顺变。” 莫大夫配合演戏,护卫沉痛回道:“莫大夫有心了。” 莫大夫道:“老朽是来求见玉家主的。” “请。”护卫当即将莫大夫两人带进玉家。 如愿见到玉家主,玉明启身边跟着玉青峰,见到莫大夫,玉明启连声招呼道:“莫大夫。” 莫大夫道:“玉家主,老朽给玉少侠取了药送来。” 玉明启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玉青峰,玉青峰立即说道:“莫大夫,昨日我便取了十天的量,店里的伙计没有告诉莫大夫吗?” 莫大夫闻言一怔,说道:“啊,这……店里的伙计实在是粗心,连这般重要的事情都未告知老朽。瞧,老朽这多次一举了。” 药童只恨自己不能说话,不然一定要提醒莫大夫,不是店里的伙计粗心,是掌柜的你忘性大,出发前我都跟你说了。 玉明启连忙道:“莫大夫说得哪里话,莫大夫亲自送来,玉家承情了。” 说罢,便让玉青峰自药童手中取了药,在客厅招待莫大夫。 聊着聊着,便不由聊到了谢先生身上,莫大夫道:“听说谢先生住在了玉家?” 玉明启看向莫大夫,心道,这才是莫大夫真正的目的。面上不表,点头道:“是的,谢先生救下青闵,玉家自当厚报。” 莫大夫沉思片刻,问道:“玉家主,不知可安排老朽与谢先生见上一面,有一些医术上的东西,想要跟谢先生探讨。” 玉明启看向莫大夫,说道:“这个我可不能擅自做主,得差人去问一下谢先生,如果谢先生愿意见你,自然让你见。” 莫大夫闻言,心中无比惊讶,从玉明启的神情语气中,可以看出,玉明启十分尊敬谢先生,连这种事,都要请示? 谢先生的确是救了玉青闵的命,但,玉明启应该感激对方,这尊敬……怎么看有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莫大夫都迷糊了。 但嘴上还是说道:“应该的。” 玉明启立即差人前去西院请示。 那人来到西院,谢缘这时候刚刚结束修行,便听得有声音响起:“谢先生,莫大夫想要见您一面,您要见吗?” 谢缘打开门,看向来人,想起莫大夫的模样的,沉吟片刻,说道:“可以。” 这人立即回去复命,说道:“家主,谢先生同意见莫大夫了。” 莫大夫脸色一喜,站起来,对玉明启抱拳道:“多谢玉家主了。” 玉明启道:“那你便去见谢先生。” 说完,玉明启又小声说道:“莫大夫,对待谢先生,切记要谨言慎行。” “啊!”莫大夫一怔,不知玉明启这劝诫从何而来,他只是去跟谢先生探讨一下医术上的事情罢了,又不是去见什么洪水猛兽。 莫大夫迷迷糊糊跟着玉家侍女来到谢缘的住处。 “谢先生,莫大夫来了。” 谢缘打开门,看见侍女身边的莫大夫,笑着招呼道:“莫大夫。” 莫大夫回礼道:“见过谢先生。” 谢缘让开身子,说道:“莫大夫,请进来说话。” 莫大夫进去。 说是房间,但玉家的房间很大,一进入,居然是客厅,客厅之后,才是真正的房间。 刚好,这客厅可以用来招待莫大夫。 “莫大夫,请坐。” 两人坐好,谢缘为莫大夫倒上茶,说道:“莫大夫,不知找我何事?” 莫大夫道:“谢先生医术高明,莫某此番前来,是想跟谢先生探讨一下医术。” 听完莫大夫的话,谢缘苦笑不得,自己这给玉青闵解了毒,竟是让莫大夫误以为自己医术高明了。 他这哪里高明,这是敖沁用仙法救下的玉青闵,他根本没有医术跟莫大夫探讨的。 不过,他跟敖沁乃是修仙的身份也不会随意告知他人的,想到这里,谢缘道:“莫大夫,其实,我根本不是大夫,也不懂什么医术。之所以能解开玉青闵的毒,乃是家传留下的解毒丹,这才解开玉青闵的毒。” 莫大夫道:“什么解毒丹,竟是有如此神效?可否让我一观?” 谢缘摇摇头道:“最后一枚,已经被玉青闵吃了。” 莫大夫当即露出遗憾的神色,他见谢缘脸色真诚,倒是不像是骗人的话,当即,莫大夫道:“打扰了,谢先生。” 谢缘道:“无妨。” …… …… 亥时。 天色漆黑一片,整个琼郡,都陷入一片静寂中。 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便是琼郡最高的建筑,监天台。 此时监天台上,正坐着四位道人。 琼郡规模要比祁阳城大,这里官府乃是郡,人口众多,因此监天台的道人也翻上一番,除了阵法烙印,还有各种杀道烙印。 这都是以防魔头屠城祭炼法器。 自从门神图问世,监天台的道人便轻松了不少,一些妖魔鬼物,还未等监天台的道人赶到,就已经被门神诛杀。 谢先生之名,亦是整个监天台,无人不知。但却没有人见过。 琼郡某处街道拐角,一个黑影从墙上翻过,跳到屋檐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的有些狭长。 众所周知,酉正过后,打更人打了锣后,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没有人出来。 夜间无行人。 要么,是鬼物妖魔,要么,是降妖除魔的道人和尚。 但这人身穿夜行衣,手里拿着一柄长剑,有影子,说明是个人。 黑衣人在房檐上走了一遭,跳入一条街道,在街上施展轻功行走。 整条街,静寂无声,黑衣人的心中不免有些打鼓,但他看到这整条街,家家户户都贴着门神图,黑衣人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这门神图,给了黑衣人十足的安全感,若不是这里都贴上了门神图,这大晚上的,他才不敢出来。 忽地,黑衣人瞳孔一缩,停住了脚步,心中惊骇不已,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 遇到鬼了。 只见,前方一道白影在街上飘荡,双脚没有踩地,悬浮十寸,最重要的是,白影没有影子。这白影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脸上有一条条血迹纵横。 铁定是鬼了。 黑衣人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鬼物似乎闻到他身上的阳气,向他这边飘来。 黑衣人忙魂皆冒,他提起勇气,向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口跑去。 那门上,贴着一对门神图。 据监天台的告示上说,门神图可以驱邪避鬼,保平安。 黑衣人现在只希望真的如监天台告示上说的一般,门神图真的能驱邪避鬼。 黑衣人刚跑到门口,便感觉背后发凉,有一股凉气直接弥漫在空气中,一瞬间,他便有一种冬日落水的感觉,整个人,连同骨头都是冷冰冰的。 他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那鬼物,已然在身后不过一米距离。 黑衣人双腿一软,跪在门神图下方,惊慌失措道:“门神爷爷救命,门神爷爷救命。” 黑衣人不停磕头。 鬼物已然逼近。 便在此危急之事,一道金光闪过,黑衣人便看见,一位门神从门神图上走出,二话不说,提起手中的钢鞭便是朝着鬼物打去。 一鞭之下,鬼物瞬间湮灭,化作黑烟消散一空。 黑衣人心中震惊,但很快回过神来,忙朝着尉迟恭磕头道:“谢谢门神爷爷救命之恩,谢谢门神爷爷救命之恩。” 尉迟恭这一道分神打杀完鬼物,职责之事已经做完,对于黑衣人的求饶,却是不理会,只是看了一眼黑衣人,便化作金光跃回门神图上。 监天台,正在查看符文的道人见符文有一个光点亮起,亮起一瞬间,又消失不见,这道人笑道:“又有鬼物被门神诛杀了。” 黑衣人得救,瘫坐在地上,才发现身上冰凉凉的,全是冷汗,他看向门神图,嘀咕道:“门神图果然可以降妖除魔,驱邪避鬼。” 嘀咕完,黑衣人跪下来,朝着门神图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朝街道深处掠去。 最后,黑衣人在一处大宅门前停下。 大宅门口两个石狮子,两边高挂白灯笼,两杆丧幡在黑夜中摇曳。 朱红色的大门贴着一对门神图。 看到白灯笼和丧幡,要是搁在平时,他还会心悸一下,怕遇到鬼,但现在,大门上可是贴着门神图呢。 有门神爷爷保佑,他怕啥。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门神爷爷不保佑我 黑衣人来到的宅门前,正是玉家。 玉家今早吊出白灯笼,立起丧幡,一时间,整个琼郡的人皆知晓了,玉青闵中毒身亡。 玉青闵乃是琼郡的名人,他的死讯,登时引起整个琼郡的议论。现今,不管在何处,茶楼酒肆,市集热街,只要有人的地方,皆能听到玉青闵死去的议论。 大多数是为玉青闵感到惋惜。 如果玉青闵未死的话,仅凭二十二岁便成就一流高手,再给十年,整个江湖,或许都是玉青闵的。 只可惜,天妒英才。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江湖神话,已然如流星般坠落。 黑衣人此行,便是为了来验证玉青闵的死讯。 黑衣人看向玉家大门前贴着的门神图,想起刚才遇鬼被门神图上的门神诛杀救下性命的场景,当即,这黑衣人对着门神图跪下,诚恳地祈愿道:“希望门神爷爷这堂保佑我,让我此行顺利,从玉家成功出来。” 祈祷完,黑衣人便来到院墙之下,翻身进了玉家。 门神图上,黑衣人进入玉家,门神并无现身,他们的职责是降妖除魔,人进入的话,不在他们的管辖之内。 夜晚不掌灯,琼郡也不例外。黑衣人施展轻功,压低了脚步声,行走在玉家的走廊上。 最终,他找到了玉青闵的灵堂。 灵堂大门未关闭,丧幡,白布,中间是一具棺材,棺材未入土,便不能落地,因此用了长条板凳垫着。看做工,看上色,便知精贵,这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用不起的棺材。 借着淡淡的月光,黑衣人猫着腰,走进灵堂,来到棺材边。 他屈指轻轻敲了敲棺材,听声音,确定不是空的,而是装了人,接下来便是要开启棺材,确认里面的死者是不是玉青闵。 黑衣人将长剑系在腰间,双手推动棺材板,这棺材板用料足,自是不轻。黑衣人咬着牙,将棺材板推开。快要落地的时候,黑衣人身形一翻,抱住即将落地的棺材板,将之轻轻抵在地上,不让其发出声音来。 而后,黑衣人来到头前,屈身便要去查看棺材里面的情况。 便在这时,黑衣人心中一惊,连忙向后一跃,躲过刺来的长剑,长剑刺在棺材上。 “砰砰砰……” 一个个火把亮起。 黑衣人向四周看去,只见,一个个手持长剑的玉家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三人,正是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 看到玉青闵完好无损的出现,黑衣人心中一跳,便知,中计了,玉青闵并没有死。 但黑衣人不慌,玉家最厉害的当属于玉明启,玉明山,这两人乃是一流巅峰高手,跟自己一样。 他又有轻功在身,想要脱身并不难。再说,此番还有门神爷爷保佑。 玉明启站在棺材前,身边站着玉明山和玉青闵,背后是举着火把的玉家人,玉明启看向黑衣人,黑衣人身穿一身黑衣,戴着黑头巾,面部也用黑面罩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仅凭一双眼睛,玉明启自是认不出对方是谁,他道:“可算把你等来了。” 黑衣人很有礼貌,说道:“辛苦玉家主了。” 黑衣人说话的时候,也是压低了声音,不让人听出他本来的声音。 玉明启看着黑衣人,道:“阁下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等来?” 黑衣人笑道:“凭借玉家,可留不住我。” 玉明山笑道:“好大的口气。” 黑衣人道:“那便试试。” 说罢,黑衣人将长剑拔出。 顿时间,玉家人纷纷将长剑拔出。 玉明启道:“一起上,擒住他,不可让他乱窜。” 说罢,玉明启亦是出剑了。 见玉明启出剑,玉明山和玉青闵亦是出剑,其他玉家人,比他们要慢上一点。 黑衣人见状,笑了一声,道:“玉家以多欺少,这可不亮堂。” 玉明启道:“夜里闯人私宅,这便亮堂了。” 说话间,长剑直取黑衣人面门,黑衣人将剑一拉,身形骤退,拉开玉明启的剑,再一弹,剑刃弹在玉明山剑上,弹开玉明山的剑,这时候,玉青闵的剑到了。 黑衣人不慌不忙,长剑一拢周身玉家人攻来的长剑,再一挑,那些玉家人的剑刃纷纷转向,不由自主向着玉青闵攻去。 见玉家人被这人带走,玉青闵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人的实力,跟父亲二叔一个境界,皆是一流巅峰高手,只有一流巅峰高手,才能这般老练。 玉青闵收回几分力道,避开玉家人的长剑,身形侧走,取黑衣人的腰间。 而玉明启看到黑衣人刚才那四招,顿时惊道:“吹拉弹唱,轻拢慢挑,你是白家人?” 白家跟玉家一样,都是武道世家,一手琵琶剑法,亦是闻名于琼郡江湖。 而方才,玉明启没有看错,那四招,正是白家的琵琶剑法。 黑衣人却是笑了笑,长剑改刺为拍,竟是当成门板一般拍来,笑道:“玉家主,别乱猜,我可不会承认我是白家人。” 玉明启看到他这一招,道:“惊涛拍岸,程家的剑法,你是何人?” 此时,玉明启已经分不清这黑衣人的路数了。不过,他不急,等下抓住他了,便知道他是何人了。 想到这里,玉明启手中亦是凌厉了几分。 黑衣人挥剑格挡,倘若此时只有玉明启一人,他倒是可以斗一斗,但现在不止有玉明启,还有玉明山这个一流巅峰高手,还有玉青闵这个后起之秀,更有三十多玉家人。 黑衣人打着打着,忽然一个后身翻,翻出包围圈,长剑一投,向着一个玉家人面门杀来,这一招,十分凶险,这位玉家人当即面色大变。 幸在这是,玉明启跃到他身边,替他接下了这一剑,看着长剑飞回黑衣人手里,玉明启道:“飞鸟投林,这是谢家的看门绝学。” 黑衣人哂笑道:“玉家主,不必猜测我是何人了,今夜,玉家还是别闹腾了,我走了。” 说罢,黑衣人施展轻功便跑,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双拳难敌四手,这整个玉家一起上,他更打不了。 不能被缠住,走为上策。 “想跑,可没有那么容易。”玉明启冷哼一声,追上黑衣人,又是一番激斗。 一番激斗之后,黑衣人身上中了三剑,他找到机会,又是脱离战圈。 “追,不能让贼人跑了。”玉明启喝道。 玉家人立即举着火把向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暗暗叹一口气,加速逃窜。 一追一逃,不多时,黑衣人翻过一道内墙,正在紧追的玉明启当即挥手,示意玉家人停下来。 玉明启脸色不太好。 玉明山皱眉道:“大哥,这贼人进了西院,我们可要追?” 玉明启沉思片刻,他跟玉明山有一样的顾虑,但不能因此放过贼人,大不了,明日向谢先生道歉便是,想到这里,玉明启道:“大家进入西院搜,记住,轻一点,不要造出太大的动静。” “是。” 一行人当即进入西院,开始小心搜寻。 玉家父子叔侄三人,亦是跟上,三人各跟一个小队,进行地毯式搜查。 黑衣人隐没在走廊的黑暗中,看了看身上的伤,左手臂上有一道剑伤,腰间有一道,右大腿上有一道,此时正流着血。 当然,玉家也有人受了伤。 黑衣人隐身在黑暗中,看着西院到处晃动的火把,心道:得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伤口,不然,继续流血下去,失血过多,全身无力,更难走出这玉家了。老子鬼都干不死,可不能被玉家人干死。门神爷爷保佑。 黑衣人轻声行走在走廊中,忽地,前面后方都出现火把,正向自己这边聚拢开来,黑衣人急忙长剑伸入身后的房间门缝,轻轻一挑,便把门栓挑断,然后毫不犹豫闪身进入房间。 黑衣人一进入房间,快速轻轻将房间门关上,心中还未松一口气,便听到“铮”一声,仿佛利剑出鞘的声音。 房间里有人,正拔出了剑,黑衣人的脑海中刚升起这个念头,便感觉胸口如遭重击,像是被人用剑柄重重敲了一下,他当即口中喋血,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开房门,重重地摔倒在回廊上。 动静太大,搜查的玉家人,当即向这边跑来,待看到躺在地上吐血的黑衣人,顿时轻呼道:“大伯,二叔,贼人在这里。” 玉家父子叔侄三人立即向这边跑来,他们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嘴里汩汩冒血的黑衣人,三人脸上都没有高兴之色。 因为,他们看向拿出大开的房门,正是谢先生的住处。 玉明启当即抱剑躬身道:“谢先生,有贼人闯入玉家,惊扰到谢先生,还请谢先生恕罪。” 玉明山和玉青闵亦是抱剑躬身。 看到这一幕,其他的玉家人皆是心中震惊的不行,谢先生是救了玉青闵的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但这……大伯和二叔,对谢先生也太尊敬了。 而且,这恭敬之中,竟是还有一些忐忑,像是担心谢先生会怪罪似的。 黑衣人此时停止了吐血,但他也站不起来了,只感觉被那一击,五脏六腑都是遭到了重伤。 得了,门神爷爷这回没有保佑我。 黑衣人闯进来的时候,谢缘就已经发现了,他修行之后,灵觉敏锐,虽说睡眠质量非常好,但两者并无冲突。 只是,谢缘还未出手,青泉剑便已经出手了。 谢缘此时已经批了一件外衣,点了灯,便看到青泉剑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似乎是在邀功。 谢缘没有理会青泉剑的邀功,他听到玉明启的话,当即走出房间门口。 来到房间门口,便看见躺在地上哼哼的黑衣人,还有一大堆玉家人举着火把围着,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三人站在中间,抱剑躬身。 在谢缘出来之时,隔壁的房门这时候也打开了,敖沁走到谢缘身边,轻声问道:“尊上,你没事。” 谢缘摇头,道:“一个飞贼,已经被青泉处理了。” 见到谢缘和敖沁出来,玉明启再度歉然道:“贼人夜闯玉家,我等没有降贼人立即制服,让贼人闯入谢先生的房间,打扰到谢先生和敖姑娘休息,还望谢先生、敖姑娘恕罪。” 谢缘看了看时间,此时快要到子时了,他这个时候都要起来修行,倒也没有打扰不打扰的原因,他看着地上的贼人,知晓这个贼人兴许跟玉青闵中毒有关,便说道:“无妨,你们将贼人带走。” 玉明启脸色一喜,道:“多谢谢先生,我这就将贼人带走。” 玉明启来到黑衣人的面前,一把扯开黑衣人面部上的面罩,待看清那张面容,惊道:“想不到是你。也是,白家的剑法,程家的剑法,谢家的剑法,凭借你的才学,的确是能模仿下来。” 玉明山和玉青闵对视一眼,均是心中暗道:一流巅峰高手,超级造假大师,可以模仿他人的剑法,当属慕容卡西了。 玉明启让玉家人提着慕容卡西,对谢缘和敖沁道:“谢先生,敖姑娘,我们这便下去了,二位好生休息。” 谢缘点头。 玉家人立即带着慕容卡西离去。 看着玉家人离去,谢缘看了看时间,快子时了,当即,谢缘回到房间,打开窗户,开始了修行。 …… …… 次日清晨。 玉家的家仆提来水桶,将门外的血迹洗去。 侍女端来洗脸水,漱口水,谢缘洗漱完毕,便跟傅安,还有敖沁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谢缘道:“傅安,明日我们便离开琼郡了。” “好的,谢先生。”傅安咽下嘴里的食物,点头道。 谢缘继续道:“不过,这琼郡咱们都没有逛过,等下便出去逛一逛,找到周刚五位大侠来,让他们做导游。” 闻言,傅安当即大喜,道:“真的吗?” 昨天看了一天的书,头都要看爆了,出去逛逛街,权当放松放松,而且,他也想听听五侠讲的一些江湖趣事。 虽然他知道很多都是吹牛的。 但男人至死爱吹牛,这并没有错。 吃完早餐,谢缘让傅安回去读书一个时辰,他也要修行一个时辰,待之后,再出去逛一逛琼郡。 一个时辰后,谢缘睁开双目,心神沉入丹田中,丹田中,丹霞山图愈发地凝实。 片刻后,谢缘散去丹田中的丹霞山图,整个人,身上一点灵韵皆散去,他复将心神沉浸在脑海中,去检查脑海中的剪纸图录。 他要看一看剪纸图录上的明暗进度。 页脚上,明暗进度走了一大半。 果不其然,普及门神图,的确是迅速解锁剪纸图录的方法。 门神图化身万千,二神每夜皆降妖除魔,点亮进度条。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仙人指点解秘密,由武破仙真法门 从黑市出来,傅安看向谢缘手中那本杂书,问道:“谢先生,方才那人可是要买下这本书?” 谢缘点头,说道:“正是。那人愿出三倍的价格买下,不过,这本书我想看,自是不能转手相让。” 傅安当即道:“谢先生,这书你看完后,能不能借给我看?” 谢缘一手提着青泉剑,一手拿着书籍,看了傅安一眼,说道:“那可不成。” “不会?”傅安认识谢先生这么久,知道对方从来不是小气的人,这种借书的小事,按道理说谢先生是不会拒绝的,“为什么?” 傅安眼巴巴地看着谢缘。 谢缘笑道:“并非是我不借与你看,而是现今不能借你看,你现在应该看考试的书,不应该看杂书,等你春闱结束后,金榜题名了,再来找我拿。” 闻言,傅安嘀咕道:“原来如此,我就说谢先生不是小气的人,这不借书,还是为了我着想。” 五侠中的刘海则是看向傅安,恍然道:“我便说傅兄弟看起来便像是读书人,果不其然,刘某在此预祝傅兄弟金榜题名。” 刘海曾经和傅安在前往诛妖的时候聊过天,那个时候,刘海还说傅安如果去读书的话,到时候去参加考试,说不定能做大官呢,不成想,傅安来年便要参加春闱。 “预祝傅兄弟金榜题名。”周刚等四侠亦是向傅安抱拳,祝福他。 傅安还礼道:“多谢各位大侠,我一定努力,争取考个状元出来,到时候,做个大官,哈哈哈……” “以傅兄弟的才学,状元都是小事而已。” “是极是极。” 一下子,大家都说起场面话来。 花花轿子有人抬,傅安一时间笑容满面,连忙谦虚道:“还是要努力的,毕竟,天下饱读诗书之士并非我一人。” 谢缘这时候道:“周大侠,各位大侠,明日里,我们便要离开琼郡了。” 谢缘想着与五侠毕竟相识一场,有着共同降妖除魔的经历,离开之时,自然要跟五侠说上一声。 听闻谢缘等人要离去,轿子终于落地,五侠的表情都有些复杂,谢先生对于他们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可谢先生是仙人,他们根本不知如何去报答,也没有能力去报答。 本来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哪怕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也要多少报答这救命之恩,可哪成想,还未报答,谢先生便要离开琼郡了。 周刚道:“谢先生,明日何时离去?” 谢缘道:“明日巳正。” 周刚说道:“好,那明日我们一起来送送谢先生。” 谢缘道:“不必麻烦诸位了。” 周刚一脸愧色道:“谢先生,你是我们五侠的救命恩人,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的,谢先生离开琼郡,我们总得来送一送的,不然,又何谈侠义。” 谢缘看向五侠,五侠的神色都很坚定,他们的确是仗义之侠,虽然武功不怎么样,沉吟片刻,谢缘道:“那成,明日你们来玉家。” “嗯,谢先生。”周刚重重点头。 此番逛街亦是到此结束,谢缘三人拜别五侠,由玉家的车夫载着回了玉家。 回到玉家后,谢缘便回了房间,刚买到一本新书,心中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其内容。 敖沁也跟着谢缘进了房间,贴身保护谢先生。 傅安则是回房读书去了,在玉家,他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吃喝都有人照顾,他只要安心读书便成。 方才跟五侠说的,拿下状元之事,绝对不是信口胡诌的,而是真的下了这种决心。 傅安拿出书来,翻开书封,低语一句:“周益兄,你可要保佑我拿下状元来。” 约莫读了半个时辰,忽地有人敲门,傅安将书放下,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这几日安排到这里的侍女。 侍女见了傅安,当即躬身道:“傅公子,我们家主有请。” 玉明启……傅安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心道:玉明启叫我作甚?不应该有事是要找谢先生吗? 不过,这段时间玉家照顾的很是周到,既然玉家主有请,傅安遂点头道:“那便带路。” 不多时,侍女带着傅安来到玉家专门招待客人的客厅,客厅里,玉明启,玉明山,玉青闵,都在。 见傅安来了,三人立即站起来,说道:“傅公子见谅,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傅公子,劳烦了。” 傅安说道:“这点时间承蒙玉家照顾了,玉家主有事情,但请说无妨。” 玉明启招呼傅安落座,又让侍女奉茶,这才看向傅安,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傅公子,不知你和谢先生是什么关系?” 玉青闵气色已经好多了,脸上恢复了红润之色,亦是看着傅安。 傅安闻言,沉吟片刻,说道:“我跟谢先生的关系嘛,我一直将谢先生当成长辈的。” 长辈,果然是很亲近的关系,玉明启继续道:“这么说来,傅公子跟随在谢先生身边,是在学习仙法了?” 傅安闻言,看了玉明启一眼,苦笑一声,道:“我想玉家主是误会了,谢先生并没有教导我仙法之类的。” 说完,傅安继续道:“在下并无修行资质,此行有幸跟着谢先生,是因为谢先生有事前往卞都,而我则是要去卞都参加春闱,因此谢先生便将我带着。” 玉明启听罢,当即笑着抱拳道:“傅公子竟是要参加来年春闱,预祝傅公子金榜题名。” “承你吉言。” 玉明启继续道:“那么,傅公子可知,谢先生可有弟子什么的?” 听到这个问题,傅安便明悟了,他看向玉青闵,便知道,玉家人原来是想要让玉青闵拜谢先生为师,学习仙法。 谢先生是仙人,傅安也不知谢先生的事情,他道:“玉家主,这个我不知。不过,如果你想让这位青闵兄拜谢先生为师的话,直接跟谢先生说便是,成不成功,便看谢先生了。谢先生这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玉明启道:“如此便多谢傅公子了。” 玉明启的确是想要让玉青闵跟着谢先生学习仙法,说到底,谢先生跟先祖有交情,成不成功,总要试一试的。 傅安再度将目光落在玉青闵的身上,说道:“玉家主,不知青闵兄可有修行资质?” 玉明启道:“这却不知。” 傅安直言道:“如果没有修行资质的话,我劝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诸位想必也看过玉家先祖照泉公的游记,照泉公便是没有修行资质,纵使见了仙人,仙人也不肯收徒,因此,照泉公这才去寻找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照泉公乃是一神话,想不到最终还真的成仙了。” 说起先祖照泉公,玉家父子叔侄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满嘴的苦涩,青铜盒里的东西,并不是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 玉明启沉思道:“青闵有无资质,让谢先生一看便知。” 傅安想了想,问道:“玉家主,照泉公真的没有将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留下吗?” 玉明启苦笑一声,道:“先祖真的没有留下,要不然,我这也不会想着让青闵拜谢先生为师。” 傅安起身道:“既如此,玉家主,你们现在便去试试,明日,谢先生和我便要启程前往卞都了。” “啊?”玉明启闻言一惊,站起身道:“傅公子此话当真?” 傅安点头道:“当然。” 当即,玉明启也不拖拉,带着玉明山,玉青闵送傅安回去,顺便去试试可否能让玉青闵拜入谢缘门下学习仙法。 来到西院,傅安便对玉家三人说道:“玉家主,玉二爷,我先回房读书去了。青闵兄,祝你成功,说不得我们要成为前往卞都的同伴了。” 玉青闵闻言,朝傅安点头致谢,道:“多谢傅公子吉言。” 傅安回房继续读书。 玉家父子叔侄三人对视一眼,脸上换上郑重的神色,来到谢缘的房门口,玉明启躬身道:“谢先生,明启有事求见。” 谢缘听到玉明启的声音,将手中的《西九郡见闻》放下,起身开门,见玉家三人都站在门口,便笑道:“请进来?” 玉家三人进来,看见敖沁也坐在里面,当即向敖沁见礼。 谢缘给三人斟茶,说道:“玉家主,有何事,但请说。” 玉明启问道:“谢先生,明日便要离开琼郡了?” 谢缘点头道:“在琼郡也逗留了好些时日了,没事的话,便要启程了。” 玉明启看向玉青闵,玉青闵立即会意,起身来到谢缘面前,当即双膝跪拜道:“谢先生,青闵想要跟谢先生学仙法,求先生收我为徒。” 谢缘看着跪拜的玉青闵,说道:“青闵,修行可要有修行资质的,不然是踏不上仙道的。” 谢缘并不想收徒什么的,他并不会教导人,自己身上也只有一本修行功法而已,这功法,干系重大,并不打算传出去。 如果玉青闵没有修行资质,那便无缘仙道了,除非他有玉照泉叩开仙道的法门。 如果玉青闵有修行资质,那么谢缘不妨让其拜入琼郡监天台,大宋需要修行种子来对抗妖魔鬼物。 玉明启期待问道:“谢先生,你看青闵有无修行资质?” 谢缘哪里会看,不过,好在敖沁就在身旁,立即传音入耳道:“尊上,玉青闵并无修行资质,整个玉家,其实都没有修行资质的。” 听罢,谢缘心中了然,玉照泉没有修行资质,他的后人,也很难出修行资质。 想到这里,谢缘一脸遗憾地看着玉家人,说道:“青闵,你起来罢,你并无修行资质。” 玉家人闻言,顿时一脸失落之色。 等玉家人离去后,谢缘想起一个问题,遂拿起书页,在上面写道:玉阳真仙,有一事相询? 玉阳真仙很快回复:谢先生请说。 谢缘:玉阳真仙,不知大宋各家各派是如何在百姓中筛选有修行资质的人进入各派修行的? 玉阳真仙:地方上如果有修行门派驻扎的话,他们会差门人弟子去寻找有修行资质的人。如果地方上没有门派驻扎,则是监天台会监察当地,发现有修行种子,便会带在身边教导,或者是送到自己的门派中。 原来如此……谢缘放下书页,明白了。 …… …… 次日清晨,谢缘结束修行,傅安便在外面敲门道:“谢先生,玉家的人准备好东西了,周刚大侠他们也到了。” 谢缘看了一眼盘坐在一旁修行的敖沁,道:“敖沁,我们走。” 敖沁睁开双目,站起来。 谢缘提着青泉剑,开了门,门外的傅安背着一个书框,身后站着玉青闵。 玉青闵躬身道:“谢先生,青闵现在假死之中,不便在门口相送,便在此祝谢先生一路平安,敖姑娘一路平安,傅兄弟金榜题名了。” “多谢青闵兄。”傅安笑道。 谢缘看向玉青闵,昨日得知自己没有修行资质,今日再见,玉青闵并无什么失落神色了,谢缘道:“青闵,凡是莫要强求,时机到了,说不定你可以踏入仙道的。” 谢缘指的时机,当然是指玉照泉脱困了。 玉青闵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正是青铜盒上的那张纸,他将之恭敬呈上,说道:“这是家父恳求谢先生手下这地图,请谢先生遇到了先祖,搭救一下先祖,玉家上下感激不尽。” 谢缘沉吟片刻,接过来,说道:“你们作为后人的,有心了,我与玉照泉有交情,找到了,自是会出手的。” 玉青闵跪拜下来:“谢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说罢,磕了三个响头。 谢缘将之扶起来,说道:“青铜虽然已经碎了,但终究是你先祖留下的东西,好生保存起来。” 玉青闵点头道:“会的,谢先生。” 玉家大门外,玉家家主玉明启,玉家二把手玉明山,三十多为玉家人,还有周刚五侠,皆站在门口,等待谢缘三人出来。 他们身边是一辆马车,正是谢缘三人赶路的马车,这大黑马几日不见,都长膘了,马凭人贵,被玉家人好吃好喝伺候着。 谢缘三人出来,上了马车,傅安赶车,笑道:“诸位,再见。” 说罢,打马前行。 众人皆躬身道:“谢先生一路平安。” …… …… 玉青闵看着谢缘三人消失的背影,想起密室中,那时心中大起大落,没有将青铜盒碎片收拾起来,还跟石桌碎石散落在密室中。 再加上,这几日,都在处理幕后下毒之人之事,他跟父亲二叔都没有下过密室。 想起谢先生的提点,玉青闵当即来到父亲的书房,打开密室门,提了一盏灯,下到密室。 将灯放在地上,玉青闵开始在碎石中翻找青铜盒的碎片。 谢先生召唤来的那尊金甲神人力大无穷,一拳之下,青铜盒碎成无数碎片,石桌亦是碎裂,想要找出青铜盒的全部碎片,还真是要一点时间。 玉青闵仔细翻找,忽地,玉青闵眉头一皱,却是翻找之时,手指被一块锋利的碎石割伤了,一丝血迹流出。 玉青闵没有在意,他是练武之人,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这点小伤,不用包扎,很快便能痊愈。 玉青闵捡起一块青铜碎片,他并没有察觉,他受伤的手指上血液,接触到了青铜盒碎片,那青铜盒碎片,忽地亮起来。 玉青闵终于察觉到,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忽地,手中的青铜盒碎片忽然脱手而出,悬浮在空中,发出青色的光芒,被他收拢的青铜盒碎片,也纷纷飞起,聚拢而去,还未找出的青铜盒碎片,也从碎石中掠出,悬浮在玉青闵面前,发出青色的光。 玉青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当所有的碎片都聚拢在一起,青色的光芒开始扭曲,如同一只只蝌蚪,扭曲成一个一个青色的字符。字符形成,化作一道流光掠进玉青闵的脑海里。 玉青闵身躯一震,脸色呆滞,不多时,他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喜不自禁道:“原来,先祖真的留下了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青铜盒的秘密,在此。” 玉青闵又想起谢先生的话,满脸佩服之色道:“谢先生一定是知道了,这才提点我来收拾青铜盒碎片。” 玉青闵压抑住脸上的喜色,看向地上,青色字符消失,青铜盒碎片也散落在地。 玉青闵此时顾不得收拾,立即跑出密室,他要去感谢谢先生的提点之恩,跑到一半路途,迎面走来父亲和二叔,他当即问道:“父亲,二叔,谢先生呢?” 玉明启道:“谢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玉明启怔然,站在原地,片刻后,他向着琼郡城门外的方向跪拜下来,郑重道:“多谢谢先生提点,我一定好好修行,将来报答谢先生。” 玉青闵的这幅模样,看得玉明启和玉明山一愣,疑惑道:“青闵,你这是怎么了?” 玉青闵站起身,说道:“谢先生临走之前,提点我找到了先祖留下的武道叩开仙道的法门。” “啊?真的?” 玉明启玉明山闻言,心中又惊又喜。 …… …… 第一百三十章 天下奇闻,百世善人 五日后。 昌明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着。 驾车的车夫是个年轻公子,一身白衣,脸上的肤色有一点黑,驾车的技术很是娴熟,遇到有石头或者有坑坑洼洼的地方,马车轱辘会险而又险地避开。 这年轻公子正是傅安,比起刚出祁阳的时候,每日驾车,虽有帽子遮挡,还是难免晒黑了一些。 但黑是黑了一点,看上去,却是更有精气神了。 用谢先生的话来说,晒黑一点,看着健康,也更有男子气概。 傅安马鞭轻轻拍打在大黑马的臀上,大黑马这五日来,清瘦了一些,在玉家吃好喝好长得几斤膘,皆在这几日里减去了。 在野外,肯定没有精粮给大黑马吃的。吃的皆是有机绿色天然无污染的草。 就是自己等人,也只是吃一些易保存的干粮,易保存的干粮,又怎么会好吃呢。当然,这也是玉家的一份心意。 玉家做事还是很周到的,备了许多的干粮放在马车里。但谢先生说大黑马拉着自己等人已是不易,再加上这些干粮,大黑马怕是会拖慢行程。 因此,便让敖沁将干粮都收在壶天空间里,待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傅安看着大黑马,说道:“大黑,前面就是昌明城了,待到了昌明城,我让你吃好一点。” 大黑马听到傅安的话,不知有没有听懂,竟是张开嘴,哼哼了两声。 他们现在上了昌明官道,说明距离昌明城很近了,按照地图上的标记距离,下午之前,便能到达昌明城。 傅安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影子,知道了大约的时间,便转头朝着车厢里说道:“谢先生,我们得找个地方歇歇脚了,该吃点东西了。晚饭的话,就可以到昌明吃了。” 说罢,傅安未等车厢里的谢缘回话,又继续说道:“这几日一直在吃干粮,人都瘦了几圈,肚子里也没有油水。这次到了昌明,可要好好吃一顿新鲜的。” 傅安出生条件好,从小就长在县令家,衣食无忧,哪里吃过这种苦,第一次出远门,他便尝到了这种苦。 车厢中,谢缘正在看玉照泉留下的地图,他拿出大宋地理图,仔细对照一番,还真的没有发现玉照泉留下的地图地点在哪里。 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玉照泉乃是前朝人士,山水有易,大宋地理图上并没有收录进去。 再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玉照泉所困的地方根本不是大宋境内。 要知道,世界之大,并不是只有大宋一个国度。 听到傅安的话,谢缘将地图收起来,又将玉照泉留下的地图郑重收好,以后如果有缘,遇见了地图上的地点,谢缘实力也允许的话,他是会将玉照泉救出来的。 谢缘掀开帘子,往前方看去,指着前方官道边的一株大树说道:“傅安,便到那树下歇息,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出发。” “好的,谢先生。”傅安遂将马车赶到树底下,第一时间便拿出水来,倒在一个水盆里,让大黑马先喝水。 谢缘和敖沁下了车,走到树底下,就着树下的草地坐了下来,由敖沁拿出干粮来。 傅安吃一口干粮,干粮是面饼子,硬邦邦的,他用力咬下来,要喝一口水才能咽下去,他边吃边说道:“谢先生,照我们这个进度,过年的时候,便能感到卞都。书上说卞都乃是大宋乐土,没有妖魔,没有宵禁,哪怕是晚上,卞都也是灯火通明,热闹极了。谢先生,你说是不是?” 在傅安的心中,谢先生是无所不能的,他觉着,谢先生应该是哪里都去过,因此才有此一问。 可他哪里知道,谢缘也是没有到过卞都,跟他一样,也是第一次出祁阳城,因此,谢缘看了他一眼,说道:“等你到了卞都便知道了。” 傅安脸上有喜色,道:“到了卞都,我们可要好好地去看看晚上的卞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对于卞都,傅安充满了憧憬。 吃完后,三人休息一阵,然后又开始赶路。 约莫申正的时候,昌明城的城门遥遥可见。 傅安向城门口望去,城门口有一些进入昌明城的百姓,在排着队,接受守城军的检查,检查之后没有问题才能进城。 傅安朗声道:“谢先生,到昌明城了。” 谢缘闻言,立即掀开车帘,向城门看去,他看了一眼,便看向打开的城门,城门上方,正贴着门神图。 傅安架着马车来到昌明城城门口,便有守城军喊道:“下马车,排队检查。” “谢先生。”傅安道。 谢缘笑道:“下车,配合检查。”说罢,便叫敖沁下了车。 傅安牵着马车,排在后面,等待检查。 城门口,两个守城军正在检查进城的百姓。 “铭牌。” 百姓立即掏出一块木牌子来,这是大宋百姓的身份铭牌。 军士看了,说道:“入城费,十文。” 一听三文钱,这百姓一张脸顿时苦涩起来,央求道:“大人,这……我昨天出城的时候,还是三文钱,怎么今日里却是十文钱了?” 军士看了一眼这人身上背着鼓鼓的背包,笑道:“刘老三,你今天应该收获不错。要么给十文,要么别进城了,在城外过夜。” 不进城,留在城外,哪里还有命活,刘老三顿时妥协,掏出十文铜钱,说道:“行行行,大人,我给。” 刘老三给了进城费,才被军士放进城。 后面其他排队进城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仿佛司空见惯,轮到自己的时候,亦是老实地掏出进城费。 而傅安看到这一幕,则是心中疑惑,不管是祁阳城,还是琼郡,可从来没有听说大宋百姓,进入大宋的城池,要进城费这一说法。 大宋也没有这样的条文律例。 傅安对于守城军,还是很熟悉的,他跟祁阳的守城军,以兄弟相称,还曾经并肩作过战,准备好了死在妖魔的手上。 虽然那次妖魔早早的死了,他们连妖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傅安看向谢缘,见谢缘脸色平静,傅安蹙眉道:“谢先生,这……” 谢缘道:“从未见过。” 傅安顿时有些义愤填膺,低声道:“这些个守城军,吃得喝的,皆是百姓纳税来的,他们就这么对待百姓的?” 傅安此刻,恨不得将守城军的统领拉出来质问一番。 很快就轮到傅安了,军士看向傅安,谢缘,敖沁三人,再看傅安的马车,眼神顿时亮了,这三人,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 军士站在傅安面前,说道:“铭牌拿出来。” 傅安当即将铭牌拿出,大宋铭牌只能看出是大宋百姓,要知道更详细的信息,还得去所在地的县衙查询。 因此,军士看了一眼,能买白米的,果然是富贵人家,他看向马车说道:“马车里可有违禁物品?” 傅安压住怒气,说道:“没有。” 守城军看了三人一眼,走到马车边,掀开马车帘子,往里面看去,见里面并无什么,便道:“你们三人,进城费九两银子,一人三两。” “九两?”傅安顿时笑了,说道:“方才那人是十文钱,到了我这里,就是三两?” 守城军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十二两六钱。 军士笑眯眯地看着傅安,说道:“你可以不交,但不能进城。” 傅安道:“你们统领呢,我要见你们统领。” 军士顿时乐了,不屑道:“好小子,你是何人?有何资格见我们统领?” 傅安道:“我是大宋百姓,你们这种行为,乃是违反了大宋律例,你就不怕我去县衙告你们?” 军士无所谓耸耸肩,道:“请便。交不交进城费,不交的话,便留在城外过夜。” 傅安当即气得想要拔剑。 那军士看到傅安将手按在剑柄上,顿时大呼道:“有人谋反,想要刺杀守城军。” 这嗓子一喊,哗啦啦十几个军士向这里跑来,拔出佩刀,将傅安三人团团包围。 守城军守护百姓,夜里直面妖魔,因此,大宋律例中有条文,杀害守城军等于谋反。 这种剑拔弩张的情绪,傅安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由自主便看向谢缘。 谢缘眼神示意傅安自己处理。 傅安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的,他要看看面对这种事情,傅安会怎么处理。 傅安读懂了谢缘的眼神,心中强制自己平静起来,开始思索,此时,没有谢先生的助力,自己自然是不能以蛮力解决,只能智取。 此时此刻,只能以退为进,先交银子进城,再前往县衙投诉守城军滥用职权谋取钱财的行径。 县衙有督查守城军的职权,当然,反之,守城军也有督查县衙的职权。 傅安将按在剑柄的手放下,拿出九两银子,说道:“我们可以进城了?” 军士见他妥协,笑着手下银子,说道:“当然可以,兄弟们,收家伙。” 最后,这军士又对傅安说道:“你可以去县衙状告我们,欢迎。” 目无军纪。 受到挑衅,傅安没有再搭理,而是牵着马车进了城。 进了城后,傅安感叹道:“谢先生,我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守城军,要是连守城军都这样,这城池,又何谈不灭亡?” 谢缘平静道:“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凡是有光,便会有阴影。傅安,等你以后做了官,总会遇到诸如此类的麻烦事的,这时候,便要你去处理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出面的原因。” 傅安当即朝谢缘躬身道:“谢先生栽培之意,傅安明白。今日快到酉正,县衙也快放工了,先找间客栈落脚,明日我去县衙。谢先生,不知有何建议?” 谢缘说道:“便按你想做的去做,不管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总归是经验。” “我明白了,谢先生。”傅安郑重道。 三人在街上走着,前往城内寻找客栈,忽地,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后面冲来,那赶车的小厮大喊道:“速速闪开,速速闪开。” 还有声音周遭百姓的声音响起。 “快躲开,林少爷的马车。” “你撞到我了。” “呜呜呜……啊爹……” 各种因躲避制造出来的慌乱声,小孩的哭声。 城内不许飙车,不许跑马,这是大宋律例。 傅安怕对方撞到自己的马车,连忙牵着马车到街边让路,并看向奔跑的马车,这马车乃是二驾齐驱,赶车的小厮一身青色短衫,车厢里坐着一个年轻公子,看到百姓因躲避自己的马车跌倒在地,十分狼狈的模样,顿时开心地笑起来。 傅安看到这一幕,觉得真是荒唐。 忽然,马车上的林少爷喊道:“停车。” 小厮立即停车。 林少爷的目光看向街边,街边那里跪着四个乞丐,在街上乞讨。 林少爷说道:“这是哪里来的乞丐?” 小厮道:“少爷,要不要我将他们赶走?” 林少爷笑道:“别,乞丐也是人,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情。这乞丐真是可伶,都没有饭吃。哎,这世道……” 说罢,林少爷叹了一口气。 小厮发自内心道:“咱家少爷就是心善,见不得人家饿肚子,少爷,要不要我去给点东西给他们吃?” 林少爷骂道:“你这家伙,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好好读书,这下不知道了。你今天给他们吃的,明天呢,还是挨饿的。你看少爷我的。” 说罢,这林少爷在马车厢里拿出几个碗来,下了马车,来到乞丐的面前。 那些乞丐看到林少爷向他们走来,顿时心里害怕,但又不敢走,只得低着头。 林少爷走到乞丐的面前,每人前面发了一个碗,朝自己的小厮说道:“你看,他们有碗了,自然不会挨饿了。” 小厮顿时奉承道:“少爷就是少爷,脑瓜子就是比人聪明。” 说完后,小厮总觉的少了些什么,眼睛一亮,向周围的百姓说道:“你们说我家少爷是不是大善人转世?” 闻言,周围的百姓顿时唯唯诺诺道:“林少爷好人,百世善人转世,好人定有好报。” 林少爷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表情,向周围的百姓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家父身为这昌明县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少爷说的极是。” 林少爷受了一顿奉承,心中舒坦,但他低头看向四个乞丐,见乞丐没有拿碗谢恩,顿时生气道:“我让你们不挨饿了,你们怎地连一声感谢都没有?你们不感谢,以后谁还敢做善事?世道就是你们败坏的。” 乞丐们闻言,顿时颤颤巍巍将碗拿起,低头跪拜道:“多谢林少爷发善心,多谢林少爷发善心。” 林少爷这才心满意足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傅安执凳怒敲鼓,龙子入城放狂言 守城军士私立进城费,县尊之子当街纵马。 这两件事,直接看得傅安义愤填膺,上梁不正下梁歪,从那位林少爷的行径来看,昌明城县令定然也不是好东西,不然又怎么能教出如此罔顾法纪之子。 傅安忽然觉得,或许明日状告守城军私立进城费之事,必然有重重阻碍。 但就算有着重重阻碍,他也不会因此退怯。 一来,他不是遇到困难就退怯的人,如果一点小事就退缩,有何谈以后当官为民谋福利呢? 二来,谢先生就在一旁看着,明显是要借此时来历练自己,要是自己都退缩了,定要教谢先生看轻。 谢缘看完这一幕,心中自觉荒唐,这几个乞丐,一看便知是身体有缺之人,失去了劳动的能力,只能靠乞讨为生,他们饿了,自然是希望乞讨来吃食。 而那位林少爷却是荒诞无比,饿了竟是给他们一个碗,没有吃食,给一个碗又有何用。 谢缘看向傅安,说道:“傅安,如此看来,县衙也比守城军好不到哪里去,你如果真的要去县衙状告守城军,我想多半是无功而返。” 傅安肃然道:“纵使是如此,我亦是要去县衙的,如果不去试上一试,又怎能知晓成功与失败呢。” 对于傅安这个答案,谢缘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傅安看着林少爷的马车远去,周围的百姓不敢多加评论,纷纷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卖货的卖货,买货的买货,只逛街不买货的逛街。 傅安收回目光,说道:“当街纵马,明日里,少不得也要状告一下这位林少爷了。” 傅安的话被身旁的几位行人听见,这人几位行人看向傅安,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一人好心,低声劝诫道:“这位公子,请慎言,万一被那林少爷听了去,少不得要惹祸事了。而且,林少爷便是县令之子,就算你去告他,也是没有用的,哪有自己人惩处自己人的说法。” 傅安坚定道:“大宋律例,当街纵马,惊扰百姓者,罚银一两,杖二十。如有致百姓伤残致死,轻则下狱,重则斩首。” 那人听了,看了傅安一眼,心道原来是个书呆子,但还是摇头叹息道:“大宋是大宋,可这里是昌明城,在昌明城,林县令就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缘听了,便知道因为妖魔鬼物的原因,大宋对地方的权利太少,管制无力,如果一个好官,如祁阳傅县令一样,那百姓自是不会受到迫害,如果遇到了一个不好的父母官,那百姓便会苦不堪言。而且,因为妖魔鬼物的原因,自是没有百姓敢去卞都告状。 能活着,便姑且活着呗。 傅安神色依旧没有动摇,一字一句道:“昌明乃是大宋国土,就该遵循大宋的律例。” 那人见他不听劝,又担心会连累到自己,便摇着头,跟同伴们离去了。 傅安自有自己的原则,他看了那几个乞丐一眼,便拿出些许的干粮,来到乞丐面前,将干粮放到乞丐的碗里,然后走回来。 “谢先生,走,我们去找客栈。” 待傅安离去后,乞丐们才将干粮拿起来,对着傅安离去的方向道了几声谢谢,便狼吞虎咽地吃起干粮来。 谢缘等人找了一间名为新福客栈的客栈。 傅安将马给客栈的伙计,让他以精粮伺候,答应了大黑马的事情,可不能食言。 而后,开了三间房。 在大堂吃过晚饭,傅安便道:“谢先生,敖姑娘,你们慢用,我去读书了。” 谢缘赞许地看了傅安一眼,能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心态看书,很不错,于是,谢缘道:“去,早些休息。” 傅安回了房间,静下心来,专心读书。 他看到了昌明城的荒唐之后,越发觉得要用心读书,只有考好春闱,才能进入殿试,面见当今大宋官家,向官家进言献策,预防守城军和县令府共同腐败的问题。 不过,在春闱之前,还得将对策写好,到时才能一并呈上去。 傅安忽然明白谢先生的良苦用心,谢先生身为仙人,前往卞都,自然是飞过去就行,但谢先生偏偏就是要步行而去,全然是为了栽培自己,让自己好好看一看这大宋江山。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只有这样,他考中做了官,才不会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官,而是一个务实之官,有了一路上的见闻,也会更好地处理一些麻烦事。 “谢先生,我一定会做一个有利于百姓的好官的。”傅安轻声道。 酉正一到,全城戒备。 打更人的声音响起,口号吆喝,纵然是昌明城守城军县衙看起来腐败,但打更人乃是大宋之本,还是不敢渎职。 酉正一到,家家户户关门,有了门神图后,家家户户心中更是安心,至少,没有妖魔鬼怪迫害,不是双重迫害了。 傅安将书合上,脱掉外衣,上床睡觉,他要保持好睡眠,明日一早,才能有精神去县衙击鼓告状。 谢缘的房间,谢缘则是站在窗前,打开窗户,此时是秋后,入夜的更早了,酉正时分,太阳便已落山,天色昏黑一片。 向窗外望去,目光所及,家家户户,皆是没有灯火亮起。 唯独一处,便是那最高处,监天台,监天台上灯火明亮,犹如昌明城的月亮,分外夺目。 …… …… 次日清晨,打更人的锣声响起。 谢缘起身,洗漱完毕,便听到敲门声,一打开门,傅安站在门口。 傅安请示道:“谢先生,我现在便去县衙,你跟敖姑娘吃早餐。” 谢缘说道:“不吃完早餐再去?” 傅安摇头道:“不吃了,现在就去。” “行。” 看来傅安对于守城军私立军费、县令之子当街纵马的事情已经迫不及待,连饭都来不及吃了。 等傅安走后,谢缘回到房间,拿出一副黄巾力士图,注入法力,金光一闪,金一的身影出现。 金一躬身道:“尊上。” 谢缘问道:“你可会障眼法之类的,不被人发现的那种?” 金一道:“回尊上,此乃小道尔。” 谢缘点头道:“如此便好,你去跟着傅安,在危急时刻,出手护住他。” “是,尊上。”金一的身形当即隐匿,在谢缘的目光中缓缓消失。 金一出来客栈,很快便找到傅安,谨遵尊上的指令,跟在傅安的身后。 傅安来到街上,找到一位行人,向他问明去县衙的路,得到答案,傅安直接往县衙去,并不知道黄巾力士在身后保护。 傅安一路直奔县衙,半个时辰后,傅安终是来到县衙。 待他到达县衙门口,只见县衙门口还未开门,门前两座石头狮子,门边一座鼓,此乃鸣冤鼓,只要有冤的人,皆可来此鸣冤击鼓,县令听到有人鸣冤击鼓,必须升堂裁判。 看到冷清的县衙门口,傅安是心灰意冷,他是县令之子,对于县衙的一切,差不多都知晓,这个时间,乃是坐衙时间。 可现在,大门不开,守门衙役都没有。 傅安心中难免有气,他向县衙门口走去,道:“既然你们不开门,那我便叫你们来开门。” 他到鸣冤鼓面前,正想敲鼓,然后发现没有鼓槌。 傅安气得发笑,他四顾相望,来到对街一家面馆,面馆上正有人在吃面。 傅安来到面馆,面馆伙计见了,顿时笑着招呼道:“客人,吃面吗?” 傅安却是摇头,他拿起一张长条板凳,说道:“借你家凳子一用。” 既不是吃面的,伙计顿时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客人,你拿走了凳子,那后面来吃面的客人可就没有凳子坐呢?” 傅安掏出一钱碎银子,说道:“这凳子我买了,你看可够?” 伙计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忙不迭点头道:“够了,够了。” 傅安不多废话,提着长条板凳,气势汹汹地来到鸣冤鼓面前。 那伙计第一次见来面馆买板凳的人,好奇看着傅安,待看到傅安直奔县衙,站在鸣冤鼓下方,顿时惊呼道:“他要干嘛?” 面馆里的客人亦是被伙计这一惊呼吸引,纷纷向傅安望去。 “这人是在找死吗?他竟敢去敲击鸣冤鼓?” “这人死定了,敢惊扰到林县令睡觉,上一个这么做的,进去县衙,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县衙收走鼓槌,就是为了不让百姓击鼓,说是声太大了,林县令老母心脏不好,受不了。此乃孝举。” “这话你信?” 下一瞬,他们便听到“咚咚咚”的鼓声响起。 傅安抡起板凳,一板凳接着一板凳砸在鸣冤鼓上。 “他是真的疯了。” 面馆的人看到傅安疯狂的模样,纷纷摇头叹息,为傅安感到惋惜。 “咚咚咚。” 鼓声响彻两条街。 不多时,县衙大门开启,有两个身穿衙役制服,腰间佩刀的衙役走出来,这两个衙役帽子都没戴正,制服也是没穿好,脸上怒气冲冲的,开门便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击鼓?” 傅安放下长条板凳,向着这二位衙役说道:“草民傅安,状告守城军私立进城费,状告县里之子林锦当街纵马,惊扰百姓。” …… …… 青河龙宫。 青河龙君生有三子,龙族诞下子嗣极为艰难,千年以来,方诞下第三子。 龙君之子,又称为龙太子,此时,龙三太子敖丰的宫殿。 敖丰闭关三十年,终于是结束闭关,睁开了眼睛,他走出宫殿,招来手底下的水族大将,问道:“父君在作甚?” 手下水族乃是一蟹将,当即回答道:“回三太子的话,龙君陛下正在打盹。” 青河龙君时常打盹,一打盹便是十几年,这在青河水族中,不是一件隐秘的事情。 闻言,敖丰脸上露出喜色,道:“本宫许久没去人族城市玩了,蟹三将军,你陪本宫去人族城市玩。” 听到敖丰的话,蟹三当即苦着一张脸,说道:“三太子,万万不可,要是被龙君陛下知道了,龙君陛下会发怒的。” 青河龙君不喜欢龙子去人族的城市。上一次,五十年前,龙三太子对人类城市好奇,因此化作人族去往青河郡玩耍,青河龙君知道后震怒,狠狠惩罚了敖丰。 敖丰不记教训,还是条叛逆的龙,越是不许的事,越是要干。此时听到蟹将的话,顿时怒道:“蟹三,本宫命令你陪本宫去,不然,本宫现在就宰了你。再说,父君在打盹,咱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父君不会知道的。” 蟹三心中懊恼,怎地就跟了龙三太子这么一个主,迟早要被害死,但是,他又不敢不听敖丰的话,敖丰现在打死他,可能只会被青河龙君训斥一番,而他,便是死了就白死了。 蟹三无可奈何道:“三太子,那你可得答应小的,到了人类城市,不要生事。” 敖丰当即保证道:“你放心,我就去溜达一圈,带点好玩的东西回龙宫,不会生事的。” 蟹三不信任地看着敖丰,说道:“三太子,还有一事,你这样前去,会被大宋监天台的人发现的,你上次就是因为泄露气息,被监天台的人发现,监天台才将你去人族城市的事情告知龙君陛下的。” 一听此言,敖丰顿时咬牙道:“那些个牛鼻子秃驴,迟早有一天,我会报仇的。蟹三请放心,我有遮掩气息的法宝,绝对不会被人族修者发现。” 说罢,敖丰拿出一块玉符,蟹三见了,惊呼道:“这不是娘娘的……” 敖丰笑道:“噤声,别被母亲感应到了。” 蟹三神色复杂。 敖丰转身一变,额头上的龙角消失,身上华贵的衣服也消失不见,变成一个玉面白衣公子,手里拿着一柄折扇。 敖丰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看向蟹将说道:“蟹三,快快变化,咱们去青河郡。” 蟹将无奈,变成一个青衣小厮。 “蟹三,出去后唤我公子。”敖丰满意道。 蟹三叫道:“敖公子。” 敖丰爽快答应一声,而后带着蟹三悄悄地出了龙宫,来到海底,遇水分流,两人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上岸。 而后,敖丰带着蟹三,来到青河郡城门口,城门口,自有守城军检查身份铭牌。 为了进城,敖丰倒是老实,带着蟹三乖乖排队,待到了他之时,他拿出两块木牌子给守城军士看。 守城军士看了,确认没有问题便放行。 敖丰脸上露出笑容,进入城池,手中的两块木牌子顿时化为两粒小石子,被敖丰丢到一边。 敖丰左顾右盼了一阵,朝着蟹三笑道:“蟹三,你看,我们这进入了城,这监天台的牛鼻子秃驴都没找上来,这屏蔽气机的法宝,有用?” 蟹三看着青河郡最高的建筑,说道:“敖公子,我们去哪里玩?” 敖丰看了一圈,他上次来还是五十年前,五十年,人族都可以换一代人了,他道:“先逛逛。” 于是,敖丰带着蟹三在青河郡瞎逛,青河郡乃是大宋重要郡城,这里靠近青河,水利便利,因此粮食充足,如此重要的地方,据说有一位真仙在青河郡坐镇。 敖丰手中拿着一些吃的,边走边吃道:“这青河郡这么好玩,为何父君不把这青河郡收归自己的辖地,这样,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玩了。” 蟹三道:“敖公子,青河郡是大宋的辖地,别觉着大宋道佛势弱,就是真的势弱,那只是针对族群来说,人族,在妖族鬼族面前弱势而已,但大宋人族团结,而妖族鬼族则是分散。大宋对上任何一个分散的势力,都不会弱的。” 敖丰最是受不了这些长篇大论,他忽然问道:“蟹三,你是老人了,听说大宋李芝柏跟父君打了一架,到底是谁赢了?” 蟹三闻言,连忙道:“当然是陛下赢了。” 敖丰道:“你可吹,我怎么听说,是父君输了,那李芝柏,一剑削掉了父君的一只龙角,父君拿着自己的一只龙角回到龙宫,吃掉那只龙角,才长出一只小的龙角,因为不对称,不好看,因此六十年没有出过一次龙宫。” 蟹三心中一惊,惊慌道:“公子,不可胡说,被陛下听到了,你可要吃大罪。” 敖丰摇头道:“父君打不赢,还不许人说了。等我成为真龙,我要去砍断李芝柏的一只手,将这青河郡变成龙宫属地。”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月 观云道人尴尬归尴尬,但金一依旧站在傅安身边,一言不发。 傅安多少知晓一点黄巾力士的性子,每次出来的话都是非常之少,可以说,除了谢先生,黄巾力士谁都不搭理。 这时候,便要轮到傅安来说明了。 傅安上前一步,向观云道人,正庭道人见礼道:“小子傅安,见过二位仙长,还请二位仙长莫怪,这黄巾护法,乃是家中长辈的护法,除了长辈当前多说几句,其外素来少语。” 观云道人,正庭道人当然不会怪罪,这黄巾护法比他们厉害,他们哪里有实力去怪罪,而且,听傅安所言,九品大修士,竟是他家中长辈的一阶护法。 九品大修作护法,难道,眼前这人家中长辈乃是一位真仙? 九品修士,再踏出一步,便是真仙人物,只有真仙人物,才值得九品修士追随。 观云道人,正庭道人想到此处,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骇之色,看向黄巾力士的目光,更是尊敬。 观云道人转头看向傅安,微笑道:“不知小友家中那位长辈贵姓?” 傅安回道:“回仙长,姓谢。” “原来是谢先生,久仰久仰。”观云道人顿时笑道,其实他根本不知谢先生为何人,说的只是客套话。 正庭道人则是看向周围,疑问道:“不知小友为何出现在这里?” 正庭道人这一问,观云道人亦是好奇地看着傅安。 傅安道:“我来此,乃是状告守城军私立进城费,昌明城百姓,进出昌明城,竟是要收进城费。还有,昌明县令之子林锦,当街纵马,惊扰百姓,我来此状告,县令竟是不闻不问,夺我文书,将我下入狱中,那林锦问询,来到牢狱之中,欲伤害于我,幸在谢先生暗地里委派了黄巾护法来,这才幸免于难。” 听到傅安的讲述,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当即大怒,其中最为大怒的是守城军私立进城费之事。 没钱百姓进不了城,这样岂不是会被妖魔鬼物杀害。 观云道人怒道:“守城军乃是值守城门的第一道坎,竟敢如此荒唐。我们镇守于此,便是为了不让百姓被妖魔戕害,守城军之举,岂不是将百姓推入妖魔之手,可恨。” 观云道人乃是一个直性子,恨不得当即将守城军那些废物统统砍死。 正庭道人则是要平静一些,他道:“我们还是去见一见林久和陈涛,如果小友讲述之事属实,便按照律例来行事。” 按照大宋律例的话,私立进城费,因此不让百姓进城,百姓因为这原因死于妖魔之手的话,处以斩刑。 其实,监天台的职责并不管县衙和守城军之政,只镇守监天台,有妖魔鬼物进城,便诛杀之。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县衙和守城军如此腐败,监天台都不知道。 此时知道了,他们之所以出手,还是看在黄巾力士,以及他背后的谢先生的面子。 当即,一行人便朝县衙衙房走去,黄巾力士立即使用障眼法,跟在傅安的身边。 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看了一眼黄巾力士的方向,均是心道一声:好高明的障眼法,连他们都感应不到,怪不得进入县衙,他们都未知。 路上,正庭道人问道:“这位小友,看你身上并无灵机,可是未曾修行?” 这一点令正庭道人奇怪,傅安家中那位长辈,极有可能是真仙,为何傅安却并没有修行,这不合常理。 见观云道人,正庭道人看来,傅安回道:“仙长,我并无修行资质,因此不能修行。” 闻言,正庭道人拿起傅安的手腕,渡入一丝法力,须臾,正庭道人放下,惋惜道:“的确是没有修行的资质,倘若走上了修行之道,穷极一生,也练不出一丝气来,徒徒浪费一生光阴。” 观云道人叹息道:“整个大宋,修行资质者万中无一,我们镇守昌明八十年,还不是只寻到七个修行种子。哎,修行资质的人太少了,导致我大宋修者不足,不然,哪里轮到那些魑魅魍魉嚣张。” 对于这些,傅安不懂,因此不接话。 正庭道人说道:“幸在现在门神图的普及,我们人手渐渐解放了出来,以后,这些妖魔鬼物就不敢如此放肆了。这一切,还得多谢谢先生……” 说到这里,正庭道人一愣,看着傅安,问道:“小友,你家中那位长辈,也姓谢,不会便是炼制出门神图的那位谢先生?” 傅安闻言,门神图他知道,但他不知谢先生剪过门神图,因此不确定摇头道:“谢先生跟门神图没有关系。” 观云道人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衙房,这里是平常县衙官吏办公的地方。 来到院子,顿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观云道人念头一扫,顿时冷哼一声,这各处衙房,出了县丞衙房,其他的衙房,竟是无一人坐衙。 观云道人当即喝道:“林久,陈涛,速来衙房见我。” 一声冷喝,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到了陈涛和林久的耳朵里。 林久此时在家,正在跟妻妾白日交流,听到这声音,顿时脸色一肃,从小妾处退出,快速整理衣襟。 小妾道:“大人,你怎地半途而退?” 林久肃然道:“仙长召唤,不知何事,你且在此处等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说罢,林久往衙房行去。 而陈涛,此时在跟守城军赌牌,听到仙长召唤,亦是不舍放下牌九,急匆匆赶来。 县丞衙房,方字景听到声音,立即从里面走出来,待看到身穿道袍的观云道人,正庭道人,顿时行礼道:“方字景见过二位仙长,不知仙长莅临,可有何事吩咐?” 傅安看向方字景,想起老狱卒的话,此时各处衙房都无人坐衙,唯独这方字景在坐衙,他在心里点点头,或许县衙交到此人的手中是个不错的选择。 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微微颔首,静待县令林久和守城军统领陈涛的到来。 不多时,林久出现了,身边跟着王衙役,王衙役看到傅安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慌,对林县令轻声道:“大人,不好,那白衣男子,便是今日敲鼓之人。” 林县令闻言,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差点摔倒在地上,他也不傻,这狱中之人,竟是站在监天台两位仙长的身边,可见,他要来大麻烦了。 林久强制自己保持冷静,走到观云道人,正庭道人的身边,躬身道:“林久见过观云仙长,正庭仙长。” 观云道人看向林久道:“这位小友来击鼓,状告守城军和你之子,你却将之关入牢狱之中,可有此事?” 林久一听,顿时跪下道:“仙长,下官知错了,还请仙长给下官一个机会。” 站在一旁的县丞方字景见状,心道:良机来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于是,方字景上前一步,躬身道:“仙长,下官有话要说。” 林久看了一眼方字景,心中暗道不妙。观云道人却是说道:“你说。” 接下来,方字景嘴巴不停,洋洋洒洒几千言,皆是揭露林久在职的罪行,罪行有几十条之多,一条一条加起来,按照大宋律例,够林久砍十几回头了。 而且,方字景不止单单披露林久的罪行,这县衙之中,守城军中,凡是有罪的,方字景皆是披露,而且,方字景这人阴的很,每次林久等人做违法之事,他都派手下信得过的人参与进去,拿到第一手证据。 拿到证据后,方字景藏在暗处,也不立即抖露出来,打击对方。而是犹如蛇一般,静待良机,此时,良机来了。 当一堆证据摆在林久面前,林久一张脸毫无血色。 守城军统领陈涛来了后,也被这个阵仗吓到了,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观云道人看着两人,怒道:“我等镇守监天台,便是为了大宋百姓安危,不被妖魔鬼物戕害,你们倒好,倒是代替那些个妖魔鬼物,戕害百姓来了。”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陈涛和林久顿时求饶不已。 观云道人却是不理会,看向方字景,道:“县丞方字景,你不错,按照到大宋律例,此时你可代理县令之职,便由你处理。” 方字景大喜,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道:“谢仙长,这两贼子手下人多,我身边并无可用之人,请求仙长下令,他们才不敢反抗。” 观云道人当即拿出一枚令牌,道:“此乃监天令,你持此令去办事。” 方字景接过令牌,正欲行动,傅安连忙叫住他,说道:“方县丞,在下傅安,乃是殿前生员,可否一起,学习学习。” 方字景道:“自是可以。” 看着傅安,老狱卒跟着方字景开始肃清县衙腐败之风,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还想着去拜访傅安身后的长辈谢先生,但此刻,也不得不等傅安了。 有了监天令,代表着监天台的仙长,守城军,县衙衙役,莫敢反抗,相关人物,皆是被打入大牢,听候审问。 方字景行事老辣,沉稳又不出格,傅安跟在他身边,受益良多。 方字景知晓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不凡,因此颇为耐心地教导傅安。 一直到午后,才将相关人员全部入狱,审问是要明日,升堂举行,让昌明县百姓观看。 等于是公开处刑。 方字景邀请傅安旁听,这么一个好的学习机会,傅安自是答应下来。 当傅安准备回客栈的时候,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说道:“小友,我们欲拜访谢先生,不知可否引荐?” 能够肃清县衙,多亏了这二位道长帮忙,小小引荐之事,自无不可,傅安连忙点头道:“请二位仙长随我来。” 旋即,傅安前方引路,带着观云道人,正庭道人回到客栈。 傅安来到谢缘的房门前,轻轻敲门:“谢先生,我回来了。” 听到傅安的声音,谢缘目光从书籍上移开,傅安去了这般久,才回来。当然,谢缘并不担心傅安的安全,有金一守护,傅安是不会出问题的。 他相信金一的实力,也是相信自己的实力,沂河蛟龙的实力。 谢缘起身开门,待看到二位道人,问道:“二位道长是?” 观云道人,正庭道人看向面前的青衫男子,他们看去,只觉着这青山男子平平无奇,身上也无半点灵韵,但再看去时,又觉着这青衫男子身上有一股出尘之气,仿佛不属于这世间。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得观云,正庭暗暗惊奇,两人行礼道:“清虚观观云道人(灵泉观正庭道人,)见过谢先生。” “在下谢缘,见过二位道长。”回礼完毕,谢缘道:“请二位道长进来说话。” “叨扰了。” 进来后,谢缘倒茶,傅安道:“谢先生,我终于明白了你说的长在人心上的魔是怎么回事?” 谢缘看向傅安,笑道:“这一行,恐怕不顺利。” 傅安回道:“的确是不顺利,谢先生,我到了县衙,竟是被那狗官下狱了,幸在有黄巾护法在,这才幸免于难,多谢先生救我一命。” 说完,傅安看向身旁。 黄巾力士的身影缓缓浮现,走到谢缘身前,躬身道:“尊上,幸不辱命。” 谢缘点头,伸手一招,金一立即变成一张黄巾力士图,落在谢缘的手上,而后被谢缘放入袖中。 这一幕,看得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心中惊奇,他们原本还以为,这神人是人,不成想,竟是一副图所化。 昨晚这一切,谢缘看向正庭道人,问道:“正庭道长出自灵泉观,不知可认识正阳道长?” 正庭道人眼睛一亮,说道:“谢先生竟是认识正阳,正阳乃是在下师弟。” 谢缘道:“正阳道人镇守祁阳城,而我,便在祁阳,自是认识正阳道人的。” 闻言,正庭道人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忽地,他灵光一闪,连忙站起来,朝谢缘恭敬一拜,道:“正庭子,见过谢真仙。” 观云道人见正庭道人一脸狐疑之色,道:“正庭道兄,你这是……” 正庭道人道:“观云道兄,谢真仙便是剪出门神图的谢真仙。刚才那神人图,还有谢真仙说来自祁阳,祁阳不就是谢真仙隐修之处。” 观云一听,顿时明悟,亦是起身恭敬拜道:“观云见过谢真仙,竟是不知真仙到来,还请谢真仙恕罪。” 傅安愣住了,喃喃道:“谢先生,那门神图,竟是您弄出来的。” …… …… 新的一月,大家手里有啥,就给点啥,不嫌弃。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伯仁怒杀龙太子 “上回书说道,那书生进了一个庙中留宿,正睡得迷迷糊糊,便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子,你为何天赋异柄?’。 书生慢悠悠睁开眼睛,入眼之间,便看到一身着清凉,眉目流情,生得那叫一个惹人疼爱的女子,只要看到此女子的容颜,书生便不由自主有了反硬。” 说书人说到这里,底下的听众一个个聚精会神,心间似乎也同那书生一般,麻麻痒痒的。 这些人的反应落在说书人眼中,心中了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些听书的,全部是男人,就爱听这些个。 也正是说书人了解了这些听书人的性趣爱好,这才对症下药,将那些古板的话本,改动一番,就便有绘声绘色的精彩故事,也正中这些个听书人的下怀。 见说书人停下,底下一汉子当即急道:“先生,快快说下去。” 说书人倒也不吊着,毕竟敖丰打赏了大银子,这付费内容嘛,他也不藏着掖着,当即惊堂木一拍,继续绘声绘色道:“书生脸色郝然,心道,我怎么起如此龌龊的心思,枉我十年寒窗读的那些个圣贤书,当即,给了自己一耳光。啪一声,十分响亮。” 说书人双手合拍,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 应景应趣儿,说书人转到女声,却又是无比的软糯,犹如小猫抓在人的心上,麻麻痒痒的,难以抑制:“那女子见书生如此,便问道:“公子,你这是作甚?” 书生道:“姑娘圣洁,在下却是想了不该想的,实在该死。” 女子咯咯一笑,犹如黄鹂鸟,问道:“公子却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此话仿佛在引动着什么,书生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再看女子。 女子道:“公子,你还未回答妾身,公子缘何天赋异柄?” 书生回过神来,向下看去,脸色涨红道:“姑娘,那是在下藏的武器,并非天赋异柄。” 女子大惊失色,用力一拔,却是拔出一柄匕首来,一脸后怕道:“原来是一把匕首,妾身便说,怎地这般硬呢。”” 不多时,进入正题,说书人双脚踢着桌子,桌子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双手不停鼓掌。 底下听书的,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片刻后,有几人站起来,脸色有些红,梗着脖子道:“今日的说书便听到这里,嘿,也甚是无趣。” 说罢,出了聚贤楼。 故事的结尾,便是那女子乃是一只女鬼,而那书生,次日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 敖丰听完,觉着这说书人说的还不赖,便道:“还有什么故事,快快说来。” 有人顿时叫苦道:“还来,先生,可别讲了,再讲一则,咱们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说书人看向敖丰,摇头道:“这位公子,今日已经到点,我可不能讲了。” 敖丰又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元宝,不屑道:“不就是金子嘛,本公子这里有的是。” 说罢,向说书人扔了过去。 说书人接过金子,顿时勉为其难道:“既然公子这般大气,那在下便在讲一则故事。”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讲道:“却说那大丰初年,有一仙人名为豢龙君,此君犹爱茶树,便欲龙场载满了茶树。 但今儿,咱们不是讲得茶树,而是讲得豢龙君本人。 豢龙君为何叫豢龙君,便是因为这豢龙君啊,他豢养了一条真龙,你们看,咱们寻常百姓,都是养些小猫小狗的,而这豢龙君,养的可是龙。” 说书人说着,却不知底下的敖丰,一张脸早已凝固,面色越发得阴沉。 敖丰身旁的蟹三顿时心道一声糟糕,豢养真龙,亏这位说书人敢说,还将之拿来跟小猫小狗比,却不知这龙便在此间听着。 说书人继续说着:“龙族是什么,比如咱们这青河中,听闻便有一座龙宫。 不过呐,我们也没见过,龙便跟监天台的仙人一般,寻常百姓难以看见。 但龙族乃是世间一大族,他们得知豢龙君竟敢豢养真龙,当即纠集四海龙族,大宋境内的青河,泾河,渭河,洛河,四位龙君,当即向龙场杀去。 此一战,却是杀的天地变色,那豢龙君亦是神通广大之人,当是时,天地变色,真龙喋血,真龙陨落,连那泾河龙君,亦是死在了这一场战役中。 豢龙君虽说强大无比,但龙族太多,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豢龙君,终究是被龙族杀死。 但龙场茶树,却因为沐浴真龙之血,越发茁壮,听说这龙场茶叶啊,比其他的茶叶要好喝百倍。咱们青河郡现今便开了一处茶叶铺子,专门卖龙场茶叶,大家可以去看一看。” 好家伙,原来是拿了广告费的。 听众们顿时了然,有钱的,倒是想着去买上一点,没钱的,想也不敢想,龙场茶叶贵死个人。 敖丰双拳紧紧握住,目光红赤,慢慢向台上走去,蟹三心中大急,拉住敖丰的衣角,但拉不住,只能低声道:“公子,可不能出手,一出手,可就暴露了。” 敖丰却是不听,向说书人走去。敖丰的异场,自是被其他人看见,顿时道:“这人想要干什么?” “他不会想要打人?” 说书人心中戚戚然,心道:“不就拿了龙场茶叶的银子,帮忙宣传一下,至于动手打人吗?” 看着敖丰终于走到桌前,说书人鼓起勇气喝道:“你想干什么?” “砰。” 敖丰的一只拳头已经重重打在说书人的脸上,说书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声,大声叫道:“诸位劳烦快报官。” 敖丰骑在说书人身上,不停用拳头打说书人。 蟹三心急提醒道:“公子,可别打死人。” 敖丰打人,不多时,聚贤楼的掌柜伙计纷纷出来,掌柜连忙吩咐伙计拉开敖丰,又差了一个伙计去报官。 那些听说的,也有的来拉开敖丰,也有的去县衙报官。 但敖丰铁了心要打人,这些没有修为在身的人,又怎么能拉住敖丰。 幸在蟹三的劝诫还是有用的,敖丰也知道,不能闹出人命来,不然,龙君会处罚他的。 暴揍了说书人一顿,敖丰在未等官差到来之前,便带着蟹三离开了聚贤楼。 来到街上,蟹三苦着一张脸道:“公子啊,你这太冲动了。” 敖丰气恨恨道:“竟敢编排龙族,不打杀了他便好。” 蟹三道:“这龙场茶叶传说,其实二十多年前便传出来了,那是公子你还在禁足中,不知道。龙君是知道的,大宋其他龙君也都知道,但都没管。” 敖丰听完后,道:“父君也是软弱,自从被李芝柏打败后,便变得懦弱了。” 蟹三道:“并非是龙君懦弱,这其中牵涉太多,公子你不知。” 敖丰却是不管,说道:“等我继承龙君之位,定要让这些敢编排龙族的人类付出代价。” 说罢,敖丰继续在这青河郡大摇大摆地逛街。 忽地,敖丰眼睛盯着一处店铺。 蟹三循着敖丰的目光看去,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说道:“公子,算了,这青河郡也就这样,我们还是回龙宫。” 敖丰看向的那处店铺,乃是一处茶叶铺子,招牌上四个大字——“龙场茶叶”。 敖丰向着茶叶铺子走去。 …… …… 半个时辰前,一道剑光悄无声息地落在青河郡监天台上。 剑光散去,露出一道身穿蓝衫的身影,此人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身量颇高,仪表堂堂,乃是一位美男子,脸上风光霁月,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他身后背着一个剑匣。 此时,他打开剑匣,里面放着五把长剑,蓝衫男子低喝一声,旋转在他脚下的长剑飞入剑匣中。 监天台上盘坐着两位道人,一中年一老年,中年道人道号至虚道人,老年道人叫陈道人。 至虚道人和陈道人看向蓝衫男子,道:“王伯仁,你不在你的龙场待着,来青河作甚?” 这语气,似乎是不喜。 没办法,王伯仁乃是一个惹事精,说起王伯仁,也是一个另类,一般来说,修行中人,是不会进入朝堂为官的,但王伯仁偏偏是个异类,修行大家,竟是入朝为官,还大谈改革,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最终光复帝不喜,将他贬去龙场。 一到龙场,王伯仁又大刀阔斧改革,贪官污吏被他直接杀了一批,远在卞都的言官们,弹劾王伯仁的奏折满天飞。 王伯仁此举的确是越权,不能直接杀,地方官员,乃是皇帝任命,生杀大权也在皇帝手中,但光复帝念及王伯仁乃是大宋第一个修行者做官的,也是因为王伯仁,有好些修行者都入朝为官。这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因此,光复帝念及于此,也不追究王伯仁,只说下不为例。 更让修行圈子震惊的是,王伯仁这厮好生胆大,为了发展龙场茶叶经济,竟是编出豢龙君传说,这涉及龙族,而且真龙在里面,乃是负面形象。 因此,地方镇守实在是欢迎不起来王伯仁。 王伯仁却是不在乎,他看了一圈,坐在两道人对面,笑道:“怎地不见道远仙人?” 因为青河郡紧挨着青河龙宫,属于重要地方,监天台的道远仙人,便常年坐镇青河郡监天台,牵制青河龙君。 至虚道人道:“道远真仙闭关去了。” 陈道人却是道:“王伯仁,你为何要将龙场茶叶铺子开设在青河郡,要是被青河龙君知道,定然愤怒。” 王伯仁道:“此乃道远真仙同意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忧。再说,咱们卖茶叶,在咱们大宋的青河郡卖,又不在龙宫卖,怕什么。” 王伯仁的解释,至虚道人和陈道人心中纷纷摇头,不明白道远仙人为何要答应王伯仁在青河郡设茶叶官铺一事。 王伯仁知晓两人的担忧,哈哈笑道:“二位但请放心,要是那青河龙君敢闹事,自会有人收拾他,别忘了,大李剑仙那一剑,可是让青河龙君当了六十年的缩头乌龟。” 王伯仁的心大,二道人却是不心大,陈道人道:“伯仁,道远真仙答应你,其中是否有我们不知的秘密?” 闻言,至虚道人亦是看向王伯仁。 王伯仁笑道:“二位就别打听了,反正在青河郡设置茶铺的事情,乃是我跟道远仙人商量好的,自是不怕青河龙君闹事。其中涉及众多,实在不便跟二位细说。” 听到这个解释,二位道人还真不好再打听,他们不同于王伯仁,王伯仁一生光彩夺目,不过三十六,便是八品巅峰,被众多真仙关照,说其天赋决定,如果不是入朝为官,五十岁有望剑仙。 也是因为入朝为官,又受光复帝喜爱。所以,王伯仁不管世俗皇权,还是真仙圈子,都有人罩着,也是他胆大的原因之一。 陈道人只得转移话题道:“伯仁,你为了售卖茶叶,编出传说故事这点,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何偏偏将龙族编造进去?” 王伯仁笑道:“因为龙族合适啊。泾河,渭河,青河,洛河,皆是我们大宋的河道,现今却是被龙族霸占了去。霸占了我们的辖地,还不能让咱们说说坏话了。” 闻言,至虚道人和陈道人皆是摇头,就因为这,王伯仁就编排龙族,真是难以理解。 王伯仁看向陈道人,问道:“陈道人,听说陈仙人即将飞升?” 陈道人闻言,脸色黯然,叹息一声,道:“陈祖早年被妖魔所伤,留下了顽疾,已经辞去东亭郡二皇子随身真仙之职,年底便在卞都举办飞升宴。” 王伯仁肃然道:“陈真仙至死为了大宋百姓,乃是我辈楷模,还望陈道人节哀。” 陈道人点头。 便在这时, “轰。” 一道强大的气息自青河郡升起。 王伯仁,至虚道人,陈道人顿时望去,只见,一条青龙腾空而去,龙尾一摆,便是将一栋木楼扫塌。 “青河龙族,好大的胆子。” 木楼倒塌,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王伯仁心中顿时怒火升起,脚下一动,便是来到青龙面前。 敖丰傲立虚空,低头着龙茶茶铺已成废墟,心中畅快无比。 王伯仁站在敖丰面前,向下看去,便见街上百姓慌乱,他在青河郡设立的茶铺成了废墟,一些百姓的尸体横陈,抬起目光,看向敖丰,早已是冰冷无比。 蟹三自知龙三太子犯了大错,看到有人族修者来到,顿时大喊道:“太子殿下,快回龙宫。” 但是王伯仁哪里肯让两妖走,反手提起剑匣,横在胸前,打开一拍,喝道:“疾。” 六把宝剑立即向敖丰杀去。 敖丰龙爪抓去,顿时感觉生疼,却是被剑刃所伤。 王伯仁背着剑匣,一跃而起,便是站在了敖丰的背上,任由敖丰如何摆脱,皆被他双足紧紧吸附。 王伯仁大喝一声:“剑来。” 正与敖丰激斗的六把长剑,一把向王伯仁飞来,王伯仁双手握住长剑,飞跃而起,瞬息之间,来到了敖丰颈脖处。 “伯仁,不可杀,生擒便可。” 赶来的至虚道人,陈道人看向王伯仁举剑要诛杀敖丰,顿时大喊道。 王伯仁去势不减,转头看向至虚道人,陈道人,大喝道:“你们看看底下的百姓。” 至虚道人和陈道人不用王伯仁提点,早已看到了,底下一片狼藉,因敖丰死去的百姓,不下十个。 “龙族又如何,杀害大宋百姓,也得死!”王伯仁怒喝一声,双手举着长剑,插入敖丰的颈脖,顿时龙血喷涌,溅射在王伯仁的脸上。 敖丰顿时吃痛,身躯疯狂在空中舞动。 王伯仁死死握住长剑,身形往后暴退,随着身形暴退,长剑从龙躯上,从头划到尾。 到了尾部,王伯仁伸手,伸进龙躯,似乎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拔。 一条三十多米的龙筋出现在王伯仁的手里。 “吼!” 龙血如雨一般落下,敖丰在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龙躯不停扭动。 “完了!” 至虚道人,陈道人看着王伯仁手中的龙筋,叹道。 龙族失去龙筋,必死无疑。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安稳修炼太难求 傅安有些懵了,他从话本中知道劫道的,要么是劫财,要么是劫色,但这第一次遇到劫道的妖怪,便是让他直接懵逼。 不过,想到对面是一个兔子妖,劫道劫一些青菜、胡萝卜什么的也是不稀奇,毕竟兔子妖就爱吃这个嘛。 兔子妖见傅安发愣,还以为眼前这个人类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重复且大声道:“青菜,胡萝卜,统统交出来。” 傅安心中觉得惊奇,一边道:“谢先生,遇到打劫的了。”一边对兔子妖道:“我们没有青菜,也没有胡萝卜。” 兔子妖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类会没有,它从身后的背袋中掏出青菜和一根胡萝卜来,说道:“就是这个,你们难道不都是随身携带的吗?” 傅安心中顿时断定,这是一只傻妖,他道:“我们不随身携带这个,我们随身携带的是大饼,和银子,你要吗?” 兔子妖坚定摇头,道:“我只要这两样,大饼和银子,我又不吃,要来干嘛?”说到这里,兔子妖狐疑地看着傅安,说道:“你不会是骗本大王的?我看你们人类的书上说,人类会将最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的?!” 傅安内心吐槽,那青菜胡萝卜对你是重要,对我们又不重要。 这时候,谢缘和敖沁都掀开车帘,探出脑袋,一左一右地看着拦路打劫的兔纸妖,兔子妖跟傅安的对话,谢缘自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看着兔子妖,心中也是好奇,说实话,谢缘此时的感官跟傅安初见兔子妖时一样,他也没有见过这般可爱(蠢萌)的妖怪。 而且,还没有化形。 兔子妖见又有两颗脑袋探出来,顿时一脸开心地说道:“居然还有两个人类,太好了,一个人类一把青菜,一根胡萝卜,你们三个人类,便四把青菜,四个胡萝卜。快交出来,不然,不给过。” 敖沁向兔子妖看去,只看见兔子妖头顶孕育的妖气无比清纯,毫无煞气,显然,这只兔子妖还没有伤害过一人。 妖只要杀人,周身气场便会沾染煞气,就算有法术可以祛除煞气,但还是能看出痕迹的。 敖沁当即低声对谢缘说道:“尊上,这只兔子妖,乃是刚刚开启灵智,炼化横骨的小妖,还不会变幻之术。还有,这兔妖没有伤害过人。” 敖沁的意思是,如果可以,还请尊上放对方一命。谢缘听出了敖沁的意思,他看向敖沁,发现敖沁还是有同为妖族的恻隐之心的。 既然没有伤害过人,谢缘自不会想着诛杀兔子妖,他的杀性还没有那么大,他笑吟吟看向兔子妖,说道:“小兔子,你的算术是谁教你的,我们一人是一把青菜,一根胡萝卜,为何我们三人,却是四把青菜,四根胡萝卜。” “这个人类不太聪明。”兔子妖小声嘀咕一声,然后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谢缘,指着大黑马,说道:“这大黑马也算在了里面。” 谢缘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小兔妖的算术还是可以的,他继续说道:“小兔子,可是你要的东西,我们都没有。” “真的没有?”兔子妖半信半疑地看着谢缘,“书上说,人类最狡猾,你是在骗我的?” 谢缘奇怪地看了一眼兔子妖,问道:“你在哪里看的书?” 兔子妖道:“我阿妈留给我的书,是我们家最宝贵的财富。”说完,小兔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缘,凶巴巴道:“人类,不要叫我小兔子,叫我兔子大王。” 兔子妖做出凶巴巴的模样,反倒一点都不凶,看起来还有点蠢萌可爱的。谢缘也想不到,这山野妖怪,竟还是个书香门第,虽然看着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样子。 谢缘道:“我们真的没有,要不你们放我们过去,你继续等下一次经过这里的人,说不定就有了。” 兔子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片刻,它摇头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哪里有啥人经过,你们是我蹲了三年来的第一波人。倒是天上飞过很多人类,但那些人类,我不敢打劫。阿妈说,那些会飞的人类,咱么惹不起。” 说得好有道理……谢缘愣了片刻,笑道:“难道你就不怕也惹不起我们吗?” 兔子妖闻言,看着谢缘,一脸自信道:“你们又不会飞,我有什么惹不起的。” 谢缘笑道:“谁说我们不会飞,敖沁,飞一个给这位兔子大王看看。” 敖沁知晓尊上在有意逗弄这只小兔子,顿时点头,身形一动,便是悬浮在空中,飞到了小兔子的头顶。 兔子妖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道:“难道这便是书上说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刚下马车的谢缘听到小兔子的嘀咕,顿时哭笑不得,他现在倒是有兴趣见一见这位兔子妖的阿妈了,想要知道什么兔子妖才能教出这样的蠢萌兔子来。 谢缘提着青泉剑,站在兔子妖的面前,敖沁也落下来,站在谢缘的身边。 兔子妖终于回过神来,手上的大刀当啷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流着泪道:“人类大王饶命,人类大王饶命。” 谢缘无语道:“兔子大王,你这怎么就讨饶了?” 兔子妖道:“人类大王,叫我小兔子便可。我阿妈说,有时候放下尊严,会救自己一命的。” 谢缘道:“看在你没有杀意的份上,我不杀你。” “真的吗?也太好了。”兔子妖抬起脸,眼泪瞬间收回,接下来,它一下蹿过来,抱住谢缘的小腿,抬头,看着谢缘,眼泪巴巴道:“人类大王,请让小的跟随您!” “呃……”这只小兔子妖的脑洞的确是让谢缘转不过来,他道:“你莫叫我大王了,叫我一声谢先生即可。你是妖,我是人,你为什么想要跟随我?” 兔子妖道:“我阿妈说,要是那个会飞的人类愿意放过我,说明这个会飞的人类是个好人,便让我跟着那人。说这是在找靠山。” 兔子妖他妈真是有趣……谢缘无语道:“你阿妈是妖,应该让你找一个大妖依附才对嘛。” 兔子妖道:“我阿妈说,大妖们不读书,皆是随着本性行事,上不得台面。而且,我阿妈以前也跟过一个人类仙长,她说,人类还是值得跟随的。” “你阿妈呢?” 兔子妖见谢缘问及,顿时有些丧气道:“阿妈已经死了,附近的妖怪来找麻烦,阿妈跟它打了一架,过了几天就死了。” 谢缘看着难过的兔子妖,沉思片刻,方道:“既然这样,那你便跟着我,但是,既然选择跟着我,便要听我的话,不然,我会出手清理门户的。” 兔子妖当即大喜,道:“太好了,先生,我一定会听话的。” 谢缘想的是,既然兔子妖没有伤害过人,而且还是受人族文化熏陶长大的,收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问题,一只小兔子,他还是养得起的。 而且带着,也能看着,自然不可能出去伤害人。这也是消除了隐患。 人妖不两立,但人也有堕入魔道,投向妖魔的人,妖,自然也有不伤害人的好妖。 人妖不两立,指得是伤人吃人,跟人族站在对立面的妖。 谢缘笑道:“既然这样,那便跟我们走。” 兔子妖道:“先生,我想回家一趟,将那些书带上,那些书,是我阿妈留给我的财富。” 谢缘点头道:“可以,那我们便随你走一趟。” 兔子妖当即大喜道:“先生,请跟我来,就在山腰上,不远。” 说罢,兔子妖蹦蹦跳跳在前头带路,谢缘三人跟在兔子妖身后。 不多时,兔子妖带着谢缘三人来到一个山洞里。 谢缘向山洞看去,只见山洞里有一快大石头,石头上,堆着一堆书,兔子妖用将书放进包袱里包好,对谢缘说道:“先生,我想去跟阿妈告别一下。” 谢缘道:“应当的。” 兔子妖的阿妈埋葬在山洞的不远处,一块石板作为墓碑,墓碑上,刻着狼阿妈之墓五个大宋字体。 看到这字,谢缘看着小兔子,狐疑道:“你阿妈是只狼妖?” 兔子妖点头道:“嗯,阿妈是狼妖,但阿妈跟随过仙长,从来不吃人,也不吃妖,吃的都是野兽。有一日阿妈在读书时,我闯进来,阿妈非但没有吃我,还帮助我开灵智,教我炼化横骨,还教我读书写字。” 谢缘听罢,只得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等兔子妖祭拜完,三人继续往东亭郡前行。 车厢里,谢缘看着兔子妖,问道:“小兔子,你有没有名字?” 兔子妖跳到谢缘的腿上,说道:“我的名字叫白兔,我阿妈起的。” 是个朴素的名字,谢缘道:“那以后我便唤你为白兔了。” 白兔露出两颗门牙,喜道:“嗯,一切听先生的。” 谢缘看着白兔,伸手撸了一把白兔身上的毛,还别说,手感真的不错,毛茸茸的。 养只宠物也不错。谢缘心想。 撸着白兔,白兔反而很受用,觉得这是先生对它亲近,白兔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敖沁,心道:阿妈说的不错,跟人相处还是要主动一点,你看,先生只摸我,不摸那位敖姐姐。 一定是敖姐姐不够主动。 …… …… 青河龙君第三子敖丰敖三太子被大宋王伯仁杀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世间。 妖都,一道妖气腾腾地身影进入妖都圣王的宫殿,跪拜道:“见过圣王,南边来了消息,说时机已到。” “哦,终于可以开始了吗?” “是的,圣王。” “很好,这样一来,咱们妖都,又可以多出一些领地了。” “圣王,南边的消息,不止传给了我们,也传给了鬼国,青丘,妖山,鬼蜮。” “哼。你不说本王也知道,金虎,你速去,将周围的妖仙笼络过来,成为我妖都的助力。” 金虎躬身道:“遵命,圣王。” 金虎当即出了妖都。 同样的一幕,出现在了鬼国,青丘,妖山,鬼蜮。 距离东亭郡千里之外的一座高峰上,此峰名为望月峰,本来并不叫望月峰,原名叫飞来峰,乃是一只九品妖族的领地。 不久前,一头黑狼妖仙到来,驱逐九品妖族以及九品妖族的势力,便占领了飞来峰,改名为望月峰。 此时,望月峰上,一颗松树下,一头巨大的黑狼正在松树下休憩。 此黑狼,便是黑狼王,他离开落月峰,到了丹霞诸峰后,本来以为可以在丹霞诸峰安静修炼个百来年,但不成想,不足一月,便是心中不安,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黑狼王果断离开丹霞诸峰,一番辗转,才来到了这落月峰。 东亭郡,乃是东九郡之一,里面有两尊人族真仙镇守,但同样的,东亭郡四周,同样有三尊妖仙占据周遭名山修炼。 这番对峙之下,据说一百多年都没有发生过妖仙真仙级别的战争,出奇地和睦,这也是黑狼王选择这里的原因。 大隐隐于市嘛。 占领望月峰后,黑狼王也不去拜访附近的妖仙,而是安静修行,他才不想跟附近的妖仙成为朋友呢。 想要安稳修行,就一定不能有朋友,也不能有下属。 有朋友的话,万一朋友出点事,你要不要去帮忙,一去帮忙,便被麻烦找上门,想要安静修炼都不能了。 至于后者,不能有下属,这一深刻的教训,乃是在祁阳落月山胡珞儿给他的教训,胡珞儿名义上是他的下属,惹到了祁阳城人族,麻烦便来。 所以,黑狼王至此便明悟了一个道理,下属也不能有,你不惹事,不代表你的下属不惹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到丹霞诸峰,便驱逐丹霞诸峰的妖族,还有一占领望月峰,也驱逐望月峰上的妖族。 修炼,长生,乃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绝对不能跟与自身无关的物事产生过多的羁绊。 只有这样,才能安稳修炼到最后。 就在这时,一阵妖风吹过,一头金毛虎站在黑狼王的身前。 黑狼王睁开眼,看向金毛虎,金毛虎身上的气息,跟他不相上下,亦是一位妖仙,东亭郡周遭,并无虎类妖仙,那么,一定是别处来的。 但不管是何处来的,只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是代表着麻烦要来。 黑狼王心中极度委屈,想要一个安静修炼的环境,为何就这般难。 因为太过委屈,黑狼王竟是流下了两行委屈的眼泪。 金虎降临望月山,刚想跟望月山主人打招呼,便看见黑狼王流泪了,金虎一时间有些懵逼,抱拳道:“这位黑狼道友,何事竟如此悲伤?” “滚!” 金虎:“???” ……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狼王望谢而逃,王伯仁龙宫密谋 金虎完全懵了,你说你这个黑狼小老弟怎么回事,大家同为妖仙,我千里迢迢上门来,你怎就不能给个好脸色。 金虎很气愤,他也是个暴脾气的,要不是身上有圣王的任务,他说不得现在就要跟黑狼王做过一场。 任务在身,不要气……金虎在心中暗示自己,忍住要动手的冲动,金虎继续陪着笑脸道:“黑狼道友,我等同为妖仙,是否言语之间,还是要客气一些。” 黑狼王收起委屈的泪水,看向金虎,道:“你来找此找我,定是没有好事,我干嘛要跟你客气。” 金虎一愣,随即笑道:“我想黑狼道友应该是误会了,我乃妖都圣王麾下,金虎,此行并非是坏事,而是好事。” 黑狼王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金虎,说道:“好事?我不信。你们妖都家大业大,妖仙不下十,就算是有好事,怎地会让我这个外人来享用。” 金虎看了黑狼王一眼,心道:这黑狼看起来憨憨地,原来这般聪明。 金虎摒弃心思,道:“黑狼道友所言不差,我妖都在圣王的统领下,的确是日益兴盛,投靠者妖仙众多,但此番前来拜访黑狼道友,对黑狼道友来说,的确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黑狼王怎么会信他,看着金虎,他便想起青丘的狐媚子,上一次,青丘的狐媚子也是这般说的,最后的结果是,没有受住诱惑的家伙已经死了,估计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想到这里,黑狼王看向金虎,不屑地说道:“妖都这次给本王什么好处?上次青丘来找本王办事,可是许诺的是观看妖仙之上道卷的好处。” 金虎闻言,心中一震,他看向黑狼王的目光都变了,原本以为,这黑狼王只是没有跟脚的妖仙,却不成想,竟是跟青丘有如此渊源。 而且,看样子跟青丘的渊源不浅,不然青丘不可能将妖仙之上的道卷给黑狼王观看。 那可是妖仙之上的道卷啊,他都没有看过,而面前这黑狼,却是看过了,看过妖仙之上的道卷,实力应该比自己要强。 因此,金虎身为妖都妖仙的倨傲彻底消失不见,笑着说道:“想不到黑狼道友竟是与青丘有关系。” 黑狼王闻言,顿时心知这金虎误会了,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说不定因为这个误会,金虎有了顾忌。 因此,黑狼王不澄清,也不承认,说道:“说,妖都能给我什么好处?” 金虎道:“妖仙之上的道卷,妖都是有,但这是珍贵之物,必须要有过大贡献的妖仙,才能观看。黑狼道友,如若此次愿意帮妖都牵制一位人族真仙,圣王便允许黑狼道友加入妖都,等以后贡献足够,妖仙之上的道卷也是可以一观的。” 黑狼王闻言,顿时怒道:“嘿,妖都倒是打得好算盘,什么好处也没有许下,空手套黑狼。我帮了妖都,反而还要成为妖都的打手,这买卖,倒是一点都不亏。” 金虎笑道:“黑狼道友此言差矣,加入妖都,妖都乃是妖族众望之所,上面有圣王坐镇,没有任何势力敢进犯妖都。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总比黑狼道友单打独斗地好。” 黑狼王看着金虎,心中佁然不动,他可不是金虎一番语言便能打动的,他看着金虎道:“你们妖都想要对大宋做什么?” 金虎道:“当然是拿下东九郡了,此番行事,黑狼道友请放心,东九郡坐镇的人族真仙很少,而且,咱们还有帮手,青丘,鬼蜮,鬼国,妖山,四河龙族,皆会出手牵制住大宋真仙,东九郡,志在必得,不会出什么危险的。” 黑狼王吃了一惊,妖都鬼国侵占大宋西九郡的事情,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毕竟是妖仙,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当时,妖都鬼国进攻西九郡,也是有诸多妖族鬼族势力参与进来,牵制住了大宋来援真仙,因此西九郡孤立无援,才导致彻底沦陷,变成了妖都鬼国的领地。 同样的事情,还要再发生一次。 这一次,黑狼王却是发现了盲点,说道:“四河龙族跟大宋从不交恶,虽说不是盟友,但互相不进犯,这一次,怎么会参与到此来?” 金虎笑道:“嘿,只能说,大宋出了一个浑人,叫王伯仁,王伯仁在青河郡,杀死青河龙君的三子,青河龙君说到底是龙族龙君,怎么可能罢休,肯定是要纠结四河龙君一起向大宋发难的。我们已经联络了四河龙君,让他们牵制一部分大宋真仙。” 原来如此……黑狼王看向金虎,问道:“那你们许了龙族什么好处?” 金虎道:“这个便不方便透露了。” 黑狼王顿时明白,一定是许了诸多的好处,他当即大怒道:“好你个妖都,龙族好处拿到手软,却让我白白出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金虎一脸尴尬之色,心道,你能跟龙族相比嘛,嘴上却是笑道:“黑狼道友,龙族出力多,自然好处多一些……” 黑狼王打断金虎的话,说道:“你走,我是不会跟妖都合作的。” 金虎道:“黑狼道友,你可要想清楚了?等妖都攻下东九郡,这里可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黑狼王念头一闪,若有似无道:“妖都真是好大的口气,竟是比青丘还要大的口气。” 金虎闻言,神情一滞,方想起这黑狼跟青丘有渊源,自然是不怕妖都的,金虎问道:“黑狼道友,可是跟青丘有交易?” 黑狼王没有回答,沉默相对。 黑狼王的沉默,瞬间让金虎确定了,青丘比他先一步,笼络了黑狼王,想到这个可能性,金虎道:“既然黑狼道友跟青丘搭上线,那便告辞了。” 说罢,金虎离开望月山,前往笼络周围的妖仙。 黑狼王看着金虎离去背影,心道:这些家伙,竟是要侵占东九郡。 东九郡黑狼王自是不难打听,东九郡乃是当今大宋皇帝二子的辖地,身边有随身保护的真仙,还有监天台坐镇的一位真仙。 据金虎所说,青丘,妖都,鬼国,鬼蜮,妖山,四河龙族,六方大势力参与进来,也许,真的能成功侵占东九郡。 西九郡也是这么被他们侵占的。 但,就算成功,黑狼王也不会去加入的,他决不能动摇自己的道心,安稳修炼,才是他的原则。 想到这里,黑狼王闭上眼,继续休憩,要是这里大战起来了,他便走得远远的便是。 …… …… 山道上,傅安赶着马车,看了一下时间,转头对着马车里说道:“谢先生,敖姑娘,午时到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谢缘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说道:“好,找一个阴凉的地方修整一下。” 傅安往前望去,前方乃是一座高峰,不论是峰顶峰腰抑或是山脚,皆是古木参天,傅安将马车赶了一段,便在山脚下的古木下停下。 傅安下了马车,说道:“谢先生,敖姑娘,可以下车了。” 谢缘和敖沁闻言下车,身后蹦蹦跳跳跟着一只小兔子。 傅安拿出干粮,扬了扬手中的大饼,对白兔说道:“小兔子,你看,我这里全都是这种饼子,真的没有青菜什么的。” 白兔道:“我自己带了。” 说罢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野菜,自己没有先吃,而是恭恭敬敬来到谢缘身边,递过去说道:“先生先享用。” 傅安嘀咕一句:这小兔子,还是个马屁精。 白兔充耳不闻,眼巴巴地看着谢缘。 谢缘笑道:“你自己吃。” 白兔走了一路,的确是饿了,见先生不吃,它也不能强求,便自己美滋滋吃起来。 …… …… 峰顶,山风吹过,黑狼王鼻翼翕动,忽地,黑狼王双目睁开,露出一脸难以置信之色,他当即放开神念,感应过去。 山脚下,谢缘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黑狼王的感应里,再一感应,谢缘身边的敖沁也被他感应到了。 这……黑狼王大惊,谢缘和敖沁,乃是老相识了,黑狼王又如何不识得呢。 敖沁那次轻飘飘一出手,便是将青丘西姬娘娘的法身留下,这般高深的神通,可是深深地印刻在黑狼王的心里。 而且,那青衫男子,和敖沁的关系,一看便是主仆关系,这么厉害的妖仙,都被这个人族真仙降服,可见,这人族真仙比麾下妖仙还要强大。 黑狼王又想起在丹霞诸峰发生的被窥视的感觉,那时候,他的脑海中也是不免就闪现过着人族真仙的身影。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黑狼王便下了决定,闪狼。 便在这时,在他的感应里,敖沁忽地抬起头,往自己这边看了一下。 黑狼王哪里还敢停留片刻,遁术施展到极致,瞬间便是逃了。 此地不可久留,妖都,青丘,鬼国,鬼蜮,妖山,想要侵占东亭郡,可能要落空希望了。 这人族真仙,应该是要去东亭郡的。 谢缘正在吃着东西,见敖沁忽然往山顶望去,便问道:“敖沁,怎么了?” 敖沁收回目光,说道:“感应到一道熟系的气息,此时已经消失了。” …… …… 青河。 一道人影落在青河边,这道人影身穿蓝衫,背上背了一个用黑布包着的匣子类,头上带着黑斗篷,看不到真面目。 蓝衫人望着青河平静的河面,下一刻,便一头扎进了青河,溅起无数浪花。 蓝衫人一进入青河中,身上的法力鼓荡,荡开两边的河水,一路向前走去。 不多时,蓝衫人便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群,宫殿上方,悬浮着夜明珠,让宫殿群,发光一般璀璨。 有巡逻的虾兵蟹将,发现了蓝衫人,顿时上前道:“阁下是何人?” 蓝衫人拿出一块令牌,说道:“青河龙君邀请在下来的,请去通报一声。” 虾兵蟹将看到令牌,顿时不疑有他,立即前往通报。 虾兵来到龙君龙宫,此时青河龙君正在跟蟹三谈事情。 虾兵躬身道:“陛下,外面有人手持青河水族令牌,说是要见陛下。” 青河龙君目光一转,说道:“蟹三,你去将人带进来。” 蟹三立即跟着虾兵来到龙宫外,看到蓝衫人,虽然看不到蓝衫人长什么模样,但总给蟹三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蟹三忍不住道:“这位,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蓝衫人道:“等下阁下就知道了。” 蟹三当即也不再询问,而是带着蓝衫人,领到了青河龙君面前。 青河龙君看到蓝衫人,顿时冷哼一声,道:“你还敢来龙宫,你便不怕回不去了?” 蓝衫人笑道:“龙君说笑了,龙君当然不会对在下出手的,敖丰殿下还好?” 青河龙君没好气道:“当时我们可是说好的,将敖丰打成重伤即可,你倒好,直接将敖丰的龙筋都拔了,要是再晚上个把时辰,敖丰便死了。” 蓝衫人道:“龙君,我这样做,是为了让鱼儿更家容易咬钩。龙君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把握之中。” 青河龙君不置可否,说道:“将斗篷拿下来,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在本君面前,遮掩什么。” 蓝衫人哈哈大笑,伸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帅气刚毅的脸。 蟹三听到蓝衫人和龙君陛下的对话,便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待蓝衫人摘下斗篷,看到蓝衫人的真面目,蟹三顿时惊道:“竟是你,王伯仁?你伤了殿下,竟然还敢来龙宫?” 王伯仁在龙君身前的蒲团上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区区龙宫,有何不敢来的。” 如此狂言,青河龙君却是没有说什么。蟹三看看王伯仁,又看看自家陛下,他此时已经宕机了。 陛下跟王伯仁,竟是合伙让龙三殿下受伤,陛下,是龙宫的叛徒? 蟹三自觉发现了大秘密,竟是又惧又怕。 龙君,不会灭口? 王伯仁倒是不理会发呆的蟹三,而是看向青河龙君,笑道:“鱼应该已经上钩了?” 青河龙君道:“你既然有把握,又何必来问本君。” 王伯仁又喝了一杯酒,赞叹道:“青河龙宫的酒不错,龙君陛下,等下走的时候,给我带上个几百斤。” 青河龙君嗤笑道:“想的倒是挺美的。事情都没有完成,便想要拿好处。” 王伯仁笑道:“龙君也太小气了,吃了妖都,鬼国,青丘,鬼蜮,妖山的好处,又吃了大宋的好处,这几百斤酒都舍不得。” 青河龙君早便知道对面这人类乃是他见过谋略最高的人,被猜出来他一点也不奇怪,说道:“他们要赶着送好处,本君总不能不收?”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埋葬的岁月,围城 龙宫宫殿,珠光宝灿,青河龙君坐在上首主位上,一袭蓝衫的王伯仁坐在左手第一位,面带笑容,喝酒谈话。 蟹三站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 谈话中的一龙一人都没有在意蟹三。 对于青河龙君的话,王伯仁摇头笑道:“龙君当然可以收,能骗取多少,皆是龙君的本事。对了,龙君,此次过来龙宫交涉中的,可有人族?” 青河龙君道:“并没有看到人族。怎么,你在钓鱼,还是钓自家池塘的鱼?” 王伯仁哈哈大笑,模棱两可道:“自家池塘的鱼钓,别家池塘的鱼也钓。” 青河龙君看着王伯仁,眯着龙龙眼,意味深长地道:“王伯仁,以你的才智,本君可不会相信你只是为了这看似表面的东西。你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王伯仁笑道:“龙君想多了,我之谋划,皆与龙君说明,没有一丝隐瞒。”看向青河龙君饱含威胁的眼神,王伯仁继续道:“就算是有更深层次的谋划,王伯仁保证,自是与四河龙宫无干系的。” 青河龙君听得王伯仁如此一说,心中安定了不少,别看王伯仁只是人族八品巅峰,他一根龙爪便可捏死,但王伯仁的城府之深,胆子之大,却是让青河龙君感觉到一丝害怕。 如无必要,绝对不能得罪这样的家伙。 青河龙君似乎是想起一件事情,不悦道:“大宋允诺的名额,一直不确定下来,究竟还想不想继续合作?” 王伯仁道:“龙君放心,大宋的承诺,是有效的。” 说完,王伯仁继续透露:“青河龙君,不如将青河龙宫的名额给敖丰怎么样?毕竟,敖丰可是立了大功。” 闻言,青河龙君眯着眼,认真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见青河龙君认真,王伯仁摆手道:“哈哈,龙君,在下是开玩笑的,还请不要在意。对了,龙君,对方的目标是何处?” 青河龙君摇头道:“他们只是让本君向青河郡发难,自会引来大宋真仙,到时候,我们牵制住就行,至于目标是何处,并无说明。” 王伯仁沉吟片刻,感叹道:“可惜,李剑仙在闭关。” 听到李剑仙这个名字,青河龙君神色一凝,闪过一丝怒气。只要没有冠上大小前缀,皆是指明大李剑仙李芝柏。 青河龙君跟李芝柏可是有恩怨的,李芝柏跟青河龙君交战过,一剑削掉了青河龙君一只龙角,导致青河龙君一甲子都不敢踏出龙宫一步。 实在是太丢龙了! 王伯仁自是知晓青河龙君跟李芝柏的恩怨,他之所以故意在青河龙君面前说出李芝柏来,便是在敲打青河龙君,这次的合作不要搞出幺蛾子来,不然,李芝柏会来收拾他的。 青河龙君亦是知晓对方的敲打之意,但四河龙族自有难言之隐,因此心中发怒一阵,也不好当场发作。 接下来,王伯仁跟青河龙君商量了一阵,便由蟹三送出龙宫。 蟹三看着王伯仁的身影远去,回到宫殿,疑惑不解道:“陛下,原来您竟是跟人族合作?” 青河龙君看着蟹三,说道:“怎么,不能跟人族合作?” 蟹三想了想,说道:“咱们龙族势大,乃是世间大族之一,四海龙族龙君不下三十,加上大宋,还有其他地方,皆是有龙君,要合作,也是跟青丘这等大族合作才划算。” 青河龙君摇头道:“蟹三,你说,跟青丘合作,大宋四河龙宫能出四尊龙君不?” 蟹三迟疑道:“应该不能。” 青河龙君道:“跟大宋合作,便能让四河诞生四尊龙君。” 蟹三觉得还是不必要。 青河龙君继续问道:“蟹三,你可知道,王伯仁宣扬龙场茶叶的那个传说,是真是假?” 蟹三道:“当然是假的,要是真的,龙君陛下们肯定不会饶过王伯仁的。” 青河龙君嗤笑道:“有真有假。豢龙君此人,乃是真是存在的,并非是传说。大丰乃是人族仙朝,鼎盛一时,就算是前朝大离,盛极一时,也比不过大丰朝。大丰朝还在时,大丰境内,就算是青丘,也不敢随便踏足。四河龙族,乃是上古之时便在此地,因此大丰并无驱逐,而是敕封四河龙族为龙君,统领四河一应水族。因为豢龙君豢养真龙一事,四河龙君差点全部死亡,不过,其中的事情,便不便跟你说。但经过此事后,四河龙宫便跟四海龙族有了嫌隙,自此不相往来了。所以,大宋四河龙族是大宋四河龙族,四海龙族是四海龙族。我们在大宋,自是要跟大宋合作。王伯仁便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来龙宫寻求合作的。” “这?”蟹三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因,一时间无法反驳青河龙君。 青河龙君不想多说,而是对蟹三道:“好了,你去照顾敖丰。这件事情,便不要对敖丰说了,免得打击到他。” 蟹三退下,说道:“陛下,小的知道了。” 等蟹三离去后,青河龙君站在原地沉吟片刻,而后转身。 不多时,青河龙君来到一间密室,密室中,珊瑚丛生,中央一座石台,石台十分巨大,上面盘坐一老龟,老龟鬼头,四足皆是缩在壳内。 青河龙君看向老龟,半晌后,才轻声说道:“老龟。” 呼唤完,青河龙君便慢慢地等待老龟的苏醒。 半个时辰后,老龟开始苏醒,头颅慢慢地从龟壳里伸出来,等完全伸出来的时候,又过去一个时辰了。 老龟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睛浑浊,仿佛被岁月洗涤了一遍,说不尽的沧桑悠远,老龟看向青河龙君,张开口,说道:“青河龙君,唤老龟何事?” 老龟的声音,犹如从万年之前传过来的一般,空幽,带着岁月的沉重。 青河龙君沉声道:“老龟,上古之时,究竟是何种境况?” 闻言,老龟脸上出现些许动容,但很快,恐惧侵占了全部神情,老龟带着恐惧之色道:“不可问!不可说!不可探!” 青河龙君在此从老龟这里得到一样的结果,上古之时,便是大丰之前,一个断灭的时代,没有人知道大丰之前的上古,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为何会突然被岁月掐断。 是的,上古的湮灭,就是给青河龙君这样一种感觉,好似一根烛光,忽然被人掐灭了一段。 连这段岁月都被掐断了。 青河龙君再度问道:“老龟,有缘人至,神佛现,人族兴,妖魔鬼物消,这句预言,究竟是真是假?” 老龟道:“自然是真的。” 说完,老鬼便将头颅缩回,再次陷入沉睡。 青河龙君站在老龟面前,心中陷入了思索,他之所以跟大宋合作,也是因为这句语言,听老龟说,这句预言,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 老龟如何知道的,却是秘密了。 在二十年前,老龟突然苏醒,说有缘人快降临了。 这也是青河龙君二十年前,答应跟王伯仁设计,一谋划便是二十年。 前朝大离出现过气运之神,让青河龙君一度以为是预言中的“神佛现”,等他想要再观望个百年的时候,大离真仙忽地消失了。 这让青河龙君一愣,百年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也曾去追查,但是无果。大离真仙,就这样莫名消失了。 思考了一阵,青河龙君忽地向外探去,转身离开密室,一出来,便有水族来报:“陛下,泾河龙君陛下,渭河龙君陛下,洛河龙君陛下已到。” 青河龙君立即前往宫殿,待看清殿中三尊人影,笑道:“应兄,敖兄,黄兄,你们可算来了。” 泾河龙君应征,渭河龙君敖天,洛河龙君黄恭,闻言皆是看向青河龙君。 …… …… 距离酉初还有半个时辰。 一辆马车便已来到了东亭郡城门口外的官道上,正是傅安谢缘敖沁白兔的马车。 这一路走来,傅安发现了东亭郡有些许不同,虽然还未进入东亭郡,但仅仅在走在官道上,也能察觉不同之处。 东亭郡外的官道,无乱石杂草,也没有坑坑洼洼的地方,显然,官府会经常性保养官道。 而且,五十里官道,便能看见来来往往的马车,来往东亭郡。 从这件事情便可以看出,这里的百姓,安全感要大上许多。 来到东亭郡城门口,傅安下了马车,对着车厢里说道:“谢先生,敖姑娘,东亭郡到了,下车检查进城了。” 谢缘和敖沁下了车,白兔则是留在了车上,下车之前,谢缘便让它不可口出人言,至于白兔身上的妖气,则是让敖沁遮掩住了。 白兔怎么说都是妖物,如果进了城,总会被监天台监察到,虽说以自己跟玉阳真仙的交情,这点小事没什么,但谢缘还是本能地不想麻烦监天台的人。 一行人排队进了城,东亭郡并无出现收进城费的事情,进入城中,发现城中的秩序井然有序。 别说纵马,马车都牵着步行。百姓自觉性很高。 也有此可见,东亭郡的官府治安有方。 谢缘忽然想起他跟玉阳真仙闲聊之时,玉阳真仙跟他讲过,大宋储君的选拔制度,便是划分地方给各位皇子治理,谁治理的好,谁便可以做大宋皇帝。 东亭郡乃是东九郡最重要的一郡,从玉阳真仙口中亦是得知,东九郡乃是当今二皇子的辖地。 为了荣登大宝,二皇子总不会将地方搞的一团糟。 玉阳真仙也曾说明,因为二皇子的原因,东九郡成为重要地方,因此,监天台的齐淮真仙便坐镇在东亭郡。 谢缘看向东亭郡最高的那栋建筑,那里便是东亭郡监天台所在地,他倒是并无拜访齐淮真仙的意思。 进入东亭郡,第一点便是要找一间客栈。 走过几条街道,最终选择在一间名叫东铭客栈的客栈住下。 傅安将大黑马让店里的伙计好吃好喝地招待,然后才一脸疲惫地对谢缘说道:“从昌明城出来,走了十天,终于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咚咚咚”的巨响,所有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望向监天台。 鼓声,便是从监天台响起的。 …… …… 青河郡, 监天台,上面坐着七道身影,王伯仁,道远真仙,至虚道人,陈道人,南明真仙,玉阳真仙,张真仙。 道远真仙看向王伯仁,道:“伯仁,你说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何处?” 王伯仁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届时便知了。” 南明真仙看着王伯仁,嘴巴轻呡,传音道:“伯仁,你应该知道的?” 王伯仁看向南明真仙,却是没有传音,而是直接说道:“南明前辈,你问我也不知道,要是我什么都知道,我也不会是区区八品了。” 被王伯仁当众戳穿,南明真仙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之色。 便在这时,一道炸雷一般的声音陡然响彻在青河郡上空。 “交出王伯仁,否则,青河郡将不复存焉。” 随着这声炸响,青河郡上空,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青河郡百姓惊骇抬头,便看见,天空上,乌云之上,四尊着帝冠之人站在前方,而他们后方,则是虾兵蟹将,龙子龙女,两边则是两只打鼓,鼓槌落下,鼓声震天。 雨滴簌簌落下。 “当——当——当——” 打更人的声音响起。 “速速归家,速速归家,不可出来。” 百姓顾不得观看,迅速往家中奔去,小命要紧。 …… …… 东亭郡百里外的一座山上。 十三尊人影站在山顶,后面是无数的妖魔鬼物。 金虎看了看时间,对着当中以妖媚女子道:“南姬娘娘,跟龙族约定的时间已到,龙族那边,已经出手了。我们这边,也该出手了。据情报得知,这东九郡,就齐淮真仙坐镇,而陈真仙,已经回去卞都了。” 妖媚女子看向东亭郡,点点头,笑道:“诸位,开始。” 十二尊妖仙,鬼仙,瞬间朝着东亭郡飞掠而去,身上的气息全部散开。 …… …… 东亭郡监天台,齐淮真仙蓦然睁开眼睛,对着监天台上的其余道人说道:“擂鼓,发消息,他们的目标,是东九郡,十三尊妖仙鬼仙,袭击东九郡。” “长古道兄,你去擂鼓。赤炎道兄,你去向各处监天台发消息,东九郡被包围,十三尊妖仙鬼仙。” 长古道人闻言,立即擂鼓,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何一调来,便享受到十三尊妖仙鬼仙袭击的待遇。 “咚咚咚——” 东亭郡的鼓声响彻全城,紧接着,无数打更人从县衙奔出,手持铜锣,边敲打边喊道: “所有人,全部回家,全部回家,不得出来。” “妖魔来袭,妖魔来袭,所有人,全部回家,不得出来。” 霎时间,反应过来的百姓,统统往家中赶去。 太远的,则是直接躲在就近百姓的家中。 东铭客栈,听到打更人锣声,掌柜的立即喊道:“诸位客人,快快回房间,小店要关门了。” 谢缘听到外面的慌乱声,看了身边的敖沁一眼,而后对傅安说道:“傅安,你且先在客栈,不要走动。” 傅安瞬间便知谢先生要去对付妖魔了,妖魔袭击人类城池,谢先生身为人族仙人,自是不可能旁观。 傅安拔出腰间的长剑,道:“谢先生,我也要去,我跟守城军学习过,也在祁阳守过城,谢先生,我去帮助守城军。” 谢缘看向傅安,笑道:“不错。” 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一张黄巾力士图,注入两成法力,说道:“危急时刻掷出,可保一命。” 傅安接过黄巾力士图,躬身道:“多谢谢先生,如果我不幸死于妖魔之手,还请先生跟我父母说一声,傅安不孝,未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会的。”谢缘点头道。 傅安说罢,奔出了客栈。 客栈掌柜看着傅安奔出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喊道:“你不要命了,快回来。” 傅安大踏步,不回头,朗声道:“掌柜的,留好我的房间来,待我杀退妖魔,再回来住店。” 谢缘闻言,笑了。 他亦是抬步,在掌柜的愣神之间,出了客栈,向着城门口走去,敖沁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掌柜的喊道:“你们也要去杀妖魔?” 谢缘想起傅安,亦是没有回头,道:“不错,掌柜的,我们的房间,也请帮忙留好来。” “哎。”掌柜叹了一口气,将客栈大门关上。 …… …… 感谢扎人们的关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守城之战(二)第四幅 东亭郡衙府。 议事堂坐满了人,有郡守,有县令,所有东亭郡文官集团,皆是在议事堂正襟危坐,一个个脸色肃然。 外面妖魔攻城,他们心急如焚,该调动的,都已经调动,接下来,便只能等待,等待监天台可以击退妖魔。 中间最上首位上,坐着一个锦衣年轻人。按理来说,这个位置应该是东亭郡郡守的位置。 但郡守只是屈居与左手第一位,显然,这锦衣年轻人,身份比郡守还要尊崇。 锦衣年轻人名叫姜淮,乃是当今圣上二子,东九郡,正是他的辖地,他自来到东九郡七年,勤政爱民,每年的考核,在六位皇子中,皆是第一。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光复帝驾崩后,大宋的江山宝座,应该是他来坐。 但此时妖魔袭击东九郡,这一场意外来的太快,打了姜淮一个措手不及,要是东九郡沦陷与妖魔鬼物之手,他能保住性命还两说,更谈何更为久远的荣登大宝。 姜淮的脸色有些沉重。 在姜淮的身后,站着两位道人,他们身穿青玉宫的道袍,乃是卞都有名的道门大派青玉宫的弟子。 能出来随身保护二皇子,也不是简单的弟子,这二人乃是青河真仙的弟子,修为皆在八品。 姜淮哪怕是身在衙里,但还是能听到城外的斗法动静,也能感受到一尊尊恐怖的气息。 令人十分压抑。 忽地,姜淮站起身来,说道:“诸位,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郡守闻言,无奈道:“殿下,我们所有调令都已经发出,在监天台仙长跟妖魔未分胜负之前,我们只能等着。” 姜淮握拳,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恨恨道:“难不成,我们只能在此等候,什么都做不了?” 郡守叹了一口气,道:“下官理解殿下的心思,殿下一心为民,这郡衙上下官吏,皆想跟随殿下之心,但奈何有心有力,我们都是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 姜淮道:“守城军亦是普通人,他们都在前线战斗。亲卫队,上前听令,随我前往城门,抗击妖魔。” 郡守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下来劝慰道:“殿下,不可冲动。” 其他的官吏亦是跪下劝说。 姜淮却是不看他们一眼,看着亲卫队整齐上前,这是光复帝派遣的亲卫队,保护皇子的安全,五十人为一队,个个都是军中精锐。 姜淮转身,对着青玉宫二位道人躬身道:“至羽道长,至善道长,麻烦两位了。” 二道人轻轻点头。 “走。”姜淮毫不犹豫,提剑,不顾东亭郡官吏的哭喊祈求,带着亲卫队前往城门口开拨。 姜淮带着亲卫队来到女墙上,此时战斗刚好打响,守城军看到二皇子亲自过来,心中隐隐有些激动,无形之中士气大振。 姜淮看不到高空中的战斗,但是能看到城墙下仙级之下的战斗。 自己这一方,只有长古道人,赤炎道人,徐铭道人,还有门神图二神。 而对方,则是数百妖魔,其中不乏八品九品。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长古道人,赤炎道人,徐铭道人,三人被妖魔团团围攻,才那么片刻,身上就已经负伤。 要不是九品的妖魔,皆被秦叔宝尉迟恭拦截,三人早已经重伤,或者死去。 看到这一幕,姜淮心情沉重,看不到赢面,他当即对身边保护的二道人说道:“至羽道长,至善道长,还请出手。” 至羽道人脸色为难道:“殿下,我们奉了陛下和师门之命,要保护殿下的安全,现今,陈真仙在战斗,如果我们不在殿下身边,万一殿下出了事,我们……” 姜淮道:“道长,东亭郡快完了,你觉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说罢,姜淮郑重一躬身,道:“二位,拜托了。” 至善道人道:“师兄,殿下说的不错,妖魔攻城,我辈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说罢,至善道人纵身一跃,便是跳到了长古道人身边,手中拂尘如孔雀开屏,罩住了一只七阶的妖魔,瞬间,那七阶妖魔顿时毙命。 见此,至羽道人看向姜淮,说道:“殿下,保重。” 亦是跳下城墙,加入战斗。 青玉宫二位高徒的加入,虽然没有让长古道人等人减轻压力,但,有总比没有好。 “攻城!攻城!”正在围攻秦叔宝的一尊妖魔喊道。 话音刚落,马蹄声儿疾,瓦面金锏直接落在这尊妖魔的头上,顿时如西瓜爆裂,这尊妖魔当即毙命,瘫软在地。 秦叔宝转身,接住其余妖魔的攻击,向一旁喊道:“尉迟,你到城门处,切记不可让妖魔破城。” 尉迟恭杀得畅快,但深知此时也不是恋战的时候,他当即一鞭一刀,震退周身的妖魔,调转马头,一路向城门口杀去。 一些妖魔得了攻城命令,往城墙上杀去。 尉迟恭一路疾冲,一路冲杀,待冲至城墙,已经躺了一路的妖魔尸体。 之前围攻尉迟恭的妖魔,可不会就此放过,对着尉迟恭紧追不舍。 尉迟恭来到城墙下方,调转马头,继续厮杀,一个妖魔也别想进城,只有一些未开灵智的妖兽,尉迟恭才没有精力去管。 而这些妖兽,便是守城军要对付的了。 守城军统领看着城墙上攀爬的妖兽,顿时喝道:“准备,放箭!” 守城军井然有序,将箭矢点上火油,拉弓,于垛口处向攀爬的妖兽射去。 顿时间,妖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响起。 但这些吼声,皆不能打乱守城军的节奏,傅安跟着守城军,当第一轮射出弓箭,傅安等第二轮亦是射出。 姜淮的亲卫队亦是射箭。 一息一箭,妖兽皮厚,一箭不能射下,但积少成多,挨个十几箭,一些妖兽受不住,从城墙下掉落下去。 片刻时间,每个人皆是射完了配给的三十支箭矢,所有人,皆是右臂又酸又疼。 “浇火油!” 箭矢用完,大桶大桶滚烫的火油从女墙下浇下去。 火油滚烫,危急之时,难免接触到手指,傅安一双手,皆是起了燎泡,但他此刻仿佛化成了铁人,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烧死你们这些畜生……哈哈……” 看到下方的妖兽浑身冒火,守城军一个个畅快大笑。 箭矢,火油,滚石,皆被消耗完。 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的干了。 妖兽从垛口上跃起,三支长枪挑在妖兽的身体上,傅安拔枪,默契地看了队友一眼,看着那妖兽跌落,又继续杀向企图越过女墙的妖兽。 这一幕幕,皆被谢缘和敖沁看在眼中,谢缘此时面色平静,实则心神已经沉入了脑海中,他看向脑海中的《剪纸图录》,上面的明暗进度,就只剩十分之一,随着二神的诛杀妖魔,亮度一直坚定缓慢地朝着前面前行。 谢缘心中焦急,要是直接解锁了第四幅剪纸图录就好了,也能增添战力。 现在,就算加上他跟敖沁,局势也不太妙,他拿出书页联系玉阳真仙,但玉阳真仙一直没有回复。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事件。 谢缘微微一想,便是想到了。 玉阳真仙,也可能被牵制住了,无法脱身来援。 谢缘心神从脑海中退出,看向高空中的战场,高空中,人族真仙这边,可以说很是艰难,四位人族真仙,皆是被对方打得吐血,但就算是吐血,却是苦苦拖住了对方。 而下方,从二神的状态中,谢缘也明白了,妖魔是同时在各处进行袭击城池的,不然,凭借二神真仙战力,不会落得这个局面。 秦叔宝尉迟恭二神不仅仅要在此地交战,是分神多方交战,一身实力分化严重。 有一道身影却是让谢缘感到十分惊讶,长古道人,便是那位琼郡监天台之人,想要买下谢缘先看上的《西九郡见闻》杂书的,怎地忽然来了东亭郡。 长古道人此时很是狼狈,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但每次看着要凉,皆是被长古道人险之又险地避过去。 敖沁低声道:“尊上,还不出手吗?” 谢缘心中亦知不能再等了,那个头发花白的人族真仙,有点撑不住了,等他等到剪纸图录解锁第四幅图,那位人族真仙估计要挂了。 想到这里,谢缘看向敖沁,说道:“敖沁,你全力出手,能不能偷袭死一个?” 敖沁闻言,道:“尊上,我从未偷袭过。” 谢缘劝说道:“偷袭并非是一种下三滥的手段,这样,你全力出手,偷袭那尊虎妖,尽量搞死他。” 敖沁其实想说,她就算不偷袭,应该也能搞死一个,但见谢缘都这般说了,便点头道:“尊上,那我去了,你小心些。” “去,我马上过来。”谢缘道。 敖沁立即施展遮掩之术,悄悄遁入高空。 而谢缘,则是心神一动,丹田中,丹霞山图出现,此时的丹霞山图,无比凝实,于昨日已经完全修炼完毕,本来他还想,今天到了东亭郡,便开始修炼第三幅图,但没成想,一到客栈,晚饭都来不及吃一个,便遇到了妖魔攻城事件。 丹霞山图出现,紧接着,沂河图随之出现在丹田处,谢缘手中提着青泉剑,轻声道:“青泉,随我一战!” 青泉剑感受到谢缘的战意,立即颤动起来,激动无比。 谢缘身上的法力愈来愈强大,他正在借力,整个丹霞山的灵气,皆被谢缘借来,这还不够,他继续借沂河图的灵气,连蛟龙的法力也全部借来。 借完蛟龙的灵气,谢缘正欲停下,忽地惊疑一声,道:“竟是还有一尊不弱于蛟龙的妖族在沂河,天助我也!” 谢缘毫不犹豫将那尊妖族的法力借来。 …… …… 沂河。 蛟龙洞。 一尊蛟龙,一尊玄蛇相对盘踞。 玄蛇吐着蛇信子,说道:“焦兄,我几次叫你去黑水做客,你都不来,你不来,我只好亲自来了。” 蛟龙闻言,心中暗撇一声,心道:去黑水有啥好玩的,我这里有遗迹,修炼一日千里,去黑水岂不是浪费时间。 对面玄蛇乃是来自黑水,黑水玄蛇一族,是蛟龙早年出去结交的一位好友。 好友到来,蛟龙虽然不是很欢迎,但又不得不欢迎,主要是怕玄蛇发现沂河中的奥妙,赖在沂河不走。 想到这里,蛟龙道:“黑兄,你怎地有时间来我这里?” 玄蛇道:“怎么,焦兄不欢迎我?” 不欢迎……蛟龙干巴巴笑道:“怎么会呢,我一直盼着黑兄来呢。” 玄蛇道:“焦兄,我发现了一处妖族妖仙洞府,不知焦兄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探索?” 蛟龙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留在洞府里修炼。” 玄蛇闻言,打量了一圈蛟龙洞,除了一道石门,啥都没有,忍不住打趣道:“焦兄,你这洞府家徒四壁的,啥都没有,留在这里修炼毫无好处。” 蛟龙心道,我这里的好处你可不知道……嘴上却道:“人间不是有句话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这里,修炼舒服。” 玄蛇正想说话,忽地,沂河动荡起来。 玄蛇惊道:“焦兄,有人来你的地盘闹事?” 这种动静,明明就是遗迹又开始波动了,蛟龙心中暗道:怎地晚不来早不来,偏偏在玄蛇来的时候来。 下一瞬,在玄蛇惊骇中,他发现自己的好友一身法力瞬间消散,被莫名的东西吸走。 “焦兄!” 玄色惊恐喊道,但下一瞬,他心中更加惊恐,毫不犹豫便想要逃出沂河,但他还没动身,他便发现,他身上的法力,亦是去无踪。 “完了!”玄蛇瘫坐在河床上。 蛟龙却是神色淡定,心中则是思考等反哺的时候,怎样让玄蛇离开沂河。 …… …… 敖沁的身形慢慢向着金虎摸去,正在战斗的人族真仙,妖族妖仙,鬼仙,皆是没有发现敖沁的到来。 敖沁嘴角莞起一丝笑意,已经来到了金虎身后十米处。 正在享受碾压陈仙人的金虎,心中十分畅快,但下一瞬,他便是全身毛孔紧缩,心中升起一丝危险的预兆。 金虎虽然没有察觉到敖沁,但,妖仙级别,对于危险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几乎想也不想,几乎便想要远离战圈。 但他快敖沁更快,手中青光一闪,漫天法力化作剑影向着金虎笼罩而去。 偷袭,加上全力一击。 “轰!” 一声凄厉的惨叫,金虎直接被打出原形,庞大的虎躯遍布触目惊心的剑痕,而元神,则是在敖沁这一剑之下,还未来得及逃离便湮灭了。 金虎的尸身,直接从高空坠落,伴随这一阵血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正在战斗的人族真仙,妖仙,鬼仙,皆是惊骇地望着金虎尸身。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守城之战(三),送子娘娘 金虎死了! 一尊尊妖仙,鬼仙看着金虎的尸身伴随着血雨坠落,俱是目光惊骇。 太震撼了! 金虎可是妖仙,一般到了仙这一步,除非众多同级别者围攻,逃无可逃,不然,是很难杀死的。 谁杀死了金虎? 诸仙忐忑地看向金虎死去的四周,但没有看到人影。 倘若有一位极具擅长隐匿的真仙,连真仙都无法看穿,藏在暗处,忽然来一下,而且,这一下,威力十分巨大,能够出其不备杀死一尊妖仙。 想到这里,一尊尊妖仙、鬼仙心中皆是不自禁升起一丝害怕来。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们辛辛苦苦修炼成仙,谁都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一时间的休战,人族四位真仙得到的一丝喘息,争分夺秒开始疗伤。 看着神色各异的妖鬼二族真仙,长亭真仙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躲在暗处的真仙偷袭了金虎,且杀死了金虎,说明这一尊真仙乃是人族真仙。 不是敌人,是队友,长亭真仙又怎能不喜。 陈仙人毕竟到了大限,身体顽疾,一身实力大打折扣,对付一尊鬼仙就够呛,再加上一尊金虎妖仙,陈仙人哪里招架得住。 但为了人族,他招架不住,也得招架住,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死,他必须为人族拖延到时间来。 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陈仙人以为自己要死了,但下一秒,便让他欣喜无比,他没有死,金虎死了。 陈仙人边疗伤,便看向金虎死去的高空。 金虎还是逃了个二十来米的。 金虎葬身虚空处,一丝波动迭起,在诸仙的注视下,一位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出现,手中拿着一柄青剑。 竟是一尊人族女真仙…… 不对,诸仙瞬间变了脸色,这是一尊妖仙,她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妖族气息,但又十分正统,而且还是真龙气息。 长亭真仙看到敖沁现身,心中叹息一声:要是继续藏着,时不时来一下,那该多好啊。 不过,敖沁已经出来了,长亭真仙只好咳着血作谢道:“多谢这位道友相助,那头多话的狐妖,我早就想宰了。” 敖沁真龙的气息,长亭真仙自是感受到,太强烈了,毫不遮掩,他心中疑惑:大宋四河龙君,皆是公龙,从未听过有母龙?就算四河龙族中隐藏的龙君,也不会出手的。 跟大宋四河龙族的约定,长亭真仙自也是知晓一些的,四河龙君说只负责做饵,不会出手对付五方势力,不想结仇。 难不成,是四海的龙族? 四海龙族,又怎么会出现在大宋? 难不成…… ‘是了,一定是王伯仁这小子。这小子素来足智多谋,一张嘴巴最会花言巧语,说动四海龙族也不奇怪。’想到这里,长亭真仙心下即安。 “龙族?”这些妖仙鬼仙,皆是一脸不可思议之色,龙族不是盟友吗? 但他们很快便回过神来,大宋龙族,并无女真龙,如此看来,这尊龙族,应该是来自四海。 南姬娘娘望向敖沁,道:“龙族这是要与青丘,鬼国,妖都,鬼蜮,妖山五方为敌吗?” 敖沁看向南姬娘娘,一言不发。 在敖沁的心中,除了尊上,她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 金虎的尸体轰然砸落在下方的战场上,城墙下正在交战的双方,皆是一震。 妖魔更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这边就死了一尊妖仙。自己这边不是优势更大吗?为何死的是这边的妖仙? 一时间,交战的双方,都呆住了。 但仅仅是呆住一瞬间,在至善道长抓住机会,诛杀一尊发呆的妖魔后,妖魔们终于回过神来,又继续交战起来。 长古道人胸前绽放血花,却是一尊妖魔利爪划过他胸前。 胸口一痛,长古道人行动一滞,一尊妖魔趁机,手中邪恶的法宝往长古道人落下。 无法躲避,长古道人正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道剑光落下,那尊妖魔在剑光下,无声毙命。 长古道人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随即看向身侧,刚想跟对方道谢一声,脸色一怔,呆住了,脱口而出道:“是你?” 谢缘看向长古道人,青泉剑挥出,剑光洒落,笑道:“是我。” 长古道人回过神来,亦是边出手边道:“阁下法力深厚,琼郡黑市,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是没看出阁下亦是我辈中人,长古在此告罪了。” 谢缘快速道:“原来是长古道长,在下谢缘。你保重,我要去上面了。” 手中青泉剑诛杀几尊妖魔,谢缘踩着青泉剑,向高空掠去。 “谢缘?”长古道人看向踩着青泉剑往高空飞去的身影,惊骇道:“原来是谢真仙。” 长古道人身为监天台之人,门神图普及大宋,各处监天台镇守负责,对于炼制门神图的谢先生之名,又怎会不知呢。 一时间,长古道人只感叹世事奇妙,心情极度复杂,万般没有想到,自己在琼郡黑市中,竟是想要让转让喜爱书籍人,竟是炼制出门神图这种惠泽天下苍生的谢真仙谢先生,而今,又是在东亭郡相遇,还被谢先生救了一命。 世事奇妙,万般缘法,皆是难知难料。 长古道人边同妖魔斡旋,边在心中叹道:幸在谢先生为人如传言一样,平易近人,度量如海,没有计较我。 长古道人又想起那本《西九郡见闻》来,这过去十来天了,谢先生应该看完了,待杀退妖魔,定要向谢先生借来。 有着共同作战的情谊,谢先生应该不会拒绝的。 南姬娘娘见敖沁不搭理自己,心中想道:四海龙族,跟龙族还是一体的,四海龙族相助人类,岂不是说? 便在这时,一道青衫男子踏剑而来,落在敖沁身边。 青衫青裙,男子俊逸非凡,女子美若天仙,宛如一对璧人。 敖沁见谢缘来了,立即躬身道:“尊上!” 听到敖沁对青衫男子的称呼,妖鬼二族诸仙目光顿时一变,在青衫男子刚降临的时候,他们便感应到,来者法力磅礴,但还未提升到仙级这一层次,因此,妖鬼诸仙并不在意。 但敖沁的称呼,让得妖鬼诸仙心中彻底推翻了第一印象,敖沁可是偷袭杀死了金虎的真龙,还要唤来者一声尊上,如同麾下一般,可见,这青衫男子也不一般。 麾下喜欢偷袭,有此可见,这青衫男子也是一场狡猾,竟是故意隐藏境界,好作那下三滥的偷袭之事。 想起金虎之死,南姬娘娘便不由得咬着银牙。 看到谢缘,长亭真仙,齐淮真仙,静言真仙顿时大喜,长亭真仙瞬间便是惊呼道:“谢真仙。” 炼制门神图的谢先生,监天台的真仙皆是从玉阳真仙那处知晓了谢缘的容貌。 难怪,女真龙,谢先生豢养了一尊女真龙,在监天台真仙的圈子,也通过玉阳真仙早已得知。 谢缘没想到诸位都认识自己,连忙作揖道:“在下谢缘,见过诸位。” “谢先生不必多礼。”长亭真仙道。 南姬娘娘听着人族真仙的对话,谢真仙,果然是一尊真仙,而且是一尊卑鄙的真仙,竟是冒充九品。 人族又来两尊真仙,南姬娘娘顿感事情不妙,不过,她也想明白了,心中一轻,龙族并没有撕毁盟约,这尊女真龙,不是大宋四河龙族,而是这位人族谢真仙豢养的,要是被龙族知道,这谢缘,定会被龙族举族攻击。 不能拖延时间了,南姬娘娘快速道:“不可让人族拖延时间,速战速决,小心那卑鄙的人族真仙偷袭。” 南姬娘娘话音甫落,立即朝着长亭真仙出手。长亭真仙立即相迎,道:“谢先生,劳烦了。” 随着南姬娘娘率先出手,妖仙鬼仙立即出手,愈加凌厉。 他们都深知,可不能让人族真仙拖延时间了。 长亭真仙依旧是一对七,齐淮真仙,静言真仙一对二,金虎死了,陈仙人一对一了。 谢缘见战斗打响,对身旁的敖沁说道:“敖沁,你去助那边。” 他并不知道长亭真仙名号,敖沁闻言,道:“尊上,你?” 敖沁担心自己出手,必定不能随身保护尊上,万一尊上出事了,那她也就没了。 谢缘道:“你去。我自有保命之道。” 敖沁见谢缘坚持,无奈之下,敖沁只得加入长亭真仙的战圈。长亭真仙本来是一对七的,敖沁一加入,他顿时压力大减。 谢缘让敖沁出手,自然不是不怕死,而是他有了计较,既然对方误以为自己是真仙,那么,自己便将计就计,在一旁掠阵。 金虎之死,是谢缘最大的依仗。 当然,这一切,也有赌的成分。 就赌这些妖鬼诸仙惜命,不是愣头青。 果然,谢缘赌对了,他只是踏着青泉剑站在高空,有个别怕死的妖仙鬼仙便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来防备谢缘的偷袭。 谢缘在他们的心中,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卑鄙的偷袭者。 不过,还是有不怕死的,青丘的狐仙,十条狐尾穿透了虚空,全力输出。 敖沁到底是龙君,虽说战力超群,但对上四位妖仙鬼仙的围攻,一时间还是不能找到机会杀死一尊。 而人族这边,恐怕是撑不了多久。 一刻钟之内,人族这边必会陨落一尊真仙。 能破此局的,要么是有人族真仙来援,要么是谢缘的剪纸图录解锁第四幅图,而且是如敖沁这般战力超群的真仙级别人物图。 解锁完毕,谢缘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剪出,这完全是在跟时间赛跑。 谢缘一边观战,震慑,一边心神沉入脑海中,紧紧地“盯着”剪纸图录上的明暗进度条。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谢缘在心中说道。 齐淮真仙在吐血,静言真仙在吐血,长亭真仙也在吐血。 最惨的莫过于陈真仙了,陈真仙大限将至,顽疾未去,今日里大战两尊鬼仙妖仙,又添了新伤,身形早就摇摇欲坠,但就是这种情况,陈仙人还是边吐血,便坚持了下来。 是一种使命感,使陈真仙坚持下来。 谢缘心中焦急,却是无可奈何。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会儿。’谢缘看向下方,下方秦叔宝尉迟恭二神哪怕是分神,实力不到真仙,还是妖来杀妖,魔来诛魔,不可挡也! 终于,谢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朗声道:“诸位,为我争取一刻钟。” 长亭真仙咯血,头也不敢回,道:“谢先生请放心,我们会争取一刻钟的。” 长亭真仙相信谢缘。 陈仙人汩汩涌出鲜血,说实话,以他这个状态,根本支撑不到,但他还是说道:“谢先生自去,纵是死,我等也会坚持一刻钟。” 谢缘不再犹豫,遁出战圈。 谢缘离去,南姬立即高声道:“全力出手,不要留手,不能给人族来援的机会。” 谢缘的离去,妖鬼诸仙不必担忧谢缘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时间,妖鬼诸仙全力出手,人族真仙,瞬间压力大增。 谢缘来到一处无人的高空,心神立即沉入脑海中,脑海中,剪纸图录上,亮光如同希望一般,瞬间走过了黑暗,天地之间,全是光明。 谢缘立即聚精会神,前所未有地专注,取出剪纸工具,心神沉入第四副图上,开始剪纸。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就是全城人的希望。 谢缘在以往的时候,剪一副图录,最快的记录是半个时辰,但现在,他必须在一刻钟内剪完。 甚至,还要更快。 这一刻,谢缘的手速,极其快速,而且在这般快的速度中,还要稳住,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只要出了差错,剪纸图录便不会赋予剪纸图神异,等于是剪了一副废图出来,便又需重新剪过。 时间过得极慢,又仿佛过得极快。 半刻钟,悄然过去。 谢缘剪纸已到大半。 战斗,越发的激烈。 谢缘这方在争取时间,而妖鬼诸仙,亦是要在这段时间里,诛杀人族真仙,不给人族真仙翻盘的机会,谁知道,谢缘会憋出一个什么大招来。 “轰!” “谢先生,老朽对不住人族,没能为谢先生争取到一刻钟。” 陈仙人喋血虚空,却是被南姬抓住机会,一根狐尾直接穿透了陈仙人的身体,连体内的元神亦是重创,正在湮灭中。 “陈真仙!” 长亭真仙,齐淮真仙,静言真仙见陈仙人陨落,眼睛都红了。 陈仙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神逐渐暗淡,狐尾缩回,陈仙人的身体,朝着下方落去。 谢缘最后一刀剪完,抖落纸屑,抓起送子娘娘图,一瞬间便是出现,看着陈仙人坠落的身躯大声道:“陈仙人,你为我争取到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陈仙人双眼缓缓闭上,全身气息彻底湮灭。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守城之战(四),李芝柏化山河为棋 143章。 青河郡。 大宋四河龙君降临发难,白昼在一瞬间,便是昏暗了下来,于此同时,乌云密布,似乎下一秒,便会有暴雨而至。 监天台上,听到四河龙君叫阵的声音,王伯仁起身道:“好戏要开场了,诸位前辈,请随我来。” 王伯仁望向高空中的四河龙君,对至虚道人和陈道人说道:“二位,密切关注监天台的讯息,一有消息,立即告知。” 至虚道人和陈道人立即道:“伯仁放心。” 王伯仁点头,说道:“道远前辈,玉阳前辈,南明前辈,张前辈,请随晚辈来。” 王伯仁一步踏出,向着四河龙君飞去,道远真仙,南明真仙,玉阳真仙,张真仙紧紧跟随。 五人于四河龙君面前站定。 青河龙君道:“王伯仁,束手就擒,莫要自误。” 王伯仁见礼笑道:“四位龙君有礼了,伯仁身为大宋官员,代表的乃是大宋,自是不敢做出有损于大宋颜面的事情来。” 青河龙君怒目相视,扫视了一眼王伯仁身后的四尊人族真仙,戏谑道:“我说你王伯仁这般硬气,原来是叫来了人族真仙撑腰。” 王伯仁轻笑道:“大宋人族同气连枝,撑腰一说,倒也谈不上,乃是应有情分。” 青河龙君冷哼一声道:“这般看来,你是要顽抗到底了。应兄,敖兄,黄兄,麻烦了。” 四尊龙君显然不是墨迹之龙,既然王伯仁不肯束手就擒,便立即出手。 “轰!” 恐怖的气息瞬间压城而来。 一瞬间,四位人族真仙,四尊龙君,立即战斗起来。 天地变色,神通纵横。 其余龙族子弟,水府将士,皆是远离真仙战场。 王伯仁远远地避开,看向交战的两方,青河龙君对阵南明真仙,南明真仙苦不堪言,不是说好是演戏吗?这青河龙君怎地出手如此拼命,一点也不像是演戏的样子。 而泾河龙君对战道远真仙,两人看似打得难分难解,以王伯仁的眼光,却是看出,两人才是演戏的高手。 王伯仁目光落在张真仙和洛河龙君的战斗上,洛河龙君脸色极其复杂,张真仙一把杀猪刀,全力施展开来,让洛河龙君落得跟南明真仙一样苦闷。 张真仙别名张屠夫,杀猪证道真仙的,杀性最大,而且最是好战,只能说,洛河龙君对上张真仙,是倒了霉了。 不过,总体而言,两边都是有契约精神的,不会真的斗出真火来。 真仙交战,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是在打假赛,境界不到,眼光自是不到的。 龙族子弟,龙宫虾兵蟹将,见自家龙君缠住了对方的真仙,而人族这边,真仙之下甚少,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动手的征兆。 但却又是不敢出手,因为龙君并没有下令。 出发之前,青河龙君便是下令,没有他的命令,决不能擅自出手。 王伯仁边观战,边观察青河郡四方,忽地,王伯仁目光一动,便是向一个方向御剑而去。 青河郡外一处山林中,一位黑衣男子手中拿着一块玉符,嘴中念念有词,玉符发出一阵光芒,随即湮灭。 做完这一切,黑衣男子松了一口气,任务完成了,他也该撤了。 便在这时,黑衣男子目光一动,豁然转身,王伯仁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平静道:“怎么,来了就想走?” 黑衣男子见是王伯仁,松了一口气,笑道:“王伯仁,怎么,你要拦我,你是八品巅峰,而我,是九品巅峰。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看着自信的黑衣男子,王伯仁将背后的剑匣拿出来,盘坐在地上,将剑匣平缓放在膝盖上,然后,抬头看向黑衣男子,认真地说道:“我想试试。” 黑衣男子戏谑道:“那你便试试。本来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但临走之前,杀死你,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让我看看,王伯仁的实力,是否跟他的名声一样响亮。” 王伯仁说道:“你会知道的。” 说罢,王伯仁打开剑匣,五把长剑静静地躺在剑匣中。 王伯仁剑指黑衣男子,喝道:“九天十地五行剑阵,疾!” 剑匣中的长剑如电光一般迅疾,瞬间便是笼罩了黑衣男子,剑意肆虐,九天十地,无处可逃。 黑衣男子大惊失色,惊骇道:“王伯仁,你……” 话未说完,肉身,元神皆是被九天十地五行剑阵绞杀。 露出原形,竟是一头鹿妖。 王伯仁收剑,盖上剑匣,背上,来到鹿妖身边,拿起跌落在地上的玉符,注入法力,轻声道:“果然是东九郡,大鱼小鱼都上钩了,只希望,一切尽在谋划中,别被大鱼拉下水,溺水而亡了。” 王伯仁嘀咕一阵,便是来到了监天台,至虚道人和陈道人正在时刻关注监天台的讯息,没有因为王伯仁回来远离岗位。 忽地,两人面色一变,道:“伯仁,他们的目标是东九郡,十三尊妖仙鬼仙,共同袭击东九郡。” 王伯仁道:“随我来。” 两人立即跟上王伯仁,王伯仁来到战场,高声道:“前辈,龙君,还请停战罢。” 随着王伯仁高声一喊,四方立即后退,张真仙还有点恋恋不舍。 王伯仁一喊,自家龙君便后退不打了,龙族子弟,龙宫将士,皆是一脸懵逼,不知道龙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青河龙君问道:“王伯仁,可是查明了对方的目标。” 四位人族真仙皆是看着王伯仁。 王伯仁点头道:“不错,他们的目标,是东九郡。此时,正有九尊妖仙鬼仙在袭击东九郡。” 南明真仙眼珠一转,低声道:“伯仁,你是不是早就猜出了是东亭郡,才让长亭去了东九郡?” 王伯仁摇头道:“南明前辈高看我了,我并没有明确猜出是东九郡,而是觉得他们会袭击重要城郡,南九郡,我拜托小李剑仙去了,而北九郡,则是监正大人在守着,至于东九郡,只有齐淮真仙,为了保险,我才让长亭前辈先去东九郡。” 解释一出,南明真仙不疑有他,说道:“那便快些前往支援,对方九尊妖仙鬼仙,而我方,只有四位。” 王伯仁看向道远真仙,说道:“道远前辈,你速速送大家前往东九郡支援,我留在青河郡便可。” 南明真仙看了一眼四位龙君,低声道:“伯仁,要不,玉阳留在这里,多少可以震慑龙族。” 其他三位真仙听了,皆是认同地点头。 王伯仁只是八品巅峰,万一龙族动了坏心思,那可就…… 王伯仁摇头道:“南明前辈,不必担忧,我这般安排,自有我的道理。我乃是跟龙族指定计划的主要人,我留在这里,他们是不会动心思的。速去,我方才报的九尊妖仙鬼仙袭击,其实是说给龙君们听的,实际上,是十三尊,而且,要是人族这边有叛徒,后续还会有妖仙鬼仙前往东九郡。” 诸仙一听,便知不可耽搁,道远真仙道:“听伯仁的,咱们快去。” 王伯仁点头,朝着四尊龙君看过去,笑道:“四位龙君前辈,要不一起过去助战,大宋这边,再增加两个名额。” 四位龙君相视一眼,青河龙君摇头道:“算了,青丘,妖都,鬼国,妖山,鬼蜮不是吃素的,我们便不再掺和了。” 道远真仙有仙器飞梭,速度最是快,从青河前往东九郡,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但要全力施展,到了,道远真仙的战力也会大打折扣。 南明真仙,玉阳真仙,张真仙,至虚道人,陈道人上了飞梭,道远真仙立即启动飞梭,向着东九郡赶去。 看着飞梭在天空留下一道痕迹,王伯仁收回目光,看向龙族方向,邀请道:“四位龙君前辈,要不跟晚辈回城,喝上一杯龙场茶叶。” 一听这个,四位龙君顿时不悦,但此时跟大宋还是合作方,自是不好发作,四尊龙君只是轻哼一声,便是不理会王伯仁,这个家伙讨厌的很。 王伯仁顿时放下心来,这般撩拨都没有出手,看来龙君们是不会动坏心思了。 …… …… 崇山峻岭,山绕着水,水绕着山,景色宜人。 上空,白云悠悠。 一个巨大的葫芦在空中高速飞行,葫芦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衣,面容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说不出的俊逸潇洒,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膝边放了一个葫芦,一边喝酒,一边用绢布擦拭长剑。 忽然,前方一道黑衣人影出现,黑衣人影静静悬浮在空中,拦住了葫芦的去路。 有人拦路,葫芦停下,白衣年轻人停止擦拭长剑,看向黑衣人,轻轻说道:“妖都圣王,你想要拦我?” 妖都圣王见礼道:“李剑仙要赶路,在下自是不敢拦路,但是今日,还请李剑仙停留片刻。” 李芝柏面色平静,丝毫不显得生气,道:“也是,凭借你,自是不敢拦住我去路,还有何人,也一并出来。” 下方诸峰,随着李芝柏的话音落下,一道道身影升起,站在了妖都圣王的身边。 李芝柏平静无波的目光缓缓扫过,白色衣裙的美妇人,身形玲珑有致,一双丹凤眼,小琼鼻,樱桃小嘴,眉目之间,顾盼生姿,李芝柏打招呼道:“天狐娘娘,好久不见。” 天狐娘娘轻轻行了一个万福,盈盈笑道:“妾身见过李剑仙。” 李芝柏继续看去,目光落在一位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头生双角,浑身缭绕着黑气,无数的暗影蝙蝠在他周身飞来飞去。 “祭都鬼王。” 祭都鬼王额头上一道红色印记,嘴唇也是火红火红的,抱拳道:“祭都见过李剑仙。” “熊圣王。”李芝柏看向一尊雄壮的男子,道。 熊圣王一脸憨厚,挠了挠头,道:“老熊见过李剑仙。” “天鬼。”李芝柏目光落在一尊骷髅的身上,道。 骷髅立即行礼,道:“天鬼见过李剑仙。” 李芝柏轻轻点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位妖仙身上,此妖仙站在妖都圣王身边,见李芝柏看来,连忙行礼道:“见过李剑仙。” 李芝柏淡淡地看着他,摇头道:“妖都圣王,青丘天狐娘娘,鬼国祭都鬼王,妖山熊圣王,鬼蜮天鬼,这种阵容,的确是有资格拦住我的去路。但是,你一个无名之辈,凭什么也敢拦我的路?” 李芝柏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尊妖仙。 此妖仙顿时冷汗涔涔,额头不停地冒汗,颤颤巍巍道:“李剑仙恕罪,小妖此行来,乃是跟随吾家圣王来的,并非是要拦李剑仙去路,而是来打杂的。” 妖都圣王亦是道:“李剑仙,他的确是本王叫来打杂的。” 李芝柏擦拭着手中长剑,缓缓摇头道:“我此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谎的人,一种是对我说谎的人。” 李芝柏说到这里,看向那尊妖仙,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犯了我的忌讳,更不该来拦我的去路,你没有资格。去,下辈子学聪明一点。” 说罢,李芝柏手中的剑轻轻一挥。 那尊妖仙顿时瞳孔猛缩,一种死亡的恐怖瞬间笼罩了他。 “圣王救我!” 妖都圣王在李芝柏出剑的那一刻,便是毫不犹豫出手,想要挡住这一剑,“砰。”妖都圣王五指箕张,抓住了剑光,轻轻一握,剑光随即在他手中湮灭。 妖都圣王心中一轻,耳边响起麾下嘶哑的声音:“圣王。” 妖都圣王立即看去,一张脸顿时阴沉似水,麾下妖仙,从天灵盖至下巴,一道血线垂直落下,这并不是杀死他的主要原因,而是,他的元神,已经湮灭了。 李芝柏平静的声音响起:“躲得了有形之剑,又能躲得了无形之剑吗?” “李芝柏?”当着自己的面,杀死自己的麾下,妖都圣王瞬间怒了,他看向李芝柏,身上妖气冲天,却是要出手了。 李芝柏继续擦拭长剑,平静地说道:“你们是要来拦我,还是要来跟我打架?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劝你不要冲动,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当然,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们现在便可以出手了,我想,一换二,我还是能做到的。” “天狐娘娘,祭都鬼王,天鬼,熊圣王,你们哪两个愿意死,现在跟我说一说,别等下没说我没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熊圣王一听,摇头道:“老熊可不想死,你杀妖都和天狐。” 天狐娘娘闻言,立即瞪了一眼熊圣王,她安抚妖都道:“妖都,切莫冲动。” 妖都圣王见大家都不愿意出手,他当然不敢出手。 天狐娘娘道:“不知李剑仙如何给我等机会?” 李芝柏停止擦拭,起身,向着下方挥剑,只见剑光遮天蔽日,下方轰隆作响,等李芝柏停下,天狐娘娘等人向下方看去,只见下方诸峰,已然排兵布阵,成为了一方棋局。 李芝柏道:“我们且以这方山河为界,诸峰为棋子,五局三胜,你们胜了,我按照你们意愿留在此处,我胜了,你们让路。” 天狐娘娘沉吟片刻,说道:“我们需要商量片刻。” 李芝柏点头:“可以,给你们十息时间。” 天狐娘娘立即跟妖都圣王他们商议,天狐娘娘道:“李芝柏剑道通天,棋道倒是没听说过如何?妾身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熊圣王顿时挠头道:“天狐,老熊不会下棋啊。” 天狐娘娘道:“我们没有选择,要么跟李芝柏下棋,要么我们现在就出手,但出手,以李芝柏的态度,定会拼命,倒是谁死,可就说不准了。” 妖都圣王叹息道:“只能下棋了,幸在本圣无事时学过棋道。” 天狐娘娘道:“妾身棋道亦是可以。” 天鬼这时候道:“诸位,我实话实说了,我应该能赢。” 天狐,妖都圣王,祭都皆是看向天鬼,不知天鬼哪里来的自信。 天鬼解释道:“大离棋圣王旭死后流落到鬼蜮,被我吃了,吸纳了他生前记忆,自然吸纳了他一生棋道精华。” 天狐娘娘喜道:“既如此,那便可以一搏,下棋,也是拖延时间的一种手段。” 祭都鬼王道:“下棋的事情,我跟老熊一样,也是搞不来,只能靠你们了。” 天狐娘娘道:“既然如此,妾身,妖都圣王,天鬼,我们竭尽全力赢了李芝柏,当然,如果不不赢的话,也无妨,下得慢一点,也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 四人点头。 天狐娘娘转身对李芝柏道:“李剑仙,我们同意了。” 李芝柏道:“第一局,谁来?” 天狐娘娘顾盼四周,笑道:“这第一局,便让妾身陪李剑仙手谈。” 李芝柏点头,两人掷数,天狐娘娘先行。 两方各自盘坐半空,天狐娘娘身后出现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狐尾往下方落去,但很快又缩回来,对着身边的熊圣王说道:“熊圣王力气乃是天下少有,便请熊圣王帮妾身搬子。” 熊圣王闻言摇头道:“俺不要,俺懒。” 天狐娘娘柳眉轻蹙,笑道:“熊圣王要是能赢李剑仙一局,那么,妾身便不需熊圣王搬子。” 熊圣王一张大脸顿时露出纠结之色,好半晌,才瓮声瓮气地说道:“就会欺负俺。” 熊圣王吼叫一声,当空变幻一尊巨熊,比诸峰还要高上三份,对着天上叫道:“搬哪座?” 天狐娘娘笑吟吟一指。 熊圣王立即搬起哪座山,随着天狐娘娘指定的位置落下。 “轰隆!” 山摇地动。 落子完毕,天狐娘娘看向李芝柏,笑道:“妾身已落子,轮到李剑仙了。” 李芝柏剑指一点,下方一座山峰立即拔地而起,往前轰然落下,剑光肆虐,朝着熊圣王压去。 熊圣王立即发出凄惨的痛呼。 “别欺负俺老熊。”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守城之战(终) “孽畜,休走!” 长亭真仙一声爆喝,手中的长剑挥出,一道三十余米的剑光朝着逃遁在最前方的南姬娘娘疾射而去。 这一道剑光,在谢缘看来,让他不由得想起祁阳城中大李剑仙留下的剑光烙印,此剑仙隐隐有大李剑仙的风采。 剑光如虹,南姬娘娘神魂皆冒,不敢任之,而是转身,硬接下长亭真仙这一剑。 “谢缘,我记住你了!” 南姬娘娘断去两条狐尾,只剩下三条狐尾,一条狐尾代表一条命,就算是再长出来,也没有替命之能了。 因此,南姬娘娘对于谢缘的恨意,犹如滔天一般,如果不是谢缘的话,这一场袭击东九郡的行动,完全可以大获成功。 都是因为谢缘。 南姬娘娘恨恨地看了谢缘一眼,拼尽全力遁逃。 看着南姬娘娘逃走的身影,长亭真仙略微遗憾地摇头叹息道:“可惜,让这骚狐狸逃走了。” 一番鏖战,以拖字诀为主,不敢受重伤,长亭真仙一身法力,其实耗去不少,不然,刚才那一剑,应该可以将南姬狐仙留下来的。 南姬娘娘逃走,长亭遗憾片刻,便是朝着其他妖仙鬼仙杀去,这些妖仙鬼仙,一样该死。 而且,这些妖仙鬼仙,比起南姬,终究是弱了一点点,直到现在,也没有驱散腹中送子娘娘的祝福。 此等良机,齐淮真仙,静言真仙,长亭真仙几乎是燃烧法力,就算一时负伤,也要多留几尊妖仙鬼仙在此,让他们知晓袭击大宋的代价。 谢缘脚踩着青泉剑站立在虚空中,看着人族真仙拼尽全力,诛杀一尊尊妖仙鬼仙,脑海中,谢缘却是在回味青丘狐狸的话。 青丘狐狸最后的喊声,谢缘可以听出青丘狐狸对自己的恨意,他又不由得想起在祁阳城中,那位西姬娘娘亦是跟自己结了仇。 如此看来,自己跟青丘,的确是很难化解的。 不过,谢缘也没想过去化解,青丘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大宋,完全跟大宋是对立面,本来就是仇人,又何须化解呢。 谢缘只想快点将修为提上去,将脑海中《剪纸图录》多多地解锁,就算青丘来找他寻仇,他也不会怕就是。 想通这一点,谢缘念头通达,将跟青丘的仇怨彻底放下一边。 谢缘看向身边的送子娘娘,不得不说,送子娘娘的战力,或许没有敖沁那么高,但发挥的作用,却是一点都不比敖沁要弱。 以敖沁的实力,谢缘相信,敖沁是可以协助人族真仙拖住这些个妖仙鬼仙的,等到人族真仙来援的那一刻。 但却绝对不可能如送子娘娘这一般巧妙的破局,让四位人族真仙,压着十三尊妖仙鬼仙打。 回想刚刚解锁的那一刻,谢缘通过剪纸图录上的信息,得知是送子娘娘的那一刻,谢缘都愣了。 但很快,谢缘就找到了破局之法。 以最快的时间剪出送子娘娘图,然后,一举奠定乾坤。 当然,这一切,谢缘承认有赌的成分,要是送子娘娘只能给女性带来祝福的话,那谢缘必输无疑。 幸好,送子娘娘还是提倡男女平等的,男性也可以得到送子娘娘的祝福。 谢缘笑着对身旁的送子娘娘道:“娘娘,看来你的能力,并非只是针对女子的。” 送子娘娘哭笑不得道:“尊上,这次为男子送上祝福,我这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显然,从送子娘娘的话中,谢缘听出了送子娘娘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谢缘笑道:“等娘娘以后做的多了,便会习惯了。” 送子娘娘闻言,顿时哑然。 交谈瞬间,终于结束了这场仙级之间的战斗,十三尊鬼仙妖仙,最终逃掉三尊,十尊被永久地留在东亭郡城外。 其中,敖沁留下五尊,长亭真仙留下三尊,齐淮真仙,静言真仙合力留下两尊。 齐淮真仙,静言真仙,长亭真仙汇合到一处,虽然每一个都浑身是血,气息萎靡,但皆是脸上洋溢着畅快神色,长亭真仙甚至是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痛快!” 齐淮真仙,静言真仙受长亭真仙感染,脸上不由得焕发笑容。 击退妖魔,还诛杀十尊妖仙鬼仙,这一战绩,乃是大宋太祖之后,前所未有的战绩,将会被世人铭记。 长亭真仙止住大笑,向着一处看去,一条青龙蜿蜒,真是敖沁的本体,为了更快地留住妖仙鬼仙,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敖沁直接变幻出本体,实力顿时大增。 此时击退妖魔,敖沁第一时间变幻人形,飞身来到谢缘身边。 敖沁一来到身边,谢缘立即收回青泉剑,敖沁瞬间默契地用法力托住自家尊上。 “尊上,你没事?”敖沁看了一眼谢缘身边的送子娘娘,问道。 谢缘摇头道:“我没事,敖沁,你做的不错。” 得了谢缘夸奖,敖沁露出笑容来。 长亭真仙看了一眼下方,下方,有妖魔在进攻城门。 长亭真仙手中的剑往下面一刺,霎时间,无数的剑光朝着下方的妖魔落下去。 做完这一切,长亭真仙才携带着齐淮真仙,静言真仙来到谢缘身前,长亭真仙躬身道:“多谢谢先生出手,倘若不是谢先生,东九郡危矣!” 齐淮真仙,静言真仙皆是躬身道:“谢先生救了整个东九郡,百万百姓,谢先生功德无量。” 三人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是谢缘来缘,他们可能不仅仅是付出陈仙人一人的性命,或许等到援兵,他们还要再死上几个。 谢缘看向面前三位人族真仙,道:“谢某做的乃是身为人族的分内之事,只可惜,陈真仙死了。” 闻言,三人面上皆是露出一抹哀色。 长亭真仙道:“其实,陈仙人早年便遭遇过妖仙围攻,留下了顽疾,大限不足一月,早已准备回卞都举办飞仙宴的,但是,此次妖魔袭击,陈仙人义无反顾地回来了。或许,跟妖魔战斗而死,才是陈真仙内心的归宿。” 静言真仙道:“陈仙人为谢先生争取来了时间,换来了十尊妖仙鬼仙,他天上有灵,亦是无憾了。” 谢缘点头道:“二位说得不错,对了,还未请教三位?” “哦!” 长亭真仙这才明白过来,谢先生隐居于祁阳城这样的小城市,一心研究门神图这种仙器,不过问人间之事,并不知大宋的情形,只认得玉阳一人。 长亭真仙道:“在下长亭,监天台镇守。” 齐淮真仙道:“在下齐淮,监天台镇守。” 静言真仙道:“在下静言,监天台镇守。” 谢缘当即作揖道:“见过三位真仙了。不知,陈仙人,可是监天台的镇守真仙?” 长亭真仙回道:“陈真仙并非监天台镇守真仙,陈真仙出身修仙世家,跟随太祖征战,大宋成祖时期成就的真仙,也算是老牌真仙了。受了太祖恩惠,便负责保护皇室一族。东九郡,乃是当即二皇子的辖地,陈真仙,便是负责二皇子的安全。” 谢缘道:“不管是不是监天台真仙,都是大宋的真仙。” 长亭当即道:“谢先生说的不错。” 谢缘伸手一召,送子娘娘当即变回送子娘娘图,回到谢缘的手上,谢缘将之放好,才对三位人族真仙说道:“走,去下面,看看下面的战况如何了。” 三位人族真仙当即颔首,心中也为谢先生的手段暗暗惊奇,不愧是能祭炼出仙器门神图的人物,刚才收回的那副图,竟也是手段莫测。 想起刚才的那些个妖仙鬼仙怀孕一般的痛苦,要是自己体验一番……想到这里,长亭真仙,齐淮真仙,静言真仙皆是打了一个寒颤。 便在一行人欲落下之时,一道强烈的法宝气息从远处掠来。 一行人当即停下脚步。 长亭真仙看向飞掠而来的法宝,解释道:“是道远真仙的飞梭。” 谢缘一听,便知人族援兵来了,看那飞梭的速度,如光一般速度,如果没有自己,凭借着这个救援速度,估计这一场,人族也不会丢失东九郡。 不过,有了自己的助力,人族这边,牺牲也不会太大。 飞梭如电,停在长亭真仙等人的面前,一道道人影从飞梭内飞出。 道远真仙最后飞出,竟是脚步一个踉跄,显然,这般超负荷的主持飞梭飞行,他一身法力,皆已消耗完毕。 幸得身边的南明真仙扶了一把,道远真仙才没有跌落。抓紧时间恢复一些法力,道远真仙收起飞梭。 “你们来了!”长亭真仙笑道。 南明真仙,张真仙,玉阳真仙,至虚道人,陈道人的目光落在长亭真仙一行人身上,目光带着震惊。 长亭真仙,齐淮真仙,静言真仙浑身气息萎靡,全身是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至虚道人,陈道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陈道人左看右看,却是没有看到先祖,心中一紧,竟是生出强烈的不安。 不过,待玉阳真仙等人看到三人身边的一对青衣青裙的男子和女子,玉阳真仙当即惊呼道:“谢先生,敖龙君,你们……” 谢缘看向玉阳真仙,道:“路过这里,遇到妖魔袭击,自然要出一把力。” 道远真仙,张真仙,南明真仙身为监天台的真仙,自然是从玉阳真仙那里知道了谢缘的相貌,一时间,三位真仙皆是行礼道:“见过谢先生,见过敖上仙。” 谢缘道:“谢缘见过诸位真仙。” 当即,玉阳真仙为谢缘介绍起诸位人族真仙来,至虚道人,陈道人自然也在介绍之内。 介绍完,玉阳真仙道:“长亭,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十三尊妖仙鬼仙吗?” 玉阳真仙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妖魔的踪迹。 长亭真仙笑道:“这一切还要多谢谢先生相助,妖魔已经击退了,更是诛杀十尊妖仙鬼仙。只不过,有点可惜,没能全部留下,还是逃走了三尊。妖都一尊,鬼国一尊,还有青丘的南姬骚狐狸。” “啊!” 闻言,诸位真仙皆是惊呼起来。 张真仙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杀猪刀,一脸遗憾之色:“来得晚了,哎,要是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全部留下了。” 道远真仙闻言,无语地看了一眼张真仙,要是再快一点,我这条老命还要不要?! 长亭真仙却是道:“王伯仁这小子呢,怎么不来?这小子,已经算到了东九郡是目标,竟然不多派几个真仙来此,要不是谢先生,我等等到你们来援,可能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南明真仙解释道:“伯仁留在了青河郡,说他在那里,才能镇住四河龙君,不让他们乱来。而且,伯仁并没有推算到妖魔的目标是东九郡。” 长亭真仙道:“哼,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没有推断到。这小子,觉得以我们四人之命,换数倍的妖魔,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自然会去做。” 南明不再言语,而是道:“对了,陈仙人呢?” 闻言,陈道人立即期待地看着长亭真仙。 长亭真仙叹了一口气,说道:“陈仙人,为了大宋百姓,飞仙了。不过,陈仙人也为谢先生争取到了珍贵的时间,如果不是陈仙人拼死拖住妖魔,谢先生也不能祭出仙器,让妖魔失去战力,我等也不能诛杀众多妖仙鬼仙。” 长亭真仙话音落下,诸位人族真仙尽皆默然。 陈道人瞬间面露哀痛之色,南明真仙安慰道:“器树,节哀。” 器树,正是陈道人的名字。 陈道人擦拭掉眼泪,哽咽道:“南明前辈,先祖乃是为了大宋百姓,这是先祖一直跟我们这些后辈子弟千叮万嘱的,我们都记得。我们也会跟随先祖的脚步,至死也要守护大宋。” 长亭真仙道:“下去,为陈真仙收尸,送回卞都安葬。二来,南明,玉阳,我们伤的重,要去养伤了,打扫战场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 南明真仙、玉阳真仙当即点头。 一行人立即落下。 …… …… 东亭郡城门口,烽火连天。 喊杀声不断。 忽然,一道道剑光从天上落下,城墙下,无论是妖魔,还是妖兽,统统毙命于剑光之下。 一瞬间,战场上,能站着的,只有大宋人族这边的了。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赤炎道人反应过来,立即高声喊道。 女墙上的守城军,听到赤炎道人的喊声,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妖兽尸体,刚才的剑光,一刹那便将所有的妖兽诛杀。 他们也回过神来,的确是人族这边赢了。 赢了。 终于赢了! 此时,女墙上的守城军,终于是卸下一口气,嘴里喃喃着“赢了,我们赢了”之类的话语,全部都无力地摊到在女墙上。 赤炎道人,至善道人,至羽道人,徐铭道人汇聚到一起,默然不语。 在他们的前面,立着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道人浑身是血,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的,他手中的法剑,插在一尊妖魔的妖躯上。 正是这法剑受力,致使道人没有倒下去,他的双眼睁开,静静地看着一个方向,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是全无。 赤炎道人,至善道人,至羽道人,徐铭道人转身,一起看向道人看向的方向,正是卞都的方向。那里,有道人的门派,有道人的师门掌门,同门弟子。 只可惜,他回不去了。 他为了守护大宋,守护东九郡百万百姓,永久地留在了这里。 四人转过身来,重新面对道人,至善道人叹了一口气,道:“长古道兄去了。” 赤炎道人往前走两步,伸出手,在长古道人眼前一抹,说道:“长古道兄,妖魔被击退了,我们赢了。你放心,我们会将你送回卞都的。” 赤炎道人的手落下,长古道人闭上了双目,脸上似乎露出安详的神色。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结束了这才刚刚开始呢。 女墙上。 守城军士有的躺在地上,也不管身上的血迹,一场鏖战下来,所有人皆是精疲力竭,身心空白,现在只想好好躺一躺。 但有的却是重伤,守城军中亦是配备的医护人员,这些医护人员给受伤的军士处理伤口。 也有医护人员去处理那些阵亡的守城军士,还能救的,尽全力去救治,已经无力回天的,只能沉默着将他们摆放好。 傅安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的,手臂受了伤,此时正瘫坐在垛口下,任由大夫给他包扎。 他旁边两个身位的地方,也瘫坐了一个人,一身红色铠甲,不是守城军的制式铠甲,大口喘气,腿上受了伤,有大夫在处理。 傅安向他看了一眼,对方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但这种气质,却并非是让傅安产生亲近的原因。 让傅安对他产生亲近的因由,乃是两人共同作战,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两人皆是救了对方一命。 在傅安看过来的时候,姜淮也看过了,两人对视着。 姜淮一张布满血迹的脸忽然绽放出笑容,笑道:“这位守城军兄弟怎么称呼?” 傅安亦是露出笑容,脸上也满是干涸的血迹,他笑道:“我叫傅安,却并不是守城军。” 闻言,姜淮一阵惊愕,指着傅安身上的守城军制式铠甲,道:“你这身上穿的,不就是守城军铠甲,而且,我看你用的枪阵,亦是守城军训练的枪阵。” 傅安解释道:“我真不是守城军兵士,我乃祁阳人氏,殿前生员,由家中长辈护送,准备前往卞都考试。今日下午方到东亭郡,突然听闻有妖魔袭击东亭郡,想着自己身为大宋男儿,自幼又跟着祁阳守城军的叔伯兄弟学习过军阵,便想着来出一份力。” 听完傅安的解释,姜淮的目光都亮了,认真夸赞道:“傅兄弟,你乃是好汉子,勇气绝伦。妖魔袭击城池,要是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又怎么敢上呢。” 傅安却是摇摇头,环顾四周,目光扫视着一个一个守城军士,目光最后落在那些被摆放整齐的牺牲的兵士,沉声道:“他们也是普通人,大宋百姓,从来不缺乏敢抗击妖魔的普通人。” 顺着傅安的目光,听着傅安认真的话语,姜淮一时间沉默了,叹道:“不错,他们皆是我大宋的好男儿。” 傅安道:“不过,我们赢了!” 姜淮道:“不错,赢了!” 傅安收回目光,看向姜淮,说道:“你身上的铠甲,也并非是守城军制式铠甲,不知如何称呼兄台?” 姜淮道:“我叫姜淮,这铠甲乃是郡守府的。” 傅安立即抱拳道:“原来是姜兄,姜兄亦是勇武之人。” 姜淮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傅兄竟是殿前生员,会参加来年的春闱吗?” 傅安点头道:“此番便是为了去卞都参加春闱的。” 姜淮拱手道:“那姜淮,便在此恭贺傅兄来年春闱,金榜题名了。” 傅安笑道:“承姜兄吉言!” 就在这时,守城军副统领起身,左顾右看,待看到了傅安,便大声道:“傅兄弟,过来这里。” 傅安对姜淮道:“姜兄,有时间再叙。” 姜淮道:“去。” 等傅安起身,一个亲卫来到姜淮身边,喜道:“殿下,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姜淮看着亲卫,道:“我没事,一点小伤,亲卫队死了多少兄弟?” 亲卫道:“队长死了,还有十二个兄弟死了。” 姜淮默然。 亲卫道:“殿下,我护送你回府休息。” 姜淮点头,他也要回去了,不然,郡守等官吏,这么久没见到他,别被吓死了几个。 姜淮被亲卫搀扶着,下了城墙,回了郡守府。 傅安来到副统领身前,副统领当即轻轻锤了一下傅安的胸口,哈哈笑道:“傅兄弟,不错啊,要不是你那金甲神人,咱们守城军的兄弟,就不止死这么一点人了。” 傅安看向远处站着的黄巾力士,道:“家中长辈所增,原是为了护持我。大哥,死了多少兄弟?” 见傅安叫他大哥,又称呼守城军为兄弟,副统领对傅安的好感顿时加满,经历一场共同战斗,他现在已经将傅安当成兄弟了。 他默然片刻,道:“损失了五十二位兄弟。” 傅安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说道:“兄弟们的死,乃是死得其所。为守卫百姓,守卫家园,守卫妻儿而死,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副统领重重点头,道:“傅兄弟说的不错。”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却是黄巾力士来到了傅安的身边。 傅安立即朝着黄巾力士拱手道:“多谢力士相助。” 黄巾力士古今无波的眼神转动了一下,才惜字如金说道:“我是金二,保护你,乃是尊上之令。” 说完,便站在傅安身边,一动不动,也不再言语。 傅安知晓黄巾力士的脾性,也不再跟他多说。 现在,傅安便等着谢先生来就行。 副统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黄巾力士,黄巾力士比他两个人还要高,说话耳膜都在震动,走路也神威凌然,无形之中有一股压迫感。 副统领偷偷打量了几眼,便不再多看,而是对傅安说道:“傅兄弟,你很对我们守城军的胃口,不如你就此加入我们守城军。以后这里的兄弟,都是你的亲兄弟。” 傅安摇头道:“我不能加入守城军,守城军将士一心,亲如兄弟,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而且,守城军乃是守护百姓第一线,是最值得尊敬的。但我乃是殿前生员,我要去卞都考试,我要到地方做官。” 傅安跟这位副统领说了昌明城县令之事,副统领听完,说道:“傅兄弟有大志向,我虽然读的书不多,但也是知道,一个坏的县令,对一城百姓来说,是灾难。傅兄弟这样的好人当了官,肯定是个对百姓有益的好官,我便不强留傅兄弟了。” 傅安认真道:“我一定要做个对百姓负责的好官,将来,也是要死在为百姓做事的途中的,就跟今日这些死去的兄弟们一样。” 副统领重重地拍了一下傅安的肩膀,说道:“傅兄弟,好样的!” 一道道人影自天上落下来,落在女墙之上。 正是诸位人族真仙。 长亭真仙看着下方的妖魔尸体,底下,四位道人站在一起,城门下,秦叔宝,尉迟恭二神骑马站在城墙下。 妖魔,没有攻破城墙。 诸位人族真仙一来到,守城军军士,姜淮带着亲卫,皆是齐刷刷站起来,目不转睛盯着一行人族真仙,像是等待着被检阅战果。 诸位真仙看向一张张布满了血迹的脸庞,每一张脸庞上,都有疲惫,沉痛,坚定之色。 长亭真仙长吸一口气,说道:“诸位,我们赢了。杀死妖仙鬼仙十尊,杀退三尊,妖魔不计其数。” 长亭真仙的话音落下,立即爆发出欢呼的声音。 “赢了!赢了!大宋万岁!监天台万岁。人族万岁!” 一种名为守护的使命感,在每一个人心中升起。 这一刻,他们得到了共鸣。 长亭真仙道:“守城军统领何在?监天台镇守何在?伤亡如何?” 守城军统领上前一步,道:“回仙长,守城军亡五十二人,皇子亲卫亡十三人。其余人,皆伤。” 长亭真仙对南明真仙道:“你们没有出力,便帮这些受伤的军士治疗。” 仙人亲自出手治疗,自然立马便可痊愈。 南明真仙和玉阳真仙当即出手治疗。 赤炎道人,徐铭道人,至善道人,至羽道人四人上来,赤炎道人抱着长古道人的尸体,对长亭真仙禀报道:“长古道人,斩杀七尊妖魔,法力耗尽而亡!” 谢缘闻言,看向赤炎道人手中的长古道人,想起第一次见长古道人的时候,那是在琼郡,那个时候,长古道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跟他抢一本杂书。 由此可见,长古道人亦是一位爱书之人。 那时,谢缘是赶着时间,没有办法跟长古道人分享书籍。 再次遇见,却是在这东亭郡遇见,谢缘不知长古道人为何忽然来到了东亭郡,但想来是监天台的调派。 见到长古道人的那一刻,谢缘还想着,等这次妖魔危机度过,便让将《西九郡见闻》借给长古道人阅读,反正他已经看完了。 妖魔危机的确是度过了,但长古道人,也死了,没有机会看《西九郡见闻》了。 如果再给谢缘一个重来的机会,谢缘或许会将《西九郡见闻》转让给长古道人的。 想到这里,谢缘心中难免有些沉重。 长亭真仙看着长古道人的尸体,说道:“送到监天台。” 赤炎道人说道:“长古道人想要回卞都,回到自己的门派。” 长亭真仙道:“我回卞都之时,带他回去。” 赤炎道人点头,立即送长古道人回监天台。 这时候,陈道人也抱着先祖陈仙人的尸身回来,他对长亭真仙道:“真仙,我想明日送先祖回家。” 长亭真仙点头,说道:“可以,以后有什么事,可跟我说。” 长亭真仙的话,便是给了陈道人一个保障,陈家失去了真仙坐镇,资源肯定会被削减,但今日长亭真仙说了这句话,便是向其他人说明陈家他会护持,其他门派自然会收敛。 因此,陈道人当即躬身道:“多谢真仙。” 玉阳真仙,南明真仙负责治疗守城军,赤炎道人送长古道人回监天台,张真仙,道远真仙,则是负责打扫战场,处理妖仙鬼仙,妖魔的尸体。 谢缘看向傅安,道:“傅安,过来。” 傅安立即过来,道:“谢先生。” 谢缘伸手一招,将金二召回,变回剪纸图,放好,至于为何没有放出金一来作战,是因为他身边没有敖沁护佑,而且他的法力皆是要供自己使用,不够金一的。 谢缘看向傅安,见他手臂绑着纱布,身上,脸上虽然都是血迹,但精神还不错,就是一点战后的疲惫罢了,便道:“没事。” 傅安道:“我没事,谢先生,多亏了金二护法。” 谢缘点头,不再说话,傅安也立即化作乖宝宝,恭敬站在谢缘身后,不再言语。 不多时,战场打扫完毕,道远真仙一身法力也恢复得差不多。 南明真仙道:“长亭,东九郡之危已解,我们便回青河郡了,四河龙君在青河郡,只有伯仁一人在那里,我还是不太放心。” 长亭真仙点头,说道:“嗯,你之考虑,很有道理。那你们便回去。” 南明真仙最后看向谢缘,道:“谢先生,很想跟你畅谈一番,但此时事务繁多,便等下次先生来卞都再畅谈了。” 谢缘点头道:“南明真仙,卞都见。” “谢先生再会。”诸位真仙跟谢缘拱手道别。 道远真仙放出飞梭,南明真仙,张真仙,至虚道人,陈道人抱着陈仙人尸身,一一进入飞梭。 玉阳真仙进入之前,看着谢缘说道:“谢先生,我们随时聊。” 说着点了点衣袖。 谢缘自是知道玉阳真仙的意思,点头。 玉阳真仙才进入飞梭。道远真仙立即启动飞梭,消失不见。 长亭真仙看向谢缘,说道:“谢先生,不若跟我等回监天台,休息一晚?” 谢缘道:“我们定了客栈,便不浪费银钱了,还是回客栈休息。” 长亭真仙颔首道:“成,谢先生,那明日见。” 谢缘点头,带着傅安还有敖沁往客栈中赶去,此时还未到酉正。 回到客栈,客栈门紧闭,傅安上前敲门。 掌柜的听到敲门声,不是很敢开门,直到傅安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才开门。 待他看到满身是血迹的傅安,还有身后的谢缘敖沁,掌柜的大惊道:“你们,还活着?” 傅安笑道:“妖魔已经被击退,掌柜的,我们的房间还留着了?” 听到妖魔被击退,掌柜大喜,忙不迭声说道:“留着,当然留着。公子辛苦了,我这就叫伙计给公子姑娘们打热水澡。” 傅安大踏步走进客栈,道:“懂事!” …… …… 道远真仙一行人回到青河郡,发现青河郡四周,并无龙族的踪影。 来到监天台,看到独自镇守的王伯仁一人,南明真仙问道:“龙族呢?” 王伯仁看到诸位毫发无伤的回来,便知东九郡危急已经解除,笑道:“龙君们都回了自己的龙宫去了,总不能留在这里喝茶。” 南明真仙道:“伯仁做的不错。” 王伯仁道:“分内之事。” 玉阳真仙长叹一口气道:“好了,事情结束了,我们大胜,以后,我看谁敢小觑我大宋。” 听到玉阳真仙的话,王伯仁看向远方,喃喃道:“结束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呢!” …… …… 第一章 临水水神 次日清晨。 打更人的锣声吆喝声在东亭郡大街小巷响起。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锣声,还有那带有一点口音的吆喝声,东亭郡的百姓,竟是感到有些亲切,有些安心,更甚者,眼角都带了一些湿润。 原因无他,打更人的锣声能再次准时敲响,说明了昨日下午十分进犯东亭郡的妖魔,已经被监天台的仙长击退了。 如果没有击退妖魔,锣声便不会响起,百姓也不能出门。 东亭郡的百姓,昨夜睡得都并不太好,皆是担忧了一夜,担忧着妖魔会不会攻破城门,从而他们也被妖魔害了性命。 但今早听到熟悉的锣声吆喝声,精神显得有些萎靡的百姓们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一个个皆是喜气洋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东亭郡几乎所有的百姓,皆是站在家门口,向着城内中央最高的那处建筑朝拜,感谢上面的仙长再次拯救他们的性命。 心中对于监天台的信任,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于大宋朝廷的信任。 傅安昨日参与了守城之战,身上的伤倒是被真仙出手治疗好了,但是,身心上的疲惫,一番鏖战,还是让得他睡得比往日要深沉一些。 因此,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傅安并没有听到,依旧在熟睡,脸上带着心安的笑意。 昨日那一战,谢缘倒是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让敖沁和新解锁的送子娘娘出手。 不过,就算是出了手,谢缘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在这个时辰起床的,因为他已经形成了生物钟,每到这个点,必须起床洗漱,然后开始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修行。 穿衣完毕,谢缘刚想打开房间门,便听到一个声音道:“唔唔唔~昨晚睡得好虚服啊!” 谢缘停止了打开房间门的动作,回头看去,只见床尾的角落,放着一个毛毯,毛毯上,一只白白的兔子揉着米糊糊的眼醒来。 “倒是忘了还有你。”谢缘嘀咕一声,来到白兔的面前。 白兔见谢缘来到,立即蹦蹦跳跳,抱住了谢缘的小腿,露出两个洁白的大门牙,笑嘻嘻道:“先生,你昨晚睡的可好?” 谢缘道:“嗯。” 说罢,谢缘蹲下身来,揪住白兔的两只耳朵,一脸疑惑之色。 白兔顿时一脸惊恐,瑟瑟发抖,打颤道:“先生,兔子肉可不好吃?” 谢缘笑道:“谁说我要吃你了。你只是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公兔子,还是母兔子?” 白兔闻言,不再惊恐,反而眯着两只兔子眼说道:“不劳烦先生亲自查看了,白兔是母的。” 谢缘放开白兔的耳朵,问道:“那你说话怎么雌雄莫辨?” 白兔立即不再用中性的声音,而是用本来的声音,十分软糯,说道:“先生,我本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好欺负,因此我平日里都伪装起来了。” 谢缘一听,心道,这才是母兔子的音色嘛。但话锋一转,道:“既然你是母兔子,那以后你便不能跟我睡在一个房间了,你以后跟着敖沁睡一个房间。” 白兔闻言,顿时紧紧抱住谢缘的腿,抬头望着谢缘,双眼哭唧唧的,说道:“我想跟先生睡一个屋。” “咚咚咚!” 这时候,房间门响起了。 谢缘轻声叮嘱道:“你莫要出声,有人来了。” 白兔乖巧点头。 谢缘打开房间门,便看到一个伙计端着铁盆站在门口,铁盆里装着清澈的水,旁边还有柳枝等洗漱物品。 谢缘还是第一次住客栈遇到主动送洗脸水的。 伙计一看到谢缘,立即露出笑容道:“先生,您起了,小的打了洗脸水,洗漱的也给您准备好了。” “谢谢你了!”谢缘伸手,准备接过来。 伙计却是躲开,不让谢缘拿,笑着说道:“先生,俺们掌柜交代了,先生可是抗击妖魔的勇士,我们小店一定要伺候好来。” 谢缘见对方很是认真,只得侧身道:“那你进来。” “好咧!”伙计立即端着水进来,开始给谢缘递柳枝,拿盐水,又弄手帕。 这种高级服务,还真的让谢缘有些不习惯。 等谢缘洗漱完,伙计道:“先生,你可要现在吃早餐?” 谢缘摇头道:“不急,等我吃早餐的时候,自会去大堂吃的。你去忙你的。” 伙计道:“好咧,那先生你休息。小的还要去等另一位先生还有那位姑娘醒来。” 傅安平日里也是准点起床的,但是今日却是没有准点起,谢缘一想便是能想通,便说道:“你给那位先生送洗脸水便成,那位姑娘,便不要去送了。” 伙计想了想,只好点头道:“成,听先生的。” 伙计端着脸盆离去,离开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伙计刚一离开,敖沁便直接出现在谢缘的房间里,来到窗户面前,打开了窗,天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天空澄净,带着清晨的气息。 敖沁道:“尊上,今日天气不错。” 谢缘走到窗前看了看,认同道:“天气的确不错,黑夜褪去,光明便会到来。” 白兔这时候蹦到谢缘身前,哀求道:“先生,我要跟你睡一屋。” 谢缘吓唬道:“不听话,便不要跟着我了。” 白兔立即不敢吱声了,显然是被吓到了。 见吓唬住白兔,谢缘拿出《大宋山海注》,开始准备修行。 修行前,谢缘又将送子娘娘图拿出来。 但是谢缘并没有将送子娘娘召唤出来。 只是看着送子娘娘图,陷入了沉思中,送子娘娘的真正作用是送子,而不是让妖魔怀孕,从而趁着妖魔的虚弱期对妖魔出手。 不过,谢缘终究是有他的考量。 现今的大宋,最大的郡城,人口也不过百万,而大宋疆域辽阔,一百二十多个城郡,因为妖魔的原因,百姓只能被困在城郡里生存,而外面大片的土地都被荒废。 所以,这个时候,并非是为大宋增加人口的最好时机。 若要增加人口,那得等将妖魔从大宋境内统统赶出去,就算不能全部清净,也得清掉百分之九十才行。 所以,现在,送子娘娘的作用,还是对付妖魔的一个手段。 只要有妖魔敢来找事,谢缘便召唤出送子娘娘,让对方一秒怀孕,还别说,送子娘娘这个怀孕的技能还是很厉害的,纵然是真仙级的妖魔,中了这个技能,全身实力也得去了一半。 实乃一大杀器底牌也。 利弊思索完毕,谢缘将送子娘娘图放好,开始修行。 迄今为止,谢缘已经修成了两幅图,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丹霞诸峰图于昨日便已修行完。 谢缘今日清晨,便是要开始修行第三幅图。 打开《大宋山海注》,第三幅图乃是‘临水图’,临水乃是泾河的一大分支也,也是大宋除去四大河之外的大河之一。 谢缘清净杂念,冥想临水图,开始了修行。 随着谢缘的修行,白兔跳到谢缘身边,也坐下来,一双兔眼微微眯着,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道:“好虚服!” 也开始修行起来。 敖沁看到这一幕,轻声道:“倒是一只聪明的兔子。” …… …… 沂河。 蛟龙有些烦恼,看着对面的玄蛇,一脸愁容。 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昨日遗迹将法力反哺回来,玄蛇享受到了反哺的法力更加精纯,便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焦兄,你怎地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玄蛇明知故问道。 蛟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说道:“玄蛇兄弟,你来我这里那么久了,你不回去,家中该是会担心你了。” 玄色眯着眼,道:“不急,不急,我跟焦兄这般久没有见,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呢。” 玄蛇当然不会走,他昨日发现了蛟龙这里的宝藏之处,怎么舍得走,他要赖在这里了,要是那种情况多来几次,可以省却他多年的苦修。 蛟龙无奈,道:“你是不是贪图我的遗迹?” 玄蛇一脸怔然,心中却是惊喜无比,这蛟龙,果真被兜不住了,他道:“蛟龙兄弟,什么遗迹?” 蛟龙道:“玄蛇兄弟,你也别装蒜了,昨日法力反哺,应该让你的法力精纯了不少?是否一次反哺,可以抵去你十年苦修?” 玄蛇见蛟龙摊牌,也不好意思装蒜了,点头道:“焦兄真是不仗义啊,我们是什么关系,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甚至为了兄弟,我连家都可以抛弃。而你,有了这般好处,不跟我分享也就罢了,竟是要赶做兄弟的走。你说,这是身为一个兄弟做的出来的吗?” 蛟龙一阵无语,他倒是没有想到,玄蛇什么时候这般能说会道。 玄蛇继续道:“焦兄,如果我留在这里,对于你来说,有任何损失的话,我立刻就走。” 蛟龙想了想,道:“如果只是法力反哺的话,你可以受益,我也可以受益。倒是没有损失。” 玄蛇道:“那既然如此,那么?” 蛟龙道:“我知黑兄的为人,但是,此遗迹我猜测,可能是一位真龙所留,等遗迹彻底出现的那一刻,里面或许有进化真龙的机缘。” 蛟龙的话,玄蛇自是知晓,玄蛇笑道:“焦兄,你这是昏了头了,我黑水玄蛇一族,并非走的化龙一道,就算有真龙遗迹,我非但不会跟你抢,还可以帮你护道,答谢你留下我之恩。” 蛟龙闻言,一想,还真是这样。于是,蛟龙道:“那你可以留下,留下了,你可不能出沂河一步了,我怕越来越多的水族进来这里。” “焦兄但请放心。”玄蛇才不会出去,就算赶他出去,他也不会出去。 …… …… 傅安悠悠醒来,伸了伸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 昨夜他睡得很沉,竟是睡过头了,他打开窗户,太阳升得老高了。 穿好衣服鞋袜,傅安打开房间门,正要去打洗脸水,忽地,伙计看到傅安,道:“先生,你醒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洗脸水。” 看着伙计一溜烟地跑了,傅安怔住了。 但很快,伙计便打着一盆水过来,说道:“先生,洗脸水和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好了。” 傅安虽然出身在县令家,但傅县令从小就进行严苛的教育,傅安也没有丫鬟照顾起居,洗脸之类的都是要自己做的。 这也才养成了傅安的正确人格。 傅安当即接过水,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忙你自己的。” 说罢,不等伙计反应过来,傅安便自个端着水回了房间,洗漱完,傅安才出来,路过谢缘的房间,他停留片刻,继续往大堂走去。 他跟谢先生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谢先生每日清晨起床都要修行,因此并没有去打扰。 来到大堂,大堂里坐了一些喝茶吃早点的食客,正在聊天,不难听到,他们都在聊昨日妖魔袭击的事情。 掌柜看见傅安,立即热情地迎上来,说道:“公子请坐,可要吃点什么?我这就让人上。公子昨日英勇,今后食宿,本店包了。” 傅安道:“掌柜的言重了,大宋子民,出力是应该的。你们也是小本经营,便无须如此客气了。” “要得!要得!” 掌柜的说完,然后对着大堂高声道:“诸位,这位公子昨日,可是去参加了抵抗妖魔的战斗,昨日公子回来,一身白衣,都变成了一身红衣。” 众食客闻言,皆是起身,对着傅安竖起拇指夸赞道:“公子高义,这份英勇,无人能及。” “公子,可否给我们讲一讲昨日妖魔袭击之事?” …… …… 青河龙宫。 王伯仁身穿官服,手中捧着一卷黄色的圣旨,气势威严。 在他对面,则是青河龙君,以及青河龙君的长子敖俊,长女敖月,三子敖丰,至于二子,则是死在了四十多年前。 “青河龙宫敖俊接旨。” 王伯仁朝着敖俊喊道。 敖俊看着父君青河龙君,青河龙君朝着敖俊轻轻点头,这是大宋的形式,龙宫不介意配合一下。 敖俊上前,躬身道:“敖俊接旨。” “……封青河龙宫敖俊,为临水水神,临水之内,皆为水神管辖之地,今后,朕希望,水神可以约束临水水族,与大宋人族和谐相处,不可互相进犯……” 念完圣旨,王伯仁看向敖俊,道:“敖水神,接旨!” 敖俊接过圣旨,但也没有去看,只是放好,王伯仁也不理会,心照不宣。 青河龙君道:“王伯仁,你小子不仗义,竟是让俊儿去了临水做水神,临水乃是应老儿泾河分支,去了那里,岂不是要受他泾河龙宫的鸟气。” 王伯仁笑道:“龙君不必担忧,应龙君的长女,我安排在了青河分支。” 敖丰看着这一幕,心中愤怒。 …… …… 第二章 诸仙论道 客栈, 谢缘的房间里,窗户打开,敖沁搬了一个凳子坐在窗户旁边,一双美目流转,落在正在修行的谢缘身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缘盘坐在床头,双目紧闭,膝盖上放着《大宋山海注》。 整个房间的采光非常好,初晨的阳关穿过窗户,打在床头上,打在谢缘的身上。此时间的阳光并不显得炽烈,而是带着一种合适的温热,驱散了昨夜黑暗遗留下的黑暗。 从敖沁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阳光里,有一些微小的灰尘,在光芒里流转。 随着谢缘的修行,谢缘整个人,似乎都披挂上了一层光芒,连带着腿边的白兔也似乎在法光。 不多时,便是到了结束修行的时间。 谢缘睁开双目,浑身充满了灵韵,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仙灵之气,犹如仙人一般。 但下一秒,谢缘身上的灵韵散去,仙灵之气亦是褪去,身上又如同凡俗之人一般,除了长得好看一些而已。 谢缘结束了修行,周遭的灵气变作自由体散去,白兔随即睁开了眼睛,兔脸上,满是开心之色,这一回,算是抱对了大腿, 而且,是一条超级超级粗的大腿,亦凡腿如针那般细,只要紧紧地抱住谢先生的大腿,白兔觉得,总有一天,她也是可以修成妖仙之境的。 没错,白兔的野心,就是这么的大。 虽然此时她才刚刚炼化横骨,领悟修行。 谢缘收起修行功法,看着身旁的白兔,他在修行之时,自然能感应到白兔也在蹭修行。 对于白兔这种蹭的行为,谢缘并不反对。 白兔能有上进心,那是好事。 这般想着,谢缘赞许地看了一眼白兔,说道:“好好修行,以后,就不会被其他的妖怪欺负了。” 白兔听了,顿时握紧了拳头,猛地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行的,以后,我要保护先生。” 谢缘闻言,顿时欣慰的笑了,道:“好,那我便等着这一天了。” 说罢,谢缘将腿放下,穿上鞋袜,起身。 青泉剑立即从床头跃起,围绕着谢缘旋转。 谢缘拿起青泉剑,说道:“别闹!” 将青泉剑提着,谢缘对敖沁说道:“敖沁,去大堂吃早餐罢!” 白兔顿时开心道:“先生,我也要去。” 谢缘摇头道:“可以,但你不能说话。” 白兔乖巧点头,说道:“先生,我不说话,但是我要吃青菜,刚从地里拔出来的那种。” “自是没问题,敖沁,抱着白兔。” 敖沁立即将白兔抱着,白兔起初是不太情愿被敖沁抱着的,她还是想要先生抱着,但下一秒,白兔忽然觉得被敖沁抱在怀里也不错,软乎乎的,还是蛮享受的。 这种享受的感觉,让得白兔不自禁又蹭了蹭。 一人一龙一兔出了房门,来到大堂。 一来到一楼大堂,便看见傅安被食客团团围在中间,而傅安,则是站在椅子上,如同说书一般。 “说是迟,那时快,这时候妖兽已经开始上城墙,守城军的统领,立即着令大家放箭,每个人二十支剪,分两队,一队放完,另一队立即上,那些爬在城墙上的妖兽,因为体型巨大,目标大,几乎都不用瞄准,直接往下面放箭就行,妖兽中箭,纷纷摔倒在城墙下。” “不是说妖魔咱们普通人杀不死的吗?守城军的大人们也是普通人?” “妖魔我们普通人的确是不能对付,因为妖魔有妖术,一个妖术下来,普通人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但你说的是妖魔,而我说的是妖兽,妖兽,是还没有变成妖的猛兽一类,也是血肉之躯,没有妖法,只靠身体作为武器,守城军,对付的便是这些。至于那些妖魔,则是有监天台的仙长对付。” 傅安说的很认真,谢缘听来,他都是在讲关于守城军对抗妖魔的事迹,监天台仙长跟妖魔的事情,傅安很少去说。 至于黄巾力士的事情,傅安也没有说。 但仅仅是如此,那些个听众也听得不可自抑,热血翻涌,恨不得也去参加对抗妖魔的战斗。 谢缘看掌柜和伙计也听得静静有味,便不打算直接喊,而是趁着大家听得入迷的时候,走到掌柜的身后,轻轻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掌柜的肩膀一缩,头也不回地说道:“听着呢。” 不过,下一秒,掌柜便回过神来,一转身,看到谢缘,以及抱着白兔的敖沁,立即长大了嘴巴。 谢缘道:“掌柜的,不打扰你们听,你遣人送些早点到我房间。对了,还有,送一些新鲜的蔬菜上来。” 说罢,谢缘和敖沁便回了房间去。 掌柜的立即叫伙计送早点去。 伙计的为了听书,动作倒是蛮快的,但是也没有怠慢了谢缘,上了满满一桌子的早点,还说掌柜的请客,请客人尽情享用。 当然,白兔的蔬菜也没有忘记。 看到绿油油的蔬菜,非常新鲜,白兔一双眼睛都直了,不过,先生没有动筷子,她自然是不能动筷子的。 谢缘看到这一幕,笑道:“白兔,你这些人类的礼仪,也是你阿妈教给你的?” 白兔点头,道:“是的,先生,阿妈常说,礼多人不怪,做兔子,一定要有礼貌的。” 谢缘笑道:“吃。” 白兔立即抱着青菜啃起来。 吃完早餐,谢缘拿出纸笔,拿出《西九郡见闻》这本书。 他打算亲手誊抄一遍《西九郡见闻》这本书,然后将手抄本烧给长古道人观看。 至于原本,在大宋,书籍是很珍贵的,谢缘自是不会直接烧了原本给长古道人观看的,这样一来,这本书籍,岂不是绝本了。 长古道人亦是一个爱书之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做法,肯定也会不喜的。 这般想着,谢缘开始誊抄。 算是弥补他心中的一个遗憾。 一直誊抄到午时过后,谢缘誊抄完毕,连饭都是让伙计送来房间的。能抄的这般快,也归咎于书籍记载的乃是文言文体,字数不多,若是前世中的大白话,谢缘纵使是修行中人,不知疲倦,也不可能如此之快便誊抄完。 傅安满足了食客们的好奇心,也自去房间读书去了。 经过这一场战斗,傅安好似成长了许多。 申初。 傅安还在房间里读书,谢缘的门便被敲响了,谢缘起身开门,便见伙计站在门口,说道:“先生,外面有一位长亭先生,说要见先生?” 长亭真仙? 谢缘自是知晓的,他当即问道:“他在何处?” 伙计回答道:“在大堂。” 谢缘当即道:“我这便去见他。劳烦你了。” “不客气。先生,那没什么事情,小的先去忙了。”伙计立即告退。 谢缘下楼,来到大堂,此时是申初,不是饭点,也不是喝茶的时间点,大堂里并没有人。 只有大堂角落边的窗户下,站着一位身穿紫衣的男子,正是长亭真仙。 见到谢缘来了,长亭真仙立即作揖道:“谢先生。” 谢缘回礼作揖:“长亭镇守。” 长亭真仙打量着谢缘,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一丝灵韵,犹如凡人一般,但是长亭真仙自是不会真的将谢缘当成凡人的。 就谢缘所做的一切,门神图的普及,让得整个大宋都收益,夜间本是百姓高发遇害时间,现在统计上来,再也没有百姓夜间遭遇鬼物侵害了。 就这一件事,便让大宋所有的真仙都比不上谢缘的功绩。 身边有真龙追随,昨日又有一位女子,拥有不可莫测的神通,让得东亭郡这边扭转局势,一局定乾坤。 这些事迹,谁人敢看轻谢先生。 长亭真仙笑道:“一直久仰先生风采,但事务繁多,抽不出时间来拜访先生。没成想昨日倒是与先生共同作战,真是长亭之荣幸。先生风采,果然非我等真仙能比。” 被长亭真仙这一顿夸奖,谢缘心中受用,但还是得保持谦虚,笑道:“长亭镇守谬赞了,与长亭镇守并肩而战,亦是谢缘之荣幸,镇守之剑,让谢某大开眼界了。” “哈哈,”长亭真仙大笑,极为开心,说道:“谢先生,不知可有时间,随我到监天台一叙,诸多同道,也想先生去那里一叙,论道一番。” 谢缘想了想,道:“自然可以,长亭镇守,请稍等片刻。” 长亭真仙道:“我在此处静待谢先生。” 谢缘朝长亭真仙轻轻颔首,转身回到房间,将誊抄的《西九郡见闻》收好,然后拿了靠在床头上的青泉剑,对敖沁和白兔说道:“敖沁,白兔,随我来。” 敖沁立即抱着白兔,跟在谢缘身后。 谢缘经过傅安的房间门,听到里面的读书声,便轻轻敲门。 读书声止歇,傅安打开门,看到谢缘和敖沁,小兔子站在门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顿时问道:“谢先生,你们这是要出门?” 谢缘道:“我要去一趟监天台,你便在客栈好好读。” 傅安点头:“好的,谢先生慢走。” 谢缘等人来到大堂,对长亭真仙说道:“长亭镇守,烦请带路了。” 长亭真仙看了白兔一眼,便不再看,以他真仙的眼界,自然能感应出白兔身上淡淡的妖气,只是一只刚刚踏入修行的小妖,而且,身上并没有煞气,显然是没有杀过生的。 长亭真仙自是不在意,谢先生连真龙都豢养,养一只小兔妖,倒也不稀奇的。于是,长亭真仙伸手道:“谢先生,请随我来。” 长亭真仙引路,上了客栈门前的马车。 大约两刻钟后,便到了东亭郡监天台。 长亭真仙带路,一路上,皆是畅通无阻,东亭郡监天处,里面也是极大的,走了许久,长亭真仙停下,看着旁边的灵堂,说道:“这里便是长古道人的灵堂。” 说到这里,长亭真仙叹了一口气,道:“监天台跟妖魔仇恨太深,每年总会死上数十监天台的人,这一次,只有长古和陈仙人牺牲,算是大的战果了。” 谢缘朝灵堂看去,只见,灵堂里有人在祭拜,一位身穿黄色锦衣的年轻公子,看年龄比傅安大不了几岁,还有两位身穿道袍的道人。见谢缘等人停在灵堂处,便看过来。 谢缘走进灵堂,那些人立即让到一旁,谢缘将誊抄好的《西九郡见闻》放在火盆里,火焰一下子包围了抄本。 长亭真仙进来,锦衣公子和两道人立即行礼。 长亭真仙摆摆手,示意几人不要出神,以免打扰了谢缘祭奠长古道人。 谢缘看着长古道人的灵位,说道:“说来也巧,我在琼郡之时,便是跟长古道人见过一面的,那时候,我们同时争抢一本杂书,不过,被我先买到,那时候,正要赶路,便没法跟他分享了。这一次,在此处相遇,本来我打算战后便将书籍借于他看的,却……” 说到这里,谢缘感慨,说不下去了。 长亭真仙道:“长古道人天上有知,知晓谢先生还专门誊抄了,定然会欣喜的。” 谢缘祭奠完,道:“走。” 长亭真仙和谢缘等人离开灵堂。 看着谢缘的背影,姜淮对至羽道人以及至善道人道:“那位谢先生,是何人,你们可知?” 二道人摇摇头,说道:“殿下,我们并未见过这位。不过,看长亭真仙都需亲自接待,昨日也是跟着诸位真仙一起出现,应该也是一位真仙。” “姓谢?”姜淮目光转动,不经意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祭炼出门神图的谢真仙?” 至善道人、至羽道人一愣,道:“不会那么巧?” 姜淮的猜测,谢缘自是不知,他跟着长亭真仙来到监天台底下,然后,他发现,那么高的监天台,竟是没有修建上去的楼梯。 这如何上去? 飞上去? 长亭真仙道:“谢先生,他们都在上面了。” 说罢,长亭真仙身形缓缓上升。 谢缘心中一动,身形也跟着上升,却是敖沁托着谢缘飞行。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谢缘站在了监天台的边缘,东亭郡的监天台很高,估计有三百多米。 谢缘还是第一次上监天台,从这里看去,能看见全城的建筑。 收回目光,谢缘看向监天台,监天台四方,很大,四角和中间都有亭子,中间符文流转,散发出光芒。 中间的亭子里,坐着一些道人,谢缘只认得静言真仙,齐淮真仙。 还有两位道人,谢缘却是不认识。 见谢缘到来,亭子里的人纷纷走出来,对着谢缘作揖道:“谢先生(谢真仙)。” “谢缘见过诸位。” 谢缘亦是回礼。 长亭真仙道:“谢先生既已来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么,我们便抓紧时间,论道。” “正是!正是!” …… …… 第四章 不是这一个时代的人 何为论道? 便是互相展示自己的道,然后互相印证,企图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让得自己的道更进一步。 但谢缘这携带天地威势的一剑落下,长亭真仙夸赞完,立即闭目开始体悟。 齐淮真仙,静言真仙也立即闭目,要是能体悟到一星半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非常大的收获了。 见三位真仙都开始体悟谢先生这一剑,赤炎道人、徐铭道人心中大喜,亦是赶忙跟着体悟。 谢缘收剑,静静地看着体悟的五人,回想起自己这一剑,还是不如大李剑仙的剑光,至少,威力上,还是不够的。 片刻后,长亭真仙睁开眼,感慨道:“谢先生之剑道,大宋无双,商某愚钝,并不能借鉴到一二。” 天地威势,果然不是真仙能感悟的。 齐淮真仙、静言真仙同时睁开双目,他们也是领悟不到,犹如凡人想要登天一般难以企及。 连真仙都是难以领悟,更何况赤炎道人,徐铭道人,二人完全双眼抓瞎,只得放弃,转而去感悟长亭真仙的剑道。 听得长亭真仙的话,谢缘摇头道:“长亭真仙莫要折煞我了,大宋大李剑仙之剑道,才能当属无双,我之剑道,还差的远。” 长亭真仙道:“谢先生莫要谦虚,李芝柏的剑,或许是大宋第一,但是,李芝柏的剑道,却是比不得谢先生之剑道。” 谢缘闻言,不再反驳,而是心念一动,丹田中,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临水虚影,统统消散。 一消散,谢缘身上的灵韵,法力,统统消失,整个人又变得如同凡夫俗子一般。 对于谢缘的这番变化,长亭真仙三人暗暗惊奇,心中皆是感叹谢先生的功法之奇特,简直是闻所未闻。 谢缘此时的这般状态,便是他们身为真仙,不知谢缘底细的,也会以为谢缘是一个普通人了。 静言真仙忍不住感叹道:“谢先生修行法门真是奇特。” 对于静言真仙的夸赞,谢缘笑道:“还好。” 长亭真仙这时候道:“既然我与谢先生都已经展示了,那么,接下来,便轮到齐淮和静言了。” 说罢,看向齐淮真仙和静言真仙。 齐淮真仙和静言真仙对视一眼,收回目光,说道:“便由我先。” 齐淮真仙看向谢缘,认真道:“谢先生,诸位,我之道,看好了。” 等齐淮真仙展示完,静言真仙也展示一番,此番论道,便到此结束。 谢缘收获还是蛮多的,一来,增长了见识,二来,在三位人族真仙的神通中,也的确是领悟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将来都可以变成自己的东西。 当然,要论在场的,谁的收益最大,便要当属于赤炎道人和徐铭道人的,这二人只要将三位人族真仙的大道体悟半点,转化成自己的东西,必定会修为大涨。 此二人,皆是找了一个地方,静静盘坐,双目紧闭,趁着诸位人族真仙在,抓紧时间领悟。 谢缘目光在三位人族真仙扫视一眼,问道:“诸位,不知为何有这般大规模的妖魔袭击东亭郡?” 闻言,长亭真仙道:“便是谢先生不问,我等也要告知谢先生的。” 谢缘顿时正色道:“长亭真仙请讲。” 长亭真仙道:“说来此事,还是要跟谢先生介绍一个人,那便是王伯仁。” “王伯仁?”谢缘狐疑,他曾经听玉阳真仙说起过王伯仁,好似记得王伯仁连真仙都不是,但听此时长亭真仙的话中,却是王伯仁似乎在此次事件中,十分关键。 长亭真仙点头道:“不错,因为妖魔袭击东亭郡之事,当然,也并不一定是东亭郡。但妖魔袭击,乃是王伯仁一手筹划的。” “愿闻其详。”谢缘道。 长亭真仙继续道:“此时还是要从二十年说起,二十年前,王伯仁入朝为官。 王伯仁此人,天资聪慧,乃是一等一的修行种子,又热爱学习,拜访各大门派,通读道藏,年纪轻轻,便已是七品巅峰。 李芝柏和监正,都是十分看好王伯仁,皆说他二十年之内,必定踏入真仙之境。 但不曾想,王伯仁竟是扎入官场,在朝廷为官。修行中人入朝为官,此乃大宋第一列,因此很是受到光复帝重用。 一入朝,便是直接任职兵部右侍郎,这引得一些修行中人,也效仿王伯仁入朝为官。 王伯仁上任,不老实在兵部任职,却是大谈改革,惹得光复帝不喜,遂将他贬谪到龙场。 当然,王伯仁入场为官,却并不是为了改革,而是为了跟光复帝谈判,为了他的计划。 此计划一出,让得光复帝大为心动,答应了王伯仁,而王伯仁也找来监天台,说出了他的计划,监天台商量一番,便也决定协助王伯仁完成计划。 谢先生,可知四十多年前,西九郡是如何沦陷的?” 谢缘点头,说道:“知晓。” 长亭真仙道:“说是袁庭载杀了妖都圣王和鬼国鬼王嫡系后裔,才出兵进攻西九郡。但,单单凭借着妖都,鬼国,又如何能攻下西九郡呢。你看昨日,五方势力进攻东九郡,只要咱们的人族真仙不被牵制,他们便攻不下来。” 谢缘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听说,妖都鬼国进攻西九郡之时,青河龙君二子死在青河郡,因此,龙族发难,牵制了人族真仙,以致于人族真仙不能及时援救。” 长亭真仙点头道:“不错,又何止是龙族发难,青丘,鬼蜮,妖山,同样出手了。谢先生,是不是跟此次很像。” 谢缘似乎明白了,说道:“不错,形势大抵如此。” 长亭真仙道:“不错,这计划,王伯仁谋划二十年,便是为了让西九郡事件重现,然后,当他们以为能再次侵占大宋领地的时候,王伯仁,已经买通了龙族,咱们实为被龙族牵制真仙,便可以去支援,消耗一些妖族鬼族的真仙。此次计划有了谢先生的参与,更是效果奇佳。” 谢缘想了想,道:“如果单单是为了杀死一些妖族鬼族真仙,我觉得,大可不必谋划二十多年?” 长亭真仙点头道:“谢先生聪慧,一眼便看中其中本质。的确,其实,王伯仁此番谋划,乃是在钓鱼。” 谢缘疑惑:“钓鱼?” 长亭真仙道:“不错,正是钓鱼,不过,鱼饵已经洒下去,鱼还没上钩,便不能说出来了,谢先生静静看下去,自然能知晓王伯仁真正的谋划。” 见此,谢缘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道:“那我便静待了。” 长亭真仙道:“只是可惜了王伯仁,为了谋划这件事,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跟龙族交涉。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浪费的自己的修行天赋。二十年前,王伯仁便是七品巅峰,而今二十年过去了,只是八品巅峰。如果不是为了此事,以监正的眼光,王伯仁此时定然已踏入真仙。” 谢缘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长亭真仙闻言,释然道:“谢先生说的不错,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谢缘道:“王伯仁此人,我倒是想要见一见了。龙场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且,他这谋划,从此时来看,还是有利于大宋人族的,至少,以后龙族这边,算是我们的盟友了。其他方,通过此事,应该都不敢跟龙族合作了。” 长亭真仙笑道:“不错,王伯仁劝说光复帝,以大宋四条河流为代价,跟四河龙君谈拢了合作,今后,四河龙君,算是跟大宋穿一条裤子了。” 谢缘看了看时辰,已经是快要到酉正了,这个时候不回客栈,客栈会关门的。 想到这里,谢缘站起身说道:“诸位,今日能跟诸位论道,乃是在下之幸,先就此别过。” 三位人族真仙站起身,说道:“谢先生客气,能见到谢先生的剑道,乃是吾等之幸。谢先生慢走,我们卞都再会。” “卞都再会。” 敖沁,谢缘的身形,从监天台飘落下去。 …… …… 青丘。 一座宫殿中。 青丘国国主坐在皇位之上,左右下方首位,则是天狐娘娘,灵狐娘娘。 再下方,则是四宫娘娘,南姬娘娘,西姬娘娘,东姬娘娘,北姬娘娘。 她们后方,则是更多的狐族妖仙。 单单青丘,狐仙数量,便是比大宋真仙多出好几尊。 幸在青丘是青丘,妖都是妖都,鬼国是鬼国,不是一个整体,不能共同进退,不然的话,大宋是不能撑到今天的。 当然,有监正在,这些势力就不可能敢赌上全部身家进攻。 青丘国主端坐高高的皇位,皇位上,雕刻着九尾狐狸,九条雪白的狐尾在靠背上延伸而出,十分灵动。 头戴九尾皇冠,身穿白色的九尾刺绣衣裙的青丘国主,胸海之间翻涌,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天狐娘娘的身上,说道:“天狐,你没事?” 天狐娘娘回道:“国主,天狐没事,只不过,李芝柏愈发的强了。要不是熊圣王这家伙,我也不会被李芝柏断去一条狐尾。” 说到这里,天狐娘娘咬着银牙道:“国主,咱们必须找熊圣王讨个说法。” 青丘国主摆摆手,一脸无奈道:“熊圣王看似憨厚老实,但实则一肚子坏水,而且一旦惹上,便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难以摆脱。刚刚得到消息,熊圣王麾下的妖仙,趁着妖都空防,直接洗劫了一番妖都。” 天狐娘娘闻言,道:“熊圣王,他怎么敢?” 青丘国主道:“他有何不敢的,难不成妖都还因为此事跟妖山开战不成。熊圣王之事,便先放一边。” 说罢,她继续道:“李芝柏道行涨了,倒不必过分担忧。大宋能出一个李芝柏,已经是天大的气运了。最让我担忧的是,是监正。监正的道行,我至今不知有多深。那人不弱于我,监正说要留下,便留下了。如果监正要留下我,可能我也回不来了。” 闻言,狐族妖仙们皆是一惊。 天狐娘娘愕然道:“国主,监正,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青丘国主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从来没有面对过监正,自然不知他有多强,只要有他在,大宋便不会倒。” 天狐娘娘似乎不服气,道:“青丘,妖都,鬼国,妖山,鬼蜮,再加上魔界,这些势力全部加起来,就算是监正,也挡不住。” 灵狐娘娘听了,噗呲一笑,笑着说道:“天狐,你说的,并不能成立,这些势力,怎么可能团结一心,别像这次一样,龙族反戈就好了。再说,魔界,哪个敢真正跟魔界合作,那是一群疯子。” 青丘国主悠悠地道:“我怀疑,监正并非是这一个时代的人。” 监正, 并非是这一个时代的人! 青丘国主的话方落下,满座皆惊。 纵然是青丘国最冷静,最智慧的灵狐娘娘,亦是动容,青丘国主这句话的含义,可真是太恐怖了。 灵狐娘娘急切地问道:“国主,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丘国主道:“我只是猜测,并无证实,但是,面对监正,我总有一种直觉,仿佛是面对远古猛兽,但这只猛兽,却是深藏在监正的心中,一只没有暴露出来。监正作为大宋第一个成仙之人,身上的秘密,有太多了。” 灵狐娘娘道:“既然没有证实,仅凭是猜测,便当不得真。不过,还是要防上一手的。” 青丘国主道:“此时暂且揭过。这次袭击大宋失败,五方势力皆有折损,真正的原因,并非是龙族反戈,龙族反戈,不牵制人族真仙,但人族真仙来援之时,前往袭击东亭郡的人手,已经失败。南姬,你来说一说。” 南姬娘娘被点名,立即说道:“娘娘,此次袭击东九郡失败,全然是因为一位叫谢缘的人族真仙出现,那人族真仙很是卑劣,豢养真龙,先是偷袭死金虎,然后又伪装成九品,想要趁机偷袭。最后,他祭出一张图,图上的人物活了过来,拥有让人瞬间怀孕的能力,我们之所以落败,皆是因为这能力。” 说罢,南姬娘娘伸手往前方一挥,大殿中央,立即勾勒出谢缘的身影,道:“此人便是谢缘。” 西姬娘娘这时候咬牙道:“不错,此人便是谢缘,我的一道本命法身,亦是栽在此人手中。” 灵狐娘娘看着谢缘的虚影,道:“如此看来,此人的确是导致我方落败的原因,威胁之大,必须要找个机会杀死。” 青丘国主看向灵狐娘娘,说道:“灵狐,你可有法子?” 灵狐娘娘心生一计,道:“此人胆大包天,竟敢豢养真龙,龙族若是知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可将此事传出,让他们先斗上一斗。” “可!” …… …… 第六章 龙骑士谢先生 对于谢缘的邀请,王伯仁当即大喜:“多谢谢先生,如此,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在王伯仁的心中,谢先生可是一位值得他敬重的真仙,单单是门神图普及大宋之事,王伯仁便连晚上做梦都想见一见这位谢先生,感谢他对于大宋百姓的恩德。 以及,当面瞻仰谢先生的风采。 如此,被谢缘邀请一同吃早点,王伯仁自是喜不自胜,有一种追星成功的感觉。 他一大早,便让道远真仙送来,并没有用早点,来到东亭郡,道远真仙前往监天台修整,而王伯仁,则是马不停蹄来了客栈见谢缘。 谢缘立即朝跑堂的伙计招呼道:“小哥,麻烦过来一下。” 伙计肩上披着手帕,听到谢缘的招呼,立即小跑着过来,一脸热情的问道:“谢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谢缘姓氏,在客栈登记的时候便知道了,因此,伙计才唤谢缘为谢先生。 谢缘笑道:“麻烦小哥添一副碗筷。” 伙计看了一眼王伯仁,王伯仁朝伙计善意一笑,伙计一瞧便知,这位看穿着,也是个贵人,当即转身道:“好的,谢先生稍等!这位先生稍等。” “等一下!”谢缘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停了伙计。 伙计立马转身,笑问道:“谢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谢缘提起手边桌面的茶壶说道:“茶水没了,劳烦换一壶茶水。” 伙计道:“好的。”说着提着水壶,转身离去。 王伯仁等谢缘做完着一幕,然后将目光看向敖沁,敖沁虽掩藏了真龙气息,但王伯仁到底是修仙之人,还是能感应出敖沁身上的龙气,拱手道:“想必这位便是敖龙君了,王伯仁见过敖龙君。” 敖沁朝王伯仁轻轻点头,便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粥。 王伯仁见敖沁如此,也不觉得敖沁失礼,而是觉得敖沁性格如此,倒也不怪。 因此,王伯仁收回目光,看向谢缘,一脸笑意道:“早便想来拜见先生了,但奈何一直没有时间。先生炼制出门神图,对于我大宋百姓而言,乃是救命之恩。先生真真是伯仁的榜样。” 谢缘听得王伯仁夸赞,倒也不喜形于色了,这种夸赞他听得多了,早已淡定无比,笑道:“王大人之名,我亦是早有耳闻,也很想见一见王大人。” 听得谢缘对自己的称呼,王伯仁立即道:“先生,您是前辈,叫我一声伯仁便可,至于什么王大人,加入官场,本非我所愿。” 谢缘之所以称呼王伯仁为王大人,便因为王伯仁乃是朝廷命官,不过,王伯仁都如此说了,谢缘也不必纠结,修仙嘛,修的便是一个洒脱。 于是,谢缘问道:“伯仁。你说入朝为官,非你本愿,可为何还要入朝为官?” 王伯仁沉吟片刻,说道:“此事不方便在此详谈。” 谢缘点点头,便也不追问。 这时候,伙计拿了碗筷和茶水过来,将碗筷放在王伯仁的面前,说道:“客人,您的碗筷,请慢用。” 又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对谢缘说道:“谢先生,茶水来了,这茶水,乃是最上好的龙场茶叶泡的,是掌柜的请谢先生与这位先生喝的。” 听到龙场茶叶,王伯仁的眼神动了一下。 好在伙计来得快,去得也快,“谢先生,这位先生,请慢用,有事情随时招呼小的。” 谢缘看着伙计进入后堂的身影,伸手示意道:“请!” 王伯仁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谢缘提起茶壶,拿了一个茶碗,倒了一碗茶水,放到王伯仁的身前,说道:“龙场茶叶,大宋最好的茶叶,想必身为龙场父母官的伯仁,早就喝腻了。” 王伯仁闻言,当场面有羞色,说道:“谢先生别打趣我了,这龙场茶叶,哪里算得上大宋最好的茶叶。” “哦?”听得王伯仁亲口承认,谢缘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这般说来,龙场茶叶的那个传说,乃是你为了拉动当地的经济,特意杜撰的?” 王伯仁边吃边回道:“一半真,一半假。” 见谢缘看来,王伯仁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解释道:“龙场的茶叶,乃是普通的茶树的茶叶,自然不可能沐浴真龙真龙之血……” 说到这里,王伯仁偷偷看了一眼敖沁,不知敖沁是出自四海哪一龙宫的真龙,但这种关于谢先生的底细,王伯仁自是不好询问。 不过,见敖沁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真龙之血霸道,连一般的妖魔沾染了,也会出现问题,如果真的是沐浴的真龙之血的茶树长出来的茶叶,普通人又怎么能喝呢。” “至于另一半真的,则是大丰估计真的有豢龙君这么一个人,晚辈偶年有幸得到一块石碑,石碑残缺,已经缺失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从这块石碑上,记载了豢龙君豢养真龙一事。” “这块石碑便在我府上的藏书阁中保存着,等谢先生去了龙场,随时可一观。” 王伯仁果真如玉阳真仙等人说的那样,通读道藏,家中竟是有一个藏书阁,谢缘喜好读书,闻言,自是点头道:“那甚好,对于各类杂书野史,道藏佛经,皆是我之爱。” 王伯仁沉吟片刻,最终说道:“其实,伯仁此行一来,便是想要请谢先生前往龙场,护佑晚辈一阵?” 护佑……谢缘闻言,惊讶地看着王伯仁,问道:“何人欲害伯仁性命?” 王伯仁道:“此次妖魔袭击东九郡事件,乃是我一手策划的,投下了饵,乃是为了钓鱼,但鱼可能有些大,我生怕被鱼钓了我,因此在鱼还没有露面的情况下,想要请求谢先生,秘密护佑我一阵,免得鱼死网破。” 谢缘闻言,心中思索,果然,如长亭真仙所说,王伯仁的谋划并不是斩杀几尊妖仙鬼仙,而是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王伯仁继续道:“为了以防万一,等先生到了龙场,我再与先生说明一切。” 谢缘想道:王伯仁之所以找自己,应该是自己是最不被人关注的目标,于是,便点头道:“可以。” 王伯仁放下筷子,道:“多谢谢先生,鱼儿应该等不及了,需要一个契机,因此,我明日便要回到龙场,静等鱼儿上钩。谢先生,你明日到了龙场,秘密来寻晚辈即可。” 谢缘点头,道:“可。” 王伯仁站起身,道:“此番前来,乃是道远前辈送我来的,道远前辈在监天台,晚辈得去找道远前辈送我回龙场了。谢先生,就此别过。” 谢缘亦是起身道:“恰好我也要去监天台,我去了龙场,还有一个朋友在此处,要拜托监天台照顾一下。” 王伯仁道:“那正好,谢先生与我同去。” 谢缘当即带着敖沁,和王伯仁一起前往监天台。 来到监天台,长亭真仙等人正在,见到王伯仁,当即笑道:“伯仁,可需我等相助?” 王伯仁恭敬行礼道:“多谢长亭前辈好意,不过,我已经请了谢先生相助。” 长亭真仙看向谢缘,笑道:“有谢先生相助,那便稳了。” 谢缘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然相信了王伯仁的身份。 道远真仙并没有真正跟谢缘打招呼,因此,上前一步,拱手道:“道远,见过谢先生。” 对方是真仙,谢缘自不敢怠慢,立即还礼道:“谢缘,见过道远真仙。” 道远真仙感叹一声道:“听长亭等人说,昨日谢先生跟他们几个论道,极其精彩,可惜我并没有这个机会。” 长亭真仙哈哈笑道:“道远,莫急,明年仙道大会,谢先生也会参加,届时,我们再论道一番便是。您说是,谢先生?” 谢缘点头笑道:“长亭真仙说的不错。” 道远真仙这才露出笑容,道:“那谢先生,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吝啬啊。” 谢缘道:“道远真仙放心。” 道远真仙道:“只可惜事情太多,遗憾不能与谢先生长谈。谢先生,我先送伯仁回龙场,之后还要镇守青河郡,只有仙道大会,才能回一趟卞都,便在那个时候再见。” 谢缘拱手:“道远真仙慢走,仙道大会见。” 道远真仙立即祭出飞梭,王伯仁上了飞梭,对谢缘拱手道:“伯仁在龙场等先生。” 道远真仙驾驭飞梭载着王伯仁消失天际。 谢缘这才对齐淮真仙说道:“齐淮真仙,谢某的朋友傅安,这段时间便劳烦照看了。” 齐淮真仙道:“谢先生但请放心。” 长亭真仙道:“明日,我与静言,亦是要返回卞都了。谢先生,此去一别,卞都见了。” 谢缘朝长亭真仙,静言真仙道:“二位,卞都见。” 告别完毕,托付完毕,谢缘和敖沁飞下了监天台,回到客栈。 明日便要到龙场,谢缘看向敖沁,说道:“那我们即可出发,跟傅安告别一声。” 谢缘先是回到了房间一趟,这时候,白兔已经修炼完毕,见谢缘回来,立即从床上跳起来,挂在谢缘的大腿上,道:“先生,你可回来了!” 谢缘道:“只是出去了一趟。” 说着,谢缘带着白兔挂件,来到了傅安的门口,站在门口,能听到细微的读书声。 “咚咚咚!” 轻轻叩门,下一瞬,微小的读书声停歇,接下来,起身侧开椅子的声音,脚步声停止,门开了,看到门口的谢缘敖沁白兔,傅安道:“谢先生,请进。” 进入傅安的房间,谢缘直接说道:“傅安,我跟敖沁有急事要去一趟龙场,短则几日,长则十天,这段时间,你便在客栈等我们。我已经拜托了监天台的仙长,在这段时间会照顾你的安全的。” “去龙场?”傅安一愣,太突然了,不过,谢先生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因此,傅安道:“谢先生与敖姑娘自去便可,我刚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读书。” 谢缘笑道:“放心,我们自不会留你一人在这里的,白兔留下,陪着傅安。” 白兔闻言,顿时摇头道:“我要跟着先生,先生去哪,白兔就去哪。” 谢缘脸色一肃,道:“不听话,你便走。” 白兔顿时耸拉着脸,苦唧唧道:“先生,别赶我走,我留下便是。” 白兔恋恋不舍从谢缘的大腿上跳下来。 傅安笑道:“小兔子,陪着我,你还委屈上了。这段时间,便跟着我读。” 谢缘赞同道:“不错,白兔,你便跟着傅安读书一段时间。” “知道了,先生。”白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谢缘又从袖中掏出一副黄巾力士图,注入法力,递给傅安,道:“你放好,危急之时,还是跟之前一样掷出,金二会保你性命。” 傅安恭敬接过,道:“多谢谢先生。” 在谢缘这里,傅安真的感受到了如父亲一般的父爱。 傅安也真的将谢缘当成了长辈一般的人来敬重,爱戴。 交代好,谢缘和敖沁离开了傅安房间。 …… …… 高空上,谢缘和敖沁并肩站立着,下方,便是东亭郡。 谢缘看了一眼,便对敖沁道:“走!” 敖沁道:“尊上,这样托着你前往龙场的话,不能发挥我真正的速度,怕到时候误了事,还是我背尊上。” 闻言,谢缘看向敖沁娇俏的双肩,一脸狐疑之色,难道背着就能更快? 但下一秒,谢缘便看见敖沁露出了真身,巨大的龙躯蜿蜒在空中,十分具有美感,青色的鳞片,泛着璀璨的光芒。 长须随着风飘动,龙首微微回头,停在了谢缘身前,响起敖沁的声音:“尊上,请上来!” 骑龙! 谢缘前世骑过人,骑过马,但是从来没有骑过龙。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骑龙,完全没有头绪,找不到口子。 就在这时,谢缘感觉身体一轻,却是轻轻地落到了龙背上。 “尊上,坐稳了,敖沁要飞了。”敖沁的话音落下,谢缘便感觉身形后一仰,刹那之间,已是腾飞出百里之远。 监天台上,庞大的龙息自是被几位人族真仙感应到。 长亭真仙叹道:“好强大的气息,谢先生麾下这尊真龙,比四河龙君都要强。” 静言真仙的关注点则是不一样:“骑龙而去,古往今来,或许只有谢先生一人。” 齐淮真仙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 …… 第七章 筋斗云 云层之上。 谢缘的双手不自禁便抓住了两枚青光闪闪的龙鳞,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骑在敖沁的身上,哪怕敖沁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便划破了云层,在云层上划拉出一道浅白色的痕迹,如同谢缘前世所见的飞机划过天空一般。 但纵使是这般高空之上,谢缘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没有气压,没有狂风,甚至谢缘的衣摆,都没有吹动一下。 很安稳,也没有摇晃颠簸,自也没有缺氧的情况。谢缘的双手,慢慢地收回来,开始环顾四周。 青泉剑这时候已经出鞘,在谢缘的身边飞来飞去,偶尔路过棉花团一般的云朵,它还会咻地一声向云朵戳去,企图戳爆云朵。 天空很蓝,云层很白,谢缘并非是第一次身处如此高空,但前世乃是坐在一个仓里面,只能透过玻璃去看外面的高空,不能直接用身体去感受。 这一次,谢缘倒是真正感受到了,这种飞天的感觉,很爽。 怪不得人人都道修仙好,修成了神仙,一来没有凡人般简短的生老病死,也拥有了无法想象的能力,可以做到很多凡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能看到很多凡人不能看到的风景。 敖沁的声音这时候在谢缘的耳边响起:“尊上放心,虽在这高空上,但敖沁已用了法力隔绝周边的因素,尊上可以安心看书,修行都可以。” 敖沁真是贴心……谢缘道:“你做的很好。” 听得尊上的认可赞许,敖沁心中一喜,向着龙场的方向飞去。 谢缘心中一动,丹田中沂河图出现,调动着沂河图的法力,汇聚到双眼之中,果然,在谢缘的双目中,他看到了敖沁龙躯之上,布下了一个圆形的法力结界,便是这个结界,阻挡着因高速飞行产生的狂风。 谢缘收回双目法力,但没有散去单点沂河图,而是将丹霞诸峰图也调动出来,开始盘坐在龙背上,脑海中回想着与长亭真仙、齐淮真仙、静言真仙的论道,试试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一些什么。 三人毕竟是真仙,能修炼到这个级别,自是有可取之处的。 想到这里,谢缘正打算领悟一番,刚在外面野了回来的青泉剑,竟是用剑柄轻轻蹭着谢缘的大腿,指了指外面的云朵。 青泉剑乃是通灵之剑,它的意思,谢缘自是明白,这青泉剑,竟是要自己陪它去玩戳云朵的游戏。 谢缘哭笑不得,说道:“你自个去玩。” 青泉剑见谢缘不肯跟自己去玩,委屈了一下下,只好自己去玩了。 “咻”的一声,青泉剑已经是消失在云层中。 见此,谢缘大声道:“别走太远。” 青泉剑乃是一把好剑,谢缘用的称心如意,可不想对方因为贪玩走丢了。 “铮!” 一声清亮的剑鸣声响起,似乎在回应谢缘。 谢缘摇头,青泉剑为了镇压邪神,可能几百年之久,那个时候,青泉剑秉承着玉照泉的意志,自然老老实实的镇压。 但,邪神被谢缘拜死,青泉剑就此脱困,跟了谢缘,几场战斗下来,谢缘已知晓青泉剑乃是好战,贪玩的性子,若无自己约束,是不能放养的。 适度贪玩也是可以的,至少,在这高空之上,谢缘也不必担忧青泉剑会伤到人之类的。 感受着高空之上的云层浮过,谢缘闭目,开始回忆起论道之时三位人族真仙展现的道法来。 青泉剑看起来很高兴,在厚厚的云朵上穿刺过去,但它时刻感应着谢缘的气息,紧紧缀着,绝不跟丢。 有路段的天空很是澄净,并没有云朵,但有路段的蔚蓝天空上,漂浮这一簇簇云层,形态各一。 青泉剑便在这种地方玩的最是兴奋,它最喜欢就是戳云朵,将云朵戳散,很有成就感。 “咻咻咻。” 青泉剑极快,便戳散了一朵云朵,然后穿过云层,来到另一朵云朵里面。 可青泉剑不知道的是,在它正兴致勃勃地玩着戳云朵游戏的时候,云海深处,有一朵椭圆形的磨盘大小的云朵,裂开两道黑线,一对黄豆大小的眼珠转了转,正在观察着戳云朵的青泉剑。 然后,黑线隐没,椭圆形云朵又在云海中漂浮着。 青泉剑似乎戳累了,便躺在一朵云朵上,随着云朵静静地漂浮,身边,一朵朵云层飘过。 忽然,青泉剑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一朵椭圆形的云朵飘过来。 “铮”一声,青泉剑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它要等着那椭圆形云朵飘过来,然后戳散它。 不多时,椭圆形云朵已经飘到了青泉剑的面前,正当青泉剑想出手的时候,椭圆形云朵下面的位置,忽然裂开一道黑线,黑线瞬间扩张,变成一张大口,跳起来,一口将青泉剑吞了下去。 “呀呀呀呀~” 眼睛出现,眯着眼,云朵发出满足的声音,两边的腮部鼓囊起来,一动一动的。 忽地,云朵的双眼愣住了那么一刻,便听得“噗”一声,如同漏气的声音响起,它裂开了,被青泉剑一分为二切开了。 “嗡嗡嗡……”青泉剑发出震动的声音,显然,它有些生气,看着已经被切成两半的云朵,剑光一闪,便听得无数剑鸣声响起,剑光犹如在云朵上跳舞。 直到云朵便成为一小块一小块絮状的棉花,青泉剑才停下,似乎这样才气消了。 “布布布!”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青泉剑看去,只见被它切割成棉花大小的云朵,又慢慢地拼接起来,重新变回原样。 两只黄豆大小的黑眼珠,一条线一般的嘴巴,中间是三角鼻子,齐齐出现在云朵上,这云朵,没有手,没有脚,只有一个云朵组成的圆头。 “呼呼……” 云朵大口大口地吹气,似乎也怒了,它吹完气,又开始吸气,随着它的吸气,周边狂风大作,云海翻腾,无数的云朵被吸来。 坐在龙背上正在领悟的谢缘忽然眼睛睁开,看向了前方,只见前方云海翻滚,里面仿佛有什么在争斗。 略一感应,谢缘感应到了青泉剑,青泉剑的战意似乎非常高涨,似乎在跟什么争斗。 正当谢缘想要出声询问敖沁的时候,前边的云海中,“铮”的一声,青泉剑飞出。 下一秒,云海忽然坍塌出一个大洞,紧接着青泉剑身后的,则是一个云朵巨人,粗壮的胳膊,粗壮的大腿,一块块由云朵组成的肌肉强壮的夸张,而与这夸张的肌肉对比鲜明的是,云朵巨人的脑袋,只有磨盘大小,两只小小的眼睛,三角鼻子,一条黑线一样的嘴巴,看起来非常可爱。 与这样强壮的身体,非常的不搭。 这个云朵巨人在空中大踏步,似乎很生气,正在追杀青泉剑。 青泉剑的速度很快,但云朵巨人的速度更快,一溜烟便是追上青泉剑,张开大手,便是向着青泉剑抓去。 青泉剑虽说速度不如云朵巨人,但是,它的战力,却是比云朵巨人厉害多了,一剑划过,云朵巨人的大手立即被青泉剑削断。 但云朵巨人因为自身特性,不死不灭,削断的手,瞬间又恢复成原样。 看着大战的青泉剑和云朵巨人,谢缘咋舌,道:“这是云朵修炼成了妖?” 敖沁立即解释,声音中透露着喜色道:“尊上,此乃云灵,云朵诞生的灵,虽战斗力不行,但速度乃是一等一的。” 谢缘听得敖沁的解释,瞬间想起筋斗云来,但是,筋斗云只是一团云朵,跟眼前巨人一般的云朵巨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当然,如果云朵巨人只有一个头,那还是可爱的。 敖沁继续道:“尊上,此乃绝佳的好机会,云灵的诞生,十分艰难,而且,能遇上云灵,也是幸运,不若尊上降服此云灵,以后可作赶路的工具。” 谢缘听了此建议,大为心动,他并没有学会飞举之术,要飞行,要么是踩踏着青泉剑,要么是跟现今这般,让敖沁带着。 但这样终究是不方便的,如果遇到敌人,是在空中战斗,敖沁又有对手,顾不到自己的时候,他手中无青泉剑,自是弱了几分。 所以,要是能降服这云灵,自是求之不得的。 想到这里,谢缘问道:“那么,该如何降服这云灵呢。” 敖沁道:“凡是灵物,最是纯粹,它们与天地自然最是亲近,生长的环境,也必须是纯粹无暇的。云灵也是要进食的,它们进食的,乃是最精纯的灵气,尊上,你可以试试散开灵气,看看云灵会不会来?” 谢缘听罢,丹田一动,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临水虚影图,立即出现在丹田中,一时间,丹田中,灵气流转。 正在追着青泉剑打的云朵巨人,三角鼻子忽然耸动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竟是放弃了青泉剑,一转身,直接跑了。 青泉剑顿时感到无趣,连忙追了上去。 敖沁此时早已停了下来,感应着四周,忽地,敖沁道:“尊上,来了!” 谢缘立即向前方看去,只见,那云朵巨人朝着自己这边冲来,速度奇快,几乎是以蛮横的速度向自己冲来。 云朵巨人至少有七十多米高,冲撞而来的时候,两边的云气,被蛮横地排挤出去。 “敖沁!”谢缘见此情景,连忙呼唤敖沁。 但云朵巨人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谢缘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见云朵巨人无视敖沁的结界,直接撞在了谢缘的身上。 被七十多米高的巨人撞了一下是什么体验? 谢缘会告诉你,很舒服,像是棉花扑在脸上的感觉。 因为,正当谢缘惊骇的时候,冲到身前的云朵巨人,忽然散架了,整个人,变成了一簇簇云朵。 而云朵巨人,似乎也不见了。 谢缘怔住,道:“云灵呢?” 问完后,谢缘忽感丹田有异,心神沉入丹田,便见丹田中,一朵小小的云朵,趴在沂河图上,双眼迷离,伸出舌头,疯狂地舔着沂河图。 谢缘能感受到,随着云灵的舔舐,沂河图上有灵气被云灵舔走。 舔了几口,云灵又飘到了丹霞诸峰图上,开始舔舐。 然后,又飘到临水虚影上,舔了几口,似乎觉得没有沂河图和丹霞诸峰图香,嫌弃地离开了临水虚影,继续趴在沂河图上舔舐。 谢缘对此,十分疑惑,道:“敖沁,那云灵,在我丹田中了,似乎赖着不肯走了。” 敖沁闻言,目光一转,道:“看来尊上的修行法门来历不凡,每个人的丹田,都是带有他修炼神通道法的侧重属性,云灵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些沾染了个人属性的灵气法力,而云灵竟是赖着尊上的丹田不走。恭喜尊上,云灵已被收服。” 原来如此,谢缘微微放下心来,他向云灵传出意识,让云灵出来。 但云灵认真地舔舐着沂河图,理也不理踩谢缘。 谢缘心中一动,丹田中的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临水虚影,全部消失不见。 正在舔舐的云灵,伸出的舌头,似乎因为沂河图的消失,怔住了,半晌没有伸回去。 云灵左右看了看,发现丹田空空如也,什么都没了。 顿时两只眼睛垂下来,极为不高兴。 “出来。”谢缘再次说道。 云灵这才不情不愿从谢缘的丹田上出来,出来后,便低下头,在谢缘胸膛上撞击。 “呀呀呀!” 不过,力度犹如棉花打在身上一般。 谢缘伸手顶住云灵,道:“你还想不想舔那个了?” 云灵听懂了谢缘的话,两只黄豆眼滴溜溜转动,发出“呀呀”的声音。 谢缘点头,继续道:“听我的话,你就可以继续进去里面舔。” “呀呀!”云灵乖巧点头。 谢缘笑道:“你可有名字?” “呀呀!”云灵发出声音。 谢缘顿时有些苦恼,这云灵,是能听懂人话,但是,好像并不会说话,只会发出类似于‘呀呀’的音色。 沉吟片刻,谢缘道:“这样,以后你跟着我,便叫筋斗云,乖乖听话,便给你舔。” “呀呀!”云灵快速点头。 这时候,青泉剑飞回来了,看到在谢缘面前漂浮的云灵,立即便想劈来。 谢缘连忙道:“青泉,住手。” 青泉剑停下,似乎很疑惑。 谢缘道:“青泉,以后你跟云灵,乃是朋友伙伴了,不可以打打杀杀的,明白了没有?” “嗡。” 青泉剑轻轻震动,也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 …… 第八章 好戏登场 谢缘也不管青泉剑有没有明白,这一剑一云打闹起来,从方才的情形看,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云灵攻击力低,就算速度更快,也损伤不了青泉剑。 而青泉剑攻击力高,锋利无双,可以将云灵切割,但云灵就算被切成棉絮,也可以恢复,根本伤不了元气。 青泉剑围绕着谢缘飞行,时不时靠近一点云灵,似乎想要搞偷袭。 “呀呀!” 云灵再度轻轻撞在谢缘的胸膛上,似乎在说:“我已经答应了,快让我进去舔。” 谢缘轻轻拂开云灵,指了指青泉剑说道:“以后,你跟青泉剑是伙伴,听明白了吗?” “呀呀。”云灵急不可耐地点头。 面对有犹如小孩子一般心性的云灵,谢缘继续道:“世上有一个道理,那便是从来没有的午餐。你想要我的灵气,我可以给你,但不能白给,你只有帮我干了活,才能进去舔舐灵气。” 云灵两只黄豆大小的眼睛转了转,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谢缘知道,云灵乃是智慧之灵,虽然看起来单纯,但终究是诞生了灵智的,肯定能听懂自己的话。 谢缘问道:“你的速度可是最快的?” 云灵想了想,‘呀呀’的点头。 谢缘循循善诱,道:“那很好,以后我要去哪里,你载我去,然后,这便算作你干了活,便可以进去丹田中。” 云灵听了,两腮鼓起,似乎是生气的样子,但谢缘能感受到云灵的情绪,并非是在生气,云灵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像是在酝酿什么。 果然,只见云灵两腮高高鼓起,越来越高,‘砰’的一声轻响,云灵仿佛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整朵云都大了十圈。 本来云灵只是磨盘大小,但现在的云灵,面积可以让谢缘躺着,站着,甚至在上面翻跟斗。 变大后的云灵,两只眼睛移到边缘处,嘴巴也走了过来,对着谢缘叫道:“呀呀呀!” 谢缘点头笑道:“不错,你很有觉悟,此行我要去龙场,你带我去,等到了龙场,可以让你进去一天。” “呀呀呀!”云灵发出催促的声音。 谢缘站在龙背上,对敖沁说道:“我来测试一下。” 说罢,谢缘一跃而下,跳出龙背,身体瞬间下坠,呼呼风声从耳边响起,头发,衣服,皆是疯狂地翻动。 “筋斗云!” 谢缘大喝一声。 “咻!” 话音刚落,云灵便划过天空,瞬间便是到达了谢缘脚下,接住了下坠的谢缘。 谢缘稳稳站在云灵上,顿时笑了。 站在云灵上,脚下是棉花一样松软的触感,十分舒服,云海在疯狂倒退,云灵的速度,让谢缘有了一个直观的感觉,真的很快,比敖沁化龙之时还有快上几分。 而且,被云灵托着,会有轻轻柔柔的风拂面而过,犹如春风一般惬意。 站在云朵之上,谢缘长身而立,两鬓的长发轻轻拂起,两袖之间,有云气掠过,十分写意。 此时的谢缘,倒是很有仙人的感觉。 当然,谢缘此刻的内心,也是这么觉得的。 仙人乘云,可是要比御剑,骑龙要潇洒飘逸的多。 当然,颜值与气质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谢缘恰好便拥有这些,不必苦恼。 “铮!” 身后,响起剑鸣声,谢缘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剑光飞来,却是青泉剑。 青泉剑的身后,青龙腾飞,身姿说不出的优美,云海翻腾。 听到剑鸣声,谢缘顿时感觉,脚下筋斗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眨眼之间,身后的青泉剑,以及敖沁,全部被甩在了后面,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云灵和青泉剑的矛盾,谢缘自是知道,连忙安抚道:“筋斗云,你慢一些,让他们跟上。” 云灵为了进入谢缘的丹田中舔舐灵气,对于谢缘的话,纵有万般不情愿,也自是听从。 云灵放慢了速度,不多时,青泉剑和敖沁,才追了上来。 青泉剑似乎飞累了,直接飞进谢缘腰间的剑鞘中,无了声响。 敖沁飞在谢缘身旁,说道:“恭喜尊上,得此云灵,今后,赶路追敌,不必忧心了。” 谢缘笑道:“你莫要自个飞了,且上来。” 敖沁闻言,青龙一阵变化,顿时化作人形,落在了谢缘身边。 谢缘看着周边的云海景色,对脚下的云灵说道:“筋斗云,前往龙场。” 筋斗云立即加速,穿梭在云海之上。 谢缘盘坐下来,继续领悟。 敖沁则是站在云灵上,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细细的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是确定了,她才轻声说道:“尊上。” 谢缘睁开双目,看向敖沁,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吗?” 敖沁无奈道:“尊上,这云灵,好像不知道龙场在哪里,现在我们飞的是反方向,可能再要一会儿,我们就回到东亭郡了。” 谢缘闻言,立即喊道:“停下!” 筋斗云立即停下,但因为惯性,还是在空中拖出了长长的一条云痕。 “呀呀!”云灵不知为何谢缘要让他停下来,它只想快点到那所谓的什么龙场,然后进去那里舔好吃的。 谢缘看了看四周,果真如敖沁说的那样,云灵飞的是反方向,要是没有被敖沁发现,或者,就不是到东亭郡了,而是到东海了。 谢缘哭笑不得,问道:“筋斗云,你不识得路?” 云灵:“呀呀呀呀!” 谢缘听懂了,云灵说,它自诞生以来,便在那片云海中,没有出门半步。 谢缘理解了,立即从袖中掏出大宋地理图,打开,举到了筋斗云眼前,道:“你记一下地图,以后好知道地方。” “呀呀!”云灵立即记下地图。 等云灵彻底记下,谢缘才收起地理图,说道:“走,可不要走反了。” “呀呀!” 云灵叫了两声,一个转头,往龙场的方向飞去。 午时,用谢缘前世的计时法,大概是十二点多的时候,龙场到了。 果然,云灵的速度是真的快,这还不是云灵极致的速度,倘若是极致的话,或许会更快到达龙场。 “不错,还能赶上一顿午饭。”谢缘笑道。 此时,筋斗云浮现在龙场的高空之上。 “呀呀!”云灵叫道。 谢缘点头,道:“下去。” 城外,无人的小山丘,光华一闪,谢缘、敖沁便站在山丘上。 “呀呀!”云灵贴着谢缘,意思是在说,我已经干完活了,快让我进去。 谢缘见云灵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笑道:“放心,我从来不食言,说了干了活让你进去,便让你进去。” 说罢,谢缘丹田一动,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便显现在丹田中,当然,谢缘现在不是在战斗之中,只是显现,并没有借来沂河中蛟龙等水族的法力。 两图刚一显现,还贴在自己身上的云灵,瞬间消失不见。 在谢缘的感应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云灵正趴在沂河图上,疯狂地舔着。 不管云灵舔舐沂河图,谢缘看向龙场的方向,说道:“走。” 龙场多山林,在任何朝代,都被称为蛮荒之地,所以,一般被贬的官员,都是往龙场这边贬。 王伯仁便是一个例子。 进了城,谢缘和敖沁走在街上,看着繁华的街道,到处都是商铺,到处都是行人,甚至比祁阳城中还要繁华几分。 城中,依旧是监天台高耸入云的建筑体。 但城中百姓,城中繁华,监天台是不会管理的,监天台只负责降妖除魔。 从街上,从行人上,谢缘便可以看出,在王伯仁的管理下,龙场的经济,是往上发展的。 “王伯仁当起官来,倒是不错,把龙场搞得有模有样的。早知道便带着傅安一起来,让傅安跟着王伯仁学习学习。” 这般想着,谢缘得找一个落脚点,他跟王伯仁约定的时间,是明日。 来到一间客栈,当即有跑堂的伙计跑过来,殷勤地问道:“二位,是住店还是打尖?” 谢缘笑道:“既要住店,也要打尖。” 店小二喜笑颜开,伸手指引着:“住店的话,还请二位跟我过来登记一下信息。” 在柜台登记完信息,开了两间房,谢缘和敖沁,便在此处住下了。 然后,静等王伯仁联系。 …… …… “当啷——” 酉正时分,打更人的锣鼓响了。 家家户户皆是紧闭门窗。 城外,一道飞梭落下,惊动了守城军的军士,守城军的军士刚想示警,王伯仁的声音响起: “是我。不要慌!” 下一秒,王伯仁从飞梭上下来,守城军看到王伯仁,脸上的警惕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色,道:“王大人,您回来了!” 对于王伯仁,守城军军士很是敬重,这里面有王伯仁是修仙之人的身份加成,龙场本来便设立有监天台,但王伯仁来此处当官,等于是在安全之上,又添了一份保障。 道远真仙收了飞梭,道:“伯仁,那我便走了。” 王伯仁拱手道:“劳烦前辈相送。” 因为不是像之前救援东九郡之时那样匆忙,因此,道远真仙不必疯狂消耗法力相送,所以行程上,的确是要慢了不少。 道远真仙道:“你跟我客气什么,等事情了了,你便快些修行,别当什么官了,早日踏足真仙之境。” 王伯仁受教道:“前辈教训的是,伯仁记住了。” 道远真仙道:“有事传讯我等。” 说罢,道远真仙驾驭着飞梭,瞬间消失在天际。 王伯仁看着消失的飞梭,转身飞上城墙,城墙上的守城军立即围过来,道:“王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王伯仁看着一张张面孔,笑道:“我家就在龙场,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倒不是,主要是王大人不在,我们总觉得没那么安心。”有人挠着头傻笑道。 王伯仁道:“有监天台的神仙,你们怕什么。” “王大人也是神仙。” 王伯仁道:“行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告辞离去。 王伯仁先是飞上监天台,跟监天台的道人打了招呼,才回到了县衙住处。 王伯仁入朝为官后,便入乡随俗,一改修行中人的做派,娶妻生子,因此,王伯仁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五岁的女儿。 但妻子儿女皆在卞都,没有带过来龙场这边。 回到县衙,王伯仁直接来到藏书阁,寻了一本书,翻开,看了几页,轻声道:“万事俱备,就等谢先生了。” …… …… 次日。 用过午饭后,谢缘回到房间,心神沉入脑海中,脑海中,《剪纸图录》静静悬浮。 最上面的一页,依旧是黄巾力士图。 至于送子娘娘图,跟鲤鱼图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剪完之后,便是消散了。 谢缘乃是为了查询一下明暗进度,明暗进度,又过了一大半。 按照以往的进度,应该是未到一半的,但东亭郡一战,敖沁诛杀了几尊妖仙鬼仙,秦叔宝尉迟恭二神又诛杀妖魔无算,因此,一下子便拉开了进度。 退出心神,谢缘拿了一本书,打算翻看一下。 便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个灰衣老者站在门口,说道:“谢先生,我家老爷有请?” 谢缘看着老叟,问道:“你家老爷是?” 老者回答:“我家老爷姓王,说是约了谢先生,叫我来接先生。” 谢缘听完,瞬间明白了老者的老爷是谁,便道:“走。” “先生请。” 灰衣老者在前方引路,出来客栈,客栈门前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老者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拿出踏脚凳,对谢缘敖沁说道:“先生请,小姐请。” 上了车,老者驱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谢缘敖沁下车,看着一道小门,老者带着歉意的笑容道:“谢先生,姑娘,我家老爷说,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从侧门进入了。” 谢缘摇头道:“无妨。” 进入侧门,在老者的引领下,来到一座后花园,后花园,没有人。 一阵脚步声响起,而后是王伯仁的声音:“谢先生,敖龙君,未能亲自相迎,还请不要见怪。” 谢缘看着王伯仁,不在意道:“无妨。” 王伯仁笑道:“谢先生,敖龙君,请跟我来。” 王伯仁带着谢缘敖沁来到一处荷塘中央凉亭上。 这时一阵风刮过,三人皆是感受到了一阵凉爽。 王伯仁笑道:“起风了。谢先生,接下来,伯仁请你看一场戏。” …… …… 第九章 真仙来袭,伯仁从心 谢缘闻言,感受着这一阵舒爽的凉风,此时,已是入秋了,秋风习习,沁人心脾。 谢缘轻轻笑道:“那么,我便拭目以待了。” 对于王伯仁二十年的谋划,谢缘也好奇,王伯仁在谋划什么。 王伯仁道:“不会让谢先生失望的。” 说罢,王伯仁伸手示意道:“谢先生,敖龙君,请坐!” 谢缘和敖沁入座,石桌上,有水果和糕点,显然是王伯仁精心准备的。 王伯仁轻轻挥了挥手,灰衣老者微微点头,便恭敬地退了出去了。 看到灰衣老者退走的背影,王伯仁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道:“刘老也是个可怜人。” 谢缘不知为何王伯仁会说起灰衣老者,但还是静静等待王伯仁的下文。 王伯仁缓缓讲述道:“二十五年前,刘老的一家人,都被妖物害死了。因为我诛杀了害死刘老一家的妖物,刘老便跟在我身边,说是要报答我的恩情。其实,当时我看出来了,刘老一家人皆不在,他心中死志强烈,如果我不答应,他肯定会追随家人而去,所以,便答应刘老跟着我了,一直到现在,都二十五年了。” 谢缘闻言,感叹道:“妖魔鬼物不除,便还会有更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出现。” 王伯仁点头道:“不错,但妖魔鬼物又如何能除尽?从大丰开始,妖魔鬼物便存在,历朝历代,要么人族强,要么妖魔强,没完没了的。这个天,便是让妖魔鬼物和人,处于对立厮杀的命中注定。” 谢缘道:“清净人间妖魔鬼物,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不能因为困难,我们便不去做。” 王伯仁沉思,然后坚定颔首:“谢先生说的不错,不过,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先收复西九郡,将大宋境内盘踞的妖魔鬼物清除出去,就能让百姓活的更好了。” 说到这里,王伯仁继续道:“大丰仙朝,听说妖魔鬼物不敢轻易进犯人族,甚至还要进贡大丰,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族鼎盛仙朝,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听起王伯仁说起这种秘辛,谢缘认真听着,他才刚接触修行圈,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晓。 不过,从王伯仁的话语中,谢缘道:“雁过留痕,一个鼎盛的朝代,不可能瞬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 王伯仁点头道:“不错,总有一天,大丰消失,甚至那一个时代,妖仙鬼仙一起消失的秘密,会浮出水面。” “现在我们要做的,还是当下。” 谢缘点头。 王伯仁笑道:“瞧我,说得远了,竟是忘了倒茶。谢先生,敖龙君莫怪。” 说罢,王伯仁倒茶,茶香弥漫,烟气缓缓升起,“先生,龙君,此乃青玉宫的灵茶,千金难求,只有宫内真仙,或者是当今天子能品尝一些,这几两,还是我偷偷偷来的。” 谢缘闻言,意外地看了王伯仁一眼,想不到王伯仁此人,看起来堂堂正正的,竟也会行这偷窃之事。 “谢先生,敖龙君,尝尝。”王伯仁示意道。 谢缘端起茶杯,轻轻茗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是好茶,比龙场茶叶清香。” 王伯仁知谢先生在打趣自己,笑道:“龙场茶叶乃是凡树,怎么能比得上灵茶。不过,要说着大宋最好的灵茶,还当属监天台,监正种下的那一株灵茶树,可惜,我这位格,还是不能向监正讨来一点。据说那茶树,乃是监正前往海外,从四方岛抢来的。海外比内陆要凶险,这大宋,也只有监正这般人物,才能纵横海外,还能在海外抢东西。” “哎,不知那灵茶树的茶叶,是什么味道。” 海外,又是一番天地……谢缘心中生出一番向往,但他现在还未到真仙之境,又听闻海外凶险,纵然是想去看一看,也只能安耐住好奇心了。 对于王伯仁最后的感叹,谢缘想起长亭真仙的款待,便说道:“那茶叶,喝来味道也是那样,不过,喝的乃是一个意境罢了。” 王伯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心中震惊,对于谢先生的身份,又提高了好几个台阶。 监天台监正,乃是大宋第一个成仙之人,神秘莫测,身份在大宋真仙中,最高,也是实力最强,很多真仙,在监正的面前,都只能执晚辈之礼,而监正对于那颗灵茶树,产量极少,都是自己享用,可从来没听说过谁能喝上一杯。 却不成想,眼前这谢先生,竟是能够让监正割爱,舍得拿出灵茶款待。 但王伯仁又想到谢先生乃是炼制出门神图这种仙器的存在,能跟监正平起平坐,能喝上一杯监正的灵茶,倒也不奇怪。 难不成…… 谢先生,是二号人物? 根据大宋真仙圈子来说,监正是第一个成仙的,便是一号人物,第二个成仙的,就是二号人物,但没有人见过这个二号人物,他极其神秘,终日带着面具。成仙后,便失去了踪迹,没有人再见过。 或许,只有第二位成仙的真仙,才能让监正这般重视。 谢缘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让王伯仁误会这么深。 这其实是一个信息差的问题,王伯仁虽然修行天赋顶尖,得到诸多真仙的认可,连李芝柏和监正这等人物,都曾提起过他的名字,但说到底,王伯仁到底没有成就真仙,不是真仙这一个圈子,长亭真仙能从监正手里拿到茶叶的事,也不会说给王伯仁听。 再加上,好不容易从监正手中抠来的茶叶,长亭真仙等仙人也不会到处宣扬,就这么一点,还不够内部消化的。 王伯仁道:“谢先生说的不错。谢先生,此处安全,伯仁便将我之谋划,告知先生。” 闻言,谢缘端正了神色,看向王伯仁。 王伯仁沉思片刻,似乎在组织着语言,俄顷,才问道:“谢先生,你可知,西九郡,被妖魔侵占后,这四十多年来,那些沦陷的大宋百姓,究竟如何了?” 谢缘摇头,道:“不知!” 王伯仁脸上闪过一丝沉痛之色,道:“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们顶着人的躯壳,其实已经被妖魔驯养了,已经失去了人格,被妖怪吃掉,他们还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每每我想到西九郡沦陷的大宋百姓,我便心如刀绞,难以入眠。” 谢缘沉默,简短的话语中,他可以想象出西九郡的情景。 王伯仁继续道:“西九郡沦陷,绝非是袁庭载惹出的祸端,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利用的袁庭载。” “谢先生,我怀疑,是有大宋真仙,跟妖魔勾结,出卖了西九郡。” 闻言,谢缘有些震惊,但看着王伯仁认真的神色,可以感受到王伯仁的神色,二十年前,他便怀疑大宋人族真仙,而那时候,他才七品,七品面对这种事情,是多么地无力,可王伯仁,却还是顶住压力,继续调查。 可见王伯仁需要多大的勇气。 谢缘问道:“不知伯仁可有证据证明?” 王伯仁摇头道:“真仙行事,缜密无比,哪里是我能调查的出来的。所以,我才想着重现西九郡之变,也就是钓鱼计划,既然找不到,那可以布下诱饵,将他们钓出来。” “不过,他们倒是沉得住气,妖魔袭击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尾巴来。但,饵料我已经布下,我相信,对方一定会来吃的,就算他是真仙,面对这个饵,他也得来吃。” 谢缘思索,灵光一闪,看向王伯仁,道:“所以,伯仁是以自己当成了饵?” 王伯仁点头道:“不错,我假装透露出,我已经拿到了他们勾结妖魔的证据,他们一定会为了毁灭证据上门杀人灭口,消灭证据。” “我敢赌,他们却不敢赌,因为如果我手中真的有证据,公布出来的话,他们就算是真仙,也不一定能够承受住监正的怒火。对于勾结妖魔的修仙人士,不管是真仙,还是其他,监正都只有一个处置方式,那就是杀。” 谢缘恍然,难怪王伯仁这么一副有把握的事情,原来是将监正也算计了在内。 王伯仁继续道:“明面上,现在大战过后,善后的事情很多,龙场中,只有两位八品,还有我这位八品,没有真仙在一旁,是他们最好,又最不敢拖延的机会。但暗地里,我请了谢先生,敖龙君护佑,就算是真仙来了,也一定有去无回。” 谢缘想了想,问道:“此等谋划,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对方?万一我们没有出现,那么伯仁如何保证自己的性命?” 王伯仁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没有证据,为了让对方将证据送上来,我区区一条命,便可以给西九郡百姓一个交代,值了。” “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如果谢先生还在隐修中,我便会请监正来护佑一程,这天下,有谁敢注意监正。” 谢缘闻言,可以想象,王伯仁为了做成这件事,付出了多大的力气。 王伯仁起身道:“谢先生,走,我带你去我的藏书的地方。” 一听这个,谢缘顿时来了兴趣,起身跟在王伯仁的身后。 王伯仁的书库的确很大,各种书籍皆有。 王伯仁来到最里面,打开一个木箱子,小心翼翼抱起一块残缺的石碑,来到谢缘的面前,说道:“谢先生,这便是关于豢龙君的那块墓碑了,只可惜,墓碑残缺了,能辨认出的字体,只有六十八个。” 王伯仁将石碑放在书桌上,道:“谢先生,这书房中,先生要看什么书,尽管看。” 谢缘点点头,观看书桌上的石碑。 上面六十八字,谢缘从上面记述上,的确是记载了豢龙君豢养真龙之事。 王伯仁道:“谢先生,你便在此处看,我得像往常一样,才能不让人生出怀疑。” 谢缘道:“去,我会让敖沁注意着的。” “那伯仁便告退了!”王伯仁退出书房,还极为体贴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谢缘看完了石碑,石碑其实也并不多内容,不过,这石碑倒是很可贵的,具有考古价值。 谢缘对敖沁道:“敖沁,你便注意着,如果有事,第一时间出手。” 敖沁点头,道:“尊上放心,我会的。” 谢缘来到书架边,拿起一本书籍,正要翻看,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神一动,已经沉入了丹田,丹田上,筋斗云正趴在沂河图上,舔的不亦乐乎的。 谢缘轻声道:“一天时间到了。” 说罢,丹田一动,沂河图,丹霞诸峰图,皆是消失不见。 云灵舔了个空,看着不见的沂河图,整张脸苦唧唧的,飞出了丹田,来到谢缘的身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谢缘。 “呀呀!” 谢缘看着像是讨奶孩子的云灵,摇头道:“没了。等有活干的时候,再让你进去舔。” “呀呀呀!”云灵拿谢缘没有办法,整个人都委屈地萎缩了,萎缩成小小的一个云朵形状的配件,挂在谢缘的腰间。 谢缘看罢,笑了笑,开始看书。 …… …… 王伯仁像往常一样处理龙场政务。 时间很快便过去,酉正将至。 王伯仁下了衙,不忘差人给书房送饭。 “当啷—当啷—” 打更人的锣声响起,意味着酉正已经到了。 龙场,在这一刻,变成了寂静之城。 王伯仁坐在房间里,只穿着里衣,手中能够拿了一本书,静静地翻看着。 他在等。 天慢慢黑了下来,残月高挂在天上。 “咚……” 手边的剑匣响起敲击木头的声音,是里面的剑感受到了杀意,在向王伯仁示警。 王伯仁摸过剑匣,披了一件外衣,打开房间门,来到中庭,月色清亮,树影斑驳,石板路上,树影摇曳,如水中藻荇交横。 忽然,藻荇摇曳中,一道身影穿过,站在了王伯仁对面。 王伯仁立即看向来人,来人身穿夜行衣,蒙着脸,看不见容貌,手中拿了一把剑,剑如秋水,在夜色中绽放寒芒。 “藏头露尾之辈。”王伯仁嘲讽道,然后又道:“只派了一个九品,就想取王某人的性命,是否太小看我王某人了。” 来人冷哼一声,道:“王伯仁,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八品巅峰,有什么资格嘲笑九品巅峰。我劝你,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王伯仁在中庭坐了下来,树影落在他身上,剑匣横在膝上,慢慢地打开,说道:“上一个九品巅峰,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但你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什么……” 黑衣人刚说出两个字,双目中,点点寒光炸现,黑衣人举剑格挡,剑碎,寒光穿过黑衣人的身体,血花无声绽放。 王伯仁站了起来,全身法力鼓荡,九品巅峰的气息,震动了这一片月色。 “你……隐藏了修为,是九品巅峰……” 黑衣人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毙命。 看着黑衣人的尸体,王伯仁没有第一时间去揭面,而是四顾看了一下,喊道:“就派了这么一个小虾米,就想从王某这里拿走东西吗?” 王伯仁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黑衣人尸体边,一身白衣,没有蒙面,但脸部气机混乱,王伯仁看不到他的面容。 白衣人一出现,真仙修为便是毫不客气地向王伯仁压来,讥笑道:“王伯仁,本座来了,让本座看看,你是否还隐藏了修为?” 王伯仁本来只是想要炸一炸,没想到还真的炸出来了。 他面色不慌,平静地说道:“九品巅峰,便是我的修为了。既然真仙来了,那么……” 王伯仁的手按在了剑匣上,剑匣里的剑,在轻轻地颤动。 白衣真仙戏谑道:“不错,竟还有跟我出手的念头,勇气可嘉。来,让我看看,被监正李芝柏都点名的修行天才,究竟有多少分实力。” 但下一秒,王伯仁的动作却是让这位真仙怔住了。 只见王伯仁“砰”一声关上剑匣,转身就逃,嘴里同时大喊道: “谢先生,救命啊!” …… …… 第十章 落网 “好小子,竟敢戏耍本座,给本座过来。” 白衣真仙没有想到,堂堂修行天才,大宋监正和李芝柏共同认可的后辈,竟是不战而逃。 因此,白衣真仙气极反笑,伸出一只手,便向王伯仁遥遥抓来。 王伯仁顿时感到后辈发凉,低头看去,便见一只巨大的手影遮住了月色,笼罩着自己。 王伯仁不自禁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法力大手向自己抓来,面对这只法力大手,王伯仁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纵然是九品巅峰,王伯仁也能做到秒杀,这是来自他骨子里天才的傲气,以及绝强的修为。 但真仙一出手,没有施展神通法术,只是单纯由法力组成的法力之手,王伯仁却只能望风而逃,连接招都不敢接。 真仙和九品,看似是隔了一品,却是仙凡之别。 真仙是仙,九品是凡,九品面对真仙,比普通人面对九品的差距还要大。 王伯仁脑海中忽然想起袁庭载来,袁庭载乃是九品剑修,而剑修,又是修行者中战力最强的,但最强,也是在凡人中的最强,对面青河真仙的镇压,袁庭载除了死,别无选择。 他忽然想到,面对青河真仙的镇压之时,袁庭载,心中一定很无力。 可惜,袁庭载那个时候没有真仙护佑,要不然,也不会死。 而今日,自己有两尊真仙护佑,谢先生,敖龙君。 所以,王伯仁也不紧张,神色淡定无比,还不忘了回一句:“真仙是仙,九品是凡,你修行到真仙,竟是不懂这个道理。我一个凡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真仙过招。你要是手痒的话,放心,自然有人会跟你过招。” “谢先生,速来救我!” 临了,王伯仁又大声呼救道,他怕谢先生看书看得入迷了。 白衣真仙冷哼一声,道:“谢先生?你说的是谢卷?” 大宋真仙姓谢的就一位,名为谢卷,但谢卷的行踪,白衣真仙是知道的。就是了解了王伯仁此时身边并无真仙,他才过来解决后患。 “谢卷真仙?”王伯仁摇头道:“大宋姓谢的真仙又不止谢卷真仙一位。” 白衣真仙疑惑,下意识道:“大宋就一位姓谢的真仙,王伯仁,收起你心中那些小伎俩,面对真仙,任何心思都是没有用处的。” 话音落下,法力大手猛然加速,瞬间来到了王伯仁的面前,之前,白衣真仙是为了给王伯仁压力,所以慢慢地震慑他,但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先将王伯仁抓起来,一切都好说。 狂风拂面,王伯仁脸皮跳动,心跳猛然一停,果然,面对真仙的出手,就算是有真仙护佑,这心中,到了此时,还是忍不住会生出恐惧之念。 就在王伯仁惊魂未定的时刻,一道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忽然出现在王伯仁面前,抬起手轻轻一挥,挥散了白衣真仙的法力之手。 “敖龙君!”王伯仁看着面前的青裙女子,又惊又喜。 敖沁对着王伯仁轻轻点头,然后站在中庭中,静静地看着白衣真仙。 敖沁的出现,让白衣真仙目光闪动。 王伯仁笑道:“这位真仙,大宋可不止谢卷一位姓谢的真仙,你好好想一想。” 随着王伯仁的话音落下,白衣真仙目光闪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瞬间,白衣真仙面露惊恐之色:“是谢缘?” 王伯仁虽然看不清白衣真仙因为气机混乱的面孔,但是,从白衣真仙的话语中,带着震颤,带着恐惧的情绪中,可以猜到,对方现在,一定是害怕极了。 王伯仁顿时乐了,笑道:“答对了,但是很可惜,没有奖励。甚至还可能会栽这。” 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很是清晰,一时间,白衣真仙,王伯仁,敖沁,皆是转过头,看向一个方向。 只见,一位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腰间挂剑,在庭院中的石板上慢慢走来,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到青衫男子映照在月色下的面容,王伯仁面带微笑,白衣真仙瞳孔一震,心中不自禁生出一种马上逃跑的念头。 青衫男子走到白衣真仙的对面,敖沁的身边,站定,目光落在白衣真仙的身上,拱手作揖道:“在下谢缘,见过这位真仙。” 谢缘这一声和善的问候,在白衣真仙看来,可却是一点都不和善,他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什么,被发现了,整个大宋真仙都会一起讨伐,还有监正,也会杀了他。 谢缘,最近忽然冒出来的真仙,在谢缘未冒出来之前,根本没有真仙知道大宋真仙圈子中,还有谢缘这么一位真仙。 但谢缘冒出来之后,先是一套门神图,顿时闻名于整个大宋真仙圈子,基本上所有的真仙,都想要亲自见一见这位谢先生,到底是何种本领,才能炼制出门神图这种仙器。 而且,还听闻,这位谢先生可了不得,竟是豢养真龙。 龙族,乃是妖族中,最为强盛的种族,甚至比青丘还要强盛,从大宋四河龙君能在大宋境内占据四大河流,而不会被大宋真仙讨伐,便能想象,面对龙族,大宋真仙也不会主动交恶。 因为交恶的已经太多了,妖都,鬼国,青丘,妖山,鬼蜮,都跟大宋不死不休。 不过,龙族最好面子,谢先生敢豢养龙族,也是让得大宋真仙集体为谢先生捏了一把汗。 毕竟,炼制出门神图这样惠及苍生的仙器,谁也不想谢先生死于龙族之手。 但细细想来,谢先生连真龙都敢豢养,实力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东亭郡一战,谢缘的名声,在整个大宋真仙圈子,不对,应该是整个天下,所有的仙级人物,都知道谢先生的风采,手下真龙追随,还有一副有诡异手段的仙女图,直接奠定了东亭郡的胜利,诛杀十尊妖仙鬼仙。 白衣真仙在一瞬间,便是闪过了诸般念头,多是谢缘的威名,他看着谢缘,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失声道:“你不是在东亭郡?” 谢缘笑着解释道:“应伯仁之邀,来龙场做客。” 白衣真仙二话不错,施展了遁术,便直接逃跑。 “谢先生,可不能让他跑了。”王伯仁大声道。 不用王伯仁提醒,敖沁身形一闪,便向着白衣真仙追去。 看着紧追不舍的敖沁,白衣真仙高声道:“谢先生,你是真仙,我亦是真仙,我一心跑路,谢先生是追不上我的。” 谢缘听了白衣真仙的话,看了腰间的云灵挂件,摇头道:“筋斗云,来活了。” 筋斗云一听来活了,顿时十分兴奋,从谢缘腰间落下,瞬间膨胀,落在谢缘的脚下。 谢缘看了王伯仁一眼,说道:“跟我来。” 谢缘站在筋斗云上,王伯仁听得谢先生的话,也立即站上来。 筋斗云一滑溜,飞向了天空。 速度之快,让得王伯仁咋舌,低头看着脚下的筋斗云,心想:不愧是谢先生,身上的仙器法宝,就跟不要钱似的。 果然,活的越久,家底越丰厚。 越看,王伯仁越感觉脚下的筋斗云有些熟悉,忽然,王伯仁瞳孔一缩,惊讶道:“谢先生,这是……云灵?” 谢缘意外地看了一眼王伯仁,心道:不愧是通读道藏之人,见识就是广,看来,帮完王伯仁这个忙,要多留在王伯仁这里,多看一些藏书,争取不再做一个小白。 想到这里,谢缘道:“不错,伯仁好见识。” 听得谢缘承认,王伯仁谦虚道:“伯仁曾在一部道籍上看过对于云灵的描述,说云灵乃是云朵诞生灵智,极为稀有,而且,速度比真仙还要快。” 说到这里,王伯仁笑道:“有了云灵此等助力,对方应该逃不掉了。” 谢缘点头。 片刻后,云灵停在了夜空中,谢缘和王伯仁,都静静地站在筋斗云上,等着白衣真仙来。 筋斗云速度太快了,白衣真仙还在后头。 谢缘伸手往衣袖里掏去,拿出送子娘娘图,捏在了手上。 看到送子娘娘图,王伯仁惊讶道:“谢先生,你手中的,可是那会让真仙怀孕的仙女图。” 东亭郡一战,王伯仁并没有在场,而是镇守着青河郡,以防四河龙君临时反戈,但王伯仁亦是从南明真仙等人的口中,得知了东亭郡一战。 听到谢先生手中有一仙女图,可以让妖仙鬼仙瞬间怀孕,王伯仁便恨不得出现在当场,看一看那些个妖仙鬼仙,是如何怀孕的。 谢缘解释道:“此乃送子娘娘图。” 门神图,送子娘娘图……谢先生炼制的仙器,都是以图为名,看来,谢先生还是一位画道大家。王伯仁这般想着。 便在这时,他们的前方,忽然传来白衣真仙的怒吼,有点气急败坏:“敖龙君,你是很强,但是,你也别想留住我。” 声音落下,王伯仁笑道:“他急了!” 谢缘则是轻声道:“来了。” 前方,白衣真仙正在溃逃,气息有些不稳定,身后,紧紧缀着敖沁,手中青光剑,法术神通,不时向着白衣真仙打去。 白衣真仙只能被动选择躲避,或者是挨打。 白衣真仙看到前方站在云灵上的谢缘和王伯仁,两人都是一副等了他许久的模样,顿时,白衣真仙心中一慌,不再往前遁去,而是选择侧边逃跑。 谢缘将手中的送子娘娘图轻轻一掷,一阵光芒闪过,送子娘娘出现在空中,手中的笔往生子簿上轻轻一划拉,一道法光划出,向着白衣真仙落去。 送子娘娘让人怀孕的诡术,白衣真仙自是知晓的,他想要躲避掉这道法光,但惊恐地发现,躲不掉。 法光入体,白衣真仙面色大变,体内法力连忙向法光围剿而去,但法光却如箭矢一般,突破了白衣真仙围剿过来的法力,一路势如破竹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白衣真仙小腹之处。 法光来到小腹,瞬间消散。紧接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阵痛出现,白衣真仙脸上的气机立即更加混乱了,有一种维持不住的征兆。 “啊~” 白衣真仙一声尖叫,便看见,自己的小腹在眨眼之间便慢慢变大,瞬间,他便犹如一个大肚婆娘一般,挺着一个大肚子。 而且,阵痛中,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这让得白衣真仙法力一个不稳,竟是连遁术都错乱了,一跌足,从夜空中,坠落下去。 敖沁见此,立即向着下方落去。 王伯仁至始至终都看着一幕,看向送子娘娘的目光都变了,谢先生真是可怕,能让一个男性真仙在一瞬间身怀六甲,不愧是能成为诸多妖仙鬼仙的噩梦一般存在的男人。 谢缘心中一动,脚下的筋斗云便知谢缘的心意,立马向着白衣真仙坠落的地点落去。 真仙,超凡脱俗,不仅仅是元神上的蜕变,更是肉身上的蜕变,可以说的上是脱胎换骨,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白衣真仙根本摔不死。 在筋斗云落在地上,看着在地上抱着肚子,打着滚,似乎极为痛苦的白衣真仙,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抖落。 “果然是你!”王伯仁叹息道。 白衣真仙脸上混乱气机此时已经彻底维持不住,因此,王伯仁已经看清了白衣真仙的面容。 “谢先生,谢先生,求你,快快解了神通。”白衣真仙打着滚乞求道。 谢缘不为所动,而是看向王伯仁,问道:“这位真仙是何人?” 王伯仁道:“这位是青玉真仙,出自卞都道门大派青玉宫,青玉宫一派,乃是负责保护皇室的门派之一,虽说是保护,但也有监察之责,皇室中人,不可修行,乃是太祖跟各大道佛两派的真仙定下的规矩。青玉真仙乃是青河真仙的师弟,二人的师尊,乃是青玉宫宫主。” “青河真仙。”谢缘喃喃。 王伯仁道:“青河真仙负责保护皇宫安全,保护皇帝和后宫妃子等一众人的安全。而青玉真仙,乃是三皇子的随身护佑真仙。三皇子的辖地,在南郡。” 说到这里,王伯仁走下筋斗云,来到青玉真仙的身前,低头看着痛苦欲死的青玉真仙,问道:“青玉真仙,你乃是人族真仙,位尊权重,为何要做出此等事情?” …… …… 第十一章 勾结 对于王伯仁的质问,青玉真仙却是没有办法去回答,他抱着肚子,在地上不停打滚,就算他用尽全力去炼化腹中异常,也无法一时间炼化。 这种痛苦,让得青玉真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于青玉真仙的这种情况,王伯仁瞬间便是想通了,他不由得咋舌,这送子娘娘的神通,竟是如此了得,居然能让一个真仙,狼狈到这个样子。 但转念一想,心中却是了然,如果不是送子娘娘神通了得,也不可能在四位人族真仙的情况下,抗击十三尊妖仙鬼仙,还反杀十尊。 看来,让人怀孕的神通,属实不可思议,也不知道谢先生是如何想出来的。 想通这一点,王伯仁看向青玉真仙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怜悯了,不过终究还是可恨大过怜悯,青河真仙做的事,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够。 “谢先生,青玉知错了,求先生解了神通。”青玉真仙抱着肚子,强忍着痛苦跪在地上,向着谢缘求饶道。 王伯仁知道,青玉真仙的这个状态,是审问不出什么的,因此,他看向谢缘,说道:“谢先生,还请收了神通,禁锢青玉真仙一身法力,我有一些事情要问青玉真仙。” 谢缘点点头,先是对敖沁说道:“敖沁,先将青玉真仙的一身法力禁锢。” “是,尊上。”敖沁素手轻点,一道道法光落在青玉真仙身上,禁锢了他的法力,为了保险,敖沁手腕一翻,一条绳子出现在手中,轻轻一送,绳子便将青玉真仙捆了一个扎扎实实。 如此这般,敖沁对谢缘说道:“尊上,已经完成了。” 谢缘转头看向身边的送子娘娘,说道:“娘娘,劳烦了。” 送子娘娘脸上挂着端庄的笑颜,听得谢缘的话,轻轻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尊上,我这就解除祝福。” 说罢,送子娘娘翻开手中的生子簿,对准了青玉真仙,念念有词,而后,一道法光从青玉真仙的身上浮现,回落在生子簿上,消失不见。 而收回祝福后的青玉真仙,小腹立即肉眼可见地缩小,恢复到了正常地状态,青玉真仙满头大汗,心中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却是虚脱了。 此间乃是荒野山林,正是黑夜里,不时响起昆虫的鸣叫声。 王伯仁四处看了一看,向谢先生请示道:“谢先生,这里荒郊野外的,我们还是回龙场再与青玉真仙计较。” 谢缘点头,说道:“也好。” 言罢,谢缘伸手一招,送子娘娘顿时闪过光芒,变回一张剪纸图,落在谢缘的手上,放回袖中。 王伯仁来到青玉真仙脚边,伸手提住捆缚住青玉真仙的绳子,跳上筋斗云,说道:“谢先生。” 谢缘点头,看向敖沁道:“敖沁,上来。” 敖沁立即上来,站在谢缘的身边。 谢缘道:“筋斗云,回龙场。” 筋斗云立即朝着龙场飞回去。 不多时,便回到了龙场,王伯仁将青玉真仙往中庭的地板上一丢,青玉真仙当即摔的哼了一声,但此时的处境,青玉真仙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回到龙场,筋斗云便立即缠着谢缘,要进去谢缘的丹田中。 筋斗云毕竟是干了活的,秉承着劳动有收获的道理,谢缘心念一动,丹田中,沂河图,丹霞诸峰图出现,看着筋斗云,说道:“一天啊。” 谢缘的话音还未落下,筋斗云早已经急不可耐,出现在了谢缘的丹田中,趴在沂河图中,开始疯狂舔舐。 王伯仁来到黑衣人的身前,蹲下身去,伸出手,慢慢扯开黑衣人的面巾,露出黑衣人的面容。 看到黑衣人的面容,王伯仁却是一点都不显得惊讶,青玉真仙的身份都暴露了,黑衣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王伯仁起身,向谢缘解释道:“此人叫至兴道人,乃是青玉真仙的师侄,九品巅峰修为。说是师侄,但是青玉真仙的师兄青铭道人,在五十年前便死在了妖魔之手,因此,至兴道人都是青玉真仙在教导,早已当成了自己的弟子。” 说到这里,王伯仁看向了青玉真仙,脸上露出可悲可叹的神色,道:“自家师傅,自家师兄为了护佑大宋被妖魔杀死,而你们,做的事,却是勾结妖魔,戕害大宋,要是青铭道人天上有知,岂不痛彻心扉。” 说完,王伯仁脸上,有愤愤之色,也有点绝望,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护佑大宋,不让妖魔鬼物戕害大宋百姓。 而青玉真仙,身为一个真仙,在大宋,比皇帝还要尊贵的身份,却无视一位位为了抗击妖魔死去的生命,做出勾结妖魔之事。 对于王伯仁的话,青玉真仙目光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但瞬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之色。 谢缘听完王伯仁的解释,看向至兴道人的尸体,又看向沉默不语的青玉真仙,心中亦是感叹,不管人类社会在那一种处境,都少不了类似于青玉真仙这样的人。 但幸在的是,这在社会中,类似于青玉真仙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人类还不至于太过于绝望。 要是全是青玉真仙这样的人的话,这个大宋,也许根本不用妖魔鬼物,大宋,从内部便瓦解消亡了。 谢缘想通这一点,又察觉到了王伯仁闪过的绝望之色,显然,真仙做出此等事情,让王伯仁有点怀疑人生。 因此,谢缘安慰说道:“伯仁不必绝望,青玉之流,只是极少数,而我们,才是大多数。” 王伯仁闻言,心中立即释然,绝望的念头散去,笑道:“谢先生说的不错,是我想差了。” 说完,王伯仁拿出一张书页,此书页,乃是跟玉阳真仙送给谢缘的书页是一样的。 王伯仁拿了一支笔出来,在书页上边写边解释道:“我现在便传讯给李遇商剑仙,让他立马控制住三皇子姜洛。” 青玉真仙终于是忍不住,说道:“王伯仁,姜洛虽是皇子,但终究是凡人,在我等真仙中,跟一只蝼蚁有何区别。一介凡人,如何能参与我等仙人的谋划。” 王伯仁却是不理会,写完后,将书页放回,才看向了青玉真仙,看着青玉真仙的眼睛,说道:“青玉真仙,姜洛,是凡人吗?” 青玉真仙的双眼波动了一下,说道:“王伯仁,太祖与真仙们共同制定的规矩,皇室中人,不可修行,这一点,我想你这个入朝为官的修行者,会更加地明白。” 王伯仁轻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监正还曾经定下规定,与妖魔勾结者,杀无赦。但是,青玉真仙你还不是做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喜欢打破规矩的人。姜洛,应该修行过?” 青玉真仙扭过头,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王伯仁道:“猜测不猜测,让李遇商剑仙一试便知。” 青玉真仙不再多言。 王伯仁继续道:“青玉真仙,青玉宫,青玉,呵呵!当时我拜访青玉宫,便从青玉宫弟子中知晓,青玉真仙在青玉宫,最是受弟子们尊崇,你天赋极好,整个青玉宫,最有资质的人,因此青玉宫宫主赐你青玉道号。可见,青玉宫宫主对你的期望甚高,觉得你会让青玉宫再上一个台阶。那些弟子,也一直对你极为推崇,你也做到了,整个青玉宫,修行时间最短成就真仙,但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你就不觉得对不起青玉宫吗?” “青玉宫真仙七尊,有三尊都是护佑大宋而死,你的师兄,青铭道人,也是有希望成就真仙的。你真的不配用青玉这个道号。” 对于王伯仁的嘲讽,青玉真仙冷哼一声。 王伯仁道:“说,青玉真仙,你为何要勾结妖魔?” 青玉真仙依旧不为所动,沉默不语。 谢缘看到这一幕,说道:“青玉真仙看样子是不会配合的,不如,再让送子娘娘祝福一下他。” 闻言,青玉真仙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色,看向谢缘,魔鬼。 王伯仁却是摇头,说道:“不急,等我们明日,到南郡,连同姜洛一起审问。” 谢缘对于这些,也不是很擅长,因此点头道:“可以。” 王伯仁看向敖沁,说道:“敖龙君,青玉真仙到底是真仙,便麻烦敖龙君看管一晚了。” 敖沁点头。 而后,王伯仁对着谢缘躬身一礼,说道:“谢先生救了伯仁一命,伯仁感激不尽,以后有用得到伯仁的地方,谢先生尽管开口,伯仁鞠躬尽瘁。” 谢缘笑道:“这般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伯仁。” 王伯仁脸上一喜,说道:“谢先生尽管说。” 谢缘道:“伯仁藏书这般多,可否让我看个尽兴。” 王伯仁一听,顿时笑道:“谢先生尽管看,这些都是小事情。” 谢缘道:“那今晚便到此为止。” 王伯仁躬身道:“恭送谢先生,恭送敖龙君。” 敖沁伸手一摄,将青玉真仙提在手中,跟在谢缘身边,前往王伯仁安排的休息之所。 王伯仁站在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 …… 南郡。 现在是戍时,家家户户都已经闭门,这时候,已经进入熟睡状态了。 如果是放在以往,门神图还有普及之后,百姓到这个时间点,是不可能睡得这般沉的,因为他们得随时担忧,会不会被鬼物进来害死。 但现在门神图普及,百姓出于对监天台的信任,又加上贴上了门神图后,夜里心中真的安定下来。 皇子府邸,建造在县衙的隔壁,是作为三皇子姜洛的临时府邸。 姜洛的房间,忽然一点剑光于黑夜中绽放,向着床榻上刺去。 生死之间,熟睡的姜洛霍然惊醒,一个翻身,法力鼓荡,手中法术便向剑光打去。 但是,剑光这时却消失无踪,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皇室身份,擅自修行。” 听到这个话,姜洛浑身一冷。 “噗!” 一声轻响,桌子上的蜡炬亮了,姜淮向前面看去,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手中抱着一把剑。 看到男子的面容,姜洛心中更是绝望,颓然道:“李剑仙……” 李遇商看着姜洛,一言不发。 …… …… 次日清晨。 王伯仁跟谢缘敖沁用过早饭,便提着青玉真仙,踏上筋斗云,一起朝着南郡飞去。 大宋疆域极为辽阔,南郡距离龙场相隔万里之遥,就算是真仙,也得一日才能到达。 但筋斗云速度极快,一个小时,便来到了南郡。 来到南郡,先到监天台。 天策真仙看到王伯仁手中提着的青玉真仙,脸上露出一丝悲痛之色,叹道:“青玉,没想到,真的是你。” 青玉真仙不与天策真仙对视。 王伯仁则是道:“天策前辈,这位是谢先生,这是敖龙君。” 天策真仙立即施礼道:“天策见过谢先生,见过敖龙君。谢先生祭炼出门神图,惠及大宋百姓,天策早就想拜访先生了。” 谢缘回礼,笑道:“谢缘见过天策真仙。” 等二位真仙见完礼,王伯仁才问道:“李剑仙呢。” 天策真仙道:“在姜洛的府上,正看管着姜洛呢。” 王伯仁道:“嗯,天策真仙,谢先生,敖龙君,我们前往皇子府。” 一行人来到皇子府,皇子府已经被控制住,李遇商在此,谁人又敢乱来。 一处大厅之上,李遇商随意坐在椅子上,抱着剑,似在假寐。 对面的椅子上,则是坐着姜洛,姜洛面色灰败。 外面响起脚步声,谢缘王伯仁等人走进来,姜洛看到王伯仁手中捆绑的青玉真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王伯仁将青玉真仙丢在姜洛面前,而后对李遇商拱手说道:“辛苦李剑仙了。” 李遇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王伯仁,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便是直接将目光落在谢缘的身上,站起来,来到谢缘的身前,抱剑行礼道:“李遇商见过谢先生。” 小李剑仙的名头,谢缘亦是听过的,回礼道:“见过小李剑仙。” 王伯仁笑道:“李剑仙,天策真仙,你们跟谢先生有的是时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眼前这事情。” 李遇商和天策真仙皆是认同地点头。 …… …… 第十一章 仙朝计划 三皇子姜洛府上用来会见本地官员的大厅,现在,已经成为了审问堂。 不过,审问的对象,却是三皇子自己。这是一条三皇子未曾设想的道路。 左边的一排椅子上,最上首的,坐着的乃是谢缘。这个位置本来是李遇商在坐着的,但是李遇商千说万说,都要谢缘坐这个位置。 谢缘自是知晓这个位置的含义,但是推托不过,只好就坐了。不然两人让来让去,得到天荒地老。经过此事,谢缘也明白了,学剑之人,在某些方面,是十分固执的。 他的下一个位置,就是敖沁,而后,则是天策真仙,李遇商。 李遇商实力比天策真仙要强,但是天策真仙比李遇商更早成就真仙。而且,早些年,天策真仙对李遇商有指点之恩,因此,李遇商出于礼敬,自是坐在了天策真仙的下首。 对面,孤零零坐着姜洛,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到了这个处境,显然是想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先别论与青玉真仙等人勾结妖魔之事败露,单单是皇室中人擅自修行这一条,就能让姜洛翻不了身。 青玉真仙被绳子捆缚,身上的法力也被禁锢,只是瘫坐在地上。 这审问之事,当然是王伯仁来做,一来,这里他辈分最小,当然要多做一些事情。 二来,谢缘敖沁天策真仙李遇商,都不太擅长行审问之事,而王伯仁贵为龙场父母官,升堂判案的事情,每天都要做,因此比较有经验一些。 王伯仁看着沉默的青玉真仙,踱步来到姜洛的面前,说道:“三皇子。” 姜洛睁开双眼,双目无神,看向王伯仁,道:“王大人,事已至此,再说那些,也没有意义了。将我押送卞都,父皇会处置我的。” 王伯仁笑道:“事情败露,对于三皇子来说,的确是没有意义,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很有意义。至少,我们得知道你们的动机是什么?” 三皇子姜洛默然不语。 王伯仁继续道:“三皇子,我这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可能三皇子还不知道。不知三皇子可有兴趣?” 姜洛惨然看了王伯仁一眼,等着王伯仁继续说下去。 王伯仁笑着,指了指青玉真仙,说道:“三皇子,你修行的法门,乃是青玉真仙传下的?” 姜洛张了张嘴,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咋滴,竟是配合起来,点头道:“不错,可惜本王修行时日太短,现今不过六品修为。” 王伯仁赞叹道:“不错,这个年纪,修行到六品,已经很有修行天赋了。” 姜洛摇头,凄然一笑:“王大人是在嘲讽本王吗?修行二十年,却只是六品,而你王大人,修行二十年,就已经是八品巅峰了。只可惜,因为皇室不能修行那条规定,本王也不至于偷偷修行。” 王伯仁真诚道:“二十年六品,算是上等天赋了。既然三皇子觉得本官是在嘲讽,那么,我们先不聊这个。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三皇子,皇室不能修行,乃是太祖和当时的真仙们共同定下的规矩。那时候,青玉真仙虽然没有成仙,但他终究是真仙,也不敢破坏这样的规矩。那么究竟是多么大的利益,能让青玉真仙冒着生死危险教导你修行?” 姜洛不语,起初青玉真仙说要教他修行的时候,姜洛也是极为震惊,但成仙的欲望终究是大于一切,姜洛担忧败露归担忧,还是跟着青玉真仙修行起来。 王伯仁笑道:“我想,三皇子你也想不通。” 见姜洛沉默不语,显然认可了王伯仁的话,王伯仁转身,来到青玉真仙的面前,说道:“青玉真仙,你说,到底是多大的利益,会让你选择教导三皇子修行?” 青玉真仙冷哼一声。 王伯仁直起身子,说道:“我知道。三皇子,你想知道吗?” 姜洛定定地看着王伯仁。 王伯仁讲述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二十九年前,欣妃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那时候,欣妃是当今陛下最宠幸的妃子,陛下当即下令,命令太医院里的太医全力救治,但太医院里的太医诊断良久,各种药方下去,欣妃不但没有治好,反而加重了病情。陛下担忧欣妃,便去请了青玉宫的青玉真仙来诊治,青玉真仙下山来到皇宫,替欣妃针灸一年,终于治好了欣妃,十个月后,欣妃产下一龙子,在众多皇子中排名第三。” 王伯仁讲述完,将目光分别落在青玉真仙和姜洛的身上。 青玉真仙目光一黯,却是低下头来。 姜洛面色大变,瞬间看向了青玉真仙,王伯仁的故事中,欣妃正是他的母妃——自己是青玉真仙的儿子? 王伯仁看着姜洛的表情,便明白姜洛在想什么,道:“三皇子,你没有猜错,青玉真仙,便是你的生父。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你觉得,作为大宋真仙,当即世上最位高权重的人,甚至比皇帝还要尊贵的身份,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教导你修行。” 姜洛置若罔闻,继续看着青玉真仙,嘴唇在颤抖,颤声道:“青玉真仙,王伯仁,说的是真的?” 青玉真仙终于是抬起头,跟姜洛对视着,目光中,带着慈爱之色,点头道:“不错,我本来以为这件事,等我们计划成功了,再跟你的母亲一同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王伯仁既然查出了这个秘密。” 王伯仁笑道:“青玉真仙,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秘密,只要有人做了,就会露出破绽的。” 听到青玉真仙亲口承认,姜洛感觉一道闪电击中了脑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时间,他不能接受自己这个事实。 倒不是说真仙之子,比皇子不够尊贵,让他无法接受。恰恰相反,真仙之子,身份比皇子还要尊贵,但姜洛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子,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不是皇子,你的父亲,不是当今陛下,而是另有其人,换做是谁,都一时间无法接受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是皇子,是父皇的儿子,父皇说过,我是最像他的。”姜洛摇头喃喃。 青玉真仙道:“姜洛,你的确是我跟欣妃所出,王伯仁说的不错,那一年,我下山为你母妃治病,两人日久生情,情难自禁……” 姜洛不再喃喃,而是沉默下来,似乎在沉吟,半晌后,姜洛看向青玉真仙,道:“我是你儿子。我是你儿子。我说呢,你那个仙朝计划,收益最大的乃是我,而不是你,我早就觉得这不合理。但现在,我是你儿子,这一切就合理了。” “仙朝计划?”王伯仁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三皇子,何为仙朝计划?” 姜洛心态已经崩了,也不再死犟着不说,看了王伯仁一眼,说道:“仙朝计划,便是青玉真仙制定的。他帮助我修行,再帮助我夺得皇位,然后以后打破皇室中人不能修行的计划。” 王伯仁思索片刻,说道:“原来是仙朝计划,难怪你们会选择袭击东九郡。东九郡乃是二皇子姜淮的辖地,每年的政绩,皆是姜淮第一,如果继续保持下去,你便不能登上皇位,那么仙朝计划就成梦中泡影了。” 姜洛点头道:“不错,当年父皇还不是政绩考核第二,要不是西九郡陷落,裕亲王遭难,也不可能轮到父皇坐上这个皇位。父皇是运气好,恰逢出了这一档子事,而我们,只能靠着自己去争取了。因此,青玉真仙便早已跟妖魔勾结好了,才来告诉我,我其实只想派人刺杀二哥的,并不想跟妖魔勾结,失去东九郡的领地。父皇在位这么多年,都没有收复西九郡,如果我登基后,也别想收复失去的东九郡了。不过,青玉真仙早就这么做了,纵然是我反对,又有什么用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我已经别无选择。” 听完姜洛的亲口承认,旁听的谢缘等人,面色隐隐有些复杂,政治,果然是最黑的,为政治买单的人,永远是最无辜的百姓。 如果真的被他们成功了,那么,整个东九郡的百姓,都将会为姜洛等人的错误买单。 王伯仁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就算你登基了,你们那个仙朝计划,也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这大宋真仙,还是拥护皇室中人不能修行的规定。” 青玉真仙这时候哼道:“姜洛登基,只是仙朝打造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设计让其余的真仙陷入妖魔之手。” 王伯仁看着青玉真仙,良久,见青玉真仙不似作伪,才感叹说道:“你是个疯子。妖魔,怎么能信任呢。” 青玉真仙道:“妖魔,自是不能信任,但皇室中人,不能修行,这条规矩,只会让大宋日渐羸弱。姜氏,乃是大丰姜天公的后裔,天生的修行胚子,而大宋本来修行种子就少,还自断一臂,不让姜氏修行。所以,我要打造仙朝,像大丰一样强大的仙朝,万族朝拜,青丘,龙族,妖魔都得进贡。” 王伯仁道:“殷之殇,难不成你忘了。” 青玉真仙冷哼一声,脸色忽然从狂热变得灰败,痛苦,他道:“可惜,这个计划,已经败露了,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王伯仁目光转动,思考片刻,继续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取到了他们跟妖魔共通的证据,至于府上三皇子的亲卫队,并不知道三皇子做的这些事情。 亲卫队乃是凡人,并没有自个知晓这般干系重大的计划。 将青玉真仙,姜洛押送到监天台看管,王伯仁这才对谢缘等人说道:“真相已经大白,李剑仙,麻烦你明日将青玉真仙,姜洛押送回卞都。我会写好折子,给陛下和真仙们阅览。” 李遇商道:“可以。刚好,我也要回卞都了。” 王伯仁看向谢缘,道:“谢先生,辛苦了。要不是谢先生,事情可能没有这么顺利。” 谢缘摆手道:“揪出青玉真仙等人,是一件好事。” 王伯仁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好事。谢先生,敖龙君,天策前辈,李剑仙,我派人在酒楼定了饭菜,请。” 一行人前往酒楼。 来到酒楼门口,南郡的官员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伯仁,立即迎上来,说道:“各位大人,快快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各位大人开席了。” 王伯仁伸手道:“诸位前辈,请。” 在闹市中,王伯仁便没有称呼诸位真仙之类的名称。 三人一真龙步入酒楼。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伙计的赶人声:“去去去,快点走开,你这疯子,一身脏兮兮的,莫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ap;”紧接着,是含糊不清的话语。 王伯仁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破烂衣裳的人,浑身脏兮兮的,站在酒楼门口讨吃的,不肯离去。 而酒楼的伙计则是挥手赶人。 王伯仁看去,店里有人也看去,有人议论道:“这个疯子,又来酒楼里讨吃的了。” “哎,一个疯子,给他一点吃的又如何,给些剩饭剩菜也好,不至于赶人骂人。” “兄台此言差矣,这疯子脏兮兮的,酒楼也是怕影响来这里吃饭的客人,才无奈赶人的。” 那疯子不肯离去,手中的破碗不停向前伸来。 酒楼伙计估计是不耐烦了,提起脚就踢向疯子,疯子饥饿无力,一脚就被踹翻在地。 疯子倒在地上,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看到这张脸,王伯仁目光一凝,心中一动,对谢缘等人说道:“谢先生,诸位前辈,你们先上楼,我有一点事情。” 说罢,王伯仁便向酒楼外走去,来到疯子的面前,蹲下身来,扶起疯子,轻声问道:“你是谁?” “呜呜呜。”疯子嘴里说着混乱的话语。 王伯仁看着疯子,轻声道:“你叫靳书文,是吗?” 疯子微微一缩,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甩开王伯仁的胳膊,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 看着疯子离去的背影,王伯仁沉思片刻,而后笑了笑。 转身回到酒楼,却发现谢缘等人都在大堂等着自己。 王伯仁当即歉意道:“看不过那伙计打人,去将人扶起了,本来想着买一些东西给他吃,谁知他不领情,竟是直接跑了。” 谢缘笑道:“伯仁却是个心善之人。” …… …… 第十三章 谢先生,龙族要找你麻烦 众人在酒楼吃完饭,便一同回去监天台。 李遇商觉着谢先生在,乃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因此,提出论道的建议。 对于论道,乃是一个增进修为的机会,对于李遇商的建议,天策真仙,王伯仁都没有否决,十分同意。 特别是王伯仁,他很想知道谢先生的本事,因为,抓捕青玉真仙的时候,谢缘并没有直接出手,都是敖龙君,送子娘娘出手。 此番论道,当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谢缘对于李遇商提出论道的建议,自是同意,论道对于他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上次跟长亭真仙等人论道,便让自己领悟了很多东西,他相信,李遇商乃是大宋小李剑仙,这个名号,总会带来惊喜的。 众人端坐于监天台上,此番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位佛门子弟,一位道门道士,在监天台任职,负责镇守南郡监天台。 他们三人,倒是没有王伯仁的待遇了,王伯仁乃是天才,可以于诸位真仙同坐。 他们,则是坐在了外围。 李遇商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而后,停留在谢缘的身上,说道:“谢先生,竟然是我提议的,那么,便有我先开始。” 谢缘伸手示意道:“小李剑仙,请。” 一声小李剑仙,让得李遇商对于谢缘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在大宋,小李剑仙,乃是修行界叫出来的,但是,如果是当面,一般都称呼他为李剑仙,不加这个小字,以为是对李遇商的尊重。 但李遇商不这么想,他觉得,李剑仙,只有李芝柏才配拥有,现在的他,还只能做小的。 等有一天李遇商能够在剑道神通上胜过李芝柏,大家再称呼他为李剑仙,才是名副其实。 所以,谢缘称呼他为小李剑仙,让李遇商很受用,这样叫,可以提醒自己,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身上有人压着,万万不敢懈怠。 李遇商拔出自己的剑,说道:“我此生只修一种道,便是剑道。诸位看好了。” 李遇商轻轻一剑刺向天空,剑光如虹,一抹血光,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无法言明的杀气,充斥着。 王伯仁,以及外围的二僧一道,被这剑上的杀气一影响,顿时,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而且,他们被杀气影响,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暴怒,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体内的法力,也隐隐有暴动的迹象。 王阳明连忙调动法力,瞬间清明,不再被杀气影响。 但那二僧一道,却是没有这种抵御杀气的修为,到底是真仙释放的道,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见此情况,天策真仙轻轻一佛手,法光拂过二僧一道的身上,二僧一道,心中的悸动,体内暴动的法力,立即平稳下来。 谢缘看向李遇商的剑道,长亭真仙的剑道是凌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李遇商的剑道,像是专门为了杀戮而生的。 不知道李芝柏的剑道,又是什么。 王伯仁膝盖上放着剑匣,剑匣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剑匣里的剑,被杀气影响,有暴动的迹象。 王伯仁手按在剑匣上,剑匣里,顿时安静下来,看向李遇商,由衷感叹道:“李剑仙的剑道,好重的杀意。” 李遇商将剑一收,杀气消散一空,目光颇为意外的看着王伯仁,说道:“伯仁,你说你是八品巅峰,现在看来,你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真仙之境?” 天策真仙被李遇商这一说,也反应过来了,如果是八品巅峰的话,王伯仁怎么可能靠自身的修为就抗住了李遇商的剑意,于是,天策真仙道:“伯仁,你不老实。” 王伯仁闻言,顿时有些汗颜道:“不错,伯仁的确是隐藏了修为,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距离真仙之境,的确是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却是始终踏不出去。” 谢缘其实早就知道王伯仁距离真仙很近,不然,昨日对上九品巅峰的至兴道人,也不可能做到秒杀。 同为九品巅峰,怎么可能秒杀对方。 对于王伯仁的话,天策真仙沉吟片刻,便是说道:“的确,看似一步,但真仙与九品巅峰,犹如登天一般,这需要一个契机。伯仁,忙完这档子事情,你便辞官,专心突破真仙。我们失去了一个青玉真仙,大宋,很需要真仙战力。” 王伯仁点头道:“天策前辈说的是,伯仁亦是这个打算的。” 见两人聊完,李遇商看向谢缘,说道:“谢先生,我之剑道,乃是杀戮剑道,我之心愿,便是杀尽天下妖魔鬼物。” “好剑道。”谢缘赞赏道。 李遇商道:“谢先生,看你配剑,在剑道方面,应该比在下要厉害,不知可否向我等展示一下剑道。” 谢缘笑道:“自无不可。” 谢缘握住青泉剑,轻轻拔出来,心中一动,沂河图,丹霞诸峰图的灵气在丹田中流转。 丹田里,筋斗云正在舔舐着沂河图,忽然间,丹田中灵气如海一般涌现,一下子,把筋斗云都惊住了。 片刻后,筋斗云才回过神来,从沂河图上跳下来,跳到灵气海中,张开大口鲸吞灵气,边在灵气海中遨游。 在王伯仁李遇商等人的眼中,谢缘的气息,瞬间来到了九品,就到此停下,没有达到真仙之境。 但没有人会怀疑谢缘不是真仙。 不是真仙,能祭炼出门神图? 不是真仙,能祭炼出送子娘娘图? 不是真仙,能让真龙跟随? 但谢先生将境界压在了九品境界,肯定有谢先生的深意。 王伯仁最是聪慧,瞬间便是明白过来,方才李剑仙直接以真仙之境展示自己的道,而且,他的道又是具有攻击性的,让得不是真仙的他们受了影响。 谢先生一定是为了照顾他们,才将境界压到了真仙之下的境界,而且,这个境界,对于他,以及二僧一道来说,是比较近的距离,这样展示出来的道,他们更容易有所领悟。 这样一想,王伯仁对于谢缘的敬佩之情,已经犹如滔滔江水。 二僧一道随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看向谢缘的目光,升起了浓浓的敬意,以前便听闻,谢先生是个平易近人的人,没有真仙架子。 今日一见,这谢先生,完全如传闻一般,而且,还能处处为他们这些修行者着想。 这样的谢先生,真是i了i了。 王伯仁由心而发,一脸皆是敬佩之色,道:“谢先生行事,伯仁受教了。” 二僧一道亦是行礼道:“多谢谢先生。” 谢缘“???” 王伯仁道:“谢先生为吾等考虑,吾等一定会好好领悟谢先生的道,而后化作自己的实力,多降妖除魔,护佑百姓。” 谢缘一听,瞬间明白,他倒是没想到王伯仁和二僧一道会这般想,他是真的没有到真仙的境界。 李遇商也明白这一点,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谢缘道:“诸位,我献丑了。” 说罢,谢缘再次展示自己的剑道。 看着谢缘的剑道,在场的诸人,特别是到了真仙眼界的李遇商和天策真仙,久久无言。 王伯仁通读道藏,也明白谢缘这一剑意味着什么。 谢缘收剑,说道:“献丑了。” 李遇商长叹一声,道:“我之剑道,远不如谢先生矣!” 谢缘道:“小李剑仙莫要妄自菲薄,你之道,亦是有我们学习的地方。” 接下来,便是王伯仁展示他的剑阵之道,一声令下,五把长剑组成的剑阵刷刷地飞出来,十分潇洒。 连谢缘看了,都是羡慕不已。 可惜,他只有一把青泉剑。剑阵之道,是玩不来了。 论道完毕,各有收获。 当然,对于谢缘的道,他们是收获不了的,天地之力,连真仙也掌握不了。 只能望洋兴叹! 论道完毕,下午十分,谢缘送王伯仁回了龙场。 一回到龙场,谢缘自是抓住这次的机会,直接来到了王伯仁的藏书阁,争分夺秒汲取知识。 主要是为了补全世界观。 而王伯仁,回来后,似乎变得非常的忙,但很少在县衙,都是一大早出去,到了晚上才回来。 青玉真仙和姜洛的事情,王伯仁还没有收尾完成。 …… …… 次日,李遇商返回卞都,押送青玉真仙,和三皇子姜洛回卞都,两人勾结妖魔之事,还需要真仙们,以及朝廷来论出处置方案。 不过,这等事情,乃是大事,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他们要讨论的是,这两人应该怎么死而已。 …… …… 读书的时光总是快乐的,谢缘出了修炼,便是在藏书阁读书。 第三日的时候,王伯仁回来后,先是去县衙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而后,便是来到藏书房,见谢缘坐在案桌后面看书,而敖沁,也坐在一旁看书。 谢缘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看见王伯仁,立即笑道:“伯仁来了啊!” 王伯仁径直来到谢缘的身前,说道:“谢先生,有一事,想要跟谢先生说。” 谢缘将书放在一边,说道:“伯仁请坐下说。” 王伯仁却并未立即坐下,而是转头看了敖沁一眼,说道:“谢先生,此事跟龙族有关,这……” 敖沁说道:“你有事,便跟尊上说,不用顾忌我。” “是,敖龙君!”见敖沁都这般说了,王伯仁也不再藏着,在谢缘对面的矮凳上坐下,说道:“谢先生,我近日得到一个对谢先生不利的消息。” 谢缘目光转动一下,说道:“什么不利的消息?” 王伯仁道:“现在到处在传,说谢先生豢养真龙。我担忧,龙族会来找谢先生的麻烦。大宋四河龙君经过此事,可能最多就是找回一点面子而已。但是,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四海龙族那边,以四海龙族的霸道,肯定会要对先生你出手的。” 谢缘闻言,因为敖沁的事,龙族来找麻烦,那便来找,他总不能,因此就将敖沁赶走。 现在,他有送子娘娘图,倒是不怕有人来找麻烦了,虽然不能杀死对方,但怀孕的超级祝福,也能吓退一大把龙族。 想通这一点,谢缘说道:“原来是这事,伯仁不用担心。” 王伯仁继续道:“我已经查清,谢先生有敖龙君追随的消息,乃是青丘那边传出来的,青丘那帮狐媚子,是想借刀杀人。” 青丘狐族……谢缘想起跟他有过过节的狐族,看来,自己在东九郡出手,导致对方的计划落空,让狐族记恨上了,才使出这般阳谋。 谢缘道:“伯仁放心,打不过,我会跑的。” 王伯仁也没有想到谢缘会说出这样的话,便说道:“不错,打不过就跑,谢先生乃是大宋之福,可不能有闪失。” 再度跟王伯仁聊了一阵,王伯仁便也不再打扰谢缘看书,等王伯仁走后,敖沁才走过来,说道:“尊上,是我连累尊上了。” 谢缘摇头笑道:“敖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没有你的护佑,我可能早就被妖魔害死了。龙族找上来,我们一起应对就是。” 敖沁闻言,脸上笑颜如花。 “滴滴!” 谢缘正拿起书,打算继续看书,但此时,袖中传来滴滴声,不用猜,是玉阳真仙的传讯。 谢缘只好放下书,从袖中拿出书页,然后拿出笔,打算跟玉阳真仙聊聊天。 书页上,浮现玉阳真仙的字迹:谢先生,不好了! 谢缘看到这五个字,顿时想起刚刚离开的王伯仁,他拿起笔,尝试着写道:玉阳真仙,什么不好了?你说的不会是龙族要找我麻烦的事情? 字迹消失,传达过去。 玉阳真仙几乎是秒回:原来谢先生都知道了。青丘那帮狐媚子,到处散播谢先生豢龙真龙的消息,特别龙族那边,大宋四位龙君,我倒是不担心谢先生不能应付。主要是,要是这个传言传到四海,到时候,十几尊真龙来找谢先生的麻烦,这双拳难敌四手啊。 谢缘写道:不会那么快就传过去? 玉阳真仙回道:那倒不会,我们一听此传言,便开始拦截了。不过,四河龙君倒是会知晓,如果四河龙君找上门来,还请谢先生手下留情,四河龙君,还是能争取到大宋这一边的。 从玉阳真仙的话中来看,显然,玉阳真仙觉得,就算是四河龙君一起找谢缘的麻烦,也吃不得好。 谢缘:我省得! …… …… 第十四章 龙君拦路 泾河龙宫。 四河龙君,以泾渭龙宫最强盛。 此时,泾河龙君应征,正在打瞌睡。 忽然,殿外传来二太子声音,道:“父君,外面出事了。” 泾河龙君听到二子呼唤,缓缓睁开双目,身形变幻,变成人类模样,出来卧榻的宫殿,便看见二子应季和龟相站在店门口。 应征看了二子应季一眼,说道:“我不是让你去给舒儿打下手,早点建立水府,你这么还在龙宫?” 应季叫冤道:“父君,并非是我不帮姐姐,是姐姐不要我的帮助,说是看不上我这点修为。” 应征闻言,顿时瞪了应季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早就叫你好好修行,别一整天就知道玩耍,现在被舒儿看不起,实属活该。” 应季诺诺不敢反驳,他修行也很努力的好伐,但再努力,也比不上他的姐姐,泾河龙君的长女,应舒这个修行狂。 应征见应季唯唯诺诺的,也懒得再数落他,而是看向一边的龟相,说道:“丞相,有什么事情吗?” 龟相立即躬身答道:“回陛下,外面传言,大宋人族真仙谢缘豢养真龙,臣去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在青丘等势力袭击东亭郡的时候,那谢缘便也参与了此战,麾下的确是有一位真龙,应当是青龙一族。人族真仙豢养真龙,对于我们龙宫来说,乃是一件伤颜面的事。” 龟相的话刚说完,应季便是附和道:“不错,父君,龟相说的在理。如果我们龙族不管不顾,那么,谁都会觉得龙族好欺负了。此事,大宋必须要给我们龙族一个交代。” 应征看着应季和龟相,笑道:“他豢养的乃是青龙一族,关我白龙一族有什么关系。” 龟相闻言,无奈道:“陛下,龙族乃是一体的,不管是青龙一族,还是黄龙一族,皆是龙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见父君好似不想理会,应季有些急了,说道:“父君,人族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还不反击吗?” 应征看了应季一眼,说道:“得了,一整天的就你的事情多,你明白什么?回去好好修炼,此事我自会处理。” 龟相见此,只好告退道:“既然陛下会处理,那么,老龟先行退下了。” 说完,便对应季说道:“二太子,走,莫要打扰陛下了。” 等应季和龟相走后,应征站在殿门口,脸色平静,沉思片刻,返回殿中。 一回到殿中,应征拿出一颗莹莹剔透的龙珠,手中一道法光落在龙珠里,顿时,龙珠中,有幻影出现。 做完这一切,应征端坐在龙座上,龙珠静静地悬浮在他跟前,应征看向龙珠里的幻影。 幻影泛起一阵涟漪,而后,三张面孔出现在了龙珠上。 三张面孔,分别是渭河龙君敖天,洛河龙君黄恭,青河龙君敖擎。 “应征兄。” 有声音从龙珠上传来,却是青河龙君在打招呼。 应征看向大宋其他三位龙君,说道:“敖天兄,敖擎兄,黄恭兄,此番唤你们,乃是外面有传言,说是大宋人族真仙谢缘豢养真龙。” 敖天道:“原来是这个事,我也已听说,也打算跟你们一同商量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的。” 青河龙君道:“诸位,我们大宋四河龙宫,刚和大宋合作,划了四条河流给我们,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跟谢缘闹了嫌隙,大宋真仙会怎么看待?” 黄恭却是说道:“这传言乃是青丘传出来的,虽然的确是事实,但是,也能从此看出,青丘那些狐狸精,肚子里憋着坏,是想要让我们跟大宋闹起来。” 应征道:“听说那谢缘豢养的乃是青龙一族,敖天兄,敖擎兄,不知你们识得那龙君?” 龙珠上,敖天沉思片刻,摇头道:“谢缘麾下那条青龙,当然不可能出自我们两河,两河以来,殷之后,便在也没有出过女龙君了,应该是出自四海。” 青河龙君道:“人族谢缘真仙,我们从未听说过,好像是近来才冒出这么一位人族真仙来,而且,一冒出来,就祭炼出门神图这种仙器。东亭郡之战,你们也听说了。” 应征点头道:“不错,东亭郡之战,当然听说了。谢缘一人,便是能够扭转局面,直接奠定了胜利,一看,便是一尊不好相与的真仙。他麾下的真龙,如果真是来自海外的话,有可能,谢缘也来自海外,近段时间才到的大宋。” 黄恭道:“谢缘战力极强,又不是豢养我们四河的龙族,我们不必要与谢缘交恶。四海龙族不是不承认我们四河龙族嘛,那我们也不必去理会。” 听到黄恭的话,其余三位龙君皆是认同地点头,自家事情自家知,不必要为了所谓的面子,去交恶谢缘。 应征道:“不过,终究是龙族,我觉得,还是要去见一见谢缘,不找事,看看那位敖龙君的底细。我们四人中,谁去?” 敖天闻言,当即笑道:“应征兄去,应兄实力乃是我们中最强的,你出面,便能代表我们四河龙宫的态度。” 洛河龙君,青河龙君闻言,顿时大喜,纷纷表示赞同应征前去会一会谢缘。 应征在心里大骂敖天,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又不是去找麻烦的,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个机会结识谢缘,想到这里,应征道:“那行,便由我去。” 说到这里,应征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对青河龙君说道:“敖擎,小女在青河分支建立水府,你可不要欺负小女,不然,我就拿你家小子开刀。” 青河龙君闻言,顿时摆手道:“应兄说的是哪里话,小儿也在临水建立水府,我怎么敢欺负小舒。” 敖天道:“王伯仁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故意将我们的子女错开到我们的分支水脉建立水府,一看便知安了不好的心思。” 黄恭说道:“无妨,我们对了气,总不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都约束自家水族,别闹了乌龙,反而中了王伯仁的计。” 此番龙珠会谈,主要便是讨论一件事,如何对待谢缘豢养真龙一事,现在讨论出来了,便也结束此番会谈。 …… …… 清晨。 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响彻在龙场的大街小巷。 转眼之间,谢缘来到龙场,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四天来,谢缘在这里,整天要做的事,无非就是看书,看书。 但就这一件事,就已经让谢缘感到很快乐了。 王伯仁的藏书阁是真的很丰富,种类齐全,甚至,连一些道籍,都有所收藏。 谢缘昨日看了一卷道法典籍,里面记载了一些道法。 谢缘想着今日便来试验一下。 早餐有专门的的人送来,谢缘吃过早餐,就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大宋山海注》是一本很神奇的修仙功法,从这几日读书得到的常识,在修仙界,修仙功法,越是到后期,进益是越慢的。 但《大宋山海注》恰恰相反,越是到了后面,随着山川地脉,江湖湖泊的修成,反而是越来越快的。 这短短不过一周时间,丹田中的临水图,便形成了完整的光影。 再有半个月的时间,谢缘便能将临水图修行完毕。 谢缘盘坐在院子外面的一块石头上,迎接着朝阳,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敖沁则是在一旁护法。 随着谢缘的修行,他不知道,因为他的修行,让得整个临水局势发生了变化。 临水乃是泾河分支水脉,属于大河流之一。 在临水,有三支妖族盘踞在此修行,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几日,临水的灵气在慢慢地增加,惊动了三支妖族,这三支妖族,顿时联合起来开会。 主要是怕这里形成了修炼宝地,会被人抢走,毕竟,临水属于泾河分支,万一泾河龙宫来抢,他们怎么反抗? 所以,关于临水灵气在日益增加的消息,三位妖族大王看管手下水族,不允许走漏风声。 但三天后,令他们不想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龙族来人了。 来的不是泾河龙宫,而是青河龙宫的太子,公主,这让临水妖族气煞了。 为了这块修炼宝地,三尊八阶巅峰的妖族,联合水族奋起反抗,跟敖俊敖乐带得龙宫兵将打了三场。 三场都是临水水族败阵,这就是正规军和散兵游勇的区别了。 但敖俊也没有彻底占据临水。 敖乐看向兄长,道:“大兄,这些临水水族是疯了,宁愿命也不要,都舍不得放弃临水。” 敖俊也是疑惑不已,按照他的设想,只要他抬出青河龙宫的旗帜,便会有临水水族来降,但现在是,临水水族联合起来了,顽强地抗击他们。 敖俊道:“不急,他们翻不了天的,临水,乃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说完后,敖俊看下手中大将,道:“击鼓,冲锋!” “咚咚咚!” 鼓声震天! “大王,敖俊那厮,又打来了。”一头鲶鱼精拿着叉子,急匆匆地游来,向着三位大王汇报。 三位大王,一位河虾修炼成精,一位草鱼修炼成精,还有一位乃是蚌精。 “他奶奶的,这龙崽子,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泾河龙宫都不来欺负我们,这青河龙宫,十万八千里,还来欺负我们。小的们,跟我出去干。”草鱼水妖站起来,大声喝道。 蚌精却是感应了一阵,说道:“灵气又在增多。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修炼到九阶也会更快。” 虾精说道:“所以,我们万万不能被赶走,不然,修炼到九阶,得多少年。” 这时,外面传来喝声:“临水水族,敖俊太子乃是大宋敕封的水神,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狗屁的大宋,要打就打,罗里嗦的。” 敖俊道:“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开打了。” 两方立即大战起来。 片刻后。 “敖俊太子,我等降了!我等降了!” 敖俊冷哼一声,道:“还不快放下兵器。” 水府中,敖俊看向跪倒在地的三位大妖和无数小妖。 虾精恳求道:“敖俊太子,请不要赶我们走,我们愿意留下来,辅佐太子殿下建立龙宫。” 敖乐四顾一周,低声对敖俊说道:“大兄,你有没有感应到,这临水的灵气,在增多。” 敖俊点头,道:“发现了,怪不得这些个水族一个个都不要命了,原来是舍不得临水的修炼环境。” 说罢,敖俊看向下方跪拜的水族,道:“我不会杀你们。不过,想要留下来,必须加入临水龙宫,为本君做事。” “我等愿意!” …… …… 这一切,谢缘都不知道,因为自己,竟是让敖俊费了这么多的手脚,才收复临水。 但如果谢缘知道,肯定会很高兴,敖俊在临水建立水府,手下越多,对他的帮助会越多。 又是五日过去,谢缘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好想忘了一个人。 没错,那个人,便是傅安。 傅安被他留在东亭郡,已经快十天了。 王伯仁的藏书很多,如果要全部看完,估计得一年半载的,那个时候,春闱都已经过去了。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末尾了。 天气渐渐变凉。 谢缘告别王伯仁,打算回东亭郡,继续带着傅安前往卞都。 仙道大会,是在明年的二月二举办,距离现在还有不短的时间,够慢慢走过去了。 王伯仁见谢缘要走,有些不舍,但是,谢先生有自己的事情,于是,王伯仁便打包了一些书籍,让谢缘带上翻看。 筋斗云飞出龙场,谢缘坐在柔软的筋斗云上,拿了一本书,静静地翻看着。 因为看书,所以谢缘让筋斗云飞慢一些。 看书的时候太过认真,时间缓缓过去。 忽然,敖沁道:“尊上,前面有人拦路。” 谢缘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书,也不让筋斗云停下,而是好奇地看着前方。 果然,前方云海中,站着一位灰衣老者,老者气度不凡,虽说满头白发,但是脸上的皮肤却是很细腻,比年轻人的皮肤还要好。 灰衣老者看到前方缓缓飘来的谢缘等人,目光先是扫过敖沁,最后落在谢缘身上,微微躬身行礼道: “应征,见过谢先生!” …… …… 第十六章 危险 真仙说话,比圣旨还要顶用。 因此,当谢缘说出自己言出必行,一定会去泾河龙宫做客的时候,应征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明年八月,其实是应征的一千一百岁寿辰,之所以不直接告诉谢缘自己要过一千一百岁寿辰,是不想谢缘麻烦去准备礼物。 人来了就行。 他龙宫宝藏无数,什么珍贵的礼物没有见过。 泾河龙君应老龙,还真的就跟谢缘一见如故了。 谢缘的气质,以及谢缘那神秘的背景,让应老龙觉得,不管如何,都要交上谢缘这个朋友。 应征又给谢缘倒了一杯龙涎酒,抚着长须说道:“谢先生,那可就说好了,明年八月,我们不见不散。” 谢缘笑道:“一定,一定,明月八月,一定前往泾河龙宫。” 不仅仅是应征一来就送这么贵重的龙涎酒,更重要的一点是,谢缘也想要去龙宫看一看。 看一看泾河龙宫,比之前世影视剧中看到的龙宫有何不同,也算涨涨见识了。 所以,应龙君相邀,谢缘便也答应下来。 一人一龙倒是聊的来,应征乃是一千多年的老龙,见识广阔,在谈话中,谢缘也从老龙口中得到很多修行界的秘辛。 聊着聊着,应征忽然眼睛一pie,看到谢缘桌边的青泉剑,顿时惊疑道:“咦,谢先生,你这剑,怎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谢缘看了一眼青泉剑,又看了一眼老龙,青泉剑乃是大离朝玉照泉的佩剑,而老龙,也是从前朝活到这个时代的,也许,老龙跟玉照泉打过照面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谢缘故意反问道:“哦,不知我这剑,为何会让应兄感到熟悉?” 应征沉吟片刻,脑海中想起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慢悠悠地说道:“谢先生,这把剑,的确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源于一个人,那个人,说起来,也是一个传奇。” 谢缘接话:“不知是何人,能在应兄口中,评价这么高?” 应征笑道:“哈哈,谢先生真是抬举我了。这修仙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老龙厉害的,不知凡几。就谢先生而言,我便自愧不如。” “应兄自谦了。应兄乃是四河龙君第一位,世间真仙,能比得上应兄的,想必也不多了。”夸人不要钱,因此谢缘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一个比自己差的人夸奖你,你倒不会觉得很受用,因为你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但一个比你厉害的人夸赞你,认可你,便毫不疑问戳中了g点,觉得心中十分舒坦。 应征便是这种感觉,他脸上掩饰不住笑意,说道:“谢先生,我们还是说一说那个传奇人物。不知谢先生可看过一本书?” 谢缘心中一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问道:“不知应兄说的是哪本书?” 应征说道:“便是那本《玉照泉游记》。” 谢缘心道一声果然,还是不动声色的点头说道:“当然读过,要论那本书籍在民间,修仙界流传最广的,当属《玉照泉游记》了。” 应征继续道:“不错,谢先生,我跟你说的,便是这本游记的主人公——玉照泉了。老龙今年一千出头了,从殷末活到现今,历经三个人族朝代。看过的人也不知多少,但唯独这玉照泉,是唯一一个令我刮目相看的。 修行中人皆是知晓,但凡要踏上修行这条路,必须要看修行资质,资质决定了上限,但又不决定上限。但你没有修行资质,连下限都没有了,注定走不上这条路。 可偏偏,这位大离人氏玉照泉,却是以武道叩开了仙道的大门,短短五十载,便修成了真仙。 真是一代传奇人物。 就连老龙我听了,都专门去见了玉照泉一面,想邀请他往龙宫论道,玉照泉倒是答应了,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情,老龙便再也没有见过玉照泉了。” 听着应龙君的讲述,谢缘脑海中浮起一事,问道:“应兄说的那件事,可是大离真仙集体消失的事情?” 应征点头道:“不错,大离真仙,一夜之间便消失。也是因为大离真仙消失,大离朝没有真仙镇压,导致大离朝分崩离析,才有了大宋建立王朝的机遇。” 谢缘想着应征乃是从殷末年代活到现在的,应该知晓大离真仙集体消失的原因,因此问道:“不知应兄可知道大离真仙为何会突然消失?” 听到谢缘的问题,应征意外地看了一眼谢缘,说道:“谢先生难道也不知原因?” 谢缘摇头道:“那时候,我并不在。” 是的,那时候,他还没穿越过来呢。 但听了谢缘这个解释,应征便觉得,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这位谢缘谢真仙,那个时候,应该是到了海外,才逃脱了消失的下场,近期才回到内陆中原。 不知道,倒也解释得通了。 想通这一点,应征说道:“不瞒谢先生,其实我等也不知大离真仙集体消失的原因。在大离真仙集体消失之后,不仅仅是我等龙宫,还有青丘,其他势力,也去调查了,但全都一无所获。 不过,我们都猜测,可能和大丰仙朝一夜之间消失有关系,大丰仙朝末期,消失的,不仅仅是大丰仙朝的真仙,还有人间所有的真仙,包括妖族,魔族,鬼族。” 谢缘心中沉静,大离真仙集体消失,大丰仙朝,人间所有仙级人物消失,岁月出现了断层……如此看来,这个世界,远远不止表面的那么简单。 谢缘想了想,问道:“既然玉照泉那般出名,为何在民间,大家都不知道玉照泉已经踏入了仙道?” 应征见谢缘揭过那个话题,便也不再提起,说道:“嗐,玉照泉之名,只在真仙圈子中流传,再说,真仙说到底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哪里会逢人到处说的。谢先生,我是看你这把剑,感应到了玉照泉的气息,才有此番感慨的。” 谢缘闻言,拿起青泉剑,轻轻地拔出来,说道:“应兄,你猜测的不错,此剑,正是玉照泉的剑。” “啊。原来还真是,我就说,这把剑给我有些熟悉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征也将谢缘归类为大宋之前成就的真仙,只是因为远走海外,才没有消失。 再有,谢缘拥有玉照泉的佩剑,这般想来,谢缘跟玉照泉,应该是有交情的,不然,玉照泉的剑,为何会在谢缘的手中。 想到这里,应征问道:“不知谢先生可知道玉照泉去了何处?” 问完后,应征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那段时间,谢缘在海外,连大离真仙消失都不知道,又如何知晓玉照泉在何处呢。 但下一秒,便听见谢缘说道:“玉照泉现在被困在了一个地方。” “困在了一个地方?这……”应征惊愕地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缘,急切问道:“不知谢先生可知玉照泉困在了什么地方?” 由不得应征惊骇,如果谢缘知道玉照泉困在什么地方,岂不是知道了大离真仙的踪迹,那样,如果找出来,便可以知道大离真仙为何消失? 甚至,说不定可以探寻出,大丰仙朝人间所有真仙级人物消失的秘辛。 谢缘不知为何应征的反应那么大,他连忙笑道:“应兄,莫要激动,我只知道,玉照泉被困住了,但具体的地方,我还没有找出来。” “原来如此。”应征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 谢缘继续道:“不过,就算是找到了,以我现在的修为,也不能助玉照泉脱困。” “嘶!” 应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谢先生说的什么话,谢先生高深莫测,乃是大离就存在,或者是更久远的人物,在大宋,可能只有监正才能与谢先生一比高下的人。竟然说,困住玉照泉那个地方,他都没有能力去解救…… 岂不是…… 应征感受到了大胸险,果然,大离真仙集体消失这里面,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谢先生这等人物,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这么危险吗?”应征皱眉问道。 “不错,是很危险,而且,时机未到。”谢缘轻轻点头。 的确是很危险,能困住玉照泉这位真仙的地方,又怎么能不危险,他现在连真仙都不到呢,去了岂不是送菜。 应征确认,沉吟片刻,心中想道:跟谢先生结交,的确是结交对了,没想打,谢先生身上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机未到……应征总觉得,谢先生这句话说的大有玄机。 时机…… 到底是什么时机? 这个时机到了,天地有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 应征觉得,肯定有很大的变化的,这件事情,回去以后,得再度召开一个龙珠大会,倾尽四河龙宫之力分析分析。 谢缘这一趟,是为了回去东亭郡的,傅安还要去卞都赶考,可不能跟应龙君说太久。 这眼下,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因此,谢缘便道:“应兄,谢某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只能来日再会了。” 应征笑道:“谢先生的事情要紧,此番却是老龙叨扰了。” 应龙君又是请吃饭,又是送酒的,谢缘连忙摇头道:“应兄说笑了,哪里来的叨扰一说。与应兄一聚,实属难得。今日,倒是谢某要多谢应兄的款待了。” 一行人走出酒楼,应征道:“谢先生,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谢缘笑道:“请放心,应兄,届时一定会赶往的。” 谢缘就此跟应龙君分别,出了城外,谢缘才召唤出筋斗云,同敖沁往东亭郡的方向飞去。 …… …… 东亭郡。 客栈内。 傅安的房间,傅安正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读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在傅安的对面,则是坐着一只小白兔,竖着两个耳朵,手里也捧着一本书,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频率摇头晃脑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读完后,傅安问道:“小白,你可知道,这四句是什么意思?” 白兔跟着傅安相处了十日,一人一妖,已经是十分熟稔了,一个成华对方为小安,一个称呼对方为小白。 被傅安这么一提问,白兔当即自信地举起手来,高声说道:“小安,我知道,我知道。” 傅安这十日,享受到了为人师表的快乐,当即神色一端,严肃说道:“你说。” 白兔摇头晃脑,解释道:“意识是人诞生之初,一切遵循着动物的本能,在两性方面,是单纯善良的,不掺杂任何色彩的……” 还没有说完,便被傅安打断,严厉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以后不许去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说着,傅安便给白兔讲起了正确的注释。 听完后,白兔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傅安道:“你好好学,别等谢先生回来,看到我什么也没教会你,我这脸都丢大了。” 听到谢先生三字,白兔脸色一黯,整个头趴在桌子上,说道:“先生都去了十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傅安看着白兔这个模样,笑道:“怎么,你想谢先生了?” 白兔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先生吗?” 傅安立即回答道:“想,当然想了。” 有这谢先生在的时候,傅安会很有安全感,虽然现在有着谢先生留下的黄巾力士护法,也有安全感,但终归来说,没有那么有安全感。 白兔看了看时辰,说道:“小安,我们去逛街,顺便,去吃晚饭?” 傅安想了想,放下书,点头道:“可以。” 说完,又不忘提醒道:“去了街上,你不可说话。” 白兔当即保证道:“放心,我哪次出去说话了。” 也是,对于白兔,傅安还是很放心的,抱着白兔,便出了客栈,去街上探寻美食了。 在街上,傅安在一个卖鱼面的摊子坐下来,叫了一碗鱼面。 鱼面,乃是东亭郡的特色,吃着非常好吃。 鱼面上来,傅安吃了一口,说道:“等谢先生回来了,一定要带谢先生来这里尝一尝。” 就在他刚说完,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兔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前方。 傅安下意识抬头一看,顿时间,喜色便爬满了脸,惊喜道: “谢先生!” …… …… 第十八章 鬼城拦路,进入鬼城 姜淮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傅安也不好再相劝,只得道: “姜兄,此去一别,不知道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说这句话的时候,傅安是略微有些遗憾的,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在祁阳城的时候,他本以为,他结识的朋友会是谢缘。 那个时候,在书铺初见,傅安便觉得谢缘气质不凡,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一番交谈,得知兴趣想通,傅安便想着一定要跟谢缘交朋友。 但令傅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被父亲傅县令禁足读书,导致他没有时间去拜访谢缘。 等禁足解除去拜访的时候,他已经要去卞都赶考了,以为是由监天台的仙长护送去。 第三次见面,谢缘便直接成了仙长,成了傅安的长辈,虽然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傅安对谢先生的感觉,是亦长辈亦友的,但还是长辈的身份要占比多一点。 没有跟姜三水相处起来,那般轻松,那般随意,他跟面前的姜三水,才是真正的友情,不包含其他。 共同抗击过妖魔,有过命的交情,而且,两人志向相投,对于傅安自己的宏图远望,姜三水十分认同。 所以,两人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为非常好的朋友,要不是大宋现今并不流行拜把子,可能两人都已经拜了把子,成为了异性兄弟。 傅安不舍,姜淮同样不舍,他说道:“傅兄,我们会再见面的。今年春节,二皇子会回一趟卞都述职,到时候,我们在卞都见。” 傅安闻言,喜道:“那,姜兄你会跟着去吗?” 姜淮点头道:“当然,我负责文书整理,这件事,怎么会少的了我呢。” “那太好了,姜兄,到时候后,你到了卞都,可一定要来找我。”傅安说道。 姜淮笑道:“傅兄,此去,一路小心,我们喝一杯,提前预祝傅兄金榜题名。” 说罢,姜淮举起酒杯。 傅安举杯,两人碰杯,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姜淮说道:“午后我去送送傅兄。” 傅安道:“姜兄若要要事的话,便不劳烦了。我们届时卞都再会。” 姜淮摆手道:“怎么能说是劳烦呢。好友出行,怎能不相送。” 见姜淮心意已决,傅安也不再劝说。 谢缘午饭是在监天台用的,齐淮真仙作陪,而赤炎道人,和徐铭道人,则是镇守监天台。 都是真仙的饭局,他们也加入不进来。 吃完饭后,便是午时了。 也到了谢缘傅安离开的时候。 东亭郡城门口,大黑马打了一个响鼻,这段时间,因为谢缘和傅安都参与了抗击妖魔之战,所以掌柜的对于大黑马,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长了一圈的膘。 齐淮真仙也来送谢缘,对谢缘说道:“谢先生,敖龙君,一路平安。” “多谢齐淮真仙。”谢缘回道。 而后,谢缘看向另一处,傅安正在跟一位白衣公子在说笑。 傅安道:“姜兄,此去一别,卞都再见。” 姜淮目光中看向谢缘那边,其实在抗击妖魔之战时,傅安用出黄巾力士,姜淮便知道傅安不简单。 此次看到谢缘,才知道,自己这位傅兄弟,竟是被真仙护送。 真仙。姜淮身为皇室中人,自然知道在真仙的眼里,就算是皇帝,也跟凡人没有区别。 姜淮收回目光,拱手道:“傅兄,一路平安,卞都再见。” 与姜淮告别完毕,傅安来到马车前,对谢缘说道:“走,谢先生,敖姑娘。” 谢缘看了姜淮一眼,说道:“告别完了吗?” 傅安点头道:“告别完了。” 谢缘点头,再度对齐淮真仙道:“齐淮真仙,谢某先走一步,有缘卞都再见。” “慢走!” 谢缘和敖沁上了马车,敖沁抱着小兔子,傅安赶车。 同姜淮挥手,傅安驾车,车轮滚动,快速向着城外驶去。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姜淮挥手,轻声说道:“对不起,傅兄,我并非有意对你隐瞒我的身份的。” 他之所以对傅安隐瞒身份,是怕傅安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不能像现在一样这种态度跟他相处。 入秋之后,即使是午后的阳光,也不显得独辣,傅安驾驭着马车,向着卞都的方向行去。 …… …… 三日后。 黄昏时分,天边火烧云很大,引燃了周边的晚霞。 傅安赶着马车,回头对着马车里面说道:“谢先生,我们找个地方过夜。” 谢缘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说道:“嗯,看看有没有山洞之类的,或者是破庙之类的。” “明白。”傅安现在也不是小白了,自然知道在外面过夜,还是要找一个可以遮蔽的地方,万一下雨了呢。 老人常说,西边的太阳,就像是有人在拿着绳子拉着一样,一下子就落山了。 傅安抬头一看,嘀咕道?“这么快,太阳便不见了。” 嘀咕完,傅安忽然想起现在是秋季,日短夜长,天黑的快,因此在心中说道:“得快点找一个地方落脚,不然天都黑了。” 想到这里,傅安小心赶着车,往前方行去。 不知觉中,很快,天色便昏黑下来。 傅安感受着黑夜的静谧,耳朵里听着附近传来的昆虫鸣叫声,有点像是蟋蟀的声音。 他趁着夜色,说道:“谢先生,这天,怎么突然就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安心中闪过这句话,但就算是有妖,他也不怕,谢先生就在这呢,还不是妖来杀妖,鬼来杀鬼。 谢缘其实不用听傅安的话,便已经知道了天骤然就黑了下来。 车厢里,本来上一秒,还能看见物事的,但下一秒,就像是被阴影笼罩了一般。 敖沁手腕一翻,手中瞬间光亮起来,却是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的亮光,顿时照亮了整个车厢。 谢缘看过敖沁的脸,看过白兔的脸,然后,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外面,彻底昏暗下来。 黑暗中,带着压抑的气息。 “刷刷刷……” 忽然,起风了。 道路两遍的树叶,被风吹得刷刷作响。 “谢先生,你看,起雾了。” 忽地,傅安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谢缘往前边看去,只见前方,黑雾弥漫,被风吹来。 前路,已经看不见了。 “谢先生,还要继续走吗?”傅安问道。 谢缘看着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但敖沁并没有示警,显然,这是以他的能力能解决的问题。 因此,谢缘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挂在马车上,说道:“继续走。” 有了谢缘这句话,傅安顿时浑身是胆,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往前面走去。 雾气越来越多,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有一种诡异神秘的色彩。 心知这一段路不寻常,定是遇到了妖魔鬼物,傅安驾车,没有以太快的速度,而是缓慢前行着。 同时,观察着两边的环境。 傅安在观察的时候,谢缘也站在车前板上观察,两边的环境,倒是没有区别。 依旧是树。 树影卓卓,洒落在地上,随着风摇曳,显得有些狰狞。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傅安突然道:“谢先生,你看,灯笼。” 谢缘本来在看后面,听得傅安这般一说,立即转过身来,果真,在前方远处,迷雾中,有两个红灯笼在飘荡。 “傅安,继续前行。” 谢缘定了定神,说道。 傅安点头,继续架着马车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傅安的错觉,自从灯笼出现后,大黑马似乎有些害怕。 前方的黑雾中,两个红色的灯笼如隐若现。 随着继续往前走,谢缘发现,不只是两个灯笼,那两个灯笼后面,还飘着无数的灯笼。 宛若灯笼的海洋。 “好多灯笼!”傅安略显惊讶。 谢缘轻轻拔出手中的青泉剑,低声道:“那些灯笼,向我们飘来了。” 傅安一看,果真,起初,只是小红点,但眨眼之间,灯笼越来越大,飞速向这边飘来。 “傅安,你只管驾车。”谢缘说道。 他从这些灯笼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这些灯笼,绝对不是普通的灯笼。 普通的灯笼,怎么会自己飞? 傅安点头,专心驾车,谢缘在侧,他无比放心,一些灯笼罢了。 终于,灯笼出现在马车十米处,每一个灯笼,都泛着如血一般通红的光,四面的糊纸上,用墨汁写着一个“奠”字。 死人用的灯笼。 带着不详的气息。 谢缘持剑而立,丹田一动,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临水虚影图皆是出现在谢缘的丹田里。 他只是借来了三地的一些灵气,并没有全部借来,连沂河中蛟龙的法力都没有借来。 因为在他的感应中,这些灯笼的气息并不强,只是胜在数量多而已。 当然,说不强的,也是针对谢缘而言,如果是傅安这样的普通人,还是不能对付得了灯笼怪的。 “砰!” 灯笼逼近,谢缘一剑砍向灯笼,顿时,在黑暗中,灯笼爆出一团炽烈的火焰,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似乎是这样引爆了导火线,灯笼海中,所有的灯笼,皆是朝着马车这边冲来。 犹如飞蛾扑火。 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谢缘手中剑光乍起,靠近的灯笼怪,纷纷湮灭。 绚烂如烟花。 傅安目不斜视,专心赶车,只觉得目光中一闪一闪的亮光,映照着脸颊,而后,便是轻微爆开的声音。 谢缘手中的长剑尽情地挥洒着剑光,如他所料的那般,这些灯笼鬼,实在是太弱了,在他没有出全力之时,一剑就消灭十几个。 谢缘第一次体会到了刷怪的快乐。 有一种满级之后,还在新手村刷小怪的奇异感觉。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碾压的感觉,真的让人很快乐。 灯笼怪如海洋一般,如天上的星子一般多,是杀之不尽的。 谢缘觉得,得找到制造这些灯笼怪的源头来,消灭源头,才能彻底消灭灯笼怪。 不然,他就算累死,也杀不完灯笼鬼。 因此,一路前行,一路杀去,谢缘并没有打算全部打杀。 他总觉得,前方会有更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 “谢先生,城。城。” 傅安的声音响起。 谢缘边挥剑砍杀灯笼鬼,边向着前方看去。 前方,三百米处,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隐藏在黑雾中。 “谢先生,我们要继续前行吗?如果继续前行的话,可能会进城?”傅安问道。 一看那座城池,便不简单。 谢缘挥剑说道:“继续走,我倒要看看,城里面有什么魑魅魍魉。” 到现在为止,城池出现,敖沁都没有示警,说明,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对于敖沁来说,都不是麻烦。 傅安继续赶车,就算前面是鬼窝,有谢先生敖姑娘在,我也不怕。 马车继续前行。 走了差不多两百米,谢缘收剑,那些灯笼,全部退去了。 似乎到这里为止,就是分界线。 城池中,似乎有更为可怕的东西,让得这些灯笼也不敢靠近。 一百米处,城池的样貌,出现在谢缘的眼中。 古朴厚重的城墙,城门口,没有守卫,大门是开着的,大门两遍,有一对巨大的灯笼。 城墙最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是三个字,但是第一个字已经看不清,被岁月洗去了痕迹。 最后一个乃是‘城’字。 第二个字歪歪斜斜,缺少了笔画,但还是依稀能看出,是一个“鬼”字。 “鬼城。” 这是一座鬼城。 鬼城前方,有一条宽八十多米的护城河,河面很平静,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泛起如鱼鳞一般的光,没有桥,但有停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在对岸,船上,有一位艄公。 马车终于停在河边。 傅安看着宽阔的河面,说道:“过不去。” 谢缘看向对面的船,说道:“不急,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是人吗?”傅安嘀咕一声。 果然,对面的艄公看到有客人来,立即撑着一艘小船过来,停在马车前面,艄公穿着蓑衣,是个老者,面容枯槁,站在船头,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谢缘等人。 似乎在等着谢缘等人上船。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最终,还是傅安打破了沉默,问道:“谢先生,我们要上船吗?” …… …… 70 第十九章 诡异之地 上船? 船自然是要上的。 这时候,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车帘底下的缝隙,一个毛茸茸的兔头露出来,看向河对面的鬼城,顿时,浑身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然后,这个兔头就迅速缩回车厢里,不敢再出来。 谢缘转头看向敖沁,敖沁朝他轻点螓首。 对于谢缘等人的互动,艄公视而不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这段时间以来,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 艄公看起来是个活人的模样,有血有肉,眼睛浑浊,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是,傅安从艄公出现后,就没有将艄公当成活人来看待。 废话,活人能在鬼城前面的护城河做起撑船的生意。 被艄公看得心里发毛,傅安再度问道:“谢先生,我们要不要过河?” 前路尽失,被鬼城拦住了,不过河的话,他们没有路可走。 谢缘已经得到了敖沁放心的信息,自然不会担忧生命安全问题,他点头道:“自然是要过河的,不然,我们只能困在这里了。” 傅安认同,前往卞都的道路,在迷雾中消失,而迷雾,可能跟这座鬼城有关,如果要找到前往卞都的道路,就必须进城。 谢缘看向艄公,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艄公,我们要过河。” 艄公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哑巴,听到谢缘的话,立即侧身,让了一个身位,意思很明显,这是让谢缘等人上船。 谢缘看着艄公脚下这艘小船,能坐个人,但是,谢缘不可能将马车留在这里,后面便是灯笼怪,而且,在这诡异的迷雾中,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择人而噬的可怖存在。 大黑马毕竟是凡马,并不是妖物,又如何在这诡异环境中生存,等他们一走,没了保护,便会瞬间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样,就没有赶路的工具了。 所以,谢缘没有上船,而是目光看了一眼对岸泊着的几艘船,其中有一艘大船,绝对可以将马车也赶上去,运过河。 因此,谢缘收回目光,对艄公说道:“艄公,我们的马车还要过去,你这个船太小了,能不能将那艘大船开过来。” 谢缘生怕艄公听不懂,指了指对面泊着的大船。 艄公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静静地看了谢缘一眼,然后,撑着竹篙,调转船头,往对岸划去。 “艄公,这是走了?不打算接引我们过去?”看到艄公这时已经划到河中心,傅安张了张嘴,说道。 谢缘摇头,说道:“不急,慢慢看下去就知道了。” 说罢,静静地看着撑船的艄公。 艄公的动作很缓慢,河流也不湍急,有一种静态的美,但这种静态的美感,却怎么都让人别扭,还想有一种…… 对,就好像没有了生机一般。 一切的动作,都像是机械的,不像人,像是被设定成那样。 艄公撑着小船,来到对岸,拿了绳子,将小船泊好,然后,艄公来到了谢缘指定的那艘大船上,转舵。 大船吃水肯定比小船要深,这艘大船,是木制的,但吃水非常恐怖,没有乘客,也不是货轮,也有半个身子,都陷入了黑色的河水中。 死寂的河水,向两边退散,无声无息。 傅安并非是一个死读书之人,他看过很多杂书,自然也看过有关行船一类的书籍,他发现的大船的异场情况,发出疑问:“谢先生,这艘船,不对劲。” 谢缘看了傅安一眼,点头道:“你是说,这船吃水不对?” 谢先生知晓,傅安一点都不奇怪,说道:“我看过专业的书籍,这种类型的船,吃水程度,绝对不会那么恐怖,而且,这船并没有装载货物,或者是人,但这吃水程度……” 谢缘想了想,道:“傅安,你背过死人吗?” 傅安闻言一怔,说道:“谢先生说笑了,我哪里去背过死人。” 谢缘静静地讲述道,这时候,艄公驾驭着大船,已经到了河中心,“同样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你背着他,会感觉很轻松。但这个人死了的话,你再去背他,便会发现特别的沉,完全背不起来。这就是死沉死沉的说法。人死了,就会变沉。” 听完,傅安大吃一惊,一种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诞生,惊疑说道:“谢先生……你是说……这艘船,已经死了?” 人会死,妖会死,甚至死了一次的鬼会死,傅安都不觉得奇怪,但今日,谢先生告诉他,船也会死? 就算是傅安跟着谢缘经历过那么多的妖魔鬼物,此时听到,也不由得悚然一惊,太颠覆了。 谢缘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耳朵里却响起敖沁的传音:“尊上,那船,是死了,却也没有死,而是,沾染了浓重的死气,如同死了一般。”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 这时候,短短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大船停在他们的面前,一块模板从船上摇下来,艄公站在船头,静静地看着他们。 谢缘见此,轻声说道:“走,上船了,不然,艄公该会不开心的。” 谢缘跳下马车,先行一步,踩在踏板上,向着船上走去。 敖沁也抱着白兔,下了马车,跟在谢缘的身边。 白兔被吓到了,整个脑袋,都埋在敖沁的胸脯里,极尽柔软。 傅安牵着大黑马,跟在后面。 等他们上了船,踏板收起,艄公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前往船头掌舵去了。 整条船上的客人,就谢缘敖沁傅安了。 一上了船,傅安脸上就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连忙伸手用衣袖掩住口鼻,闷声道:“好难闻的味道。” 谢缘其实也闻到了。 整艘船上,有一种很难闻的味道,具体要怎么形容,那就是,一块剁肉的粘板,每天剁肉,洗完后不晒干,处于潮湿的环境,就会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 像是腐烂的尸体味道。 谢缘踩在甲板上,低头看向甲板,甲板显现出一种暗红的颜色,而且,很潮湿,不干爽。 味道,就是从甲板上发出来的。 想到这里,谢缘手中一动,一道灵气,落在傅安的鼻翼,傅安顿时摒弃了那种异味。 至于谢缘,早已用灵气隔绝异味,敖沁和白兔,自不用说了,修行中人,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谢缘做完这一切,便看向艄公,但艄公对他的动作,却是没有看见一样,依旧专心地开船。 谢缘收回目光,开始打量四周。 偌大的船上,并没有其他的东西,按理来说,这种规格的大船,会有阁楼,供乘客休息所有。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甲板。 谢缘抬步,走向船边,伸手搭在围栏上,围栏上,有一种湿润的触感。 谢缘稍微探出头,往河面看去,河面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黑亮黑亮的。 “这条河,不简单。”谢缘轻声道。 傅安和敖沁都在旁边。 傅安觉得,不用谢先生说,他都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简单。 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敖沁也探头俯瞰河面,说道:“尊上,你说的对,这条河,的确不简单。” 说到这里,敖沁伸出纤纤玉手,在白兔身上拔了一小撮毛。 白兔顿时吃痛,抬起头来,双眼无辜地看着敖沁,不知道敖沁为什么忽然拔她的毛。 敖沁却是不在意,将手中的兔毛伸出去,松开。 兔毛很轻盈,慢慢地落向河里。 谢缘的目光追随着兔毛,兔毛落在河面上,缓缓地沉下去,消失不见。 “这?”傅安吃了一惊。 兔毛这般轻盈,竟然都沉下去了,这条河,果然不简单。 谢缘静静地思索,而后看着敖沁,问道:“敖沁,你可知,这条河,是由何种物质组成的?” 敖沁摇头道:“不知,不过,我却知道,我们并没有渡河。” “什么?”傅安不解地看着傲沁,现在,他们不就是渡河吗?怎么在敖姑娘的口中,他们没有在渡河? 谢缘也是看着敖沁,等待着敖沁的解释。 敖沁道:“的确,在现在看来,我们乘坐着船只,在渡河。但是,这都是假象,这条河,并不是在这里的,我们所看见的河,只是假象,或者说,不是假象,是真正的河的映照。” 听了敖沁的解释,傅安直接懵了。 而谢缘,则是思索,敖沁说的,有点像是海市辰楼。从另外一处时空,映照的投影,在这一处时空映照出来,但,很真实。 果然,这个世界,绝对不是谢缘当前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谢缘离开栏杆,向艄公走去。 敖沁和傅安也跟在后面。 敖沁要保护谢缘,自然要贴身保护,不能让谢缘离开自己五米的地方。 而傅安,则是要谢缘保护,他也不敢离开谢缘五米。 谢缘来到艄公对面,艄公仿佛没有看见谢缘等人的到来,继续开船。 谢缘看着艄公熟练机械的开船动作,问道:“艄公,不知,你可知,河对岸那座城,全名叫做什么城?” 那座鬼城因为太过久远,第一个字已经被岁月洗去。 因此,谢缘才会有此一问。 艄公对于谢缘的问题,仿佛无动于衷,正当谢缘准备放弃的时候,艄公忽然转头,看向谢缘,张开了嘴。 “呜呜呜……” 傅安瞳孔一缩,他被吓到了,因为,艄公没有舌头,他的舌头,从舌根被割掉,应该是很久远的事,但现在,一张开嘴,想要说话,立即有鲜血从断掉的舌根上涌出来,瞬间,艄公嘴里就汩汩冒血。 看到艄公的情形,谢缘沉默了,如此看来,他不能从艄公这里得到答案。 艄公平静地闭上嘴巴,继续掌舵,仿佛舌头割断,并没有痛苦。 而谢缘则是在思索,到底是岁月洗去了鬼城的全名,还是有人故意遮掩了鬼城的名字。 不然,为什么要将艄公的舌头割去。 连死人都不相信。 是的,艄公是一个死人。 从见到艄公的第一眼开始,谢缘便调动了灵气,汇聚双眼,看出了艄公身上没有生机,全是死人的气息。 或者,应该称呼艄公为活死人。 活着的死人。 谢缘不知道艄公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下场。 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去提醒。 他们不熟,他也并不知艄公的底细。 不过,从艄公的行事来看,艄公并不会主动加害人,他的工作就是将人送到对岸。 不多时,在沉默中,船靠岸了。 木板放下,傅安立即牵着马车下了船,他不想在船上多呆片刻。 艄公刚才,将他吓的不轻。 谢缘和敖沁正要下船,艄公却是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手上布满了尸斑,散发着臭气。 谢缘明白,这是要船费来了。 想到这里,谢缘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艄公手里,而后,快速下了船。 艄公看着他们的背影,望着手中的银子,一时间,仿佛怔住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船费。 他也用不上。 不过,客人跑得太快,这时候,都已经到了城门口,他不能追下船去。 工作时间,擅自离岗,会遭到可怕的惩罚。 鬼城之下,谢缘等人站在城门下。 城墙非常地高,比谢缘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高。 两个巨大的灯笼,挂在城门两边。 城门大开,里面,隐隐有声音传来,但很微弱,要不是谢缘修行后,耳清目明,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谢先生,我们要进城吗?”傅安牵着大黑马,大黑马打了一个响鼻,前蹄扬起,似乎想要后退。 但傅安紧紧牵住它,要是大黑马后退,说不定,死得更快。 谢缘看着鬼城,望向里面,是无人的街道,说道:“走,进去看看。” 说罢,谢缘先抬步走进城门。 城门遂道,有三十余米长,可见,城墙是有多厚。 进入城内,宽阔的街道两边,一栋栋灰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帘,这些建筑,跟现在大宋的建筑安全不一样。 谢缘仔细观察,发现,跟殷,离的建筑都有所不同。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可能是大丰时期的建筑,也可能是大丰之前的建筑。 十分久远。 …… …… 70 第二十二章 淮江水神 鬼城的速度很快。 在谢缘还在愣神的时间,就已经消失不见,这时候,就算谢缘放出筋斗云,直接追过去,可能也追不上了。 筋斗云速度是快,但却不是世间最快。 谢缘脸上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这一剑,他气势十足,不仅仅是将三幅图上的灵气,大势都借来,而且,还借来了四尊蛟龙单位的法力。 谢缘还以为,以这样的气势,再加上敖沁的共同出手,定能将这个破庙直接湮灭。 但现在…… “嗡~” 一声剑鸣声,却是青泉剑在剧烈地震动,而后,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撕裂了黑夜,它很不甘。 本以为,它可以跟随着主人战个痛快,但,临了,鬼城居然跑的飞快,带着恐惧的情绪。 鬼城最后逃跑散发出的恐惧的情绪很明显,明显到傅安这个凡人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更何况是青泉剑,谢缘,敖沁,白兔这样的修仙者。 敖沁在谢缘说动手的时候,已经变回了本体,一人一龙的出手速度是很快的,便是想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破庙。 但破庙的反应,让得迅雷速度变慢。(迅雷的确很慢,特别是在下载的时候,每次下载完,事情也完成了,乏味。) 敖沁变化回人类模样,落在了谢缘的身边。 傅安张了张嘴,这一幕,让得他这个唯一的凡人有些措手不及,他看向脸色不太好的谢缘,呐呐说道: “谢先生,这……鬼城也太胆小了?” 敖沁也是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谢缘,朱唇轻启:“尊上,我觉得,鬼城应该是在怕你?” 谢缘此时还处在举剑的姿态,闻言,一脸无奈地放下剑,将不甘的青泉剑回鞘,而后无语道:“鬼城怕我?怕我作甚?” 鬼城连敖沁这位真龙都不怕,还怕我这个连真仙都不到的,是不是在搞笑。 傅安道:“谢先生,我觉得敖姑娘说的对,鬼城刚才逃走的时候,流露出强烈的恐惧情绪,不知你们感受到没有?之前敖姑娘出手的时候,鬼城同样跑路了,但我却没有感受到鬼城的恐惧,现在先生您出手了,鬼城才流露这种情绪。” 傅安的分析很有道理,连谢缘都很是认同,但是,谢缘还是想不通,鬼城为何要怕他呢? 百思不得其姐,谢缘无奈,只好散去丹田中的法力,因为这个时候,本来已经作为挂件的筋斗云,竟然趁机钻进谢缘的丹田,正在狂舔沂河图。 不干活,还想舔? 谢缘是绝对不会养成筋斗云这种错误的价值观的。 丹田中,对着谢缘的念头,顿时空空如也,筋斗云唧一声,掉落下来。 下一瞬,筋斗云便出现在谢缘身前,五官幽怨地看着谢缘。 谢缘却是笑道:“没有干活,不能吃饭。” 筋斗云很生气,但是也无可奈可,谢缘身上有好吃的,它没办法,最后吐出一些云气,似乎在叹息一声,而后才重新化作佩件,悬挂在谢缘的腰间。 此时,随着鬼城消失,周围的武器散去,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洒落在众人的身上。 鬼城消失,前路,又可见了。 傅安见谢先生脸色稍霁,问道:“谢先生,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 谢缘看着夜色,大黑马上,有夜明珠照亮,倒也不会看不清前路,而且,这里空空荡荡的,也不是一个适合过夜的地方,还是得找一处山洞来。 想到这里,谢缘说道:“继续赶路,找个山洞过夜。再往前走,看看鬼城会不会继续拦路。” “好的。”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几刻钟,却再也没有鬼城拦路,好似鬼城,真的怕了谢缘,不敢再露面。 最后,山洞没有找着,只好委屈敖沁用大法力凿出一个山洞,傅安拾来一些柴火,点上。 简单过夜。 …… …… 这个夜晚,对于谢缘一行人来说,是不平静的。 而远在万里之遥的临水龙宫,也是不平静。 敖俊和敖乐来到临水,费尽几番大战,才将临水几波妖族尽皆收归于麾下。 不得不说,这些临水妖族,对他开建水府,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短短的时间,一座辉煌的宫殿,便在临水水底建造起来。 纵然是夜晚的水底,也能看到宫殿发出宝光。 不过,因为是临时兴建的龙宫,还是比不得父君的青河龙宫,青河龙宫,到处是宝物,而敖俊这里,就要显得寒酸了些。 对于此,敖俊也不灰心,青河龙宫经历了上万年的积攒,才有如今的气势,而他,才不过刚建立水府几天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这里,在过上几千上万年后,也必然不会比青河龙宫差。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要借助这里的水脉,成就真龙之境。 只有真龙,才能让龙宫一代代传承下去。 想到这里,敖俊又是很欢喜,他觉得,来临水,算是来对了。 这几日时间里,他能感受到,临水的灵气,正在增加,每天都在增加,灵气日益浓厚,而且,这灵气十分纯正,对于修行,很有裨益。 难怪之前那些临水水族,就算被打死,也不肯让出地方来。 的确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按照这个进度,几年后,不会比父君的青河差。 所以,敖俊现在,争分夺秒地修行,感悟此间水脉,吸收此间灵气,早日成就真龙。 届时,他也可被称为一声敖龙君了。 美滋滋。 就在敖俊在修行的时候,忽地,他心中一阵悸动,立即停止了修行。 他放开神念,朝着龙宫外覆盖而去,然后,他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龙宫周围的灵气,正在消失。 不知道消失到了何处? 这样下去,整个临水,将再无灵气,这样,又如何称得上修行保地。 但很快,敖俊就跟惊恐了,因为他发现,他身上的法力,也在消散。 像是被人抽空。 一息之间,他身上,法力全无。 ‘怎么会这样?’ 临水龙宫,整个临水水族,顿时乱套了。 敖俊能听到临水水族惊恐的叫声。 这般变故,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几十上百年的法力,就这样一朝消散,换做谁,又不会惊恐。 “兄长。”敖乐直接进来,连门都没有敲,便是进了敖俊的修炼室,一脸担忧之色。 “兄长,整个临水,灵气,全部不见了,临水水族身上的法力,也消失了。” 敖俊看着妹妹,颓然说道:“我身上的法力,也消散了。” 敖乐一脸担忧,忽然想过一个念头,说道:“兄长,你说,这是不是大宋故意设下的局,想要除掉我们?” 对于敖乐的猜测,敖俊直接摇头道:“妹子,你将大宋高看了,大宋没有任何一个真仙,有这种手段。真仙是可以用法力隔绝一个地方的灵气,但是,却无法做到无声无息,便将我们身上的法力全部吞噬。” 敖乐道:“兄长,我们联系父君。” 出了这般变故,敖乐便想到自己的父君青河龙君,青河龙君身为真龙,是他们的依靠,应该可以处理这件事情。 敖俊摇头道:“我们身上法力皆无,怎么联系父君?” 敖乐闻言,一脸绝望之色。 难道,只能等死?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声音:“陛下,陛下!” 却是投降的三位原临水水族,在外面求见。 出了这种事情,这三位水族也是焦急万分,想着敖俊到底是出身龙族,见识比他们要广,便想来求助敖俊。 敖俊听到,走出去,看向外面站满了临水水族。 敖俊刚想说话,忽然,临水,又起了变化。 灵气,一瞬间都回来了。 而且,他们身上的法力,也瞬间回来。 一时间,临水水族皆是炸开了锅。 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笼罩着所有临水水族。 敖俊和敖乐的一身法力也回来了。 法力回归,敖俊立即感应,发现,法力没有不怀好意的印记,甚至,法力精纯了不少,像是提炼了一番。 敖俊的发现,其他临水龙宫水族也发现了。 “我的法力回来了,哈哈……” “你们发现没,我们的法力,更加精纯了,抵得上我们十年苦修了。”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陛下,陛下乃是青河龙宫出身,定然知道。” 众多临水水族看向敖俊。 敖俊张了张嘴,思索片刻,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这番变故,还是要安抚住底下的人马,不然,都跑了,他做个光杆司令? 想到这里,敖俊胡诌了一遍,镇定地说道:“诸位莫慌,你们知我为何要来临水建立水府龙宫?” 这个他们还真不知。 “还请陛下提点?”虾精躬身问道。 敖俊道:“那是因为,临水有一个真龙遗迹,我来此,便是为了等到真龙遗迹显化,进入遗迹中,然后找到真龙遗骸,进化成真龙。刚才那番动静,乃是真龙遗迹初次显化,造成的潮汐仙景,对修行有大好处。” 说到这里,敖俊严肃说道:“你们切记,不可将真龙遗迹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便将它逐出龙宫,以后享受不到这种好处。” 听得敖俊的解释,这些麾下顿时放下心来,是好处,那就放心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陛下解惑,陛下放心,我们怎么可能会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自己偷偷享受岂不是更好。” 一个个立即表态。 敖俊摆摆手,无所谓道:“随你们说出去,我父君乃是龙君,就算谁知道了,也不敢动歪心思。好了,散去。” “陛下说笑了,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陛下好生歇息,我等告辞了。” 临水水族们告辞离去。 敖俊敖乐兄妹回到房间,敖乐问道:“兄长,刚才……是假的?” 说实话,她都有些被兄长的拿番说辞给唬住了。 敖俊看了一眼妹妹,说道:“我就是胡说八道了,是为了稳住他们。我们还是联系父君,向他文明情况。” 说到这里,敖俊立即拿出龙珠,开始联系青河龙君。 …… …… 日出东方,天色破晓。 山洞中,谢缘一行人简单地出了一顿早饭,又启程了。 至于谢缘,则是在马车上修行。 修行完毕,谢缘拿出书页,准备联系玉阳真仙,问一问他知不知道鬼城的事情。 谢缘在书页上写写画画,白兔甚是好奇,蹲在谢缘身边看,边看边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问道:“先生,这是什么啊,好神奇啊。” 谢缘看着玉阳真仙的回复,玉阳真仙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会抽空去查一下监天处的藏书阁,看看有没有关于鬼城的记载。 如此看来,鬼城还是很神秘的。 谢缘收起书页,向白兔解释道:“此乃书机,可以万里聊天。” 白兔顿时兴奋道:“先生,我也想要一个。” 谢缘看了白兔一眼,说道:“怎么,你要离开我们?” 白兔一听,摇头道:“先生,你在说什么?” 谢缘道:“你不离开我们,干嘛要这个,你跟着我们,每天就能说话。” 白兔挠头:“哦,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七日后。 玉阳真仙回了讯息,说是查遍了藏书楼,也没有找到关于鬼城的只言片语。 谢缘沉思,这鬼城,看来很神秘。 “谢先生,前方就是淮江了,我们怎么过江?”傅安的声音响起。 淮江,乃是青河的第一分流,谢缘的修行功法《大宋山海注》,也有淮江图。 谢缘说道:“到了淮江边,停下,我们飞过去。” 不多时,傅安的声音又想起,说道:“谢先生,你看,有船,好多船,不知是人还是鬼?” “这位公子说笑了。老朽怎么可能是鬼呢。”一位老叟开船停在岸边,看着岸边的傅安,一脸无奈之色。 谢缘和敖沁立即掀开车帘,出来,傅安立即看向谢缘。 谢缘看向岸边的老叟,老叟撑着船,身边一个小女孩,眼神里带着胆怯。 他再看向淮江,发现江面上,还有更多的船只在江面上,有的在捕鱼,有的是游玩。 甚至,还有花船。 有歌声从花船中传来。 大白天的,淮江这种重要河流,肯定有妖族盘踞,但……谢缘感应了一番,这些人,的确是人。 敖沁也点头,确定这些人是人。 谢缘看向老叟,问道:“老人家,你们?怎么在这淮江撑船,不怕水中妖族?” 老叟闻言,哈哈笑道:“淮江可是江神娘娘的地盘,哪个敢来闹事?” …… …… 第二十四章 龙族也用筷子吃饭 突然响起的声音, 让得谢缘本来打算再拜一拜江神娘娘的动作都不自禁停住了。 谢缘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江神娘娘庙门口,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的额头上,有两只银色的小角,向鹿的角,上面装饰着闪片。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身上发出朦朦胧胧的光,她就亭亭站在那里,但进进出出娘娘庙的人,仿佛都不知道有人站在那里,从她的身边走过。 从刚才的话语中,谢缘确定,此白衣女子,便是江神娘娘,而且从额头上那两只龙角便可以看出,江神娘娘是龙族。 大宋四河龙宫,乃是泾河、渭河,青河,洛河,只有这四河有龙族子弟,其他的河流是没有龙族子弟的。 谢缘脑海中精光一闪,忽然想起王伯仁曾经对他说过东亭郡之战的相关之事,说之所以四河龙君肯合作,便是因为朝廷愿意划四条河流给四河龙宫。 但具体是哪四条河,王伯仁却是没有说明。 如此看来,淮江应该就是划分给四河龙宫的地盘。 对方又称他为谢叔叔,谢缘认识的真龙就一条,那就是泾河龙君应征,这般推测出,此龙应该是应征之女。 这时候,敖沁的目光从应舒身上收回,传音给谢缘:“尊上,这是一位龙族,不过,距离成就真龙,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谢缘点头,不用敖沁提醒,应舒那对角便已经出卖了她的身份。 谢缘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傅安,老叟等人,都像无事发生一样,看不到应舒的存在。 老叟甚至还惶恐地说道:“谢先生,你……朝拜的时候,哪能左顾右盼,这般分心,小心江神娘娘怪罪。” 谢缘闻言,看了老叟一眼,心道:这是你们的江神娘娘不让我拜的。 想到这里,谢缘将手中的香递到老叟的手上,老叟连连道:“这……” 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好自己对着江神娘娘石像朝拜,嘴里说着见谅之类的话。 谢缘苦笑不得,对着傅安说道:“傅安,你先带着白兔,大黑马去找一间客栈落脚,我和敖沁有点事情,等下再来找你。” 傅安道:“好的,谢先生。” 谢缘说完,便向着应舒走去,应舒看见谢缘走到自己面前,应舒行了一礼,歉意说道:“谢叔叔,这里说话不方便,您跟小舒来。” 谢缘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人,而且,应舒遮蔽了人们对她的感知,是看不见她的,如果谢缘站在这里跟应舒对话,在旁人看来,谢缘是在跟空气对话,难免会将谢缘当成一个疯子。 想到这里,谢缘朝着应舒轻轻点头。 应舒在此表达了一下歉意,然后莲步轻移,朝着外面走去。 谢缘和敖沁跟在应舒的身边。 老叟上完香,回头一看,便见谢先生和敖姑娘已经联袂出了江神娘娘庙,他不禁长叹一声,自我安慰道:“希望江神娘娘不会怪罪谢先生。” 傅安听了,安慰老叟道:“老人家,你多虑了,江神娘娘怎么会怪罪谢先生呢,她也不敢怪罪。” 傅安看了一眼江神娘娘,的确是很美,但是,谢先生的本事,可不会比这位江神娘娘差的。 老叟闻言,顿时一脸害怕,他是真的怕了,这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在江神娘娘庙里,也没有半分敬意。 老叟是不敢再待在庙里了,连忙带着自己的孙女小粒逃离江神娘娘庙。 见此,傅安无奈笑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连忙追了出去,大喊道:“老人家,我们的鱼,还在你手里提着呢。” 不知不觉中,谢缘跟着应舒,便是已经到了江边,江边湿润的风吹来,拂过面庞。 四周无人,应舒才散去周身朦胧,朝着谢缘行礼道:“应舒见过谢叔叔。” 又朝敖沁行礼:“应舒见过敖姑姑。” 谢缘问道:“你是老应的女儿?” 应舒闻言,心中却是惊奇,她父君泾河龙君,可是出了名的孤寡,很少跟人称为朋友,那次回来,一脸高兴,说自己结交了一个朋友,是大宋人族真仙谢缘,让子女们以后见了,须得称一声谢叔叔。 千年孤寡老人交了一个人族朋友,当是时,应舒与弟弟应季便是惊讶不已了,他们想,一定是那位谢叔叔不凡,不然,又怎能让得父君屈尊结交呢。 但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谢缘之名,实在是太大了,姐弟两亦是知道东亭郡之战的。 现在看着总算是见到了这位谢叔叔,一人便扭转败势,让人族真仙得以击杀十尊鬼仙妖仙的存在。 而且,这位谢叔叔,还称呼她的父君为老应。 老应,听起来是很亲切,但是,听在应舒的耳朵里,总感觉怪怪的。 怪则怪,应舒还是点头,道:“谢叔叔,应征确是我之父。” 听到应舒确定的话语,谢缘笑道:“果真是老应的女儿。这淮江,如今是你的领地?” 应舒看了谢缘一眼,说道:“谢叔叔,这淮江,并非是属于我的领地,也是大宋的领地。” 谢缘意外地看了应舒一眼,心道,不愧是老应的女儿,就是会说话,也难怪,应舒会护佑百姓,让大宋百姓进入淮江捕鱼生活。 谢缘道:“江神娘娘,深受淮安百姓爱戴,王伯仁是做了一件好事。” 应舒连忙惶恐道:“谢叔叔,您叫我小舒就可以,千万不要叫什么江神娘娘,要是被我父君知道了,定会责骂我的。” 谢缘见应舒神情不似作态,便顺着叫道:“小舒,看不出来,老应对儿女,还是这般严厉。” 应舒道:“父君对我们,素来都是严厉的,但我与弟弟知道,父君乃是为了我们好。” 谢缘点头,道:“老应是不错。” 老应的确不错,还送了他一葫芦龙涎酒。 应舒试着邀请道:“谢叔叔,敖姑姑,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去我的水府做客?” 谢缘想了想,点头,他也想要看一看淮江里应舒建立的水府,有多少水族,等以后他修成了淮江图,这些都是他的后盾。 因此,谢缘道:“可以。” 见谢缘答应下来,应舒一脸开心之色,说道:“谢叔叔,请跟我来。” 说罢,当先引路,踏入淮江。 一踏入淮江,江水分流,竟是一条水路显现。 谢缘和敖沁相视一眼,便是身形一动,踏上水路,一踏上水路,水路便向前世的电梯一般,身形想着前方快速移动。 应舒美目落在敖沁的身上,来到敖沁的身边,自来熟地挽起敖沁的胳膊,说道:“听父君讲,敖姑姑乃是鲤鱼得道,化成真龙。敖姑姑,真是厉害。” 对方也是龙族,还是龙族小女孩,敖沁对应舒的态度,自是好一些,说道:“修行之路,一切看机缘。” 应舒目光流转,说好话道:“敖姑姑太谦虚了,没有之前的努力,就算是机缘来了,也没有实力去把握住。” 说话间,前方有宫殿群显现,在幽暗的水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淮江龙宫中,应季坐在椅子上,等着姐姐应舒回来。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他刚到淮江,拜见自己的姐姐。 应舒看到应季,立即问道:“应季,你怎地来了?” 应季道:“父君在打盹,我闲来无事,便想着过来帮一帮姐姐。” 应舒白了自己弟弟一眼,说道:“你好生修行,才是帮我。而且,现在这么久了,你才过来,我已经建好水府,一切事宜,都已完成,我看你倒不是诚心来帮我的,而是不想修行,想来贪玩。” 应季挠挠头,嬉皮笑脸道:“姐姐慧眼,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于是,姐弟两便在新建的淮江龙宫聊天。 聊着聊着,忽然,应舒好看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应季看到姐姐这幅模样,顿时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地了?” 应舒却是不说话,而是直接飞出龙宫,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有点急事。” 应舒感应到,江神娘娘庙中,有大福缘大功德之人在拜自己,而且,这么大的功德福缘,应舒现在的实力,完全承受不住。 被这般大福缘大功德之人拜,其实是好事,可以让自己也沾染上福缘功德,让自己修行更加顺利。 但太多了,好事却是容易变成坏事。 她现在还没有这种实力,去承受这么多的功德福缘。 因此,应舒火急火燎地来到江神娘娘庙,便看到谢缘和敖沁,一眼便将他们认出,连忙叫停。 应季待在姐姐的龙宫,很是无聊,说道:“姐姐怎地还没有回来?” 这时,便听到姐姐的说话声。 应季连忙迎出去,便看见,姐姐的手挽着一位青裙女子的手,两人显得很是亲昵。 再看女裙女子的容貌,应季一怔,竟是跟姐姐一样美。 而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青衫男子,身上有强烈的人族气息,腰间随意挎了一把剑,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姐姐,你回来了?事情解决了?这二位是?”应季走上前去,好几个问题就问出来。 应舒看了不稳重的弟弟一眼,踏进龙宫结界中,结界隔绝了淮江的水,环境跟陆地上没有什么区别。 应舒介绍道:“应季,这位是敖姑姑,你快叫。” “啊?”应季吃了一惊,他记忆里,可不记得他还有一位姑姑的,姐姐怎么回事,一出门,就直接给带回来一个姑姑,但看到姐姐微微蹙起的眉,应季还是叫道:“见过敖姑姑。” 敖沁微微点头。 应舒又介绍起谢缘来:“这是谢叔叔,父君的朋友。应季,你不是一直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谢叔叔吗?” 闻言,应季立即瞪地看向谢缘,脸上变为狂喜,走上去,激动地说道:“你就是谢叔叔?太好了,谢叔叔,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可以跟我讲讲东亭郡之战吗?” 应季跳脱的性格,让得谢缘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应舒很会察言观色,说道:“应季,在家门前,不请谢叔叔敖姑姑进去,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应季恍然,道:“谢叔叔,敖姑姑,快快请进。” 一行人进入宫殿。 宫殿无比辉煌,谢缘猜测,可能跟种族有关,龙族应该都是喜欢这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落座后,有背着蚌壳的美丽蚌精少女端着精致的瓜果,点心上来。 还有美酒,各种珍馐。 应舒殷勤地倒酒,说道:“谢叔叔,敖姑姑,请用。虽然这酒,乃是灵果酿造的,不算太好。父君的龙涎酒,百年才得两葫芦,被他宝贝着,连我们也喝不到。不然,一定让谢叔叔和敖姑姑尝一尝。” 听着应舒的话,谢缘一怔,他知道龙涎酒很珍贵,但是没有想到,龙涎酒竟是这么珍贵,百年才能有两葫芦,而且,应征连自己的子女都舍不得拿给他们喝。 但是,就是这么珍贵的龙涎酒,应征却是直接送了自己一葫芦。 这份情,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这里,谢缘说道:“上次与你父君见面时,倒是有幸品尝了龙涎酒,的确是世间最好的酒。” 听得谢缘这般说,应舒和应季这两姐弟对视一眼,皆是感到心中震撼,他们本来以为,父君和谢缘,只是简单的朋友。 现在看来不是,简单的朋友,怎么可能与之分享龙涎酒? 应舒眉眼微动,大方说道:“谢叔叔真是厉害,竟是能让父君这般抠搜的人,也能拿出龙涎酒来招待。” 谢缘笑道:“小舒,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你父君,可是一点也不小气的。你看……” 说罢,谢缘拿出一个葫芦,说道:“你父君可是大气的很,临走之前,还送给我一葫芦龙涎酒呢。” “啊……” 看到谢缘手中拿着的龙涎酒葫芦,又是将这对姐弟震惊地不行。 应舒轻轻捂住嘴,说道:“还真的是龙涎酒。” 谢缘拔出塞子,顿时间,龙涎酒的酒香飘出来,让得应家姐弟陶醉。 谢缘给姐弟二人倒上一杯,说道:“来,尝尝你父君酿造的龙涎酒。” “谢谢谢叔叔!” 应家姐弟迫不及待,连忙轻轻喝了一口,顿时眉飞色舞。应舒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口海鲜,就着龙涎酒,说道:“原来父君的龙涎酒,竟是这般烈性,难怪父君不拿给我们喝。” 应舒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谢缘看向应舒熟练地使用筷子,心道:“原来龙族也用筷子,倒是蛮环保的。” 而应季,一口就闷了,此时已经倒在桌子上,说着胡话:“谢叔叔,好酒……谢叔叔,你那个什么让人怀孕的神通,可不可以让我姐怀孕,咱们龙族,怀孕极难……” 应舒红着脸,一掌劈在应季脖子上,应季顿时晕倒过去。 …… …… 第二十五章 江心垂钓,不想空军的谢缘 应季‘砰’的一声,脑壳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应舒才脸红红地看着谢缘,无奈中带着羞涩道: “谢叔叔,你别听应季胡说。” 谢缘摇摇头,他当然不会听应季胡说八道,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龙涎酒他喝一来,虽然也很烈,但也不会像应家姐弟一样,一下子就现行,一个胡言乱语,已经不醒神志。 一个脸色涨红,浑身都是酒意。 谢缘最终想了想,只能想到,这应家姐弟的九品不太好,难怪作为父亲的应龙君不将龙涎酒给应家姐弟喝,喝了都这样了,还喝啥啊。 应舒也知自己失态,想要用法力驱散龙涎酒的酒意,但是发现,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 再下去,应舒怕自己也像弟弟那般出了洋相,也跟谢叔叔说出求怀孕的话来,因此强制保持清醒,歉意道: “谢叔叔,应舒失态了,没想到,父君酿造的龙涎酒,竟是这般霸烈,我与应季只小酌了一杯,便已经遭受不住,无法招待谢叔叔和敖姑姑,还望谢叔叔,敖姑姑见谅。” 见此,谢缘也是体谅,说道:“那这样,你和应季好生休息,我和敖沁这就回淮安。并不急着离去,有时间,我们再叙。” 谢缘说完,便同敖沁一起起身。 应舒起身道:“谢叔叔,敖姑姑,我送你们。” 当即,应舒压制着酒意,摇摇晃晃地将谢缘和敖沁送到了岸上,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跳入淮江。 谢缘站在岸边,笑道:“看来,应龙君不给应舒应季这对姐弟喝酒,是好事,这两姐弟,酒品堪忧啊。” 敖沁闻言,解释道:“尊上,应舒应季姐弟酒品不会差到那里的去的,如果是凡酒,应舒应季法力在身,心念一动便可以祛除,但龙涎酒乃是应龙君酿造,乃是仙酒之类,应舒应季还未成仙,自然扛不住仙酒之威。” 谢缘听了,道:“原来如此,我一直将自己作为参照物,我想,我都不是真仙,喝了这酒,都没这般狼狈。” 敖沁看了谢缘一眼,展开眉眼笑道:“尊上特殊,是旁人不能比的。” 又听到了敖沁的马屁话,谢缘心中受用,脸上却是平静无比,抬起脚步,往淮安郡的方向走去,说道:“走,快酉正了,回淮安郡,跟傅安汇合。” 进入淮安城,谢缘发现,这里的番话程度,比起东亭郡来说,又更加地繁华。 越靠近卞都的郡城,越是繁华。 敖沁作为真龙,要在城里找一个凡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很快,便是找到了傅安。 淮安客栈。 客栈的名字,就取淮安之名。敢取这个名字,肯定是跟淮安官家有关系的,不然,也不会取这个名字。 酒楼很是气派,竟是罕见地有五层之高。 谢缘他们刚进来大堂,傅安也出来大堂,看到谢缘,立刻跑上前,说道:“谢先生,敖姑娘,你们回来了。我定好了房间,五楼,最高的一层,想着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 谢缘点头,说道:“五楼挺好的。” 傅安立即唤来一个客栈的伙计,说道:“伙计,你带这位先生和小姐去他们的房间,对,就是我定的那三间房。” 伙计连忙点头。 傅安交代完伙计,又说道:“我还要去找厨房的大厨,叫他把鱼汤弄好。” “去。” 伙计立即带着谢缘敖沁去房间里。 晚饭,便是鱼汤,还有客栈中的一些其他的菜肴。 吃完晚饭,酉正差不多就到了。 不多时,打更人敲锣的声音响起。 家家户户都相继关上门。 整个淮安郡,又变成了一座无声之城。 谢缘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望着这一座无声之城。 不自禁间,心中闪过诸多感慨,他忽然想念前世的热闹的夜晚来,在前世,纵使是夜晚,整座城市也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白天劳累一天的人,在夜晚,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逛逛夜市,享受劳作后的闲暇时光。 但在这个世界,这一切的安宁与平静,都被妖魔鬼物破坏了。 现在,虽说谢缘将门神图剪出来了,现今已经普及到大宋,大宋的百姓,在夜晚,也不用担心鬼物妖魔的戕害。 但门神图的作用,也是有局限的,只能保护着家宅范围之内的。一旦超过了家宅范围,那便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所以,想要让百姓在夜晚,也能性命无忧的话,还是得肃清大宋境内的妖魔。 这是根本。 思索着,谢缘将目光看向城内最高的建筑,那里,此时已经升起了灯火。 淮安的监天台,从白日的见闻来看,是跟应舒的淮江龙宫有合作,不然,没有监天台的背书,百姓也不敢去淮江捕鱼游玩。 谢缘其实心中并不是一个偏激的人妖不两立的人,他自己的心中是有一把尺的,这把尺的衡量标准,是与他人族的身份有关,作为人族,最根本的,屁股是绝对不能坐歪的。 妖,是有好的妖,也有坏的妖。 至于怎么区分,谢缘心中也很明确,与大宋百姓做对的妖,就是坏妖,是要坚决清除的目标。 而站在大宋百姓这一方的妖,则是好妖,是不必清除的,甚至,在有些时候,也是可以坐下来谈谈合作的。 就比如,大宋四河龙宫所属势力,现在就已经跟大宋谈起了合作。而且非常愉快。 当然,这种合作,也是基于大宋四河龙君对于大宋一直以来的态度。 如果是换成青丘要来跟大宋合作,大宋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青丘数次侵犯大宋,青丘的妖仙们,几次想要置大宋于死地,大宋怎么可能跟这种合作? 岂不是引狼入室?! 眺望了一阵,天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 谢缘关上窗户,准备休息。 一夜无话。 除了子时,谢缘起床修行了一个时辰。 这是必修课。 “当啷——” “当啷————” 清晨,打更人的锣响了。 又是一天。 谢缘起床洗漱完后,便先趁着朝阳之初修行,而后才是去大堂用早餐。 今日傅安起的比较晚,谢缘修行完毕的时候,傅安才起来,这几日驾车太累,傅安好久没有摊上床,一睡床,自然要补好觉来。 养好精神,才能读书。 这个道理,谢缘也是知道的,疲劳教育,疯狂地做功课,没有精神,是完全学习不到东西的。 吃着早餐的时候,谢缘说道:“傅安,这几日,除了赶车,就是读书,连休息都没有休息过,是时候放松一下了。初来淮安,今日你便跟着我们一起,来个淮安一日游。” 傅安说道:“一切听谢先生的。”他自是没有意见的。 吃完早餐后,谢缘一行人,便是直接出了客栈,在淮安城逛起来。 淮安的确是很繁华,这一条街一条街逛下来,谢缘都见识了不少新奇的东西。 忽然,谢缘听到傅安说道:“谢先生,要不,我们租一条船,去淮江游玩垂钓。” 谢缘闻言,立即看向傅安,便明白傅安为什么会这样提议了,对面有一家专门提供租船到淮江垂钓的店铺。 钓鱼? 谢缘想了想,还是很有兴趣的,因此点头道:“可以。” 傅安颇为欣喜,他还没有钓过鱼呢,可要好好的体验一番,便一马当先,进入店铺。 店铺中,自是没有船的,船都在淮江码头停泊着,这店,只是为了负责给客人介绍,调度船只的。 店铺中只有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看到傅安等人进来,心中大喜,这三人,二男一女,一看衣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而公子小姐们嘛,自然是最喜欢游玩了,普通人也没这个钱游玩,淮江一开,整个淮安,有钱的主儿,都涌去淮江游玩,垂钓,甚至雇了花船,在江上做运动。 运动嘛,倒是不稀奇,毕竟,生命在于运动。 甚至,这淮安中的青楼妓馆,也购买了属于自己的花船,专门在淮江做起迎来送往的生意来。 因此,中年男人脸上露出职业笑容,上前殷勤说道:“公子小姐们,有礼了,可是要雇船去淮江游玩?” 傅安看了看空荡荡的店铺,说道:“你这里,都有什么的船?都是些什么玩法?” 中年男人闻言,立即将那些玩法说出,傅安听了,连忙打断中年男人的话,说道:“我们就钓钓鱼,不玩你说的那些。” 中年男人遗憾道:“那也成,公子请随我来,我们的船,都在淮江码头上停着。” 傅安付完银子,中年男人用马车,将谢缘等人捎去淮江码头。 到了码头,中年男人叫来一位管事,问道:“还有多少条空船?” 管事答道:“掌柜,还有一条,是何老头的船,但只能载客。” 闻言,中年男人沉吟片刻,转头对傅安说道:“公子,垂钓的船只已经没有了,只有一条载客的船,这样,我们这里有钓具,公子如果愿意,我们给公子打一半的价格。” 傅安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谢先生在,他还是将决定权交到谢先生的手中,因此,他询问道:“谢先生?” 谢缘笑道:“如此紧俏的嘛。”他看向中年男人,说道:“我们看看船,如果能钓鱼的话,我们便同意。” 中年男人立即叫管事去叫那个和老头过来。 几人站在码头上,管事在码头喊。 不多时,便有一艘小船往这边驶来。 看到小船,谢缘的嘴角不禁露出微笑,道:“掌柜,我们便坐这一条船,也不用打一半的价格了,你只管将钱付给船主即可。” 中年男人顿时大喜,道:“多谢这位公子,张管事,快去拿钓具来,还有,板凳也搬来。” 小船来到码头,划船的,正是昨日渡谢缘过江的那位老叟。 老叟身边,坐着小女孩小粒。 老叟自是一眼看到了谢缘等人,不过,掌柜在,老叟先是跟掌柜大招呼:“孟掌柜,唤小老儿何时?” 中年男人道:“这几位公子小姐要去钓鱼,便坐你的船。” 老叟看了一眼谢缘等人,目光落到中年男人身上,无奈说道:“孟掌柜,我这船,可是载客的船,可不是钓鱼的船。” 中年男人道:“这个问题,好解决,搬几个凳子,不就可以钓了嘛。而且,公子小姐们大气,银钱是一分不会少给你的。” 老叟闻言,自是不会再跟钱过不去。 “谢先生,傅公子,敖小姐,咱们又见面了。”老叟划着船,慢慢驶离码头,对谢缘等人招呼。 小粒很是开心,又去给白兔喂菜叶子了。 谢缘笑道:“是啊,又见面了。老人家,找个口子多的地方,我们要钓鱼了。” “放心,谢先生,小老儿知道哪个地方口子多。”老叟道。 既然上了他的船,老叟收了钱,自然要敬业一点了。 不多时,船只停在江面上,周围都没有船只。 老叟道:“谢先生,这里口子很多,小老儿平时也是在这里钓的。” 中年男人做事很周到,搬了三个椅子上船,还有三个钓竿,可以供谢缘,傅安,敖沁三人钓鱼。 谢缘道:“傅安,敖沁,我们便在这里钓鱼。” 说罢,谢缘开始摆弄起来。 傅安道:“谢先生,我没有钓过鱼,不知如何钓。谢先生可否教我?” 谢缘道:“你看着我来。” 于是,谢缘便开始教傅安钓鱼。 “先开始,我们要打窝,用饵料打窝,打开口子来,才能钓到鱼……” 谢缘想起前世天元派的钓鱼技术,教给傅安。 傅安认真听讲,像是一个好学生。 接下来,便是实践的时候了。 一个时辰后。 谢缘望天,一只鱼都没有上钩,如此看来,脑子知道怎样钓和身体知道怎样钓,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天元派钓鱼法,谢缘倒是不会怀疑,他只能归咎于,淮江的鱼,不一样,不能搬起来就用,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谢缘可不想空军。 钓鱼佬绝不空军。 显得无聊,谢缘便拿出葫芦来,打算边喝一口小酒,边钓鱼,钓鱼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一只手握着竹竿,一只手去打开葫芦的木塞,没想到,一个使劲,龙涎酒倒是洒出来一点。 谢缘低头一看,正洒在作为饵料的蚯蚓盒上。 那些蚯蚓,顿时活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龙涎酒的影响。 …… …… 70 第二十六章 敖沁传法,谢缘的潜水员 龙涎酒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艘小船。 一时间,老叟,傅安皆是望来。 老叟抽动着鼻子,好奇问道:“谢先生,你这是什么酒?这酒香,比城里第一酒铺的桂花酿还要香。而且,闻上那么一口,竟是感觉更加地精神了。” 老叟的疑问,同样是傅安也好奇的。 谢缘笑道:“一位老友送的,是他自己酿造的,也就是一般的酒。” 龙涎酒的名头,谢缘不会给老叟说,说了,老叟也不明白。 老叟闻着这香气,喉咙忍不住滚动,竟是被勾起了馋虫,笑道:“谢先生的朋友,这酿酒技术,竟是如此了得。那么,请问谢先生,这酒,在哪里可以买到。” 谢缘摇头道:“这酒啊,哪里都买不到。我这老友,很懒,每年也不过才酿造那么一点点,连自己喝都不够,哪里会拿出来卖。” 谢缘随意找了一个说辞。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老叟闻言,一脸遗憾地说道,而后目光期待地看着谢缘,说道:“谢先生,你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连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看来,想要上午吃鱼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不若这样,我船上还有一条鱼,上午,我出于,谢先生出酒,如何?” 看着期待的老叟,谢缘笑道:“老人家,你倒是会打算盘,我今日,绝对不会空军的,肯定能钓大鱼,说不定,还能连杆。” 言下之意,却是否决了老叟的提议。 老叟吹了一口胡子,道:“谢先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一看便是新手,这位傅公子,敖姑娘也是新手,淮江的鱼精着呢,你们是钓不上来的。再说,不就一口酒嘛,你今日给小老儿尝一口,回头小老儿送你两斤十年的桂花酿。” 谢缘当然知道小老儿打得什么主意,是想喝龙涎酒,但龙涎酒这种东西,这么霸烈,连应舒和应季喝了,都丑态百出,受不住,老叟仅仅是一个凡人,有如何能承受地住。 灵丹妙药,对于仙人来说,是有裨益的,但对于凡人来说,这里面庞大的灵气,凡人之躯食用,无异于毒药。 所谓虚不受补,便是这个道理。 谢缘笑道:“老人家,并非是我小气,而是这个酒啊,他太烈,你这身子骨啊,受不住。” 老叟说不出话来了。 谢缘喝了一口酒,继续钓鱼。 傅安凑了过来,露出讨好一般的神情说道:“谢先生,竟然老人家身体弱不能喝,那我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能不能喝?” 谢缘侧着低头看了傅安一眼,说道:“此乃仙酒,你喝了,反而是毒药。” 对傅安,倒是可以直接说出实情。 “好。”谢缘这般说,傅安倒也不纠结了,谢先生都是为他好的,他坐会椅子上,看着一个时辰都不动一次的鱼竿,没有鱼来吃饵,嘀咕道: “谢先生,咱们这能钓到鱼吗?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这鱼,都不来吃饵的,难不成真的如老人家说的那样,这淮江的鱼,都成精了。” 谢缘轻轻喝了一口龙涎酒,说道:“傅安,耐心点,你要向敖沁学习,钓鱼钓的就是耐心。” 傅安立即向敖沁看去,只见敖沁坐在椅子上,慵懒地靠着,倒是很惬意,他说道:“我哪里有敖姑娘这份修为。我觉得,钓鱼钓的不是耐心,不应该是钓着鱼的那一刻喜悦之情嘛。” “你说的有道理。”谢缘不反驳他,笑着收杆,打算换一条蚯蚓,那条蚯蚓泡在水里都一个时辰了,萎靡不振,应该都已经淹死了。 从饵料盒中,拿了一只蚯蚓,勾在鱼钩上,然后,甩出去。 接下来,又是静等了。 现在,谢缘倒是有一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心态了。 就在这时,鱼竿才下下去不到几个呼吸,鱼竿便动了。 谢缘眉头一喜,道:“鱼儿上钩了。” 谢缘的话落下,傅安和敖沁立即看过来。 老叟也看过来,心道:没想到,新手钓鱼,竟然也能钓上鱼来。 谢缘立即一收,感觉到了鱼竿另一头的拉扯感,拉扯感很小,谢缘分析道:“这鱼没有挣扎,一直顺着我的力道游过来,应该是一条小鱼。不过,万事开头难,有了这第一尾,那么第二尾,第三尾,也就不难了。” “谢先生说的是,看来今日的午饭,可以来一个全鱼宴了。”傅安在一旁说道。 随着谢缘的拉扯,鱼越来越近。 终于,一抹红色映入了谢缘等人的眼帘。 老叟惊讶道:“竟是一尾红鲤鱼,而且,看着背部,嘶……有十米长,不会是一只妖怪吗?谢先生,快将杆扔掉,危险。” 老叟仅仅是看到鱼背,便是面色大变,急忙催促起来,见谢缘还没有扔掉鱼竿,连忙说道:“谢先生,快点,扔掉鱼竿,不然,就不是你钓鱼了,而是鱼钓鱼了。希望江神娘娘的使者快点来……不然,咱们就危险了。” 正在跟白兔玩耍的小粒听到爷爷的惊恐声,也是停住了,向这边看来,待她看到一尾十多米长的红鱼背,也是脸色吓得煞白,紧紧地抱着白兔。 谢缘看到那在水里露出的十米长的红色鱼背,也是一惊,心道:本来以为是一条小鱼,没想到,还真的钓出了一只妖怪来。 谢缘此时没有用力了,但那巨鱼便是自己游过来,可把爷孙两吓得,全身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缘回头看到,连忙安慰道:“别怕,这妖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说不定,是江神娘娘的麾下呢。” 这种话,老叟又如何信,他紧紧地抱着孙女小粒,只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祈祷江神娘娘的使者会出来,驱赶走鱼妖。 在淮江刚刚开放的那会儿,还真的有渔民遇到了鱼妖的袭击,也是江神娘娘的使者及时出现,救下了渔民。 这也是为什么,百姓会众筹兴建江神娘娘庙,每次出江都要去江神娘娘庙上柱香,祈祷江神娘娘保佑。 回来的时候,平安也去江神娘娘庙上柱香,感谢江神娘娘保佑这次能平安回来。 所以,江神娘娘在淮安出江的民众心中,是保护神一般的存在。 来到淮江,一定要相信江神娘娘,因为江神娘娘可以救你的命。 巨鱼终于游到船边,也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竟是一条红鲤鱼。 敖沁看着这条红鲤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谢缘传音道:“尊上,这条红鲤鱼,已经快要诞生灵智了,还请尊上放了它。” 谢缘听到敖沁的话,便知道,敖沁本身便是红鲤鱼跃龙门得道成就真龙,看到这条红鲤鱼,不禁回想起了过往,才会向谢缘求情。 谢缘笑道:“本来我也打算放了的。” 这条红鲤鱼,看着便是性情温和,游到船边,竟是不挣扎,而是停在了船边,也不害人。 而且,它的背上,竟是有一条金线。 谢缘弯腰蹲下,伸手,尝试着在红鲤鱼的鱼头上一摸,红鲤鱼没有躲避,竟是让谢缘抚摸。 谢缘的这一个动作,顿时将老叟吓了一大跳。 谢缘回头道:“老人家,小粒,莫要害怕,这并非是鱼妖,还没有成精呢,只是体型大了一点而已。它还是一条正常的鲤鱼。” “……谢先生,你莫要开玩笑……正常的鲤鱼,能长这么大?”老叟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谢缘也不再解释,解下红鲤鱼的鱼钩,红鲤鱼体型那么大,其实根本没有钓住嘴巴,而是红鲤鱼自己咬着鱼钩,自己游过来的。 脱钩也只是张张嘴巴罢了。 “回去。”谢缘对红鲤鱼挥手道。 红鲤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在船边游了片刻,然后游走了。 见红鲤鱼游走,老叟这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复杂地说道:“谢先生,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鱼妖,你也敢去摸,不怕被吃了嘛。” 傅安笑道:“老人家,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们不吃它还好,它怎么敢来吃我们。” 谢缘笑道:“莫怕,鱼妖现在不是走了吗?再说,这真的不是鱼妖。” 老叟哪里会信半个字,只觉得这伙人,真是胆子大,昨天,不尊重江神娘娘,今天,竟是连鱼妖也敢摸,还当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胆子大到天上去了。 老叟现在已经隐隐后悔,早知道,就不挣这个钱,怎么都要拒绝这一单生意。 太刺激了! 老叟无奈道:“谢先生,你不要开玩笑了。” 谢缘笑道:“老叟放心,就算鱼妖来了,也不怕,我们还是懂一点对付妖怪的法术的。好了,继续钓鱼。” 说完,谢缘拿起一条蚯蚓,继续钓鱼。 不多时,鱼竿又动了。 谢缘笑道:“看来,这鱼一旦上钩,便开始连杆了。傅安,且看我今日给大家整个全鱼宴。” 老叟在一旁祈祷道:“别再整上一条鱼妖上来就好了。” 谢缘不语,开始溜鱼。 然后发现,又是那条红鲤鱼。 谢缘都无语了,你说,怎么又吃了自己的饵了。 谢缘无奈,只好再将这红鲤鱼赶走。 红鲤鱼去而复返,把老叟吓得不清,以为这鱼妖后悔刚才没有吃他们,又回来就餐了。 第三杆。 连杆。 溜上来,又是红鲤鱼。 继续。 谢缘不气馁。 最后,半个时辰后,谢缘饵料已经没有了,全部进了这红鲤鱼的肚子了。 红鲤鱼一次次上钩,跟闹着玩似的,已经将老叟整麻木了,也不再害怕这红鲤鱼了。 谢缘不明白,这红鲤鱼难不成是吃蚯蚓的,但很快,谢缘就想明白了。 他看着在船边游荡的红鲤鱼,轻轻倾倒葫芦,到了一点酒在河面上,果然,红鲤鱼立即游过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融入了龙涎酒的河水。 等喝完后,又在谢缘脚边游来游去。 敖沁看到这一幕,传音说道:“尊上,看来,这龙涎酒,对她很有帮助,喝完这一点,估计就可以诞生灵智,炼化横骨了,变成真正的鱼妖。” 谢缘点点头。 敖沁看着红鲤鱼,心中一动,神念直接覆盖住红鲤鱼,进入红鲤鱼的脑海。 敖沁一进入,红鲤鱼的脑海中,便是出现了一幕,一条巴掌大的红鲤鱼在河中欢快地游着。 时间飞速,红鲤鱼变大,诞生灵智,然后炼化横骨,学会了修行之法,又一日,天地间风云突变,悬崖绝壁上的瀑布上,竟是出现了一道光门。 一时间,整条河里的鲤鱼,统统被光门吸引而去。 “是龙门。是龙门。” 有声音响起。 “大家快跳,只要跳过去,就能化成真龙。” 霎时间,红鲤鱼们纷纷用出全身的力气,向着光门跃去。 但没有一只能跃过去,都是撞在了悬崖绝壁上,掉落下来,摔的遍体鳞伤。 有些鲤鱼放弃了,但有些鲤鱼没有放弃,继续跃龙门,甚至有的鲤鱼,摔死了,都没有成功跃过龙门。 在红鲤鱼的奶海中,有一条红鲤鱼,是最独特的,也是最有毅力的,浑身流着血,还在跃龙门。 “龙门快消失了。” 龙门的光芒,越来越暗淡,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鲤鱼跃过龙门。 但就在这时,那条浑身流着血的红鲤鱼,纵身一跃,竟是跃过了龙门。 而后,龙吟声响起。 化龙了。 龙门消散。 这一幕,如同幕布一般在红鲤鱼的脑海中播放,放映完,一种晦涩难明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中。 而后,响起一个清亮的话语: “此乃我成道之前的修行法门,你开了灵智,便好生修行。” 红鲤鱼似乎懂了。 她看向敖沁的方向,点了点头。 敖沁看到红鲤鱼回应,笑道:“去,不要打扰我们钓鱼了。” 红鲤鱼很快就游走。 红鲤鱼一走,谢缘便拿来傅安处的饵料蚯蚓,继续钓鱼。 鱼竿甩出,落在淮江。 一条红影闪过,却是红鲤鱼,赶着一条五斤多的鲢鳙过来,快接近鱼饵的时候,红鲤鱼双鳍一摆,那鲢鳙顿时身体不受控制,嘴巴直接挂在了鱼钩上。 鲢鳙懵了。 被勾住了。 船上的谢缘手中一沉,顿时说道:“上钩了,希望不会再是那红鲤鱼来捣乱了。” 谢缘立即拉杆,发现这次的手感跟之前的十几次完全不一样,顿时笑道:“不错,不是红鲤鱼,是其他的鱼……哦,是条鲢鳙,不错。” …… …… 第二十七章 应舒的邀请 谢缘开始拉杆,傅安立即站在一旁协助。 溜鱼是有技巧的,讲究一个巧力,不能用蛮力来拉,得顺着鱼的力道来,慢慢地溜。 如果太用力了,鱼可能会脱杆,越是挣扎,越是不能用力。 片刻后,这条鲢鳙终于是被谢缘拉上来。 一看,好家伙,五斤以上了。 够大家伙儿午餐享用了。 “竟是一条鲢鳙……还是一条花鲢,淮江的鲢鳙很值钱的。谢先生倘若要买的话,淮安城里的客栈酒楼都收,三十文一斤。”老叟看到钓到的是鲢鳙,一颗心顿时放松下来,不是红鲤鱼就好。 谢缘听了老叟的话,摇头道:“这可不卖,是要留给等下吃的。” 三十文一斤,的确是很贵了。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巨贵。 可能是因为淮江娘娘的原因,这淮江的鱼,也跟着身份大增,水涨船高。 将鲢鳙放到老叟的木桶里,装了淮江的水,谢缘非常满意,毕竟,这是他今天第一条鱼获了。 当然,红鲤鱼除外,那纯粹就是贪图他的龙涎酒的。 要不是红鲤鱼,谢缘可能早就钓到鱼了。 钓到鲢鳙后,谢缘自信满满,对老叟说道:“老人家,麻烦帮忙处理一下鲢鳙,咱们一起吃。我嘛,再钓几条,说不定还能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炖汤呢。” 老叟立即答应下来,说道:“没问题,谢先生。” 当即,老叟便开始叫来孙女小粒,开始杀鱼准备午饭。午饭的报酬,其实已经算在了租船的账上了,倒不是谢缘抓劳动力。 谢缘看着爷孙两顿时忙活起来,便也对傅安说道:“傅安,你也去帮忙。” 傅安点头,立即去帮忙,这个大宋,倒也没有‘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说法,傅安这个读书人,也麻利地去干活。 谢缘将傅安那便的蚯蚓拿来自己这边,一脸自信,将蚯蚓穿好,然后甩杆。 敖沁看着自家尊上的自信模样,不由得露出微笑,她当然不会告诉尊上,其实他的垂钓水平真的很差,是钓不来鱼的,他之所以能钓到鲢鳙,全然是江里有条鱼,拿着鱼挂在鱼钩上。 不过,谢缘平时的时候,丹田中的灵气全部收起来,如如同一个凡人一样,根本不会用灵力去感知江底。 所以,谢缘也不知道,此时的红鲤鱼,已经化身他的潜水员,躲在江底帮他挂鱼。 谢缘直到此时,还以为全是他的技术好。 鱼钩甩出去,不是上次那个位置。但红鲤鱼感知到了,立即往这个方向赶来,于此的,还有被红鲤鱼赶来的一条大黑皖鱼。 等到了鱼钩处,红鲤鱼两边的鱼鳍一拍,那大黑皖鱼,身形又不受控制地,挂在了谢缘的鱼钩上。 等大黑皖鱼回过神来,立即想逃。 这一逃,顿时牵动了鱼线。 谢缘感觉到手中的拉力,立即紧紧握住,喜道:“这么快,又上钩了。” 他心道:看来我在钓鱼这方面,还是有一些天赋的。 正常钓鱼人,可是天天空军的。 谢缘拉上鱼来,发现是一条大黑皖鱼,也蛮大的,立即提过去,给老叟做了吃。 谢缘继续钓鱼,很快,又钓了一条鱼上来,还是一条皖鱼。 奇怪,这淮江,都有这么大的红鲤鱼了,怎么就没有一条鲤鱼上钩呢。 红鲤鱼还在等着谢缘继续,要是知道谢缘怀着这个想法,心中肯定纠结万分,它作为鲤鱼,怎么可能给谢缘送上鲤鱼呢。 谢缘将这条鱼放在木桶里,并没有交给老叟杀,两条鱼,他们五个人(其中一条龙),也够吃了,煮太多,也吃不完,造成浪费。 老叟问道:“谢先生,这条鱼,不杀吗?” 谢缘摇头道:“够我们吃的了,这条鱼,便送给老人家你了。” 老叟道:“那就多谢谢先生了。” 谢缘笑道:“莫要这般客气,昨天你送了我们一条,今日我们送你一条,这叫礼尚往来。” 老叟闻言,笑道:“谢先生不愧是读书人。你要不再钓一会儿,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 谢缘收起鱼竿,说道:“不钓了,已经够了。” 老叟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去做饭去。 谢缘不钓鱼,拿出书来看。红鲤鱼在江底等了许久,见迟迟没有鱼钩下来,便转悠走了。 大约两刻钟后,饭菜已经做好了。 “吃饭了,谢先生。” 两条鱼,一条拿来炖汤,一条拿来清蒸。 老叟走进船舱,抱来一坛子酒,揭开封口,说道:“傅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喝老叟这酒。” 这话,说的不对味。 谢缘只是笑了笑,然后和敖沁喝起龙涎酒来。 一顿饭,吃的倒是畅快。 吃完后,便任由小船在江中游荡。 顺便还在小船上睡了一个午觉。 游荡完,小船开始返回码头。 …… …… 次日。 昨日游玩淮江,已是玩的很是尽兴,所以,尽兴过后,傅安今日就要开始苦读了。 修行完毕,谢缘还未准备出房间门,却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客栈的伙计站在门口,说道:“先生,外面有一位姑娘,来找先生,不知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一位姑娘…… 难道是…… 谢缘看向身边的敖沁,笑道:“应该是应舒来了。” 敖沁念头一动,已是看到了站在一楼的应舒,说道:“确实是应舒。” 谢缘道:“不知道应舒有没有吃早点,如果没有吃,便一起吃。” 说到这里,两人并肩走在回廊,经过傅安的房间,这个时间段,傅安应该还在读书。 房间里,传出傅安的读书声。 谢缘轻轻敲门,读书声止歇,傅安开门,看到是谢缘,傅安道:“谢先生,敖姑娘,白兔,你们去吃早餐,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谢缘闻言,点头道:“那你便继续读。” 下到一楼大堂,看见应舒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身白裙子,异常美丽,跟第一次见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却是额头上的两个角已经不见了。 应舒一看到谢缘和敖沁,立即上前行礼说道:“应舒见过谢叔叔,见过敖姑娘。” 客栈中,本来就有很多食客在吃早餐,应舒又这般美丽,不时有目光偷偷看,但又因为应舒过分美丽,而且看穿着打扮,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也没有人敢上前套近乎。 此时,听了应舒对着对青衫青裙的年轻男女的称谓,顿时怪异起来。 这对年轻男女,不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怎么这白裙女子,又是叫叔叔,又是叫姑姑的。 思来想去,只道是大户人家的传统,老当益壮,还纳妾,自是老来得子的。 孙子比儿子大的,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谢缘脸上露出笑容,目光在应舒身上看了一眼,脑海中想起应舒喝了龙涎酒失态的场景来,笑道:“怎么就你,你弟弟应季呢?没有跟着一起来。” 应舒听谢叔叔提起应季来,顿时咬牙道:“谢叔叔莫怪,并非是应季不来向谢叔叔问候。而是我让他在家修行,免得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耍,不知长进。” 看着应舒这般小女儿姿态,显然是对于应季上次失态说的话,还记仇着呢。 谢缘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应舒,你吃早点没有,没有的话,便一起吃点。” 应舒笑道:“谢叔叔,敖姑姑,我此番前来,便是请您们去喝茶的。上次光顾着喝酒,没有好好招待谢叔叔和敖姑姑,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应舒言语落落大方,又很是热情,便不再推辞,在哪里吃早点,都是吃早点,于是点头道:“行,那便去你那处喝茶。” 见谢缘答应下来,应舒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容,说道:“谢叔叔,请跟我来。” 跟着应舒走出客栈,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候。 谢缘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对敖沁说道:“敖沁,你传音给傅安,跟他说一下,我们去淮江娘娘那里喝茶去了。” 敖沁闻言,立即传音。 傅安正自顾在房间读书呢,忽然,他的耳边响起敖沁的声音,傅安一怔,脱口而出:“是敖姑娘的声音。” “傅安,我跟尊上还有白兔,去淮江江神娘娘水府喝茶了,你便在此好生读书。” 傅安听完,心中也不惊讶,自言自语道:“不愧是谢先生,一来淮安,连淮江江神娘娘都请喝茶了。” 客栈门口,应舒闻言,说道:“谢叔叔,你还有朋友,不如一起叫他去?” 谢缘道:“他要读书,来年就要考试,就不便去了。” 应舒点点头,倒也不再强求,而是说道:“谢叔叔,敖姑姑,请。” 等谢缘和敖沁上了马车,应舒也上来。 马车向着码头驶去。 到了码头后,车夫道:“应小姐,到了。” 应舒笑道:“谢叔叔,敖姑姑,请跟我来。” 谢缘和敖沁下车来,便看见码头边,停着一艘二层大船,极度华丽,花船上,有年轻貌美的侍女正在端着食盘走来走去。 似乎在准备丰盛的宴会。 谢缘看着这花船,怔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应舒是带他去淮江龙宫的,但没想到,竟是要坐船游江。 应舒在前方带路,上了大船,里面的装饰也非常华丽,从这些就可以看出,龙族不愧是大族,有钱的紧。 而且,龙族喜欢收集珍宝,一路走来,能看到各种作为装饰用的珍宝,随便一件下来,在外面,都能卖出巨额银子。 应舒边带路边说道:“谢叔叔,这是我在淮安城中买下的船,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跟淮安百姓一起游船于淮江。” 谢缘道:“不错。” 最终来到顶层的露天甲板,上面铺设了用餐的桌子。 入座之后,应舒屏退水族侍女,开始泡茶。 大船慢慢地在江中行驶着。 “谢叔叔,敖姑姑,请喝茶。”应舒礼仪周到,还不忘了跟来的白兔,说道:“这只小妖,是谢叔叔养的?” 谢缘笑道:“路上遇到的,拦路打劫我呢,想着她可怜,便带在身边了。” 应舒闻言,顿时意外地看了一眼白兔,笑道:“这小兔妖倒是有趣,胆子真大,连谢叔叔都敢打劫。来,小兔妖,这是你的茶。” 应舒将一杯茶放在了白兔的面前。 白兔看着谢缘,谢缘曾经教过她,陌生的妖的东西不能要,陌生的人给的吃的,也不能随便吃。 所以,这是白兔在征求谢缘的意见。 谢缘笑道:“喝,对你修行有帮助的。” 应舒这是灵茶,可以清净养神,还能增益灵气。 先生都这般说了,白兔立即喝起来。 谢缘也喝茶吃糕点,然后目光看向淮江江面上的来往的船只,好奇问道:“大宋百姓进入淮江,打渔游玩,应舒你能做到这一步,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对于应舒的行为,谢缘的确是好感度大增。因为龙族虽然是盟友,但还是妖族,之前的龙族,都是与大宋老死不相往来的。 这应舒,竟承诺淮安百姓在打渔,还承诺保护他们的安全。 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应舒笑道:“淮江乃是大宋的领地,虽被敕封于我,但归其根本原因,还是大宋的领地,大宋百姓,到淮江打渔游玩,乃是理所当然的。我龙族与大宋乃是盟友,既然是盟友,自然要保护大宋百姓的安慰。” 这话说的极为漂亮,应舒是看在谢缘乃是龙族真仙的原因,也说的十分奉承,目的便是得到谢叔叔的好感。 连父君都极力结交的人,她结交,是不会错的。 对于应舒的这份说辞,谢缘只是笑了笑,说道:“我替淮安百姓谢谢你。” “谢叔叔实在是太客气了。”应舒吟吟一笑。 不时有船只从谢缘所在的大船划过,船上的人,都会望上一眼这二层大船。 “爷爷,你看,那好像是谢先生和敖小姐?” 一艘小船上,小粒望着大船,大船上,围着桌子坐着的三人引起了小粒的注意。 老叟闻言,立即看去,果然,隐隐约约,的确感到很熟悉,是谢先生和敖小姐的身影。 老叟顿时惊讶道:“这位谢先生,看来是了不得的人物。” 小粒疑惑:“爷爷,什么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叟想了想,解释道:“能坐上这种大船的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小粒似懂非懂。 …… …… 70 第二十八章 海外龙族,李芝柏与监正 天气,晴朗,有风。 温度适宜,江中游船,时有江风吹过,江面上,边泛起波光粼粼。 谢缘喝着早茶,吃着精致的糕点,跟应舒聊着天。 气氛很是融洽,应舒很会说话,面面俱到,总是能找到话题,同谢缘,同敖沁,都聊得笑容满面。 就连白兔,应舒也没有怠慢。 谢缘看着一言一笑的应舒,心道:“老应得此一女,不知道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 畅所欲言,大船越走越远,周边,已经一条船都没有。 淮安百姓来淮江捕鱼游玩,也是有大致的范围的,皆在码头那一片,再远了,他们便不会去。 监天台出了告示,划定了安全界限。毕竟,什么事情,都靠应舒麾下的水族也不太现实。 为了百姓的安全,监天台和应舒,还是制定了具体章程。 “谢叔叔,敖姑姑,你们在淮安待多久?”应舒这时候问道。 谢缘想了想,说道:“十天左右,我们还要赶着去卞都呢。看看在过年的时候,能不能赶到卞都?” 应舒眉眼笑着,说道:“要是谢叔叔愿意,明日要赶到卞都都行。” 谢缘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等,还有傅安,傅安并非是修行中人,所以,一路上,自然是慢了一些。” 应舒疑惑道:“谢叔叔,你们可以施展飞举之术带着傅安,这样,岂不是不会浪费时间,很快便能到达卞都。” 谢缘解释道:“傅安此行,乃是去卞都参加来年的春闱考试的。考完试以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要做官的,只读书,是不能做一个有本事的官的。之所以不以飞举之术带着他直接去卞都,便希望带着他,一路走来,看一看,大宋各处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官。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应舒听完,心道:原来是这样,只是……应舒心中很是好奇,那位名叫傅安的凡人,为什么可以得到谢叔叔这般照顾。 谢叔叔的身份,就算是在大宋人族真仙中,也是举重若轻的,就是这样的身份地位,竟是为一个凡人考量到这般地步。 不过,虽然接触了谢叔叔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应舒可以感觉到,面前这位谢叔叔,真的是平易近人,一点真仙的架子都没有。 应舒从小到大,因为是泾河龙君长女的身份,接触过其他龙君,接触过人族真仙,都能从这些高高在上的仙级人物中,感受到来自身份地位的隔阂。 但是在这位谢叔叔身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就好像你将他当成朋友,他也会把你当成朋友,虽然你们在辈分上差了辈儿。 同样的,应舒在敖沁身上,都能感觉到仙对凡的那种姿态,虽然很淡,但应舒心思敏锐,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应舒想到这里,抿嘴笑道:“谢叔叔,那位傅安,想来是个很不凡的人物,不然怎么能得到谢叔叔如此的关照呢。” 谢缘笑道:“傅安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跟大宋百姓一样,都是普通的不过再普通的人。至于送他去卞都,也只是顺路而已。” 应舒笑着点头,准备转移话题,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大船,像是被什么顶了一下似的,摇晃了一下。 桌子上的茶杯和糕点轻轻晃动,应舒叫来侍女,说道:“怎么了?” 背着蚌壳的侍女回答道:“殿下,有一条大鲤鱼,在船边游荡,看样子,应该要开启灵智了。” 应舒想了想,说道:“不要伤害它,将它驱赶走便成。” 背着蚌壳的侍女正要去执行命令,谢缘却是叫住她:“等一下。” 应舒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谢缘。 谢缘笑道:“那条红鲤鱼,想来是来找我跟敖沁的,我们去看看。” 说罢,谢缘起身,敖沁带着白兔,也起身。 应舒道:“我也去。” 一行龙龙人兔蚌来到进船口。 船口处的江面上,果然游着一条红鲤鱼,红鲤鱼看到谢缘和敖沁的身影,立即往这边游来。 游过来后,停着,两只鱼眼看着谢缘和敖沁。 谢缘蹲下身子,将手放入水中,红鲤鱼顿时游过来,将头贴在谢缘的手心上,轻轻蹭着。 掌心感受着江水的清凉,以及鱼头的嫩滑,谢缘轻笑问道:“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谢……谢……”一声细细的,带着稚嫩的声音,从红鲤鱼口中响起。 谢缘惊讶,笑道:“不错,竟是会说话了。” “……谢……谢……” 红鲤鱼虽然会说话,但好像只会说这句话。 敖沁道:“红鲤鱼的积累足够,看来已经炼化了横骨,可以言语了。” 应舒看向红鲤鱼,问道:“谢叔叔,不知这红鲤鱼?” 谢缘摸着红鲤鱼的大鱼头,解释道:“昨日租船来淮江钓鱼,打算边钓鱼,边喝一点你父送的龙涎酒,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这龙涎酒,竟是倒了一点在饵料上,之后,这些饵料全部被这条红鲤鱼吃了。见它将要踏上修行,索性便倒了一点龙涎酒给它,没成想,这鱼儿天赋倒是不错,一夜之间,便是炼化了横骨,开了灵智,正式脱离兽类,开始修行了。” “原来如此,这红鲤鱼,倒是好福气。”应舒说完,对着江中的红鲤鱼说道:“你可要好生修行,这样才不辜负谢叔叔对你的造化之恩。” 红鲤鱼闻言,似懂非懂地看着它。 谢缘看着红鲤鱼,又看了看应舒,心中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小舒,有一个请求,不知……” 谢缘还未说完,应舒便道:“谢叔叔请说。” 谢缘道:“这淮江,是你在管辖,你负责管辖淮江水族,现在这红鲤鱼成了妖,应该也划入你的管辖了?” 应舒闻言,便知谢缘心意,当即保证道:“谢叔叔放心,这红鲤鱼,我会照看的。” 谢缘起身,拜谢道:“那便多谢小舒了。” 红鲤鱼交给应舒,其实谢缘是有私心的,现在红鲤鱼化妖,如果任由它流落到其他的水域,跟了不好的水族妖物,可能会伤害大宋百姓,这样,谢缘给这红鲤鱼龙涎酒,助它修行,岂不是间接帮凶。 所以,谢缘才委托应舒照看,应舒现在的阵营,并非跟大宋是对立的,想来,是不会让红鲤鱼去伤害大宋百姓的。 应舒笑道:“谢叔叔太客气了,这乃是小舒应该做的。” 谢缘又蹲下身来,摸了摸红鲤鱼的大鱼头,指着应舒道:“以后,你便跟在江神娘娘身边修行。别到处乱跑,这这么大的鱼,小心被人抓住,做成鱼头煲。” 红鲤鱼似懂非懂,只是在水中轻轻蹭着谢缘的掌心,也知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在应舒船中,吃过了午饭,才告辞离去。 应舒看着谢缘和敖沁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江水,道:“被跟了,你现在还没有化形。” 随着应舒的话落下,江中,便慢慢浮起一个巨大的红色影子,正是红鲤鱼。 红鲤鱼看着应舒,眼睛里,满满地疑问。 应舒知红鲤鱼心思,笑道:“我知道你想要报恩,但是,现在的你,是报不了恩的,还是好好修行,尽快化形,摆脱天地囚笼,才有报恩的机会。” 天地囚笼,乃是妖物的一种修行历程。 例如鱼,要生存必须有水,水便是天地囚笼。 例如树,必须要扎根在大地之上,才能生活,因此,大地便是树的天地囚笼。 而挣脱天地囚笼的方法,便是化形。 应舒也不管这红鲤鱼有没有听懂,说道:“跟我回去,我会助你早日化形的。” 应舒之所以对这红鲤鱼特殊照顾,还是看着谢缘的面子上的。 谢缘敖沁白兔回到客栈,便看见傅安在大堂吃着午饭。 见到谢缘等人,傅安立即站起来,说道:“谢先生,敖姑娘,白兔,你们回来了,吃饭了没?我叫伙计加菜加碗筷。” 谢缘摆手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吃。我们先回房间了。” “好的,谢先生,你们慢走。”傅安坐下来,继续干饭,干完饭,午睡片刻,还要继续温习书本。 谢缘回到房间,正打算看书,忽然,袖中响起“滴滴”声。 你的微信好友发来一条消息。 不对,是玉阳真仙。谢缘坐在椅子上,拿出书页和笔,准备跟玉阳真仙聊一聊。 书页上,浮现玉阳真仙的字迹:谢先生,你到了何处了? 谢缘回道:已至淮安。 玉阳真仙:已经到了淮安啊,谢先生早点来啊,说不定还能在卞都过年呢。 谢缘:仙人还要过年? 玉阳真仙:仙人也是人,而且,咱们虽然是真仙,但是重温一下未曾修行时候的快乐,也是一桩令人愉快的事。 谢缘:玉阳真仙说的有道理。 玉阳真仙:对了,谢先生,我要跟你说一件大事。 听到大事,谢缘立即换上严肃的表情,慢慢在书页上回复:玉阳真仙请说。 玉阳真仙:谢先生,这次是监天台没有及时拦住,没想到,青丘的狐狸精,竟是派了狐仙出海了。海外龙族听到这种事情,肯定会来找你的麻烦的。 谢缘沉思,喃喃道:青丘,青丘,看来,这帮狐狸,跟自己的仇算是结大了。 事已至此,谢缘也不会后悔,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他写道:海外龙族,有多少尊龙君? 玉阳真仙:五十三尊。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话,可能会更多,但绝不会多到七十尊就是了。谢先生请放心,七十尊龙君,咱们大宋也不怕,大宋也有五十多尊真仙呢,要是一齐来了,大不了就干一场。 玉阳真仙身为监天台的真仙,这种话,自然是不会乱说的。 谢缘从玉阳真仙的话中可以看到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如果海外龙族真的来寻找谢缘的麻烦,大宋真仙也不会坐以待毙。 也是,谢缘为大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大宋真仙肯定会站在谢缘这一方的,不然,大宋早就亡了。 谢缘心中满是感动,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他写道:如此,便多谢诸位真仙了。 玉阳真仙:谢先生说的哪里话,同为大宋真仙,自然是要共同进退。不过,谢先生也不必担忧,海外龙族势力是很强盛,真龙众多,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全部来大宋。四海龙族族长,更是不敢来。 谢缘看到这段信息,立即问道:却是为何? 玉阳真仙回道:因为有监正在。监正曾经去过海外,跟四海龙族的族长有过约定,就是四海龙族的族长,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是不能踏进大宋半步的,如果踏入,监正会不留情。至于为什么四海龙族会跟监正有这样的约定,想来是监正说服了他们。 还有这种秘辛。 谢缘从未听过,他发现,随着跟监天台的接触,那位监正,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大宋成仙第一人。 镇守北境三百年,连妖族都恐惧的魔族,硬是不敢侵犯北方边境。 而且,说到监正,大宋的真仙,皆是尊敬如师长。 谢缘脑海中,勾勒监正的模样,写道:监正,深不可测!!! 玉阳真仙:不错,监正真的是深不可测,他的实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强。不过,谢先生,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可不要跟旁人说,不然,那个家伙,又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谢缘看到这里,苦笑不得,没想到,浓眉大眼刚正不阿的玉阳真仙,也分享起秘密来,看来还是某位比他厉害的真仙人物的秘密。 谢缘:竟然是秘密,那玉阳真仙你便保守秘密,不用说出来。 谢缘刚写完,字迹刚消散,玉阳真仙的字迹就显现出来,想来是早就开始写了。 玉阳真仙:谢先生知道李芝柏这个人。大宋大李剑仙,剑道无敌,乃是大宋除了监正以外的最强之人,也是大宋第二。但就是这般强的人,有一次聚会,便是透露出,他曾经挑战过监正,但监正……只出了一根手指,李芝柏便是连剑也拔不出来。 嘶。 听到玉阳真仙的讲述,纵使是谢缘这种素来平稳的涵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芝柏很强,听说东亭郡之战,拦截李芝柏的有祭都鬼王,天狐娘娘,熊圣王,妖都圣王,天鬼,这些都是一方势力之主。 这么多势力之主共同出手,只为拦截李芝柏一人。 可见,李芝柏有多强。 但,监正只出了一根手指,强如李芝柏,竟是连剑都拔不出来。 完全……无法想象。 …… …… 第二十九章 监正还在北郡 李芝柏很强。 监正比李芝柏还要强。 谢缘忽然发现,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如果下一幅图,能剪出一个比肩监正的存在出来就好了。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不过,从玉阳真仙的话中,谢缘还是能猜测出一点点信息,那就是,这位监正,应该不会放任海外龙族就这么闯进中原大陆,来大宋的领地为所欲为。 终归是确定一下,才更安心,想到这里,谢缘拿起笔,在书页上面写道:玉阳真仙,你的意思是,海外龙族来的话,监正会出手? 等字迹消失,谢缘静静等待着玉阳真仙的回复,虽然从局势上来看,海外龙族这一次,不会对他造成危险,但危险没有,麻烦还是有的。 如果监正出手,谢缘这次,便连麻烦也不会有的。 长亭真仙,玉阳真仙等监天台真仙将监正吹到天上去了,如果出手,是不会让谢缘‘失望’的。 很快,书页上,浮现出玉阳真仙的答复:按照常理来说,监正是会出手的。但是,也说不定,毕竟监正这样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难以言明的深意,谁也不知道。不过,监正跟海外龙族的约定,海外龙族是不敢轻视的。 这一行字迹被谢缘阅读完,便消失,谢缘正欲提笔回复,但是,玉阳真仙的字迹再次浮现。 玉阳真仙:谢先生,此次不用担忧,现在的局势,海外龙族也不敢大举进入,应该不会对谢先生造成什么烦扰的。 此话题便到此结束,接下来,便是一些其他的话题,看似没有营养,但谢缘也认真去看。 真仙谈话,又怎么会谈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呢。 谢缘也跟玉阳真仙说了应舒和监天台的一些合作。 玉阳真仙听了,立即回复道:应龙君的这位闺女,不简单呐,假以时日,不会比她之父成就低。 谢缘不知道玉阳真仙为何会下这个结论,便好奇问道:哦,何处此言? 玉阳真仙:谢先生一定很忙,不然怎么会连这个关键点都没有想到。 龙族后裔,想要成就真龙之身,有三种途径,一种是真龙遗迹,通过遗迹传承,蜕变成真龙之身,这是最简单的一种方法。 但是这种方法,却是最难得的。真龙遗迹的形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得不偿失。 第二中途径,就是慢慢修行,靠自身苦修,打破桎梏,成就真龙。耗费时日最长,非大毅力者不能成。 第三种,便是占据水脉之地,凝聚水脉,与自身修行结合,比起苦修来,是一条捷径。 四河龙族此次愿意跟大宋合作,便是大宋愿意划分四河之地给四河龙宫,这样,在未来的不就,四河龙宫会再出四尊龙君。 否则,只能靠真龙遗迹传承,或者苦修。真龙比人族修炼成真仙,还要难上百倍,这也是为何龙族战力强大的原因,有得必有失。 至于海外龙族为何有那么多的龙君,乃是海外龙族,极少踏足中原之地,中原之地多变,理论上来说,是最危险的。不踏足中原之地,日积月累,便能累计到这么多尊龙君。 淮江乃是大宋领地,承载的大宋气运,虽说应舒并非是修气运的,但是,她这一行为,却是能让她加速自身与水脉的契合,可以加速修行。 不过,这个决定,也得看人。这小龙女,当真是有气魄,比她父君还要有气魄。这种局势上,能做到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 玉阳真仙的讲述,谢缘算是明白了。开放淮江,让大宋百姓认可,冥冥之中,的确是有气运加身,可以加速修行。但现在这种环境,龙族跟大宋还是中立的盟友关系,应舒这一行为,会被外界误会,将她打入大宋阵营。 但就算是如此,应舒还是这般做了。 正如玉阳真仙说的,应舒的确是很有魄力。比一般男子,还要更有魄力。 谢缘的关注点,很快就落在了真龙遗迹上。 玉阳真仙提到了真龙遗迹,但是却没有详细解释。 身边就有一条真龙,虽然是鲤鱼跃龙门成就的真龙,但说到底还是真龙,应该知道真龙遗迹。 想到这里,谢缘立即看向一旁的敖沁,问道:“敖沁,你可知道何为真龙遗迹?” 敖沁回答:“知道,尊上。真龙遗迹,乃是龙族真龙传承的一种法门,并非是真龙到了大限衰亡后的遗迹。而是,在即将衰亡,但还未进入衰亡的状态,便将自己一身的血脉,封存在遗迹中,后人进入遗迹,便可以传承到真龙之血,靠着真龙之血,蜕变成为真龙。但很少有真龙会这么做,因为真龙的衰亡期,长达千年,这千年的时间,真龙也想搏一搏,再次突破瓶颈,活出第二世。只有那些自觉后辈子弟无望真龙,为了延续种族的真龙,才会自封于真龙遗迹中。” 听完敖沁的解释,谢缘算是听懂了。 跟玉阳真仙聊了片刻,谢缘便结束话题。 海外龙族即将来找麻烦,谢缘心中闪过诸般打算。 尔后,谢缘的心神,沉入脑海中,脑海中,《剪纸图录》静静地悬浮着。 明暗进度,已经超过了九成之多。 还有不到十分之一,便能解锁新的图录。 ‘希望在海外龙族到来之前,便能解锁新的图录,不管是什么图录,总能带来帮助的。’ 谢缘退出心神,在心中想着。 …… …… 卞都,监天处。 玉阳真仙跟谢缘结束聊天,他将书页放回袖中,然后起身,出了大殿,一路行走,来到监天台下。 卞都的监天台,才是真正地触摸天空。 玉阳真仙缓缓飞起,飞到了监天台上,卞都监天台上,极度复杂的符文流转,三十多个监天台的道门道人,佛门僧人在忙碌着。 这些人,见了玉阳真仙,也不打招呼,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卞都很大,卞都的安全,都维系在这些道人僧人的身上,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么抽出时间来跟玉阳真仙打招呼呢。 就算是监正来了,也不会专门停下来打招呼的。 这就是卞都监天台的规矩。 玉阳真仙小心穿过人群,避免打扰到他们的工作,而后,进入监天台一座大殿中,大殿中,盘坐着一位道人,正是长亭真仙。 “玉阳来了。”长亭正在闭目修行,感应到玉阳真仙到来,睁开双目,笑着打招呼。 玉阳真仙道:“我此次前来,是想要沟通监正,还需长亭道兄的帮忙。” 长亭真仙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惊讶道:“究竟是何等大事,竟要沟通监正?” 玉阳真仙道:“并非其他大事,而是海外龙族和谢先生一事,我想问问监正的意见。” 长亭真仙道:“问监正的意见?玉阳,你是想要请求监正出手?” 玉阳真仙点头,说道:“谢先生对于大宋来说,是很重要的,比我们还要重要。豢养真龙,对于龙族而言,乃是赤果果地打脸,龙族作为世间顶级族群,绝对不会就此轻轻揭过的,必然会大举来找谢先生的麻烦。虽然大宋不怕海外龙族,但外敌太多,想要占领大宋中原之地的妖魔,难保不会再插上一脚,到时候,我们被牵制住,事情不在我们的掌控中,谢先生万一出现了危险……” “长亭,说句不好听的话,谢先生的重要性,比你我还要重要,你我可以死,但谢先生,绝对不能死。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谢先生的命,比监正的命值钱。” 长亭真仙沉吟着,也没有反驳玉阳真仙的话,因为玉阳真仙,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谢先生的重要性,的确很重要。 他笑道:“行,我这就帮你沟通监正,一起请求监正出手,但是,谢先生的命比监正的命值钱这种话,可不要当着监正的面说。虽然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下,两人不再多说,合力沟通监正。 卞都监天台,是可以沟通监正的唯一一处监天台。 两人的法力疯狂涌去,监正的虚幻投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收起法力,一起躬身道:“见过监正。” “长亭,玉阳,唤我何事?”监正沧桑的声音从这道投影上响起。 玉阳真仙道:“青丘狐仙出海了,这群狐狸精,将谢真仙豢养真龙的事情,告知了海外龙族,海外龙族,肯定会进入大宋,找谢真仙的。” 监正布满沟壑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玉阳真仙身上,道:“玉阳,你是想让我出手?” 被监正洞怀心思,玉阳真仙一点也不奇怪,他跟长亭真仙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躬身道:“监正,谢真仙对于大宋,是非常重要的,绝对不能让龙族伤害到分毫。还请监正出手。” 监正沉寂地看着两人,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谢真仙的确是很重要……好了,此事我已知晓。” 说罢,监正的投影,缓缓地消失。 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直起身子,玉阳真仙问道:“监正,这是答应了吗?” 长亭真仙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不过,监正应该会关注此事的。只要监正关注了此事,谢先生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玉阳真仙听完长亭真仙的解说,这才放下心来,立即说道:“我这就告诉谢先生,叫他不要担忧。” 说罢,拿起书页,给谢缘发讯息。 远在淮安某处客栈的谢缘,这才不聊半个小时,有响起“滴滴”声。 谢缘拿起书页,脸上便露出笑容来。 书页上浮现着一行字: 【谢先生,不用担忧,监正已经关注了此事,海外龙族,应该不敢找你的麻烦。】 对谢缘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有监正帮助,谢缘坦然接受。 他剪出门神图,对于大宋来说,是极大的帮助的,而监正,貌似作为大宋真仙头子,此时帮助他挡下龙族,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 …… 北郡。 监天台。 监正佝偻的身子,端坐在监天台上,浑浊的双眼眺望着极北之地。 就是这样一个无精打采的老人,却是能镇压住极北之地的魔崽子,让极北之地的魔头,不敢踏过北境半步。 监正,不仅仅是大宋的神话,更是人间的神话。 此时,落日西斜,太阳在监正背后缓缓落下。 监正看着自己的影子,半晌,才开口,像是对自己的影子说话:“海外龙族……呵呵……” 一种干瘪的冷笑声。 监正的影子,似乎跳动了一下,又好像是错觉。 冷笑完,监正的目光,忽然从极北之地收回,陡然转头,目光似乎穿过遥远的边境线,穿过无尽的原始树林,落在一处小山丘上。 “嘶!” 小山丘后,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白狐的身后,有十条尾巴,九条是实体,一条是虚幻的。 这是一只狐仙。 突然间,这只狐仙身体一阵抖动,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她喃喃道:“监正,难道在看我?” 正当这只狐仙在思索着要不要逃的想法,监正的目光,却是收回了,像是望向这边,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并不蕴含着其他的意味。 白狐这才压下快抑制不住的逃跑心思,拿出一枚玉符,粉红色的肉垫子在玉符上比划着。 一行淡金色的字迹悬浮在玉符前: “监正还在北郡!” 字迹融入玉符。 这是白狐的日常工作,便是每天汇报监正的动向。 其实并不知白狐所代表的青丘一方势力,妖都,鬼国,妖山,鬼蜮都有存在在此看着监正的动向,甚至包括极北之地的魔崽子,也在密切注意着监正的动向。 监正,就像是人间的中心,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人间。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各方势力的动静。 但是监正,在监天台,已经枯坐两百年了。 监正虽然是大宋的神话,但他却失去了自由。 他不敢动! 这是所有势力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 …… 青丘国。 灵狐娘娘身前悬浮着一枚玉符,玉符上,投影出一行字迹,这位绝美的青丘狐仙,红唇轻启,一字一句读道: “监,正,还,在,北,郡!” …… …… 第三十章 讨伐谢缘 海外。 东海。 整个海底,最明亮之处,便是那东海龙宫。 东海龙宫,乃是青龙一族建立起来的,以青龙一族为主,也有投效过来的黄龙一族,白龙一族。 此时,两位真龙漫步在龙宫内某处走廊上,他们要去真龙殿开会。 真龙殿,顾名思义,就是只有真龙才能进入的宫殿。但凡有大事,东海龙宫,都会召集东海中的真龙举办真龙会议。 这两位龙君,一位是白龙一族的真龙,名叫应溟,而他的同伴,则是青龙一族的真龙,名叫敖岐。 两龙走在前往真龙殿的路上,应溟问道:“敖兄,你可知,这次长老们召开真龙会议,是所谓何事?” 应溟刚刚闭关出来,对于这次的真龙会议之事,是半点都不知道。这真龙会议,几百年都不曾召开,怎地忽然就召开了。 应溟还记得上次召开真龙会议,乃是二百多年前了,那时,有个老人来到海外,将海外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那个老人十分大胆,竟是把主意打到了龙族的身上,东海龙族吃了一个小亏。 便召开了真龙会议,不仅仅是东海龙族齐聚,而是四海龙族皆来到,目的便是为了怎么将那个老人赶回内陆。 最后,成功是成功了,但是,却不全是四海龙族赶走的,而是这个老人索取够了,也玩够了,才离开了海外。 当然,龙族对外的说法,都是龙族展现了实力,将那位老人直接吓跑的。 海外海中各势力,岛屿各势力,皆是感叹着龙族的威视,一如既往。 龙族的目的是达到了。 应溟的提问,敖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应兄,你不知?” 敖岐很是奇怪,应溟虽然是不掌权的青龙一族,但说到底还是真龙,真龙身份尊贵,不管是那一龙族,都无区别了。 应溟摇头道:“我之前都在闭关修行,昨日才出关,刚精神起来,就听说今日要召开真龙会议。” 敖岐恍然道:“原来如此。” 敖岐继续道:“应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此次召开真龙会议的具体事项,只知道,十天之前,来了一只狐狸,去见了大长老。然后,今日就召开真龙会议了。” 应溟试探道:“敖兄,你的意思是,此次真龙会议,与来的那只狐狸有关?” 敖岐脸上露出自信之色,道:“自然有关,你想,咱们二百多年都没有召开过真龙会议了。这二百多年,皆是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但这只狐狸一来东海,就召开了会议,你说,会没有关系吗?” 应溟沉思片刻,最后点头道:“敖兄这般分析下来,的确是有道理。龙族素来不喜青丘那群狐狸精,这狐狸精一来,就没有好事。哎,希望不会像二百多年前那样,咱们龙族,差一点就威望全无了。” 应溟的话,让得敖岐也想起了二百多年前的事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位老人的影子,感叹道:“大宋那位监正,从古至今,天下第一。” 应溟看了一眼敖岐,哂笑道:“敖兄,你这话说的,也太丧气了。虽然监正让我们龙族吃了一个大亏,但是,从古至今,天下第一,是不是太抬举了。” 敖岐认真摇头道:“你以为是我说的吗?这是族长对那位的评价。” 敖岐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得应溟一愣,随即惊骇道:“族长……竟是对那位这么高的评价?” 两龙口中的族长,自然是东海龙族一族的族长,敖天道。 敖天道风华绝代,从出生起,就是年轻一代最强,刚成就真龙之身的时候,就敢向老一辈的真龙发起挑战,而且,还赢了。 他也是整个东海龙族史中,最快成就真龙的,也是最快接受东海龙族一族族长之位。 敖天道这一生,从来没有败绩,唯一一战败北的,就是面对了监正。 这一战,他败的很彻底。 但真正让敖天道不能接受的是,不仅仅是败了。 而是,这一站,他是跟其他三位龙族族长一起对阵监正,还是败了。 这让一声骄傲放荡不羁的敖天道如何能接受。 自此之后,敖天道就开始闭死关。 闭死关的目的,明眼龙都知道,乃是为了一雪前耻。 敖岐道:“不错,正是族长对监正的评价。你觉得,从古至今,有人族真仙,能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龙族,最后,还胜了。有这种人吗?” 应溟几乎是不用想,便是摇头道:“没有。” 敖岐道:“所以,监正也的确是当得起这个评价。我猜测,监正已经超过了人间的高度。” 应溟被这个猜测惊讶到了,摇头道:“敖兄,你这猜测,可令人害怕。要是监正超过了人间的高度,那么,人间早已在追杀监正了。” 敖岐道:“应兄,你觉得这个人间,还是上古的人间吗?” 应溟陷入了沉默,的确,敖岐的话,让他也不敢直接否定,但是,他虽然为真龙,站在了人间的最高点,但是,对于‘人间’来说,还是云里雾里。 敖岐继续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位格不够,谈论无翼翼。对了,我听说,这次真龙会议,不仅仅是我们东海龙族,还有其他三族龙宫真龙参与进来。”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应溟道:“难道,是监正,又要出海了?” 敖岐摇头道:“绝对不可能是监正,你忘了那个约定了吗?他困住四位族长的同时,也将他困住了。而且,如果是监正的话,族长早就出关了。” 应溟点头道:“敖兄说的有道理。说起来,自从族长跟监正一战后,便开始闭死关,已经有二百多年没有见过族长了,你说,族长出关后,能赢过监正吗?” 对于应溟的问题,敖岐先是左右看了看,见没有龙经过,才回答道:“我觉得难。族长是风华绝代,东海龙族万年来,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对面可是监正。哎,中原之地虽说形势诡谲,多变数,多灾难,但不得不说,乃是气运中心,才能出监正这种人物。我海外,自古以来,就是遗弃之地,气运不足,出了族长这种人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又怎么会出监正这般人物。” “哎,也是。不过,中原之地,我们也不敢随便踏足。大丰仙朝,整个内陆的仙级人物,全部消失不见,实在是令龙害怕。我们在海外,反而逃过一劫。而大离时期,大离真仙又集体消失。现在想来,也是可笑,不知道是中原之地受了诅咒,还是我们海外受了诅咒了?”应溟感慨道。 “的确是令龙害怕。这也是,我们为何不踏入内陆定居的原因。中原之地受没受诅咒,这点却是看不出来。”敖岐道。 应溟自然地转移话题,不再谈及诅咒,遗弃之地之类的话题,那太沉重了,他问道:“敖岐,照你这般说,连其他龙宫龙族都来了,岂不是,这次我们龙族面对的事情,跟监正是一个级别。” 敖岐道:“这却是不知。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我们放聪明一点,遇到事情不要一昧地往前冲,还是没有性命的问题的。” 对于敖岐的话,应溟实在是认同,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往前冲,他说道:“敖兄说的有道理。” 就在这时,后方响起洪亮的招呼声:“敖岐兄,应溟兄。” 两龙立即回头看,只见五尊真龙向着这边走来,是西海龙宫的真龙。 双方相熟,立即热络地打起招呼来。 打完照顾,边聊天,边向着真龙殿走去。 期间,有一位西海真龙说道:“这次西海龙宫,北海龙宫,南海龙宫,皆是来了十尊龙君,一起来东海相商大事,敖兄身为东道主,不知道是什么事?可否透露一二?” 敖岐道:“我也不知,不过,等下便知了,急也急不来。” “敖岐兄说的是。”那位西海龙君说道。 应溟听着他们说的话,不一会儿,便是来到了真龙殿,真龙殿中,早已坐满了一尊尊龙君。 其他三海龙宫三十尊龙君,东海除开族长在内,十九尊龙君皆在此处了。 最上方的,面对龙君们坐着的,乃是四海龙宫除了族长之外,最高身份的四尊龙君,四海龙宫的大长老。 在四位大长老的旁边,坐着一位白衣女子,这白衣女子媚眼如丝,魅惑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毫无意问,是青丘的狐狸精了。 四位大长老见龙君们都已到齐,东海龙宫大长老便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大长老,又看了一眼青丘狐仙,说道:“既然都已经到齐了,便开始真龙会议。” 南海龙宫大长老传音道:“敖兄,敖族长不来主持会议吗?” 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这般大规模的真龙会议,是要一族族长才能担任的,但是,懂的都懂…… 东海龙宫大长老看了一眼南海龙宫大长老,传音道:“族长正在闭关,而且此事,就算族长出关也没有用。” 南海龙宫大长老传音道:“看来,敖族长还是没有走出来。” 东海龙宫大长老自然知道南海龙宫大长老指的是什么,他面无表情,传音回道:“黄族长不是也没有走出来吗?” 南海龙宫大长老呵呵一笑,传音说道:“四位族长都没有走出来。敖兄,还是开会。” 东海龙宫大长老冷哼一声,而后朗声道:“今日召集诸位来,乃是一件关乎着龙族颜面之大事……” 说着,他转头看向青丘狐仙,说道:“这位青丘的道友,还请你讲述一遍。” 果然跟青丘狐狸精有关……敖岐和应溟对视一眼,均在心中想道。 青丘狐仙狭长的狐狸眼扫视了一圈,心道,龙族不愧是顶尖妖族,真龙竟是这般多。 然后,她嘴角露出浅笑,说道:“青丘与龙族,皆是妖族,听闻在上古之时,乃是同一阵营。因此,青丘对于龙族之事,很是关心……” 这种场面话,底下的龙君们自是不理会,上古之时,传闻,既然是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后面的话,却是让这些龙君们面色大变。 “大宋出了一位真仙,实力极强,一人之力,便诛杀了十尊妖仙鬼仙,深不可测,一身实力,可能不亚于那位监正了。这位人族真仙姓谢名缘,他依照实力强,豢养真龙。人族真仙,豢养真龙,这可是在打龙族的脸,呵呵,龙族乃是世间第一大族,岂能被小小人族如此欺辱。”青丘狐仙巧笑嫣然。 “大胆,好一个人族真仙,竟敢豢养真龙,这是不将我龙族放在眼里。” “大长老,此人不诛,教我龙族,如何立足于海外?如何立足于人间?” “请四位大长老下令,前往大宋诛杀谢缘。” 一时间,底下的真龙,皆是大怒。 豢养真龙,真龙是何等尊贵,竟敢豢养。 大丰豢龙君的下场,可是天下皆知的。 应溟是一个心平气和的人,在座的所有真龙们,一个个都恨不得立即杀上大宋,将那位人族真仙谢缘挫骨扬灰,应溟却是沉默不语。 不过,当他看到好友敖岐也跟着愤怒的样子,应溟立即也大喊大叫起来。 原因无他,这位敖岐,跟他一样是个心平气和,遇事不上前的人,这时候,跟着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以后还得跟敖岐兄学习学习。 “大宋不是有四河龙宫在吗?为何不诛杀谢缘?” 有龙君提出疑惑。 青丘狐仙嫣然笑道:“这位龙君,好教你得知,如今,四河龙君,已经站在大宋这一边了。他们跟大宋,已经同穿一条裤子了。” “好胆。数典忘祖,他们难道忘了,他们乃是我四海龙族分出去的吗?” “万年了,他们已经忘了自己的根在哪了。” “哼,大丰年间,讨伐豢龙君之时,他们便不出全力,装模作样。如果他们出全力的话,我四海龙族,也至于损失如此多尊龙君。要我说,这一次,不如将四河龙族擒拿回来,一并治罪。” “不错,诛杀人族真仙谢缘,将分出去的四河龙族全部擒拿回来,数典忘祖的家伙,不配为龙族,应该剥夺其龙族血脉。” 真龙殿,一群真龙吵得不可开交。 …… …… 第三十一章 两个监正 最上首。 坐在四位龙族大长老旁边的青丘狐仙,嘴角莞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真龙,青丘狐仙心中极为满意。 出发前,灵狐娘娘便说,这是阳谋。 龙族素来自诩尊贵,乃是世间最最贵的种族,更是强族,实力完全可以扞卫他们这种尊贵的心理。 有人豢养真龙,毫无疑问,那是在狠狠地践踏他们龙族的尊贵,所以,龙族听到这则消息,是一定会去大宋征讨谢缘的。 成了。 青丘狐仙只期望,此次前去征讨谢缘的龙君们多一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青丘狐仙甚至夸大了谢缘的实力。 那十尊妖仙鬼仙,只是间接地死于谢缘之手,而到了青丘狐仙讲述给龙族,却是谢缘亲手诛杀了十尊妖仙鬼仙。 这般实力,已经堪比大势力之主了。 所以,想要成功诛杀谢缘,那么,龙族就需要派出更多的龙君去。 不过,龙族也不会这么傻,他们不仅仅要考虑的是谢缘这个因素,还要考虑大宋的真仙们。 毕竟,谢缘毕竟是大宋的真仙,龙族来袭,是不可能只是找回颜面,一不小心,便是会上升到种族之战的。 四位大长老看着下面怒气值ax的真龙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由东海龙族大长老轻咳一声,道:“安静。” 下方的龙君们,顿时安静下来,看着台上的四位大长老,看看大长老们会拿出一个怎样的章程来。 讨伐谢缘的章程。 至于任之的话,这些真龙全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因为大长老们坐上这个位置,越要维护龙族的尊严。 东海龙宫大长老说完,便是直接一道法光向着青丘狐仙点去。 青丘狐仙一惊,但还是没有动,因为,她作为青丘的使者,要是龙族敢对她做什么,便是要与青丘结仇。 法光落下,却是一个结界笼罩了青丘狐仙,青丘狐仙顿时感觉听不到结界外界的声音。 她心中顿时了然,这是要龙族内自行商量的,不给她这个外族听。 于是,青丘狐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外面的龙族真龙开始商量。 “三位,你们怎么看?”屏蔽了青丘狐仙,东海龙宫大长老问道。 南海龙宫大长老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看?敢豢养真龙,便是在挑衅我们整个龙族,这种行为,如果不诛杀,那么,今后谁都认为可以踩我们龙族一脚。” 北海龙宫大长老点头认同道:“不错,必须要制裁,让外界知道,龙族不可欺。” 西海龙宫大长老沉吟片刻,看了结界内面带笑意的青丘狐仙一眼,疑问道:“三位,这会不会是青丘的计谋,故意引我们去大宋,挑起我们跟大宋的争斗?” 东海龙宫大长老道:“你多虑了,青丘不傻,她们这么做,是等于跟我们结仇,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去了大宋,直接跟那位监正合作,共同讨伐青丘,想来,那位监正是很乐意的。人族谢缘豢养真龙一事,应该是真的,这对青丘来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但是这个阳谋,咱们却不得不去跳。” 西海龙宫大长老沉默,东海龙宫大长老说的不错,的确是一个阳谋,而且,欺诈龙族,对于青丘来说,也的确是没有任何好处。 青丘还没有这个实力跟龙族交恶。 北海龙宫大长老说道:“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族长们?” 东海龙宫大长老道:“其实这件事,在狐狸精到来之前,我就告诉了族长,但是族长还在闭死关,传达不了。不过,就算是告诉了四位族长,四位族长也无能为力,难道,他们还能亲自去大宋不成?” 东海龙宫大长老的话说完,三位大长老便不再说话,他们心中明白,四位族长受那位大宋监正的约定,在他还在世时,不能踏足大宋半步,不然,监正发起疯来,也来海外捣乱,到时候,海外必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这是四海龙族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这件事,只能他们去做,因为,在约定中,并没有说他们不能踏足大宋。 四位长老再次商议了一阵,而后,东海龙宫大长老解除了青丘狐仙的结界。 青丘狐仙立即向四位大长老看来,说道:“四位大长老,在出发前,国主曾让我带句话,如果龙族前往大宋讨伐谢缘,青丘会出力帮助龙族牵制一些人族真仙,毕竟,谢缘在大宋名望十分高,诸多真仙,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东海龙宫大长老听完,对她轻轻颔首,道:“如此,便多谢青丘国主了。” “不客气,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青丘狐仙笑吟吟道。 不再理会青丘狐仙,东海龙宫大长老对着下方的真龙们说道:“大丰初年,有人族真仙豢龙君豢养真龙,被龙族镇压。今日,竟还有人族真仙一再挑战龙族,此乃践踏龙族尊严,不可忍。因此,我跟诸位长老商议决定,四海龙宫,各出十尊龙君,前往大宋,镇压人族谢缘,让世人知晓,践踏龙族尊严者,死。” 台下的真龙听完这个决定,皆是激动起来。 龙族准备一番,由四位龙族大长老带队,共计四十尊真龙,一起朝着大宋的方向进发。 海面上,青丘狐仙立在海面,看着龙族气势汹汹地出发,她脸色一喜,立即拿出玉符,给灵狐娘娘传信。 传信完,这尊青丘狐仙,远远地跟在龙族的后面,她要将第一手讯息传达回青丘。 龙族见青丘的狐狸精远远地跟着,也不理会,继续向着大宋进发。 就在龙族,青丘狐仙远去后,海底,一头大白鲨露出水面,朝着龙族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这头大白鲨便飞快地向着海岸的方向游去。 东竭城,乃是大宋设置的一座城池,里面生活的百姓不过万人有余。 但因不在大宋版图内,又靠近东海,海外危险大,因此也不必太多人。 东竭城的存在,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眼睛地存在,时刻注意着海外妖族或者其他势力的一些动向。 特别是龙族。 龙族在海外,乃是最大的霸主。 之后,才是水妖联盟。 海浪轰隆隆地冲击着海岸边的岩石,岩石上方,有一位带着斗笠的老农打扮的老者坐在岩石上垂钓。 忽然,一头白影出现在他鱼线下方。 却是那头大白鲨。 大白鲨露出睡眠,竟是口吐人言,对着垂钓的老农说道:“四十尊真龙,齐齐出动,朝着大宋的方向去。还有一尊狐仙,应该有什么关联。” 老农听了,立即从袖袋中掏出一物,往海中丢去,大白鲨立即用口接住,然后快速遁入海中,消失不见。 老农也收起鱼竿,背上只有一条鱼的鱼篓,立即赶回东竭城。 …… …… 青丘。 灵狐娘娘得到传信,立即去见青丘国主,说道:“国主,小十一传信来了,龙族由四海龙宫大长老带队,共计四十尊真龙,前往大宋讨伐人族谢缘。” 青丘国主听罢,眉眼间笑意流转,一双如水一般的眉眼看向灵狐娘娘,说道:“灵狐,这次你做的不错。四十尊真龙,看起来是很强,但是,为了能一劳永逸地除掉谢缘,你还得去联系妖都等势力,让他们也搅合一把,不能只我们青丘搅合进去。” 灵狐娘娘道:“回国主,我已经早就去通知其他势力了。” 青丘国主盈盈笑道:“还是灵狐做事,令我放心。” 灵狐娘娘道:“几方势力为龙族牵制,龙族四十尊真龙,而且还有海外四大长老,这谢缘,死定了。” 灵狐娘娘想不出,谢缘还能有什么破局的办法,毕竟,面对十三尊妖仙鬼仙他能破局,也是有人族真仙在场的。 但面对四十尊真龙,他只有一个人,怎么破局? 青丘国主说道:“世事无绝对,灵狐,你莫要忘了监正。” 灵狐一听,自信道:“国主多虑了,监正是很强大,一人可单挑整个龙族,但是,监正不敢离开北郡,只要一离开,北方的魔崽子,肯定会蜂拥进攻北郡的。” 青丘国主知道这位狐族智者的想法,出于对问题对局势的考虑,都是很理性的分析,但她忘了,生灵不止有理性的一面,还有感性的一面,万一,监正就算将北郡丢了,也要拯救谢缘呢。 想到这里,青丘国主说道:“如果监正觉得,谢缘的重要性,比北郡还要大呢?” 灵狐娘娘一听,亦是一怔,但很快就摇头道:“我承认,谢缘做出的那些事情,对于大宋来说,是很重要的,但绝对不可能比北郡还要重要。北郡乃是遏制魔族的重要关口,一旦失守,那么,大宋危矣。谢缘就算再重要,也不可能比整个大宋还要重要。” 说完后,灵狐娘娘又道:“监正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各方势力。各方势力不是都有眼睛在看着监正嘛,只要监正一离开,我们都知道,魔族也会知道。国主不必担心,不管监正离开与否,这一局,我们都赢了。” 青丘国主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诚如灵狐娘娘所说,这一局,他们怎样都赢了。 大宋,要么失去北郡,要么失去谢缘。 …… …… 卞都。 监天处。 玉阳真仙和长亭真仙在商议事情,忽然,一位监天台的道人双手捧着一卷小纸,说道:“二位仙长,东竭城传来的消息。” 长亭真仙接过去,打开卷纸,看完后,脸色有些沉重。 玉阳真仙看到长亭真仙沉重的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海外有什么动向?” 长亭真仙将卷纸递给玉阳真仙,道:“你自己看。” 玉阳真仙接过,看了后,脸色亦是很沉重,手中电光闪过,烧毁了手中的卷纸,冷笑道:“看来,龙族这是要置谢先生于死地了。” 长亭真仙道:“龙族来势汹汹,之前豢龙君之传说,都没有这般大的阵仗。此事绝没有这般简单,我感觉,青丘,妖都等势力,也会趁机掺上一脚,麻烦了。走,去问问监正的意见。” 玉阳真仙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他之前觉得,龙族知道了讯息,最多也不过是来二十尊龙君,但没想到,却是四十尊龙君。 二人立即前往监天台,马上联系监正。 监正的身影出现,二人立即汇报。 监正听完后,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不要动,保持现在的状态。此事交给我。” 长亭真仙道:“监正,那极北之地的魔崽子?” 他怕北郡出事。 监正道:“放心,人老了,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说罢,监正的身影消散。 玉阳真仙道:“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长亭真仙道:“听监正的,什么都不要做。就算做了,你觉得,其他势力不会出来牵制我们。” “那这样,谢先生不会出事?”玉阳真仙有些担忧。 长亭真仙道:“只能看监正了。” 玉阳真仙还是忍不住担忧,监正要镇守北郡,以防极北之地的魔族,这个任务很重,整个大宋,只有监正才能震慑住魔族。 李芝柏也不行。 希望谢先生平安无事。 玉阳真仙在心中叹息一声。 …… …… 北郡。 监正依旧坐在监天台上,二百多年,没有挪动过了。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竟是打起了瞌睡。 隐藏在北郡之外的各方眼线,纷纷将消息传回去。 监正还在北郡! …… …… 四十尊真龙浩浩汤汤地在海面上飞过,卷起了千层海浪,前方的海妖,纷纷退避。 就在这时,东海龙宫大长老大喝一声,道:“停下。” 后面的真龙不知道大长老为何叫停,但是,他们隐隐觉得不对,因为,四位大长老,脸色很紧张,都紧紧地盯着前方。 前方的海绵上,一直竹排随着海浪起伏。竹排上,坐着一个老人,老人手里拿着鱼竿,脚边是一个竹篓。 鱼线一动,老人用力一拉,一抹白影被拉得破水而出,却是一条鲨鱼。 这么大的鲨鱼,却是被老人放进那只小小的竹篓里。 老人继续甩杆,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一众龙族身上,平静地开口:“回去!” …… …… 第三十三章 山神 谢缘的心神沉入在脑海中。 他本来是闲着无事,想要看看《剪纸图录》的进度。 然后,一看之下,便惊喜地发现,《剪纸图录》已经解锁了。 谢缘没想想到,这次的新图录,解锁地这么快。 不过,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 因为玉阳真仙曾跟他传讯,海外龙族要来找他的麻烦。 海外龙族,谢缘亦是从书籍上得知,海外龙族乃是一股大势力,比起青丘来说,似乎还要更强一些。 面对这样的强大势力,谢缘自然是希望解锁新的图录来傍身。 从王伯仁那里看过豢龙君的石碑,发现海外龙族来镇杀豢龙君之时,可是出动了二十尊龙君呢。 虽说有送子娘娘这位保护神,二十尊龙君,可能也要不了自己的性命,但是,能解锁新的图录,再添一个底牌,岂不是更好。 此时的谢缘,还不知道监正已经帮他将麻烦解决了。 想到这里,谢缘心念一动,《剪纸图录》缓缓翻页,随后,新的图录展现在谢缘的‘眼睛’里。 【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 一副由各种巨大石块组成的奇异人物像,而后,便是一行字,映入谢缘的脑海中。 瞬间,谢缘便明悟了,这是一张【山神图】。 山神图的信息,以及山神图的使用方法,皆是涌入谢缘的脑海中。 山神图,经由谢缘剪出的山神与山脉相结合,再由谢缘敕封为山神。 而山神的职责,则是管理一山之领地。 现在看来,山神图好似没有作用,但是,其实作用很大的。 有了山神图,有了山神的护佑,说不定可以形成靠山吃山的百姓村落,大大缓解了城市的紧张。 新的图录解锁,谢缘自是先将其剪出来。 谢缘看向一旁的敖沁,说道:“敖沁,将我的剪纸工具都拿出来来。” 敖沁点头,素手往桌面上一拂过,桌面上,便齐齐出现谢缘的剪纸工具。 工具齐全,谢缘准备好工具,然后,心神再度沉浸在脑海中,他要先熟悉【山神图】,待到完全有把握的时候,再动手彩剪。 半个时辰后,谢缘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心神从脑海中退出,谢缘拿出剪刀,开始剪【山神图】。 时间在专注的情况下,总是流逝的很快。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咔。’ 的一声脆响,谢缘剪完了最后一剪刀。 山神图,完美完成。 谢缘看着手中的山神图,心中很是满意。 剪完山神图后,谢缘再度将心神沉入脑海中,他要看看,山神图有没有消散。 进入后,果然如谢缘所料,山神图,并没有消散,只是暗淡了。估计跟门神图一样。 退出心神,他将那些多余的纸屑收起,而后对敖沁说道:“敖沁,我先去一趟丹霞诸峰。” 去丹霞诸峰,自是有谢缘的道理的。 敖沁点头。 谢缘手中拿着山神图,丹田一动,丹霞诸峰图出现在丹田,腰间的挂件筋斗云顿时激动起来,就想要进入谢缘的丹田,但是,筋斗云发现,自己进入不了。 筋斗云眼巴巴地看着谢缘。 谢缘不为所动,他是去干正事的,怎么可能让筋斗云进来。 谢缘不理会筋斗云,意识触碰丹霞诸峰图,下一秒,在敖沁的眼中,谢缘的肉身,突兀地消失不见。 这不是第一次不见了,因此,敖沁也并不担心,她知道,尊上因修行功法的特殊性,真身可以去达他修成的图录地。 而且,在他的地方上,尊上有足够的掌控里,就是真仙,也是无法伤害到尊上的。 敖沁十分放心。 她只需要,在客栈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尊上回来就是了。 谢缘的身形,出现在丹霞诸峰上空。 “呀呀呀!” 筋斗云膨胀起来,变作一团云气,出现在谢缘身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显然,它不是很明白,怎么忽然就到这里了。 这速度,比我还快。 不行,这样,岂不是说,以后我都不用干活了。 不用干活,岂不是意味着没有好吃的啦? 不,我不要。 筋斗云疯狂地摇头,感受到了危急感。 人和人的痛苦并不相通,人和云的痛苦更不相通,因此,在谢缘的心中,只是觉得筋斗云初来丹霞诸峰,心情很激动,正在疯狂地摇头呢。 摇头可能代表否认,但疯狂摇头,可能就是一种快乐了。 任由筋斗云在一旁摇头,谢缘俯视着丹霞诸峰,捏着手中的山神图。 他降临丹霞诸峰,便是想着敕封手中的山神图,作为丹霞诸峰图。 大宋境内其他的山峰,或多或少都有妖物在占据,但是,这丹霞诸峰,却是自己已经修行完成的,就算有妖物,也不怕。 更何况,丹霞诸峰并没有妖物。 本来这里有一头黑狼的,但是,那头黑狼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离去了。 这是谢缘心中的一个遗憾。 “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着那头黑狼,只希望,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那头黑狼,能活下来。到时候,再让对方成为充电宝。” 谢缘感叹一声,然后,手中法力涌动,朝着山神图涌去。 山神图,瞬间大作光芒,待到一定的时机,谢缘将手中的山神图朝着下方的丹霞诸峰弹去。 于此同时,谢缘口中默念起咒语来: “敕……封……” 咒语乃是解锁完山神图涌入谢缘脑海中的,非大宋语言,是谢缘前世今生从未听过的一种语言,十分晦涩,一个音节念出,不仅仅是花费时间,更是急剧消耗精神力。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谢缘感觉到一丝疲累,但伴随着咒语说完,咒语似乎化作了光,朝着下方飞去的山神图追去,瞬间没入山神图中。 山神图,终是映入丹霞诸峰。 下一瞬,便听得轰隆隆作响,整个丹霞诸峰,被山神图牵动了地脉。 丹霞山神,正在凝聚丹霞诸峰地脉,化为山神。 谢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半个时辰后,轰隆声终于止歇。 属于丹霞诸峰的天地,顿时间,安静了下来。 山风。 只有山风静静地吹过,吹过林间,响起树叶婆娑的声音。 突然间,最高的那一座主峰,千仞峭壁上,一张脸浮现,清晰的五官,而后,是四肢。 “卡卡”的声音响起,一个石头巨人从山壁上走出,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地动山摇。 石头巨人,便是山神图化作的山神。 石头巨人,走到谢缘底下,躬身道:“丹霞山山神,见过尊上。” 谢缘打量着丹霞山山神,感受到此山神身上磅礴的气息,这气息,乃是堪比真仙的气息。 丹霞诸峰,的确能凝聚堪比真仙的山神。 谢缘朝着此山神轻轻颔首,说道:“丹霞山山神,以后,你便好生看管丹霞诸峰。” 石头巨人当即躬身:“谨遵尊上之令。” 试验成功,敕封出一尊堪比真仙的山神来,谢缘还是很满意的。 没有谢缘的敕令,山神是不可以离开敕封之山的范围的。这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这种局限性,谢缘很是赞同。 因为,说不得,以后他还会剪出土地神图,剪出水神图,要是没有各自领地,岂不是乱套了。 并没有在丹霞诸峰久留,该交代的,比如说如果要妖物进入丹霞诸峰修行,不要驱逐,但是,要管束,不能在他的领地里,让妖物害人。 妖物进入丹霞山,对谢缘来说,是有好处的。 心神一动,谢缘便是离开了丹霞诸峰,肉身回到了客栈房间。 “尊上,你回来了!” 敖沁看到谢缘凭空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 “嗯,回来了。”谢缘点头。 而筋斗云,却是懵逼了,这忽然之间,怎么又回来了呢。 谢缘刚想拿起书来看,但是,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心中隐隐有一些激动。 一直以来,他都是借修成修行功法中的图录上的势,天地灵气,还有留在修成图上的妖族法力。 但无论是沂河图,还是最近的临水图,都没有真仙级的妖族,只有九品妖族,所以,谢缘的实力,始终不到真仙级。 所以,刚才他才闪过那个念头,如果那个念头成了,他就算是借力,那也能让自身法力借到真仙级。 想到这里,谢缘心中一动,丹田中,丹霞诸峰图出现,而后,谢缘便是借来丹霞诸峰上的灵气,已经刚刚敕封的山神法力。 谢缘的气息,忽然大涨。 在借山神法力的时候,谢缘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抗力,来自山神的抗力,谢缘立即意识一动,降临到了丹霞诸峰。 只见,山神正在死死地抵抗,口中发出沉闷的不甘的声音:“吾才成为山神,还未完成尊上的命令,怎能被莫名夺走一身修为。” 谢缘的意识‘看着’正在苦苦抵抗的山神,意识一动,声音便传到山神的耳边: “是我!” 山神听到是谢缘的声音,嗡嗡道:“是尊上。” 山神不再抵抗。 谢缘收回意识,瞬间便是来到了真仙级。 细细感悟着身上的磅礴法力,谢缘皱眉:“只是法力到了,其他境界,感悟都没有到真仙,不过,也好过法力也不到真仙。” 谢缘比较了一番,散去丹霞诸峰图。 敖沁一双美目一直都停留在谢缘的身上,看到谢缘身上的气息暴涨,敖沁立即用法力隔绝此间,不让外界感应到谢缘的情况。 等谢缘散去后,敖沁也散去结界,忍不住赞叹道:“尊上,你的功法,真是闻所未闻。” 谢缘露出笑容,从心底里喜欢,他亦是没有想到,在黑市中,一个盗墓贼手中,竟是能捡漏到这样一本强大且神秘的功法。 果然,我还是主角的。谢缘在心中想道。 …… …… 青丘。 千狐殿。 此时,青丘国主,灵狐娘娘,天狐娘娘,西姬娘娘,东姬娘娘,南姬娘娘,北姬娘娘,皆在殿中。 还有几尊狐仙也在殿中。 看样子,是在议事。 灵狐娘娘端坐在座位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悬浮在她面前的玉符。 忽地,玉符动了。 一行密语出现在灵狐娘娘的眼帘。 灵狐娘娘立即朝着青丘国主道:“国主,北郡眼睛传来讯息,监正还在北郡,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去的迹象。” 青丘国主听完,身子前倾,露出一抹雪白,说道:“看来,北郡在监正的心中,还是更重要一些。” 海外龙族四十尊真龙正朝着大宋进发。来势汹汹。 因此,不止是青丘,其他妖都,鬼国等势力,皆是紧紧注视着大宋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到侵入的机会。 所以,青丘国主和灵狐娘娘等人,齐聚千狐殿,每一刻钟,传回一条讯息来。 只要监正离开了北郡,那么…… 将是青丘的机会来了。 北方的魔崽子,肯定会走出严寒的北方,争分夺秒夺下北郡。 等魔崽子和大宋争斗的时候,青丘等势力,便可以在趁机趁火打劫了。 灵狐娘娘胸有成竹地说道:“当然,对于监正来说,大宋才是他需要守护的,一个谢缘,纵使是有极大的本领,但也不可能让监正为了他,承受丢失北郡的风险。” 青丘国主赞赏地看着灵狐娘娘,说道:“灵狐,不愧是我青丘的智囊袋子。” 西姬娘娘冷哼一声,道:“谢缘,这次看你怎么逃,你死定了。” 南姬娘娘脸上也露出仇恨之色,道:“真想亲自去看看谢缘的下场。” 这两位青丘娘娘,都跟谢缘有仇,一位是法身被谢缘所诛,还有遇上李遇商这个不讲理的,竟是起了攀比之心,断去她两条本命狐尾,这一段仇恨,西姬娘娘也记在了谢缘的头上。 而南姬娘娘,更恨谢缘了,谢缘竟是让她差点怀孕。 灵狐娘娘看着西南二位娘娘,摇头道:“西姬,南姬,切莫让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们要时刻保持理智。” “是!”南姬,西姬垂首。 就在这时,灵狐娘娘身前悬浮的玉符又亮了,一行密语浮现。 灵狐娘娘认真阅读,而后,脸色大变,惊呼道: “怎么可能,监正不是在北郡吗?怎么又同时出现在海外?” …… …… 70 第三十四章 试探,魔族 千狐殿。 听到灵狐娘娘的惊呼声,瞬间,青丘国主,四宫娘娘,还有其他的狐仙,皆是向着灵狐娘娘看来。 就在方才,灵狐娘娘得到消息,监正还在北郡。 怎么才过去了稍许,监正就到了海外了呢? 灵狐会不会搞错了? 这是在场所有狐仙的疑问。 青丘国主沉声问道:“灵狐,到底怎么回事?” 灵狐娘娘隐去脸上的难以置信,然后说道:“刚从海外得到的消息,监正出现在海外,阻拦了龙族的去路,龙族,返回了。只派了一位龙君进入大宋。” 灵狐娘娘确定的消息落下,在场的狐仙,都是觉得不可信。 西姬娘娘道:“可是,不是说监正还在北郡吗?” 灵狐娘娘脑袋一转,说道:“我并不在北郡,也不再海外,消息都是其他狐仙传回来的。 因此,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下。” 说完,灵狐娘娘开始传讯,给海外的狐仙传讯。 很快,玉符从重新亮起,加密的符文浮现,灵狐娘娘读了,扫视了在场狐仙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青丘国主的身上,确定道:“海外,的确是出现了监正的身影,不过,监正没有出手。咱们的人,不敢靠近,怕监正出手打杀,所以,就隐匿在一旁观看,连传讯玉符也不敢动用,生怕法力外泄,被监正感应到。监正和龙族,应该是有了什么协议,龙族退去,派了一尊真龙来大宋,监正没有阻止,应该是跟协议有关,但具体协议,却是不知。” 青丘国主沉思片刻,说道:“据北郡传来的消息,监正还在北郡,而海外,也出现了一位监正,难不成,这世界上,有两位监正?” 灵狐娘娘摇头,说道:“监正这般人物,能出一人,便是人族万年的气运了,怎么可能出两人。” 青丘国主还想开口说话,灵狐娘娘的玉符又传来消息,灵狐娘娘解读完,复述道:“北郡的消息,监正还在北郡,从未离开过。” 青丘国主皱眉,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四宫娘娘之一的北姬娘娘眉眼一动,说道:“监正还在北郡,那么,海外的那个监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青丘国主舒缓眉头,对着灵狐娘娘道:“灵狐,你怎么看?” 灵狐娘娘在心中思索。 本来以为,这一条针对与谢缘的阳谋,会让谢缘就此丧命,但没想到,监正技高一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竟是出现了两个监正来,一个镇守北郡,一个吓退龙族。 这是灵狐娘娘从未想过的。 不过,监正你出的这张牌,却并非是无解的。 作为青丘最具有智慧的灵狐娘娘,凝结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且自信的笑容来。 灵狐娘娘抬起白皙的下巴,说道:“国主,诚如西姬所说,出现了两个监正,那必然有一个真监正,有一个假监正。” 青丘国主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般想的,那么,灵狐,你可能分析出,到底谁才是真的监正,谁才是假的监正?” 灵狐娘娘摇头道:“并不能。监正是何许人物,他不出手,谁又能知道他底细。只有通过出手,才能知道哪个是真的监正,哪个是假的监正。从北郡和海外的消息来看,北郡的监正,和海外的监正,都没有出手。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监正,现在并未可知。” 南姬娘娘冷哼了一声,说道:“龙族蜗居海外,真是胆子越来越小了,四十尊龙族,还是四大长老带队,遇到监正,连出手都不敢出。” 灵狐娘娘看了一眼南姬,道:“南姬,这便是错怪了龙族了,龙族还是人间一等一强大的种族,只不过,监正乃是天眷之人。二百多年前监正闹了一次海外,把龙族闹怕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说的这个。” 不错,监正,在灵狐娘娘的心中,就是天眷之人。 如果不是天眷之人,又如何能够一人守一国呢。 在灵狐娘娘的眼里,大宋的其他真仙,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要不是有监正在镇守大宋,就算有再多的真仙,也无用,早就被妖族,魔族,鬼族瓜分殆尽了。 就连此时的谢缘,在灵狐娘娘的眼里,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 “灵狐,那现在的问题是,到底如何知道真假监正?”西姬娘娘道。 灵狐娘娘笑道:“当然是去试探监正,引监正出手了。只有监正出手,才能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监正。” 听到灵狐娘娘的话,狐仙们都是一怔,这个方法她们想过,但是,很快就被否决了,去试探监正,太危险了。 灵狐娘娘一看她们的表情,便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心中摇了摇头,感叹一声,狐族主魅惑,智慧却是一般般,好在狐族还有她灵狐一族,只可惜,可能是灵狐过于聪慧,繁衍极其困难。 现在,灵狐一族,只有三位。 狐仙,也只有她一位。 还有两位小灵狐,一条不过六阶,一条还没有开启灵智,踏入修行。 也许是上天的诅咒。 给了狐族魅惑众生的美丽,自然不可能让智慧也超然其他种族。 心中叹息一声,而后解释道:“自然不可能我们去试探。我们可以让其他势力去试探。现下,就有一个最适合的实力。” 青丘国主沉吟片刻,旋即双目闪过亮光,笑道:“灵狐,你说的可是魔族。” 灵狐娘娘笑道:“国主圣明。不错,正是魔族。魔族困在极北之地,毕生的愿望,便是杀回中原。我们可以将监正出现在海外的消息告诉魔族,魔族肯定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哪怕是会损失一部分魔神,他们也会去试探北郡那个,到底是真的监正,还是假的监正。” 其他狐仙听完灵狐娘娘的话,也想通了,看向灵狐,闪过异样的风情。 青丘国主脸上露出极为高兴的神色,她走下王座,牵起灵狐娘娘的手,欣喜说道:“灵狐,你真是我青丘国的宝贝。” 灵狐娘娘与青丘国主对视一眼,便低头,认真道:“国主,这都是灵狐应该做的。” 灵狐娘娘说完,不动神色抽开被青丘国主握住的手,说道:“北郡有魔族的眼睛,但是,海外并没有魔族的眼睛,我得好好布置一番,让魔族相信监正去了海外。” 青丘国主感受手中的柔软消失不见,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露出笑颜来,说道:“那便交给灵狐你了,本国主极为放心。” 令狐娘娘告罪一声,便告退出去了千狐殿,准备一应筹谋。 四宫娘娘和其他狐仙也告辞离开千狐殿。 众狐仙在千狐殿门口分开,回了自己的行宫洞府,北姬娘娘跟在令狐娘娘身边。 灵狐娘娘是青丘第一智慧,虽然同样是狐仙,但是却是青丘狐仙中,实力最差的。 而西姬娘娘,本来是青丘国主的侍卫,成就狐仙后,便赐为西姬娘娘,无须在保护青丘国主,被青丘国主派来保护灵狐娘娘。 两位绝色的狐仙,走在青丘城狐仙宫的大道上,西姬娘娘回首看了一眼千狐殿,而后,面带忧色,看向灵狐娘娘,说道:“灵狐,刚才国主也太明显了。” 灵狐娘娘摇头道:“不说这个了,还是做事要紧。” 西姬娘娘担忧道:“我是怕国主忍不住,恼羞成怒,你又偏偏无视她。” 灵狐娘娘侧头看了一眼西姬娘娘脸上的担忧,笑道:“西姬,你放心,我在青丘,是不可取代的,国主这一点,还是拎得清的,她绝对不敢逼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西姬娘娘想了想,最后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灵狐娘娘打趣道:“西姬,你可是国主的侍卫,你说这话,不怕国主怪罪。” 西姬娘娘拉起灵狐娘娘的手,憨笑道:“我不管,谁敢伤害你,我就打谁。” 灵狐娘娘噗呲一声笑道:“你呀,真是我遇见的,狐族最笨的狐狸了,也不知道,你这么笨,居然还能成就狐仙。” 西姬娘娘撒娇道:“那我这么笨,你可是狐族最聪明的人,那你还喜欢我?!” 灵狐娘娘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西姬娘娘的鼻尖,笑道:“我就喜欢笨蛋,无忧无虑的,真好。” 西姬娘娘听到她最后的话,心中一紧,灵狐总是说她是笨蛋,可是,她一点也不笨的,她能感受到,灵狐是很累的,她也想要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灵狐放不下整个狐族。 西姬娘娘不懂这些,她虽然很像对灵狐娘娘说,离开狐族,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她说不出口。 因为,不仅仅是灵狐放不下狐族,她在狐族生长,也放不下狐族。 所以,她平时,就尽量装的笨笨的,逗灵狐开心啦。 跟西姬娘娘调笑一阵,灵狐总算是放松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开始在心中各种筹谋了。 “走,跟我回灵宫,将这件事情做完才能休息一阵了。”灵狐娘娘说道。 …… …… 北郡。 监天台,监正还在上面打瞌睡。 似乎对外面的事置若罔闻。 北郡之外,距离监天台至少上千里的地界,隐藏这一只只‘眼睛’,都在观赏着监正打瞌睡。 小山丘上,青丘狐仙,看了一下时机,又到了传回讯息的时刻。 青丘狐仙,小心翼翼地拿出玉符,想要继续传回【监正还在北郡】的消息回青丘。 但就在这时,她眼前的玉符,忽然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后,一道光芒射入青丘狐仙的脑海中。 待消化这些讯息,这位青丘狐仙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灵狐娘娘传讯过来,监正去了海外,那么,北郡监天台的那位打着瞌睡的老人,又是谁? 世间有两个监正? 青丘狐仙往打瞌睡的老人看去,就在这时,那位正打着瞌睡的老人动了一下,青丘狐仙顿时汗毛竖起,以为监正发现她了。 还好,监正只是将头摇到了另一边,继续打瞌睡。 青丘狐仙松了一口气,灵狐娘娘传讯,要她速速将海外出现监正的消息,交给北方的魔族。 青丘狐仙四处看了看,并无感应到其他的气息,但是,她深刻的知道,魔族,妖都,鬼国等势力,都有在这里的眼线,只不过,也同自己一样,用了法宝遮掩了自身气息。 所以,她不必找到这里的魔族眼睛,而是直接前往魔族大本营——极北之地。 青丘狐仙立即施展遁法,往极北之地飞去,离开之前,这位狐仙,看了一眼监天台上的监正,心中暗暗想道:“这位,是真的,还是假的?” 青丘狐仙的遁法十分快,不然也不会被派到北郡作‘,遇到危险,跑得自然是快。 一刻钟后,青丘狐仙,便是来到了极北之地。 入眼是一片苍茫的白。 极北之地,高山险阻,常年被大雪覆盖,生灵稀少,环境十分恶劣。 一降临极北之地,青丘狐仙便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极北之地十分严寒,温度极低,就算她这位狐仙,不习惯,都会感觉到无尽的冷意。 这样的环境,魔族却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 从上古,魔族就居住在这里了。 据魔族单方面说,他们的祖先,本来是占领着中原鼎盛之地,但是被卑鄙的人族,赶到了极北之地。 所以,魔族对于回到中原之地,十分地渴望。 世代都在努力。 从大丰开始,就在努力想要跨过北郡,但一直都没有成功过。 青丘狐仙身上法力涌动,隔绝袭来的寒意,身形再度往深处掠去,远远地,便能看见巨大的城郭。 城郭上,还有红色的火焰。 城墙上,站着一尊尊八臂魔族。 八臂魔族,乃是魔族其中一支,成年魔族可达三十丈高,浑身黑毛,八臂,力大无穷,乃是魔族中,负责守卫的种族。 所以,守城这种事,当然是非八臂魔族莫属了。 青丘狐仙停下,悬浮在城外。 一尊成年八臂魔神目光袭来,瓮声瓮气道:“青丘的狐狸精,来我魔族领地,有何贵干?” …… …… 70 第三十五章 谢缘欠监正一个人情 卞都。 监天台。 得知海外龙族已经出发,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便是蹲守在监天台,没有下去。 他们要等监正的消息。 玉阳真仙此时并不确定监正会不会出手,因此,并没有传讯给谢缘,告诉他这件事。 要是传讯给谢缘,说监正会帮忙拦截海外龙族。万一监正没有出手,这可怎么说? 毕竟,纵使是玉阳真仙,也不能做监正的主。 之所以玉阳真仙和长亭真仙都不敢确定监正会不会出手,那是因为,监正常年镇守北郡。 北郡对于大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道关隘。 不能失去。 四十尊龙族真仙,这个阵仗,如果监正没有出手,谢先生该如何抵挡? 玉阳真仙不禁为谢缘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监正的虚影出现。 玉阳真仙收起担忧,立即上前一拜,“监正,海外龙族之事?” 长亭真仙亦是望向监正的幻影。 监正慢悠悠地说道:“海外龙族,已经退去了。不过,有一尊真龙,会进入大宋,去见谢缘,你告知他一声,不必出手,并非是来找麻烦的,只是问询一些事情。” 玉阳真仙立即大喜,海外龙族退去,一尊真龙,不碍事,谢先生这一次的麻烦,算是圆满完成了。想到这里,玉阳真仙再次一拜,说道:“我替谢缘谢过监正。” 监正却是不领情,呵呵笑道:“玉阳,你就不必帮别人感谢我,告诉谢缘,他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要还的。” 玉阳真仙笑道:“自然,自然。监正放心,我会转告谢缘的。” 长亭真仙也是为海外龙族退去而感到高兴,果然,监正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不过,长亭真仙却是关心另外一件事,他问道: “监正,你去海外,北郡没事?魔族会不会趁机?” 监正平静道:“我倒是希望魔族的胆子大一些。好了,我应该要开始运动一下了,打瞌睡打了二百年,身子骨都不活络了。” 说罢,监正的幻影消失。 运动一下……看着监正消失,长亭真仙心中在思索着监正最后的话语是怎么回事。 玉阳真仙则是立即拿出书页,联系谢缘。 …… …… 淮安。 客栈内。 “滴滴!” 滴滴声响起,谢缘看了一眼衣袖,从袖中拿出书页。 是玉阳真仙来讯息了。 书页上,浮现玉阳真仙的字迹:谢先生,大喜事啊! 谢缘一脸懵逼,就在一天前,玉阳真仙还对自己说,自己有大麻烦,海外龙族要来找我的麻烦。 这麻烦还没有解决,怎么又来了大喜事? 对了,长亭郡一战,自己可是出了大力的,怎么着应该也是立了大功,像这样的大功,应该不会比剪出门神图的功劳小? 毕竟,守护了东亭郡以及其他周边八郡,没有让妖魔鬼物趁机占领,未覆西九郡之危。 门神图只功劳,光复帝的确是很大气,又是赏赐金银财宝,布匹之类的,还赏赐了一座宅子。 而东亭郡过去了那么久,却迟迟不见大宋朝廷的赏赐,难不成,玉阳真仙说的大喜事,乃是朝廷对于他东九郡出手的赏赐? 想明白这一点,谢缘心中也是开心起来,上次是宅子,也是因为是送宅子,才坚定了谢缘前往卞都的决心。 不过,要是这一次的赏赐,还是宅子的话,谢缘也是喜欢的,一座宅子可以用来住,一座宅子可以用来出租。 至于租金多少。 现在还不能决定多少,得到了卞都,看一看周围的行情,才能定下具体的租金。 谢缘发觉自己想远了,竟是忘了回复玉阳真仙,立即拿起笔,写道:玉阳真仙,你说的大喜事,可是朝廷的赏赐又下来了? 远在监天台的玉阳真仙,看到书页上的字迹,一脸懵逼。 对于玉阳真仙脸上的懵逼之色,长亭真仙心中一沉,问道:“玉阳,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阳摇头道:“不是,是谢先生的问题,把我问住了。” “什么问题?”长亭真仙立即凑过来看,待他看到书页上的字迹,也是愣住了。 半晌,长亭真仙分析说道:“陛下可能有什么赏赐,但谢先生远在卞都之外,以为你报喜,是陛下的赏赐到了。这样,有空你去宫中帮谢先生问问看。” 玉阳真仙觉得长亭分析的有道理,便点头道:“我明天就去。” 说完,玉阳真仙继续在书页上写道:谢先生,并非是朝廷的赏赐到了。至于赏赐的事情,我明天去帮你问问陛下。我要跟你说的,乃是另一件大喜事。 谢缘看到,心情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收拾心情,回道:那就拜托玉阳真仙帮我问问陛下了。另一件大喜事? 谢缘心中亦是有些疑惑,还有什么大喜事,是跟自己有关的? 很快,谢缘便知道了。 玉阳真仙:谢先生,海外龙族已经退去了。是监正亲自出的手,监正远赴海外,阻拦了龙族进入大宋,但是,监正许诺,海外会有一尊真龙来见你,找你问询一些事情,并无敌意,谢先生无须出手。 这的确也能算是一件喜事了,谢缘没想到,监正真的出手了。 监正的出手,让谢缘有些感动,看来,为大宋做事,还是能得到应该的庇护的。 有一尊真龙来,谢缘大致猜测到了是什么事情。应该是来探寻敖沁的来历,如果真的不是海外龙族,那么,海外龙族便不会大动干戈。 谢缘对于敖沁的来历,自是放心无比,敖沁是他剪出来的,又是鲤鱼得道成就的真龙,不仅仅是跟海外龙族无关,更准确一点,是跟这个世界都没有关系。 谢缘在书页上写道:玉阳真仙,帮我谢谢监正。劳烦监正出手了。 玉阳真仙:可别,我可没资格帮谢先生道谢。 谢缘:玉阳真仙说笑了了。 玉阳真仙:一点也没有说笑……当时我就帮你给监正道谢了,可是监正说,我没资格给你道谢。他老人家让我转告你,海外龙族一事,算你欠他一个人情,当时候要还的。 谢缘:我会记下监正这个人情的,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我会还监正这个人情的。 玉阳真仙:不得不说,监正这个人情的确是很大。监正已经二百多年没有离开北郡了,以他的实力,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敢离开。北郡之外,极北之地,我想谢先生应该知道哪里有什么? 谢缘回复道:魔族。 他在王伯仁那里看书无数,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局势,并不会一个小白了。 玉阳真仙:不错,就是魔族,魔族牵制了监正。魔族很强,可以说,比青丘,龙族这些种族,还要强,所以,监正才不敢离开北郡半步,需要时刻留意魔族的动向。 魔族历史悠远,大丰仙朝建立,魔族就在极北之地生活,而且,时刻虎视中原之地,但北郡天然地势,又有四朝大阵,抵御着魔族的冲击。 监正平时的工作,就是主持大阵。此针极为神秘,应该是大丰仙朝之前就存在的,专门为了抵御魔族布置的。 每一个朝代的建立,都会耗费巨量的天材地宝修持,威力巨大,但要三十六尊真仙的法力才能启动。 大宋如果派遣三十六尊真仙镇守北郡,那么,其他地方,必然空虚。 不过,监正实力强大,高深莫测,比监天台还要高,监正一人,便可以启动北郡的大阵。因此,镇守北郡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监正一人背负了。 监正很累,但是没办法,大宋,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帮监正接手的人。就连李芝柏,也不行。 所以,监正冒着丢失北郡的风险,前往海外吓退龙族,的确是一个大人情。】 看完玉阳真仙长长的解释,谢缘心中的感动,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没想到,在监正的眼中,他尽是被北郡还要重要。 谢缘在王伯仁处,疯狂吸取知识,也知道北郡是大宋最重要的关隘,但是遍览群书,却是不知道,北郡还有一个大阵,从上古遗留下来的大阵,专门抵御魔族的。 三十六尊人族真仙才能启动的大阵,却是被监正一人启动。 监正,太强了。 自从在祁阳城中,见过李芝柏的剑光之后,谢缘的目标,便是要修成跟李芝柏一样强大。 但是现在,目标又升级了,他要变得跟监正一样强大。 谢缘心中再度感叹一下监正的强大,然后认真回复道:监正之情,我会铭感于心的。 继续跟玉阳真仙聊了一些其他事情,跟玉阳真仙聊天还是有好处的,有很多书籍上没有记载的秘辛,有时候都能在玉阳真仙这里了解到。 …… …… 北郡。 监天台。正在打瞌睡的监正,忽然睁开眼睛来。 他的双眼很浑浊,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没有生气,充满了腐朽之气。 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洗涤地很旧很白,原有的颜色都洗掉了。 他看向北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次,能活动多久?” 监正自从镇守北郡以来,二百多年都没有活动了,上一次,东亭郡之战,他只是活动了一下下,连热身都不算。 一身筋骨,都快要腐朽了。 如果再不活动,可能就要在打瞌睡中死去了。 这一次,海外龙族来袭,让监正嗅到了一丝机会的味道。 所以,监正将诱饵放下了,就等着鱼儿上钩。 鱼肯定是会上钩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钓到大鱼了。 而在极北之地,已经有人在帮监正的忙了。 青丘狐仙悬浮在城外,对于八臂魔族这种低贱的种族,青丘狐仙自是有一种种族优越感,她俯视着下方丑陋的魔族,说道:“我要见你们魔主。” 八臂魔神冷哼一声,道:“魔主你是你想见就见的。有何事,速速说来,不然,滚蛋。” 果然是魔族,粗暴,野蛮,难怪只能在这极北之地生活……青丘狐仙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耽搁了,魔主可是会杀了你的。” 八臂魔神还想要怒斥,却听得当空响起一个粗粝的声音,回荡在大雪中:“青丘的小狐狸,进来。” “拜见魔主。” 所有守城的八臂魔族,全部都跪下来,狂热地喊着。 青丘狐仙却是不理会,而是直接飞进城中,往里面飞去。 外城,只是一道防线罢了,只有一道城墙。 进入城墙内,还是一望无际的雪。 再往前飞了百里。 雪地上,出现了一座座高大的圆形帐篷。根据种族的高度而修建的。 有高有矮,高的有五十多丈,矮的只有一丈,围绕着中心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 青丘狐仙的到来,一尊尊奇形怪状、不可名状的魔族从帐篷里走出来,看着青丘狐仙。 甚至,有一些魔族,看到青丘狐仙,竟是疯狂地在原地耸动起来。 青丘狐仙厌恶地看了那些丑陋的魔族,要不是在魔族领地,她早就屠戮这些魔族了。 一尊飞天魔神降临下来,落在青丘狐仙的面前,说道:“青丘的客人,请随我来。” 青丘狐仙跟着飞天魔神前往中心黑色祭坛。 刚走近黑色祭坛,忽然,天地间,风云忽然变。 “轰隆隆!” 青丘狐仙往天上看去。 天上,是冷冽的白,但瞬间,便是被一张脸遮住了。 这是一张由纯粹的魔气组成的黑色巨脸,遮住了天,恐怖的威压,从脸上散溢出来。 整个极北之地的魔族,在这张脸出现时,皆是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拜伏道: “见过魔主。” 魔主……太强大了。 人间第二。仅仅比监正稍逊一筹。 青丘狐仙不自觉中,便是产生了恐惧之色,还有敬畏,她竟是产生了一种想要像魔族一样跪拜下来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一出,青丘狐仙刚刚弯下身子,便是惊觉,她立即镇压心中的恐惧敬畏,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滴落,艰难地开口道:“魔主,我为魔族带来好消息,魔族便是这么对待青丘的好意的?” “呵呵~” 天上的巨脸,轻轻笑了一声,道:“青丘的客人,说笑了。魔族最是热情好客,自是不会以东道主的身份,威压客人的。” 青丘狐仙勉强冷笑一声,发觉心中的恐惧敬畏已经散去,才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看向天上的巨脸。 …… …… 70 第三十六章 魔族来袭,恐怖的监正 雪山之上的巨脸消散。 跪拜在地的所有魔族,慢慢地站起了身子,但脸上的狂热之色,依旧不曾有半分递减。 望着这一幕,青丘狐仙不得不承认,魔主的威视,实在是太强了。 魔族是一个最原始的种族,种族的规则,便是崇拜强者,魔主只是露出一张幻化之脸,便能引起魔族的狂热崇拜,可见魔主之强大,深入没一个魔族的心中。 就连引路的飞天魔神,都跪拜下来,脸上满是对魔主的狂热崇拜。 魔神,相当于人族真仙,妖族妖仙,鬼族鬼仙,乃是人间站在最高的那一层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竟也对魔主这般狂热。 要是搁在青丘狐仙身上,她对青丘国主,自是不会这般狂热跪拜的,她身为狐仙,自然有自己的狐仙尊严。 而魔族魔神,看起来并没有作为魔神的尊严,在魔主面前,他是虔诚的朝拜者,以魔主马首是瞻。 青丘狐仙甚至大胆地想,如果魔主要这位飞天魔神当场自杀,这位飞天魔神,应当不会有任何质疑,任何犹豫,就自杀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样的魔族,太可怕了。 青丘狐仙开始谨慎起来。 飞天魔神站起身来,丝毫不收敛对魔主的狂热,对青丘狐仙说道:“青丘使者,请。” 青丘狐仙跟着飞天魔神进入黑色祭坛中。 一进入黑色祭坛,里面魔气翻涌,竟隐隐有侵入她身体的征兆,青丘狐仙立即以法力防护住,而后,看向黑色祭坛内部。 黑色祭坛里,两边站着一尊尊魔神,这些魔神分属于不同的魔族种族,略微一感应,竟是有一百多尊魔神。 魔族,好强大。 单单论种族来说,魔族,当之无谓的霸主。 但就是这样的霸主,从上古到现在,都被放逐在极北之地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魔族有十次进攻北境,想要入住中原之地,皆是被打回来。 北郡的大阵,实在是太强大了。 魔族每次进攻,都是大败而归,伤亡极为惨重,以致于,大宋立国到现在,魔族一直在修养生息,没有进攻过一次大宋。 也相当于给了大宋崛起的机会。 但是没有办法,魔族那个时候,也要时间来恢复前面十次造成的创伤。 目光从上百魔神身上收回,青丘狐仙看向了正前方。 正前方,有一座百丈高的黑色王座,王座是由各种魔族身体器官铸造的,狰狞而可怖。 王座上,一团魔气漂浮着,笼罩了整个王座。 魔气中,便是魔主。 但魔气遮掩住了魔主。 这位魔主相当神秘,没有生灵见过他的真面目。 但他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魔主曾经单挑过监正。 单挑监正。 各处大势力之主,青丘国主,妖都圣王这等人间顶尖层次的强者,都不敢以一人面对监正。 所以,魔主才被各方称之为人间第二,仅此于监正的强者。 青丘狐仙朝着魔主形式一礼,说道:“见过魔主,我奉青丘灵狐娘娘之令,为魔族奉上一个好消息。” 王座上的魔气,有一个奇异的声音传出来:“说。” 青丘狐仙道:“监正去了海外。” 话音落,上百魔神都是一愣,而后,异常激动。 魔族的机会来了吗? 青丘狐仙能敏锐觉察到这些魔神的躁动,甚至,她看到王座上的魔气,也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看来,魔族,在这极北之地呆够了,十分渴求进军中原之地。 不过,还是有负责监察背景的魔神,他听到青丘狐仙这个消息,顿时愣了一下,而后,就是大怒,走出来,呵斥道:“青丘,好大的胆子,竟敢诓骗到魔族来。北郡刚传来魔族的消息,监正,还在北郡监天台镇守,压根就没有去什么海外。” 此言一出,其他魔神纷纷怒目相视。 魔主不悲不喜的声音响起:“解释一下。” 魔主的话,听起来好似很有礼貌,还愿意解释的空间,但是,青丘狐仙却是坚信,如果她没有拿出强有力的证据,那么,魔主的下一句话,就会实现。 纵使她身为青丘的使者,也没有命活着走出极北之地。 幸在,来极北之地之前,灵狐娘娘就为她准备了证据,以及一套强有力的措辞。 青丘狐仙心中都灵狐娘娘十分感恩,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魔神,你们在北郡有眼睛,但也只是在北郡有眼睛,其他的地方呢……” 接下里的,青丘狐仙展现了证据,以及灵狐娘娘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之后,青丘狐仙看着一众魔神,这些魔神都沉默了,显然,他们已经被说服了,相信还有一个监正,出现在了海外。 而笼罩着魔主的魔气,似乎也沉寂下来。 有一尊魔神说道:“照青丘的意思是说,现在北郡监天台坐着的那个,是假的监正?” 青丘狐仙摇头道:“灵狐娘娘可没有这样说,娘娘说,两个监正,其中必定有一个假的监正,有一个真的监正,至于哪个是真是假,便要看你们魔族,去试探了。” “呵呵,青丘倒是好算盘。那位灵狐娘娘,不愧是青丘狐族最具有智慧的灵狐一族,有机会,本魔主倒要见一见。”魔主冰冷的,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青丘狐仙感受到魔主的不快,语气也放的比较客气了:“魔主说笑了,青丘并没有算计。青丘乃是向魔族示好,才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魔族。灵狐娘娘说过,魔主乃是魔主史无前例的雄主,一定会带领魔族回到中原,眼下,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魔主一定不会错过的。” “呵呵!”魔主又是冷笑两声,而后,便是说道:“飞天,送客。” 青丘狐仙被飞天魔神送出黑色祭坛,而后返回黑色祭坛,显然是要开会去了。 青丘狐仙心中腹诽道:送了这般好消息,魔族竟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小气。 不过,她任务完成了,也不必留在魔族领地,这极北之地,环境真是太恶劣了,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而且,魔族也太丑陋了,让青丘狐仙感到一阵恶心。 青丘狐仙离去,回到了北郡,而后,拿出玉符,开始联系灵狐娘娘。 “娘娘,事情已经办好了。如娘娘神预,魔族,应该要去试探北郡的这位监正了。” “嗯。”灵狐娘娘淡淡地回了一句。 青丘狐仙继续传讯道:“娘娘,你说,北郡的这个监正,是真的监正吗?” “我亦是不知。” 听到灵狐娘娘的答复,青丘狐仙愣住了,难道,连娘娘这般聪慧,也猜不出真假监正吗? 青丘狐仙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灵狐娘娘打断了她的话:“魔族定会进攻北郡,届时,北郡这个监正,是真是假,便能得知了。你小心些,将战场的第一情报整理传讯回青丘,我有大用。” 青丘狐仙道:“我明白了,娘娘。” 黑色祭坛里。 青丘狐仙走后,飞天魔神回来,黑色祭坛中,有些沉默。 沉默了片刻时间,魔主最终开口道:“这对魔族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青丘那位小狐狸,便是抓住了我们魔族的窘困之境,才故意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这是一场豪赌啊。” “魔主,赌。万一我们赌赢了呢。”有魔神忍不住道。 一尊尊魔神,皆是想要进行这场豪赌,其实魔主都看出来了。从上古,到现在,魔族都被困在这极北之地,已经是忍受够了这种生活,一有点希望,他们又怎么忍得住。 这一场豪赌,不得不去赌啊。 可惜,要是自己能够打赢监正就好了。 “如果是真的监正,我们,就马上撤退,不可恋战。”魔主直接下达了命令。 有一位魔神问道:“魔主,监正,真的不可敌吗?” 魔主道:“监正,并非是不可敌,魔族全部上,纵使是监正,也要坐蜡。但是别忘了,北郡还有那座大阵在那里。” 还有的话,魔主没有说,他跟监正交过手,他怀疑监正,并非是这一个时代的人。 什么大宋第一位成仙的人。 谁信谁是傻逼。 “谨遵魔主令。”下方的魔神,立即道。 飞天魔神想了想,问道:“魔主,要动用祭坛吗?” 魔主道:“既然决定动手,当然要以雷霆手段,速战速决,如果北郡是假的监正,就不能让真的监正反应过来。” “去准备。” “是。” …… …… 北郡。 监天台,监正还在打瞌睡。 忽然,监正睁开眼睛,缓缓地望向北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百里之外,天际边,一座黑色祭坛咻地出现,一道黑色的光柱从黑色祭坛向着北郡冲击而来。 一瞬间,天地失色。 整个天地,似乎都沉默下来,连身影也听不到。 所有的存在,皆是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黑色光柱,缓慢而快速地朝着着北郡监天台,那位坐着的老人压去。 如同带着天威一般。 仿佛北郡,都会在这黑色光柱之下,全部湮灭,化为虚无。 “黑色祭坛。魔族好大的魄力,竟是动用了黑色祭坛,这般威力的魔神之柱,应该献祭了十万魔族不止。”小山丘上,青丘狐仙满是惊骇之色。 黑色祭坛,魔族第一献祭大杀器,献祭的祭品越多,威力越大,理论上,是可以一击毁灭大宋的。 但是,除非献祭整个魔族。 显然,这是划不来的。 “监正,能抗住吗?” 各方势力的‘眼睛’,都是望向了监天台上的监正。 只见,那位老人,从地上慢悠悠的起来,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弥漫着腐朽之气一般。 忽地,这位老人身体轻轻一整,腐朽之气被震落,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老人的身上升起,竟是跟魔神之柱分庭抗礼。 监正伸出了一只手。 监天台上空,亦是出现了一只手。 那是监正的法力之手。 那只手,遮天蔽日,向着魔神之柱托去。 “监正,好狂,竟是要以法力横击魔神之柱吗?”有人震惊。 监正的法力大手,终于是与魔神之柱相遇。 空中,云层炸开,如湖面一般,散去涟漪。 法力大手,在魔神之柱上,不堪一击,一相遇,就湮灭。 监天台的监正,一口逆血冲出来,气息萎靡,跌坐于监天台。 “虚张声势,他出手没有天地之势,他是假的监正,我族儿郎们,杀,为十五万献身的儿郎报仇。” 魔主出现了。 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魔神和魔族。 刚才监正的出手,并没有携带天地之势,因此,魔主判断,这是假的监正,而去海外的那一个,才是真的监正。 机会来了。 魔主带着魔神和魔族,齐齐向着北郡冲杀。 这时,魔神之柱,已经降临北郡。 如无意外,应该会直接让这位假冒的监正,灰飞烟灭。 监正看着冲杀而来的魔族,笑了,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化,一座大阵,毫无征兆地出现,笼罩整座北郡。 “轰隆!” 魔神之柱撞击在大阵上,发出一声天地倾倒般的巨响,产生的冲击波,直接让北郡百里之外的地皮,直接翻起,如海浪一般。 冲击来的魔主,倒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而魔神其他魔族,则是东倒西歪,像是下饺子一般,从空中栽倒。 魔主心中一滞,毫不犹豫道:“撤。” 这是真的监正,只要监正在,大阵就能启动,就算有魔神祭坛,也休想侵入北郡。 魔神们,立即带着麾下魔族撤离。 余波散尽,大阵佁然不动,而魔神之柱的恐怖能量,已经消散于天地之间。 “想来就来,给我留下几尊魔神作为见面礼。” 监正冷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向着溃败的魔神们,重重打出一拳。 “轰!” 一声巨响。 一个巨大的拳头,带着天地威势,重重打在后方九尊魔神身上,这九尊魔神,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化作了齑粉,湮灭于天地之间。 其他魔神见状,纷纷逃走。 魔主心中大恨,好狡猾的监正,可恶,这个仇,迟早要报。 这个赌局,魔族赌输了。 北郡的监正,是真的。 海外的监正,才是假的。 只怪龙族太怂包了,连出手的勇气都不敢,不然,早就试探出真假监正了。 魔族溃逃,回了极北之地。 监正望着空荡荡的空中,收拳,一阵索然无味,轻声道:“还是没有活动到筋骨。” “咣当。” 一块石镜从监正怀中掉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监正遗憾道:“匆忙炼制的掩天神镜仿品,太脆弱了,才遮掩了一次气息,就直接碎裂无用。” “哎!可惜,真正的掩天神镜,被带走了此界。” …… …… 70 第三十七章 第二位成仙之人 魔族进攻北郡,此事让所有的势力,皆是密切关注。 对于真假监正的事情,各方势力亦是了解到,青丘这一刀借刀杀人,堂堂正正的阳谋,让魔族不得不跳进去。 没办法,谁让北郡是魔族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 这是一场赌博,唤做是任何一个势力地处于魔族的处境,都会出手去试探监正的真假。 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九尊魔神,魔族还是不在乎的。十五万魔族献祭魔神祭坛,忍忍心也能选择。 赢了,那么,今后,魔族会过得更好,前景会变得更好,说不定,还能以北郡作为跳板,覆灭大宋,入主中原。 此战结束,正监正镇守北郡,海外龙族被假监正耍了,这种结果,其实各方势力是能接受的。 毕竟,像监正这种人物,又怎么会没有筹谋呢。 可以说,这一系列事情,都是青丘狐族一手策划的,两个计谋,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第一个阳谋,乃是借谢缘豢养真龙之事,告知海外龙族,试图挑起龙族和大宋的争斗,从而青丘,或者是各方势力,好从中获利。 这个阳谋,被监正一手破了。 但很快,青丘又出一阳谋,拉入了魔族来。 魔族败了。 监正,不愧是人间最强。 只要监正在,大宋就不会倒。除非大宋从内部瓦解。 这也是各方势力想要去努力的一个方向。三皇子姜洛,便是他们曾经的尝试。 北郡,大战过后,天空的云朵,都被魔神之柱和大阵的交锋,冲击地散乱。 潜藏在北郡的眼睛,在惊骇监正的实力,以及大阵的恐怖防御力之后,都选择第一时间传讯回去。 对于这些各方势力的眼睛,监正却是不在乎。 在监正的眼里,都是小虾米罢了。不值得他去出手清除,而且,这些眼睛的存在,有时候,也并非全部是坏处,有时候,也是好处。 青丘狐仙看着监天台上,如同没事人一样的监正,重新坐会蒲团上,身上强大的气息散去,又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要不是青丘狐仙亲眼看到了方才监正横击魔族的那一幕,她还真的信了。 监正,太强了。这种强大,烙印在青丘狐仙的心中,之前前往魔族时候,面对魔主的那种压迫感,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监正的强大。 青丘狐仙立即将战斗情况传讯回青丘。 监天台上的监正,似乎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青丘狐仙那个方向,然后,罕见地起身,消失在监天台。 监正离开了‘眼睛’的视线,但是,不会真的有人觉得监正离开北郡了,毕竟,魔族的教训,才刚刚落幕。 监正的身影出现在监天处的后花园,进入凉亭中。 凉亭中,正坐着一个跟监正一模一样的人,在慢条斯理地冲泡茶水。 “回来了。”监正在他对面坐下,说道。 “嗯,回来了。”监正对面的监正说道。 监正看着对面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监正,喝了一杯对方倒过来的茶水,笑道:“这次恐怕外界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在伪装成我。让他们猜去,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对面的监正亦是附和着笑道:“可他们哪里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听到这句话,监正脸上的笑容消失,极为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你错了。你虽然也是监正,但你不是真正的我。记住,不要把自己真正当成监正。有些债,欠下的是要还的。” 对面的监正亦是收敛笑容,露出一丝玩味之色,说道:“如果,债主死了呢?欠的债,还要还吗?” 听到这句话,监正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目光中,露出杀气,告诫道:“你越界了。你是我创造的,不听话,我不介意毁灭你。” 对面的监正笑道:“哦,我是你,你是我,你要毁灭我,岂不是在毁灭自己。所以,你是要毁灭自己?” 话音刚落,监正便出手了,瞬间镇压住对面的监正。 半晌后,对面的监正,老老实实地坐在监正的对面,跟监正的气息,神韵,皆是一样,再也没有之前的跳脱。 监正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得经常性地清除恶念了,不然,等恶念无法清除,那时候,对于大宋来说,是灭顶之灾。 这个他创造出来的监正,真的打起来,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沉睡去。”监正对着对面的监正下达指令。 对面的监正点点头,说道:“需要的时候,再叫我。对了,谢缘很重要,记得要保护他。” 监正道:“我知道谢缘的重要性,去。” 等‘监正’离开,监正才静静地坐在凉亭中,喝着灵茶。 时间缓缓过去,监正喝完一壶茶,重新回到监天台。 …… …… 青丘。 灵狐娘娘得到北郡狐仙的传讯,立即带着北姬娘娘来到千狐殿,将信息告知青丘国主。 青丘国主和一些狐族重要狐仙,早已齐聚千狐殿。 见到灵狐娘娘和北姬娘娘到来,青丘国主立即说道:“灵狐,你来了。北郡的情况怎么样了?” 灵狐娘娘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才说道:“国主,魔族败了。北郡的监正,乃是真的监正。” 青丘国主脸上露出遗憾之色,道:“可惜了。” 灵狐娘娘倒不觉得可惜,北郡没有被魔族攻破,她并不是很在意,这只是随意落下的一子,魔族能攻破自是好的,但是,没有,也没有关系。 反正青丘也没有损失什么。 反而削弱了一些魔族的实力,魔族魔神上百,魔族的族人,也个个强大无比,善于战斗,这次,死在监正手下的,有九尊魔神,而间接死在监正手下的,有十五万魔族。 灵狐娘娘将详细的战斗情况讲清楚了。 青丘国主听完后,说道:“魔神祭坛启动,监正的第一次出手,竟是没有露出天地威势?这是为什么?” 青丘国主的疑问,灵狐娘娘也想过,魔族之所以继续进攻,便是被监正的第一击骗了,以为是假的监正,如若不然,魔族第一时间撤退,根本不会折损九尊魔神。 灵狐娘娘想了想,心中便是有了答案:“国主,能遮掩住监正的宝物,必然是那一件了。” 青丘国主被灵狐娘娘这一点醒,顿时眉目一动,说道:“你说的是掩天神镜?” 灵狐娘娘道:“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青丘国主感叹一声,道:“没想到掩天神镜竟是在监正的手中。” 灵狐娘娘道:“北郡的监正,是真的监正,那么,前往海外的监正,就是假的监正了。四尊龙族大长老,修行到这一步,不可能看不出伪装,除非这个人的实力,强大到四位龙族长老也不企及的地步,才能瞒住四位长老。” 南姬娘娘插话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李芝柏?李芝柏的实力,的确是被四位大长老要高出一线。” 灵狐娘娘摇头道:“不是李芝柏,李芝柏在闭关修行剑道。” 灵狐娘娘直接否认李芝柏,在场的狐仙都没有怀疑,毕竟,灵狐娘娘掌握着整个青丘的情报系统,有很多眼睛,时刻都会将各方的消息传回青丘。 青丘国主疑惑地目光向灵狐娘娘看来,道:“灵狐,你觉得是谁?” 灵狐娘娘道:“大宋第一剑仙,大李剑仙,李芝柏,大家都知他这响亮的名号,但是,却鲜少有人知晓,李芝柏,是大宋第三位成就真仙的存在。第一位,是监正,那么,第二位呢?” 第二位,至今是个谜。 青丘国主微微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伪装成监正的人,乃是那神秘的第二位成就真仙的人族真仙?” 灵狐娘娘道:“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也有可能是第一位。” “第一位不是监正吗?”西姬娘娘下意识问道。 灵狐娘娘摇头不语。 监正,大宋第一位成就真仙的人?灵狐娘娘心中并不是很相信。 …… …… 不止是青丘,其他的势力,也在猜测,到底是谁在伪装成监正,才具有瞒过龙族四位大长老的实力。 大致的结果,也是在猜测是哪位神秘的大宋第二真仙。 …… …… 大战落幕一天,卞都监天台也是知道了北郡的战况。 玉阳真仙第一时间,便是跟谢缘分享情报。 谢缘此时正在淮江边垂钓,江岸是秋月中旬的杨柳,还没有抽枝。 谢缘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拿着笔和书页。 他的身边,则是坐着应舒和敖沁。 应舒也跟着谢缘来钓鱼来了。 当谢缘听到魔族献祭十五万魔族,他心中是震撼的。 十五万啊,魔族可真是狠得下心。十五万,这可是一个大数字。整个祁阳城的百姓,也没有十五万。 谢缘回复道:十五万,魔族可真是狠心啊。 听出谢缘的感叹,玉阳真仙回复道:魔族自大丰之前的师弟,便被流放在极北之地这种恶劣之地,纵然是魔族这种天生修行种族,也生存极为艰难,他们世代的挣扎,都是为了回到中原之地。因此,看到机会,纵然是牺牲十五万魔族,他们也会做的。 谢缘明白了这是没有选择,抛开立场来说,谢缘觉得魔族很难。但站在人族的立场来说,大宋也很难,几乎是举世皆敌。 不过,从这个战况来看,谢缘再次认识了监正的强大,虽然有这大阵的加持,但一人便对上整个魔族…… 谁又能做到。 玉阳真仙:对了,谢先生,估摸着时间,海外龙族代表,应溟也应该到了。 谢缘回道:还未曾见到。 玉阳真仙:奇怪。算了,这条龙来大宋,只要他不加害百姓,也不会限制他。 谢缘其实也没有当一回事,那应溟来了,便见一见,说明一下,算是不枉费监正出手帮忙。 而谢缘不知道的是,应溟之所以晚了,是因为他去拜访泾河龙君。 泾河龙君亦是姓应,跟应溟乃是同根同源,在万年之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 应溟来到泾河龙宫,却被告知,泾河龙君在睡觉,叫不醒。 应溟无奈,这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搁在以往,海外龙族来,泾河龙君又怎敢轻慢? 应溟对此,只是无奈,却并没有生气,谁让此行形单影只,还是谨慎一点。 想通这一点,应溟直接前往淮安,去见谢缘。 谢缘的相貌,青丘狐仙早已透露出,因此,只要见到谢缘,应溟就能认出来。 至于谢缘在淮安的情报,还是大宋这边告知的。 应溟来到淮江,他也听说了,淮江现在被大宋赐予了龙族,恰好是泾河龙君的女儿,坐镇淮江。 不过,应溟倒是不会去拜访泾河龙君的女儿,他好歹也是真龙,是跟泾河龙君平起平坐的存在。 来到淮江,看着来往的船只。 “这位公子,可是要坐船?”一船夫划船过来,看到应溟站在岸边,立即招呼问道。 应溟此时变化成一位人族年轻男子,翩翩公子,谢缘便在对岸的淮安城,他当然要过江。 应溟给了银钱,坐上船夫的小船,往江的那边划去。 快到码头的时候,应溟往斜对岸一看,顿时目光一凝,说道:“船家,往那边去。” 应溟看到谢缘了。 谢缘正坐在岸边垂钓,一袭青衣,身上仙韵不显,宛若一个凡人。 而他身边,却是又两位容貌极佳的女子。一人身着青色衣裙,一人身着白色衣裙。 从这两位女子身上,应溟感应到了龙气。 那青裙女子身上,有真龙的气息。 而那白裙女子,则是普通龙族气息。 身边都是龙族,更加笃定了谢缘的身份。 在应溟向岸边看去的时候,敖沁也感应到,向应溟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对谢缘轻声道:“尊上,那应溟,来了。” “哦?说曹操,曹操便到。”谢缘往江面望去,见一艘小船往这边而来。 应舒看着谢缘,好奇问道:“谢叔叔,曹操,乃是何许人也?” 谢缘目光都在小船上,若有似无回了一句:“操,犹爱人妻也。” 应舒懵逼。 小船终于来到谢缘面前,应溟站在船头,行了一礼,道:“应溟,见过谢先生。” …… …… 70 第三十八章 卞都城外 谢缘打量着站在船头上,还微微弯腰拱手的应溟,这头出身于海外东海龙宫的真龙,作一副公子打扮,年纪二十出头,一袭白衣,翩翩公子,不外如是。 这种打扮,谢缘倒是不会觉得奇怪,龙族毕竟是妖族,在凡人之中出现,自然会变幻成凡人的模样。 唯一令谢缘很奇怪的是,海外龙族势力庞大,乃是妖族中,连青丘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古有大丰初年豢龙君之事,便得到龙族的强势镇压。 而今,竟是对他这么客气、彬彬有礼。 但很快,谢缘就释然了,应溟这般礼貌,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来自监正的原因。 强人外自有更强人。 海外龙族是强势,但是面对监正,却不会显得太过于强势。 大宋加监正,海外龙族是不怵半分的。 但单单一个监正,海外龙族要考量的方面,显然要多了起来。 或许应溟此刻的礼貌,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是一个人来大宋的,一个人,身后没有倚仗,自是会显得客气礼貌一些。 其实,龙族此行的目的,并非是带着善意来的。所以,无礼的应溟也好,礼貌的应溟也罢。谢缘都会给监正一个面子,将事情做好。 当然,礼貌的应溟,会更让人舒服一些。 现在大宋外患过多,监正虽然表面强势,直接吓退前来的四十尊龙族,但其里,还是有一丝妥协在里面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让应溟前来,让谢缘给出敖沁不是龙族的一个解释。 监正的妥协,并不是个人的妥协,而是为大宋妥协。 如果没有大宋牵制着监正,监正的顾虑就不会这么多,皆是,或许就是‘我监正行事,又何须向他人解释’,而后强势镇压龙族。 谢缘也是明白这一点,才能在其中理解监正的伟大,监正的艰辛,一个人撑起大宋,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谢缘明白这一点,自是不介意向龙族讲明敖沁乃是鲤鱼跃龙们成就的真龙。 只是讲明,并不损失什么,倒也无妨。 现在,不管是他,还是大宋,都需要时间来成长。 因此,面对礼貌的应溟,谢缘也是脸上带着微笑,起身微微拱手回礼:“谢缘,见过应溟龙君。” 应溟得到回应,心中轻松不少。这次被东海大长老点名无奈接下这件苦差事,他最担忧的是,人族真仙谢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那样,任务的难度会增大。 而自己,一龙之力,实在是太渺小了,整个大宋真仙,都会站在谢缘这边,毕竟谢缘的功绩,应溟已经打听到了。 连监正,也是庇护这位,发生不愉快,吃亏的就是自己。 现在看来,这位人族真仙谢先生,还很有气量修养的,似乎很好说话,并不难相处。 当即,应溟让船家从另一个方向靠了岸,主要是为了不打扰正在垂钓的谢缘。 谢缘钓了一上午的鱼,已经掉到了两条鲢鱼,倒不必再钓了。 应溟上岸,谢缘招呼道:“请坐。” 顺手搬来一张竹凳,放在身边。 应溟拱手:“多谢谢先生。” 谢缘微微摆手道:“不必客气,我已知你来意。” 应溟神情一滞,以为谢缘不快,但偷偷打量其脸色,倒也没有不愉之色,心中放下心来,看向敖沁,拱手道:“这位便是敖龙君了?” 敖沁看了一眼应溟,道:“海外龙族,本宫可不是出自海外龙族,本宫乃是鲤鱼跃龙门得道,成就的真龙之身。” 应溟倒也不感到意外,笑着夸赞道:“敖龙君真是大毅力。” 敖沁不再言语,如若不是尊上有要求,她或许连解释都懒的解释。 应溟也不会自讨没趣,而是认真对谢缘说道:“谢先生,是龙族不够周到。青丘狐狸包藏祸心,竟是想要勾起龙族和大宋的争斗。还请谢先生谅解。” 谢缘语气平静,言辞却是一点都不客气,道:“你们与青丘的恩怨,我们不理会。但是,听信青丘谣言,龙族就想要行大丰豢龙君之事,要不是监正,海外龙族可不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应溟一怔,无法反驳,还真的像谢缘说的那般,龙族素来霸道。 谢缘却是不理他,继续说道:“你们错了,只是简单地道个歉,可要是没有人让你们认识到你们的错误,那么,谢某人这条命,也许早就没了?” 应溟想了想,说道:“谢先生,龙族愿意赔礼道歉。” 其实并非是他愿意的,也不得不愿意,如果不赔礼道歉,应溟觉得,自己在大宋,可能不会太顺利回去。 谢缘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也是皆监正的势,绝对不可能让龙族什么损失都没有,要不然,他心里不舒服。 看了应溟一眼,谢缘说道:“如何赔礼,你便去跟监天台交涉。” 应溟道:“我明白了,谢先生。” 谢缘继续钓鱼,显然不想再理会应溟。 应溟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道:“谢先生,那我就先去跟监天台交涉了。” 说完,便果断离去。 应舒看着应溟离去的背影,她其实也知晓了谢缘跟海外龙族的事情,不过,海外龙族是海外龙族,大宋龙族是大宋龙族。 从被遗弃到中原之地的那一刻起,大宋龙族,就跟海外龙族没有关系了。 谢缘收了钓竿,笑着说道:“走,回去客栈,叫厨子加工一下。” 此时的谢缘,已经忘了跟海外龙族的事情。 一行人收拾收拾,往客栈回去。 …… …… 海外。 当龙族得知,来海外拦截龙族的那个,是假的监正时。 四位大长老,脸色又是愤懑,又是无奈,他们被监正耍了。 北海龙宫大长老马后炮说道:“要是当时出手试探一下就好了。” 西海龙宫大长老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你敢出手?” 东海龙宫大长老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方才应溟传讯回来,说人族谢缘麾下那条真龙,并非是我龙族一脉,而是一条红鲤鱼修炼得道,跃过龙门成就的真龙。” “竟是鲤鱼跃龙门?”其他三位大长老都有些震惊。 鲤鱼跃龙门,需要的机缘,可是逆天。 东海龙宫大长老继续说道:“现在看来,青丘是不安好心。监正早就知道这一点,不然,这局势,大宋是不想跟我们龙族交恶的,就是知道谢缘麾下的真龙乃是鲤鱼得道,才放之任之。眼下,那位谢缘不开心了。” 北海龙宫大长老道:“他不开心?他不开心关我们龙族什么事?” 东海龙宫大长老道:“别装傻,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如若是你被人冤枉,还要镇压,你说,你会开心嘛?应溟传讯回来,说谢缘因为此事,要我们龙族赔礼道歉。” “他想要什么?” 东海龙宫大长老道:“应溟跟监天台的南明真仙交涉了,你们听听。” 东海龙宫大长老说了长长的一串。 其他三位大长老听完,瞬间道:“不可能,这么多东西,龙族绝对不可能给。” 东海龙宫大长老道:“不能不给,但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这事情,的确是龙族不占理,咱们还得顾及监正。放心,我们失去多少,便去青丘找狐狸精要回多少。” “只能如此了。” …… …… 十天后。 谢缘收到玉阳真仙的传讯,说龙族赔付的东西,已经送到卞都监天处的仓房里放着了,等谢缘什么时候到卞都,什么时候再给谢缘。 谢缘提笔写道:玉阳真仙,这些东西,我只拿三成,剩下的七成,便拿去给后辈子弟用,将实力提升下来。 经过南明真仙和海外龙族交涉,要龙族赔礼道歉的,都是一些修行资源,也是大宋紧缺的一些资源,可以用来培养后辈子弟。 谢缘也明白,海外龙族之所以愿意赔礼道歉,都是归功于监正的威慑。 因此,谢缘也只礼数,不会全部拿走,而是留下七成。 对于谢缘的做法,玉阳真仙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反而觉得这才是谢缘,眼光看的长远。 玉阳真仙回道,语气有一些调侃:别看龙族这次大出血,好像很肉痛的感觉,但是,他们回头,又去找青丘的麻烦了,不仅不亏本,反而赚了不少。至于青丘的狐狸精嘛,还想要利用龙族,谋算谢先生,到头来,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玉阳真仙很开心。 谢缘回道:都是监正的功劳。 聊了一会儿,谢缘本想要结束谈话的,但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提笔写道:玉阳真仙,朝廷赏赐一事,不知你可有跟陛下说? 玉阳真仙回道:陛下说等谢先生来了卞都,再给谢先生一个惊喜。 惊喜? 谢缘有一些期待。 得到了确切的回复,谢缘终止跟玉阳真仙的聊天。 次日,谢缘一行人,离开淮安城,继续踏上前往卞都的路程。 客栈门前,应舒早早地来了,应舒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人,此人乃是应舒的弟弟应季。 谢先生要离开淮安,应季作为晚辈,怎样都要来送别的。 这种事情,应舒也不会阻拦。 “谢叔叔,我来。”应舒很懂事,来帮谢缘搬东西上马车。 而且,还准备了船只,送谢缘过江。 两辆马车从客栈出发,前往淮江码头。 到了码头,应家两姐弟又把大黑马牵上大船。 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傅安做的,但现在,全被应家姐弟给代劳了。 谢缘站在码头,被应舒应季的热情搞的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谢先生,要坐船不啦?” 这个声音很是耳熟,谢缘立即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艘小船,小船上,站着爷孙两。 谢缘指了指大船,说道:“不用了,已经越好了船。” 老叟倒是没有失望,而是笑着说道:“那祝谢先生平安。” 说罢,带着孙女去接其他过江人。 “谢叔叔,敖姑姑,保重。” “谢叔叔,敖姑姑,一路平安。” 淮江岸边,已经踏上了对岸,应舒和应季跟谢缘敖沁告别。 “有缘再见。”谢缘笑着回答。 “再见。”敖沁也回应了。 “噗通!” 淮江江面上,忽然跃起一条巨大的红鲤鱼,似乎在跟谢缘告别。 “红鲤鱼,好好修行。”谢缘看着红鲤,笑道。 告别完,谢缘和敖沁上了马车,已经十多天没有驾车的傅安,却并有感到生疏感。 他看了一眼长了两圈膘的大黑马,大喊一声:“驾。” …… …… 一日。 一辆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驾驶着,驾车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小白兔。 小白兔双手拿着马绳子,熟悉地驾着车。 在他的边上,坐着一位年轻人,年轻人肤色有一些黑,手中拿着一本书,穿着厚厚的衣服。 冬末了。 天气依旧带着冬季的冷意,还未等到春风吹去。 不过,春天,也快到了。 这一人一兔,正是傅安和白兔。白兔出了淮安后,见驾车好玩,便要傅安教她驾车。 傅安就教了她驾车。 之后,白兔就爱上了驾车了。 傅安也乐得清闲,自此,在一旁看书,温习功课。 马车里,响起一个声音:“傅安,还有几天就是过年了。” 正在看书的傅安听到此话,微微抬起头,嘴唇边有青色的胡茬,点头道:“还有五天,就过年了。” 傅安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从淮安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从秋日到冬末,转眼就要过年。 “明天就能到卞都境内了,这个年,可以在卞都过了。”谢缘说道。 傅安慢悠悠道:“是啊,终于到卞都了。” 他的眼里,带着期许之色。 终于到卞都了。 一路上,傅安成长了许多,有许多的见闻,是他在祁阳城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现在从外表来看,傅安的年纪,好似比刚出发时,大了好几岁。 但其实一年都没有过去。 是傅安的心态、阅历成熟了,他现在已经安全明白谢先生对他的良苦用心。 “先生,听说卞都很多真仙,我有点怕。”正在驾车的白兔缩了缩头,说道。 傅安笑道:“有谢先生在,你怕什么?” 谢缘道:“卞都真仙是多,不过,只要你不惹事,他们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抓你的。” “那就好。”白兔松了一口气。 卞都,要到了! …… …… 70 第三十九章 监天台高,还是皇宫高?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行驶。 前方,就是卞都地界了。 谢缘也在车厢里面看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前方就是卞都地界了,傅安,你来驾车,白兔进来车厢。” 傅安闻言,当即放下框里,对白兔说道:“我来。” 白兔将驾车的事情交接给傅安,自己进入车厢,老老实实在谢缘的身边坐下。 过不多时,白兔实在是待得无聊了,便找话说:“先生,我从书上看,说卞都乃是大宋的首善之地,是没有宵禁的。即使是夜晚,整个卞都城,也是灯火通明,是吗?” 谢缘听到白兔的问话,将目光从书籍上收起,说道:“嗯。书上的确是这样说的。” “只是书上是这样说的吗?难道现实不是?”白兔狐疑。 谢缘笑道:“现实也是。” 白兔顿时有些激动起来,说道:“卞都的夜晚,肯定很好看。先生,我们一定选择一个明亮的晚上,去卞都走一走,看一看。最好,要找一间好的客栈,可以一览卞都夜晚的。” 谢缘摇头道:“能够一览卞都夜景的,只有卞都监天台,怎么,你要住进监天台去?” 白兔闻言吓了一跳,她立即将兔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才不要住进监天台。” 卞都监天台,听说可是有很多仙人住在那里的,她可是小妖怪,住在那里,可是很危险的。虽然白兔是跟着谢缘,但是,除了谢缘,其他的人族仙人,她还是害怕的。 谢缘摸了摸白兔的头,说道:“我们不住监天台,也不住客栈,我们在卞都,有宅子。” “啊?”白兔吃了一惊,可能是没有想到,先生这么厉害,竟是在卞都都有宅子,她瞪大了红红的眼睛,好奇地问道:“咱们家的宅子,它大吗?” 宅子是怎样的宅子,有多少进出,谢缘其实一概不知,他此行一来是为了参与仙道大会,二来嘛,就是为了看一看自己在卞都的房子。 因此,谢缘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谢缘拿起书,继续 白兔则是在那里捧着脸蛋,开始幻想着卞都的家了,她想着,不知要在卞都待多久。不过,有先生在的地方,白兔觉得,待多久都可以。 时间缓缓过去。 卞都地界的界碑,出现在官道上。 傅安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大声道:“谢先生,我们到卞都了。” 谢缘闻言,掀开车帘,看向官道上一块一人高的石碑,上面写着【卞都】二字,笑道:“急什么,只是看到界碑而已,进城还得走上半天呢。” 说完,谢缘放下车帘,缩回车厢里,继续看书。 傅安笑了笑,便继续驾车,想要跃过界碑。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拦住了大黑马。 这两人,是三十余岁的年轻人,皆是身穿道袍,腰间挂着剑,一人手上,还拿了一面宝镜。 二位道人拦住马车,却很有礼貌,向着傅安解释道:“我等乃是镇守界碑的监天台巡察使,请诸位出示身份铭牌配合检车。才能进入卞都地界。马车中的同道,也请出来配合检查。” 能从外地来卞都的,基本上不会全是凡俗之人,肯定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才能不被妖魔鬼物所害,一路平安到来。 他们的职责,便是鉴别身份,防止妖魔鬼物伪装成人混入卞都。 傅安很客气,道:“二位仙长,请稍后。” 说罢,傅安转头说道:“谢先生,敖姑娘,有监天台的仙长要检查。” 谢缘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看样子,卞都十分戒严,界碑之前,就有监天台的人在镇守,甄别妖魔鬼物。 难怪卞都能成为首善之地,这消耗的资源就是不一样。 谢缘看向敖沁,说道:“抱着白兔,一起出去配合检查。” 说罢,谢缘掀开车帘。 刚一掀开车帘,露出谢缘的脸来,马车前方的二位道人就是瞳孔一缩,而后,一脸惊喜,似乎是抬过惊喜又有点不敢置信。 “您是……谢先生?”二位道人惊喜地问道。 语气中,带着尊敬以及崇拜。 看着二位道人,谢缘心中狐疑,这监天台的人,怎么会认识自己?他路过大大小小的城郡,除了真仙,一般的监天台之人,根本是不识得自己的。 压下心中的疑问,谢缘点头,承认道:“是我。我是谢缘。” “啊,竟真的是谢先生,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一人狂喜道。 他的话,也让谢缘知晓眼前二人为何会认识自己了,原来卞都流传着我的画像。 “谢先生,您不用下车。不用检查了。”另一位道人恭敬说道。 谢缘却是摇头道:“章程不能废,万一有人伪装成我的样子,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进入卞都成?” 谢缘的话,让二位道人立即知错,道:“谢先生,是我等错了。” 接下来,二位道人检查了身份铭牌,又用手中宝镜分别照了一下,才禀报道:“检查完了,谢先生,敖龙君。” 谢先生身边跟着一位极美的女子,修行界都知晓,这女子是一尊真龙,姓敖。 谢缘道:‘辛苦二位了。’ 二位道人顿时感觉到受宠若惊,纷纷道:“不辛苦,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一道人看了看敖沁怀中的白兔,想了想,还是说道:“谢先生,这白兔,乃是妖物。不知谢先生可有给这白兔备案?” 谢缘摇头道:“这是路上捡到的,还未进行备案。” 道人好意提醒道:“谢先生,监天台有规定的,真仙的妖宠,必须备案。谢先生进了城,还是备案一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谢缘感谢道:“多谢提醒,我会的。” 二位道人虽然很想亲自领着谢缘前往卞都,但是,他们有镇守职责,不能擅离,因此,二位道人再度表示了一番自己对谢真仙的敬仰之情,才跟谢缘告别。 看着离去的马车,二位道人相识一眼,皆是很兴奋。 毕竟,他们见到了真人,谢先生本人,比画像上的要好看多了、有气质多了。 而且,跟传闻中的一样,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谢先生到了,真仙们应该知道?”一道人问道。 “真仙之事,我等岂知。不过,谢先生到了,我们还是给玉阳真仙发一个讯息。” 说完,道人拿出监天台的令牌,给监天台传讯。 玉阳真仙此时正在监天台修行,忽然外面有人求见。 玉阳真仙出去,来人道:“真仙,谢真仙来了卞都了。” 玉阳真仙一听,脸上露出喜色:“当真?” 来人道:“是镇守界碑的人传讯回来了,刚才,谢先生已经过了界碑。” 玉阳真仙道:“我知道了。” 来人禀报完,自行离去做事去了。 玉阳真仙一脸喜色,道:“谢先生真是的,来了都不通知一声,我好过去迎接迎接。对了,叫上南明。” 玉阳真仙去叫南明真仙去了。 谢缘之所以不提前告诉玉阳真仙,是想着玉阳真仙有大量的事务要处理,便不通知了,省得又摆出什么欢迎仪式来。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进入卞都境内这一刻,已经被镇守在界碑的监天台工作人员通知了。 马车继续行驶着,进入界碑后,官道宽阔了不止一倍,可以同时提供四辆马车同时行驶。 走了不多时,傅安的声音响起:“谢先生,你看。” 谢缘被这惊诧吸引,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只见,官道两边,是广阔的良田,田里,有农户在翻土,准备来年的春耕。 傅安还是第一次在城外,看到这么多良田,还有农户。 一般的城郡,都是将良田围在城内的。 傅安第一次遇见耕田的百姓,城郡外面的村庄,乃是刚出祁阳城的那个村庄,但是那个村庄的人,乃是被妖魔圈养的。 谢缘看向这些农户,半晌,十分确定地点头道:“都是正常的百姓。” 傅安听到确定的答案,才感慨道:“不愧是卞都,首善之地,百姓的乐土。什么时候大宋,也能像卞都一样,便是天下太平了。” 听着傅安的感慨,谢缘说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越靠近卞都,路上的马车也多了起来。 这种信号,无疑是在诉说着卞都的繁华与安全。 一个时辰多过去。 高大雄伟的卞都城门,出现在傅安的眼帘。 卞都城外,有穿着铠甲的军队在检查进出城的人员,十分严谨。 正当傅安也要牵着马车前往排队检车入城的时候,有两位中年男子向着马车走来。 一人国字脸,很是威严,身材魁梧。 一人一身灰色素衣,在这冬末,穿棉衣的时候,也拿着一柄折扇,犹如一位饱读诗生。 这二人,正是玉阳真仙和南明真仙。 “谢先生,终于等到你了。” 车帘掀开,谢缘看到二人,当即问候道:“原来是玉阳真仙,南明真仙。叨扰二位前来迎接了。” 谢缘下了马车,跟二位真仙寒暄见礼。 玉阳真仙脸上佯装出不高兴的神色,说道:“谢先生,你到了卞都,也告诉我,要不是镇守界碑的同僚发回讯息,我都不知道谢先生已经到了卞都。” 谢缘忙歉意笑道:“并非是我不通知玉阳真仙,我是考虑到真仙日理万机,便不必亲自出城迎接,进了城后,我去监天台找真仙们即可。” “谢先生,太客气了。”南明真仙笑道。 “得,我们也不要站在这里了,谢先生,请跟我来。”玉阳真仙道。 谢缘知道,这是玉阳真仙要亲自带他们进城,不必排队。 谢缘并非是一个迂腐的人,偶尔行驶一下权利,还是可以的。 他立即叫谢缘牵着大黑马跟在身后,敖沁和白兔则是在车厢里待着。 玉阳真仙给守城的军士出示了一面令牌,军士立即恭恭敬敬放行。 进入卞都城,就能感觉到完全不一样。 这里,太繁华了。 而且,这里的百姓,精气神都十分好。 可能是跟卞都的安全性有关。 玉阳真仙和南明真仙在前方引路,带着谢缘等人,前往卞都监天处。 …… …… 皇宫。 崇德殿。 光复帝正在批改奏折。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从光复帝的口中响起,他的身体,似乎越发得不好了。 批改了几刻钟,光复帝停下来,喝上一口暖身子的茶水,休息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光复帝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李公公,忍不住轻声呵斥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李公公在光复帝面前停下,躬身道:“陛下,谢先生,到卞都了。” 光复帝闻言,脸上立即露出喜色,道:“你是说,谢先生到卞都了?快快有请谢先生。” 李公公道:“陛下,谢先生刚到城门口,就被玉阳真仙和南明真仙接走了,此刻在前往监天处的路上。” 光复帝脸上的喜色一滞,道:“去了监天处。” 沉吟片刻,光复帝又道:“李公公,你立即去监天处门口候着,只要谢先生出来,你马上将谢先生接来宫中。” 李公公领命,立即转身前去。 “等等。”光复帝抬起手,叫住了李公公。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李公公转身,躬身问道。 光复帝道:“还是朕亲自去监天处门口等着。” 李公公闻言,大惊道:“陛下,不可。青河真仙说了,这天气凉,陛下还是待在殿里,不宜出去,免得受了寒气。” 光复帝轻轻哼了一声,拿起龙椅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慢慢向着殿门口走去。 临近殿门口,气温比殿内低了一些,光复帝不禁又咳嗽了几声。 李公公见状,立即过来,双手扶住光复帝的手,关切说道:“陛下,门口凉,还是回去,小的会去请谢先生来宫中的。” 光复帝却是没有回应,而是抬起头,目光望向卞都的监天台,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体,说道:“李公公,你说,是皇宫高,还是监天台高?” 闻言,李公公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连忙低下头,当做没有听到。 光复帝侧目看了一眼李公公的反应,轻声笑了笑,像是在戏谑,而后道:“监天台比皇宫还要高,所以,朕怎能待在这温暖的宫殿中,让谢先生过来见朕?备驾。” “是,陛下。” …… …… 啊 70 第四十章 监正留下的东西,光复帝求见 谢缘这一路走来,发现所经过的郡城,监天处的设置,要么设置在县衙郡衙旁边,要么是隔一条街,方便彼此照应调度。 但是,卞都监天处,设立的地点,一来,并没有跟皇宫相邻;二来,也没有跟卞都府衙相邻。 而是设立在一处比较清冷的街道上。 而且,卞都监天处,并没有门卫守门,两扇巨大的红木门就这么敞开着,门口坐落着两座巨大的石头狮子,张牙舞爪的,颇为威武,有十米多高。 细细想来也是,卞都监天处,可是有真仙坐镇的,让护卫来守门,的确是浪费了。有谁缺心眼,想着闯入卞都监天处呢。 “谢先生,敖龙君,这位小友,请。”南明真仙走在前方,引着谢缘等人踏入监天处的大门。 南明真仙很周到,连傅安也招呼到了。当然,这完全是看在谢缘的面子上,这一点,傅安还是自知的。 至于大黑马,则是停在了监天处的大门口。 停在监天处的大门口,也不会丢了。 进入监天处,南明真仙叫来监天处的人,让其招待傅安。 傅安自不会有什么意见,全是修仙大佬,他不可能被真仙亲自招待,而且,看情况,谢先生和监天处的真仙是有事情要谈的。 傅安便跟着那位监天处的人离去。 谢缘跟随着南明真仙,玉阳真仙来到清源殿,殿名有正本清源的意思。 落座后,清源殿中,雾气缓缓升起,南明真仙开始沏茶。 在沏茶的时候,南明真仙看向坐在凳子上的白兔,问道:“谢先生,这小妖,倒是一身清气,被谢先生教养的极好。” 说起白兔,谢缘想起一事,便借机说道:“这小妖,乃是在路上遇到的,见她颇为向往人族生活,又不曾杀过生,并无沾染煞气,便带在身边。因此,并没有在监天处登记造册……” 玉阳真仙笑道:“谢先生,这登记造册之事简单,我这就叫人过来登记造册。” 说罢,玉阳真仙立即传唤人过来。 “劳烦玉阳真仙了。”谢缘衷心感谢。 不多时,一道人前来,一进门,便是看到了谢缘,心中顿时狂喜:是谢先生,终于见到真人了? 压抑住心中的狂喜,道人先是行礼:“玉阳真仙,南明真仙。” 最后,道人来到谢缘面前,喜道:“见过谢先生。” 谢缘回道:“有礼了。” 玉阳真仙指着白兔说道:“季泉,这是谢先生座下小妖,你帮忙登记造册一下。” 季泉道人恭敬道:“季泉领命。这位兔妖,还请跟我来。” 玉阳真仙摆手道:“不用如此麻烦,你自己去登记一下,然后把身份铭牌拿过来就好了。” 季泉立即退去,去做。本来按照登记的流程,必须要妖物亲自前往检测的,如果检测出杀过人族的煞气,就算是真仙,也不能收为坐下妖宠。 理论是这样,但如果杀过人族的妖物,真仙也不会收为妖宠的,真仙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此,季泉道人才免除流程,直接去给谢先生座下妖宠开具身份证明。 等季泉道人退去后,玉阳真仙极为高兴,道:“谢先生,这千等万等,你可终于来卞都了。” 南明真仙道:“谢先生这一段时间,可能要有的忙了,若是卞都的真仙们知道谢先生来了卞都,肯定会一个个来拜访谢先生的。” 谢缘一听,忙道:“那还请二位先不要暴露我已到卞都的消息,先让谢某人准备准备。” “好说,好说。”南明真仙答应下来。 谢缘问答:“长亭真仙,张真仙,静言真仙可在?” 谢缘狐疑,自己到现在为止,就只看见南明真仙和玉阳真仙,而长亭真仙,张真仙,静言真仙却没有出来。 按理说,自己来了卞都,监天台的真仙,到底是跟自己有共同作战的情分在,不会不来迎接的。 南明真仙解释道:“长亭等人有事,此时并不在卞都。” “原来如此,还想着拜访一下三位真仙的。”谢缘道。 玉阳真仙问道:“谢先生,可是在监天台住下先?” 面对玉阳真仙的邀请,谢缘想了想,便是拒绝道:“不了,陛下不是赐了一栋宅子吗?今后便在那里落脚了。” 听到谢缘的拒绝,玉阳真仙稍显遗憾,南明真仙却是听出了其他的意思,问道:“谢先生,可是打算再卞都常住?” 谢缘点头道:“是的。” 的确是长住,至少得等傅安考完试再说。这段时间,也蛮长的。 既然陛下赐下了宅子,便搬进去住着,可以省下住客栈的银子。住在监天处,不方便,他又不是监天处的人。 而且,白兔肯定不愿意住在监天处的,那么多真仙,她怕! 听得谢缘肯定的语气,玉阳真仙的遗憾之色顿消,道:“那以后,谢先生,我们可要多走动走动了。” “当然。”谢缘道。 这时候,季泉道人回来,拿了一个木牌,恭敬地递向谢缘,说道:“谢先生,这是兔妖的身份铭牌,请您收好。” 谢缘将木牌收起,一接触,便能感受到木牌上的灵气,显然,不是普通的木材制造的。上面铭刻着一只兔子的线形图。 “辛苦了。”谢缘朝季泉道人感谢道。 季泉道人心中的喜悦如花般绽放,连忙道:“不辛苦,登记造册是我的职责。” 说罢,季泉道人施礼告退。 南明真仙这时候拿出一枚镯子,道:“谢先生,这里面是上次东亭之战的分配奖励。每一位参与东亭之战的人,皆会受到监天处的论功行善的。谢先生在东亭郡之战中,当居首功,所以,这里面,有监正给谢先生的奖励。” 谢缘目光落在南明真仙手中的玉镯上,不用猜测,便知道这玉镯乃是壶天之宝,内有乾坤。 而且,里面居然有监正赏赐的东西? 监正的强大,谢缘已经从各种侧面知晓了。 所以,对监正留下的东西,谢缘还是很好奇的,肯定不会是差劲的东西。 谢缘接过来,好奇地问道:“监正给的什么奖励?” 南明真仙摇头道:“我们也不知,监正并未透露半分。” 谢缘本来想要打开来看看的,但是,听到南明真仙这样说,看来监正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才没有透露半分。 因此,谢缘安耐住好奇的心,打算等离去的时候再打开。 不过,谢缘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原来东亭郡之战,并不是朝廷论功行善的,而是监天处来进行奖励。 他之前不知道,还特地让玉阳真仙去问了光复帝要赏赐。 哎,这乌龙闹的。 算了,不解释了。 谢缘又想起东亭郡之战中,陈仙人和长古道人死在了那一战。 陈仙人本来就是大限将至,为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守护人族,因此毅然燃尽最后的光辉。 而长古道人,却是还有漫长的时光等着他去修行,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但妖魔太多,长古道人还是牺牲了。 长古道人的门派,在卞都。 陈仙人的家族,也在卞都。 因此,谢缘想着,既然来了卞都,怎么着都要去祭奠一下这二位为了大宋而战死的英雄。 当即,谢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玉阳真仙,南明真仙闻言,立即看向谢缘。谢缘身上有令人佩服的东西,就是,作为真仙,却是有着平易近人、时刻关怀苍生,对逝去的人,也依旧不忘缅怀。 纵然是玉阳真仙这个铁血大汉,也不禁动容,道:“明日,我随先生同去。” 往事不可追。 死去的人,终究是不可复活。 但陈仙人,长古道人他们死去了,可他们的梦想却没有死去,还有着很多人,例如南明真仙,玉阳真仙,谢缘等等,还在背负着同样的梦想,继续前行着。 清源殿外,响起脚步声,一位监天处的人走进来,禀报道:“诸位真仙,陛下的车驾,停在监天处的门口,已经一个时辰了。” 南明真仙眉头一动,对着谢缘说道:“谢先生来了也就一个时辰罢了。看来,这位陛下是想要拜访谢先生了。” 大宋皇帝陛下,谢缘还未见过,不过,对于这位陛下,谢缘并没有不好的感官。 玉阳真仙哼了一声,道:“这位陛下,心思不纯,谢先生,可要谨慎对待。” 谢缘闻言看了一眼玉阳真仙,看来,这卞都的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南明真仙对于玉阳真仙的冷哼,却是失笑道:“谢先生放心,万事由心即可。皇帝这只是凡人的挣扎罢了。” 谢缘认真请教道:“愿闻其详。” 南明真仙道:“这位皇帝,快要死了。大限到了,他想找真仙续命。” 谢缘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皇帝陛下是想要找自己续命。 找真仙续命,的确是正确的,可皇帝却不知道,其实自己还不是真仙。 皇室中人不可修行,寿命跟普通人一样。 再加上,光复帝身为皇帝,有很多事情要做,如今七十多岁,便已到了大限。 按理来说,光复帝身为皇帝,卞都又这么多真仙,不可能找不到真仙来为他续命几年什么的。 南明真仙似乎是猜到了谢缘的想法,解释道:“青玉宫乃是护国一脉。青玉宫都不为这位皇帝续命,又何况其他的真仙呢。续命之法,乃是逆天之术,只有真仙才能掌握,但就算是如此,也要花费巨大的代价。光复帝只是凡人,是不可能让真仙们出手的。而且,他还是皇室中人,真仙可以为他调理身体,但绝不会为他续命。续命,对于整个大宋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如此,多谢南明真仙解惑。”谢缘感谢道。 “无妨。光复帝已经走投无路,肯定会求救于谢先生的。到时候,谢先生选择出手,或者是不出手,都可以。”显然,对于光复帝,南明真仙并不是很在乎,多活几年少活几年的,没区别。 谢缘想到光复帝还在外面等着,而且天气这般冷,他也不能在监天台待着了。 刚好见一见光复帝,让光复帝差人去宅子里看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今晚便入住。 想到这里,谢缘道:“二位真仙,谢某先去招呼陛下了。” 南明真仙、玉阳真仙起身,道:“谢先生再见。” 送出清源殿,门口站着李公公,一见诸位真仙出来,李公公立即上前问候。 最后,李公公来到谢缘的面前,恭敬道:“见过谢先生。陛下欲请谢先生一叙,不知谢先生可有闲暇?” 谢缘看向李公公,点头道:“带路。” 李公公立即带路。 走了一段路程,谢缘找到一个监天台的人,让他去帮忙把傅安带过来,一同前往。 走出监天处的门口,谢缘便看到了光复帝。 头发花白,穿着黄色龙袍的光复帝,站在门口,目光时不时望着监天处大门。 看到李公公身边的谢缘,光复帝目光一亮,立即走上来,叫道:“谢真仙,朕可终于等到你了。” 说完,光复帝又咳嗽了几声。 李公公连忙露出担忧之色,来到光复帝的身边,道:“陛下,你怎地出来了?” 光复帝道:“谢先生当面,朕自然要出来迎接。” 谢缘看着在外面脸色有些发青的光复帝,说道:“谢缘见过陛下。陛下身体有恙,还是进马车里。” 光复帝闻言,笑道:“那便听谢先生的。” 光复帝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进了龙辇。 进入前,光复帝看着谢缘道:“谢先生,可否上车一叙,朕有很多话,想跟谢先生说。” 谢缘想了想,也跟着上去了。 敖沁想要跟着上来,便被李公公拦住了,说道:“仙子,陛下要与谢先生商谈要事,还是去那辆马车。” 光复帝不悦的声音响起:“李公公,莫要拦住这位仙子,让仙子上来。” 谢缘道:“敖沁,你去那辆马车。” 在卞都城,不会有危险,而且,就是两辆马车的距离,敖沁还是能保护谢缘的。 因此,尊上发话,敖沁便上了后面那辆大马车。 “咳咳。”光复帝又咳嗽起来。 谢缘一看,知道是自己掀开窗帘,有风灌进马车里,才引起光复帝的咳嗽,便立即放下车帘。 …… …… 70 第四十一章 院子里缺一棵树 车帘子放下,没有冷气吹进车厢里,光复帝的咳嗽声渐渐消停下来,双手在脚边的小火炉上烤着。 谢缘开始打量车厢,从外面看,便能看到这皇帝坐的马车,就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而且,还是四匹马并驾齐驱的。 就是后面跟着一起出行的马车,也是二马并驾,里面足够宽敞。 谢缘所在的马车,是光复帝的座驾,也就是龙辇,车厢里,更是轩敞,里面五脏俱全。 喝茶的案桌,案桌上是烧开的热茶,还有精致的点心瓜果,两边的坐塌,上面也铺了明黄色的精致的锦缎。 这就是龙辇的大致布置了。 两队禁军在两边和前方开路,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里面很温暖,是光复帝脚边的小火炉散发的热气。 谢缘看向光复帝,这位将近大限的大宋皇帝陛下,问道:“陛下,身体还好?” 光复帝烤了一阵火,身体似乎重新温暖起来,脸色没有之前站在外面那般苍白,染上了一层炭火的红晕,双手也没有那么僵硬,提起案桌上红泥小火炉上的茶壶,脸上露出一种‘似乎已经认命一般’的笑意,说道: “人老了,年纪大了,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病痛,这是正常现象,我已经习惯了。只是小小的咳嗽罢了,青河真仙已经看过,并无大碍。劳烦谢先生关心了。” 光复帝的语气很平静,而且,他为了拉近与谢缘的关系,没有以‘朕’自称,而是称作‘我’。 不过,光复帝的良苦用心,谢缘并没有察觉到,因此,脸色还是如常,手指轻点案桌桌面,作为光复帝正在为他倒茶的基本礼貌。 “多谢陛下。”谢缘道谢道。 光复帝笑道:“只是一些凡茶,不是灵茶,还望谢先生不要嫌弃。” 谢缘摇头道:“陛下说的哪里话,仙凡都是一样的。” 说罢,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小酌一口,由心道:“好茶。” 的确是好茶,当然比不得灵茶,但是,在菲灵茶中来说,却是谢缘喝过最好喝的茶叶了。 听着谢缘的赞叹声,光复帝笑了笑,说道:“谢先生不愧是谢先生,一句仙凡一样,却是让我大为感动。” 谢缘道:“仙与凡,其实是一样的。” 光复帝道:“谢先生的看法,不代表其他真仙的看法,在真仙看来,仙人是仙人,凡人是凡人。其实,在我看来,仙人与凡人,是不可能真的一样的,仙人无病无疾,寿元悠久,而凡人,纵然是皇帝,也不过是短短百年罢了。临到老了,快要去了,还要受一身病痛的折磨。” 谢缘听着光复帝犹如对自身的感叹,道:“陛下,凡人会死,仙人也会死。而且,仙人从来不会无视凡俗众生,如果没有大宋真仙们的共同守护,大宋的百姓,早就沦落为妖魔鬼物的口粮了。” “谢某历经东亭郡,便遇到妖魔鬼物袭击东亭郡,欲效仿西九郡之变,让东九郡也沦落成妖魔圈养之地。为了对抗妖魔,真仙,修士皆是以命抵抗,陈仙人,大限将至,但是为了守护大宋百姓,陈仙人燃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抗击妖魔。长古道人,也死在了抗击妖魔的征途中。大宋建国到现在,有无数的仙人,都死在了抵抗妖魔的路程上。” “不止是大宋,丰,殷,离,历朝历代,如果没有仙人们的阻击,镇守,这中原之地,早已彻底沦落,人族,也会变成妖魔鬼物的口粮。” 光复帝闻言,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而后,才缓缓起身,对着谢缘一躬身,带着歉意之色道:“谢先生,是我想差了。谢先生之言,深入我心。谢先生能说出这番言论,不愧是祭炼出门神图这样福泽苍生百姓的。朕,为大宋百姓,多谢谢先生。” 谢缘看向光复帝,道:“陛下身体有疾,还是坐下。” 光复帝坐下来,脸色有些沉重,道:“德宗末年,四十三年前,西九郡之变,整个西九郡,从此沦陷为妖魔的领地。西九郡的百姓,想必过得不好。父皇因此大病,不日便撒手人寰,临走之前,便告诫我,一定要收回西九郡,救回西九郡沦陷的百姓。我在位四十二年,都没有收回西九郡。眼下大限将至,却看不到西九郡回归大宋,叫我如何敢闭眼。” 谢缘看着脸色无比沉痛的光复帝,这收复西九郡之心,并非作伪,无比真切,但是,光复帝乃是一阶凡人,不是靠军队就能收复西九郡的,还是需要仙道的相助。 但是这四十多年来,大宋道佛两脉,发展极为缓慢,还是没有足够收复西九郡的实力。 主要是,缺少了高端战力,很多高端战力,都被牵制地死死的。 比如监正,就被牵制在北郡,不敢离开北郡半步,因为一旦离开,极北之地的魔崽子,就会举族入侵。 北郡失陷,整个大宋,都会危矣! 所以,现在大宋选择的是平稳发展,慢慢积攒实力,再跟各方势力算清账。 因此,谢缘道:“陛下,保重身体。西九郡,终有一天,会回到大宋的怀抱的。西九郡的百姓,我们也不会遗弃。” 光复帝悲怆道:“西九郡的百姓,已经过得不是人的生活了。妖魔将他们当做牲畜来圈养,想吃的时候,就杀来吃。每当我想起此事,便心如刀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谢缘认真道:“陛下,这并非陛下一个人的责任,也是我们大宋所有人的责任。” 光复帝无语凝噎,半晌,才散去脸上的悲痛之色,道:“是啊,就算我看不到,只要能收复西九郡,救回西九郡的万万百姓,将这喜讯,烧给我,我也能安心了。” 谢缘感受着身下的龙辇往前行驶着,想要掀开帘子看看马车往哪里去,但是想到光复帝身体不好,不能受风,便忍住,问道:“陛下,现今,我们是去往何处?” 光复帝道:“谢先生,我在皇宫为谢先生设了宴。” 皇帝的宴会,肯定是好宴,但是,谢缘却并没有吃宴会的打算。 他想着趁着时间还早,早点去卞都自己的宅子里(赏赐的),收拾收拾,说不定今夜便可以入住。 省下一笔住客栈的银钱。 卞都作为大宋的帝都,物价什么的,住房什么的肯定很贵。 虽然谢缘看起来并不缺钱,但是,也不能如此铺张浪费。 想到这里,谢缘问道:“不知陛下上次我的宅子,在何处?” 光复帝闻言,立即回答道:“谢先生的宅子,在德胜街。” “德胜街?在何处?”谢缘是第一次来到卞都,并不是清楚卞都城里的街道名称。 光复帝笑道:“德胜街,在卞都城中央,乃是卞都城中最好的地段之一。德胜街,又很安静,很多朝中官员,都居住在德胜街,而出了德胜街。谢先生,请看。” 光复帝从身后拿出一卷绢布来,摊开,却是卞都城防图,他指着一处道:“谢先生的宅子,就在此处。我知谢先生乃是修道之人,定是喜静不喜闹,因此,这位置,乃是德胜街最安静的位置。唯有一点不好的是,去集市,可能要多走一段路程。” 谢缘摇头道:“无妨。” 他看向光复帝指向的位置,的确是是个好位置,如果位置不好,光复帝也不会将这宅子赏赐下来。 不好意思拿出手。 而且,这光复帝,还是特地花了心思的,这宅子,坐落的位置很是巧妙,后面,竟是皇宫。 不知道是光复帝刻意选择的,还是无意的。 不过,这些谢缘都不太关心,他只,宅子大不大,位置够好,值多少市价? 光复帝见谢缘从城防图上收回目光,便将程方图收起,说道:“谢先生,今日便现在宫中落脚,明日,我差人带谢先生去宅子里。” 夜宿皇宫? 要知道,这这个大宋,皇宫的规矩,还是跟前世那些个封建王朝一样,皇宫中,除了皇帝是男人,其他都不是男人,便是为了保持后宫的纯正,别出生一位龙子,却是别人的孽种。 所以,谢缘当然直接拒绝道:“陛下,皇宫,我便不去了。不知那宅子可曾收拾好?” 光复帝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他说道:“宅子已经收拾好了,随时等候谢先生迁入。” 谢缘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现在就去那宅子里,然后随便吃一点。” 光复帝还能说啥,现在他是有求于谢先生,自是不能拒绝,他点头道:“就依谢先生的。” 光复帝立即喊道:“李公公。” 随行的李公公的声音出现在车窗口:“陛下,有何吩咐?” 光复帝道:“转道,去德胜街,谢先生的家中。” “是,陛下。” “转道,前往德胜街。”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车外面响起李公公的声音:“陛下,谢先生,德胜街,谢先生的家到了。” 光复帝看向谢缘,笑道:“谢先生,去看看这府邸,合不合乎谢先生的心意?” 谢缘道:“陛下请。” 光复帝掀开车帘,率先下车。 谢缘紧随其后,李公公正在搀扶着光复帝下完车,见谢缘下车,便欲立即上前搀扶。 谢缘挥了挥手:“不必。” 下了车,敖沁和傅安,还有白兔,走过来,站在谢缘的身旁。 谢缘转身,看向府邸大门,上面的牌匾上,用烫金大字雕刻着“谢府”二字。 傅安也看着谢府,岁月沉淀的大门,门口两口石头狮子,很是威武,门前的道路十分宽阔,道路边绿植合理规范,看那墙根,却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可以看出,这府邸,很大。 “谢先生,这是?”傅安略显吃惊,谢先生在卞都的家,也太大了。 光复帝看了一眼傅安,说道:“不错,这就是谢先生的家。” 傅安这时候,才想起眼前这人,竟是大宋皇帝陛下,他立即执礼道:“祁阳殿前生员傅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大宋见陛下,不用下跪,也不必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真仙在世的世界,就算是喊万岁,也轮不到皇帝。 一个殿前生员而已,光复帝在平日,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倘若这位殿前生员,跟谢先生有关系的,还是要多多劝勉一番的。 因此,光复帝竟是亲手扶起弯腰的傅安来,拍了拍傅安的肩膀,笑着说道:“傅安,很不错,长得一表人才。这次好好考,大宋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的。” 傅安大为激动,有一种知遇之恩,立即大声道:“是,陛下,我一定好好考,我要做状元。” 光复帝意外地看了傅安一眼,道:“有志气。” 傅安站会一边,心中激动南平。 这时候,谢府里,出来一位官家模样的人,出来行礼道:“陛下,您来了?” 光复帝指着谢缘道:“这是谢先生。” 官家立即向谢缘行礼,道:“见过家主。” “这是?”谢缘有些狐疑。 光复帝道:“这府邸,荒废了许久,因此,修葺了一番。日常的维护,便自作主张,调派了官家侍女来供谢先生差遣。” 一行人进入谢府,一进入,便能感觉到,大,非常大。 这座府邸乃是五进五出的府邸。 主人的住处,乃是在第三进,或者四进,前面两进院子,乃是下人住的。 光复帝作陪,缓慢地走在府邸中。李公公充当临时解说员,一路解说着府中的景色。 跃过大大的拱门,来到第三进院落,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石桌石椅,颇为讲究。 谢缘看光复帝似乎走的累了,便说道:“陛下,先休息一下。” 光复帝也不再强撑,道:“也好。” 一行人围绕着石桌坐下,谢缘看了看,说道:“这里应该栽种一株树,这样,到夏天的时候,坐在这里喝茶,树影可纳凉。” 光复帝目光一闪,说道:“是的,这一点,却是我疏忽了。谢先生放心,我会派人处理此事的。” 谢缘摆手道:“陛下事情多,这点小事,谢某自行处理即可,便不劳烦陛下了。” 光复帝道:“谢先生说的哪里话,一点也不劳烦。” …… …… 第四十二章 灵桃树 谢缘和光复帝等人围在石桌坐下来,就有侍女端来茶水,瓜果点心。 坐下来的,只有二人,一龙,一兔。 谢缘与光复帝相对而坐,敖沁和白兔坐在谢缘的身边。 傅安如果不知道光复帝的身份的话,他可能会一起坐下来。 但是,现在傅安知道了光复帝的身份,他是民,还是殿前生员,光复帝没有出言让他坐下来,他是不敢直接坐下来的。 毕竟,以后还要在光复帝手下当官呢,不能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如果谢先生叫他坐下来的话,傅安也是会坐下来的,这里怎么说,都是谢先生的家。 主人让坐下,光复帝虽然是皇帝,但是说到底,还是客人,客人哪能反驳主人的意见的。 侍女给诸人倒茶,李公公在一旁服侍一下,便让侍女提着茶水送到门外给随行人员喝。 傅安也被李公公安排了:“傅公子,请随咱家到这边喝点茶水。” 谢缘本来想叫傅安坐到自己这边来,但是看见傅安跟着李公公到一旁喝茶吃点心去了,便随他去了。 这样也好,以后傅安做官了,是在光复帝手下做官,还是遵守一些臣子之道。 不过,转念一想,傅安等到来年春闱,考上后,还要等一年的时光,才能任职。也不知道光复帝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谢缘有一次可是听说,不知道是听哪位真仙说的了,说光复帝还有好几年活头。 怎么这次一到卞都,光复帝就大限将至了?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谢缘不知道的事情。 谢缘倒是不关心。 百姓会死,光复帝也会死,是一样的。而且,百姓活着的时候,可能还要受很多苦楚,还要担忧妖魔鬼物的戕害,而光复帝,却是没有这种担忧,要权利,有权利,后宫一大把,享尽齐人之福,比起百姓的一生来说,可幸福多了。 谢缘喝着茶水,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女仆人,想了想,说道:“陛下,这些侍女仆人,陛下走的时候,也一并带走。” 说实话,谢缘不习惯被人伺候,没有这种封建思想。修行之后,他反而更喜欢安静的生活。 这么多人在这里走动,眼里也清净不下来。 光复帝喝了一口滚烫的热茶,感觉身心都暖和起来,他听到谢缘的话,劝道:“我知谢先生乃是清修之人,不愿这般多的下人留在此处。这样罢,我会调走一些,只留十人在此,也能做一些清扫卫生的琐事,这样谢先生也可以安心修行。” 谢缘摇摇头,说道:“陛下,一并带走。清扫之事,对于我等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谢缘的语气并不显得强硬,但是光复帝却是没有再坚持,而是点头道:“一切听谢先生的。” 说着,李公公过来了,说道:“谢先生,陛下,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光复帝看向谢缘,略带歉意笑道:“谢先生,抱歉了。这本是谢先生的家,如今,倒像是我的家了。” 谢缘道:“无妨。” 的确是无妨,因为,现在为止,光复帝还没有将这府邸的房契和地契交给谢缘呢,还不能说是谢缘的家。 吃完饭后,光复帝要回宫处理一些事情。 而谢缘,也终于如偿所愿,拿到了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 以后,这里就是他谢缘的家了。 谢缘独自将光复帝送出门口。 “谢先生,便送到这里。今日跟谢先生相处,很是愉快,希望以后还能来谢先生的家中,谈谈天。”光复帝站在门口,转身,对着谢缘说道。 谢缘笑道:“陛下想来,随时欢迎。” 光复帝闻言,亦是笑道:“好,等有闲暇了,一定在此造访。谢先生再见。” “陛下,再见。”谢缘道。 光复帝在李公公的搀扶下,上了龙辇,随着李公公的一句‘摆驾崇德殿’,光复帝的车驾,缓缓远去。 谢缘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消失在街角的车队。 令谢缘疑惑的是,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不是说,光复帝之所以这般,是为了让谢缘帮忙续命的吗? 可这一个下午下来,光复帝对于续命的事情,一句也没有提。 难道,光复帝并不想多活几年,已经想开了。 不去想,谢缘返身回了谢府。 …… …… 龙辇车队离开德胜街,李公公步行,走在龙辇右边的车窗口下。 忽然,车厢里,响起光复帝的声音:“李公公。” 李公公立即应答:“陛下,小的在。” 光复帝的声音慢悠悠在车厢里响起:“李公公,你觉得,谢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公公一愣,他心中极为不情愿回答光复帝这个问题,这才离开德胜街呢,就评价谢先生,这样不好,万一被谢先生听到了…… 于是,李公公急中生智,说道:“陛下,谢先生不是人,是仙。” “呵呵~” 光复帝冷笑一声,笑骂道:“你这老家伙,倒是机灵。说,只是让你评价一下谢先生给你的初印象,又不是什么得罪谢先生的事。” 李公公虽然为难,但是终究不敢再抗拒光复帝的意愿,眼睛转了转,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才说道:“陛下,谢先生给小的的感觉,怎么说呢?小的见过的真仙,也要丄十了,谢先生与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不像真仙……” “不像真仙?”光复帝道:“你懂什么,谢先生就是真仙。” 李公公解释道:“陛下,小的没有说谢先生不是真仙,小的的意思是,谢先生是真仙,但是跟其他的真仙不一样。谢先生平易近人,没有真仙的那种疏离感,你站在他面前,能感受到他的温和,跟你说话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对方将你放在了平等的地位。” 李公公的话落下,车厢里,光复帝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不错,你说的不错,谢先生对待你我这种凡人,不是站在天上看我们,而是脚踏实地地看我们,跟我们说话。” 李公公道:“陛下,您乃是天子,怎么是凡人呢?” “天子?呵呵~”光复帝自己都不信地冷笑一声。 这话,李公公听到了,但是不敢接,只好低着头,专心走路。 不多时,光复帝才感叹一声:“朕时日无多了。孽畜,该死。” 李公公听到车厢里的咒骂,知道陛下在咒骂谁。 咒骂声停下,李公公才问道:“陛下,谢先生跟其他真仙不一样,也能看出,他对陛下,没有轻视之意,陛下,方才,您为何没有请求谢先生调理身体。” 调理身体,也就是续命。李公公不宜说的过于直接。 光复帝沉思片刻,道:“正因为谢先生不一样,对朕也没有轻视之意,所以,朕才不敢急于求成。” “小的明白了,陛下。”李公公道。 …… …… 谢府。 官家侍女仆人通通都跟着光复帝一起走了。 整个谢府,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当前就住着谢缘,敖沁,傅安,白兔了。 谢缘回来,看到傅安和白兔惊叹着宅子的大。 白兔看见谢缘,立即蹦蹦跳跳跑过来,好奇地道:“先生,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下一些侍女来清扫宅子。这宅子这么大,清扫起来很费功夫的,先生真的要亲自清扫吗?” 谢缘看了一眼白兔,笑道:“不是还有你吗?以后,清扫宅子的活儿,便由你来做。” “我?”白兔当即跳起来,双手张开划拉比划,“可是,这么大的宅子,我每天清扫,都没有时间修行了。” 谢缘道:“清扫也是一种修行。” 说完,谢缘看向一旁的敖沁,说道:“敖沁,你教白兔一些清扫的法门。” “好的,尊上。”敖沁点头。 白兔一张脸顿时耸拉起来。 傅安在一旁发笑。 谢缘道:“好了,自己选一间房子,先住一晚,今日刚至卞都,就不出去看看夜晚的卞都了。” “好的,谢先生。”傅安立即跟白兔打打闹闹地去选房子了。 房子太多,随便选。 时间缓缓过去。 很快,酉正便到了。 这个时间,按照正常来说,打更人会出来打更,敲锣打鼓,示意人们回家中。 但直至到了酉正三刻,谢缘还是没有听到打更人的锣声和吆喝声。 对此同样好奇的还有傅安,傅安在房间里,正等着打更人的锣声呢,但是就是没听到。 这般看来,卞都还真的是首善之地,人民的乐土。 如夜,夜幕降临,傅安透过窗户看去,能看到外面星星点点,都是灯火。 看不到的,还有更多的灯火。 今日有点累,傅安想着,明日,也许就能跟谢先生去看一看这卞都的夜晚。 谢缘拄着剑,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院子里站了一阵,谢缘也回了房间休息。 到了子时,修行的时候,谢缘才出来。 他感受到夜风的冰冷,但对他并无影响,依旧是穿着很单薄。 他盘坐在石凳上,心神沉入丹田。 在出了淮安十日后的时候,谢缘便已经将临水图修行完毕。 现在是年关将至,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谢缘也修行完成了两幅图。 一为乐山图,一为雁山图。 黄巾力士,也解锁到了第四尊,金四。 至于山神图,也解锁了两幅,并且已经降临乐山,雁山,敕封为乐山山神,和雁山山神了。 现在的谢缘,比离开淮安郡之时,已经强大一倍了。 现今他在修行的,乃是沧水图。 丹田一动,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临水图,乐山图,雁山图,沧水虚影,皆是出现在谢缘的丹田之中。 心神沉入丹田,谢缘忽然眉头一皱,发现临水图上,有一个小白点,他立即心念一动,那个小白点,被谢缘丢出丹田。 白点自以为很隐秘,但还是没想到,被谢缘发现了。 这是谢缘的丹田,就算是在微小的物事,谢缘也是能感应到的。 “呀呀呀!”小白点膨胀起来,变成云团,沮丧地冲着谢缘叫道。 谢缘不搭理筋斗云,而是开始修行。 一夜无话。 次日。 也并无打更人的锣声来示意可以出门。 但是,生物钟早已铭刻在傅安的心中,到了点了,傅安自然就醒来了。 一起来,来到院子里,便看见谢缘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边,闭目修行。 旁边,敖沁在教导白兔修行法术。 傅安见此,十分自觉地不打扰,而是找到厨房,看看能不能做些早餐。 一来到厨房,发现厨房很大,食材也很多。 傅安便开始做早餐。 …… …… 皇宫。 光复帝在慢悠悠地吃着早膳,李公公在一旁伺候。 吃着早膳,光复帝看了一眼,问道:“谢先生住新家,给谢先生的礼物,可有备好。” 李公公答道:“回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上次玉阳真仙替谢先生来问的,也已经准备好,可要一起送过去?” 光复帝道:“一起送过去。” 上次玉阳真仙来问他的时候,光复帝整个人是懵逼的,他在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并没有说要赏赐谢先生什么东西啊? 不过,聪明的光复帝并没有点破,就算是误会,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说不定,由这个美丽的误会开始,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李公公想了想,忽然道:“陛下,昨日里,我们忘了,谢先生要在院子里栽种什么树了?” “谢先生喜欢什么树?”光复帝问道。 李公公摇头道:“陛下问我,我也不知。” 光复帝沉吟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李公公,你差人去将太明宫的那株灵桃,移栽到谢先生的小院中去。” 李公公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阻拦道:“陛下,万万不可,那灵桃,可是太祖亲手栽种于太明宫的,说是灵根,结的灵果,一颗可增寿十年呢。” 光复帝道:“增寿十年?但是从未结过果实,连枝丫都没有抽出过,光秃秃的,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了。” 李公公道:“即使是这样,也于理不合。” 光复帝道:“好了,别说了。叫你移栽过去,就移栽过去。也许太祖就错了,灵根,凡人是种不活的,必修由仙人打理,才能活,才能开花结果。说不定,谢先生能让这灵桃活了,开花结果呢。” 李公公见光复帝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是,陛下。” 光复帝想了想,道:“这样,李公公,你帮朕带一句话,就说这灵桃结了果,可否让朕品尝一颗?” 李公公看了光复帝一眼,知道光复帝的心思,说道:“明白,陛下,我会转告谢先生的。” “去!” …… …… 第四十二章 月末章(监正的礼物) 太明宫。 “小心点,哎呀,你要那么用力,要一点一点地来。” “小顺子,你退下,你这个家伙,做事情毛手毛脚的,一点轻重也没有。” “咱家可跟你们说,你们别看着桃树平平无奇,这可是灵桃,可是太祖皇帝种下的。” “轻点,轻点,尽量挖多一点土,让根须都包裹在土里,这样,才能百分百保全灵桃树的根须。” 李公公得了光复帝的命令后,立即带上几个亲信义子,前往太明宫挖桃树。 七个义子在挖灵桃树,李公公站在一旁紧张地指挥着。 这些太监义子们,个个是年轻力壮,下手难免狠了一些,可把李公公紧张的。 要不是他今年七十余岁,已经是个老人,干不来这体力活,要不然,李公公须得亲力亲为此等大事。 那灵桃树,自大宋建国后,便被太祖皇帝栽种在太明宫中。 刚栽种的这两年,这灵桃树据说还有叶子的。 但往后几年,灵桃树的叶子全部掉光,只剩下一些枝干。 太祖皇帝在位时期,天天年年都来给灵桃树浇水施肥,但是却始终不见灵桃树开花结果。 太祖皇帝临死前,都没有见到灵桃树开花结果。 令人奇怪的是,这灵桃树,不开花,不长叶子,但就是不枯萎,不死,似乎被岁月定住了一般。 往后的几代皇帝,早已知道灵桃树是不会开花结果的,便不再去浇水施肥,而是放任一些宫中侍女去做。 但这到底是太祖皇帝亲手在栽种的,李公公还是觉得,不应该将这灵桃树,移植到谢先生的院子里。 万一,谢先生也养不活呢? 岂不是给谢先生一个不好的印象。 不过,李公公也知道,光复帝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那层意思,有赌的成分,万一被谢先生养活了,岂不是可以增寿十年? 李公公心中想起光复帝那越发糟糕的身体来,心道:陛下这身体,就算是谢先生养活了,这开花结果,也是要时间的。陛下,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疑惑着,李公公灵光一闪,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陛下,有没有可能,是在为后面的皇子铺路?他吃不到,以后的大宋皇帝陛下,说不定能吃到?只是,陛下会为后人铺路?’ 李公公很快就摒弃这个念头,他跟着诸位陛下四十余年了,知道这位陛下是什么性子。 给后人铺路? 怎么可能? 这位陛下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永远做皇帝。 李公公心中暗暗想着一些平时不敢说的事情。 这时候,有义子问道:“阿爹,这灵桃树,到底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李公公收回思绪,瞪了这位义子一眼:“这是太明宫,不可妄议。” 那位义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阿爹,这里不是只要我们兄弟和阿爹嘛。搁其他地方,我肯定不敢胡说。毕竟,这是太祖皇帝种下的桃树。” 李公公看着这位义子,然后招招手,道:“来人。” 一队侍卫过来,躬身听命。 李公公指着那位义子,说道:“将他的舌头割了,然后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埋了。” 那位义子太监一听,顿时惊慌失措跪下道:“阿爹饶命,阿爹饶命,儿子知错了,儿子知错了。” 李公公不为所动,看着侍卫将这位义子太监拖了出去。 剩下的义子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 李公公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说道:“儿子们,继续挖。” “遵命,阿爹。”余下义子太监们继续挖树。 李公公看着他们挖树更加小心翼翼了,便不忘提点道:“在这高墙里面,切记,不可胡乱说话。不要以为你们身为我的义子,就可以乱说话。这样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的。不仅活不长,还会让身边的好友也活不长,明白了吗?” “儿子们明白。”义子太监们忙不迭声答应。 不多时,灵桃树被挖了下来,根部挖的十分完整,一个直径五米多的大土团包着根部,能不完整。 这么大的土团,动用了二十人,装载四匹马拉着的板车上,向着德胜街的谢府行去。 …… …… 谢府。 谢缘盘坐在石凳上,闭目修行,朝阳光辉被接引下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片刻后,光辉渐渐散去。 却是谢缘收功,今日的修行,已经完毕。再修行下去,收效甚微。 修行,讲究的是一个细水长流。是岁月的沉淀。 谢缘放下盘坐的腿,隐去丹田中的修行图。 随着修行的时间越来越长,就算是谢缘散去丹田中修出来的灵山秀水图,身上的气质,也不在平平无奇了。 而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你说他是仙人,身上有没有灵韵,连灵气的没有。但你说他是凡人,世上却没有那个凡人身上拥有这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这就是现今,谢缘给人的一种感觉。 谢缘侧头看向另一边,敖沁正在教导白兔学习法术。 白兔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谢缘觉得好笑,白兔这性子,太闹了,就应该要治一治她。 “谢先生,可以吃早餐了。” 就在这时,傅安已经做好了早餐,过来说道。 “辛苦傅安了。”谢缘道。 傅安摇头道:“谢先生说的哪里话,你这一路辛苦护送我,而且,来了卞都,还给我住的,做下早餐,算不得什么。” 听到吃早餐,那边正在修炼法术的白兔,顿时两只耳朵竖起来,停止修炼,道:“敖大人,吃早餐了,咱们吃完早餐再练。” 敖沁道:“你就差一点就能领悟这个清尘术。吃早餐不急,反正你也是吃新鲜蔬菜,不怕凉。你练会这个再吃。” 听闻敖沁的话,白兔的一张脸,顿时苦成了黄连,她连忙喊道:“敖大人,不要啊。” 敖沁却是目无表情极为认真地说道:“继续。” 白兔都要哭了,立即转头看向谢缘,求救似的看向先生。 谢缘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跟着傅安去吃早餐。 白兔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无奈之下,只有继续修炼清尘术了,不然,敖大人回来看见她没有练会,定然是有惩罚的。 “¥” 白兔嘴里默念着口诀,一遍一遍地练习清尘术。 “喝。” 不知练了多少回,白兔终于可以完整地施展清尘术了。 白兔一脸喜色,正要去吃东西,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在敲门。 白兔立即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 绕过两个院落,才来到了谢府大门。 白兔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清脆道:“来了。” 白兔打开门,便看见昨日里送他们过来的那位李公公。 “是你,李公公?”白兔看着站在门前的李公公,说道。 李公公惊疑了一声,道:“原来你这小兔子,会说话啊。” 昨儿个这小白兔一直没有说话,他还以为,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呢,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跟在真仙身边的兔子,又怎么会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呢。 白兔看着李公公后面还站在很多人,还有好几辆马车排着,她看向李公公,问道:“李公公,你有事?” 李公公说道:“咱家是来给谢先生移栽树来的,还有一些陛下送给谢先生的礼物。” 白兔让开身子,道:“那你们进来。我去叫先生。” “辛苦……兔爷了……”李公公想了很多称呼,最终才叫了一声兔爷。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虽然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平时宰相都要亲近客气,但这小白兔的主人,可是一位真仙,比皇帝还要尊贵的存在。他叫一声兔爷,倒是极为情愿顺口的。 白兔听了兔爷这个称呼,顿时眉开眼笑。 她终于是爷了,最大。平日里,先生最大,敖大人也很大,傅安这家伙,对自己也不客气。 所以,李公公这一声兔爷,倒是叫的白兔都要飘起来了,走路也感觉轻快了不少呢。 李公公连忙招呼身后的太监侍卫们将东西搬进谢府。 谢缘这时候,刚吃完早餐,便听到白兔在外面大喊道:“先生,先生。” 谢缘走出吃饭的堂屋,看着蹦蹦跳跳而来的白兔,说道:“什么事情?” 白兔在谢缘面前站定,指着后面说道:“先生,是昨天跟在大宋皇帝的那位李公公,他来了。” “哦?”谢缘看去,果然,李公公的身影出现。 在李公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太监侍卫,这些人,手上都捧着东西。更为夸张的是,最后那二十位侍卫,共同扛着一株桃树。 谢缘上前,问道:“李公公,这是?” 他知道光复帝说出了口,就一定会帮他种树,但是么想到,效率这么快。 不过,前面那些一个个手中捧着的礼物,是怎么回事? 李公公道:“谢先生,这是陛下送给谢先生的礼物。上次玉阳真仙来宫里帮谢先生问的赏赐,也一并送来了,这是礼单。” 李公公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礼单。 谢缘汗颜,其实是他搞错了。 东亭郡之战,功劳是记在监天台的,而监天台的奖励,已经到了自己手上,正想着今日无事,就打开看看有什么东西呢。 对监正留下的东西,更是好奇。 谢缘接过礼单,看到里面都是一些珠宝,绢布锦缎之类的。但是数量极为庞大。 退是退不回的,谢缘只好接过来,对着李公公说道:“李公公,替我感谢陛下。” 李公公道:“小的会帮谢先生转告的。谢先生,这些放在哪里?” 谢缘便找了个屋子,让他们将礼物放好。 然后,看着那株桃树,谢缘隐隐感觉这株桃树不凡。 李公公让侍卫将桃树小心落地,然后问道:“谢先生,你选个位置,小的让他们就种下。” 谢缘说道:“李公公,这桃树,不凡。” 李公公说道:“回谢先生的话,这乃是灵桃树,栽种在皇宫中,几百年了,都没有开花结果,陛下便想着说灵桃树可能要真仙才能种,所以,便给谢先生送来了,看看谢先生能不能种活。” 原来是这样。 估计没有开花结果,光复帝都要以为这是一株死树了? 但是谢缘能感知到,这灵桃,并没有死,还能感觉到里面隐隐约约的生机。 不过,如果继续栽种在宫中,可能就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谢缘对李公公说道:“就种在这里。” 谢缘划好地方,也就是石桌边,刚好的位置,便看着这些人工具齐全,开始挖坑种树。 不多时,灵桃树就栽种好了。 李公公对谢缘行了一礼,说道:“谢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谢缘摇头道:“辛苦李公公了,诸位也辛苦,喝一杯茶水再走。” “谢谢谢先生。”李公公的一张脸,盛开如菊花,连忙叫同行的太监侍卫一起过来喝茶。 傅安来行泡茶之事,因为没有那么多地方坐,这些侍卫太监都是站着喝茶,一个个也很高兴,这可是真仙请喝茶,这事儿说出去,倍有面儿,能吹一年的牛。 喝完茶水,李公公也深知不能过分打扰真仙的清修,便告辞道:“谢先生,我等先告退了,如果有什么吩咐,尽可遣人通知。” 谢缘将李公公送出门口,又把李公公激动地不行。 到了门口,李公公站定,说道:“谢先生,莫要再说了,折煞咱家了。” “李公公慢走。”谢缘笑道。 李公公没有忘记光复帝交代的事,之所以现在不说,放到临走前再说,是为了谢缘拒绝的话,他不用继续留在这里。 谢缘看向李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李公公还有何事?” 李公公说道:“谢先生,陛下说,要是谢先生种活了灵桃树,以后结了果实,能不能送一颗给陛下品尝?”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谢缘无语,道:“你回去转告陛下,种活了,结了果实,定有陛下的份。” 李公公脸上露出笑容,道:“那咱家替陛下谢谢谢先生了。” 李公公一行人,终于走了。 谢缘回到院子里,拿出从监天台中长亭真仙给的玉镯,调动丹田的灵气,打开。 待谢缘的神念,扫视了一遍玉镯里的物事,顿时恍然道:“原来,监正留下的东西,竟是……” …… …… 第四十四章 月初章(监正的礼物) 谢缘的神念停留在玉镯空间片刻,便退出来,欲将玉镯中监正留下的东西拿出来。 便在这时。 长亭真仙的声音响起:“谢先生,我们来了。” 我们,同行的自然还有玉阳真仙。 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站在谢府门口,等着谢缘的回复。真仙府邸,不可擅自进入。必须要有主人家应允才能进入。 谢缘本来是想要拿出监正留下的东西来研究的,但是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联袂而来,不得不停止,要招待一下二位监天台真仙了。 “长亭真仙,玉阳真仙,快快请进。”谢缘说道。 谢府门口的长亭真仙看了一眼身旁的玉阳真仙,笑道:“走。” 说罢,两位真仙一步踏出,下一步,便是到了三进小院谢缘的面前。 谢缘连忙站起来,向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问早:“二位真仙,早!” “谢先生早。” 长亭真仙、玉阳真仙拱手回道。 “恭喜谢先生搬进新居。” “二位,请坐。”谢缘引二位真仙落座,亲自为二位真仙倒茶。 这时候,傅安去读书去了。而敖沁,也带着白兔去吃青菜,吃完青菜,还要检验白兔的修行功课。 长亭真仙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茗了一口茶水,眼角余光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确定性转头一看,目光落在李公公刚移植过来的灵桃树上,惊讶道:“这不是太明宫中那株灵桃?” 玉阳真仙听到长亭真仙的讶异,也循目望去,一看,还真是,道:“不错,长亭,这就是太明宫那株灵桃。” 谢缘看向二位真仙,二位真仙的表情,似乎很是惊讶,他很是好奇,一株灵桃树,竟是引起二位真仙这般惊讶。 难道,这灵桃树,是一件令真仙都觉得珍贵的灵根? 想到这里,谢缘索性问道:“长亭真仙,玉阳真仙,你们识得此树?” 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从灵桃树上收回目光,由长亭真仙解释道:“谢先生,此乃灵桃树,从大宋建立初便载种在太明宫。是大宋太祖皇帝偶然间得到的灵根。据说此灵根接过后,吃一颗灵桃,可增寿十年。” 谢缘终于知道这二位真仙这般惊讶了,一颗桃子,可以增寿十年,的确是珍贵,光复帝,竟是送与了这么珍贵的礼物。 想到这里,谢缘说道:“昨日于这庭院之中,与陛下饮茶,我着目四处无树,心想着到了夏日,岂不是要晒烈日,便提了一嘴,说要在这栽种一株树,夏季好纳凉。陛下便说,此事由他遣人操办,但不成想,竟送来太祖种下的灵桃树。太珍贵了。” 玉阳真仙摇头道:“说珍贵,也不珍贵。说不珍贵,倒也珍贵。因为,这灵桃自太祖皇帝种下,到现在,都没有抽枝结果,但是,令人奇异的是,不开花,不结果,却是不死。成祖皇帝曾经此时问询过监正,监正说,此乃天地灵根,太明宫灵气不足,是不能令其开花结果的。此灵根乃是皇室所有,也是皇室中的希望,没想到,这位陛下,竟是将这株灵根,送给了谢先生。” 长亭真仙笑道:“其实,监正没有将话说完,天下间,灵根至纯,最难养活,而要养活灵根的,必须要日日灌溉至纯灵气。而真仙的法力转化的灵气,也不够纯粹,须得收集天地未经转化过的纯粹灵气,才能养活。所以,真仙们没有这个时间精力来。监正倒是可以养活灵桃树。但是,皇室中人宝贝的很,还等着这灵桃树增寿呢,又怎么可能给监正。没想到,这位皇帝陛下,倒是有魄力,直接送给谢先生养。不知,这位皇帝陛下可有向谢先生请求续命?” 玉阳真仙笑道:“什么魄力不魄力?要是这灵桃树能开花结果,皇室能养成,他怎么舍得送给谢先生。他是走投无路,想要续命,但没有真仙愿意出手,这是在博取谢先生的好感。” 谢缘失笑道:“二位真仙言重了。光复帝倒没有说的那般城府算计,他倒是说,这灵桃树,要是结了果,可否让他品尝一二。灵桃这般珍贵,他送来,也显得诚意。这灵桃结了果,给他几枚也无妨。一切随缘。” 玉阳真仙闻言,笑道:“谢先生说的在理,对于我等而言,不过是小事情。只不过,谢先生,还是以自身修行为主,切勿为了这灵桃,太过耗费精力。灵根纵然有补益增修之效,但说到底,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玉阳真仙说的极是。”谢缘颔首受用。 长亭真仙目光一瞥,刚好看到谢缘腰间垂下的挂件,那挂件,似乎传来不凡的气息,他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玉阳真仙,说道:“玉阳,你却是想差了。也许谢先生并不需要收集至纯灵气,也能养活这灵桃树。” 玉阳真仙闻言,看向长亭真仙,目露疑问之色:“长亭,此话怎讲?” 谢缘也是看向长亭真仙。 长亭真仙笑着,指了指谢缘腰间的筋斗云挂件,问道:“谢先生,你这挂件,可是云灵?” 谢缘闻言,顿时恍然,云灵只食世间最精纯的灵气,而他,吸引了云灵,也就是说,他丹田中的灵气,也是天地间至纯灵气,这般想来也是,大宋山海注修行,的确是修行天地至纯灵气。 想明白这一点,谢缘将腰间的挂件拿在手中,说道:“长亭真仙好眼力,这的确是云灵,被我赐名筋斗云。” 玉阳真仙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缘手上的云灵挂件,疑惑道:“长亭,这玩意是云灵?” 长亭真仙道:“我跟南明一直叫你多读书,多读些道藏经典,你看,不读书的坏处,显现出来了。” 玉阳真仙恼怒道:“整个监天台,有啥跑腿的事情,都是我来做,你跟南明最闲,我哪里有时间来读书。” 长亭真仙摇摇头。 玉阳真仙继续看着谢缘手中的云灵挂件,问道:“这云灵,可有什么神通?” 谢缘伸手一抛,将挂件抛在身边,云灵顿时‘噗’的一声,膨胀起来,嘴里发出“呀呀呀”的声音。 谢缘道:“云灵乃是云朵成灵,拥有奇速。以我等真仙之力,从卞都,三日可至祁阳,倘若是乘坐这云灵,半日可至。” 玉阳真仙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拥有云灵,岂不是可以挑战监正?” 长亭真仙白了他一眼,说道:“云灵速度的确是快。不过这不知我要说的点,我要说的点是,云灵食至纯灵气。谢先生可以降服云灵,必定可以养活灵桃。” 玉阳真仙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如此看来,我们这位皇帝陛下,倒是赌对了。只不过,看看他的身体能不能撑到灵桃成熟的那一刻了。” 谢缘想起一事,问道:“玉阳真仙,初时你不是跟我说过,光复帝帝虽老,身体每况愈下,但是还有七八年。为何才过去短短半年,光复帝大限将至了。” 玉阳真仙道:“是姜洛和青玉真仙之事,刺激到了光复帝,导致光复帝大病一场,纵使痊愈,也伤身太多,以致于大限将至。” 原来如此,三皇子姜洛,勾结妖魔,欲倾覆大宋,可能,这不是光复帝大病的主要原因。 更气光复帝的是,姜洛竟不是他的龙种,而是青玉真仙和他的妃子暗胎珠结,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戴在头生,怎不令光复帝大怒。 谢缘道:“若是灵桃成熟,光复帝依然在世,给让一颗灵桃,倒也不可。” 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来谢府找谢缘,不是为了聊这些的,而是昨日跟谢缘说好,要去陈仙人家中以及长古道人门派内,祭奠一下二位战死在东亭郡之战中的人族修者。 长亭真仙道:“谢先生,我们先去陈仙人家中。” 谢缘点头道:“可。” 遂叫来敖沁,让白兔一人熟悉法术,与长亭真仙,玉阳真仙一起出门,前往陈仙人家中。 陈仙人乃是修仙世家出身,大宋朝成就的真仙,家族中就他一个,但早年一次对抗妖魔大战,身上留下了顽疾,以致于年纪轻轻就大限将至。 对于真仙来说,二百出头的年纪,的确是年轻了。 如果陈仙人早年没有留下不可痊愈的顽疾,那么,东亭郡一战,陈仙人也不会死。 陈家本来还想着陈仙人可以带领家族走上另一个高峰,但是…… 一行人来到陈家府邸门前。 门口的守卫,亦是陈家人,个个都有修为在身,也是认识监天台的诸位真仙。 守卫立即行礼:“见过长亭真仙,见过玉阳真仙。” 长亭真仙说道:“劳烦去禀报陈家主一声,我带谢先生来看看陈仙人。” 谢先生? 陈家守卫心中暗暗一惊,看了一眼谢缘,然后,快速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群陈家人来大门口迎接。 “晚辈见过长亭前辈,玉阳前辈。”头发花白的陈家主先是拜见了长亭和玉阳,然后看向谢缘,道:“见过谢先生。” “这是陈家主。陈仙人的二子。陈仙人的长子,也是为了守护大宋,死在了妖魔手中。” “这是谢真仙,这是敖龙君。” 长亭真仙为两方介绍道。 谢缘听罢,扶起微微弯腰的陈家主,说道:“陈家主不必多礼,到了卞都,自然要来看一看陈仙人的。东亭郡一战,陈仙人当居首功,若不是陈仙人为我争取时间,也不能斩杀这般多妖仙鬼仙,东九郡,也危矣。” 陈家主以及一众陈家人,听了谢缘的话,很是感动,对谢缘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陈家主道:“谢先生,我父能为谢先生争取时间,是我父的荣幸。谢先生,长亭前辈,玉阳前辈,敖龙君,感谢诸位真仙前来祭奠家父,请。” 众人来到陈家的亮堂,一排排灵位,陈仙人的灵位,在最中间。 陈家主点了香,送到谢缘的手中,谢缘看向陈仙人的灵位,心中叹息一声,随即,拜了三拜,由陈家主插在灵位前的香炉上。 看过陈仙人,便不再打扰陈家。陈家倒是很感激谢先生能来,谢先生来了,陈家也会受到一些好处,陈家刚死了仙人,由陈仙人打下的偌大家业,自然守住。 离开陈家后,便是前往祭奠长古道人。 长古道人虽然不是真仙,但在谢缘看来,他跟陈仙人,是没有区别的。 长古道人出身一个道门小派,门中并无真仙,最高修为的,乃是九品修为。 谢缘等人的到来,倒是没有惊动门派的多少人,这个门派出奇的安静,该修行的修行,只有一位六品修为的坤道带着谢缘等人去长古道人的墓碑上。 那年轻的坤道倒是解释起来,说道:“长古师兄死得其所,是门派弟子的榜样。派中弟子只有努力修行,成为长古师兄这样的人。” 说话间,来到一座矮矮的山坡,山坡上,立着一排排墓碑,有数十座墓碑。 坤道说道:“我派虽是小派,但所有修行有成的人,都为人族而战,从不退缩,这英魂山,皆是义勇于妖魔鬼物之手的杰出弟子。” 谢缘叹道:“皆是人族英烈。” 坤道笑了笑,脸上没有沉痛之色,反而感到很是骄傲,走到一处石碑上,道:“谢先生,这便是长古师兄的墓穴了。” 谢缘看向墓穴,墓穴上刻着‘九代弟子长古之墓’,旁边记载了长古道人一生抗击妖魔的事迹。 谢缘上了一炷香,在这座小小的山坡待了很久,便下山,离去,不再打扰这个安静修行的门派。 看望完陈仙人和长古道人,时间已经来到午时。 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带着谢缘来到一座仙气楼的酒楼吃饭。 吃完饭后,谢缘拒绝了长亭真仙邀请前往监天台相谈的邀请,回到了谢府。 回到谢府,谢缘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拿出玉镯来。 早上的时候,谢缘已经探查了一番玉镯,知晓了玉镯的一些奖励,有一些法宝,也有一些丹药。 这一些,对于谢缘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最让谢缘关心的是,监正留下的东西。 从长亭真仙的话中,谢缘听出了,监正好似不是随便奖励的,而是专门给谢缘量身定制的一样。 想到这里,谢缘神念一动,探入玉镯,监正留在玉镯的东西,便出现在谢缘的手中。 …… …… 第四十五章 谢缘与监正的第一次见面 监正留在玉镯里的、委托长亭真仙交给谢缘的东西,乃是一方玉玺。 当然不可能是大宋传国玉玺。 这方玉玺,并不大,四四方方,比手掌略大。 谢缘拿在手上,有点沉,但入手温润清凉。 底座上方,给谢缘一种一眼就眼熟的感觉。 是一座缩小版的监天台。 玉玺四方底座上,的确是一座缩小版的监天台。谢缘一路走来,看过数十座监天台,一眼就认出,这是监天台的模型版。 谢缘心中闪过疑惑,然后,翻过来,四个大字映入眼中—— ‘监天之印。’ 看着玉玺上的这是个字,谢缘更是疑惑。 ‘这玉玺,应该是监天台的东西,我并没加入监天台,监正为何要将这玉玺给我?’ 谢缘想不通,他并没有见过监正,但是监正的强大,监正的神秘莫测已经深入谢缘的心中。 他觉得,监正不会无缘无故就将这代表着监天台的玉玺给自己,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深意。 ‘难不成,监正是想要邀请我加入监天台?成为监天台的第十位真仙?’ 玉阳真仙那时候,便邀请过谢缘加入监天台,但是谢缘拒绝了玉阳真仙的邀请。 因为,谢缘实在是没有必要加入监天台。 他又不缺修行功法,加入监天台干嘛。 反而受了束缚,可能会阻碍《剪纸图录》的解锁。 再说,监天台的宗旨,就是抗击妖魔鬼物,跟谢缘解锁图录的初衷是殊途同归的,倒是不必特意加入监天台。 但是,这玉玺?…… 谢缘翻动着手中的玉玺,实在是想不通监正这般做的深意。 谢缘将玉玺放在石桌上,拿出书页,打算从侧面问询一下玉阳真仙。监正将玉玺放在了玉镯上,却是不告诉长亭真仙和玉阳真仙,显然,监正不想让监天台的真仙知道此事。 所以,谢缘不能直接相问,而是要旁敲侧击,不然,将玉玺之事透露出来,便是违背了监正的本意。 监正太强大了,又显然会庇护自己,所以,谢缘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增加监正对自己不好的观感。 谢缘提笔给玉阳真仙发了一条消息。 玉阳真仙貌似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很快就给谢缘回复了:谢先生,何事?可要我来一趟谢府? 谢缘立即写道:不必劳烦玉阳真仙专门过来,就是一点小事情,在此问询一下便可。 玉阳真仙:谢先生请问。 谢缘组织着书面语言,才写道:玉阳真仙,如果我加入监天台的话,可有什么身份凭证证明我加入了监天台。 书页上的字迹缓缓消失,这一次,玉阳真仙的回复倒是没有那么及时,而是过了一阵,书页上才显现出玉阳真仙的回讯。 玉阳真仙似乎很激动:谢先生要加入监天台,那太好了。谢先生,我现在就过来谢府。 谢缘一愣,连忙写道:玉阳真仙误会了,我是说如果。并非是要加入监天台,请玉阳真仙不必跑一趟。 那边,玉阳真仙有些失落,那一刻,他都想直接过来谢府,相商谢先生加入监天台的事宜了。 重新坐下来,玉阳真仙写道:谢先生,加入监天台,向我们真仙,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凭证。但是为了让其他郡城的监天台辨明身份,通常都会发下一块身份玉牌,玉牌上,铭刻着自身气息,这样,便能通过玉牌上的气息确认身份。 看完玉阳真仙的回信,谢缘明白了,加入监天台,乃是靠玉牌,而不是这玉玺。 那么,这玉玺,可是有什么作用。 跟玉阳真仙结束聊天,谢缘将书页妥善放好,然后,将玉镯上的其他东西拿出来。 都是一些修行资源,例如增长灵气的丹药。 谢缘拿起一瓶名叫黄龙丹的丹药,将筋斗云唤醒,然后将黄龙丹凑在筋斗云的鼻子旁。 筋斗云耸动了一下鼻翼,然后露出一脸嫌弃之色,又变回挂件,挂回谢缘的腰间。 谢缘无语,这黄龙丹,据说是很好的丹药,是修行界的硬通货,可筋斗云却是不吃。 这般看来,这黄龙丹中的灵气,不够纯净,所以筋斗云不吃。 谢缘无语,在心中吐槽,矿泉水你不喝,专门喝没有营养的蒸馏水。转念一想,不能这样比喻。 筋斗云嫌弃,谢缘倒是不会嫌弃,增长灵气,增进修为,乃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谢缘手握黄龙丹,开始运转修行功法,吸收黄龙丹中的灵气。 功法运转之间,黄龙丹中的灵气渐渐进入谢缘的体内,往丹田中汇聚而去。 就在黄龙丹中的灵气,被谢缘搬运进丹田,丹田中,顿时惊变。 吸收黄龙丹,谢缘并没有在丹田中显现修行出来的山水灵图,但是就在黄龙丹的灵气一进入到丹田中时,一幅幅山水灵图出现。 沂河图,丹霞诸峰图,临水图,乐山图,雁山图,沧水虚影图,突然显现出来,这些山水灵图,仿佛有了灵智一般,将黄龙丹灵气,全部扫出丹田。 这一幕,谢缘都惊呆了。 这…… 黄龙丹,就那么不堪吗? 不仅仅是筋斗云嫌弃,连自己修出来的山水灵图也嫌弃。 本来还想着靠着这些修行资源,多少可以增进一点修为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修行功法对灵气的要求也甚高,靠黄龙丹等丹药增加修为的想法泡了汤。 细细想来也是,大宋山海注,修行而来的灵气,乃是天地灵气,是最精纯的灵气,不然,也不可能吸引云灵来投。 看着还剩下一大把的黄龙丹,谢缘看向一旁,还在跟着敖沁修行法术的白兔,便叫道:“白兔,过来。” 见先生叫自己,白兔停止修炼,看了一旁监督的敖沁,见敖沁点头,白兔才敢过来谢缘身前,道:“先生,您叫我?” 谢缘将手中的这瓶黄龙丹递给白兔,说道:“这是黄龙丹,可以增进修为,好生修行,用完了,再叫我拿。” 白兔闻言,整只兔都激动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黄龙丹,激动道:“先生,这是黄龙丹?我在人族的书中看到过,说黄龙丹蕴含着精纯的灵气,吸收可以直接增进法力修为。先生,您真的给我了?” 蕴含着精纯的灵气? 谢缘听到白兔的说辞,心中无语,暗自吐槽:这可是筋斗云都嫌弃的,我也嫌弃的。 但是转念一想,白兔乃是一只小妖,是妖族中,最底层的小妖,黄龙丹,或许他谢大真仙看不上,但是对于白兔而言,却是无比的珍贵。 如果白兔跟谢缘没有缘分,不能跟着谢缘,可能白兔此妖生,都无法得到黄龙丹。 更有可能,遇到了比自己强大的妖物,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支配。 想到这里,谢缘看向白兔,点头勉励道:“好生修行,先生还等着你保护呢。” 白兔顿首一拜,虔诚道:“先生放心,白兔一定不负先生期许,定然好生修行,保护先生。” 谢缘摆手:“去。” 白兔双手捧着黄龙丹,喜滋滋地回到敖沁那边,忍不住炫耀道:“敖大人,这是先生给我的黄龙丹。” 敖沁看了一眼,脸上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你好生熟练法术,丹药,我这里也有。” “啊?”白兔惊喜地看着敖沁,然后兴奋道:“敖大人放心,白兔一定好好修炼法术。” 敖沁点头,道:“继续练习,这府邸也快要打扫了。” “嗯嗯。”白兔浑身充满了干劲。 谢缘将黄龙丹给白兔后,又拿起玉玺,开始研究。 监正看来并不是想要我加入监天台,那么,这玉玺的用处,是什么? 莫非是一件法器? 谢缘心念一动,调动丹田中的灵力,缓缓地灌注到玉玺中。 玉玺在灵力的灌注下,更加的温润透明。 …… …… 北郡。 监正在打着瞌睡。 远处的山丘上,有两位妩媚女子正趴在山丘。 “姐姐,监正为什么总是打瞌睡,你说他睡着了吗?”年纪较小的妩媚女子问道。 青丘狐仙答道:“监正怎么可能睡着?认真点,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监正睡着了,他也能洞察周边之事。” 这一位,乃是青丘拍来协助自己的。 九尾小妖狐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就在这时,打瞌睡的监正忽然动了一下,把这位九尾小狐妖吓得失声道:“姐姐快逃,监正发现我们了。” 说着就要遁逃。 但是身边的狐仙姐姐却是气定神闲地按住了九尾小狐妖,说道:“淡定,莫要慌慌张张张张的,你以为监正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吗?这里各方势力的眼睛,其实监正知晓的一清二楚。” 九尾小狐妖闻言,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监正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为何他不杀了我们?” 说着,她看了看监天台上,监正只是动了动,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心中稍微安定些许。 青丘狐仙看着监天台上那位老人,问道:“我问你,你走路的时候遇到蚂蚁,你会特意去踩死吗?” 九尾小狐妖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会。” 青丘狐仙无语,觉得灵狐娘娘派这么一个家伙来协助自己,难道,我无意中得罪过灵狐娘娘,她要害我? 但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得罪过灵狐娘娘,便放下心来,道:“小了。” “什么小了?”九尾小狐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熊铺。 青丘狐仙道:“格局小了。你会踩死路上的蚂蚁,是你格局小了。而监正乃是大宋第一人,怎么可能会这般短浅格局呢?对于监正来说,我们这些各方势力的眼睛,就是蚂蚁。他根本懒得去出手。所以,在这里,看似是最危险的,但其实是最安全的。只要你不犯蠢,是不会出事的。” 听完青丘狐仙的解释,九尾小狐妖明白过来,道:“我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姐姐,你是仙,监正也是仙,为何你说在监正眼中,自己是蝼蚁?” 青丘狐仙淡淡地看了九尾小狐妖一眼,道:“你还未成仙,自然不知道,真仙跟监正的差距有多大。等你成了真仙你就知道了。你越强,你就越能体会到监正的强大。” “哦!”九尾小狐妖似懂非懂,然后看向北郡监天台,道:“姐姐你看,监正似乎在掏出什么?” 青丘狐仙一看,果然看到监正拿出一件东西,在手中把玩,太远看不清,她道:“我们的职责,其实不是看监正的一举一动,而是,要留意监正,有没有离开北郡。” …… …… 监正本来是在打瞌睡,但是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手腕一转,手中出现一物。 是玉玺。 跟谢缘手中的玉玺一模一样,只不过,这玉玺,比谢缘手中的玉玺要大了几分。 监正看着手中的玉玺,有灵气在流转,隐隐有光芒传出。 “终于到了卞都了吗?” 监正看向手中的玉玺,心神一沉,便是沉入了玉玺中。 下一瞬,茫茫云海,监正的身影,出现在云海之上,一座孤舟之上,抬起头,看向云海之上。 云海之上,若隐若现,有一张脸。 那张脸,出尘俊逸,正是谢缘的脸。 监正微微一笑,脸上的沟壑舒展开来,拿起手边的钓竿,轻轻一甩,轻声道:“请谢缘到此一游!” 这声音,很轻,但是,就像是言出法随一般,云海之上,出现一个旋涡,旋涡旋转着,向着谢缘的脸靠近。 卞都谢府,随着灵气的注入,玉玺之中,好像有云雾在飘动,谢缘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便已神念接触。 便在这时,他的心神中,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 “请谢缘到此一游!” 谢缘神念一滞,便是进入了玉玺之中。 正在监督白兔联系法术的敖沁,忽然眉头一皱,身上杀气翻腾,看向石桌方向,那里,谢缘静坐,手中拿着玉玺,但是,敖沁知道,尊上的神魂,已经离了体。 就在敖沁想要攻击玉玺的时候,一道身影透过玉玺,在敖沁耳中响起:“小龙女,莫慌,我乃监正,不会伤害你家尊上的。” 是监正。 敖沁放下心来。 而玉玺的云海空间,监正看向空中忽然出现的谢缘,见谢缘竟是毫无慌乱之色,微微点头。 突然被拉入一个陌生的地方,谢缘心中有点慌。 但是,想到这东西是监正留给他的,慢慢平稳下来。 监正,总不能害他的。 谢缘看向下方的云海,孤舟映入谢缘的眼帘,孤舟之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灰色素衣,脸上布满沟壑。 这个老人,难道是监正? …… …… 第四十六章 监天台的秘密 谢缘悬空中云海之上。 监正坐在云海上漂浮的小舟上。 玉玺是监正给谢缘留下的,这一变化,谢缘猜测的念头刚起,便已确定小舟上坐着垂钓的就是监正。 在谢缘打量监正的时候,监正也在打量着谢缘。 一袭青衫,身上的气质,极为出尘,脸上带着淡然之色。 监正微微点点头,对于谢缘,似乎很是满意,他朗声道:“谢先生,可否下来一叙?” 监正相邀,再说,监正送出玉玺,又将他意识拉近这玉玺空间云海中,不就是为了跟自己一叙嘛?! 谢缘心念一动,抬起脚步,缓缓朝着下方云海走去,几步之下,脚下泛起涟漪,谢缘已是来到了小舟之上,立在船尾,向着船头的监正微微行礼,道:“谢缘,见过监正。” “谢先生不必客气。”监正摆摆手,书中的钓竿收回来,似乎要重新上饵料,对着谢缘说道:“谢先生,请到我身旁坐下。” 监正身边,并没有凳子,唯一的一张靠背竹椅,已经坐在了监正的怕屁股上。 不过,监正既然让谢缘到他身边坐下,便不会让谢缘坐在船板上。 谢缘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监正相邀开口后,谢缘便抬步向着监正走去,待来到监正身边,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监正身边,有光芒在闪烁,形成光粒,光粒又连成线,在穿梭交织,随着光线穿梭交织,一张跟监正坐着的靠背竹椅,出现在监正身旁的船板上。 真仙手段,谢缘一点都不惊奇,而是十分淡然地坐下来,说道:“监正客气了,请不必叫我先生,在监正面前,当不起,叫我谢缘便可。” 谢缘现在还未修成真仙,而监正,却是大宋第一真仙,或者更夸张的说,加上妖魔鬼物,称之为人间第一仙,也不为过。 让监正这位人间第一仙这般客气地称呼自己,谢缘觉得自己还是要谦虚一些。 对于此,监正却是呵呵笑道:“谢先生不必自谦,你之潜力,未来之成就,不再我之下。” 谢缘闻言,微微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在监正眼中,竟是评价这般高。 谢缘认真道:“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 监正点头笑道:“不错,年轻人,就应该戒骄戒躁,稳重向前。” 谢缘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看了监正手中的鱼竿一眼,只见,监正手中的鱼竿,鱼钩却是直的,监正也不是在上饵料,看到这里,谢缘说道:“监正,这鱼钩,直的,如何钓鱼?” 监正闻言,看了手中鱼钩一眼,而后毫不犹豫甩将出去,笑道:“的确是直的,钓鱼嘛,当然是钓愿意上钩的鱼。” 谢缘笑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监正侧目看了一眼谢缘,问道:“哦,谢先生所说的这位姜太公,是何须人也?竟也跟我的想法一样?” 监正发问,谢缘方知自己说漏嘴了,这个时间,是没有姜太公这位人物的,但是,也不能难住谢缘。 谢缘胡扯道:“这是我看的一本民间杂书上看到的,说殷时,有位姜太公,在海边垂钓,亦是如监正这般钓鱼,旁人看了,便说了一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俚语出来。至于这位姜太公,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民间小说家杜撰的,便难以考究了。” 监正听罢,道:“原来如此。不知那姜太公,可有钓到鱼?” 谢缘心道:“姜太公当然钓到了鱼,而且还是一条大鱼。”嘴上却道:“鱼钩乃是直的,鱼儿挂不住,又如何能钓到鱼呢。” 监正听完,似乎有些高兴,说道:“谢先生,你且敲好了。那姜太公钓鱼技术不行,今日,让老夫钓上一条与你看看。” 监正似乎对自己的垂钓技术十分自信,谢缘也不去拆台,而是顺着监正的话语说道:“那在下便拭目以待了。” 监正说道:“谢先生炼制出门神图,老夫在此感谢谢先生。” 谢缘道:“监正不必客气。谢某亦是人族的一份子,为天下百姓,乃是我的责任。” 监正道:“谢先生,门神图,虽只是一件仙器,但是,却是可以改变局势的仙器。这天下,我人族修行,最需要时间,大宋立国时间太短,正是需要时间的时候……” 听着监正陈述门神图的益处,谢缘在一旁安静听着。 等监正说完,谢缘道:“多谢监正为我解决海外龙族一事。” 监正摆摆手,道:“谢先生不用谢,我为你屏退龙族,乃是为了让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见话都说到此处,谢缘也不再委婉客套,而是直接问道:“不知监正要我做何事?” 监正沉默片刻,说道:“我在此间,日子不多了。希望我离开之前,能有人能够镇守住人族。” 镇守住人族? 而不是镇守住大宋? 谢缘从监正的话中,感到微微疑惑,他问道:“监正,为何不是大宋?” 监正呵呵一笑,道:“大宋,只是一个稳定人族的工具而已。可以是大宋,也可以是其他,这是人民百姓的选择。这种选择,我们不参与,唯一能够约束的是,不能让皇室中人修仙,不然,皇室中人修仙,等到朝廷糜烂,百姓就没有希望了啊。” 谢缘恍然,难怪真仙们共同规定了皇室中人不能修行的规矩,也的确是这样,当冷兵器解决不了的时候,那么,天下再糜烂,百姓再苦不堪言,在绝对的伟力之下,也没有希望了。 这是真仙们给百姓留下的希望。 监正继续说道:“人族不灭,才是希望。监天台的宗旨,是保护人族不受妖魔鬼物的侵害,并不是保护大宋。大宋只是一个朝代,我们守护的,乃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谢缘明白过来,他不由得想起前世某位诗人说的——“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结合监正说的话,谢缘明白,大宋是百姓的选择,大宋不行,他们会在这片土地上,做出另一种选择。 谢缘想起监正的后半句话,说道:“监正,你说的那个能够镇守住人族的,不会是我?” 监正看向谢缘,谢缘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便听到监正说道:“不错,我觉得人族真仙中,只有你能够担起这个责任。” 谢缘脸色一凝,半晌,才道:“监正,我觉得您高看我了。我其实并无这么大的志向,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肃清大宋的妖魔鬼物,让百姓可以安心活着。” 这个愿望的根本,还是要解锁《剪纸图录》。 现在他真仙都不是,如何担任起镇守人族的责任。 监正笑道:“又不是现在,有时间的。而且,你这个愿望,也是老夫的愿望,也是古往今来,所有人族的愿望。” 谢缘道:“监正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不过,我并不觉得能像监正一样,能扛起这么大的责任来。” 监正道:“谢先生,先被忙着拒绝嘛。谢先生,可否施展一剑,让老夫看看。” 谢缘见监正看向自己腰间的青泉剑,想了想,点头道:“自无不可。” 说罢,谢缘手一伸,青泉剑已知他心意,瞬间出鞘,来到谢缘手中。 谢缘轻轻一握,施展出一剑来。 一剑毕,谢缘看向监正。 监正却是看着谢缘施展出的那一剑,似在细细地感悟,而后,才说道:“谢先生,如果以后你有这个实力,能够镇守人族,还望你可以担起这份大任。我的时间,不多了。” 谢缘看向这位老人,监正乃是真仙,真仙的寿命,按理来说,是可以活万年的,但是,监正却是说他时间不多了? 难不成,也像陈仙人一样,早年见跟妖魔争斗时受了暗疾,才导致这般苍老的。 真仙们都是容颜永驻,大多都是年轻人,或者是威严的中年人,很少以老者的面貌示人。 想到这一点,谢缘才点头道:“如果我有能力的话,可以镇守人族。” 监正闻言,笑了笑。 谢缘来此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问问监正,这玉玺到底有何作用,想到这里,他问道:“监正您给我的玉玺,到底有何用处?” 谢缘不会觉得,这玉玺的作用,就只有云海空间,可以相隔万里进来聊聊天的。 监正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手中感受到了微小的动静,抬头一看,却是浮漂动了。 “鱼上钩了。”监正笑道,然后用力一拉,一尾有白色透明的鱼跃出云海,被监正拉过来,用手抓住。 还真钓上鱼了。而且,这白色透明的小鱼,好精纯的灵气。 谢缘略微一感应,便能感应到,这透明小鱼,乃是纯粹的灵气构成的,连里面的内脏,也是灵气组成。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监正看着手中提着的灵气小鱼,极为开心地笑道。 “恭喜监正了。”谢缘笑道。 “呀呀呀!” 就在这时,谢缘腰间的云灵挂件忽然膨胀起来,化作筋斗云,筋斗云发着声音,眼巴巴地看着监正手中的灵气小鱼。 监正看向筋斗云,惊疑一声,道:“竟是云灵,难怪能进来此间。怎么地,你想吃?” 监正摇了摇手中的灵气小鱼。 “呀呀呀!”筋斗云期待地看着监正,想吃的意愿很明显。 监正笑道:“既然你想吃,便给你吃。”说罢,监正将灵气小鱼丢给筋斗云。 筋斗云立即抱着灵气小鱼,开始像小猫吃鱼一样吃起来。 监正好不容易钓到一尾鱼,却是被这贪吃的筋斗云吃了,也可以看出,这灵气小鱼灵气达标了,不然,筋斗云也不会吃。 谢缘不好意思地看向监正,说道:“云灵贪吃,监正大可不必惯着它。” 监正摇头道:“一条小鱼罢了。” 监正说着,手中的鱼竿化作光点消散。 谢缘问道:“您不钓鱼了?” 监正道:“钓鱼的瘾已经过了,接下来,便是该说些正事了。” 一听到说正事,谢缘立即端正神色,看向监正。 监正问道:“谢先生,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在大宋各郡城设立监天台?” 谢缘道:“为了监察妖魔,护佑郡城百姓。” 监正笑道:“其实,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 谢缘请教道:“还请监正指点。” 监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谢先生请看。” 只见监正的手,轻轻向着前方的云海一挥,云海上的云朵,顿时退散。 谢缘一看,顿时惊讶道:“这是?” 监正点头道:“不错,这是卞都。” 云海散去,一座城市出现在云海下,像是电影一般,在缓缓地播放,城市中,有密密麻麻的绿点,红点,黄点,灰点,黑点。 这些光点,代表着什么,谢缘不知道。 许是知道谢缘心中的疑惑,监正解释道:“谢先生,这些光点,绿点最多,乃是代表着普通百姓,而红点,代表的是妖魔,黄点,代表的是人族修仙者,灰点,代表的是游魂,不过,灰点全城只有几个点,得益于谢先生的门神图。黑点代表着鬼物。” 原来如此。 红点也很多,黑点也有。 监正的食指和无名指轻轻一扩,点了其中一个红点,顿时,景象变化,映入眼帘的,乃是一间闺房,闺房中,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正在梳妆。 监正道:“此乃青丘妖狐,混迹在卞都中。” 监正有继续点,不同的景象出现在谢缘面前。 谢缘面上平静,心中却是大为震惊,监天台,竟是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谢缘看着,听着监正继续说道:“卞都乃是大宋首善之地,真仙汇聚,百姓不会死于妖魔之手,所以,卞都并没有普及门神图。这也是真仙们的决定,毕竟,妖魔藏一些在里面,我们也可以利用。” 监正手一挥,小舟缓缓向前飘去,手指轻点,卞都外的庆都城,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大宋一百二十余城,除去沦陷的西九郡,都在此间。监天台的另一处作用,便是监察天下,天下尽入眼中。” 监正轻轻说道。 …… …… 说下近况 感谢还在追读的100的举世无双帅哥和美若天仙美女(有吗)。 今年我的运势不太行,六月中旬,大概20号左右,肠胃炎犯了,吃不了饭,胃胀的难受,坐下压肚子。 一连一个月,求医两大大医院,吃药一个月,终于好了十天左右,然后又犯了。又继续求医。 到现在,依旧没有恢复过来。 去年四月份,在老家小县城,也犯了一次,去县城医院照个无痛胃镜,说是胃窦黏膜充血,小毛病,吃了三天药,彻底痊愈。 当然,我不是在质疑广州一线城市的大医院不行,只是……我……发现一线城市对我们这些打工仔实在是不友好,医疗太贵,曾经想要去做个胃镜,然后被告知,要1200,去年在家里加上心电图才五百多。 当然,大城市的人工更贵,这点是肯定的。 我就是觉得,出来外面,真的是不敢生病。有很多朋友也是,不敢生病,不敢请假,一生病请假,有全勤的公司全勤没了,没有的也是扣工资。 苦笑!写这本书,还不够生病的开销!不过,写书是梦想,能挣到糊口的钱,皆大欢喜,不能,也想要做下去。 因为,这个世界,很多人其实不知道自己喜爱什么的,没有喜爱做的事情,就是一社会工具人,每天上班,下班,就这样,没有快乐,只要这一天,不被上司刁难,不情绪不好,就是快乐了。 我是幸运的,至少,我有自己喜爱的事。——就是写点东西,企图找到能产生共鸣的书友。 感叹!感觉打工仔越来越难了。越来越不幸福了。 今年自肠胃炎犯了以来,不止是肠胃炎,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毛病也接踵而来,比如上火啊,脖子疼,肩膀疼之类的…… 现在就肩膀疼,前日夜里,睡觉压到右手臂……半夜手臂无知觉,像死了一样,好久才能动……我身体构造很奇怪,右肩胛骨更突出些,所以睡觉总会咯的疼。 昨夜也是压到睡不着,今天疼了一天,连带着手臂也疼,有一种经脉一样的痛感。 这几天不得已没更新,还请见谅。 现不得已做出如下打算,下周一回老家调养身体,国庆后见。 如果兴致来了,或者身体允许,会不定期更新的。 感谢还没有忘记本书的书友。 感谢。 烧烤忍痛打下这些废话,打扰了! 第四十七章 监正要离开人间 监察天下。 天下尽收眼底。 好大的口气……谢缘看向身旁这个平平无奇的老人,想起这个老人做的一些壮举,一人镇一国。如果没有监正的话,大宋早就被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个老人,的确是可以说出这句话。 而且,还是谦逊的说法。 谢缘没有想到,监正跟他第一次见面,就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了。 “谢先生,你看……”这时候,谢缘又听监正说,他立即看去,只见脚下的小舟往前一动,监正的手,往前一拂。 “这是祁阳城。”谢缘说道。 云海如镜,镜面之上,流动的画面,正是祁阳城。 “这里就是谢先生的故乡?祁阳城在上古之时,可是重要之地。能出谢先生这样的人,那可真是一点也不奇怪。”监正笑道。 谢缘谦虚道:“监正说笑了,祁阳城,只是一个小地方。” “地方再小,也是我大宋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谢缘能够听出监正平和语气下掩藏的煞气。 大宋之地,不容妖魔鬼物染指。 “监正说的对。”谢缘像是附和一位长者那样附和监正。 监正说道:“谢先生,离开祁阳也有一年了。想不想看看故人?” 谢缘道:“多谢。” 谢缘俯下身子,伸出手掌,轻轻波动画面。只见画面一闪,甲子巷的场景映照在画面上。 谢家纸铺的店铺。 看着谢家纸铺的店铺,监正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谢缘往边上移动,看向旁边的成衣店,熟悉的人,出现在谢缘的眼帘,小玉正在和棺材铺掌柜的儿子在玩,两个小孩子玩熟了,小玉竟然大方地将自己心爱的玩具——两只老虎跳舞图,以及小兔子乖乖拔萝卜图跟对方分享。 店铺中,乐掌柜正在接待客人,细心地讲解着,客人买了衣服回去。 这时候,一个妇人抱着一个襁褓出来,却是乐掌柜的婆娘。 乐掌柜立即跑过去,脸上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捏了捏襁褓中婴孩的脸颊。 画面随着谢缘的手拉近,看到了襁褓中婴孩的脸,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谢缘继续走马观花,到了刘掌柜家里,刘掌柜正在做棺材。 这年头,每天都有生命出生,也有生命消逝,所以,棺材铺子的生意,总是有的。 又一划,却是划到了监天台。 祁阳城的监天台,监天台上,坐着谢缘的两位大熟人,正阳道人,真难和尚。 因为真定的入魔,真难此后,脸上似乎少了很多笑颜。 画面一转,谢缘的视线,来到了安平街,卖担担面的摊位,一家人虽然辛苦,但是脸上却从不缺失笑颜。 小平安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监正见谢缘的脸上,慢慢展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轻轻点了点头。 到了真仙这个地步,寿命长远,虽然没有远离俗世,遁入山谷仙境,但基本没有真仙,会跟凡人成为朋友。 而这位谢缘,却是让他刮目相看,他的朋友,不论仙凡。 仙跟凡,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监正这样想着。 谢缘轻轻一拂,云气笼罩了画面。 监正笑道:“谢先生,不多看看?” 谢缘道:“不了,看到他们,过得开心,就足够了。” “是啊,凡人一生苦短,快乐最重要,所以,我们要守护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的快乐也被妖魔鬼物夺去。”监正叹了一口气。 谢缘点点头,问道:“监正,您是想我加入监天台?” 监正摇头道:“我知谢先生并不在此志,而我也并非是不开明之人。谢先生所作的事情,跟我们也并无区别。我想的是,等我不在了,谢先生能看守住人族就好了。” 监正乃是大宋,或者说是人间最强大的仙人,说陨落,还早着呢……所以,谢缘苦笑道:“监正,你还有万载寿元,定能守护住人族,守护住大宋。再说,人族的兴亡,从来不是靠着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而是整个人族,才能真正地延续下去。比如我所知道的,守城军将士,他们的功劳,并不比我们小。” 监正眼睛一亮,道:“谢先生说的在理。贼老天靠不住,仙人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谢先生误会了。我并非说我会死。而是,万一哪一天,我离开了,大宋还是需要一个能够镇住妖魔鬼物的人。别说李芝柏,整个大宋,现在有资格的,只有你了……” “谢先生……” 听完监正的话,谢缘心中震惊,但面上却是不表,问道:“离开?” 监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海,穿透了苍穹,叹了一口气,道:“不错,离开,离开人间。” “离开人间?”谢缘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监正要飞升了?这是谢缘的第一个想法。 但很快,又否定,监正本来就是仙人了,飞升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有真正的仙界吗? 监正悠悠道:“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至少,有些事,我还没有完成。不过,最多二十年,我就会离开了。等我离开之时,谢先生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谢缘本来想问的,但是监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便不再多言。 监正继续道:“谢先生,监天玉玺你收好,对你的修行,也是有极大的帮助的。就算还我人情。” 谢缘沉吟,最终还是点头道:“好。” 谢缘心中知道,他答不答应监正,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等监正离开人间后,妖都,鬼国,青丘,鬼蜮,妖山,极北之地的魔崽子,甚至四海龙族,说不定都会吞噬大宋。 到那时,眼看着生灵涂炭,伏尸百万,谢缘肯定是坐不住的。 见谢缘答应下来,监正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怕谢缘会拒绝。不过,他没有看错人。 “谢先生,跟你说话,很开心,我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监正笑道,“今日,便到此为止。” 谢缘点头,行礼道:“监正再见。” 监正微微一笑,轻轻一拂,小舟,云海,监正,全都消失不见。 谢缘的身影,也渐渐淡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