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追妻:菜鸟谋士太顽劣》 第1章 遇见极品 悠长古道,蜿蜿蜒蜒,树冠如华,僻静悠然! 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打碎了这片静谧! 马车灰尘仆仆,坐在车辕左侧上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岁光景,他双手紧握缰绳,不停驱赶着马车急速而行,似乎在逃避什么! 车帘在奔跑中随风摆动,露出了车内的一角,一少女烦躁地坐在车窗边,正不停的张望着马车后方,眼神中闪烁着紧张和焦虑,年龄约莫十二岁! 而马车正中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老者,他嘴角稀稀拉拉的几缕胡须,但面色安详,和蔼,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少女,慢悠悠地说道:“茀儿,别看了,只要过了上党郡,那齐公子便追不上来了!” 少女名叫姬茀,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结果刚穿越过来,就得罪了齐公子子归,她狠狠地将他羞辱了一番后,被眼前的这个老者,也就是自己的师父知道后,便带着她和她的师兄一起逃亡。 在马车中,师父说这整个中原有两个人千万不能得罪,一个便是齐公子子归,别看脸上一个挂着温柔的笑容,但却是内心狠毒;另一个便是楚公子离原,他清冷高华,风度无双,但却有着一颗玲珑心,虽然为人温和,但如果一旦得罪他,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如今,她已经得罪了其中之一,为了权衡利弊,师父放弃了他们在域山的老巢,一行人都还来不及收拾东西,便开始了逃命生涯! 唉!此时的姬茀早已悔的肠子都青了! 刚来第一天,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环境,便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而且现在还要做逃命状,有比她更倒霉的穿越吗? 听着师父的安慰,姬茀小声回道:“他真的不会追来吗?” “唉!”老者重叹一声,脸色终于露出一抹担忧,“按照齐公子子归的能力,他现在肯定知道你是谁了,也许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只希望他知晓的晚点,我们也能有更充足的时间!” 老者的话音一落,姬茀更加担忧了! 此时,疾驰中的马车突然一颤,急急停了下来,姬茀掀开车帘,大声问道:“师兄,怎么了?” 那驾车的年轻男子双眼盯着前方,低沉沙哑说道:”遇见个挡道的!“ 姬茀抬头一看,在这个能并排驾驶两辆车的官道上,前方那辆马车堪堪停在路的正中央,不让道,也不往边上驱使! 它就那么华丽丽地停在路上,好似所有人和物都要回避它一样! “师兄,我们将马车往边上驱赶,将路让给他,我们还要赶路了!”姬茀看着这一慕,急切地说。 再不走,后面的追兵就要赶上来了! “那马车处在正中间,我就算靠到边上了,它也过不去,除非它也往边上挪一挪才可以!”青年男子看了下那马车的两边,手作势比划了一下! 姬茀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才看清,这马车居然一直在走中轴线,不偏一分! 姬茀有点心急如焚了! 她轻轻跃下马车后,快步走到那辆华丽的马车旁边,抬手敲了敲车壁,然后客气地说道:“贵人,道路狭窄,我们将马车互相往两旁移动,这样才能同时过去,不知可否?” 看着马车华丽高贵,里面想必坐的人一定是贵人! 姬茀站在马车旁,昂着头,静候着里面人的答复! 但马车内安静如水! 姬茀只能再次问道,这时问的有点急切有点恼怒! 终于,车内的人开口了,声音低沉优雅,但仍还带着点稚嫩,“你说让便就让?我可从来不走歪道!” 一句话气死人,姬茀被这句话噎的涨红了脸! 她紧握双拳,满面涨红地望着那黑色的车窗帘,强抑住那汹涌喷薄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请贵人高抬贵手!” 马车内再次响起那低沉戏谑的声音,“小女郎是否牙疼?怎地如此咬牙切齿?” 你才牙疼,你还屁股疼!疼的欠揍! 姬茀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爆发,看这贵人说话的口气,估计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也许一个不小心,他还真的就不准备让道了! 念及至此,她深呼吸几次后,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尽量语气和善地说:“贵人此言差矣,小人怎敢对贵人咬牙切齿,最多是顶礼膜拜!” “哦?可我尽是看不出你这态度有多么的恭敬……”马车内人话还没说完,在官道的尽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扬起的黄土,遮天蔽日! 姬茀转头看向官道尽头,脸色一白,也不再理会那贵人,迅速跑到她的马车上,朝着年轻郎君急切问道:“师兄,怎么办?他追来了?” “上车!”那年轻郎君面色一凝,沉声坚决地说道:“你和师父他老人家坐好了!我们硬闯过去!” 姬茀深深看了眼马车,又抬头望了望那似乎更近几分的骑队,沉声应答,”好!“ 待姬茀和老者坐稳后,青年郎君一扬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用力十分! 马吃痛扬声嘶鸣,抬起前蹄,猛然向着前方冲去,已经有点疯狂的样子,不管不顾了! 那华贵马车上的护卫和车夫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想他们公子身份何等高贵,走在路上从来都是别人让道,没有人敢冲撞的,但如今,这毫不起眼的平凡马车,却不要命地冲了过来,两人先是吃惊了一下,首先冷静下来的是那护卫! 他快递地从车夫手中抢过缰绳,用力一抖,急急地要将马车驱赶都一旁!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姬茀他们的马车转瞬就冲了过来! 刹那间,‘砰!”,一声巨响,两车的车轮相撞! 华贵马车因要往一旁挪动,本就有点歪斜,再加上这突然的撞击,整个马车侧翻在地,轰然一声,扬起偌大尘土! 而姬茀的马车,因为已经做好了冲撞的准备,所以那年轻郎君以及姬茀和老者,都将位置换到了左侧,用自身身体的重量,缓解了倾翻的趋势! 在这个剧烈冲撞后,好整以暇坐在马车中的姬茀,撩起窗帘看向那侧翻在地的马车,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脆声快语地冲着正在手忙脚乱的护卫和车夫说:“帮我和贵人道歉下,多有得罪啦!后会无期!” 面对着姬茀的欢快笑语,那护卫抬起头,眼光如利刃冷冷地射向姬茀,脸色黑沉! 按照他的身手,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发生,但是一切都太突然了,让他来不及做好准备,只希望公子没事就好! 这时,马车中传力一声低低的咒骂,“该死!别让我遇到她!” 在这话音响起时,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狼狈地从倾翻的车中爬出,他伸出左手揉着微微红肿地额头,满眼怒火地冲着姬茀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转眼便都那黑衣护卫沉声吩咐道:“务必要查到那女郎的来路!” 这话真的是咬牙切齿了! 就在护卫和车夫在扶起马车的期间,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靠近,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便是齐公子子归,他剑眉星目,嘴角带笑,但笑不达眼底,望着前方那挡在路的正中央马车,他抬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似乎他们刚刚与人有了激烈的斗争?要不怎么连马车都翻了? 这官道可是最平整的大路了! 看着颇有点狼狈的三人,公子子归转向那个白袍少年,拱手一礼,温和又颇有点期待地问道:“这位兄台,可有瞧见一小女郎从这边离开?” 此时还在愤怒中的白袍少年,抬头冷眼看了下那端坐在马车上的少年,再看看他身后的庞大队伍,一下便明白了! 看来那小女郎似乎是得罪了眼前这个望去贵气十分的少年! 有意思! 但是得罪没有先后,现在那小女郎已经得罪了他,他是不会让这个少年找到她的! 她只能是他的! 想到此处,白袍少年冷冷地说道:“哼!是不是一个非常顽劣的女郎?” 公子子归一看有戏,更加期待地说,“是的!约莫十二岁样子!” 白袍少年抬手一指,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表情颇为愤怒地说:“瞧见了,她往着东南方向去了,这女子着实可恶,冲撞我的马车,还不悔改,如果你抓住了她,一定要帮我好好修理她!” 公子子归不疑有他,因为这个时代是很注重诚信的,而且他和他也是初识,断没有欺他的道理。 于是,他再次拱手一礼,拜谢一番后,带着队伍朝着少年所指的方向而去! 望着那远去的队伍,白袍少年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小女郎,这次我可是帮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来找你! “公子,这次我们偷偷来到魏国,任务也完成了,要快点回去向楚王复命!”已经将马车整理好的护卫,来到少年身后,一板一眼地提醒着。 “知道了,走吧!” 说罢,少年跨上马车,朝着南方而去! 而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姬茀,还不知道,今日的这些事情对她以后的人生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第2章 浆 六年后,燕国,徐州城。 经过一夜的浸染,这个位于燕山脚下的最繁华城市传来了第一个声响,继而整个城市活跃起来,出门谋生的人们相继出门,清晨阳光洒落在被晨露润湿的青石板上,散射着七彩光芒。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嗨,十八,喝浆去!”简陋的房屋中走出一满脸络腮的男子,他对着也是刚出门的一个腰挂铁剑的壮汉高声相邀。 “哈哈,走!”那壮汉爽朗一笑,和络腮男子一起走向了主街道,“自从那豆浆出来了后,我每日必要喝上一碗,要不然,一整天都会觉得少了什么。” “可不是吗?现在我每日赚的钱可都是拿去买豆浆了。”络腮男子附和着,说罢,抖了抖袖袋,里面发出几个刀币相碰的沉闷声音。 言罢,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快步走去 转眼,他们便来到了一个简陋的铺子前面。 说是铺子,还不如说是一个木推车。车上放着一个木板,木板上搁着一摞的陶土碗和一个木桶,在车旁,用石头垒砌的灶台上,圆形的大锅中正翻滚着浓白的浆汁,。 此时,站在木推车后面的少年,边往陶土碗中盛豆浆,一边高声地吆喝:“哎,豆浆啦,豆浆啦,美味浓郁的豆浆,一个刀币两碗啦,好喝又便宜,清甜又解渴喲!” 这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姬茀,自那次逃亡后,她和师父还有师兄几人便开始了流浪生涯! 她师父人称鬼谷子,师兄两名,苏秦和张仪,前者爱赌,后者爱酒。 都不是正常人。 不过也别惊讶,他们都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战国时代如神话般存在的人,因为这个时代是个类战国的时代,姬茀她穿越过来的那天,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了解这个时代的格局。 这个时代和战国时期一样,也是七国鼎立,连着国名和地理位置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人。 唉,她的师傅就没收个正常的徒弟。这师徒三人整天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自己都不能好好管理。 于是,她又是做饭又是赚钱,才将师傅和师兄三人拉扯到现在。小事大事破事嘛事都找她,她还是二八年华呀,就成了他们的老妈子了! 她容易吗? 哎,说多了都是泪! 话说她和师父师兄一行四人,一路颠沛,四处流浪,经过燕国燕山时,被它的钟灵毓秀吸引,师父他老人家手一挥,便在这燕山隐居起来。 他老人家是舒服了,但是姬茀很头疼,真的很头疼! 以前在其他国家,偶尔还有那么个人来拜访师父,送点礼物财帛,让他们维持了尚还体面的日子,但是来到燕国燕山后,由于燕王昏庸,不惜有才之士,所以他们来到这燕山半年了,尽是没有一人****拜访。 眼看着生活捉襟见肘,可她那些可爱的师父和师兄们,不愿降低生活质量,每天还是按照之前的礼制,每日吃饭都要九菜一汤,还要配上美酒。 无奈之下,命苦的她只能拿出老本行,自食其力,来到燕山脚下的城镇,徐州城,当坊卖浆了! 言归正传…… 她这一嗓子亮出,嗖嗖嗖嗖,无数双目光都向这边看来。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这里,她勺起一瓢豆浆来,就着日光,她把木瓢高高举起,把那还热腾腾的浆水向陶碗倾倒。随着她这么一搅动,豆浆散出一阵浓郁的清香来。 脚步声响,只见两个壮汉来到了车前,丢下一枚刀币,“小儿,给我两人一人一碗。” 姬茀接过刀币,清脆地应道:“好咧!” 她小心的盛起两碗浆,递给了两人。 第3章 贵人 浆到现在,只是温热,那络腮男子轻抿了一口后,便是头一仰,一饮而尽,“如此美味,尽是欲罢不能啊!” 牛饮一番后的壮汉也是一番感慨,“此等美浆,怎地先前没有呢?” 姬茀眼眸闪动,又开始高声吆喝了:“豆浆啦,豆浆啦,又爽又甜的浆啊,一个刀币两碗的豆浆啊。浆是世间无,本为贵人食,今成庶民饮啊!” “原来是贵人才能享用的啊!”“难怪以前都没喝过如此美味的浆!”“哈哈,我们也能喝上贵人才能喝到的美浆了!” …… 这清脆地叫声,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人群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她,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向她的木车靠近。一时之间,你一刀币我一刀币的扔向姬茀。 “小儿,给我两碗。”“当真美味乎?”“看这小儿眼清齿净,颇有贵人之相,莫不成,还真是贵人饮?” 乱七八糟地叫嚷声,姬茀已是忙得满头大汗。 一个时辰不到,豆浆便售了个一干二净。 姬茀眉开眼笑,今天真是顺利啊,一切都如预期。 她摇晃着沉甸甸地袖袋,无数的刀币,砰砰叮叮地唱着歌,直觉得世间最美的乐音,莫过于此。 收起木车,回到居所。 东西放好后,姬茀将袖袋中的刀币全部倒在榻几上,她低下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那一堆刀币。慢慢地反复数了几遍,就这么一个上午,她便赚得了两百个刀币。 终于回本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姬茀便起床开始磨起豆浆来,她使劲地推着石磨,一边添豆一边加水,泡发好的一桶豆子,花了一个时辰才全部磨好,看着磨好的白白豆汁,姬茀眼中只有刀币,如果卖的好,估计又能赚上两百刀币。 收回思绪后,姬茀清扫起石磨来,她随手收拾的习惯从小养成,做完一件事情后,一定要将东西都整理好,才会去做下一件事情。 姬茀将豆渣全部装到一个木桶中,准备拿出去倒掉时,不禁想起,在现代时,妈妈用豆渣做的豆渣饼来。 小时候,家中贫困,父亲在她九岁那年出车祸去世后,是母亲一手将她们三姐弟抚养长大,那时候,工作远不像现在这边好找,每天母亲一人去市场接点零活做,换取微博的工资,抚养三个儿女。 村中有一做豆腐的人家,看她家困难,于是便将每日剩余的豆渣送给她家。母亲也很是手巧,一会儿做豆渣饼,一会儿做香炒豆渣,将这种没有人愿意吃的东西,做的香喷喷,她们三姐弟每次都会吃的个肚儿圆滚。 现在回想起她的母亲,姬茀心头一酸,一串泪珠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就这样来到这个时代了,也不知 第4章 铁公鸡 街道上的人们散开到两侧,纷纷让出了道路,低头垂肩地立在路边,先前繁华的街道,立马变的鸦雀无声,只有车轮滚在青石板上的辘轳声和马的嘶鸣声。 姬茀也学着周围的人,恭敬地立于木车后,双眼盯着脚尖,不过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打量着那支越来越靠近的队伍,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当下,当那辆华贵的马车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她搅动了几下一旁正在煮沸的豆浆,让香气更加浓郁。 果然,坐在华贵马车车辕上的一人跳下来,快步走向姬茀,“小儿,你这是什么?” “这是豆浆,我无意中得之,浓郁可口,香甜回味……”姬茀卖力地介绍着。 可那人却没有耐心地甩甩衣袖,打断道:“我家公子说这香气甚是好闻,让我来瞧个究竟。既然如此,那你奉上一碗豆浆给我家公子吧!如果真的美味,说不定还会打赏你了。” 于是,她盛起一碗浆,快步向前面走去。 不一会,她来到了那辆马车前。她慢慢地蹲下来,把浆碗置于头顶,以一个庶民对上位者最为尊敬的姿势,朗声说道:“小人制得一浆,美味也,愿奉于上君。” 马车缓缓而停。 一只修长清奇的手撩起车帘,露出了马车中的人。 姬茀稍稍抬头,目光触及那人时,便惊艳的低下头去。她的心,在砰砰地跳;她的脸,已经发烧。 怎地会如此俊朗!却又如此疏远! 难道战国盛产美男了? 马车中的贵人,身着一袭白衣,高冠博带,肌肤白净,俊美如玉,长眉斜挑,凛然如刀。一双琉璃般的眼眸,淡漠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贵人斜挑着眉,瞧了姬茀一眼,他朝着她招了招手,道:“奉上来。” 贵人这动作有点轻慢。 姬茀朗声应道:“诺。” 姬茀上前几步,继续把浆置于头顶,双手奉上。 一只冰凉的手触到了她的指尖。 姬茀反射性地一颤。 接过姬茀手中的陶碗,送至嘴边,掩袖一饮而尽。 她,实是有点紧张。但是,她不是担心贵人会怀疑她下毒。这时的人,对毒物的了解并不多,所有的毒经,都珍藏在世家大族里,束之高阁,不敢示人。因此,毒,对于时人来说,还是有点遥远的概念。 而且,姬茀知道,这时的上位者,对于百姓随意奉上的东西,也没有后世那种防备拒绝的习惯。 她只是面对这个人,便不由自主的紧张。 怕这浆不如贵人的意,怕贵人不给赏赐。 姬茀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贵人慢腾腾地放下陶碗,他瞟了一眼姬茀,道:“微甜利口,香气甚浓。却是好浆。” 姬茀已是眉开眼笑,双眼熠熠生辉。 贵人见她如此,薄唇一扬,袖袍一甩,竟是放下了车帘。 他知道她想得到什么,但是突然他不想给了! 谁让爷有钱,有钱就是任性! 看到贵人放下车帘,姬茀那一脸的期待,在慢慢的,慢慢的变得平静。 咬了咬牙,姬茀跑到了马车旁。 她朝着马车里的人施了一礼,朗声道:“敢问君满意否?” 在一众人摇头苦笑中,贵人低沉的笑声传出马车,“甚是满意。” 姬茀瞪大了眼。 那,那奖励呢? 马车里,再也没有传出声音。 一声令下,马车启动。 直到马车走出老远,姬茀才咧了咧嘴,小嘴一扁,拿起陶碗,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姬茀朝着地上重重一跺脚,恨恨地想道:总有一天,如果让我遇到你,我会让你大大地出一次血的! 姬茀先前的算盘落空了! 她以为只要那贵人满意,定会给她点赏赐,这样她就有本钱继续发财了。 那知道遇到的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第5章 挑事找来 翌日,清晨。 做好准备的姬茀与往常一样,推着木车走向她官场售卖豆浆的地方。 当初她观察许久,才挑选了那个地方,虽然不是处在最繁华的地方,但经过观察,那个地方低处开阔,在一个巷弄口之处,地方开阔,叫卖时,声音经过巷弄的回音,会传的格外远。 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地方便宜。因为位置偏僻,这个位置的租金价格是别的摊位的三分之一,姬茀咬着牙,一口气租了一个月,花掉了身上仅剩三十个刀币。还有二十个刀币被她拿出租了个住所,购置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这样就不用每日返回燕山了。 而此时,她的那个摊位却被一个彪形大汉占着,也售卖着浆,不过却是平时喝的米浆,这种米浆带点酸味,与淘米水无异。 那些每日来此喝豆浆的人,一看不是先前的小儿,而是一大汉,不禁纷纷埋怨起来,其中一人高声喝道:“咄,大胖,你在此地作甚?” 那彪形大汉怒睁双眼,洪亮地声音,响彻整个街道:“没看在卖浆吗?我瞧这连日有个小儿,在此处卖浆,每日赚的几百刀币,此处是卖浆的风水宝地,不卖浆卖什么?” 人群中一人打趣道:“你这浆能和那小儿的比吗?我看你今日能卖出十碗就很不错了。” 彪形大汉怒了,他抖抖身上彪悍的肌肉,冲着看好戏的人群说道:“今日这地我就占了,怎么着?浆便是浆,你们爱喝不喝。” “大胖,你之前不是卖毛皮的吗?怎地突然改卖起浆来了?”不远处,一个瘦小的男人好笑地说道。 一时之间,人群的议论声更加沸腾了。 “是啊,这大胖不就是那一直在街头处卖毛皮的吗?” “大胖,你转行啦?” “莫不是,大胖你看人家小儿赚钱了,眼红了,便强抢了他的摊位?” “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吗?你卖的浆能喝吗?” 说罢,众人发出一阵爆笑。 而此时的姬茀,将木车停放在一旁,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她不信这个只是偶然,瞧那大胖,头脑发达,四肢简单,虽说看上去是会做出这种强占别人摊位的事情来,可是在他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主使者。 姬茀低头敛眉,悄悄扫视了一下她的周边,果真,瞧见几双在暗中一直关注自己的眼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让他没好果子吃。 这个是姬茀的处事风格。 她再次推起了车,走向摊位,边推边高声吆喝,“让让,让让,美浆来咯!” 众人一听美浆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姬茀推着车而过,她黑沉着双眸,语气和善地对那大汉说:“兄台,这处摊位是我的,还请让一让。” 本就理亏的彪形大汉,身体缩了缩,不过转眼,又理直气壮起来,“你说是你的,它就是你的了?拿出证据来。这摊位是我向市掾花了一百刀币租来的,这是凭据。”说罢,右手将一木块重重拍在了木板上。 姬茀低头一看,瞬间就明白了,看来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连市掾都搀和进来了,她得费好一番心思才能化解这次的危机。 那木块和姬茀手上的木块是一样的,都是这个摊位的租据。 第6章 理论 姬茀从怀中掏出木块,与那大汉的并排放在一起。众人一瞧,竟是两块一模一样的,明眼人,看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兄台,你瞧,我的木块和你的竟是一模一样的,这下该如何是好?”姬茀眼眸转动,状似沉思,片刻后说:“想必是市掾大人弄错了,将一个摊位租出去了两次,我们一起去找市掾大人可好。” 人群中传来一片附和,“是啊,市掾大人可是糊涂了,怎么一个摊位租出去两次了。”“小儿,快去找市掾大人,我还等着喝浆吃豆松了。” …… 最后,在大家的劝告下,那彪形大汉极不情愿地随着姬茀来到了市掾处。 一直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切的几个人顿时慌了神。因为按照他们之前的安排,大汉只要拿出那木块,再用他凶悍的肌肉,就可以将那小儿吓走,但最后竟是那小儿,借助了围观群众的势,硬是闹到了市掾那里。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你们派人通知大胖,让他见机行事。”黑暗中那个明显是头的人,看着离去的人群,咬牙切齿地对身边人吩咐道。 “好!”顿时,一群人分散开来。 姬茀和大汉,在大家的簇拥下来到了市掾处,收到消息的市掾大人也早早在街边等候着。 那彪形大汉一见到市掾大人,便先姬茀一步,急忙走上去,朝着姬茀手一指,说道:“大人,这小儿与我争夺那摊位。” 恶人先告状,很符合他那凶煞的样貌。姬茀不禁抚额,冷汗直下。 那市掾大人沉着肩,捻着须,抑扬顿挫地说:“这事情我已经知晓了,那摊位是大胖的,先前租给那小儿的不算。” 这下轮到姬茀傻眼了,都不容她争辩下,就给她弄了个盖棺论定? 简直是欺负人吗?还是女人、外地人、小人…… 先贤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女人再外加小人的厉害。 姬茀上前一步,一撩下袍,双手一礼,沉声说道:“市掾大人,当日我可是按照正规流程办了手续的,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木块,钱讫两收,互按手印,怎能说不作数便不作数呢?” 姬茀字字句句,清清楚楚,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了个明白。 人群中传来大家低声议论的声音,内容大抵都是市掾大人言而无信。 听着众人的议论,那市掾大人面色一黑,不悦的提高声音说:“那日是那日,那天我还没有接到摊位不能租给外地人的指令,现在徐州城内的所有摊位,都不能租借给外地人了。所以你手上的那块木块早就作废了。” 姬茀嘴角淡淡一笑,“我竟是不知,原来燕国的指令还有朝令夕改的。这样的指令,为什么没有对外公示便悄无声息的开始执行了?到底是你们这些官员太有效率了,还是说我们这些百姓太过愚昧了?都不配知道国家的政策法令?” 朝令夕改在后世的朝代不算稀奇,但是在战国时代,当权者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德行,对于发出的指令号令,还未向后世的皇帝一般,随意推翻的。 姬茀这一番话,更是让围观的群众愤声隆隆。 面对这愤慨的众人,市掾大人竟是无言以对,他张着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摇摇头,重叹一声。 那彪形大汉见状,不由更加急切,他拉扯着市掾大人的衣袖,小声地说:“大人,您昨日可是答应我们了的,也收了我送给您的财物。” 第7章 大单降临 市掾大人往后用力扯回衣袖,转过头,不悦地说道:“我是答应你们了,但却不曾想到这小儿如此舌滑,这次我帮不了你们。” 说罢,便转过身,朝着人群外走去,但大汉的一番话,却让他差点摔了个跟斗。 看到他离去,那大汉急了,失态的提高声音说道:“大人,你收的财物可没有退回的道理,这事您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人群,一时众人都安静了,接着,一下炸开锅,众人纷纷议论。 “原来是大人收了贿赂啊!” “当官的就没有一个不贪的。” “这样的人也配吗?哼哼!” 市掾大人满脸涨红地立在原地,尴尬不已。 而那大汉自知事情弄大了,便低下头,缩着身子,快速地钻入人群,夹着尾巴而逃。 这一幕更是有点出乎姬茀的意外,她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结果她还没放出大招,敌人便先缴械投降了。 不过看着那市掾大人举足无措的样子,姬茀打算帮他一把,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在市场也好混嘛。 于是,姬茀嘴角扬起一笑,颇为高深地说:“大人,小可愿助您渡过此劫。” 市掾大人抬起满脸涨红的脸,急切的问道:“我该如何做,还请小可指教一二。” “其实很简单,……”姬茀凑到他耳边如此如此。 看着还在震惊中市掾大人,姬茀留下淡淡一笑,也离开了人群,她可还要卖浆去了! 回过神的市掾大人,望着姬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顿生佩服之情,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算,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原来姬茀只给大人说了三句话,一句是混淆视听,二是散尽不义之财,三是矢口否认。 于是,当日,那大汉便被官府抓了起来,连着他背后的谋划者,也一并捉拿,罪名是污蔑官员。 而市掾大人在被审查过程中,因搜寻不到大汉指控的财物,再加上确实是最近有收到摊位不能租借给外地人的指令,所以最后那也只能不了了之。 此时的姬茀,正热火朝天的卖着豆浆和豆松。 待所有东西都卖完,姬茀要收摊回家时,一个人来到了姬茀木车旁。 姬茀正忙着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地说:“东西都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小儿,今晚郡守府要宴请贵宾,能否再多弄一些美浆来?”头顶上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声音。 姬茀抬头,打量了下来人。 来人是一身穿灰色麻衣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小,但眼神精明,他张望了下空荡荡的木车,闪过一丝失落。 生意自动送来门来了,有钱不准是傻蛋! 姬茀立马换上了喜眉笑眼,“不知贵府要多少呢?小可好做准备。” 中年男子手指车上木桶,问道:“你这一桶可装多少碗?” 姬茀眼角一斜,掐指一算,得出一个数字,“五十碗!” “尚可,那晚上便送五桶至郡守府,价钱好说。” 姬茀僵立在原地,双眼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没听过吧? 五桶?她要磨豆浆磨到什么时候啊? 没等到姬茀的回复,中年男人不悦地拔高声音,“怎么?不行吗?价钱好说。” 被中年男人一吼,回了魂的姬茀立马解释道:“不是不可,只是您要的急,这价格方面就会贵点了。” 有肥羊不宰是傻瓜! “那多少一桶?” “两百刀币一桶。”姬茀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 第8章 多放一料 中年男人沉思了片刻后,说:“也罢,便如此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给姬茀,“这个是三百刀币的定金,待宴会结束后,明日去郡守府结算。” 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姬茀欢喜的目送着离开的中年男人。 想到等下的任务,姬茀心中一阵惨嚎! 天呐,她是属骡子的吗? 要推一整天的石磨了。 不过想到马上就会有一千个刀币赚,立马又充满了能量。 接下来的时间,姬茀都在磨豆子。 直至月上黄昏,才将五桶乳白色的豆浆磨好。 姬茀心疼地花了五刀币,租了一辆驴车,将豆浆送到了郡守府。 黑暗中,灯火通明的郡守府,人生鼎沸,歌姬的声音清脆宛转,立在后门的姬茀,倚着墙,甩动着肿胀的双手。 下午累惨她了。 待送完浆后,她要好好休息一番。 后门吱呀一声,应声打开,姬茀立马驱赶了驴车,驶了进去。 来带领她的是一个年龄看上去不足十三岁的少年,衣裳破旧,面色蜡黄,长年的卑躬屈膝,竟是直不起腰了,他拱着身子,在前面带着路。 姬茀四处张望着,前厅火光大作,丝竹之音悠悠扬扬,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今日是哪个贵客来了啊?” 少年发出尖细的声音,说:“来的是楚公子离原,是我们郡守邀请公子来的。” 是了,这徐州郡守虽然守心胸狭窄,为人阴毒,但他有个爱好,喜爱交往天下名士。 传闻公子离原文韬武略,睿智绝伦,重情重义,极具人格魅力,是天下士人崇拜之首; 传闻公子离原容貌绝美,身材修长,风姿卓越,风华无度,迷醉了天下女郎的春心。 姬茀很想见见这个活在传闻中的楚公子。 “小郎,这浆很是沉重,要不直接运到主厅处,这样你们也省力气搬了。”姬茀快步走到少年身边,双眼亮晶晶地说。 少年想了片刻,赞成了。 两人一起来到了主厅的后门处。 卸下豆浆后,姬茀借口内急,偷溜到主厅中,躲在黑暗中偷偷地打量着宴会中的人。 一般来说,贵宾会坐于主人左侧的首位,姬茀的目光划过层层人影,终于看清了那个位置上人的样貌。 那不就是今天白日在街道上的那个铁公鸡吗? 他就是楚公子离原? 哼哼,被我逮到了,让你没好果子吃。让你不赏我钱钱。姬茀心中愤愤的暗忖道。 姬茀又悄悄溜回了驴车边。 此时,五桶豆浆已经全部卸下,放入了主厅旁的一个厨房中,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姬茀小心地探头望过去。 只见一个看上去地位比较高的人,对另外两个奴仆吩咐道:“记住了,这桶豆浆是专门给楚公子的,这桶豆浆是专门给主人的,剩下三桶是其他客人了,切莫混淆了。” 另外两人低头应道:“诺!” 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那三人离开厨房,去前厅帮忙了。 姬茀从黑暗中钻出,小心翼翼地溜进了厨房,她在厨房中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手握一物,来到了专属楚公子的木桶前,姬茀看着那在黑暗中,泛着光泽的豆浆,脸上不怀好意地一笑,素手一转,手中的物体全部倒入了豆浆中,只在表面泛起轻轻涟漪。 然后,姬茀从地上随手捡起一个木棍,在木桶中搅了几下,便心满意足地出了厨房。 和郡守府中的人打好招呼后,姬茀离开了郡守府,回到住处,倒头便睡。 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切都与她无关。 热闹的郡守府,宴会开始了。 第9章 公子离原 郡守从外而入,看到火光下,清华高冷的楚公子离原,他哈哈大笑,双手一叉,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朗声说道:“知君将至,侯之久矣。请,请上塌!” 公子离原嘴唇一挑,双眼朝郡守略略一望,笑道:“郡守盛情款待,离原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笑声中,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塌几走去。 郡守亲自把公子离原迎到左侧第一排塌几上,朗声说道:“宴会开始,上美浆!” “诺!”侯在厅外的众美姬,迤逦而入。 明亮的灯火,浓郁的酒肉香中,众美人的到来,令得喧嚣热闹的宴会瞬时一静。 一双双打量的目光,如狼似虎。 一走入主道,众女便一分为二,分两队步入左右两侧的塌几后。 当美人们给各几都满上美浆后,郡守的爽朗笑声再次传来,“公子,这美浆是我特意吩咐人弄的,最近美浆在我徐州城很是出名,它甘甜香浓,味美浓郁,很是美味!” “是吗?”公子离原平静地端起榻几上的酒樽,轻轻嗅了两下,与今天白日街道上的很是一样,“闻起来确实香气浓郁。” 说罢,公子离原轻轻抿了一小口。 他微蹙着眉头,古怪地看了酒樽中的美浆两眼,“这美浆可是从主街道上一小儿处所购吗?” “是的,公子才来我徐州城,便对城内情况如此了解,佩服佩服啊!” 对着郡守的恭维,公子离原低眉含笑。 不过,后面的宴会中,公子离原再也没有碰过那美浆了。 因为今天的宴会是欢宴,随席的贵族们已完全抛开了礼仪,整个大厅中,已成了女人们嘻笑,男人们私语的海洋。 四处都是一片热闹。男人们端着酒斟,四处游走,贵女们则三五成群,彼此嘻闹着。过道上,每隔两步,便摆了一条烧烤着的整羊,和一瓮酒,两个美人。那两个美人跪在整羊的两侧,衣襟微敞,秀发披垂。大厅中,其四条过道,而这四条过道中,都是每隔两步,便有那么一只羊,一瓮酒,两个美人。 那些美人,如那羊那酒一样,也是赏用品。来到这广场中的人,只要喜欢,可抱走一二个,到后面的偏僻中寻欢。 因为,这是一个尽欢的夜晚。 宴会散尽,公子离原处。 公子离原手撑着头,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跪在下面的黑衣人,将姬茀晚上送浆的路程,做了什么,都详尽地叙述出来。 终于黑衣人声音停住了,整个房间静谧的只能听到公子离原右手食指叩击榻几的声音,“我知道了,退下吧!” “诺!”转眼间,那黑衣人便隐在了黑暗中,仿佛刚才就不存在一样。 公子离原突然嘴角含笑,双眸黑沉,“真是有趣,明天再会一会那小儿。” 原来,今天宴会上,公子离原喝的美浆与白日在街道上喝的完全不是一个味。 那味咸的发苦,真不知那小儿是有多恨他,才会死命地往里放盐了。 第二日清晨,昨天晚上睡的不是很踏实的姬茀,没有休息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市了。 今天的豆浆和豆松没有准备很多,实在是磨不动了。 磨豆子太费体力了,看来她得要赶紧换个行当。 今日去郡守府结算后,她便打算开始做一个新的行当,如果成功,那钱会如流水般涌来了。 第10章 再遇 而且,现在的徐州城,也出现了卖和她豆浆一样的摊位来,为了竞争,他们定的价格比她的还便宜。 今天的生意有点清冷了。 姬茀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等着顾客****,双眼直打架,朦胧中,一白衣身影走到了她的摊位前,他也不说话,便那么静静地看着睡眼惺忪地姬茀。 姬茀翻开眼皮,被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滚烫豆浆泼过去。 甩甩头,再定睛一看,这白衣身影居然是昨天铁公鸡楚公子离原。 姬茀微微一怔,似是有点诧异,这时公子离原有点漫不经心,很是随意地说道:“小儿,今日还有美浆吗?” 说的很是随便。 姬茀终于回魂了!她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停在离此不远的一辆华贵马车,车边站着四个高头壮汉,正双眼紧张地看着她这里。 是来喝浆的,还是来找她算账的? 姬茀一时捉摸不透,但是也只能老实地应道:“有的,今日的豆浆比昨日的还要好喝。” 公子离原丢出一物,那物在木板上翻滚了两下,便停住了,原来是一粒黄豆大小的金子,“那来上一碗!多的不用找。” 金子!金灿灿的金子! 昨天要是早给这金子,她也就晚上不用做那坏事了,姬茀小声地在心中嘀咕。 瞧着那可爱的金豆子,姬茀立马热情起来,她特意用瓢酌了点清水把碗再洗一遍,盛上半温的豆浆,递给了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接过豆浆,慢慢地品了一口,轻轻咽下。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陶碗,眼神状似无意地瞟向收起金子的姬茀,云淡风轻地说:“昨日晚上,我在郡守府,也饮过此浆,怎地味道与今日的差别甚大?” 姬茀刷地一下白了脸,难道他知道那盐是她加的? 不可能,她昨晚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看到她后,才下的手! 除非他有千里眼! 姬茀强作镇定,但嘴唇微微抖动,随即勉强一笑,“公子真会说笑,这整个徐州城,谁不知道小儿我的豆浆选用的都是上等大豆,当天磨制,味道浓香,口味醇厚,断没有隔夜后再拿出来卖的。” “是吗?”公子离原放下碗,顷身向前,俯视着镇定而又带点紧张的姬茀,她眼睛很是美丽,此时的她,眼神闪躲,左挪右转,光泽流转,在黝黑脸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亮生动,倒是比夏姬的双眼还要美上几分。 夏姬是整个中原第一美姬! 要是泪染双眸,也许更加动人了! 对自己又突然涌上来的恶趣味,公子离原坏坏地一笑,“那昨日郡守府中的美浆不是你送过去的,那会是谁呢?”,他微眯着双眼,黑沉的眼眸中泛着犀利的光芒,眼神冷冷。 姬茀敢打赌,如果她说那美浆不是她送的,眼前的人会用眼神杀死了他! “昨日美浆确实是我送的,但我送过去的美浆与我今日卖的,绝对都是一样的,郡守是一城之主,我怎么敢随便糊弄呢?”在公子离原的咄咄目光下,极为艰难地勉强解释着。 公子离原的目光让姬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公子离原的距离,双眼更加的闪躲,但神情依旧镇定。 姬茀的声音刚落下,公子离原笑了,这小儿倒是嘴硬,在他刻意散发的冷煞下,还能保持镇定。 不过,随着姬茀的动作,稍稍敞开的衣襟下,他似乎瞧到了一片白色。 公子离原更加细致地打量起姬茀来。 这一下,他瞧出了一些头绪,这小儿藏头藏面,面相模糊不清,定是易了容! 在那张黝黑的小脸上,她的双眼极是美丽,诱人,随着眼眸的转动,熠熠生辉,摄人心魄,能拥有这样美目的,在男子中,他倒还没遇见过,也许…… 他再次扬起微笑。 第11章 你是女子吧? 这次的笑,竟是特别的诡异,也特别的华丽,这人本身的气质是耀眼而威仪赫赫的,此刻这么一笑,更是明亮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姬茀竟有眼睛被灼伤之感。 他低头含笑地朝着姬茀打量良久后,突然凑到他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你是女子罢?” 你是女子! 他说,你是女子! 姬茀一凛间,只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打了一个寒战。 就在姬茀再次一僵中,公子离原突然伸手扣住了姬茀的右手腕脉!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姬茀反射性地一甩,却被其人扣得紧紧的。 被人道破女儿身,姬茀又羞又怒,她狠狠地瞪着公子离原,沉声喝道:“放开!” 姬越这一声命令毫不客气,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公子离原居然同意了,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温柔应道:“好。”声音一落,他把姬越朝后一送,再手一松! 姬越本是将全身之力使在了右手上,身体被公子离原拖着前倾,重心偏移,现在被他这么一送,她一个立足不稳,竟是扑通一下重重摔了个屁股墩! 这一下摔得着实有点猛,姬茀屁股仿佛裂成了两半,直是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可不知怎么的用不上力气,导致整个人在地上扭了好几下却徒劳无功! 见姬茀羞恼得眼眶越发红了,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开始冒火,公子离原闲闲地蹲了下来。 他就这么蹲在姬茀面前,朝着扭来扭去却站不起来的姬茀瞅了一会后,公子离原忍着笑,突然说道:“其实我会诊脉。” 先前只是怀疑,当握上姬茀手腕后,公子离原便确定姬茀就是女子。 从来,男为阳女为阴。男人和女人的脉象天生就有不同,这一点,稍懂脉象的人都能把出。公子离原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告诉姬茀,让她不要想着狡辩了。 姬茀猛然抬头看向公子离原。 这厮仍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欣赏着她的窘态。 她现在便是狡辩也毫无益处,咬了咬唇,姬茀冷冷地说道:“看够了没有?我要起来了!” 不需要等公子离原的回应走开,姬茀双手一使劲,从地上起身,还未站稳,一只手从她的后腰穿过,将她带向了一个清冽的怀抱,公子离原低沉地笑声从头顶传来,“小儿果然是女子!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了!”声音不疾不徐,但那搂着姬茀腰身的手却反而扣得更紧了。 在公子离原及时撤开身子时,他顺手从姬茀的头上拔下了那根挽着一头秀发的木棍。 转眼间,发髻松散,姬茀的一头青丝像瀑布一样披泄而下。 公子离原站定,他冲着姬越轻声说道:“可惜啊可惜,你易了容,却是看不到那绝色容颜。” 随着秀发散开,姬茀呆呆地立在原地! 刚才发生的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当姬茀发髻被公子离原扯散后,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竟是不知道这每日当坊卖浆的小儿是一女子,街道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咄,原来这小儿是一雌的!” “瞧那美目涟涟,甚是可怜,我见尤怜之!” “我瞧此姝甚美!除了肤色暗沉点外。” …… 第12章 半夜捉贼 姬茀有点手足无措,她知道她这女儿身迟早会被人知道,但竟是不知道,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刻意地卸了她的伪装。 她咬牙切齿地转头看向公子离原,而那人却一副不管他事,冷眼含笑地看着她的失态,姬茀没好气地朝他低声吼道:“公子,前面百步右转,有个越女馆,里面汇集吴娃越女楚细腰,各有姿色,她们定会将公子伺候的舒舒服服。” 她这是在骂他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耍流氓。 可公子离原却不在意。 他轻跨几步,走到姬茀面前,伸出手,抚上姬茀恼怒通红的脸颊,语气尽是温柔,“何止恼怒如此,姬便是有不满意的,大可去染墨轩找我。” 公子离原便如这世间高高在上的公子一样,当他愿意对一个人温柔时,那温柔简直能把人溺毙,便连他的声音,也动听得宛如弦乐。 如此刻的公子离原,他那深邃如星辰的眼眸在看向姬茀时,便温柔极了,他说话时的音调,也多情得能勾得任何女人心弦乱颤。 这样想着,姬茀面无表情的回了公子离原一个白眼。 公子离原一直含着笑,一直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仿佛真对姬茀这个人很感兴趣一样,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姬茀。 姬茀挥手打掉脸上的手,向后跳开,正准备继续说道时,公子离原却突然将手中的木棍向姬茀一抛,“我刚才说的话,一直作数,姬想哪日过来便哪日过来,不过我看那日子会不远了。” 在姬茀匆忙接过后,公子离原蓦地转身,大笑着举步离去! 他竟是就这么转身离去! 姬茀牙一咬,沉声喝道:“且慢!” 公子离原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留给了姬茀一个背影。 姬茀追出了几步,又慢慢停了下来,她冷着脸看着公子离原踏上马车离去的身影,暗暗忖道:这楚公子当街拆穿了她的女子身份,那么接下来她会很不安全,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重新挽起秀发,姬茀草草收摊,回到了住处! 今日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要去郡守府拿剩下的钱,还要将债务结清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姬茀突然发现她现在是个小富婆了,还掉大豆和甘蔗钱,她现在居然有一千刀币之多。 姬茀双眼泛着精光地拨动着,刀币叩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她听来比那仙乐之音来的更是动听。 如果没有发生早上的事情,她会觉得这一天是她过的最惬意的! 想到即将到来的麻烦,姬茀紧蹙着眉头,她得要做一番准备才好! 这简陋破旧的小木屋,可防不住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第13章 两千金? “何以见得?”矮小男子疑惑问道。 “黑暗中,谁还管那女郎是否脸色暗沉了。”说罢,那微胖男子,朝着下档狠掏一下。 “哈哈,你这小子……” 两人相视一笑,从水缸中爬出,脱掉还在滴水地外裳,轻手轻脚朝着院中木屋走去。 眼看着越来越近,矮小男子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对,可是那里不对,他又想不起来。 来到门边,微胖男子掏出匕首,插入门缝处,小心地将门杠挪开,房门打开。 他们还来不及高兴,黑暗中,一物声音呼啸着,快速朝着他们的面门挥去。 “嗙!”“砰!” 两人应声倒地,再也没有起来,竟是直接被砸晕了。 屋内黑暗中,姬茀缓步踱出,她看着直挺躺在地上的两人,鼻血直流,但已经不省人事了。 姬茀冷哼一声,“哼,敢打本姑娘的主意,让他们没好下场!” 接下来,姬茀一通忙活,将两人五花大绑,然后用木车推到一处空地。 在空地的正中央,长着一颗粗壮的大树,随即,姬茀又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将两人绑在了树上。 做完之后,她看着她的杰作,满意点点头,便回去睡大觉去了。 第二日,姬茀是被一群小孩子叫声吵醒的。 “看大戏咯,看大戏咯,麻子和快刀光屁屁咯!” “看大戏咯,看大戏咯,麻子和快刀光屁屁咯!” …… 姬茀也去看热闹了! 来到人群聚集的空地上,只见一颗树上五花大绑着两个赤身裸体的两人,身上仅有一条内裤蔽体,鼻子下方满是凝固后的鲜血。 此时,那两人悠悠清醒过来,被眼前围观地人群吓了一跳,再看看自身的处境,不禁满脸通红,四肢挣扎着吼叫:“天杀的,是谁?是谁?”声音嘶哑,满嘴鲜血,模样惨不忍睹。 平静看着这一切的姬茀,心中冷哼一声,活该! 她再次看了眼还在哀嚎不已的两人后,姬茀转身离开了。 今日她未出坊卖浆,昨日被楚公子离原揭穿女子身份后,姬茀突然意识到,这个徐州城她竟是待不下去了,除了有点忌惮楚公子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徐州城虽然是燕国比较繁华的城镇,但在整个中原地区,它远没有魏国的安邑繁华。 她要回去怂恿师父和师兄们和她一起去魏国,以后靠着她新发现的金手指,她一定能发家致富! 正当她坐着发财美梦时,一件足以改变她以后人生的事情找上她了! 回到燕山不久,她的师兄苏秦找上了她,本以为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下面,就是大事了,而且还是一件非常严肃的大事。 “哐当”一声巨响,紧随其后的是嘶声裂肺吼叫! “什么?你到底欠了多少钱?”屋内姬茀大眼怒睁,双手叉腰,地上是破碎的陶碗。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缩着头,干笑一声说:“二千金!才两千金!” “才两千金,才两千金……”,姬茀气愤地不断重复说着。 她明亮宛若落满了星辰的双眼,此刻是黑不见底,泛着滔天怒波,直视着眼前的男子,双手叉腰,脖子涨红,高声喝骂,“你师妹我这几日每天起早贪黑,推着磨,磨着豆浆,辛辛苦苦才赚了一千多刀币,而这一千多刀币才够你们吃喝十天左右,结果,结果……你却欠了两千金的一屁股赌债!你真当我是神仙,能立马给你变出两千金来!” 第14章 入齐 男子顶着散乱的发髻,脸颊凹陷,衣衫松垮,与那路边的流浪汉没多少区别,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虽然姬茀看上去比他小不少岁数,但是,他知道一旦她发飙起来,就算他师傅也要让着几分。 但如今,他欠下巨额赌债,十日内再不还清,就要丢了性命。 于是,思来想去,也只有找她了。 姬茀抚额哀叹,恨瞪了男子一眼,“师兄,这次师妹真帮不了你,”双手环胸,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两千金不是小数目,你让我从哪里去给你弄两千金。” 噗通一声,男子重重跪坐地上,对着姬茀行了一大礼,声泪俱下地哀求,“师妹,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一把啊,”声音是越来越哀伤,“如果师兄我能渡过这次难关,你就是我的再世恩人,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姬茀不堪如此重礼,立马侧移身子,站到一边,她俯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男子,心中一软,瓮声瓮气地说:“哼,说的好听!哪次我帮你,你有回报我的?” 男子一听有戏,更加哀求道:“师妹,这次真的不一样,你以后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答应,就算你要我的玉瓷佩,都行。” “是么?”姬茀斜睨着眼,不相信地问道。 玉瓷佩可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会舍得吗? “真的!”男子直起身,双眼虔诚的凝视着姬茀,认真地说。 “可是师父不让我远离燕山。自从那件事情后,他就禁止我私自远出,说我太过顽劣。”想起多年前那个人的身影,姬茀不禁汗毛直立,冷冷哆嗦了一下。 “师父他老人家在闭关,没个半年是不会出来的,我们偷偷下山,十天后就回来,不会出事的。”男子怂恿着。 姬茀站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层峦叠嶂,沉凝久久不语,良久后,安静的屋内响起宛如脆铃般声音,“师兄,要我帮你也可以,但是我有几个条件,你看行吗?”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一直等着姬茀回复的男子,激动地站起身,急切回应。 姬茀一抬头,转过身,抬起她宛若散落漫天星辰的双眼,颇为凝重地说:“这次事情不简单,我需要五十个人,一百金,如果这些你都能准备好,十日后,我会弄来两千金。” 要快速快决,因为要在十天内赚两千金,只能去有着中原第一商城之称的齐国首都——临淄,而那个地方对她而言,却是最危险的地方,那里有个她躲避了五年的人,这个人她一生都不想再次遇到。 男子被姬茀说出的条件吓了一跳。 五十人?一百金? 人好解决,但是一百金?他现在身无分五,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有谁会乐意 第15章 姜公 两人安顿下来后,姬茀花重金在临淄城的最豪华客栈给自己定了一个院落,在齐国最有名的裁缝铺花了五金给自己租借了一身华贵行头。这白色的华服上,镶着细细的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一种暴发户的气息,头上的玉冠泛着莹莹之光,一看便知是好货。 姬茀扮起男装来,有种过于温润文雅的气质,这种温润文雅,被这金光一冲,倒奇异的中和了,衬得她这人看起来有种眉目张扬,华盛却又不凌人的光鲜感。 这般骚包地走到街道上,一时之间,姬茀直觉得四周众人目光嗖嗖地看来。而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让路。 就这般衣履光鲜的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后,姬茀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而伴随着马蹄声的,是潮水般向两侧退去的人流。 当下,她缓缓回头。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三个骑士,这些骑士全部着青衣披风黑衣袍,气势凛然,虽只有三人,可这三人起落一致,气势惊人,因此引得路人纷纷回避。 姬茀见状,也缓步退了下去。等这三个骑士来到她面前时,她蹙了蹙眉,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二步。 那三个骑士冲过去一阵后,一人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过头时,沉着脸与同伴说了几句什么话。 姬茀自然是没有注意。 那三个骑士一走,临淄城中又恢复了热闹。当下,姬茀提步,朝着城西的首富姜公家里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姜府外面。看着这占地足有百亩,石制的大门,气势惊人的大富门第。她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在姬茀出现时,两个门子也在向她看来。见她上前,他们连忙大步迎上。 对上这两人,不等他们开口,姬茀已是负着手,温温雅雅地说道:“还请转告姜公,便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说这话时,她一双温润清澈,如同泉水的眸子静静地瞅着这两人。 姬茀便是一袭布衣,也有一种属于文人的雅气和清气,何况她现在还是盛装打扮了的? 那两个门子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人朝她一礼,道:“郎君稍侯。” 说罢,他推开了大门。 被姬茀的风度所迫,这两人竟不敢把她晾在外面干等,就这样打开大门,把她迎进了姜府正堂。 姬茀在正堂坐了一会,刚刚端起婢女呈上的茶水抿了两口,一个沉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四五十岁,圆圆脸,初看起来笑容可掬,可那双不大的眼睛却精光四溢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看到俊美斯文的姬茀,浓眉一挑,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小郎君找我?” 这人长相慈和,这一开口却声音恁地响,直震得姬茀耳朵嗡嗡一阵响。 “是。”姬茀站了起来,她朝着这中年人深深一揖后,微笑道:“在下姓姬,听闻姜公善于经营,心怀仰慕……”她说到这里,姜公眉头皱了起来:难不成这俊美亮眼的小郎君,竟是来有求于他的? 就在他如此想着时,姬茀已斯斯文文地把话说完了,“姬某特意前来,是想和姜公做一笔交易。” 第16章 青年郎君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姜公已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姬茀知道,要不是自己长相能震住人,这姜公只怕已经要赶人了。 当下,她也不多话,直接盯着姜公开口道:“小可有一支商队,有一百匹马,专门来往于齐国和楚国之间。由于马力富裕,可以以极低的费用稍带一些货物,挣些马草钱。不知姜公觉得如何?” 几乎是姬茀的话一落,常年游走商界的姜公便觉得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买卖,他当场立马同意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作为齐国首富,姜公热衷于南北货物交换,他做的最成功的生意是是麻布倒卖,南方人怕热,喜欢北方生产的麻质衣服,这布料质轻价廉,通风吸汗。 姜公麻布生意越做越火,几乎垄断了楚国麻布市场。每次都是走的是水路,商船庞大。 在安全方面,姜公早就通过当地官府打了招呼,实在难以搞定的奸滑大盗,他就用巨资打点,只要是他姜某的船队,在齐国到楚国的路上,一律无虞通过。 姬茀来找他,也是看重了这点。 离开姜府后,姬茀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临淄城内最大的马场。 瞧着姬茀的气质和打扮,守在门外的门卫也不曾阻拦,便让她进了场内。 还未深入,前方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姬茀爬上一处高坡,张目一望,看到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马群,这些马如洪流一般向着她的方向涌来,那铁蹄踩踏地面上发出的震动,那溅起的滚滚烟尘,那看不到边的由马匹组成的洪流,仿佛挥手间便可把姬茀这个蝼蚁踩成肉酱! 这一刻,姬茀这个人显得那么渺小,出现在她前方的那数不清的马群,竟是浩浩荡荡可怕无比!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马群,姬茀先是一惊,转眼被群马急驰而来的气势所慑,竟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就在那马群轰隆隆而来,转眼便要把姬越淹没时。突然的,从遥远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这哨声十分清晰响亮,就在它吹到第三声时,那些狂奔向姬茀的马群,齐刷刷止步了! 所有的马都停了下来!而这时,它们离姬茀只有一百步不到的距离! 一直白着脸的姬茀,迅速地回过神来。她猛然转头。朝着那哨声传来处看去。 远方,马群中,一个系着红色披风的青年郎君在漫天阳光中缓缓而来。 那郎君骑着马走得很慢。明明走在群马当中,却仿佛是置身御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下广袖飘飞,都透着无法形容的华贵。 转眼间。那郎君出现在姬茀面前。 彼时阳光正盛,灿烂的阳光洒在那郎君身上,令得他那华贵难言,俊美无边的身影,仿佛染了一层金光。 堪堪对上他的面容,姬茀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人,一定是来买马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郎君实在是出色。这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俊美外表,配上雍容气度,怎么看就是贵族子弟。 接下里,青年郎君的一句话,让姬茀呆若木鸡。 “小郎君,是来买马的?我这马场只产良马,随意挑选。”青年郎君扬起马鞭,朝着整个马场一挥,眼中宛若深潭般闪过一丝光彩。 他是这个马场的主人? 第17章 购马 缓过神来的姬茀,立马端出先前的贵族架势,收回了刚才的失态,迎上青年郎君的目光,爽朗一笑,“我也只买良马。不过我也只做大买卖。”姬茀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安静吃草的马群,朝着那少年又是一笑,“今日所需马甚多,能否与这马场的主人详谈?” “与我谈便可。”青年郎君,轻扯缰绳,身下的骏马踢踏着小碎步,走向姬茀。 真的是马场主人! 姬茀拱手对他一礼,含着笑,清朗地说:“今日我与姜公有一笔合作,因为货物甚多,需要购买一百匹良马,不知这价格几何?“ 青年郎君一听是大买卖,也端坐了身子,翻身下马,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人,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马牵走。 他迈着无比优雅的步履,爬上了山坡,走到姬茀身边,微微颔首,极有风度地说:“小郎君这边请。” 然后,折身走下坡,朝着主厅而去。 姬茀随着青年郎君步入主厅,刚在主位左侧坐下,那青年郎君宛如清泉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小郎君,一次性要这么多,是做什么呢?”青年郎君轻抿手中的香茶,缓缓问道。 姬茀放下茶杯,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地说:“姜公货物多又重,我的商队已经满足不了姜公的要求,因此,特来购良马,扩充商队。” 青年郎君黑沉的双眸似有若无地瞟了姬茀一眼,优雅地问道:“听郎君口音,倒不像是本地人?” “还没自我介绍一番。”姬茀对着青年郎君方向,微微一礼,沉声继续说道:“在下姓姬,来自燕国徐州城,家族常年与姜公有货物来往,这次是我第一次代表家族来经营此道。” “燕国姬氏。”青年郎君低声重复着,转头对着身后的人耳语几句,便又看向姬茀,“难怪觉得小郎君面生。不过,这生意确实是要多经手操练才会掌握里面的玄妙。” “多谢郎君指点,以后还望君能在齐国多照顾一二。”姬茀客气地回应,不过马上话语一转,回到了这次的正题上,“不知这价格如何?因为事出突然,身上恐怕钱财不够。” “我这马场中的良马也有分等,不同等级,价格自然不一样。最差的是三等马,一匹十金,中等马十五金,上等马二十金。不知小郎君要购买哪个等级的马?”青年郎君将马匹的价格一一列出。 瞧刚才那群马在草场上奔驰的场景,一个个都精神抖擞,身强力壮,没想到它们也分等级的。 不过就算是下等马,拿出去买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但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卖出去,中等马最是合适了。 沉思片刻后的姬茀,心中有了定夺,她看了青年郎君一眼,斯文温润地说:“只是拿去运货物的,中等马便好。” 青年郎君看向姬茀,眼光深邃,闪动疑惑。 她买马真的只是拿来运货物的吗?没有别的用途?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代,马匹一般都是作为战时物资严加看管的,但一些有着身后背景的人,也做着贩卖马匹的生意。 他只在看了姬茀一眼后,便含着笑,低头敛目喝着手中的茶。 不一会儿,先前离开的人从外面走进来,他施完礼后,恭敬地走到青年郎君身边,凑上去,轻声耳语几句,便退了下去。 第18章 前往楚国 在此期间,姬茀的双眼一直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其实,从见到这个青年郎君后,姬茀的心一直揪着,因为她一直看不透他的表情。 这厮从头到尾,一直含着笑,温文尔雅,云淡风轻。 便是在下人汇报的过程中,他的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一抹淡笑,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沉寂的大厅中,再次响起他宛如清泉的声音,“小郎君要定一百匹中等马,是要全额还是先交付一部分定金?” “能先交付定金吗?” “可以!” “那五十金可以吗?” “可以!” “我想今日便取货,可以吗?” “可以!” 连着三个可以,让姬茀更加的惶惶不安,这也太顺利了吧? 这一桩买卖可是达一千金之多,年青郎君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就让她先取货了,她本以为还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做成这件事情。 但现实却是如此的顺利! 转念想到此,姬茀一笑,大大方方地对着青年郎君一礼,“谢过郎君,尾款十日后会奉还!” 其实,对姬茀的身份,年青郎君本来是没有把握的,但姬茀表现的实在是完美,完全就是一个大家族的富贵子弟,只是第一次出来为家族打理生意,他找不出一丝破绽。 更何况还有那人的打招呼! 像他那种身居高位的人,会为了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儿,特意来找他! 似乎很有趣! “姬郎随意,不过提起燕国姬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国姓,便是姬郎忘记了,这钱也定不会少了我的。”青年郎君嘴角一扬,轻柔笑道。 少了,找那人便是。 姬氏是燕国的国姓,这点姬茀倒是忘记了,看来这次事情能如此顺利,还真有点歪打误撞。 “哈哈!”想通此处的姬茀豪爽一笑,“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记了?” 她端起踏几上的酒,对着青年郎君一敬,“今日我以茶代酒,多谢郎君的出手相助之情,日后还望多多合作!” 青年郎君端起酒斟,同是朗声说道:“客气!客气” 当天,姬茀又花了十金雇佣了五十个剑客,组建一个临时的商队。最后身上只身下二十五金,这二十五金还要应付路上的开销,姬茀顿时感到紧张。 一切搞定,只等姜公那边的通知。 第二日,姜公派人来客栈通知姬茀,今日下午,他便有货物要运往楚国,让姬茀做好准备。 早一日出发便少一日的开销,高兴的姬茀立马将那些剑客和马匹集中起来,细细交代一番后,便出发了。 她从那五十人中,挑选了一个稍微年长,又比较有威信力的人作为领头,管理整个临时商队,那人名叫飞亚,长的高大魁梧,满脸的络腮须,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脸正气凛然,说话低沉,并且剑术高超,在整个剑客中颇有话语权,由他统领整个队伍,姬茀放心不少。 当天下午,在飞亚的安排,装满货物和马匹的船队出发了,浩浩荡荡排满了整个河面,迎风招展的帆布,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姬茀站在船头,望着身后气势磅礴的船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一半。 事情也已经成功一半! 如此行了一半的路程,一路颠簸,一些身体素质不够好的剑客,已经出现晕船征兆,上吐下泻,面色惨白,早没了当初的剑客狂豪。 第19章 赚钱 不止人,连马匹也开始出现了不良反应,才过两日,便有五匹马倒下,口吐白沫。 站在船底仓库的姬茀,看着这几匹倒地不起的马,疼的心都痛,都还没来得及赚钱,便到亏了不少,不知到楚国前,会有多少损失。 离开船舱,一路拾阶而上,到达船的甲板上。 情绪低落的姬茀走到正在吹风赏景的飞亚一旁,眉头微蹙,低声淡淡说道:“还要多久可以到楚国?” 飞亚双手报剑,眼睛不抬看一下姬茀,说:“再过两日便可到!郎君只要在忍受两日就可以了!” 他是在说只要等两天,也只要损失两天就可以了! 是啊,只要是在正常损耗内,只要有钱赚,她还伤心什么呢? 飞亚的这句话让姬茀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失小利大的商业思想居然是这个满脸络腮须的粗狂男子说出? 她瞬间对他好奇起来。 船队安全的继续行驶了两天,终于抵达楚国,这个战国时代,地域面积最大的国家,也是风景最为秀美多样的国家。 不过这些姬茀来不及欣赏,因为她要将这些马匹处理掉,她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在下船前,清点下最后活下来的马匹,只有八十五匹了。 姬茀的小心脏还是小小疼了一下!接近三百金没了! 这次最终目的地是楚国吴郡,除了楚国都城郢都外,吴郡是楚国第一大郡,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各国商品汇聚于此,互通有无。 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姬茀心中涌起一丝怅然,故土还是故土,只是人不是当年那人了! 来这个时代五年了,自从五年前离开楚国后,她便没有再次踏上楚国的国土,因为这个地方有着这个身体太多的感情和回忆。 码头是吴郡最繁华的地方,每日在此流通到楚国的货物不计其数,品类繁其之多,因此有很多商人都会在码头处常年安排一个眼线,随时关注着货物信息,如果有什么新鲜货物出现,这些商人便会及时出现,争取第一时间抢到。 楚国不产马匹,运输和种地,当地的老百姓都是用耕牛;那些做官的人出行,也是用耕牛拉车,或者是用人力抬轿;至于打仗更是缺少良马。 因此,当姬茀的马群一出现在码头后,那些双眼闪着精光的商人,立马围拥上来,纷纷询问着价格。 姬茀面带微笑在站在人群中,她朝后,看了一眼五十人中的飞亚,他得到姬茀的眼神,高声说道:“我家郎君说,这些马价高者得,谁出价最高,马便是谁的。” 这些话,自然是姬茀让飞亚说的。 “我出三十金一匹。”人群中,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率先喊道。 “咄,李掌柜,这价格你也敢喊,怎么着,也要四十金啊。我出三十五金一匹。”离那李掌柜不远的一个高个子人打趣着。 “我去四十金。” “我出四十五金。” …… 价格最后被喊道了五十五金。 这些群激情沸扬的喊价,姬茀仍然是一脸含笑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最后一人喊出五十五金,其余人觉得在继续喊下去,价格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再出声后,姬茀开口了,“最后成交,五十五金卖于那位掌柜了。”伸手指向那最后报价的人。 最终,姬茀留下了十匹马。 其余马卖了个好价钱,算下来,她现在有四千多金了! 这么巨大的钱财,她能安全的带回齐国吗? 第20章 甩掉尾巴 坐在客栈里的姬茀守着那一堆金子,一筹莫展。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是没有银票的,这么一大堆的金子,她要怎么带回去呢? 姬茀烦躁的不停甩动着两条细腿。 剑客崇尚忠诚、勇气和侠义之情,劫杀不义之财它们是不会做的,但是姬茀还是不放心,毕竟小人是无处不在的。 她要想想办法!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姬茀头也不抬的说。 门推开,飞亚走了进来,对着姬茀微微一礼,沉声说道:“郎君,我刚才去市场上看了一遍,这楚地最有特色的便是丝绸和漆器,我觉得这些东西拿到齐国去卖,也会卖个好价钱的。” 丝绸和漆器? 姬茀双眼一亮,心中一片明朗。 没想到这飞亚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啊! 她更加双眼发光地打量着飞亚,好奇地问:“飞亚,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姬茀双眼紧紧盯着飞亚,但他只是木着脸,闭口不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不说也罢!”姬茀整理衣衫站了起来,“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飞亚低头应声‘是’后,两人便出了客栈,来到街道上。 这吴郡比姬茀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但是,姬茀逛街的好心情立马被飞亚小声说的话,浇灭个干干净净。 “郎君,我们被人盯上了!” “什么?”在飞亚低声话语中,姬茀拿着一个漆器的手抖了抖。 飞亚推了推姬茀,两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他微眯鹰眸,扫视了周围,低声小心说道:“有三批人,至少有三批人盯上了我们。” 姬茀脸色不改的‘恩’了一声后,低低回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是我疏忽了。”吸了一口气,她冷静地说道:“我们是外地人,突然带着一大群马,人数不多却携带几千两金……被那些浪荡子盗匪盯上,实是正常。” 她咬着唇低低地说道:“今天晚上,通知其他人等,我们连夜出发。” 之后,姬茀大肆采购,购买了大量的丝绸和漆器,似乎要将手上的所有钱财花个一干二净。 当天晚上,姬茀和她的剑客将货物装到了五匹马车之上,然后一出城门,便朝着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中,一直尾随而来的人看到这一幕,暗骂一通后,三路人马朝着三个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朝着蔡郡方向疾驰的马车中,姬茀悠闲地卧于马车内,好整以暇,闭目养神。 在她的身旁,放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便是今日赚的四千多金。而其他四辆马车中,装的都是石头。 她专门选了条背离齐国的方向,先通过陆路到达蔡郡,然后再转水路进入长江后,她便安全了,只要进入长江,离齐国就不远了。 那三路人马一路追赶,截住了马车,当他们兴奋地掀开车帘,一瞧之后,一通破口大骂。 满满的一车石头! 在返回去追赶恐怕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着到口的肥肉,就这样被溜跑了,这三路人马骂骂咧咧,只是把姬茀的祖宗问候了个千把遍。 在飞亚不停驱赶马车下,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蔡郡,蓝蓝的天空,暗示着今日是一个好天气。 姬茀将马车和车上的货物处理掉后,将金子分成了两份,她和飞亚一人随身带着一份。经过这一路的共处,她对飞亚很放心,放心到可以把金子让他随着带着。 两人胡乱填饱肚子后,早早侯在了码头上,等着去齐国的船只。 天助她也! 第21章 面具郎君 当天便有一艘开往齐国的船只,两人交足了船金后,一路上相安无事的抵达了齐国。 此时,离最后期限之日只剩下一天了。 到达齐国后,姬茀与飞亚结算清费用后,说:“飞亚,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逃脱一劫,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她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他,“这个是我收藏的一颗石头,世上仅此一个,没有与它相同的,如果有困难了,到燕国燕山找我。” 说罢,她挥挥手,便与飞亚分开,“记住了,我叫姬茀!” 一直沉默不语的飞亚,握握手中尚存余温的石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转身朝着另一方向复命而去。 回到齐国临淄,当天,姬茀便还掉马场的一千四百五十百金,她还有两千五百金,还掉苏秦师兄的债已是足够了。 从一进入临淄,姬茀总觉得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紧随着自己,但是却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独自走在人群中,她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巨额财产,但面上却是一片坦荡,悠然自在,仿佛并没有身怀巨款。 坐在酒楼最高处的黑衣男子,轻呷一口手中美酒,魅眸冷睨一眼走在人群中的姬茀,手指轻轻一挥,一个黑色身影瞬间消失。 姬茀安静地顺着人流向前走去,突然,前方一阵骚动,然后,原本挤挤攘攘的人流,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整整齐齐地向一边散开…… 在姬茀腾地抬头,睁大眼睛望去时,只见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中,一队黑衣骑士的身影出现在前头,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身上的黑衣披风,迎风翻飞。为首的郎君更是面带银色面具,策着马,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而来。 姬茀顺着众人,安静退到一边,双眼盯视着地上,只等这支队伍通过。 但是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她却突然感到一顿没由来的紧张。 她悄悄吞口口水,微微抬头,看向那支队伍,走在前头黑衣郎君,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目的琉璃银光。 黑衣郎君正巧也看向她。 两人目光霎那接触! 姬茀的目光宛被利剑横扫,骇的立马缩了回来,重新低头,瞪视着地面。 他虽然带着面具,面相看不清,但有着长期居于高位,颐指气使的凌人之气。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便是只那么瞧上一眼,就会觉得自身卑微的抬不起头来。 除了卑微,还有种她熟悉的恐惧感,这种感觉让姬茀很不好受,却又总是回想不起来先前在哪里有过如此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的背心已是湿了一遍,她的腿在发软,她无比的渴望,这一段距离能快点过去,无比希望,那个人永远不要再看她。 这时,她的眼角瞟到,那些银色的反光离她只有三步不到的距离了。 一步,一步半,二步,二步半,三步…… 就在姬茀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时,突然的,一个优雅低沉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你,过来一下!” 这声音一出,姬茀只觉得嗖嗖嗖,无数双目光盯向了自己的方向。 刷地一下,她惨白了脸,反射性的,姬茀闭上双眼暗暗默念道:不是我,不是我…… 可就在她的默念声中,只听得那个优雅的声音转为了无比的温柔,“嗯?那白袍小儿!” 第22章 好久不见 从来没有一刻,让姬茀发现,原来温柔的声音,也可以让听的人寒毛倒竖。 姬茀周围,只有她一人穿着白色衣裳,还是那天她花重金租借来的华贵衣裳。 她闭了闭眼后,狠狠一咬牙,抬起头,腿软软地走向了银色面具郎君前面。 来到那人的马前后,姬茀行了一礼,待要说话,发现声音涩得几乎发不出声来。索性,她闭着唇一言不发,趁着一揖之际,干脆这样弯着腰不抬头。 马蹄声响。 一个身影挡住了她所有的阳光,接着,一只手伸出,它扣住姬茀的下巴,令得她不得不抬头与他直视后,他对上姬茀乌黑水润的眸子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他的目光转向了她额头上的冷汗,她冰冷的下巴,她那紧握成拳,却无法抑制颤抖的手上。 再次与他的目光对上,那种恐惧感又涌了上来。姬茀死咬着牙关,极力控制着瑟瑟发抖的身体。 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阵后,他放开她,直起身来。 便这么居高临下地盯了姬茀一阵,银色面具郎君面无表情的命令道:“把她押后!” “是。” 两个黑衣护卫上前,一左一右地把姬茀押到了后面,站定后,一黑衣护卫低声道:“老实站好。” 这么两个大汉杵在自己左右,姬茀哪敢不老实站好的? 四下依然很安静,看到银色面具郎君目光如电地扫过来往的众人,看到两侧的黑衣护卫们如狼似虎地盯着前方。姬茀突然想道:不对,我没做什么错事啊,为什么要被扣押? 他看到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姬茀,又命令道:“叫一辆马车过来。” “是。” 马车很快就到了。 马车一停,银色面具郎君便翻身下马,他迈开长腿,单手扣住姬茀的手臂,便这么一推,她就身不由已地倒在了马车上。就在姬茀双眼滴溜溜转了几下,急速地寻思着怎么应对时,只见车帘一晃,他带着漫身暖阳,长腿一抬,居然也上了马车。 他在榻上坐好,伸手把车帘一拉,优雅地丢出一句命令,“回府。” “是。” 黑衣护卫们清朗的应过后,便是整齐的马蹄声响,于马车缓缓而行中,银色面具郎君转过头,朝着姬茀看来…… 他就这么双手交握在胸,高深莫测地盯着姬茀。 姬茀白着脸,她低着头坐在他对面,咬着唇把自己这一趟的经历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越想,她越是觉得,自己不曾有什么差池的地方。 就在姬茀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得慌时,银色面具郎君优雅温柔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啊茀!” 姬茀身躯一硬,苍白着脸,惊惶无比的抬头 第23章 公子子归 这么近距离看着他,姬茀才发现这人竟是无处不美。是的,这人不但长相生得华贵俊美,他的手也白皙修长骨节均匀,他的双腿挺直修长,便连他外露出来的脖颈,也完美得像是白玉雕刻出来的。这个的外表,全身上下竟是都可以用完美两字来形容! 但此刻对姬茀来说,他更是毒药,更是毒蛇,便是宛若那地狱里的阎王爷,随时纳她小命来了。 是他,怎么会是他? 她都易容了,还是被他瞧了出来。 一时之间,姬茀脸白如雪。 躲了五年了,终于还是躲不掉!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惹他! 姬茀的惊慌失措,似乎取悦了他,微眯魅眸,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的答复。 姬茀苦着脸,涩着声音回道:“怎么会了?。” ……她是想避开他的! 她是真的想过永生永世不与这个人相见的! 可是苍天不放过她啊,不然,怎么这个恶魔出现的地方,她就恰恰好地涉足了呢? “如此甚好!”他倾身向前,嘴角弧度更甚几分,凑到姬茀面前,一字一句低声缓缓说道:“这几年,我可是想了无数种方法来折磨你!”,语气温柔的让姬茀耳边细小绒毛颤栗不止,刻意加重‘折磨’的语气,更是让姬茀想要迅速逃离的冲动。 姬茀的模样深深印刻进他的脑海,就算她怎么改变样貌,便是一眼,他也能瞧出来。这样一张脸,他是每时每分每刻无不在咬着牙恨恨想着。 喷吐出来的温热气息,在姬茀面孔上吹散开来。 她惨白着脸,干笑一声,“当初年幼,真不知公子您身份高贵,要是早点知道,我也不会……” 只见他双眸一沉,泛着冷冷森光,那一瞬间姬茀突然感觉咽喉似乎被卡住了般,后面的话硬生生的被卡在口中,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这般近距离望着他脸上的笑,姬茀感觉自己快要崩溃,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错了!”姬茀暗暗调整呼吸,思量再三,然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脸上也极为配合的挤出几分讨好和谄媚。 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她如果再次惹怒他,真的会被他折磨的小命难保。 师父有交待,智者能屈能伸,先曲意迎合,再伺机而动。 况且,她还有师兄…… 姬茀的认错和讨好,让他心情愉悦了几分,他眉角微挑,身体微微向他又前倾几许,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大几分,“如果让我高兴,也许我会考虑温柔对待你这个俘虏!” 啊……呸! 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能温柔到哪里去!姬茀心中暗暗诽腹。 从起初的极度惶恐震惊中,姬茀慢慢平静下来。不就是一个齐国公子吗?当年她能调戏暴打了他,现在也能从他手中逃出。 他便是齐国第一公子——公子子归,人称笑面冷王,表面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说话也温柔,但内心却是凶狠残酷。 五年前,公子子归不知原因暴怒,全程搜捕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凡是相关人等,全部被斩首,当时,整个临淄人心惶惶,夜不出户。 第24章 取悦本公子 虽然心中已经开始策划如何逃脱了,但姬茀面上仍是保持着慌乱无措的神情,眼中的惊恐却比之前更甚几分,“不知公子喜欢什么?”她极真诚的问道,似乎认真的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讨好他这个大国公子。 “说出来,可就不好玩了!”公子子归又更近几分,男人的气息瞬间逼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姬茀吞口口水,悄悄往后挪动几寸,逃离那让人不自在的气息。 虽然他是长的很摄人心魄,但此时的姬茀,对他是没有一点好感,有的只是鸡皮疙瘩。 他将姬茀一系列的细微动作收于眼底,嘴角继续带着若有似无的淡笑,缓缓坐直了身子,斜靠在一旁的软垫上。 她顽劣的本性去哪了呢? 顿感压力消失的姬茀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斜卧着的他,“那我唱一首曲子吧!也许能让公子心情愉悦。” 他没有作答,只是冷睨着魅眸,看着姬茀,良久之后,他轻轻一笑,“你是想招来同伙救你吧!” 他那话是完全的肯定,不带半点质疑。 这句话惊的姬茀心跳停了半拍,她其实确实是打算通过歌声告诉苏秦师兄,她在这马车上,而且情况非常不好。 但他这句话一出,明显将这条路堵死了。 狠,真狠。 “怎么会了,整个临淄我就认识公子您,哪里来的同伙。”姬茀立马咧开嘴,露出标准八颗白牙,极力的否认。 这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公子,到了,请下车!” “在好好想想如何取悦本公子,今日太阳落山前我要得到效果,要不,等待你的便是……”丢下这句话后,邪魅一笑,他便跨出修长的长腿,走下马车,在众护卫的簇拥下,走进了府中,只留下蹙着眉头的姬茀,在马车中僵滞着。 一旦进入府中,那她逃出去的难度更大了。 怎地师兄还没有来?照常理,她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去,应该引起他的警觉了呀? 下了马车后,姬茀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后,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那座张开大嘴,犹如猛兽的公子府中。 在府中下人的安排下,姬茀暂时住进了偏殿中。 房间内,姬茀神色郁郁,在房中像困兽一样转来转去了大半个时辰,这一次的情况可真是不妙,五年前她能侥幸逃脱,都是亏了师父,可这一次,只有苏秦师兄一人,而且到现在他是否已经得知她被抓了呢? 这次要再次来个剑走偏锋? 才想到这里,她又连连摇头。如果真这样了,下次要是再被抓住,估计他不会像这次一样有如此好的耐性,也许等待她的就 第25章 吃食 饶是姬茀百般不愿意,时间也一点点流逝,转眼傍晚到了,下人送来晚餐。 姬茀看着榻几上摆放着的食物,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 这个时代的吃食,没有后世的那么多花样,如煎,炒,炸等等,这里的食物一律用水煮熟,加入些许盐,那个味道用姬茀的话说,简直比猪食还难吃。 是有多少年没有吃过那些香喷喷的食物啦? 啊~~~,川香回锅肉、青椒肉丝、麻辣小龙虾…… 突然,姬茀眸光一闪,有主意了! 当天傍晚,公子府中的厨房,飘出一股浓郁勾人食欲的香气,不一会儿,姬茀手中托着盘子,中间放着两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菜肴。 她伸出舌头,偷偷舔了下嘴唇,暗吞好好几口口水,才提步走向他的院落。 别小看了这两盘菜肴,这些可都是姬茀花了不少力气,才做出来的。首先,她找人将煮食物的鼎用力压扁,鼎口下沉,鼎壁变鼓,这样比较方便她接下来使用了。 姬茀将整个厨房翻遍,才找到几样勉强凑合的食材,这个时代没有油,没有如现代种类繁多的调味品,只有几味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调料,盐、姜、蒜。 没关系,便是这几样就足够了,她也能做出好吃的菜肴! 没有油,好办!将野猪肉先放入鼎中翻炒几下,滚烫的鼎底,发出滋滋的声音,慢慢的肉渗出了油亮的油脂,趁着这时,放入切好的姜末蒜末翻炒,出香味后,便放入食材。 本在厨房做事的众人,看到姬茀一系列的动作,都大觉新鲜好奇,纷纷围拢过来,待到油脂的香味飘出后,他们深吸一口,更加双眼发亮的看着姬茀。 “真香啊,竟是比烤肉的味道都要香上几分!”一人微闭着双眼,陶醉地说。 这个时代的肉大部分都是用火烤熟了后吃,便如现如今出土的一些王侯等贵族墓,陪葬品中就有着一整套的烧烤工具,里面有与现代一样的烤叉还有烤盘,所以说用烤盘吃烤肉的习惯早在几千年前在我们中原大地上就有了,并不是像某些说法是从他国引进来的。 “这样弄的吃食好吃吗?”有人怀疑的问。 “通过这香气来判定,估计不会差到哪里去!”另一人接着话,解释过去。 此时的姬茀,没有回应他们的打算,她正全身心地投入在炒菜上,能不能成功,便看这一举了。 端着两盘菜肴的姬茀,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所在的大殿。 这时,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姬茀赶紧快走两步,离那身影更近了,待看清那人长相后,姬茀震惊了! 那人赫然便是今天早上才分别的飞亚! 他怎么会在公子府?而且穿的还是公子府护卫的黑衫?腰间佩戴的铁剑比其他人看上去更加的精致。 她冷着眼,看着飞亚与眼前的人小声说着话,不经意抬头见,飞亚瞟到前方杵立着的姬茀,只是浅浅看了一眼,他便垂下眼睑,又和跟前的人继续说话。 这时的姬茀敢肯定,飞亚就是公子府的人,而且看他的佩剑,估计在府中地位还不低,至少是能接近他身边的人。 姬茀收回目光,转过身子,继续朝着大殿走去,脑中冷静地回放着从下山以来的所有事情。 这次的事情异常的顺利,难道是有些细节她还没有想明白的? 便如马场的青年郎君?便如迟迟不来营救自己的苏秦师兄? 也许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一个念头在姬茀脑海中满满清晰起来。假如这个是成立,那这一切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哼!真是好大的一个局! 就连自己的师兄都搭进来了! 转眼,姬茀冷漠的双眸闪过一丝狠厉,潜伏五年了的顽劣本性渐渐浮现。 要玩,是吗? 那本姑娘就陪你好好玩玩! 第26章 布菜 管它剥皮剔骨,管它挫骨扬灰,这次要教训的他以后见到本姑娘就只有躲的份!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盘菜肴,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放在托盘的小手指,蠢蠢欲动,它轻轻在一盘看上去嫩滑鲜美的菜肴上点上一点。 “好好享受吧!我的齐国公子!”姬茀轻声邪魅说道,语调不同之前的沉着冷静,充满嘲讽和寒冷。 而此时,在书房安静看书的某人,只感觉后背突然刮起一股妖风,冷嗖了全身。 齐公子府大殿外。 姬茀低眉敛目安静侯在一旁,等着护卫的通传,不一会儿,那个黑衣护卫面无表情从里走出,对着姬茀,更是硬梆梆地说:“公子说,你可以进去了。” 姬茀谢过后,提脚迈进了这整个公子府最核心的地方——主殿。 望着闲闲靠着软塌的他,姬茀放下盘子,跪伏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参见齐公子!” 榻上的人目不斜视,目光落在手中的书页上,待翻过眼前这页,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我今日才知,原来你是懂礼节的!只是不知会到哪种程度了?” 一直保持了跪伏姿势的姬茀,趴在地上闷闷之声传来,“这点我还是有分寸的,对什么人就用什么礼数……”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那个时候刚来到这个时代,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便遇到了他,冷嘲热讽,拳脚相加…… 看来自己之前对他确实没有礼节啊! 难怪他会记恨的如此说! 转念到此,姬茀改口继续说道:“我因机缘巧合,得一菜肴古方,制作出了两道可口菜肴,献给公子。请公子移塌享用!” 说罢,举起托盘,置于头顶之上。 齐公子仍卧于榻上,目光落在姬茀手上的托盘,看着光泽诱人,散发香气浓郁的两盘菜,慢悠悠说:“莫不是想将我药倒了,好逃跑?” 这人疑心怎么这么重!姬茀暗暗骂道 “公子地高位重,府内护卫森严,就算借给姬茀十个胆,我也不敢如此对你啊!”语气诚恳切切,忠心耿耿。 其实内心是:今天晚上把你虐个千把遍啊千把遍。 “哼!就算你真的敢这么做,你也逃不出去。”他放下手术的书本,起身下榻,迈开修长的长腿,在一旁榻几处软塌上坐好。 仍跪伏在地上的姬茀没有动。 他不耐烦的用手指敲敲桌面,“如何伺候主人吃饭,这礼数总该懂吧?” “是!”姬茀转身,一点点移动膝盖,跪走到他的对面,将手中的菜肴摆到榻几上,“请公子慢用!” 说罢,姬茀起身,慢慢后退着准备出去。 “慢着!” 姬茀停住了后退的步伐,再次跪伏到地上,“请公子吩咐!” 这礼数周全的,都让孔老夫子流泪。 “主人吃饭,是这样伺候的吗?”他魅眸泛着寒光,轻扯嘴角,慢悠悠说道。 跪伏在地上的姬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是我疏忽了,这就给公子您布菜!”姬茀移动着小细腿,跪走到榻几边,拾起一旁的白瓷象牙筷,夹起盘中的一块肉,放于碗中,笑甜轻软的说道:“公子,这个是红烧兔肉,质地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有很好的药补作用。” 齐公子看看姬茀脸上轻柔的微笑,再看看面前碗中色泽诱人的兔肉,看上去确实很可口,随即他夹起兔肉,咬了口,入口香嫩,汁味浓郁,比府中专门给他做菜的厨子弄的还要好吃。 第27章 中毒 “不错!你也吃块!”他抬头指了下对面的软塌,示意姬茀坐上去。 “不敢!怎么能和公子您平起平坐呢?我还是在这里跪着就好。”姬茀仍保持了轻柔微笑,温软轻言慢吐。 “不吃?”齐公子微眯着双眸,冷冷打量着姬茀,“真下药了?” “岂敢,我吃便是!”随即姬茀也夹起一块兔肉,小小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后吞下。 见着姬茀吞下兔肉,仍是正常无比的布着菜,齐公子的担心渐渐落地。 看来是真没下药! 姬茀从另外一盘中夹起菜,放入齐公子碗中,耐心介绍道:“这个鱼肉,肉质嫩滑,鲜香甜美!我将鱼肉切片,在过热水煮熟,浇上汤汁,趁热时吃,最是美味!” 在齐公子吃之前,姬茀先于他,吃了一片鱼肉,然后淡定地望着齐公子,眼神中坦荡荡,似乎说没下药,您放心吃。 她的神情逗乐了齐公子,他几乎是含着笑将那口鱼肉吞下! 真的很鲜美! 瞧着齐公子脸上愉悦的表情,姬茀眼角闪过一丝得意,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公子,这兔肉埋在下面的最好吃,它吸收了充足的汤汁,味道足,您吃吃看!”姬茀从底部,夹出一块兔肉放于齐公子碗中。 齐公子放心的吃了! “公子,你吃这块鱼肉,它是从鱼身上最嫩的部位,肉质最是嫩滑!” 齐公子也放心的吃了! …… 不出一刻钟,两盘菜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心情愉悦的齐公子,看着仍跪着的姬茀,含着舒郎的笑容,“不错,表现不错,今天可以不……” 话还未说完,突然腹中大痛,满头冷汗,他抬眼深深看向仍含着笑的姬茀,恨恨说道:“你还是……” 姬茀打断他,“我还是下药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吃了反而没事,是吗?” 齐公子不语,眸中带火的死盯着姬茀。 姬茀冷哼一声,“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她站起身来,揉揉发麻的小腿,双腿交叠坐到主榻上,斜睨着痛苦不已的齐公子,“你是不是也还想知道你中的什么毒?因为这毒药不是那么好弄的。” 此时的齐公子,感觉全身酥软,舌头麻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地瞪视着姬茀。 “没错,我身上确实没有毒药,但是我可以自己制作啊!至于为什么我没有中毒,那是因为这两盘菜我知道哪里有毒,哪里没有毒!” 姬茀待双腿血液流通顺畅,活动自如后,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履,走到齐公子面前,缓缓半蹲着,凑近他。 齐公子怒瞪双眼,喷火地望着姬茀,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姬茀欣赏着挣扎中的齐公子,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悠然说道:“我本不想招惹你,这几年我也一直在避开,但为什么你不死心呢?” 手下的齐公子别开脑袋,极力想躲开姬茀的手,但无奈使不上力,只能强忍着那手上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心中愤恨想到:这女子简直可恶到极致,侮辱一次,还要再被侮辱一次,我也真是够了!如果下次再捉住她,绝对不让她好过,什么怜香惜玉,通通滚他妈一边去。 姬茀又开口,“今日就当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话音一落,她一把抽出他腰间的玉佩,扬长而去。 走出大殿,姬茀立马恢复了先前的谨慎小心,迈着碎步,走到住所! 再过两个时辰,他就会没事了! 那时愤怒下的齐公子肯定会全城搜捕,势必捉拿她,便如几年前一样,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第28章 投靠 回想几年前那场风暴,姬茀哆嗦了一下,开始有点后悔了:下药放倒就好了,干嘛说那么多话再次羞辱他呢? 唉,这顽劣的性格真是太不好了! 不过瞧他那吃瘪的样子,真是爽啊。姬茀暗爽了一番,开始打包行李。 时间不多,收拾好行李的姬茀,快步朝着大门走去,出示齐公子的玉佩,门口的守卫没做多少的盘问,便放姬茀离开。 姬茀环顾四周,不能再回燕山了,那里已经暴露,她要选择一个齐公子不敢染指并且还能与他对抗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只能是齐国的死敌! 楚国! 齐国和楚国相邻,两国在边境上经常有摩擦,时不时发动夺地大战;在国际上,两国也是互相拆台,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但是自从两国互派质子后,关系有所缓和,这仅仅是明面上的,暗地中仍是互相掐架较劲。 而姬茀此时的目的地便是楚公子府! 此时天色刚暗,街道上商户挂出一长溜的灯笼,姬茀快速在人群中穿梭,是不是张望下身后,看是否有异样。 显然,姬茀的担心在此时看来是多余的! 因为,公子子归还全身酥软地躺在软塌上,一动都不能动,恢复平静的双目看着高高的屋顶,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怒,而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满足和喜悦! 费劲五年的心血,终于寻到她的踪迹并捉拿住,结果最终还是让她挑掉了,虽然有着不甘心,但为什么心底会有一点点喜悦呢? 相比五年前,她出落的更加动人,也更加顽劣了,看着她一脸含笑地望着他的样子,他内心深处有着一丝满足。 这个他恨了想了五年的人,活生生再次站到面前,让他总是感觉空虚的内心,瞬间满足了! 很好,逃吧,他还会再次把她抓回来的! 半个时辰后,他使劲挪动着手臂,终于榻几上的一个瓷碗落地。 守在门外的护卫,听到里面传来瓷碗的破裂声,立马冲了进来,当看到躺在榻几上的公子子归后,他们顿时脸色变的雪白。 公子出事了,他们难辞其咎,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心里清楚! 没过多久,大夫迈着大步,急忙忙的赶来,整个屋内静谧一片,没有一人敢出大气。 “好了!公子您抬抬手臂,看能不能活动了?”大夫拔出最后一个银针,如释包袱暗中松了口气。 公子子归抬抬胳膊,用手撑着,坐了起来,他扫视了一下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低沉着声音,语气平静的说:“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的身子一僵! 就这样没事了?不惩罚他们了? “嗯?”看着不动的众人,公子子归加重语气不悦冷哼。 唰唰唰! 不出三秒,屋内只剩他一人了! 公子子归踱着步,来到殿外,望着缓缓升起来的月亮,低声自言自语:你会去哪里呢?不过按照你的性子,应该还会在临淄吧。 皎洁的月亮洒下清冷月光,在公子子归的脸上铺散开来,仿佛镀上了一层轻柔荧光,让他本就看上去温和的面容,更加柔情多水来。 只是不知在这柔情之下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内心! 此时的姬茀,终于走到一处占地极广的院落,这处院落与齐国其它的建筑物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它无处不透露着楚国建筑的精致和优美。 一处处细腰楼从院内伸出优美的腰肢,展露出它的完美曲线。 而此时,这个院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时从里面传出钟鸣声,乐姬优美的低吟声。 很明显,楚公子府在举办宴会。 第29章 无用之人? 姬茀在大门处,犹豫着,主人家在举办宴会,这个时候去求见合适吗?楚公子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吗? 不管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了? 随即,姬茀提起脚步走向了楚公子府,报上姓名,门卫得到楚公子的同意后,便领着姬茀来到府中。 不知是这个楚公子府家教好还是那门卫刻意而为之,他昂着头,高傲地在前头带着路。 姬茀随着那门卫穿过一条长廓,走过一条林荫道,再转过两座木制楼阁,直走了半个时辰,那门卫才在一个院落前停下。 这是一个宏伟中见精巧的院落,纵横都足有百米远的大理石铺成的广场后,是一座高大的,可容千多人的大殿。而在大殿后面,则是十来幢极精巧的细腰楼。每一幢小楼,都笼罩在层层密密的树木中,间中可见流水隐隐,花草处处。 两人还在广场上,便远远地闻到了那些小楼中传来的花木香,脂粉香,酒香。这种种香味组合成了世俗的富贵香。 听着小楼中传来的女人嘻笑声,门卫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出一抹笑容,这笑容使得他刚才刻意维持着的高傲浑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 两人转过广场,来到小楼前的石子路上时,一眼便看到了树木丛中无数的粉红黛绿。数不清的华服美人和美少年出现在小楼前后,引得那门卫不由自主的脚步加速。 两人走过石子小路,出现在一片浓郁的树荫下。那门卫这时脚步放得极慢,他不断地打量着出现在左右的美少年和美少女们。 姬茀则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少年们有的吹笙,有的吹竽,而少女们则踩着舞步,一边与少年们嘻戏。那门卫走着走着,突然伸出手去,向一个轻舞的少女细腰重重地掐了一把! 那真是掐了一把。 姬茀只见那秀丽的,有着一双盈盈秋波的美少女突然动作一僵,疼得眼泪汪汪。她伸手揉搓着被掐的腰部,像一只兔子一样迅速地向后蹿出几步,躲入二棵并排的大树之后。 看到那少女的模样,门卫十分得意,他搓着手咧着一口黄牙笑道:“小美人可真水嫩!” 躲在树后的少女慢慢地伸出半边脸来,她的小嘴颤抖着,脸上还残有泪痕。 一直跟随着的姬茀,冷眼看着这一切,楚公子府中怎么能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淫邪之人? 这时,那门卫已跨入了楼阁中。 姬茀一入楼阁,便同时给晃花了眼。他们是从正门而入,呈现在眼前的,是那间可容数百人共舞的最大房间。此时此刻的房间中,五十六个歌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这些歌舞姬着装艳丽,紧束的腰肢扭动间,给人一种原始的 第30章 展露 黄公蠕动着嘴,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瞧小儿你衣衫破旧,脸色蜡黄,四肢瘦小,怎么看都是穷苦人家之人,你说会有什么用吗?” 自离开齐公子府后,姬茀找到一僻静之处,给自己乔装打扮,因此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姬茀抬头,对上黄公恼怒的目光,她笑了笑,再次上前一步,让自己完全置于明亮无比的火把光芒中。 刚才的对话,吸引了宴会中不少贵人的目光,大家都饶有兴趣的看向这里,连着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白衣男子也投来了淡淡目光。不过相距甚远,又火光幽暗,叫人看不清长相。 姬茀大步走出,她转过明亮异常的双眼,认真地看向众贵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朝前深深一揖,声音清越地说道:“昔日先人王孙满说,欲统一天下,在德不再鼎,反观小儿之才,也是在内不在外,诸位大人,长身昂昂,言辞侃侃,令人一见悦之,实乃苍天眷顾之人。” 这句话获得了在场众贵人的笑声,这一黄瘦小儿,居然说他有内才,真是好笑!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姬茀瞪大了眼,很严肃,很正经,下巴微抬,鼻孔朝天,很骄傲,很自信地继续道:“然小儿也是言辞侃侃,也是苍天眷顾之人。”她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声音有点闷闷地大声说道:“只是在爹妈生养之时,少了那一份眷顾,便长成了如今这模样,不过,内才却是没少几分的……” 姬茀的话刚说到这里,贵人发出的大笑声震天响起,转眼便把她的声音给淹没了。 笑声中,一声音突兀响起,“小儿,既然你说你有内才,那你就当场辩一辩这人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了?” 那人话音一落,这些贵人笑的更加欢了! 这一个话题,就算是过去的大贤都未能把双方互相说服,且看这小儿如何说。 待大殿中笑声渐渐平息,姬茀依然抬着下巴,熬着头,很自信很张扬地扫视了众人一遍,才缓缓开口说道:“人性是善还是恶,只在于他的本性和所受的教育!” “人生来就是有欲望的,有人喜欢征服别人,有人喜欢被征服,如果人人所欲都不是稀缺之物,可以像空气一样自由呼吸,不用争夺,那我们可以过的很和睦,可是世界并非如此,我们必须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为了并不富裕的资源而在争斗,这时就需要礼来约束,有了外在的礼,才会有内在的道德,才会有了最根本的善。” 这样一大通的道理说出来,姬茀舔舔干涩的嘴唇,看了一眼沉浸在她的言论中众人,嘴角闪过一缕轻笑。 然后,她又继续说道:“教育便是教会我们礼是什么,如何遵循礼的制度,依靠智慧和后天的学习,才能使人向善!” 姬茀话音落地,整个大殿还沉浸在静谧中,众人的脸上都是思考,消化着姬茀带来的思想。 在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很少,而拥有智慧的人更是少,拥有智慧的人,也是将智慧用在如何提高自己的名声上,便如那发表“白马非马”之论的公孙龙,为了逃避关马税,愣是将白马说不是马,通过小聪明达到了提高名声的目的。 因此,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思想是开放的,言论自由,才出现了后世的诸子百家,各路思想百家齐放,在这片天空绽放出精神文明之花。 姬茀刚才的一番辩论,其实是来自后世的儒家思想,通过本性和教育来阐述,这个观点在这个年代是比较先进的。 第31章 门客 此时的大殿中还是一片静谧,有些人已经慢慢回味过来,眼神震惊地打量着那如桂竹般挺立着的少年,有惊艳也有欣赏! 忽然,那端坐在主位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那你是赞同人性本善?”声音低沉悦耳,宛如那磬鼓合奏之音,丝丝钻入姬茀耳中。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 姬茀转眼望向他,清澈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虽然仅仅只是模糊的映像,“非也,人性是善是恶,只在一念之间,循循教导是推力,礼法约束是阻力,两力促使人朝着善而进,所以人之善恶不在于出生之初,而在于成长之期。” 又是一个新的想法抛出,整个大殿中的众人又再一次的陷入沉思。不过却有一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思想。 主位上的楚公子,在她话音一落,便双掌一合,啪啪两声鼓起掌来。 掌声中,他朝姬茀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善!确实是有内才,可用!” 蓦然响起的掌声将众人思绪拉回,公子府的主人都说姬茀可用了,那黄公立马一改先前的傲慢,换上一副笑脸,朝着姬茀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儿,入右侧后面坐下!” 这是已经将她当成了公子府门客了。 当下,便有下人将姬茀领入到公子府门客就坐的区域。 那区域所在位置正巧在黄公身后,不大的地方,倒是已经坐下了十数人,见姬茀过来,这些人停止了刚才的交谈,纷纷拿眼打量着姬茀。 姬茀抬手一礼,对着众人微微一福,声音清朗说道:“姬某见过各位,以后还望各位仁兄多多照应!” 没人回应! 那些人收回目光,喝酒的喝酒,继续聊天的继续聊天,但却有人爽朗一笑起身,伸手搀着姬茀在一处空的榻几后坐下。 那人嗓门洪亮,满脸的络腮须只随着他的笑声在抖动,“姬小弟快坐,莫理这些无趣的人!我们喝酒喝酒!” 说罢,他端起面前榻几上的酒斟朝着姬茀一礼,仰头把斟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斟后,却看着姬茀为难瞪着眼前的酒斟,他又是爽朗一笑,“姬小弟怎么扭扭捏捏像个妇人一般,是男儿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一把端起姬茀面前的酒斟,塞如她手中,作势往上一送,“来!” 看着在面前逐渐放大的酒斟,姬茀心中一通懊恼,做男儿打扮的不喝酒,确实容易让人起疑心! 最终,姬茀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喝了下去! 不是她不会喝,而是…… 酒品太差! 一杯下肚,原形毕露。 在未下山之前,她偷喝了张仪师兄私藏的一罐美酒,结果让整个燕山都遭殃,师傅的胡须被扒光了 第32章 秦公子 正当姬茀与那些门客聊的欢快时,楚公子举起手中的酒斟朝众人一举,笑声疏离,“华灯初上,良辰刚始,诸位,饮胜!” 他仰头把斟中酒一喝而尽。 果真是华辰刚始。 几乎是楚公子的声音落地,便是无数火把同时点起。大殿中火光大作,照亮了每个角落。腾腾燃烧的火把光中,一队鼓乐者吹笙,弄竽,敲鼓,吹箫,迤逦而来。 几乎是片刻间,数十舞姬同时翩然而至。 舞姬们穿着类似裙子的袍服,双肩裸露,脚踝上系着铜铃,随着她们的腰肢扭动,那铃声悠然响起,节奏分明而轻快。 在舞姬们的两侧,是两队手持塌,抬着几,捧着食盒的侍婢,这些侍婢足有上百,如蝴蝶一般穿行而来。 居然这么大的阵势! 悠扬的乐声中,姬茀凑到达子耳边,小声问道:“今日府中为什么摆宴?” “还不是那些秦狼!”达子朝着主位下方左侧呶呶嘴。 秦狼指的便是秦国人! 姬茀顺着那方向望过去,就见到先前未留意的一个束冠宽袖的黑衣郎君,秦人在穿着打扮上,显得比楚人更加粗旷,他们的袖子特别宽大,袍服的质料看起来也不够细腻。他们的面容更黑,高耸的鼻梁显出于一种强劲粗硬。 那黑衣郎君面向凶狠,蜂目狼胸,透着一股狠厉,不过,他此时正温情脉脉地看着楚公子,嘴中说着什么! 因离得太远,有点听不清! 只能模糊听到“……澈……”“改日狩猎……” 看着他望向楚公子离原的目光,姬茀对这个秦人的身份有了大概,从长相,性情,爱好上看,他无疑就是秦公子栎敖。 性情毒辣,手段残忍,但却好男风…… 看姬茀望向秦公子栎敖的目光,达子摸摸鼻,语气愤慨,呲之以鼻地说:“这秦公子真无赖,瞧我们公子长的美,便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他长的什么德行!” 达子一句‘我们公子长的美’差点让姬茀喷笑而出。 “说来听听!”双眼发光的姬茀对这个八卦太感兴趣了! 简直是腐女的节奏啊! 自入齐为质以来,秦公子栎敖大肆收罗长相秀美男童,豢养在府中,供自己玩乐。不知什么时候,当他见到楚公子后,仿佛被摄了魂夺了魄,迷恋上高冷华贵的楚公子。 楚公子什么人也? 大国楚国的公子,岂是他所能染指的! 但越是得不到便越想征服,所以每隔上一段时间,秦公子栎敖便不请自来,他一人来也就罢了,还带上一大堆的歌姬少年郎们,招呼上临淄那些也爱好男色的权贵。 听着达子的解释,姬茀终于明了。 原来这一府的歌姬美少年,敢情都是那秦公子带来暗示楚公子的! 可怜的楚公子,长的太美也是一种罪啊! 在发亮的眼神下,姬茀嘴角带着几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端庄坐于主位之上的楚公子。 对秦公子,想必他肯定是厌恶的,但迫于身份,他不得不应付。 只见楚公子低头一笑,端起酒斟一举,朝着秦公子抛去一抹淡淡的笑,“谢公子栎敖盛情邀请,不过离原身体不适,狩猎之事日后再说!此酒代表歉意!” 仰头一饮而尽! 第33章 见公子离原 大部分酒被吞入口中,但仍有部分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向修长的脖子,滑过喉结,越过锁骨,最后落入衣襟中,在火光的闪耀下,泛着莹莹光泽。 看着这一幕,姬茀小脸一热,羞红了脸,还好脸色蜡黄,火光摇曳,没人瞧见她的窘态。 不过那一直痴望着公子离原的秦公子,早以变成了痴呆状,张着嘴,看着这不经意间就露出诱惑的美景。 幸好秦公子身后的门客轻声唤回了他的理智! 不对,他说他是离原? 从美色中震惊的姬茀,一下惊醒。 他是公子离原! “完蛋!”姬茀暗骂一声,低垂下脑袋,稍稍挪动了下位置,将自己的身影努力掩藏在前面人之后。 但是,主位上的公子离原却转眼朝她这里看来,在看到那弱小身影,恨不能缩到角落时,嘴角露出几分微笑! 努力掩藏的姬茀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坐在她身旁的达子兄一把拉过她,直劝酒,“姬小弟,来来来,继续喝,继续喝!如此良辰别负了!” 本来有点酒劲上头的姬茀,早就被公子离原那一眼瞟的顿时清醒,现在她那里还要有心情喝酒喝聊天,因此接下来的整个宴会,她都是在提心吊胆中渡过! 上次想着要逃离他,结果没过半个月,她却自己主动送****了,姬茀恨不得晚上就卷着包裹逃跑! 宴会在深夜终于落幕,姬茀刚进公子府,等级不高,住所还只能是最低等的——小木屋。 简陋简洁,住她一人刚好! 困顿的姬茀收拾一番,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第二日,姬茀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姬小弟,公子召见,速速起身!”门外响起达子洪亮的嗓门。 因为一夜心事,姬茀睡的不是很深,因此门外的声音一响,她就醒了过来! 公子离原找她? 姬茀打了今天的第一个寒颤! 饶是不情愿,她也只能洗漱好后,随着达子和领路的下人前往公子离原的居所! “姬小弟,你昨日在大殿上所说之话,真是振聋发聩,观点新颖,让我这里没什么文化的人,都不得不佩服。”行至半途,达子看了一眼姬茀的侧脸,由衷的佩服。 “恩!”姬茀轻应一声,良久之后,蹙眉轻声说道:“你说公子召见我是要做什么呢?” 感情是没听进刚才达子的那一番赞赏,自顾想着自己的事情。 达子尴尬嘿嘿一笑,“说明姬小弟有才,受了公子的重视啊!”见姬茀还是眉头紧蹙,隐有担忧,他又继续说道:“别想太多了,可能是你第一天进府,公子想对你多了解点!” 是真的只是想多了解点吗? 这公子离原便是在燕国徐州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女儿身,她在他面前真是总是会心虚几分! “哎!”姬茀重叹一声,“想必是吧!” 一路穿过木廊,阁楼,终于来到了一处精致端庄的大殿,与昨日举办宴会的大殿不同,它巧妙的精工,无处不透露出主任的雅致和高追求。 两人一路拾阶而上,行至尽头,便瞧见公子离原坐在主榻之上,提笔书写! 下人的通传声在大殿中响起,“门客姬茀拜见公子!” 公子离原手只是顿了一下,继续行云流水般在竹简上书写。 姬茀轻手轻脚迈入大殿,双膝并跪,趴伏地上,朗声说道:“姬茀拜见主公!”声音是无比的忠诚和恭敬! 第34章 言不尽实 公子离原头没抬,手没停,只是继续书写着,当写下最后一笔后,他放下手中笔,看了一直端正跪伏着的姬茀,朝着大殿四周的人吩咐道:“姬茀留下,其他人等退下!” “是!” 当大殿中只剩下公子离原和姬茀两人后,趴伏在地上的姬茀早已背后汗湿一片,但是满色还是端的很镇定! “小儿你终于来找我了?”公子离原问话了,声音冷漠,不含一丝温度。 与那日在徐州城市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完蛋,看来是逃不掉了! 顿了顿,姬茀清清嗓子做感激涕零状,她原本是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挤眉弄眼了好一会,也只是把眼睛挤得酸痛。无奈之下,她只好把声音尽量压低,加上少许鼻音,说道:“姬茀在那日被公子拆穿了身份,自觉没法在徐州城继续待下去了,想着公子您先前的交代,于是便背井离乡,投靠公子来了。” 这句话简直在声声控诉公子离原的‘罪行’,他是如何毁了一个女子的正常生活! 公子离原没有开口。 姬茀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事实上,就算看到了他的表情,姬茀也不能从那张冷淡的脸上看出啥端倪来。因此她咬了咬牙,又续道:“小人本在徐州城安稳的生活着,但是自那日事情发生了,小人都没办法正常生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 姬茀说完后,再次把头在地板上重重一叩,后面的话含在口中。 半晌,公子李澈开口了,“小儿不仅聪慧,还颇有见识。说罢,你是何人?为什么来我这里?依照你的聪慧,那些宵小是拿你没办法的!” 你是何人!为什么来这里? 一时之间,姬茀胸口突突地连跳了几下,她隔着衣服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跳动! 她能说她是为了躲避齐公子才来投靠他这颗大树的吗?肯定不会! 定了定神,姬茀不敢迟疑地说道:“小人乃燕国徐州人,无兄弟,父早亡,家有藏书万卷,幼承母教。一年半前,母亡故。小人随商队出燕,终于在燕国徐州城落脚生根,本意要在徐州城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温馨一生,不过,自那日公子说出可找你的话后,小人便顿生豪情,萌发些许壮志,想着奉献自己的才学一二,为公子出谋划策!” 说谎实是女人的天性,姬茀还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编故事时,口中已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后,再次以头点地,动也不敢动。 公子离原只是沉着双目,眼底无波地看着她。 她不知他信是不信。 许久,公子离原的声音沉沉传来,“小儿言尽不实。” 他,他不信? 姬茀目瞪口呆的,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复这句话的好。 她一动不动地跪着,本来以为公子离原还有后话的。哪里知道他却又一声不吭了。直过了好一会,姬茀才大悔:他说我狡猾,我干嘛不以死相争,怎么也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好了,这下好了,我不声不吭的,他定是以为我默认了。 她苦恼之极,更不知道公子离原会如何处置自己,于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姬茀这一跪,便跪了半个时辰,她有几次想动一动,可刚刚晃了晃,便感觉到头顶上灼灼逼来的目光,为了不触怒这位公子,她只得又老实地跪着了。 第35章 共处一车 “你说你是燕国人,为什么听口音不像?”终于,在姬茀心中骂了千遍万遍后,公子离原开口说话了。 但这句话又是让姬茀全身哆嗦,冷汗直冒! 燕语?怎么可能?她那一口燕语说的是无比流利标准的!(只是在她看来) 姬茀沉思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慢慢说道:“小人真是燕国人!从燕国的国姓上就可知了。” 公子离原低沉优雅的声音传来,“我有一朋友,和你一样就是燕国徐州人,怎么你们两人的口音在某些地方会不一样呢?” 姬茀沉默了,头触地,再次良久不语! 她这是又默认了吗?好像是的! 两人互相沉默不语间,公子离原慢慢站了起来。 随着他起身,那一袭随着光线不同,而呈现不同花纹的白袍向下一坠,显出一种奢华的质感来。而就是这一坠,他那挺拔身躯,修长大长腿,也越发清楚完整的呈现在姬茀面前。 姬茀内心一顿惊叹! 简直太完美了! 但那个完美的人都不给她时间好好欣赏,便迈开长腿,越过姬茀,朝着大门而去,低沉优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儿,以后你就在我身边随侍!” 直到他走得远了,姬茀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跟在他的左右。天,为什么他要叫自己随侍左右? 他,他不会是想把自己留在左右,再慢慢想法子探究她吧? 探究?虽然觉得怪怪的,但她也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用意了。 不对,不对,公子离原怎么看都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不会这么无聊。 姬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揉搓着跪得铁青的双膝,慢慢地跟上了那大步而走的身影。 不一会儿,众人拥簇着公子离原出府了! 而我们新上任随侍只能硬着头皮与公子离原共处一马车内。 本来她都在往门客坐的马车走去了,但是那最华贵最宽大马车内人的一句话,生生让她折了方向,朝着宽大华贵马车而去。 “小儿!过来!” 姬茀苦着脸,挪步到那马车前,双手一撑,一跃而上,身姿轻盈。 车厢很大,公子离原正靠在塌上,双眼似闭非闭地养神,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姬茀地到来。 姬茀挂在脸上的谄笑,他居然也没有看到。 嘿嘿两声,见没有人理会,姬茀连忙跨上两步,在车厢的角落处盘膝坐下。 马车缓缓驶动。 姬茀老实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只当自己是只老鼠,是根木头一样呆在角落里。饶是如此,这不大的空间中却充塞着公子离原身上的体息,以及清冷!这气息和清冷从姬茀的呼吸间,眼睛处,耳孔里,一丝丝地渗到她的心脏处,令得她不由自主地更缩小几分,只差没有把自己和头和脚地抱成一团成粽子状。 正在姬茀努力地减少自己存在时,公子离原动了动,那西西索索的衣袍拂动声一传来,便令得姬茀一惊,下意识地先在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却又对上公子离原双眼微闭的俊脸,他依然瞟也不瞟姬茀一眼。 这张脸俊是俊到了极点,冷酷也到了极点,姬茀只是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开始不安起来:他到底是要怎么她呢? 第36章 小儿眼不正 可是,不知为何,姬茀真地觉得小小的车厢中,到处弥漫着他浓烈的雄性气息!浓烈得气息顺着每一个毛孔,逼入她的心脏处,令得她心慌意乱。 姬茀忍不住又向车厢角处缩了缩,她努力把自己抱成一团,百忙中还不忘想道:公子离原之俊,世上罕见。我就算这般多看了几眼,那也是正常事,我毕竟是一个正常的怀春少女嘛。 果然,姬茀这么自愉自乐地一想,心中顿时一松。 正当她轻松了少许,心脏的跳动也开始变得规律时,公子离原低沉地声音传来,“小儿眼不正!” 卫洛颤抖了一下。 她咬着唇,直觉得刚平复的心脏这一下又急剧跳动起来,它跳得太猛,太凶,很有破腔而出的架式。 姬茀紧紧地在嘴唇上咬了一下,在疼痛中忖道:别这么吓她,好吗?哪里眼不正了,不就是多看了两眼吗? 虽然心中不服气,但是身子倒是很服气,身子向前一倾,拜伏在地,臀部高拱,摇头晃脑的吟唱,“公子灼灼其华,周身无形散发着光芒,是以小儿不禁便多看了两眼,只是两眼就惊为天人,只觉公子仿佛那天上谪仙,遗落在凡间……” 不待姬茀说完,马车蓦然响起一丝低低笑声,慢慢变成大笑,笑声从马车中流泄而出,也感染了一群跟随的众人。 今日主公看上去心情很好! 有人高兴有人愁! 跪伏在地上的姬茀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眼不正?我还斗鸡眼了!”两个眼珠努力地朝着眼角聚拢。 “嗯?大点声音!”头顶光线一暗,公子离原倾身探来。 姬茀慢慢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公子离原又是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原来姬茀端着个斗鸡眼迎上公子离原的目光! 笑了个全身通体透彻的公子离原,慵懒一声,“小儿,今日心情舒畅,煮酒来!” “是!” 垂首低眉的姬茀挽起素手,执起酒壶,右手倾斜,亮白酒水一泻而出,落满酒斟。她双手微举,奉于头上,“公子,请喝酒!” 公子离原接过酒斟,似有意而又无意地轻触下姬茀的手,轻抿一口,低沉优雅地说:“小儿无需如此惶恐,以后只要在没人时,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轰! 姬茀整个脸瞬间通红! 敢情这看上去清冷的公子离原也是会调戏人的啊! 其实这个已经是第二次被调戏了! 姬茀紧抿双唇,涨红着脸局促地跪在公子离原的下方,低声吼道:“小人污浊,不敢辱了公子的光华!” “无妨,我安之若素!” 这一下,姬茀的脸又羞愤的一白! 他这是红果果的调戏还是赤裸裸的羞辱呢? 正当姬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时,一个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公子,齐公子府到了!” 齐公子府? 姬茀的脸又白了,这次是彻底的惨白! 公子离原缓缓地走下了马车,走出好几步之后,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他眼梢瞟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马车,略提高声音吐出一词,“小儿?” 听到马车外那仿佛追命的声音,姬茀无奈地闭上双眼,吸气呼气,如此几个回合后,便整整衣衫,撩开下袍,跃下了马车。 “小儿,怎地如此慢吞吞?”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姬茀,脸上虽然一派平静镇定,但是那一丝还来不及掩盖的紧张,还是落入了公子离原那深邃的眼睛。 第37章 开宴 姬茀快走几步,来到公子离原身后,躬身一礼,“小人只是整理了下衣衫,怕待会见到贵人,这凌乱的衣衫会丢了公子府的脸!” 表情镇定,语速平稳,还面带一丝微笑,这行为举止简直是完美,姬茀都不禁的佩服自己现在这撒谎掩饰的能力。 公子离原不语,平静无波的双眸只是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后,便抬脚走入了齐公子府,留下一句话,“小儿既是随侍,还是紧跟的好!” “是!” 姬茀紧随其后,她眉目低敛,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腰背挺得笔直。 公子府内,人来人往,轻笑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这一点,姬茀知道,饶是知道,她也丝毫不敢轻慢。 行至半途,姬茀已经打听了解到,今日齐公子府举办宴会,临淄城内的大部分权贵贵人都会来参加,公子离原也在邀请之列。 一处占地极光的广场上,恢宏大气的大殿拔地而起,无不彰显着它主人的大气。 而公子离原一出现,便引的无数人向他看来。 一众关注中,公子离原嘴角含笑,缓步朝前面走去,随着他越走越近,公子离原微微含笑,继续信步而行。 在他走进时,不知不觉中,众贵族向两侧退去,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他。 姬茀悄悄地看了一眼,发现随着公子离原继续深入广场,他的身后,居然自发的跟随着不少做公子打扮的贵族。 这些人,居然以公子离原马首是瞻?他明明只是一个楚国在齐国的质子啊! 一丝疑惑,闪过姬茀的心头! 就相貌而言,诸国公子中,很有一些比公子离原出色的。毕竟,公子们的母亲,都是精选出来的美人,这一代一代的繁衍下去,这些贵介子女,想长得不俊都难。 可是,不管什么样的贵介公子,在公子离原的面前,都光芒暗淡。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高华之气。这是一种泱泱其华,是一种美玉和象牙才有的圆润高洁,是一种辽阔高远之气。 这种气质,它是一种圆润,洒脱,从容,淡定。如玉石,温润淡定中,透着一种超尘脱俗的洒脱。 脚步声中,姬茀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冷哼声,“哼!还不是一个卖屁股的,就这样的人,也配让你们让道?” 这声音很低,那说话的人,三四十岁,做公子打扮。他说话时,还时不时地左右张望一下,似乎不想让外人听到。 另一个同样做公子打扮的贵族脸一沉,低声喝斥道:“诸君被公子离原容华所慑,实自愿让道。你若不愿,尽可抢到他前面行去!” 那公子一噎,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公子离原带着众人出现在大殿门口,一个声音清朗高唱道:“楚公子离原到——” 唱声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年青男子噙着笑缓步而出。 万众瞩目中,齐公子子归脚步从容,步态优雅而舒缓地朝着主位上的榻几而去! 随着公子子归的出现,姬茀更是将整个人埋没在公子离原的队伍中,低着头,弓着身,也庆幸姬茀身量不长,在整个公子离原的尾随队伍中,倒也不显眼。 公子子归张着魅眸扫视了整个大殿,本还在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他仍带着一贯的客气笑容,朝着大殿内众人朗声说道:“客已齐至,请诸位就座,开宴!” 第38章 议题 随着公子子归声音一落,本聚集在一起的众人分散开来,纷纷根据身份尊卑,坐到相应的榻几后。 公子离原虽是质子,但因为是楚国嫡长子,所以是在场的客人身份最高贵,理所应当的坐在了左侧首位。 姬茀藏头藏脸地随着楚公子府的门客一起落座在公子离原身后,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待其他人坐好后,便选了一处离大殿最远,光线又照不到的角落坐下。 终于送了口气的姬茀,这时才敢抬起头来打量这整个大殿,顺着她的视线,相比齐公子子归是不会发现她了! 在姬茀环视整个大殿时,她看到了一个熟人——秦公子栎熬。 与在楚公子府的那晚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仍是一双色眼死死粘着公子离原。不过公子离原的表情,姬茀因为坐在后方,也看不到。 正当姬茀准备给自己斟酒时,一人走到她的桌边,小声吩咐道:“小儿,公子唤你过去随侍!” 听到这句话,姬茀握着酒壶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一下,她抬起头,露出一灿烂笑容,回应道:“能不能麻烦兄台代为转告公子一下,小人今日出门匆忙,来不及收拾自己,这妆容甚是难上大雅之堂,这次可否不随侍?” 姬茀这一通话结果只换来那人一个词,“不可!” 不待姬茀继续挣扎,那传话的人转身便离去,走到门客区域的第一排坐下。 望着那如玉松端坐在首位上的公子离原,姬茀内心无声叹息一下,便抬手将自己的发髻扯的有点松散,额前的碎发落下几缕,刚好遮住了那双宛若落满星辰的双眼。 起身后,她又将整个衣衫弄的松垮点,这样一看,整个人倒显得有点邋遢放荡不羁。 姬茀低垂着头,迈着小碎步,移步到了公子离原的右边坐下,跪坐下的位置也选的很巧妙,刚好是公子子归的视线盲区。 公子离原也不抬眼看她,低沉优雅的声音轻轻传来,“小儿真不是个合格的随侍!主人入宴,这斟酒应酬的事都是要随侍做的!” “是!”姬茀仍低垂着头干脆利落回应,不带一丝反驳! 这次姬茀的爽快应答,让公子离原侧目看了她一眼,结果看到姬茀的那一幅尊容,他轻蹙眉头,“小儿莫出门前没有收拾下?”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悦! “不是,只是刚才一路走来,小人怕跟不上公子的步伐,落下去,便动作快了点。”这一点也确实是那样,想公子离原那身量修长,一双大长腿,迈开两步,姬茀要走三步。 尽管如此,公子离原还是沉着双眼,嘴角一抿,颇有点警告地说:“下次不可如此!” “是!” 这时,主位上的公子子归端起了酒斟站起来,手一扬,又是朗声说道:“今日子归在府内设宴,邀请诸位公子和王孙贵族前来,目的是为了探讨下如今的国家形势。” 大殿中的众人也端起酒斟,随着公子离原一起起身。 公子子归说道这里,略顿了顿,语气加重了一分,“这次探讨不限高低贵贱,只要是有想法都可说出!如果观点鲜明可取,本公子必重赏!”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沸腾了! 基本上来这里的公子贵人都带着几十个门客随侍,其中也不乏一些有识之士。如果能在这汇聚了整个齐国最上层贵族的宴会上,侃侃而谈,想想,那些人就双眼发光,面色发亮。 不论观点是否能得到齐公子的赞许,但如果能在这次的宴会上崭露头角,以后都会是一笔很好的谈资和卖点,声望也会水涨船高! 公子子归嘴角含着笑,俯视着整个大殿,郎朗笑道:“今次议题有三,第一议题便是,以我中原之力,如何破解西胡之患?” 第39章 各抒己见 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不过片刻,一个赤足麻衣的剑师站了起来,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国之者,该有仁爱之心,对小国,落后国家不可随意攻伐;对国内百姓,要关心他们是否吃的饱,穿的暖,休息好,所以我认为,今日这议题不甚合理!” 这是墨家的主张。、 墨家思想代表的中下层平民的利益,在整个战国时期总体来说地位不是太重要,春秋战国时期是诸侯割据状态,当时各个国家都要统一全国,所以墨家的思想不适合当时统治家需要,地位也不高;墨家的非攻思想,反对不义战争,影响还是很深远的。 这剑师的话一出,众贵人都露出不悦之色,让他们去友爱敌国,友爱国内百姓,怎么可能? 顿时,数十个反对声此起彼伏。 有人开头了,其他也坐不住了,一个个站起身来,发表自己的观点,大抵都是对西胡要使用蛮力手段,攻之伐之略之! 姬茀歪着头,听的津津有味,她一边努力地分析每一个人的观点,一个左顾右盼,兴致勃勃。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转向了公子子归,此时,他正皱着一双魅眸,那俊美的脸上微微有点不悦! 显然,这些人说的话,没有一个是符合他的心意的! 突然,公子子归将目光看向了公子离原,吓的姬茀立马低下头,更是将身子往公子离原边移了几分,掩藏的更深。 大殿中讨论激烈,基本每个贵人带来的门客中都有人站起发表了自己观点,唯独只有公子离原没有。 公子子归的声音穿过公子离原,透入姬茀的耳中,“不知楚公子门下人可有何高见?” 公子离原笑了,笑的很轻,低沉优雅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高见谈不上,不过我前日得一小儿,见识颇有几分独特,可让她来说一说!” 说罢,公子离原低下头,对着姬茀柔声轻语,“小儿,去吧,无需有什么负担,便是丢了脸,我也会帮你捡起来!” 就在公子子归说出那话时,姬茀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难道她这次就真的逃不掉了吗? 如果公子子归认出了她,她要如何化解才好? 正当姬茀举措不安之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郎君朗声道:“昔日齐桓公高举尊王攘夷之旗,合众诸侯国之力,阻北方狄戎,退南方蛮夷,成就千秋霸业,是以,荼认为,此次西胡之患,当应有强国出来,组建抗西胡统一战线,重现当年击退南方蛮夷雄风!” 敢情是在变相提醒众人楚国只是南方蛮夷! 在那青年郎君站起来的时,姬茀也顺着望了过去,他在的位置是门客区域,而那个区域坐着的便是先前出言讥讽公子离原的三四十岁公子。 那上了点年纪的公子正嘴角含着讥笑,朝着公子离原的方向望来。 脸上满是挑衅! 姬茀转头看了看公子离原,他面色无波,优雅地轻啜斟中美酒,恍然置若罔闻般事不关己。 主人没意见可不代表他的门客没想法! 饶是如姬茀这种才刚进入公子府不过一日的,都觉得心血翻涌,更何况那些常年跟随着公子离原的。 身为楚国人的姬茀不能忍了! 这青年郎君的话音一落,姬茀轻笑出声! 笑声实在清脆,也实在响亮,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转头看来! 咄!只是一邋遢小儿! 一看到她这样身份的人也站起来准备发言,顿时好几人准备呵斥! 第40章 逞强了 只见那个面目清秀,额前碎发遮住了双眼的姬茀施施然站了起来,她下巴微抬,小脸一昂,不等那些人喝斥出声,提高声音喝道:“莫不荼认为就论当今各诸侯的国力,我泱泱大楚还是能让尔等轻视为南蛮不成?” 这一喝,惊醒了大殿中众人! 那自称荼的门客刚才那番话倒像是来挑衅讥讽的! 姬茀正义凛然的说出这句话后,也不管门客荼那吃瘪表情,她径自继续高声说道:“我泱泱大楚,人杰地灵,大能辈出,地广物博,与尔等这些自诩为中原文明之邦的国家比起来,礼数更加周全,文明更加普及,便如小人我这等下贱之民,对齐公子刚才的议题也有些许观点!” “哦?那说来听听!”那小儿的口气太嚣张了,公子子归不悦皱皱眉头,沉声说道。 姬茀转过身,低着头,朝着公子子归行了当下士人流行的大礼后,又继续开口说道:“以小人看来,破西胡只需从三个方面入手即可。一个国家的命运,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据我了解,现在西胡大旱,不占天时之利,而地势险要,不好用战车攻之,对我们是为地不利;胡人是部落民族,资源匮乏,各部落首领之间不和由来已久,我们可从内打入,分化之。” 在姬茀说出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公子子归表情一震,专注地看着那站在下方侃侃而谈的姬茀! 观点甚是新颖! 姬茀下巴再次一抬,继续朗声说道:“不可主动出击西胡,不可沿用现在的战车阵形,西胡善骑射,来去迅速,我等只需坚壁清野,围坐城墙头,射杀之!待其内心大乱后,便可出兵绞杀之!” 此等杀伐之事,从一个小儿的口出,总会弱了几分,但她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让大殿中众人又是一震! 顿时众人抬眼看向姬茀,没了先前的蔑视! 公子离原身后一众门客都面带兴奋,姬茀刚才那番话让他们豪情激发,斗志昂昂,待姬茀说完后,欲接上去。 那门客荼听完后,脸色不由一红,沉默坐下,而之前还是讥笑盯视着公子离原的那位公子,也悻悻地转开头看向别处! 公子子归与众人一样,也沉默了下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定定地看向姬茀。 能畅所欲言,姬茀逐渐亢奋,也未注意到那探究的目光,兀自声音再一提,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此乃‘三利’之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因此,如果要破西胡,公子做的首要事情便是扰乱其民心……” 姬茀微涨红着脸,豪气万丈,转过身,抬着头,对着公子子归又是一礼,但是当对上他的目光时,姬茀暗道:不好! 果然,公子子归开口了,“后面接着说!”字字如钟,直击姬茀心底。 “没了,小人能想到的便是这些!”姬茀白着脸,微微一礼,便坐到了公子离原的身后,挡住了公子子归探究的目光。 “离原,此小儿便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有几分独特见识之人?”见姬茀那躲闪的神情和动作,公子子归摇头一笑,问向公子离原。 而一直保持了优雅姿态的公子离原,淡淡回道:“是的!小儿思虑不周,如果有不当之处,还望子归能指点一二!” 第41章 奖赏 “哈哈!”公子子归大笑一声,爽朗笑声在大殿久久回荡,“此小儿观点甚新,自成一体,我甚悦之!指点倒是谈不上,赏却是一定要给的。” 公子子归脸上一直挂着开怀大笑,似乎真的是从心底欣赏这小儿了。 但是躲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清楚,他这种言不由衷的人,说的话只能信半分。 “今日我心情甚好,小儿要什么赏赐可去我府中的琳琅阁挑,不知离原觉得如何?”公子子归抛出了个在姬茀看来,比炸弹还要惊爆的话。 公子离原不语! 姬茀小脸更白,她抿紧双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探出个小头,恭敬跪伏地上,“小人只是将心中所想所思讲出,这些观点不算什么,在我们楚国,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说出来的都比小人强!” “小儿无妨,去吧!”公子离原打断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 “主公!”姬茀低声唤道,隐隐带着一丝哀求! 公子离原慢腾腾地低下头来,他盯着她,慢悠悠地说道:“小儿,你只需牢记你是我泱泱大楚的子民便可!” 是了,她现在可是公子离原的人了,那公子子归想要拿她怎么样,也还要看看公子离原同意不! 姬茀大大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迎接着公子子归探究中带着玩味的目光! “那小人谢公子赏赐!”姬茀施施然一礼,朗声说道。 公子子归微微点头,起身离榻,抬手示意了欲言又止的侍从,对着姬茀说道:“小儿过来吧,我亲自带你去琳琅阁!” 姬茀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亦趋亦步的紧跟着公子子归,姬茀一直低头,盯着地面,不敢东张西望,她怕对上那双含着冷煞的魅眸,怕公子子归一不小心,便将自己扣押在齐公子府! 他这样的人,什么事敢做不出来?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纵使她是楚公子的门客,也许他根本就不将公子离原放在眼里。 这段路不长,但是姬茀却觉得走的无比漫长和艰辛,此时她的后背衣衫早以湿透一片,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 “到了!”前方那挺拔身影止步,转头打量了一下老实立于身后的姬茀,“小儿进去看看,如果看中了什么只管拿便是!” “是!”姬茀飞快应答,一个闪身,便冲入房中。 她不想在他身边多待一刻! 一进入琳琅阁,那一层层摆在木架上的珍宝泛着柔和的光芒,吸引了姬茀的目光,在这么危机四伏之下,她到也没放过能大开眼界的机会。 身为齐国最受宠爱的公子,公子子归这琳琅阁中的奇珍异宝确实让姬茀很开了眼界,就在她沉浸在这些宝物中时,未留意到那缓缓关上的大门,以及那迈着优雅的步履,缓缓而来的挺拔身影。 一排排看过去,她最终目光被一本古籍吸引,与其他的珍宝相比,它显的毫不起眼,上面落满灰尘,姬茀鼓气一吹,灰尘散落,露出了封面上的三个大字——玲珑录。 玲珑录?好熟悉的名字! 这不就是师父寻了很多年的古籍吗? 当初,师父花费了不少精力,打听这本古籍的消息,没想到最后却被姬茀在这齐公子府中发现了! 她伸出双手,将这本古籍小心翼翼捧起,还未翻开一页,耳边传来一温柔低语声,“啊茀喜欢这个本?” 第42章 打赌 那声音冷不防地耳边响起,姬茀手一抖,差点将古籍扔出。 姬茀立马端好姿态,面色一沉,转过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公子子归,恭敬地说:“公子,小人看中这本古籍,不知能否带走?” “啊茀想要什么,便拿什么,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别太生分!”头顶传来公子子归戏谑的声音。 姬茀面色又是一沉,语气愈加恭敬,继续朗声说道;“小人自在楚公子府做门客后,恍若新生,先前之事小人已全数忘记,公子莫在提了!” 意思是我是公子离原的人,之前的事,我已经忘记了,你也休再提! 公子子归也不恼,定定地看着姬茀,又是戏谑一笑,“小儿真狡诈,只过一晚,便改头换面,成了公子离原的门客!”他伸出食指,握上姬茀的下巴,一抬,迫使她的双眼与他对视,“你以为找了颗大树便好乘凉吗?就算是有公子离原罩着你,我也会将你玩弄于手中!” 姬茀被迫昂着头,仰望着公子子归,那宛如白玉雕刻的俊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她冷笑一声,脸上也同样露出淡笑,缓缓说道:“齐公子便这么有信心将我玩弄与手中?只是不知到时是谁玩弄了谁!” 敢威胁她? 瞬间,姬茀体内那压抑太久的顽劣品性蠢蠢欲动了! 公子子归从姬茀刚才的那番话中嗅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这才她的本性! 这女子之前就不将他放在眼里,现在变的如此恭敬,他一点都找不出报仇的快感来,现在他要一步步将她原本压制住的顽劣品性慢慢诱发出来,这样才好玩! 想到此时,公子子归突然倾身,嘴角笑意扩大几分,靠近姬茀,邪魅低沉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是吗?那我们现在来打个赌,赌的便是公子离原是否愿意将你让给我,敢吗?” 姬茀那双明亮的双眸暗了暗,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原样,看着眼前放大几分的俊脸,她微微皱眉,脸上笑意更冷几分,语气冰冷地说道:“我不是事物,按照我的学识,理应被尊为贤士,难道公子就真的想让天下人说你不尊重贤士,不惜才?” 一句话,噎的公子子归无从应答,他眉梢微挑,反问道:“我尽是不知啊茀是贤士啊!” 话中充满威胁! 意思是你就不怕我将你是女儿身的身份抖出去? 一下子,姬茀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她脸色白了几分,低声吼道:“别太卑鄙!” 公子子归的回答让姬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不要脸! “只要你愿意打赌,我便当不知道!” 恼怒的姬茀紧闭双眼,待再次睁开后,里面已恢复一片清明,只留着公子子归的倒影,“好!我便与你打这个赌,如果我赢了,以后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你不可再来骚扰我!” “如果你输了呢?” 姬茀后撤一步,扭头甩开了公子子归的触碰,平静地说:“若是输了,听候处置便是!” “好!”公子子归心情舒畅大呼一声,声音愉悦,心情舒朗,好似对这次的打赌志在必得。 在公子子归看来,姬茀对于公子离原也只是一个门客而已,而且还是个根基不稳的下等门客。 他一个大国公子向他讨要一个下等门客,公子离原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因为没必要为了一个下贱的人而得罪他这个大国公子。 第43章 求助 公子子归心情是舒畅了,但是姬茀恍若落入冰窖,直觉全身发冷,她现在对她的未来已经很没有把握了。 在这次的打赌中,公子离原态度是最重要的。 只是不知她在他心中到底会有几分赏识! 姬茀选定了玲珑录这本古籍作为奖赏,离开公子子归后,她快步走出了琳琅阁,这个地方她不愿多待一刻。 刚迈出大门,她的眼角瞟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大门右边,那握着佩剑直立在门边的不就是飞亚吗? 此时,飞亚也注意到了姬茀,两人目光便在空中对上了。 飞亚动了动嘴角,似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却也没说出来,姬茀只是冷眼看着他,没说一句话,便迈着大步快速离开。 待姬茀离开后,公子子归也走出了琳琅阁,他看了眼姬茀离开的方向,对飞亚问道:“她瞧见你了?” “是!” “可有说什么?” “没有!” “看来上次的那件事被她知道了,唉,女人太聪明了不好,太愚笨了也不好!”说罢,公子子归摇摇头,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大殿而去。 姬茀一路疾走,终于来到了大殿,她轻手轻脚从后门进入,轻手轻脚地在公子离原身后坐下。 呼!长吁一口气! 刚才在琳琅阁中简直是太压抑了! “小儿怎么会如此气喘,难道后面有野兽追你,一路奔跑而来?”姬茀重重的喘气声,引起了公子离原的注意,他转头看着因为疾走,面色微微泛红的姬茀,轻声问道。 姬茀压了压急喘的胸口,气息不稳回道:“只是感觉离开太久,怕主公担心,所以才疾走回来!” 公子离原优雅一笑,“小儿只是去挑选奖赏,此是好事,我甚是高兴,怎会担心?”转念之间,他又继续问道:“小儿挑选了什么奖赏?齐公子的琳琅阁可是收罗了天下珍宝!” “小人只拿了一本古籍!”姬茀老实回答。 只拿了一本书?公子离原有点惊讶! “什么书?能让小儿你放弃那些珍宝?” “这个!”姬茀从怀中掏出那本玲珑录,奉于公子离原面前。 公子离原伸手接过书籍,细细翻看了几页,赞赏说道:“确是好书,难怪小儿会舍弃珍宝选了它!” 说罢,他将书合上,递回给了姬茀。 “谢主公!”姬茀接过书籍,跪伏地上,行了一大礼。 她这是在感谢公子离原的知遇之恩! “这是小儿你靠自己才智而得,无须谢我!起来吧!” 姬茀没动! 公子离原转头看了下恭敬地跪伏着的姬茀,沉默不语! 良久后,姬茀低沉的声音从身下传出,“主公,小人刚才与齐公子打了一赌,待会还请主公能护小人一二!” 话音刚落,没有等到公子离车的回答,倒是等到了公子子归的笑声! 人未到声先到! “哈哈哈!”公子子归大笑着步入大殿,他环视了下整个大殿,视线最后落在了公子离原那个方向,他双眼微眯,继续大声说道:“刚才子归在内殿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不知诸位原听子归道来否?” 第44章 调教 “什么笑话倒是能让齐公子如此开怀!说来也让我等乐上一乐!”众人中立马有人大声说道。 “我等愿闻之!” “是啊,齐公子,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 一时大殿中声音此起彼伏,喧嚣不已! 只见公子子归双手一压,示意安静后,那些只嚷嚷的人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每个人都转头看向了公子子归。 引得众人瞩目的目光,那公子子归倒是真卖起了关子,他朗声一笑,“在讲那个笑话之前,我先与公子离原谈个事!” 唰唰唰! 众人的目光全部又转向了公子离原! 就算是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但是公子离原还是保持着那宛若白云闲鹤的姿态,优雅地饮着酒,丝毫不在意大家探究的目光。 因为在众人眼里,公子离原只是俊美了几分,气场强了几分,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出彩的了,他会有什么事会让公子子归和他谈的? 站在主位上的公子子归,俯视着大殿中的一切,他魅眸闪了闪,深深看了眼那低垂着头,跪坐于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一眼,宛若清泉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我对离原身后小儿甚是悦之,可否将之让于我?” 公子子归又扔出一句话,“我用十个美姬来换她,不知离原是否愿忍痛割爱,让于我!” 公子子归连着两个‘让于我’抛出,众人都不觉一顿惊愕! 这小儿竞能让公子子归如此重视?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转向那隐在公子离原身后,只露出片角衣衫的身影! 姬茀的脸色此时非常惨白,她低低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说道:“公子,别答应!”,声音儒软娇柔,与刚才那高声激辩时完全不同,叫人不禁生出几份怜惜。 公子离原感受到了身后小儿的哀求,眉角飞扬,隐在酒斟就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小儿是在哀求他吗?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公子离原终于放下酒斟,低沉优雅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小儿思虑不全,思维不缜密,在才能上还不及我府中其他门客一二,如果公子实在缺人才,可从我其他门客中挑选,这小儿还是先放在我身边调教调教!” 语气客气冷漠,态度恭谦礼让。 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放人,凭什么他公子子归要人,他就必须双手奉上? 公子子归脸色一僵,然后便是豪放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尴尬,“我看小儿想法独特,观点新颖,想必公子离原府中怕是找不出合适的人来调教了吧?” 公子子归仍是不死心! 只听公子离原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极其温雅悦耳,缓缓开口道:“我会为小儿寻一名大隐士来调教之!“ 大殿中众人又是轰然炸开! 这个时代许多有学识的大文豪都选择归隐,找一深山老林过隐居日子,如果要请得这些大隐士出山,不仅要对这些大隐士的胃口,还要付出相当的财力才能让大隐士来为自己谋划或者做府中客卿。 看来公子离原是要真心要培养这小儿了,都要去请大隐士来调教他! 真叫人羡慕啊! 第45章 危机过 因此,那些坐在各个权贵身后的门客,都羡慕地望着姬茀,感叹她的好运,同时也仰慕公子离原的爱贤! 特别是之前暗语中讽刺楚国的门客荼,他双眼火热地看向公子离原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渴求和悔恨,转眼,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前方的自家主公,那个做公子打扮的中年人,心中没由的生出一种愤恨之意! 先前在大殿中的那番话,便是他家主公叫他如此说,意在让公子离原难堪,也好让在座的各个权贵清楚,这楚公子只是个入齐为质的质子。 但何曾想到会冒出个能言善辩的小儿来? 更让荼意外的是公子离原的态度,相比他的主公,公子离原更是爱才,这点对他们这种靠才能吃饭的门客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诱惑! 去转投公子离原门下,不知能被收否? 就在荼还在犹豫挣扎的时候,姬茀仍然跪伏在公子离原身后,听到前方的公子离原如此说,她暗暗地松了口气,“多谢公子护全,小人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公子效力!” 没了担忧,此时姬茀的语气倒是带着几分轻松和愉悦! 坐在前首的公子离原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弧度,似乎心情也愉悦了几分。当他的视线瞟到姬茀裸露出的黝黑皮肤时,心中没来由的突然升起一顿烦躁,也不知这掩盖下的会是何等倾城容颜? 而未曾想到会被拒绝的公子子归,有点尴尬地坐在首座上,他伸手抚平外袍的褶皱,端起榻几上的酒斟,朝着公子离原一礼,客气说道:“看来公子离原也很是喜爱那小儿,那子归就不强人所难。” 仰头将酒斟中酒一饮而尽! 公子离原也客气地回敬了一杯! 如此,大殿中又重新恢复了酒宴的气氛,随着宴会的进行,渐渐进入了宴会的高氵朝,在钟鼓瑟鸣中,身着薄纱的美姬旖旎而入,腰肢轻摆,薄纱流转,晃动着每个痴迷在这些美好身体上的目光。 此时的姬茀,又重新移动到公子离原身边跪好,老实地做着随侍该做的事情——斟酒! 隐在碎发后的双眼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喜悦之情洋溢眼底,与公子子归的赌赢了,姬茀的心情很是高兴,连着斟酒的动作也轻快不少。 这时,殿中乐音舒缓,节奏清软,混杂在音乐声中低语声,也越来越杂。 姬茀看到,她旁边公子离原,已几次离去,与场中贵族们喧嚣致礼。 姬茀跪这么久,虽然一有机会便悄悄地动一动,可她双膝还是越来越麻,双腿也被自己压是酸痛酸痛。 不但累,她还很饿。殿中每一处几上,都摆满酒肉糕浆,可这些是给贵人们,如她这样随侍,是没有资格饮食。 而且她的面前也没有摆放榻几。 身侧衣摆一拂,笑声中,公子离原和邻桌的赵公子同时起榻离去。 姬茀悄悄抬眼,朝着公子离原背影瞟一眼,慢慢垂下双眸,吞一下口水。 此时此刻,她眼睛一点也不听使唤,屡屡朝着几上吃食扫去。已有三四个时辰,她是点米未进,滴水未沾。 第46章 公子子归再次造访 饿倒也罢,她就是口干得紧。 一壶浆,就放在她面前,她只要一伸手,便可以碰到。这浆,公子离原是一口也没碰,看他那模样,对这浆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就算喝一小口,亦也无妨。 这里,姬茀口更干,她悄悄朝左右瞟一眼,小嘴吞好几下口水,终是不敢伸出手去。 正在这时,她眼前一暗。 一高大身影遮挡了头顶的光线,清清楚楚传来一冷漠的声音,“小儿,为何像做贼一般,眼神闪烁?” 仿佛一瓢冷水,哗啦啦地淋向姬茀头顶,把她刚刚心心念念的吃食全部一洗而净! 姬茀慢慢,慢慢地抬起头来。 站在姬茀面前的赫然是齐公子子归。 此时此刻,齐公子子归正低着头,淡淡地盯着她! 望着那充满寒意的双眼,姬茀身子一紧,打了个冷颤,不过转眼想到刚才与齐公子子归的赌约,她又放松了不少! 那赌约她可是赢了的,按照规定,她和齐公子子归之前的事情可是一笔勾销了。 脸上神情转换也不过一瞬间,姬茀立马换上笑脸,客气回道:“公子为何如此关注小人?” 意思是他太多管闲事了! 如果要是放在还未进楚公子府之前,就算借姬茀十个胆子,她恐怕也不敢以这种口气和公子子归说话。 这宛如地狱阎王般的人,姬茀要不是被逼急了,也断不会去再次开罪! 但现在不同了,她抱到大腿了,身后有靠山,说话底气硬十分! 哼,说她像贼一般,那他公子子归也好不到哪里去,如若他不一直关注自己,又怎会知道她眼神闪烁? 公子子归默然了,他本在首座上坐的好好的,但抬眼不经意地扫到姬茀嘴角愉悦的笑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来到她的面前。 见公子子归不语,姬茀继续说道:“方才与公子的赌约,小人险险胜出,还望公子能言而有信!” “放心!”公子子归淡淡应道,“我还是讲那么点诚信的,但你以为这样便能逃出我的掌心吗?”公子子归缓慢探下身,凑上姬茀微抬的小脸。 喷吐而出的淡薄热气,在姬茀脸上散开,但是语气之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姬茀仍昂着头,在公子子归灼灼目光下,她的唇角不可抑制地颤抖了几下,干吞一口口水,涩着嗓子说:“看来诚信在公子这里倒成了如粪土一般的东西。说好一笔勾销,不能在找我麻烦,但公子你却一而再地为难小人,难道不怕我将这件事传扬出去吗?”说罢,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再与公子子归对视。 “那……我便告诉天下人你是女子的事!”公子子归扯着嘴角,露出邪邪笑容,“你看如何?” 姬茀如公子子归预期的那般,迅速转过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怒火! 看着这张在眼前放大的俊脸,姬茀恨不能将之揉碎了再在脚底死命的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不讲信用之人? 姬茀磨着牙,恨恨说道:“公子要如何,小人自是不能做主,不过我便再与你做场交易如何?” 第47章 公子激辩 “什么交易?”公子子归直起身,双手负于背后,掩下刚才的阴冷,又恢复了先前的优雅高贵。 看着这厮突然的态度转变,姬茀在心中暗骂道:口腹蜜剑、道貌岸然的家伙! 嘴上也不留情面地冷漠说道:“我们都将这些事情烂在肚中,都不要再提了,先前与公子的赌约,公子看怎么办好了!您想作数便作数,想不作数那也无妨!反正小人我地位卑贱,是争不过公子您的!” 这话说的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也是,在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像姬茀这种既无背景也无权势的平民,那些权贵可是想打杀便打杀的! 就算有楚公子这个靠山,如果不能自身强大,也逃不出这个低贱的圈子。 “嗬!小儿恼怒了?”公子子归好笑地看着虽然愤怒但仍强装镇定的姬茀,“不过我觉得小儿刚才这场交易不错,本公子允了!” 他再次探身上前,这次比之前离的更近,薄唇凑近姬茀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茀儿,别恼了,看你好像比较吃亏的份上,我再赏你一物可好?” 这话在姬茀听来怎么就那么的别扭呢? 她不是比较吃亏而是很吃亏!本来以为打赌赢了,就能摆脱这个恶魔,但不曾想这厮毫无诚信可言。 再赏一物? 啊呸!谁稀罕啊! 姬茀向后闪躲一下,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几分,语气冷淡地说道:“不需要,小人还要去随侍主公,请公子自便!” 于是,姬茀微微一福,在公子子归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中,弓着身,迈着小碎步,来到了公子离原身后。 此时的公子离原正与四五人高谈阔论,姬茀走近公子离原时,几个权贵公子正争得很热闹。 肥胖魏公子略显低沉声音传来,“魏国成立之初,魏相李悝率先变法,颁法经,平籴法,让我魏国走上富强霸主之路,是以,我认为这国富民强还是要法来治之。” 他声音一落,赵公子回道:“法学虽好,但待民如牛马,约以规矩,刻以绳准,以死来恐吓他们,以军功来激励他们,国是必治,但民心已失。” 魏公子显然有点恼怒,他瞪向赵公子,声音高昂,“自我魏国率先变法以来,其他诸侯国也纷纷效仿,国力较之前强大不少,观遍众国,也没有发现民心涣散的。” 魏国自率先施行变法以来,国力日益强盛,但随着霸主魏文侯的死去,魏国逐渐衰落,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此这魏公子倒也不畏惧赵公子。 魏公子说到这里,转过头去,他瞪着公子离原,咄咄问道:“你以为我与赵公子之言,孰是孰非?” “依我之言,魏公子和赵公子都言而有理,不过我也很想听听公子离原的观点。”就在众人等着公子离原时,他们身后传来一温和高雅的声音 众人转头一看是齐公子,纷纷拱手一礼,客气一番! 原来在姬茀离开后,公子子归也跟在后面一起过来了,他面上挂着官方的微笑,魅眸定定地看着公子离原。 这一下,众公子都转过头,看向公子离原。 第48章 姬茀的用处 公子离原轻笑着摇头,声音清越地说道:“法治虽能约束民众之行为,激励军人之心气,但过头了,确实能让民心军心涣散,因此在离原看来,这法治是有利也有害!” 这一下,公子子归在一侧哧笑道:“公子离原这话,有等于无。” 不止是他,众公子也跟着连连摇头哧笑。 姬茀听着这些谈话,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想道:这些人还真是有可爱啊,好似是后世一群学生聚在一起搞辩论了。 她略想一想,上前一步,离公子离原更近一份,低眉敛目,极为恭顺。 她之所以这个时候上前,就是为打岔,使得公子离原可以旁顾左右而言他。 面对众人不满,公子离原仍是微微一笑,垂下双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似笑非笑地瞟一眼站在身侧姬茀,他懒洋洋地向她问道:“小儿以为,孰是孰非?” 他也不管姬茀有没有听到他们对话。 难不成,她行为举止他都看在眼里? 他这话一出,众公子齐刷刷地向姬茀看来,表情中都是感兴趣。刚才姬茀在大殿中的那番辩论,就已经让他们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儿另眼相看了。 公子子归转头,目光饶有兴趣深深地凝视着姬茀。 众目睽睽之下,姬茀低着头,朝着众人微微一福,轻声回道:“小人以为,应当儒与法,双治齐下。儒家之学,以孝为重,以礼为本,以儒治国,民可安居乐业,固守本份,国或能长久。” 儒家统治中国几千年,这些有关它皮毛,姬茀还是知道。 在众公子皱眉中,姬茀清脆声音继续传来,“法家之学,若能无论公子庶民,都能依法而治,功必赏!过必罚!民则不敢懈怠,定当竭尽全力,以避灾祸,以求荣达。如此,国或能富。” 她记得,秦朝便是凭着法家之治,统一六国。可在统一中国后不久,便灭亡。 姬茀只说到这里。 这时刻,不但众公子目光咄咄地盯着她,对面的公子子归,更是脸色微变,看向她眼神中,复杂难明。 至于站在她身侧公子离原,那时常挂在脸上的淡笑,在此时此刻已全然消失,他静静地看着姬茀,静静地看着。 感觉到周围出奇沉默,姬茀微微一笑,她仰着小脸,妙目顾盼间,抿唇一笑,“小人方才所言,都是我家主公日常所言,被小人默记于心。” 众公子恍然大悟。 公子离原刚才语焉不详话,倒与姬茀这一番言论合上扣。 赵公子伸出拳头,朝着公子离原肩膀上便是一拳,“你这家伙,总是这般言辞躲闪,不肯痛快一述,哈哈。” 一旁公子子归深深地盯一眼姬茀,喃喃重复道:“民可安居乐业,固守本份。国或能长久?民则不敢懈怠,定当竭尽全力,以避灾祸,以求荣达?”他连重复几遍,越是重复,他看向姬茀眼神,便越是复杂。 一个公子在旁边笑道:“公子离原此言,令人深思啊。我等何不回席,细细想来,若有所晤,再来一聚?” “善!” “可。” “善哉此言!” 一阵赞同声中,姬茀随着公子离原,回到塌上。 第49章 姬茀求赏 众公子一散,鼓乐声再响,那些乐姬们,舞动着长袖,飘然至来。 姬茀低着头,一动不动。 沉默中,公子离原低沉声音传来,“小儿见识不凡,不知学自何人?” 学自何人? 姬茀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 不等她找到借口,公子离原淡淡声音传来,“小儿。” “然。” “你到底是何人?” “……” 能说我师父是鬼谷子吗?能说师父不让她当谋士吗? 在姬茀沉默中,公子离原哧地一笑。 这一笑,有点冷。 正当姬茀心紧悬,隐隐感觉到不安时,公子离原优雅声音传来,“说罢,你要何赏!” 什么,我可以要赏? 姬茀喜,狂喜。 她能求一个好点的住处吗? 因为初入府,只能是下等门客,住小木屋,不过那小木屋也太简陋了,没有可供洗浴的地方,她想向公子离原求一个宽敞点,能有点私人空间的住处。 不过看他刚才冷冷的态度,姬茀那喜悦热情劲冷了不少。 等下请求的态度还是要更加恭谦点! 在公子离原静静凝视中,姬茀抬起脸,马上挤出一个笑脸来,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公子离原,眨巴眨巴间,她声音软软,语气低低,极为软糯道:“公子能否给我换个大点的住所?” 公子离原仍是冷冷看着她,问道:“只要换个住所?” 姬茀一怔,心脏狂跳:难不成,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原谅她还从未被赏赐过,便是刚才齐公子的赏赐也是让自己随意挑选,所以这个要赏赐的度,她是不知道这水有多深的。 当下,姬茀果断地点点头,声音清脆地说道:“然也,只要一间大点的住所。” “可!” 在姬茀无比狂喜中,公子出淡淡地应一声,“我大殿中尚有一处宽敞的空地,小儿今日便可搬到那里去!” 大殿?大点? 瞬间,姬茀凌乱了! 她不知道是公子离原真听成了大殿还是他刻意而为之,总之她现在是尴尬地抽动着嘴角,再次伏身,准备解释时,头顶上传来公子离原不悦的声音,“小儿是不满意这个赏赐吗?不是小儿要大殿中的住所吗?本公子素来不习惯与他人共处一室,今日看在小儿解围的份上,我才应允了,不过小儿好似不甚欢喜?” 欢喜?我欢喜个鬼! 这一刻,姬茀真是欲哭无泪,期待中的宽敞住所却变成了与公子离原共处一室,这简直就是在老虎身边安睡,彻夜难眠! 姬茀垂头丧气低下头,没有沮丧多久,公子子归清朗地声音再次在大殿中响起,这次是要讨论接下来的议题。 而心情沮丧的姬茀垂着头,无精打采,这大殿中讨论什么,大家说了什么她一概都不感兴趣了。 她只是默默坐在公子离原身边,看酒斟空了,便麻木地给满上酒! 看着姬茀垂头丧气的样子,公子离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便又转头看向了大殿中那争论的地方。 如此,直到宴会结束,姬茀仍是低垂着头,麻木地跟随着楚公子府中门客一起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姬茀仍是与公子离原共乘一车,不过此时的车内安静无比,不似过来时般的紧张和压抑。 第50章 故人来找 因为姬茀还是没精打采地跪坐在马车中的角落,沉默不语! 公子离原似笑非笑地看着姬茀,优雅的声音在马车中流泻开来,“小儿怎能委屈成这样子?” 这话说的姬茀差点痛哭出声,她很委屈,非常委屈! 这委屈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姬茀声音闷闷地说:“小人怎敢委屈,公子都屈尊允许让小人与公子共处一室,这莫大的荣耀,小人这是欢喜地过头了!” 拿话激一激,说不定公子就能明白她的心意,就不用让她真搬到大殿中去了! 但是,公子离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在姬茀期许的目光下,结果公子离原却闭上眼睛,左手支着头,养起神来了! 看着这一幕,姬茀只能收回目光,无奈叹口气,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没行出多远,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公子离原睁开双眼,沉声问道:“怎么了?” 马车外的护卫应道:“有一男子挡道,说要求见一人!” “何人?” “姬茀!” 听到自己的名字,姬茀立马抬头,伸手挑起车帘,朝外望去,只见在队伍的正前方,有一个灰袍男子正挡在道路正中央。 只是看一眼,姬茀便知道是谁了! 她望向公子离原,犹豫着开口,“公子,那人我认识,既然是找小人的,应该是有要紧之事,还请公子准许!” 公子离原瞟了她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淡淡说道:“去吧!” “是!” 正当姬茀跳下马车,抬脚离去时,马车中声音再次响起,“小儿,速去速回!” 速去速回? 姬茀堪堪停住了脚步,仔细推敲着这句话的含义。莫非公子离原担心她是一去不复返? 她对他应该不至于有那么重要吧! 不管了,先去会会那个人! 离开车队后的姬茀,快步走向那灰袍男子,还未靠近,她就已经怒火中烧了,人一走进那灰袍男子面前,她便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气狠狠地说道:“你还知道来找我?” 那灰袍男子明显是有点畏惧姬茀,他死命朝后闪躲,但仍是没躲过姬茀伸过来的手,被人一把揪住衣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灰袍男子面色微微一红,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师妹,轻点,哎……轻点!” 这灰袍男子正是姬茀的师兄,苏秦! 姬茀冷哼一声,“哼!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妹啊,当初出卖我的时候,你有想过我是你的师妹吗?” “出卖?怎么会了!”苏秦哑着嗓子,底气不足地说道。 “别装傻!”姬茀手中一使劲,将衣领揪的更紧,直勒着苏秦的喉咙,大声喝道:“说,你和齐公子子归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 被人说到点子上了,苏秦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这师妹表面上看着娇柔甜美,但要是耍起狠来,便是师父也要怕上几分,更何况他如今好似有把柄被握在手中。 在姬茀的瞪视下,苏秦终于装不下去了,他低垂下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弱弱地说:“师妹,我们寻一个僻静之处吧!” 第51章 苏秦的交待 见苏秦终于要老实交代了,姬茀便放下衣领,沉着脸,瓮声瓮气地说:“好吧,那你去酒楼中等我,我稍后便来!别想着逃跑!” 说罢,转过头,便朝着车队而去。 姬茀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公子离澈马车旁,她对着马车内的身影说:“公子,小人那事情有点棘手,需要点时间,公子看是否要先行回府!” “好!弄完了要记得早点回府!”公子离原优雅低沉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然!” 于是,整个车队再次启程,在姬茀恭送下,渐行渐远! 直到车队完全消失在视线后,姬茀折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她要去昨日藏金之处! 昨天离开公子子归府后,在投靠楚公子之前,姬茀寻到一处隐蔽之所,将赚得的二千多金埋藏好,也顺便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下。 这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民居,姬茀瞧着四处无人,便将埋藏好的金全部取出,小心包裹好后,便朝着酒楼而去! 怀揣着重金,姬茀这一路可以说是飞奔,来到酒楼先前定好的院落,便看到苏秦悠闲地坐在榻几后喝茶。 见到姬茀进来,苏秦立马放下茶杯,端坐在软塌上,谄媚笑道:“师妹来了!” 姬茀丝毫不理会他,径自地在一处软塌上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师兄,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苏秦干笑两声,便将事情的原本一一道来。 其实他在赌场欠下的赌债不止两千金,细细算下来,总共有四千金,正当他发愁时,有一人找到他,说愿意帮他承担其中一半,条件是要他劝服姬茀下山,给他筹备另外一半。 至于姬茀提出的条件,他要无条件的满足,如果有什么弄不定的,他们来解决! 想着如果十天内不能还清赌债,麻烦就会找****,最终苏秦同意了那些人的要求。在那天到达齐国后,他去找那些人去找人的时候,不小心知道了好像和齐公子子归有关,吓的他连忙躲了起来。 这齐公子子归可是师父交代,一定要让师妹小心避让之人,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将姬茀送到了敌人手中。 但随着最后期限的临近,苏秦想来公子子归府前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到姬茀,结果看到她上了楚公子离原的车。 听着师兄的叙述,这次来齐国发生的事情渐渐在姬茀脑海中更加清晰了。 这时,苏秦好奇的问道:“师妹,你怎么和那楚公子在一起?” 姬茀倒是支支吾吾起来,因为早年师父有交代,说她心性不坚定,万不可踏上谋士这条道,但现在她却不得已投到楚公子门下,成了一名门客。 虽说谋士称不上,但还是不要告知师兄的好! 姬茀转念撒了个小谎,“今日我在公子子归府中有难,多亏楚公子出手相助,才能脱困,要不你都见不到师妹我了!” 想着自己先前的隐瞒,苏秦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于是便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师妹,那你这趟去楚国,有赚得两千金吗?” 说起金,姬茀顿时双眼发光,兴奋地说:“这次我们赚发了!” 第52章 谋划逃跑 她将随身带着的包裹重重放在榻几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听便知里面金必定不少! 看着这么一大包的东西,苏秦目瞪口呆,不相信地看着姬茀,语无伦次地说:“这么……这么多?” 姬茀含着笑,点点头,抬头示意苏秦将包裹打开。 苏秦颤抖着双手,解开了包裹,随着打开,里面耀眼的金色闪着诱人的光芒,迷晃了他的双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么一大堆的黄金,深吸一口气,不敢确信地问:“这些都是你赚的?” 姬茀仍是端着傲娇的姿势,点点头,脸上表情飞扬,似乎说:看吧,我很了不起吧! “这到底有多少金啊?”苏秦抚摸着金子,喃喃自语。 看着师兄这一幅不可相信的表情,姬茀轻轻吐出几个字,“两千四百金,还掉赌债绰绰有余!” 再次享受着师兄崇拜的目光,姬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地说:“有你师妹出马还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苏秦嘿嘿一笑,应和道:“是!是!是!所以我说这件事只有师妹你能帮我了,不过,这次被那公子子归发现了行踪,师妹你……” 看着姬茀慢慢变冷的表情,后面的话他没问出口! 姬茀内审了下现在的处处境,宛若落满星辰的双眼狠狠瞪视了下苏秦,没好气地说:“现在你的问题是解决了,却把我推进了一个火坑!”此时的语气没有了先前的火药味。 虽然她很恼怒苏秦骗了自己,但毕竟是宛如亲人般的师兄,因此,此时的姬茀到没有先前气愤了。 “要不……我们再次躲起来?”苏秦皱着眉头,小声说出建议。 再次躲起来?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楚公子离原那里怎么办? 管他了,反正才刚入府一天,脸都还没混熟,少她一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着公子离原刚才‘速去速回’那句话,姬茀脸皮紧了紧,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去,真的好吗? 正当姬茀犹豫不决之时,苏秦再次说道,“这齐公子子归我远远看过一眼,观其面相,虽俊美华贵,但其眉目间透着一股狠厉之气,不是善罢甘休之人,师妹这次虽得贵人相助,但我看他还会再来找师妹麻烦的!” 这下,姬茀不敢犹豫了! 她面色一凝,轻抿嘴角,清脆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那我们马上离开临淄吧!” “好!” 不出半刻钟,又是乔装打扮一番的姬茀和苏秦,策着马朝着临淄城门而去。 这时的姬茀恢复了女装,因为不知道公子子归和公子离原是否有派人监视他们,所以姬茀想着换回女装,也许能逃过那些人的耳目。在面相上,与男子装扮时也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男子装扮时,她将脸色涂的黝黑,眉毛浓密,而此时的女装,她面色蜡黄,淡眉轻扫,嘴薄苍白,一幅病态相,唯独那双眼睛就算再如何掩饰,也遮不住它的动人。 而师兄苏秦在姬茀的巧手下,扮作了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男子,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不细看还以为是父女俩! 第53章 围堵 回到了公子府的公子离原还未坐稳,一黑衣护卫突然从黑暗中走出,他跪伏在地上,沉声说道:“公子,我们一直监视着那座院子,未发现小儿从里面出来,倒是看到一女子和一中年男子离开。” 女子? 听着下属的汇报,公子离原嘴角浮现一抹淡笑,她终于扮回女装了?就是不知道女装的她是如何的样貌? “他们如今在何处?”公子离原起身,踱着步,走到黑衣护卫面前,“可有瞧清那女子的样貌?” “他们朝着城门而去,那女子样貌平凡,一脸病态!”黑衣护卫如实回答,让他描述一个女子样貌,好像有点词穷。 “朝城门而去?”公子离原冷冷一笑,沉声喝道:“那还不快去将他们给我拦住?一定要将那女子给我抓回来。” “是!”不知公子离原为何不悦,那黑衣护卫一个闪身,转眼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而此时的公子子归府,也是传出一道命令:暗中捉拿一个女子和中年男子。 以为万无一失的姬茀和苏秦,眼看着城门就在眼前,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驱赶着马,朝着城门而去,但还未靠近,一队黑衣人马堵在面前。 这群黑衣人大概有十几人,每个人都蒙着面,其中为首的男子,哑着嗓音,冷冷说道:“我家主公请二位慢下脚步,随我等走一趟!” 姬茀和苏秦勒住马,冷静镇定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其实内心是一阵哀嚎:被发现了!是谁要捉拿他们? 望着挂在他们腰间的铜剑以及这些黑衣人身上不经意流出的冷煞之气,姬茀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后背早已汗湿一大片,她转动着双眼,寻思着该如何之好,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粗犷的喝声,“将这两人给我捉拿回府!” “是!”一阵响亮的应和声! 姬茀掉转头一看,被身后的架势吓的更是冷汗直冒,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已经站了足足有五十人之多的护卫,个个全副武装,手拿利器,队形整齐,看服饰应该是公子子归府中的府兵。 不就是个偷跑吗?有必要弄出如此的大的阵势吗? 看来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姬茀欲哭无泪,前有黑衣人挡道,后有府兵,让她怎么逃? 她身旁的苏秦早已吓的乱了方寸,紧紧拉着姬茀的衣服,颤抖着嗓音,勉强挤出语不成调的话来,“师……师妹,怎么……怎么办?” 姬茀直挺地坐在马背上,双眼环顾四周,竟是找不到一丝出路! 前方那十几个黑衣人呈扇状包围之势,后方的公子子归府兵人群浩荡,直接将整个街道围堵,四周更是聚集了围靠过来看热闹的群众,便就是这么一瞬间,黑衣人、府兵、人群将姬茀和苏秦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嘈杂,低低议论声纷纷响起。 而此时的姬茀脸色惨白,本就蜡黄的脸更是毫无血色,她转头看了下那两队人马,靠近苏秦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师兄,等下我们见机行事,也许能逃出去!” 苏秦早就吓的面孔发黑,两眼无神,魂不守舍了,嘴中一直嘟囔着:完蛋了!完蛋了! 尽是没听进姬茀的话! 第54章 飞亚 看着苏秦的模样,姬茀苦笑一声,只能紧紧盯着那两队人马的一举一动。 而那些黑衣人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府兵,为首黑衣人鹰眸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身后的人低声吩咐一番,便动手了! 唰!唰!唰! 黑衣人抽出腰间佩剑,绕过姬茀和苏秦,快速地冲向了府兵。 之前围观的群众,看着即将要打斗起来,纷纷逃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而去,而府兵显然被黑衣人突袭弄的寸心打乱,在围观群众逃散时,阵形被冲散的七零八落。 “稳住,别乱!”这时,府兵队伍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姬茀立马掉转头望了过去。 那府兵阵形最前方的人,骑着黑色高头大马,头戴盔甲,遮住了大半面容,但是姬茀还是瞧清了他的样貌,他分明就是飞亚。 姬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伸手紧紧拉住颤抖不已的苏秦,他这师兄,虽号称赌徒,但却没有赌徒一丁点的勇气,胆子比粟米都小。 感受到目光的飞亚抬眼迎着望去,看到的只是调转头去的一个病弱女子,这女子飞亚是知道的,她就是姬茀。 但是瞧她的神情,似乎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这时,府兵在另外一个人的安排下,重新摆好了阵形,与黑衣人短兵相接。 霎那间,这条最为繁华的街道,传来人群逃亡的喊叫声以及武器相交的呯呯声。 整个街道陷入了混乱之中,相比黑衣人,府兵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剑法上明显逊于黑衣人,渐渐地府兵落于败势。 而姬茀拉着苏秦也趁乱下了马,混入人群之中,但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既有黑衣人也有府兵,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便是女子装扮的姬茀! 双方的争斗更加激烈,几乎是将两队人马中的顶尖高手聚集在此,而里面便有飞亚的身影。 在打斗中,他炯炯有神的视线也时不时朝着姬茀方向看去,就在这时,趁着飞亚分神的间隙,正与他相斗的黑衣人,黑眼一沉,一个转身,下蹲,滑向了姬茀。 姬茀和苏秦正冷静地看着双方打斗,寻找着机会逃跑,但是,忽然之间,姬茀腰身一紧,竟是被一黑衣人强扯了过去。 那黑衣人夹着姬茀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了,留下错愕地苏秦! 其他黑衣人一看得手,也从打斗中脱身,一个闪身,逃离了争斗范围! 飞亚一怔,急急收身,一纵跳,一跃身,紧追着那黑衣人不放。 气急败坏的府兵瞪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看到愣着的苏秦,想着要交差,便将苏秦绑住,带回了公子府。 明显的,飞亚的速度快于黑衣人,追赶了片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当那距离缩短到只有两个身位时,黑衣人停下了脚步,他依旧夹着姬茀,转过身,黑沉双眼冷冷看向飞亚,沙哑地说道:“你我按照君子之战,赢者便可带这女郎走!” “好!”飞亚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这时,被当作物件一般,夹在臂下的姬茀,高声一吼,怒声滔天,“喂!还不放老娘我下来?” 第55章 挟持 被人当袋子般夹在腋下,上窜下跳,是好脾气也被震荡的没了! 黑衣人立马将姬茀放在了一旁,不敢看姬茀一眼,又抬头望向飞亚,两人轻轻点头,双双亮出佩剑。 好不容易忍下胸中不适的姬茀,正要破口大骂,一个抬头,便看到了两人的阵势,吓的立马向后一跳。 这一跳尽是跳出了老远,不过还不等姬茀稳住身子,只见与黑衣人摆开阵势的飞亚,突然一个飞身,朝着姬茀方向射来。 不过转眼,姬茀被飞亚夹在了臂下! “靠!……”姬茀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一张口,急速飞奔扑来的风,猛灌入口,干着嗓子,说不出声来。 黑衣人盯着飞亚离去的方向,连忙提步追赶,气急败坏地叫道:“飞亚,亏我信您人品,竟是不知你如此不守信,配不上你齐国第一勇士称号!” 飞亚也不回头,响亮的声音在天空回荡,“方兄,这次被你说小人也罢,卑鄙也罢,这女郎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飞亚加快速度,与黑衣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眼看着追不上的黑衣人只能不甘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被飞亚夹着的姬茀,冷静地打量着周身环境,她不与飞亚主动说话,飞亚也不开口,直到在一处竹楼前停住了脚步,他才将姬茀放下,对着竹楼方向沉声禀告:“公子,人带来了!” “退下吧!”竹楼内传出的声音,依旧温柔熟悉,但在姬茀听来却不寒而栗! 姬茀垂着手,敛着眉,打量了下四周,然后静静看着竹楼! 他为何要将她掳至此处! 从街上围堵,到被带至此处,姬茀都保持着冷静,但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她的心颤抖不已,她还是畏惧他的! 飞亚看了眼惨白着脸的姬茀,应声道:“诺!” 随着飞亚的离去,姬茀所在地方安静的有点渗人,她紧紧头皮,壮着胆子问道:“请问公子为何将我劫至此处?” 吱呀一声,竹楼大门缓缓开启,在姬茀好奇的注视下,从里面走出四个容貌美艳的女子,她们走上前,簇拥着姬茀朝着前方而去。 姬茀好奇地环视着这些女子,平静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四女子不答,轻轻推着姬茀朝前而走。 迈入房间内,里面空无一人,只是在一出木制屏风后,腾起阵阵热气。姬茀转头扫视了少四周,没瞧见一个人,但她清楚,这屋内肯定有一人正在暗处观看着! 绕过屏风,只见一只硕大的浴桶摆在正中央,还不待姬茀反应过来,那四女伸出纤纤素手,解开了她的衣袍。 “干什么?”姬茀抱着衣领大叫,这大殿中还有其他人在,让她沐浴更衣,也太难为情了吧! 四女不做声,一直保持了微笑,继续伸手过来解衫。 “别……我自己来……啊……非礼呀!” 一阵嚎叫! 姬茀闪闪躲躲,左支右绌,最终还是逃不过四人八手,被扒了个精光。 与其在冷空气中发抖,不如好好享受个热水浴,这么多天了,她还没痛痛快快洗个爽快的热水澡! 心里暗暗诅咒那双偷看的双眼长针眼! 第56章 女装姬茀 如此,不着寸缕的姬茀跨入浴桶中,享受地泡着,完全不在意那在水中逐渐晕开的伪装,四女也不闲着,搓背,擦洗,按摩,足疗,将姬茀侍候的好生舒服! 慢慢地姬茀脸色红晕上染,先前的伪装已经不复存在,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容,但也说不上多么的倾城,只是比小家碧玉美艳上了几分。 不过,那双灵动的双眼倒是添色不少,它们宛如墨玉般,泛着诱人的光泽,深深吸引着人的目光深陷其中。 姬茀不以为意地坦然接受着她们的目光,这层伪装只是小伎俩,稍微懂点易容之术的人,都能瞧清楚,因此,她倒也不担心此时容貌的露出! 终于在热水变冷前,姬茀出浴了! 擦干身子后,一女从一侧榻上取来一物,小心地为姬茀穿上。 触感柔软贴身,竟是比她先前穿的麻衣舒服多了,姬茀不禁多看了身上的衣裳两眼,丝绸做的衣裳随着光线的不同泛着不同光泽,火红色的颜色衬着姬茀雪白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张扬了几分。 这么红? 姬茀瞧着身上的衣衫,额头黑线直冒! 当她是要嫁人吗? 顺从的姬茀在众女的服侍下,穿戴一新。 女装的姬茀,透过铜镜,看到了众女眼中的惊艳, 饶是姬茀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经过盛装打扮,她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众女更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一个个说不出话来了。 就外表而言,红衣下姬茀的美,不是这个时代最喜欢的那种纤纤弱质,出水芙蓉般的洛神之美。她这经过伪装后的美,更近乎一种清艳。不过,这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艳,而是一种清丽之中透着内媚的艳。是一种初初看去,是皎艳无双,仔细看时,却又觉得既媚且糯软的艳。她这种清艳,并没有多少攻击性,只是让人看久了,却恍然觉得,这女子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透着一种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无法言喻的神秘诱惑。 即媚且艳,姬茀也不想长成这样的!怎么在这红衣的衬托下,她刻意伪装的容颜竟有了本来面目的六分? 她可是要靠才华吃饭的! 穿戴整齐的姬茀被四女推着走出了屏风,让她立在房间的正中央,不说一句话地躬身退下。 这整个过程中,四女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正当姬茀不满地扯着身上衣衫之时,房间内再次响起那温柔优雅的声音,公子子归从一侧跨步走进房内,走得很慢。他的步履无比的优雅,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下广袖飘飞,都透着无法形容的华贵。 这么近距离看着公子子归,姬茀才发现这人无时不在散发着他的完美! 完美的,姬茀羞愧低下了头!刚才还对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但面对着公子子归,她顿时觉得自己算不上什么了。 公子子归一边走,一边含笑着打量姬茀,早在刚才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公子子归便是被姬茀的容光看得怔了下。 没想到长大后的她,比年少时更美上不少! 第57章 条件 立定在姬茀面前,公子子归垂眸俯视着姬茀,心中恨恨想到:这女子也实在可恶,六年前,羞辱他后便躲了起来,让他很是好找,这次又要再来次逃跑,她以为她还能再逃离他的掌心了吗?看来不惩罚惩罚她,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姬茀低着头,紧张地大气不敢出,藏在衣袖下的双手,使命搅着衣袖,脑中飞快转动,他想要干什么?莫不是和我算账?该怎么办…… 越是紧张,姬茀的脑中越是空白一片。 公子子归动了,他伸出手抬起姬茀的下巴,华美无边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他微微颌首,极有风度极温柔地说道:“怎地如此紧张?” 他说这话时,风度翩翩,他的目光看向姬茀时,也让她感觉到自己被尊重被需要的温柔。可事实上,语气却是不带半分感情,冷漠如冰。 姬茀迎上公子子归的目光,干笑一声,“公子容光大盛,灼灼不忍直视,威仪赫赫,犹如君王,小人很是惶恐。然公子不惜费力将我请过来,便是问这句话吗?”她刻意加重了“请”的语气。 姬茀这话,带了几分恼意,也带着几分反讽! 姬茀这话一说出,公子子归也不恼,反是一笑,“不请,茀儿是不会长记性的!” 姬茀不明白公子子归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她撇开头,挪动着步子,逃离了公子子归的掌控。 稍稍放松紧绷的身体,姬茀一屁股坐在一旁榻几上,头也不抬地说道:“要不这样,我们谈个条件如何?”她整理下袖袍,继续说:“我知道你抓我来的目的,我们之间的恩怨,我愿意用金钱来赔偿你,然后一笔勾销,你看行吗?” 似乎与齐公子子归之间,姬茀所能做的便是与他谈交易、条件、赌约。 这可恶的女人,居然说用金钱补偿他? 公子子归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让他忍不住仰头大笑。 “你说我会缺那些东西吗?为了找到你,我不惜花下万金也在所不辞。”他踱步也走到榻几边,坐到姬茀对面,探身向前,凑到姬茀面前,饶有兴趣地盯着姬茀,然后扬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不过,为了你,你这个提议我接受了,但我有个条件。” 他接受了?条件? 姬茀抬起头,眉梢微扬,迎上公子子归的目光,“条件是什么?” “什么时候还清,我说了算!” 姬茀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怎么行,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说还清了?” “那就做我的贴身侍女!”公子子归又是前倾一分,离姬茀更近,下一刻,他唇角慢慢扬开,绽放出一层一层的轻笑,“我的浴殿贴身侍女!” 他本就长的好看,这一笑,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再加上此刻他这般的靠近,又是这般暧昧的姿势,姬茀突然感觉到心跳的有些加快。 姬茀的脑中突然冒出个古怪的念头。 这些公子难道都有爱调戏人的恶趣味? 第58章 红裳 公子子归这般,公子离原也是这般。 姬茀暗自抚额,流年不利,真不该下山! “想好了?”公子子归眉角微挑,仍带着淡笑,薄唇微启,声音低沉。 望着他脸上的笑,姬茀竟然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她突然觉得,此刻他虽然是在笑着,但在她看来却是犹如冰天雪地般冰冷。 对公子子归摆出的两条路,姬茀都不想选择,随便那条,她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她只想做个普通的商人,赚着小钱,过着她小富家婆的小日子。 什么公子,什么美男统统都消失,不要来烦她! “恐怕小人不能答应,现如今,小人已经是公子离原府中的门客,一人怎能侍二主,还请公子休拿小人开玩笑了。”姬茀一本正经地说着,正气凛然,颇有骨气。 不过,她还是向后缩了缩身子,拉开了与公子子归的距离,那压迫感顿时减轻。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先将对方稳住,再伺机而动,这个是老头教给她的一个战略。 “你以为公子离原会想起你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小门客吗?”公子子归脸上的弧度更加明显几分,那慢慢吐出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是却偏偏让姬茀感觉到毛骨悚然,“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明天午时前给我答复,不然就做我的浴殿侍女。” 说罢,捐狂一笑,起身离去,只留下僵滞的姬茀。 只给一日,她该如何是好? 公子离原会想起她这个悄悄不辞而别的小小门客吗? 此时的姬茀,竟是无比万分的想着公子离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带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先前消失的四个女子又出现了,其中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扶持着姬茀来到了院落外,上了马车,向西院驶去。 坐在马车中的姬茀,闭着双眼,一脸沉静中带着冷漠,还有隐隐的着急。 两个婢女看了一眼她,又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作声。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竟是能让公子如此愉悦。这时的她们,态度比之前更加恭谦了。 两女都没有注意到,脸色沉静如水的姬茀,此时双手紧紧绞成一团:怎么办?这次恐怕是插翅难逃了,除非公子离原出面,也许还能有一丝希望。 西院位于主院与后院之间,院中树木林立,假山流溪,布置得甚是精致。 不一会,三人来到一幢小楼间,两婢女朝她一福,道:“女郎,这里便是你的居处了,我两人也供你使唤。” 两婢女把姬茀迎下马车时,一幢幢小楼间,不时伸出一个脑袋来。那些都是一些年少美丽的少女,她们看到姬茀时,目光齐刷刷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姬茀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去寻来一些素雅衣衫来,我要更衣!” 其中一个年青的婢女闻言掩嘴一笑,道:“女郎肤白滑嫩,配红色最合适不过,况且女郎穿红衫真真动人!” 她转过身,从房中拿出一套裳裙,笑盈盈地说道:“按照公子的示意,我们只给女郎配了红色衣裳!” 第59章 送消息 姬茀眼眸一抬。 只是一眼,她的嘴角便狠狠地一扯,这婢女手中拿着的裳裙,尽是红色,火红火红,看的人瘆的慌! 姬茀转头不再看那年青婢女,眯着双眼,笑了笑。 这个时候,她的心跳得又急又乱,她以前只是知道,公子子归想必是恨她的,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点猜不透他的意图了! 这些衣裳他是什么时候制作的?难道说,他真对自己誓在必得? 想着想着,姬茀再也笑不下去了,她精美的小脸又青又白,长袖中的小手,更是掐得自己掌心刺痛无比。 两婢似是知道她心里挣扎,都低下头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片刻后,姬茀终于恢复了平静,她轻轻说道:“收起来吧。” “是。” 慢慢冷静下来的姬茀,立在院中,看着逐渐下沉的夕阳,她在这院中站了多久,那些从小楼中探出的一个个脑袋便观望了多久,而那两女也一直恭敬地站在姬茀身后。 终于,姬茀再也端不住了,她侧过头,轻声问道:“这些小楼中的女子,都是公子的姬妾吗?” 年青女婢抬眼看了一眼那些伸出的脑袋,下巴微抬,以一种劝告的口吻说道:“这些都是不得宠的姬妾,几乎整年都见不到公子的面,所以女郎要好好表现,切莫步了她们的后路!” 姬茀哧笑一声,喃喃自语:我何须要讨好他! 声音极低,两女也没听明白,便也不做理会。 这时刻,正是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姬茀盯着红霞不满暗沉的天空,她仰着头,突然唤道:“拿些竹子和纱,脂膏油来!” 年长的婢女应道:“是。” 她走出几步后,年青的婢女叫道:“顺便将吃食也一起取来!” 不一会,姬茀的面前便摆了一摊的物事。她蹲下来,就着灯笼光,开始把裁好的竹子捆绑。 她做得很慢,很专注。 两婢在一旁一直催促她吃饭,但是姬茀只是埋头认真做着手中的事情,她们先是盯了她一阵,想瞧瞧到底她要做什么,但是见她笨手笨脚地弄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弄出一个,便各自忙活去了。 她们一走,姬茀地动作便快了。 不一会功夫,姬茀便弄好了三盏孔明灯。只是她在每个纱面上,都用毛笔写了一个字。 年青的婢女走到她身后,歪着头盯了一眼,突然说道:“这是什么字呀?” 她身份卑贱,从小便不识字。 姬茀没有理会。 弄完后,她把灯中的脂膏油点上,随着手一松,那做工粗疏简单的孔明灯,开始冉冉升起,转眼间,便飞过了房屋。 年青的婢女与她一样,仰着头看着那三个孔明灯飞到天空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时代,发明孔明灯的人还未出世,而姬茀不得已将这个发明提早了几百年。 年青婢女见到姬茀又开始做起孔明灯,不由好奇兴奋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会飞!” 语气轻快中带着点天真,透着该是她这个年龄少女应有的烂漫天真。 姬茀没有理会那婢女的询问,她只是专注地扎着孔明灯,并一盏又一盏地把它放到天空上。 整整一个晚上,时辰都在姬茀做灯放灯中渡过。 第60章 月夫人 此时,在前院大殿中与门客共商谈的公子子归,被窗外那些一个个飘荡在天空的灯笼吸引了目光,坐在下方愤慨激昂的门客共,循着公子子归的目光望去,发出小声惊叹,“会飞的灯?这些都是谁做的?真是高人!” “去,看看是何人在放灯!”公子子归对着身后暗处沉声吩咐道。 “是!”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片刻后,大殿黑暗处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这灯是从府中西院放出,制灯之人为公子今日新得一女郎。” 门客共听闻那制灯之人居然是公子府内的一个姬妾,拍着腿高呼,“妙哉,妙哉,公子新得姬妾真乃妙人!” 公子子归不理会门客共的高呼,继续问道:“有看清那灯长什么样吗?” “小人射下来一只,请主公过目!”黑暗中走出一黑衣人,双手捧着一个物件,奉于公子子归。 公子子归伸手接过,粗粗打量了一下,发现只是一个做工粗糙的物件而已,便没了兴趣,不过当视线瞟向那每个面都有的字时,他眉头凝了凝。 浆?她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暗语?求助? 公子子归想不透,他将那孔明灯仍给了共,淡淡说道:“共瞧瞧,这字表达了什么意思?” 一直伸直脖子张望的共,急忙抬手接住,他翻转着孔明灯,看的很是细致,嘴中不停发着惊叹,“妙,妙,妙……” 这时,公子子归不耐烦了,催促地低喝道:“你又不是属猫的,别一直喵喵了,快看看那个字是什么意思!” “然!”共被公子子归一喝,终于停止了他的感叹,他盯着每面的字瞧了瞧,最后朗声说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浆’字,在小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真的?”公子子归有点不信,那女子做的事情,有的时候都超乎人想象。 “然!” …… 公子子归不语,他深深地看了眼共手中的孔明灯,垂下头,喃喃说道:“也许真没有什么意思吧!” 说罢,长叹一声。 共看了眼公子子归,再看一眼手中的孔明灯,他实在掩不住对这东西的欣赏,便开口对公子子归说:“共甚是欣赏这物件,还请公子赏赐给小人!” “拿去吧!”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一阵笙乐声便透窗而入,在树林中婉转飘扬。姬茀慢慢睁开眼,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很暗,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她撑着腰坐直,拥着被子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昨日她放出的孔明灯,公子离原有看到吗?那上面写的字他会明白吗? 今日就要做出决定,她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院落外穿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一群杂乱的脚步冲进了院内,年青婢女跌撞地冲入房内,小脸充满了惊恐,声音都抖了起来,“女郎,完了,月夫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姬茀想着公子子归这般张扬地让她在这西院住下,这主动找****的麻烦肯定是避不开的。 第61章 姬妾 “女郎,怎么办?”年青婢女开始替姬茀担忧起来,“这月夫人最是善妒,仗着她是赵国公主的身份,凡是偶得公子宠爱的姬妾,都逃不出她的算计,昨日女郎瞧见的那些姬妾,大部分都是被月夫人算计后,便没了公子的宠爱……” 那婢女话音未落,姬茀幽幽说道:“我还不是你们公子的姬妾,所以我何须怕她!” 嘎!年青婢女戛然住口,张着嘴,显然是被姬茀的话吓到了! 公子都表现的这么明显,这女郎怎么会说不是公子的姬妾呢? 一般能在西院住下的人,都是公子最宠爱之人! 要不然,这月夫人也不会今天一大早就气冲冲的过来了。 “过来帮我梳头吧!”姬茀坐到铜镜前,淡淡说道。 “是!”年青婢女收回惊讶,应声道。 姬茀只是简单洗漱了一番,未施粉黛,然后,安抚着年青婢女道:“别怕!走,出去迎迎月夫人!” 姬茀的这份镇定让那婢女害怕紧张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了出去,想着月夫人要真算计女郎的话,动静闹大了,公子自然会知晓的。 出了房门,只见院子门口气势冲冲地走来一群人。当前一名一身贵夫人打扮的女子,大约二十岁。形容貌美,一身金玉配饰,头发高盘,腰间宝玉随着她一步一晃,裙摆拖在地上老长,着实贵气逼人。她的后面跟着婢女奴仆有二十多人。 姬茀不用费心去猜测,看着她面上明显的怒意,就知道此人是年青婢女口中的月夫人无疑了。 她不由感叹,果然是大国的公主,这一身派头就是十足十。 “你就是昨日公子带回来的美人?”月夫人一见姬茀出来,一双美眸夹着嫉妒的炉火看着她,昨日晚上听府中众人传,公子新得一美人,即媚且艳,美貌不在她之下,这一消息让她整晚都没睡好,因此天一亮,她便冲冲过来,瞧瞧她到底有多美。 不过,她虽然未施粉黛,但在一袭红衣的衬托下,整个人仍是在清丽之中透着内媚的艳,确实是不逊与她。 两婢女立马朝着月夫人行了一礼,恭敬地开口唤道:“奴婢见过月夫人。” 月夫人轻轻一笑,她那流光溢彩的,却又带了几分骄纵的凤眼瞟了那姬茀一眼。 看着姬茀那张姣好的面容,月夫人双眼中的妒火更盛,见姬茀只是婷婷立在院中,微抬下巴,未回答她的话。 月夫人咬着牙以一种亲昵的口吻,轻叹一声,唤道:“妹妹既然已经在这院子住下了,那就是我们众姐妹中的一员了,这以后的规矩还是要立的!” 她这口吻很温柔,可语气却丝毫容不得人质疑。 这时,姬茀幽幽开口了,“好像夫人弄错了!”说罢,她冷笑一声,“难道只要是入了公子府的女子,便都是姬妾吗?” 月夫人似是轻叹一声,过了一会,她优美而温柔的声音轻轻地传了来,“要不妹妹以为呢?” 第62章 恼怒 姬茀又是冷笑一声,“姬茀以为公子待我是与众不同的!”转眼,姬茀以一种清清冷冷的语气,继续说道:“虽然被暂时安排在这西院住下,但公子一直以客卿之礼相待,不曾冒犯,想必公子还是重我的,这点夫人没看出来吗?” “别装清高!”月夫人高昂着头,哧笑一声,“像你这种性情的,周围这一幢幢楼中,倒是住了不少个,你看结果如何,还不是沦为府内最下等的姬妾!看你双手生有薄茧,想必生活也不易,只要成了公子的姬妾,如媚意相从,婉转求欢,索得一匹锦,不过是一夜之功,这富贵不可求的日子还不是唾手可得!” 这是姬茀平生受到的最大羞辱,让她这个受过新时代女性教育的现代人,在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求欢,只为获得物质上的满足,便让她此刻愤怒无比。 她的脸色先是一红,不过转眼,她又恢复了白皙。 姬茀轻轻一笑。 那她宛如墨玉般的双眸,瞟了含着笑望向她前方的月夫人一眼,开口说道:“匠人有十八般武艺,女人有万般活法,让姬茀苟同月夫人这等卑贱的活法,实难做到!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月夫人自行离去,姬茀不送!” 说到这里,姬茀优雅转身,朝着身后两个婢女笑道:“送客!” 直到姬茀转身,那月夫人还气得在浑身哆嗦! 她实在气得太狠,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姬茀的话都说得这么明了,一侧的小楼中传出阵阵讥笑,她们便是再不识文墨,也听出了姬茀话中的嘲讽! 月夫人张着檀口喘着气,直到气息稍平,她才哑声命令道:“站住!” 如她预期,姬茀止了脚步,立在当地,还侧过身来,转眸看向她,淡淡问道:“月夫人还没明白姬茀的意思吗?你走的是卑贱之道,而姬茀求的是一条被尊重之路!” 月夫人缓缓抬头,一瞬不瞬地盯了姬茀一会,她怒极反笑了,“这么说来,你是要与男子般,在这世上扬名天下?” “有何不可!”姬茀大声应答。 这话说的真是豪志万丈,信誓旦旦! 月夫人扬起一笑,眼神滑过姬茀那如画的眉眼,发出一阵哧笑,“真是可惜啊,倒是辜负了这媚艳的美貌,你说你带着这样的容貌去投靠高门之下,他们会以士人之礼相待吗?想必到时随随便便收入后院中,玩腻了便弃,连个姬妾都算不上!” 优雅温柔的语调,说着最刻薄最难听的话! 但姬茀付之一笑。 她收回眼神,再次转过身,淡淡说道:“送客!太聒噪!” “你……”月夫人脸上再也把持不住了,她涨红着脸,扯着嗓子尖声叫道:“你这个贱人,给我站住! 姬茀不理,继续迈着优雅的步履,向前走去,身后的红裙,拖曳而行,宛如一直骄傲的火凤凰。 月夫人更是气极,她对着身后的众奴仆高声叫道:“给我把她拿住,非要好好教训不可!” “诺!”众奴仆响应。 第63章 为何不跪? 只见,从月夫人身后走去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壮汉,他们一拥而上,伸手抓向姬茀,眼看着就要抓住,姬茀突然一个疾步,身子一扭,巧妙地躲开了。 众人伸手又是一抓,再次落空! “都是废物吗?七八个人抓一个都抓不到,要你们有何用!”月夫人瞧着姬茀一次次躲开,更是气极,不禁对着那些壮汉高声喝骂。 这一下,那些壮汉不敢懈怠和轻视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分散开来,将姬茀包围中,随着一步步靠近,那个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姬茀睁着墨玉眼眸,看着步步紧逼的壮汉,脑中飞速的转动,这包围圈渐渐变小,就算她速度快,也逃不出这些人的范围。 唉,算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正当姬茀打算放弃挣扎时,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怎么如此热闹?” 众人转身一看,只瞧公子子归在一种贤士的簇拥下,踱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 “见过公子!”众人恭敬一礼,齐声道。 “起!” “诺!” 公子子归径直穿过众人,来到姬茀面前,倾身向前,不悦问道:“你为何不行礼?” 原来刚才众人行跪拜礼时,姬茀仍是保持着站立之姿,不跪也不拜。 姬茀侧过头,避开公子子归喷吐在脸上的热气,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距离,脆生生地冷漠反问道:“姬茀是齐国人否?” “否!”公子子归应答。 “姬茀是公子府人否?” 公子子归凝了下眉头,犹豫片刻后才答,“目前不是!” “既然两者都不是,那我为何要跪拜你!” “你……”这下公子子归有点无从反驳,只能抬眼环顾下四周,然后沉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当瞧到老实安静地垂着头立在一旁的月夫人后,他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厌恶,然后走过去柔声问道:“夫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夫主!”月夫人一声轻唤,嘤嘤小泣,“妾专门过来看看姬茀妹妹,那知妹妹却将妾好生羞辱一番,妾实在羞愤,还望夫主给妾做主!” 话音未落,月夫人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公子子归的衣裳,声音哀哀凄凄。 夫主最是宠爱她了,他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将那个可恶的女人惩治一番。 但接下来公子子归的一句话,却让她愣在当地。 “这女子确实很可恶,一定要好好惩治惩治,夫人先暂且回去,这事我会处理的!” 这很显然,只是敷衍了事! “夫主……”月夫人急急叫道。 “我会处理的,都退下去!”公子子归略提高声音,再次说道,语气中已经有了薄怒。 “诺!” 月夫人以及她的奴仆一起退了出去,她含着狠毒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姬茀,直到被院墙挡住,才不甘的收回视线,气急败坏地回去她的院落。 随着公子子归的到来,那些小楼中探出的脑袋越来越多,她们欢喜地看着公子子归,轻轻叫唤,“夫主,妾好多日未相见,真是思念甚紧!” 第64章 不救? “夫主,您最爱听妾唱歌了,妾再给您唱一首!”说罢,清亮地歌声响起。 有人扬着手中的东西,脆声呼唤着:“夫主,这时妾做的得意之作,配夫主最是合适了!” …… 霎时,这个西院所在的区域变的热闹无比,莺莺燕燕,此起彼伏。 公子子归黑着脸,看了眼这些满带期待神情的众女子,埋着头,快步走进了房间内,一入房门,公子子归低沉的声音响起,“茀儿,进来!” 声音中还是带着薄怒! 收回看热闹的眼睛,姬茀耸耸肩,提步跨入门内。而一直低头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很是贴心地将房门给带上了。 随着房门一关,这个房间内便成了二人的单独空间,俩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到底是气势弱点,姬茀急忙收回目光,低下头,看向一侧。 今天是第二日,一天的时间快要到了! 如果公子子归真是来问她的选择,她便闭口不语好了,也许还能拖上一拖! 果真,公子子归斜靠在主位软塌上,再次恢复慵懒优雅语调,“茀儿,可有想好?是钱还是做我的贴身侍女呢?” 姬茀默然! 公子子归沉着双眸再次问道:“可有想好?还是你更愿做我的姬妾?” 姬茀还是默然! …… 公子子归一连问了十遍,姬茀仍是不答,终于他没了耐心,嚇地起榻,踱着步子,带着危险的气息,走到姬茀眼前。 姬茀还是低垂着头! 公子子归伸手,抬起她的头,重重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视着他,姬茀平静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公子子归的魅眸。 盯着这个平静的小脸看了片刻,公子子归磨着牙,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不说,那我便帮你选择了!” 姬茀还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她的倔强让公子子归感到了一阵挫败,他放下手,带着怒气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话,“等时辰到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望着公子子归气急败坏的背影,姬茀伸手揉了揉微痛的下巴,低低说道:“公子离原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放的孔明灯?怎么还不来救她?” 此时的公子离原,端坐在议事厅大殿上,下方坐着府内上等门客,今日他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说,楚王病! 寥寥数字,在公子离原府中击起大浪,于是,他将府内谋臣召集,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坐在下首一白发苍苍老者,拱手一礼,声音洪亮如钟,“公子,楚王病,是我们回国的大好时机,还望公子积极游走齐国,说服齐王派兵辅助公子登位!” “薛公所言有理,但我大楚与齐国素来不合,如果找齐国派兵相助,会不会引狼入室?”另一个瘦小中年男子附和,提出自已的疑虑。 那被称为薛公的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反驳道:“在地理位置上,齐国与我大楚相邻,派兵相助,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像其他国家借兵,还未到,便被楚王得知,你说哪种更有利?” “这……” 一时之间,下方谋臣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但都不能说服对方,最后,他们统一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手支着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事容我再想想,毕竟是大事,最好是能找到个最能行之有效的方法!” 众人也只能点头,缓缓退去。 一群人退出后,整个大殿恢复平静,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公子,真不去救那女郎吗?” 第65章 又有宴会 阳光照射下,公子离原笑了笑。 这一笑,有点神秘,有点狡猾,有点惫懒。 只见他撩起下摆,站起身来,一边向那大殿外走去,一边轻笑道:“瞧她昨日放的那飞灯,想必是着急了,不过如果不惩治一下她,她下次可能还会如此!” 黑暗中的护卫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公子离原走下高阶,继续笑道:“不过也该是时候去救她了!” “诺!” 黑暗中走出一个黑衣人,他一边应着,一边狐疑地看向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停下脚步,侧过身,他轻声说道:“你准备下,我们去齐公子府一趟,将声势弄大点!” 这一下,那黑衣人听懂了,他低笑出声,压低声音向公子离原挤了挤眼,道:“公子可是想要女郎感激之下倾心相许?” 回答他的,是背负双手,身影无比高远飘渺,无比纯洁的公子离原,只见他浅浅笑道:“倾心相许?以她的性格怕是不容易,不过让她感动一番,诚心相待,倒是可能。” 那黑衣人听到这里,忍着笑,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一张精致的拜帖送到公子子归府中,上面说:公子离原今晚临至公子府,感谢公子子归对公子离原的照顾。 当下,府中热闹起来,那些听到消息的权贵也纷纷送贴至公子子归府,请求也能来参加今晚的晚宴。 这公子离原突然造访,他的目的公子子归是明了的,但其他那些人也来,公子子归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因此,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和府内门客讨论这些人的意图,没有再次去找姬茀。 乐得清闲的姬茀,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吹着额前的碎发玩,这时门外两个婢女小声谈话内容吸引了她的注意。 “袖姐姐,听说今晚府内有宴会,是吗?”那个年青婢女带着几分喜悦,小声地问向那年长的婢女。 被称为袖的婢女,抬头弹了一下年青婢女的额头,打趣道:“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难道晚上想偷溜去看美男?” 年青婢女佯怒地抚摸着额头,软软哀求道:“袖姐姐,好吗?我都没见过那公子离原,真想瞧瞧是不是真的有那天人之姿!” 当听到公子离原这个名字时,姬茀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欢喜地跳下床榻,不停在房中走动,到最后,竟是一蹦一跳,嘴中喃喃自语: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至于那两婢女后面的对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在姬茀的期待下,天色逐渐转暗,趁着两人不注意,她悄悄溜出了院子。 才隔一天,她再次入了这齐公子府,第一次是被安置在前院之中,现在是后院,虽然位置不同了,但姬茀大体知道她所处的位置。 隐在黑暗中的姬茀,小心观察着走过去的人,当瞧到那一队美姬队伍时,姬茀脸上一笑,再次隐在了黑暗中。 那走在最前头一侧的中年妇女,看了眼这群美艳的女子们,高声说道:“众美姬们,等下定要好生侍候好贵人们,要是被贵人看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众女娇滴滴地应诺道:“诺!” 当那队美姬走过姬茀藏身地方后,没人注意到那队伍的最后面多了一个红衣女郎。 第66章 混入 姬茀低着头,跟着众美姬的步调,迈着优雅的步子,行至大殿旁的偏殿处。 大殿中,已是灯火通明,丝竹声飘荡其间。 姬茀走在众美人身后,眯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前方灯火通明,笑语不绝宫殿。她用指甲掐着自己掌心,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姬茀!冷静啊,你一定要冷静!无论如何,你都要冷静! 随着越来越靠近宫殿,众女也都紧张,嘻笑声越来越少,脚步声已是越来越沉重凌乱。 她们知道,决定自己命运时刻到来。在这样夜晚,若能博得公子欢心,便可一飞冲天! 同时,她们也有可能,从今天晚上开始,媚笑于另一个男人怀抱中。因为诸国间贵族,都喜欢在这种宴会中,把她们这些美人赏赐,赠送给下属和贵客。 殿中,喧嚣声越来越响。 侯在侧门奴仆看到众女走近,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叫道:“哟,美人儿何其迟也?公子已在派人相询。入内,入内。” 众女迤逦而入。 姬茀混在最后一个入殿。这一混入,她才现众女身上胭脂香味十分浓郁,直让她鼻子痒得难受。害怕会被喷嚏,姬茀连忙低头,伸袖掩住,悄悄揉揉鼻子。 满殿灯火,满殿酒肉香中,众美人到来,令得喧嚣热闹殿瞬时一静。 一双双打量目光,如狼似虎。 众女也在打量,她们都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主塌。 坐在主塌上,是她们渴望一见齐公子。齐公子身后,坐着三个美人,其中为首那个便是月夫人,另外两个是齐公子的宠姬。 姬茀没有抬头打量,她被挤在角落里,还在忙着揉鼻子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右侧传来,“美人们,侯于此处可也。” 众女应声走向殿右侧角落处。 一走入角落,姬茀便抬起头来,她的目光越过众人,便看到了那个坐在左侧下首的白色身影。 她们所站这个角落,光线有点暗,若隐若现中,美人们更显神秘。 这时,公子子归头一抬,徐徐地迎上姬茀眼神,眸中带着薄怒。 呼地一下,姬茀迅地把头一缩,移开眼神。 公子子归淡淡瞟着众美人,笑笑,举起手中酒樽,朗声说道:“酒已香,肉已熟,诸君正可开怀一饮。诸位美人,上前奉酒!” 这是命令。 众女盈盈一福,同时娇声应诺,然后迤逦走出。 一走入主道,众女便一分为二,分两队步入左右两侧塌几后。 姬茀来到左侧这一列。 她来到一个塌几前,如众女一样,略略一蹲,行一个半福礼后,左手轻轻勾住右袖,右手尾指伸出呈兰花指状,然后,青铜樽向下微垂,任酒水如泉,汩汩入斟。 走过一个又一个塌几,倒一斟又一斟时,突然间,她长长裳服,被一只手从塌几底扯住。 一股口臭传来同时,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笑道:“我酒斟已空,美人再满上吧。” 说着说着,他那只手,摸索着向姬茀腿抚来。 姬茀似乎没有听到,她面不改色地继续向前走去。 当她走动时,她裳摆,被那人紧紧地扯着,只要再用一分力,这种本来便不结实布料,便会当众撕破! 可是,姬茀没有停步! 第67章 中意美姬? 她依然娉娉婷婷地向前走去,甚至,她都不曾抬头看上那个中年男子一眼。 那中年男子一怔,他调戏美人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不成,这个美人便不担心,在这种宴席中,裳服扯落撕烂,当众袒露身体后果?丢主人颜面,可是死罪啊! 他愕然地看着姬茀那纤细腰肢,心中又是痒痒,又是不解,就在她再次向前提步时,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同样,让公子子归没有颜面,他也吃不好果子。 姬茀来到下一几,再次一福,勾袖,斟酒。 也许,是刚才那番明争暗斗,已被众人收入眼底,这一下,姬茀遇见的人都规矩。 当来到公子离原榻几前,姬茀握着青铜樽的手颤抖了一下,酒不小心洒出,姬茀连忙伸出衣袖,小心擦拭着几面上的酒水,她倾身向前,眼角含笑,看了公子离原一眼,轻轻说道:“公子,我是姬茀!” 她这个时候是女装打扮,而且先前的伪装都已经被洗去,这样的面容对公子离原来说,肯定是陌生了。 因此,姬茀才出言小声地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 可是公子离原的反应有点出乎姬茀的意料,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连看也不看姬茀一眼。 姬茀急了,拼命地朝公子离原挤眉弄眼,可是公子离原还是不看她。 最后,不敢耽搁太久,姬茀只能起身,再次侯到一侧! 当美人们给各几都满上酒水时,公子子归爽朗笑声再次传来,“诸君,苍天赐我以美酒,赐我以美食,这一杯,且敬苍天!” “同敬苍天——” 公子子归仰头,把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鼓乐声响,笙声飘荡。 这时,众美人如穿花蝴蝶般,向殿前集中。 酒敬完,按照时人习惯,下一步,是她们这些美人们集结在大殿之前,公子子归主塌之下,一边让殿中众人欣赏,一边等着公子子归吩咐,或歌或舞。 姬茀走着碎步,学着众女,扭着腰肢,姿态优美地向殿前靠拢。 纵使半垂着头,姬茀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公子子归,月夫人,都在转过眼眸,向她打量而来! 姬茀咬着牙,想道:我怕什么?就算公子子归认出来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将我轰出去不成? 想到这里,姬茀心神定。 这时,一个温柔笑声传来,“夫主,这些美人当真动人啊。” 正是月夫人的声音,它就从姬茀前方传来。 二十个美人,分成前后两列站着,燕女楚姝,各呈风姿,让人目不暇接。在这样夜晚,灯火有点点暗,涂有浓妆才会更加显眼。站在后面一列,混在倒数二三位姬茀,低着头,任长披散在脸侧,真是一点也不显眼。 月夫人笑得很灿烂,她向公子子归微微偎去,指着众美姬,一个一个地指点着笑道:“此女燕服,果然硕而白,美而满。”“此妇越姬也,明眸善睐,真真动人也。” 在她灿烂而明媚笑容中,公子子归懒懒地举起酒杯抿一口。 她转向公子子归巧笑嫣然地说道:“夫主可有中意美姬?如无,妾可要令她们暂退。” 第68章 斟酒 这话一出,姬茀清楚地感觉到,她身边众女,都变得紧张,连呼吸也急促两分。 公子子归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瞟一眼众女,淡淡地回道:“那红衣美姬留下。”他声音低沉中带着嘲讽。 没想到公子子归会如此说,月夫人一怔,最后也只能伸出素手,点了姬茀一下,温软地说:“你留下!” 如果仔细听,那隐藏下的情绪分明就是咬牙切齿。 没有被点中人,脸色已白一半。她们纷纷转头愤怒地看向低着头的姬茀。 此时的姬茀,真想跳起来拒绝,但是这种场合下,驳了公子子归的面子,给姬茀的直觉是她将会死的很惨! 于是,姬茀抬起头,她静静地看着月夫人,看着公子子归。 对上她这张脸,月夫人似乎很是欢喜,她温柔一笑,双眼眯起,问道:“姬,以后便是公子姬妾了!” 双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姬茀瞟她一眼,转向一旁公子子归。 这个男人,看着她目光,很淡漠,很平静,他只是瞟她一眼,便低下头去,慢条斯理地抿起斟中酒水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的注视下,姬茀盈盈一礼,清脆地说道:“妾闻今晚主客公子离原风华无度,名声无双,妾很是仰慕,还请公子能准许妾再为公子离原斟次酒,以聊妾的仰慕之情!” 她说到这里,朝公子子归小心地瞟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当下,仍保持着蹲福之姿的姬茀,声音微提,继续说道:“如公子能准许,妾以后定忠心服侍公子!” 终于,公子子归冷漠地声音响起,“可!”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姬茀娉娉婷婷地走到公子离原所在塌几前。她朝着公子离原盈盈一福后,上身挺直,左手勾住右边长袖,右手兰花指轻挑,姿态极其优美娴雅地为公子离原酒樽,斟上酒水! 姬茀低着头,目光盈盈地看着公子离原,低低地开口,“公子,妾便是姬茀,公子府中的那个姬茀啊,可有想起?” 在姬茀说出身份时,他终于抬头了,他定定地看向姬茀。 朝着姬茀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眼后,他眉头一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表情,然后,把酒斟稳稳地放在几上。 公子子归略略抬眼,瞟向姬茀,他薄唇一抿,冷冷地说道:“姬,公子离原何等身份?休得唐突。过来吧!” 公子子归这话,已是带着冷嘲热讽。 殿中响起一阵轻笑声。众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姬茀,指指点点中,吐出话已有些不中听。 姬茀置若罔闻。 她只是仰着小脸,目光盈盈地,渴望地看着公子离原,在对上公子离原眼神时,她目光中,已带上几分乞求。 公子离原懒洋洋地举起酒斟,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众人指点和议论声更响。 无数双目光,灼灼地盯着姬茀,她越是耽搁,那些取笑声便越是响亮,她已撑不下去。 姬茀咬着唇,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转过身,朝着公子子归方向走去。 第69章 赐于我吧! 走两步后,她终是心有不甘,不由脚步一顿,缓缓转头,泪光隐隐地看向公子离原。 这一回眸,一凝睇,直是风情无限。 公子离原怔住。 不止是他,看到这一幕男人们,都是双眼一亮,目光一直。 公子子归浓眉皱皱,他朝月夫人使个眼色。 月夫人脸更白。好一会,她才掩着唇,在挤出一个笑容后,唤道:“姬,莫非你与公子离原有私情乎?何迟迟不肯行也?” 她这话一出,殿中众男人,又是一阵笑。 笑声中,姬茀只是直直地看着公子离原,她看着他,嘴唇颤抖,满脸乞求。 公子离原慢慢收住嘲讽表情,他暗中叹一口气,右手漫不经心地朝她一挥,笑道:“美人恩重,最难辞也。子归,此姬给我罢。” 不等公子子归同意,姬茀已是破颜一笑,这一笑,如云破月来,美景无限! 姬茀欢喜地扭着腰肢,娉娉婷婷向公子离原跑近。 她来到他身前,盈盈一福,秀脸微仰,眼波宛如秋水,娇声说道:“妾,谢过夫主。” 说罢,她膝行两步,移到公子离原脚前跪坐好。 一直到姬茀跪坐好,长再次披垂,挡住她面孔,众人才清醒过来。 一齐国权贵‘啪’地一声,在自个儿腿上拍一下,怪叫道:“噫!吁!此美人或泣或笑,或喜或悲,动人心魄,惑人神魂啊!这种美人,岂只是万里挑一?”他说到这里,转过头去,朝着公子子归摇头感慨道:“公子身边有如此极品美人,竟不知乎?这美人儿,可胜月夫人多矣,公子亏,亏!” 这齐国权贵话,博得众人连连点头。 嗖地一下,月夫人脸惨白中透着青色。在一众男人轻视眼神中,她费好大功夫,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面对众人取笑,公子子归薄唇一扬,他深深地盯一眼姬茀后,举樽笑道:“子围此言错矣,此等美姬我怎么舍得赏赐给他人呢?” 说罢,公子子归朝着姬茀沉声一喝,“姬,别闹了,速速过来!” 才跪好的姬茀,抬起惨白地脸,看向公子离原,蠕动着嘴唇,颤抖不已,仿佛在诉说着哀求。 公子离原再次一叹,他举起酒斟,朝着公子子归一礼,清越地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子归,此姬甚合我意,便赐于我吧!当然,我也不会让子归吃亏!” 说罢,他抬手相击两下! 随着声音一落,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众人同时转眸望去,这一望,所有的男人都是双眼一亮。 五个美人的身姿,清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她们,先前直呼公子子归亏的名叫子围的贵族,便是啧啧有声,他一边目不暇接地打量,一边叹道:“美,美,美!” 与他一样感慨不已的,还有大殿中其他人等,这些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五个美人,一个个目眩神迷,心神俱醉。 在火把光摇曳中,那五个美人也扭着腰肢,娉娉婷婷地步入殿中。 姬茀目光一转,也给看呆了去。 第70章 卑贱到尘 这五个美人,无论哪一个,姿色还略逊她一畴。可不知为什么,这五人站在一起,竟如兰秋菊,冬梅夏莲齐聚一堂,竟让人有一种目不暇接,阅尽众花的错觉。 就在一众贵族看得痴痴呆呆时,公子离原再次开口,“子归可否满意?用五个美姬来换一个,想必子归可是不亏的!” 这贵族之间将自己的美姬互相赠送事情,极为普遍,如果上位者度量狭小,对一个姬妾都紧口不放,那他在这贵族圈中便会落了骂名去,况且,这公子离原还大度的用五个美姬来换,他是不愿也只能愿了。 公子子归看着看着,当看到姬茀脸上那满是期待的神情时,不由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便依了你吧!” 公子离原笑笑,仰头将斟中酒一饮而尽,道:“谢子归大量!” 公子子归也端起酒斟,对着公子离原的方向虚礼了下,待含下这口苦闷的酒水后,他沉着魅眸,冷冷地瞟了一眼姬茀后,对身边的月夫人小声说了几句。 一直紧紧偎着公子子归的月夫人,当他的话音一落,便掩嘴娇媚一笑,“公子真是体贴!” 她伸手朝着主榻下方指点几下,优雅温柔地说:“你等四人也归公子离原了!公子离原一下送了五个美人,我公子府怎能占了便宜去!” 那被指点到的四女,欣喜地抬起头,朝着主榻方向,盈盈一礼,齐声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夫人!” 这真是宛如天降大礼,一下砸中了她们! 这次参加晚宴,她们都做好了被送人的准备,但没想到的是她们被赠送的人是公子离原。 四女道谢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腰肢摇摆地走到公子离原后方跪坐下。脸上一直都带着掩不下去的狂喜。 此时,公子子归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中响起,“剩下美姬,各位可随意挑选!” 随着话音一落,那坐下底下的齐国贵族们,早就坐不住了,他们纷纷点名,将一众美女瓜分完毕! 而公子离原送的五个美女自然是坐到了公子子归的后方,虽然这些贵族对这带着不同风格的五个美女垂涎三尺,但他们也明白,现在还不是开口讨要的时候,因此,也没人指名要这五个美女。 灯火通明的大殿中,终于进入晚宴的高氵朝,每个齐国贵族怀中搂着新入手的美女,或是调戏或是甫酒,大殿中不时响起美女低低哀求声。 这次宴会类似家宴,没有激辩,没有谋略,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因此大家便放松了姿态,将这些贵族们的风流奢靡一展无余。 一直低头跪坐在公子离原身旁的姬茀,本分地做着姬妾该做的事情。她看着这些在贵族怀中婉转求欢的美女,眼神中带着一抹惋惜和同情。 今晚她是开眼界了,这个时代,女子真是如事物般,凡是她们的拥有者,便可以随意赏赐和赠送,毫无地位。 也许,过了今晚,她们又不知会被送给谁或者是赏赐给某个门客,到最后,能有几个会一直获得夫主的恩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第71章 红袖美姬 想到今日她这般行事,不禁也为以后的生活担忧! 她现在的身份是公子离原姬妾,而不是谋士了,她所有权是公子离原的,而不是她自己的了! 想到此处,姬茀心中闷的慌! 看来她接下来要好好谋划一番,让公子离原觉得她有才,这般,他应该会惜重她吧! 正当姬茀低头谋划自己接下来打算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喷吐而出的热气,只吹耳洞,让她耳廓边的绒毛直颤抖,“姬可是有心事?” 姬茀微微侧身,弯腰一礼,恭敬说道:“然!姬在想着公子为何装作不认识姬!” 这句话中带着分明的疏离! 公子离原明显的一怔,姬茀态度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她不是应该很欣喜才对吗?自己可是用了五个美姬来换她,才将她救出,这代价可是有点大呀! 显然公子离原还不懂姬茀此时担忧的心态!如他这般一直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是不会懂那被人剥夺了人身自由后的苦楚。 思不透的公子离原,带着隐隐的失望,轻声解释地说道:“姬女装之下,容貌大变,认不出很正常!勿恼了,快快斟上酒来!” 显然,他不愿在这里多语! 姬茀也不追问,她执起青铜樽,缓缓将酒斟满上后,又是低下头,将脸掩在了垂下的秀发中。 感受到姬茀的低沉,公子离原默默地喝着酒,脸上还是带着不解,心中一直在问: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整个宴会进入了高氵朝,宾客拥着美人四处走动敬酒,只见一体圆肚突的男子,搂着一个着薄纱的女子,向着公子离原的坐榻而来,那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楚公子,何不四处走动走动,莫不是您身边的美人未让您尽兴?” 那男子见公子离原仍是优雅地喝酒,他对着怀中的美女接说:“如此的话,美姬你去服侍楚公子,可别怠慢了我们齐国的贵客。” 说罢,男子将身边的美女推向了公子离原。 那女子作势倾倒向公子离原,她满目含春,媚眼潋滟地望向公子离原。 姬茀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相比那男子,公子离原估摸着是整个宴会中,最为耀眼的了,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也吸引了众美人的目光。 女子见终于能亲近这如谪仙一般的人,整个人兴奋的面色潮红,她顺势娇柔地歪倒在公子离原的怀中。 公子离原没有拒绝! 女子拿起桌上的酒樽,温柔地递送到公子离原嘴边,轻吐幽兰,“公子,请喝!” 公子离原没有理会到嘴角边的酒,他抬头看向那男子,道:“公子提将美姬送于我了,那可不是没人为公子提排忧解酒了?这美姬公子提还是带走吧!” 这男人也是齐国公子之一,叫公子提。 美姬握着酒樽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霎时,泪眼婆娑,委屈地控诉道:“莫不是姬有让公子不满意的?” “不是!”他转头看了姬茀一眼,继续说道:“我已有红袖美姬,这美人还请公子提带走吧!” 第72章 脸皮薄 姬茀被公子离原的那一眼和那一句话,弄的心中非常不踏实。 见公子离原眼神坚定,公子提也只能悻悻一笑,说道:“嘿嘿,既然如此,为何公子却未拥美人入怀?” “我那美姬甚是脸皮薄,不愿当众亲热。”公子离原的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和宠溺。 当公子提望向姬茀时,她非常配合地羞愧低下了头,面颊绯红。公子提看着娇羞低着头的姬茀,心中痒痒:真是一个可人,可惜了,得不到手! 最后,公子提收回了刚被送出的美人,继续游走在宴会之中。 当他们离去后,姬茀抬起头,调侃了公子离原一句:“公子真是坐怀不乱呀!” “美姬,酒樽空了!”公子离原面色微红地轻敲了一下榻面,提醒着姬茀她此时的身份。 小气,玩笑都开不起!姬茀心里小声地诽腹着。 整个宴会,公子子归便一直坐在主榻上,不停的闷闷喝酒,一斟接一斟,魅眸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眼神中满是不甘。 还是让这该死的女人逃了! 坐在他身旁的月夫人,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娇媚温柔,她姣好的容颜此时满是狠毒,双手绞着衣角,眼神愤恨。 这两个人各怀心思,与这大殿中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最后,公子子归交代一声,便离了宴会! 主人都走了,这些宾客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他们也纷纷告辞。 公子离原一行人,来时人数不多,回去之后,因多了五个姬妾,这队伍看起来有点庞大了。 公子离原走在前面。 姬茀亦步亦趋,紧紧跟随上。 公子离原与众人拱手行礼过后,长袍飘拂间,步向马车所在广场走去。 当一行人来到回廊下时,一个温柔声音唤道:“公子离原。” 这声音?姬茀嗖地一下回过头去。 出现在他们眼前,是站在廊下齐公子子归和月夫人等三姬。他们显然是在此等候,月夫人唤住公子离原,她朝着公子离原盈盈一福后,曼步走到他面前。 月夫人温柔笑道:“公子身边美姬,我家夫主有不舍之意。妾愿替夫主求之,可否?” 月夫人双掌一合,随着掌声响起,一个美丽少女,出现在月夫人身后。 那少女半跪在公子出面前,她头顶上,捧着一个托盘。 月夫人盈盈走过,她揭起少女头顶上托盘,露出里面散着莹莹光辉珍珠,朝着公子离原笑道:“这里面,皆是南浦珍珠,价值百金。”说到这里,月夫人朝着那跪着少女一指,笑道:“此妇,越国处子也。一并奉于君,以换取君身边美姬。” 嗖地一下,姬茀小脸,苍白如纸。 她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公子离原,不知不觉中,双眼中已尽是乞求和恐慌。 又是不知不觉中,她紧紧地揪住公子离原衣袖,她又慌又乱,很想跪下乞求,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终是不能。 在慌乱同时,姬茀心中,已闪过好几个主意,每一个主意,都是破釜沉舟。 第73章 四女嘲笑 在一侧,公子子归目光沉沉地盯着姬茀,在见到她如此表情时,他那魅眸中,闪过一抹恼怒。 月夫人含着温柔的笑,期待地看着公子离原。 这是替齐公子出面相求,一般来说,如齐公子这样身份,要回曾经赠送给好友的一个美姬,只是一句话事。 而他,却愿意付出一点代价来交换,这既是对好友尊重,也是对他宠姬尊重。这样的事不管是情面上,还是道理上,公子离原都不能拒绝。 因此,月夫人笑容,很灿烂。只是每当她瞟向公子子归时,这灿烂中,便换一份黯然和怨恨。 一时之间,众人目光,都聚集到公子离原身上。 在一众盯视中,公子离原却是懒洋洋地一笑。 他伸出手,把托盘中珍珠翻翻。 看到公子离原动作,姬茀已是面如死灰,她挺直腰背,目光中闪过一抹刚烈之色。 公子离原抓起一把珍珠,手一松,任由它们从指间滚落,彼此直击,清脆悦耳。 如此耍两把后,公子离原拍拍手,转向站在走廓中公子子归,含笑唤道:“子归。” 他双手一叉,慢条斯理地对着公子子归说道:“你这个月夫人,手段狠辣,阴恶之极。”嗖地一下,笑得很灿烂月夫人,脸色变得青白如鬼。 她张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公子离原,眼眶中泪水滚滚,一脸怆惶。她朝着理也不理自己的公子离原看几眼后,便急急转头,一脸悲愤委屈地看向公子子归。 这个时候,公子离原声音还在悠然响起,“有她在,我身边这美姬不能交还给你。” 说到这里,公子离原牵着姬茀手,越过月夫人,跨步离去。 直到姬茀走好远,她还隐隐可以听到,月夫人那凄凄哀哀委屈哭诉声。 姬茀紧跟在公子离原身后,步向广场走去。 明亮月光中,公子离原俊逸高贵面容,散着静穆光芒。他嘴角,依然挂着那淡淡笑容,墨眼沉静如海。 感激地看着他,姬茀发现,自己心坎,有股暖流一转而过。 喧嚣声越来越响。 灯火通明中,停满无数马车广场,出现在姬茀眼前。这个时候,广场繁华无比,各位贵族挤来挤去,马嘶声,车轮滚动声不绝于耳。 公子离原马车,停在最显要位置上。一共四辆马车,青色漆在月光下,散着低调光芒。 看到公子离原已走到马车旁,姬茀加快脚步。 姬茀爬上了最后一辆马车,里面早已经坐了那四个美女,看到撩起车帘的姬茀,四女目光带火地射向姬茀。 整个晚上只有姬茀能近公子离原身边,她们都不曾被公子离原召唤过。 因此当看到姬茀时,这四女的目光恨不能将她射穿几个血洞出来。 其中一个穿黄色衣裳的女子,更是语带嘲讽地说道:“哟,姬怎么没和公子同车,反倒要和我们这些挤这辆小马车?” 姬茀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黄衫女子,静静地坐下。 对这群头脑简单的愚蠢女人,姬茀不想理会,也不愿与她们多费口舌。 第74章 小人不愿 见姬茀不说话,黄衫女子更是得意,她发出一声哧笑,再次大声嘲讽着:“我瞧啊,定是被公子嫌弃了,就她这容貌,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能被齐公子赠送出去的女子,在容貌上自然不差,而姬茀现在的容颜与这四女相比,确实是稍逊几分。 说罢,她掩嘴哈哈一笑,车内其他三女,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姬茀的眼神也是羡慕和嫉妒的,她们也跟着那黄衫女子,附和地娇笑。 这时,车外传来一护卫的声音。 “茀姬,公子请你过去!” 四女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那护卫的声音再次传来,“公子还说,刚才说话的女子割去舌头,逐出公子府!” 这护卫声音一落,那黄衫女子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在外面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另外三女更是白着脸,颤抖不已。 沉默的姬茀,同情地看着了一眼那黄衫女子,便转头下了马车。 这女子现在的处境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与她何干! 于是,随着姬茀的离去,那马车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苦苦的哀求声。 爬上公子离原的车,姬茀乖巧地跪在一边,不去关注外面女子的惨叫。 公子离原静静朝她上下打量一眼,懒洋洋地问道:“小儿,白天分别的时候,不是叫你速去速回吗?” 语气中带着点隐隐责备。 这话一问出,姬茀头垂着更低了,因为经过公子离原点拨,直到此时她才想起,今天她是准备要逃跑的! 看着姬茀紧张的表情,公子离原嘴角笑容更大,温柔的语调再次响起,“回来就好,下次可别这么调皮了!” 姬茀更是冷颤了一下,她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来:“小人只是想去送下朋友而已,未曾想离去!” 她说这话时,态度十分的诚挚,十分的坦然,完全是掏心掏肺的模样。 “是吗?既然是送朋友,那为何要做女子打扮?”公子离原忍着笑,无奈地提醒着她。 这下,姬茀的脸瞬间惨白,头垂的更低了。 她怎么知道当时她是做女子装扮?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深想,便被公子离原接下的一句话打断。 公子离原语气更加温柔地说:“既然小儿更喜欢女装,那就恢复女子身份待在我身边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温柔的命令! 姬茀的身子更是一紧。方才在大殿中,看着被一一赏赐出去的美女,她就抗拒以女子身份来面对世人了。 望着她低垂的脸,紧绷着的身子,公子离原一哂,他伸出手来,温柔地抚上姬茀头顶。 在她秀发上摩挲着,他低低笑道:“怎地如此惊慌?莫不不愿做我的姬妾?” 其实,公子离原的这句话带点试探的意图,他披星戴月地来救她,而且还专门挑选了五个风格迥异的美姬,得到的却是她的沉默,反而没有意想中的喜悦和感激。 就更谈不上倾心相待,遑论以身相许呢? 公子离原的话听来是如此的温柔,但却震的姬茀身子一个不稳。 她抬起头,淡漠疏离地说道:“小人不愿!” 第75章 再次拒绝 这句话显然出乎意料,只见公子离原的双眸微眯,那抚着姬茀头发的右手,不禁紧了紧,扯起了一缕头发,在忍着头皮疼痛下,姬茀仍是高昂着头,脸上写满了拒绝。 公子离原放在姬茀头上的右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圆润的下巴上,手指用力,微微一抬,让那抗拒的小脸更靠近自己几分。 此时的姬茀任由着公子离原打量,她知道她现在的样貌肯定是引不起他的兴趣!经过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处理,如果没有专用的药物,她脸上的伪装物是去除不掉的。 这时,公子离原冷冷地说:“便是我近身的姬妾也不愿吗?” 一时之间,姬茀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 公子离原再度开口了,“你以女子身份待在我身边,会更加的安全,那公子子归是不敢打你主意的!” 他怎么知道公子子归在找她麻烦? 以女子身份待在他身边,不就是成了公子离原的姬妾? 姬茀脑中算着得失,思绪翻飞,脑海中一直有个直觉,不论怎么选择,她好像都会跳入一个巨坑中,继续以男子身份待在公子离原身边,那齐公子子归便会以此来要挟她;而如果以女子身份待在公子离原身边,他真能护自己周全吗?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仍是非常下贱,在这贵族上流圈,将身边美姬随手送人的事比比皆是! 公子离原看着姬茀难以下定决心,沉声一说:“便如此了,出谋划策不是女子该做的事!” 这是有点不容置喙了! 其实早在她****投靠之时,他应该回绝的,但也不知是那晚大殿灯光昏暗,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吸引了他,还是姬茀那番言论给他的震撼太大,没做细想的他便一口应了下来。 再想到今日在齐公子府中,她为了他的颜面,当庭反驳别人的嘲笑,以及齐公子瞧她的异样眼神,让他突然想将这小儿藏起来,不让她抛头露面。 说是悸动也不是,说是惜才也谈不上,他就是不愿看这小儿大方地释放自身魅力。 公子离原收回手,他微微向榻上一靠,嘴角含着轻笑,看着姬茀,等着她的答复。 姬茀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她能感觉到,公子离原正紧紧地盯着她,如果她说她不愿意,他应该会用那温柔的眼神杀了自己吧? 姬茀深吸了一口气,在公子离原地盯视下,慢慢跪倒,以头扣地,朗声说道:“公子,真的小人不愿!” 还是拒绝他了! 蓦地,车内空气一凝,那种沉沉的威压开始凝聚,直压的姬茀的头皮麻而重。 不用他开口,姬茀也知道,公子离原很是不悦! 姬茀一动不动地倾听着,她在等着公子离原的反应。 公子离原转眼看向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那低沉优雅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为何?” 姬茀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的心真正地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自持,还有理智聪明,慢慢地她的心中有答案! 第76章 赚得百金 姬茀以五体投地之势向前一伏,重重一扣,凝重地说:“公子,小人虽为女子,但以小人的才能,做姬妾实在可惜!” 公子离原盯着她,冷冷地说道:“我府中食客上千,出谋划策者无数,还能缺了你一个不成?” “小人之才非谋辩之才!”姬茀再次一扣,她这一扣可用上了三分力道,转眼间额头便铁青了一块,姬茀以头抵地,声音中带上了三分惶恐,“小人颇有才华,这能言善辩是其次,但经商之才却是小人一直都倚重的,况且素闻公子爱才惜才,知人而善用,任贤又任能,因此,想必公子肯定会让小人待在最合适的地方!” 她这席话,说得很自信,所以也很大声。说完后,她伏在地上久久不动。 姬茀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着公子离原所发出的每一个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子离原的声音淡淡传出,“起来吧!” “然!” 姬茀应声爬起,她还没有站稳,公子离原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愿做姬妾也可,那就做我贴身侍女吧!” 这样的回答,出乎了姬茀的意料,她本来以为,他是同意了她的说辞,毕竟公子离原爱才惜才的名声是响彻整个中原的。 姬茀白着小脸,在一袭红衣的映射下,显得尤为苍白,她颤抖着嘴唇,声音快要哭出来的小声控诉,“公子,小人只愿做个最低等门客!” 眼神幽怨地瞟向公子离原。 她刚一抬眼,便对上了公子离原冷而深的双眼,四目相对,公子离原眼睛一转,看向她额头处的那一块铁青,眼神温和了少许,“既然小儿说你有经商之才,那如果你能在十日之内,赚得百金,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真的?”姬茀抬头,不敢相信地问道。 公子离原继续缓缓温和说道:“不过,你不能动用府内一金一币,也不可打着公子府的名号!” “然!然!然!” 姬茀快速点头,连着三声,一声比一声喜悦! 至少真的不用去做公子离原的贴身侍女了! 公子离原静静地看着姬茀,子夜般的双眸闪过一抹异常的光亮,然后,他施施然地说道:“如若不成功,便做我的姬妾!” 姬茀喜悦的小脸不受控制地连跳了几下,她暗中咽了一下口水,挤出一个笑容,颇有豪情地说:“小人定不会让公子失望,十日之内,必赚得百金!” “那就等着小儿的好消息了!”公子离原倚靠着软塌,挥一挥手,淡淡说道:“退下吧!” “诺!” 姬茀应诺,退了出去,下了马车! 随着姬茀的离去,整个车厢中只剩下公子离原一人,望着空荡的角落,公子离原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小儿有点不太好忽悠啊! 话说,揣着异常兴奋心情的姬茀,再次爬上了最后那辆马车。 之前出言讥讽的黄衫女子已经不见身影,坐在车内的三女各坐一方,低垂着头。 听到声响,她们抬头一瞧,见到姬茀走了进来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的表情,那坐在中间位置的绿衫女子,更是跳着起来,窜到了左侧,和那粉红衫女子挤在一起。 整个马车内只能听闻她们紧张的呼吸声。 第77章 回府 此时心情舒畅了的姬茀,舒坦地坐在中间位置上,她淡淡扫了一眼惊恐的三女后,闭上眼睛。 看她闭上了双眼,三女总算是没有那么惊恐了,但是当回想起那黄衫女子被割去舌头后的惨样,以及那黑衣侍卫说的话,她们又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路上,这三女一句话都没说。 终于抵达楚公子府。 姬茀随着三女走下了马车,她们紧跟在公子离原身后,姬茀更是将头埋在胸前,只露出个黑黑的小头颅。 人还未进府,从府中出来相迎的人便瞧见了公子离原身后的四个美姬,圆滚滚的黄公立马双眼发亮,朝着四个美姬瞟了一眼,然后对公子离原打趣道:“公子此番赴宴,收获颇丰啊!” 公子离原明白黄公意有所指,他侧头,眼角滑过姬茀的身影,漫不经意地说:“以五换一,似乎挺吃亏的!” 姬茀的头垂更低了! 黄公一听,更是感兴趣,他连忙问道:“莫不这几个美姬中,有公子中意之人?” “唉!”公子离原轻叹一声,悠然说道:“奈何美人之心不在这里!” 说罢,公子离原抬步跨入府中,留下错愕的众人。 姬茀和其他三女也紧跟随着一起入府。 黄公率先清醒过来,他连忙快步走上,来到公子离原身侧,沉声禀道:“公子,臣有一事禀告!” “说!” “蔡公到了!” 公子离原堪堪止步,他转过身,沉声问道:“何时到?蔡公现在何处?” 黄公立定住,仍是带着笑容回道:“蔡公晚间才到,臣现在将他老人家安排在墨轩阁中。” “转道去墨轩阁!”公子离原看了一眼身后的四个美姬,对黄公吩咐道:“这些女子,黄公安排下,那红衣女子是姬茀,以后她可自由出入,但不能动用府中一金一币。” 话音一落,公子离原便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去。 留下来的黄公,脸上带着笑容,踱步走到四女的面前,他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最后定在那个垂头的红衫女子身上。 “你是姬茀?”黄公轻笑出声,“抬起头来吧,垂那么低,看的我脖子都疼。” 姬茀慢慢抬起头来。 对上姬茀的面容,黄公脸上闪过一丝惊艳,但最后却也是********了。 红裳下的姬茀,初见给人的感觉是媚艳,但再细看下,也没有特别动人之处,因此也只是惊艳那一瞬间后,便也觉得也不过如此。 “之前那黑丑小儿也是你?”想着姬茀之前的模样,黄公不确认地问。 “是的!”姬茀老实回道。 “之前为什么弄成那模样?” “小人孤身出行,为安全起见,便把自己弄成先前那模样。” “罢了,罢了,公子说你往后可自由出入,就现行离去吧!”黄公对着姬茀挥挥手,便转过头,看向另外三女。 姬茀乐得不受关注,她微微一福,便轻轻退下,。 她径直回到先前居住的小木屋。 虽然月挂树梢,但是姬茀还没有睡意,她托着腮,坐在床沿,脑中想着这两日的事情。 第78章 月夫人的打算 才两日,她便两次进出齐公子府,这人是对她有多大的恨意,才能这么锲而不舍地要抓住自己? 而公子离原更是看不懂,他虽然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但先前一直未见他有说起这事,所以便以为公子离原真的是爱才惜才之人,不在乎性别,但是今天晚上他说的话,让她有了一丝危机感。 她这次能成功吗?姬茀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当下,她清点了下她所有的家当,才发现,她是身无分文,之前赚的两千多金,在下午见师兄苏秦时,便都交给他了。 一时之间,姬茀脑中一片空白。 最终,毫无头绪的姬茀,决定明日出去转转,也许能找到一丝商机! 齐公子府,东院。 这个院子是整个齐公子府内最大的院子了,它的主人便是月夫人。 而此时整个东院内气氛压抑,主厅中静候在一旁的奴婢都紧张到大气不敢出。 这处院落是公子子归赐给月夫人的专属院子,占地极广,布置精巧奢华。便是这一举动,成了月夫人恃宠而骄的成本。 自宴会结束后,公子子归一直呆在这里。 主厅中,公子子归沉闷地坐在书榻后喝着酒,眼神冷漠,左手攥拳,不是恨恨地捶击着榻面,嘴中是不是喃喃自语:别在让我抓到你! 而公子子归两侧,分别坐着月夫人和另一个宠姬,两人安静地低垂着头,轻轻侍候着。 待公子子归再次捶击声和喃喃自语声传来后,月夫人抬起头来,盯视着眼前男人宽大的背影,想着他口中不停念叨的人,一抹狠厉闪过。 转瞬即逝! 月夫人带着从容和温柔的笑容,优雅轻曼地唤道:“夫主!别气了,如果夫主真的想得到她,妾可帮您达成……” 话还未说完,哐当一声! 只见公子子归将手中的酒斟重重摔落在地! “别动她!听到没?”公子子归侧过头,低沉的嗓音,在此刻听来毛骨悚然,透骨冷彻。 月夫人被公子子归的这些举动惊吓不轻。 她檀口微张,眨巴着乌蒙的双眼,脸上写满了委屈。 瞧着她这一幅委屈的模样,公子子归如夜的魅眸微微闪动,脑中终于恢复一点理智:这女人是赵国公主,他还要靠她后面的力量来帮他成事,还是要好生安慰下。 如此沉默不过一瞬间,公子子归扬唇发出一声轻笑,脸上立马换上温柔笑容,柔声说道:“月儿,莫惊慌,刚才是我太失态了!” 他伸手,轻轻抚上月夫人的头发,顺着那丝滑的手感,缓缓滑过,最后停在腰间,他稍稍使力一搂,将月夫人轻巧地带入自己的怀抱中。 本来还处在惊慌中的月夫人,经过公子子归这么一挑逗,早已经面色潮红地卧于公子子归怀中,面带娇羞,语气娇软地说道:“夫主,刚才真吓人,真真吓到月儿了!” 公子子归探手,再次握住月夫人不盈一握的细腰,再次移送,将她的身子更是与自己贴合,他凑上去,慵懒地说道:“是本公子的错,等下好好补偿你!” “那妾还可管刚才的事吗?”月夫人伸手攀上公子子归的胸膛,再次试探地问道。 第79章 出府 果然,公子子归的身体微微一僵,不过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继续慵懒魅惑地说:“月儿好像是在暗示本公子对你关爱不够多呀!” 还未说完,他便俯身吻了上去。 而坐在一旁的另一姬妾早在月夫人坐于公子子归怀中后,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因此,此时的大殿中,只剩下公子子归和月夫人。 月夫人热情地回应着,但在眼底深处,还是藏着一丝狠毒和不悦。 那女人必须除掉! 第二天。 姬茀早早起床,简单梳洗一番,还是一身男子装扮便出府了,与之前的男子装扮不同,姬茀未对皮肤进行涂抹,而是将眉毛和眼角进行稍稍修饰,掩去之前的媚态,换成一抹冷漠。因为有公子离原的口令,姬茀毫无阻拦地出了公子府。 那守在大门处的护卫,眨也不眨地看向姬茀,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虽然还是男子装扮,但是带点冷漠白皙的美少年,会是先前那个黑丑小儿? 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的青年户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姬茀,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娇娇女,看你之前辩论的气势,我都以为你是某个没落的王孙贵族之子,实没想到你是女的!” 另一个中年护卫也是笑着问道:“你真是你黑丑小儿?“ 姬茀笑了笑,对着两人叉手一礼,朗声说道:“诚不相欺!” 说罢,在两人的注视下,转身朝着主街而去。 望着姬茀腰身挺直的背影,两护卫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真是个可人!” 临淄很繁华。它主要的几条街道,都是铺着石板。街道的两侧,摆满了石台,每一处石台上,都摆着货品。 街道很安静,这里的人,还不兴叫卖。一幅幅飘舞的旗帜上,写着齐国流行的字,那字,姬茀是识得的。 如她的前面,东边的旗帜上写着“楚皮草”,西边一个石台上,摆满了陶瓮,上面则写着“齐盐”。 一副又一副的旗帜在秋风招扬,姬茀一路细细地瞅过去,这里面,有“秦丹砂”“吴刀”“齐桑麻”…… 琳琅满目的物品,摆满了整条街道。 姬茀一边看,一边默记和寻思着。 将一地的特产品运到另一地,再将那一地的特产品转运过来这边售卖,在这个时代叫走商,通过赚取差价,获得高额利润,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要不也就没有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但是物极必反,在秦国还没有统一六国之前,交通极为不便利,各诸侯国占据为王,没有一定背景的人,是不敢做走商的。 一般做走商的,其背后都有王室贵族撑腰。况且,这个时代,商人都是处于最底层,地位低下,在士、农、工、商四大阶层中居于末位,钱赚的再多,也得不到社会的尊重。所以在各诸侯国,从事走商的都是王室贵族的附属家族,这些家族每年向给他们提供庇护的王室贵族利润分成,具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此时,姬茀仍想不到合适的财路,她掉转头,朝着城外而去。 市集上有什么,姬茀的心里已经有点数了,她现在想到山野中看一看。 第80章 蘑菇鱼汤 自从春秋时代晋国下令各地领主开放山林河野,供百姓使用后,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向百姓开放了山林。齐国也是最近几年才开放山林河野。 山林中郁郁葱葱,层峦叠翠,时值初春,暖风刚刚吹遍了大地,一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山脚下,一条河流蜿蜒而过,它从琅琊山流下,向东而流逝,最终汇于东海之中,齐国人将它称之为泃水。 姬茀沿着河边随意地在树林中穿梭,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每一株植物,终于当她看到岸边那盖盖如华的硕大叶子时,姬茀心欢喜悦。 这不是芋头吗? 太好了! 姬茀从一旁拾起一片石头,奋力地在挖起泥巴来。 不一会功夫,一丛梨杏大小的野竽,便被她挖了出来。姬茀用牙咬了咬,野芋头渗出的汁将嘴巴和石头都麻的说不话。 “哈哈,真的是芋头!”姬茀顾不上嘴边的麻,笑了起来,尽管此时的笑有那么点难看! 姬茀一一点过,这一大片的芋头叶下,如果长到成熟了,估摸着能收获上百斤芋头。 有门路了。 当寻到芋头后,姬茀更加仔细地察看每一株植物了,生怕放过能给她带来财富的机会。如此般,倒还真发现了不少能吃的东西,比如生姜、韭菜、芦笋、蕨菜等等。 最后,姬茀走到了一片竹林,望着一簇簇地竹林,姬茀又想到了一种美味,而这种美味在春季最是鲜嫩。 她又拾起一块石块,又是奋力地在地上刨起泥巴来。 终于,在竹林一处微微突出上,姬茀挖出了一截竹笋,细长而柔嫩,与肉一起煎炒,最是好吃了。 在现代,姬茀最爱吃的就是竹笋炒肉。 其实,这几个小时,姬茀已想了好几种可以致富的法子,可问题是,她没有本钱啊,连外债都未还,哪里还有余钱? 她刚才在山野中查看,想的便是能不能找到一种,不需要本钱,只要最简单的处理一下,便可以为她带来利润的东西。 这并不容易,姬茀虽是农村出身的,可很多东西本来长什么样,她都没有见过,刚才能找到的,也是她认识的东西。 如此又转了三个时辰后,已到了晌午,肚子开始饿得咕咕直叫。 姬茀来到一处灌木丛处,她小心翼翼地扒开眼前的树枝,便看到了一丛灰白色的伞状植物。 没错,这就是蘑菇。 姬茀不禁喜出望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姬茀每天都是吃的食不知味。 这个时代的吃食,没有后世的那么多花样,如煎,炒,炸等等,这里的食物一律用水煮熟,加入些许盐,那个味道用姬茀的话说,简直比猪食还难吃。 姬茀深吸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此时看来,无比可爱的蘑菇摘下。 她要吃炖蘑菇鱼汤,鲜香的蘑菇鱼汤。 说干就干,姬茀就地取材,从林中拾取干柴,湖中捉取活鱼,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了! 终于香气四溢,姬茀拿下盖在鼎上的宽大树叶,看着不停翻腾冒着香气的奶白色鱼汤,还有那上下浮沉的蘑菇。 第81章 少年 这样的鱼汤,让姬茀生一阵久违之情,该是多久没有尝过这种鲜香的味道啦! 当她收回思绪正准备大口喝汤,大口吃菇时,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异样声音,“谁?是谁?”姬茀立马转过身,朝着树林中高声喝道。 林中没有回应。 姬茀拿起一根还在燃着火的木头,小心地靠近树林,边走边说:“再不出来,我可往里面扔火炭了。” 话一落地,一身影从树后慢慢钻了出来。 姬茀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脏兮兮的少年。衣裳破烂成条挂在身上,脸上以及身体外露的皮肤都是被污垢遮盖了,叫人看不出长相来。 此时的少年警惕地盯着姬茀手中的火棍,眼中闪动着恐惧,整个人瑟瑟发抖。 瞧着只是一个无害少年郎,姬茀也整个人松懈了,她将手中的火棍重新放回去,然后转过头问了那少年一句:“你是逃跑出来的吧!” 少年身体不禁一哆嗦,立马紧绷着身体,戒备地看向姬茀。 蹲下身子,用竹片不停搅动着鱼汤的姬茀莞尔一笑,“你别这么紧张,我也是瞧了你左脸有个刺青,才如此说的。” 这个时代,还是个奴隶社会,大部分的奴隶都是战败国的俘虏,战胜国将这些俘虏分给国内的各高官贵族,既是奖赏也是炫耀,因此,这些奴隶的地位非常低下,他们最为明显的就是左脸上的刺青。 这少年郞的脸上虽然被污垢覆盖了,但眼尖的姬茀还是瞧见了那隐约的一抹墨绿,稍作思考,便对这少年的来历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少年仍警惕地看着姬茀。 姬茀不禁好笑地摇摇头,便拿起一片洗干净的树叶,盛起汤中的鱼肉和蘑菇,大快朵颐起来。在眼中余光瞧见那少年郎不停吞咽口水的动作,姬茀放下手中的树叶,她扬了扬那片沾满汤汁的树叶,面带微笑,和善地问向那少年:“你可是饿?要不过来一起吃吧?” 在姬茀满是诚意的目光中,少年终于迈动了他的脚步。也许真是饿了,他的步履轻飘,步伐不稳,即便如此,他仍挺直了他的腰身,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 接过姬茀递过去的食物,少年也不等吹凉,快速地将手中的东西吸入,吃完后,他双眼渴望地看看了姬茀,又看了看剩下的鱼汤。 姬茀将装有鱼汤的鼎往少年那边推了推,说道:“给你吧,你先吃,我等下再弄别的吃。” 少年犹豫地看了下鼎,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赠食之恩,日后必结草衔环。”声音虽然沙哑,却也还算蛮动听的。 说罢,便将剩下的鱼汤全部吃了个干净。 待少年吃饱后,一直在旁边微笑看着的姬茀,问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奴隶是没有自由的,每天都是不停地被压榨,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 此时的少年早已经放下了先前的戒备,他用破烂的衣袖擦拭了嘴边的汤汁,将他如何逃出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第82章 躲藏 原来这少年与姬茀预测的果真一样,他是战俘。在燕国与东胡的战争中,被燕国俘虏,然后转了好几手,被齐国一贵人收如府中。在一次狩人(将人做为狩猎的对象)中,他成功地逃了出来。虽然逃了出来,但那些人却很是愤怒,居然有落网之鱼,因此,便派出府兵一路追捕。 在从那日逃脱后,他已经多日未进食了,所以当他闻到姬茀煮的鱼汤香气后,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声响。 正当姬茀想继续询问时,身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姬茀和少年立马站起身,朝里面张望,只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头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他们来了。”少年哆嗦着嘴唇,赶紧拉着姬茀的手,迅速奔跑起来,“走,我们快走,要是被他们捉住了,会很惨的。” 还未缓过神来的姬茀,趔趄地被少年拖着往另一边树林中钻。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些府兵粗犷地声音在树林中传播的很远,只听一个人大声骂道:“他奶奶的,刚才不是有人说看见那兔崽子了吗?人呢?” “头儿,这儿有东西。”一人来到刚才姬茀煮食的地方,指着地上还在燃烧的炭火和一旁的鼎,对着身后的人高声叫道。 那群人迅速地围拢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人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便对其他人一阵吩咐,那些府兵便四处散开。 他们料想少年不会走的很远,于是便将人分散开。 去捉拿一个瘦弱的小儿,他们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了。 此时,作逃命状的姬茀突然想到了一处绝佳的藏身之所,她拉着少年,朝着树林的东南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刚才姬茀捉鱼的地方。这是一片不大的小湖泊,岸边长满了芦苇,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宛如发光的鳞片,不过姬茀来不及欣赏这等美景。 她随手折下两根芦苇,将两头掐去,其中一根递给少年,姬茀快速地问了少年一句,“你会游泳吗?” 少年摇摇头。 “不管了,等下我们去水中,你尽量放轻松,跟着我的样子学,可以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躲过一劫。”姬茀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头,用手掂了掂,重量适中,便将其中一个递给少年,一个自己怀揣着。 然后,她慢慢走进了湖中,到一定深度后,便将芦苇含在嘴上,缓慢地蹲下身子,沉在了水中,最后只留下小小的一截芦苇伸出水面。 少年看着姬茀完成这些动作后,不禁叹为神人,因为即便是他,他也不会以为这根芦苇的下面还藏着一个人。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他知道那些寻找他的人慢慢靠近了,不容他迟缓了。于是,他也学着姬茀的样子,沉到了湖中。 那些寻找的人,将整个树林翻了个遍,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他们的人多次经过湖边,也未发现那两根飘荡在湖面的芦苇下,还藏着两个人。 待那些府兵离开许久,姬茀确定岸边没有人后,便从湖中爬到了岸边,她转过头,对着少年雀跃地说道:“出来吧,他们走了,我们安全啦。” 第83章 硕 话音一落,一个水花溅了起来,少年不停地在水中扑腾着,口中大叫:“救我,救我,我不会……” 他刚才说什么,说他不会游泳来着。 姬茀立马又下了湖,划着优美的泳姿朝着少年游去,当她将少年抬到岸上后,姬茀不禁被眼前的美色惊呆了。 “哇,太美了!”姬茀看着地上的美少年,不由地发自内心感叹。 洗去污垢后的少年,露出了白皙的面孔,紧闭的双眼,让本就修长的眼睫毛更加长了,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这样的美少年,居然是奴隶? 姬茀顿时迷惘了。 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对她讲。 少年睁开双眼,起身坐起,他从姬茀的眼中、脸上看出了缘由。不由地,他转过微微泛红的双脸,瓮声瓮气地说:“臭皮囊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看来这美貌让少年吃了不少苦头。 姬茀被少年说的不好意思了,她悻悻地摸摸鼻头,岔开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呢?” 这个问题,少年没有立马回答,他低下头,良久后才说:“我没有名字,奴隶怎么可能有名字了?” 这个时代,姓氏是贵族的专利,只有贵族才有姓氏,奴隶阶层是没有名字的,但有的时候为了方便,他们会给自己取名字,大多都是一个单字。 姬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起,要不我叫你硕吧?” “硕?”少年嘴中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姬茀拼命点头,极力地推荐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多好呀,诗经中夸女子漂亮,都会用硕美来形容女子的美丽。这少年长的如此美艳,这个名字最是适合不过了! 当然,姬茀肯定不会将这个意思说出来的。 看着姬茀如此的推荐,最后少年也只能颇不情愿地答应了。 两人又回到了树林中,拾取干柴,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烤干后,便一起朝着临淄出发了。 此时天色逐渐昏暗,远处的红日渐渐落下山头,两人一路疾走,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之前,那高高的城墙便出现在了地平线处。望着那青灰色的城墙,姬茀一顿欢呼,而少年却惨白着脸。 “兄长,”姬茀看起去比少年年长几岁,因此,少年唤她做兄长,“我们便在这里分开吧,这次我逃跑掉,那贵人很是愤怒,要是再回临淄,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姬茀抬眼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徐州城墙,点头笑道:“也是,不过你准备去哪里?” “听闻赵王招天下的勇士,我准备去应征,到那时,如果我能成为赵王宫中的勇士,必前来厚谢兄长。”说罢,少年双手抱拳,对姬茀行了一个天下剑客之间的大礼。 “可你身无长物,这一路要如何保护自己?”姬茀看着身边没有任何武器的硕,不禁有点担忧。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姬茀她都是一贯真诚待人。 第84章 分离 “我有双拳,我还会制作木剑。”少年高举紧握的双全,脸上满是坚毅。 即便这样,姬茀还是担心,她不是不放心他武功平平,而是担心他的长相…… 这样的长相,太易让人犯罪!只怕这一路上,还没到赵国,他估计又会被人抓去当奴隶或者男宠。 姬茀静默不语,低眉敛目。 少年由开始的豪情转为羞愤。他将姬茀的安静,当成了看不起。 他涨红着脸,喘着大气,大声说道:“不劳挂心了,既然我做出了决定,是我选择的路,我一定会走完它,他日成了勇士,我还是会回来厚谢兄长的。”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南方而去。 “唉,你等等,我也没说不行啊。”姬茀立马扬手,拉住了少年。 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慎重地慢慢打开,对着他语重心长地说:“硕,你容貌绝美,顶着这赛过夏姬容颜的脸,你以为你能安全地到达赵国吗?我再帮你一次,你先把眼睛闭上。” 硕看了下姬茀手中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紧张地问道:“这……这是什么?要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快闭上。”姬茀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 硕顺从地闭上了双眼,仍由着姬茀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不一会儿,耳边响起姬茀清脆如铃铛的声音,“好啦,大功告成,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你来了。就算是你的父母亲,也认不出你了。” 硕抬手摸摸脸,手感很粗糙,不似之前的光滑,只可惜周边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东西,要不,他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些易容之物,我这里也所剩不多了,剩下的都给你带上,这物甚是好用,不容易脱落,除非用木灰水才能清洗掉。” 姬茀不舍地将手上的东西塞到少年收到。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东西,硕心中一番感慨,在他苦命的一生中,鲜少有人会如此关心他,即便是他的父王,也不过是将他送到战场上,当炮灰。他的兄弟更是希望他不要再回去了。 是姬茀让他体会到了温暖和关心。 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姬茀,声音哽咽地说:“如此,兄长保重,告辞!” 姬茀看着说渐行渐远的背影,挥了挥手,便入了城。 终于在城门关上之前进了城,姬茀回到公子府。 一整天的奔波,让姬茀疲惫不堪,回到小木屋后,草草吃点东西果腹,便倒头就睡! 华灯初上,楚公子府内一派静谧,没有宴会的府内安静无比,楚公子离原传闻不喜女色,府中没有一个姬妾,但昨日公子离原一口气收了四个姬妾,这个新闻震动了整个临淄,这个势头会传遍整个中原,到时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大概会从四面八方而来,数不胜数,犹如过江之鲫。 而那些在临淄的各娇娇女更加满心欢喜,她们仰慕的人就在咫尺,真想马上就去自荐为妾,但是出于娇羞还是某种原因,每个人都安奈着不动。 因此,公子府今天比较安静,没有有人来打扰公子离原。 第85章 等着掉钱? 此时的公子离原,坐于大殿中,听着隐在黑暗中的护卫将姬茀今日的行程汇报出来。 “以后,你就在暗中观察小儿,将她每日的事情都向我汇报,事物巨细!”公子离原看着手中的书简,头也不抬的说。 “诺!”黑衣护卫沉声一应。 “下去吧!”转眼,那黑衣护卫便隐在了黑暗中,不见踪影。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姬茀,大大打了哈欠,她揉着睁不开的双眼,走出了房门,当看到那站在门外的一大溜人时,她吓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怎么一大早,这公子离原就亲自****看她了? 难道是关心她有没找到门路? 姬茀坐在地上,左思右想,迟迟不肯起身,公子离原俯身看着她,墨眸凝了凝,清雅地声音在姬茀耳边响起,“小儿打算坐到金子从天上掉下来?” 话虽温柔,但怎么听着带点嘲讽? 在公子离原以及他身后一大片人的注视下,姬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整理下凌乱的衣衫,对着公子离原和众人一福,声音带着还未睡醒的沙哑,客气说道:“小人不知公子亲自来临,有失体统,还望公子勿怪!” 众人一瞧小儿,虽然还是做的男子装扮,但是没了先前的黝黑,皮肤白皙,神情冷漠,即便如此,那双眼睛闪闪动人,还是让人一瞧便知是女子! 这些人看着姬茀,脸上虽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从他们微皱的眉头中,还是能瞧出不悦。 公子离原身后的几个人更是厌恶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姬茀! 从地上爬起来的姬茀,眼角打量了下众人。 因为是从下而上的视角,那些人脸上的不悦和厌恶都被姬茀瞧在了眼底,尤其是那个为首的白发老者,眼中厌恶之情最浓。 而且这些人都很眼生,难道是昨日入府的蔡公等人? 姬茀话音一落,公子离原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客气,他盯着她乌黑的小脑袋,眼底隐隐有着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小儿身为随侍,怎地比公子我还要起的晚?” 随侍?她倒是忘了她还有这个身份! “小人因昨日思虑过多,实在困顿,所以便忘记了还有差事在身,请公子责罚!” “唔!那就今日给本公子整理书籍吧!” “一整天吗?” “如果你手脚麻利,也许只用半日!” …… 姬茀心里一阵哀嚎,她还有时间去赚金吗? 这公子离原也太阴险了! “可是,公子……”姬茀挣扎地说,结果被公子离原给打断。 “我只是说不能用公子府一金一币,也不可打着公子府的名号,但没说要撤掉你随侍身份!” 姬茀沉默了,她无言以对! 竟真的无言以对! 遇到这么个厚颜无耻的主公,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今日是整理书籍,明日就不知道是什么来占用她的时间了。 在公子离原含着得意笑容的目光下,姬茀老实地朝着书房走去。 站在公子离原身后的一个老者,留着花白的胡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他看了看姬茀离去的方向,再看看公子离原嘴角的淡笑,眼中厌恶之情更浓。 第86章 劝谏 他上前一步,凑到公子离原身边,声音响如洪钟的说:“公子,还请牢记当日离开楚国,与我等之间的承诺!” 这一记响亮的箴言,将公子离原的目光拉回,他转头朝后一看,原来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老人,蔡公。 “蔡公,那日的誓言,离原不曾忘记,也不敢忘记!”说这话时,公子离原表情凝重。 蔡公拱手一礼,老腰一弯,抑扬顿挫地说:“可老夫听闻公子最近心有旁骛,将精力过多的放在那小儿身上,此小儿忽男忽女,不是个诚信之人,还望公子勿重用之!” 外界传言公子离原偏好男色,而公子离原也不曾反驳,干着急的他们只能在私底下做了很多事情,却也未能阻止流言四起。 自从公子收了姬茀后,那传言更甚了,在蔡公一路赶来的途中,听闻的都是公子离原那日在齐公子府上说的话,因此,蔡公更是急了,他连夜狂奔,急急赶了过来。 那知过来后,听说那小儿是个女子,蔡公心中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因为先入主的印象就不好,他是对姬茀再难以喜欢上了。 闻言,公子离原一怔,瞬间俊脸沉了下来。 蔡公却不在乎他沉寒的表情,他抬着花白的脑袋,嗖地一声,将旁边一剑客腰间的佩剑抽出,然后,手一抬,将剑抵上了自己的颈项。 他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也太过凌厉,公子离原当场脸色大变,他急走一步,伸手便扣上蔡公颈项上的佩剑,急急叫道:“蔡公何至于此?” 但公子离原心中却是一阵无奈:这老头,性情急躁,易冲动,虽为贤士,但颇有游侠豪气,动不动便死谏言,真是拿这老头没办法! 蔡公一脸悲愤地看着他,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依然把剑架着自己的颈项后,蔡公怒道:“蔡某不能让公子毁于那流言之中。自入齐以来,公子的所作所为让我等失望透顶,也寒心到底,想那秦公子,用看妇人的眼光来看公子,我等不可容忍,可公子却未曾厌恶;现如今公子却亲近一个阴阳怪气小儿,还处处护她周全,这叫我等有何脸面去见天下人,不如一死了之!” 公子离原有点烦躁了! 他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你们觉得我会是那有龙阳之好的人吗?”他抬眼转头扫视了一眼身后虽然大气不敢出,但也面有赞同的众人一眼,继续冷着声音,大声说道:“蔡公你跟随在离原身边最久,难道您也不知?” 蔡公怒瞪着他,气极地喝道:“公子近日所作所为,不就是向天下人表明了吗?我等追随公子,看重的是公子贤明爱才,胸怀天下,贤良侠客聚于公子之侧,是欲辅助公子成就千秋霸业,在史册上书得千秋万载之名也!但是,现在公子却与如此一小儿亲近,毁了那贤明之声,寒了我等满怀热情之心,是以,天下人要如何看公子您?我等又要如何助公子登上楚王之位?” 他一口气喝骂到这里,声音中添了几分沉痛。 第87章 逛街 无助的,悲伤地瞪着公子离原,蔡公说道:“公子,将那小儿驱逐出府,定了府中其他门客之心!” 面前的公子离原,脸色青白! 蔡公见他脸色十分难堪,不由低叹一声,顺手将佩剑扔在地上,略略双手一叉,便退了下去。 步履趔趄,嘴中念念有词,“罢了,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其他众人也沉着脸,对着公子离原一礼,纷纷退去,朝着蔡公方向而去。 公子离原一人立在那里,看着蔡公丢在地上的佩剑,默不出声。 唉!他重叹一声,想着这次要如何化解这个危机的好! 还是先安慰安慰那老头吧! 其实,这个流言的兴起,暗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但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寥寥无几! 姬茀一路飞奔到书房,推开房门,那一摞摞的书简静静躺在书架上,摆放整齐有序,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她粗粗看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公子离原没有为难她! 这书房整理下来,大概只需花费一到两个时辰便可。 直到中午午饭前,姬茀才整理好,她草草吃完午饭后,便又出门了。 此时的临淄城热闹非凡! 姬茀从公子府中,借了一辆门客出行专用的马车,这应该没有违背公子离原条件,他可没说不可用公子府中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的姬茀,目不转睛地看着街上忙忙碌碌的行人,兀自在想着:我要做个什么生意呢? 这时她经过的街道,是一条允许摆地摊的街道。 这是集市,如贩盐,治铁,制陶,来自各自的特产聚集此处。 在这样地方,一般会允许普通,小打小闹老百姓摆地摊,也就是所谓庸工。 如姬茀眼前这条街道,便是纺织品集中地。每家店铺前,都挂有旗帜,而那旗帜。便是染成各种颜色丝绸,锦缎,纹帛等物。 至于那些摆的地摊,多半是麻布,葛布等便宜物事。 杂在这些纺织品中,还有一些贩买草席,贩买草鞋庸工。 姬茀转过一条街道。便来到“百工居肆”,也就是个体手工业者聚集街道。这时手工业者,统称百工,他们的制成品,便在肆上贩卖。 姬茀一路看来,摆在道旁,都是一些马车和牛车部件、各类动物皮革、精美陶器、铜剑和铜钟,木器棺材之类。 走过这条街道,姬茀一转,来到的又是临淄城鼎鼎有名的鱼市,渔民们捕捞鱼获,都集中在这里贩买。 行至尽头,便是一处码头,那里停靠着一艘海归而来的渔船,正将今日的收获一筐筐抬下来,放置一边。 而在码头另一侧,几个人弯腰蹲在地上,将筐中的渔获进行挑选分拣。 突然,姬茀低叫一声。这叫声中,充满着欢喜,惊讶。 她居然看到了螃蟹和大龙虾。 但是,好似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吃这些带壳的海产品,他们拣起螃蟹和大龙虾,随手一甩,又扔如了大海中。 看的姬茀惋惜不已。 这时姬茀眯着双眼,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第88章 新鲜东西 在心思浮动间,她已跳下马车走向那群正在分拣渔获的人,抬手制止了正扔螃蟹的一人,指着他手中的螃蟹说:“兄台,这东西能否给我?” 那人抬头,海风在脸上他脸上留下深刻的纹路,而皮肤因为常年暴晒,面色红黝,多么沧桑的一张脸! 他看向姬茀,瞧着只是个布衣小儿,便继续低下头来,忙着手中的事情,简单回了姬茀一句,“无用之物,尽管拿去!” 姬茀面露喜悦之色,再次对那人道谢后,也学着他们蹲在地上,帮着一起分拣,各取所需。 他们是挑拣鱼产品,等下拿到市场上贩卖的,而姬茀挑拣的是在他们看来毫无用处的硬壳动物。 看样子,这个时代是还没有人知道这螃蟹和大龙虾是可以吃的! 又是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姬茀蹲在地上,双腿早以麻木,但是她一点也不觉累,想着等下就能靠着这些东西,赚得启动资金,就满心欢喜。 终于,分拣完毕! 最后,挑出的螃蟹和大龙虾各装了一筐。姬茀揉揉发麻的双腿,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它们,而码头上的其他人,都好笑地看着她。 他们小声地议论。 “这小儿要这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不会是拿去吃吧?那东西能吃吗?” …… 姬茀不做理会,对着众人道谢一番后,和驭夫一起将筐子抬到了马车上。 在姬茀的指使下,驭夫将马车停在了鱼市一处空地之上,将两筐海产品一摆,便开口吆喝起来。 “嗳,新鲜的大螃蟹大龙虾了,鲜美味甜,滋补养生啦!” 这一清亮的吆喝声,响遍了整个鱼市,也吸引了行人的眼光。 众人走进一瞧,见着筐里的东西却是平时拿去扔掉的硬梆梆东西,便失望地摇摇头离开。 姬茀又是大力的吆喝,但没有一人掏钱购买! 瞧着效果不是很好,姬茀停止里吆喝,沉思一番,转头对着身后的驭夫说:“劳烦君先帮我看看这些事物,我去去就回!” 而那驭夫早在姬茀亮嗓吆喝时,便躲了一侧,他将头上的斗笠压的很低,叫人瞧不见他的容貌。 好像是告诉众人,那吆喝的人和他没关系! 因为这个时代贩卖东西还不流行吆喝,大家都是静静守着摊位,等着买主****,这主动推销自己,他还是头一次见! 甚觉丢脸!还好这次出门的马车上没有公子府的标记! 见姬茀对他说话,驭夫抬起头,苦巴巴地瞅着她,叹息一声说:“姬君真乃大丈夫也!” 姬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便离去了。 她提着下摆,朝着公子府飞奔而去! 幸好此处离公子府不远,不消片刻,姬茀冲入了公子府的厨房,将一个空鼎抱起,也顺手夹起一捆干柴和半筒盐,几双竹筷,折身朝着府外又狂奔起来。 正在送客的公子离原看着姬茀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她又想做什么?” 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以为公子离原在和他说,好奇地问道:“公子说什么?” “没事!只是刚才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公子离原回过神,淡淡地解释。 中年男子爽朗一笑,叉手一礼,说着告辞的话,带着随从离去。 第89章 再来一个 公子离原看着府门,对着身边的人低低说道:“去看那小儿在做什么?” “诺!” 话说,从公子府出来后的姬茀,带着东西来到了鱼市,在路上,顺路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将手上东西放下后,一通忙活! 只见她将干柴点燃,置于鼎的下方,鼎中注满了清水,待水少开后,放入少许盐,在将那些硬梆梆的螃蟹和大龙虾放进去。 在姬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好奇的人渐渐围拢过来,看着她当街煮食。 当螃蟹和大龙虾颜色变的更深之后,姬茀用木棍将它们小心夹出,放置在一处清洗干净的树叶上。 这时更多人聚集过来! 姬茀瞧着那些投过来的好奇眼光,嘴角挂着轻轻的微笑。她伸出手,拿起一只红透透的螃蟹,一手抓住蟹壳一手握住螃蟹身子,用力一掰,蟹壳与蟹身分离,露出了里面黄澄澄地蟹黄膏和白晶晶的蟹肉。 鲜浓的香气飘出,一丝丝钻入众人的鼻中! 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瞧着姬茀手中的螃蟹。 姬茀脸上笑容更大,她拿起一双竹筷,将蟹黄挑起,放入嘴中,然后将蟹身掰成两半,去掉腮帮,将那些晶莹的蟹肉尽数吃掉。最后,是蟹腿了,只见姬茀用牙齿将蟹壳咬破剥掉,露出了里面细长条的白肉,这些姬茀也不放过。 眨眼间,一直螃蟹便被姬茀消灭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堆细细碎碎的蟹壳。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小声的议论!基本大家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样东西都张着大钳,张牙舞爪,似很凶悍,真能吃吗? 吃完螃蟹后,姬茀随手一抹嘴角,便催脆声吆喝着:“大螃蟹了,大腿肉味同干贝,小腿肉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丰美无比,真是叫人一吃倾心,再吃倾身啦!” 如此吆喝了一番,终于一个人走了出来,是一个青年剑客,不过看其打扮,应该是一个流浪剑客,他身上的衣裳已经很破旧,发髻凌乱,满面风霜,但他腰间的佩剑却被保养的很好。 青年剑客指着筐中正挥舞着大钳的螃蟹说:“敢问君,这张牙舞爪的东西真可以吃吗?” “可以吃,方才当着诸君面吃掉一个,你们瞧,不是好好的吗?”姬茀拿起一个煮好的螃蟹递给他,高声说道:“君可尝尝,免费的!不要钱!” 免费的?青年剑客看了看姬茀手中的螃蟹,最后犹豫着接了过去。 “君大可放心食用,方才茀已吃掉一个,味道非常甜美,不容错过!”姬茀看着青年剑客有点犹豫的表情,大力的介绍。 “好!”最后那人也学着姬茀刚才吃蟹的样子,将螃蟹掰开,然后在姬茀的指导下,吃了起来。 当那蟹黄入口之后,青年剑客发出一声低叹,“唔!味道甚是美味!” 这时刻,青年剑客已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他啧啧有声的咀嚼声,和“咕咕”的吞咽声不断传来。 青年剑客狼吞虎咽地把他那一个螃蟹额吃完后,一边拭嘴,一边对姬茀说道:“君,可否再吃食一个?” 第90章 第90 售罄 他的声音一落,人群中另一个剑客便纵声大喝,“我也来一个!” “我也来一个!” …… 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众人纷纷更加围拢了过来。 姬茀双眼一亮,转向众人笑道:“今日这螃蟹免费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说罢,她拿起树叶,将煮好的螃蟹包裹好,递给纷纷伸出手的众人。 众人也不客气,拿到螃蟹好,当场剥壳啃食。 “真美味也!” “怪哉,怎地以前不曾发现这硬壳物还能吃?” “方才那小儿叫这硬壳物什么名字?” “螃蟹!” …… 一阵赞美声中,姬茀眼珠子一转,又是脆声吆喝起来,“美味的螃蟹,一只只需两枚刀币了,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么美味的螃蟹只要两枚刀币? 太便宜了! 还在吃着螃蟹的众人,一拥而上,刀币噼里啪啦地落在姬茀面前。不一会儿,一筐的螃蟹便一售而空。 而那些排在后面的人一看空空如也的筐子,好一顿失望,不过当他们眼睛瞟到另外一筐时,有人好奇的指着它问道:“君,这是什么?也能吃吗?美味乎?” 姬茀不语,她拿起一个煮好的大龙虾,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演示了一遍吃法。 “此物叫大龙虾,全身最美味的便是其尾部鲜肉,味美汁甜,一只售价一个刀币!” 才一个刀币?比那螃蟹还要便宜! 此时的众人也不管是否能免费试吃,刀币从四面八方而来,一筐的龙虾在眨眼间被一抢而空了! 姬茀眉开眼笑,将刀币聚成堆,收于袖袋之中。与众人约好明日再来后,她便哼着歌,叫上驭夫将两个空筐放入马车上。 她对驭夫低低交待一声,在众人的目光下,驱赶着马车,来到了码头。此时的码头上,刚刚结束条件的工作,还未直起身,就看见刚才那个小儿折了回来。 众人又是一阵好奇的目光看向姬茀,只见姬茀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对着众人一礼,脆声说道:“茀是来还筐的,方才忘记和各位说声了,还请见谅!” 说罢,便将两个空筐从马车中拿出,放到了一处空地上,然后,姬茀边走边从袖袋中掏了掏,随手抓了一把刀币,来到一个看上去像是这群人头头面前,将手中刀币双手奉到他面前,“这个是刚才借筐的费用,还请君收下!” 那人年事在众人中最年长的,花白的胡须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看了看姬茀手中的刀币,伸出粗糙的右手推了推,笑着大声说道:“小儿无需客气,便是你拿去了不还,也没什么,那竹筐不值钱!” 话语朴实,感情真挚! 姬茀也不再推辞,将刀币重新收如怀中! 姬茀看了老人脸上开朗的笑容,也露出灿烂笑容,转念一想,这人要知恩图报,于是,她对着老人说道:“老伯,以后你们出海打捞上来的那些硬壳渔获,都不要再扔了,留着我有用,价钱方面,老伯您看一筐五十刀币如何?” 那老人一听那硬壳物还能有额外的收入,更是喜笑眉开,一口答应了下来! 与老人约好明日再来取货后,姬茀和驭夫打道回府了! 第91章 找东西 在回程的路上,姬茀坐着马车中,将袖袋中的刀币全数倒出,一枚枚地数着,刀币相扣的清脆声音在马车中叮叮回荡,也间杂着姬茀几声喜悦的惊呼! 今天她净赚了二百五十刀币,终于有本钱了! 这次的收获,完全没动用公子府的一金一币,也未打着公子府的名号,完全是靠她的个人才能! 想到此处,姬茀更加眉飞色舞,得意不已! 而坐在马车上的驭夫听着马车中不时传出姬茀轻快的笑声,他的嘴角也不可抑制地上扬!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还不相信有人能在没有本钱的情况下,便赚好几百刀币,那他现在是相信,这小儿太有商业才能了! 又年轻又有才,难怪公子离原会如此重视这小儿! 马车轻快地到了公子府,姬茀跳下马车,往驭夫怀中塞了几个东西,说了一句,“多谢君今日相助!” 然后,便一头扎入了公子府,留下愣愣地驭夫。 驭夫看了看怀中的事物,原来是一小堆刀币,数量不多,大概十个刀币,但在驭夫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变的有意义了,那双灰暗的眼中闪出了点点星光。 冲入公子府的姬茀,她要去找一样东西,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使用了没有! 那个东西便是锄头! 有了钱,接下来便是要准备东西了! 琅琊山物产丰富,种类繁多,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还是免费的,她必须要在今天将所有用到的材料都准备好。 可是姬茀在整个府中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她虽然动作很轻了,但是发出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府中管事。 那管事五十岁,生着一张包子脸,笑起来极为和善,他原是奴隶出生,后受到公子离原赏识,转为劈人,府中人都称呼他为劈人管事。 劈人管事朝着翻东找西的姬茀瞅瞅,和善地问道:“姬君在寻找什么?可否告知老朽,也能好一起帮忙寻找!” 因姬茀此时的身份还不是姬妾,因此劈人管事还是如之前一般称呼她为姬君。 姬茀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朝着劈人管事干笑一声,想着整个府中没有人比劈人管事更了解公子府内的事情,于是便将自己要寻找东西的样子比划出来。 可是比划了半天,劈人管事脸上还是一片惘然,姬茀便明了了,看来锄头还没在这个时代被发明出来。 那她可以叫铁匠定制吗? 想到此处,姬茀双眼紧紧地盯着劈人管事,讨好地说:“管事,您知道临淄哪里可以专门定制铁器的铺子吗?” 被姬茀灼灼而来的目光,看的有点发毛的劈人管事,仔细想了一下,极为认真地说:“难道姬君要去专门定制吗?” “然!”姬茀点点头。 劈人管事继续说道:“看姬君刚才的描述,这个东西应该要重新弄个模具,如果按照最快的速度,大概需要三四天,而且价格大概要三百刀币,不知姬君身上是否有足够多的钱?公子特别有交待说,整个公子府除了钱外,其他能给姬君提供帮助,要尽量满足姬君的要求。” 三百刀币,还是三四天,肯定不行! 第92章 借东西 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上,她现在是都没那么能力去定制一把锄头了! 看来只能用剑了。 哼,他不是说除了钱,可以用府上的任何东西吗?好,那她就借用一下他的宝剑。 被劈人管事打击一番的姬茀,在管事含着揶揄的笑容下,朝着公子离原大殿而去。 在她的印象中,那把宝剑是挂在书房里面的。现在是午时,按照公子离原平时的作息时间,他应该不知书房中。 姬茀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她抬眼看了下四周,确认周身都没人后,便推了推房门,只是轻轻一推,房门便应声而开。 这书房们竟是没有从里面锁上? 太好了! 未做多想的姬茀,抬脚就迈入了进去,她的目光直直看向那个正对着大门的挂在墙上的宝剑,嘴中发出一声惊呼,便走了过去,伸手取了下来。 突然,房中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儿,怎么做贼般,溜进他人书房?” 姬茀被这突然的声音,吓的差点将手中宝剑扔了过去,她转过头一瞧,只见那书榻后面坐着一人。 那人虽然手中握着书,但此时的目光正看向姬茀,盯着她手中的宝剑。 姬茀吓的不轻,整个人愣愣地立在远处,脑中停止了思考,只是反复问着:公子离原怎么在书房?公子离原怎么在书房? 公子离原瞧着僵立化的姬茀,淡笑一声,打趣道:“小儿是要抱着我的宝剑变成石头吗?” 终于,姬茀回过神来了。 她看看手中宝剑再看看笑望着她的公子离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却又不得而知,最后,只能苦着一张脸再次看向公子离原,哀求着说:“小人想借公子宝剑一用!” 她又急急补充一句道:“借东西用,并没有违反规则!” 公子离原眉头挑挑,懒洋洋地问道:“借去何用?” 姬茀也学着公子离原,眉头挑挑,下巴一抬,硬梆梆地回了句,“不是拿去杀人就是了!” 别问太多! 可是,公子离原并不理会姬茀的言外之意,仍是淡笑地说:“那就是拿去刨地砍石头了?” 姬茀一愣,呃!他怎么知道! 这时,看着沉默不语的姬茀,公子离原继续发出那低沉优雅的声音,“咄,小儿,真拿我这名贵的宝剑去刨地砍石头了。如此宝物竟是被当成了石头用,恐怕这世上你是第一人!” 真是宝物吗?姬茀仔细瞧了瞧剑柄,发现单单这个剑柄,就镶嵌了不少红宝石和墨玉。 公子离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宝剑它有个名字,叫墨殇,在天下名剑排行榜上,位列第三,即便如此,小儿你真要拿这宝物去刨地砍石头了吗?” 这下姬茀的脸更苦了,她立马将手中的宝剑重新挂到墙上,尴尬一笑,“宝物便是宝物,怎能拿去做那掉身价的事情呢?” “既然来借了,就拿去用吧!”某人不怀好意地诱惑说道。 姬茀摆摆手,嘿嘿地再次尴尬一笑,“不用了,不用了,我去借其他人就好,这宝剑太贵重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了颗宝石,碎了块玉,嗑了个缺口,小人都赔不起。” 第93章 一日十金 “真不借?” “然!” “哦!”公子离原淡淡回应一声,拿起刚才放下的书籍,垂下眼睑,平静地说:“刚才我已经在府中下了一道命令,叫府中剑客看管好自己的佩剑,要是有人来借用,一律拒绝!” “你……”姬茀气急地叫了一声,便止住了话语。 她真的是气极了! 这厮怎么就这么的……这么的…… 姬茀一时竟是找不出字眼来形容他那恶劣的行径! 公子离原墨玉般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他在姬茀咄咄而视的目光下,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姬茀面前。 他看着姬茀乌黑水润的大眼,轻声说道:“小儿,你只可以找我借!” 说罢,他转过身,走向挂在墙上的宝剑。 本就气急的姬茀,有点郁闷,此时听公子离原这带着点玩弄的语气,她刚才的怒气瞬间瓦解,转为无措和失望。 她对与公子离原之见的赌约,一直是很认真的对待,不是为了躲避成为他的姬妾,而是想向公子离原证明,她有才,并非一般的妇人。 但是从赌约开始,公子离原便一直从中阻挠,让姬茀难上加难,此时,她的热情一落千丈,无比沮丧。 见姬茀久久不语,公子离原转过身,便对上苦着一张脸,泫然若泣,无比沮丧的姬茀。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她,他却有点想笑。公子离原歪歪头,嘴角一扬,慢慢笑道:“观小儿神色,似乎人间至苦之事,莫过于你不能找我借剑?” 这话,带着他习惯嘲讽。 姬茀眨眨长长睫毛,把两滴泪水逼落脸颊后,她抬起泛白,粗糙起皮小手,慢慢拭去脸上泪水,哽咽道:“非也。人间至苦之事,莫过于我踌躇满志时,却被人泼冷水,公子只言我不可动用府中一金一币,小人依意照做,但公子却……” 这一下,公子离原噎住。 他终于抬起眼皮,很是认真地盯着姬茀。 朝她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后,他嘴角一扬,又笑,“噫!眼中之泪,竟是真的?” 废话,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 姬茀眨着泪,用那一张苦瓜脸,巴巴地看着公子离原,求道:“公子,这赌约还请慎而重之,别在为难小人了,小人真的是秉着非常认真的态度来对待之。” 公子离原右手缓缓地拍击着剑鞘,在发出清脆而颇有节奏乐音后,他慢吞吞地说道:“原来,你小儿是怪我为难你啊?” 姬茀忙不迭地点头,道:“然也,赌约便是赌约,讲究公平二字,公子不可过多干涉,反之何来公平可言。” 公子离原从善如流,无比温柔地点点头,他赞同地看着姬茀,长袖一甩,缓缓转身离去,“既如此,那你就拿去吧,不过借一日,要十金!” 手中宝剑被搁置在书榻上。 他一甩衣袖,又走至书榻后坐下,再次拿起了书。 姬茀张着小嘴,愕然地看着他背影,久久都动弹不得。也不知过多久,她才低喘一声,恨恨地想道:这个公子离原,纯粹就是故意不让我赢掉赌约! 泪,他就不能友好点吗? 昨日在齐公子府的温柔都被狗吃了! 第94章 换住处 最后,姬茀只能痛苦地将那把墨殇宝剑抱入怀中离去! 瞧着日头已经往西偏了,姬茀不敢稍有耽搁,握着名剑,再次叫上早上带她出去的驭夫,两人乘着马车出了公子府,朝着琅琊山而去。 她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将一些材料赶紧准备好。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姬茀将马车中塞的满满当当后,才打道回府。 幸亏那柄宝剑锋利无比,刨起土来,比之前姬茀用石头快了无数倍,要不依照之前的速度,她肯定都不能将马车装满。 不过,姬茀用的时候也是很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宝剑变破剑。 此时,回城的马车中,姬茀将剑身和剑鞘小心擦拭,反复检查了无数遍后,才归入剑鞘,放置于身侧。 等到了公子府门口,整个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临淄城已华灯初上,贵族们的夜生活又将来临。 此时的公子府也是灯火繁华,但府内无比安静,姬茀稍稍打听了下,才知,公子离原外出赴宴去了。 那厮不在府中,姬茀的心情瞬间变的很愉悦。 她哼着歌,和驭夫将满车的东西卸下来,分类堆放在厨房的一角,然后便和驭夫一起去吃晚餐去了。 虽然姬茀是公子府的门客,但等级不高,因此驭夫和她也不是很疏离,便在下午两人一起外出时,她和驭夫已经很热络了。 驭夫只有一个单字,叫阔,是公子府购买的马车夫,在进公子府之前是一个马场的奴隶,因为驯马有方,被公子府的劈人管事看重,便花了五金从他先前主人手上购买了过来。 当入了公子府后,劈人管事消除了他的奴籍,成了和劈人管事一般的劈人。 阔除了管整个公子府的马匹外,有的时候还会充当车夫,今日是姬茀运气好,两次用车,都是他,再加上早上姬茀给的十个刀币,他就觉得和姬茀很是有缘,一路上要和姬茀称兄道弟。 最后,拗不过阔,姬茀便唤他为阔兄,他叫姬茀为姬弟。 这称呼怎么总是觉得怪怪的了! 吃完晚餐后,姬茀与阔分别,再次来到了厨房,她将那些材料搬至到水井边,打起冷冽的井水,清洗了起来。 直至月上中稍,才清洗完毕。 姬茀揉着酸疼的腰,迈着疲惫的步伐走上她的小木屋,但是还未靠近,一个黑影从一旁钻了出来。 吓了一跳的姬茀,腰也不酸了,眼也不涨了,她瞪着眼一看,原来是公子离原身边的侍婢。 侍婢对着姬茀微微一福,朗声说道:“公子说,君之住处已布置好,今日请君前去!” 啥?什么住处? 姬茀的脑中没转过弯来! 那侍婢一瞧,软下声音哀求道:“君便去吧,要不奴不好交差!” 这时,姬茀终于想起来了,昨日她曾向公子离原求一大点的住处,那厮厚颜无耻地说勉为其难在偏殿给她弄一个住处。 莫非他还真弄了一个住处给她? 姬茀额头黑线直冒。 “公子还说,如果不能让君过去,以后便将奴卖掉!”侍婢瞧着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姬茀,见她迟迟不出声,而只是不停喘着大气,便知事情不是很好办。 第95章 第一夜 侍婢狠狠掐了下大腿,她嘤嘤哭着继续说道:“奴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主子,如果真被卖掉,到时就不知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上了……” “好,我去!”姬茀咬着牙,打断她的话。 拿一个人的性命来要挟她,也只有那厮了! 既然是自己主动求的赏,那就愉快的接受吧! 姬茀带着宝剑跟随着侍婢来到了公子离原的寝殿。 这时,夜太深,呈现在姬茀眼中,是一片又一片森森树影,以及隐藏在树林中,一幢又一幢木屋,此时她思潮起伏,便没有心情细细观赏这夜景。 姬茀所睡的住处,是公子离原寝殿侧殿。 低矮床塌摆在角落,床边还有一几,墙壁上,一个牛油灯散着浓烟,散着幽幽光亮。姬茀静静地坐在床塌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灯火通明,可以清楚地听到公子离原翻动竹简声音。 那柄墨殇宝剑安静地躺在窗边榻几上,在幽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光芒,提醒着姬茀它很昂贵,一天可是十金呐! 夜,已很寂静,虫鸣叽叽,风吹树叶翻飞。 似乎公子离原此刻很忙,姬茀略思虑下,便没有主动前去求见。 她等着公子离原叫她入内! 姬茀咬着牙,满脸不爽地一动不动坐在床塌上,不知不觉中,她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她竖起双耳,一边倾听着里面动静,一边数着时间流逝。 时间流逝得不慢,当鸡叫声纷纷唱响时,公子离原吹熄灯火,睡下。 他,一直没有叫她入内! 姬茀愣了愣,顿时懊悔不已,这过了一天,墨殇的租金可就涨到二十金了。如今她是一金都还未赚,便又给自己添了二十金。 但就算肠子悔青了,姬茀也不敢在此时冲进去,将公子离原叫起来,她攥紧双拳,狠狠地捶了床榻两下,嘴中叹息一声,满脸懊恼! 姬茀抬起眼眸,眨巴着长长睫毛,看了下外面完全黑沉的天空,随即连裳服鞋履都没脱,被子也没盖,便这么向床塌上一倒,睡着了。 今天真是太劳累了,晚上经过公子离原这么一折腾,不止是身体累,精神也累了! 纵使睡着,她也睡得很不安稳,因为睡梦中,她总是听到公子离原在叫她进去,她睁开眼后,要花很长时间,才分辨出那不过是幻觉。 姬茀再次醒来,天色已亮。 她连忙起身,在院落中找一圈,才找到水井所在。 洗漱后,略略把头梳理一下,姬茀便急急赶回。 她刚刚来到寝殿外,一袭白袍,神采飞扬公子离原,正在众贤士地筹拥下走出来。 看到他,姬茀连忙低下头来,躬身一礼,想待公子离原靠近时,与他说说归还宝剑的事情。 果真,公子离原经过她身前时,衣摆一晃,停下来。 他朝着姬茀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后,不待姬茀开口,突然低声问道:“小儿,处子乎?” 啊? 姬茀一僵,张着小嘴,瞪大双眼看着他。 公子离原嘴角一扬,他又朝她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再次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小儿,有夏姬之色乎?” 第96章 爆笑 当下,她摇摇头,回道:“无。” 怪哉,他突然问这个干嘛? 在姬茀眨巴,不解眼神中,公子离原双眼微阴,慢条斯理地说道:“小儿既非绝色,怎地彻夜辗转,张张惶惶?” “轰!” 姬茀小脸涨得通红! 他,他够狠! 不对,他这话,怎么这般刺耳? 姬茀的表现,显然取悦了公子离原,他哈哈一笑,长袖一甩,扬长而去。 他走得老远,那可恶笑声,还在不断传来。 姬茀收起愤恨的表情,扁扁嘴,朝着公子离原的背影挥挥拳头,嘴中嘟囔有词,“长的不好看的就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了?呸!” 在众贤士簇拥下的公子离原脚步一滞,侧头望了望姬茀。 姬茀立马收回伸出的拳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毕恭毕敬地躬身立在原地,直到公子离原再次提步,背影消失不见后,才敢立起身来。 突然,她想起来还未向他说归还宝剑的事情,难道她真的要为只用了半天的宝剑,就要付出二十金的高价吗? 姬茀的小脸顿时一垮,满脸苦瓜相。 姬茀闷着头,回到了偏殿,她拿起榻几上的宝剑墨殇,一把抽出,剑身闪着森然的冷意,倒映着姬茀那双明亮的双眼。 咻!宝剑归鞘,殿中响起姬茀喃喃自语:暂就再借一日,既是借了,就光明正大的用好了! 她揉揉刚才笑得发僵的小脸,想着等下要大干一番的事情,那笼罩在头上的不爽一扫而空。 当天早上,公子府中时不时发出一阵声响,间杂着几声清脆的笑声,惯常安静的公子府,突然变的有点生气了,府中的下人也时不时地路过那发出声响的厨房,脖子伸的老长,就为看清里面那个白皙小儿到底在做什么。 “这小儿是在做什么?” “现在可不能再称小儿了,她可是一个娇娇女!”另一人出声纠正道。 “是,是,昨日瞧见了,虽然还是做男子装扮,倒也显的比较贵气,瞧着也是个美少年!” “嘘!出来了,出来了!” …… 躲在暗处的众人立马噤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从厨房中走出的身影。 只见一袭黑色衣袍的姬茀,跨门而出,她现在对颜色鲜艳的衣衫都比较反感,唯独看黑色比较顺眼了! 众人瞧见她腰间挂满了各种大包小包,林林总总,围着那细腰绕了一圈,不过除了那些包包,腰间那把昂贵的墨殇宝剑最是耀眼,吸引人目光。 众人一瞧,这不就是公子最心爱的宝剑吗? 怎么会在她身上? 看来府内流传的那个不接受公子一片痴心之人莫非就是她了? 就在众人还处在震惊中时,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从车辕上跳来的男子,对着姬茀大声叫唤道:“姬兄,可好了?能出发吗?” 众人听到他这一声叫唤,差点没忍住,喷笑而出! 姬兄!鸡胸! 这人是不知道那小儿是个娇娇女吗? 站在厨房门口的姬茀,对着站在面前的阔,叉手一礼,笑着说道:“阔兄来的真的时候,刚弄好,我们出发吧!” 还没缓过来的众人,听到这声称呼,一个没忍住,真的是喷笑而出。 第97章 开张 阔兄!扩胸! 这称呼真是太有趣了! 突然响起的爆笑声,打断了姬茀和阔之间的对话。 两人唰唰地转头看向发出爆笑的角落,只见那些躲在角落中的众人,早已经笑的东倒西歪。姬茀瞧着这些人笑的通红模样,脑中稍稍想想,便知他们是笑什么了。 想到此处,姬茀的小脸也是瞬间涨的通红,而立在原处的阔,看看姬茀通红的小脸,再看看笑成一团的众人,脸上的神情更是迷茫了。 他凑到姬茀面前,小声问道:“姬兄,大家这是在笑什么?” “嘿嘿!”姬茀干笑两声,催促着阔道:“没什么!我们快点将东西装上车吧,要不来不及了!” “哦!”阔带着疑惑的表情,应声道,然后便和姬茀一起将东西搬到了马车上。 在众人含着笑的目光下,姬茀仓促地离开了公子府,还是有点狼狈地离开。 他们先去了一趟鱼市,从昨日那老伯手中,拿了两框螃蟹和大龙虾。那老伯死活都不肯收姬茀的钱,最后,姬茀只能仓皇地将装有刀币的钱袋,趁着老伯不注意,放在了一个筐子中,便急忙离去。 马车在临淄拥挤的街道上,缓慢行驶着,一直坐在马车内的姬茀,终于犹豫着开口了,“阔兄,以后我就直接称呼你为阔,可好?” 坐在车辕上的阔,爽朗一笑,转过头道:“有何不可?姬兄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就好!” “好!”姬茀如释重负,脸上也露出清朗的笑容,继续说道:“阔,以后你就叫我啊茀好了,一直姬兄姬兄的叫,倒显的生分!” 阔小心的行驶着马车,注意避让着路上的行人,听姬茀如是说,他头也不回地朗声说道:“这样最好了,叫你啊茀,也更顺口点!” “嗯嗯!” 随着马车更加深入街道中,人群越来越拥挤,到最后,姬茀他们是寸步难行。 姬茀跳下马车,朝着街道上扫视了一周,发现能摆摊的地方几乎是没有,每个空档都被人挤满了,只是在一处墙角还留有一丝空隙。 那处空隙约莫只能摆下一个二十公分的东西。 唉,姬茀无奈的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明天一定要早起,早早过来占个有利的位置。 随着阔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姬茀开始忙碌起来。 就只在那二十公分宽的地方,刚好够姬茀摆下一个小木榻,幸好的是后面空地很大,放下姬茀带来的东西绰绰有余。 在木榻的后方,摆着一口青铜鼎,不过这个青铜鼎与平常使用的不同,它的肚子要圆点,口要浅点。 啪! 姬茀一把扯下腰间的墨殇宝剑,重重拍在榻面上,然后高声吆喝道,“卖炒菜啦,炒菜啦,墨殇宝剑出品,必与众不同!” “卖炒菜啦,炒菜啦,墨殇宝剑出品,必与众不同!” …… 这清亮的吆喝声,霎那间在整个街道上响起,一时,路过的行人和四周的摊贩都转头看了过来。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信息流通也级为滞后,姬茀她在燕国徐州城的这种高声吆喝叫卖,还未流通到临淄,因此,当姬茀这一清亮的嗓子亮出,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看到木榻后面的那个造型独特的青铜鼎后,更是好奇了。 第98章 有情况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姬茀嘴角隐着淡笑,唰地一下抽出宝剑,从身后的一个筐中掏出一块野兽肉来、 借着墨殇的锋利,切肉如切豆腐般,毫无阻力。 用墨殇挑着切好的肉片,放入烧的滚烫青铜鼎中,然后姬茀拿起放在一旁的竹片,快速地翻炒几下。 在高温下,肉片沁出的油脂,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这时,姬茀又抓起一把切好的姜片和蒜末洒进去,蒜香姜香弥漫四周。 围观的人群更加聚拢! 姬茀抬眼瞧了瞧,手中的竹片翻炒更加欢快,待肉片变色后,加入洗好的大蒜叶,在经过翻炒,调味,一盘大蒜炒肉弄好了。 这个时代的酱油,醋等调味品还未出现,因此这盘大蒜炒肉不仅卖相没有后世的漂亮诱人,口味不不够香浓,但它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个新鲜物。 众人早在姬茀翻炒的时候,口中就已经口水四溢了,随着姬茀将那盘菜在众人眼前一晃,那散发出的香味,丝丝钻入口鼻中,口水更加泛滥了。 终于,一人忍不住了,吸着口水,馋声问道:“小儿,这就是你刚才说的炒菜?” “然!” “可否品尝下?” “然!” 姬茀话音刚落,她手上的那盘还冒着热气的大蒜炒肉被众人用手抢食一空。 这个时刻,人群中只有啧啧有声的咀嚼声和‘咕咕’的吞咽声不断传来。 姬茀从袖袋中掏出一个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鼻尖的汗珠。正在这时,人群传来一人大呼小叫的声音,“真是味美香浓啊,我说小儿,你这一手好功夫闻所未闻,不知从何而来?” 这句话,也是众人想知道的。 听到那人的问话后,姬茀微微一笑,清朗说道:“我在深山隐居之时,偶得之!” 人群中有人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这小儿不过十多岁,怎么会悟得这个门法? 不过,这是一个时常有发明创造出现的时代。很多第一次,都在这个时代出现,姬茀也不过是弄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青铜鼎炉,然后使用了炒发,真摆出来,也不是那么的惊世骇俗。 巧妙的是这菜肴搭配和炒法。 姬茀继续用她那清朗的声音说道:“新摊开张,免费试吃三日,欢迎各位来品尝!” 免费试吃三日! 这一重磅消息轰然在人群中炸开,人们奔相告走,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了。 这时,姬茀又弄出了好几道菜肴出来。 所有食材都是来自琅琊山上。 如芋头泥,蘑菇鱼汤,竹笋炒肉,清煮螃蟹和大龙虾等等,这些围观的人群吃那个不亦乐乎。 而在最外层的人,也只能干瞪眼。 一直蹲在马车后面的阔,看着姬茀不要钱的送吃的,心里一顿惋惜,但是瞧着众人吃的那个谗样,他也心里痒痒,也想去尝尝。 就在他站起来,抬脚走过去时,一个厉喝声传来,“退!退开!” 喝声中,一个腰佩长剑,头上戴冠,做官吏打扮中年人在三个剑客筹拥下,摇摆地向姬茀走来。 姬茀看到这架式,心中咯登一下。 第99章 销售手段 那官吏来到姬茀面前,他盯一眼停放在后面马车,转头细细地打量着阔和姬茀。 片刻后,他手中剑柄朝着姬茀一指,喝道:“白面小儿,谁令你在此处售卖?” 姬茀低头,从腰间将剑鞘扯下放到木榻之上。 这剑鞘,细而长,雕琢着精美古朴花纹,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人群中更是有人瞧出了这剑的来历,“这宝剑不是排名天下第三的墨殇宝剑吗?怎么会在这小儿手上?传闻这宝剑不是被楚公子离原得去了?” 一语惊醒众人! 莫非这小儿是公子离原的人? 只是既然都投靠在公子离原名下,为什么还要出来摆摊挣钱? 众人迷惑了! 而那官吏盯着那剑鞘。眼中涌动着几丝挣扎。 这时,姬茀双手一叉,说道“足下见谅,我立刻离开此地,再要售卖,必是当坊。” 瞧着姬茀主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官吏点点头,他兀自盯着那剑鞘,说道:“自管公后,市有序,店有依。你一售卖之人,怎可不当坊?” 管仲统治时,确实是这样规范过市场,命令各行各业都按秩序而来,同时,也对这种随处摆摊小贩,有惩罚措施。 不过,自管仲后二百年来,临淄城市场秩序早就乱。哪里还有这种种规矩? 不过,对姬茀来说,她是准备长期做下去,租个店面更妥当。于是,她点头道:“足下所言甚是。” 那官吏见她听话,便要离开。正在这时,姬茀趁着长袖遮挡,悄悄塞给他一把刀币,低低说道:“请许我贩完今日。” 那官吏掂掂手头二三十枚刀币,又瞟一眼那精美剑鞘,点点头,转身离去。 那官吏刚一走远,姬茀清脆地叫卖声音再次响起,“炒菜啦,炒菜啦,味香满口,免费三日啦!” 她声音清脆之极,直是传荡得远远。 在人流拥挤街道左侧处,停着几辆马车。 最前面马车中,一个美姬正笑吟吟地盯着姬茀。她朝着姬茀上下打量,笑得双眼都眯,“咦,这女郎不就是两日前夫主赏给楚公子的那个姬妾吗?”顿一顿,她叹息地说道:“这楚公子都穷的要府内姬妾出来谋生了?真是太可怜了,妾还以为她能当上楚公子夫人了!”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身边俊挺沉凝男人,娇声问道:“夫主,我们唤她前来相询可好?” 这美姬,便是那日晚宴坐在公子子归身旁的一个宠姬,卫姬。 公子子归还在盯着姬茀。 他眉头微皱,目光沉凝。 直直地盯着在街道上,忙得不亦乐乎,声音又清又脆,笑容满面的姬茀,他低低地说道:“浑不似故人……” 他声音极轻极低,卫姬没有听清,她好奇地张起耳朵向公子子归靠靠,却不敢问他。 半晌后,公子子归挥挥手,道:“回吧。” “这,夫主?” “回!” “……然。” 姬茀准备的食材一个早上便用了个精光,虽然都是免费的,但姬茀一点都不心疼,这所有的材料还有其他东西,她也是没有花一分钱的。 坐在马车上,阔闷声问道:“啊茀,你这般免费送吃的,那可不是亏死了?” 姬茀呵呵一笑,说道:“这叫销售手段,懂不?” “销售?是什么东西?” 姬茀发出尴尬一笑,只顾着欢喜了,都忘记了这个时代还没有销售概念一说。因此,姬茀耐着性子,将这个通过免费手段,来获得宣传的道理,跟阔讲解了一遍。 好在,阔一遍就理解。 第100章 喝骂 他带着豁然开朗的神情,佩服地看了姬茀一眼,敬仰地说道:“啊茀你可真聪明,这么厉害的方法都想得出!” “嘿嘿!小小不才,不经夸奖,不经夸奖!”姬茀厚着脸皮,承受着阔的崇拜。 两人没有先回公子府,而是又去了趟琅琊山。 姬茀继续将墨殇当锄头用,在琅琊山再来了个大刨地。直到累成了狗,才将马车中装满。 两人带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到临淄城中。 天色已晚,西边天空被残阳映得红灿灿,鲜艳之极。 姬茀回到公子府后,先是去之前的小木屋将自己简单的行李收拾了下,再回到寝殿时,最后一缕残阳,开始沉入天际。 这一路上,都没遇见一个人,折过那个角,便到寝殿大门。 姬茀哼着小调,漫不经意地转过身,当见到眼前那个不怒自威的老者时,吓的大跳一下。 这老者自身便带着强大的气场,那双眼睛虽然浑浊,但眸底深处闪动着的智慧光芒告诉姬茀,这人不是个简单人物。 于是,姬茀双手一叉,对着老者行了一个贤士之礼,“茀见过公!” 老者冷哼一声,毫不领情! 他身后跟随着的一众贤士脸色都有点不好! 老者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姬茀,声音一沉,徐徐说道:“小儿便是姬茀?” “然!” 老者又是一通沉默!那嘴角颤抖的胡须,似乎彰显着他在压抑着什么。 姬茀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恭敬立在原地。 没有任何言语! 她在等着那老者的问话。瞧这群人的气势,肯定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或者告诉自己什么。 老者盯着姬茀身上的一袭男袍看了两眼,眼中涌出一抹厌恶后,终于,他又再度开口,音量拔高,亮声喝问,“小儿是打算以后一直用这种藏头藏面的身份来面对世人吗?” 姬茀真的被这一声喝问吓住了! 她惊慌之下,悄悄抬眼看去,只见那老者涨红的脸,咄咄而视。姬茀立马垂下眼睑,想着如何答复的好! 这老者一看便知在府中身份地位都不低,莫非他就是黄公口中的蔡公,前日还瞧见他跟随着公子离原一起来过。 听闻公子府中有三公,分别是蔡公,黄公,薛公,其中以蔡公为三公之首,蔡公为人耿直,性情直爽,对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只要觉得是错,都会据理力争,每每都会让公子离原很头疼,但即便如此,蔡公仍是秉着一贯的作风,毫不退缩。 姬茀回想着这几日来的听闻,心中有了定夺。 这种一直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大贤士,和他讲道理完全是自寻无路,最好的办法就是附和应承,先打发掉。 只见姬茀再次深深一礼,清朗声音从下方传出,“公言之有理,小人错不该混淆视听,乱了阴阳!” 姬茀的爽口应承,让蔡公一怔,他身后的众贤士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即便如此,蔡公还是语气不善地继续说道:“既是知道错了,怎么还做男子装扮?这乱了阴阳,会扰了公子身边气运,你是不知道吗?”他重重叹息一声,又继续喝道:“公子身边有你这种藏头藏面之人,实乃不幸!如果你是个明白人,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第101章 请求 这是来劝自己离公子离原远点吗? 她还不想靠近公子离原呢? 姬茀额头直冒黑线! 被人如此责骂,姬茀双眼顿觉酸胀。跟随着师父隐居流浪,即便生活清苦,但师父和两位师兄对自己宠爱有加,都不敢大声责骂,这一个初见面老头,当着这么多人面,对自己劈头盖脸一番羞辱,她觉得自己都忍不下去了。 姬茀有点不乐的闷闷说道:”小人也自觉这般待在公子身边不妥,多次向公子请求,但都被拒绝,因此,小人在此有一请求?” “什么请求?”蔡公略一沉吟,便说道。 “能否烦请公帮小人向公子说几句?这些真乃小人肺腑之言,那什么虚的无的,小人都不要,小人只愿为府中最低等门客,做那行商赚钱之事!”姬茀一股脑地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言语轻缓,节奏有力,让人也听出了话中坚定的本意。 最好是由蔡公出面说服公子离原,免掉和她之间那百金的赌约,这样她就恢复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了,不用去担心太多。 如此最好不过!姬茀暗中点头。 蔡公面色一沉,负手于背,居高临下地高傲说道:“你这小儿,何不自己去和公子说?想借老夫的嘴来帮你达成目的?” 话音落地,蔡公又是冷哼一声! 唉,真是老成精了,太不好忽悠。 姬茀谄着脸,干笑两声,继续做伏低状,“小人怎敢借您的势呢?这些真是小人肺腑之言,我志在天下,不在这一个小小后院之中……” “住嘴!”蔡公一声爆喝打断了。 这爆喝一出,整个周围的众人都是一凛。 那些贤士也是一惊,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蔡公。 蔡公对上众人询问的目光,眉头紧皱,嘴角胡须止不住的颤抖,“小儿实为女郎,竟想如丈夫一样,遨游天下,主宰天地,令雌为雄,令阴为阳,令春秋颠倒,日夜不轮乎?” 说到急处,蔡公重重咳嗽一声,撕心裂肺。 见状,他身后一贤士立马上前一步,抚着他的后背,待气顺心平之后,蔡公又是一番喝骂,“天地之初,阴阳便成,阳为天,主宰万物,地为阴,主受之,你这小小女郎,巧言令色,魅惑公子,还想要获得天下认可,真是可笑!” 这一连串的喝骂声,咄咄而来,杀气腾腾。 蔡公实在是气的不轻。 众人昂头盯着姬茀,等着她的回复。 在众人地盯视下,姬茀慢慢直起身来,她温婉一笑,墨玉般的眼眸扫视着众人,那眼神静如水,淡如云,竟是无比的云淡风轻。 这是一种镇定从容。 在这种风度的映衬下,那咄咄逼人的蔡公,便显出了几分狼狈。 姬茀温和地看着蔡公身后一个贤士,清声问道:“君为贤士乎?” 那贤士一愣,应道:“然也!” 姬茀一笑。 她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个削瘦,但气度飘然的中年贤士,朗声问道:“君以为,这天下万物,无论是参天大树,还是渺小青苔,各有各的逍遥,生也罢,死也罢,各有各的世界。以此而论,男也罢,女也罢,各有各的尊严,然否?” 第102章 洗澡 那中年贤士闻言一怔,他微一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可以如此说来。” 见此,姬茀满意一笑。 最后,她看向仍是处在愤怒中的蔡公,温和一笑,声音清脆,“我虽女郎,但我也有我的尊严和活法,我便是志在天下,又与公有何干系?” 这样狂傲的话,在带着温和笑容之下,缓缓道来,竟是让人有一种深深的冲击和震撼。 那蔡公更是被说的后退一步,苍老的脸上,愤怒狰狞。他抬起手指,颤抖不已的指着姬茀,嘴中不停反复地说着:“你……你……你……” 连着三个‘你’后,蔡公猛烈地咳嗽起来。 响亮沉闷的咳嗽声在这个回廊中响起,经过一番剧烈的咳嗽后,蔡公整个人精神明显弱了几分。 他抬着因咳嗽而涨红的脸,更加厌恶地看了姬茀一眼,哑着嗓子说道:“你这女郎,只要不牵连到公子,就算你要捅破天,都与我没有干系!”他转过身,虚晃了几下后,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女郎,还是奉劝一句,早早离开公子府吧!到时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是毫不客气的警告了! 那群贤士也紧跟着蔡公步伐,消失在回廊折角。 姬茀一直目送他们,直至消失不见后,才收回视线。 想着蔡公刚才那番毫不留情面的喝骂,姬茀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得不到宣泄。 这是哪门子事啊? 虽说她现在样貌不是很讨喜,但也不会让人厌恶成这样吧!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让她离开公子离原的身边?肯定不行! 这要是没了公子离原的门下之客的名头,她只要出了这公子府,不出片刻,肯定会有麻烦找****来。 至少这短时间内,她是不会离开公子离原府的。 姬茀晃晃头,打算先不理会这蔡公了。 他要怎么做,至少还要看公子离原同意与否吧! 抬眼瞧了下已经完全黑沉下来的夜空,月朗星明,漫天璀璨的星光,给整个公子府镀上了一层银白的亮纱。 此时,前院大殿中灯火通明,应该是府中有客吧! 那此时的公子离原肯定不在寝殿中。 姬茀探着身子朝着寝殿中的主厅瞧瞧,果真没有发现公子离原的身影,那肯定是在前殿中招待客人。 公子离原不在,那些侍女也不在,仿佛整个寝殿中的所有女子都消失了。 太好了,偌大的一个寝殿,就只有她一人了,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这感觉太美妙了! 于是乎,甩掉刚才不悦的情绪,她跳着欢乐的步子,朝着浴殿而去。 今日可是累了一整日,她要好好泡个热水澡,之前住在小木屋那边,条件设施简陋,连洗个澡都成问题,更别说泡个热水澡了。 因为是寝殿,浴殿就在一侧,走几步便到了。 迈入浴殿,姬茀被那夸张的浴池震惊了,这浴池都快赶上现代一个游泳池大了,这要耗费多少热水呀! 虽然心中腹诽着公子离原的浪费,但姬茀还是满心欢喜起来。 这么大个浴池,等下泡起澡来肯定很舒服。 此时浴殿中,空无一人,姬茀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便解开衣衫,跳入浴池中。 唔!真舒坦! 这公子离原太会享受了,一个人泡这么大个浴池! 第103章 两公子赌约 公子离原府偏殿。 公子离原慵懒地侧卧在主榻之上,他抬眼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低沉优雅的开口说道:“式兄,你输了!” 那男子摇晃着头,语气中带着愉悦,“既然还有不愿做你姬妾的女子,这整个中原,只要你公子离原愿意,哪个娇娇女不投怀送抱,却没想到,今日倒是遇到个嫌弃你的人了,真是太开心了!” 那男子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却让公子离原表情变的更加黑沉。 “式兄?”公子离原起身坐在软塌上,声音一沉,双眼如刀地看向男子,“便是这次让她十日内赚得百金,你以为我便不会从中阻拦吗?” 男子收回有点夸张的笑容,敛了敛目,来到公子离原身侧一旁的软塌上坐下,清清嗓子说道:“好吧,言归正传,这次打赌我输了,你说,是什么条件?“ 这男子正是前几日在齐公子府上的赵公子式,私底下与公子离原交情颇深。 那日,姬茀在宴会上大放异彩,让赵公子式产生了好奇之心,向着公子离原一打听,才知她竟然是女儿身,于是,赵公子式便和公子离原打赌,看姬茀是否愿意做公子离原的姬妾。 公子离原墨眸闪了闪,他敛下目,淡淡地说:“将那日在宴会上出言侮辱我楚国的那人,教训一番便可,想必这个对你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吧?” “就这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公子式大声叫道,“那又老又矮的公子,不出三日,我就让他屁滚尿流地爬回他的中山国去!” 公子离原抚额,黑线直冒,“式,你怎么也是一大国公子,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要是被人听了这粗俗的话语,会笑你赵国王室没有教养!” 公子式扯着嘴角,冷冷一笑,“哼,我为何要顾及赵国颜面,从那日将我送到齐国为质以来,我对赵国便已经死心了!” 这公子式也是质子! 公子离原沉默了,他抬眼看着窗外的夜景,思绪飘飞,直向着南方而去。 楚国,他的国度,是否也已经抛弃他了呢? 拉回遥远的思绪,公子离原起身,迈出修长长腿,留下一句话,“去看看那小儿回府了没有?今晚还要她来帮我挡一挡了。” 公子式哈哈一笑,笑声中,他也跟上公子离原步伐,无比欠揍地说道:“今晚你可要应付好,要不然,可就真成了齐王女婿了!” 公子离原一记冷冷眼神射过去,慌的公子式抬手阻挡,“我的错,我的错,不调侃你了!” 而此时的浴殿中,没有水花声,只有微不可闻的鼾声。 随着热气的熏然,以及身体疲劳渐渐得到释放,姬茀竟是趴在浴池边睡着了。 最后,她是在一阵摇晃中醒过来的。 姬茀抬着朦胧的双眼,脸颊粉红,迷糊地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照理来说,洗澡的时候有外人闯入进来,应该要尖叫的,但是姬茀此时的脑中还没有一丝清明,她抬着通红的小脸,带着迷糊疑惑的表情,淡定地问着眼前的人。 第104章 得罪公子离原 眼前的人,颤抖着声音,小声说:“姬,公子唤你起来!” “公子?”姬茀重复着,脑中还是迷糊,她稍稍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幸好,这是一个女人,还是公子离原身边的侍女! 被女人瞧光了,也没什么,又不是男人…… 等等,这侍女身后那个白袍人是谁? 姬茀双手用力揉揉眼睛,在定睛一看,那个赫然就是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正负手而立,脸上瞧不见表情,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月光下,他双眸如星。一阵夜风吹来,长袍随风飘荡。 看着他,姬茀那想要发出的‘流氓’二字被生生咽了下去。她总想着要做点什么好,最后竟是舔舔唇,朝公子离原挤出一个笑容。 公子离原也回她一个微笑。 他所站位置在窗户一侧,他这般站在月光下,背后是古老屋檐火把光以及窗外浩瀚神秘星空,这一个笑容,实是如梦如幻。 砰砰砰。 姬茀的心,不受控制躁动起来,她咽咽口水,暗暗想道:被这么个美男子看了也是值了! 这时公子离原低沉优雅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浴殿中响起,回音缭绕,比平常好听上几分,也更温柔几分。 但那话在姬茀听来,却犹如当头淋了一盆冷水,还浸在热水中的身子,只感觉周身瞬间变冷,透骨寒彻。 “小儿还要在这浴池中裸着傻笑到什么时候?”公子离原声音凉淡如水。 直到此时,姬茀才想起身为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廉耻,她迅速双手环胸,瞪着眼睛朝着公子离原吼道:“又没冲你傻笑,何须你管?再说了,谁让你进来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还偷窥女人洗澡,小心长针眼!” 噗! 浴殿中的众侍女没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这女郎是第一个敢诅咒公子长针眼的,真是口无遮拦,说话不经过大脑,活该,等下就看着公子怎么惩罚她吧! 刚才的姬茀,也是被惊吓到了,一流顺的话脱口而出,只顾着反驳,爽快,到没想到她责骂那人的身份。 听到侍女们压低的笑声,姬茀低下头,心中不禁哀嚎,完蛋了! 果然,在姬茀低头哀嚎之际,公子离原凉淡如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怕小儿还不知道这地盘是谁的吧?” 姬茀的头垂的更低了! 公子离原冷哼一声,衣袖一甩,潇洒一个转身,袖袍晃动间,直走至浴殿门口时,那白袍身影停住了。 他侧过头,眼睛看向别处,冷淡地说道:“小儿便就是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毫无性趣。恐怕这针眼是长不了了!” 他这回答竟是无比认真,没带一丝怒气。 但在姬茀听来,却是一字一句宛如利剑,朝着自己射来。 他肯定生气了! 姬茀苦着脸,抬手抚额! 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辩解点什么?比如被一个男人这么直白的嫌弃? 显然,姬茀想的完全是另一方面。 直到公子离原离去,姬茀还在懊恼中。 得罪了大BOSS,她等下还有好果子吃吗?该不会像那公子子归般记仇,时时刻刻想着要羞辱自己? 姬茀甩甩头,将脑海中公子子归的身影甩掉。 看公子离原性情清冷,肯定不会那般做的。 “女郎,公子请你今晚着女装去主厅参加宴会!” 第105章 琼花宴 就在姬茀想着公子离原会不会惩罚自己时,她身旁那个刚才叫醒她的侍女,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这句话。 “啥?”姬茀吓的一个转身,水花四溅,全数泼在那侍女身上。 侍女抬手擦拭掉脸上的水,恼怒地盯着身上湿漉漉的裙摆,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伸手拍掉衣裙上的水珠,嘴中继续埋怨道:“这可是我最好的裙子,等下还要穿着去参加宴会,你……你是存心的吧!” 今晚,公子府会举办一场宴会,宴会不是由公子举办,而是由整个临淄城最负有盛名的第一美女,花惜公主举办。 这场宴会名叫琼花宴,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举办场地由齐王指派一名公主选定,今年是花惜公主。早在公子离原一入齐国为质,她便爱慕上了公子离原,因此,借着这次机会,她将宴会设在公子离原府中。 虽是琼花宴,但不是赏花宴,这个宴会也是整个临淄城的盛会,因为它不限身份,地位,相貌,只要是未嫁之女,都可来参加。 并且男宾也不限,而且还会邀请整个临淄城排名前十的美男来参加。 因此这是个开放的宴会,本质上也是个相亲宴。 还不明白现状的姬茀,朝着那侍女的身上瞧了两眼,也看了一身后面其他侍女,才发现异常。 今晚这些侍女都没有穿公子府配备的衣服,每人基本上都是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了出来,看来今晚的宴会对她们来说确实很重要。 于是,姬茀不好意思一笑,软软说道:“这位娇娇姐,我刚才真不是故意,要不我帮你把衣服弄干吧?” 侍女懊恼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算了,我等下再换一套便是,倒是你,别磨蹭,快点起来,要不就来不及了!” 公子可是有交代她们,一定要让这女郎穿上女装的。 自觉心虚的姬茀也不再多想,从浴池中爬出,在众女的安排下,将早早放置在一旁的衣衫穿上。 穿戴完毕,姬茀额头黑线直冒。 又是红色,为什么每次给的女装都是红色? 不管是公子子归还是公子离原,他们就不能给她挑点别的颜色衣衫吗? 比如神马可爱粉啊,严肃黑啊,都可以啊! 就在姬茀还在纠结衣衫颜色之时,侍女将她长长的墨发挽起,在脑后梳了一个垂髻,然后拿起一旁的玉簪,轻轻插入。 “好了!” 姬茀瞧见浴殿东南角放着一个巨大的铜茀,准备走过去时,那些侍女推着她一起朝着门外而去,其中一人语气欢快地说:“快走吧,宴会快开始了,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就这样,还来不及看上一眼女装自己的姬茀,在众侍女的推拥下,朝着主厅而去。 而那衣衫被姬茀打湿的侍女,也折身回到自己住处换衣衫去了。 此时的主厅,早已经成了花的海洋,充满各种娇声软语。还好公子府主厅够大,整个临淄城这闻风而来的众娇娇女,也没能将这主厅塞满。 今日宴会来参加的娇娇女不少,但是瞧穿着打扮,大部分都还是临淄城中的贵女以及她们带来的随从婢女。 在姬茀到来时,宴会还没开始。 第106章 偷溜不成 跟着她一起来的众侍女,早早散开,融入人群,去寻找自己熟悉的伙伴了。姬茀瞧着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众女,顿时感觉有点形单影只。 这种宴会太无聊了,还不如去睡大觉! 姬茀看了下整个大厅,没有一个男人,公子离原肯定不在,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太好了! 姬茀在雀跃欢呼之下,缓缓转过身,大步朝着厅外走去,才刚迈出一步,便与一个迎面而来的白色身影对上。 那人赫然就是公子离原。 瞧着公子离原平静的表情,姬茀咧着嘴,干笑一声。 公子离原没有理会! 抬步迈入! 在公子离原经过之时,姬茀弯腰恭敬一礼,以表尊敬,也不在乎公子离原是否有看到。 只是公子离原才迈出两步,便停止了,他头也不回,清冷声音悠悠飘来,“小儿,怎么不跟上?” “然!”姬茀内心嚎叫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老实跟上。 随着公子离原走入,大厅中莺莺燕燕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一阵稍稍的宁静后,突然喧哗了开来,转眼间,无数个娇娇女跑的跑,退的退,一侧,更有婢女把她们的女郎围在中间帮她整理起妆容来。 就在众娇娇女差点尖叫惊呼出声时,大殿外又传来一阵声响,众人转眼望过去,发出一阵小小惊呼。 紧跟随着公子离原的姬茀也转头朝后望去。 公子子归刚抬脚迈入大殿,就瞧见那个紧紧跟在公子离原身边的红色身影。 两人双眼对视。 公子子归眼神,平静无波,深深盯她一眼后,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而迎上公子子归目光的姬茀,身躯僵了僵,她立马转头,不再看向公子子归,而是老实地跟在公子离原身后。 两人相对无言,却是已经用眼神交战过一回合,很显然,姬茀完全落败。 公子子归越是若无其事,姬茀越是觉得不对劲! 低垂着头的姬茀,闷闷吐出一口气。 “小儿,这些女人你可应付的来?”公子离原凉淡如水的低低问着姬茀。 说话之际,公子离原止了脚步,停在大殿中央,好看的墨眸,带着期许,扫了姬茀一眼。 呃! 敢情带她来是为了应付这些娇娇女的! 姬茀很不想答应! 自来到这临淄后,是参加了不少宴会,但却没有哪次是好好享受的,不是谋辩就是打赌,更让人郁闷的是每次都没吃到东西。 既然这琼花宴与以往的都不同,那今次她可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公子,瞧这满殿的娇娇女,娇艳如花,柔情如水,拒了她们,多不好啊……” 公子离原的脸色越来越黑沉,终于,他唰地一下转过身,倾身凑到姬茀面前,墨眸中隐着一股暗涌,“小儿真是在胡说!” 带着点咬牙切齿。 姬茀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公子离原,眼神极为无辜,浑然不知她是在拒绝一个大国公子,并且还好心建议他多扩扩他的后院。 公子离原此时的内心是极为不悦,这小儿胆子似乎变大了嘛! 浑不如前几日的乖巧讨好! 第107章 花惜公主 方才在浴殿中,他不和她计较,但是对这件事,他是决不松口。 他的府中,可容不下那些粗俗不堪的女子! 他暗流涌动的双眼,淡淡扫视了一眼那些明里暗里看过来的目光后,微微一眯,带着点邪魅,轻声道:“这满殿的女子在本公子看来,每个都一样,毫无乐趣,哪里及你有趣呢?我那后院中,有你一个便足矣!” 说罢,嘴角轻扬,泛起一抹温柔笑容。 那些一直痴望着公子离原的贵女,低低发出一阵娇呼:真俊美噫! 姬茀不自然的后退一步,盈盈一笑,眉眼弯弯,不甘示弱地回道:“公子也是在胡说了,小人沉闷无趣,性格比顽石都硬,哪里及这些娇娇女的娇媚。” “你们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蓦然地,身后公子子归的声音清楚传来。 姬茀脚步轻移,连忙闪到公子离原身侧,垂眸敛目,乖巧无比。 刚才还张着牙舞着爪,不过眨眼间,这小儿就一副恭敬模样,公子离原抬手抚额。 “没什么,只是刚好说起一块顽石,硬臭无比!”公子离原虚看了姬茀一眼,放下手,对着公子子归叉手一礼,“素闻子归兄位列临淄成美男之首,今日从这满殿的惊呼声中,终于是得见了!” 公子子归嘴角含着笑,回敬一礼,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垂眸敛目立在公子离原身边的姬茀,淡淡回道:“这只是临淄城中人们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哪里及离原兄那天下名士之首的雅号?这可是让我等都望其项背了!” “哪里哪里!” …… 就在两人客套之际,随着大殿入口声响越来越多,殿中众女的惊呼声是一浪盖过一浪。 不敢再四处张望的姬茀,被这一声声惊呼搅的心直痒痒。 莫非后面来的都是临淄十大美男? 终于,殿内一个男声高声唱喏道:“宴会始!” 众人安静下来,齐齐转过身朝着主位。 随着话音落下,从主位一侧缓步走出一个盛装少女,身材高挑,圆脸大眼,皮肤白净,透着一股可爱软萌。 不用猜,她便是今晚宴会主持人,花惜公主了。 她灵动的大眼环视整个大殿,最终落在公子离原身上,轻柔地声音响起,“今日是我齐国一年一次的琼花宴,月光皎皎,花好人美,如此良辰美景,大家可别辜负了!” 说罢,她一扬手,钟鼓之乐同时奏响,丝竹之音也整齐地飘荡。 整个宴会正式开始了! 大厅内摆满了榻几,众人可以随意落座,不用在乎地位尊贵与否。 公子离原和公子子归两人客气一番,一右一左朝着大殿两边分开。姬茀乖巧地迈着细碎步紧跟在公子离原身后,小脸带着雀跃欢喜。 看来是不用帮公子离原去应付那些女人了! 公子离原在主位右侧第一位置坐下,姬茀没有跪坐在一侧,而是在他身后挑了一处塌几坐下。这么一个独特的宴会,她才不要跪坐到他身边,给他斟酒夹菜! 跪坐一晚上,双腿会麻木的动弹不得。 对姬茀的这个动作,公子离原也未加阻止,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后,便转过头去,淡淡说道:“小儿别忘了刚才的事情!” 第108章 再见熟人 姬茀小脸一垮,苦着脸,低低吼叫道:“这些娇娇女,公子收了就好!” 公子离原端起酒斟,静静酌饮,仿佛没有听到姬茀低低吼叫声! 见公子离原只是静静地饮着,饮着,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感觉到,此刻的疏离,姬茀怏怏地扁扁嘴,想来,此刻他肯定是不愿再听自己多说几句了。 随着众人纷纷落座,钟鼓丝竹之音更加悠扬,坐在主位上的花惜公主,端起酒斟,朝着下方一礼,清亮婉转地高声说道:“今日宴会是欢宴,大家无需约束,放开来即可!” 众人齐齐端起酒斟,含着笑,应诺一声! 如此,宴会进入主题! 这时,姬茀才有时间好好打量整个大厅了。 首先,她打量了下公子离原。 今晚的公子离原,显然是经过刻意打扮,他带着高冠,上面镶着一块美玉,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 姬茀从来知道,公子离原长得很俊,可是这一刻,她还是再次惊艳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公子,是个容光绝世,优雅从容,气度沉稳,深藏如水贵公子。 如第一次相见时一样,姬茀只是看他一眼,便感觉到他那令她自形惭秽,震荡心魄的高华! 她不敢再看,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大厅中其他男子。 这次宴会,也来了不少熟面孔,除了公子子归,还有魏国肥胖公子,赵公子式,以及先前出言羞辱公子离原的那个中年公子。 其余男子都是姬茀从未见过的,但是这些男子长相都极为俊朗,便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身边都聚集了不少贵女,频频暗送秋波。 倒是没有看见对公子离原觊觎的秦公子栎敖,想必好男风的他也是不乐意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这时,姬茀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那人不就是前段日子在马场上见到的青年郎君吗? 他也出席今晚的宴会了? 瞧那样貌,肯定在齐国十美男之列! 虽然这青年郎君有和公子子归合谋的嫌疑,但是他能在对自己没有任何了解之下,就爽快地让自己带走一百匹马,姬茀就是恨不起来。 也许,人在危难时,对那些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还是都怀着感激的,即便那提供帮助的是穷凶极恶之人。 况且,这人还是个美男,姬茀就更是恨不起来了! 那青年郎君仿佛感受到姬茀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姬茀也不避闪,她端起榻几上的酒斟对着他一礼,点头微笑,然后昂头一饮而尽。 这一笑,带着点友好,透着点暖意,让她艳媚的容颜有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动人。 青年郎君也学着姬茀一般,一口饮尽。 突然,坐在前面的公子离原冷哼一声,端起榻几的酒斟,便起身,朝着大厅中央而去。 虽然公子离原身份高贵,但如今他的处境还是质子身份,在一些方面的工作还是要做足点。此时整个大殿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就是公子子归。 公子离原踩着优雅的步履,行至公子子归榻几前,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举起手中酒斟,朗声说道:“离原敬子归一杯,今日贵国将如此盛会设在敝府,实乃我府内众人之荣幸!” 第109章 楚公子 说罢,他将手中酒斟向前一举,一礼后,便一饮而尽。 公子子归执起酒斟,也虚礼一下,一口饮尽,他目光一转,看向姬茀,眼神中带着不甘和恼怒。 从宴会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姬茀,特别是在看到她竟对另外一个人展出动人笑容后,他之前压制住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他眼神中这些隐藏的情绪都没逃过公子离原的双眼。 公子离原顺着公子子归的视线,回头淡淡瞟了姬茀一眼,面上挂着温柔浅淡的笑容,清冷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我身边这个美姬,羞时面如染霞,眼如春水,媚态非凡,伶俐时双眼明灿,机变非凡,着实是姬中珍品。子归当日将她赐给我,不知悔否?” 某人夸大某女的特点,狠狠地刺着公子子归伤痛之处。 公子子归盯了姬茀一眼后,掩下眼中的情绪,慢慢抬头,他摇摇手中酒斟后,微笑道:“此姬媚态,我亦不曾见,果然动人。” 他又盯姬茀一眼,目光中闪过一道光亮后,酒斟一扬,向公子离原笑道:“公子离原,果然风流之人啊。方才你举着酒斟,在贵女圈中走上一遍,此刻满堂芳菲,尽对君念念不忘!” 公子离原哈哈一笑。 此时的姬茀,正埋头吃着榻几上的食物。 这煮食味道不好,但那烤好的肉却是香气扑鼻,姬茀在公子离原走后,将自己榻几上的烤肉吃了个一干二净,还偷偷打起公子离原榻几上烤肉的主意。 姬茀迅速地抬起头,朝着公子离原看去。 此刻,公子离原正含着笑,与赵公子式和公子子归一道闲聊,他说着说着,便是放声清笑,那俊逸脸,在此刻,显得神采飞扬。 不管是公子离原,公子子归,都是这个殿中最为出色人物。此时他们两人和赵公子式站在一起,顿时满殿光辉,聚光多半,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贵女在向这边看来。 也不知是谁带头,几个贵女先后围上三人,渐渐,越来越多贵女,围在三位公子外围。 不止是贵女们,连跪在塌侧婢女,此时也是美目涟涟,不停地向三个男人张望。 而其他男子也随着人流慢慢靠拢过来! 姬茀低下头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漆盘,在瞧瞧酒斟中那酸涩的酒水,没有一点吃的欲望了。 此刻她只想吃肉!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上那三位公子,整个大殿中视线变的极好。 姬茀自此抬头,那青年郎君身影再次落入眼帘,而让她双眼发光的是那榻几高高堆起的烤肉。 于是乎,姬茀迅速起身,一溜烟地蹿到青年郎君榻几侧。 被众女围着的公子离原,刚要回头望向姬茀,便瞧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带起外层贵女衫裙飘荡。 “楚公子!”公子离原身后传来一甜美的呼唤声。 公子离原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来了。 围着的众贵女,听到声音后,也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 花惜公主踩有优美的步伐,一步步靠近公子离原,娇美的容颜,带着十分的甜笑。她脚步一碎,动作曼妙起来,款款走到公子离原身侧,然后对着公子子归盈盈一唤,叫道:“兄!” 第110章 搭讪 她叫唤公子子归时候,双眸微抬,目光似有情似无情,却是在瞟向公子离原。 这一幕,三位公子都收在眼底。 公子子归哈哈一笑,他伸手按上花惜公主肩膀,把她朝着公子离原推推,笑问道:“我这十五妹,如何?” 公子离原嘴唇一扬,含着笑回道:“善。举止娴雅,善凝眸,宜含笑,真美人也。” 公子子归再次哈哈笑起来。 一旁赵公子式也笑道:“公子离原,你这嘴一出,真可倾倒世间妇人啊。你看十五姜,双眼都要滴出水来。哈哈。” 赵公子式这么一说,花惜公主可不依,她一跺脚,叫道:“才不是了,你胡说,赵公子式胡说。” 说着,她作势向后面躲去。 花惜公主脚一边向后退,一边却在频频向公子离原看来。那眼神,直是在说: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在花惜公主娇嗔中,公子子归还在笑,赵公子式更是朝着公子离原取笑道:“还不去?逮回后,你后苑中,可就有一齐国夫人矣。” 这时刻,众贵女也在强挤着笑,期待地看着公子离原。至于她们是期待他追上去,还是停步不前,那就不知道。 在众人虎视眈眈中,花惜公主回眸凝睇中,公子离原却只是一笑。 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瞟向姬茀那里。 这可恶的小儿,没瞧见此时她的主公很危险吗?却还有心情在那里和别的男子说说笑笑。 而姬茀真的是在和那青年郎君打趣。 其实,最终目的还是那榻几上的烤肉! “好久不见!”这是姬茀和那青年郎君说的第一句话。 青年郎君凝眼一看,是方才那向自己遥遥敬酒的红衣女郎,他友善一笑,如清泉般好听的声音,钻入姬茀的耳中,“我似乎与女郎之前有见过一面?” 这时,姬茀才想起她此时的样貌和打扮,和与这青年郎君初次见面时,是完全不同。 随即,姬茀再次也是友善一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姬茀,那不久前向郎君用五十金借了百匹良马的人,便是我!” 青年郎君没有如姬茀预料般的震惊! 他仍是带着笑,声音悦耳地说:“看女郎面色隐隐灰暗,似乎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下轮到姬茀小小震惊了! 他怎么知道? 难道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 这和公子离原百金之赌,确实是让她忧心忡忡,虽说炒菜对整个临淄城百姓来说,是个非常新鲜的事物,但是这种吃食,定价肯定不会太高! 等到免费三日过后,就算一盘炒菜能售个十刀币,就已经顶天了! 一百金,估计给她一个月时间才有可能赚到! 其实,她也是在赌,赌她的炒菜能被临淄城的贵族看上,然后专做高门大户的宴会吃食。只有这样,才可能赚得百金! 姬茀垂下眼,干干一笑,“正如君所言,茀确实有遇到个难题!” “哦!如果方便,能否说来听听?”青年郎君含着笑,温柔问道。 正当姬茀准备将肚中一番苦水倒出时,身后传来公子离原淡漠的高叫声,“小儿,酒樽空矣!” 姬茀墨玉般双眸缩了缩,最后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朝着青年郎君微微点头,客气一声,“我去去就回!” 第111章 被表白 青年郎君看向公子离原,再转头看向姬茀,微微颔首,“女郎先去吧,如果需要帮忙,可随时去马场上找我!” “多谢!”姬茀双手抱拳,对着青年郎君行了一个剑客之礼,便起身,跨着大步,朝着殿中那个正冷冷看着自己的人走去。 这步履生风,载满了怒意! 端着酒樽的姬茀,望向场中那个最尊贵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明亮。既然公子离原将她当剑使,那还是别反抗了。 兴许一个高兴,还能赏几个金子,或者向他提个要求! 姬茀一走到人群最外层,大步转碎步,细腰轻摆,姿态灵巧地避开挡在前面的一个个贵女,俏生生地立在公子离原后方。 此时的花惜公主还在含情脉脉望着公子离原,没注意到身后的姬茀。 当公子离原唤出那句‘小儿’时,她以为只是离原身边的一个侍从。可当姬茀出现在公子离原身边后,那盈盈大眼中,被染上了一层红彤彤妒火。 她就是公子离原新近收的姬妾吗?瞧这身段,肯定是个魅惑坯子! 以后要是她做了公子离原的夫人,掌管了后院,首先就要拿这魅惑坯子下手! 花惜公主带着嫉妒,恶狠狠地打量了姬茀一番,随即娇笑一声,轻轻唤道:“楚公子,父王前日赏赐了我一壶梨花醉,香气浓郁,入口清冽,不知公子可否愿品尝一下?” “十五妹真是大方,这梨花醉我可是求了多次,你都不舍得给我一杯!”公子子归斜睨了款款而来的姬茀一眼,转眼朝着花惜公主打趣道。 “三兄莫恼,这次你也有份!” 站在一旁的赵公子式,对着花惜公主弯腰一礼,也接过话问道:“不知式也能否品尝一番?” “可!” 其他人都表现出了对梨花醉的兴趣,唯独公子离原不言语,他挑了挑眉头,目光淡淡地瞟向姬茀,抬手示意她满上。 酒水的咕咕声响起! 这片人群中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沉静倒酒的姬茀,每个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众人静默不语,连喘气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时,赵公子式爽朗一笑,打破了整个尴尬的局面,“离原,你身边这美姬怎地如此面生?是刚收的吗?” 姬茀配合地朝着火光明亮的地方微微移动几步,好叫人看清她的长相! 众人一瞧,也只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姬妾。身段虽好,但容貌谈不上绝美,不过在红衣衬托下,倒也有几分艳媚。 公子离原一记飞眼射过去! 公子式缩缩头,暗叫不好,好像有点火上浇油! 果真,只听花惜公主低低一叫,泫然欲泣,“楚公子,莫不是看不上梨花醉吗?” 公子离原举起酒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静静饮着,片刻后,才悠然说道;“酒之滋味,虽有千万种,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从谁手中倒出!公主身份贵重,离原只是个离国为质之人,还请公主莫乱了体统,失了身份!” 公子离原一下点出本质! 花惜公主嗖地一下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一俩颗泪珠,在对上他玉树临风般的身影,以及他那双魅眸中疏离的笑容时,花惜公主又是心动,又是羞愤。 第112章 过人之处 她走出一步,朝着公子离原盈盈一福,仰着小脸,泪眼如水地瞅着他,以袖掩嘴,带着哭意,声音痴痴地说道:“可我慕君久矣,这些身份地位,我可以不在乎!” 花惜公主也不遮掩,当着众人,痴迷地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她紧张地望着他那双疏离的墨眸! 众目睽睽之下,公子离原却是一晒。 他这一笑,宛如春风,恬淡从容之至。 他微笑着,慢条斯理地低下头来,右手一伸,扯住了一边端着酒樽,一边看着好戏的姬茀。 他动作舒缓而优雅地把她手中的酒樽递给公子式,右手一带,把姬茀温柔地搂到了怀中。 公子离原低下头来,墨眸深情地看着怀中的人,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姬茀的小脸,微凉薄唇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鼻尖后,温柔如水的声音笼罩着姬茀,“如此佳人,竟是让离原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十五公主的美意,离原心领了!” 这是拒绝,还是非常直接地拒绝。 公子离原的声音一落,花惜公主的小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泪眼中涌出更多悲伤之物,受伤的眼神不甘看了公子离原,目光一转,再看向他怀中姬茀时,已是夹带着几丝恨意! 此时的姬茀,低着头,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公子离原怀中,没有留意到花惜公主那怨恨的眼神。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这公子离原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直接拒绝了花惜公主一片痴心!”说这话的是一个脸上涂着厚厚粉脂的贵女,她抬眼鄙夷地看了眼公子离原怀中的姬茀,提高声音说道:“不过是个以色事主的魅惑胚子,真瞧不出哪里比的上我们齐国的十五公主。” 人群中,郎君中传来一众私语声,“这公子离原,时刻谨记自己的处境,不敢以美色自误,诚贤公子也。” 在时人眼中,姬妾是玩物,没有人会相信公子离原真是喜欢姬茀这个姬妾,他们以为,公子离原是想借她而拒绝花惜公主。 这时,另一个哧笑声传来,“也可怜了花惜公主,当众表露心意,却……” 那人故意将后半句话含在口中,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花惜公主脚一跺,腰肢一扭,衣袖掩面地躲在公子子归身后。 见状,公子子归哈哈一笑 他看向公子离原,摇头晒道:“此姬不过是一姿色普通姬妾,离原却如此看重,难道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公子子归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温和。但隐在话里的不悦,还是清楚地被公子离原捕捉到。 这句含有深意的话,犹如一个炸弹扔如人群。 那些围观的男子发出一阵爆笑,而有些没有经过人事的贵女,则是低低询问着身边娇笑不已的女郎。 姬茀缩在公子离原的臂膀下,羞红如烟霞的脸,让整个人媚意更显几分。但那垂在两人中间的小手,却是狠狠掐上公子离原的大腿。 用力之狠,让公子离原眉头微蹙。 强忍着疼痛,公子离原清朗一笑,紧搂着怀中人,仰头饮了一大口酒后,头一低,唇瓣覆在姬茀的小嘴上,把那口酒哺入她的嘴中。 第113章 拦截 动弹不得的姬茀,只能被动地张着小嘴,接住了每一滴酒水。 离开唇瓣,公子离原凑到姬茀耳边,轻轻说道:“这是对你刚才的惩罚!” 两人姿态暧昧,周围围观的众娇娇女羞红了脸颊,那闪躲的眼光,想看又不敢看的。 姬茀面色更是羞红的滴出血来,她咽下那口酒水,墨玉般的眼眸狠狠盯了公子离原一眼。 公子离原哺了她一口酒后,直接忽略那含着怒火的眼神,再次搂紧她,转过头看向公子子归,朗声一笑道:“我这美姬,娇羞时最为动人,若论有何过人之处,那也只有我知道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哄笑起来。 公子子归也是哈哈一笑,他深深地盯了一眼公子离原怀中的姬茀,垂在袖袍中的双手紧攥,颤抖不已,他转向花惜公主,道:“十五妹,我也无能为力了!” 公子子归话音一落,花惜公主青白着小脸,满面泪痕朝三人盈盈一福,向后慢慢退去。 大殿中,被公子离原搂在怀中的姬茀,正低着头,勉强挤出一个僵硬地笑容来。 此时的她,面色更加羞红! 几乎是完全陷入公子离原的怀中,她只感觉到,公子离原那男人的体息,以及那淡淡的熏香,顺着他的胸脯,他那握着她腰肢的大手,从她的毛孔中溢入。 他把她搂得如此之紧,那扶在腰上的大手还按了按,逼得她半边身体,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他方才停留过的唇瓣,还时不时传来灼热。 砰砰砰,砰砰砰,姬茀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把头朝一侧伸了伸,悄悄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这时,她的耳朵一暖,却是公子离原把唇瓣压在她的耳尖上,朝着耳孔中直吹气,当既令得姬茀膝盖骨一酸,差点向下一软,“姬脸红似火,几欲滴血,怎办是好?” 声音中,夹着恶意的嘲弄。 这话一出,姬茀直是腰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她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苦着脸轻声回道:“天下妇人无不倾心的公子离原,如此色诱于我,妾非圣贤,实无法坐怀不乱。” 公子离原瞬时一僵。 这时,公子式的笑声传来,“此间有塌,不知离原急用否?”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怔,转眼大笑成一片。 公子式这话,分明是在取笑公子离原性致勃勃了。 公子离原也是哈哈大笑,他松开了对姬茀的锢制。姬茀一得自由,便悄悄移了移,悄悄地退后半步。 感觉到公子离原不曾阻止,退后半步的姬茀,朝着他盈盈一福,低垂着晕红的小脸,离开了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可否告知我等你那过人之处?” 姬茀转过身去。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左右,已围了三四个贵女。对着她说话的那贵女,约十七八岁,娇小而清秀,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姬茀,可惜那眼神中,多多少少有种轻薄和气恼。 另外几个少女,也是相同的神情。 姬茀暗中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公子离原。 她睁大眼睛,控诉地告诉他,他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第114章 妖魔鬼怪 其中一个贵女,尖着嗓子,刺耳地叫道:“你一姬妾,居然令得公子离原倾心,我等实是不服,需见识一番。” 姬茀娇笑一声,媚意横生,极为自然,脆生生说道:“这种春闺秘事你们这些还未出嫁的女郎真要听吗?” 贵女们羞红着脸,更加鄙夷地瞧着姬茀,其中有一人低低说道:“这等私密事,当众说出,真是不要脸!公子离原怎么独独会宠溺这种人!” “我们走吧!与这种人多待会儿,我都觉得全身污臭!”先前那个娇小清秀贵女,抛去一贯甜美的笑容,拉着身旁一女子的手,急急朝着一侧走去。 “走吧!” 片刻间,围在周围的贵女们散了个一干二净。 姬茀笑看着这些贵女仓惶中仍是端着高傲的身影,嘴角的笑更加娇媚。 坐在主位上的花惜公主,恨恨绞着衣袖,泪痕未干的小脸上,隐着狠怒,那双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姬茀,眼中泛着滔天恨意。 姬茀抬眼对上了花惜公主如利刃的眼神,她愈发笑的娇媚了。 在花惜公主的注视下,姬茀盈盈一福,转身离去。 此时的姬茀,走到那里,都受着众人的注目,她仍是端着姿态,腰肢摇摆,碎步轻翼,款款再次走到那青年郎君榻几侧。 也许是公子离原刚才的态度,伤了大殿中其他娇娇女的心,自觉在公子离原那里蹭不上脸,这些娇娇女转而将目标放到了其他男子身上。 便如一直安静喝酒的青年郎君榻几前,就围坐着好几个娇娇女。 也不知说到什么高兴事情,这几个娇娇女笑的花枝乱颤,而那被围坐在中间的青年郎君,脸上始终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温柔至极。 姬茀来到榻几边,众人一静,抬头打量,身子又是一僵。正当其中一个贵女准备出口婉劝她离去时,青年郎君开口了,“女郎来我这里坐!” 青年郎君轻拍一下身旁的位置,眼神直直朝着姬茀看来。 这些娇娇女静默了! 她们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向那青年郎君辞别而去。 瞬间,青年郎君的榻几旁变的空荡荡! 姬茀含着笑,道:“来的不是时候啊!” 青年郎君,重新拿来一个酒斟,端起酒樽,抬手一倾,晶亮的酒水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酒斟中,优雅的声音响起,“我瞧女郎像是那踩着七彩祥云的仙子,所之路过,一众妖魔鬼怪统统闪避!” 姬茀坐下去的动作一滞,随即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他竟是在形容这满殿的娇娇女都是妖魔鬼怪! “君这形容真是……”姬茀凑过去,小声继续道:“太贴切了!” 青年郎君将倒满酒水的酒斟推至姬茀面前,抬手一请。 姬茀收回身子,端起榻几上的酒斟,朝着青年郎君一礼,客气问道:“还不知道君如何称呼?” “叔川!”青年郎君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听这个名字,姬茀脑中犯难了。 该如何称呼好? 叔兄?怎么听着有那么点邪恶! 叔?看他年龄,也不像叔字辈的! 犯难的姬茀,嚅嚅喏喏,小声问道:“我可以叫你川吗?” “然!” 第115章 出手相助 解决这个难题的姬茀,立马脆声声地唤了声,“川!” 叔川不自然地抬了抬眉眼,清泉般的声音悦耳动听,“方才瞧女郎在公子离原怀中的窘态,莫非你那烦心事是和公子离原有关?” 闻言,姬茀眉头微皱,瞟了人群中那华贵的公子离原一眼,对着叔川慷概激昂地将她和公子离原之间的赌约说了出来。 说道愤恨之处,还朝着公子离原方向暗暗挥了下拳头。 叔川静静地听着姬茀的倾诉,时不时配合地发出几声询问,直到姬茀发泄完毕,嘴角始终含着淡笑的他,轻轻说出一句话,“明日我府中要举办一场商会宴,宴会中吃食就麻烦女郎了!” 啥! 回过神来的姬茀,终于发出了她在这个宴会中最开心的笑容,她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真的吗?” 叔川点点头! 觉得自己是被馅饼砸中的姬茀,嚇地起身,在榻几后面的空地上来回走动,嘴中念念有词,“商会宴,要做什么好了?”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能来参加商会宴的,必是整个临淄城中的大户人家。如果能通过这次宴会,让这些富得流油的有钱人爱上她的炒菜,那何愁七天内赚不到一百金呢? 想到此处,姬茀来回的脚步更加快了! 她现在要想好明日宴会做的菜单! “女郎可坐下来与我详谈!”叔川轻抿一口酒水,缓缓道。 止住了脚步的姬茀,重新坐回到方才的位置,她带着兴奋的表情,双手按在榻几上,倾身趴过去,“宴会中吃食真的全部由我负责吗?就算我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吗?” 叔川放下手中酒斟,轻柔笑道:“一切由女郎全权负责!” 太好了! 姬茀小小欢呼一声! 她直起身子,端正地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前方,对着叔川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茀谢过君的出手相助!” 叔川明显没有想到姬茀会行如此大礼,他立马伸手,扶起了姬茀,优雅地笑道:“女郎无需行如此大礼,为商之路,总有跌宕起伏,我这次出手相助,也不是白费力气!如若女郎能闯出一片天地,这当年的感激之情,会不刻骨铭心吗?” 即便叔川如是说,但是姬茀此刻心中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仅靠一个大礼肯定是不够的! 她带着激动,声音微微颤抖,“这次川的出手相助,茀一定铭记在心!” 叔川收回手,抬眼瞧见一人踩着优雅的步履而来,他轻笑出声,对着姬茀温柔说道:“女郎,你好像该走了!” 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姬茀,闻言抬头顺着叔川的视线看去。 这时,大殿中的人群已经散去,公子离原端着酒斟,缓步而来。 “君好似和我这美姬相谈甚欢!”公子离原沉了墨眸,冷睨了姬茀一眼,举起手中酒斟,朝着叔川一礼,姿态优雅高华。 叔川轻轻一笑,也对着公子离原举起酒斟,清朗说道:“公子的美姬,确实有过人之处,川与之相谈,心情愉悦!” 公子离原的墨眸更加黑沉,他更是剜了眼姬茀,嘴角带有似有若无的嘲讽,笑道:“这美姬确实很独特!” 跪坐在一旁的姬茀,垂着头,低眉敛目,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似乎这两个男人的话一直绕在她身上。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终于,她忍不了了。 蓦然地,姬茀一个起身,朝着两人一礼,瓮声瓮气说道:“两位慢聊!” 第116章 搂坐 坚决迅速转身,离了而去! 公子离原止住了话,他对着叔川虚礼一下,跨步跟上了姬茀。 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商会宴菜单的姬茀,冷不经意间落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那熟悉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姬茀小小惊呼一声,便哑了下去。 身侧这个自身带着光芒的公子离原,紧搂着她,集聚着殿中过半的光芒。温柔如水的双眼,垂眸凝视着姬茀,含情脉脉! 他搂的如此紧,仿佛宠溺到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 姬茀的脸唰地一下,红晕如霞!脑中暂时失去了清明,在公子离原的带领下,朝着大殿右侧而去。 渐渐明朗过来的姬茀,对自己瞬时的沉迷,懊恼不已! 她将这些反应都归结于公子离原! 这厮肯定又是在‘色诱’她了! 公子离原拥着姬茀,高调地返回到自己榻几上。羞赧低着头的姬茀缩在他怀中,轻轻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不料,那厮搂的更紧,他突然垂下头,对着姬茀耳洞吹气,“小儿,真想在这大殿中寻一榻吗?” 喷吐而出的温热气息,激的姬茀耳边绒毛直颤栗,她蠕着嘴,仿佛哀求着,“我不走便是!” “可!” 这厮竟然厚颜无耻地说‘可’! 明明她是在威胁下,被迫说出这句话的,这厮居然如此理所应当的说‘可’。 姬茀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公子离原,想确认下他脸皮到底有多厚! 正巧,公子离原侧过头来对上姬茀的目光。在她的目光下,这厮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来,声音宛如钟乐般好听,“小儿目光灼灼似火,莫不真是饥渴了?” 姬茀被这话雷的三观尽毁! 这还是她先前认识的公子离原吗? 她速速低下头,声音带点仓皇,也夹着惊恐,大声掩饰说道:“好像是有点口渴了!” 瞧着姬茀红晕的小脸,公子离原脸上露出一层薄薄轻笑,眼中的温柔直达眼底。 终于,公子离原放开了姬茀,他优雅地坐下,端起榻几上的酒斟轻抿一口,好看的墨眸抬眼瞧了下仍是站立的姬茀,眉梢微挑,“姬为何迟迟不坐下?” 姬茀苦着脸,盈盈目光望向公子离原,期许地问道:“小人能回自己原先榻几上坐着吗?” 说罢,她的目光朝着公子离原身旁空位瞄了两眼。 这次宴会参加人数较多,殿中榻几摆放位置比较紧凑。随着公子离原坐下,他身后的空位所剩无几,肯定是坐不下一个人了。 公子离原又不放她走,那她该坐到哪里? “姬何须要榻几!”话音未落,他伸手一拉,将姬茀扯入自己的怀中。 姬茀真的被吓着了! 她惊魂未定地卧坐在公子离原的怀中,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滚烫的体温源源不断透过衣衫,传了过来,激的姬茀弯着腰,极力躲避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所幸的是,大殿中众人的注意力都集在了另外一处,几个俊美郎君被众娇娇女围着,时不时发出阵阵娇笑。 第117章 媚眼 卧坐在公子离原怀中的姬茀,真的是如坐针毡。她用力绷着身子,极力少去触碰他的身子,小肉臀也是虚虚抬着。 她整个人几乎是悬在公子离原的怀中! 这样的姿势真的很累! 公子离原暗自发笑,他瞧了一眼姬茀微微颤抖的身体,姿态优雅地展着衣袖,淡淡问道:“姬要如此坐一个晚上吗?” 终于,姬茀实在是端不下去了! 她身子一软,重重坐入公子离原怀中! 好像坐的位置不对。 身后的公子离原发出一声闷哼! 听到这个声音,姬茀的脸色又是一红。毕竟是有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她大概也能知道他是为什么闷哼。 今晚的姬茀,红脸的次数几乎占了她人生的全部! 望着红晕再度爬上脸颊的姬茀,公子离原好笑地欣赏着,这小儿脸皮忒薄了! “姬,侍酒!”公子离原好整以暇地向姬茀命令道。 正在努力悄悄挪着位置的姬茀,连忙端起榻几上的酒斟,送至公子离原嘴边。 而此时主位上的花惜公主,梨花带雨地哭倒在公子子归一侧,她望向那相拥而坐的两人,恨恨说道:“兄,我不想再看见那个女人!” 公子子归保持着一贯温和的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透着股冷意。 他瞧着姬茀娇羞不甚的模样,冷冷看了花惜公主一眼,训斥道:“只是一个普通姬妾,怎地如此容不下?等你真做了公子离原夫人,还怕她欺你不成?” 听到‘夫人’二字时,花惜公主双眼霎时变得明亮动人,她急急问道:“我真的能成为公子离原的夫人吗?” “我们齐国最尊贵的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一个楚国的质子?”公子子归哧笑一笑,缓缓说道:“兄心中已有安排,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别再去到公子离原那边丢人现眼了!” 花惜公主一听公子子归如此一说,那灰败的脸上露出兴奋光芒。 她兴奋的伸手,攀上公子子归手臂,欢喜叫道:“真的?如此真是太好了!” “唔!”公子子归闷声应道,他端起榻几上的酒斟,闲闲一饮,漫不经心说道:“在过几日,便是父王寿辰,倒时让父王做主,为你和楚公子赐婚!” “谢谢兄!” 花惜公主完全抛掉了方才她受的屈辱,开始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她当上公子离原夫人后的美好生活来。 当再次看向公子离原时,先前满怀恨意和不甘的情绪都烟消云散,又只剩下浓浓的爱慕! 女人,也许真的是非常奇怪! 恨的时候,能恨的很彻底;而一旦爱慕,那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便急急地转向公子离原,远远地向他抛去一个讨好的媚眼。 公子离原正好抬头。 他收到了花惜公主的媚眼。 当下,一口酒呛在咽中。公子离原连忙以袖掩脸,低低地咳嗽起来。 坐在他怀中的姬茀见状,连忙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打着。 直过了好一会,公子离原才伸出手,示意姬茀停下。 第118章 赏赐 他抬起头来,刚才呛咳过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 姬茀见他的嘴角,还有点湿渍,便掏出手帕,凑到他的面前,为他轻轻地擦拭起来。 一股馨香传来。 公子离原转眸看向姬茀。 在他的注视下,姬茀放下手中帕子,垂眉敛眸。 盯着她姣好的眉眼,他慢慢地垂下了双眸。 姬茀头上一暖。 却是公子离原抚上了她的头顶。 他摩挲着她的秀发,动作轻缓温柔。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姬茀竟清楚地感觉到他动作中的温柔。 情不自禁的,她向他偎了偎。 “姬今晚表现甚好!说吧,要什么赏赐!”公子离原抚摸的动作顿了顿,温柔的开口道。 什么?真的有赏赐? 姬茀大喜,狂喜! 她觉得今晚的付出终于有回报了。这般被公子离原欺负,怎么着也得要个大大的赏赐啊! 该求个什么赏赐好呢? 免了那百金赌约?虽说又被搂又被亲的,她牺牲可大了,但姬茀怕她一提出这个要求,激恼了公子离原,不爽之下,连赏赐也不给了。 换个住处?好像有点不值当。与公子离原共处一殿,倒也能接受,至少有个可以洗澡的地方。 墨殇不要钱?似乎这个刚好! 思来想去,姬茀决定还是求个最稳妥的! 公子离原食指挑起姬茀一缕秀发,缠缠绕绕,还未等到她的出言相求,不禁手指微微使力,轻轻扯动。 有了主意的姬茀,不顾头皮刺痛,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公子离原,眨巴眨巴间,她声音软软的,语气低低的,极为可怜地求道:“公子能否将墨殇借我免费用几日?” 公子离原墨眸闪了闪,问道:“便只是这个要求?” 姬茀一怔,心跳狂加,难道他准备赏赐更多?不过转眼,想到上次向公子离原求一大点的住处,结果却直接住进了公子离原的寝殿。 所以,对公子离原的赏赐,还是求点实在的好! 当下,姬茀果断地点点头,非常实在的说:“然!只要免费用墨殇便好!” “可!”在姬茀无比的狂喜中,公子离原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还以为姬会说取消那百金赌约,我也准备答应来着,既然姬未提,那这百金赌约还是照样履行好了!” 这?她能反悔吗? 在姬茀的欲哭无泪中,公子离原端起酒斟,小饮一口,发出一小声感叹,“甚是怀念姬做的美浆!” 低垂着头的姬茀,嗖地一下抬头,笑盈盈注视着公子离原,娇媚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声音清脆地说道:“小人可每日为公子奉上美浆,不知公子愿否?” 公子离原慢条斯理地晃晃手中的酒斟,说道:“瞧姬甚是欢喜,莫不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然!公子如若每日交付一金,小人必会做更加清甜的美浆日日奉于公子!”姬茀巧笑倩兮地说出自己的如意算盘。 然后,带着期许的目光,紧盯着公子离原。 “可!” 公子离原居然同意了! 第119章 认罚 姬茀的心中真是乐开了花! 每日一金,一个月就是三十金,一年那可是三百六十五金了! 一笔巨大的财富! 等她不用再躲着公子子归后,带着这些金,够她和师父师兄们吃用好几年了。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咽中发出低低的呵呵声! 此时的公子离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姬茀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容,低沉优雅的声音,仿如夏日清风,愉悦中透着一股温柔,“姬笑得甚丑,该是有多久未得到金了!“ 嘎! 姬茀立马迅速地收回在公子离开看来,丑陋的笑容,换上甜美娇笑,笑吟吟点头,“然!要不公子就再赏我一点金吧!“ 都被变相的亲了,仅仅是免费使用墨殇,姬茀就觉得自己亏大了! 再求点金子似乎也挺合理的! 那东西可是人见人爱的。 “姬不知赏只可求一次吗?”公子离原优雅的嗓音愈发温柔,“姬真想要金,那就亲我一下!” 这声音,很暧昧很暧昧,很低哑很低哑。直让姬茀浑身一凛,起遍了鸡皮疙瘩。 天啊,他该不会真拿她当姬妾了吧? 姬茀吓的没坐稳,差点从公子离原腿上摔下。 幸好公子离原急急接住。 伸手搂住姬茀的腰肢,公子离原微微使力朝着自己怀中带带,这下两人的身子是紧密贴合了,同时,他还将自己的俊脸凑过去,脸上浮着薄笑,关怀地道:“姬怎地欢喜到差点坐地上?” 这厮的脸皮竟是比树皮还厚! 望着在眼前放大的俊脸,姬茀咬牙切齿地想着,唇上仍是笑盈盈地说:“小人哪里欢喜了,只是这空间太过狭窄,想换个地方坐坐。” “哦!这样姬就可坐的宽敞点了!”公子离原睨着墨眸,再一使劲,将姬茀的身子更加贴紧自己。 这下姬茀真的羞红了脸! 不仅胸脯,连着肚子,都与公子离原紧贴着。 姬茀艰难地抬起双手,暗自使力推着公子离原,一直端着的娇笑再也把持不住,羞赧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愠怒,“公子,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还请尊重小人。小人还想谋个好婆家了!” 公子离原果真松了手! 他身子向后一仰,静静看着姬茀。 感受到他的沉默,姬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赫然发现,公子离原正在静静地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实是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四目相对,姬茀迅速地低下头去。 “姬真以为,我会饥不择食?” 这话,特深沉。 姬茀一惊,连忙摇头,她慌乱地摇着头,急急地解释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只是不想公子失态,让人笑话了去,因此,情急之下,便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小人断无指责公子之意。” 这话怎么好像越描越黑! 公子离原没有回答。 他慢慢向后仰着,静静地看着涨红着脸,不停地替自己辩解的姬茀。 半晌后,他闭上双眼,慢腾腾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并无过错?” 姬茀一惊,连忙从他身上滚了下来,跪伏在他身前,低低说道:“否,小人有错。小人愿认罚。” 第120章 大笑 “随意诋毁公子,按照楚国的规定,当处断舌!” 公子离原睁开眼来,瞟了一眼苦巴巴着脸的姬茀。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一扬,只是一转眼,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公子离原懒洋洋地看着她,右手搁在弯起的右腿上,支着头闭上双眼,把那眸中的笑意给关起来,“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上,这罚可免去,但小惩却是免不了的!” 姬茀低着头,喃喃回道:“小人以后真不敢了!” “是不会,还是不敢?” “小人……,不敢。”不敢,那就是在内心里以为,他公子离原真是饥不择食了? 公子离原嘴角一拉,压下一不小心露出的笑容,他冷哼一声,沉沉地说道:“这次罚你五十金便可。下次说话注意点,小惩大诫!” 姬茀一怔,赫然抬起头来。 她哪来的金交罚单啊! 公子离原仍是闭着双眼,一派悠然自在,理所应当。 她朝他看了一眼,又慢腾腾地低下头来。然后,她向前跪倒,额头抵在他的脚旁的地板上,臀部拱得高高,行了一个最标准不过的跪礼后,姬茀低低说道:“小人愿领受罚!” 自己嘴巴没管住,捅的篓子也只能自己补了。 幸好公子离原只是罚金,要是他……,真来个啥啥啥的,她大概会招架不住了。 听着她有气无力,软趴趴的嗓音,公子离原的脸上露出似乎带着得意的淡笑。 “姬识时务,善!” 善?善你个鬼! 姬茀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 只是片刻间,她又给自己增加了五十金的债务! 这债务累加的速度简直比光速都快,而她赚钱的速度,连只蜗牛都赶不上。 姬茀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开心起来。明天叔川府中有商会宴,她定要好好准备一番,在临淄城打响第一炮。 到时侯,金子真的就是像潮水般滚滚而来了。 想着想着,姬茀仿佛瞧见天空下起了金子雨,直到把自己淹没。 当姬茀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是,一抬眼,便对上了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公子离原。 姬茀干干一笑,又低下头去,老实跪坐在地上。 公子离原一哂笑,声音低沉温柔,“姬是想到金子砸中脑袋了吗?” 怪哉!他怎么知晓的? 莫不知道我明天有个大单?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要不肯定又要从中阻拦了! 当下,姬茀警惕地瞪着公子离原,眼巴巴望着他,小声控诉道:“小人身上真没金了!” 别再和我提金子了!姬茀内心大叫。 她这话说的可怜巴巴! 公子离原盯着姬茀脸上哀怨的神情,泛着几分泪意的双眸,支着头的手,突然放了嘴边,发出刻意压低的笑声。 这一笑,有点停不下来。在公子离原低低笑出几声后,右手朝着几面重重一拍,放声大笑起来。 啪啪声中,笑声不绝。 他的笑声很响,很响,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几面砰砰作响,那表情,还真是乐不可支。 姬茀错愕地看向他。 连着整个大殿的人也都错愕地望了过来。 第121章 被阻 约摸五六声后,公子离原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抿紧唇,俊雅的脸上,恢复惯常的优雅高华。 他瞟也不瞟姬茀一样,淡淡说道:“姬可退下了!” 退下? 那是代表她可以离开宴会了? “诺!”姬茀微微一福,盈盈起身,缓慢地退至侧门处。见公子离原仍是未叫住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姬茀直起身子,朝着殿外急冲而去。 那身影真是迫不及待了! 终于逃离了宴会的姬茀,雀跃地蹦跳着回到了寝殿。 此时的寝殿格外安静! 晚宴还未散去,府内的婢女都去参加宴会了,整个后院中安静如水。 姬茀小心摸索地点亮了一盏牛油灯,借着微弱的火光,来到她睡觉的床榻处,使力地翻起一块石板,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来。 这个东西很小。姬茀一层层拆掉外面的包裹,慢慢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原来是一粒如黄豆大小的金子! 姬茀双眼泛着精光地看着那黄灿灿的金色,咧着嘴傻笑。 这是她最后的家当了! 当初公子离原给她的这粒豆金,她一直舍不得花,当宝贝一样藏着。 如今,几乎是她生死存亡之际了,只能靠它来打个翻身仗。 颇为不舍的姬茀,将那粒豆金小心的包裹在手心中,喃喃自语:真舍不得用掉你!不过倒是我会用你来赚更多你的兄弟姐妹的,你会物有所值! 当晚,姬茀握着那粒豆金,沉沉睡去! 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公子离原什么时候回来,她一概不知!只是在朦胧中,仿佛感觉到有人行至她床榻旁,站立小会儿,便离去。 第二日,精神抖擞的姬茀早早起来。 此时的公子离原,还未起来。 清晨的阳光还未露出第一缕光芒,空气中荡漾着薄雾。姬茀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出了寝殿。 她草草洗簌一番,带着那粒豆金,便出府了! 她可不能让公子离原知道她今天要做的事情。 姬茀带着墨殇,一路前行,太阳探出头来,开始俯瞰着这边广袤的大地。薄雾渐渐散去,先前安静的临淄城也生活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街道上。 姬茀回想着上次过去的路线,终于来到了马场。 此时的姬茀,恢复了男子装扮,她这次的穿着不像第一次来那般,华贵骚包。 今日的她,只是穿了一袭黑色衣袍,发髻束以纶巾,一副普通的文士装扮。 姬茀走至门处,对着守在外面的护卫叉手一礼,客气道:“烦君帮忙通报下,姬茀求见!” 那两个护卫瞪着困倦的双眼,一瞧只是个普通文士,却端着个高雅姿态,顿时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大清早的,主人都还未起来!” 看来,这也是个看脸的时代! 姬茀哂笑一声,继续客气地说道:“我与你们郎君是相识,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事找他,烦请君帮忙通报一声!” “咦!你这个小儿,没听清,是吗?”其中一个高头大汉,圆眼怒睁,粗狂地吼道。 “还请君通报下!”姬茀不为所动。 这种光通过外表,就看人一等的小人,姬茀不愿与其理论。 第122章 想法 高头大汉身旁另外一人,看这小儿虽然一身布衣,但她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周身散发这一股不可言喻的气质。 这气质无关乎地位,无关乎财富,就是让人看了后有一种自惭形秽! 他见高头大汉一挽衣袖,似要再次驱赶那小儿后,连忙快步上前,拉住了高头大汉。他转向姬茀,带着笑,客气地说:“小郎君在此等候,我这便派人去通传下!” 姬茀转头对着他一礼,客气回道:“多谢!” 高头大汉被不情不愿推入门内。 站在门外的姬茀隐约听见他对高头大汉说:“瞧那小儿气质,必不是普通人!我们多与她方便,肯定不会有坏处的!” “咄!就一身布衣,那还叫气质?”高头大汉大声怪叫。 ……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隐没在大门后。 没过多久,那人疾步而出。此时他的脸上挂上了恭敬的笑容,弯腰一礼,“小郎君,请!” “多谢!” 姬茀跨步迈入府内。还未走出几步,只见那高头大汉黑着脸,闷着气,大步而来。他抬眼瞧了姬茀一下。 然后,在姬茀有点错愕的目光下,叉手虚虚一礼。 对于这两人态度的变化,姬茀未做多想,因为在路的尽头,那映入眼底的身影正含着笑,望向她。 此人正是叔川。 也许是刚刚起床,他脸上还透着一丝淡淡的慵懒,少了昨晚的儒雅。他便站在廊下,看着款步而来的姬茀,脸上扬着清爽的微笑。 姬茀快步走进。 “川!我是来和你讨论下晚上商会宴的事情!”姬茀一走近,便将今日来的目的说出。 叔川含着笑,细细打量着男子装扮的姬茀。 与昨晚红衣女装相比,此时的姬茀明显少了艳媚,多了一份冷漠,但是那双灵动的双眼,却奇异地将这份冷漠冲淡,让整个人带上了一份高雅。 “小郎君随我来吧!”叔川没有称呼她为女郎,这点便让姬茀感激不已。 跟随着叔川,两人步入大厅中。 半个月之前,她一身华贵坐在这里,与面前这贵介郎君谈着的是几千金的买卖。但半个月之后,她一袭布衣,求的只是一个机会。 望着熟悉的环境,姬茀小小感叹一声。 随着叔川落座,姬茀娓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整个宴会的食材,便是这些,都是当季最新鲜的。一些新奇材料需要去琅琊山上寻找,因此茀想请川能调派几个人手给我。” 叔川被姬茀的想法小小震惊了一下! 这商会宴在他看来,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宴会,宴请的也都是临淄城中一些普通商户。 在这个时代,商人是处于最底层的,地位不言而喻,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样的小宴会,他往往都是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却没想到,姬茀却很认真的在准备,而且还是花了心思的。 “可!”叔川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姬茀,因着早起,清泉般声音带着一丝哑然,“等下我会让人拿五十金给你,看看等下宴会需要什么,只管购买就好,不需再问过我了!” 这些让姬茀有点喜出望外。 第123章 购物 她本来也是准备向叔川预先支点金子去购买晚上宴会要用的一些普通食材,她估摸算了一下,差不多需要五十金。 如果等下她省点,兴许还能有点油水可捞! 想到此处,姬茀偷偷打量了一眼叔川,不自然地笑了笑。 等到姬茀离开马场时,她的身后多了十个壮汉,腰包也多了五十金。 临着出发时,厚脸皮的姬茀还随手又再借用了几匹载货马车。 雇马车的费用也不少啊! 这样能剩下一百刀币。 此时临淄城街道上,商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姬茀和她身后一长串队伍浩浩荡荡开进了这片繁华的街道。 虽然说队伍有点庞大,但每个贩卖食材的人都期待着她能光顾下自己这里。 此时的姬茀,真的有一种血拼的爽感! 她指点着商铺摊位上的几样东西,“这!这!这!都不要,其他全要了!” 那卖东西的老人家不确信地打量了姬茀一眼,浑浊的双眼中闪着疑惑,当姬茀从怀中掏出一粒金饼后,他迅速地将姬茀指点的几样挑拣出来,然后乐呵呵地将剩余东西搬到了货车上。 不过,当与姬茀算钱时,老人家的脸是越来越皱。 “老人家,您这东西按照市场价,就值两金,看你年迈已高的份上,我给您三金,免得被人说我欺负您!” 姬茀从怀中掏啊掏,终于不舍地掏出了三金放在老人手上。 老人满是皱纹的双手,捧着三金,他看看手中的金,再看看姬茀离去的背影。脸上一会儿忧一会苦,最后只能是无奈叹息一声。 能提前收摊,回家陪孙子似乎也不错! 一个上午,姬茀都在街道上晃悠着。 瞧中了什么,她便一口气买下。但出的价格都让卖家瞠目结舌! 这些卖家一听到姬茀报出的价格,脸上隐着挣扎,最后变成咬牙,然后无奈叹息。 姬茀乐呵呵地看看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好整以暇地等着。 毫无疑问,最后他们都会接受她给的价格! 姬茀需要的量大,这个时代的人也许还不懂薄利多销,但是只要稍微想想,都会发觉这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清点下马车上的东西,差不多全部都买齐了,街道上剩余的东西都不是她需要的。 姬茀挑了几个人将这些马车先运回到马场上,然后一行人又折身朝着城外而去。 来到琅琊山,幸好这十个壮汉都是剑客,每人都随身佩戴着青铜剑。 依着姬茀教的,这些平时只拿剑杀人的剑客,每个人沉着脸,埋着头,用剑刨着土。 正是晌午,公子离原坐在榻几前,悠闲地用着午膳。 他黑沉的墨眸瞟了一眼安静的侧殿,淡淡向立在一旁的婢女询问,“姬还未出现吗?” “然!” 公子离原优雅地夹起菜,本就黑沉的墨眸更加深沉,他放下手中的筷箸,沉声命令道:“来人!” 不知不觉,一道黑色身影鬼魅出现,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冷漠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公子,有何吩咐?” 第124章 公子离原的劝谏 公子离原微眯着双眸,语调同样冷漠地说:“去查查姬在何处?做什么?马上告诉我!” “诺!” 黑色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看着黑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公子离原已无胃口吃饭,他起身,淡淡吩咐道:“去蔡公处!” 蔡公居住的墨轩阁在前厅东侧,是个完整的院落,公子离原还未靠近,便听到从里面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吾瞧公子观那姬之神色,不像是沉溺美色!公似乎是担忧过甚。” “我也赞同!公才来几日,对一些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瞧自那姬过来后,公子心情愉悦不少。与刚到齐国相比,公子少了戾气,多了几分和气。” “咄!诸位忘记了公子的使命吗?也忘记我等追随公子的抱负吗?现在正值楚王病危,如果公子沉溺美色,无心去争夺王位,那我等该如何实现抱负?”一人提着嗓子爆喝道。 院内一片寂静! 公子离原立在院外站了良久,终于,他提步走了进去。 听到声响的众人回头一望,立马恭敬跪坐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拜见公子!” “起来吧!” “诺!” 公子离原越过众人,快步走到蔡公面前,伸出手,亲自扶起蔡公,搀着他坐到左侧首位上。 其余门客起身纷纷落座。 望着蔡公比在楚国见时,更加苍老的面孔,公子离原心中一声叹息,但是一想到蔡公的臭硬脾气,他不禁抬手抚额。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瞧公子离原一眼的蔡公,这时开口说话了,“公子,老朽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为的是能帮助公子夺回楚王之位。但公子最近的表现,让我等实在心寒,一小小妇人,怎能坏了公子的大事!” 蔡公说到最后,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爆喝起来。 公子离原蹙着眉,侧侧身,缓解了下左耳的麻木,尽量用缓和的语调说:“公真的担忧过矣!不过是一普通妇人,又无倾城容色,怎会坏了大事呢?” “哼!”蔡公冷哼一声,怒目而视,悲愤着高声喝道:“公子,商亡于妲己,周败于褒姒。天下之祸,无不起于美色也!此妇虽无倾城容颜,但善媚多狡。公子如果依恋于她,终有一日将泥足深陷,只怕到时早已忘了您的抱负!” 蔡公一席话滔滔而来,含恨而出。可他说到了这里,却还是说不下去了。 面前的公子离原,已是乌云笼罩,脸色黑沉了。 “公……”沉着脸的公子离原,声音哑然,完全没了平时的优雅,语调冷冷,“我与尔等当初之誓言,岂敢不会忘记。犹记那日汉水之畔,与公分别时,公说男儿能屈能伸,那翱翔天际的雄鹰,也是经过无数的困难后,才能展翅高飞。公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这些话,离原都牢记在心,一分一刻都不曾忘记。” 他看看沉默不语的蔡公,扫视了下面望向他的众门客,继续说道:“然,离原也是个男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之人,只是个小小妇人,公为何不能容于她?如真照公之所说,将她驱逐出府,那天下中传公子离原好男风的流言就能止了吗?我瞧只怕更甚了!” 第125章 贵人降临 公子离原冷笑一声,静静看着蔡公。 蔡公身子僵了僵,他蠕动着嘴,思来想去,竟是无法反驳。 公子说的对,他早就及冠,但后院中却仍空无一人,没有姬妾,怎么来的子嗣呢?如果不亲近妇人,那流言怎么去不攻自破了? 但他臭硬的脾气,让他承认自己错了,比登天还难! 最后,他只是哼哼两句,便不再说话了! 其他门客一瞧蔡公态度软了下来,那些赞同蔡公想法的门客也噤了声,闷闷坐在下面。而且站在公子离原这边的门客,一个个无比崇拜地望着公子离原,眼中满是敬佩! 他们从来不知,公子如此善辩! 此时的姬茀,带着墨殇,将琅琊山靠近水源的一个山头扫荡一遍,挖出了不少需要的食材。 今日运气颇好,在挖东西的时候,其中一个剑客刚巧遇到一头野猪,他合着其他几个剑客,终于将那头野猪拿下。 眼瞧着东西足够使用后,他们早早收工,回到了马场。 姬茀找上管事,讨要了十几个手脚灵活的婢女和力气大的奴仆。给每人进行分工后,整个府中热火朝天起来。 傍晚如期而至。 叔川府门前有个偌大的广场,此时的广场中停满了车辆。 细细一瞧,这些车辆要么是驴车,要么是牛车,竟没有一辆是马车。 也是了,这个时代,商人是不够格使用马车的。 马车代表着身份的尊贵,便如周天子架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不再这些范围之列的,都只能用牛或者驴来代替。 随着晚宴的临近,广场车辆越聚越多,人们络绎不绝地下车,相互热络招呼,朝着府内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车辙轱辘轱辘的声音,伴随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 众人听出这声音中的异常。 他们纷纷驻足,转过身朝后方看去。 一辆黑色马车,缓缓而来。身后跟随着几个骑着马的剑客。 那头高傲的高头大马,喷着气,昂着头,踢踏着优雅的马步,缓缓而来。 广场上的那些牛啊,驴啊,骡子啊,似乎被这高头大马的气质震慑到了,竟是齐齐发出嘶鸣。 一霎那间,整个广场仿佛变成了一个牛驴骡子唱歌坊! 这声音在众人听来,似乎是在欢迎这个贵人的到来。 而那头高傲的马,被吓的前蹄一扬,发出一声响亮的嘶叫。 马车一顿,急急停住了。 坐在马车中的公子离原,及时扶住了车壁,他黑沉着脸,面色臭臭。坐在车辕上的车夫拉紧缰绳,才将那头高头大马勒住。 等马车挺稳后,车夫的脸色早已经惨白如雪。 他连忙跳下马车,挑起车帘,露出了马车内人。 随着马车里面人缓步走出,众人借着广场上火把的光芒一瞧,这高贵的人竟然是楚公子离原。 一时之间,人群轰然炸开。 这么个高贵的大国公子,也是来参加他们这种小小的商会宴吗?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散发无限光芒的公子离原,议论纷纷。 得了消息的叔川,率着府中众人急急迎了出来。 他对着公子离原双手抱拳,一礼,热情诚恳说道:“不知楚公子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无妨!”公子离原淡淡瞧了他一眼,一甩衣袖,跨步向前而行。 第126章 雷鸣鼓鼓 叔川府中的人愕然地看着公子离原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这公子离原太不将他们主人放在眼里了。 叔川轻轻一笑,抬步跟了上去。 众人看到公子离原走近,那些行进中,谈笑中的众人都是一静,纷纷退向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在公子离原走后,那些商人才敢走。走动间,一声又一声议论传入公子离原耳中。 “这楚公子为什么来参加这个宴会?” “我也不知!难道他和叔川是相识?” “我看不像,没瞧见刚才叔川在他那里吃了个瘪吗?” 议论声中,公子离原踏上了白玉为阶的石台。 今日的宴会,是在府内主厅中举办。 别小看这座厅,它的奢华程度甚至超过了齐公子子归的主殿。无数根巨大的石柱,撑起了整座宫殿,木制的门和墙壁,屋檐和青色的瓦,共同组成了可容数千人的殿堂。 不过,这宫殿虽然豪华,却只有一层。整个叔川府中,所有的建筑,都只有一层。 在这个时代,不是有身份的王侯公子,是不敢轻易建高台楼阁的。 那,是权贵的象征。 大殿中,火把一筹筹捆在一起,散发出红通通的光芒。 在公子离原踏入时,一个高昂的喝叫声传出,“公子离原到!” 大殿瞬时一静。 好几十双目光同时一转,看向过来。 公子离原把一抹淡淡的,似是疏离似是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在四个剑客地筹拥下,向前走去。 在公子离原入内后,众商户也纷纷入内。 眼瞅着宴会时辰将近,姬茀是越来越焦灼,她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检查了下吃食。当前方大厅中传来丝竹悠扬之声时,今晚的宴会算是正式开始。 一个奴仆身后带着一群娇娇女,急冲冲赶到后厨,朝着姬茀唤道:“小郎君,主人说上膳食!” “可!” 姬茀连忙招呼其他人,将准备好的第一道食物放到了那些娇娇女手中的榻几上。 她对着那个奴仆细细交待一句。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姬茀那颗本就焦灼的心,更是扑通狂跳,总觉得她好像要摊上事儿。 收回心绪,姬茀对着厨房内的众人一笑,语调轻松地说:“大家再辛苦会,等宴会结束后,剩下的食物,诸位可尽情享用!” 厨房内雀跃欢呼声成一片。 整个下午,眼前这个小郎君,用那双手,将一个个常见的食材,弄成了他们不曾见过吃食。光那香气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望着众人喜滋滋的神色,姬茀也跟着高呼,“大伙加把劲!” 大厅内,众人还在寒暄,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当抬着食榻的娇娇女,迤逦而入,那食榻上的吃食,兀自散发着香气,这大厅中终于安静下来了。 这些商户好奇地打量着食榻上的吃食。 这时,右侧处站起了一个胡子拉杂的大汉,他穿的衣袍敞开着,挺胸突肚的,粗着嗓子朝主位上的叔川问道:“川,这是什么东西?怎地香气如此好闻,诱的我肚中雷鸣鼓鼓!” 大厅中传来一片大笑声。 这样的商会宴,相比那些王孙贵族的晚宴,基本是毫无约束,人想到什么便可说什么! 第127章 他来做什么? 叔川也朝那食榻上的吃食瞧了两眼,微微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今天晚宴的吃食,是我新交一个朋友所弄,她想法独特,奇思妙想,闻这吃食的香气,想必定是美味了!” 坐在左侧上的公子离原冷哼一声,端起榻几上的酒斟轻轻抿了一口。 这冷哼声极低,但还被叔川听到了。 他端起酒斟朝着公子离原一礼,“楚公子,今日宴会吃食,定会让公子久久难忘的!” 公子离原又是冷哼一声,脸上仍是挂着疏离温和的笑容,“不过只是饱腹之物,怎地会让人久久难忘!” 他话音一落,抬着食榻的娇娇女将一盘食物轻轻摆在他的榻几上。 一股奇香扑鼻而来! 公子离原凝着墨眸一瞧,这不是鱼吗? 这种腥臭之物,居然能这么香? 公子离原极是讨厌鱼。楚国河泽湖泊,星棋密布,渔产丰富,但他几乎都不沾鱼。 他讨厌那股土腥气到了极致! 但这盘摆在面前的鱼,没有一丝土腥气,它两面呈金黄色,摆放在一张荷叶上,上面浇上一层浓浓汤汁,还点缀着几片绿色叶子。 黄的,红的,绿的,煞是好看! 大厅中,有些心急的商户,早已经拿起筷箸,啧啧有声吃了起来,边吃边发出感叹,“唔!忒好吃了!” “我也尝尝!”商户中有人附声道。 方才还热闹不已的大厅中,只余下啧啧的咀嚼声。 叔川好笑地看着埋头狂吃的众人,脸上浮现一抹朗笑。 这恐怕是他见过最怪异的宴会! 一群人埋头苦吃,不发一言。 当他看向楚公子时,对上了公子离原投射过来的视线,于是,他拿起筷箸,抬手示意,便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终于,公子离原举起筷箸,蹙着眉,犹豫地也夹了一块鱼肉,缓缓送入口中。 那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慢慢涌上来愉悦! 果真没有土腥味,入口清甜,汤汁浓郁,满口鱼香。 好吃! 这时,方才那去厨房传膳的奴仆走到叔川面前,低语了几句。 “诸位!”叔川放下手中筷箸,朝着下方清朗说道:“这道菜倒是有个雅致的名字!” “叫什么?”一个商户嘴中塞满鱼肉,含糊不清地问。 “鱼戏莲间!” “哈哈!”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商户们发出一阵大笑,其中一个满嘴油腻的商户,昂着脖子,高声叫道:“川,你这朋友真是个妙人,一道吃食,也能取个如此富有诗意的名字来,倒是真想见识见识!” 叔川的目光不由自主瞟了一眼公子离原略略沉下去的脸,又是爽朗一笑,端起酒斟举起,“今日,川备下丰盛的宴席,后面还有许多美味吃食,大家慢慢享用!” 继续忙碌的姬茀,小心翼翼将一块白色方块食物切成小方块,然后在食盘上摆了一个造型。 端食物的娇娇女又来了! 这时的她们,兴奋地议论着。 “丽,我和你换个位置可好?我也想瞧瞧那楚公子!”一个圆脸可爱的娇娇女挽着那个被唤作丽的女子手臂,软软求道。 丽伸手刮了一下圆脸女子的鼻子,打趣道:“那楚公子长的可俊了,到时可别丢了魂!” “才不会了!我只瞧一眼就好……” 正在摆造型的姬茀,手一抖,好不容易摆好的造型差点被毁掉。 第128章 放人 楚公子? 难道公子离原也来了? 他来做什么?待会儿偷偷瞧两眼去! 定了心神的姬茀,又专心摆起造型来。 只不过片刻,商户面前的鱼被吃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坐在榻几上,端着酒斟闲聊着,话题大多与生意有关。但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朝着门口出张望。 终于瞧见端着食榻而来的众娇娇女后,商户们静了下来。 他们拉长着脖子,盯视着食榻上的吃食,眼中满是期待。 这时,叔川如清泉般悦耳声音传来,“这道菜名叫绿肥红瘦!” 其实它就是大蒜炒肉! 蒜苗的香气夹着肉香在大厅中弥漫,诱的每人吞了好几口口水。 公子离原夹起一片肉,恨恨咬了口,心中暗忖:这么好吃的吃食,那小儿都不奉于他,暗中偷偷藏这一手,待会逮到她,看我如何惩罚。 籍着姬茀的炒食,整个商会宴渐渐步入今晚的主题。除了公子离原,整个宴会中人都是商户,几乎没有什么规矩,吵吵攘攘中更多的吃食如流水一般布了上来。 只是一转眼,大家前面的几,便被酒肉给摆满了。里面有未曾见过的炒食,还有平时宴会中惯常吃的烤肉和一些煮食。 与酒肉同时上席的,还有来自各国的美人。这些美人,如流水一样,走到殿中每个人的面前。转眼间,殿中的男人已是左拥右抱,嘻笑不已。 公子离原挥挥手,推开娇媚望着他的美人,抿了一口酒水,逐渐逝去本就不多的耐心,暗暗想道:小儿再不出来,他就要掳人了! 与这些身份低微的商户共宴,公子离原觉得全身上下难受不已。 虽然他被称为天下第一名士,但贵贱等级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与这些商户同处一厅,已经是他最低忍耐限度了。 叔川端着酒斟,拥着怀中的美人,移动到公子离原榻几前,他举起酒斟,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楚公子似乎隐有不悦?” 公子离原客气地也举起酒斟,一饮而尽,不客气地回道:“君未经过我同意,便擅自用我府中之人,这账要如何算?” 语调冷漠带着疏离! 叔川嘴唇一弯,噙着一抹笑,疏朗而温和说道:“是我疏忽了,改日川必登门道歉!” 然后,他朝蹙着眉的公子离原微微点头,再次拥着美人朝下个榻几而去。 “不用!” 叔川停了下离去的脚步,他侧身回望看向公子离原。 “今晚我特地前来,就是要带走她!至于君改日登门道歉就不必了!”他现在的想法是速速离开这种宴会。 叔川身子微微一滞,看向公子离原的眸光微微一沉,清澈如泉的眸底涌出一抹黑色。只过眨眼间,黑色尽褪,目光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似嘲非嘲,“可!” 叔川唤来一个奴仆,低低交待一番后,便与厅中商户一一敬酒,目光再也没有看过公子离原。 这时的气氛,与刚才比,已变了许多。绝大多数的商户,都放开了怀中的美人,三五成群地讨论,商谈起来。想来也是,这些豪商,哪个府中不是有几十百来个美人的?用得着在这种场合上猴急么? 当务之急,还是与同行多做沟通,多多相处的好。 第129章 生意经 厨房中,姬茀刚摆好手中最后一盘菜,之前传话的奴仆又出现了,他急喘着气,断断续续说:“小……小郎君,主人……主人唤你去大厅!” 这么早唤她过去?难道是要赞美表扬自己一番? “先去瞧瞧吧!”姬茀一边将手洗干净,一边嘴中咕哝一声。 姬茀来到嘈杂的大厅时,叔川已经在厅中走了一圈,挨次与每人敬过酒后,他搂着怀中的美人,斜斜倚着榻几。 他清澈如泉的眼眸扫到那小心翼翼从侧门迈入的身影后,低低垂下。 姬茀一走入,便被厅中红通通的光芒照的睁不开眼,她抬手挡了一下,放下之际,果真看到公子离原坐在左侧之首。 此时的公子离原也抬头看来。 四目相对之际,还不待姬茀与他打招呼,公子离原便转头与身后跪坐的剑客低语。 这别扭的人! 姬茀步调一转,行至叔川侧后方,含着笑小声问道:“川,你唤我来有合适?” “你家主公亲自过来要人了,我可不敢再留你了!”叔川抬眼打量了姬茀,再看看公子离原,徐徐说道。 “他还真敢来!”姬茀小声嘟囔。 这时,与剑客讲完话的公子离原转头,朝着姬茀高声一喝,“小儿,过来!” 姬茀脚步略一迟疑,稍犹豫了一会儿后,终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小人拜见公子!”姬茀双手一叉,行了一贤士之礼。 此时的姬茀,衣衫有点凌乱,发髻有点松散,满身油烟味,这对有点小洁癖的公子离原来说,又是有点不能容忍! 于是,他冷着眸,尽量克制着语气,冷冷说道:“靠后随侍!” “诺!”瞧他那寒若冰霜的表情,肯定有人招惹他了!我还是老实点吧。 姬茀乖巧地立在他的后方。这时她才敢环视下四周环境。 不过,这些商户此时的言谈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坐在公子离原旁边的一个肥胖的商人正在大笑,“珠宝之利,确实不少。然而,赵魏两国马上就要大战,以我看来,当此之时,还是牛马粮食,金铁弓弩最是好赚。” 姬茀探过头去。 在她的身侧,四五个商人正围坐在一处,他们一边撕着狗肉,大口大口地喝着美酒,一边高谈阔论。 坐在姬茀旁边的那商人向那肥胖商人说道:“牛马粮食,金铁弓弩,君之意,莫非是要我等向官商分一杯羹?”战争是国之大事,这种命脉,怎么可能把持在普通人手中?不止是齐国,许多大国的战争所需,都控制在王室手中,被一些特别的官商所把握。 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那高瘦商人连忙插口说道:“每逢大战之后,粮价便会暴涨,这一次,许兄可以发大财了。” 他说的,是位于右侧的一个矮小商人。 那矮小商人摇了摇头,这人显得很沉默,众人这么看着他,他都没有说话。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商人也知道发战争财啊! 正当姬茀听的津津有味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一眼,原来是今晚最后一道菜来了。 这道菜,可是她准备许久,能不能成名就靠它了! 第130章 做人当如豆腐 姬茀嫣然一笑,俯身至公子离原耳边,“公子,今日小人答应帮叔川弄宴会吃食,如今只剩最后一道菜了,恳请公子让小人亲自介绍一番!” 公子离原默! 直至最后一道吃食全部摆到榻几上后,他才悠然说道:“可!” 姬茀抬起有点发酸的腰肢,踱步而出。她扬起声音,清脆地介绍道:“诸位,这是今日最后一盘菜,也算是餐后甜品,诸位可先品尝一下!” 众人望着这个从一侧缓步而出的小郎君,嗡嗡议论声一声接一声传过来。 “噫!莫不今晚的吃食都是这小郎君所做?” “如此小儿,怎么做能这么美味之物,我瞧不像!” “君子远庖厨,瞧这小儿,虽外形邋遢,但气度倒是有点不凡,我也瞧着不像。” …… 还待众人继续议论纷纷时,姬茀不得不提高声音,继续说道:“此是豆腐,菜名叫如玉君子,它净白如玉,方方正正,口感虽然平淡,但君子为人讲究方正,君子之交,也淡如水。是以,称之为如玉君子最贴切了!” 其实这菜就是后世的豆腐。 起初豆腐端上来时,众人瞧着白白一块,无甚特色,香气不够浓郁,只有一股淡淡甜香,与今晚其他菜色相比,逊了不少。 但是经过姬茀这么一介绍,众人瞧着豆腐的神色变了变。 君子在这个时代,是彷如神祗般的存在,人们相互打招呼,也会抬高对方身份,称为君。 但是,那些真正公认为君的,都是有大才大德之人,如战国四公子,孟尝君、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因此,姬茀耍了个小聪明,她将这平淡无奇豆腐吹乎的格外高洁,一下子让满厅的众人记住了它。 众人发出一声感叹! 噫吁戏!这方正的东西居然包含了这么高洁的寓意! 其中一个高瘦商人,端起榻几上的豆腐,朝着东方一拜,朗声说道:“此等高洁之物,吾不敢食也,愿敬鬼神!” 说罢,他将都豆腐一摆,朝着东方重重磕了几个头。 之前说话的矮小商人悄悄将豆腐从榻几上拿下,藏起来,嘴中喃喃自语:“这等之物,应该供奉于堂,每日祭拜之,好让我辈之中也能出一个君子!” 然而,这次豆腐带来的影响并未消散,而是越来越被捧上高位。 到最后,竟是成了君子的代名词! 之前大家会说,做人当如君子;现在却变成了,做人当如豆腐! 当然,这也是后话! 此时,公子离原和叔川不约而同地挑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立在厅中的身影。 这小儿真有点信口雌黄! “敢问小郎君,今日晚宴之吃食皆是出自你之手吗?”在众人还在关注豆腐时,有个人跳脱了出来。 “然!”姬茀垂眸,对着那人微微一礼,继续对着厅中众人朗声说道:“茀手拙,不知今晚吃食各位还满意乎?” “善!” “味美乎!” …… 众人七嘴八舌,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姬茀乐呵呵地笑着。 “小郎君,明日我府内也要举办晚宴,不知你有空否?”公子离原身侧的肥胖商人发出热烈的邀请。 漂亮! 看来今日的目的达到了! 姬茀内心小声雀跃一番! 突然,身后传来公子离原冷漠的嗓音。 第131章 绑走 “起身,回府!” 公子离原竟是不和叔川辞别,带着四个剑客,匆匆离去,步履中带着薄薄怒意。迈出几步,那匆匆身影顿住了,他侧过身,声音冷如冬日寒风,“怎么不跟上?” 此时,姬茀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这……”还不待姬茀回应,公子离原对身后剑客命令道:“将这顽劣小儿绑上!” “诺!” 姬茀呆若木鸡立在那里! 这公子离原是吃错什么药?变脸比翻书都快! 在姬茀怔立中,双手反绑的她被推上了一辆黑色马车。 公子离原早已经悠闲舒适地卧坐马车中。他盯着趴在车厢地板上七扭八扭的姬茀,咬牙切齿地说:“姬真会给公子府长面子啊!跑到一个庶民府中当厨娘来了!” 他是为这个生气? 怎地火气如此大? 姬茀挣扎地坐起来,靠着车壁,急急辩解道:“民以食为天,当厨娘哪里丢人了?” “自己府中都未照顾好,却花大心思在别人府中。” “小人不懂公子说什么!”姬茀欲哭无泪,他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吗? 她是真不知道这公子府有什么需要她照顾的! 公子离原咬了咬牙根,紧紧地盯着姬茀,慢腾腾地开口,“你昨日答应的浆,都还未奉上!” 啥? 姬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讷讷开口,“公子不会就是为了这事,专门来叔川府的吧?” 公子离原别过头,看着窗外黑沉如墨汁的夜色,神情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我是让你别给公子府丢脸!” 这别扭的人! 不过瞧那生气的样子,终于有了点人间生气,不似以往高冷! 不和他计较! 姬茀扭扭双手被绑的身子,软软抱怨道:“真是粗鲁!我工钱还没拿了!” 公子离原仍是盯着窗外,他慢条斯理地朝旁边一挥手,从一个剑客的手中接过一个托盘来。 公子离原把托盘放在马车内几上,把蒙在上面的轻纱一扯,露出了足有二十碇,装了满满一盘的黄金! 嗖地一下,姬茀的双眼瞪得牛大,这个时刻,她眸中的倒影中,都是那一片黄灿灿的光芒。 公子离原慢条斯理地拿过一碇金,在掌心中晃了晃,说道:“这叔川出手倒是大方,足足二十金!” 嘶! 姬茀深深吸了一口口水,急急哀求道:“公子,帮我松绑可好?这麻绳勒的手疼!” 公子离原轻声一笑。 这一笑,颇有点光华溢目。 他慢慢倾身过来,慢慢地低下头来。 伸出手,轻轻扶着姬茀的下巴,令得她看向自己后,他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小巧的下巴,他吐出的气息,温温地笼罩在她的小脸上。 不知不觉中,姬茀的小脸变得晕红了,她从他的墨眸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心脏砰砰急跳中,姬茀垂下眼睑。 就在她咽中发干,全身僵硬时,公子离原声音低哑,温柔慵懒地说道:“姬是想将这些金搂于怀中吧!” 握在公子离原手中的小脸,发出两声不自然的呵呵声,“真是绑疼了……” “疼了更好,刚好长点记性!免得明日又跑去别的府中当厨娘!” “你……”姬茀堪堪止住了话。 因为她的唇间,一只冰凉粗糙的手指,正在轻轻地抚弄, 第132章 此姬甚臭 她只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如此温热而浑沉。 砰砰砰砰! 她的心,跳得太快,都要脱腔而出了! 就在这时,那只手缓缓向下移去,它顺着她的下巴,顺向她的颈项,再到锁骨…… 姬茀不淡定了! 她太过紧张,用力向后一仰,整个人朝着车壁重重一撞。 “砰!”一声巨响在马车内响起。 “公子,发生什么事?”马车外传来剑客询问声音。 公子离原看了一眼呲牙咧嘴的姬茀,淡淡回道:“无妨!只是有人想不开,要撞墙!” “诺!”马车外的声音退后。 姬茀想揉揉发疼的后脑勺,但一抬手,才知还被绑着了!因此,她闭着眼,靠着车壁,等疼痛缓过去后,再次哀求道:“公子,小人不止手疼了,连脑袋也疼了,您就帮忙将这麻绳解了吧!” “可!” 姬茀欣然背转过去,将被绑的双手露出! “不过这些金都是我的了!” 凭什么!姬茀差点吼叫出来。 她辛辛苦苦赚的金,可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他给占了。 急忙转过身来的姬茀,目光咄咄看向公子离原,随即,嘴角一瘪,嘤嘤哭诉起来。 “公子不公!” 姬茀继续抽抽搭搭,“小人辛苦赚的血汗钱,怎么说拿去就拿去!这些金上可都染了小人不少鲜血!” “在哪了?” 这厮竟是不信? “松绑了,我指给公子看!”姬茀提着条件。 “小儿狡猾如狐,还是绑着的好!”公子离原拿起一旁轻纱覆于那些金子上,挪至一旁,任由着姬茀嚎哭! 姬茀抽抽搭搭哭了好一阵,便慢慢收起了哭声。 这时,马车也到了楚公子府! 公子离原走在前头,四个剑客随后,最后是双手还被反绑着的姬茀。 府中一路上,经过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 直行至寝殿,前头那个高华身影顿住了脚步,他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身影,对立在殿前的四个侍女吩咐道:“此姬甚臭,带下去好好洗簌一番,再绑着来见我!” “诺!” 还要被绑!姬茀的小脸真皱成了苦瓜。 沐浴过后的姬茀,披散着长发,一袭红衣,双手反绑跪坐在公子离原寝殿一侧。她低垂着头,思量着怎么让公子离原消怒。 处理完手中事的公子离原,一踏入殿中,便是目光一滞。 姬茀肌肤雪白粉嫩,墨发披散,她那般静静跪坐,在红装映衬下,整个人于静穆中透着几分娇媚的热烈。 姬茀没有觉察到公子离原的到来。 直至头上一暖,眼前光线一暗,她才惊醒过来。 她堪堪抬头,看向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也在看着她,静静看着她,眸中涌动着一丝悸动。 四目相接,姬茀迅速地垂下双眸,盈盈一福,软软唤道:“公子!” 公子离原没有回答,他在姬茀身旁不远一软塌上坐下,嗓音透着一丝哑然,“过来!” 姬茀此时对公子离原的要求几乎是千依百顺了! 她这种小菜鸟在愤怒大BOSS面前,还是乖巧点比较好。 她跪着磨蹭移到公子离原腿边。 公子离原略略侧头,看着因为移动,腰肢轻摆,胸前高耸颤巍巍晃动着的姬茀。 他盯着她! 慢慢地,他伸出手来! 第133章 色诱 这只手,缓慢地爬上她的背,再慢慢下移,在她哆嗦僵住下,扣上了她纤细的腰肢。 腰肢不盈一握! 公子离原低着头,盯着一动不敢动的姬茀,声音低低地问道:“姬?” “然!”姬茀的声音轻轻颤抖一下。 “今日觉姬甚美!” 公子离原声音低沉,喷吐而出的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地扑在姬茀的后颈上,令得她那细小的汗毛,在灯火中,清楚可见地耸立起来。 姬茀僵直着身子,脑中一片混沌! 那只大手还搁在她的腰间,大掌移动了。 它每动一下,一种麻痒酸软,便透骨而入。 姬茀低着头,压住砰砰乱跳的心,心惊肉跳地想道:方才还气呼呼的,怎么现在倒夸起自己来了? “姬好似不是很欢喜?” 公子离原移下软塌,与姬茀贴的更近了。他手指拂起几缕披散在姬茀肩上微湿的墨发,放于自己鼻端轻轻嗅几下。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了,“姬今晚也甚香!” 姬茀抿了抿有点干涩的唇,小小吞了口口水,脑中极力恢复着清明,“小人……小人……” 她的话,只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因为公子离原终于松开了紧搂她腰肢的手! 呼! 姬茀暗自长叹一声,差点瘫坐在地上,但是公子离原接下来的行为,又是让她汗毛一竖。 “来人!” “诺!”从殿外走进四个侍女。 “宽衣!”公子离原站立起来,行至一侧,打开双臂。 “诺!” 四女前前后后,有条不紊地为公子离原换上一身舒适衣袍。 这厮就这么不避让地在姬茀面前脱起衣服来。 姬茀低垂着头,双眼老实地看着地面,不敢到处乱飘,但奈何还是不受控制地飞了一眼。 只是一眼,姬茀便觉得自己鼻中仿佛有什么温热东西喷涌而出。 她急急抬头,将那股热意逼了回去。 此时的公子离原,衣衫已差不多换好! 殿中的牛油灯,发出晕黄光芒,罩在公子离原俊雅的面上,镀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温柔,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肤净如玉,斜挑的双眉如剑似刀,那双浅浅的墨色眼中,也染上了一丝暖色,这一刻的他,高贵之极,温柔之极。 姬茀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不曾回头的公子离原,优雅清冷的声音带着哑然传来,“姬,因何眈眈盯视于我?” 他的声音中,已然带着笑意。 大脑还处于迷糊中的姬茀,闻言喃喃说道:“公子之俊,无人能匹!” 公子离原哈哈一笑。 这是姬茀今晚看到他第一次真心的笑。 她也跟着嘿嘿两声。 公子离原止住笑意,踩着优雅的步伐,蹲在姬茀面前,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轻轻说道:“那姬可有什么想法?” 姬茀努力想了下,重重点头道:“有!” “说来听听!” “然!”姬茀立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公子给我松绑,并将那二十金还于我吧!” 公子离原感觉很挫败,非常挫败! 他手指微微使力,用力捏了下她的下巴,淡淡说:“姬此刻脑海中就只有这个想法?” 姬茀再次斜着眼认真的想了下,无比纯洁地说:“非也!小人还觉得,公子如此色诱我,实是不好!您一个大国公子,怎能如此失了体统?” 第134章 温热之物(其实就是……) 仿佛刚才那个鼻血差点喷涌而出的人,不是她! 这话好像在指责公子离原下流? 依次退出的四女,脚步一滞,差点没忍住爆笑而出。她们忍着笑意,快快出了殿门,并贴心将门给带上。 公子离原神情不自然地闪烁下,他伸出右臂,圈住细腰,如铁一样锢着她,把她向自己膝上一拖,把她按在怀中。 只是一转眼,姬茀便已被换了一个体位,她现在像个孩子一样,整个人都窝在公子离原的怀抱里,头枕着他的手臂,脸埋在他的胸前,腰被他手臂环住。 “砰砰砰砰。” 属于公子离原的心跳,完全地占据了她,一时之间,她的口鼻,只能呼吸到属于他的气息,她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与他同一节奏。 姬茀的脸,嗖地一下变得通红了。 她垂着双眸,轻咬着下唇。 这时,她下巴被抬起。 公子离原盯着小脸晕红,不敢看他的姬茀,低低一笑。 这一笑,令得他的胸膛也震荡了。 他望着姬茀,轻轻地说道:“姬,就不为所动?” “然!”她的声音有点颤,有点违心。 公子离原脸一低,嘴唇几乎贴了上去,手掌也不闲地轻轻在她腰间摩挲,“那这般呢?” 他头一低,含住了姬茀耳垂,还用舌头轻轻一舔! 完蛋! 姬茀感觉鼻中温热之物真的喷涌而出,羞的通红脸上,双眼瞪着穹顶,满是无语! 太丢人了! 在公子离原抬起头来之际,姬茀咻地一下,转过去,将脸紧紧贴着公子离原胸膛。 “姬这是在害羞吗?”头顶传来公子离原打趣的声音。 “唔!唔”姬茀的声音含糊不清,头不停在公子离原胸膛转来转去,似乎在擦拭着什么! “那心动否?” “然!” “还去当厨娘否?” “不了!” “还要金否?” “不要了!”怀中人声音恨恨,已经是咬牙切齿。 “要松绑不?” “嗯!”姬茀拼命点头,捆了这么一晚上,手臂早麻了。 “帮我应付一个女人?” “好!” 姬茀快速地回答! 不就个女人吗?应该没什么困难。 随着姬茀那声‘好’,手臂上麻绳应声而落,姬茀几乎是从公子离原怀中跳着起来。 她伸手紧捂着嘴鼻,落荒而逃,冲入侧殿之中! 望着姬茀的背影,公子离原爽朗一笑,笑的那个痛快! 明天那个头疼的麻烦终于解决了! 这小儿,真是有趣! 好似这招很管用啊,几乎是有求必应了! 在公子离原起身时,他眼角瞟到了前襟上的一片嫣红,霎时,脸色一滞,过了片刻,整个寝殿中都充满了公子离原的大笑声。 这笑声,直引的寝殿周围之人引颈探视。 觉得没脸做人的姬茀,将头深深埋在被褥中,死命拍捶床板。 解决了心头难题的公子离原一夜好梦,但是,可怜的姬茀却是辗转反侧! 这一晚,姬茀睡得很不好,在梦中,她身边两条红色血河蜿蜒而过,她人就在两条血河之间,公子离原在另一侧,表演着脱衣舞,时不时抛来一个媚眼。 看男人跳脱衣舞,真是无聊! 姬茀对梦中的自己颇为鄙视。 第135章 赵公主 直到天色朦胧亮,姬茀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是在一阵摇晃中清醒过来。 “姬,醒醒!” 姬茀睁开眼一瞧,是公子离原身边一侍女。 “姬,公子让你奉浆于他!”见姬茀清醒过来,侍女说完这句话便离去。 “啊!”天才微微发亮,她好像只睡了一个时辰。 姬茀抬手抚额,低低哀嚎一声后,酝酿许久,才翻身起床! 直到天色完全亮透,姬茀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低垂着头,走进了公子离原寝殿。 几个侍女正在为公子离原穿衣戴冠。 “公子,浆放置于此,最好趁热饮用!”将手中盘子放下后,姬茀便急急离去。 “等等!” 姬茀止步转过身,想到昨晚流鼻血那一幕,红晕渐渐爬上姬茀小脸。鼻中痒痒! 就在姬茀忍着痒意时,一件白色衣物飘飞过来,随着跟来的还有公子离原慵懒的嗓音,“姬,拿去洗干净了!” 姬茀抬手接住,一瞧,正是昨晚他穿的衣袍。 那前襟上还有斑驳红色印记! 不敢再看下去了。姬茀草草将衣袍一收,夺门而出! 几乎是红着脸将衣袍洗好后,姬茀踹着一个小包裹,偷偷溜进了侧殿中。 她探头一视,公子离原已经离去,只剩几个侍女在做清扫工作。 手中包裹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黄灿灿金色! 细细一数,刚好五金! 幸好姬茀藏的隐蔽,这五金才躲过了公子离原的魔爪。这可是她从购买食材中节省下来的,来之不易。 不能说是赚黑心钱,只能说精打细算,不过最后是算进了姬茀口袋里。 眉开眼笑的姬茀轻轻抚摸一把后,便蹲下身子,将床榻下一块石板掀起。捧起五金,小心翼翼地放入,再将石板盖上。 这时,殿中侍女们的对话引起了姬茀的注意。 “红姐姐,你听说了吗?赵公主丽专门从赵国赶来了!”一个圆脸侍女小声说道。 侍女红手中动作一顿,煞白着脸问:“果真?” “嗯!肯定是来找我们公子的!” “这个恶毒公主,怎么就是甩不掉了?”侍女红将手中榻几重重一放,脸上颇为鄙夷。 “赵公主真的很恶毒?”圆脸侍女好奇问道。 “不仅恶毒还奇丑无比,但那赵公主倒不自觉,每天偏偏浓妆艳抹,调戏美男,还特别爱好长的与公子类似的美男!” “怎么个丑法?”圆脸侍女更感兴趣了。 “到时你见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躲的远远的!” “为什么?” “因为这恶毒公主还有个癖好!爱拿美女的头当酒器,特别是像你这种长相甜美的!” 哐当! 圆脸侍女手中一个青铜壶掉落地上,白着小脸。 而姬茀也煞白了脸! 这公子离原让她应付的不会就是这个赵公主吧?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找到公子离原证实! 她可不想被人砍下头颅做酒器! 姬茀稍稍打听,得知公子离原在前殿中会见赵公子式! 什么? 这么快就来了! 姬茀连一秒钟都不愿多想,噌地一下,跑出了公子离原府,没有留意到府外一辆大红大紫马车中,走下一个肥胖的身影。 第136章 愿助你一臂之力 宽阔的大殿中,熏香缭绕,主榻之上,相对而坐的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落子。 “你那小儿还没搞定?”公子式恶笑连连。 公子离原抬眼一视,慢悠悠说道:“再过几日,便可知晓!式倒是很关心?” “怎能不关心?你身边有女人了,我那妹妹就不会骚扰你!”公子式想起他妹妹追公子离原时的窘态,额头微皱。 在公子式提起那人时,公子离原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跳动下。 总感觉有邪物慢慢在靠近! “承让!” 公子式在一处按下一颗黑子,顿时吃掉公子离原一大片白子,“你这次棋局要是输给我了,可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公子离原冷哼一声,优雅夹起一枚白子,轻轻按在棋盘上,“就你这棋艺?让你二十手都能赢你!” 公子式白眼直翻! “对了,那个中山国的公子意灰溜溜地滚回中山国了!”公子式平静地说。 “嗯!”公子离原淡淡应声,凉淡如水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这种小国公子,就该好好待在他那弹丸之地,做他的中山王!”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他!那公子意在离开时,曾扬言说,如果今后能站在你之上,必将你辱之毁之。这小人,要不是看着他是中山国公子这个身份上,我早早就杀了他。” 公子式阴着双眼,语调中带着恶狠狠。 “哼!”公子离原哂笑一声,“杀了也没人怪罪你!倒是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这次赵魏两国之战?” 公子式夹住黑子的手顿了顿,他将黑子往棋盒中一扔,郁郁说道:“我认输!” 起身而起,长腿迈出! “式!”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白子,喊住公子式,“这次是你回国的最好机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无!”公子式抬步继续朝前而走。 “如果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呢?”公子离原再次喊住他。 公子式的脚步迟疑了,在走出两步后,他终于止了脚步,回过首,琥珀色眸子带着灰败,“离原你与我一般,都是在他国为质,何来助力帮我?” 公子离原走下榻,来到他跟前,低语一番后,公子式眼中闪出了希冀的光芒,他仍是不确定地问道:“如此真能成功?” “我也没有十分把握,但不试下,怎么知道?”公子离原转过身,负着手,朝着主榻走去。 “那这人选?” “到时,我会亲自去一趟!”公子离原回做到先前之处,朝着他前面一扬手,优雅地说:“过来吧,将这盘棋下完,还未分胜负了。” 公子式终于发出爽朗一笑,心情愉悦几分,“好!也许这次我真能赢了你!” 两人又恢复了方才的博弈! 这时,大殿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人,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公子……公子,那……那赵公主来了!” 公子离原手真的抖了下! 他紧着嗓音,朝跪在地上之人问道:“姬呢?姬去哪了?” “不知!大门护卫说,一早就看见姬急急跑了出去,好似后面有什么在追赶般,速度比兔子都快!” 公子离原双眼一沉,喝道:“去把她给我绑回来!” 第137章 小人怕死 “诺!”那人迅速起身,从侧门急奔而去。 “离原哥哥!” 大殿外蓦然地响起一个甜腻的声音! 这捏着嗓子故作发出的嗓音,让人听了,头皮直发麻! 公子离原朝公子式丢下一个眼神,脚步生风,朝着侧门急速而去。 大殿外台阶上,一个肥胖身影慢慢升了上来。 这是一个极为肥胖的女子,不过一米五的身高,瞧那肉山一样的体积,估计不会少于一百六十斤。 一般而言,肥胖的人都会一副佛相,会生得慈眉善目的。可这女子却不同,她堆满肥肉的脸庞上,生着一双细小的,只有一线的小眼睛。 而且,女子这么胖,她的嘴唇却极薄,几乎没有上唇,那不说话便只有一线的嘴唇,带给人一种强烈的戾气和狠毒。 这人就是传闻中爱拿美女头颅当酒器的赵公主丽。 才爬上台阶,丽公主便瞧到公子离原在侧门出渐渐隐去的身影。 她继续用那甜腻的声音,急急唤道:“离原哥哥,你这是去往何处?” 公子离原离开的脚步更急了,那匆匆而去的身影,哪还有平时惯常的云淡风轻,风流倜傥! 简直是落荒而逃! 丽公主追了一阵,眼看他越走越远,气得朝地上重重一跺脚,“哇”地一声,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两个眼睛挤出的泪水,流到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丽公主一扁着嘴,本就薄的嘴唇几乎是陷到肉中,彻底没了。 想到她日夜思恋的离原哥哥,居然避她不及,不禁泪如雨下,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胡乱擦着眼泪泣诉,“在赵地时,你一见我,便是这样,到了齐地,你再见我,还是这样……离原哥哥,你也太无礼!” 此时,她终于恢复了本身的嗓音! 这声音粗犷、沙哑、厚重,在男声中算好听的,但从一个女子口中发出,让人听了有点毛骨悚然! “好了!随我回府吧!”还在嚎啕大哭的丽公主身后,传来公子式平淡的声音。 细听之下,带着一股厌恶! “我不,我要去找离原哥哥!”丽公主艰难地爬起身,不理会公子式的劝慰,朝着公子离原离开的方向追去。 唉! 公子式摇摇头,没有跟上,他喃喃道:离原,你就自求多福吧! 在府中护卫的掩护下,公子离原逃到了蔡公的染墨轩,他怒着一张脸,端坐在主位上,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人。 “姬今日倒是逍遥,早早就出去溜街了!”声音中夹着怒火。 姬茀埋着头,默默跪坐在下面! “我们昨日的约定难道被狗给吃了?”公子离原这下是爆喝而出。 那强劲的声音,不似以往的高贵优雅! 看来公子离原是真真怕了那丽公主! “可是,我也怕啊!要不真成酒器了!”姬茀在心中小声哀嚎。 “哑巴了?”公子离原压下怒火,语调带着浓浓的危险。 姬茀小身板抖啊抖啊,终于小声挤出一句话来,“小人怕!” 公子离原一怔,瞧着姬茀不停颤抖的身子,语调终是一软,沉沉说道:“怕什么,后面还有我了!” 姬茀双手往前一伸,趴伏在地上,一边行着大礼,一边带着哭腔说:“小人怕死!” 第138章 简单直接的方法 公子离原深如子夜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盯视着姬茀,道:“那我将墨殇送给你!有宝剑在身,还怕吗?” 姬茀重重点头。 她要剑有何用!能斩的了怪,杀的了魔,但挡的了赵公主吗? 明显是不能的! 公子离原沉默片刻,在安静得连呼吸都在压抑的气氛中,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姬若能帮我应付赵公主,那二十金便赏给姬!” 公子离原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为了让这小儿去应付赵公主,昨日不仅牺牲了色相,今日还倒贴了二十金。 但瞧她的神情,怎么感觉好像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果真,姬茀抬起脸,虽然表情视死如归,但双眼炯亮地看着公子离原俊美的脸,朗声道:“小人就杀身成仁,领而受命!” 她一句话说完,就腰背挺的笔直,双眼炯炯地与公子离原对视。 在一片静默中,公子离原咬着牙,挤出一字,“善!” 真被她算计了! 姬茀低低地吁了一口气,她连忙头一低,身子向前一伏,五体投地,无比恭敬的朗声说道:“公子大度!” 公子离原看着她伏在自己脚前的后脑勺,淡淡地说道:“跪着吧!” “诺!” 姬茀低低地应了后,便一动不动地继续这样五体投地的跪着。 很显然,这是他的惩罚。 “唤三公来!”公子离原一声吩咐。 “诺!”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繁杂沉重的脚步声。 趴伏在地上的姬茀,头顶传来三公整齐的声音,“老朽拜见公子!” “起!” 接着是衣服窸窣的声音。 “公,我欲助赵公子式归国,不知公有何看法?” 三公面面相觑,相互交流下眼神,然后蔡公跨步而出,如洪钟般声音响起,“现如今,魏赵两国争锋相对,确是公子式归国的好时机,但公子在齐国无大势力,要如何助?” “这便是我向三位公询问之处!以赵国目前的实力,要击退魏军不易,因此,我们要寻求一个简单直接的方法,瓦解魏军,控制赵军,将公子式送上赵王之位!”公子离原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刚才在公子式问起有几分把握时,他其实是毫无把握! 但又不愿见他每日郁郁,所以他想借这次机会放手一搏,将公子式送上高位。 三公明显是被公子离原的想法震惊了! 他们齐齐抬头,看着他,浑浊但仍闪着精光的双眼燃起了一片火热! 这才是他们公子该有的抱负! “此事关系重大,请公子允许我等细细谋之!”立在一旁的薛公清着嗓回道。 “可!” 三公依次退下,厅中又只剩他和姬茀两人! 但显然,公子离原心思还在刚才事情上! 他的右手一下又一下地叩击榻几面,在这有规律节奏的敲击声中,他自言自语道:“简单直接的方法?” 一直安静跪在地上的姬茀轻轻挪动下麻木的双腿,发出的声响,终于让公子离原想起这房中还有一个人! 他盯着姬茀瞧了一眼,不经意地问道:“姬,可有什么想法吗?” 姬茀一喜,终于再次有机会向公子离原展示自己的智才了! “小人只是觉得公子可从天时地利人和角度入手,特别是这人和……”还不待姬茀继续往下说,门外传来一个护卫急急的声音。 “公子,我等档不住那赵公主了,她正在来的路上。” 第139章 应付自如 公子离原面色一紧,不自然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笑,“姬,交给你了!” 姬茀方才还闪亮的眸子,瞬间暗淡。这时,染墨轩外传来丽公主粗犷狠戾的声音,“你们胆敢拦我,就全部杀了做酒器!” 酒器! 酒器! 酒器! 姬茀耳边一声声回荡着这两个字眼,僵着身子跪坐在地上久久不动,她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大脑以前所末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既然在被公子离原捉回来时,她就知肯定躲不过,那就勇敢的迎上吧! 还有句话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虽然那钱本应该就是她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公子离原紧紧盯视下,姬茀凛然起身,她退后几步,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坚定地说道:“公子之命,小人不敢不从!” 她是被胁迫的! 一言说罢,她转身就走。 她大步离去的脚步是那么坚定,要不是走着走着便是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背影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坚硬挺拔! 她头也不回的气势很是惊人,要不是放在腿边的小手以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幅度颤抖,当真可以说是凛然之至! 公子离原深深看了一眼姬茀远去的背影。 深如子夜的墨眸中,隐隐流动着一股异常的光芒。 等姬茀走去二十来步,他低沉着嗓音悠然说道:“姬定要小心应付,别真被拿去当酒器了!” 姬茀脚步一顿,双腿一软,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回过身,抖着唇白着脸:“公子,我刚才的话可以收回吗?小人真的怕死!” 嗓音中已然带上了哭腔!光听那赵公主的声音,姬茀就浑身汗毛发怵,只怕一个照面,真被砍了当酒器。 公子离原黑沉的墨眸紧盯着她,闻言笑了笑,声音温柔如水,“姬不知君子之约,大过上天?” “小人只是个女人,不是君子!”姬茀小声嘟囔。 这时,公子离原抬手朝她招了招! 姬茀立马挤出一个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跟前,她仰着头,眼巴巴的可怜兮兮地瞅着公子离原,好不期待地说道:“公子同意了?” 她乌黑水润的眼眸更是眨巴了几下! 她仰头望着公子离原的小脸上,挂着委屈和可怜,而且,她那眨巴的大眼,也着实流溢着几分公子离原从来没有见过的,狡黠混合着怯弱中隐藏着妩媚的风情,竟是难描难画,从未见过。 不知不觉中,公子离原伸出手来,抚上姬茀小脸,轻轻地摸了一下。 姬茀侧过头去,像小狗一样在他的掌心中蹭了蹭。 看到她这个动作,公子离原不由一怔,他慢慢地收回手垂下,在垂下的那一瞬间,他朝自己刚被姬茀蹭过的掌心瞟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他抬眼看着姬茀,见她还在眨巴着大眼瞅着自己,小脸上又是期待又是恐慌,看着看着,他不由低低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带着点妥协! “离原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呜……”背对着大门的姬茀,身后传来一声甜腻的哭腔。 不止是姬茀呆住了,公子离原俊脸也是一白,他双手按上姬茀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去后,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话,仓皇而逃。 “姬,定能应付自如!” 第140章 只是试探? 直到此时,姬茀第一次见着这个赵公主! 只是看了一眼,姬茀心中便感觉到非常不安。 丽公主挪动着她肥胖的身体,一步步朝姬茀走来,双眼阴厉地盯视着姬茀,细成一条线的小眼中发出能射死人的目光。 在丽公主冷冷的注视下,姬茀直觉的头皮发麻,冷汗淋漓,双股直颤。她使力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准备开口。 她的嘴刚张开,丽公主便阴戾地哼一声,令得到了嘴边的话一缩。 丽公主如同野兽一样盯着姬茀,咧了咧没有上唇的嘴,尖嘶地说道:“你就是离原哥哥身边的姬妾?” “否!否!否!”姬茀连连摆手摇头否认。 “别不承认!我在来齐国途中,就听说离原哥哥身边多了个忽男忽女的人,还颇得离原哥哥宠爱。看你今日这打扮和相貌,定就是那人了!”丽公主上下打量了姬茀小身板,阴阴地说道。 胸没有自己丰满,屁股没有自己的翘,离原哥哥怎么就会看上这个没料的人?丽公主颇为自己丰满的身材委屈。 姬茀讷讷不语!实是害怕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转眼,丽公主咧着嘴,发出一阵仿佛布帛撕裂般刺耳的笑声,“刚好愁来齐国没有合适的婢女,今日你就是我的人了!做酒器的活就交给你!” 她抬起肥胖的手指,指向姬茀。 此时的她,向姬茀显现出了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痛恨。 姬茀惊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丽公主,心思急转。 丽公主继续尖嘶着说道:“如你这等低贱之人,能跟随着我实是天恩。自今日起,你需随时取悦于我,我令你开口时,你需出言便能令我发笑。” 姬茀停止了哆嗦,她脸色渐渐变红,隐忍着的怒色终于从老实巴交的神情中表现出来。 丽公主看到她就要愤慨而起的模样,却是逐渐兴奋起来。 她肥厚的鼻翼轻轻扇动,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眯着本就看不见缝的眼睛,那模样,仿佛将姬茀当成一道美餐,一道马上就要开动的美餐。 她表现得实在是太兴奋了! 姬茀一惊,有点发青的脸色慢慢缓和起来。 她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大脑以前所末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很显然,如果真到了这个丽公主手中,自己是只有死路一条。 她必须想到自救的法子,必须马上想到,马上! 她静静地盯向丽公主,声音一提,双手一叉,朗朗地说道:“回禀公主,小人实是公子离原府中门客,而非姬妾,且小人乃自由之身,公主这般既不经过公子离原同意,也不过问小人是否愿意,就将小人强掳过去,实为不妥!” 她朗朗地,一口气都不吐地说到这里,咧着白牙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公主如果实在缺人,小人可带公主去市场上购几个听话好使的奴隶。” 姬茀说得很响亮,很理直气壮。 丽公主双眼一眯,那几乎看不到的眼睛中,射出阴阴的绿光。 姬茀毫不相让地看着她,动也不动。 僵持了一会后,丽公主蓦地仰头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又是干哑又是嘶厉,宛如刀刮石壁,又如破锣敲打,实是难听之极。 可令姬茀慌乱的是,她的笑声中藏着的得意,好笑。 丽公主大笑一阵后,慢慢收住笑容,她缓缓说道:“你果真如消息中般有趣!既怕死但又有在险中求生的勇气,我喜欢!” 她说到这里,又伸出肥厚的红舌头舔了舔嘴唇,打量着姬茀的双眼中带着一种阴谋得胜的兴奋。 在姬茀疑惑的目光中,她嘎嘎继续说道:“刚才这些都是试探,看你是否能做我的对手!” 搞什么鬼!姬茀内心涌起想撞墙的冲动,刚才与丽公主的对恃,仿若过了半个世纪。 趴! 那骨子紧绷的精力瞬间松懈,姬茀跌坐在地。 她抬手擦拭掉额头的冷汗,嘴中咕哝一声,“都不是正常人!” 丽公主不再看姬茀一眼,她挪动着身子,挤开姬茀,朝里间走去,边走边捏着嗓音娇滴滴地喊叫,“离原哥哥……离原哥哥……” 无力坐在地上的姬茀,丝毫都不想阻拦她。 就让她去吧! 也算是对公子离原抛下自己的惩戒! 待心绪平复后,姬茀从地上站起,朝着院门而去。 在路上,她遇到了蔡公! 姬茀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又开始翻涌,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想躲想避的人都一个个被她遇上。 瞧着蔡公越走越近,姬茀停下步伐,侧到一旁,腰肢深弯,行一大礼,“小人见过公!” “嗯!”蔡公淡淡回应,“方才赵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姬茀在愕然中静静回道:“回公,小人尚还能应付!”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每次见面都呵斥自己的蔡公,居然关心起她来了? “看你能完好无损待在这里,想必是没有太过为难你。”蔡公瞧着赵公主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接着说道:“公子甚怕这赵公主的纠缠,每每见着,都躲避不及,如今这整个公子府中,也只有姬能帮忙了。” 这是劝自己再跳入火海吗?一想到赵公主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姬茀就全身一哆嗦! 在小命、金钱、蔡公劝这三样东西面前,肯定是自己小命最重要了。 于是,姬茀立马将自己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非也,公子府后院还有三个美姬,小人观之,她们最为合适。” 一口气说完后,姬茀不待蔡公回应,撒开腿就跑了。 “你……”望着姬茀消失的方向,蔡公渐渐掩下眼中的怒意,心中暗忖:这小儿竟这么自私,都不为公子着想,一点都没有身为姬妾的责任感。 这下,姬茀不敢再在府中待着了,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在临淄城街道上晃荡着,直至天色完全黑下,才慢悠悠回了公子府。 此时的寝殿一片黑寂,姬茀小心翼翼推开殿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还未碰到侧殿门,她的身后突然传来公子离原沉闷的声音,“姬终于舍得回来了?” 随着话音一落,殿中火光大作! 噗!噗!噗!一个火把接着一个火把燃起。 姬茀僵硬地转过身,望向主位上的人! 只见公子离原发髻松散,玉冠掉落在地,衣衫凌乱地坐在主榻之上。 第141章 公子离原怒 这……这……公子离原是被赵公主给强上了? 望着这幅画面,姬茀头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便是这个想法。 公子离原此时的墨眸中隐着盛怒,他看着呆怔中的姬茀,冷冷的声音带着冰霜侵袭过去,“姬如今胆子肥了,放起本公子的鸽子了!” 整个大殿突然变的冷意彻骨! 姬茀哆嗦了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后背靠到殿门上,放在身后的手也搭上了门把,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公子离原,只待公子离原走过来,便夺门而出! 不过,公子离原明显看透了她的意图。 “来人!” “诺!”殿外响起震天的回应声。 “将大殿所有门窗全部封锁,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公子离原盯视着姬茀,一字一句地说道。 “诺!”响彻天际声音震的姬茀背后门板直颤。 姬茀的小身板也跟着直颤! 不知是被门板带的,还是被公子离原的冷意给震慑的。 这时,公子离原动了,他真的动了…… 姬茀乌黑水润的眸子颤抖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公子离原,她很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神不知鬼不觉地无形消失掉。 可这大殿中灯火通明,还被一人虎视眈眈,外面更是围着层层护卫,姬茀心思速转,发现真的是无处可逃。 既然是无处可逃,姬茀只得高抬着头,迎视着公子离原咄咄逼人的目光。 只是心里头,她在恨苦地想道:天下传闻公子离原乃第一名士,即为名士,秉性应该宽厚温和,但为何她见到的公子离原总是那般的喜怒无常?莫非是与他八字不合,相冲? 此时的公子离原,缓缓提步,一步一摆,带着怒气,他深邃略沉的眼,定定地凝视着姬茀,他盯着她发白的脸,盯着她那游移而不敢抬头看来的眸子,唇角略略一扯,声音含着怒意夹着冷漠问道:“姬,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吗?” 这声音仿若爆冰,极冰寒也极危险,是姬茀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低着头应道:“小人不知要交代什么?” 看着如此盛怒的公子离原,姬茀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她有错! 公子离原冷笑一声,“倒是推的一干二净!” 姬茀一惊,连忙提了声音,“小人不敢!” “目光低垂,眼神游移,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以致于不敢看我不成?” 姬茀连忙抬起头来。不过,她的眼一抬,便对上对方那深深沉沉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又是一垂。然后她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 抬头看着对方,姬茀雪白着一张脸恭敬地说道:“公子高贵如华,小人不敢咄咄直视。” “是么?”公子离原哧地冷笑一声。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突然的,公子离原伸出手,握住了姬茀细细的颈脖,咬着牙,下颚处的菱角愈发分明,“姬就真不怕我一个下令,将你打杀了?” 这是公子离原第一次在姬茀面前说杀! 握在掌下的人儿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因为紧张,明显加快的呼吸声也从掌心传来。 “怕!”姬茀忍受着脖子上大掌的禁锢,小小声应着。 “既然怕死,那为何答应本公子的事情,却做不到?”公子离原微微使力,收紧了手掌。 顿时感到呼吸有点困难的姬茀,双手攀上公子离原的手臂,哭着嗓音说:“小人做不到啊~” 公子离原更加收紧了,“既是做不到,当初就不该答应。答应了又做不到,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人错了,小人愿付出任何代价!”胸腔中空气越来越稀薄,涨红着脸的姬茀,语无伦次胡乱地说。 “如此甚好!” 公子离原终于放开了姬茀脖子,望着白皙脖颈上红色的印痕,他乌黑深沉的眸中隐着一股怜惜。 终于能自由呼吸的姬茀,大口喘着气,水汽氤氲的眸子朝他巴巴地看了一眼后,对上他眸中的冷漠,无言低垂了下去。 两人沉默不语。 正当姬茀要开口说话时,公子离原却是衣袖一甩,转过身去,“过来!” 望着大步离去的他,姬茀呆了呆后,低着头提步跟上。 公子离原走至书榻后坐下,他拿出一竹简,提起蘸满墨汁的毛笔,边说边写:“本人,姓姬,名茀,与公子离原有一赌约,限于五月初十前赚得百金,如不能达成目标,则愿为姬妾!姬,对此可有异议?” 他的声音虽然冷漠,但在慢条斯理中,透着一股异常的磁性,在此时听来异常好听,可是见他表情无波,又是在发怒,姬茀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鼻尖冒出冷汗的姬茀,在公子离原瞪视下,弱弱地说道:“无!” “本人姬茀,五月初三,因言语冲撞公子离原,自愿在十日内奉上五十金,抵消过错。姬,对此可有意义?” 低着头的姬茀,放在腿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挫败地闭上眼睛,虚弱地说:“无!” 公子离原盯了她一眼后,垂下眸,又以他那不疾不缓,优雅冷漠声音淡淡地念道:“本人姬茀,五月初五以二十金为筹码,答应应付赵公主,但未守诚信,让公子离原陷入危难之中,我愿返还二十金,并再在十日内奉上百金,以示惩罚!姬,对此可有异议?” 公子离原念到此处,先前怒气消了大半,声音已慢慢带上一丝柔和。 这一次,他的声音落下后,姬茀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听到她这跪地声,公子离原似是一僵。 过了一会,他慢慢提步,这般走到姬茀身前,他低头凝视着她,声音轻柔温缓,“姬只需回答有或者无!” “无!”姬茀白着脸,低着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姬算算,你欠了我多少金?”公子离原那温柔得能掬出水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响起。 这话一出,姬茀身子一软,整个人朝地上躺去。 公子离原双手一伸,扣住她的双腋抬起了她。 这般温柔地半搂着她,他低下头,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颈,吐出来的声音特别特别轻柔,“总共是二百五十金。” 第142章 签卖身契 他温热的手,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那冰凉的指甲,在她苍白的颤抖着的唇瓣上轻轻游移,“这么多金,我看姬未必能按时还上,我这里倒是有条捷径,不知姬愿走不?” 姬茀不愿,一百个不愿! 从公子离原口中吐出的捷径,定不是什么好的! 但姬茀感受到,如果一旦她说出‘不愿’,那在她唇瓣上游走的手指,会立马掐上她的脖子。 已经感受过一次呼吸被掠夺,不想再体验一次! 于是乎,姬茀颤抖着嘴唇,说:“小人愿意!” 公子离原眉头一挑。 煞白着脸的姬茀,软软地挂在他的手臂上。她那乌黑水润的眸子,装载着满满的恐慌不安,那泛白的软软的唇瓣,也在颤抖着。 她看起来,是那么那么脆弱,那是种让他一看就心软,一看就觉得她格外可爱的脆弱……真是可恨! 他低下头,细细地把盯着姬茀瞅了一会后,慢慢伸出右手来。 他右手放在她细长白嫩的颈间,五指微微一缩后,对着自己指下,颤抖得更加可怜可恨的姬茀,公子离原声音轻细地说道:“姬怎么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了呢?如果是要用你的命呢?” 唔…… 姬茀吓得双手紧紧捂住了脸。从她的指间,一阵猫儿似的呜咽声隐隐传出…… 她真的是怕了! 不知为什么,见到她真怕成这样,公子离原又有点好笑。 为了不让自己的笑意溢出,他低下头,他把脸埋在她的乌发间。 直过了一会,公子离原才抬起头来,他声音沉冷的吩咐道:“过来画押!” 止住呜咽声姬茀,走到书榻前一瞧,泪意未消散的双眸又涌出泪珠。 她能不画押吗? 只见黑色书榻上,安安静静摆放着一卷竹简,上面内容正是方才公子离原边述边写的姬茀累累‘劣迹’,但在那‘劣迹’之后,还有一段话,前面三个字就刺痛了姬茀的双眼。 那三个字赫然便是“卖身契”! 公子离原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他的语气,这时也不再冷漠,而是恢复了温柔如水,“把它读一遍。” 姬茀颤抖着捧起那竹简,哆哆嗦嗦地念了起来,“卖身契。姬茀,出生不详,籍地不详,现为公子离原府中人,因先前种种劣迹,欠公子离原二百五十金,如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还清,愿卖于公子离原为奴为婢,毫无怨言!” 明明只有几十个字,可姬茀越念越慢,越念便越是哆嗦。她结结巴巴念完后,便对着竹简上飘逸字体发呆。 她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卖身契,想道:卖身为奴为婢?那不就是奴隶吗? 不行!万万不行! 对着自己默念了几遍‘万万不行’后,姬茀白着脸,抽泣地求道:“让公子陷危难之中,是姬茀的错。还请公子高抬贵手,不要让我卖身。” “哦?”公子离原声音一低,因为不高兴而语气中带着笑,“你不愿意?从姬嘴中吐出的话,竟是如此不可信!”明明她刚刚说愿意,不过一瞬间,又变成了不愿意。 真是废话,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姬茀拼命地点头,抽泣道:“小人家中还有老母亲要照顾,如真的卖于公子,那小人岂不是不能尽孝?” 公子离原目光沉沉地盯了她一阵后,拿过竹简,在一处空白上书写着:“本人姬茀,五月初五,因言不尽实,前后话语不一,愿罚五十金,十日内上交。” 抬眼瞅着公子离原一字字书写的姬茀,脸色渐渐变白,她突然一个倾身,趴上书榻,捉住了公子离原的右手,急急叫道:“公子我错了,我签,我签!” 耳边响起公子离原冷漠的声音,“姬下次找借口时,定要与之前保持一致!” 直到此时,姬茀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原来刚来公子府后,公子离原便问过她的来历,那天她的答复是如此说的:小人乃燕国徐州人,无兄弟,父早亡,家有藏书万卷,幼承母教。一年半前,母亡故。小人随商队出燕,终于在燕国徐州城落脚生根。 公子离原将手中的毛笔强行放入姬茀的手中。再然后,他凑上前,握着姬茀的手,一笔一划地在那左下角上,签上她的名字。 姬茀的手抖动得厉害,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滚下。 瞟了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一眼,公子离原暗中想道:这小儿甚是狡猾顽劣,说过的话都当放屁,以后凡事都要记录下,让她签字画押才行。 这样一想,他唇角噙起了一朵冷笑。 姬茀在泪水汪汪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她拭了拭泪水,哽咽着说道:“能不能给我一份,我好收着。” 公子离原斜睨了她一眼,蹙眉道:“这东西你要收着做甚?” 说罢,也不理会还委屈着的姬茀,拿起签好字的竹简朝着殿外走去。 随着大门打开,习习凉风吹了进来,拂干了姬茀眼角的泪痕,她紧紧盯视着公子离原手中的竹简,眼巴巴望着他走远。 姬茀很想跟上去,看看他会将那卖身契放置在何处,但仍站在殿外的护卫,让她缩回了脚步。 闷闷垂着头的姬茀,回到了偏殿中,她静静坐在床榻之上出神。 整整二百五十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怎么赚啊? 姬茀很是苦恼,相当苦恼! 想着之前用一百金赚了二千多金,姬茀那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简直是商业奇才,但自从来公子府后,她非常挫败! 一没本金,二没运势,三有小人作怪,她真能顺利赚到二百五十金吗? 姬茀很没有把握! 挂在墙壁上的牛油灯,噗,爆出一个灯花! 这时,一道亮光闪过姬茀的眼角!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安静放置在床边榻几上的宝剑墨殇。 她探过身,取来墨殇。看着握在手中的墨殇,那在火光照射下,发出盈盈光芒的墨玉和宝石,晃的姬茀真想将它们抠下来去卖钱。 突然,姬茀心中一转,一个大胆的想法闪现出来。 她一把抽出宝剑,看着光亮的剑身,倒影着她的眉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43章 墨殇之殇 第二日,齐公子子归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兄,父王寿辰快到了,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向父王提呢?”花惜公主绞着手中的帕子,语气颇为埋怨。 公子子归放下手中的毛笔,微微抬眸,瞟了一眼垂头立在书榻一旁皱眉抿唇的花惜公主,淡淡说道:“这等事,定当要选在父王心情愉悦之时说出,不可心急!” 这下花惜公主急了!她急急抬头,提着嗓音,“怎能不心急?那赵国公主都巴巴从赵国赶了过来,如果让她真先入了府,那我岂不是要屈居她之下!瞧她那凶狠模样,妹都不敢直视,更遑论与她斗?” 昨日有人瞧见丽公主离府的时候,一脸满足,而公子离原却是衣衫不整的呆坐在寝殿中。 听到这个消息后,花惜公主不能再淡定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公子离原口味如何,但那母夜叉般的赵公主都能入的了公子离原寝殿,她为何不可? 是以,今天天一亮,她就急急赶来公子子归府,想让公子子归去向父王提赐婚! “有这等事?那赵公主真来了?”那……姬茀小儿能斗的过赵公主吗? “嗯!据说一到临淄城,便去了公子离原府,还把……”后面的话,花惜公主说不出口,不仅是羞恼,还有气愤! 这么个丑陋的女人,居然把她那谪仙般的公子离原给上了,简直是……简直是高洁宝玉沾了污泥! 公子子归沉着眸,思量一番说:“这个性情凶残的赵公主确实不能留在临淄城,兄会帮你想办法的!” 然后,重新提起毛笔,继续在竹简上挥毫! “兄!”花惜公主见公子子归没有立马进王宫的想法,不依不饶的说:“你倒是什么时候会向父王提出赐婚呢?” 啪! 公子子归重重搁下毛笔,邪眸中闪着不悦,声音一提,大声说道:“我自有打算,退下吧!” 花惜公主吓着后退一步,嚅嚅嘴唇,最后还是默默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公子子归突然发出邪魅一笑! 看那小儿能在赵公主手下,挨过多久!等她不能继续在公子离原府待住后,她就是他的了! 此时的花惜公主,烦躁地走在出府路上,气鼓鼓说道:“兄真不守诚信,答应的事情都做不到……” “十五妹!”突然,花惜公主前方传来一声亲昵的叫唤声。 花惜公主抬眼望去,原来是公子子归的月夫人! 对这个月夫人,花惜公主之前都是瞧不起,现在因赵公主丽还带着几分厌恶。 “这赵国来的公主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花惜公主望着步态优美的月夫人,小声嘟囔。 月夫人流光溢彩的凤眼含着笑看着花惜公主,优雅温柔的声音轻轻传来,“这是谁惹十五妹不开心了?” 花惜公主略略侧身,避开她的目光,闷闷说道:“无!只是心情不乐而已!” 月夫人又是温柔一笑,伸手握上花惜公主小手,语调带着了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开心!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本来躲避月夫人手的花惜公主,顿了顿,她看向月夫人,犹豫着问道:“月姐姐真的有办法吗?” 月夫人优雅点点头! “十五妹,去我院中坐坐!”月夫人一路拉着花惜公主的手,来到了东院。 “为什么要对付那个姬茀?” 听完月夫人的想法后,花惜公主更是不解了! 月夫人低头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姿态优雅地说道:“现在十五妹你有两个竞争对手,分别是姬茀和丽公主,论威胁,当属丽公主,但论公子离原更宠爱谁,我不说,十五妹你也清楚吧!” 花惜公主咬着下唇,脑中回想着琼花宴上,公子离原拥着姬茀在怀,那宠溺的眼神,紧搂腰身的手臂,到现在还能带给她刺痛。 “那要如何对付?”花惜公主低声问道,语气中已然带上一丝狠毒。 她这种自小生活在王宫中的公主,对这种阴暗一面见的多了,也或多或少用上一二,因此,当月夫人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也只是小小挣扎下,便同意了! 月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带着几分成功喜悦的凤眸闪着光彩。 公子离原府。 早上起来后的姬茀,探头一瞧,公子离原早早就不在寝殿中了,稍稍打听,才知已经出门! 姬茀立马揣上墨殇,往腰间一挂,急匆匆出了府门! 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闪出两个身影悄悄跟了上去,他们昨日还是公子离原身边的贴身护卫,现在的职责是监督姬茀,一旦她做出什么顽劣的事情,立马报告给公子。 这两个侍卫也很是头疼,到底什么才算是顽劣的事情? 不过既然主人如是吩咐,他们也只能便宜行事。 姬茀慢腾腾行走在临淄城热闹街道上,闪着狡黠的墨玉般眸子四处张望,她来到专门售卖铁器街道上,寻到一处空隙,然后将腰间墨殇解下,一把抽出。 “卖宝剑了!天下排名第三宝剑,贱价大甩卖啦!” 这清亮的嗓音突然在繁杂街道上响起。 “我没听错吧,这小儿卖的是天下排名第三的宝剑!”过往人群纷纷驻足,转头看过来,其中有人更是不敢相信的问着身旁的同伴。 “听之,确实是天下排名第三的宝剑!” “走,瞧瞧去!” 人群迅速围拢过来,都争先要一睹这天下第三名剑的风采。 姬茀举着墨殇,在众人眼前溜了一转,继续卖力吆喝,“此宝剑名叫墨殇,刃如秋霜,寒光四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实乃宝剑中的上上品,先如今,因小弟我手头颇紧,不得不贱价大甩卖啦!各位剑客,如有看中的,价钱好说,价钱好说啊!” “小儿,你这剑值多少钱?”一个满面风霜的剑客,看着墨殇,掩不住眼中的火热,高声叫道。 “五百金!”姬茀伸出无根手指头。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这天下排名第三的宝剑,居然只值五百金,我瞧就是个赝品!” “宝剑价值千金,这墨殇论品阶,少说至少值两千金,这小儿信口雌黄,定是用冒名顶替之物。” …… 姬茀听着众人的议论,张大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两千金? 第144章 我的墨殇呢? 她居然将值两千金的墨殇卖到了五百金,也难怪这些爱剑的侠客会质疑。 眼看着人群渐渐散去,姬茀高声叫道:“诸位,此宝剑真是排名天下第三的墨殇,大家不相信的话,我拔下一根头发试试就知道了。” 姬茀连忙扯下一根头发,放在剑刃处,鼓起一吹,发丝即断。 抬起欢喜的小脸,姬茀一瞧,身边已无一人。 那段表演是白做了! 这些人怎么就不识货了?丝毫没有江湖救急之侠义心肠! 姬茀闷着头,将墨殇收回到剑鞘中。 这时,一个身影走到跟前,“小儿,五百金还卖吗?” 姬茀抬头一瞧,是一个高头大汉,浓眉剑目,身量挺拔,站在那里就彷如一把利剑,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含着丝丝剑意。 爱剑之人!这是姬茀对这人的第一印象。 高头大汉伸出手,磁沉的说:“小儿能否借我细细观之?” “然!” 虎口有茧,掌心处也分布着厚茧,这人定是个用剑高手!这是姬茀对这人的第二印象。 高头大汉抽出宝剑,细细打量,然后点头不苟言笑说:“确是天下排名第三的宝剑,好!” 说罢,他将墨殇归还给姬茀。 这人虽不苟言笑,但诚实可靠,可卖之!这是姬茀对他的第三印象。 今日将墨殇当街售卖,她实是不情愿,但公子离原给的压迫太大,她最后只能赌一赌了。 她要为墨殇寻一个正直有诚信又爱剑善用剑之人,如果一旦被发觉,也好能再次赎回来。 “君愿购之?”姬茀小心询问。 “嗯!”高头大汉低沉一应,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递给姬茀,“凭这信物,可去那街头酒铺领取五百金!” 姬茀接过木牌一看,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牌子,上面没有雕刻任何的徽记。 这木牌真能换五百金? 姬茀将信将疑,对着高头大汉叉手一礼,小心翼翼说道:“君能否随我去一趟,待我拿到五百金后,这宝剑就归君所有了!” 高头大汉点点头。 两人一起来到了街头一家酒铺。 姬茀掏出木牌,酒铺主人一瞧这木牌,眼中一阵惊奇,最后他还是拿出了五百金,让姬茀带走。 将宝剑交给高头大汉后,姬茀捂着袖笼中的五百金,疾奔回府。 而在隐处一直瞧着姬茀一举一动的两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满头都是冷汗,小声问道:“这算是顽劣的事情吗?” 另一个人相对比较沉稳,他看了眼姬茀离去的方向,不疾不徐回道:“这可不算顽劣了,而算闯祸!等着公子的怒火吧!” 说罢,他的身影往另一处方向而去。 那额头冷汗直冒的护卫,看了一眼姬茀,也跟着他而去。 回到公子离原府的姬茀,在路上刚巧碰上了刚刚到的公子离原。她一个闪身,隐到了一丛密林中。 “离原兄!” 府外又来一辆马车,车中传来赵公子式的叫唤声。 公子离原停下脚步,转身回望着说:“正巧要找你!” “那我这来的是时候。碰巧我也有个有趣的事情告诉你!”公子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步入府内,走至公子离原身边。 隐在密林处的姬茀待两人走远后,小心翼翼出了密林,朝着之前住过的小木屋飞奔。 在那座小木屋的后面,还有她藏的几十个刀币! 姬茀找到之前藏财物的洞,将身上二百五十金放了进去,然后揣着剩余的二百五十金来到主殿。 今日艳阳高照,公子离原与公子式闲闲靠坐在软塌之上,一边对弈,一边一言一语相互说着事情。 姬茀曼步走到公子离原右侧,盈盈一福,见他们在忙碌,她也不敢打扰,只是低着头,等着他停下来。 公子离原按下一粒白棋,头也不回地问道:“何也?” 姬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双手奉于头顶,朗声道:“禀公子,小人已有二百五十金,奉于公子,赎回卖身契!” 公子离原执棋的手一顿。 他回头看向姬茀。 姬茀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捧着沉甸甸锦袋,道:“此袋中约有二百五十金,刚好之数!” 说罢,她抬头看向公子离原,大眼扑闪扑闪,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掩去眼中的惶恐和不安。 见到这样的姬茀,公子离原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他伸手接过锦袋,随意看了看后,抬头朝左侧一剑客点点头。 那剑客双手一叉,转身离去。 不一会,嬖人管事出现在公子离原的身前。 公子离原把锦袋递给他,懒洋洋地问道:“叔清点一下!” 嬖人管事恭敬地接过锦袋,细细点后,朗声说道:“刚才已清点过,确为二百五十金之数。” 公子离原挥了挥手,示意嬖人管事退下。 他微微倾身,盯向姬茀。 看着小脸上既是期待又是害怕,因紧张而脸色有点发白的她,公子离原一笑,道:“姬倒是好本事,不过一个上午,就赚的这么多金,实让我佩服!要不以后这公子府交给你管理,用你这鬼斧神工之手段,让我府内财物番个几倍?” 姬茀脸色一僵,她唇角向下一拉,苦涩地想到:我哪有什么鬼斧神工之本事,不过是将你那宝剑拿去卖了才能有金,还是贱卖。 这时,公子离原右手一伸,握住了姬茀的下巴。 逼得她抬头看向他,公子离原盯着她的眉眼,悠然一笑。 这一笑,宛如春风,温煦之极。 姬茀不由看得呆了。 公子离原松开手,身子向后一仰,低笑道:“姬,我那墨殇宝剑呢?” 墨殇宝剑!宝剑! 这句话直接贯穿姬茀的双耳,让还沐浴在五月阳光中的姬茀,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他竟是知道的如此之快! 明明她在售卖之时,没有瞧见身边有公子离原府的人! 姬茀的小脸血色渐渐在逝去,她的心,砰砰地跳成了一团,她舔了舔上唇,暗暗想道: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他在试探?要么打死都不承认,要么立马主动认错! “小人也不知放哪了,好几天都没瞧见了!” 显然姬茀选了前者。 第145章 自作多情 啪! 天旋地转之间,姬茀已经趴在公子离原大腿上,他的大掌狠狠落在了自己的臀部,发出的声音之响亮,久久在大殿中回荡! 整个大殿中只余下这一片清脆之声! 连坐在对面的公子式也是执着黑棋的手一滞,愣愣看了眼对面的两人。 此时的姬茀被公子离原拖拽搁置腿上,大掌还放在臀部,俊秀的剑眉高挑,瞪着那清澈悠远的墨眸,冷着声音淡笑道:“就真不知吗?” “不知!”姬茀忍着臀部传来的痛意,咬着牙死扛到底。 啪!啪! 又是狠狠的两下! 姬茀疼的呲牙咧嘴,乌黑水润的双眼渐渐染上泪意,但她仍是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声。 咄!被一个大男人当众打屁股,她也是羞了,真的羞了! 特别是旁边那围观的公子式,眉飞色舞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看的很欢乐。 早已经将恭敬丢到一边去的姬茀,恶狠狠地瞪了眼兴高采烈的公子式,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公子式一瞧上姬茀抛过来的眼神,更是笑的乐不可支,“离原,你这姬妾她现在还敢瞪我,有趣,真是有趣!” 说罢,公子式一拍榻几,大笑起来! 那魔性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啪啪啪之声也不绝于耳。 终于,忍不住的姬茀,松开了下唇,开始嗷嗷直叫,“哎呀……哎呀呀呀呀……啊啊啊……” 公子离原的巴掌噼里啪啦砸下来,姬茀叫的越大声,他就打的越凶,这一通巴掌打下,也将姬茀的清明打没了。 她在公子离原腿上扑楞着挣扎要起身,但公子离原这回是要真的狠下心来好好惩治一番她,左手用力摁着她的后背,使力压着。 “还是不知吗?”头顶传来公子离原冷冷的声音。 叫的口干舌燥姬茀,哑着嗓音说:“小人真的不知!” 这回,公子离原没有拍打了,他一松手,姬茀软软滑下,跌坐在地上。 一触地,臀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让姬茀倒吸一口冷气,她水润润的大眼,看着公子离原,咬牙切齿的说:“公子凭什么打我?” “说,你这金到底是怎么来的?”公子离原耐着性子,忍着怒火,问道。 姬茀晃着身子,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跪趴在地上,臀部高高拱起,小脸仰望着放在榻几上的锦袋,心中打着腹稿。 “这……这是小人今日卖掉一个宝物后,得到的金!”姬茀厚着脸皮说。 “什么宝物竟能被姬给得到?”公子离原继续追问。 “呃!一个镶满了各种宝石和玉的大匣子!”姬茀继续编织着谎言。 “就一个盒子,竟能值这么多钱?”公子离原的声音更加冷了。 “嗯!”姬茀无比肯定地点着头! 公子离原忍住抬手抚额的冲动,长长暗叹一声,朝公子式看了一眼。 心领神会的公子式朝身旁剑客点头示意。 剑客离去! 三个人静默着不言语。 不一会儿,剑客归来,手中捧着一个匣子。 公子式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边欣赏边大声说道:“啧!啧!今日被我捡到宝了,这闻名遐迩的宝剑墨殇居然被我五百金买到了。真是赚,真是赚!” 墨殇? 姬茀咻地一下抬头,正好对上公子式促狭的眼光。 而那把她才卖掉的墨殇正被握在公子式手中。 石化的姬茀,木然转头看向公子离原。 果真,公子离原看向自己的眼光是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怒! 突然,公子离原一个跨身,来到姬茀面前,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姬茀,冷冷声音自上而下笼罩着她,“墨殇怎会在式手中?这剑我只让你一人使用过。” 当姬茀看到墨殇后,那强绷着的顽抗彻底溃散,她抬头看向公子离原,仍心存侥幸地辩解道:“姬也不知墨殇为何在赵公子手中,兴许……兴许是有人偷了它!” “胡说!”公子离原爆喝。 他一直与她慢条斯理地说话,便是有怒,也是和风细雨的,这么骤然提起声音,骤然暴怒,姬茀哪里想得到? 她给他炸雷般的声音骇得向后一缩,差点碰到还痛着的臀部。 姬茀抬头对上公子离原的目光。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目光。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去。 他抬起右手抚额,眉头直跳,这小儿越问下去,越是胡说。 真丢人! 公子式哈哈一笑,“姬的意思是说我从你手中偷了这宝剑?” 这下,姬茀不敢应承了! “这剑明明是我今日从一小儿手中,花五百金买到的,姬可不能信口雌黄!”公子式憋着笑。 “这……这……”姬茀绞尽脑汁地想着,但一个抬眼间,对上公子离原冷漠的目光,她不禁哆嗦下。 “姬就这么不愿做我的姬妾?”公子离原俯身,抬起姬茀的下巴,含着笑冷漠地看着她。 姬茀抬着头,双唇颤抖着,颤抖着,声音细如蚊鸣,“然!” 公子离原一瞬不瞬地盯着姬茀,双眼微阴,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也罢,光芒也罢,齐刷刷地消失了。 他盯视着姬茀,唇角噙起一朵笑容来,“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慢慢地,公子离原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而从这一刻起,大殿中似乎抽去了大半空气,令的姬茀都呼吸困难起来。 他哂笑一声,放开了姬茀,转过身去。 “金也罢,墨殇也罢,四日后两样东西我都要瞧见!” 公子离原大步走回榻几,虚虚坐下,抬手支头,神情似乎很疲惫。 “这墨殇到了我手中,我可舍不得再卖掉!”公子式抱着墨殇,警惕地看着姬茀投射过来的目光。 这时,公子离原抬眸,目光凝视着她,声音却回归温柔,“姬,我再问你一次,真不愿做我的姬妾吗?” 姬茀唇颤抖着。 可此时的她,在他的目光下,不但不敢动,还不敢不看着他,不敢不答了。 她白着脸,喃喃说道:“小人与公子才相识不过几日,就让小人做公子姬妾,实是为难小人……” 第146章 沐浴 她对他只有一点点动心,但还达不到心甘情愿做他姬妾的程度! 姬茀这句话一吐出,公子离原低低笑了起来。 他轻轻笑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很细很细。 姬茀低下了头。 公子离原喃喃自语了一会,再抬头时,眼神冰寒,面无表情。 他盯着姬茀,淡淡喝道:“来人!” “诺!” 公子离原凝视着姬茀,缓缓说道:“将姬带下去,好好沐浴一番,今晚侍寝!” 什么?侍寝? 恐慌的姬茀,赫然抬起头来。 对上她乌黑水润的眸子,公子离原露出雪白的牙齿,冷冷一笑,他垂下眸,再也不向她看上一眼,“速速带下去!” “诺!” 从殿外走来的护卫,架起还处在恐慌中的姬茀,带了出去。 殿内重新归于寂静。 公子式抬眼瞧了下眉头直跳的公子离原,含着笑揶揄道:“凭你的魅力,这么个小儿都还未拿下,如今只能用强硬手段,要是传出去,可辜负了你那风流之名!” 公子离原看着摆在眼前的棋局,心胸气闷地一把推开,故作轻松说道:“这小儿铁石心肠,甚是顽劣,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确实顽劣,连墨殇都敢拿去卖,你是有给她多大的压迫啊!”公子式胸腔发出闷闷笑声,附和着。 公子离原淡淡看了他一眼,拈起一枚白棋把玩着,似笑非笑地说:“要不要我给你的后院中放一把火?” “行!我不说了!” 止住了刚才话题,公子离原收起嘴角的淡笑,凝重地看着公子式道:“我这几日会出去一趟,到时有什么事情,你替我解决下!” “去哪里?我们身为质子,不是不能随便外出吗?”公子式担忧地问道。 “去秦国!府中我已经安排好,替身也都找好了!” 公子式沉默不语地看着他,低低叹息一声,沉声说道:“一路小心!这里我会帮你应付着!” “嗯!” 姬茀带下去后,被关在了一个小木屋中,不是她先前住的那间。 屋内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她呆坐在床榻上,想着要如何解了这困境。 公子离原这么快就能知道她将墨殇给卖了,她身边肯定有他安排的眼线,还有那个公子式,分明就是和公子离原一伙的。 瞧他刚才笑的那个花枝乱颤,想想就让人气愤。 但是,一想到,今晚就要侍寝,姬茀心里就炸了毛。 她明明是拒绝他了的,居然还要她侍寝? 他是种马吗? 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随随便便被一个男人占了节操。 整个下午,姬茀就像困兽一样,在小木屋中团团直转,想着各种法子。 夜幕逐渐降临,屋外传来婢女的声音,“两位君,奴们带姬去浴殿!” “然!” 屋门应声而开。 姬茀在六个婢女的簇拥下,苦着脸,浩浩荡荡走向了浴殿。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经过,饶是夜晚,也特别显目。众人都是内行人,看到这排场,马上便明白了,“是那小儿!” “终于要侍寝了,真为公子感到高兴!” 姬茀额头冷汗直冒! 这群人管的太宽了吧,他家公子干不干那事,他们也操心? 浴殿,便在公子离原的寝殿旁。当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寝殿前时,白玉台阶上,火把腾腾中,姬茀看到了那个长身玉立,俊美挺拔的人! 公子离原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盯着她。 月光下,他双眸如星。一阵夜风吹来,长袍随风飘荡。 看着他,姬茀的咽又有点干了。 她舔了舔唇,朝公子离原挤出一个笑容。 公子离原回了她一个微笑。他这般站在月光下,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砰砰砰。 姬茀的心,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她又咽了咽口水,暗暗想道:这么一个美男子如果真要被我睡了,我可真是,真是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她这样想时,是想逗自己笑一笑的,可不知为啥,浮出来的,却是无力的苦笑。 浴殿到了。 整个浴殿,约有一百平方米大小。而那浴池,占了一半面积。 浴殿旁,摆了一个巨大的床塌。另外还备有几和炭炉。 整个池子底,都铺满了玉石。现在池中注满了热水,一靠近,那腾腾的热水,便蒸蒸而来。 当姬茀望着这池子发呆时,婢女们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身后整齐传来,“奴等为姬宽衣。” 不等姬茀反映过来,她们便一围而上。五六双小手落在她的身上,转眼间,她的外袍落地,玉带也落了地。 只是一瞬,姬茀已被脱了个精光。 她红着脸,咬着唇,赤足踏入浴池中。 姬茀入池后,几个婢女也纷纷解去自己的裳服,跳到池水中,替姬茀清洗起来。 她们洗得很认真,五六双小手在自己身上忙活,可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其实,这种古怪不算什么,而姬茀自己一想到马上要面对的,便咽中发紧,喉咙发干,心脏都不知道怎么跳了。 “姬的肌肤好生滑美。” 一个婢女窃窃笑道,她掩着小嘴,清脆地说道:“奴见过许多美人,从不曾见过一人的肌肤,有姬这般好。” 是么? 姬茀的嘴角抽了抽,表示自己笑了。 另一个婢女点头道:“然也,奴在齐宫时,也服侍过众美人,她们的肌肤,皆不如姬。” 姬茀低着头。她的心都缩成一团,心思早就飞得老远了,这些侍婢们说的话。她压根听不进。 几女洗得很细心,从她的发根,到她的趾甲,都细心的修理个遍。 直用了足足一个时辰,姬茀感觉到自己的肌肤都发白了,众女才为她拭去水珠,换上袍服。 这是一套黑衣的袍服。 袍服里面,只套了件亵衣,亵衣系带拉得低下,玉白的双丘,被束得鼓鼓的,白晃晃呈现在空气中。 姬茀红着脸,她低着头看了看,抗议道:“这般着装,似有不妥。” 没有人理会她。 姬茀抬起头来。 她迎上的,是六人惊艳的眼神。一婢女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姬茀,掩嘴惊呼,“公子当真神人也!奴竟不知,姬着了黑裳后,如此,如此不同。” 第147章 公子眼中有勾 她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种美,想了半天,才想出‘不同’两字来。 姬茀低着头,手指轻轻抚着身上的衣袍,喃喃说道:“是他选的吗?” “然也然也!公子说姬穿起黑袍来,必定动人心魄!”从她的身侧,传来另一个婢女兴奋的赞美声。 “奴此时瞧了姬,都觉魂魄被勾走,不晓得等会公子见到了,会……”另一婢女含着笑,惊叹一声。 “时辰到了,送姬去寝殿!” 姬茀低着头,在众女惊艳赞美目光中,款款走向寝殿,任由长发披泄而下,不知不觉,行至寝殿大门处。 这一路她走的甚是艰难,每次都忍住了要拔腿而逃的冲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能逃到哪里去?也许还没跑个几步,那躲在暗处的护卫,就会一个闪身现出,将她像拎鸡仔儿般丢到公子离原床榻上。 到了那时,她是毫无转圜之地! 姬茀咽了咽口水,伸手按在急急砰砰乱跳的心脏上,对自己说道:见机行事,见机行事!要真睡了公子离原,那也是他吃亏!这么个美男子,前世时,这等好事还轮不到你呢。 如此一想,姬茀紧张的心情轻松不少。 她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寝殿黝黑的大门! 这时,身侧为首婢女含着笑道:“请姬入殿!” 姬茀此时感觉脸皮发麻,手脚发怵。 这地方她往常出入频繁,还睡了好几天,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还是双股战战? 姬茀深吸一口气,紧闭上双眼,片刻后,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缓缓伸出手,犹豫一下,终于推开了寝殿大门。 殿中,一地银光。 明月悄悄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羞着脸探视着这个偌大的寝殿。 柔和的月光从纱窗中投射而入,铺在飘飞的纱幔上,也铺在床榻前,那个颀长挺拔,俊美清冷的人影身上。 公子离原站在那里,半侧转身,静静地盯向她。 此时的他,一袭白色衣袍松松散散地披在身上,他已取下了玉冠,墨发披散在肩头。 月光中,他便这般侧身而立,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姬茀,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有着惊艳,那双落满星辰的墨眸在此时看来,格外熠熠生辉,也染上了一丝迷离。 他盯着姬茀,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嘴角微扬,声音清冷地轻声唤道:“过来!” 这一声轻唤,绕过飘飞的纱幔,绕过柔和月光,丝丝钻入姬茀耳中,带着蚀人心骨的诱惑,召唤着她。 姬茀目光有点呆痴地望着,脚步不受控制地缓缓迈出。 她慢慢地走入殿中。 随着她一入殿,殿门吱呀一声,已被婢女们关上。 公子离原一直看着她。 与往常相比,只燃了半数灯火的寝殿,火光摇曳,光线朦胧,迈着碎步的姬茀,在这片朦胧灯火下,慢慢行走着,火红的灯火,给她镀上了一层红晕。 公子离原的双眼一直追随着姬茀。 此刻的姬茀,黑袍黑发,她的肌肤,是如此的白嫩,黑袍掩映下,那片白,晃人双眼。 这时的她,比红衣下,更是动人心魄,在清艳之下,带上了一份神秘幽静。 公子离原的双眸中,闪过惊艳,闪过满意。 他转过身,向她走来,他唇角微扬,柔声道:“姬今晚真真动人!”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 随着他大步而来的步履,那语气中,莫名的,便有了一种掠夺、逼迫地张力! 便如一张对她瞄准的弓弩! 姬茀的口中,咽中,又变干了!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这个动作一做出,公子离原的双眸,瞬时变的幽深之极。 他疾步跨到她面前。 在离她只有半步之距处停下,他双眼灼灼地盯视着她,看着她姣好的眉眼,精巧的鼻子,红润的双唇,目光渐渐下移。 那双墨眸,一瞬不瞬地盯住黑袍下,那两堆坟起的雪丘! 唔!甚好!给姬穿衣的婢女要好好奖赏一番! 公子离原带着掠夺的目光,让姬茀小小颤了一下。 胸前的两队雪丘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轻颤。 蓦地,公子离原果断伸出双臂,扣住姬茀双臂,将她望自己怀中一扯。 转眼间,姬茀重重地跌入他的怀抱中。就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如网一样,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 怕什么?公子离原可是个大美男呢…… 默默安慰自己的姬茀,慢慢回了一些勇气。 她挤出一个笑容,探头看向公子离原。 这一抬头,落入了他幽暗深邃的双眸中。 四目相对中,他深邃的眼中,有她的倒影,她乌黑水润的眸中,也有他的倒影。 直是对视了一会,红晕悄悄爬上姬茀小脸,在这迷离的火光下,更显的娇媚动人。 此时,公子离原渐渐微眯墨眸,唇角浮起淡淡一笑,神情极魅惑,也极诱人! 姬茀的鼻中又开始痒了,她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公子眼中有勾,又在引诱小人了!” 是了,这厮刚才冲他魅惑一笑了,害的她都快沉溺进去。 公子离原扬唇低笑,“姬居然如此不经诱惑?也难怪,上次害羞的都毁了我一件衣袍。” 姬茀脸更红了,她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 就在姬茀低头羞涩间,公子离原突然抓住她的双臂,朝她身后一绑,双手紧紧被一根绳索样的东西捆紧。 姬茀瞪大着双眸,心中直接问候他老母了,嘴上也非常诚实的跟着控诉着:“他娘的,你又绑我……” 公子离原手中动作一顿,深邃的墨眸冷冷瞧着姬茀,眼底渐渐涌起怒意。 后面的话被姬茀含在口中,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大眼中诉说着控诉。 见到姬茀委屈的眼神,公子离原似笑非笑地扬起唇,吐出的字,也温柔至极,“如此,姬才能老实!” 话音一落,公子离原像拎鸡仔儿般将姬茀丢到内侧床榻上。 嗷呜!真的被人像鸡仔儿丢到了床榻上,还是被公子离原。 第148章 本能反应 姬茀扭动着身子,拼命朝床榻里侧缩着。 公子离原伸出长臂一捞,不管不顾姬茀的嚎叫,倾身压了上去。他支起上身,披散的墨发从腰间倾泻而下,有几缕散落在姬茀脸上,轻轻抚动。 姬茀抬眸,对上公子离原深沉带着危险的眼眸,心便打起颤来,她嘴一抿,别过头,不再看着他。 公子离原看到她一脸胆怯的模样,轻声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猛地禁锢住姬茀的下巴,将她头转过来,对视着自己。 姬茀被迫昂着头,看向他! 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脸乞求,也一脸委屈,见公子离原眉心跳了一下,她连忙哆嗦着唇,弱弱说道:“小人与公子之赌约还尚有四日时间,公子不待期限到,就让小人侍寝,实是不公!” 她这席话是抗议,是解释,却也是软趴趴的,含着几分求饶。 公子离原哧笑出声。 他握着姬茀下巴的手指轻轻移动,食指缓缓抚过她的下唇,指尖传来的温热更是让姬茀的心,不可控制地开始怦怦直跳。 公子离原的雄性气息,连同他呼吸之气,一丝一缕地开始从唇上渗入心田,令得她呼吸急促,晕生双颊。 感觉到姬茀的窘迫,公子离原淡淡一笑。 他这么一笑,本就俊美的脸孔更是散发出一缕魅意,姬茀顿时感觉胸中呼吸不够用了! 她的小脸更加晕红。 公子离原又是一笑,轻笑中,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姬茀凑近,语调淡漠的说:“姬自身都是不守信诺之人,我为何要遵守?” 他凑的是如此近,吐出的呼吸之气扑到了姬茀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险些与姬茀的相磨。 姬茀的嘴唇猛然颤了几下。 在公子离原咄咄逼视,似笑非笑中,姬茀哆嗦着嘴,结结巴巴地说:“圣人言,君子一诺,当值千金,况且我们还有字有据地立了赌约,公子若真不依照履行,那就赔小人千金好了!” 被人如此压在身下,还处在哆嗦中,但姬茀仍是不忘算计一番! 公子离原笑容瞬时一僵! 笑容僵的都凝滞住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公子离原又是用力捏着她的下巴! 姬茀却是眨着水润的大眼,有点怯意,有点不安还带着狡黠地看着他。 看到她这个表情,公子离原更是火大。 他吐出一口长气,恨恨地想到:这小儿实在可恶,简直是可恶之极!可恨之极!他所遇到的女子,从没有一个如她这般顽劣,说话当放屁,还时常不忘算计一番,她脸皮怎能那么厚?可是脸皮如此厚的人,为什么又是这么容易的脸红?还脸红的真他娘有点可爱可娇可媚。 公子离原越想,便是越恨;越恨,牙齿也就越是咬得格格作响。 慢慢的,他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在姬茀眨巴眨巴的,似是胆怯实是狡黠的目光中,公子离原突然咧嘴一笑。 他这一笑很灿烂,露出了满口白牙,那白晃晃的牙齿,不知为什么,让姬茀感觉到一阵阵透骨的寒意,当下,她打了一个哆嗦。 公子离原眉头微挑,声音很温和,语气很缠绵的说:“姬此般激我,可是想让我打消了这侍寝之意?” 姬茀的眸子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先前胆怯的神情。 “不过……真是无用之举!每次一想到姬背信弃义,我就一恼;再一想到姬将我心爱之物拿去贱卖,我就一怒,这一恼一怒间,我竟是对姬有点欲罢不能,渴求能将姬留在身边了。” 公子离原说的咬牙切齿。 “可惜的是姬,好似不大愿意!但想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得不到手的,既然软的无用,那我也只能被迫用强的了!” 话音一落,公子离原头一低,凑到了她的小嘴上。薄唇带着凉意压着她的唇,低沉淡漠的声音吐入的唇间,“姬是逃不掉的!” 说罢,就在姬茀有点不知所措时,公子离原薄唇猛然噙住了她的唇,他这一噙甚是凶猛,在把她的双唇全部含入口中,狠狠的,重重地撞破她的牙关,搅入她的口腔深处。 姬茀感觉到他那温热的呼吸,还有强烈得仿佛要把她吞噬的力道,她先是猛烈地挣扎了几下。 可就在公子离原重重把她锢制住,一遍又一遍地把她的樱唇吻得红肿时,他感觉到,怀中人似是停止了挣扎 接着,他发现她竟是小心地张开了唇,伸出********悄悄的与他相触! 万万没有想到的公子离原,先是一惊后,转眼心中一阵狂喜。 这小儿终于妥协了! 最后,两唇分开。 公子离原惊喜地看着姬茀的眉眼,柔声问道:“姬不闹了?” 月光淡淡笼罩着姬茀的小脸,仿佛蒙上了一层云纱,看不清忘不明,在公子离原柔和望来的眼神中,姬茀那被吻得红肿的唇动了动,只听她低声说道:“恩,我不与你闹了。” 公子离原欢喜地低下头,他放开手,轻轻地捧着姬茀的小脸,温柔地冲她一笑,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低笑道:“我很欢喜!” 感受到公子离原话语中的欢喜柔情,姬茀垂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公子离原抬起头,顺着她的颈脖,目光渐渐下移,当看到那白白的凸出时,墨眸闪了闪,逐渐暗沉。 他头一低,软软的薄唇再次覆上她的唇,带着一股温热。 他低哑的嗓音从唇间飘出,“姬可有准备好?” 姬茀感觉到,此刻的公子离原动情了! 这个总是清冷,高华,总是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男人,动情了。与以往的任何一次戏弄不同,与以往的任何一次有意无意的亲近也不同。 这次,他真的动情了! 感觉到姬茀的迟钝,覆在她唇上的薄唇吐出一口浊气,公子离原声音沙哑,低低地唤道:“姬……” 声音呢喃,温柔。 他的大掌渐渐攀上她的腰身,一步步上移,游走在坟起的雪丘上。 在他的抚摸下,姬茀的心又慌又乱,她一直在哆嗦,一直在天人交战。 从了吧,又觉得不甘心! 不从吧,又实在想不出逃避的方法! 便如方才那个回应的吻,也是她在危难中做出的本能反应。 第149章 迷情 公子离原将薄唇在她的眼睛上印上一吻后,低低喃喃地说道:“姬,休惧!我定会珍之重之,不会把你当寻常姬妾的!” 他说道这里,一路吻下,急促的呼吸声中,他的吻从她的眼睛处,转到巧鼻,再转向下巴,再转向锁骨。 姬茀在慌乱中拼命吞咽口水,她不可抑制轻轻颤抖的身子一顿,整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到了那个摸索到她腰间的大掌。 公子离原手伸到姬茀的腰带处,用力一扯,腰带却反而一紧。 他不舍得把在锁骨处吮啃的薄唇移开,看向那腰带,再次用力一扯。 这一扯,腰带依然没有拉开,反而更加紧了,也勒的姬茀低低一叫。 早在进入寝殿之前,姬茀悄悄地将腰带重新系了一番,打了一死结,越是用力,越是结的紧。 公子离原盯着盯着,染上情火的墨眸渐渐涌出一股怒意,他抬头看向姬茀闪着不自然神情的小脸,眉头微皱,连本来急促火热的呼吸也稍微舒缓了一些。 姬茀一对上他的眼眸,便被他眼中的怒意给小小惊吓了下。 她侧过头,避开公子离原咄咄而视的目光。 他眉头皱的更紧! 随即,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公子离原的手抓住了姬茀衣襟口处,用力一扯。 “滋啦!” 一声衣衫破裂声传来。 姬茀那本就穿的不是很严实的上袍,被撕扯成两半,它们就那么挂在腰间,散在床榻上。 现在的姬茀,几乎是不着寸缕了! 她那白得晃人的美玉一样的肌肤,精美的锁骨都一一清楚地呈现在公子离原的眼前。 公子离原低着头,一瞬不瞬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他的目光,逐渐火热而幽深,仿佛可以把她生生吞噬。 他的目光从她的锁骨,转向腰身,看看看看,他不由低低重叹,“姬真真肤净如玉!” 他就这样盯着姬茀,紧紧地盯着,慢慢站起身来,伸手解向自己腰带。 姬茀悄悄抬起头,扑闪着长长睫毛,小心翼翼朝公子离原看去。 见到他解向腰带的动作,嗖地一下,红晕迅速散布她的小脸,透过她的耳尖,颈脖,转向她的全身。 几乎是一瞬间,姬茀的表情已全然变成了羞涩,无比的羞涩! 鼻中那痒意越来越甚,越来越甚,她弓起身子,昂起下巴,将头朝后仰着,死命将那股温热给逼了回去。 这种羞涩,明显取悦了公子离原。 看到姬茀弓起的身子,他先是一怔,转而明白过来! 小儿有点急不可耐了! 姬茀如果知道她这个时候的动作被公子离原如此理解,打死她是不会做出来的,就算再次在他面前流鼻血,也不会做。 但显然姬茀此时不知! 公子离原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愉悦,薄唇发出一阵低笑声,笑声中,那松松散散的白色外袍被他慢条斯理地解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果然,他的上身一裸,姬茀的小脸更加晕红,红得要滴出血来。 不仅如此,她那白玉般的,明净而光泽莹莹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染上了一层粉色,美不可言! 此时,姬茀的内心直叫嚣! 他娘的,还真脱啊! 真的要被上了……? 咦,这不老实的身体怎么还有几分期待呢? 姬茀羞涩的闭上双眼,眼睑上的长长睫毛不住的抖动,强忍着要睁开眼一睹为快的冲动。 嗷呜!怕毛啊! 千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此刻脱光了站在面前,不瞧是天大的损失…… 于是,她唰地一下,睁开眼,鼓起勇气看向公子离原。 眸中有着羞涩,有着慌乱,还有强自的镇定! 看看看看,她雪般的肌肤更红了,直至完全变成粉红色,在月光下,火光中,无比诱人! 公子离原看到她这般模样,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压抑声,他一步跨至床榻边,单膝跪在姬茀身旁,俯身爬了上去。 姬茀吓了一跳,再也装不出镇定了,她迅速地闭上双眼,脑袋一偏,躲避着公子离原带火的目光。 但一直抖动的眼皮,出卖了她焦作不安的心! 睡就睡了,来吧! 这时代也没将女子节操看的非常重要,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女子,看到心意的郎君,都会发出热烈的攻势,如果双方互相对上眼了,寻一偏僻之处行野合之事,也不会让他们觉得丢脸。 这一切都归于这个时代的生殖崇拜! 人们通过这种崇拜,祈祷着人口茂盛,祈祷着民族兴盛! 在这种时代风气背景下,羞着脸的姬茀,也没那么反抗。 她嗖的一下睁开眼,对上公子离原充满****的俊脸,看看看看,她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好。 “望公子怜惜之!” 嗷! 这没羞没臊的话不是她说的,姬茀真想用手捂住脸,但奈何解不开绑。 公子离原见到她这样,又是一阵愉悦的低笑,俯下身来…… 他刚做出这个动作,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来,紧接着,蔡公洪亮的声音郎朗从殿外传来,“禀公子,楚国传来消息,楚王病情加重,国内其余公子蠢蠢欲动,其中公子建,拥兵自重,将章华台重重包围,只待楚王薨,便入主章华台了,公子,此等大事,还望速速想出对策!” 公子离原身躯一僵! 他俊脸潮红,呼吸急促,上身压在姬茀身躯上! 这时,外面朗叫声加大了少许,“请公子速速谋划并定夺之!” 声音很响,很响,直如耳边传来。 公子离原慢慢地,慢慢地从姬茀身上起来,慢慢地,慢慢地抬起眼。 他看向姬茀晕红的小脸,低叹一声,垂下头,在姬茀额间一吻,低沉柔声说道:“姬今晚在此间休息等我回来!” 然后,他将脸伏在她的颈侧,一动不动,只是喘着粗气。 这时,外面蔡公的声音再次提高,“公子……” “我会速来!”公子离原一声爆喝,打断了蔡公的声音。 这声爆喝,夹着怒气,杀气,让外面的一众人等打了一个寒颤,相互看了一眼。 公子离原从姬茀颈间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几口后,起身走下床榻。 第150章 离去 公子离原从姬茀颈间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几口后,起身走下床榻。 他一手扯过薄被盖在姬茀身上,拾起地上的衣袍,一边给自己着衣,一边喝道:“来人!” 一直守在殿外的侍女连忙应声而入。 穿衣的穿衣,戴冠的戴冠,不过转眼,方才还意乱情迷的公子离原,又恢复成了那个高贵风华的贵公子。 姬茀双手仍是被绑着躺在床榻之上,红晕渐渐从小脸上消失,她抬起眸悄悄瞟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袍的公子离原,小小松了口气。 总算是逃过这一劫,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小失落,但总归是今晚不用侍寝了! 穿戴整齐的公子离原,转身侧望着姬茀,声音还是很沙哑,“你们在殿外守着,姬如有什么要求,只管答应便好,但手中的绳索是万万不能解开!“ “诺!”几女娇滴滴应道。 公子离原低哼一声,把衣袍向下扯了扯,大步走出了寝殿。 他的样子有点狼狈,俊脸上****犹在,双眸中暗藏怒火,甚至他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外跨,令得众人不约而同转眼看向他胯下。 当然,穿着这么宽大的衣袍,众人也看不出什么! 侯在殿外的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同时低下头去。 公子离原冷冷地盯着他们,转向那为首立在最前面的蔡公,咬牙说道:“公将事情细细说来,瞧瞧是不是真就紧急到需要深夜前来的程度!” 众人头垂得更低! 公子离原闷声一喝,“且行!”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一行人朝着前院而去。 这一路,公子离原一直保持这外跨的姿势行路,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家的公子,有点不明白,什么样的火,都出门了还没消去? 行在前头的公子离原也能感受到身后门客异样的目光,他心中窝着一团火,一团无法排泄的火,几欲杀人的火,因为这团火,他的呼吸有点粗,他的胸膛都在起伏,要不是有强大的自制力,他已经咆哮迁怒了。 姬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倾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侍女关上殿门的声音。 直至脚步声完全离去,姬茀才真真放下了心。 听他方才那番话,好像谋划完还会回来,那就是还要侍寝鸟? 真逃不掉吗? 她扭动着身子,在薄被下找了个姿势躺好。 初夏的凉风习习吹来,满殿的纱幔随风飘舞,姬茀看着殿顶,那红艳艳的脸孔,开始转为正常,鼻尖萦绕着薄被散发出的公子离原身上清冽清爽味道。 渐渐的,姬茀眼前浮现出公子离原俊美的脸孔,脸上还是挂着一如既往淡漠,又似嘲非嘲,似讽非讽的笑容,接着,那笑容一转,带着一股诱惑,邪魅,无声开口。 纵使无声,但姬茀却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影子是在说:等我! 啪!姬茀一个甩头,面前影子消失不见了! “美则美矣,然则有毒!”姬茀小声嘟囔着,小脸上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 因为她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公子离原那精壮的胸膛…… “嗷呜!真是毒药!” 姬茀哀嚎一声,将脸埋进薄被中,在公子离原那张宽大的床榻上直打滚! 提心吊胆许久后,公子离原还未归来,姬茀渐渐沉睡而去。 等到公子离原回来,天色已经带点微光。 他一踏入寝殿,撩开层层纱幔后,见到的是沉睡的姬茀。她斜着横卧在床榻上,一头墨发沿着床榻边垂下,曲曲绕绕,落了一地。 从薄被中露出的小脸上带着微笑,恬静美好! 公子离原抬手抚上她的眉眼,划过唇角,再转向薄被,他将薄被掀开,轻轻把姬茀身子翻转过来,解开了捆缚在她手臂上的绳索。 破裂的上袍飘荡地挂在腰间,如玉的后背呈现在公子离原面前,他轻轻抚摸,俯下身去,在那后背印上一吻,轻声说道:“小儿,等我回来!” 他抬起头,将薄被盖上后起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当天,天未亮,一队黑衣人马行踪隐蔽地从公子离原府离开,直接朝着南方而去。 姬茀直睡到日上三杆,才悠然醒来! 她试着动了手臂,惊喜发现居然能动了,连忙一把掀开薄被,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不过转眼,双臂紧紧抱在了胸前。 因为在床榻前,昨天服侍她沐浴的六女整整齐齐立在那里,手里端着洗簌用品。 她扫视了一下六女,结结巴巴说道:“我要更衣!速!速!” 其中一女应道:“诺!” 不过片刻,姬茀洗簌穿戴完毕,她好奇欢喜地瞧着身上的衣袍。 这衣袍不似以往穿着的红袍,也不似昨晚穿的黑袍,它是一种近乎出自浪漫人士手笔的完美作品。 这个时代颜色还远没有后代那般色彩缤纷,多是以红、黑、白等一些能从大自然中极易获取的颜色为主,一些高贵的颜色只有诸侯级的君王才能使用。 姬茀身上的衣袍还是以红色为主,却拼接了不少其他颜色,有黄、绿、黑等,虽然颜色杂,但那位浪漫人士通过巧妙手法,利用这些色块,在整件衣服上绘制出了一幅神女浣洗图。 腰肢紧束,不盈一握,窄袍宽袖,欲飘然飞去。 在腰间处,并未像时人一般,挂上玉佩或佩饰,而是别出心裁地挂了一个孔雀羽毛,行动间,随步摇曳,风情无比。 远远观之,仿若那巫山神女闲居一隅,在山泽森林或殿阁之中痴情怅惘地等待情人的到来,手执灿烂的鲜花和雉羽,载歌载舞,带着一股率真、热烈、浓郁的情感,纵放着奇美、奔放、浪漫的光芒。 姬茀欢喜的不停转圈,瞧着身上的衣袍,嘴中时不时惊呼一声。 “姬,别转了,看着都头晕!知道您喜欢这衣袍!”其中一个婢女含着笑说。 止住脚步的姬茀,转过头看向她,双眼亮晶晶问道:“这衣袍还是公子给我准备的?” 那婢女点点头。“然也,这衣袍还是公子专门从楚国带来的!” 第151章 再遇赵公主 其余侍女也跟着应声道:“在我们楚国,只有楚王及各公子,才有资格赏赐这等绘制图案的衣袍,今姬得了一件,表示公子很是宠爱姬。” 居然如此贵重,那不是要好好重谢一番了? “公子现在何处?我去说声道谢!” “公子出府了,不过这个消息千万不能对外传,因为质子是不能随意离开的!”有个婢女小声解释道。 哦!出去了! 太好了!他出去这段日子,她就很安全,非常安全! 还不待姬茀欢喜起来,一个中厚的嗓音在殿外响起。“姬茀可在?” 姬茀一边施施然地走了过去,一边应道:“在此!” 站在殿外的,是一个冷脸侍卫,他瞟了姬茀一眼,面无表情说:“公子有口令,姬茀接令!” 啊? 姬茀一惊,吓的一只脚跨回到门内,小声问道:“什么……什么口令?” 面瘫侍卫继续冷漠着嗓音说:“公子说,姬着实顽劣,劣迹累累,他外出时间,不可出府,不可行赚钱之道,直至他归来。” “公子还说,姬昨日上缴的二百五十金,他收下了,但那金来历不明也不正,不能算数,赌约需照常进行!待他回来之日,他要瞧见二百五十金还有墨殇宝剑!” 侍卫说完口令,转身便走。 姬茀石化地立在殿门,一脚在殿外,一脚在殿内。 他居然能厚着脸皮没收她的二百五十金,还说赌约照常,还要见到墨殇? 天呐!她是遇到个多么黑心的主子! “公子果真如此说?”姬茀追上去,扯扯侍卫袖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侍卫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直接往前行,“公子还说,他已将时间宽限许久,姬若不依照行事,待公子回来后,便直接依着卖身契内容来!” 侍卫逐渐走远。 僵着手,立在原地的姬茀,小脸都愤怒地聚到一起,“他……他怎能让外人知道卖身契的事情?” 姬茀一直认为这是她和公子离原之间相当私密的事情,不可对外说! 但这厮居然让一个外人来送口令给她,将这等私密事情传来传去,她顿觉无脸在这府中待下去了。 闷着头回到寝殿的姬茀,低头瞧了一下身上的衣袍,一顿烦躁,“脱了!脱了!” “姬,这是公子赏赐给您的……”一个侍女劝道。 “我说脱了,穿在身上,膈应的慌!”姬茀提了声音,大声叫道。 众女被惊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衣袍脱下,给姬茀换上了一身平时常穿的黑色深衣,梳了一个男子发髻。 望着一身男子装扮的姬茀,众女小声提醒道:“姬,公子说了,姬这段时日不可外出!” 姬茀眼角翻了一个白眼! 不出去,她怎么把墨殇宝剑讨要回来! 离了寝殿,姬茀悄悄掩在后门的树林中,当一辆运输食材的驴车经过时,她轻手轻脚爬了上去。 躲在驴车中的姬茀,安全出了公子府,来到临淄城街道后,她从驴车中跳下,冲着愣愣的驶夫高声说道:“多谢!” 她一路前行,转到一条都是高门大户的街道上,细细寻找,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赵公子式府! 姬茀拾阶而上,对守在门外的另个护卫一礼,朗声说道:“两位君,我是公子离原府之人,有要事找公子式,还望通传一番!” 两人抬眼打量了姬茀一番,其中一人问道:“你是叫姬茀吗?” “然也!”居然认识我,奇了。 那人愣了一下,便说:“我们公子说了,如果有一个名叫姬茀的前来,且自称是公子离原府之人,模样清秀白皙,身量瘦小,不可放入府内。” 站在石阶上姬茀一阵愕然,转眼,笑呵呵说道:“这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昨日还有见过你们公子了。” “公子还说,你如果想要回东西,需拿两千金来。”那人将这句话说完后,便盯着姬茀瞧。 这小儿一身布衣,能拿去那么多金吗?定是公子在逗这小儿玩耍了。 靠! 姬茀差点骂出口! “两千金?”她瞪大眼睛问道,她卖给他只卖了五百金,现在他居然卖两千金,他敢再狮子大开口点吗? “然!”那护卫不假思索点点头。 “靠!”姬茀真骂出口。 护卫转头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疑惑,显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天下乌鸦一般黑!”姬茀愤愤然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姬茀茫然地走在临淄城街头,心中一通烦躁,也不知事情为何走到了这种地步。自从她女装出现在公子离原面前后,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正常轨道。 好似跳入了一个一个早就挖好的坑中。 “姬茀!” 这时,姬茀身后传来一个宛如破锣的声音,她回头一瞧,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停了一辆大红大紫的马车。 马车车帘被挑起,露出了丽公主五彩斑斓的巨脸。 姬茀脸上血色渐渐消失,她忍着拔腿逃跑的冲动,嗓音抖啊抖,终于挤出一句话,“公主,真巧啊!” “哼!”丽公主冷哼一声算是应了,她张开那没有上唇的嘴巴,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马车中飘出,“上来!” 简洁的话语不容置疑和犹豫! 姬茀不敢迟疑片刻,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一入车内,一股混合着胭脂香味,馊臭汗味的气味扑鼻而来。 在丽公主的注视下,姬茀不敢伸出手捂住嘴鼻,只能闭一口气,渐渐适应过来。 马车空间不大,除掉丽公主占掉的位置,姬茀只能畏首畏脚缩在角落里,她跪坐一处,在丽公主迫视下,微微一福,恭敬地说:“见过公主!” 丽公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伸出舌头兴奋地舔了下嘴唇,亢奋地说:“离原哥哥在府中吗?” 姬茀摇摇头,但想起方才侍女交代不可透露公子离原出府的话,她又点点头。 “到底是在还是不在?”丽公主脸色瞬间阴沉。 姬茀不敢动了,她垂着头盯视着地板。 行进的马车中,突然响起丽公主沙哑的嗓音厉声:“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拿去做酒器吗?” 暗处,一直尾随着马车的几个黑衣身影,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沉着声说:“今晚必须要交货,货物上了赵国公主的马车,如何是好?” 第152章 黑暗 为首黑衣人沉思片刻后,冷冷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两人都一起抓了!” “是!” 这时,马车驶入了一个巷道。 这个巷道有点幽深,显得有点黑暗。不过因为巷道的前后街道,都是热闹喧哗,倒也没有平素那般寂静。 行走在两旁的护卫,听见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响! 那轻响极轻极轻,却也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就在其中一人猛然抬头看去时,突然的,一大片灰色粉末洒洒扬扬的淋来,转眼间,小巷已完全笼罩在灰雾中! 灰雾中,几个黑衣人一起一落间,将还未抽出刀的护卫全部解决。 马车中的姬茀和丽公主也注意到了车外的异常,她们还未开始有所行动,便听到了外面刀砍到肉上的噗噗声。 姬茀吓的小脸一白,而丽公主则是惊恐地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一直隐在暗处保护姬茀的两个护卫,此时才惊觉到这里的异样,他们冲到巷道口,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已经有两个黑影闪电般地滚入马车车厢里,这两个黑影身手极其高明,几乎是姬茀和丽公主刚刚发现,她们的眼睛便是一黑,却是被人捂住了口鼻。 转眼,两人晕倒在地。 姬茀隐卫的出现,让十几个黑影被闹了个猝手不及,当下,一个黑影低咒了一句,“该死!” 说罢,他喝道:“走!” 声音一落,几个黑影便抱着姬茀和丽公主,纵身跳入一侧围墙,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两个隐卫掩住口鼻,穿过灰雾,急忙跟上,但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公子离原府,染墨轩。 “请公速速告知公子,姬茀被强人掳去!”两个隐卫单膝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惭愧。 端坐在主位之上的蔡公,捋了捋嘴角的胡须,不急不缓地说道:“现在按照公子他们速度来算,必定已经到了齐国边境。” 两个隐卫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其中沉稳的叫疏,他双手抱拳,焦虑急切的说:“公,公子先前有交代,让我两人负责姬茀的安全,不可疏忽,现如今姬茀出事,我两人定是脱不了干系,还望公看在我两人份上,告知公子一下!” 跪在疏旁边的护卫叫关,他也抱起双拳,说道:“即便不便告知公子,也请公加派人手去救人!” 现如今,整个府中能做的了主的都已经跟随公子离原赶去楚国,留下蔡公主持府内事情。 蔡公仍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主榻上,还是不疾不徐地说:“此等事情,我自有定夺,这姬茀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人,就不要告知公子了!” “公……”关起身急急叫道。 蔡公抬手止住了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此等魅惑妇人,不可留在公子身边!发生这种事情,只能她自求多福!” 最好是别回来! 疏和关沉默片刻后,起身离了染墨轩。 “兄,真就这么放手不管吗?”关急急跟上疏的步伐,焦灼地说。 疏回头望了眼蔡公所在的染墨轩,不大的鹰眼闪了闪,“调用我们手中的一切人脉,去打听清楚那帮人的来历,以及姬茀关在何处?” “好!”关露出一个大笑,高声应道后,便迫不及待地飞身离去。 临淄城东郊一处隐蔽的庄子。 “咄,怎么带来这等货色?”猴腮脸尖的中年男人看着地上躺着的一滩肥肉,嫌弃地大叫,“那月夫人不是说是个绝色吗?怎么是个母夜叉?” “石州兄,别急,后头还有个了!”黑衣人挥挥手,两人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将手中人放地上后,中年男人俯下身,扒开散在脸上的乱发,皱眉道:“怎地是个少年郎?” 石州细细打量一番后,脸色转霁:“不过瞧姿色清秀,还带着股贵气,那些好男风的贵人定会喜欢!善!” 黑衣人见他心情大好,便双手抱拳,沉声说道:“此小儿是个女郎,夫人说她在红袍下最为动人,待会齐太子来后,兄可让她着红袍去。” 居然是个女郎? 石州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定会按照夫人所说的办!“ “好!那告辞了!”黑衣人一礼,带着一众人消失在层层树林后。 “来人!” “是!” “将这女郎带去好好洗簌一番,找件红袍给穿上!” “是!” 门外走进四个粗壮的妇人,她们架起姬茀出了房间。 石州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肥肉,不耐烦地用脚踹了两下,闷声一喝,“来人,将这摊肥肉,绑好了给我扔到猪棚去!” 姬茀清醒过来时,便身处黑暗之中。 这个地方实在太黑了,举目四顾,哪怕一点光亮也没有。 她挣扎着坐起来,一路敲过去,在听到墙壁发出‘叮叮’的金属音,而且四面墙壁皆是如此后,姬茀的脸色一沉。 她又摸索了一阵,在确定自己身处一个十步见方的铁牢后,缓缓坐了下来。 盯着黑暗中,姬茀想道:公子定有安排人在我身边,如今我被强人掳去,他们定会想办法找到我的,定会…… 想到最后,姬茀都不敢肯定公子离原是否一定会派人来救她。 坐了一会后,姬茀站了起来,她摸索着到了铁门边,一边敲打着铁门,一边朝着外面叫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外面?” 回答她的,依然是无边黑暗。便是姬茀侧耳凝听,也听不到一个半个与人有关的声音。 渐渐的,姬茀发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这时的她,自是不知道这种幽闭黑暗的空间,能让人孤寂恐惧,她靠着铁门慢慢坐下,过不了一会,又忍不住走到铁门处砰砰砰地敲打起来,一边敲打,她一边大声叫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外面?” 回答她的,依然是无边黑暗。 渐渐的,姬茀害怕起来,就在她差点扑到铁门,差点想要通过嘶叫哭喊来打破这黑暗寂静时,姬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盘膝坐下,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第153章 齐太子 在心跳一步一步恢复平静后,姬茀终于安静下来。她闭着眼睛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道:会有人来救她,会有人来救她…… 想着,想着,她终于让自己恢复了平稳宁和。 这时,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推开,光亮从门缝中射了进来。 外面传来人声。 “可有准备好?齐太子马上就要到了?”一个中年男声传来。 “好了!我这就把人给送到房间里去!” “嗯!小心点,别让她跑了!” “是!” 门外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此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姬茀眯着双眼迎着亮光看去,只见一个腰身圆粗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手中握着一串钥匙。 黑暗中,瞧不清她的长相,姬茀张张小嘴,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老妪,这是哪里?” 妇人从钥匙串中抽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中,边开锁边毫无感情地说:“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 她打开铁笼们,催促着道:“出来!快点!” 姬茀弯着腰,走出了铁笼,还不待她站稳,一根绳索捆在手臂上,身后的妇人一言不发地将姬茀捆了个结结实实。 “走!”做完这些事情后,妇人推了一把姬茀,赶出房门。 走出房门的姬茀,被外面刺眼的火把光,照的睁不开眼。 原来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垂下眼睑,挡住刺眼的光芒,待稍稍适应后,她开始打量所在的环境。 这个地方很陌生,她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走在曲折婉转的亭廊中,姬茀看向逐渐黑沉的天空以及临淄城高大的城墙,暗暗忖道:看来这里是临淄城的郊外,那就是离公子府不远! 就在她一边乖顺地行走,一边瞧瞧打量着四周时,忽然间,前头方向传来一阵人声喧哗的声音,里面夹杂一个男子的低沉冷漠声音。 见到姬茀怔怔地看着前方,后面妇人推搡了她一把,粗着嗓子吼道:“快走!看什么,想看男人,等下有的你看!” 看男人? 姬茀脸色一白,这时,一阵凉风拂面吹来,感到身上的凉意,姬茀低头看去。 这时才瞧到身上的衣袍都被人给换了。 此时身上是一袭红袍,与平常所穿不同,这红袍用的衣料极薄,十分的薄而透,并且,因着胸衣和腰带等物的巧妙作用,她重点部位遮得严严实实,可里面雪白的肌肤,却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极得透与不透之妙! 想姬茀刚才心事重重,竟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这身衣着的不妥。 她早上明明穿的深衣,做的男子装扮! 抿了抿唇,姬茀转过头来,向身后的妇人低低问道:“这衣衫是谁帮我换的?” 显然,妇人觉得姬茀问题太多,她重重推搡了一把,厉着声音说:“快走!再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趔趄一步的姬茀只能老实地继续往前走,两人来到一处房间停下,妇人打开房门,将姬茀一把推了进去。 她解下姬茀手中的绳索,然后将房门重重带上,落下锁。 姬茀快步走到门边,正要抬手拍门时,方才那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 “太子,此间就是!”又是方才的中年男声响起。 被唤作太子的人出声了,“此间里面的真是绝色?” “然也!” “如果让本太子失望,你们这里的人一个个都逃不掉!”门外传来太子冰凉的声音。 “定不会让太子失望!”中年男声话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爬在门边听着外面声响的姬茀,急忙后退,她慌乱地打量着四周,急切想要抓住什么,来给自己寻回一丝勇气。 是齐太子!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为齐王巡查边境吗? 这齐太子生性凶残,嗜杀,也极好色,据说死在他手下的美人不计其数,每玩过一个,便杀一个。 究竟是什么人,将她送到这个地方? 姬茀慌乱的手足无措,如无头苍蝇般在整个房内乱窜。 这时,房门打开了。 姬茀躲在圆柱后面,身子不停颤抖,脸上毫无血色! 此刻,她多么希望公子离原能从天而降,将自己从这个可怕的地方带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它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姬茀的额头,手心,后背已全部都是冷汗。 脚步声停了! 姬茀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她紧着身子,时刻警惕着两边,只待那齐太子出现后,便能及时朝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只见东侧纱幔一阵飘荡,一个华服男子,出现在姬茀左侧。 这个华服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他五官秀丽,鼻尖微钩,双目阴沉,脸色苍白,一瞧便知纵欲过度。 一见到齐太子,姬茀不由后退一步,她盯着他,扭头就跑。 被姬茀此时的容貌小小怔住的齐太子,嘴角露出淫邪一笑,沉着嗓音说:“美人,勿躲!” 姬茀脸色大冷,她大步冲向房门。 就在她向前冲去时,身后的齐太子大笑声传来,“美人性情贞烈,极合我胃口!善!大善!” 在齐太子大笑着时,姬茀已冲到了房门口,她扯向大门门把,她伸手一扣,便是用力一扯。 可是,哪里扯的开? 不管她用上多大的力气,那大门总是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不知不觉,两滴冷汗从姬茀的颈后渗出。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后颈,只听得齐太子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低低传来,“美人好香!” 齐太子吐出一口浊气,手指如蛇一样划入她的后衣领内,他呼吸浓浊地低声说道:“好滑,去不知还是处子否?” 姬茀一个跳开,甩掉了粘在后背的手指,她颤抖着眼神,看向齐太子,哆嗦着说:“我乃楚公子离原的姬妾,如果齐太子不想得罪楚国,就马上放我离去。” 齐太子冷冷哧笑一声,凉薄的嗓音淡淡传来,“楚公子离原?就是那个来我大齐为质的楚国公子?就凭他,我想玩他的姬妾便玩,他能奈我何?” 把公子离原搬出来都没用,姬茀有点彻底绝望了。 姬茀一步步后退,齐太子一步步逼近。 第154章 他带着光华而来 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继续说道:“他虽在齐国为质,但整个中原拥戴他的人不在少数,你就这么敢确定下一代楚王不是他吗?” 齐太子脚步顿了顿! 有戏! “现今楚王病危,楚国国内呼唤公子离原登上王位的声音高涨,难道这些你不知吗?”姬茀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她是想表现出她对他的不屑。 但好像有点适得其反,齐太子阴沉的双眼更加沉了,他再次抬起脚步,逼近姬茀,嘴角带上一抹嘲讽的微笑,“即便受中原名士爱戴,国内呼声高涨,但他是出不了齐国的!” 姬茀连连后退,终于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了。 她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齐太子,那苍白阴沉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 齐太子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姬茀的脸颊,在她惊恐的目光中,他宛如鬼魅一笑,沉声说道:“美人忽闪忽烁的眼神,是在盼着公子离原来救你吗?” 姬茀眼神一缩,闪过一丝希冀! 她现在这个时刻,真的非常期盼公子离原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他让她马上侍寝,她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公子离原与眼前这个鬼魅般的齐太子相比,简直是宛如天上仙气环绕的谪仙。 齐太子的手指继续下滑,它们来到腰带处停下,只需轻轻一挑,腰带便会松开。 此时的姬茀,非常想哀求他放过自己,但是她不愿这么做! 这么做,只会给公子离原丢脸! 明显的,这齐太子是嫉妒公子离原的。如果她向他哀求了,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想必你被抓到此处,定有段时间了。公子离原不会不知晓你的失踪,可他为何还没来救你?其实……”齐太子凑到姬茀耳边,低低说道:“他就是个薄情的人!” 话音一落,他手指一挑,姬茀腰间的玉带瞬间落地。 反应过来的姬茀,立马死死抓住衣襟,冷冷看向齐太子。 她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是,几乎是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极为优雅的声音,“离原求见太子!” 这声音来的太突然,不管是齐太子,还是姬茀,都是一呆。 见到里面没有声音传来,公子离原优雅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继续徐徐传来,“还请太子见谅,我那姬妾,性情顽劣,硬臭无比,无甚乐趣……还请太子放了她吧!” 里面的姬茀,听到这个优雅低沉的声音,紧抱着双臂,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她喃喃的低声唤道:“我等到他了,等到他了……” 如果没有经历过绝望,她不会发现,再听到公子离原的声音时,会感到如此温暖和期待! 她是渴望他来救她有多久了! 齐太子脸色一沉,收回手,瞟了一眼姬茀脸上的泪珠,脸上隐着不甘心,转眼他大声一笑,“原来是楚公子的姬妾,那就开门吧!” 房门打开! 姬茀抬起泪眼瞧去,那白衣身影,茕茕孑立,站在门口,背后映照的月光,让他满身散发着柔和迷人的光芒,真的宛如落入凡间的谪仙。 泪眼中的他,是如此亲切又是如此熟悉,姬茀真想速速奔入他的温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肢,软软哭诉一番她的委屈和害怕。 但是已经发软的腿脚,让她迈不出一步,她只能委屈热烈地看着他。 公子离原是一个人来的,带着满身月光,云淡风轻,闲庭若步! 看到他一袭白衣,腰间连个佩剑也不曾带,便这样施施然走了进来,齐太子脸上的肌肉,一连跳动了好几下。 齐太子脸色逐渐十分难看。 公子离原施施然走到齐太子面前,他悠远的墨眸朝着四下扫了一眼,在瞟过角落处姬茀的身影后,他目光顿了顿,然后朝着太子微笑道:“恭喜太子顺利完成巡查任务!” 转眼,公子离原以一种闲散而又自在的方式轻笑道:“我这次恰好带了一些礼物,正准备送给太子,却不知太子有没有兴趣?” 齐太子饶有兴趣地看了姬茀一眼,再转向公子离原,压着嗓音说:“这等美姬,不知离原愿花多大代价?” 公子离原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他举举手中的玉佩,清朗说道:“这块玉佩代表着楚国息山一处铜矿,我想太子肯定会感兴趣的!” 铜矿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不仅战争中要大量使用,国家礼器以及祭祀中都要用到,可以说,谁能拥有一座铜矿,那就拥有了打天下的资本。 果真,齐太子眸子放大,紧紧盯着公子离原手中的玉佩,过了片刻后,他轻松一笑,开口说:“礼物我收下了,人你可以带走了!” 齐太子这话一说出,姬茀整个人便手脚软弱无力了,朝地上一跪。 就在这时,公子离原上前急急扶住了她。 他那强有力的双臂扶上姬茀时,姬茀再也无法自制的,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间时,她已泪流满面。 他来救她了!真好! 她终于从这个狠毒嗜杀的变态手中逃出来了!真好! 她的公子,她心心念念的公子,真的把她救出了黑暗!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都是永恒不衰的童话,因为,人在绝望之时,陡然看到那个从天而降,救自己出火海的英雄时,那一刻,极度绝望后的极度感激和心动,是无法言喻的。 像现在,姬茀便发现,自己竟是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觉得离不开公子离原了。她甚至觉得,就算他要求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不会拒绝和排斥了。 公子离原抱着姬茀上了马车,她的身上裹着公子离原外袍,衣襟处散发的味道让姬茀无比的安心。 “回府!”公子离原沉声吩咐。 “诺!”马车外响起整天的整齐应诺声。 姬茀抬眼朝着车外瞧去,只见一长龙的火把将整个庄子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接到公子离原的命令后,有条不紊地撤离归于马车后的长龙队伍中。 他为了救她,竟是带了如此多的人? 第155章 你欠的一生都还不清 队伍中,疏和关看到公子抱着姬茀走出时,那口一直提在心上的气终于松下。 幸好没有出事! 马车启动,队伍朝着临淄城方向离去。 大门处,齐太子的身影走出,身后跟着中年人石州。齐太子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朝身后石州说道:“这楚公子如此荒唐,竟然用价值连城的一处铜矿,来换一个小小姬妾,真是有趣!” 石州躬着身,谄笑道:“这等贵重东西,当然是要敬献给太子您,他留在手上,定是烫手山芋。” “你懂个屁!”齐太子笑骂了一句。 石州立马更加谄笑着说:“是!小人只懂屁,小人就是个屁!” 齐太子阴沉的双眼再次看了一眼后,抬脚走回庄子,一座专门供他玩乐的庄子。 前行马车中,双手紧紧箍着公子离原腰间的姬茀,将小脸死死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膛传来强劲而有节奏的心跳声,终于才慢慢一点点感觉到真实。 但一想到方才齐太子那阴沉的双眼,淫邪的笑容,伸过来的手指,姬茀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直哭的泪水泛滥。 从来没有见过姬茀如此伤心的公子离原,一边在她的背上轻拍,一边低声安抚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姬茀这一哭,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她才抽噎着说道:“我一直等着你……” 公子离原低头在她秀发上吻了吻,哑声说道:“我知,我知。” 姬茀哽咽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公子离原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道:“这种人很多,过去了就忘记他。” 转眼,姬茀又抽噎道:“我好想你……我一直想你……” 这一次,公子离原安静了好一会,他只是慢慢的,慢慢地把她抱紧。 又过了许久许久,姬茀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低语道:“你的衣裳不能穿了!” 都被她的眼泪浸透了。 公子离原低笑,“无妨!” 从见到他到现在,公子离原整个人都温柔成一团水,紧紧将姬茀包裹在中间。 想到方才公子离原拿给齐太子的玉佩,姬茀低声问道:“你刚才给齐太子的那个铜矿很值钱吗?” “嗯!”公子离原低头在姬茀发间轻轻一吻,柔声说道:“但不及你珍贵!” 埋在公子离原胸膛前的小脸,飞上一抹嫣红,唇角渐渐飞扬。 “不是说要老实在府中待着吗?怎么会被人掳到这里来?”头顶传来公子离原温柔的声音。 即便这声音温柔的能掬出水来,但姬茀还是哆嗦了下。 “小人……小人……”姬茀思绪飞转,脑中转出好几个借口,但她都没说出来。 她的温柔公子、踩着月光而来的公子,怎么能用谎言相欺呢? “小人又顽劣了!没依照公子规定,老实待在府中,偷跑了出去!”窝在公子离原怀中的姬茀,小声地解释道。 她垂着眼,等着公子离原的质问。 但是,却只感觉头顶又是一软,公子离原在她的发间印上一吻,语调满是温柔,“姬以后不可再顽劣了!” “诺!”这声应诺,是真真发自心底的顺从,不似之前的敷衍! 软软的语调从公子离原胸膛前飘出,他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来。 经过这次事情,小儿定能倾心相许了! 感觉到公子离原的笑意,姬茀因方才‘不及你珍贵’的柔情之后,她的心中又是充满了浓浓的蜜糖,又甜又腻,让她头脑直迷糊。 抚在公子离原胸膛前的食指,无意识地不定拔弄着他的衣襟,姬茀张张嘴,软糯地说:“公子,小人无能,拿不回墨殇了,我们之间的……”,她犹豫了片刻,继续软着语调说:“那个卖身契能不履行了吗?” 顺杆上树?真会找时机。 真是给个甜枣,再要个蜜糖。 公子离原很想抚额,很想再揍她屁股,但一想到她才从那般险境中脱身,抬起的手顺势放在了她的腰间。 不过,从此般看来,那卖身契也没太大用处了,不履行他也不会损失太大,因为他有了更大的筹码! “可!” “谢公子!”姬茀兴奋地从公子离原怀中抬起头来,双眼闪动着亮光,脸颊还带着晕红。 公子离原对上她熠熠发光的墨玉般眼眸,唇角展出一笑,俯下身,薄唇触碰到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扑向耳洞,“姬现在可是欠了我一座铜矿,只怕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靠!敢情那铜矿是算到自己头上的。 姬茀闪着亮光的双眸渐渐暗淡,她咬牙瞪视着眼前的俊脸,准备厉声责问时,公子离原再次开口。 低沉优雅的声音充满整个车内空间,带着丝丝性感。 “姬可以身相许!” 姬茀被雷的个天雷滚滚。这么没羞没臊的话,真的是公子离原说出来的吗? 真的是…… 她将红的更加鲜艳小脸,死死埋在公子离原胸膛,闷闷声音从里面飘出,“羞!公子真羞!” 姬茀心中的小人,直跳脚叫嚣:姬茀你丫别装了,你也挺期待的,不是么?你丫又在装清纯了。 这时,马车停下来,车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公子,到了!” 一路上,姬茀都是窝在公子离原怀中,她起身想要离开他的怀抱,自己走下车,但公子离原双臂一使力,将她重新拉入怀中,抱着她走下了马车。 此时的公子府,灯火通明,以蔡公为首的府中人,疾步出门迎接,当蔡公看到公子离原怀中的人影时,他的脚步停滞了一下,然后快步迎了上去,“见过公子!” 被抱着的姬茀,仍是将小脸死死埋在公子离原怀中,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蔡公咄咄而视的目光。 公子离原抬眼瞧了一下躬身立在一旁的蔡公,冷淡说道:“公已年迈,无须亲自出来相迎!” 说罢,他抱着姬茀径自入府,留下众人立在门口。 蔡公身后的门客面面相觑,几人低声议论传入蔡公耳中。 “看来这次公子很生蔡公的气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啊!” …… 立在前头的蔡公,脸一红,衣袖一甩,大步迈了进去。 第156章 一年之约 灯火通明的公子府,一股无形的压力蔓延,公子离原端坐在主位上,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公子,我等在姬被劫持后,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发觉背后主事者与齐公子子归府有关,最后查到此处,便停止了!”疏沉稳地将他们所知道的线索细细讲诉出来。 他们还没那个能力去追查齐公子子归府。 在公子离原眉头微皱时,他继续接着说道:“不过在查的过程中,似乎十五公主的人也有参与进来!” 疏话音一落,关接过话,道:“与姬一起被劫走的还有赵公主,现在公子式也在派人急急寻找,不知公子在救姬的时候,是否有看见丽公主的身影。” 丽公主? 公子离原眉头更皱,眼神中闪过淡淡的厌恶,他薄唇微启,语调淡漠:“无!” 抬眼对上蔡公微微发红,还带着怒气的脸,公子离原疲惫的墨眸眨了眨,他隐忍着怒火,尽量保持平静,“公,姬被劫持之事,您可知?” 蔡公身体顿了顿,抬起微红的脸,浑浊的双眼凝视着前方,缓缓说道:“知否,不知否,公子欲如何?” 公子离原放在榻几上的修长右手紧握成拳,他暗暗深吸一口气,渐渐松开右手,低沉优雅的声音已然带上一股怒气,“公可知,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又葬送在齐太子手中,而这人还是我甚重之人,公就没有一个说法吗?” “说法?”蔡公沉吟片刻,转过身,朝着公子离原一礼,提着声音说:“一普通妇人,怎及公子前途!公子理当以理想报复为重,怎可重视一妇人?” 公子离原叹息一声,怒气已转无奈。 又是前途,又是抱负,这蔡公就这么小看他,认为他得了美人就得不到江山,要了江山,就不能要美人吗? 这硬臭老头,真是拿他没办法。当初就应该带他一起上路,留薛公在府中。 公子离原抬手抚额,淡漠的墨眸染上了一股无奈。 在他小的时候,蔡公便跟随在自己左右了,教习自己学识,谋略,讲诉他在各国的所见所闻,可以说他是自己的启蒙老师,在学识上,他是无比崇拜和尊重,但在一些事情上,随着年龄的增大,意见逐渐分歧,两人经常会就一些小事闹不愉快。 直到后来,脾气暴躁,行事偏激的蔡公动不动就死谏,这让他极为头疼。 不过他知,这些都是为了他好。 “公!”公子离原低低叹息一声,声音带着无奈,“我对姬茀是真真心悦之,还请公看在我的面子上,抛开成见,真心待之!” 他这话实则是在请求了。 但蔡公却是头一偏,冷哼一声,吐出的气,直吹的嘴角胡须飞舞,“蔡某老矣,这府中众事,怕是无力承担了,还请公子让我告老还乡吧!” 哟!倚老卖老了! 这次到没有以死相逼,而且改成告老还乡了。 公子离原眼中的无奈更甚,他侧眸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疏和关,抬眼示意一下。 收到公子离原的眼神,秒懂的关立马大笑一声,转头望向蔡公说:“公真是乱说,瞧你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怎会老呢?到时公子有大子后,大子的老师非您莫属。” “怎么不老?方才都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嫌弃我年迈。”蔡公瞟了一眼主位上的公子离原,瞪视着关,语气颇为埋怨。 关呵呵一笑,放在榻几下方的手,扯了扯疏的衣角,嘴上继续说道:“您要是告老还乡了,我等不是都不能听您讲学了?” 三公都会定期在府中讲学,每次人数爆满,他们对知识的渴求和热情,让我们这些处在信息化时代的人都为之汗颜! “公,现在正是公子急需人才的关键时刻,一些大事还需您出面定夺,还望公慎重考虑!”疏终于开口,他抬眼诚挚地看着蔡公。 蔡公又是冷哼一声,不过力度比之前小了不少,嘴角的胡须只是轻轻飘荡了一下。 疏见蔡公态度还没有软下来,继续说道:“公都跟随公子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看到公子登上高位的时刻吗?” 十几年了,他不就是在期待着那个时刻吗? 蔡公浑浊的双眼闪了闪,终于垂下了头,但嘴角的胡须还在轻轻颤抖。 公子离原放下手,扯着嘴角,发出笑声,“公怎地越活性情越像个小孩了?以后这告老还乡的话就不要在提了。” 公子离原这个台阶送的极为及时,蔡公终于蠕动嘴角,“要我不为难姬茀也可以,但是公子必须答应老朽,一年内登上楚王之位!” 也许,只有与公子来个君子约定,他才能对姬茀放下成见。 一年? 公子离原目光略略一沉,优雅一笑,“可!一年后,我如果登上楚王之位,必封蔡公为相国。” 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的蔡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对着公子离原叉手一礼,情绪颇为激动,也带着兴奋,“只要公子能登上楚王之位,老朽为不为相都无所谓,到时老朽也可向老楚王交差了。” 公子离原和现在的楚王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老楚王弥留之际,本意是要将王位传给公子离原,但楚王通过兵变,率先入主了章华台。 那个时候的公子离原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在他的下属一个个愤愤不平,极力劝他起兵反抗时,公子离原却是闭门谢客,做起了一个闲散公子来。 这种状况直至楚王一步步设陷打击,他才慢慢意识到,就算你不去争,在他哥哥眼中,他始终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不安心。他用老楚王留给他的财富,凭借着苦心经营,一步步在楚国崛起,一步步名动中原,但最后还是被他哥哥送到了齐国当质子。 “定不负诸位!”公子离原收回思绪,带着坚定,一字一句,缓缓道。 三人齐声回道:“公子英明!” “好了,退下吧!”公子离原起身,朝着寝殿而去,“至于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你们可以动用府中暗卫来调查,务必查出是何人所为。” “诺!”疏和关立马应答。 第157章 不想离开你 去往寝殿的路上,他的心中还在惦记着小儿! 经过今晚的事情,她对他似乎已经产生了依赖,特别是在房门打开,她对上他时,那眼神中,分明是带着喜悦,带着热烈,带着控诉。 当他甫一听她被强人掳去,心脏不停地抽动,再听说蔡公无意营救之时,他脸色已转白。 当下,他只能草草交代大家原地等待后,便带着送信之人,一路狂奔,花了六个时辰才走到长江边的路,他赶回去,只用了三个时辰。 好在,他赶上了,小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就足够了! 行至寝殿门口,公子离原带着淡雅的笑容,犹豫一下,便推门而入,初夏的凉风,从大开的房门处钻入寝殿中,吹起了层层纱幔。 满殿轻飘飞舞的纱幔,一层层映射出那妙曼玲珑的身影。 殿中光线昏暗,立在纱幔后的身影,朦朦胧胧,公子离原抬脚迈步,急急走了过去,似乎要瞧个真切。 殿门缓缓关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公子离原的脚步也渐渐凌乱,他的心也砰砰直跳。 那纱幔后的人,可是在等他吗? 纱幔被一层层撩起,公子离原由起初的挑,变到后来的扯,最后直接是一把拉扯下,当最后一层被公子离原粗鲁扯下时,他的视线终于对上了她。 只是一眼,他的期许,他的热情瞬间消失,满是落寞。 他上下打量眼姬茀身上的男装,低沉着嗓音问:“姬这般,是为何?” ‘扑通’一声,姬茀重重跪在地上,两手伏地,额头在地上连磕三下,道:“公子如果再出门,请带上小人!” 公子离原眼中的落寞慢慢消散,慢慢涌出喜悦,“路途艰险,你一个女子是承受不了的,还是在府中等我归来。” 姬茀直起身,抬起墨玉眼,眼巴巴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求公子了!瞧您一离府,坏事就找****,我觉得公子您就是小人的福星,平安符。” 福星?平安符? 这都是什么鬼?居然拿他堂堂一个大国公子,还是个玉树临风的优雅公子,来当平安符?驱邪避鬼斩小人? 公子离原无奈地闭上双眼,默不作声。 “公子,求求你了!”姬茀膝行两步到公子离原腿边,双手抱住他的小腿,边摇晃边软软哀求。 “不可!”公子离原抬脚准备走到床榻边,但小腿被姬茀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他看了眼脚边昂着头,眨巴眨巴望着自己的姬茀,额头黑线直冒,最后,他拖着腿上的人,一步一挪地来到了床榻处。 公子离原重重叹息一口气,嗓音中的疲惫更加明显,“姬别闹了,早早歇息,明早我还要赶路。” 此时的姬茀,才注意到公子离原脸上的疲倦。 想到他出现时,有点疲惫的样子,还有他送给齐太子的铜矿,显然是急匆匆赶来,来不及去整理和准备。 在他疲倦的时刻,她这样的请求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姬茀松开手,退到了一边,头点点地,道:“那公子安心歇息,小人退下了。” 说罢,姬茀从地上站起,弓着腰,慢慢退了下去。 “站住!” 还没退出几步,公子离原优雅中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过来!” 姬茀掀开眼眸,看着闲闲坐在床榻边的公子离原一眼,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才刚走到他前面,公子离原伸出手臂,一个用力,将姬茀扯到了怀中。 落入公子离原怀中的姬茀,双手吊挂在他的脖子上,小脸上已是红晕密布,她躲闪的眼神,不断飘向公子离原含着笑意的唇角。 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去的怦然心动,又偷偷跑了出来。 姬茀直感觉她胸口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嚅嚅嘴角,挤出一句话,“公子不歇息了?” 呜!为什么这句话有点暗示的味道! 果真,公子离原嘴角笑容更大了几分,暗沉了少许的墨眸盯视着姬茀越来越红的小脸,好听的声音响起,“姬,是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吗?” “没有!”姬茀将头直左右摆动。 公子离原朗笑一声,他看着姬茀,渐渐低下头,额头相触,鼻尖相磨时,他沙哑的嗓音从两人之间飘出,“抱一下就好!” 感受到他此时真的很疲惫,姬茀完全搂上他的脖子,将脸放在他的颈侧,手轻拍他的后背,温柔着声音说:“公子想抱多久都可以。” 公子离原没有回话,他安静地搂着姬茀,头靠在她柔软的肩头。 直过了好久好久,姬茀的身子已经麻木,她小声唤道:“公子?” 没有声音! “公子?” 依然没有声音。 姬茀小心抬起头,侧望过去,对上的是公子离原沉睡的俊脸。 居然睡着了! 小心翼翼将公子离原在床榻上放平后,姬茀回到了侧殿中。今日一整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她也是困意重重,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仍是天未亮之时。 府中后门处,传来公子离原的厉喝声。 “姬,别闹了!此次出门,路途凶险,带上你一个女子,实是累赘。” 她居然是累赘! 姬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中一酸涩,一股泪意涌了出来。 她垂下双眸,低下头,想掩去眼中的失落和苦涩。 公子离原的鞋底出现在眼前,一下子,她被他拥入怀中,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怎地失落至此?” 姬茀埋在他的胸膛,僵硬挤出一个笑容,但眼中的泪水直滚动,在脸皮扯动时,泪珠扑簌扑簌直落下。 这一流,竟是怎么也收不住。 突然地,公子离原温柔一笑,他抬起姬茀下巴,看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柔着嗓音说:“好好的,怎么流泪了?” 姬茀侧过头,想让微风吹干眼中的泪水,但也许是心中失落太多,那泪水一点都没有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到最后,姬茀任由着泪珠吊在那长长的睫毛上,哽咽地说道:“小人,不想离开公子……” 千言万语,百般思绪,到最后,只是汇成了这一句话。 是啊,就算她有千般种理由,但最本质的,不就是想一直在他身边待着吗? 第158章 渡江 公子离原凝望着她的泪眼,看着看着,看着看着,墨眸渐渐染上柔情。 他轻轻将她再度拥入怀中,弯起嘴角发出一笑,笑声清越悠扬,“姬眼中泪意,不忍拒绝之。” “谢公子!”闻言,姬茀止住了哽咽声,欢喜地看着他。 公子离原放开姬茀,转过身,翻身上马,他侧眸居高临下看着她,伸出手,扬眉笑道:“是与我共骑还是单独一匹?” 抬起手,用袖子拭干眼泪的姬茀小小丢了一个他白眼,“我自己会骑马!” 然后在其余众人含着笑的眼光下,跨上公子离原身边的一匹黑马。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公子离原嘱咐道。 “然!” 公子离原看了院中整齐待发的众人,沉声一喝:“出发!” 待所有人都准备好后,这支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静悄悄地出了临淄城。 一整个上午,他们都在赶路。当见到宽阔无边,蔓延千里的长江时,姬茀仿佛见到了曙光,当马一停下时,她几乎是跳着从马上下来,冲到一边呕吐不止,脸色苍白。 无人注意到姬茀的异常。 在长江边等了一天一夜的众人,见到公子离原的队伍时,发出一阵惊呼声,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他看向公子离原,闪着和蔼的目光瞟了姬茀一眼,然后转向公子离原说:“事情处理好了?” “好了,公可有联系好船只?”公子离原点点头,对这位老者的态度无比恭敬。 他便是三公中的薛公,学识渊博,和蔼可亲,为人随和,与蔡公相比是两个极端。 “船只已经备好,就等公子了。”转眼,薛公的目光又瞟向姬茀,语气温和地问,“是她吗?不过瞧神情不是很好,别累坏了身子。” 这时的公子离原才注意到姬茀苍白的脸色。 “嗯,我去瞧瞧,待会再和公细说。”公子离原转身,急步走向姬茀。 薛公慈祥的望着公子离原离去的背影,含着笑的老脸,褶皱聚到一起,格外的慈眉善目。 “小儿,还能坚持下去不?”公子离原来到趴在马鞍上的姬茀身侧。 此时,他又开始称呼她为小儿,一是姬茀做的男装打扮,二是总觉得这样叫更顺口。 姬茀抬起头,掀开眼皮,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后,又垂下眼,虚弱地说:“我们这般赶路还要多久啊?” 连着骑了五个时辰的马,姬茀的胃中都被搅了个翻江倒海,看着其他人都和没事一样,姬茀很是郁闷,这样会不会真让公子离原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想到这点,姬茀立马强打起精神,大声说道:“能坚持,肯定能坚持,只是出门太急,未吃早餐,饿的慌!” 说罢,她脸上强硬挤出一个笑容来。 “真丑!”公子离原小声评价着,他对一侧的护卫招招手,说:“拿点吃食过来!” “诺!” “不用了!”姬茀沮丧着脸,高声拒绝,但仍是止不住护卫的脚步。 胃中还很难受,她那有胃口吃东西! 她哀怨的苍白小脸在公子离原注视下更加苍白,渐渐地,她垂下头,手中不自觉的扯着马脖子上的长毛。 黑马吃痛,前蹄一扬,姬茀重心不稳,仰面朝地上摔去。 在摔下去之前,按照桥段,她会落入一个充满浓烈男性气息的怀抱。 可是…… 当姬茀终于停住了,没有温柔,没有好闻的气息,没有美男。 她就僵硬地躺在地上,后背传来的疼痛提醒她,她直接硬梆梆地摔到了地上。 黑马被护卫牵住缰绳,拖到一边去,公子离原站在一边,无波的墨眸平静地看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姬茀。 “公子,你……”姬茀双眼带着呆怔,张着嘴,控诉地质问。 “方才没瞧见。” 他就站在自己旁边,怎能没瞧到了? 他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咿!自己刚才好像也是,明明难受的要死,去故作没事…… 终于意识到这点的姬茀,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手臂抱着自己的肚子,不做掩饰,将自己难受的一面真实展现出来,“公子,我难受,一点都不舒服。” “哪里难受了?”公子离原的声音还是无波无澜。 姬茀任由着冷汗从额头滴下,声音愈发虚弱地说:“小人,头疼,肚子疼,胃疼,大腿疼。” 她真没有说谎了,这些部位真的疼。 公子离原收起面无表情,“我看你不止是这些地方疼,连屁股也要疼了。” “是,是,摔疼了!”姬茀连忙岔开。 他怎么老是惦记着揍她屁股呢? “来人!”公子离原转身离去,唤来一个剑客,低声交待一番后,便走向了薛公。 薛公眯着眼瞧着一步步走来的公子离原,沧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公子也有了需要关心的人了,尚好,尚好!” 公子离原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还在望着他的姬茀,鼻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冷哼声,“一顽劣小儿,不多上点心,都要将我府中值钱的拿去变卖了。” “只要公子还保持初心,就算再多花心思在这小儿身上,我们都不会反对。” 三公中,也只有他对姬茀是一种中立态度。 公子离原眉头微蹙,抬起澄澈悠远的眸子,淡淡说道:“公也与蔡公一般,认为小儿会误了我们的大事吗?” 薛公哈哈一笑,没有作答。 “事成与不成,还是要看天意!”薛公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一部分人去张罗船只了。 天意? 此番冒着危险去楚国,能不能事成,确实是要看天意了。 站在江边的薛公,朝着芦苇林挥挥手,身边的剑客嘴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哨声,不过转眼,从茂密的芦苇林中荡出几叶扁舟。 “船家公,鲲鹏过河要几只?”那吹哨声的剑客大声问道。 “大鹏展翅,一下十万八千里,还要我这小小船翁吗?” “鲲鹏至!”剑客对着船上的老翁双手抱拳,恭敬说道。 “来咯!”船翁发出嘹亮一声,荡起双桨,渐渐靠岸。 众人随着公子离原站在江边,等着船靠岸。 脸色稍稍缓过来的姬茀,在公子离原的眼神下,急忙走到他身边,立在身后。 第159章 中埋伏 船翁走下扁舟,对着公子离原一礼,“老朽拜见公子!” “老人家快快请起!”公子离原伸出手,虚虚一抬。 船翁直起身,朝薛公一礼后,声如洪钟,“日落西沉,我们要速速渡河,晚间风大,不好撑船。” 公子离原墨眸中带着谨慎看着薛公。 薛公朗声一笑,缓缓低声介绍着,“这就是肖老,掌管这个河段的船舶和运输,是我们培养的隐秘势力。此番我们是隐秘回国,一切都要掩踪而行,所以肖老才做此打扮。” 公子离原看向肖老隐在斗笠下的面孔,面色霁开,他微微点头,道:“您就是肖老,一直听三公提起,今日终于得见。此番就有劳肖老了。” “能为公子效劳,是我族荣耀。还请公子速速上船,已经起风了。”肖老侧过身,面色略显着急。 “可!” 公子离原抬步走上扁舟,姬茀紧紧跟着,在经过肖老时,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便被肖老眼中的精明和气势震慑下。他虽是做船翁打扮,但仍是掩不住散发出来的凌人气势。 肖老带来的几叶扁舟刚好装下公子离原的人马,一行人安全地过了河。 众人在岸边整理马匹时,肖老洪亮的声音从水间飘来,“公子,现今楚国国内混乱,盗匪四生,公子路途中定要注意安全。” “多谢肖老!”坐在马背上的公子离原向肖老一礼,便策马离去。 才刚缓了一口气的姬茀,不得不硬着头皮爬到马背上,她还没坐稳,经过她身旁的公子离原,长臂一捞,将她拎到自己身前坐下。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那稳健有力的心跳隔着衣衫直击姬茀心底。 耳边响起他的低沉嗓音,“坐好了!” 公子离原一甩缰绳,骏马扬蹄急冲而出,陡然的惯性让两人的身体贴合的更加紧密,姬茀小手死死抓着马鞍,猛烈灌入口中的疾风,将那声惊呼给淹没了。 渐渐暗沉的夜空下,在漫长的黄尘古道上,十几个黑色身影疾驰而过。 他们穿过离郢都最近的蔡郡,一路向南,子夜时,终于见到了郢都高大的城墙。 此时,众人已是疲惫不堪,公子离原吩咐原地休息后,大家支帐篷的支帐篷,生火的生火,一切井然有条。 公子离原将姬茀抱下马,他双手搂着她的细腰,低低命令道:“待进入郢都城后,我会将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千万别随意四处走动。” 他将姬茀搂的更紧,声音更是严厉,“城中危机重重,要是你出事了,我寻不到你,我该如何是好。” 姬茀第一次从他的话中,感觉到宠溺,她仰头看着他,目中波光涟涟,软软地应道:“然。” “可还有不适?”此时公子离原的声音已换上了温柔。 姬茀仍是昂着头,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痴痴说道:“公子马术绝伦,一路疾行,小人都不觉得颠簸,所以就没有先前那般难受。” 公子离原低下头,望向姬茀落满漫天星辰的眼,温柔一笑,低低说道:“那等下好好休息一番,我还有事情与薛公详谈,可不必等我。” 他放开姬茀,在她额间轻吻一下,便朝着薛公走去。 反应过来的姬茀,本来还苍白的小脸,立马晕红无比,她盯着公子离原的背影,小小啐了一口,“谁等你来着!” 但事实是,睡在公子离原帐篷中的姬茀,半途醒来一次,当看到侧卧睡在自己身边的公子离原时,她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哧溜哧溜,磨磨蹭蹭,挪到了公子离原怀中继续进入梦乡。 待到第二天,她是被外面马的嘶鸣声吵醒的,往身侧一瞧,公子离原已经离去。 张着朦胧的睡眼,姬茀走去帐篷,就瞧见了正要出发的公子离原,她急急跑到公子离原马边,昂着头,小脸上带着担忧,“公子定要注意安全!” 公子离原转过头,望向她还没有漱洗的脸,嘴角弯起一笑,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儿昨晚的梦话,到时可一定要兑现。” 还不待姬茀反应过来,公子离原一扬马鞭,带着众人朝着郢都城的大门而去。 怔愣在原地的姬茀,脑中回想着她到底说了什么梦话。 她真有说梦话吗? 昨晚她是一直在做梦,梦见一群小孩围着自己转,个个都粉雕玉琢,可爱的要死,她抱住一个,死命轻了一口,心里想着,以公子离原的美色,如果和他生一个娃娃,估计会更加可爱。 她到底说了什么梦话? 该不会真把她想的说出来了吧! 姬茀转过身,面色郁郁地走回帐篷,拿起毛巾狠狠搓着自己的脸。 整个营地,只剩下姬茀和两个剑客,这两个剑客是公子离原留下保护自己的。 在整理一番后,姬茀在两个剑客的带领下,也进入了郢都城,他们将姬茀安置在一座靠近城门的普通院落中。 站在院落天井中的姬茀,靠着一颗枣树,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边树根,脑中回想着之前在郢都中的生活情景。 当然,这些回忆都是这具身体之前的回忆。 那日的血流成河,那日家中族人的惨叫,犹如历历在耳,姬茀甩甩头,挥掉脑海中这些不愉快的回忆。 这具身体在前世时,带着巨大的仇恨,跟随鬼谷子,学习各种技能谋略,因消耗心血过多,年纪轻轻便翘了,用现代话说,就是过劳死。 而在被姬茀占据了这具身体后,她觉得学那些尔虞我诈,众横捭阖的玩意实在太累,还有什么奇门遁甲,五行阴阳术,对她简直是天书,因此最后她全都统统放弃,只学了个半吊子。 此时,重新踏上这片故土,姬茀意识深处的情绪涌了上来,它在她心中叫嚣着,要替她报仇。 可是,姬茀置于一笑,狠狠将它打压了回去。 郢都城的东南向,一处占地极广的奢华院落中,书房内气氛低沉,公子离原站在主位上,看着下方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剑眉一皱,沉声问道:“你是说陈拓叛变了?” “然!”中年男子抖着嗓子,颤抖回道。 突然,房门打开,薛公脚步凌乱地冲了进来,他伏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公子,我们中埋伏了。” 第160章 出逃 中年男子身子顿僵,心思一转,“公子,小人真与此事无关。”他趴伏在地上,高声叫着,声泪泣下。 跪在他旁边的薛公,怒目瞪视,大声吼道:“成方,你敢说你真的不知情吗?” 薛公实在是气急,怒发冲冠,和善温谦早就没有了。 成方伏在地上的身子僵了僵,然后又是高声哭道:“小人真不知情,那公子建为人阴险,猜忌极重,小人一直都未能在他府中安插眼线。” “既然如此,那这次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薛公气的嘴角胡须直颤抖。 成方哭声停了一下,没有一点泪意的双眼阴了阴,然后继续嚎叫着,“那消息是陈拓送来的,他说公子建与郢都城内大部分公卿勾结,准备弑王登位,并派兵将章华台重重包围。那知……那知那陈拓小儿居然叛变了。” “这等重要消息,你们都没有核实下,便送到公子这里。你们可知,这是让公子跳入了一个死坑。”薛公起身,抬起腿,狠狠踹了那成方一脚,厉声喝道:“一群窝囊废,要你有何用!” 薛公一口气怒喝,心血翻涌,他抬起灰败的老眼,看向公子离原,哑着嗓音说:“公子,你先走,老朽殿后。” 今日一入郢都,他就觉得不正常,按照常理来说,王宫被重兵包围了,整个城内的百姓应该很是惶恐才对,但走在街上,到处是一派祥和。 他暗中派人去章华台一看,哪里有重兵包围? 是以,一行人转到他们在楚国秘密场所,唤来了郢都城内的负责人。 成方便是他们留在楚国的内应,同时也负责消息的传送。 之前他每次提供的情报都准确无误,毫无偏悖,因此,当他们在齐国一接到他送来的情报时,也都相信了,并且也急急恳请公子速速回楚国。 那曾想到…… 薛公愧疚地垂下头,悲伤重叹一口气,再度跪下,语气已带上决然,“公子,您带着护卫从后门走,公子建的人马还要一会才能到这里来。凭着老朽在楚国的名声,估摸能将他拖延住一炷香的时间,想必那时公子已经出了城门,离了郢都。” 公子离原面容深沉如海,他突然转向跪伏在地上的方成,沉声问道:“现这个地方有多少护卫?” “不到二百之数,”方成还是继续颤抖着身子回道。 “将他们速速召来。”公子离原一声令下。 “诺!” 方成起身,迈着碎步急急退下去。 公子离原跨出一步,将薛公扶起,婉言劝道:“公随我一起走,那公子建心狠手辣,我真怕公在他手中有个闪失。”他望向楚宫的方向,声音悠悠说道:“只怕现在整个郢都城都被公子建的人马封锁了,我能不能逃出去,还要靠公帮忙谋划。” 直到此时,薛公老泪纵横,他深深懊悔不已,为何不多派人手打听清楚,“公子……” 公子离原拍拍薛公的手,平静无波不带一丝慌乱的说:“公昨日还说,事成与不成,还在天意,我相信天意是眷顾我的。” 踱步走到房门处的公子离原,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声音清越悠扬地说:“公,这楚国的天只怕要变了,我们在楚国的人也要变了。” 两个变了,让薛公停止了懊悔,他转一转浑浊的眼珠,老脸一红,狠狠骂出口,“吃里扒外的东西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那是自然!”公子离原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后,已然带上冷漠杀伐。 此时,方成带着二百护卫聚集到院中,列队站好。 公子离原走到队伍前,他目光扫视一边整个队伍,目光凌厉,冰冷无情。 “我是公子离原。”他缓缓开头,一字一句。 这句话一出,队伍立马肃静,恭敬无比地看着公子离原,他们真正的主人。 “誓为公子效力,在所不辞。”护卫发出整齐的口号。 立在队伍前头的方成被这响亮的口号吓的转过身,目瞪口呆看着众人。 他不知道这处秘密场所中的护卫,都是公子离原先前在楚国精心培养的,并且对公子离原惟命是从。 “你们当初在经受训练的时候,遇到有叛心之人,都是怎么处理?”公子离原提着声音,语调冷漠。 “杀!”众人异口同声。 “善!”公子离原抬手,指向方成,“此人已然投靠公子建,递送假消息,陷我于困境之中,此等之人,当杀不?” “该杀。”众人听闻他们在楚国的主事人,居然投靠了公子建,每个人都双眼发红,怒气冲冲瞪视着方成。 “可!” 随着公子离原话音一落,众护卫蜂拥而上,将惨白着脸的方成乱剑砍成了肉泥,直到死去,他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求饶。 这仅仅只是开始。 在杀掉方成后,公子离原带上了众人,策马朝着城门而去。 按照公子建的速度来算,他们也快到这个地方,不过等他们到的时候,留给公子建的只是一处火海了。 一群人起落一致,声势浩荡,在冲到城门处时,那里已经是城门紧闭,重兵把守。不用公子离原吩咐,他身后的护卫,发出响亮的喊叫声,“冲啊!” 二百个护卫齐涌而上,与守门的重兵兵戎相接,虽然人数没有他们多,但这二百护卫都是公子离原之前精心培养的,个个伸手了得,不出片刻,守门重兵渐渐处在下风。 薛老也挥舞着佩剑,加入战斗中。 被护卫围着的公子离原身上早已染满敌人鲜血,他握着铜剑,将靠近自己身边的敌人一个个清理掉。 离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时,他身边一个护卫问道:“公子,姬要带上不?” 公子离原此时杀红了的眼,沉了一下,道:“暂且不带上,他们的目的是我,只要我离了这郢都城,她便会没有危险,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诺!” 又是一阵厮杀,守门重兵终于败下阵,公子离原的人打开城门,队伍急冲而出。 匆匆赶来的公子建,直瞧见了公子离原离去的背影。 可是,从公子建的脸上却瞧不到可惜和愤怒,他带着薄笑,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第161章 围困 而一直呆在院落中的姬茀,听着城门那个方向传来的厮杀声,她此时心非常不安,提心吊胆,很想出去一探究竟,但公子离原之前的交代让她缩回了脚步。 她担忧的直在院中转圈,终于,门外传来响声,姬茀急急冲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两个剑客回来了,她跑过去,急忙问道:“外面怎么了?公子呢?” 其中一个剑客额头皱起,脸上布满煞气,手臂青筋直爆,他没有回答姬茀的问话。 “怎么了?”姬茀更加着急。 “女郎。”这时,另外一个剑客开口了,“公子已经离城,但情况很是不好,这个时候,女郎千万别出去。” 他离开了?为什么离的这么匆忙,都不带上她? 或者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之前在未入郢都城的时候,他就说此番进城,凶险重重,现在这城门处动静如此大,必是和他有关了。 此时,姬茀已管不上公子离原的交代,心惊肉跳地皱眉问道:“是不是公子出事了?” 两剑客狠厉的双眼中闪过犹豫,最后那个先前开口说话的剑客,年纪稍长,他哑声说道:“是!” 在姬茀震惊的后退半步时,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继续传来,“但是公子有交代,让女郎先隐蔽待在城内,等事情过去后,他会接女郎走。” “他真的能逃走吗?”姬茀不安心,也不放心,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定是中了歹人的设计,身陷囹圄中。 两剑客一顿沉默。 “不知!但公子神通广大,他定能逃离危险。”年长剑客表情坚定,但话语中却是带着担忧。 姬茀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担忧,容色镇定地说:“烦请两位君将今日在城门处发生的事情,还有公子朝何方逃去都告诉我,务必详细。” 两个剑客面面相觑一会,最后还是那年长剑客开口了。 他将公子离原被人叛变,以及公子建的表情等等都一五一十详述出来。 “公子建居然没有追上去?”姬茀困惑不已。 他设这么大一个局将公子离原引诱过来,居然就这么放任他离去? 姬茀总觉得不对,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公子离原逃去方向的路线图。 他是沿着来时的方向而逃,途中会经过整个蔡郡,但是此刻他已经暴露,如果进入蔡郡,必定是自投罗网,那他会选择哪条路呢? 是蔡郡西边的域山,还是东边的罗山? 都是高山,但域山与罗山相比,地势会较为平坦,更加便于骑行,公子离原为了赶速度,定会选道域山。 一旦过来域山,就会直达长江边,那边有肖老接应,到时公子就会安全了。 这样想来,公子离原是没有危险的,但姬茀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无形之中,一种危机感一直环绕着她。 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呢? 姬茀抬手撑着额头,表情困苦,焦虑。 突然,肖老一番话闪现在自己脑海中。 盗匪! 是,就是盗匪! 蔡郡东边的罗山坐落了整个楚国最大的盗匪部落,名叫黑金部落,人数达千人之数,凶狠残暴的名声响彻整个楚国。 在她还生活在楚国时,大人总是拿这个部落来吓唬小孩。 难道公子建与黑金部落勾搭上了?这官与匪合作,可能吗?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双方互赢,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姬茀霍然睁开眼,她转向那两个剑客,抬手道:“两位君,方才我想起在公子逃去的方向,有一个楚国最大的盗匪部落。看公子建有恃无恐,只怕他已经与那盗匪勾结上,准备在路上将公子杀个措手不及,如果想要公子活命,我们必须马上去救他们。” 这一通话,让两个剑客脸色转白,那年长剑客震惊地望着姬茀,不敢置信地说:“真是如此吗?” “我不敢保证,但此番我心乱如麻,眼皮一直突突的跳,总觉得公子此番返程不顺利。”姬茀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抬手道:“还请君答应,聊胜于无。” 年长剑客沉凝思虑一番后,终于答应。 正当他们二人离去,收拾行李时,姬茀叫住了他们,只见姬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放入年长剑客手中,细细交待说:“在出发前,我们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兴许能派上用场。” 年长剑客掂量了下手中的锦袋,看重量必是金子无疑。 “君用这些金子,去城中收购牲畜,最好是牛,越多越好。” “然。”没有过多的言语,年长剑客带着金子和另外一个剑客出去办姬茀交待的事情去了。 这次出门,姬茀带上了百金,有她从叔川那里节省下来的五金菜钱,还有她将墨殇卖掉后,多出来的金,剩下的金还是被她藏在原处。 一次带这么多金,她本意是兴许在楚国瞧见什么便宜而又在齐国有市场的好东西,傍在公子离原这个大树下,不愁运输安全问题,顺手倒腾到齐国卖,赚个中间差价。 但没曾想到,她会将这些金用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看来出门多带点钱,是个好习惯。 公子离原果真取道域山,但此时,他的境遇非常不好。 在域山一处凹地上,公子离原和他的二百护卫被围困住了。 在山坳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他们手持弓箭,纷纷瞄准了凹地上的那个白色身影,但是却无一人发箭,他们在等待命令。 公子离原勒着马,冷漠环视着周围,高声喝道:“熊通,你给我出来。” 给我出来……出来……来…… 声音在山林间久久回荡,终于,黑衣人闪开一条道,一壮硕的身影慢慢浮现在山坳上。这是一个体形壮硕的粗鲁莽汉,满身横肉,面露凶相,就是他现在挂在嘴角的笑,也让人觉得瘆的慌。 他就是熊通,黑金部落首领。 熊通望着那扔是淡然没有一丝慌乱的白色身影,咧嘴大笑一声,露出满口黄牙,“公子离原,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当初你老子将我逼迫到此般境地时,有没有想到他最爱的儿子会落入我手中?” 说到最后,变成捐狂一笑,粗犷的笑声,惊起返巢的鸟儿,鸟鸣声四响。 第162章 激战 “熊通,你嘴巴放干净点。”公子离原凝着墨眸,爆喝一声,剑指而去,一贯的优雅荡然无存。 熊通朝着面前啐了一口,大大咧咧骂道:“老子比你那死去的父王都干净多了,他生前做了多少不干净的事情,难道你会不知?” 公子离原紧握剑柄的手直颤抖,墨色眼眸渐渐转为通红,他冷冷地凝视着熊通,咬着牙,哧笑一声,“你配与我父王比吗?当初父王就不该心软,将你这头中山狼重放回山中。” “公子,别动怒!”薛公冷静平稳的声音在公子离原耳边响起,像一道清流安抚了他内心的暴动,“这熊通出现在这里,必不是巧然。从罗山到域山,隔了一个蔡郡,他们能突然出现,将我们围困再此,必定是先前就在次埋伏了。” “这点我知。”公子离原吐出一口浊气,再度环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脸上涌现出浓烈的杀伐之气,“如今,我们只能杀出重围。” “离原小儿!”山坳的天空,响起熊通粗犷愤怒的声音,“今日我定不会让你逃出去。” “兄弟们……给我射!”熊通发出一声怒吼。 瞬时之间,天空射来密密麻麻的箭雨,全部朝着公子离原他们方向而去。 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没有地方可躲。 “下马,躲在马群里面!”公子离原一声令下。 围在公子离原周围的护卫,齐刷刷下马,躲在马后,挥舞着铜剑,将头顶的箭打落。 一波箭雨过后,紧跟着又是一波箭雨,箭雨如蝗虫过境般,围在外围的马一只只倒下,直至天空不再射来箭雨后,那围在众人身边的马只剩下十来匹。 公子离原暗自吐一口气。 幸好对方的箭矢用完,如果再来一波,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抵挡箭雨了。 公子离原扫视下周围,他朝着西南方向一指,对众人命令道:“那个方向人数比较少,朝那个方向进攻,争取打开一道口子。” “诺!” 在二百个护卫的簇拥下,公子离原和薛公手提着铜剑,朝着西南角冲去。 而此时,熊通也发出进攻的命令。 站在山坳上的黑衣人纷纷从腰间抽出武器,从高处俯冲而下,霎那间,兵戎相接,整个凹地变成了惨烈的地狱。 对方人数有五百人之数,而公子离原这边只有二百人,在人数上是处于弱势,但公子离原的护卫个个伸手了得,他们拼劲全力,斩杀每一个敌人。 如此鏖战了近二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沉。 没有火把,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 此时的姬茀,赶着一大群牛,走在黄尘古道上,她抬眼焦虑地看了眼黑沉的天空,对身边年长剑客说:“班织兄,我们要加快速度。” “可。”班织狠甩下手中的马鞭,抽在牛屁股上,吆喝一声。 “女郎,我是说万一,万一公子真的陷入危险中,我们带的这些牛群真的能帮上忙,解救公子吗?”姬茀左右边的那个年青剑客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他明显对姬茀这种做法有点怀疑。 姬茀轻抿唇角,望向前方隐隐的高山,沉声说道:“我也不知,如果公子真的有危险,我会拼尽我的全力去救他,就算是死……”她顿了顿,然后声音略略一提,坚定地说:“就算是死我也不怕。” “好,那我等就将性命交予女郎。”班织对着姬茀抬手一礼,朗声说道。 域山的山坳中,中央凹地上遍布着尸体和断肢,鲜血汇聚成一条小溪,蜿蜒绕着整个凹地一圈,在这残肢断骸中,公子离原和他的护卫还在殊死搏斗。 夜幕下,公子离原一袭白衣,早已变得通红,上面染满了敌人的鲜血,也沾染了自己的鲜血,他眼看着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面色越来越暴戾,手中的铜剑挥舞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每次挡下一次攻击,他的手腕就一阵麻木,那些黑衣人是用上了全身力气,他们的目的是要将他斩杀在此。 可是,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呢? 他当初与众人的誓言还未完成,与蔡公的一年之约也还未兑现,况且,他现在还有了心爱女子要照顾,她还说要给他生儿育女…… 他一定会逃出去的。 公子离原面色更加坚定了,他咬着牙,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和护卫们背靠背围拢在一起。随着斩杀的敌人越来越多,他们渐渐靠近山坳出口,前方只有少数敌人了。 “兄弟们,撑住,再往前一点,我们就逃出去了。”公子离原嘶哑的声音,带给了大家鼓舞和力气。 就在这说话之际,一个黑衣人的剑刺破公子离原手臂的衣服,公子离原身边护卫急急挥剑阻拦,但还是来不及。 那锋利的剑刃已经在公子离原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公子……”那护卫担心的急急叫道。 “我没事,注意眼前的敌人。”公子离原挥剑挡开一道攻势,再顺势砍下,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又一个黑衣倒地。 他盯着眼前渐渐减少的黑衣人,声音中充满希冀地喊道:“大家再坚持,马上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公子离原的话,给众人带来了希望,他们更加凶猛地挥舞着手中的铜剑,将后方涌上来的敌人一个个砍到在地。 当公子离原将挡在面前黑衣人砍到后,前方终于没有障碍了,他提着宝剑急冲而出,可当他站到山坳上时,前冲的脚步僵住了。 “公子……我们逃出来了。”薛公带着仅剩下的几十人,带着喜悦的神情冲到公子离原身边,可当看到山下的情景时,那笑容凝在了脸上。 他们身后的几十个护卫才放松的精神又是一提,危险地看着山下。 “叔叔,好久不见!” 山下,火光突然大作,一片一片火把燃起,将整个山脉照亮,在这火光中,走去一个年轻人,他白皙的脸孔在火把照射下,发出盈盈光芒,带着笑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酒窝,一看就是个温和郎君。 第163章 对生的渴望 公子离原看到他,眼眸变的黑沉,眸中隐隐涌出一抹厌恶,他淡漠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好久不见!” 他就那么站在山坳上,俯视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薄唇轻吐,云淡风轻,随意优雅,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身后的那片犹如地狱般的凹地,与他无关。 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流下,滑过手背,从指尖滴入泥土中,还有的顺着手腕流到剑身,与剑身上敌人的血混合在一起。 年轻人一步步走来,他嘴角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深处,“叔叔还是和以前一般,即便是一身血衣,也能保持优雅风度。” 公子离原将剑杵在地上,支撑着微微摇晃的身体,哂笑一声道:“我楚国王室男儿,便是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也是淡然应对,不卑不亢。” “叔叔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我不是楚国王室后人。”年轻人轻声笑出,嘴角的酒窝更加深了。 公子离原嘴角发出一声冷哼,漠声说道:“早在你父亲弑王夺位之时,他就不是我楚王室之人了,至于你,就更是不配……” 年轻人平稳的步伐停止了,他嘴角的笑容慢慢隐去,温和的表情也渐渐消失不见,连着那好看的酒窝也在他紧咬牙齿的动作下,变成了一道狠厉的沟槽,“我看是叔叔你太过高看自己了,现在整个楚国谁不承认我父王的统治。恐怕整个天下唯一不服从的人,就只有你了,现在只要你消失,也就没有人了……” 说罢,年轻人右手轻轻一挥,从他身后走去全副武装的护卫来。 “将他们给我杀了!”年轻人抬手指向公子离原,轻声慢语,一字一句。 “诺!” “公子,那熊通的人也围上来了。”薛公朝身后望去,熊通带着剩下的人从下方围拢过来。 他再转过看向前方,年轻人带来的护卫也一步步靠近。 “下去!”公子离原握起铜剑,一声命令。 与年轻人护卫相比,熊通的人数相对比较少,而在战斗力上,熊通那边的黑衣人经过方才鏖战,体力肯定也比不上年轻人的护卫。 虽然他们也很累,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不会放过。 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凹地。 与此同时,刚到域山脚下的姬茀,突然瞧见山上火光大作,本就焦虑的心,现在更是心急如焚,她急切地想上去探个究竟,瞧是不是公子离原在那里。 她翻身下马,将等下需要做的事情一一交代给班织他们,然后手脚并用地沿着山道爬了上去。 她沿着另外一边,悄悄绕道山坳后,当她抬头向下看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满地的断肢残骸,尸体流淌出的鲜血在低洼处汇聚成了一个个小血洼,那浓浓的血腥味迎风扑鼻而来。 姬茀心中一阵翻涌,她急忙捂住嘴,抬眼焦虑地寻找着公子离原的身影。 终于,她瞧见了那满身血色的身影。 在挡住一个铠甲护卫的攻击后,那血色身影不由晃了晃,他甩甩头,发出一声怒吼,又是迎上了一个护卫的攻击,这次他的身子晃的更加厉害了。 一声轻微的哭声从她的指尖逸出,姬茀转过身,身体背靠着土坡,软软地滑了下去,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掉落,身体不停地在颤抖。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衣袖,擦干眼角的泪珠,起身回望了一眼那凹地上拼命抵抗的身影,凛然转身,快速朝下山而去。 凹地中央,公子离原将主力放在了攻打黑衣人上面,而他背靠着自己的护卫,阻挡着面前的铠甲护卫。 在他阻挡一个护卫砍过的剑时,手中一软,没有挡住,剑直接砍到了大腿上。 忍着疼痛的公子离原,抬脚将那护卫踹飞,强打着精神,格挡一把把挥过来的剑。 直到最后,他的手已经麻木,精神已极度昏沉,只是机械地挡着眼前的剑影。 “噗!” 又是一剑,避开公子离原的防卫,直接刺到了他的腰上,这次他已经没有力气将那铠甲护卫踹飞了。 他抬起通红的双眼,狠厉地盯着眼前的护卫,邪魅一笑,左手握住腰间的铜剑,右手一挥,那愣住护卫的头颅直接飞离出去,在地上翻滚好几圈。 公子离原抽出腰间的铜剑,随手仍在地上,那喷洒而出的鲜血浸透了衣服的下摆。薛公转头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他转到公子离原这边,吼叫道:“你不要命了吗?” 命? 他们能逃出去吗? 现在他的身后和周围,护卫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随着一个一个倒下,他们的战斗力逐渐减弱,而两边的敌人怎么还是那么多? 他都已经很用力地去砍杀他们,可眼前的敌人都不减少,他难道就真要命陨在此了吗? 公子离原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他看向那个站在山坳上的年轻人身影,想到父王死后的惨样,心中那股怒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他的复仇还没有报,罪人还在逍遥,即便是他的哥哥,他也要亲手血刃之。 而且他的小儿还在郢都城中等着他去接她,他怎么可以自暴自弃? 渐渐的,公子离原脑中慢慢恢复了清明,他重新紧握手中的铜剑,朝着薛公喊道:“公,我们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 “是,我们一定可以。”薛公挡下朝公子离原刺去的铜剑,也跟着附和道。 “我们一定可以。” 他们身后的护卫也跟着一起喊道。 响亮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山坳上,凄凉中带着对生的渴望。 此时的山坳上,年轻人负着双手,平静地望着凹地中惨烈的战况,他的双眼始终盯着那个血色的身影。 当整个包围圈中,只剩下薛公和公子离原时,他嘴角再次露出笑容来,酒窝也再次浮现。 “叔叔,再见!”他轻缓地喃喃自语。 突然,山坳的另外一边,响起震天动地的声音,仿佛是有着千军万马疾驰而来。 第164章 他的女神 年轻人抬头朝着前方望去,只见在黑沉的天际,一大片黑色的影子疾驰而来,身后带着火光,从山坳急冲而下。 而在这片黑色影子前头,有个白色身影,骑着马朝着公子离原方向疾驰而去。 还在围攻的众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们转头纷纷看向那片黑影,待看清楚数量是如此庞大后,每个人都目瞪口呆。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铜剑,一哄而散地朝着四处逃逸,口中直呼逃命。 “都给我回来!”熊通挥砍着手中的铜剑,对着逃散的众人大叫。 可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叫声,个个朝着四面八方溃散逃去。 他回头望向身后如洪水般涌来的黑流,铜铃大般的眼中也涌起了恐惧,在草草挥了一剑后,他收起剑势,拔腿而逃。 嘴中哇哇大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黑流逐渐逼近,那震天动地的声音,带着摄人的气势,俯冲而下,大地也在这气势中颤抖着。 黑流经过的地方,不断响起尸体被践踏时发出‘噗噗噗’的声音,还间杂着骨骼断裂的声响。 此时的凹地中央,只有公子离原和薛公伫立在那里。 他们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黑流,眼中带着绝望和灰败。恶战数个时辰的两人,几乎全身都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了,更不用说逃跑。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公子离原企图看清那白色身影,但无力虚弱感阵阵朝他席卷而来。他垂下眼,晃动着身子,摇摇欲坠,但那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他还不能倒下。 薛公抬起苍老疲惫的眼睛,喘着粗气,满脸血污地看向前方,随着那白色身影越来越近,她的面貌逐渐清晰。 突然,薛公高兴地大叫起来,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从绝境中逃脱的喜悦,“公子,是姬茀来了,姬茀来了,她来救我们了,天不亡我等啊……” 公子离原渐渐失去意识的脑中,被薛公这句话拉回了一丝清明,他抬起血红的双眼,看向那个马背上的人。 在无尽的黑流前,她策着马飞驰而来,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强作的镇定,但是那直直望向他的目光带着疼惜。 她满眼疼惜地看着他,眼中落下的泪珠在起伏之间,一颗一颗随风掉落,但眼底的坚定之色,让她此时看来格外动人。 她的小儿,披着夜色,宛如从天而将的光明女神,要将他救离这地狱。 他的手脚渐渐有了生气,血红的双眼中灰败渐渐消散,他杵着宝剑抬起脚,跨出一步,想要离她更近一点,但腿上的伤口一扯就痛,鲜血流失的更加快速。 最后,他只能立在原地等着她。 他的女神! 他慢慢明亮的眸子,一直追随着她。她朝他伸出了手,这手上仿若是带着希望的光芒,让他在黑暗中看见了曙光,将他从无尽的黑暗泥沼中拉出。 慢慢地,公子离原嘴角露出一抹淡淡虚弱的笑容。 真好!他的小儿来救他了…… 疾驰中的姬茀,看着凹地中央那个血衣男子,早已经泪眼朦胧,她的优雅公子,从没有这般狼狈过。 这一路过来,她既要避人耳目,小心翼翼,又是心急如焚,等她赶到域山时,听到山顶处传来的厮杀声,就已经冷汗直冒,当她爬上那座山坳往下一望时,整个人只感觉血液倒流,脸色素白。 她的公子,浑身浴血地站在中央,死命挥舞着手中的铜剑,砍杀眼前的敌人。当她看到那一剑砍在他的腿上时,她直觉的心中一阵绞痛。 可她还不能立马去营救她,她的救兵还没有准备好。 等她准备好后,她首当其冲冲在了前头,在前行过程中,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稳住。可当她见到她的公子,即便是非常虚弱,可仍是保持着不卑不亢身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一滴滴落下的泪珠,随风飘散。 当他对上她的目光时,她感知到了他重新燃起的生气,她弯起嘴角回应了他的微笑,眼角的泪珠落的更凶猛。 她急冲到他的身边,伸出手,哑声哭着道:“公子,上马!” 公子离原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蘸满鲜血的手握上了她伸出的手。 姬茀一个使劲,将公子离原带上了马,她回过头,朝他柔声说道:“抱紧我!” 公子离原虚弱地坐在姬茀身后,双手环抱着她的细腰,头搁在她的肩头,几乎是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小儿,能再见到你真好。” 就在最后,他渐渐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去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姬茀明亮中带着狡黠的面孔,他的小儿,还来不及与她兑现她的梦话,就要离她而去了。 那么一刻,在家仇国恨之前,他最先想到的是她,如果他真的离去,她会伤心吗?没有了他去接应,她能平安离开郢都吗?……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看见了她。 如果他能平安无虞,就算让他舍弃掉整个江山,他也要义无反顾地爱她…… 公子离原的意识陷入沉沉黑暗中。 “公子,抱紧我,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姬茀抬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一甩缰绳,用力朝着马肚一夹,更加快速奔驰起来。 薛公被姬茀身后的班织救起。 在他们的身后,成片的牛群拖着燃烧的树枝,发疯似的冲向黑衣人和铠甲护卫。它们在四处逃散的众人中横冲直撞,阵阵惨叫声不断在姬茀他们身后响起。 经过牛群的碾压,整个凹地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被践踏的残肢断骸,以及来不及逃走的众人,都在牛蹄下,混成一团肉浆,满地流满红的鲜血,白的脑浆。 这真真变成了比十八层地狱都可怕的修罗炼狱! 年轻人看着凹地上不断被牛群撞飞的身体,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凹地的上空经久回荡。 他面色黑沉如墨,看向将要逃出的身影,从身旁护卫身上拿过一柄弓箭,弯弓搭箭。 拉成满月状的弓弦,将羽箭高速射出,直指公子离原心窝。 第165章 伊间 箭矢破空声音呼啸而来,班织对着姬茀高声喊道:“小心!” 姬茀匆忙回头一瞧,箭矢已经逼近,她急急一撇,硬是让马转了个方向,才堪堪躲过那箭矢。 年轻人弯起弓,又是发出一箭。 “你们先走,我来挡箭。”年青剑客拉住马,急转过身,挥起铜剑,将那羽箭斩落而下。 那年轻人见连着两箭都落空,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姬茀他们,他左手轻轻一挥,身后的山坳上涌出几十个手持弓箭的护卫。 “射!” 随着年轻人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射出,带着尖锐的啸声。 年青剑客回身瞧了眼姬茀他们,此时就只差一点点距离,便能出了这山坳,脱离弓箭的射程了。 他脸上闪过决然,从马上飞身而起,将大多数的羽箭挥落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直朝姬茀他们而去的利箭。 他单膝跪在地上,瞧见姬茀他们的身影终于跃上了山坳,脸上露出一个放心释然的笑容,血沫慢慢从他的嘴角溢出。 此时,身后又传来破空之声。 他用铜剑撑着站起,毅然转身,再次迎向这波箭雨。 班织踏上山坳回身望过去时,便瞧见了这一幕,他目眦欲裂地猛声吼叫,“伊间……” 这声怒吼,带着悲凉,带着愤怒,也带着无助! 吼声盖过整个域山的一切声音,但却唯独盖不了眼泪落地的啪嗒声。 不论是班织,还是姬茀和薛老,他们双目通红地看着那离他们只有咫尺的身影,无力感,酸涩感涌上双眼。 便如硬汉的班织,他昂起头,闭上眼睛,但无声的泪水还是倔强的从脸颊滑下,落入泥土中。 姬茀溢满泪水的眼眸,深深看着那被箭雨钉射在地上的身影,痛哭出声。 她拭去泪珠,抬眼望向那个处在火光中的年轻人,冷漠带着鼻音问向薛公,“公,他是谁?” 薛公伏在班织背后的身躯剧烈抖动着,浑浊的眼中带着杀意,冷冷看着前方,咬着牙说:“他便是公子建,公子的亲侄子。” “好!”姬茀望着公子建,神情凛然,目光冰冷,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公子今日所受的伤害,我会向他百倍讨回。” “何止百倍!待我们重新踏回这片楚国大地时,便是他们的死期。”薛公盯视着公子建,狠狠说道:“到时,我定要千倍讨要。” “走!”班织忍着心中的难受,调转马头,冲入密林中。 这时,公子离原搂着姬茀腰的手,从她的腰间滑落,身体一软差点从马上掉下。 姬茀急急伸手扶住公子离原的身子,她望向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轻声唤道:“公子?” 公子离原眼皮轻轻颤抖几下,嘴角发出微弱的声音,“小儿……” “我在,公子我在!”姬茀捧着他的脸,多希望他能睁开眼来。 可他仍紧闭着双眼,将头又垂到了姬茀的肩上。她抬手抚上他冰冷的脸颊,眼中再次冒出心疼的泪水。 收起波动的情绪,姬茀脱下外袍,将公子离原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后,对着公子建的方向伸出中指,也掩入夜色中。 比中指?什么含义? 公子建看着姬茀做出这个手势,疑惑不已。 “公子,牛群奔过来了,我们要赶快撤离。”公子建身旁一个护卫小心提醒着。 回过神的公子建,返回到密林中,对着掩在黑夜中的护卫命令道:“追上去,务必杀了公子离原。” “诺!”密林中响起整齐的马蹄声,朝着姬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下了域山,疾驰在路上的姬茀,轻声呼唤着公子离原,“公子,醒醒,你和我说说话,好不?” 靠在她肩上的人没有出声。 她一边呼唤一边策马,后背渐渐传来一片温热,她伸手朝后背抹了一把,放在眼前一看,立马急急勒住了马。 转过身,姬茀扶住公子离原的身体,看向他的腰间,只见那里早已经被鲜血浸透,鲜血顺着衣衫低落在马鞍上,将她的衣袍下摆也染的通红。 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血红,姬茀朝着薛公颤声哀求道:“公,公子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她伸出手,捂住公子离原腰间还在不停冒着鲜血的伤口,浑身发抖,连着牙床都在颤抖不已。 薛公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他迈着凌乱的脚步,奔到姬茀马边,看向公子离原的伤口,老脸上一片惨白。 他再看向公子离原的手臂和大腿,那两处深可见白骨的伤口也不停地在流着血。 公子离原整个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渐渐转为青紫,身体也在逐渐冰冷。 紧紧搂着公子离原的姬茀,担忧地望着薛公,哆嗦着嘴唇。 她已经害怕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给公子离原诊完脉的薛公,哑着嗓音,沉声说道:“公子是失血过多,先找到一处隐蔽地方给公子止血。” 翻身上马的薛公,让班织坐在后面,在前头带路说:“跟我来!” 身后的马蹄声在渐渐逼近,在一处岔道口,他们弃马而行。 班织分别在马屁股上各刺一剑,马儿朝着一条岔道疾驰而去。 背起公子离原的班织四人,沿着另一条岔道逃亡。他们钻入密林,在愈发暗沉的夜色中,朝着蔡郡城郊前行。 公子建的人马一路追随马蹄印,急急赶上。 天渐渐微亮! 蔡郡城城郊,在第一声公鸡打鸣后,这处坐落着几十户人家的村庄慢慢响起人声。 多么平静祥和的一个早晨。 而发生在离他们不远的域山上,那场惨烈的围杀随着太阳射出来的第一缕光芒,消散在黑暗中了。 在村庄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园内,多了几个陌生人的身影。 这庄园内,一直住着一对老夫妻,无儿无女,勤劳的耕种着庄园内的田地。 但今日,那老头没有像往常一般出门,直到现在,庄园的大门都没有打开过。 庄园内的主房中,从主卧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一个身上沾满血迹的白色身影,倚靠着房门,呆愣地望着里面。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垂在腿边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第166章 鬼门关 老妇人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她看了白色身影一眼,慈爱关怀地说道:“女郎,你先去休息下,公子只是失血过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况且薛公医术高超,公子定能逃过此劫。” 姬茀摆摆头。 此刻,她是一步都不想再离开公子的,但薛公嫌她会吵到她,便将她赶了出来,让她好生休息去。 可是,她哪里能睡的着呢? 一闭上眼,她就会想起在山坳中,公子那渐渐失去光彩的灰败双眼。 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也许他真的会…… 这个后果她不敢多想,她现在只盼能看到他睁开眼,再唤她一次‘小儿’。 老妇人见姬茀不为所动,无奈叹口气,走入了房中。 此时的房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躺在床榻上的公子离原,伤口已经包扎好,但从里层沁出来的血色,表示情况还不太乐观。 薛公伸手覆上公子离原的额头,探视片刻,如释重负地喃喃自语着:“体温没有再降低,伤势总算是止住了。” 老妇人放下手中的木盆,关切问道:“公,现在公子情况如何?” “出血是已经止住了,但公子失血过多,意识昏沉,这三天只怕是个鬼门关。”薛公站起身,颇有点烦躁,他从老妇人手中接过拧好的毛巾,轻轻擦拭公子离原手臂上的血迹。 老妇人望着薛公侧脸,眼中闪过短暂的失神,“那这三天,我们要如何做?” “与往常一般即可!”薛公头也不抬地说。 老妇人眼中失望更重,她缓缓走上前,从薛公手中接过已经满是血渍的毛巾,嚅嚅喏喏地说:“公,我……” “龚氏!”薛公沉声一喝,吓的老妇人噎住口中的话,“如不是公子恰巧在蔡郡附近遇险,这一生我是不会再见你一面的。至于你的那么愧疚和忏悔,统统都收起来!” 话语落地,薛公抬脚急急走了出去。 老妇人握着手中的毛巾,呆若木鸡立在那里,眼角带着少许皱纹的双眼渐渐湿润,她其实只是想说她来照顾公子的。 自多年前,他不辞而去后,她对他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愧疚和忏悔了。 只是再见到他时,她想将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免得带着遗憾去黄泉。 薛公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看着靠立在门外的姬茀,闷声说道:“你可以去看公子了,只能待半个时辰。” 闻言,迅速抬起头的姬茀,对着薛公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冲入了房中。 方才薛公和老妇人在房中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三天!鬼门关! 她的公子,只要熬过这三天,就能无虞了…… 她扑到公子离原的床榻,看着昏迷中的人,柔声唤道:“公子……” 只是一声,她就觉得心中堵塞凝滞,千般万种感情和情绪找不到出口发泄,直在胸中乱窜,最后全部都汇集到双眼中,变成泪水扑簌扑簌直下。 她将脸埋进他的掌心,温热的泪水润湿了他冰冷的手掌,闷闷低沉的声音从手掌中飘出,“公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只要三天,只要坚持三天就可以了,等到我们回了临淄,我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话语声说到最后,越来越泣不成声。 “我还欠你一座铜矿,你可不能便宜了我。”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和你说,比如我的小金库,我的藏金洞……” “你那日问我是什么来历,我没回答你。其实我也没什么来历,只是凑巧有个很厉害的师傅罢了,还有俩个古怪的师兄。” “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姬茀抽抽搭搭,声音断断续续。 “那日……在郢都城外…………你说要等着我兑现的事,我都还不知道了……” “唉!”重重叹息声在房内响起。 哭声戛然而止的姬茀,抬起头来,往后一看,才发觉这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阿婆。”此时的姬茀,急急想找个人宣泄,“我该怎么办?“ 龚氏又是叹息一声,从姬茀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年少的自己,也曾为心爱之人痛彻心扉过。 “静静待之。”龚氏走过去,蹲在姬茀面前,用手中清洗干净后的毛巾,将他脸上泪痕擦干,语重心长地说:“越是经过磨难的感情,越是显的弥足珍贵。” 停止抽噎的姬茀,看向老妇人眼中的落寞寂寥,好奇地问道:“阿婆和薛公之前是否认识?” 龚氏掩去眼中的情绪,置之一笑,温和着声音说道:“只是形同陌路的相识人罢了。” 姬茀感觉自己从昨天起,就突然变的很脆弱,这脆弱来自公子离原,也来自她自己。 凡是让她感觉心痛的情绪,都能让她眼泪直流。 老妇人眼中的落寞,使她好不容易停止的泪水又是涌出,她抬起泪眼,抽搭搭地问:“阿婆和薛公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龚氏别过头,无言暗叹一声,起身端起木盆走了出去。 房内陷入沉寂,姬茀转头望向公子离原苍白的俊脸,小声诉说着,“阿婆和薛公之间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等你好了,讲给我听可好?” 姬茀对着昏迷中的公子离原絮絮叨叨,直到薛公再次出现在房门。 第一日,公子离原情况稳定,没有异常。 可是好景不长,到了晚间,公子离原体温急剧升高,额头密汗直冒,薛公几乎是守了一个晚上,公子离原的体温才渐渐降下来。 整个晚上,姬茀和班织也是不眠不休地立在房外,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直到天朦胧亮时,才瞧见薛公迈着疲乏的步子走出房门,姬茀急急迎上,跟在她身后的是班织。 姬茀张张嘴,沙哑着嗓子,艰难说道:“公,公子如何?” “公,公子情况可有好转?”班织跟着问。 薛公抬眼瞟了下两人,凌乱的胡须抖了抖,“瞎操什么心,这是失血过多后,出的并发症,没什么生命危险。都给我回去歇息去。” 薛公跨出两步的脚止住,他侧过身,对姬茀说:“公子才刚刚平复,不可打扰太久!” 说罢,便转身离去。 第167章 黑色玉佩 姬茀抬起头,望着薛公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福,然后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侧坐到床榻上,双手紧握上公子离原的右手,温柔如水的目光划过公子离原苍白的俊脸。 房间中,沉静如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楚王昨日已经发布一条诏令,说公子离原擅自离开齐国,置两国盟约于不顾,让楚国的信誉受损。还说你带着叛军潜入楚国境内,凡是民众能提供线索的都有奖赏。” 姬茀握着他的手,掌心摩挲着他的手背,神情郁郁。 “从昨日起,就有人不停在探视我们这个庄园。如果那个公子建真的找过来,将庄园围个水泄不通,你说我们要如何逃脱?” “我好不容易将你从那宛如地狱的山坳中救出,你可不能就这样被那公子建逮到,知道吗?” “一定要快快醒来,将我们带回齐国。” …… 重新返回的薛公将姬茀赶出去,让她赶紧歇息。 “要是公子醒过来,一看你这模样,估计又昏过去了。”薛公边推着姬茀边说,走出门外后,他将一个东西塞到她手中,“睡觉时,将这个东西涂一点在太阳穴上。” 姬茀被薛公这夸张的话逗的一笑,“那有那么可怕,不就是两个晚上没睡而已。” “自己瞧瞧去!” 薛公将房门重重关上,无奈叹息一声! 回到房中的姬茀,打来一盆清水,对着水面一瞧,那水中倒影让她惊吓一跳。 这个头发凌乱,眼底乌黑,嘴唇发白的人真是自己吗? 也难怪薛公如此说了。 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等公子醒过来时,那还不真的以为遇到鬼了? 将薛公给的东西涂在太阳穴后,一直睡到了次日。不知是不是薛公给的东西起到作用,她这一觉甚是香甜,连做的梦都无比美好。 第三日,起来后的姬茀,神清气爽地来到公子离原房外,焦虑带着期待的眼神一直盯视着紧闭的房门,她凑上门缝,朝里面窥视着。 突然房门打开,一张苍老的面孔在姬茀眼前放大,她后退一步,弯腰一礼,“公,今日是第三日了……” “嗯!”薛公淡淡应了一声,“今日尤为关键,不可打扰公子。” 姬茀作势迈出的步子停滞住,她转眼疑惑地看向薛公,问:“那今日公子一定会醒过来吗?” “我也不知!” 说罢,薛公转出身子,将房门带上,然后看向姬茀,语气中带着警告,“千万不要去打扰公子。” 姬茀看着房门,点点头。 她不进去,她站在门外就好。 突然,班织迈着大步,急匆匆走进来。 “公,我们被公子建带来的人马包围了。” 班织的手按住腰间的铜剑上,冷冷说道:“我出去和他们拼了。” “不可意气用事。”薛公沉声一喝,抬头望向院墙,那里正传来阵阵脚步声,深邃眼中带着犹豫,“将龚氏和她的老头叫来。” “诺!” 而站在一旁的姬茀,好不容易因为饱睡而有点血色的小脸,此时早已经满布惨白。 公子建还是找到他们了。 薛公转头看了一眼姬茀,淡声说道:“你照看公子。” 姬茀呆怔地点着头。 不一会儿,龚氏和老头随着班织急急赶过来。 “你们家中可有马车?”薛公目光似有如无地看了眼龚氏身旁的老头,沉声问道。 “有一辆。”龚氏答道。 “善!去找尽可能多的棉被,铺在马车中,将公子小心抬进去。到时由班织拦住后门的围兵,你们驾着马车冲出去。只要到达了长江边,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公,那您呢?” 班织问出了大家的担忧。 “我……我出去会会那公子建。”薛公的目光越过院墙,看向远边的天际,“以我在楚国的名声,那公子建不会将我怎么样。到时如果能拖住他,你们逃出去的机会会更大点。” “公,万万不可。现在公子还未醒来,正是最需要您的时候,况且很多事情都需要您打点。没有您的带领,就凭我们几个肯定是无法逃出楚国的。”班织望着目光悠远的薛公,大声说道。 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头也开口道:“老薛,如今公子昏迷不醒,你现在是我们的主心骨。在这种环境下,你认为就凭我们三人的力量,能冲出这层层包围吗?”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准备动用沈松吗?”老头目光沉沉,气息不顺,他的双眼盯视着薛公,忍着胸中的无奈说道。 动用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薛公。 只见薛公脸色变的黑沉,他朝那老头怒声一吼,“龚安,你给我闭嘴。” “你……”龚安涨红着老脸,花白的胡子抖的像筛糠,“若是在当年,我定和你打上一架。” “莽夫就是莽夫……” “好了,你们别吵了。”龚氏横在两人中间,左瞧瞧右瞧瞧,然后对着龚安轻声慢语说道:“沈松是三公费了大量心血培养的,一旦动用,就会暴露。到时国内就会无人接应,公子踏上楚王之位的路就会艰辛许多。” “我去会那公子建。” 正待薛公准备呵斥龚氏多嘴时,一直静眼看着他们的的姬茀说话了。 “公子建我来应付,你们带着公子先行离开。”姬茀重复道。 “单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拖住公子建?”薛公不以其然的沉声问道。 “不!”姬茀从怀中深处掏出一个黑色玉佩,伸到薛公面前,“凭这个。” 薛公和其他三人凑头过来一瞧,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 在班织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人震惊神情的目光下,薛公和龚氏夫妇齐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姬茀圆润的手指摩挲着黑色玉佩光滑的表面,沉凝的面孔上带着凛然,“这黑色玉佩代表什么身份,我想三位应该知晓吧!” 姬茀抬起头,望向他们四人的眼睛,朗声说道:“诚如各位所料,我便是鬼谷子老人的徒弟。” “你说的是那个六年前便杳无音讯的鬼谷子老人?”薛公的声音仍是带着震惊。 “正是家师。”姬茀双手一叉,行了一个大大的贤士礼,“师门有训,弟子在外,不可暴露身份,所以还请公谅解。” 第168章 见公子建 这个鬼谷子,世间奇人,通天彻地,人不能及,也无人见的他的真面目。他有四处之长,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三曰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四曰出世,修真养性,却病延年,服食异引,平地飞升。 有人传言,凡是能得到鬼谷子指点的,必能称王拜相;凡是能得到鬼谷子徒弟扶持的,则能离王位更近一步。 便只是那一步,让很多公子王孙对鬼谷子及其徒弟,都无比渴求。 可自六年前,鬼谷子再次避世后,便无人能寻到他的踪迹,连着他的徒弟也都销声匿迹。 薛公没想到的是,这姬茀居然是鬼谷子的徒弟。 还是个女徒弟! 据了解,鬼谷子一生只收两个徒弟,且只收男徒弟,这女徒弟? 他还是第一听说。 不过瞧姬茀手中那黑色玉佩不假,在如此紧要关头,她也没必要弄这个身份来糊弄大家。毕竟作为鬼谷子的徒弟,一旦出世,那可是会在整个中原掀起一场夺人之风。 鬼谷子的弟子都会根据天赋,挑选擅长的潜心研究,只是不知这姬茀擅长的是什么? 要是公子能得她相助,那回国之路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待这次回到临淄城后,和那蔡老头好好说说,别再为难这小女郎,要真逼急了,将人家给气走,那损失的可是他们公子。 “无妨!”薛公伸出双手轻轻扶起姬茀,态度柔和,道:“凭你是鬼谷子徒弟的身份,确实是比老夫更加合适。鬼谷子老人行踪飘忽不定,性情古怪,难以见到他本人。本尊请不动,但他的弟子,各国那可是争相抢要的。由你出面去应付那公子建,效果比老夫去更好,兴许还能获得些许帮助。” “可女郎毕竟是女子!我们派一个女子去和公子建谈,他定会以为我们是在羞辱他。”龚安凝着眉头说,眼神中带着迫视。 即便她是鬼谷子的徒弟,但她仍是女子。 姬茀悄悄抬眼,对上龚安迫视而来的目光,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她垂下眸,看向地面青草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掩住眼中不安,心中腹诽着龚安对女子的轻视。 站在一旁的龚氏不悦地大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观念啊!敢情这么多年,我都是你的羞辱了。” “你这老太婆,不是一码事,别上纲上线。”龚安老脸一红,对着龚氏大声吼道。 “你……”龚氏委屈的泪花直闪,她抬手指着龚安,准备开口说时,被薛公的话给打断了。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外面层层官兵围困,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纠结这个?”薛公看了下两人,沉声说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龚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而龚氏放下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的泪花,瞟了薛公一眼。 “哼!”龚安闷哼声更响。 此时,院外传来官兵的拍门喊叫声,“开门!快开门!” 一直沉默不语,站在姬茀身旁观察她神色的班织,敛去眼中的疑惑,道:“只要女郎没有危险,我同意由女郎前去。” 虽然他有疑惑,但在公子性命面前,他想不了那么多。 官兵的喊叫声更加大了,“再不出来,我们硬闯了。” 薛公垂下眸,沉吟片刻后说:“鬼谷子徒弟凤毛麟角,一旦暴露了身份,到时各国都是争相抢要,有的甚至会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情,这些你真的不怕吗?“ 薛公的目光凝视着姬茀,内心虽然激动,但还是担忧地提醒着。 姬茀悄悄咽下一口口水,中气一提,清朗说道:“为了公子,这些都是小事。我想如果这次公子能脱险,他定会护我周全。” 嘴上说的很轻松,但其实她的内心紧张无比。按照她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半吊子,真能唬住公子建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速速去准备。到时,还请女郎将公子建拖延久点。”薛公朝着姬茀一礼,说道。 “好!” 五人分头行事。 站在院门后的姬茀,看着被拍的直震动门板,深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着:虽学艺不精,但应该没问题的。 若不是情况紧急,这黑色玉佩她断是不会拿出来的。除了师父的再三叮嘱外,还有点就是她这半吊子的水平,估计会砸了他师父的招牌。 管它了!只要能唬住公子建就行。 姬茀用力一把拉开房门,在官兵愣住的眼神下,跨步走去。 她将黑色玉佩握在手中,对其中一个官兵说:“你将这个东西给你们公子,就说我有话要和他说。” 官兵冷漠随意地看看黑色玉佩,再看看姬茀闲庭信步的气势,最后一伸手,接过玉佩,朝着队伍中央一出马车而去。 “公子,那小郎君说有话和您说,且还让我转交一物给您。”官兵俯身一礼,将手中黑色玉佩奉于头顶。 公子建抿下一口酒水,淡声说道:“拿来!“ “诺!”马车内倾倒酒水的美姬膝行到车门处,从官兵手中接过黑色玉佩,放于公子建手上。 把玩手中酒斟的公子建,目光漫不经心地滑过手中东西时,他的手势一顿,人立马坐的笔直,他朝马车外急急吩咐道:“快将那小郎君恭请过来!” “诺!”公子建语气中的急迫和恭敬,让官兵也重视起来,他几乎是小跑着回去,“小郎君,我们公子有请。” 他对着姬茀深深一礼,恭敬说道,方才冷漠的态度一消而散。 “多谢!”姬茀回以一礼,跨步走到马车旁。 而此时的公子建已经走下马车相迎。 “郎君……”待姬茀更走近几步后,公子建才瞧清姬茀的面容,他嘴角的酒窝渐渐隐去,冷着声音说:“怎么是你?” 姬茀看着眼前这个华贵中带着一点柔气的公子,漠声说道:“三天前匆忙一见,来不及自己介绍,我姓姬,名茀,师从鬼谷子老人。今日见公子,是有一重要事情劝谏。” 第169章 公子建对姬茀免疫 再次见到公子建,姬茀强忍着的情绪又出现剧烈波动。 那晚公子离原浑身浴血的样子一直闪过她的眼前,一想到现在还昏迷着的公子离原,姬茀真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咬一番。 可心中有个声音一直警告自己:冷静,冷静! 姬茀暗自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着波动的情绪。 公子建冷着双眼,静静看着姬茀,看着看着,突然灿然一笑,嘴角酒窝又浮现出来,“既然是鬼谷子老人的徒弟,那这劝谏必有用处,说来听听!” 这一笑,只差没让姬茀的小心肝吓的跳出来。 这公子建笑起来简直太妖孽了! 那隐在酒窝背后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是温和?是危险?还是挑衅? 眼不亮心不明的姬茀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此处人多嘴杂,何不移到马车内说?”姬茀忍着逃离的冲动,硬着头皮说。 “可!” 公子建一撩下摆,再次对着姬茀一笑后,提起修长长腿,上了马车。 为毛老是冲她笑? 姬茀心中直发毛,她愣愣瞪视着马车,迟迟没有提脚。 公子建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郎君不上来?” 姬茀磨磨蹭蹭爬上马车,缓缓慢慢跪坐在公子建对侧。一会儿整整衣袖,一会儿挠挠耳朵,将放在榻几上的黑色玉佩反复摩挲了许久后,才收入怀中。 直到她再也找不出事情做来拖延时间后,公子建悠然开口了,“郎君的劝谏是哪个方面的呢?” “当然是公子最关心的那个方面。”姬茀厚着脸皮卖起关子。 说是卖关子,有点太抬举她了,其实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劝谏。她这样说,只是先让公子建感兴趣,然后她东扯扯西扯扯,为薛公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此时,薛公他们已经牵来马车,将公子离原小心翼翼地抬入马车中,安置好。 “公,待会由您驾车,龚阿婆照顾公子,我从侧门冲出,龚老负责后门,待会公您跟在龚老身后。”班织将每个人的分工讲了一遍后,翻身跨上一匹马。 “可。” 四人准备好,分头行动。 在卖完关子后的姬茀,小心翼翼看着公子建妖孽般俊脸。 果然,公子建露出颇为感兴趣的表情,“那还请郎君细细讲之,如真是那样,必有重赏。” 姬茀端起美姬放在她面前的酒斟,微微一沾后,朗声说道:“如今楚王病危,国内众公子各个心怀鬼胎,都想入主章华台。其中,公子意、公子晃都有赶超您的势头。” 公子建眉头微微一皱。 这小儿的观点也没有什么新意,都是众所周知之事! 感知到公子建的表情变化,姬茀立马提高声音,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当然了,他们都不足为惧,因为您毕竟是楚王最疼爱的公子,并且楚王也早早就将遗诏拟好,公子可谓是胜券在握。” “但是,”姬茀话锋一转,凝声说道:“我觉得公子您忽略了一个人。” 姬茀凭着先前两位师兄偶尔在她面前谈起楚国国内形势的记忆,慢慢理出一点头绪。 公子建叩击榻几的手一顿,清冷目光带着笑,直直看向姬茀,透着一份凝重,”是谁?“ “公子语!”姬茀低低说道,极为小心翼翼。 “为何?”公子建还是直直看着姬茀,他的目光带着压迫。 难道是自己说错了?根据她的分析,这公子语威胁确实是最大的! 姬茀深深吸气,容色镇定,道:“一个王位的争夺不仅仅只是国内各个公子相斗,也是各个国家暗中较劲之际。便如公子您,如若没有魏国在背后支持您,想必您现在还只是在楚王立储考虑的名单里,而不是早早就被钦点好了。” 这个时代,各个国家相互联姻,将本国公主送到他国王宫,如果公主能生下公子,并且能力优秀卓绝,则会在暗中支持他走上王位。 公子建便是靠着魏国这个大国,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的母亲是现今魏王亲姐姐,魏国嫡长公主! “你是说熊语和秦国勾搭上了?”公子建渐渐变冷的声音在马车中漾开。 “然也!”姬茀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 公子建收起眼中淡淡的笑意,拂开车帘,对马车外的护卫低低吩咐道。 就在此时,侧门处响起刀剑相击的声响,众人都是抬头望了过去。 与此同时,后门出也传来打斗的声音。 公子建目光黑沉地朝庄园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视上姬茀带着晶亮的目光。 那目光极为晶亮,还透着狡黠。 “好一个声东击西!”公子建冷笑一声,甩下手中的车帘,一把扣住姬茀放在榻几上的右手手腕,沉声一喝,“来人!” 车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护卫急急声音传了进来,“公子,叛贼已经冲破我们在后门的包围,请公子派人手支援。” 公子建狭长的凤眼看着姬茀脸上镇定的神色,笑意渐渐淡去,“调动人马去后门增援……” “等一下!”姬茀神情一变,急忙出声制止,“公子难道就不想听听我下面的话?” “说。”公子建眼眸中迸发着寒光,但整个神情还是保持着王室公子的优雅,“如果说出来的不合我意,就算你是鬼谷子老人的徒弟,我也一样会将你治罪。” 啊!这公子建居然不吃鬼谷子徒弟那套。 要知道这身份一旦亮出,那在整个中原可是要哄抢的。 姬茀忘记一点,这个楚国可不是中原,中原是指黄河流域,崤山以东,燕山以南,长江以北,泰山以西。 且这个国家所有的楚王都是非正常死亡,有在凯旋归国途中死去,有客死他国,但更多的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 新一任楚王上位,靠的都是武力而非谋略。 鬼谷子徒弟的身份对公子建来说,吸引力远没有对中原各国的大,但他的身边需要这样的谋士智者来帮自己出谋划策,特别是扫平他登位途中的障碍。 姬茀愕然地看着公子建的俊脸,特别是随着他嘴唇一抿,两边脸颊淡淡露出的酒窝。 前世时,都说带酒窝的男人,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让她感觉毛骨悚然,犹如一个妖孽的恶魔般,虽然他笑起来有那么点可爱。 “我……我……我……”姬茀连发出三声‘我’,都还未想到好的说辞,在公子建变的更冷的眼神下,她灵机一动,急速说道:“我可助公子铲除您登位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点够吸引他吧! 果真,公子建紧握她的手送了一下,他端视着姬茀,狭长凤眸又换上暖暖笑意,不复刚才冷冷森光,优雅说道:“你这样做肯定是有条件的吧?” “然!”姬茀爽快回道。 第170章 扣押 此时,马车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那护卫有点气喘吁吁,道:“公子,侧门处那人武功高强,我等快要拦不住了,还请公子加派人手。” 马车内安静无比。 站在马车外的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一会,异口同声说道:“请公子增派人手。” 公子建含着笑,放下姬茀的手,朝着窗外温润说道:“一支队伍都拦不住这几个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声音虽然温和,但话语中带着的丝丝冷气,让马车外的两人仿佛置身冰窖。 ‘噗通’连着两声,两人重重跪倒地上,抖着嗓音沉声回道:“不是小人们无能,只是那几人武功太高。才几个照面,我们就有好多兄弟被砍翻在地。” 公子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见状的姬茀,心中一阵惊喜,她连忙趴伏下,脆声说道:“对付公子语的法子,不知公子愿详闻之否?” 闭上眼的公子建,深思一番后,看了看姬茀,然后撩开车帘说:“你们先退下!” 他转头看向姬茀,道:“说吧!” “然。”姬茀起身,清亮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公子语其实在众公子中并不起眼,要不公子也不会忽略他。但他母亲背后的后台可不容小觑,那可是现在整个天下第一强国,秦国。” “现在楚王病危,又正值赵魏两国即将发动战争。到时一旦战争开打,魏国肯定无暇顾及公子您了,这个时候,如果秦国横插一脚,这楚国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就是个未知数了。” 姬茀边说边观察着公子建的表情,她越说到最后,他的表情愈发凝重。 待他脸上郁沉之色浓厚的要滴出墨汁时,姬茀急急一转,切入到正题上,“据我得知,这个公子语的母亲在秦国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所以在此之前,秦国都是不曾关注他。但现在因为楚国国内的状况,秦国为了能控制楚国,才将目光瞄准了他。不过他们这种突然建立的关系,必定不稳。” “也许还是靠着一些交易才达成,公子只需派人放出风声给秦国那边,说公子语只是想借秦国之力,登上楚王之位,但他承诺给秦国的好处,必是不会兑现的。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摧毁了他们之间的联盟。” 公子建的面色逐渐好转,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姬茀,狭长的凤眸中带着丝丝赞许,淡淡笑意又浮现在嘴角,“不费一兵一卒?善!” 成功了! 姬茀心头爬上一股喜悦,她继续趁热打铁说道:“借由狠狠打压公子语,公子可警告其他公子,让他们别起他心,如若不然,后果必比公子语更惨,直到那时,国内可就没有什么能阻碍您了。” 在姬茀热络地献计时,薛公和班织那边渐渐要逃出包围圈了。 龚老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面前最后一人砍翻在地后,冲了出去,薛公驾着马车,紧随其后。 “放箭!” 唰唰唰,羽箭朝着他们呼啸而至,薛公策着马,凭借着精湛的车技,巧妙地躲过了身后的箭雨。马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他们便跑出了弓箭的射程,官兵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怒看着马车远去,粗鲁地骂了一句,“他娘的!” 而侧门处的情况也是差不多,班织单枪比马,一人对着院外的十数人。随着手中铜剑刺挑转切,眼前的官兵数量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他突破障碍,冲了出去。 身下马儿飞驰,那些官兵都来不及弯弓搭箭,班织的身影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气急败坏的官兵,收起武器,带着颓败的神情,来到庄园前面的空地上。 姬茀刚将自己的计策说完,车外就响起一个粗狂的嗓音,“公子,属下无能,让那群人逃走了,请公子责罚。” 他们逃出去了? 太好了! 姬茀内心深处的小人雀跃欢呼,手舞足蹈,她绷着脸,亮晶晶的双眼盯着车帘,仿佛越过它,已经看到他们安全的身影了。 “你很高兴?”公子建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姬茀收回视线,低下头,强按着心中的雀跃道:“无。”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既然刚才已经为公子分析了国内障碍并提出了对策,那小人的此次劝谏也达到目的,小人就告退了,没有条件。”姬茀对着公子建深深一礼,一个滑身,翻身下车,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等等。”公子建出声叫唤。 可姬茀仿佛脚底抹油,几个呼吸间就快出了这支队伍。 “将她给我拿下!”快步走出马车的公子建,对周围卫兵一声命令。 小跑着的姬茀,身后传来公子建邪魅的声音。 噌噌噌!几柄铜剑搁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冰冷的剑刃,发出森森寒意,使她颈间细小绒毛唰唰唰地立了起来。 姬茀被压着带到公子建的面前,她倔昂着头,怒目看向公子建,大声叫嚷道:“熊建,你放我离开,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你扣押我,他老人家定不会绕了你。” 将她师父搬出来,说不定他还有所忌惮! 看着突然转变画风了的姬茀,公子建嘴角一声浅笑,“刚好想拜见鬼谷子老人,如此最好了!” “你……” 她最大本钱都拿出来了,这公子建居然通通不吃,她要怎么办? “小郎君就安心待在我府中做我门客,为我出谋划策吧!”公子建眯着狭长凤眼看了眼前方,哂笑一声道:“没想到,我叔叔居然送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给我,善哉!善哉!” “将她押下去,好生看管着。” “诺!” 他方才不是对她很不屑吗? 怎么突然要留她下来,去给他做门客,出谋划策了? 姬茀脑中一通凌乱,她边走边直嚷嚷,“其实我很菜鸟的,难当这出谋划策之责……” 还未说完,姬茀便被护卫塞到了一辆马车中。 直朝着长江边奔驰的马车上,薛公探身朝后一瞧,只见班织从后面追了上来,他看向班织身后,发现空荡荡的,不由眉头一凝,沉声问道:“姬茀呢?” “她没能逃出,被公子建的人抓住了。” 班织逃出包围后,便一直隐在暗处观察公子建队伍,等着姬茀。姬茀逃出已经再次被捉住的经过,他都瞧了个一清二楚,直到姬茀被塞入一个马车后,自觉单枪匹马去抢人无望后,才折身追上薛公他们。 “唉!” 薛公惋惜地重叹一声,狠狠甩齐马鞭抽到在马身上,闷闷说:“让那公子建得了姬茀,简直是如虎添翼,倒是公子归国路困难重重了。” “公,我……”班织脸上满是愧疚,他张张嘴,准备继续说时,从马车中,龚氏突然探出头来,喜悦地欢呼道:“公子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第171章 醒后的公子离原 薛公将缰绳交至老妇人手中,转身爬进了马车。 公子离原躺在棉被铺就的马车底板上,悠然转醒的墨眸中还带着一丝朦胧,他双眼睁开一丝细缝,迷蒙地看着马车顶。 “公子,你终于醒了!”薛公跪伏在一侧,手按上公子离原的手腕,凝神片刻后,轻声说道:“血亏之势止了,但公子因为失血过多,体虚内空,要好生修养,待我们回到临淄后,老朽亲自为公子煮炖补血……” “公,小儿呢?”公子离原闭上眼睛,虚弱地轻声问道。 “公子才刚刚清醒过来,需要多多休息,不可费神……”薛公仿若没听到公子离原的问话,径自说着。 公子离原侧过头,看向薛公,用尽力气再次问道:“公,小儿呢?” 这一使劲,仿佛耗掉了大半的精力,他急剧地喘着气,闷声咳嗽两声,唇上还是毫无血色,但慢慢恢复清明的双眼,丝毫不动地看着薛公。 “姬茀……姬茀……”在公子离原的迫视下,薛公蠕动嘴,脑中急急想着说辞。 如果让公子知道姬茀为了让大家顺利逃脱,不惜暴露自己是鬼谷子徒弟身份,且还被公子建扣押,他定会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去营救姬茀。 不可将实情告知公子! “姬茀已经在长江边张罗船只,等候公子了。”薛公垂下头,面色平静地撒着谎。 “果真如此?”公子离原细细打量着薛公脸上表情,心中仍是带着疑惑。 “然。”薛公硬着脸再次给予肯定的答复,他微微一福,恭敬说道:“公子先歇息着,再过半日,我们就可到长江边。一旦渡过长江,我们便安全了。” 小儿在长江边等他,再过半日就可见到了。 公子离原脸上慢慢浮出浅浅笑容,他缓缓闭上双眼,轻声说道:“公就退下吧!” “诺!” 闭上眼的公子离原,脑海中闪现着那日姬茀踏马而来的画面,她眼角落下的泪珠,直接击碎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在他几乎要绝望之际,她踏着希望而来。那一刻,她宛如仙子,拯救他来了。 还有他昏迷这几日,她在他耳边细细的讲话声,每一句他都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好几次,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将她搂于怀中,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他的女神,他的仙子,怎能哭的像只小猫般,让人如此心疼呢? 此时的公子离原,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姬茀,他想对她说,这几天她的悲伤,她的无助,他通通都明白,她想知道的事情,他也非常愿意讲给她听。 走出马车外的薛公,褐色浑浊的双眼,闪过不自然,回身看了一眼车门后,从老妇人手中接过缰绳,朝着前方驶去。 在行驶路途中,薛公已经与班织和龚老统一好口径,对姬茀被公子建扣押的事情闭口不提。 不过半日,宽阔的长江出现在天际,随着他们的马车一停,不用像来时般吆喝,从芦苇荡中,径自飘出几叶扁舟,站在那船头的老翁,自然便是肖老。 他掩在斗笠的如鹰双眼看向马车,一丝担忧慢慢涌了出来。 薛公稳稳停住马车后,他一跃而下,身手矫健,浑然不似知天命的岁数。他一把撩开车帘,在班织和龚老的帮助下,将公子离原抬下马车。 见状的肖老,也急急从船头跳到岸边,声音中带着淡淡惶恐,“公子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等我们到船上后与你细细说之。”抬着公子离原朝扁舟走去的薛老,回应道。 肖老看了一眼公子离原苍白的脸孔,再看向身上包扎的几处伤口,将梗在喉咙的焦虑咽了下去,他伸出去,帮扶着大家一起将公子离原平稳地抬到扁舟上。 一行人,整理妥当后,便摇起船桨朝着长江对岸而去。 船才刚离了岸边,公子离原睁开眼睛,朝着四处打量。 他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公,为何不见小儿?” 闻言,肖老疑惑地看向薛公。 只见薛公朝他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便转头看向公子离原,“方才老朽也在找她,估计是已经在对岸等了,是吧,老肖?” 薛公转头问向肖老,眼睛死命眨巴了几下。 摇着船桨的肖老,早在他收到薛公递过来的那意味深长眼神后,便差不多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亮出嗓子,爽朗一笑,“哦,公子是问的前几日,一直跟随在您身后的那个年轻郎君吗?” “是,是,就是她。”薛公急忙接道,眼睛又是眨巴几下,仿佛在抛着媚眼般,让坐在他身后的老妇人,忍笑不止。 “哦!”胸中压抑着笑意的肖老,闷哼一声,“她已经先在对岸了,公子等到了对岸,便能瞧见她。” “善!” 发出这一个字后的公子离原,又闭上了双眼。 虽然脸色苍白,但嘴角带着的浅笑,让人感觉他此刻心情还是愉悦的。 见到公子离原闭上眼,薛公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对岸,想着等下如何要对公子解释。 而此时的姬茀,被公子建的人强行塞入马车后,带到了公子建的府中,被关押在一处装修精致的房间中。 她看了下外面渐渐偏西的日头,想着,公子此时应该到了长江边吧? 有薛公在,后面的安排不会出纰漏的。 她转眼看了下身处的这所房间,越看脸色越不好。 这房间内饰豪华,但处处透出着女子的秀气,难道这个是女子闺房? 姬茀霎时脸色一白,不禁紧紧抓住衣襟。 难道她的女子身份被这个公子建识破? 就在姬茀一通紧张之时,房门应声打开,从外面走进两个娇美的女子,她们朝着姬茀盈盈一福,脆声说道:“公子请女郎换衣后,去大殿中找他。” 这下,姬茀的脸更是惨白如白纸了,她故作镇定地大声喝道:“姬某堂堂一男儿身,居然被你们家公子羞辱成女子,实在是太气人也,告诉你们公子,士可杀不可辱!” 那两个娇美侍女,发出一阵娇笑,其中一个更加美艳的侍女说道:“公子说你是女子,那你必是女子,这点女郎你比任何人更清楚吧?” 公子建那厮居然能这么肯定? 难道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第172章 另一个灵魂 两个侍女看着姬茀带点震惊的神情,嘴角的娇笑更深,她们不待姬茀的同意,便上前,将她推入一处屏风后,主动给她换起衣衫来。 相比公子离原府,公子建府楚国韵味更为浓厚,拔地而起的细腰楼,比公子离原府中多了一层,远远望去,更加高耸挺拔,仿若腰身更为修长的楚女般,亭亭玉立,身量优美。 姬茀拾阶而上,来到公子建府中最高的细腰楼,行至顶层后,两名带路的侍女止步,她们左右分开,跪坐在门边,娇声说道:“请女郎自行进去!” 此时的姬茀,身穿楚国贵女中最为流行的宽襟衣袍,广袖束腰,将姬茀娇柔的身姿衬托更为柔美,她盯视着紧闭的房门,干涩地吞了一口口水后,一把推开房门。 挂在西山头的余晖,迸射出温和的金橙光芒,照在那个慵懒坐在一处似床非床的软塌上。残阳的光芒,在公子建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让他微笑时,本就温和的气质,带上了一种相悖的疏离感。 公子建唇角似善非善的浅笑,脸颊边盈满光泽的酒窝,让姬茀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失神不是来自她本人,而是来自她意识深处的那股灵魂。 姬茀敛下目,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暗暗深吸一口气的姬茀,努力压制住身体内那股不属于她的激动,她朝着主榻上的公子建盈盈一福,清声说道:“姬茀见过公子。” 公子建望着镇定自若的姬茀,笑意满满地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晓你女子身份的?” 姬茀径自起身,抬起墨玉眼看向公子建,哂笑一声,“我猜应该是在你握上我手腕的那一刻,你就知晓了我女子的身份。” 这下,公子建狭长凤眼中微微一顿,他随即朗声一笑,道:“果真聪明,不亏为鬼谷子徒弟。”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一冷,漠然地说:“我那叔叔也是通过该方法知道你是女子的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句! 姬茀置之一笑,不予答复,她端着笑,大方的看着他。 就在精神稍有松懈时,姬茀眼中的神情大变。 她一改方才疏离的目光,痴迷地望着公子建,看着看着,眼中盈光闪闪,一滴,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而正准备开口的公子建,也瞧出了姬茀的异样,他满是疑惑的双眼凝着防备看着姬茀。 “建哥哥!” 已然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姬茀,呆痴地望着公子建,喃喃自语。 这一声‘建哥哥’,差点没让公子建从榻上摔下。他凝着凤眼,更加危险地看着姬茀,沉声一喝,“你到底是谁?” “我……我……”姬茀伸出手,捂着胸口,脸上表情痛苦,她眼角的泪水流的更快,“八年前的姬府,你还记得吗?” 姬府? 公子建眉头凝的更皱,他看着低下神情异样的姬茀,脑中回想起八年前那场让人闻之色变的绞杀。 她姓姬,难道……? “你说的是那个楚国第一异姓之族?”公子建漠声说道。 姬茀的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衫,直点头,张开口,准备要说话时,眼中的神色出现挣扎,那抹痴迷渐渐淡去,明亮逐渐恢复在眼中。 终于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姬茀暗松一口气,她虚虚抬头,擦去额角细密的冷汗,一个转眼,便对上公子建探究的目光。 方才,姬茀那一系列的变化都落入他眼中。 他看着诡异无比的姬茀,声音越来越冷,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一次问,是对着姬茀身体中另一个灵魂;第二次问,是对着姬茀她本身的。 回想起刚才失神后,脑中一片空白,姬茀小小打了一个寒颤,在公子建更加冷的声音下,这个寒颤不禁加大了一份。 瞧他带着防备,疑惑的神情,那灵魂占据她的身体后,肯定和公子建说了什么。 之前这具身体的前任灵魂,只在她刚穿越过来时,闹腾几天后,便渐渐安静。 这一安静就是直到现在! 为什么一见到公子建,这具安静了六年的灵魂就又突然冒出来了呢? 莫非这个公子建和这具身体的前任灵魂有什么关系? 脑中转了无数个弯弯的姬茀,臆想着一个高门贵女与一个楚国公子的凄美爱情故事,完全忽略了公子建越来越冷漠的目光。 “来人!” 房门响起公子建冷如寒冰的声音,让这荡漾着五月温热之气的室内,凉爽不少。 姬茀收住脑补,迎上公子建冷漠的目光。 整个人直感觉凉飕飕的,从头凉透到脚,她直直站立,与公子建保持着对望的姿势。 两人互不相让。 这时,房门打开,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公子,有何吩咐?”是个男声。 公子建还是望着姬茀,一字一句说道:“备马车,去郢都城的东南角。” 公子建一说出这个位置,那男声紧跟着响起,“公子,那地方楚王可是下令,任何人都不可靠近……” “别废话,赶紧去准备。”公子建一喝,打断了他。 “诺!” 待那人退下后,公子建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你待会跟我一起去。” 说罢,公子建起身离去。 姬茀带着疑惑走出房门,才刚迈出一步,她的身后传来女子的娇声,“女郎,公子说你不可到处乱走,最好还是在这里等他。” 靠! 想软禁她?姬茀内心直骂娘。 一处被楚王禁止任何人接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虽然姬茀很疑惑,但心中也满是期待。 她抬头看了下慢慢落入西山后的夕阳,看向东方。 仿佛能越过千里看到她期望的景象——公子离原安全到达临淄。 而此时的公子离原,情况非常不好。 到达岸边后,没有瞧见姬茀,疑心渐起的公子离原,厉声逼问众人,终于从班织那里得知,姬茀已经被公子建扣押。 一听闻这个消息,公子离原白着脸,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昏迷过去。 第173章 倾慕? 手脚忙乱的众人急急将公子离原抬上马车,朝着临淄城急驶。 薛公给公子离原把完脉后,额头上密汗直冒,他对着马车外沉声说道:“加快速度,务必在深夜前赶到临淄。” 这下,坐在车辕上的龚老,将手中的马鞭扬的更勤了。 夜色逐渐降临,在通往临淄城的漫长古道上,一群队伍,簇拥这一辆黑色马车疾驰而过。 直至华灯初上,姬茀才被允许出来。 她曼步走下细腰楼,便见到公子建坐在一辆马车中看着自己。 不消他说,姬茀自己爬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高大,车辕齐至姬茀的胸前,没有人搀扶,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匍匐向上,姿态说不出的滑稽。 只待姬茀刚刚在马车一处角落坐下,公子建便命马车前行。 马车内,两人无言。 黑暗中,公子建狭长的眼中,闪着一丝车窗外火把照射进来的光芒,他盯视着姬茀,而姬茀的目光隐在黑暗中,一直锁着地板。 蓦然地,公子建轻笑出声。 “我们之前有过交集?” 隐在黑暗中的姬茀,将身子稍稍前倾,让自己露在光芒中,她抬起头,故作轻松看着公子建,轻声曼语道:“公子身份高贵,我这种平民身份哪有机会认识公子,定是公子记错了。” “是吗?”公子建向后微微仰身,昂起的头,居高临下看着姬茀,“今日我细细看之,觉得你……” 话声至此停顿住,他目光带着浅浅笑意,饶有兴趣看着姬茀脸上表情变化。 姬茀心中忍不住吐槽,想套她的话,也不用这般看着她呀! 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反正他问的这个问题,她是一无所知。当初这具身体的灵魂并未将全部记忆都给她。 “公子觉得我像您的某个故人?”姬茀接着他的话,反问过去。 公子建置之一笑,“不!” 他嘴角的笑容愈发放大,“倒觉得你像是倾慕我的人。” 这货脸皮也忒厚了吧! 姬茀再次隐到黑暗中,不屑地扁扁嘴。 论姿色,他不及公子离原;论风度,赶不上公子离原的雅度,在她的眼中,几乎是样样都逊于公子离原,他哪来的自信说她倾慕他? 姬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公子器宇轩昂,温润如玉,特别是在心情愉悦时,那浅笑梨涡,更是让人慌神,这样的公子,怎能叫人不倾慕了?” 说完后,姬茀都觉得她的周身掉了一地的的鸡皮疙瘩。 看着姬茀模糊不清的面孔,公子建渐渐隐去嘴角的笑容,“浅笑梨涡?你是将我比作女子吗?” “不敢!只是刚好觉得这个词最适合不过。”姬茀颔首一礼,恭敬说道。 公子建闷闷冷哼一声,别过头,催促马车走快点。 一路上,车内再次恢复安静。 大约行驶不过半刻钟,车外响起护卫禀报的声音,“公子,到了!” “善!” 马车停下,公子建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姬茀,朝外面的护卫吩咐道:“撤下马车上的所有帘子!” 话音一落,刷刷刷,两边窗帘和门帘都被人给掀起。 一下子,马车内的景象都呈现在众人面前,而车内的人对外面景象也一览无余。 “你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公子建狭长的凤眼紧紧逼视着姬茀。 随着车上所有帘子被掀起,姬茀转眼四处打量着,只是一个环视,她的后背升起一股冷气,这股冷气直接从脚到头,让她头皮发麻。 这地方恐怖森冷的宛若地狱般。 这是一处占地极广的院落,院外围墙无线绵延,看不到尽头,但是那整齐码在道路两边的一具具没有头颅的黑灰骨架,让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仿佛置身在地狱中,行走在黄泉路上。 四周高大的墙垣,处处斑驳的黑色痕迹;青石板铺就的整齐道路上,一条条黑色印记蜿蜒而过,密布了整个道路。 姬茀看着这些凝固的痕迹,仿佛看到当时血流成河的景象,以及那一排排跪倒在地的无头人。喷涌而出的鲜血,汇聚成血河,弥漫了整个街道。 夜间的凉风习习而来,姬茀呼吸间,总觉得着风中仍是带着一股血腥气。 在这一霎那,姬茀感觉脑中一阵失神,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凝神观视着体内的那抹闪现出来的灵魂。 “你终于出来了。”姬茀望着它,轻声说道,语气极为轻柔。 她怕她一个重声,就让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虚弱的小人儿给吓的破碎掉。 小人儿抬起悲伤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姬茀,语气中透着悲凉,“隔了这么多年,既然都没有人来替他们收尸,他们就一直这样没有依靠地飘荡,比孤魂野鬼更凄凉。” 说吧,她泪如泉涌,嘤嘤哭泣。 “这段记忆,你一直封存着,都未让我知晓。你说让我替你报仇,可又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报仇呢?”姬茀缓缓说道。 想到今日白天那短暂的失神,姬茀继续问道:“你认识公子建吗?” 小人儿轻轻点头,轻声说道:“他……是我一直倾慕的人,但是他并不知晓我。”她朦胧的泪眼失神地望着虚无,仿佛要透过姬茀的身子,看向马车里的公子建。 姬茀暴汗。 她这具身体以前还真倾慕他呀! 什么眼光嘛! “这段记忆你也对我封存了,如果你再次像今日白天般,占夺这具身体,只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灰飞湮灭了。”看着小人儿虚弱的脸孔,姬茀转念一想,猜出定是白日她突然占夺后,耗费了不少精力猜如此。 果然,小人儿闻言身子一僵,她慢慢转过头,看向姬茀,慢声道:“如果这些记忆,我都让你知道了,你会帮我完成我的这些心愿吗?” 姬茀回想起白日那段空白记忆,和公子建含着危险的目光,她果断道:“可以,但你必须将所有都告诉我,不可隐瞒。” “好!”小人儿露出虚弱的笑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将你带来这里,估摸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你先好好应付他,我稍后细细告诉你。”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今日见到他,确实失态了,暴露了身份。” 第174章 愚笨的姬茀 姬茀无言叹口气,颇有点无奈的说:“下次万万不可如此了。还有这地方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吗?” 小人儿点点头,微弱的声音带着回忆,凄凉无比,“以前的姬府是何等显赫,何等繁荣,那时的我们,都未曾想过,它会落败成如今的模样。” 通过她的话语,姬茀仿佛也感受到了当时这姬府的庞大显赫,她出言安慰道:“世事难料,这些都已经是过往了。我先去应付下公子建。” 闭着眼的姬茀,收回意识,睁眼便对上了公子建深沉的探究目光。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姬茀脸上表情变化,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瞧出了一丝慌乱。 “怎么?不敢看吗?”公子建转眼打量着四周,轻声问道。 姬茀理了下从小人儿那里得来的信息,当再次看向公子建时,眼神中多了一份她不知的熟稔,她望了下远处的无头骨骸,眼中闪着胆怯和震惊,颤声说道:“公子将我带到这比地狱都可怕的地方来,是做什么?” 她双手一伸,匍匐在地,颤声中混着哭音,“小人真乃鬼谷子徒弟,这身份怎敢欺瞒公子您?如是公子觉得小人欺骗了您,您大可将小人一杀了之,总比被你用这鬼怪吓人来的爽快!” 最后一声,姬茀几乎是用力大声喊出。 公子建望着地板上的身影,挥挥手,示意护卫放下帘子。 帘子一放,马车中的光线骤然变暗,公子建附身向前,置身姬茀头顶,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道:“你真不知这是何处?” “然!”姬茀回的奇快无比,“小人之前从未踏足过大楚,更未进入过郢都城,这处落败的地方更是不知晓。” 姬茀头顶的阴影渐渐移去,她暗自吐了一口浊气,只是这口浊气还未吐完,公子建的声音又传来,让她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可你今日白天所说的话,以及你的姓,分明就是这姬府的余孽。”重新坐直身子的公子建,仍是盯视着姬茀。 “公子不可一言妄断!”姬茀的声音从底下飘出,“姬姓的历史源远流长,几乎每个国家都有这个姓氏的家族,甚至好几个国家姬姓是国姓。如果按照公子所言,那只要是姬姓的人,便都是余孽了?那这余孽可还真是不少啊!” 姬茀哧笑一声,带着嘲讽。 公子建嘴角轻轻一笑,酒窝再次浮现出来,“自八年前,就无一个姬姓的人敢踏足我大楚的土地,而你是第一人。在我大楚,只要是姬姓的,都等同余孽,是要被关押杀头的。” 他低下身,凑到姬茀耳边,缓缓吐言,“这是楚王的诏令。” 这显然是一派胡言!姬茀暗自以为。 这样一条昭告天下的诏令,为何她从未听说。 姬茀笑得更加嘲讽,“只怕这是公子您的诏令吧!楚王病危,楚国大权差不多都是落在公子手中了,您说东,谁还敢说西;您说我姬姓都是余孽,只怕整个楚国子民都将姬姓人视为老鼠,人人喊打了。” 公子建凑到姬茀跟前,放大的俊脸上带着邪魅笑容,酒窝中溢满了凌厉,“不错!现在在楚国,只有我能保的了你。如果你真心服从我,我保你性命无虞。” 姬茀一顿哑然! 弄这么多事情,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目的?她也是暴汗! 其实在她被公子建抓住后,她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先假意屈服,再暗中打探楚国的形势,如果可以,最好能为公子离原做好在楚国的内应。 “但如果……”公子建仿佛猜透姬茀心思般,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假意服从,那我不介意将这座姬府再摧毁一遍,到时,这些无头骨骸会当着整个楚国子民被挫骨扬灰。” 他更凑近一分,声音冷漠地说道:“连着你们祖地的那些祖宗都逃不掉。” 随着他这一句话,姬茀明显感觉到意识深处传来的颤动,那小人儿虚弱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他怎么变了,变的如此残忍。” “是人都会变,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深受楚王宠爱的王子。只要是踏上了这条夺王之路,每个人都会变得残忍的。”姬茀在内心深处安慰道。 “王位的诱惑可真大,当初建哥哥是所有公子中性情最温和的。”小人儿语调轻柔,对着过往的事情一番感慨,“这下可要为难你了!现在我姬家最重要的便是祖地,一旦祖地被毁了,我们都魂无归处,真要四处飘荡,成孤魂野鬼了。” 唉! 姬茀闷闷叹口气。 小人儿轻飘飘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知你情重公子离原,想为他在楚国打探形势,这样,你必是不能真心服从公子建的。要不这样如何,我帮你谋划,你帮我保住祖地,可好?” “你帮我谋划?”姬茀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你……行吗?” 姬茀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道出。 小人儿仰起脸,露出一抹淡淡笑容,“自你来到这具身体后,每件事情都是未用心去学,没学个透彻。你看的书,鬼谷子师傅的讲解,两位师兄的指导,往往都是敷衍了事,用力半分。” “要是换成我,绝不会像你这样,浪费这么好的良师益兄。今日你们一群人被围困在庄园内时,如果是我,觉不会如你一样愚笨,暴露身份,将自己陷入这等险境,与公子离原隔江相望。” 小人儿的一番话,将姬茀说的惭愧无比。 小人儿说的都是事实,但说她愚笨,她有点无法认同,“如果我不暴露身份,又怎能吸引公子建的注意。” “想想你上次来楚国吴郡,被歹人盯上后,是如何逃出去的。”小人儿轻声说道,“其实这次,你们只需找人伪装成公子离原,先从侧门突围,待吸引住大量兵力后,放置真正公子离原的那辆马车,从后门突围,如此,突围的成功会提高很多。也不需你做如此大的牺牲。” 这一下,姬茀的小脸上,红晕逐渐爬上来。 第175章 姬茀与公子建的往事 她思量片刻后,答应了小人儿的要求。 “是我思虑不周,但不是愚笨!”她还不死心地纠正。 小人儿只是笑笑,“是不愚笨,但委实懒惰。” 姬茀闷哼一声,收回了意识。 公子建见姬茀良久不语,且面色越来越红晕,以为她是恼怒了,他戏谑一笑,“是顾全你们家族的颜面还是你的小命,都在你一念之间。” 想起方才和小人儿之间的约定,姬茀双手伏地,重重一磕,朗声说道:“小人定誓死效忠公子,不敢有二心。” 姬茀这一应允说的极为响亮恳切,公子建满意地点点头,语调轻松,“善!但凡被我瞧出你有其他心思,我刚才说的话必定做到。” 姬茀又是重重一磕,诚惶诚恐地道:“公子都以姬氏祖地相要挟,小人不敢不忠心。” 这声音比方才更为响亮,整个街道上都能听闻到。 她要让众人都清楚,她是被迫的! 果然,公子建的脸色略略一黑,冷哼一声,对外吩咐道:“回府!” 在护卫的吆喝声中,马车终于离开了这片如地狱般的府院。 回到公子建府中后,姬茀被安排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这处院落独成一院,唯一的出口是院落大门,而此时的大门处,已经站立着公子建安排的两个护卫。 姬茀目光微微瞟了他们一眼,心中一通暗骂。 看来,整个公子建真是要软禁她了。 夜幕更加黑沉,随着一处处明灯逐渐暗灭,整个府邸陷入了沉寂之中。 而此时的姬茀,躺在床上,与体内的小人儿谈着话。 “小姬茀,你先和我说说你和公子建的事情。”姬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卧躺在床榻之上。 被唤作小姬茀的小人儿从深处冒了出来,她抬起苍白虚弱的小脸,露出鄙夷的表情,“如果我还活着,都和你一般大。” “那我叫你什么好?” “我父亲给我起过一个字号,叫弥,你就叫我弥儿好了!” “可!”姬茀双手一合,亲热唤道:“弥儿,当初你们姬府应该在楚国权势不小吧!既然这样,为何这公子建却不认识你?” “说来话长,其实……”弥儿停顿片刻,又是陷入了回忆中,“我从出生起,就被父亲母亲当成男儿养了,就连穿衣装扮都如男儿般。” “在我六岁时,父亲就将我送入王宫,与众公子一同学习,就从那时候起,我就认识了公子建。”她说道此处,嘴角慢慢浮现浅浅笑意。 “那个时候的建哥哥,温和大方,彬彬有礼,特别是笑起来,那一对酒窝最为好看。由于整个学堂上,我年纪最小,都没有人愿意同我一起玩耍,其中有几个比我稍大的公子都来欺负我。” “每次这个时候,建哥哥都会出面维护我。现在回想起那段往事,我才觉得,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我迷恋上的他。” 姬茀喟叹一声,“是啊,有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往往就是一瞬间。” 弥儿没有回应,她还沉浸在这段美好的回忆中。 “那后来呢?直到你家出事,你都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吗?”姬茀接着往下问道。 弥儿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娘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女子身。” “可为什么我刚来你的身体时,你是做的女子打扮?”姬茀疑惑地问道。 穿越过来第一天,她确实是女子装扮。那个时候,因为还没有发育的身体,被那公子子归嘲笑一番,不可忍受的她,才将那公子子归好好羞辱了一番。 “是师傅让我不要继续扮作男子。他老人家说,天地阴阳,日月交替,都是有秩有序,我们不可人为去破坏它。也许正是我父亲母亲将我如此装扮,才扰了姬家的气运,带来灭顶之灾。”弥儿轻声诉说,说到最后,她话音顿了顿,“我对家族而言,是个不祥之人。” “那你父母亲为何将你扮作男孩子?”姬茀看着弥儿自怨自艾的神情,出言吸引她的注意。 “我也不知……”弥儿茫然地看着前方,淡淡说道。 她确实不知,每次她问她的母亲,都会被呵斥。到了最后,她也就不再问了。 姬茀望着弥儿眼中的茫然,以及她略显疲惫的深情,出声说道:“没关系,也许不知道是件好事。刚才讲了那么多话,估计你也累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说。” “好!”弥儿收回眼神,缩回到姬茀意识深处。 躺在床榻上的姬茀,睁开眼,看着床顶,无言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我这身体的前世也是个苦命的人! 齐国,临淄城。 公子离原府此时仍是灯火通明,三公齐聚寝殿中,焦灼地来回踱步。 “老薛,公子伤势很严重吗?”蔡公止步脚步,着急地大声问道。 守在离公子离原床榻不远处的薛公,眼神仍是停在公子离原身上,道:“本来是止住了,但当公子听闻姬茀被公子建扣押后,便急火攻心,伤势又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出血。” “又是姬茀,又是姬茀!”蔡公狠狠地念叨着,“每次只要她在公子身边,准没有好事。” “老蔡,不可如此说。”薛公踱步朝着蔡公走去,“这次如若不是姬茀暴露出自己是鬼谷子徒弟的身份,只怕我们现在都被公子建给捉拿住了。” “什么?”蔡公和黄公两人齐齐震惊地后退一步,大声问道:“她是鬼谷子徒弟?” “不错!凭着她身上那块黑色玉佩,应该不假。”薛公沉吟片刻,掳着胡须说道。 此时蔡公脸上表情尤为精彩,他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又是懊悔,又是茫然,他看向薛公,再次求证地问道:“当真?” 薛公点点头,扫了一眼蔡公脸上表情,淡淡说道:“就算不是,凭着那块黑色玉佩,也是能和鬼谷子扯上关系的人。我们可不能再如以前般呵斥她了。” 这句话说的,让蔡公脸上一片通红,他讷讷道:“我可没呵斥,只是警醒她而已。” “好了……”薛公话还未说完,公子离原那里传来声音。 “小儿!”双眼紧闭的公子离原如梦呓般发出这一声呼唤。 第176章 代罚之术 薛公急急上前,探身望向公子离原。 只见公子离原双眼紧闭,额头密汗满布,脸色更加苍白。这一瞧,薛公更是焦虑,他向着一旁的年轻府医问道:“公子怎么脸色越来越差了?” “公,我看……要不……”府医凝着脸,支支吾吾。 “有什么话快说!”薛公被他那深情弄的也不通畅,急急吼出。 府医从床榻旁滑到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颤声说道:“公子如今血亏之势加剧,我已经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叫来巫医,行代罚之术。” 这个时代,医术远没现代这么发达,很多人的生命都丧失在一些对我们现代人而言普普通通的小毛病手中。在无所应从之时,他们都会选择相信巫医,将性命交给巫医,也等同于交给天命。 府医一番话,让大殿中的三公都沉寂了。 这代罚之术,顾名思义,就是找一个活人,来代替受罚。 巫医通过巫术,将患者的病痛转移到那个活人身上,让活人代替患者经受那些病痛,而患者可以当场痊愈。 虽说这巫术听起来非常厉害,但它必有反噬之力。一旦实施该巫术,则患者的寿命会减少五年。 三公站立在当地,互相对望,眼神交流,最后薛公沉声说道:“这事情,还是征求公子的意见为好。” “现在公子还未清醒,他能做出决定吗?”身体圆滚的黄公望着床榻上的公子离原,担忧地问。 站在黄公身旁的蔡公,闷哼一声,道:“依我看,公子必定会同意。而且待他痊愈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营救姬茀,我们还是找个能治好公子伤势的人,让公子慢慢好起来,别白白损失这五年寿命。” “可如果不行代罚之术,公子这伤势根本就办法止住。”黄公面色担忧地反驳道。 蔡公踱步到哪府医面前,厉声一问,“公子这伤势治不好,到底是你医术不精,还是别有所图?” 这喝声让府医吓得心惊肉跳! 蔡公声音本就洪亮,再这样爆喝而出,那声音直如炸雷,让人触不及防。 仍跪伏在地上的府医,在蔡公咄咄而视的目光下,瑟瑟发抖,他抖着嗓音道:“小人自小就生活在公子府中,是个家臣子,论忠心,小人比任何人都忠诚,怎么敢别有所图。” “那就是你医术不精了!”蔡公轻蔑地看着府医簌簌发抖的身体,继续说道:“看你年纪轻轻,估计像公子现在这般伤势,是没有遇到过的,在你所熟知的医者中,可有能治好公子的人,且刚好在临淄城中的?” 蔡公的话让年轻府医本来因为惊吓而发白的脸,逐渐变的通红。 他低下涨红的脸,眼角瞟了一下躺在床榻公子离原的身影,眼中担忧之色慢慢变重。 在公子最为难的时刻,这等侮辱之事不计较便可! 他调整下呼吸,极力平静地说道:“在整个临淄城,论医术能超过我的,只有目前居住在齐王宫里的断演。” “只有这一个吗?”蔡公不死心地问道。 府医面色镇定地说:“然!在医术上,小人不敢称绝伦天下,但在楚国仍是能排在前十的。” 他真是忍无可忍了! 这句话甩了蔡公一个巴掌。 “你……”气极的蔡公抬脚就要往府医身上踹时,被薛公给拉住。 薛公打断了蔡公的话,闷声喝道:“就算是找来能治好公子的人,到时只怕整个齐国都知道公子受伤。如果齐王问起,我们要如何回答,到时再被齐国几个公子一挑拨,只怕我们永远都不能再回到楚国。要知道,质子擅自出国,那可是杀无赦的!” 薛公一句话将目前形势分析出来。 “难道就这样让公子等死?”蔡公从薛公手中拉出衣袖,重重一甩,没好气的大声说道。 薛公望着他的背影,嘴角花白的胡须急剧颤抖。 寝殿中气氛渐渐凝重,连着随着风摆动的布幔都凝在空中,一动不动。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问问公子吧!”黄公出来打着圆场。 “先试试看吧!”薛公叹息一声,侧跪在床榻边,将头凑近公子离原的耳边,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到:“公子,我们要为你行代罚之术,你同意吗?如果同意,就点点头;如果不同意,就摇摇头。” 公子离原的眼皮急剧颤抖,他的意识既昏沉又焦虑,在一阵如海水般的疲倦感袭来时,他还在担心姬茀的安危。但当听到薛公说要行代罚之术后,他从这厚重的海水中,看到了曙光。 这代罚之术,他之前有听闻过,虽要折寿五年,但却能马上恢复过来。到时,他便可杀回楚国,将小儿给营救出来。 他极力地想要睁开眼,但沉入重铅的眼皮无论怎么使力都睁不开。 薛公又在公子离原耳边重复了两遍。 整整说了三遍后,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子离原,在他们的目光下,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的公子离原终于轻微地点点头。 这一轻微的点头,几乎是耗尽了公子离原尚存的一丝清明。 在此之后,他有陷入了沉沉昏迷中。 寝殿中,没有人高兴和愉悦! 三公沉默地看着公子离原,无声叹息着。 看来公子是想快点好起来后,去赢救姬茀,连五年的寿命都在所不惜! 要知道,这个时代人的寿命远不如后世的长,能活到古来稀之龄,已经算是高寿了。 薛公耷着头,从床榻侧起身,后退一步,脚步带着趔趄,他朝年轻府医吩咐道:“你去安排下,务必找到巫术最高明的巫师,将这反噬之力降到最小。” “然!”府医从地上起身,急急离去。 这时,薛公看向蔡公,面色沉凝,“老蔡,现在姬茀身份不同往昔,有她在公子身边,公子回楚之路将会更为通顺,我实是不明白,你为何这般容不下她。” “瞧她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智谋,最多就是靠着一副皮相,将公子迷惑的七荤八素,我瞧她倒是牵绊。”蔡公不屑地说道。 “我瞧你倒是牵绊,而且还嫉妒姬茀!” 薛公双眼看着蔡公,眼中闪着明亮。 第177章 古老的巫术 蔡公的面色在火把照耀下,渐渐变的通红,他望向薛公,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我一老头,为什么要去嫉妒一个女子,荒谬!” “这就不用我细说了!”薛公负着手,踱步朝门外走去,清朗声音徐徐传来,“人最容易嫉妒那些拥有他没有东西的人。” 蔡公立在原地,看着薛公消失在门边的身影,老脸上闪过隐隐的痛苦。 他确实是嫉妒姬茀! 他虽说位列三公之首,但这些都是他一步步爬上来的。因为性子耿直,没有任何一个主公喜欢他这种性格。要不是有点学识和能力,在三公中占得一席之地,只怕公子都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而偏偏刚入府的姬茀就很得公子重视,虽然她是个女郎,公子这般重视是儿女情长,在情理之中,但他就是放不下心中的嫉恨! 现在她更是带上了鬼谷子徒弟的光环。 这样的身份,让他的嫉恨更上一层楼。 因为在他三十岁时,曾希望拜如鬼谷子门下,但被婉言拒绝了。 就光是这两点,让他怎能不去嫉恨姬茀呢? 她拥有了他一直都想要的东西。 随着黄公的离去,整个寝殿中只剩下蔡公和昏迷的公子离原。 蔡公转过身,慢慢走到床榻边,他望向公子离原苍白的面孔,轻声说道:“公子,就算没了姬茀,我也能助你重回楚国,登上王位。” 说罢,他起身离去。 直至天微微亮,府医带着整个临淄城中最好巫医过来。 巫医说行巫术最好时刻是黎明时分,初阳照出第一缕光线之时,如果那个时候巫术能成功,那他可将这反噬之力,降至三年。 闻言,薛公喜出望外,他急急从府中加派人手,一起帮忙布置起来。 在宽阔的院中,众人按照巫医的吩咐,在场中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里面摆满了物件。 在一番紧锣密鼓张罗后,所有事物都已经备齐,唯独就差那个最重要的东西。 活人! 黄公蹙着眉,小声问着薛公,“老薛,这活人要去哪里找?” “用奴隶,或者排出暗卫,从齐国死牢中劫一个死刑犯出来。” 薛公这句话让黄公眉头一松,他拍着薛公的肩膀,笑着说:“善!还是你有急谋。” 然后,他隐到暗处,唤来一个暗卫,低低交代一番。 不出片刻,暗卫带来了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一身囚服。 薛公看了那人一眼后,转向黄公,露出赞许一笑,“不错,用奴隶有伤天理,会对公子不利。” 黄公也跟着一笑。 随着事物都备齐,众人将公子离原从寝殿中抬出,放到了圆圈的正中央。而那个死囚犯,被双眼蒙上,嘴中塞满布团,四肢紧绑在床榻上,抬入圆圈,与公子离原并排而放。 随着巫医吟唱开始,整个广场陷入一片寂静,只余那悠长的吟唱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散开。 吟唱声浑厚绵长,语言是从远古流传而来,无人能听的懂,但众人都能感受到那从远古铺面而来的神秘又沧桑,它带着一股魔力,让人心静如水,意识空灵。 巫医绕着圆圈行走一圈后,朝东方而拜。他双手高举,仰头面天,嘴中吟唱声愈发高亢,终于在发出最为洪亮浑厚的一声吼,巫医深深一拜,附身在地。 此时天际鱼肚泛白,太阳的光线从太平线下伸了出来。 巫医从地上缓缓起身,他端起一碗清水,朝着圆圈中央两人而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一把割破公子离原手指头,挤出一滴鲜血,放入清水中。 而一旁的死囚犯,仿佛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命运,身躯不停地颤抖,随着指尖传来的刺痛,他惊恐地扭着四肢,极力反抗。 这时,巫医将手指罩在他的面上,嘴中念念有词,渐渐地,他安静下来,面色祥和地安静躺在床榻上。 巫医看了下天际,逐渐染红的天空,布满了娇羞的云霞,地平线的太阳光,伸出的越来越多,马上,它就要从太平线下跳出,射出照耀大地的第一缕光线。 巫医对着手中的碗,浅浅吟唱着,这时得声音不如方才的浑厚绵长,而是短急促。一口气念完后,巫医将血水沿着圆圈倒入。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血水分成两头,自动地沿着圆圈行走,最后汇聚在一起,在合上那一霎那,太阳光射出了它的第一缕光,照在这血水上。 血水仿佛从太阳光中获得了生命,升起一层红色的薄雾,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圆罩,将公子离原和死囚犯笼罩在其中。 此时的巫医,面色凝重地看着红色薄雾,他扬起袖袍,绕着圆圈外围跳起步态古老的祭祀舞,随着红色薄雾颜色渐渐变淡,巫医的步伐愈发加快,直至红色薄雾消失,他才止住动作。 额头冒着密汗的巫医,双眼盯视着圆圈中央。 众人也紧张地看着圆圈中央,没有一人敢大声呼吸。 圆圈中央的两人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薛公脸上神色更加紧张,他几乎是屏息看着公子离原。 突然,他瞧到公子离原手微微动了几下。 他的心都吊到了嗓子口! 慢慢地,公子离原眼皮闪动几下,在逐渐变亮的太阳光下,他睁开了眼,只是眼中还带着迷茫。 而一旁的死囚犯,面色逐渐苍白。 看到这一幕,巫医重重松了口气,他抬起衣袖拭去额头上的密汗,对着三公方向一礼,带着疲倦,声音嘶哑地说道:“不负众望!” 薛公从众人中急急冲出,对着巫医重重一礼,声音激动颤抖的说:“多谢君!” 仅仅是一句话,却饱含了他的感激之情。 蔡公和黄公也纷纷过来,对着巫医不停感激。 此时的年轻府医,急切跑到公子离原身边,伸手按上他的脉搏。 “公,公子已经无恙,已经无恙了!”把完脉后的府医,朝着三公欢喜地喊道。 “善!”薛公大声说道,眼角泪花直闪。 这次公子总算是脱险了! 第178章 公子离原的安排 将巫医留在府中,先安置下来后,三公急急赶到公子寝殿。 此时的公子离原,已经清醒过来。 他卧靠在床榻上,声音还是带点虚弱,对着跪在下方的四个黑衣人沉声命令道:“你们速速赶往楚国公子建府,在暗中保护姬茀的安全。” “诺!”四个黑衣人退下,隐到黑暗中。 三公迈入殿内。 听到声响的公子离原,望向三公,嘴角露出浅浅笑容,轻声道:“这次我能死里逃生,多亏了三公,离原谢过三公。” “公子不可如此说,这次能死里逃生,完全是公子命大福大。”薛公慈祥的眼神拂过公子离原尚带一丝苍白的面孔,缓缓回道。 “此番去楚国,生出的这些变故,不仅是对我的考验,也给了我警醒。”公子离原转眼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面色凝重,嘶哑轻声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些安排,需要薛老去帮我处理一番。” 感知到公子离原的认真,薛公弯腰跪在地上,凛声说道:“请公子吩咐!” 公子离原一瞬不瞬地望着天际,眼中凌厉之色溢满双眸,“楚国国内内应的叛变,公应该是一清二楚了,此次,我需公将整个楚国国内势力进行一番清洗,去伪存真,务必铲除一切叛变者。” “诺!”薛老扬起声音,洪亮地应道。 那些楚国国内的宵小,在知道他们叛变之时,他就已经生出杀意了。 “这块玉佩能调动我在楚国国内的所有暗卫,公有需要,他们任您调用。”公子离原从怀中掏出一块形状宛如九头鸟的白色玉佩。 只是粗粗一看,就能知这玉佩非凡品,且雕琢工艺精湛,那九头鸟栩栩如生。 薛公双手奉于头顶,从公子离原手中接过九头鸟玉佩,又是凌声一诺。 这是,公子离原转过头,看向黄公,问道:“我不在这几日,可有人来?” 黄公有点愣然,他轻轻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蔡公,然后才向公子离原回道:“这几日间,我们对外称公子身体有恙,不便会客,但仍是有好几波人来找公子。其中赵公子来时气势汹汹,似乎为什么事情生着气,见公子不在府中后,才不甘心地离去。而齐公子子归派人前来邀请公子去他府中参加宴会,被我们给婉言拒绝了。” “可知公子式所来为何事?”公子离原眉头微蹙问道。 黄公将他所探知的事情向公子离原一一道来。 原来,那天他将姬茀从齐太子手中救出后,未曾留意一同被掳去的赵公主丽。直至到第二日,公子式才得知丽公主失踪的消息。 他花了一日的时间才找到丽公主,而被发现时,那丽公主昏迷地躺在猪圈中,被一群猪将全身上下都给拱了一遍。 众人几乎是屏着息才将丽公主从猪圈中给费力的抬出,送回到赵公子式的府中。 而丽公主清醒过来,吼完一句话后又陷入昏迷中,“猪妖,我要杀了你做酒器!” 直到第二次才慢悠悠清醒过来,而醒来后的丽公主看着与常人无异,但每次到吃饭时,她见着榻上的猪肉就哇哇直叫,操起门外护卫的佩剑将榻上的吃食砍了个稀巴烂。 “那日被掳去的还有赵公主?”公子离原凝声一问。 “然!当时好像小儿刚好与赵公主在一辆马车中。”黄公回道。 公子离原抬手扶额,忍着喉中的笑意,憋着声音说:“我确实不知她也在那里,不过,就算我知,也……不会去救她。” 就那丽公主以前的种种劣迹,罚她不能再吃猪肉,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黄公呵呵一笑,低头不语。 “最近齐王宫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公子离原轻声咳嗽一下,清着嗓音问道。 “齐王大寿将近,宫内各夫人都是卯足了劲准备寿礼,我们安插在里面的内应,传出消息问要准备什么礼物的好。另外,齐国国内各城城主纷纷前来临淄,城内戒备森严,这段时日,公子最好别再外出了。” “寿礼?”公子离原冷笑一声,“这种事情,她都需要我们帮她准备吗?我看公还是再重新挑选个合适的人,再送人宫内。不过,别再送这种无头无脑之人。” 公子离原的这一下冷笑,让黄公双腿一软,跪伏在地上,他哑然地说道:“是我眼拙,没能选中合适的人。” “薛老和黄公你们先行退下,可着手去安排事情了。”公子离原挥挥手,让两人退下,只余下蔡公一人。 两人一个卧一个立,寝殿之中沉静务必。 终于,公子离原打破了这静谧,他动动嘴,浅笑说道:“公昨日晚上与薛老之间的对话,我都已经清楚地听到了。” 立在下方的蔡公,双眼闪了闪,他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公子,老朽确实是嫉妒那姬茀。” 唉! 公子离原重重沉叹一声,再次扶额道:“公真如一个老小孩般,都爱与人争风吃醋了。” 这一下,蔡公脸皮瞬间通红,他梗红着脖子,窘迫地叫道:“公子怎能将我比作女子,行起那争风吃醋的事情来?” “难道不是吗?”公子离原转眼,墨眸清悠地看着蔡公。 在公子离原清悠澄澈的目光下,蔡公缓缓低下头,低低回道:“我那是嫉妒,不是争风吃醋。” 他仍是不死心地纠正。 唉!公子离原又是一叹。 “公,小儿她以后必是我们后院中人,你对她不必如此在怀,就当一个行事有点大胆的妇人便可。”公子离原态度轻柔的说。 蔡公喏喏应道:“这些我知,以后我避开她便可。” “好了!”有点揪心的公子离原避开这个话题,声音中已然换上了一丝冷漠,“可有查清楚是谁在后面指使,将小儿送到齐太子那里去的?” 终于问到正事上了,蔡公脸上红色渐渐褪去,他沉声道:“然!最后我们还是通过暗卫查清楚,背后指使之人是公子子归的月夫人,赵国公主月。” 第179章 公子离原与蔡公 “不过她只是主使之一,另外一个人便是齐十五公主,花惜公主。”蔡公抬头看了一眼公子离原。 此时的公子离原,面色逐渐黑沉,他悠远的眸子又望向了天空。 蔡公看着他的神情,不禁为那两个女人有点担忧了。 因为每次公子做出这种表情时,表示他心中是很愤怒的,而且也正在谋划着反击。 按照以前的习惯,这反击之力还不小。 “善!”公子离原淡淡说道:“公,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让她们身败名裂。至于怎么做,我后面慢慢告诉你。” “诺!” “退下吧!”公子离原垂下头,声音又恢复了刚开始的虚弱,他闭上双眼,以手支头。 他脑中满是姬茀的身影。 不知此时的她,可还好? 南方的楚国,公子建府中。 姬茀悠闲地躺在床上,跟着体内的弥儿说着话。 这次两人都没有聊之前的回忆,而是在商讨着接下来的安排。 “我估摸着今天建哥哥必定会将你召去,询问公子语的事情,你想好如何回答没?”弥儿轻声说道。 姬茀将右腿高高翘到左膝上,边晃荡着如玉的脚丫,边说道:“这点我都已经想好了。而且我之前说的事情确实都是真实的,他只要一查便知,我猜他肯定是问我要如何去走下一步。”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不多言了。”弥儿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唉,别这么小瞧我嘛,至少我也跟着师傅学了六年的时间,是个朽木也被雕成了大器。” 正当两人说这话时,院外传来了声响。 “女郎,醒了吗?”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姬茀立马从床上跳下,对着门外叫道:“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又是昨日那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她们手中捧着衣物和洗漱用品,娇声说道:“女郎快快梳洗一番,公子唤您前去。” 这么快? “好!”姬茀认命的说。 一番梳洗后,姬茀又来到了昨日那处细腰楼,公子建仍是斜卧在主位上。 与昨晚不同的是,此时,他正面色不悦地卧在那里,看着姬茀一步步走进来。 “你说说看,要如何挑拨熊语和秦国之间的合作?”公子建不待姬茀站稳,便出声问道。 已经料到如此的姬茀,轻轻整理下衣衫,再对公子建盈盈一礼,然后才脆声说道:“公子不需要做很多的事情,只要按照我当初说的那般做即可,派人去秦国国内散播谣言,说公子语与秦国合作,意图不纯。” “只需这般便可?”公子建紧锁眉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然!”姬茀胸有成竹地朗声回道:“按照这样做,公子可以以逸待劳。” 公子建狭长的凤眼静静看着姬茀,良久后,直到姬茀都开始有点不自信时,他才开口说道:“善!我先按照你说的方法做,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到时你是知道后果的。”公子建眼中闪着凌厉,逼视着姬茀。 在公子建的迫视下,姬茀腰身仍挺的笔直,她微微弯腰,双手一叉,道:“小人静候公子佳音。” “退下!” 姬茀缓缓退出了大厅,走下细腰楼。 在回到院落的路上,一个中年贤士阻住了她的去路。 “你便是公子昨日带来的女郎吗?”中年贤士不客气地首先开口问道。 这贤士一身青衫,头戴儒冠,清瘦无比,一瞧便知是饱学之士。 姬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疑惑,戒备地说:“然!你是谁?” 在公子离原府时,她也曾被蔡公这般阻过,而且还训斥了她一顿。 难道这人也是来呵斥自己的? 这时,中年贤士朝着四周看了一下,确认无人后,他对着姬茀一礼,低声说道:“女郎放心,我是公子离原的人。齐国那边来了消息,说公子已经无恙,请女郎不要担心。另外,公子已经在暗中安排了四人保护女郎的安全,如果有遇到紧急情况时,大声唤之即可。” 姬茀一听公子离原无恙,欢喜的双眼中流涌出泪花。 她急急上前一步,向着中年贤士再次确认地问道:“公子果真无恙吗?他怎么能这么快好起来?” 中年贤士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他呐着嘴道:“这我也不知,好像是……” “是什么!” “到时等女郎见到了公子后,问他就好!”中年贤士将这个问题推开,“我现在是公子建府中的门客,居在府中西侧,女郎如果有什么事情,可前来找我。” “可!” 直到中年贤士的身影隐在层层密林之后,姬茀才收起眼神,回到了住处。 靠着窗台而坐的姬茀,沉思地望着天空,对着弥儿说:“你说那中年人说的话,可信吗?” “瞧他说话时得神色,眼神并未闪躲,语气中还带着一点恭敬,应该是不假。”弥儿分析道。 “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呢?”姬茀从先前得知公子离原无恙的喜悦中,慢慢沉静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有异常。 弥儿轻声说道:“你是觉得公子离原能这么快速好起来,才觉得不对劲吧?” “然!” “其实,我知道一种方法,能让人快速的好起来。”弥儿想着之前看过的书籍,沉声说道。 “是什么方法?”姬茀话语中带着急切。 “一种巫术,名叫代罚之术,一旦施用,受施之人会折寿五年。” “你的意思是,公子用这种巫术才能快速好起来?” “是的!” 姬茀靠着窗台的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她茫然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他怎能这么做?慢慢修养便好,为何白白耗费掉五年寿命呢? 此时的姬茀,肯定不能感受到当时公子离原心中来营救她的迫切。 她呆呆地走到榻几前坐下,双手趴伏在榻上,脑袋耷拉着搁在手臂上,神情仍是带着茫然。 她此时的心,恨不能飞到齐国,飞到公子离原身边,想看看他是否真的好了,想亲口问问他是否真的使用了这种巫术。 他是一个大国公子,如果将来能当上楚王,寿命对他而言,是无比珍贵的! 他为何不珍惜呢? 第180章 公子建的势力 自上午公子建召见后,一整天都没有任何动静,乐的清闲姬茀,避开府中耳目,来到了府中西侧。 她隐在树林中守候着,当终于看到那中年贤士的身影后,姬茀一个箭步从林中窜出,对着他呵呵一笑,“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中年贤士定睛一看,瞧清眼前这吓了他一跳的人,正是姬茀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理了一下有点松脱的儒冠,平复着因为惊吓有点直跳的心,道:“然!去我屋中吧!” 说罢,中年贤士在前头带路,来到了一处木屋中。 公子建府中西侧,坐落着数不清的木屋,鳞次栉比,抬眼望去,灰色屋顶蔓延无尽,直将这西园都占满了。 想必,这些木屋都是用来安置府中门客,而且还是等级不高的门客。 姬茀抬眼打量了下中年贤士清瘦的背影,暗自想道:能被公子离原安排到公子建府中做内应的,必定是有过人之处,他为何却是低等门客呢?难道是刻意而为之? 正当姬茀疑惑时,中年贤士走到最外侧一排,推开了其中一处木屋,他对着姬茀伸手一礼,“请入内!” 姬茀回以一笑! 屋内光线昏暗,整个屋子只在南边处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太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空气中翻滚舞动的尘埃在阳光间跳跃。 “女郎,此次过来,有何事要说吗?”中年贤士将姬茀邀到屋内一侧榻几处。 两人相对而坐。 姬茀抬起墨玉般的眼眸,望向中年贤士藏着睿智的双眼,含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了解下这府内的情况。” 中年贤士淡褐色的眼睛看了姬茀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想女郎对公子建的为人,以及他的女人,拥有多少财产这些,应该……” 他故意拖长尾音,缓慢说道:“都不敢兴趣!其实你是想知道公子建在楚国的势力。” 他执起榻几上的陶土壶,往姬茀面前的竹筒倒满清水,然后泰然自若地看着她。 姬茀垂眼看了下竹筒中的清水,为这中年贤士清贫的生活唏嘘不已。 不仅连像样的茶水都没有,就连普通人家都买的起得陶土杯都没有,真不知这公子建是怎么对待府内门客的! 姬茀对上他悠然自若的眼神,隐下眼中的唏嘘,朗声一笑,爽快地说道:“然!君在楚国的时间比我久,而且还是在公子建的门客,想必对他的事情应该都比较清楚。” “女郎可随公子般称我为伯方!”中年贤士抿了一口竹筒中的清水,神情自若,表情怡然,彷如品着世间最好的的香茗。 “伯方!”姬茀不客气地叫唤了一声,“能否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不想就这样被公子建一直软禁着。” 她想要通过一些事情,将她的被动地位变成主动,把握住公子建的薄弱之处。 这个是她和弥儿一起商量后的对策,唯独这样,才能在公子离原来救她的时候,给他以致命一击,保住姬氏的祖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伯方浅浅吟着这句话,越到后面,他浅褐色眼中睿智的目光更加明亮。 他眼中带着敬佩看着姬茀,悦声说道:“竟是不知女郎能说出如此有深意的话,不过,冒昧问一句,女郎师从何人?” 这个时代还没有出被奉为兵家圣经的《孙子兵法》,因此姬茀这句引用自孙子兵法的成语,被伯方当成了名家大道理,以为应是某个隐世高人所说。 姬茀也不愿去解释,她微微想了片刻,打算也不遮掩自己身份了,她从怀中掏出黑色玉佩,道:“师父是鬼谷子老人。” 伯方从姬茀手中接过黑色玉佩,翻转着细细观看,眼中的震惊都让这昏暗逼仄的小木屋中,带上了莫名的压迫。 他放下手中的黑色玉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公子建可知女郎你的身份?” “知!” 这下,伯方眼中的震惊渐渐消失,而且换上了担忧,“公子建的势力遍布整个楚国,势力之庞大,分布之广不是我等能想象的!就目前我所知道的势力分布,只是其冰山一角。” 没想到这公子建在楚国势力既然能如此庞大! 姬茀凝着眉头,微微沉思片刻后说:“那伯方您可知蔡郡、吴郡这两处郡城中,公子建的势力都有多少?” “这两个郡城的情况刚好我知晓,因为是楚国边境郡城,楚王在这两个地方安排了重兵,所以公子建的人马并不多,但也有万众之数,这些还都是明面上的,也许在暗中,他放了更多的人马在此处,只是我们都还不知而已。” 蔡郡和吴郡做为楚国面对中原的门户,每一位楚王都会在这两处布下重兵把守,而历代公子夺位,也是从这两个郡城入手。 “您可有办法探清他们在暗中的势力?”姬茀低声问道。 “我试试看吧!”伯方应道,他眼中仍是溢满担忧,“为了女郎的安全着想,我觉得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将女郎的身份散布出去。” 姬茀赞同地点点头。 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没有遮掩必要,反而是越早公开,对她而言,会更加安全。 因为,越多的人知道,公子建越不敢拿自己如何。 而此时的蔡郡,从齐国方向行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在商队最中央的一辆马车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坐于书榻后,阅着几面上的书简。 “公!前方就到蔡郡了。”马车一侧的汉子朝马车低声说道。 “嗯!加快速度,在城门落下前,入城!”老者目光仍是落在书简上,不疾不徐地回道。 “诺!” 随着商队的速度加快,他们终于在城门落下前,进了蔡郡。 寻了一处院落落脚后,老者从房中踱步而出,他望着因为夜色笼罩,染上深墨蓝色的天空,本来祥和的双眼中渐渐染上了凌厉,他低低地说道:“公子迈入楚国的第一步,就由我来开伐!” 第181章 发癫的丽公主 行过代罚之术后的公子离原,伤口愈合的非常快,到了晚间,那三处致命的伤口已经生出粉嫩的新皮。他精神颇好的从寝殿中走出,对护卫交待一声,“去赵公子府!” 当公子离原的马车到了赵公子府门口后,一阵尖利的叫声飘荡在赵公子府上空。 公子式从府内走出,他脸上带着愠怒,看着一身轻松的公子离原,没好气酸溜溜地说道:“你倒是潇潇洒洒,一身轻松。” 公子离原还留存一丝苍白的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轻声说道:“我这不是特地过来向你解释的吗?” “刚好我也有事情找你,我们进去说。”公子式看了一眼他带着淡淡病色的脸,心中生出一股不祥。 公子式书房中,公子离原依靠在卧榻上,慢慢将他在楚国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真没想到,你那妇人还有如此急谋,竟用火牛,将你从敌人手中救出。我看她的身份并不像她所说那般平凡。”公子式寻来一软枕,放入公子离原背后,关切地问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公子离原点头说道:“基本无恙了!” 他抬手止住公子式还想往他背后塞入软枕的动作,笑着说道:“你再塞,我都没处可坐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告诉你姬茀的身份,估计你会吓一跳。” 公子式放下手中的软枕朝他背后一瞧,才收起了手中的软枕。就在这说话之际,公子离原的背后已经被放了三个软枕。 他抬起眼,有点期待地问道:“你那妇人是什么来历?” 连公子离原说都会让他吓一跳,估计来头不小啊! “他是鬼谷子的徒弟!”公子离原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 “什么?”公子式一声鬼叫,“她是鬼谷子的徒弟?这鬼谷子不是不收女弟子吗?” “我也不知!不过她身上有一块代表鬼谷子徒弟身份象征的黑色玉佩。”这些都是他在半昏迷半清醒时,听三公之间谈话才得知的。 公子式收起脸上的惊讶,语气沉重地问,“那……你以后要如何安排她?” 公子离原深沉的墨眸中漾起层层思恋,已经有好几日未见到她了,他居然是如此的思恋她。 “我那妇人,必不会安心居于后院,等我将她从楚国接回后,她想如何便如何,我不会再限制她了!” 这一番话,带着无限的宠溺也带着无尽的思恋。 公子式被公子离原这番话酸的全身鸡皮疙瘩不断冒,他双手搓着双臂,打趣道:“只怕到时真宠上天,将你整个公子府都拿去给变卖了。” “那又何妨!本公子最不缺钱。” 多么傲娇的一句话!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溢满了整个书房。 “现在你们赵国和魏国战事准备的如何?”公子离原收住笑声,清声问道。 公子式脸上笑容凝固住,他低下头,饮一口茶水,闷声回了一句,“我不知!” 公子离原向后一仰,靠到软枕上,长叹一声,“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是不会食言,但你不能再如此消极,不理国内形势。” 坐在他对面的公子式垂着头不语。 “等我将姬茀待会后,会再次出去一趟,等到那个时候,魏赵两国的战事就要打起,你在齐国等着我的好消息。”公子离原墨眸直直看着公子式,提着声音说道。 他眼中的压迫感越来越浓,直到公子式有点承受不住了。 公子式抬起头开口说道:“你身体才刚恢复,便又出去?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真以为这个是你一人的事情吗?”终于,公子离原沉声一喝。 带着怅然,也带着恨他不上进! “那……”这一声还未问完,公子式的话被外面传来的叫声给止住了。 “哥哥,离原哥哥在你这里,是吗?”书房门外响起丽公主特有的沙哑嗓音。 公子离原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禁俊脸惨白,比受伤虚弱时还要白上几分。 他冲着公子式直使着眼神。 正当公子式开口否定时,房门被一个大物重重撞开,披头散发的丽公主从外面冲了进来,她转着眯眯眼,瞬间锁定了公子离原。 肥胖的身躯身轻如燕地飞向公子离原,嘴中不停地叫唤。“离原哥哥,妾终于见到你了!” 丽公主飞来的速度之快,都让公子离原来不及闪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肥胖身躯。 就在丽公主要扑上来时,公子式抬手指着门外大叫:“谁让你们将猪带到这里来的?没瞧见公主在这里吗?她最怕猪了!” 丽公主一听到猪,本来还是欢喜的脸上,瞬间变成惊恐! 她尖叫一声,缩成一个肉团躲在公子离原脚边,尖嘶地叫道:“猪妖,别吃我,别吃我!” 看着这个景象,公子离原丢了一记感激的眼神给公子式。 “小妹,你快快回你的住处,那猪妖就不会找你了!”公子式走到抱着头的丽公主身旁,忍着眼中的厌恶,柔声说道。 “不要!”丽公主又是尖声一叫,“那猪妖可厉害了,我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不要回去,我要陪着离原哥哥!” 公子离原和公子式齐齐扶额。 看着仍是瑟瑟发抖缩在自己腿边的丽公主,公子离原朝公子式伸手一唤,低低耳语几句。 “这样真行吗?”公子式疑虑地问道。 “试一下吧!”公子离原抬起脚避开丽公主伸过来的手。 公子式出了书房,没过多久,他手握着一把铜剑,冲入书房,大声喊道:“猪妖来了!小妹,我帮你报仇!” 从臂弯下抬起头的丽公主,朝着窗外瞧去。 果真看着一个体态丰满的白猪在满园中奔跑,公子式挥舞着铜剑在后面直追。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缩在门后看着院中的情景。 当白猪快要跑到书房门的时候,丽公主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她从地上一跳而起,从一旁护卫腰间,抽出铜剑,砍在了白猪的肥臀上,嘴中大喝着,“呔,猪妖哪里逃!” 第182章 公子离原开始反击 白猪屁股吃痛,嗷嗷直叫,在院子中跑的更快了。紧追不舍的离公主,挥舞着铜剑,大喊大叫,多余的赘肉在跑动间上下直抖,模样不输于那跑在前头的肥猪。 公子离原陷在软枕中,淡淡瞟了一眼满园奔腾的丽公主,俊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自上次被这赵公主堵在寝殿中后,他对她的厌恶简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突然地,院中响起丽公主响亮的吼叫,紧随着的便是猪的惨叫声。 公子离原抬头望去。 丽公主刚好一剑正中猪的颈部处大动脉,她变的兴奋小眼紧紧看着东倒西歪往前踉跄的猪,从它颈脖出喷洒而出的鲜血,洋洋洒洒流了一路。 她咧开猩红大嘴,狂声一笑,道:“猪妖,我要将你大卸十八块!” 说罢,提起手中的铜剑再次追上,又是一剑,挥在了猪的腰身。 这一下,猪彻底的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此时的丽公主,完全不顾形象,也确实没什么形象的跨坐到猪身上,双手握着铜剑,一剑剑刺下去。 喷射而出的温热血水,糊了她一满脸。 公子式握着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丽公主。 当她刺的有点精疲力竭之时,公子式折身走回了书房里。他随手放下铜剑,坐到公子离原对面,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你准备怎么做?现在赵国国内我那些哥哥弟弟们,有着仰仗的,争位都弄的头破血流,何况我一质子,有什么凭仗去与他们争夺。” 公子离原刻意忽略着窗外丽公主的喊叫声,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到时你便知了!免得你提心吊胆的!” 他这一笑也带着拒绝。 公子式轻叹一声,道:“赵王之位于我而言,都不及你重要,下次外出,你定要注意安全,万不可再如这次般,弄的伤痕累累。” “诺!”公子离原轻吐一词,与公子式相视一笑。 公子式握拳轻轻捶了他的胸膛一下,朗声笑道:“我们之间还要如此客气吗?” 直至夜色逐渐深沉,公子离原才返回到自己府内。 他披着薄衫,立于寝殿的高台之上,清风四面而来,府内的景色尽收眼底。 远处,一阵阵低语声不时传来,只有这土台上,空旷如也。 风一刮来,便有种透骨的寒意。 他双手拢了拢薄衫,黑沉如墨的眼中,映着府内星星点点灯火,但仍是盖不住眼底的寂寥。 他渐渐将目光转向南方,神思漫游,遥想天际,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姬茀那巧笑倩兮、带着狡黠的小脸。 那日将她从齐太子手中救出后,便要急着敢去楚国,都还来不及去收拾那些在背后算计她的小人。 这次他定要这些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他仰起头,闭上双眼,良久良久,他轻喝道:“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嗖地一声,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离原头也不回,道:“送一个俊美男奴到齐公子子归府中,要悄无声息地放入那个月夫人房内。” “诺!”黑衣人没有迟疑,沉声应道。 公子离原对着黑衣人细细交代一番后,黑衣人再次隐刀黑暗中。 这些黑衣人都是誓死效忠他的,对他的命令从不过问原由。 他听着身后之人慢慢消失的声音,慢慢转身,看向齐王宫,皱了皱眉,转过头,清喝一声,“来人。” “在。” 跪在下方的护卫,久久没有听到公子离原的下文,不由迟疑地问道:“公子?” “无事,退吧。” “诺。” 听着那护卫离开的声音,公子离原伸出手,抚上了额头,方才,他是想说将那花惜公主抓来,随便找一人给破了身,但想到齐王对她的宠爱,让他缩回了这个打算。 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不过,他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当天夜里,一个黑色的身影,肩扛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悄悄隐入齐公子子归府中。 第二日清晨,一声惊叫划破了刚刚苏醒的公子子归府。 从月夫人的寝房中,冲出侍女慌乱的身影,嘴角不停发着尖叫,面色潮红。 这一声尖叫,将公子子归给唤来了。 还带着朦胧神色的公子子归抬脚迈入东院院内,他看来一眼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上的侍女们,厉声喝道:“一大清早,大呼小叫做什么?” “奴……奴……”侍女们慌慌张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子归盯着她们潮红的脸色,一阵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抬眼看着月夫人寝房的房门,一步步走过去,呼吸逐渐变重。 吱呀一声! 房门被轻轻推开。 看着那张宽大的床榻上,紧紧贴合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身体,公子子归俊朗的脸上一片通红,全身的血液涌至头顶,让他面色红中带紫。 煞为好看! “一对狗男女!来人!”公子子归爆喝而出。 他狠狠甩着衣袖,扫视了眼颤抖地跪了满园的奴仆,狠声说道:“将他们全都给我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这些知情的人都该杀! 这件事情是他的耻辱,断不能传出去。 “诺!” 打量的剑客涌入院内,惨叫声,呼救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但公子子归只能冷漠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屠杀。 而房内,被护卫从床上捉起来的月夫人和她身下的男人,正迷茫地睁开眼。 两人身上一丝不挂,私密处还泛着晶莹光泽。 原来,两人竟是一整晚都不曾分开过。 公子子归转身走进房内,他寒着脸,抬脚狠狠踹向月夫人,厌恶地说:“贱妇!” 被踹飞在地的月夫人,此时才恢复了点清明,她抬眼看到屋内站满了人,再低头看向她身侧那个一丝不挂的男子,嘴中发出惊恐的喊叫。 “将他们绑了带来见我!”公子子归丢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这个画面他都不愿再多见一眼。 返到主殿中的公子子归,已重新换了一身袍服和靴子,他端坐在主位上,寒着脸,冰冷地看着跪在下方的两人。 先前那身衣衫和靴子都拿去给烧掉了。 第183章 夏姬 “夫主,我真不知他是谁!定是有人陷害妾!”月夫人泪眼婆娑地直磕头,声泪俱下,“夫主要为我做主啊!” 跪在一旁的男子,还未从方才惊恐的状态走去,他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为‘笑面冷王’的贵介公子,双股战战,全身发虚,无力声辩。 从盛怒中逐渐冷静下来的公子子归,冷着眼静静看着月夫人,漠声说道:“你这段时间可有得罪什么人?” 他这妇人虽说嫉妒心极强,但却断不敢做出这等背后偷欢的事情。 月夫人的哭叫声顿了顿,她哽咽一下,道:“妾终日都在府内,那有得罪什么人。” “是吗?那就是你胆大,背着我偷人了!”公子子归厉声一吼,眼中掩藏的厌恶逐渐浮现。 “无!”月夫人极力否认,她未曾梳洗的脸上,残留着昨日的妆容,此时再被泪水冲刷,布满了从从沟壑。昨日整晚的颠鸾倒凤,凌乱分散的头发从头顶上无序垂下,让整个人看上去与泼妇无异。 她跪走几步,靠近公子子归腿边,仰起她自觉此时无比可怜楚楚的脸,柔声说道:“夫主,自我十五岁远嫁到齐国来后,我心心念念,无不是在想着夫主,世间其他男子怎能与夫主相比。而且昨晚,我醒来看见身边躺着一个人,以为……以为是夫主来着,所以……” “好了!”公子子归喝声打断,“说起来倒是自然,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别对我隐瞒什么,懂吗?” “退开!”公子子归挪开腿,又是一怒,脸上带着嫌弃和厌恶。 月夫人垂下头,咬着唇忍着哭声,后退几步,如蚊蝇般细若的声音响起,“如果是那姬茀,夫主也会如此般恼怒吗?” 公子子归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阴,越来越冷,“前几日姬茀的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否!”月夫人仍是垂着她那平时高傲昂起的脑袋,朝后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想避开那冻人的眼神。 公子子归观着她这些动作,胸中渐渐被一股后怕填满。 他走下主位,站到月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阴冷着脸,悠悠说道:“她不是你能动的,我之前就警告过你。” 他俯下身,用力抬起月夫人此时变的有点惊吓的脸,声音更加阴冷,宛如从地狱中飘出的,“姬茀那件事不管与你有关与否,现在我都不能容你了!从今天起,你搬到北苑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走出半步。” 他本意是想将她一杀了之,但如今魏赵两国即将开展,她还有用处。 被握在公子子归手中的月夫人,惨白着脸,嘶声哭叫,“夫主,妾昨晚真以为是你……” 公子子归一把嫌恶地甩开手中的脸,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不停擦拭,冷声说道:“来人,带走。” “夫主……”被护卫拖出去的月夫人一路惨叫,而那男人直到被拖出去,始终是一副呆怔的状态。 当天,公子子归府中传月夫人在服侍公子时,不小心得罪了,被公子罚到北苑中,关起禁闭。 至于具体原因,无人得知! 因为齐王寿辰渐至,整个临淄城越来越热闹,各方贺寿人员从四面八方涌入而来,连着那艳名享誉整个中原的夏姬,都带着上百个美少女和美少男而来。 当夏姬入城那天,临淄城的百姓几乎出城而动,当官道尽头出现黑点慢慢清晰呈现在众人眼中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欢呼。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那飘扬在队伍前头的旗帜随风飘扬,绣在旗面上的字显出了这支队伍的不同。 与行商、军队的旗帜不同,这旗帜颜色艳丽,以红色为底,用不同颜色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夏’字,边缘垂着的丝绦在划过的清风中,不停舞动,仿佛一排排腰肢柔软的娇娇女随风而舞。 连着旗帜都带着无尽的妖娆,真不知这夏姬本人是何等的妖娆美艳。 队伍逐渐入城,那行在最前头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娇媚的酥音,“罗伯,将马车帘都撤去。” “然。” 马车旁一个矮小汉子,响亮高亢一喝,“撤帘!” 那跟随着马车旁的剑客,一一将帘子掀起,露出了车中的美少年和美少女。 这些美少年和美少女,清一色都是不过十六岁的年龄,少女每个风格各异,有秀丽,有艳丽,有娇媚;而所有的美少年,个个长相清秀,甚至有几个比女子都娇美。 众人被眼前这骤然出现在面前的美色,震撼了一下。 他们望向马车中的美少年和美少女们,脸色渐渐变的潮红,而当看向夏姬的马车时,有几个把持不住的人,嘴中口水直流,鼻中的鲜血蜿蜒而出。 此时的夏姬,以薄纱遮面。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她就是那样坐在马车中,仍是带着让人沉醉的魅惑,她的眼神带着天然媚意,高傲看着人群。 在一处视野开阔的楼台上,黄公望着这带着无边美色的队伍,向眼前的白色身影,恭敬说道:“公子,治不才,还未找到代替宫中那位合适的人。” 公子离原放在扶栏上的手,叩击了一下,他看向那个朝着人群中不断放着诱惑眼神的夏姬,嘴角轻扯,轻声说道:“我到时觉得现在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请公子告之!”黄公欣喜地问道。 “我之前叫你收起来的一方红色丝帕,你放哪里了?”公子离原答非所问。 黄公略微迟疑地看着公子离原道:“那红色丝帕?” “恩!找到后,带上它去找夏姬,便说我想见她。”公子离原看了一眼下方的队伍后,便转身走下楼台离去。 红色丝帕?夏姬? 黄公有点迷糊了,他们家公子什么时候居然和这艳名扬中原的夏姬有过牵扯? 他怎么就没有听公子提起过呢? 速速赶回府中的黄公,凭着记忆,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他随手收起的那红色丝帕。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那红色丝帕,终于在一处角落,看到了一个小巧的‘夏’字,字迹之小,如不细心查看,都不会察觉。 第184章 公子离原对夏姬的请求 入夜,一辆马车由后门,慢慢驶入公子离原府中,马车直接行驶到公子寝殿前。 借着寝殿中发出的光芒,将从马车中款款走出的妙曼影子拉的老长,看身段必是女子无疑。 她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拾阶而上。 将少女留在门外后,她径自迈入敞开的大门中,停在原地,莹光闪动的大眼含情脉脉看着那立在窗边的身影。她轻盈转过身,缓缓关上了殿门。 听到动静的公子离原收回遥想的目光,转眼望向她,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中原第一美人临至,都觉室内生香,光彩耀目。” “公子谬赞!” 能被称为中原第一美人,除了夏姬还有谁呢? 夏姬盈盈一福,扬起因为醉酒,被脸上酡红衬托的更加娇艳地倾国倾城绝世溶液,露出荡人心魄的媚笑,“见过公子!两年不见,公子还是这般的风流潇洒,风华无度。” “姬惫夜而来,还望谅解。”公子离原折身走向早已备好酒水的榻几,朝夏姬挥手一礼,示意就坐。 夏姬款步轻移,无比风情地在公子离原对面坐下,坐姿优雅妩媚,侧身靠在背靠处,将自己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 她半露的丰满胸脯紧紧靠着榻几边,随着她的动作,那两片白色总是若有似无地被挤压。 公子离原低垂的墨眸,不动声色看着专注于手中的酒斟,他雅声说道:“今日将姬唤来,确是有事相求。” “公子何必用求,就算是要我以身相许,我都是愿意的。”夏姬娇笑一声,丰满的胸脯颤抖不已。 “姬!”公子轻声唤道:“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还望重之。” 公子离原清雅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认真和慎重。 娇笑着的夏姬慢慢敛去脸上的媚笑,含着天然媚意的大眼中,带着好奇和担忧问道:“请公子细说之,瞧瞧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想到由我出面去解决?” 这公子离原,虽贵为大国公子,风华名动天下,风流洒脱,但他也和世间所有郎君一般,是瞧不起女人的,如她这般的女人,只怕在他眼中更是低人一等。 两年前,早已听闻过他盛名的夏姬,在一处宴会中终于得见了他,光一眼,她就深深陷入了那双含着世间万物不过是过往云烟的淡漠墨眸中。 他一袭白衣,优雅坐在贵客雅座上,淡漠的眸子似有若无地看向大厅中央竭力舞动腰肢的美姬们。 但她知道,他的眼底并未留下她们舞动的身影,那里满载着淡淡的忧愁和寂寥。心丝被触动了的她,踩着优美的舞步,旋转着移到他的榻几前,手中飞扬的红色丝帕脱手飞出,落于他的怀中。 直到这时,他才将眼中焦点对上她。她对他露出最美最媚最娇的笑容,柔声道:“公子,何故哀愁至斯?” 她这温柔的声音,激起宴会中众人的哄笑。 “楚公子,美人投怀送抱,快速速纳之。” …… 那时得他,双指夹起红色丝帕,叠起放于怀中,清声说道:“姬之情,离原已收。” “此乃信物,公子凭此物,可随时唤我来之。”她旋起身,再次舞入场中央,盈盈大眼始终看着他。 她一直等着他来唤,可这一等,竟是两年。 “我想姬借由这次齐王大寿的机会,能暂时留在齐王宫中。”公子离原望向她的眼眸中,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得神情,淡漠还是如往常般的淡漠,但眼底的忧愁和寂寥已经被仇恨取代。 夏姬想起这两年中,不断听闻他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经历了此般挫折,就算是秉性纯好的人,也会怀有恨意的! 她轻声答道:“好!” 这声回答,显然是出乎公子离原的意料,他搁在左膝上的手,轻轻抓了下衣袖,平静地问道:“姬就不问问是何缘由?” “天下众姬,只有我能安然游走在各国权贵中,公子知道这是为何吗?”夏姬晶莹玉白的手指端起榻几上的酒斟,嘴角慢慢绽放出媚笑。 公子离原未回答,他仍是平静地望着她。 这种情况,问这个问题的人,往往都是自问自答,不需要给答复。 “那是因为我从不多言也不多问!”夏姬将酒斟送至嘴边,涂满唇脂的娇艳丰唇抿了一口酒水,笑意盈盈,“公子品之酒,都如其人般,闻之清淡,饮之醇厚,叫人回味绵绵,欲罢不能。” 她说这番话时,如黑濯石般闪耀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公子离原,声音似缠非缠,似绵非绵,叫人分不清这话语中的情意是对人还是对酒的。 “喜欢的话,我让送几坛至你住处。”公子离原对夏姬话中的情意恍若未闻,悠然道。 夏姬灿然一笑,突然地乐不可支,笑声中传来她的声音,“公子可别想用几坛酒就打发我了!到时如能顺利完成事情,公子可否答应我一请求?” 当夏姬的笑声落下,大殿中恢复沉寂,只闻公子离原食指叩击在几面的扣扣声。 “可!” 良久后,他淡淡回道。 这个词,将夏姬隐在眼底的热情心动瞬间点燃! 一个大国公子既然承诺能给她这样一个风尘女子,任意的请求,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眸中莹光愈盛,欢喜地看着公子离原,斜依着靠背的她,缓缓坐直身子,正要开口之际,公子离原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刚从齐王宫中赴宴而来,想必应是疲乏了。后面我们合作的事情,我府中黄公会和你细说之。” 公子离原眨着淡漠的眼神,吐着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将夏姬刚燃起的热情心动浇灭个彻彻底底。 她优雅起身,微微一福,媚眼中带着受伤的眼神,贝齿咬着唇,轻声说道:“公子真是寡情!” 两年前,她主动向他示好,他居然无动于衷;两年后,他主动找她,却只是淡漠地谈着合作的事情,将她的情意随意抛开。 该是个多么无情又薄情的人! 这样的人,会有心疼和爱惜的人吗? 第185章 公子建是短袖?性无能? 而那个被公子离原放在心尖上的人,正潜伏在草丛中,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啧啧啧! 姬茀瞪着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草丛中,两个白花花搂抱在一起的人,女人的娇喘声,男人低沉的吼叫声,让她听的那个热血澎湃,春意荡漾。 真没想到,这个公子建的后院竟是如此的……如此的精彩。 这两日,等着伯方消息的姬茀,闲来无事,关心起公子建后院那群女人的生活来。 话说,要观察一个男人的性格,首先就要观察她的后院。随着这两日的暗中观察,她得出一个结论。 这公子建貌似是个断袖呀!或者性无能! 他这后院中姬妾无数,还有好几个他国的公主,个个貌美如花,细腰翘臀,肤白体匀。 各位可能会问就凭这点就判定公子建是个断袖,也太片面了吧! 当然不是了! 这公子建大概是有多久没有来这后院,雨露均沾这些美人了。瞧一个个饥渴的,寻野合之人,都不在乎长相了。 她现在眼前这对,伏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样貌奇丑,腰粗腿短,因为天色黑沉,她瞧不清那作案工具是否也如他的腿一般短小。 这女人连长成如此的男人都不放过,该是有多久没有瞧见男人了。 更有几个姬妾生的小孩,在她看来,怎么都那么像隔壁老王的孩子呢? 公子建定是个断袖! 姬茀将她观察的结果告诉弥儿后,那小人儿居然生气地躲起来,不愿理她。 是啊,当你暗恋一个人长达十年后,突然听闻他是个断袖,是谁也接受不了啊! 估计这个后院只是公子建的一个幌子,遮掩他是断袖的帘子;也是与其他各国联姻的烟雾弹,既能联姻又能有地方放。 两全其美! 正当姬茀看的起劲时,那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后,便软软倒在女人身上。 “起开!没用的东西,快过兔子跑了。”女人一把推开男人,未被满足的脸上,带着厌恶骂骂咧咧道。 被羞辱的男人一个起身,出手掐上女人的脖子,阴狠说道:“**妇,看我不弄死你!” 随着空气越来越稀薄,女人涨红着脸,哑声叫道:“你敢杀我?我是公子建的夫人……” “嘿嘿!”男人阴冷笑着道:“这府中最没有用的身份便是公子建的姬妾和夫人,你看看你死后,公子建会不会想起有过你这么一个人来。” “再告诉你一句,公子建现正在和你哥哥赵公子远密谈中。”男人说完这句话后,手中使力,握紧了手下的颈脖。 “你……你……放……开我!”女人双脚乱蹬,手使命拍打着脖子处的手,嘶哑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我哥哥……定……会来找我的……” 直到最后一口气被消耗殆尽后,女人无力垂下头,身子软软地滑到地上,裸露身躯在皎洁的月光下,一片惨白。 姬茀双手紧捂着嘴,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全身发麻,寒气布满整个身体。 直到男人穿好衣服离去后,姬茀才忍着寒颤小心翼翼从后院中退出,回到住处。 她抖动着整个身子,极力甩掉因害怕带来不适,想着那个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赵公子来楚国了? 而且还和公子建在密谋? 难道是来向楚国寻求支援的? 现在整个中原,其他四国目前都相安无事,只有魏赵两国不断发生冲突,随着矛盾越来越激烈,两国之间的战事已经到了不打不可的地步。 魏国国力比赵国强大,如果硬碰硬,那赵国必输无疑。 姬茀转动着眼珠,将目前她所知道的国际形势好好分析了一番,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突破口,找到公子建的把柄。 “弥儿!”姬茀叫唤着小人儿。 “不想理你,我的建哥哥定不是那样的人。”意识深处飘来弥儿细微的声音。 “这个我们以后慢慢说,现在我有个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帮我分析下。”姬茀说道。 弥儿渐渐走了出来,她仍是带着愠怒的小脸,瞟了姬茀一眼,小声问道:“什么事情?” 姬茀将她方才听到的,以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述给弥儿听。 “嗯,看来那赵公子过来,应该就是来要支援的。赵国山多,地势崎岖,可供耕地少,物产也不丰富,百姓生活凄苦贫困,与地势多变,黄河贯穿而过的魏国相比,整个国立兵力上都弱了不止一层。”弥儿凝着眉头,细细分析着。 姬茀邹着眉头,沉声问道:“那公子建会答应吗?” “会!”弥儿肯定地回道。 “为什么?”好学宝宝紧追着问。 “现在国内基本都是建哥哥在主持国内事务,如果他答应赵公子的请求,派出大军,支援赵国,那派出的必然是楚国的军队。等军队派出,国内兵力减少时,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楚王兵力少,那相对的,公子建的势力就相对变大,到时,如果他整合自己的势力,真正包围章华台,那这个楚国就是他的了。 到时,公子离原怎么办?恐怕,他是再也不能回到故土,真正成了一个流亡的公子。 姬茀不愿见到这一幕。 她紧着嗓音,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般,我们能制止吗?” 弥儿长叹一声,道:“等伯方打探消息回来后,我们再商讨之。” 姬茀担忧地只能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补充一句道:“你建哥哥真是断袖,方才……” 姬茀话还未说完,弥儿怒着脸,低吼一声,“闭嘴!” 然后,便再次躲到意识深处不再出来。 唉!姬茀暗叹一声,喃喃自语:他真是断袖!或者性无能? 次日,被府中人声吵醒的姬茀,从床榻上起身,还未睁开眼,便听到屋内响起一个男声,“睡的很惬意吗?竟丝毫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姬茀激灵一醒,赫然真开眼,便对上了那个端坐在榻几旁的玄色身影。 哇哦!这厮穿起黑色衣服来,竟然又是一种气质! 不似以前白色衣服时的贵气,在黑色衣袍下,嘴角仍是带着笑的公子建,如旧的酒窝,如旧的细长凤眼,但却让人看上去不敢靠近。 只因那酒窝太淡,那眼神太冷! 第186章 公子建在胡说 公子建睨着眼,斜斜看了一眼姬茀蓬乱的发髻,沉声说道:“到议事殿找我!” 才恢复状态的姬茀还没开口说出一句话,便又目送着公子建离去。 那背影似乎带点不同往常的气愤! 梳洗完毕的姬茀急忙赶到议事殿,早已经等候着的公子建正和殿中几个人交谈议论。 随着殿门处光亮暗了下,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向正要抬脚迈入大门的姬茀。 众人一瞧,看到是一女子,便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公子建。 公子建微微转头,淡淡看了下姬茀,对着右下方的一个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令尹此番前去齐国,可去看看我的叔叔,到时烦请代为转告,父王甚是想念他!他能出质到齐,换来了齐楚两国和平共处,整个楚国百姓都感激他。” 令尹是楚国的一种官职,相当于后世的宰相。 姬茀见公子建没有斥退自己,有点进退两难。最后,她咬一咬牙,弓着身,从殿中内侧轻轻走到公子建榻几后跪坐下。 垂着头安静跪坐在公子建后方,听着他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另外,还有一句话带给他。” “公子请说!”令尹应道。 姬茀只感觉公子建全身无形散发出一股冷气,声调带着冷邪,哂笑一声,道:“上天只会眷顾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他转过头,眼神划过肩膀,无声看向身后跪坐的人。 姬茀虽然没有抬头,但她知道公子建在看她,那冰冷的眼神带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叫姬茀不由自主加重呼吸,纾解心中的不安。 她总觉得这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直到令尹和其他几人一起离去后,姬茀才从公子建身后走出,跪坐到殿前,脸色镇定地问道:“公子唤小人前来,是有何事吗?” 为毛她一看到这些大国公子,都会觉得非常不安呢? 楚公子离原如此!齐公子子归也如此!而面前这个带着酒窝的楚公子建也是! 难道只要是公子都是表里不一? 瞧瞧那公子离原先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欠了个几百金吗?要不是她迫于他的淫威,那张卖身契她就不用签了! 而记仇的公子子归,事情隔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直对她紧追不放,哪里有大国公子的风范?分明就是个爱记仇的小人。 唉! 她倒是没想一下,这些事情的起因都是为何? 姬茀看了眼主位上的玄袍公子建,被他泛着疏离冷漠的俊脸,吓得缩回眼神。 “弥儿,你的建哥哥为什么将我唤来,而又不说话?”姬茀不安地问着小人儿。 早已经从意识深处窜出来的弥儿,呆痴地望着前方,悠悠说道:“我也不知,静观其变吧!” 姬茀在公子建迫视的目光下,老实地跪在下方,一动都不敢动。 终于,公子建仍是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你昨天晚上去后院了!” 姬茀眨巴着眼睛,想极力否认,但这公子建的语气是务必的肯定,不给她一丝否定的机会。 “然!”姬茀跪坐在小腿上,抬起眼,正色凛然地看着公子建,“小人正有个疑问想向公子请教。” 她非常想向他请教断袖或者性未能的问题。 公子建嘴角又是一声冷笑,“你又不是我妇人,去后院做什么?难道你对男女之事更加感兴趣?如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平白浪费鬼谷子先生的教诲。” 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女郎,听闻此等话,定会羞个小脸通红,但她姬茀何等人也? 看人野合都不带眨眼的,还能被公子建如小儿科般的话给羞红了? 她呵呵干笑两声,厚着脸皮问道:“公子府内美人众多,为何不见公子身边有美人相伴?” 就在姬茀双眼晶亮地盯视着公子建俊脸之时,他那似乎慢慢明了了什么的狭长凤眼,微微一眯,单掌重重拍在榻几上,沉声怒喝,“放肆!以后不准踏入后院半步。” 这女人,居然敢怀疑他是断袖? 那满后院的女人,都只是他拿来当摆设而用,并无一是心悦乎的!就算要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他何需去找这些摆件物? 他冷着脸,咬着牙,如冰刃的眼神射向姬茀,“如你想要主动做为我相伴,我倒是不介意!以后你就如今日这般,跪坐于我身后,服侍我吧!” 只差没被公子建冰寒的眼神给冰封住的姬茀,惊吓地下巴差点掉落在地上,她慌着语调,道:“公子,小人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毛遂自荐。” 公子建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他话题一转,沉着嗓音问道:“后院的赵夫人无故暴毙,你昨日在后院中可有看见什么?” 无故暴毙? 怎么可能,那赵夫人分明就是被奸杀! 姬茀方才还惶恐的心思,一下子全部转移过来,她转动着眼珠,想着要如何回答的好! “小人昨日只是在后院中随处晃荡,并未瞧见什么,更不认识那赵夫人是谁。”姬茀犹豫片刻后,终于决定还是别沾惹这件事情。 “那你整日在后院晃荡,到底有瞧见什么?”公子建的声音都沉到海底了,带着迫人的压力。 姬茀艰难地低下头,心中欢快地说道:瞧见的可多了,无数顶绿帽子在后院满天飞。 可这话,肯定是不能说不出口的,她表现出惶恐,跪伏在地上,在公子建看不到的地方,眉飞色舞地说道:“小人只是与公子后院中的众姬妾聊聊天,喝喝茶,缓解缓解她们拥堵的情绪。” 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姬茀,满口胡言,公子建的眼中慢慢涌出笑意,因为寒着脸而有点僵硬的嘴角,慢慢浮现出柔和的酒窝,他压抑着从胸中发出的笑意,淡声说道:“那些妇人哪需要你去缓解她们,你的作用是来为我出谋划策,而不是去关心她们,懂吗?” “女人也是要关心的,后院不稳,前院遭殃……”姬茀抬起头,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言。 因为,她抬起的双眼对上公子建又慢慢变冷的眼神后,说下去的勇气越来越弱。 第187章 赴宴 “随我来,以后我去哪里,你都要跟上。”公子建一个起身,朝殿门离去。 姬茀郁着脸,从地上起身,亦步亦趋地跟上。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朝着郢都城外驶去。 而此时的临淄城中,汇聚了四面八方的来使,城中热闹非凡,齐王宫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不过每辆马车都是到了城门十尺远时,便停下,车中贵人下车后,步行至王宫内。 今日是齐王寿辰,各方使者来贺,各国也都派出身份尊贵的人前来道贺,但唯独楚国的使者迟迟未到。 齐太子府中。 穿戴隆重的齐太子,在跨上马车上再次像府内门客问道:“那南蛮之国的人还是未到?” “然!”躬身站立在马车旁的一山羊胡须的男子回道。 “哼!”齐太子冷哼一声,迈入马车内,沉声一喝,“且行。” “行!”车辕上的车夫高亢一喊,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朝着齐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公子离原和公子子归也纷纷从府内出发,前往王宫。转过一个岔道口,三辆马车不期而遇。 三辆马车在齐头并进之时,齐太子撩起车帘,含着狠厉的双眼,看着公子离原雕刻着楚国吉祥物,九头鸟纹饰的马车,朗声说道:“楚公子这次可有携美而来?只是不知是不是上次那个呢?” 至上次公子离原将姬茀从他手中救出后,他竟是对那女郎有点念念不忘,她无辜害怕小眼神,以及保持镇定时的凌然,都与他平时所遇到的女郎大不同。 公子离原掀起一角车帘,客气地回道:“我那妇人今日身体略有不适,不应带入王宫。” “哦!那真是可惜了!”齐太子那眼底带着青色的眼眸,似有若无地朝车内看了一眼后,道:“以为这次能再瞧瞧,你用一个铜矿换取的美人。” 行在齐太子马车右侧的是公子子归马车,他同样掀开车帘,爽朗一笑,乐着说道:“是何等美人,居然让楚公子愿意舍弃掉一座铜矿?” 公子离原目光越过齐太子的马车,看向公子子归,回以一笑,“钱财易得,美人难求!” 虽声音温和,但话里仍是带着一丝挑衅。 这是,齐太子却是大声一笑,摇晃着头,笑看着公子离原,道:“素闻楚公子离原风流倜傥,为了美人不惜千金,今日这番话,倒是终于领悟到精髓了。” 公子子归也跟着大笑附和,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看向公子离原的目光,带着不露声色的怒意。 虽然姬茀的事情,他事先并不知道,但这公子离原做的事情也确实有点过分。 他的妇人,无须他出手去惩罚! 三人的马车转眼便行到了齐王宫前。 齐太子行在前头,公子离原和公子子归并行在其后,一起步入王宫。 随着他们的到来,几乎整个齐国的上层贵族都齐聚在王宫中那座最豪华的大殿里。 “大王到!”随着一声唱诺,那不怒自威的齐王,缓步而出。 鼓声中,四五十岁,瘦削的脸上长着一双鼓鼓的金鱼眼的齐王大步走来。齐王的身后,同样跟着三四个美人。 至此,人已到齐。 齐王一到,钟鼓之乐同时奏响,丝竹之音也整齐地飘荡。两队宫装美女飘然而入,整个大殿中,充斥着一股奢糜香艳之气。 主殿上,传来了齐王沙哑浑浊的笑声,在那笑声中,众人都举起了酒樽。 齐王低沉厚实的声音传来,“诸君,此番之饮,虽乃贺我寿辰,但起实质是乃庆功之宴。我齐国,于三月前,再次击败了楚国,逼令楚王割舍了三座城池。” “随我来,以后我去哪里,你都要跟上。”公子建一个起身,朝殿门离去。 姬茀郁着脸,从地上起身,亦步亦趋地跟上。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朝着郢都城外驶去。 而此时的临淄城中,汇聚了四面八方的来使,城中热闹非凡,齐王宫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不过每辆马车都是到了城门十尺远时,便停下,车中贵人下车后,步行至王宫内。 今日是齐王寿辰,各方使者来贺,各国也都派出身份尊贵的人前来道贺,但唯独楚国的使者迟迟未到。 齐太子府中。 穿戴隆重的齐太子,在跨上马车上再次像府内门客问道:“那南蛮之国的人还是未到?” “然!”躬身站立在马车旁的一山羊胡须的男子回道。 “哼!”齐太子冷哼一声,迈入马车内,沉声一喝,“且行。” “行!”车辕上的车夫高亢一喊,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朝着齐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公子离原和公子子归也纷纷从府内出发,前往王宫。转过一个岔道口,三辆马车不期而遇。 三辆马车在齐头并进之时,齐太子撩起车帘,含着狠厉的双眼,看着公子离原雕刻着楚国吉祥物,九头鸟纹饰的马车,朗声说道:“楚公子这次可有携美而来?只是不知是不是上次那个呢?” 至上次公子离原将姬茀从他手中救出后,他竟是对那女郎有点念念不忘,她无辜害怕小眼神,以及保持镇定时的凌然,都与他平时所遇到的女郎大不同。 公子离原掀起一角车帘,客气地回道:“我那妇人今日身体略有不适,不应带入王宫。” “哦!那真是可惜了!”齐太子那眼底带着青色的眼眸,似有若无地朝车内看了一眼后,道:“以为这次能再瞧瞧,你用一个铜矿换取的美人。” 行在齐太子马车右侧的是公子子归马车,他同样掀开车帘,爽朗一笑,乐着说道:“是何等美人,居然让楚公子愿意舍弃掉一座铜矿?” 公子离原目光越过齐太子的马车,看向公子子归,回以一笑,“钱财易得,美人难求!” 虽声音温和,但话里仍是带着一丝挑衅。 这是,齐太子却是大声一笑,摇晃着头,笑看着公子离原,道:“素闻楚公子离原风流倜傥,为了美人不惜千金,今 齐太子府中。 第188章 公子离原的寿礼 这女子,曼步轻踩,每一次落地都恰好在鼓点上,腰肢轻摆,面上薄纱将隐在下面的绝色容颜若隐若现,眼波如水,顾盼生情,柳眉微挑。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鼓点愈发急促,女子的舞步渐渐飞旋,舞到高氵朝处,那跪坐在两旁的舞女们起身旋转,将女子围在中央。 舞步飞旋间,女子面上的薄纱飘然飞起,不知是舞起的气流拂起,还是女子不经意间揭下面纱。 面纱如飞絮般飘落在一个中年男人沉醉的脸上,那绝美的脸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张脸真的很美,大眼中带着天然的媚态,顾盼生情。鼻小而挺,薄唇嫣红,粉脸微红。在红衣裳的映衬下,她整个人便如一株盛放的桃花,亭亭玉立,含芳吐蕊。 众人纷纷感叹,“真不愧为中原第一美人,如此盛名,非夏姬莫属!” 此时,在急促的鼓点中突然插入一阵笛箫,这箫声宛如清流般洗涤着众人被迷醉的心,让人恢复一丝清明来。 箫声中夏姬步态渐渐变缓,而围成一圈的美女们仍是踩着鼓点在不停的旋转。 夏姬终于立在中央随着动人的箫声纤手轻扬,腰肢柔摆,与外围的女子相比,她就像一株轻轻摇曳在春风中含蕊的桃花,待人去采撷。 她的目光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总是会若有似无地轻轻瞟向公子离原。 大殿王位上的齐王瞪大着如金鱼泡般鼓起的双眼,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殿中央的夏姬,终于他忍耐不住,从王位上跨下步,一步步走向夏姬。 此时的夏姬含着媚意的眼,也望着齐王,只是在那眼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厌恶! 随着最后一个乐声戛然而止,夏姬柔软的身躯飘至齐王怀中,她不甚娇羞地说道:“恭祝大王万寿无疆,寿与天齐!也贺喜大王攻蛮得胜,成就霸主之业!” “善!美人之言,甚喜我心,赏!”齐王握住夏姬的细腰,带着走向王位。 “谢大王!”夏姬晕红着脸,媚眼中带着崇拜之色顾盼着齐王。 她在还未盛名远播天下下,据说是韩国一个公卿的女儿,出身高贵,略有学识,如果能如平常家娇娇女般,寻个门当户对的家族,也能幸福一生。 但她却不愿如她们般,守在后院中,平淡一生。她向往的是那些能游刃有余周游在各国公子或上层贵族间的名姬。 当她凭着绝世的美貌,优雅的谈吐,名动中原之后,渐渐地,她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渐渐褪去,带上了一股成熟魅惑的美。 当然,她毕竟是名姬,久经风尘。因此,她那粉红的脸,顾盼的眼,也清楚地呈现一种媚态和俗艳。 这种媚态和俗艳,居然与温婉和雍容十分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使得众人既觉得她出身不凡,又有一种可以任意作践的快感。 拥着美人坐在王位上的齐王,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斟,高声说道:“诸君,为我齐国的壮大,共饮之!” “饮!” “饮!” …… 众人齐声喝彩,仰头饮尽斟中酒。 还未从夏姬舞蹈中恢复过来的他们,眼神热切地望向主位上,被齐王拥在怀中的娇艳女子。 如此绝色的女子,他们怕是此生第一次见到。 但整个大殿中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并未如此。 齐太子看向坐在右侧第三个位置的公子离原,端起酒斟,朝他一礼,道:“楚公子此番准备了什么寿礼?” 公子离原朝身后护卫微微招手,拿过一个木盒,起身走至大殿中央,叉手一礼,道:“离原流亡在外,未受国之眷顾,万事不便,只能备下此等薄礼,以表心意。” 他这番话,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极低的位置,即表明自己目前的身份,也暗示着楚国的一切已经和他无关,因此,这齐国打不打胜仗,他也是毫无关心的。 果然,本意还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丝满足的齐王和齐太子,脸色都阴沉起来,他们凌厉的目光看向那云淡风轻立在中央的高贵男子,竟是找不出话来反击他。 这两父子表情神同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难怪那齐太子能久居太子位,而无人能撼动! 大殿中慢慢弥漫着一丝肃静和凝重! 就在这时,卧于齐王怀中的夏姬,轻声一笑,娇声说道:“大王,妾真想瞧瞧楚公子为您准备的寿礼是什么!妾想,如果这寿礼太寒酸了,那也真是大大丢了他们楚国的脸。” 夏姬这番话终于让齐王冰冻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抬眼示意身边的侍应。道:“可!那就展开来,让诸君都观之。” “谢大王!”夏姬轻柔地更贴近齐王,用那高耸的胸脯摩挲着齐王,嘴角荡着魅惑的笑容,不过,她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下方的公子离原。 此时的公子离原,手捧着木盒,交至侍应手中,清声说道:“只是薄礼,还请齐王勿怪。想必各位公子所备之礼,更能让齐王和夏姬开怀!” 侍应接过木盒,行至齐王面前跪下,奉于头顶。 啪! 齐王一把掀开木盒,含着脸,从盒中取出一个通体全黑的物件。 虽然他已经做好这礼物很寒酸的准备了,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的毫不起眼? “楚公子能否解释下,这是何物?”齐王举出手中的黑色物体,看向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又是一礼,表情无比认真地朗声道:“此物为我偶然得之!一日,我登至一高山,在山顶上,正感叹着齐王山景如画之时,突然从天降巨雷,劈至山顶不远处的大树上。有十个水桶般粗壮的大树被一分为二,瞬间焦化。” “待一切恢复平静后,我前至观察,突然看到在一片废墟中,有一个物件发出一阵耀眼光芒,随着光芒逐渐消散后,露出了它的面目,我细细观之,发现上面镌刻了四个细小的字体,上刻‘盛齐之始’。这物件便是齐王手中的这个黑色物体。” 第189章 始于楚离 “这过程匪夷所思,这物体也实属非凡,离原想,此事此物发生齐国境内,又刻着‘盛齐之始’,是乃预兆齐国大盛,因此,离原认为,用此物做为寿礼,奉于齐王最合适不过。” 公子离原将这物件得到的过程一一详细述之。 大殿中众人听的津津有味,望着那黑色物件的眼神,一直持着信奉的眼神。 这个时代人对鬼神一直秉承畏惧信奉的态度,他们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最后都归于鬼神,因此,对公子离原这番话,众人都是深信不疑,无人提出怀疑。 “大王,能否让妾观之?”齐王将黑色物件放入夏姬如玉素手中。 夏姬翻转着手中的黑色物件,眼睛虽一直看着它,但心中却是吐槽不已:这公子离原怎么寻来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还刻上这几个字。 那日自公子离原和她详谈后,他府中的黄公将她需要接下来做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她。 他说到时公子会用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物体来做齐王寿礼,到时她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要在无意间发现那件物品底下的字迹。 她将黑物倒过来,在底部看到几个细微的凹槽,那凹槽若隐若现,不细细观看,还觉察不到。 “大王,这底下好像有东西。”夏姬看着这些凹槽,心领神会地对齐王说道。 齐王从夏姬手中接过黑物,也带着好奇道:“哪里?我瞧瞧!” 一时,因为夏姬的这句话,让那些本来还想嘲笑公子离原胡诌的众人,立马兴奋好奇地望着齐王手中的那黑物。 “太子,你看看!”有点眼花的齐王,对那细小微浅的字体,瞧起来甚是困难,他将物件递给齐太子,“我瞧倒是像字迹。” 侍应恭敬地将黑物转递给齐太子。 齐太子先仔细看了下黑物表面上‘盛齐之始’这四个字体,然后便翻转到底部,对着姬几个细微的凹槽研究起来,瞧了片刻后,他断断续续地念道:“始于楚离。” 盛齐之始,始于楚离! 众人将两句话连在一起念,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这……楚离表示什么意思?”一个身着齐国官袍的官员低声问向身边的同僚。 “楚莫非代表楚国,那离?难道是指的公子离原?”那同僚紧着眉头,嘴中念念有词。 众人都望向公子离原,连着齐王,齐太子和公子子归也都愕然地看着他。 就在众人都认为这个‘离’代表是公子离原时,他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澄澈明亮的双眼看着齐太子手中的黑色物件,悠然说道:“我竟是不知这底下居然还有字。不过这个‘离’字,我倒以为是代表分崩离析。将整句话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如果齐国要强大,则必须要先将楚国攻下。” 在听闻公子离原这番话后,齐王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他仿佛看到楚国在他的铁蹄下,一座城一座城被他攻下,一步步变为自己领土,久有美名的细腰楚女尽数拜于他脚下,任他玩弄。 “善!”齐王再次将黑色物件拿于手中,欣喜地把玩着,“此物如此不凡,楚公子将之说为薄礼,真是太客气。” 这是,公子子归从榻几上起身,对着齐王一礼,笑着说道:“父王,楚公子这次就奉上如此不凡的寿礼,我瞧之,倒觉得我备好的寿礼就真是薄礼了。” 齐王将夏姬在臂弯下紧了紧,爽声一笑,“你这混账小子,今年准备了什么礼物啊?以往你的寿礼都是甚得我心!” “今年儿专门派人从南海寻了一个珍惜珊瑚,颜色艳丽,光彩夺目,可是花了儿不少心思才安全运回到国内。不过与楚公子的寿礼相比,还是差了点。” 说吧,公子子归双掌一击,从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只见四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抬着有许尺之高的物体走了进来,整个物体上覆着一层黑布,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公子子归走过去,一把将黑布拉下,顿时,整个大殿中被珊瑚散发的五彩光芒照了个绚烂无比。 这珊瑚与普通珊瑚比,奇异无比。 它不仅尺寸大了不少,连着颜色也无比丰富,除了两边伸出的几个枝桠是普通的珊瑚红外,其余那些几尺高的枝桠上,许多众人不曾见过的颜色均匀地分布着,这些颜色有橙色、紫色、玫红、艳兰等等,在这些颜色的顶端,都均匀分布着一种会发光的紫色东西,它们发出的光芒,折射到珊瑚身上,让整棵珊瑚看起来无比绚烂光彩。 齐王望着那多彩夺目的巨大珊瑚,朗声大笑,心情愉悦地说:“不错!子归这礼物甚是贵重啊!” 而坐在左侧首位上的齐太子,却是阴沉着双目看着公子子归。 按照顺序,这首个献礼的人应该是他,只是他为了能羞辱公子离原,故意将公子离原给推出,却不曾想,他这个弟弟却自己站出,先于他之前送出了寿礼。 “儿还未给这珊瑚命名,请父王赐名。”公子子归看着齐王脸上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 “可!”齐王端起榻几上的酒斟,沉思片刻后,道:“紫瑞祥呈。” “多谢父王赐名!”不管这名字是好是快,公子子归面上洋溢着欢喜,带着笑回道。 不甘示弱的齐太子,也从榻几后起身,踱步而出,他扫了一眼公子子归的寿礼,高声笑道:“三弟真是用心,花了大心思大财力,寻来这等极品珊瑚,倒是费心了。这样比下,父王,我的寿礼就还是不要拿出来了。” 而就在三个公子争相向齐王献礼时,楚国的一处高山半山腰上,姬茀坐在马车一角,惊心胆战地掀开马车一角,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 从早上离开公子府后,他们已经在路上行驶了整整快一天了,当到了山脚处时,以为终于到了地方的姬茀,还没送完一口气,马车又朝着山上而行。 在马车中颠簸了一整天的姬茀,有气无力地望着安静坐在马车中的公子建,问道:“公子,我们只是要去何处?” “寻一高人!”公子建闭着眼睛,平静无波地回道。 第190章 隐世高人繁公 在这般心惊肉跳中,马车终于行至半山腰时,路面逐渐变的宽阔,马车一边的悬崖峭壁被层峦翠竹替代。这片青翠欲滴的绿色,随着初夏微热的晚风轻轻摇摆,细小的绿色波浪一层层划过,与天际红橙的晚霞相映成辉。 面对如此的美景,姬茀早已将车帘高高扬起,依靠着马车壁,遥望着这美不胜收的落日余晖和竹海层浪。 公子建仍是静静地卧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 前方道路越来越开阔,也越来越平整,在层林掩映下,一座朴实的木屋在摇曳的树叶中,渐渐呈现出来。 “公子,到了!” 马车行至木屋前些许距离后停下。 直到这时,公子建才睁开眼,他扯起嘴角,让面上带着最和善平静的微笑,优雅走出了马车。 姬茀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下了马车。 这木屋虽朴实,但主人仍是将它修葺的无比整齐,不大的院落中,种植着一些她叫不出名字来的花草。 “去吧,报上我的名号!”公子建一改往常微冷的语气,和善地说道。 “诺!” 护卫叩响仅仅由几块木板简单拼装起来的木门。不一会儿,木门从里面打开不大缝隙,探出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年郎来,他朝护卫看了一眼,问道:“郎君有何事?” 能再找个时候来寻他师傅,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慕名拜访。 “楚公子建求见繁公!”护卫递出公子建的名帖给少年郎,态度无比的恭敬,不似往常的倨傲。 少年郎越过护卫,目光上下打量了不远处正含笑伫立在晚风中的公子建,然后从护卫手中接过名帖,说道:“烦请郎君稍后片刻,我去禀报家师。” “有劳小郎君!” 木门再次关上! 站在公子建身后的姬茀,观察着公子建和护卫那无比恭敬的态度,对这个木屋里的繁公有着隐隐的期待。 到底是何方高人,能让这个名义上已经掌控了楚国的公子,态度如此的恭谦? 木门又是‘吱呀’一声打开。 这次木门完全大开,少年郎立于门内侧,对着公子建的方向,双手一叉,依着贤士之礼,敬声说道:“请公子入内!” 公子建抬起手,微微一叉,还以一礼,跨出大步,走向木屋。 姬茀仍是老实默声地跟在公子建后面,护卫没有跟进来,他回到马车旁。 行至院中,那木屋的大门仍是紧闭。 公子建双臂一展,宽阔袖袍迎风摆动,他按照天下最为繁琐的贤士礼节,对着木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朗声说道:“建拜见繁公。” 跟在他身后的姬茀,也行了一大礼。在公子建如此庄重的礼节下,她的态度也慢慢无比端正起来,不过转动的眼珠,仍是瞟向公子建嘴角的酒窝。 “建,今日倒不是孤身前来,居然还带着一小女郎。”木屋内响起一个老者苍洪有力的声音。 老者不如别人般称他为公子,而是直呼其名,由此可见,公子建与这老者关系非比寻常,这从他带着笑得声音中也能瞧出一二。 面对着老者的调侃,公子建嘴角弧度加大几分,酒窝也深了几许,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姬茀,笑着说道:“此女郎不同与一般女郎,她乃鬼谷子的徒弟,建今日将她带来,也是想让繁公帮忙考核几下。” 对姬茀的身份和能力,他其实还是抱着几分不相信的态度。 主要还是因为鬼谷子名声太盛,况且他从未对外公开,他有收过女徒弟。 “哦?那老鬼居然收了女弟子?”老者对姬茀的兴趣加大几分,他声音一转,问向姬茀,“老鬼还没死?他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怎么不自己先出来,倒是派出一个女徒弟来?” “拜见繁公!”姬茀再次行了一礼,清声说道:“家师每日迎着朝阳强身健体,身体矍铄,面色红润,恐怕还能活个几十年。” “我是师傅门下的关门弟子,所以天下人不知实乃正常。在平时的教诲中,师傅曾言,学业在精不在多,在实不在虚;能从实践中获得的才是真才实学,能灵活用于实践的才是彻悟领会,所以我此番下山,是来历练一番,与我师傅没有关系。” 姬茀心中打着腹稿,绞尽脑汁说了一番文绉绉的谎话。 她下山是偷偷的;她公布身份后的心,到现在也是慌慌的! “小女郎倒是口齿伶俐,但言之颇有不实。”老者的话语中笑意更浓,“这女郎甚是有趣。” 姬茀面色一顿,暗暗叫道:他怎么知道我说谎话了? 这繁公,他从未听师傅提起过,为何她总觉得他对师傅很了解般? 这时,木屋内再次响起老者洪亮的声音,“瞧女郎神色不自然,定是认为老朽我在胡诌,要不这样,我考你一考,如若你能回答上来,我便信你方才所说之话。” 怎么办?姬茀心中渐渐焦虑起来。 平时在鬼谷子教导她时,她从未认真学习过,都只学了个半分,如果他问的刚好是自己所不知得,该如何是好? 如果这繁公对公子建说她不是鬼谷子的徒弟,那她只怕要被公子建给大卸八块了。 “别怕,也许我能帮上你。”感受到姬茀内心的焦虑,弥儿轻声安慰道。 “可!”姬茀渐渐平复着情绪,抬起头,对着木屋脆声说道:“茀跟随师父不到十年,所学有限,还望公能手下留情。” “那你说说你都跟老鬼习了哪些学业?”老者再次问道。 姬茀专门挑拣着将她比较熟知有把握的领域说了出来。 她随按跟着鬼谷子学了不少的学业,但她只对那老者说了三种,一种是诗歌,一种是乐礼,一种是纵横捭阖。 本来她是不想将纵横捭阖加进去的,但觉得说两个又太少了点,又怕被那老者质疑,因此,最后她一咬牙将它加了进去。 “女郎只习得这三种学业?”老者不可置信地问道。 “然!”姬茀硬着头皮,老实忐忑地回答。 “可!那你说说如今楚国最大的敌人是谁?” 姬茀内心一阵窃喜,因为这个问题她刚好有听她两位师兄讨论过。 第191章 姬茀的说辞 姬茀忍着激动,努力让自己陷入一番沉思中,片刻后,她才朗声说道:“茀以为,现在在天下七分的形势下,对楚国威胁最大的有二,其一是与楚国领土没有接壤的强秦,其二便是与楚国一直战事不断,隔江相望的齐国。” “齐国与我大楚是宿敌,这个天下人皆知,不过这秦国,你为何将它放在首位?”老者声音中没有带任何的情绪。 “楚国地势广阔,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绵延万里,东有东海,南有岭南,西有西蜀,借地势之险,把蜀道之难,唯有北方齐国之胁。然我们不可因为有高山险关,就高枕无忧,特别是在西方秦国逐渐强大起来后,我们应将目光都放在西部的军事防御上。” “西蜀国借着地势险要,不修工事,凭着要关,以为就能一直将秦国拒之于外,但他们忽略了秦国的狼子野心,也忽略了秦国想借道西蜀,一口吞下楚国的野心。而楚国也犯着与西蜀国同样的错误,一直相信着秦国不会从西方踏入进来。” 姬茀说到此处,话音一顿,静静看着木屋,听着身旁公子建的动静。 终于,公子建开口,说道:“你是说秦国一直有吞掉楚国的野心?” “然!”姬茀颔首道。 “为何?”公子建转过身,望向低着头的姬茀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国地处西部,土地贫瘠,水源不多,物产不丰,随着他们军队日益强大增多,国内资源已经满足不了需求。而楚国地理条件丰富多样,湖泊众多,素有天下粮仓之美名。” “公子试想下,如果秦国先将西蜀吞并,再经由西蜀,如鬼魅般出现大楚土地上,到那时,以楚国在西方的兵力,能挡下强秦的铁骑吗?只怕那时,楚国西方的数十个重城都会沦陷,落入秦国手中。” 这些都是她在无聊时,听两位师兄讨论和兵演而得知。 公子建慢慢陷入沉思中。 姬茀这番话给他的冲击不是一般小。他从小就一直听父王说他们大楚最大的威胁是北方齐国,其他三个方向都依着地势屏障,不需将兵力过多安排在这三个边境处。 按照姬茀的说话,他觉得这些都不是不可能做不到,特别是当对象还是强秦时。 慢慢地,他额头不由冒出冷汗,后背直窜冷气,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时,老者凝重的声音从木屋中传来,“不愧为老鬼的徒弟,这番分析虽然另辟蹊径,但也给了适当警醒!确实是老鬼的作风。” 听到繁公这赞许的话,姬茀不由喜笑眉开。 看来,她的身份得到了繁公的认可,小命也保证了! “多谢繁公夸赞!”姬茀眉开眼笑地俯身一礼。 繁公没有理会姬茀的谢礼,他继续凝重地说道:“建,女郎这番话不得不引起重视,这次回去后,你定要向楚王谏言,多多修筑在西方边境处的工事,加派兵力把守,一旦发现秦兵的身影,就要发起猛烈攻击。” 繁公的声音指向公子建,洪亮的声音带着沉重和杀伐,“同时,也要派人多多留意西蜀国,不论是上至西蜀王,下至平民百姓,都要时刻监视,如果西蜀出现叛变,或者秦国攻打西蜀,我们楚国都不能放任不管。” “然!建定当重视之!”公子建脸上一派严肃,对着木屋一礼。 “可,今日老朽也帮公子考核好了,这女郎公子可放心用之。” “谢繁公,那建告辞!” 不用繁公下逐客令,公子建默契地向繁公道别后,带着面带点得意的姬茀离了院落,上了马车。 坐于马车中的两人,还是保持着来时的沉默不语。 仿佛方才那番分析耗费了姬茀不少精力,她曲其双腿,双手环抱着,小脑袋搁在腿上,闭目养神起来。 而公子建这一路上,狭长的双眼在黑暗中无比黑亮,他还沉静在那番震惊中。 夜间的晚风拂起车帘,高挂天空的月亮,洒下清亮的月光。几缕调皮的月光在车帘飞舞间,落在姬茀慢慢安详的小脸上,如翦羽般的长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缕缕阴影,如玉般的肌肤,发着莹白的光泽。 公子建的目光渐渐锁定姬茀脸上。 这女人,每每都能说出让人震惊的话来,但为何平时之行事,如此的跳脱,让他不敢放心的信之。 他派出去调查她的人还未回来,对她的情况了解知之甚少,虽然繁公已经认定她是鬼谷子的徒弟,但他还是想等那些消息回来后,再来定夺。 现在他要赶回去,去召集大臣,向父王将这些重要的事情讨论一下。 此时的齐国,齐王宫中的寿宴,随着天色逐渐黑沉下来,渐渐进入到高氵朝。 各国使者带着贺礼前来恭贺,唯独仍是迟迟不见楚国的使者。 这些使者的寿礼基本都大相径庭,不外乎金银玉器,齐王始终保持了大笑,将各国使者一一迎入榻几后坐下。 这些使者的位置排序,都是按照他们本国国立之强弱来排。 排在首位的当属秦国。此番秦国使者是一个皮肤黝黑色中年男人,他满面胡须,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瞧之都能感受到秦国的那狼虎之气。 而在他后面的榻几上,在齐国为质子的秦公子敖栎老实地低着头坐在他身后。 就在众人都还在对楚国缺席而一轮纷纷之时,殿外突然想起一声唱诺,“楚国使者到!” 楚国终究还是排使者来了。 大殿中,众人都拉长着脖子朝殿外望去,他们都想瞧瞧这次楚国派出的是何人。 而公子离原却是一派悠闲地端着酒斟,自酌自饮,他目光一直看着手中的酒斟,仿佛对那从自己国度而来的人一点都不敢兴趣。 “没想到这次楚国派出的使者,居然是他们的令尹。” “这次楚国打败于我大齐,为了表示心服,肯定是要排出一个位高权重之人,才能显示出他们的诚意。” 当看清那从台阶上,缓步走上来的身影后,大殿中众人终于瞧清了那人的身份。 第192章 楚国令尹 身穿黑色宽襟广袖的楚国令尹,屈广,拾阶而上,持着不卑不亢的姿势一步步而来,他高冠博带,宽额朗目,脸角轮廓分明,虽然额头眼角有几丝皱纹,但仍是掩饰不了他年轻时是个美男子的事实。 屈广含着儒雅的眼神,直视前方,身后跟着几个手捧木盒的随从。 他们这几人腰间都未佩剑。 当屈广的脚跨进大殿后,齐王含着满意笑容的嘴角,发出爽声一笑,“楚王是个急性子,而他的手下却一个个都是慢性子。此等齐集各国来者的重要宴会,都能姗姗而来,不急不缓,好不重视。不过,寡人今日甚是开心,你等如此傲慢的态度,我就既往不咎了。” 这话从大殿高位上传下来的,虽然是带着笑意,但那直接飘荡在表面上的嘲弄,是如此明显,让坐在下方看热闹的人,发出一片嗤笑。 屈广淡淡一笑,让这带着笑意的嘲弄,消散在身后。他依着楚国使者礼节,行了一个繁琐的见面礼后,清朗地说道:“广此番前来是代表大王祝贺齐王之寿辰,这些薄礼,聊表心意。” 他闭口不提楚国战败的事情,而是表明他这次来只是为了恭贺齐王的寿辰。 众人一片哗然! 齐王本含着笑意的眼,慢慢变的冷漠,他本就凸鼓的双眼,在用力睁大下,显的更为突出,道:“楚令尹此番前来,除了这贺寿,楚王还有交代其他事情吗?” “无!”屈广叉手微微一礼,道:“大王只是交代让我等定要使齐王尽兴。” 尽兴?要是他们楚国态度能更加恭谦,更加示弱,他会无比的尽兴,但瞧那屈广一派的安之若素,如置金马玉堂之所,他就高兴不起来! “这寿礼我就收下了,可是……”齐王转眼看了下座无虚席的大殿,怀着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可是我大齐不像你楚国般地域辽阔,不能修建宽阔的大殿,还真是找不到地方让你就座。” 其实意思很明了:你这座大佛,我这里容不下,你从哪里来救回哪里去。 这齐王真是太心胸狭窄点,人家屁股都不曾沾下坐榻,就赶人走。 可是,屈广能做到楚国令尹一职,也不是吃素的。 他抬眼朝着公子离原放下看了一眼,淡声说道:“无妨,我和公子离原坐一处即可。” 直到这是,公子离原才抬眼正经地看了他一下。 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的酒斟,云淡风轻的一笑,道:“如令尹不介意位置狭小,我是非常乐意的。” “不知齐王认为如何?”屈广征询地问着齐王。 “可!”沉着脸的齐王,瞟了公子离原一眼,暗道他多管闲事。 奉上寿礼后的屈广,在众人带着嘲笑的目光下,行至公子离原榻几一旁,优雅坐下。 他朝公子离原微微点头,表示打招呼。 两人并排坐在榻几后,没有任何交流,各自喝着各自酒斟中的酒水。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齐太子,急切地想从刚才寿礼失利中,找回点自信,获得齐王的赞同,他端起酒斟,朝着公子离原方向高高扬起,道:“好像楚公子和楚令尹不是很熟悉?” 早已经注意到这个情况的众人,感激地看了齐太子一眼,然后转向公子离原和屈广那个方向。 公子离原和屈广的表情各不相同。一个是挂着浅浅笑容,一个是面无表情。 带着浅笑的公子离原,抬起墨色黑沉的眼眸,发出轻声一笑,道:“离原在楚国时,从未参与朝政,是以与令尹并不熟悉,但这次还要多感谢齐王,能给离原如此好的机会,认识这位大名士。” 对公子离原的这番说辞,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 他们都同为楚国有名的名士,居然都从未有过交集? “那令尹之前也是未曾见过楚公子吗?”其中有人高声问道。 “否!”屈广面色无波地回道:“公子离原之名声如雷贯耳,怎会不认识他?只是屈某一直忙于政务,确实是与公子离原没有交集。” 一众人没能扒到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便各自与身边的交谈起来。 宴会结束后的公子离原,随着众人走出齐王宫,他跨上马车的步子顿了下。停在离他马车只有尺许的居然是屈广的马车。 而此时屈广已经坐在马车中,他撩起车帘,意味深长地看了公子离原一眼后,便命车夫驾车而去。 公子离原平静的眼底,藏着无人能懂得情绪,他再次跨步而上,走进了马车。 夜深! 公子离原府来了一个人! 他隐在黑暗中,望着那依窗而坐的公子离原,从窗外投下的清辉,让公子离原面貌一半明一半暗。 “令尹不惜从楚国疾驰而来,且还在如此夜深露重之时,出现在我府中,肯定不是这般无言看着我。”公子离原清亮的眼眸透过窗户,望着高挂天空的圆月。 月儿都圆,可他的小儿还在与他分离着,真是月圆人缺啊! 从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屈广慢慢走了过来,与公子离原相对而坐。 “看来公子在齐国生活的倒是惬意啊!”屈广掀下头顶的帷帽,含着笑意的星目看着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转过头,对上屈广的星目,也是一笑,道:“令尹深夜而来,肯定不是关心我是否活的舒适的吧?” 屈广又是露出与在齐王宫前一般的笑容来,带着让人琢磨不清的意味。 “难道公子就像如现在这般一直在他国为质,而不像在回到楚国了嘛?” 公子离原平静的双眸微微一闪,眼底闪过无数的思绪,最后,他将这些思绪都化为嘴角一抹笑容,道:“离原何曾愿意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国土,但我真是身不由己。” 说罢,他重声一叹,抬起头,又望向遥挂在天空的满月,眼中溢满情绪,仿佛是在对月亮诉说对故土的思念。 屈广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圆月,轻声说道:“只要公子愿意,我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第193章 屈广的打算 随着这句话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沉默到连月儿都悄悄隐到厚厚的云层后。 “令尹为何要助我?”即便月亮被云层挡住,但公子离原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淡淡问道。 这话中,没有兴奋,没有感激,只有一股淡淡的平静。 屈广低下头,再次看着公子离原,声音一凝,沉声说道:“因为公子您是楚国的希望。” 公子离原一声冷笑,漠声道:“我一质子,怎敢被令尹寄予如此厚望,称为楚国的希望呢?” “公子!”屈广声音微提,再次说道:“如今国内形势,难道公子您真不知吗?” 想到现在因为楚王病危,公子建独揽大权,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只要有人稍有不服,便滥杀无辜,处以极刑,许多有才之士都纷纷逃离楚国,去了邻国或者敌对国。 看着逐渐内乱的楚国,他就能看到楚国颓败的未来。 这公子建虽看上去一派温和,但实则猜忌心极重,阴狠歹毒。如让这样的人当上楚王,只怕楚国又会多出一个暴君。 原本还平静无绪的公子离原,想着他之前在楚国的一番经历,墨眼中慢慢涌出恨意和狠意,再想起他和三公的一年之约,眼中本还闪烁的不坚定,渐渐破碎消散。 他凝起眉头,带着毅然之色,看向屈广,沉声说道:“令尹真信我能当次大任?” “然!” 屈广起身,重重跪在地上,行了一大礼,而且还是那种臣对君之礼。 公子离原急忙起身过去,扶起屈广,说道:“令尹无需行此大礼。即便有您的相助,我归国之路只怕也是无比艰难。” “公子无需担忧,我定当竭尽全力,让公子顺利归国。”屈广再次附身,躬身说道。 “令尹起来吧!这大礼,离原真是受不起。”公子离原含着柔笑,将屈广扶起,“这次令尹专程出使到齐国,除了贺寿,就真的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否!公子建让我转告你几句话。”屈广敛下目,将公子建的话原封不动说给公子离原听。 “哼!”公子离原冷哼一声,清淡地说道:“我这侄子真是太天真了,他以为能围杀我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吗?” 围杀? 屈广一惊,连声问道:“难道公子与这公子建在暗中有较量?” “然!” 公子离原毫不避讳地将他这次去楚国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屈广听。 “令尹可有瞧见公子建身边有一女郎?”公子离原关切地问道。 “然,临出发前,我瞧见一女郎来议事殿找公子建。” “那她可好?可有被公子建为难?” 屈广看着公子离原脸上关切的深情,瞬间明白了,他轻声问道:“那女郎便是领着那群火牛,将公子救出去的女郎吗?” “然!”公子离原哑声一道,带着说不尽相思。 “那****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瞧清样貌,不过看样子,是还安好的!”屈广望了公子离原有点放心的神色,继续说道:“不过看公子建似乎对这女郎也挺重视的,所以公子无需担忧她的安危。” “令尹,可否麻烦您安排人将她安全从公子建府中带出?”公子离原语气由之前急切,慢慢转为平静。 他的小儿,即便被公子建重视,但他仍是担忧。 他侄子什么性格,他非常清楚。 屈广思索片刻后,面色凝重地说道:“如今的公子建府,除了府内护卫剑客,府外还有层层重兵守护,要想安全将人救出,恐怕有点困难。即便救出了,能安全带出楚国,更是难上加难,除非公子能派出人手接应。” “人手方面,令尹放心!在过段时间,楚国国内必生变,待到那时,会有人与令尹碰头,商量这营救之事。”公子离原走到榻几后,再次坐下。 在公子离原的示意下,屈广也重新坐回到他的对面。 “公子为何如此肯定国内会生变?”屈广疑惑地问道。 难道公子离原也早早在谋划回国之路? 看来,自己主动像他投靠是正确的选择。 而公子离原之所以如此相信屈广,主要还是信服他的人品。 这个时代的君子,极为讲究诚信,要不也不会产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名句。 公子离原思量一番,开口说道:“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已经做好归国打算,那行动肯定是要走在前头的。” 屈广闻言一笑,不再相问,话题一转,道:“看公子对那女郎如此思念,这次我回国后,一定会多加照看。” “多谢令尹!” 屈广离去时,夜色已经完全黑沉,公子离原立在高台上,看向齐王宫的方向,对着身后暗处,轻声说道:“今晚夏姬可有留在王宫中。” “然!”暗处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宴会结束后,夏姬主动向齐王示好,表示愿意待在齐王身边,服侍他。” “可!”公子离原转过身,走向寝殿,“暗中派人保护她的安全。” “诺!” 第二日,姬茀早早就醒来,她慢慢睁开眼,看了下房内,没有瞧见任何异常后,松了一口气。 昨日公子建在房内突然出现,让她到现在还后怕不已。 想起昨天在公子建和繁公面前的表现,姬茀心中暗自得意一番,赞叹她这小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 真真是冰雪聪明啊! 她梳洗一番后,再次来到西园门客居住之处。 今日伯方应该回来了,她小心翼翼避开众人,悄悄来到伯方的木屋。 “伯方兄,可有在?”姬茀对着木门,轻声问道。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伯方看了一眼四周,对姬茀说道:“进来!” 两人相对而坐,姬茀期许地看着伯方。 伯方也不负姬茀的期待,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帛,对姬茀说道:“这上面记载的都是公子建在蔡郡和吴郡的势力分布。你看看后,便知,这公子建的势力有多庞大了。” 姬茀一把展开丝帛,看向上面的数字,目瞪口呆。 第194章 公子离原出手 没想到公子建居然暗中在蔡郡和吴郡这两处城郡安排了如此多的势力,细细数之,居然有将近十万之众。 势力之大,足以与一个楚国军队相媲美。 倒吸一口气后,姬茀哑声道:“伯方兄,按照如此看来,公子建的势力不容小觑。” “然!这消息我也已经让人带给公子了。”伯方面色凝重,嗓音也是嘶哑地说:“以前我就知公子建野心不小,但经过此番调查,真是没想到啊!” 虽然他的话语说的不明不白,但姬茀时懂他的意思。 看来,真如弥儿所料,公子建将自己大部分的势力都放在了蔡郡和吴郡。 如若公子建说服楚王派兵去支援赵国,那只待楚兵的队伍一离国境,这整个楚国真正就会变成公子建的。 “公子现在应该收到消息了吧?”姬茀问道。 伯方捻着有点破损的袖口,心中默算一番后,道:“大概就在这个时候,消息会送到公子手中。” 齐国与楚国仅仅隔江相望,公子离原收到消息后,应该会立马采取行动,大概在今晚,楚国国内应该会有动静。 那她是静待其变还是做点事情,奉献一点自己的力量? 可是,整个楚国她基本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相识的人,该如何使帮助公子离原的好? 姬茀愁苦地皱起眉头,烦躁地用右手支着头。 伯方瞧着姬茀如苦瓜般的脸,凑过去,小声说道:“女郎别担忧,如今薛公已经在楚国了。” 薛公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 姬茀立马坐直身子,望着伯方,无比认真的说道:“能否安排我和薛公见上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情去汇报给薛公。”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真挚的眼神,伯方轻轻点头,道:“然!我先安排下,到时会通知女郎何时何地会面。” “善!”姬茀欢喜地轻拍一下榻几,站立起身,对着伯方微微一福,道:“到时我定当抽身过去。此地我不宜久留,就先告辞了。” 说罢,姬茀学着伯方双手一叉,福了礼后,便离去。 此时的公子离原府,书房内气氛一片浓重。 蔡公、黄公和屈广分两边居在公子离原两侧,他们每人的表情都非常沉重。 “公子。”屈广抬起头,望向公子离原,沉吟片刻,犹豫地道:“在我来齐国之前,曾在公子建府中看见赵公子远的身影,那时离得远,并未瞧个真切,是以未向公子说。今日听闻这个消息后,广越想越不对劲。” 屈广皱着眉,星目中满是疑惑和惧怕。 他怕他所想得有可能变成现实! 那事情就发展的太快了,快的公子离原和他们都还来不及做出准备。 公子离原紧握手中的绢帛,垂着眸,淡声说道:“令尹尽管说出即可。” “然!”屈广眉头越皱越紧,将自己所惧怕的道了出来。 “赵公子远出现在公子建府中,定不是巧合,广想着此时魏赵两国大战在即,他不在国内为赵王分担,却不远千里跑到楚国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而我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来向公子建请求支援。” “这国与国之间打仗,向他国借兵,都是很寻常的,为什么屈兄会觉得不对劲?”黄公出声,说出自己的疑惑。 今日公子收到从楚国发来的消息后,便急急将他们都召到书房。公子离原将绢帛的内容一一传阅过去,询问他们的想法。 看着绢帛上的内容,他们先是一惊,再是无比担忧,觉得公子归国之路困难重重,无比艰难。 屈广没有接话,反倒是一直没有开口的蔡公,洪亮的声音,带着冷意道:“只怕这公子建是想借由赵国借兵,来谋反。” 这下黄公更是不明白了! “黄兄想想,如若借兵,那借的是什么兵?”屈广问向黄公。 “肯定是楚兵啊!” “然!那一旦借兵,那楚国国内楚王的势力必定减少,而公子建隐在暗中的势力,就会相对变强,到时……”屈广没有说了下去,他含着睿智的星目静静看着黄公逐渐变得的震惊的脸。 待他想过来后,他转身朝着公子离原一拜,带着哭腔道:“公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次看来是要动用所有的人脉了!”公子离原长叹一声,悠然起身,他行至下方,对蔡公说道:“公,立即传消息给薛公,让他务必阻止赵公子远去见楚王。另外,他那边的事情应该都准备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诺!”蔡公沉声一诺。 公子离原转向屈广,恭敬说道:“令尹,这次可能要麻烦您日夜兼程赶回去了。此番我需您发挥自己的长处,说服楚王不可借兵给赵国。” “诺!”屈广诚心地应道。 是以,当天楚国令尹便向齐王递了请辞,速速赶回楚国。 当天晚上,风平浪静的楚国郢都城,错落有致的一座座房屋中,发出最为平常的声音,有孩童的欢笑声,有夫妻卧床对话声,还有邻里之间妇人们八卦之声,一派的祥和平静。 但是,在这平静之下,却涌着血腥之浪。 从一处地方,不断飞快闪过一个个黑色身影,他们身手矫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夜色渐渐黑沉,今晚月亮没有出来,夏夜的风似乎带着不寻常的冷意阵阵吹来。 真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在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黑色身影一个闪身,窜进了主卧中,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床榻边,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两人,如鹰般的眸子,闪过杀意,他举起手中的铜剑,干净利落地刺向两人。 这两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便在熟睡中被人削掉头颅。 发生这一幕的,不止找一个庄园。 现在整个郢都城,只怕有不少人都在熟睡中,人头落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露出鱼肚白之时,郢都城发出了第一个声响,慢慢的整个都城越来越活跃,只是在这活跃之下,无形中笼罩了一股人心惶惶的气氛。 第195章 楚王 “哎,你听说了吗?昨日好多官员都被人给暗杀在睡梦中了。”在街道一处转角,两个男子凑在一起,小声说道。 “你小点声,要是被公子建的人听到了,我们定逃不过杀身之祸。”其中一个男子慌张地看了一下四周,递了一个小心眼神给那个开口说话的佩剑男子。 “我瞧啊,定是某个隐士高手,看不惯这公子建,才出手将这些官员都给杀了。真是痛快!”佩剑男子面上带着向往崇拜之色,喃喃说道:“要是哪天,我也能成为这等高手,也要杀尽天下作恶之人。” “行了,你别做梦了!你来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当大侠。”那胆小的男子,不屑地看了眼佩剑男子有点褴褛的衣衫,鄙视道:“我看了,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像你所说的,定是公子建得罪了什么人,而那人一气之下,只能拿他手下的人出气。” …… 如此般的议论不在少数,几乎每处隐蔽的角落,都会时不时传来几声关于昨晚事情的议论声。 此时的公子建府,发生一声爆喝,接着是榻几被掀翻在地的声音。 “好啊!看来我那叔叔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抬起狭长的凤眼,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声音宛如鬼魅地说道:“这次就彻底结束掉。” 一个晚上,那些之前从他叔叔那里转投到他这里的人,全部被人割下头颅,整齐地码在了他的府门前。 他的叔叔用这种方式开始向他宣战了。 “来人!”公子建高声一喝。 “诺!”从殿外走进战战兢兢的应侍。 “去章华台!” 美轮美奂的章华台是每代楚王居住之所,这章华台修建之初,耗费了楚国不少钱财和人力,那时人民怨声载道,却不敢言。当章华台终于建成之后,用各种世间宝物堆砌而成的楼台,就像个绝世美人般,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美,美不胜收。 贝壳铺路,鱼鳞当瓦,让这章华台享誉整个中原。 当时的楚灵王秉着好东西要与众人分享,于是向各国发出邀请,前来共赏之。但楚灵王高估了他在国际上的地位,应邀前来的人他国国君少之又少,只有鲁国国君前来。 章华台建在高台上,高台之高,足以让居于章华宫中的人俯瞰整个郢都城。 而以细腰为美的楚过,不论是士大夫还是宫女,为能保持不盈一握的细腰,都节食减肥,饿得头昏眼花,站都站不起来。坐在席子上的人要站起来,非要扶着墙壁不可,坐在马车上的人要站起来,一定要借力于车轼。谁都想吃美好的食物,但人们都忍住了不吃,为了腰身纤细,即使饿死了也心甘情愿。 而章华台台高十丈,基广十五丈,曲栏拾级而上,这些节食的士大夫和宫女,中途得休息三次才能到达顶点,故又称“三休台”。 公子建的马车在台前停下,他抬头望着高耸而上的台阶,眼中划过渴望。 “赵公子到了吗?”他看着前方,问向身后的护卫。 “无!” 公子建剑眉一皱,沉声说道:“再派人去带过来。” 他没有说‘请’,而是说带,足见他已经有点不耐烦。 “诺!”护卫离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且行!” 公子建抬脚踏上了那白玉砌成的台阶。台阶以九数为一阶,之后是一处小平台,平台上种植了不少奇花异草,再往上,也是如此般,九个台阶后,便是平台,不过每处平台上的东西都不同,越是往上,台阶上的东西越珍贵。 总共有九处平台,而章华宫便坐落在顶上那个最大平台上。 久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九宜为久;久,老也。它的另外个书写形式为‘玖’,将字拆开便是一个王一个久,这对历代王者都有很好的寓意,因此几乎所有国家的王宫都是在九层高台之上。 在众人气喘吁吁时,终于见到了那泛着琉璃七彩光的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公子建看向带着金色的屋顶,眼中的渴望更甚,他不由加快脚步。 此时的章华宫,殿门紧闭,清冷无比,只有护卫和宫女围在宫殿周围。当公子建的身影出现在时,他们都立马躬身,整齐地道:“拜见公子!” 公子建微微颔首,对开殿门径自走了进去。 大殿中,须发苍白,苍老很多的楚王,正孤零零地躺在寝殿床塌上。他身边,只有几个宫婢侯立着。 自楚王病重后,他从来没有来看过他父王,可这里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整人宫中,光是他父王的姬妾夫人,便有五六十人。可这些妇人,在最初时,还来看过她们夫主。可后来,他父王这个大殿便变得冷冷清清,最近两个月。竟是一个姬妾也不曾来过。 是啊,那些姬妾当年时,敬他怕他喜欢他,都是因为他是王。当他什么也不是时,当他病卧在床时,他对于她们来说,便什么也不是。 王位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拥有了他便拥有了所有,而一旦失去他,也就失去了一切。 即便如此,他还是充满渴望。 昏暗的大殿中,他父亲,还真是孤零得可怕。 公子建慢慢地走到他旁边,然后,在榻上坐下。 楚王转过头来。 他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公子建,从喉中出一声含着浓痰轻咳。在宫婢地服侍下,楚王咳出那口浓痰后,还在盯着公子建打量。 公子建从宮婢手中接过温热的药汁,轻轻吹了一口勺中的药汁,送至楚王嘴边,轻声说道:“父王,既然您不愿将兵符交给儿,没关系,儿可耐心等。” 楚王别过头,闪开公子建递送过来的药汁,喉咙中发出‘喝哧喝哧’的痰意,浑浊灰白的双眼狠狠看着公子建,喘着气,苦涩地说道:“孽障啊!当初我就不该轻信于你。” 公子建放下手中的药汁,露出酒窝,戏谑一笑,整个人突然带上狠厉,“与父王当年的行为相比,儿此番做为倒是比较和善的了,至少保住了您的颜面。但是,如果父王一直这样与我对抗,那我不介意让您尝尝当年您对待您哥哥的滋味。” 第196章 公子建和楚王 楚王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挥起手,朝着公子建脸上而去。 他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掌中带满了这段时间忍受折磨的怒意。 只是,他的手掌在半空中就被公子建轻松地拦住。 “父王,别逼儿!”公子建加大几分力,紧握着楚王枯瘦的手臂,狠厉声音,阴森森在大殿中响起。 楚王恼怒地使劲挣脱开,喘着粗气,嘶哑大声吼道:“孽障,给我滚,就算我死,也不会将兵符给你!” 显然,这句话是公子建最不愿听到的! 他沉默地从床榻上起身,比地狱阴风还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轻飘飘地荡在大殿空气中,让人从头到脚泛起阵阵寒意,“来人!父王病情加重,快请巫医来。” 当听到巫医这二字时,楚王的身子不禁剧烈颤抖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神满是害怕和惊恐,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回想起这段时间他所受的折磨。 大殿内沉寂无声,连着在一旁侍候的宮婢都屏息而立,全身发紧。 公子建早已离了床榻,悠闲舒适地坐在大殿主位之上,品着宮婢奉上的香茗。他狭长的双眼始终都没再看一眼他的父王,他似有若无的一直盯着大殿,仿佛是在等候巫医的身影。 在床榻上,楚王口中,渐渐响起牙齿相扣的声响,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更加灰败的楚王,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迫,也不愿再次承受那蚀骨钻心的疼痛,颤抖着声音颓败地叫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除了交出兵符。” 他虽然除在极度的恐惧中,但在最后一道防线他还是死死防守着。 因为,他明白,如果真将兵符交给他,那就相当于是将整个楚国交给这个孽子了,只怕到时大楚的气数将尽。 他现在真真是有点明白当初父王在临死前,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公子建从主位上起身,朝着宮婢挥挥手,道:“退!” 送了口气的众宮婢,立马鱼贯地退了出去,关上宫门。 “父王!”公子建慢慢踱步走到楚王面前,“其实儿最感兴趣的不是兵符,而是……您的王位。” “我楚国历代先王,哪个不是踩着亲人的头颅爬上这座至尊之位的了?就连父王您,也不例外。如果你直接按照先例,将王位传给我便可,可为何您却要……” 说到此处,公子建本来还平静的眼眸中,瞬间含上了恨意,他怒目而视着楚王,恨苦地说道:“既然你要将王位传给公子离原,那当初你为何要夺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呢?” 人,总是贪婪的! 一件东西,原本不是属于他的,但因为某个机缘巧合,让他有很大希望能得到它,可是事情出现转机,那件东西又要被转手还到它原来的主人手中,他就仿佛是被人抢夺了自己的东西般。 此时的公子建,就是这种心态。 之前他一直都以为他迟早是会坐上那王位的,可在无意中他听闻他的父王,打算将王位还给公子离原,也就是他叔叔的时候,他本来温和的性子渐渐变的残忍无情。 楚王望着公子建脸上的愤恨和痛苦,灰败的眼中渐渐涌出悔恨。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啊! “儿!”楚王轻轻叫唤一声,老眼中慢慢流出浑浊的泪水,“这王位本就应是他的,我之前强行夺了,败了楚国气运,致使我楚国频频失利。所有事物,都要按照它既定的顺序走,我们切不可强行乱之。” 这番道理,他可是悟了好久才想通,希望他能明白。 但是,此时的公子建,中心早已经被愤怒的情绪装满,他丝毫没听进楚王的劝慰,冷哼一声,漠声说道:“我偏就不信!你都可以,为何我不可!” 楚王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他撑着床沿,慢慢躺下,润湿的老眼盯着华美屋顶,渐渐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疲惫说道:“罢了,罢了!” 随着他眼皮合上,眼角流下了最后一滴泪水。 不知屈广与公子离原见上面了没有? “父王,等下赵国公子远会来求见,对他提出的要求,我希望父王能答应下来。”公子建望着楚王双眼紧闭而满脸痛苦的脸,平静地说着他的事情。 楚王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没有回应。 公子建也不需要他的回复,衣袖朝后一甩,大步走出了宫殿。 随着公子建离去,楚王缓慢地睁开了双眼,他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消散,沉静的双眼望着慢慢关闭上的殿门,从殿外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仿佛让他看见了曙光,慢慢生出希冀。 来到殿外的公子建,朝四周一看,仍是没有看见赵公子远的身影,他黑沉着脸朝着身旁的护卫一喝,“那赵公子怎地还没有来?” “禀公子,我们前去传信的人,都还未回来。”公子建身后一个护卫回道。 “一个都没有回来?”公子建的心中慢慢涌起不安。 “然!” 就在这时,从台阶下方传来脚步声。 公子建来到平台边,朝下望去,却是见到令尹带着一群官员吵吵闹闹而来。 他们抬头便对上了公子建的眼神。 “拜见公子!”众人齐声喊道。 “起!”公子建如君王般,立于高台之上,朝着众人虚抬一下,笑着说道:“诸位这般吵闹而来,可是有什么争执不下的吗?” “然!”行到平台上的一个官员,立马带着谄笑,从人群中挤出来,说道:“今日我们在讨论魏赵两国相争,我们是否需要出兵援助。”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公子建的脸上划过一道不自然,只是那神色闪现的太快,众人都不曾留意,但这不自然还是被令尹屈广给捕捉到了。 公子建脸上还是挂着和善的笑,嘴角酒窝在迎着阳光,无比温暖,他看着那官员,继续问道:“那可有讨论出结果吗?” 那官员谄笑声更甚,他神弯着腰,无比恭敬地说道:“无,是以想请大王为我们定夺之。” “父王现在精神欠佳,不知能否……”公子建眼角看着令尹身后的众人说道。 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的声音给打断。 第197章 如何派兵? “大王请给位卿入内!” 宫殿大门大开,一宮婢从内走出,朝着众人躬身说道。 众人极力邀请公子建一道入内。 此时的楚王,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主位上,虽然精神颓废,但仍不失一代王者的风范。 “诸君如此吵吵闹闹而来,所谓何事?”楚王眼角划过端坐在下方的公子建一眼,高声问道。 仍是先前开口与公子建说话的官员,将他们讨论的内容说出后,便恭敬地退回到他的榻几后面。 “令尹有和看法?”楚王问向屈广。 屈广踱步而出,立在殿中央,朗声说道:“臣以为,不管是哪方,我们都不可出兵相助。” “为何?” “如今天下七分,虽然我大楚国力雄厚,但仍是危机四伏,特别是北方齐国的威胁,不容小觑。魏赵两国相争,如果我们不远千里去派兵支援,国内兵力一空,只怕齐国又会闻风而动,攻打而来。这对刚刚失利的我们,显然不利。” 坐在人群的众一个官员,收到公子建的眼神后,立马站起反驳道:“令尹竟是如此低估我们楚国的战力。想到年,我大楚在楚庄王的带领下,南征北伐,一度攻入中原,成就霸主地位,高举霸主之旗,多次出兵调解国际纷争,与当时晋国一争高下。此等雄风要何时才能再次在我大楚土地上刮起。现在有如此好的时机摆在我们面前,为何我们不再次举起这面大旗?” 众官员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同声,还有反对声。 大殿中吵吵嚷嚷,让先前还无比冷清的章华台,瞬间好生热闹! 楚王虚抬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看向公子建,眼底无波地问道:“建,有何看法?” 公子建嘴角一扬,露出和善的笑容,缓声说道:“魏赵两国相争,虽与我们无关,但如果其中任何一国前来寻求援助,为展我大国风采,也不能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那你是同意派兵了?”楚王平静如水的问道。 “然!” “大王!”这时,坐在右侧毫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个年青官员起身,行至令尹屈广后方,朝着楚王恭敬一礼手,高声说道:“他国相争,为何我们过要不惜人力物力去相助?这于我国有和好处?” 他是从利的角度反驳了公子建的说法。 这一下,青年官员的发言,将众人议论的热情更是带上了一层。 每人将自己的看法一一说了出来,结果到最后,即便是有楚王把持,也未能讨论出个结果来。 乘兴而来的众人,最后是败兴而归! 当公子建抬脚刚跨出大殿门时,他的身后响起楚王带着疲惫的声音,“儿,那赵公子你什么时候带来见我?” 公子建脚步停滞下来,他回身望向楚王,淡淡说道:“父王您就真的想见他吗?要不也不会上演刚才这一幕了。” 是了,众人将这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讨论了,而且还未讨论出个结果来,如果他将赵公子带来,恐怕得到的答复会是与方才大家讨论的结果一般。 没有结果! 笼罩着低气压的公子建回到府中后,便收到了府中护卫递送过来的一卷丝帛。 这丝帛中记载的是姬茀的详细信息。他细细看了后,确定她确实是一直跟随在鬼谷子身边,并未说谎,然后便让人将她唤了过来。 跪坐在下方的姬茀,悄悄抬头看来一眼公子建,眼珠左右转动间,问道:“公子,今日将小人唤来时有何事?” “你……”公子建凝着眉头,看着底下那老实跪着的姬茀,眼底犹豫之色渐渐隐去,他开口,沉声说道:“你说我要如何说服我父王,同意派兵去援助赵国呢?” 嘎! 这让她怎么说好? 她是非常不愿看到这一幕的! 姬茀将头抵在地上,愁苦着脸,想着各种说辞,到最后竟是急的满头大汗,将头下的地板上都留下一片汗渍。 “嗯?”她的头顶传来公子建的催促声。 姬茀最后一咬牙,恭敬地再次一礼,说道:“小人……小人愚钝,不知怎么说!望公子谅解。” 公子建单手重重击在榻几上,沉声一喝,“退下!” “诺!” 被吓了一跳的姬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直到回了住处,她的心仍是碰碰乱跳。 不过看见公子建如何生气,定是在这件事情上受了阻扰,那这派兵去援助赵国的事情,可能要黄掉了。 如此想着,姬茀那颗心终于慢慢带上了一丝放心。 经过昨夜的血腥一夜,整个楚国的官员层发生了剧烈的动荡,而楚王直到当天下午,才知晓这些事情。 当下,楚王发出诏令,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因此,整个郢都城开始全程戒严,百姓个个人心惶惶。 而此时,最为郁闷的还是公子建,一夜之间,他在官场的人便减少了半数,虽然这些都不是他培养起来,而是从公子离原那边威逼利诱,叛变而来的,但随着这些人死去,好多重要位置都空缺了。 但是,他现在身边却无合适的人选推荐上去。 坐落在郢都南边的令尹府,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府内升起层层的戒备。 “见过薛公!”屈广望着眼前胡须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恭声说道。 “快快请起。”薛公紧跨一步,扶起屈广的身子,继续说道:“这次我前来与屈君见面,是奉了公子的命令,将我们这次的计划详细告诉公子。” “可!那请薛公入内说之。”屈广将薛公迎入书房的一处密室内。 密室内,两人详谈甚久,直至日落黄昏,才看见两人从里面走出的身影。 “公。”在薛公离去时,屈广叫住了他,走至近身,低声说道:“公子说让我救出公子建府中一女郎,公可认识她?” “姬茀?”薛公脱口而出,他小声回道:“这女郎我认识,今晚夜间,我们会在东街一处院落碰面,如果屈君想见她一面,可晚间随我一起去。” “然!”屈广再次朝着薛公一礼。 第198章 姬茀的难处 夜色逐渐降临,在东街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中,如豆灯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昏黄的火光照在屋内三个人脸上,分别映射着三张不同年龄层的面孔。 姬茀将她在公子建所知道的事情详细讲述给薛公和屈广听后,便静静看着二人。 “本来我们对这个事情还不是很确定,现在你一讲,那这公子建谋反的心思基本是坐实了。”薛公捋着胡须,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这次他们虽然派人暗中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展,但他公子建必定还会有其他的手段,而他们却对公子建的事情仍是一无所知。 屈广明亮的星目在昏暗灯光下,闪过一丝波动。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楚王的打算。 其实,他这次接近公子离原都是楚王的授意,希望能通过公子离原的手,让这本应是他的王位,还到他手中。 但是,他看着薛公和姬茀沉思的脸,便将那涌上来的话又咽回到肚中。 薛公转眼看了半边脸掩在黑暗中的屈广,问道:“现在我们只是在与公子建第一个照面中,获得了暂时的优先,但只怕公子建会采取强硬手段,逼迫楚王出兵,到那时该如何是好?” 薛公的一番担忧,让屈广那好看的眉头更加紧皱,他手指滑过榻几面,想到楚王之前交代过,那兵符他并未交给公子建。 “公,无需担心,据我所知,这公子建还未拿到兵符。而我大楚的军队是看兵符不看人的。”屈广出言解释宽慰道。 “善!如此甚好!”薛公一听闻那兵符并未被公子建取走,欢喜的击榻一掌,高声叫道。 “公!瞧把您欢喜的!”姬茀也跟着含笑说道。 这时,屈广对着姬茀说道:“女郎,公子命我将你安全送出楚国,到时我这边安排下,会暗中前来接女郎。” 这对姬茀来说是个好消息,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她想到之前公子建拿姬氏祖地威胁的事情后,那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感觉到姬茀异常的屈广,低声问道:“女郎,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然!”姬茀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将关于姬氏祖地和她这个身体本来身份的事情老实说了出来,不过她隐瞒了弥儿的存在。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除了她这个穿越而来的人外。 “还有这等事情?你居然是楚国姬氏的后人?”薛公看着姬茀,想着公子离原之前和他说起姬茀的来历,脸上疑问越来越大,“之前你不是说你来自燕国吗?” 面对薛公的疑问,姬茀立马侧身跪伏在一旁,清声说道:“这些都是因为师父交代不可暴露身份的缘故,所以小人就胡乱编造了一个身份,还望公谅解之。” 薛公微微沉吟片刻,想着这段时间,发生在姬茀身上的种种,和那块代表身份的黑色玉佩后,轻叹一声,道:“唉,算了!你也是师命难违。” “多谢公!”姬茀再次一礼后,才从地上爬起,跪坐在榻几边。 屈广凝着眉头,沉着冷静的声音再次在房内响起,“既然如此,那这事情可就难办了。如果贸然将女郎救出,到时公子建发怒,只怕你姬氏祖地会被他给铲平。” 唉! 姬茀长声一叹,忧着嗓音说道:“最近我也一直都寻求方法,可这公子建府把守森严,我一直都未能找到他的把柄。” 把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薛公。 他思前想后一番,觉得这种方法应该可行。 然后,他将两人扬手招过来,低声对两人说道一番后,三人不由面带霁色互相看着点头,对薛公的方法是无比的肯定。 没过多久,这处院落重新恢复平复,从黑暗中走出三个黑影,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这夜,与昨晚相比,无比的平静,处处充满了祥和,除了街道上与往常相比,多了一倍人数巡逻护卫外,其他都与平时无异。 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步伐整齐地走过街道,那行在前头的护卫突然看见前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他立马抽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喊道:“谁?” 隐在黑暗中的姬茀,暗叫不好! 她本想抄近路回到公子建府中的,那知却不小心遇到了巡逻护卫。 拔出铜剑的护卫正要抬脚追过去的时候,他身边一个大汉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粗犷地大笑道:“哪里有什么人?分明就是你眼花了嘛,别到时又是折腾我们兄弟一番。” 他们就在不久前,也是被这人惊吓了一番,将前方街道搜了个彻底,也没瞧见他看到的人。 “我方才明明就看见一个人跑了过去。”握剑护卫伸长脖子,朝着姬茀藏身的地方不停张望。 大汉见他还是想冲过去的架势,脸上立马不高兴了,他面色一黑,对着握剑护卫高声叫道:“咄,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虽然大王是要我们捉拿凶手,可你也瞧见了,管我们的司命那敷衍态度,分明就没把这当回事。可你倒是还真当回事了啊,连着兄弟我们都跟着受罪!” 跟在他们后面的众护卫,有人小声附和着。 本来夜间巡逻就够累了,可这人每次都大呼小叫,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已经搜查了好几条街,每次都是白忙活一场, 握剑护卫的脸在黑暗中渐渐变的通红,还好夜色黑沉,无人瞧见他的窘迫。 他再次看了一眼黑色角落,无奈地将铜剑归入剑鞘,带着众人继续朝着前方巡逻。 而此时的姬茀早已经吓的忘了呼吸,只待那巡逻队伍走出老远,她才敢呼出一口气。 连着深呼吸好几下后,姬茀拍拍胸膛,看看愈发黑沉的夜色,眼看时间不早了,她立马拔腿朝着公子建府狂奔而去。 此时的公子建府中,伯方隐在院墙边一处密林中,他笼着袖子,忍着蚊虫的叮咬,焦虑地看着身后的围墙。 嘟嘟嘟! 从院墙另外一边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伯方立马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同样发出三声回应着。 不一会儿,从院墙内甩出一根绳子,姬茀一把握住,双脚朝着墙壁一瞪,使力地一步步爬上了院墙上。 第199章 齐王的请求 正当姬茀骑在墙头上,要跳下时,他们的前方突然燃起红通通的火把。 随着在一排排火把闪开,慢慢显现出公子建的身影。 他一袭玄袍,立在火把之前,仿若夜间来抓人鬼魂的黑无常般,冷漠的眸子盯着惊呆在墙上的姬茀,邪同鬼魅的声音在这密林中响起,“你这是刚回来还是准备出去?” 姬茀骑在墙头,呆若木鸡的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就被他给抓了个现行呢? 望着他冰冷的面孔,姬茀转动着眼珠,尴尬一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无比的从容,“这夜间沉闷,刚好寻到一处好乘凉的地方。” “是吗?”公子建一步步踱向姬茀,他转头望向墙院一旁的伯方,冷声问道:“那你为何在此?” “小人,小人……”伯方重重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他如果说他是专门过来喂蚊子的,公子会不会立马就杀了他? 可在这等形势下,他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就在伯方忍不住发抖的时候,他的头顶传来姬茀清亮的声音,“他是我抓来专门喂蚊子的!这夜间蚊虫多,扰的我都没心情吹风赏月了,因此,我便在府中随便抓了个人,放在我脚下,帮我招蚊虫。” 姬茀这番话说的无比坦诚,无比像那么回事。 那认真的表情,叫人都不忍心怀疑她话中的逻辑。 而她脚下方的伯方,却是额头黑线直冒,他佩服姬茀的敢说,也佩服自己的忍耐,既然忍住没有反驳之。 像他这么严谨的人,以前是断不会忍受有人在他面前胡诌的! 他伏在地上的头,微微抬起,看向公子建,想瞧瞧公子建是否有信姬茀的说辞。 果然,公子建本来是带着冷意的脸,立马变的无比的黑,他对着身后的护卫说道:“将这两人绑了给我关起来。” 看来,这公子建还是个明白的人! 被人从墙头上拽下来的姬茀,嘴中一直不死心地在辩解,但这些话对公子建来说,都是无用的废话。 他转过身,带着一片火把组成的火海,他被围在中间的身影渐渐远去。 此时双手被反绑的姬茀和伯方,都噤声的互相看了一眼后,颓败地垂着头,被护卫押送到一处木屋中关了起来。 两人分成两处关押。 姬茀趴在简陋的床榻上,侧脸望着逼仄狭小的空间,眼睛透过一扇小窗户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与薛公和楚令尹见面后,她怀着终于能逃脱这险地,回到公子离原身边激动的心情,想着待再次见到公子离原后,要如何向他诉说她这段时间来受到的委屈。 可好景不长,还没过半刻钟,她这颗欢喜的心就支离破碎了。 这公子建怎么会知道她今夜有出府? 难道是他有在暗中监视? 这时,姬茀突然响起伯方先前告诉过她,公子离原有在暗中安排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而且这些人都只听命于她。 她现在就是在困境,是不是可以向他们求助呢? 可伯方没告诉她暗号啊! 姬茀转头看了下四周,小声地叫唤道:“暗卫,你们在哪里?” 无人答应。 姬茀耐心地再次叫唤几声后,这个木屋还是一片寂静。 终于,姬茀胡乱地瞪了下腿,将头埋在枕头上,哼哼唧唧好一番后,才安静下来。 而一直隐在黑暗中的四人,面面相觑,无言一笑。 这女郎实是有趣! 其实公子有交待,只要是女郎出现危险情况,他们定要无条件保护她;不过,其他时刻就还是不出现的为妙。 直到第二日,姬茀仍是被关在木屋中,没有人来找她。 而被关在她隔壁屋内的伯方,早早便被公子建的人给拉了出去。 那伯方也是一条好汉。姬茀从门缝中望过去,只见他虽双手反绑,但被两护卫夹着的身影,仍是笔挺无比,不卑不亢。 竟是与昨晚上手足无措的样子,完全不同! 几乎是一整天,除了按时送餐来的人外,姬茀是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在吃饭的时候,她的双手终于解放了! 兴许是他们觉得继续反绑她,还要给她喂饭比较麻烦,所以才给她松了绑。 此时的齐国临淄城。 公子离原再次入了齐王宫。 对于齐王为何传唤他,公子离原心里是十分的清楚 那日在寿宴上他奉上的寿礼,肯定是引起了齐王的注意,再加上夏姬在一旁的煽风点火,公子离原觉得他已经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果然,入了齐王宫,齐王也不避讳,拿出那刻有字迹的黑色物体,开门见山地说道:“楚公子,经过寡人几日的研究,这物体上的八个字,神明指示寡人必须要你的帮助。” 公子离原立在下方,抬起墨眸,沉声说道:“离原乃一质子,无才无势,不知该如何帮助大王的好。” 齐王哈哈笑,如金鱼眼凸起的眼睛中瞬间带上了一丝霸气,他看着远方,仿佛睥睨着天下,道:“寡人要你帮寡人去攻打楚国。” 以楚人带兵去攻打楚国,会有很多优势。 在春秋时期,秦晋两国之间经常发生纷争,晋国在一次失利中,国内大臣荀氏被秦国俘虏,而当时的秦昭王好生优待荀氏,并委之以重任,居要职,荀氏这一待便是十年。 十年后,晋国通过外交手段,要回了荀氏。当时的秦昭王想这荀氏在秦国生活了十载,应该对秦国有感情了吧,定会在晋伯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可不曾想,当晋军的战车开到秦国边境的时候,那为首的中军元帅居然就是荀氏。 荀氏靠着他对秦军习性的了解和秦国军队排兵布阵的了解,将秦国打了个落花流水,丧失大片国土。 而此时的齐王,他就是做的这个打算。 以公子离原如此高贵的身份和才华,对楚国肯定无比了解,他越想越觉得公子离原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公子离原一闻齐王如此说,嘴角一扬,隐在唇角的笑意带着一丝果不其然的深意。 他双手一叉,对着齐王行以一礼,优雅低沉地说道:“离原虽已离国,但故土之情犹在,是以,齐王这般要求,离原不能答应。” 他回绝了齐王! 第200章 姬茀与暗卫 他回绝了齐王! 从齐王宫离去的公子离原,在临走之际,让人带了一个礼物送给花惜公主。 当花惜公主欣喜地掀开木盒,带着红晕的小脸立马刷白。 她望着静静躺在木盒里丝帛上面的字迹,脑中嗡嗡作响。毫无血色的脸上,慢慢涌出绝望,她一把将宫婢手中的木盒打翻在地,转身奔回到内厅。 从门外而过的风,卷着丝帛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后,才安静落地,让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只见那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用你远嫁他国,来换你性命无虞! 脸上带着悔恨的花惜公主,坐在床榻上,将头深深埋在杯中,泪水喷涌而出,嚎哭不已。 他定是知道那件事情是她做的了,才要如此这般惩罚她! 让她远嫁他国,这简直是让她生不如死。 直到晚间府内灯火通明时,关着姬茀的小木屋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之前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的婢女走了进来,在姬茀的注视下,盈盈一福道:“女郎,公子说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您随我们回去吧!” 什么?这样就没事啦? 姬茀一头雾水。 难道是伯方都招供了? 姬茀带着疑惑跟随着婢女回到了先前的住处,整个晚上她都睡的踏实。 在梦中,她总是梦见一个人在身后一直追杀她,可当她终于要瞧清楚那人样貌时,她便惊醒了过来。 望着带着浅蓝的黎明天空,姬茀来到窗户边,望着院中的大槐树发呆。 其实,这般在公子建府中一直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过的很不适应,她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回到公子离原身边。 特别是当昨晚薛公说出他的计划后,她的心竟是有点按耐不住了。 按照薛公的消息,公子建这几日会与一个神秘人物汇合,地点就在公子建府中的密室。 而按照分工,姬茀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找出那密室所在。 昨晚一夜没睡好的姬茀,眼底带着青色,但仍是减不了那无黑水润大眼中的神采,她望着大槐树层层密密的树冠,脑中回想着她对公子建府的整个格局。 按照古人的一贯思路,这密室定会建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有的为了方便,会直接建在书房后;有的还会直接与卧室相连。 但这些都是有规律可循,那就是密室定会建在主人常活动的地方。 按照这公子建小心谨慎的性格和他那形同虚设的后院,姬茀肯定这密室在书房的可能性很高。 看来今夜也夜潜书房了。 随着天色渐渐发亮,府中慢慢传来不同的声响,整个府都苏醒了过来。 梳洗一番的姬茀,穿着楚国时下流行的宽袖袍,施施然来到公子建书房门前,她才刚走到,便看到公子建踏上马车,离去的身影。 姬茀朝一旁的护卫问道:“公子这么早是要去往何处?” 护卫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冰冷冷地道:“不知!” 愣了一下的姬茀,在暗处翻了一个白眼,小声说道:“哪里是不知,就是不想告诉我呗,我自己跟上瞧瞧去。” 当下,姬茀立马快步跟上马车追着跟出府,望着马车朝章华宫方向而去。 看来,公子建是去找楚王了。 这次,会是再次要楚王派兵去援助赵国吗? 折身走回府内的姬茀,弯弯绕绕,又再次溜回到公子建书房前,她滴溜滴溜地转着眼,在一干护卫冷漠地盯视下,将整个书房周围地形都探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些护卫不敢驱逐姬茀。 因为公子离原之前有交代,对这女郎要客气点,她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事情,尽可不用管她。 直到她都被这些护卫看的不好意思后,才转身回到了住处。 她四处找人打听伯方的下落,却是无一人知。心情低落的姬茀不由担心伯方安危,她再次神秘兮兮地看着一眼自己的周围,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我周围保护我的安全。” 说道这里,她停顿下来,盯着自己指尖良久后,继续慢悠悠说道:“我很想念公子,不知他现在伤势恢复的如何,他说会来接我,虽然仅仅就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可这却让我充满了无比的期待和希望。” 她抬起头,仰望着屋顶,脸上挂满落寞,“可如今随着伯方兄的下落不明,这公子建府中只有我一人,孤军奋斗,孑然一身,要做点什么事情都没有个同伴,唉,好无力,好挫败啊!” 说完,她仰头哀叹,双手捂着脸,发出低低的嚎叫声。 而隐在暗处的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人朝着四人点点头,然后开口了。 “女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等定帮女郎完成!” 埋在双手的姬茀,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房间内的动静,终于当角落中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后,姬茀那闪着狡黠光芒的眸子,划过一丝得意的神采。 她放下双手,湿润的眼睛,带着慌张的神色看向发出声音的角落,激动地说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 “女郎就从来没有孤军奋战过,我们一直在按照保护着女郎。”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多谢!”姬茀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剑客之礼,然后小声地将自己需要帮忙的事情细细交代一番。 “可!今晚定不会叫女郎失望。”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次隐在黑暗中了。 房间一瞬间恢复平静,仿佛方才根本就没有人与姬茀对话般。 今天一个整天,公子建都未回府。 觉得此时时机仿佛都是老天爷在助她般,欣喜的姬茀换上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来到书房前的树林中藏着。 她瞪着一双大眼,忍着身边围着她不停飞舞蚊虫的狂轰滥炸,一直注视着书房前护卫的巡逻。 她在等时机,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而此时的议事殿方向,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他在四周洒下易燃的油脂,做完这些后,在临走时,从他指尖落下的火花,让那油脂瞬间点燃,将议事殿所处之地明亮无比。 第201章 火势 伏在林中的姬茀,抬头瞧见议事殿方向突然发出的火光,嘴角露出一丝赞许。 看来公子离原的暗卫果然不是盖的,都能在重兵把守的议事殿放这么大的一把火。 这议事殿只怕是公子府最为核心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基本安排在那里的护卫都是书房的两倍之数。 “着火了!着火了!” 书房前的护卫也被议事殿方向的动静吸引了目光,他们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惊慌。 这时,一个身穿护卫装的男子急急跑了过来,朝着众人不停招手,嘴中大叫,“快快,统领招呼大家速速过去灭火,火势凶猛,人手不足。” 而作为书房护卫的两个小队长,他们在黑暗中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火势渐大的红光,映在两人坚毅的脸上,其中俨然职位高一等的队长,冲着那人高声回道:“公子有命,我等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唉!”那人重叹一声,他转头看了一下身后更为凶猛的火势,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统领早就料到你二人定会如此说,他还交代,说你们可留下一半的人守在这里。” 书房护卫队长垂眼想了一番后,点点头道:“可!书黄,你带一部分的人前去帮忙。” “然!” 书黄带着一般的护卫跟着那人朝着议事殿方向奔去。 看着这一幕的姬茀,在暗中朝着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望了一眼只剩一半护卫的书房,眼中带着激动之色。 接下来就是更加精彩部分了。 就在姬茀如此想之时,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四个黑色身影。 与这些护卫比,这四个黑色身影的武功明显高了不少,不出片刻,这些守在书房外的护卫全被撂倒在地。 从树林中跳出来的姬茀,朝着立在横七竖八护卫中的黑衣人,抱拳说道:“多谢诸君!” “无妨,女郎速速进去,我等在外面帮女郎把风。” “可!” 姬茀也不拖泥带水,立马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她燃起手中的火烛,在书房墙壁上一路敲过去,当敲到主位之后那面墙时,它发出不一般的声响让姬茀脸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这古人还真是如此! 也是,这个时代远没有后代那般的勾心斗角,至少还是受过礼乐文明的熏陶,骨子中仍带着身为君子的傲气和坦荡。 不过还是会有人建造比如密室类的地方,来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少数罢了。 正是因为不多,所以在密室的选址上,就不如后代那般花非常多的心思。 姬茀伸手使劲推了一下墙壁,纹丝不动。 看来,这公子建也不笨,弄了个活动开关。 又是在整个书房中上翻下翻,当她的手不经意摸到一个墙壁上毫不起眼的一个凸起时,那面墙慢慢地转开了。 差点欢喜地叫出声的姬茀,探头朝密室内看了一眼后,便又按了下凸起,墙壁缓缓转回合上,不留一丝缝隙。 完成任务的姬茀担心那些护卫回来,她立马从书房内走出,朝着黑衣人比了个得手的手势后,便再次隐到树林中,悄悄回了住处。 在经过议事殿的时候,她被那不小的火势吓了一跳,几乎整个议事殿都陷入火海中。 不敢多做停留的姬茀,回到住处后,将她寻到公子建密室位置的消息,写在一张丝帛上,对着黑暗说道:“暗卫,我这里有封消息,要今晚送到薛公手中,能否烦请帮忙递送下。” 房间内悄无声息。 正当姬茀准备收起丝帛,打算明天看能否抽空溜出去时,她面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榻几上的丝帛转眼不见。 看着变的空荡荡的榻几,姬茀扬起一笑,抱拳说道:“多谢了!” 直到此时的公子建才回到府中,他在老远处,就看见从他府中方向发出的火光,他不待马车停稳,便急急从车上跳下,快步来到发生火灾的地方。 “怎么回事?”公子建望着已经被烧成断壁残垣的议事殿,问向正在奋力扑火的护卫统领。 护卫统领闻言转身,当看到是公子建后,他立马跪在地上,沉声说道:“晚间这里突然起火,而且火势凶猛,广将府中护卫都抽调过来才止住了火势,可是还是来不及……” 说到最后,护卫统领广在公子建目光迫视下慢慢垂下了头。 “除了这,可还有其他事情?”公子建狭长的眼中杀过疑惑。 “无……”护卫统领广之声还未说完,从远处急急跑来一个人,他嘴中大呼小叫着,“禀公子,守在书房外的护卫全部都被人弄晕了。” “什么?”护卫统领广不顾此时他还跪在公子建面前,他一个起身,朝着书房方向跨出一步后,才想起公子建来。 他立马躬身,朝着公子建一礼,道:“公子请!” 脸色更加黑沉的公子建来到书房前,看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嘴中发出一声怒喝,“一群废物!” 被人从地上拖起,拍打清醒过来的护卫队长,带着迷茫的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当对上公子建那冰冷愤怒的眼神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立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声叫道:“公子,小人有罪,愿以死谢罪。” 这句话一说完,他快速地从腰间抽出铜剑,朝着颈脖一抹,鲜血喷洒而出,落满了一地。 簇拥在公子建身边的人,冷漠着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如平常事一般。 这个时代的剑客,都有着一股血气,如果是被人羞辱而又无力反击之时,都会做出这等自杀的行径,要不也不会有历史上著名的晏子以一个桃子杀了两个将军的事情。 公子建冷眼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护卫队长,他抬脚跨过他的尸体,朝着书房走去。 此时,他最担心的是书房,而不是这等卑微的生命。 这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人命真的是如草芥! 公子建在书房中细细看了一眼,发现没少什么东西后,眼中的疑惑更浓。 这人花了如此大的气力,到底是为的什么呢? 第202章 齐王登门 议事殿被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好在这里没有放什么贵重东西,公子建也不是很心疼,他现在头疼的是现在那些上门嘘寒问暖的官员。 公子建府中的大火招来了不少官员关心,这些人天还未亮便早早赶来,询问着昨日晚间的情况,关切地问公子建是否有受伤。 整个早上,公子建都是在耐心地接待这些官员,直到下午才将这些人全部打发了。 等到府内清静后,公子建对身旁的人吩咐着将姬茀带来见他。 昨晚几乎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进入梦乡的姬茀,睡了个精神十足。 因为偷溜出去一次被公子建现场抓住后,本以为会有严刑逼供,结果最后却是不了了之,姬茀想着有机会,向公子建打听下。 当听闻公子建要见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跟着护卫一起过去,没有丝毫的别扭。 “你昨晚在做什么?”公子建见到姬茀后,当面问道。 姬茀依着礼,盈盈一福后,中气十足地说道:“小人昨晚夜间一直在睡觉。” “真在睡觉?” “然!”姬茀现在练就了说谎话像喝白开水般溜顺,完全不用打腹稿。 公子建沉着眼直直盯视着姬茀,仿佛要从她未梳整齐的发髻中找点蛛丝马迹出来。 殿内的气氛,化为两个极化! 一半是从姬茀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比自信,一半是从公子建身上了流淌出来的疑惑。 如此相持了许久后,公子建似乎放弃了,他收回目光,望着别处,说道:“退下吧!” 姬茀行了一礼后,脚步在向后撤时,停住了。 她顿住身子,想着要如何开口向公子建询问伯方的下落,可又担心一个措辞不当,让好不容易的自由身又陷入囹圄中。 “还有事情吗?”有点烦躁的公子建望着姬茀还未离去的身影,提着声音问道。 抓住公子建话语中的不耐烦,姬茀还是决定从别的人入手,去打听伯方的下落好了,这公子建是个危险人物,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的为好。 如此想着,姬茀再次一礼后,弯腰说道:“无!小人这就退下!” 说罢,姬茀快步走出了大殿,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般。 而陷入沉思中的公子建自然没有留意到姬茀的举动。 他还在想着昨晚那场大火的背后目的! 经过专业人士的检查,这明显就是人为的纵火,到底是什么人在他府中放了一把火后,却什么都不带走呢? 而此时郢都城一处院落,收到姬茀传递过来消息后的薛公,赞赏地撸着胡须,对着面前的屈广说道:“这姬茀女郎本领倒还不小嘛,孤身一人就能探清公子建府中密室的所在,不错!” 屈广俊朗的脸上也挂着欣喜的笑容,他大笑一声,乐呵呵地说道:“要不公子怎么就会看上她呢?必是有过人之处。” 提到过人之处,薛公想起他听别人说起公子离原在百花宴上的事情。 嘴角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望着薛公这不明意味的笑容,屈广顿生好奇之心,在他的逼问下,薛公不得不将这‘过人之处’的典故讲给屈广听。 听完之后的屈广,乐不可支的直拍榻几,笑的郎朗星目中泪意点点,嘴中直呼着,“我们的公子还真是……真是……” 连着好几个真是,屈广竟是不晓得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公子离原的腹黑。 最后也只能大笑一声,将话掩了下去。 “既然这密室的位置我们弄清楚,明日就是公子建和那神秘人见面的时间,我们要抓紧时间做准备了。”薛公待屈广止住笑意后,提出了后面事情的安排。 屈广端起榻几上茶杯,轻抿一扣后说道:“公放心,在楚国调动人马这种事情,我还是有点权力的。” “如此甚好!” “不过。”屈广放下手中的茶盏,压低声音说道:“听闻昨日公子建一天都在章华宫,逼迫楚王将兵符交出。” 屈广的这番话让薛公小小惊了下,他连声问道:“那楚王可有交出?” 屈广摇摇头,眼神中带着敬意地说道:“想当初楚王不惜背上弑父的恶名,占了公子本应的王位,但随着他年龄的增大,还有自己亲生儿子的背叛,他仿佛是参悟了什么,据说他想将王位归还给公子离原。” 薛公这下被屈广的话惊的不小。 他放在榻几上的手,剧烈抖动了下,不小心将放在手边的茶盏打翻在地。 随着那陶土茶杯在地上的摔裂声,薛公震惊地看着屈广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果真如此?” “好像是!”屈广不敢将话说的非常白,他丢了个模糊的答案。 这下,薛公陷入了沉静中,他起身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动,最后,他干脆来到房中的书榻后坐下,喃喃自语道:此等重要消息,定要让公子知晓。 他握起蘸满墨汁的毛笔,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抖的连毛笔都快握不住了。 艰难地在一方丝帛上将他知道的消息写下后,吩咐人务必尽快让公子收到。 做完这些事情后的薛公,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他镇定地迈着步子,在屈广对面坐下后,歉意一笑,道:“方才让屈君见笑。” “无妨,我们都是为了公子,只要有能帮上公子的事情,我也会如公这般。”屈广含着温和的笑缓缓说道。 “你这消息想必公子建肯定也知晓,只怕我们接下来的动作要加快了。”听闻屈广带来的这个消息后,本来还觉得公子归国之路无比艰难的薛公,从这时开始起,竟觉得他们终于有了能和公子建相抗衡的力量了。 有楚王的支持,他们在楚国开展一些事情将会更加的顺利。 此时的公子离原府,与往常相比,气氛沉闷了不少。 因为府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齐王今日居然突然驾临,来到公子离原。 一国之主来见一个他国的质子,足见齐王对公子离原的重视。 在府内最大的宫殿中,府内比较有头有脸的人,都聚在了这座大殿。 第203章 见叔川 公子离原坐在齐王的左侧下方,他还是如以往般,穿着一袭白衣,端着优雅的笑容,恭谦地坐在那里。 “楚公子,我上次的意见你就不再考虑考虑?”齐王拥着夏姬坐在主位上,长期高居王位的威严自然流露出来,让大殿中一些门客不由自主地更加谦卑屈着腰坐在下方,大气都不敢出。 而殿中还能在齐王这威压下,泰然自若地坐着的就只有公子离原以及蔡公和黄公。 他们毕竟跟随在公子离原身边许久,见识过很多大场面,是以在此般威压下,也能保持着镇定。 “回齐王,离原身份真不合适去担任如此重任,还请齐王另谋高人。”公子离原抬起手一礼,还是与昨日一般的原话。 这时,齐王的脸色有点不好,他搂着夏姬腰肢的手不禁收紧几分,因忍着怒意,如金鱼般的眼更加凸出。 就在夏姬都以为他要发作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她身旁的齐王发出一声大笑,“看来定是我诚意不够,未能打动楚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他主动将楚公子放在了一个尊贵的位置,用上拜访之词,显示对公子离原的尊重。 公子离原笑着垂下目,完全不在意坐在他对面蔡公的挤眉弄眼,恭谦地说道:“齐王如此的看重,真是折煞离原了。” 握在夏姬腰间的手攒的更紧了! 随着齐王渐渐冷漠的脸,大殿中的空气几乎都凝固中,众人感觉到呼吸都变的凝滞。 就在齐王要发作之时,夏姬娇声一笑,柔声说道:“大王,现在哪有求人家办事,还空着手的,定是大王您诚意不够。” 说罢,她伸出柔指,轻轻在齐王胸前抚着,继续说道:“要我瞧啊,大王你送几个美人给楚公子,兴许他就答应了呢!” 夏姬这几句话,仿佛一语点醒了齐王,他赏识地看了眼怀中的夏姬,乐着声音说道:“姬的办法倒是不错,确实是寡人大意,居然忘记这点了。” 他从主位上起身,朝着公子离原看了一眼后,说道:“如此,寡人下次带着礼物再来拜访楚公子。” 公子离原不挽留也不拒绝,他在齐王身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注视着齐王离了府。 待齐王的马车渐渐不见后,站在公子离原身后的蔡公,立马窜到公子离原面前,行了一礼后,着急地说道:“公子,此等大事为何我们竟一点都不知晓。” 他是在怪公子离原为何未将齐王邀请公子离原,带军队去攻打楚国的事情告诉他们。 公子离原转过身,对蔡公的话置若罔闻,迈着优雅的步履消失在大门后。 蔡公仍是不死心地追上去,再次问道。 “公,现在已经是我们开始反击的时候了,您只需要认同我所做的所有事情便可,至于具体的原因,您最好还是少问。” 公子离原悠悠然说出这番话后,绕过蔡公继续向前行。 他的计划,只有他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收到黄公示意他不要继续问下去眼神后的蔡公,只能收起内心的疑惑,继续跟上公子离原的队伍。 正当公子离原快要迈入书房时,一张从楚国来的丝帛交到了他的手中。 “公子,这莫非是薛老送来的消息?”一直跟随着的黄公问道。 打开丝帛,浏览着上面欣喜的公子离原,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愉悦,最后他将丝帛递给黄公,说道:“看来,真是天助我等!” 从公子离原如此喜悦的表情来看,薛老带来的定是好消息。 待他快速看完后,整个人震惊在当地!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而且还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望着公子离原和黄公各异的表情,蔡公连忙从黄公手中夺过丝帛,看了起来。 转眼之后,他的表情野合黄公无异。 “两位公,先进来说话吧!”公子离原率先走进了书房。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两人,立马跟了上去,支开周围众人,随手将房门紧闭而上,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和公子谈的事情是非常隐蔽的。 “这丝帛上的信息你们也都清楚,按照薛公的安排,只怕我们接下来的动作要加快了。”公子离原从一旁拿过一张空白的丝帛,执起笔在丝帛上奋力书写一番。 待墨汁干后,他将丝帛折起,放入一个竹筒中,然后望向蔡公,道:“公,接下来可能需要你跑一趟秦国了。” 本来这趟秦国他是要亲自去一趟,但按照今日薛老送过来的消息,所有的事情都要加快进度了,所以这躺秦国只能另派人去。 这躺前往秦国无比的重要,它关乎着整个魏赵两国战争的走向,如果事情能成功,那会化了这次赵国的危机,还能帮助公子式登上赵王之位。 一举两得! 那派谁去呢?人选很重要。 公子离原思前想后,觉得蔡公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忠诚是首选,其次是他看重了蔡公那不卑不亢,说到做到的认真态度。 望着公子离原有点凝重的神色,蔡公起身,朗声说道:“只要是公子吩咐的事情,老朽定会无误的完成。” “可!此番你前去秦国,将这竹筒务必交到秦国相国手中。”公子离原将手中的竹筒递给蔡公。 接过竹筒后,蔡公也不打量一下,便小心地收于内袋中,沉声说道:“诺!老朽定不会让失望。” “时间紧迫,公可能要即刻启程。”公子离原望了下太阳高挂的天空,清声说道。 “诺!”蔡公凝着脸色,朝公子离原行了一大礼后,便退了出去。 不出片刻,一直由十几个人组成的商队悄悄从公子离原府出发,朝着临淄城西门而去。 而此时的公子离原,正在向黄公交待接下来的事情。 “公,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监视公子式,让他这段时间别出临淄城。” “诺!” “另外,你安排下,我要和叔川见一面。” 叔川? 黄公在脑海中努力收索着这个熟悉名字,终于他想起来这个人是齐国最大马场的主人,供应着优良的马匹。 几乎整个齐国的马匹都被他们给垄断了。 “诺!”对公子离原的事情,黄公都不会多问,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无条件答应。 第204章 找她做什么? 当天下午,在叔川的马场上,悠闲地两人牵着骏马,行走在那宽阔的马场上。 行在右侧的叔川,听了公子离原一番话后,褐色眼睛中带着不可置信,“楚公子,真要如此做?” “然!”闲庭漫步在马场上的公子离原,望着无边的草地,眼神飘渺,声音清扬,“川兄如能按照此般行事,他日我会将楚国的商业划分一半给你。” 公子离原开出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楚国由于民风和地域与中原各国都不相同,因此直到现在,他们的家族商业都还为涉足到楚国去。 依着楚国大国的优势和密集的人口,那一半的商业带来的利润可想而知。 按照他的保守估计,差不多能抵上他们在中原的一半利润。 一边行走一边沉思的叔川,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后,庄重地说道:“此等大事,我需跟族人请示后,才能给楚公子答复,还望公子谅解!” “无妨!”公子离原转头冲着叔川一笑,优雅地说道:“到时等着川兄的好消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后,齐齐翻身跨上马身,朝着马场主厅而去。 两人在主榻之上落座后,叔川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公子离原一礼,说道:“最近姬茀可好?许久不见她……!” 叔川这句话还未说完,便感受到公子离原咄咄逼人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避开公子离原灼热的眼神,露出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自上次被你给绑走后,我就很长一段时间未见她了,这期间还一直有人要找她。” “找她做什么?”公子离原不明白,其他人找姬茀做什么。 “当然是做菜了!”叔川直到现在都还在回味着上次宴会中,姬茀所做那些炒菜的味道。 府中有人仿着她的手艺有做出几道像样的菜来,可他吃在嘴中,就是不如姬茀的美味。 菜? 显然,叔川的这个答案有点出乎公子离原的意料。 他抬眼,眼底带着淡淡的震惊,上下打量着叔川,嘴角一扬,笑道:“没想到我这姬妾手艺,竟能俘获了天下首富之子的胃。” 叔川在公子离原的笑声中,手负在嘴边,也是带着笑,轻轻咳嗽两下,掩饰着被公子离原点破的尴尬。 “今日楚公子所说的事情,我定会尽快给您答复。”他放下手,双手一叉,朝着公子离原一礼,岔开话题道。 公子离原也乐得他岔开话题,因为他不想让叔川知道姬茀的下落。 怎么瞧,这人都是个潜在的情敌。 “可!”公子离原还以一礼。 两人在太阳逐渐西移的余晖中,详谈甚欢,直至夜幕拉开。 从叔川府中回来后的公子离原,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他要整理接下来的事情。 随着今天这些动作,只怕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 “公子!”这时门外响起了护卫的声音。 “进!” 在一阵脚步声过后,一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木盒,带着阵阵香风被放在了公子离原榻几上。 正在低头书写的公子离原,抬头看了一眼底下的护卫,问道:“这是何物?” “是夏姬派人送过来的!夏姬交待此物只能公子看。” 公子离原沉着眸凝视了一番木盒后,便朝护卫挥挥手,让其退下。 在殿门被关上后,公子离原凝重地拿起木盒,仔细端详着。 这夏姬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说不要主动与他们联系吗? 公子离原缓缓将木盒掀开,只见一方粉色丝帕安静地躺在木盒中。 望着丝帕背面透出的娟秀字迹,公子离原挑挑眉,感叹着夏姬的暴殄天物。 如何贵重的盒子,居然就只放了一个丝帕。 他拿出丝帕,一把扬开,铺在榻几上,细细读了起来。 其实这丝帕上的内容不是什么秘密信息,无非就是劝他接受齐王的请求,只是当读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眉头慢慢凝了起来。 妾当如盘丝,君亦为高树否? 这分明就是一句表白的话! 公子离原凝望着这个丝帕久久不语,然后他无奈叹息一声,将丝帕折起,随手放在一卷竹简旁。 夏姬对他的情意,他是非常清楚,但奈何此时他的心中已经装下一个人了。 不过,即便没有姬茀的出现,他估计也不会接受下她的情意。 待第二日,齐王果真带着厚礼来到公子离原府。 本以为还要再吃一次闭门羹的齐王,却欣喜地听到了公子离原答应他的请求。 喜出望外的他,一把将夏姬紧紧搂在怀中,也不顾众人之面,重重在她的红润樱唇上啄了一口,大笑道:“姬的办法果真有用,赏!大赏!” 娇媚地倚在齐王怀中的夏姬,不经意地撇开头,用手背擦拭了下嘴唇,娇声笑道:“能为大王解忧,是妾应该做的。” 她说这话时,眼神一直飘向公子离原,带着点委屈的情绪,仿佛再说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 其实,公子离原之前让夏姬留在齐王身边,看重的就是她圆滑处事手段。 能在整个中原贵族圈获得认可的一流名姬,还能不将这齐王迷惑的失了心智? 就连这次齐王请求他去攻打楚国,都是他在背后让夏姬煽动的!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支完整的,而能听他号令的军队。 “但是齐王,离原还有个请求。”公子离原起身,朝着齐王一礼,态度带点强硬地说道。 “何请求?说来听听!”心情甚好的齐王,没有做过多的猜想。 这公子离原答应他是攻打楚国,已经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就算是什么要求,只要他能做到的,他就答应这楚公子好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还望齐王能不要过多干涉离原的安排。” 齐王垂下金鱼眼,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可!” 公子离原说的不无道理,在战场上,情况都是瞬息万变,只有指挥战斗的人,最有发言权,他这在国内观阵的就还是少指点的为好。 “多谢齐王!”公子离原再次一礼后,便走回了榻几后,优雅坐下。 而在此时,大殿中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反对声,这些反对的人都是齐王带过来的官员。 第205章 楚公子不算外人 “大王,万万不可!”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臣从大殿后方走出,他哭丧着满带皱纹的老脸,重重跪在殿中。 “为何?” 齐王的声音中带着不悦! 他还不容易才求的公子离原的应允,这群还不死的老头子就出来搅局。 “这……这……”花白胡子老臣侧着目,眼神闪烁地看着公子离原平静的脸,最后目光一凝,沉声说道:“这不妥,楚公子毕竟是外人,大王怎能将一个国家的军队交给外人来带领呢?” “是啊!”殿中传来几声附和。 这老臣的话似乎是点醒了齐王的那股欢喜劲。 渐渐冷静下来的齐王,觉得那老臣的话比较在理。 将军队的绝对掌控权交给一个外人,确实有点不妥! 他转着金鱼眼,冷静地看着一派云淡风轻的公子离原,正要开口说话时,他身边传来夏姬酥媚的嗓音,“大王,楚公子怎能算外人呢?我们大齐算是楚公子的第二故乡了。他现在虽然是质子,但等楚王驾崩,新楚王登基,您说他还能回去吗?” 没有给众人过多的时间思考,夏姬自问自答地继续说道:“肯定是回不去了呀。到时大王再许以楚公子官职,那他不就是我们齐国的子民了吗?” 这话配上夏姬那娇酥的嗓音,说的好不天真,好不烂漫! 不过,齐王却很是受用! 他侧头盯着夏姬如花的眉眼,笑意连连地说道:“姬此话在理!” 然后,他朝着跪在殿中的花白胡子老臣说道:“卿听清姬的意思了吗?楚公子不算外人。” “可……”老臣开口着急地要再解释时,齐王不给他机会了。 拥着夏姬起身的齐王,走下主位,来到公子离原榻几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道:“这几日,就麻烦楚公子多多往军营走走了,只有先熟悉军队,才能大胜仗嘛!” 说罢,他朗声一笑,完全不理会仍跪在地上的老臣。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那花白胡子老臣浑浊的双眼,盯着夏姬的身影,闪过一丝狠厉。 虽然这抹情绪闪过的很快,但仍是逃不过公子离原的双眼。 在众人离去后,他对着暗处交代道:“朝宫中加派人手,保护夏姬的安全,不得有失。” “诺!” 空无一人的房间,从黑暗处发出一个声音后,便归于安静,仿佛那声应答是从天外而来。 此时的公子建府中,因为那场大火,整个府中一级戒严,没有人敢过多的在院中晃荡。 而此时的姬茀,却是趴在一颗大树的背后,等着前面那波巡逻队过去。 听薛公说,今日便是公子建与那人会和的日子,地点在书房内的密室。 而今天,他们会采取行动。 如此精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她的参与。是以,今天早早的,她避开府中层层的巡逻队伍,悄无声息来到书房那从密林中。 这次,书房周围的护卫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人数如此多的阵仗,姬茀开始有点担心起薛公他们是否能顺利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姬茀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这些护卫中肯定有高手,她怕她细微的一个动作,就暴露了自己的隐蔽位置。 这一趴就是一天快过去了! 睡了一觉起来的姬茀,抬眼朝书房方向看了看,见与早上一样后,便无聊地无声打了哈欠。 正当姬茀看着一只只蚂蚁从自己眼皮低下来来回回的时候,从府内大门处传来一阵声响。 没过多久,一个人急匆匆地跑来。 看打扮,应该是府内的奴仆! 那奴仆在做护卫队长打扮的书黄面前停下,弯腰一礼后,有点喘着气的说道:“不好了,宫中来消息,大王病情加重,情况十分危机,令尹请公子前去宫中一趟。” “令尹亲自过来送消息的?” “然!” “行,我知道了。”书黄朝那奴仆说道一声后,便跨着大步走向书房。 楚令尹来了? 看来是行动开始了! 她望向前院,渐渐的内心心血沸腾起来,心跳加速。 如果这次能够成功,她就可以离开楚国,回到公子离原身边了。 没过一会儿,书黄从书房内走出,他对奴仆说道:“你且先过去告知令尹,公子马上便过去。” “诺!” 在奴仆离去后不久,姬茀果真见到公子建的黑衣身影。 他步履有点匆忙。 “且行!”公子建一声令下,整个书房周围的护卫立马整齐列队好,站在他的身后。 当然,不是全部的护卫,但也有三分之二多。 众人跟随着公子建,刚要转过一道回廊的时候,突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书房周围,借着人数的优势,将围在书房周围的护卫,全部一杀而尽。 看着这血腥一幕的姬茀,差点没忍住尖叫声,急急将脑袋埋在臂弯中,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在回廊处的众人,看到此处的异常后,纷纷从腰间抽出铜剑,急奔过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冲入书房中,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榻后,其中一个黑衣人在墙上摸索到凸起后,重重一暗,墙壁自动打开。 露出了后面的密室! 此时的密室中,并不是空无一物。 在室内的榻几旁,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望向冲进来的黑衣人。 他慌张地一把抓起榻几上丝帛,伸向边上的烛火上,就在烛火的火舌快要舔上丝帛时,那带头进来的黑衣人,伸出一剑,挥向那人的手腕。 为了避开剑势,那人手腕一转,从烛火边离开,不过却是落入了一个铁掌中。 蒙着面的黑衣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将丝帛从他的手中,用力抽了出来,塞入自己的怀中。 得手后,黑衣人朝身后的众人一挥,整齐地撤出了书房。 正当他们要离开书房时,恰好与杀过来的护卫相逢。 在前头挡住护卫攻势的黑衣人,朝着拿了丝帛的黑衣人说道:“你先走,这里我们挡住!” 那黑衣人犹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也只能咬牙从一侧窗户翻身而出。 第206章 离开公子建府 隐在树林中的姬茀,揪着心看着混乱不堪的书房,离她不远的公子建,冷漠着眼望着与护卫相斗的黑衣人。 这时,书黄高声喊道:“公子要活口!” 随着加入的护卫越来越多,这些黑衣人渐渐有点招架不住,在打斗间,所有的黑衣人都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仿佛是达成了某个协定。 他们在杀开一波护卫后,手腕一转,铜剑锋利的剑刃,吻上了他们的颈脖。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再度冲上护卫的脸上,让他们愣了下。 在鲜血流过的眼皮下,护卫们看着一个个倒地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了震惊。 这群黑衣人,竟是在得知逃出无望后,齐齐自刎而死,怎能不叫他们震撼? 真真是将剑客的信义死守到底,让他们心中涌出无限的哀凉。 叮铛!一个护卫扔下了手中的铜剑。 随着之声起,不断有铜剑落地的声音,直到最后,这书房前的护卫,每个人都手无寸铁,他们满怀着敬重的眼神,望着书房内,相互叠在一起的黑衣人尸体,齐齐弯腰,行了一个剑客大礼。 沉默地立在书房外的公子建,望着行李的护卫,眼中滑过一丝不耐烦,他提步穿过众人,走进了书房。 此时的密室,已经大开,里面男子木若呆鸡地坐在地上,眼中带着慌乱。 他无神的目光对上公子建的身影,喃喃地说道:“怎么办?那东西被那些黑衣人抢去了?” 公子建望着他呆滞的脸,语气颇为不敬地说道:“谁叫你不好生护着它。” 说完这句话后,他竟是不再多看那人一眼,转身离了书房,朝前厅而去。 书房这边动静如此大,估计已经惊动了令尹。 这屈广虽说是投靠在他这边,但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他总觉得屈广没有完全尽力,看来等下要是屈广问起,定要好生应付一番。 当公子建来到客厅后,屈广对他府中的骚乱只字不提,而是将楚王病重的消息详细地讲给他听。 公子建更是迷惑了! 他在屈广的催促下,起身上了马车朝章华宫而去。 车内,他的脑中一直想着事情。 直到到了章华宫,他也没有一定确定结论,在屈广扶他下马车之际,他搀着屈广的手,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话,“令尹方才在我府中,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屈广心中了然地一笑,沉声说道:“然!不过广不是好奇之人。” 公子建渗人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屈广,望着他镇定自如的神色和嘴角淡淡的笑容,然后转过头,迈上了那九层高台。 屈广所言不虚,楚王真的病重了! 这次楚王病重的非常及时,也让屈广他们少掉一件事情。 公子建望着昏迷躺在床榻上楚王苍白的脸,眼中慢慢涌出一抹伤心。 这些年,究竟是什么将他们父子两越推越开呢? 他换来宫医,细细询问楚王这次发病的缘由,嘱咐他务必找出合适的药方,让楚王醒过来。 到了晚上,静静坐在住处里的姬茀,等着暗卫送消息过来。 这次薛公他们得手成功后,在下午便有人递来一方丝帛,上面说,今晚便行动。 她知道这个行动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今晚她就可以离开这公子建府,回齐国,回到公子离原身边了。 自公子建去了章华台后,到现在还未回来,今晚动手真的是个最恰当的时机。 夜到子时,姬茀在几个黑影的簇拥下,跨上了停在公子建府一侧的马车上。 马车中,薛公早早坐在里面,当他看到姬茀时,隐在黑暗中的脸,露出一个笑容,他压低着笑声,说道:“女郎,公子派我来接你了。” 多么平常的一句话啊! 但听在姬茀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她双眼一红,泪水无声地流下,她带点鼻音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公,我们快快行吧!” “好!女郎真是归心似箭啊!” 在如此紧张的情形下,薛公还不忘调侃姬茀一句。 马车载着两人直朝郢都大门而去。 那里,屈广已经打好招呼,待他们到后,便会放行。 当马车驶出城门的那刻,姬茀本还吊的老高的心,终于是松了一半,她望着黑暗中,双眼带着精光的薛公,道:“公,此番回去,会遇到公子建的人吗?” “我看……”这句话还未说完,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声音。 “前面的马车停下!” 后方传来一声高叫。 姬茀掀开车帘朝身后一望,只见身穿黑袍隐在夜色中的公子建,骑着马,疾驰而来。 “停车!”薛公朝车夫说道。 当他们的马车停下后,公子建身后的护卫高高举着火把,将马车团团围住。 公子建坐在马背上,优雅而出,他狭长的双眼带着狠厉,盯视着车帘,如刀刃般的目光,仿佛要将它绞成碎片。 这片区域一片寂静,只有燃烧的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终于,公子建开口了,“姬茀,你真的就敢这么一走了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听到这句话,姬茀小脸一白,双手紧紧抓着车帘,而她内心深处的弥儿也是急忙溜出来,语带惊恐地说道:“怎么办?你答应过我,会抱住我姬氏祖地的。” “是的,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做到。” “最好如此!”弥儿语气有点不善的回道:“事情都不可操之过急,你们太过冒进了。” 姬茀不知如何对弥儿解释,她求助的眼神望向薛公,仿佛在说:公,该你出面了。 接到姬茀求救信号的薛公,理了理嘴角的胡须,掀开车帘,慢慢从里面走出。 坐在马背上的公子建,一瞧是薛公,不由的面色一沉,冷声说道:“为何公会在此出现?您现在不是应该在齐国吗?在我叔叔身边。” 薛公爽声一笑,高声说道:“老朽毕竟是楚国人,楚人出现在楚地,这有何问题?” “哼!”对着薛公的答非所问,公子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公,我是来找您马车中的人,请让她下来吧!” 第207章 终于见面 姬茀听公子建如此说,急的在马车内挠头搔耳,不知所措。 “老朽这里有个东西,想必公子您一定会感兴趣。”薛公完全无视公子建的要求,他从怀中掏出一卷丝帛,一把扬开。 在火把光的照射下,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在左下角,还有两处红色的按印。 当公子建见到这卷丝帛时,他黑沉的脸上一白,狭长的双眼中慢慢染上了危险,“公是要拿这个和我谈条件吗?” “有什么不可吗?”薛公望着上面的字迹,从容地说道:“如若公子不允,我不介意明日整个郢都城内都会传遍这丝帛上写的内容。” 在公子建眼中危险之意更浓时,薛公语调一转,继续说道:“当然,就算你杀了我,明日这也会传遍整个郢都城的。” 公子建望着薛公那镇定的脸和他手中的丝帛,思考良久后,咬着牙说道:“那公的条件是什么?” 他终于屈服了! “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条件,一是放我们离去;二是不准打姬氏祖地的主意。”薛公将自己的条件一一列出后,便盯视着公子建,眼神中带着坚定。 公子建忍着冲动和恼意,还是答应了薛公的条件。 他挥挥手,示意护卫让开,让马车通过。 在薛公跨上马车时,他望向公子建,冲他一笑,说道:“公子,你也别想着像上次一般,在域山将我们劫杀,因为我已经有交代,如果我们不能安全回到齐国,那东西便会公示给天下人,到时可就不仅仅只是在郢都城了。” 说完这句话后,薛公一头钻入了马车内,没有留意到公子建紧握缰绳的手上,那暴起的青筋。 随着车马马鞭一扬,马车急冲而出,朝着北方奔驰而去。 公子建策着马,走在前头,望着马车越来越小的身影,紧抿的嘴角,带着浓浓的怒意。 敢勒索他,总有一日,定会叫他偿还回来。 坐在马车中的姬茀,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激动地看着薛公,大声叫道:“公,您知道吗?方才你真是……真是……太霸气了!这下我们都安全了。” 姬茀想了良久后,觉得只有霸气才能配上方才与公子建谈条件的薛公来。 薛公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担忧地说道:“此时说来还太早,要等踏上齐国的土地后,再说这话不迟。” 渐渐地,姬茀脸上笑容凝固住,她望向薛公面上的担忧,紧着嗓音说道:“公是在担心,这公子建言而无信?” “然!”薛公点点头。 这下,姬茀是真开心不起来了。 她一把掀开车窗帘,让风灌入车内,吹散脸上的郁色,她张张嘴,让发出的话语,淹没在风中,“公,我实在是太想公子了,这次我们无无论无和都要成功。” “嗯!” 姬茀的耳边传来薛公淡淡的回应声。 马车一路向北行驶,也许是薛公手中的把柄分量太重,公子建居然真的守信了。 当姬茀坐上肖老的船时,她仍是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在身后渐渐远处的楚国边境,直到船停靠在齐国岸边后,她才真的确定,她已经逃离出来了。 这下,姬茀是真的欢呼雀跃了! 她急急爬上前来接他们的马车上,催促着马车速速行驶。 如果她此刻出现公子离原面前,他会是一个什么表情呢? 而此时的公子离原,却在为一个人纠结着眉头。 他盯着手中的粉红丝帕,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 这夏姬又让人送了一个更加贵重的木盒给他。 与之前一般,盒中仍是只放了一方丝帕。 不过这次的丝帕上,什么也没有写,只是在右下角,用丝线绣着两个字,分别是‘夏’和‘离’。 公子离原折起丝帕,与之前一样,放在了书榻的书简上,他烦躁地揉揉眉头,想着要下次要如何和夏姬说清楚。 而就在这时,从大门处传来声响。 在他还来不及抬头时,一个娇小的身影,飞扑入他的怀中,那冲击力之重,让他深深陷入软塌上。 他怀中的人抬起头,乌黑水润的大眼盯视着他,娇唇微启,轻声唤道:“公子!” 一声过后,又是一声,直是连着唤了三声,一声比一声还要响亮。 随着这一声声的叫唤,姬茀的小脸上笑容愈发的娇艳动人。 而公子离原望着怀中的姬茀,眼中的宠溺之色也是愈发浓厚,那一直深深埋在心底的思念,在姬茀这一声声的呼唤下,尽数从心中喷涌而出,化为眼中的宠溺。 就在公子离原准备低下头时,姬茀突然凑上脑袋,一下子吻上他的嘴唇。 两人力道相撞,让这见面后的吻,带着点刺痛,但两人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他们将对彼此的思恋,都化在这一吻中。 就在两人情深意浓之时,从大门处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被公子离原捧着脸的姬茀,这时才想起晚她一步的薛公,她轻轻推了推公子离原的胸膛,从他怀中起身,满面通红地站到一旁,脸上带着无尽的羞涩。 公子离原望向门边的薛公,眼中带点责备,嗓哑着嗓音问道:“公此番辛苦了,舟车劳顿,公先下去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他的意思很明了,别打扰他和姬茀的重逢时光。 薛公嘴角忍着笑意,叉手一礼,道:“诺!老朽这就退下,不耽误公子的大好时光了。” 公子离原轻笑一声,挥挥手,示意薛公赶紧退下。 这老头,也开始调侃起他来了。 直到薛公退下后,公子离原朝身旁一伸手,将立在左手边的姬茀,一把捞入怀中,有点恬不知耻地说道:“我们继续!” 他的唇还未凑过去,便被姬茀挡开了。 不明所以的公子离原,睁着好看的墨眸,有点委屈的看着姬茀,眼神中仿佛带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姬茀扬起右手的粉色丝帕,冲着公子离原挑挑眉头,冷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直到这时,公子离原才注意到,方才被他随手一放的丝帕,被姬茀握在了手中。 第208章 姬茀的醋意 盯着姬茀手中的粉红丝帕看了几眼后,公子离原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从她手中拿过去,朝身后一丢,沙哑地说道:“无关之物,别扰了兴致。” 公子离原双眼中盛满了浓情,他,“此番一别便是月余,姬可有念我?” 姬茀方才眼中的浓情蜜意在见到那方丝帕后,渐渐消散,她有点恼怒地瞪着公子离原,思绪中一直久久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追根问底。 这个她日思夜想的人,究竟是不是如她一般甚是想念她呢? 为何他的书榻上会有一女子的丝帕,依着女人的第六感,她敢肯定这丝帕之人定是与公子离原有着理不清的纠葛。 越是想到此处,姬茀的小脸上,先前喜悦的表情渐渐变冷,乌黑的眸子也慢慢恢复冷静。 在天人交战之时,公子离原突然低下头,与姬茀额头相抵,呼吸之气直喷在她的脸上,他的手掌捧着她的脸,令得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暖暖的气息之下。 姬茀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如此靠近,嗖地一下整张脸涨得通红。而因为羞恼,她乌黑的眼水润润的,整个人于恼怒之外,添了一种形容不出的媚态。 不知不觉中,公子离原薄唇一低,朝着姬茀的樱唇上覆去! 就在他温热的唇瓣险险覆上时,姬茀清醒了过来。她迅速地头一偏,哑着声音,尽量冰冷地说道:“公子,古人云,一日如隔三秋,我们这般分离许久,对姬茀而言,恍如隔了好几个春秋了。当被禁在公子建府中时,我便常常望着齐国的方向想,公子是否也与我一般,在挂念着我。” 说到此处,姬茀嘴角哧地一声淡淡冷笑,用一种稀疏平常的语调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诚然,公子为了护我周全,还是有做不少事情,便如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暗卫,这些都让姬茀放心不已。” “这段时日,公子对我的事情想必是了如指掌,可姬茀却是对公子的事情毫无所知。” 公子离原望着她不断上下合动的娇柔双唇,心中忍着笑意。 这小儿,吃个醋都绕这么多弯弯! 在她噼里啪啦说完这一长串话后,仍被搂在怀中的姬茀,双眼灼灼地盯视着公子离原,那灼热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怒火,似乎在警告着公子离原,别想敷衍,随便打发她。 公子离原的薄唇,在离她的脸颊只有半寸远处,定定地停了下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冷地说着酸溜溜话儿的姬茀。 他盯着她,盯得那么专注。 直是盯了良久后,在姬茀双眼眨巴眨巴,脸上恼意更浓时,他突然扬唇发出一阵低沉不可抑制住欢喜的笑意。 在笑的尽兴之后,公子离原黑沉的墨眸,继续看着姬茀,此时他眼中的宠溺真真要将姬茀给淹没了。 直过了好一会,在他和她的呼吸声,彼此清晰可闻时,公子离原垂下眸来,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姬茀有点紧绷的小脸,低下头,再次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叹息着,温柔的,认真地说道:“与姬分别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望着姬茀有点缓和的脸色,慢慢又道:“但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别知道。” 这句话,让姬茀的小脸又是一紧,连着呼吸都急促几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公子离原都能这般藏着掖着? 虽然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无比温柔,但在她看来,那都只是为了让她放心的假象。 他这般高贵的公子,又岂会在意一个女儿家的小小心思呢?他们需要的,是心甘情愿的沉沦,而不是一江醋海。 姬茀仿佛感觉到她的心被剖成两半,她垂下眼眸,别开头,将眼底的伤心和痛苦都埋在深处,蠕动着嘴唇,在公子离原怀中轻轻挣扎着说道:“公子,小人累了,想退下去休息一番。” 她需要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将心中的情绪好好发泄一番。 要是公子离原不愿放开,她这些挣扎都是无用。 在挣扎一番后,姬茀终于恼怒地提声高喝,“放开我!” 对上她乌黑水润眸子中的愤怒,公子离原也不恼地轻轻抬起她下巴,凑近她低头笑着,温热呼吸直喷她脸上,声音格外轻柔,“嗯?姬为何如此盛怒?” 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何愤怒? 真是好笑!姬茀真想纵声大笑。 看着公子离原脸上温柔的笑容,这笑容是她在楚国夜晚梦了多少回的了?她还真记不清,只是她一直坚信,她定会再次回到他身边,能重新望着他的笑容。 但是,为何她现在望着他的笑容,怎么都觉得仿佛是在嘲讽她? 嘲讽她的野心,嘲讽她的过份要求。 是了,这个时代的男子,谁没有个三妻四妾,姬妾成群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竟然在内心中去奢求公子离原只能有她一人,如果讲出去,是谁听了都会觉得非常荒谬。 更何况,公子离原还是如此的风采夺人! 想到此处,姬茀真觉得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她扇动着长长睫毛,带着鼻音闷闷说道:“公子,我真的想要静一静!” 这话已是带着浓浓的哀求了。 公子离原望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后,终是暗叹一声,松开了禁锢着她腰肢的手臂。 重新站起来的姬茀,朝着公子离原微微一礼后,便急急地走出了大殿。 公子离原望着她带着落寞的身影,眉头比在看到粉色丝帛后,拧的更皱了。 他朝身后挥挥手,轻声说道:“跟上姬,别让她做出傻事来。” “诺!”暗处的护卫应道。 黑暗中发出一声响,公子离原似乎是想起什么,他急急叫唤一声,“等等!还是我亲自去吧!” 他终究是有点不放心姬茀! 瞧她刚才失望的神情,定是刚才他的话伤到她的心。 唉,女人确实挺麻烦的! 应该哄哄就可以了吧? 如此想着的公子离原,也离了大殿,跨着疾步,追上姬茀的身影。 第209章 夫主 离开公子离原后的姬茀,漫无目的地在府中乱逛,在不经意间,居然来到了马棚处。 她迈着有点漂浮的步子,无力地经过马棚。 “姬兄!”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叫唤,眼前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姬茀无力地抬起头,瞧清眼前的人后,也回了一句,“阔兄!” 阔望着一身女装的姬茀,挠挠头,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说道:“唤你兄真是有点不妥,那时我还不知你是女郎。” 在阔憨厚的笑声中,姬茀眼角瞟了一下马棚中的骏马,心中不由想策马在风中,将心中的烦闷都化解在风里。 她对着阔双手抱拳,说道:“阔,借你马一用!” 说罢,她上前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然后马鞭一扬,朝着大门而去。 看着姬茀这一气呵成的动作,阔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想着姬茀这次回来是怎么了? 为何感觉她很伤心呢? 而就在他发呆时,一个白色身影,也跨上了一匹马,从马棚中疾驰而出,追上姬茀的身影。 阔伸长脖子,才瞧清,那白色身影原来是他们家的公子。 这下,阔更是摸不着头了。 难道公子和姬茀吵架了? 从公子府出来后的姬茀,一路朝着临淄城西门策马,在她的印象中,在那里有处比较宽阔的草地,用来骑马最是合适。 在西街的一处转角,停放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帘一角被人从里面掀起。 里面坐着的是花惜公主,此时的她,小脸扭曲地看着从马车边疾驰而过的姬茀身影,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她对马车外冷声唤道:“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 “西门城外不远处,有一处流匪,你马上过去跟他们说,如果能……”花惜公主盈盈大眼中,带着狠厉,低低吩咐着护卫。 当马车外传来护卫远去的脚步声后,花惜公主脸上浮现一抹带着恶毒的笑容。 楚公子,既然你让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也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骑着马的姬茀,任由风吹乱额前的头发,她看着在身边急速朝后消失的景色,再想到公子离原刚才的那番话,积攒了许久的泪意,终于夺眶而出。 这一哭,竟是越哭越凶,怎么止都止不住。 直哭到声嘶力竭时,她抬头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扬起马鞭,仰头指天大叫道:“真心都被狗吃了!” 一直在后面跟着她的公子离原,听到前方传来一声高叫,立马面带尴尬。 他是狗吗? 有这么高贵的狗吗?这小儿,真是口不择言,抓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擦干泪珠的姬茀,继续策着马朝前而去,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不过,心中还是难受的要紧。 此时的她,竟是无比想念她的师父,真想扑入他老人家的怀中好好哭诉一番,细数这公子离原的恶行,叫师父帮忙出谋划策,教训一番。 而正当姬茀想着到时该如何教训公子离原时,突然从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一群马队转瞬间呼啸而至。 姬茀勒住马,放缓速度望着急速而来的马队,想着他们人数多,她还是避让到一边的比较好。 可就在她准备朝左边策马时,那马队忽然一分为二,从左右将姬茀包围了起来。 被包围在中间的姬茀,瞪着哭红的眼,扫视着围成一圈的人,哑声喊道:“你们是何人?” 这时,长相无比彪悍的一个黝黑男子骑着马从人群中出来,他瞪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姬茀丰满的****,他望着姬茀哭红的双眼,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大声笑道:“善,善,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娇俏的一个女郎。” 人群中也跟着发出一阵爆笑。 看来是遇到流匪了! 姬茀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观察下她现在的处境,慢慢平复着情绪。 “小女郎,跟着本郎君走,保管让你过上神仙般的日子。”那黝黑男子朝姬茀伸出粗短的手,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 姬茀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扫视着周围。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流匪?而且一次居然出现了五十多人? 姬茀的眉头渐渐凝到一起,此般境况,她要如何化解的好? 强行突围? 他们人数多,就算是从西南角那看起来比较瘦弱人突围,估计也会失败。 “哟,没想到性子如此冷淡啊!”那黝黑男人继续在姬茀那里找存在感。 可姬茀压根就不打算理他。 她高冷的表情似乎是惹怒了他,黝黑男人怒着脸,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对其他人吩咐道:“将她给我带回去,我就不信还治不了她。” 正当众人准备动手时,离他们不远处传来清越的声音。 “如此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实乃不像话。” 当听到这句话时,姬茀的身子僵了一下,即便是背对着,她也大概知道是谁来了。 虽然此时的她有点不想见他,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向他伸出求助之手。 姬茀转过身,脸上带着吃惊,带着喜悦神情看着他,哭诉地唤道:“夫主,您终于来救妾了。” 这声‘夫主’唤的差点没让公子离原从马上掉下来。 这小儿到会见机行事嘛! 公子离原冲着姬茀露出一个放心笑容,然后朝着黝黑男子抱拳一礼后,清越的声音带着谦谦君子之风,说道:“不知君能否赏脸让我去我那妇人身边。” 黝黑男人估摸是被公子离原那刻意散发出来的高洁君子之风所折服,他朝他的手下挥挥手,示意让公子离原进来。 姬茀抬起眸朝公子离原身边望了望。 公子身边不是都会有暗卫吗?他为什么不派出那些暗卫,而非要将自己送进来? “茀儿,下次可别乱跑了,你看现在这个世风多乱啊!” 转过头望着策马行至身边的公子离原一眼,本想回以他一个白眼,但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那还未送出去的白眼,变成了带着娇媚的眼波,“夫主,妾下次不敢了!” 这一声夫主,比刚才唤的更酥更柔! 第210章 郎君可再次…… 公子离原策着马,双眼中带着宠溺,无比温柔地看着姬茀,他闲庭自如的气势,让黝黑男人看的木若呆鸡。 “茀儿!”来到姬茀身边的他,牵起姬茀的一只手,轻声唤道:“别再和我置气了,为夫错了!” 娇柔垂着头的姬茀,手微微挣扎下,声如细蚊地嗯了一声。 公子离原继续握着她的手,转头望向黝黑男子,澄澈悠然的眸子闪着贤士的神采,“我这妇人与我置气离家出走,不知可有什么地方得罪各位的,我在这里给各位道歉。” 说罢,公子离原弯下他笔挺的背,朝着众人微微一礼。 本还想送他一声冷哼的姬茀,被公子离原的动作震惊地都忘记动作。 这高高在上的楚公子,居然会为了他如此的低声下气?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只要他招招手,那隐在暗处的护卫,将这些不入流的流匪收拾掉,实乃小菜一碟。 他估计是在用苦肉计,好让自己同情他,原谅他,然后再投怀送抱。 呸,想的美! 念到此处,姬茀本还震惊的神情,立马一冷,几乎是发出了重重一哼,让整个草地上的众人都能听见。 这一声冷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公子离原温柔地笑道:“这妇人还在气头上,真不知如何是好!君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指导指导小弟的?” 被看上去如此华贵的人尊称君,而且还将自己放在弟的辈分上,这点很让那黝黑男子享用。他觉得他从小就有的谦谦君子梦想,似乎在他身上得到满足。 他来回看着两人,一人如莹白玉石般在阳光下发出温和的光芒,一个却是别扭地侧过头,全身带着怄气的表情。 这君子不能将佳人拥入怀中,真乃是憾事。 他得想个办法! 这女人要哄,哄不了就诱,诱不了就来强的。这是他总结出来的经验。 “瞧你这妇人还气的不轻,只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气愤?”黝黑男人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在帮人前,总要问问原因吧。 “这……”公子离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支吾了一番,道:“这实不方便说,不过,同为男人,君应该知晓的。” 在公子离原淡然的笑容下,黝黑男子发出一声明了的大笑,“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为了这事而吃醋的妇人!” 公子离原也跟着笑了笑,转头看向姬茀愤怒更甚的小脸,他突然凑身过去,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低声说道:“姬,等下就配合你的夫主下!” 姬茀感受着吹入耳洞的温热气息,心中一紧,强忍着想靠过去的冲动,将手从公子离原手中挣脱,酸溜溜地说道:“我不!” 这时,那黝黑男子粗狂的笑声再次传来,“贵介郎君,可否随我去我地上坐坐?” 瞧着女郎气的不轻,等下得要下狠招了。 “可!” 公子离原再次牵上姬茀的手,他紧紧握住,轻轻松松地将姬茀的挣扎化解下来。 知道自己是拜托不了公子离原魔手的姬茀,慢慢地安静下来,她侧过头,眼中带着羞愤的怒火,看着公子离原完美的侧颜,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不让你的暗卫出手?” 这时,公子离原垂下头,带着温柔地目光,看着姬茀,声音也温柔的能掬出水来,“姬终于肯搭理我了!” “别打岔,你的暗卫呢?快说!” 这一低吼声,有怒火,也有命令还有不耐烦。 公子离原被姬茀这一声低吼,弄的有点恍惚。这小儿可从来未如此大声愤怒地朝他说过话,唉,这可如何是好?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际,幽幽说道:“没带!” 从姬茀咬着唇的动作,便知她定是不信公子离原的话。 公子离原身边的暗卫都是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哪还需要他带的?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公子离原和姬茀,在黝黑男人的带领下,朝前行去。 姬茀边行边看,瞧瞧有没有机会逃掉,可一直到她望见坐落在一处半山腰上的房屋时,她也未找到机会。 这群流匪的老巢在一处山坡后面的谷地中,山坡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小道蜿蜒曲奇地盘山而上,而在路的尽头,坐落着密密麻麻的茅草屋和木屋。 那里就是他们的老巢。仗着地势的优势,他们这处盗匪窝,得以在这一带生存下来。 行到目的后,黝黑男子翻身下马,学着贤士,行了一个笨拙的礼后,说道:“贵介郎君,稍后我备下薄酒,你我共饮之。” “然!”公子离原也是双手一叉,回道。 与公子离原的待遇完全相反,姬茀几乎是被人驾着塞入了座木屋中。 看着这一幕,公子离原刚想抬手时,被黝黑男子拉住,他冲着公子离原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让这妇人先冷静冷静,你我二人先去喝酒。” 公子离原暗道是该如此,想让这小儿凉一凉,也许气就慢慢消了。 整个谷地中,那个比较像大厅的稍大点木屋中,公子离原和黝黑男子相对而坐。 “贵介郎君可想好怎么哄你那妇人?”黝黑男子也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公子离原抬头打量了下这有点逼仄的房屋,摇头道:“尚无!我那妇人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都硬臭。” “这样啊!”黝黑男人摩挲着下巴,垂下眼,看着榻几上陶土碗中泛着涟漪的酒水,沉吟道:“这性格,看来只有一招能管用了。” “君何不防说说看?”公子离原似乎带着点期待地问道。 黝黑男子俯身凑够去,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挂着放荡的笑,“郎君只能用色-诱了!” 色-诱? 公子离原听到这个词,眉头不由高高抬起,这招他之前有用过,好像效果似乎还不错。 他转动着清澈悠然的眼眸,隐下一丝赞许,悠然吐出一词,“善!” 黝黑男子得意一笑,端起榻几上的陶土碗朝公子离原一礼,道:“祝君今晚能成功,拥美人入怀!” 第211章 公子离原的第二次 直到傍晚日落归山之后,姬茀才被人从木屋中放出来。 她烦躁地在谷地上乱窜,望着那些流匪,将整个谷地层层把守,她恨不能在地上打出个老鼠洞逃出去。 尝试了好几次,都被挡回的姬茀,直到天色暗沉,整个山谷亮起熊熊火把后,才灰心丧气地朝着之前待过的木屋走去。 姬茀伸手把门一推,便低头钻了进去。 堪堪一脚踏入,姬茀身子便是一僵。 公子离原正静静的倚靠房内仅有的一张床榻上,他的手中,还举着一个酒斟,外面的火把光透进来,已是光芒幽幽。于这种幽淡的光线里,他似是已经沐浴过了。 一袭单薄的白色衣衫微微敞开,露出紧实的胸膛以及形状完美的锁骨,并拖曳而下,半遮半掩住那光裸的足裸。而随着他慢慢品酒的动作,披在他肩膀上的湿发轻轻移动,有那么几颗水珠,在光亮中透出珍珠般的光泽,顺着他的鬓角,缓缓缓流向他高挺的鼻梁…… 听到姬茀的脚步声,公子离原抬起头来,他眸光格外深邃地盯着她,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在流转。见她看来,他举起手中的酒斟,朝着姬茀晃了晃,动作优雅至极。 发现自己有点口干,姬茀咽了一下口水,艰涩地说道:“公子为何出现在此?”瞧这架势,莫非公子离原又要来那一招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只怕比那次还要凶猛。 姬茀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后,公子离原却是一笑。 他慢慢站了起来。 随着他起身,那一袭白袍衣襟松得极开,几至腰间,幽淡的光芒中,他左侧的胸膛还有一处红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更有几滴水珠在那蜜色的胸膛上流动,散发着属于珍珠的光泽。 姬茀的咽更干了,她向后踉跄地退出一步! 不行,她一定要坚守住,停住后退步子的姬茀,忍着不知是逃还是迎的冲动,倔强地望向公子离原。 可就在她这一退间,公子离原却动了,他缓步朝她走来。 此时的公子离原,眸光特别深邃,幽幽淡淡的光线中,这双亮得惊人,却也深邃幽暗到了极点的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让被他盯着的姬茀无法再次动弹,甚至无法移眼。 他向她走来的步履,优美至极,可这种优美,不同于他往昔,也许是那随着步履走动而时而飘开的白袍,也许是那若隐若现的光裸着的小腿足踝,直让姬茀觉得,此刻的公子离原,与以前的他浑然不同,以前的他,是尊贵的,高高在上的,骄傲的,此刻的他,却是魅惑的,是让人心跳加快,口干舌噪的……既使是优雅,也是一种让人头晕目眩,心慌意乱的优雅。 不知不觉中,姬茀发现口干得厉害。心跳实是快得无法自抑,姬茀不由伸手掩在胸口。她想逃离,想后退,可怔怔迎着他目光的双眼,却怎么也移不开…… 她移不开双眼,也不敢看向他胸膛以下。便红着脸楞楞地瞅着他的唇,瞅着那薄薄的,形状完美的唇瓣,瞅着那滴在他高挺的鼻尖上滚动的汗珠,渐渐滚入他的唇瓣边,并被他无意中含下。 轰…… 姬茀突然羞得无以自加,她以极为迅速的动作伸出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捂着脸还不够,姬茀嗖地一声背对着他,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求着他,“别,别过来!” “为什么不能过来?” 公子离原似是顺从地止了步,只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低低的笑。这笑声,从他胸膛发出,低沉磁浑,让听的人直觉得能痒到心脏深处。 他低笑着,眼瞅着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姬茀,温柔的,磁沉的,诱惑地低语道:“茀儿,为什么不要我过来?” 姬茀哪里能回答? 她总不能说,你这样子,会让我产生不好的想法吧?明明她还在生他的气,他怎么能这么无耻的…… 她捂着脸的双手移了两根手指一并捂着耳,结结巴巴地又叫着加上一句,“你也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公子离原似是觉得很有意思了,他低低闷笑起来。在他那令得她手软脚软的笑声中,公子离原声音微哑地问道:“我怎么跟你说话了?” ……自是他的声音,令得她腿在发软。 姬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涨红着脸,又慌又乱又羞的同时。甚至觉得自己都有点淫-荡了。 她怎么光是看着他这样子,便心跳成这样,还身子虚软的? 她怎么能光听着他的声音,便腿软了? 咬着牙,背对着他的姬茀慌乱地叫道:“反正,你就是不要再开口了!” 她这话一出,公子离原又是低低一笑,他不但低笑着,还继续提起脚步朝她走来。 感觉到他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感觉到自己似乎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姬茀从喉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她捂着脸差点哭出声来,“你不要过来,求你,不要再过来了!” 岂料,她这句话刚刚落下,一双温热的手臂便从身后伸出,同时,一具温热有力的躯体靠近了她。 学着姬茀的姿势,公子离原微微屈身,他俯身搂着渐渐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姬茀,把脸贴着她的鬓角,薄唇轻触在她的耳洞处,低低哑哑地说道:“可我已经过来了呀……” 轰! 姬茀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急涌而下,它冲到下腹时,下腹便瘙痒难当,冲到膝盖时,膝盖便虚软无比,她的心砰砰跳着,似乎有一种陌生的东西挤出来,它在支使着她,逼迫着她,让她转身,让她去迎合他的拥抱! 这是什么情况?姬茀绝望地想道:我一定是病了,对,我是病了,我病了! 就在她绝望至极,却又无法抑住虚软发热的身体内涌出的甜蜜和对进一步的渴望时,公子离原的唇,轻轻贴着她的耳洞,声音暗哑地唤道:“茀儿,我们一别这么久,你就不想我吗?我想你都想到骨子里去了。” 第212章 公子离原的名节 在这有点逼仄的木屋内,唯独只有窗外火把的火光流泻进来,让这昏暗狭小的木屋染上了暧昧的红色,而从背后拥着姬茀的公子离原,在她的耳洞吹着温热的呼吸,娓娓将自己对姬茀的思念道出。 虽然姬茀仍是恼怒着公子离原,可是在此般境况下,再加上她内心中一直被她压抑着的思念也渐渐涌了出来,只当公子离原说想她到骨子里时,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设起来的防备和坚毅的伪装外表,为轰的七零八碎。 姬茀捂着脸,内心溢满了甜蜜,但眼中却是流出泪水,她的哽咽声从指缝间飘出,低声吼道:“你休要再说了!“ 公子离原不怒反笑,他将声音压的更低,更磁沉,更带上几分魅惑,“茀儿,我真是想你,如你一般,想你想了好几个春秋了。恋人之间互诉衷肠,不是最甜蜜的吗?茀儿为何不让说?” 她哪里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现在这钟情境下,他这话说的太过缠绵,太过暧昧,太能让她缴械投降了。 姬茀弓着腰,缩成一团,想逃离公子离原的怀抱,她努力不去感受后背传来公子离原火热的温度,努力地抵抗着身后这人无处不在的男性气息,哽咽地低低吼道:“我讨厌你!” 直过了好一会儿,公子离原放在姬茀腰间的手掌带着几丝危险缓缓摩挲着,他暗哑中带着点危险的声音传来,“茀儿,这话真真是让为夫心寒呐!你知道这句话是有多伤我的心吗?” 说完这句话后,公子离原一把将姬茀抱起,几个跨步走到床榻边坐下。 此时,还是蜷着身子的姬茀被放在公子离原怀中,有点发抖的手被公子离原握上,慢慢朝着他的胸膛走去,按向了敞开衣襟下的精壮左胸边。 “你能感受到它吗?”公子离原闷着声音,在姬茀耳边轻声诉道,带着低低的受伤情绪。 而此时的姬茀,当一触碰上公子离原的肌肤时,她整个身子都不可抑制地在颤抖,她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公子离原强劲的心跳声,也能极大化地感受到那凸起在她掌心中似有若无的摩挲,这些本就细微的感觉几乎是超过了公子离原那不断在她腰间摩挲的手掌,给她的感觉。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姬茀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能思考了。 这厮诱惑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 突然,公子离原扶着她腰的手慢慢向上摩挲而去,渐渐转到她的胸乳下,姬茀不由的尖叫一声,急急把他的大掌重重按住。 便是这一按,让姬茀急急叫出心里的话,“不许诱惑我!” 这厮明知道她最不能抵抗这样的他,却偏偏还要如此做,真是让人都替他脸红。 他就是仗着他的姿色天下无双,仗着他无处不完美高贵如有光华笼罩,还故意穿得这么薄,还这么压着声音跟她说话…… 他又在诱惑她了! 姬茀的这声叫唤,让自己胡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有点思考的能力,她张嘴朝着外面叫唤道:“来人,有色……” 后面个‘狼’字还未喊出去,她的嘴便被一只大掌紧紧捂住。 公子离原堵着她的嘴,掌心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俊美绝伦的脸埋在她的颈间,吐着温热的呼吸,低而磁沉的,隐带委屈地说道:“茀儿,你明知我衣衫凌乱,还想把外人叫来,就不怕你的男人被人看了去?” 谁,谁是她的男人了? 姬茀的脸重新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不过羞涩刚起,转眼她又咬牙暗恨:这厮每次都拿这皮相来诱惑她,实乃可恶,不让他吃亏一次,只怕以后都还有的她受了! 念及此处,姬茀张嘴咬在了他的虎口之处,贝齿使劲地摩挲着。 吃痛的公子离原,只能松开从姬茀的牙齿下,收回手掌,他看了一眼虎口上牙印和姬茀留下的润湿,压低声音一笑,更是委屈地说道:“茀儿真是心狠,真是对我不好……我都自荐枕席,你居然还要叫人,一点也不顾及我的名节……” 姬茀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有名节么?他还有名节一事? 还有……还有那个自荐枕席的话,他怎么能这么堂皇地说出来,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姬茀又气又恼,她转过头,对上公子离原隐着晶亮的眸子,冷笑几声,正要开口嘲笑几句时,公子离原的手掌再次覆上她的嘴唇。 他慢慢凑过来,嘴唇也覆上他的手背,黑沉的眸子与姬茀的双眼只离了几分。 在屋内昏暗暧昧的火光下,她看到公子离原眼中自己有点慌乱的倒影,不由轻轻舔了下嘴唇,吞了口口水。 她浑然有点忘记了,公子离原的手掌还覆在她的嘴唇上。 公子离原整个人几乎轻轻哆嗦下,他强忍着冲动,深吸一口气,按下眼中慢慢涌上来的情-欲,放下手掌,紧紧将姬茀搂在怀中,说道:“茀儿,今晚我们……” 公子离原话还未说完,便被姬茀给打断,她尖声叫道:“不行!” 不用听,她就知道公子离原要做什么。 “为什么不行?”公子离原将头埋在姬茀的颈间,轻轻轻吻了下她玉白的后颈,声音特沙哑特委屈地说道:“茀儿,我还特地沐浴过,就这样拥着睡觉也不行吗?” 真只有睡觉?姬茀不信地挑挑眉头,伸手重重推开公子离原,脸上无比认真地说道:“我还在气头上,在气头上,还在气头上。” 她连着强调了三次,语气是非常的认真,但也带点无奈。 今天她之所以如此的气愤,主要还是因为公子离原的态度。如他能好好解释一番,兴许……兴许她会不这么生气,但是能否原谅他呢? 她能接受他再有别的女人吗?姬茀内心是肯定拒绝的。 “可是我特地为了茀儿才沐浴的!”公子离原答非所问,他的手掌再度攀上姬茀腰肢上,不断上下摩挲着。 “闭嘴!”姬茀几乎是怒喝而出。 第213章 我不是玩物 在姬茀这声重重的爆喝下,公子离原脸上带点危险地眉头一抬,眼看着要发作时,他立马又换上了方才委屈的表情,“茀儿,我特地洗的干干净净过来,好让你为所欲为,为什么要将我推开。” 姬茀一阵无语,她强忍着要喷血的冲动,声音调侃地说道:“公子您身为大丈夫,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如此之事,真的妥吗?” “我行什么事了?”公子离原的声音无比委屈。 这厮居然能还装起糊涂来,姬茀忍住强按眉头的冲动,镇定地说道:“我可不会再次被公子给诱惑到。” 真的吗?公子离原闷声一笑,突然一个用劲,将姬茀抬起,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因着这个姿势,姬茀和公子离原之间间隙几乎为零。她的胸-部和腹部都与公子离原紧紧贴合着,公子离原刻意散发出来的强烈男人气息几乎是无孔不入地钻入到姬茀的所有感官中。 就在姬茀有点愣然,有点羞涩,有点不知所措之时,公子离原的双手由方才的静止,慢慢转为轻轻抚摸,在不知不觉中,它似乎想钻入姬茀的衣裳…… 姬茀感觉到贞操危机,她不愿在此般时刻将自己交出去。 于是,她红了眼睛,流着泪控诉说道:“你欺负我!明明是你的问题,为何却让我此般难受?” 听到她的控诉,看着她划过如玉脸庞的泪珠,公子离原似乎有点怜惜了,他沉默了。 感受到他的沉默,姬茀马上再接再厉,哽咽地说道:“我原本以为我在公子眼中定是与其他女人一般是不同,还想着我对公子终究是有几分真心,可断断没有想到,我于公子而言,终是一玩物。” 这话很有力道,面前的公子离原,呼吸都变得沉闷了。 就在姬茀准备再接再厉时,公子离原终于开了口,他哑哑地说道:“是我不是……茀儿,我可以不碰你。” 这话一出,姬茀激动得都颤抖了,就在她狂喜当中,公子离原捧着她的脸抬起来,幽淡的光亮中,他双眸如星,那星光中,盛着满满的温柔和深情,痴痴地看着她。 他低低地说道:“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事。” 姬茀被他盅惑了,她眸光无法移开,她张开唇瓣喃喃问道:“什么事?” 公子离原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软软地说道:“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先答应我。” 见姬茀到了这个当口还兀自保持着三分清醒,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公子离原轻叹一声,软软地说道:“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如果你答应了,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姬茀张了张嘴,半响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对那个红色丝帕的女人实在好奇。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答应这个字的刹那间,公子离原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笑意。 “以后不可一生气,就跑开,知道吗?更不可想着要离开我。” 早上在姬茀从策马在风中的时候,望着前方她在风中起伏的姿势,竟有种她要离开他的错觉,那个时候,他的心脏一角不由刺痛着,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背影。 这个事情听起来似乎真不大,再说了,她如果以后真被伤的深了,想离开他时,脚长可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茀儿以后不可反悔。” “不会。” “那我记下了。”公子离原温柔地看着她,低下头,他在她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后,低声说道:“那我出去了,等我们回了府中,我再向你详细的解释。” 他吐出这句话后,慢慢将头抬起来,朝着姬茀眸光流转的魅惑一笑,道:“我如此听话,茀儿不奖赏我一下吗?” 他侧过脸,将它凑送到姬茀唇边,晶亮的眸子一直盯视着她。 可姬茀还是有点心结,她伸手推开公子离原的俊脸,闷闷说道:“我气还没消了,等回府中后,看你如何解释了,如果能让我高兴,我兴许会奖赏你一番。” 姬茀这话说的有点嚣张,但已经透露出松软的意味。 公子离原发出闷声一笑,心中总算是轻松下来。 轻轻将姬茀下来后,公子离原拢了拢衣襟,朝着姬茀说道:“茀儿在这里等着为夫。”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她的木屋。 几乎是公子离原一出木屋,一没入黑暗中,便有几个人簇拥而来,一人给他披上外袍,一人给他递上鞋子,而伴在一侧的黝黑男人则朝木屋中看了一眼后,低低问道:“郎君,拿下没?” 公子离原含着笑接过他端上来的酒斟,仰头一饮而尽,道:“恩,有点成效了。” 这时,一个人低低笑道:“郎君连色-诱都用出来了,还搞不定一个女郎也就太差劲了!” 围在公子离原周围的众人发出一阵压低的哄笑声,在这哄笑声中,公子离原朝着暗处轻声一喝,“动手!” 公子离原这话说的极为淡然也极为冰冷,众人的小声卡在喉咙中,有点迷茫地看向他,那黝黑男人更是疑惑地问道:“动什么手?” 而公子离原却是轻轻转过身,再度朝着姬茀木屋走去。 而就在这时,从黑暗中涌出不好的黑衣人,他们亮出腰间的铜剑,挥向还处在怔然中的众人。 一时之间,整个谷地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和惨叫声。 而将头埋在手中的姬茀,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再次出现房内的公子离原,问道:“外面怎么了?” “没事!”公子离原走过去,倾身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说道:“我们等下就可以走了。” 不过片刻,木屋外打斗声渐渐变小,直到安静。 “禀报郎君,此处已经全力处理好,马车也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走了。”一个冷淡的声音从木屋外传来。 公子离原淡淡地说道:“善,收拾一番,马上出发。” “诺!” 当公子离原拥着姬茀走出房门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说不话来。整个谷地上都堆满了尸体,鲜血满地。 闻着风中浓厚的血腥味,姬茀的胸中直翻涌。 就在她难受之际,公子离原一把将她横抱起,朝着黑暗中的黑衣人说道:“且行!” 第214章 姬茀的诗词 回到府中后,派出去调查的暗卫向公子离原禀报着,“那伙匪徒是花惜公主招过来的,公子要如何处理?” “上次那个事情我便放了她一马,如今她却是自寻不痛快,那我也不能拂了她的意。”公子离原朝暗处招招手,低声吩咐一番后,便起身离了书房朝寝殿而去。 此时的寝殿中,还有他挂念的人。 姬茀坐在大殿中,殿外发出的任何声响都能让她紧张一番,实在是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她吩咐殿中婢女取几样东西过来。 握笔在一块木板上书写的姬茀,来了个漂亮的收尾,然后满意地看看了木板上的内容,点点头道:“将这木块摆在侧殿门口。” 婢女们望着木块,有点难为情的问道:“女郎,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何不可!”她放下手中的笔,提步走向了侧殿,她之前睡觉的地方。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一番后,无奈叹声气,还是老实地将木板放在了姬茀交代的地方。 本走进了侧殿的姬茀,突然有探出身,再次交代一番道:“如果公子回来了,便说我已经睡下了,而且还是很早很早就睡下了。” “然!” 两婢女的声音更是无奈了。 总算是有点放心的姬茀,卧躺在床榻上,努力地想让自己进入梦乡,可她的耳朵总是会不由自主去关心外面的动静。 此时的殿外仍是一片寂静,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零星传来。 突然,一阵纷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她还听到公子离原含着笑低低说话的声音。 看来晚上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感受到公子离原踩在大殿内地毯上的轻柔脚步声,和地毯陷入的细微声音。 “姬在何处?”公子离原低沉优雅的声音从寝殿中慢慢飘至姬茀的耳中。 姬茀本就揪着的心,立马紧张起来,捣鼓如雷,怦怦乱跳。 “女郎已经睡下!”婢女按照姬茀的交代说道。 “睡下了?”公子离原似乎觉得有点不可信。 姬茀感觉到他脚步转动的声音,朝着她睡下的侧殿走来。 她的心更是狂乱跳动。 脚步声在侧殿房门前终于停下,她听到公子离原渐渐变的沉重呼吸声和几丝刻意压低的嘲讽声。 公子离原望着木块上的娟秀的字,薄唇微启,一字一句地念道。 “夏风其凉,星光其辉, 式微式微,云胡不归? 既尔归来,何不前顾, 顾兮返兮,我亦寡兮,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人之无良,我以为夫?” 翻译成白话就是我心心念等你等到天黑,而你却迟迟不来,来了后又踟躇不前,让我心凉。我的娘啊,我的天啊,就这样不体谅我的感受,这人没有一点良心,凭什么将他当作夫主? 其实姬茀是间接的表达了自己还拔凉的心,从她紧闭的房门可看出,现在她仍是不愿再见他。 望着工整押韵的四字诗词,公子离原只能重声一叹,深深看了一眼房门后,回转过身,离开了侧殿处。 僵着身子的姬茀,当听到公子离原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紧绷的弦慢慢放松,咬着唇,将心底涌起的失落慢慢压下。 回到寝殿中的公子离原,闷闷地坐到榻几上,端起酒斟,有点郁闷地自酌自饮。 他的眼神总是会不经意瞟向侧殿的房门以及那还立在房门边的木块,而木块上的字,在闪烁火把光下,若隐若现,有点刺痛着他的眼。 “将那木块给我拿来。”公子离原轻声吩咐道。 “诺!” 婢女小心紧张地端着木块,立在公子离原面前,一时不知要放在哪里好。 公子离原抬手朝着大殿一侧上的书架说:“放那里,我要每日都诵读一遍,好叫我警醒警醒。” 他这话故意说的很大声,大到都重重撞击着姬茀的耳膜。 姬茀翻转一个身,盯视着天花板,小声回道:“确实要好好警醒一番,如何才能为一个合格的丈夫。” 这一夜,两人各自睡各自的,一觉到天明。 昨晚睡的并不好的姬茀,起的有点晚,她推开房门,朝着公子离原的床榻处望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公子呢?”她问向正在清扫大殿的婢女。 “公子早早就出门,好像是去营地。”一个婢女停下手中的动作,恭声回道。 姬茀现在在整个府中,身份比较特殊,说她是门客也不是,是姬妾也不是,也许以后还会是她们的主母,因此,即便没有公子离原的吩咐,府中众人对她的态度还是比较恭敬的。 “去营地?” 姬茀小声念叨了几下,想着她离开公子离原后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不少事情,要不公子离原作为一个质子,怎么能够与齐国的军队勾搭上呢? 梳洗完毕后的姬茀,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来到她的藏金洞。 上次她随身带着的一百金在楚国时,为了救公子离原就已经花的一干二净,现在她回来,想看看她剩下的金是否还安好。 她随手拣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奋力地刨着,可随着洞越刨越深,都始终不见锦袋的身影。 这下,姬茀着急起来,手有开始有点哆嗦。 她的金呢? 出发前她,明明都确认过,还在这里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姬茀又是奋力的继续刨着,直到那个洞被她挖了有半尺深,还是没有见到锦袋的影子,她才认命了。 啊,她的金呐! 姬茀无力的垂下头,昂起头,无声地朝着天空呐喊道。 到底是谁偷了她的金? 如果被她知道了,定要将他深埋低下三尺,然后她在上面蹦跶。 离了藏金洞后,姬茀垂头丧气地走在府中,瞧谁都觉得像是偷了她的金之人。 正当她怀疑的看着从身边经过的人时,她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上,揉揉有点发痛的额头,姬茀吃痛地大叫一声,“谁啊,没长……”后面‘眼睛’两个字被她含在了嘴中。 她的叫声还夹着因为失金后的恼怒,因此,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谁惹我的茀儿生气了?” 第215章 夏姬的解释 看着眼前悠闲淡然的公子离原,身后跟着一众门客,姬茀小小给了他一个白眼,有点没好气的说道:“公子回来了?是来专门给我解释的吗?” 她问的是那个粉红丝帕的事情。 公子离原抬手覆上姬茀还揉着额头的手,温柔地说道:“很痛吗?” 这厮又在打岔。 姬茀避开他的手,语气更是闷闷地说道:“身体的痛比不上心里面的痛。” 公子离原哧笑一声,当着众人面搂上姬茀的腰肢,头也不转地朗声说道:“各位君,今日之议事可暂且缓缓,我……” 他低下头,温柔地望着姬茀说道:“我处理下家事。” “诺!” 众人含着笑,应声道,还间杂着他们的打趣声,“公子之家事不比国事小,公子定要谨而处理之,如有疑惑之处,我等愿为公子解惑。” “可!” 姬茀恶狠狠地盯了公子离原一眼,他好意思将家事这等鸡毛蒜皮小事情与众人探讨吗? 迎着她的瞪视,公子离原只是一笑,然后便带着姬茀朝着书房而去。 来到书房后,公子离原本意是拥着姬茀坐在怀中,但奈何不过她的挣扎,只能作罢。 与公子离原对榻而坐的姬茀,有点漫不经心,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放在书榻上的白玉镇纸。 直到她将那镇纸翻转了至少一百下后,公子离原才耐着性子问道:“姬今日似乎郁郁寡欢?” 手托着腮的姬茀,淡淡嗯了一声。 “那还要我的解释吗?” 肯定要啊! 姬茀立马放下手中的镇纸,定定看着公子离原,有点紧张地说道:“快说,我都能承受的住!” 望着她有点紧张,还带着点视死如归的神情,公子离原不觉好笑,他也还真笑出声了。 听到公子离原的笑声,姬茀神情带点不乐意了,她红润的双唇慢慢翘起,口齿不清地说道:“不愿意算了。”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着公子离原。 书房内慢慢变的寂静起来,就当她真以为公子离原不准备说的时候,他优雅的嗓音再她耳边响起。 “那丝帕主人是夏姬,她只是我的爱慕者。” 爱慕者?而且还是夏姬? 夏姬的美名她老早就听说过,是中原第一美人,虽然没有见过,但能得到中原第一美人的名号,想来定是个绝色美人,这么强劲的一个对手,她能赢的过她吗? 就在她要转头看向公子离原的时候,她的脸边传来一阵柔软的碰触感。 原来不知何时,公子离原已经倾身向前,俯在了姬茀耳边。 这个不经意的触碰,让姬茀不由哆嗦了下,心中也泛起一丝甜蜜,可这甜蜜没停留超过三秒,便被公子离原接下来的话给轰了七零八碎。 “姬,你这是在主动送上来吗?昨晚那首诗词,我可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啊!” 他是说她明明是愿意与他欢好的,可却还要故作推迟。 “那你背背看!” 她不信公子离原能背下她信手随笔写的诗词。 公子离原更是凑近几分,故意压低声音,伏在她颈间,磁沉地念着,“夏风其凉,星光其辉,式微式微,云胡不归?既尔归来,何不前顾,顾兮返兮,我亦寡兮,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人之无良,我以为夫?” 直到念完,他低头在姬茀的颈间落下一吻,带着点骄傲的神情问道:“为夫可有念错?” 居然能记得一字不差。 姬茀闷闷哼了一声,道:“记性不错,那肯定对那夏姬是你的何人,定不会记错的。公子可能告诉我,她是你何人?” 她又将话题绕到这个上面的。 “她……”公子离原拉长尾音,凑近到姬茀耳洞,喷吐出温热的气息,“她就是我的一颗棋子。” 棋子? 他公子离原的面子也忒大了,都能让天下第一美人心甘情愿替他做事了? 现在她倒是对那夏姬有点感兴趣了? 不知何时能见上一面? “姬,可还有疑问?”公子离原再次吹着气。 惹着耳边的痒意,姬茀推了公子离原,脸上带着淡淡红晕,低低吼道:“你离我远点,干嘛老是对我吹气。” 推开公子离原后,她挠挠慢慢变的滚烫耳朵,想着要不要通过公子离原,与那夏姬见上一面。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公子离原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般,他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姬茀,轻声说道:“改天可让你与夏姬见上一面,大概唯有如此,你才能放心。” 姬茀没有应答,她垂下头,又把玩起了镇纸。 看着又开始重复这个动作的姬茀,公子离原有点想抚额的冲动。 这么一个俊美无双的美男子坐在她面前,她都不多看一眼,不多说几句话吗? 那镇纸就有那么好玩吗? 还是说……她已经发现她的金没有呢? 瞧着姬茀还带着郁色的神情,公子离原大概已经肯定了。 不过,他可不想让她知道那金是他拿走了,眼中带着笑的公子离原,便这么一直望着把玩镇纸的姬茀,直到婢女唤两人出去用餐。 在用餐时,姬茀还是心不在焉。 感受到被冷落的公子离原,极力地找着存在感,“姬,之前你在那叔川府中弄的吃食,甚是好吃,不知那天能做给为夫吃?” 为夫? 哟,现在公子离原称呼起自己来倒是越来越顺口! 姬茀停下夹菜的动作,望着公子离原一眼,露出一笑,然后娇柔地说道:“好啊,一餐十金。” 她现在又恢复到一贫如洗的状况,没上没有钱财傍身,她怎么都不觉得踏实。 公子离原显然被姬茀这一句话噎住了,他转头有点错愕地望着她,提声叫道:“做给为夫吃也要收钱?” “那当然!” 显然,这句话让公子离原噎的更厉害了,他闷声一咳,顺了一口气说道:“真算是领教了!姬的行商本领如此高超,如果我不将府中产业交给你打理,都有点天理难容。” 听到这句话后,姬茀的双眼突然变的晶亮。 她有点欣喜地看着公子离原,兴奋地问道:“当真?” “本公子向来言出必行,不似某人,言而无信。” 第216章 踹了公子离原一脚 接下来的日子,姬茀一直都在等着公子离原履行承诺,可口口声声说不会食言的人,却整天都是见不到影子,连着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公子离原突然唤自己侍寝的姬茀,都渐渐放下了心。 随着进入六月,天气逐渐炎热,伏在窗头上的姬茀,望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打回了想出门逛逛的主意。 她想着在公子离原将产业交由自己打理之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商机。 虽然她觉得炒菜的商机不可限量,但好似公子离原不乐意她去做这等事情。 即便觉得有点可惜,可姬茀也只能无奈放弃掉。 她支着头,伸出手,感受着风从指尖穿过带来的温柔感和凉爽,让她心头一动,不禁手按着窗棂一使劲,翻身坐了上去。 虽然房中避阴,比较凉快,但还不算非常燥热的夏风,划过脸庞,也很是惬意的。 在这么个惬意安静的午后,她晃荡的双脚靠着窗棂,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这比米虫还舒适的时光,就这般坐着坐着,没想到居然睡着。 身后跟着叔川的公子离原,走近到寝殿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那坐在窗棂上,浅笑休憩的女子,额间的碎发随风摆动,连着从窗台边垂下鹅黄衣裙摆,也转着俏皮的圈,在风中舞动,她微翘的嘴角带着道不尽的甜美,竟是叫人移不开眼。 “她是姬茀吗?” 公子离原身后的叔川望着一袭鹅黄衣衫姬茀,眼中似乎带着让人看不清摸不着的惊艳,问道。 他除去第一次见到姬茀外,那时她是男装,总共就之见了她穿过两次女装,上次是红装,这次是鹅黄装,每次都会给他不同的感觉,红衣下的她,带着浑然天成的娇媚,可在鹅黄衣衫下的她,居然又让人觉得无比的娇美可爱。 她竟是有几面?为何总能给他带来不同的冲击美呢? 前面的公子离原未转头,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如果此时的他一转头,便能注意到叔川眼中的惊艳和眼底淡淡的渴求。 公子离原随口说道:“叔川可先至书房中等我,我稍后便至。” 说罢,他提步走向姬茀。 叔川朝着公子离原离去的背影,恭手一礼,道:“然!” 他抬起头,越过公子离原的肩膀,看向那个还处在休憩中的挂着甜美笑容女子。 此时的公子离原已经走至姬茀面前,他也不出声,便那么一直的望着她。 叔川看着这一幕。 身量如玉树般的公子离原,一袭白衣,宛如高洁宝玉,而他面前的姬茀便仿佛如一颗泛着莹莹之光的宝石,两人在叔川的眼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风景线。 这风景线也刺痛了他的双眼。 在那一刻,他竟觉得他们两人是那么的般配,如果有任何人进去,便会扰乱了那和谐平静的风景线。 渐渐地,叔川掩下眼中的刺痛,在公子离原护卫的带领下,走向了书房。 公子离原便这般一直站在姬茀面前,为她挡住渐渐照射进来的太阳。 也许是睡的深沉了,姬茀靠着窗棂的脑袋慢慢往下掉,慢慢的,慢慢的,她的脑袋重重往下一点,差点从窗棂下摔下。 这个惊吓,让姬茀瞬间清醒过来。 可刚一睁开眼,她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在自己眼前,这下姬茀真的是吓的叫出声来,她抬脚一踢,踹到了那人胸口上,嘴中大叫道:“色狼?!” 急忙从窗棂上爬下来的姬茀,立在房内,与那人隔着窗户相望,直到这时,姬茀才瞧清楚,原来那色狼居然是公子离原。 而此时的公子离原胸前,那洁白如雪的衣袍上,留了一个与他形象非常不符合的黑色脚印。他正有点吃痛地皱起眉头,痛苦地望着姬茀,控诉地说道:“姬这是在谋杀为夫吗?” 呆若木鸡立在房内的姬茀,有点不知所措,她虽然很想说不是故意的,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活该!谁让你不打声招呼,就跑来吓人的。” 这般还不够,她昂着头,冷哼一声,摆着傲娇的姿势离了窗边,快步走到屏风后,不再出来。 公子离原望着她有点落荒而逃的身影,也没有急急冲进去,而是朝着屏风淡淡一笑,便离去前往书房。 敢踹他,晚上找她算账! 直在屏风后躲了好久的姬茀,也不闻房门传来动静,她悄悄探出身,才发觉原来公子离原根本就未进来过,虽然她放心的,可为什么心会感觉到小小的失落呢? 她开始有点怨念了。 这般怨念一直持续到晚间,连着晚餐用完后,也未见到公子离原,之下,那怨念越聚越大,直到让姬茀慢慢抓狂的地步。 晚间她并未像平时般去府中溜达一圈,找人搭搭讪,乐呵乐呵,她一直老实地带着寝殿中,给自己找着事情做。 “女郎,你在寻什么东西?”婢女望着上下翻找的姬茀,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卷竹简。”姬茀边翻着一旁架子上的书简,一边说道。 她想起了她之前签的卖身契,虽然公子离原已经不让她还那二百五十金了,但也并未将卖身契给她,这点总让姬茀心中有点犯怵。 要是……要是以后真有什么突发情况,公子离原突然拿出这卖身契,她还能走的了吗? 因此,吃完饭后,觉得无法安静下心来等公子离原的姬茀,便突然想起看能不能将卖身契找出来。 “是什 第217章 让公子离原签字 屈着腿弓着腰的姬茀,爬在床榻上,沿着床边的缝隙还有枕头,铺垫下,全部都翻了个边,连个竹简的影子都未看到。 一无所获的姬茀,嘴中嘟囔着,慢慢从床榻上后退翻身下床。 可她的腿才刚触及床边,便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而此时她的臀部刚好抵上了一个部位。 姬茀慢慢转头望过去,就对上了公子离原含着笑的眼神。 她的目光再慢慢移到她臀部靠着的位置,立马小脸轰的一下,全部变的通红。 这姿势……这姿势为何这么暧昧? 再配上公子离原此时脸上似邪非邪,似荡非荡的笑容,为何看起来居然还觉得很销魂? 姬茀脑中小手一抓,立马收住渐渐变的邪恶思绪。她转过红透的脸,清声一咳,转过身子,向后一缩,坐了床榻上,朗声说道:“公子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早?” 这段时间他可都是不到子时不归。 别问她为什么记的那么清楚,她是不会说出她这几晚都是等到他回来才睡着的。 公子离原望着被姬茀拉大的距离,眼中闪过一缕失望后,他跨步以前,腿靠着床边,说道:“姬都这般爬上我的床,我如不早点回来,那不是辜负了姬的美意?” 呸!谁爬他床上等她了,她那是在找东西。 想到此处,姬茀看来一眼被她翻的一片狼藉的床榻,再想到公子离原方才的话,越来越觉得她好像真的不是为了找东西,而是为了上他的榻。 如此,她红透的小脸,更加通红,也更加手足无措,连着说话都带着气急败坏,“我现在要回我自己的床了,让让!” 公子离原未动。 甚好,那她动! 可她才刚动一下,公子离原便俯下了身,双手支撑在她的两侧,将她给圈在了自己的身下,低沉邪魅地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姬觉得自己能走的了吗?” 姬茀望着两人之间仅剩的一点空寂,紧张地干咽一口口水,眼中努力带着镇定说道:“我有两条腿,自然是能走的。” “姬白日踹了为夫一脚,你说当不当罚?” “不可罚!”姬茀这一声回答的极为理直气壮。 当然不能罚,她确实是无意的,再说了,谁让公子离原不动声响站在她面前的。 姬茀的两个回答,都让公子离原眉角跳动了两下,他看着姬茀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深邃,直到当姬茀以为他要在今晚将她吃干抹尽的时候,公子离原却是突然一笑,起身离去。 就在方才,看着姬茀那带着张皇的神情,他确实是动情了,但想着这段时间她对他的种种态度,知晓她还是在生着他的气,只是没起初时那么大了。 他不想与她的第一次存在任何的瑕疵,他要是的一次完美的结合。 坐在床榻上的姬茀,就这样睁大着眼睛,看着公子离原踱步走到书榻后坐下,她的脑中仍是一片糊涂。 方才…… 公子离原居然没有再进一步?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摇摇头的姬茀,从床榻上下来,顶着一张关公脸,行至公子离原身后跪坐下,说道:“公子,我之前签的卖身契能否还给我?既然公子说过那二百五十金不用我还了,那这卖身契自然是作废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卖身契作废?”公子离原优雅地打断了姬茀的话。 卖身契居然没作废? 姬茀张着嘴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公子离原的后脑勺,语气不顺地说道:“公子您那日将姬茀从太子手中救出来时便说的,您可不能返回!” “我有说过吗?”公子离原头一偏,侧着眼睛看了姬茀一眼,轻声一笑,“定是姬记错了,我记性向来不错,说过的话一般都记得很牢。” 望着公子离原嘴角的微笑,为何姬茀能看到那隐在里面的阴谋呢? 她觉得他被公子离原给耍了。 于是,她膝行两步,离公子离原跟近了,再次说道:“那公子几日前说过将府中产业交由我来打理,不知公子何时会让我接手呢?” “这个……”公子离原顿了顿,继续说道:“到时我让管事将府内产业整理整理,待整理好后,便交给你打理。” 姬茀见公子离原回答的如此爽快,实不放心,她一把拿起榻几上的毛笔,蘸墨墨汁后,递给公子离原说道:“公子曾说过,说过的话,要立下字据才可。” 这话是在她签下卖身契的那晚,公子离原所说。 望着被递到面前的毛笔,公子离原眉头一抬,转头望向身侧娇笑着的姬茀,内心居然有种被自己给折腾了的伤感。 他暗叹一下,只能接过毛笔,在被姬茀快速铺好的竹简上将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写上。 “麻烦公子在这里签上字!”姬茀指着左下角道。 公子离原太阳穴再次动了下,还是提笔在姬茀指点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甚觉放下心中石头的姬茀,快速地从书榻上收起书简,认认真真地将竹简上的内容检查了一边,可当她看到左下角公子离原的签名下,她疑惑了。 “公子您这签的是什么?” “连为夫的名字都不识吗?”公子离原重重放下手中的毛笔,带着点挫败。 他没想到,姬茀居然能从他这里学来一招,而且还用到了自己身上,要是被天下人知道这件事,只怕会成为众人的笑料。 “可你不是姓熊吗?”姬茀疑惑地问道,按照她对楚国的了解,熊是楚王室的姓。 可公子离原签的名字前头那个姓,怎么看都不像是熊。 “那分明就是个熊,只是我习惯写成那样。”公子离原小小紧张了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望着公子离原很正经的神情,姬茀最后也只能丢掉了疑惑,选择相信公子离原。 她待墨汁干了后,小心的将竹简收起,急急地回到了侧殿中。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肯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着。 可藏哪里好呢? 自从她那一百多金被盗后,她就觉得哪里都不安全了。 第218章 跟上公子离原 手中紧握着竹简的姬茀,上窜下跳的直在侧殿中寻找竹简的安放之处,弄出的声响之大,让过往的众人不禁疑惑。 有人问像知情的人,“姬今晚是如何了?” 知情人笑笑,憋着闷笑说道:“姬在找老鼠洞藏东西。” 此时的姬茀在侧殿中连个老鼠洞都没找到,看来这府中的灭鼠工作做的还蛮到位的。 到最后,姬茀只好将竹简还是藏在了原先放金的地方。 这地方虽然还没有暴露,但姬茀仍是有点担心,可她也找不出合适的地方了。 直到将石板踩了几十下后,姬茀才算是将竹简藏好了。 藏妥竹简后,侧殿中安静下来,这时公子离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姬可有寻到几处老鼠洞?” 姬茀抬袖拭去额头冒出的汗珠,冲着房门愤愤的挥了下拳头,恶狠狠地无声说道:这寝殿就是个老鼠洞,你就是那只最大的硕鼠。 “姬莫不以为我这寝殿就是老鼠洞?如这样,我倒不介意姬将所有觉得值当的东西,都藏进来。” 当然,公子离原未将后半段话说出来:反正迟早都是他的! 真是只胃口大的硕鼠,这地方就是一只长满獠牙硕鼠的洞,她怎么可能傻到将东西全部都藏进来。 姬茀冲着门嗤笑一声,便翻身躺到了床榻上。 站在门外的公子离原听到姬茀爬到床上的声音,便笑着摇头回到书榻后坐下。 他摒退众人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粉红色的丝帕,额头有点烦闷的跳动。 这夏姬似乎太看重她自己了,以为能为他做点事情,便居功拿乔。 这粉红丝帕已经是他在姬茀回来后收到的三个了。 他抬眼瞧了下姬茀睡下的侧殿,便长手一伸,将丝帕探入书榻上的烛火中。 做完这件事情后的公子离原,翻开一卷竹简,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是越皱越紧。 书榻上整齐地放着三卷竹简。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奔波的便是这个事情。 对齐王军队的改革。 齐国与其他中原诸国一般,在军队中仍是以战车为主,步兵为辅,只有少数的骑兵。在他们国力最为强盛时,有万乘之国的名号,可以说战车是齐国的骄傲。 齐国地域广阔,还有海洋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国内人民生活富足,人强马壮,再加上这代齐王倾慕勇士,因此整个齐国军队不可谓不强,能人高手比比皆是。 而也正是因为这点,致使整个军队崇尚武力轻谋略,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往,不会多转个弯。 这样的军队一旦入了楚国的境地,只怕会寸步难行。 楚国多湖泊多沼泽,也多山,沉重的战车能发挥的作用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带来很多的麻烦:比如深陷泥坑,爬不上高坡等等。 因此,齐国他们引以为傲的战车会失去战斗力,只能靠后面的步兵。而几乎所有的国家都一样,步兵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是从战车营中淘汰下来的人。 这样的军队如何去对抗以骑兵为主的楚国军队? 虽然他有齐王的诏令,来对整个军队进行整改,可这个整改会触及到各方的利益,遇到的阻力不小。 他的这次整改是从头至尾,从里到外的改,如果他不能将齐军变成一支可抗衡楚国的军队,那他之前的一切都是白做了;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扳倒公子建,他以后真的就是流亡在外了。 公子离原看着竹简,渐渐狠厉从墨眸中浮了出来,他看着竹简上的车越这个名字,舒展的手渐渐收紧成拳。 自他要进行改革后,身居左军参射的车越,是反抗最凶之人。 因为按照公子离原的改革,参射这一职将会被取消掉,原先居于这个位置上的官员,都会归于普通士兵中。 他虽是一个小官,但大坝溃于蚁穴,从车越反抗后,军中越来越多的人都跟着反抗。 想到此处,公子离原便身后伸手一挥,一个人黑衣人快速闪现出来,朝着公子离原一礼后,正当要开口说话,被公子离原的手势给止住了,他无声的比着口型,“请公子吩咐!” 公子离原握起毛笔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写清楚后,便将竹简交给黑衣人,极小声极小声的说道:“看完后烧掉。” “诺!” 这等害群之马当然是除掉为最好了! 如不行铁血手段,只怕这军队不能在短时间没改革好! 他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花在这件事情上。 卷起竹简,他又翻开另外一个竹简,上面记载着蔡公传回来的消息。 公子离原越看嘴角笑意越大,看来蔡公在秦国之行目前看来甚是顺利,都一步步按照着他预想的在走。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竹简了。 他淡淡看了一眼后,眼眸中带着厌恶之色翻开了它。 上面记载的都是花惜公主的生活起居和出宫路线。 齐王宫中守卫森严,他的人手都还未入到后宫中,便被宫中守卫发现。 看来这齐王大招天下勇士也不是毫无用处的,至少还是能护的了王宫的安全。 这花惜公主,她已经两次都触到了自己的底线,对她,他已经是没有任何的耐心。 明日她会出宫前往齐相府中,在必经之路上,有条绝佳的伏击巷子。 看来,今晚就要进行安排了。 公子离原一个起身,走出了寝殿。 而侧殿中,姬茀虽然一直躺着,但是她的心思一直在殿外公子离原身上,当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时,她烦躁地蹬了几下腿后,一个翻身坐起。 与其这边不爽地一个人生着闷气,还不如跟上公子离原,瞧瞧他都在忙什么? 这么晚了,该不会是夜会那夏姬吧? 一想到那夏姬,姬茀的小心肝传来小小刺痛。公子离原说会安排她和那夏姬见上一面,可是过了这么久都不见公子提。 不知是他不愿还是忘记了。 悄悄推开房门后,姬茀望着公子离原离去的背影,她朝四周探视一番,见没人后,便快步跟上了公子离原的步伐。 第219章 花惜公主的下场 跟着公子离原,越走越往府内深处,也愈加黑暗。 姬茀有点纳闷,如果是与夏姬幽会,怎么也应选个比较适合风花雪夜的地方,怎么会越来越阴暗呢? 难道公子离原不是如她所想那般? 行到一处转角,姬茀停住了脚步,不想再继续跟了。 她发觉此时的她就像个去捉奸的吃醋女人一般。 但是她现在的身份于公子离原而言,还什么都不是,他去做什么,她还真无权管。 黑暗中响起重重的叹息声和离去的脚步声。 待姬茀走远后,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公子离原,赞许地看了一眼姬茀背影后,便朝着另外个方向而去。 一夜没睡好的姬茀起床后,就没瞧见公子离原的身影,想起昨晚公子离原要去的地方,她总觉得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本还艳阳普照的天空,瞬间涌上了厚厚的黑云,让整个临淄城暗下来不少。 行在街头上的一辆马车,它旁边的女子抬头看看大变的天空,脸上闪过担忧,朝着马车中的人说道:“公主,变天了,只怕有场大雨要来,您看我们要不要回去好了?” “回去做什么?我可是求了父王好久,她才准许我出来的!且行,且行,一定要在下雨前赶到齐相府。” 从马车中传出花惜公主骄横的声音,她朝着车夫催促道。 马车旁女子急急爬上车辕上坐好后,车夫阴着眼扬起马鞭挥向马臀,加快速度超前而去,速度快的让路边行人敢怒不敢言。 跟随在马车后的护卫也扬起马鞭,疾驰起来。 再经过前面那个巷道就可到齐相府了,这个巷道很长也很深,没有任何的行人。 不知为何,马车的速度渐渐减缓,最后停了下来。 “咄,庶人,为何不前行?”马车后的护卫朝着车夫喊道。 坐在马车上的车夫没有任何回应,就在那人要开口继续大叫的时候,突然在两边的围墙上出现了不少黑衣人。 每个黑衣人手中都握着一张拉满弓的弓箭,指向他们。随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一挥,这些护卫还来不及抽出腰间的铜剑,便被满天而来的羽箭钉射在地上。 而感觉到异常的花惜公主早已经缩成一团躲在马车一角,她冲着马车外的婢女喊叫道:“草,进来!” 她想找个人来给自己做肉盾。 在这等形势下,每人都在想着逃命,那还去关心自己的主人。 坐在车辕上的草,在那些黑衣人出来时,早已经躲到了马车底下。 除了车夫,整个深巷中只有花惜公主的马车孤零零立在那里,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她护卫的尸体。 这时,那马夫动了,他跳下车辕,脱下身上的素色麻衣,露出了与这些黑衣人一般的黑衣来。 他接过墙头上抛给他的铜剑,慢慢挑开车帘,沙哑的声音在深巷在传播开来,“如果再不出来,你们的公主可就真小命保不住了。”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别想着去报信,这周围五公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是一丁点消息都送不出去的。” 随着这人话音一落,又是过了片刻后,从暗处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走出一个壮汉来,而此时他的脸上是无比的愤怒,因为他派出去报信的人都没有返回来。 “你们是何人?”壮汉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马车内的花惜公主,由开始的绝望立马换成了喜悦。 她知道她的身边一直都有暗卫来保护自己,可直到今日才真正见到他们。她掀开车帘一角望过去,便更加的激动,因为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壮汉是齐王宫第一勇士袭。 真是太好了,有了袭她定会安全的。 可是她完全低估了黑衣人想杀她的决心。 在黑衣人和袭纷纷亮出兵器开始搏斗后,黑衣人渐渐围拢了马车。 但袭被那车夫打扮的黑衣人纠缠住,根本就不能顾及到尖叫不已的花惜公主。 直到最后,花惜公主这边暗卫全部出动,拦在了花惜公主马车前。 可刀剑不长眼,在打斗中,马车的车壁被砍成两半,塌了下来,花惜公主就这样周身没有任何遮挡地坐在马车板上。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划过来的铜剑刺在了姬茀脸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皮肉翻起的伤口,不断咕咕冒血,让花惜公主吓傻在当地。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里面满是绝望,痛苦。 这一声喊叫还没停下,又是一剑刺在了她的大腿上,那剑并没有快速利落的抽出,而是顺着剑势往下有,划拉了一个很长的口子。 花惜公主疼痛的喊叫不出声,她抱住大腿直在马车板上疼痛的翻滚。 鲜血从脸上,大腿上快速的流失,她慢慢感觉到意识模糊起来。 此时的打斗中,黑衣人明显占了人数优势,连着袭身上都有不少伤痕。 袭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花惜公主以及她眼中的灰败后,他嘴中爆喝一声,挡开黑衣人挥来的剑,一个飞身跳到了花惜公主身边,将她捞起,冲出黑衣人的包围。 可才走出几步,又是一波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其中站在他们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即便是用黑布将脸给捂住,但仍是掩不住他的高华气质以及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压。 这威压让人感到一股绝望! 袭看着他,声音带着不由自主的颤抖喝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气质黑衣人发出轻蔑一笑,压低声音说:“你无需知道!” 然后,他朝后挥挥手,众黑衣人再次将袭给团团围住。 被肩在袭身上的花惜公主,无力地抬起眸子看向那黑衣人,当对上他的双眼时,她被鲜血糊着的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笑声,里面夹着绝望、痛苦以及浓浓的恨意。 她含着一口血水,近乎发狂的喊道:“你以为你这边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咯咯咯!”看到他双眼中的异色,花惜公主嘴中发出瘆人的尖笑,喉咙中发出喝喝声,“楚公子,离原~” 第220章 花惜公主一声比一声重,一声还比一声恨,直到最后她几乎是尖利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侧耳的一声,“离原,你就这般容不下我?” 喊叫声回荡在巷道中,一阵一阵荡开,惊起墙院后树上的鸟雀,也让那为首的黑衣人眉头紧蹙。 他有点愕然。 这花惜公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幸好今日他是要下毒杀,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要不然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压低声音再次吩咐道:“速速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把柄。” “诺!” 黑衣人得了他的命令,每人眼中带着更加坚毅的神色,散发着浓浓的杀意将包围圈慢慢缩小。 肩扛着花惜公主的袭,单手握着铜剑,看着越来越小的空地和每个黑衣人脸上的杀意,他的脸上慢慢布满了绝望,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就要挥剑刺来,袭带着浓浓的歉意看了花惜公主一眼,嘶哑着嗓音说:“公主,袭无能!” 这话音还未落,他手中铜剑一挽,抹向了自己脖颈。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花惜公主满脸,她错愕地看着袭的慢慢消失生气双眼,本还带着一丝希冀的眸子,也染上了灰败。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死亡并不能那么可怕,反而倒是一种解脱。 随着袭的倒地,她也落在地上。穿过众黑衣人,她仰头看向远处的黑衣人,嘴角冷笑连连,刺哑的声音说道:“离原,今日我要是命丧于此,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 这一声还未说完,她的心口上突然被人从后背刺入一剑,那最后一个词就这般含在嘴中,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了。 为首的黑衣人穿过众人来到花惜公主尸体上,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后,朝着一人吩咐道:“将这个巷道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诺!” 在众黑衣人颔首应诺声中,那黑衣人带上几个护卫上了停放在隐蔽处的马车,马车驶出巷道后,那护卫和车夫的衣袍都已经全部换过,带上公子离原府的标志。 马车中伸出一双骨节均匀,修长的手,它拨开车帘,看了下繁忙的街道,朝车夫交代道:“且慢行,不要误伤了行人。” “诺!” 里面的人就是公子离原,他说这话时,语气是极温柔,极谦和的,与刚才做黑衣打扮时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化。叫人不敢相信刚才的嗜血冷酷之人会是眼前这个贵介温和的郎君。 “公子,我们这般是去往何处?”马车外传来护卫低声的询问。 过了良久后,里面才传出公子离原悠然的声音,“去齐相府!” 如果花惜公主没有认出他来,他本意是想直接去军营的,但她不但认出了他,还大声叫喊了他的名字,只怕那巷道两边院落中的人应该都是有听到了。 此时,他要上一趟齐相府,待有人质疑时,也能解释个一二。 当公子离原到达齐相府的时候,那条的巷道中,已经全部收拾干净,恢复与之前一般,无人想到这里就在刚才还发生过激烈的搏杀。 公子离原此番是突然造访,在他下了马车后,那齐相姜文才急忙忙地从府中小跑而出,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齐相夸张的笑声,“不知楚公子前来,有失远迎了。” 现在公子离原在齐王面前可是红人,再加上军队的改革,有意要巴结他的人,对他的态度那肯定是极恭谦的,这齐相姜文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也会有反抗他的人,就像昨日逐渐中说的那个左军参射军越。 公子离原站在齐相府门口,朝着齐相姜文拱手一礼,和善地说道:“无妨,是离原突然冒昧前来,未向齐相先递交拜帖。” 两人寒暄一番后,齐相姜文将公子离原迎入府内。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齐相府内众女眷都兴奋了。 其中尤以姜十八女最为激动,她急急唤来婢女,端来热水洗漱一番后,穿戴上她认为能极好衬托出她白嫩肌肤的鹅黄衣衫,便朝着府中书房而去。 “不知楚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姜文亲自为公子离原斟上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公子离原眉头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下。 其实他来找姜文实在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就只是想露个面而已,可总要找个理由啊! 公子离原端起茶杯,轻轻吹拂开水面上飘荡的茶叶,轻抿了一口后,说道:“也无甚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在实施军改的时候,有几个不明白之处,想寻求齐相的指导。” 公子离原这话说的极为恭谦也极煞有其事。 看着公子离原有点紧拧的眉头,姜文心中乐开了花。 这公子离原能前来向他咨询,至少说明还是比较看重他的。看来当初他的站队是选择对了。 想到此处,姜文掳着胡须,惬意的大笑一声,道:“楚公子这可真是要折煞老头我了。您可是有着天下第一名士的雅号,让老朽指导您,我可真是担当不起啊。” 公子离原谦虚地回了一句,“齐相从政多年,更是在相位上久居二十年之久,这资历是无人能及,离原纵观整个齐国内,都不能有人能和齐相相提并论,是以,离原认为您完全能担当的起。” 这番话让姜文很受用。 他笑的更是惬意,更是大声,语气中也不似刚才般恭谦了,“那不知楚公子有哪些困惑之处?看是不是在老朽能够指导的范围内。” 公子离原心中冷冷哧笑一声,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对军改持反对意见的人,齐相认为该当如何处理?” “这……”姜文有点愣住,他没想到公子离原首先就是问的这么一个敏感话题。 这些持反对意见人中,有不少是自己多年的同僚还有同伴,如果他说全部杀尽,那几乎能让整个齐国的官场动荡;可如果不进行适当的惩戒,只怕这军改很难开展下去。 他眼中闪着复杂神色,完全没有注意到公子离原眼中的促狭。 第221章 姜十八女 其实,他只是想通过这个问题来看下齐相对军改的态度,虽然他是站在他这边的人,但难免不敢保证他是为了讨好齐王,才支持军改。 就在姜文还在思虑时,书房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叫唤声,“父亲,十八特意做了一些点心,给您尝尝。” 这一声,真如及时雨般,让姜文心头一松。再一转眼,他也明了了十八女的意思。 “进来吧!”姜文含有深意的眼神,瞟了公子离原一眼后,对着房门回应道。 他的十八女,极为喜爱名士。这次的带点心来,只怕不是专门给他尝尝,而是为了看公子离原。 如果十八女能入了公子离原的府,有了这层裙带关系,他只怕日后在公子离原面前就不用如此的恭谦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娇娇女,腰肢紧束,胸前鼓鼓的曼步而来。 因为她背着光,公子离原瞧不清她的样貌,不过就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以为他看见了姬茀。 这女郎身上的鹅黄衣衫与姬茀昨日穿的极为相似。 而当公子离原习惯了那突入而来的光亮后,他总算是瞧清了那娇娇女的样貌。 对上姜十八女含情脉脉的眼神,公子离原眼中闪过失望。 这一身鹅黄衣衫穿在她身上,简直是糟蹋了。虽然她皮肤比较白皙,但不如姬茀有光泽,那刻意高耸的鼓起,完全破坏这这身衣衫的灵性美,带了一股艳俗感。 只是一眼后,公子离原便不想再瞧第二眼。 姜十八女含着娇羞的闪躲眼神,悄悄迎上公子离原,在看到公子离原高华英俊的面孔上,她涂满厚厚胭脂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这公子离原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名士的雅号,给人的气质是那么的高远淡雅,那么的风华无度,而且还长的如此英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上她。 如此想着,姜十八嘴角笑更加娇美。 她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盘,买着细小碎步,妙曼地走向齐相的榻几。 “父亲,女儿不知您现在在接待客人,打扰到你们了。不过这点心是女儿的一片孝心,还是要奉给父亲的。”她对着姜文微微一福,便将食盘搁在桌上。 姜文抬头看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十八女,在望向她直直看向公子离原的眼神,笑着朝公子离原介绍道:“楚公子,我这女儿手极巧,做的点心最为可口,楚公子可尝尝。” 公子离原望着姜文嘴角的笑意,深邃的墨眸中染着笑意,道:“可!” “十八,将点心送给楚公子去。”姜文朝姜十八吩咐道。 “诺!” 姜十八忍着颤抖,端起食盘,一步步朝公子离原走去,她的眸子总是时不时瞟 第222章 公子离原非常挫败 此时的赵公子府,花园中,姬茀正和丽公主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含着浓浓恨意的丽公主看着眼前愈发娇美的姬茀,布满横肉的脸上,肌肉紧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最后她发次沙哑刺耳的声音,喝道:“姬茀,那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也不会……” 后面的话,她耻于说出口,面色涨的更加通红,瞪视着姬茀。 而今日在府中听说了丽公主的事情后,她可是满怀着兴奋之色专门跑来赵公子府,看能不能会上丽公主,瞧瞧她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已经疯魔了。 看热闹,聊八卦,这可真是任何女人的通病。 可看着丽公主的表情还有她说的话,姬茀脸上满是失望。 这丽公主看上去很正常嘛,完全不像传闻中描述的疯癫! 想着一直嚣张跋扈,直嚷着将人做成酒器的丽公主,居然被猪给……,姬茀心中就甚觉痛快。 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可是一听到这丽公主的声音,就头皮发麻,脖颈处总觉得痒痒,生怕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被做了酒器。 此时,当她再看到丽公主那张挤满了不协调五官的脸后,她居然不如之前那般害怕了。 “那日可是公主让我上你的马车。”姬茀笑着说,隐在话里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她丽公主咎由自取。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丽公主一口郁气没吐出,再瞧着姬茀嘴角的笑意,怒火攻心,恨意浓浓,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姬茀挥去。 而看到这快速刺来的铜剑,本还想再看几下丽公主热闹的姬茀,立马脸色大变,急急朝后闪了下。 可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姬茀哪里是懂武功的丽公主对手。 别看丽公主胖,她舞起铜剑来,速度与走路相比,是快了不少,就在这一剑刺出时,丽公主已经欺身上前,闪到了姬茀眼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一剑之长。 只要丽公主再刺出一剑,姬茀定中剑无疑。 眼看着丽公主手中发力,再次刺出一剑时,姬茀心中无比的悔恨。 悔恨为什么突然要来瞧热闹?这不是亲自送入……送入猪口吗? 她看着在自己眼前越来越近的剑锋,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剑入肉的疼痛。 可下一秒,她却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带起,转了一圈后才落地。 她还来不及睁眼,便听到丽公主捏着嗓音,发出一声甜腻腻的叫唤,“离原哥哥,你总算来看妾了。” 姬茀睁眼对上了公子离原俯视的眼神,她冲着他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紧着嗓音说道:“幸好公子及时赶到。” 公子离原冷哼一声,将姬茀放下,漠声说道:“姬也知刚才情形凶险啊!不过看你方才的神情,很有大义凌然之气,真叫人刮目相看。” 那声‘刮目相看’语气说的极为重,就只差将牙齿咬碎了。 感受到公子离原的怒意,姬茀立马变的乖巧无比,她垂下头,糯声说道:“妾知错了!” 自从楚国回来后,她只有在每次犯了错或有求时,就自称为‘妾’。 听着姬茀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公子离原忍住着跳动的眉头,眼中带着厌恶和危险看着朝着自己奔来的丽公主。 就在丽公主一个飞身扑来时,公子离原连忙闪身,让出位置,让他身后的人接住了那个有两百多斤的身躯。 公子式站在公子离原身后,他完全意料到公子离原会闪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已经腾在半空的丽公主,他立马扎稳下盘,伸手接住了丽公主。 受到冲击后的他,连连后退了几米,才缓冲掉那股冲击力。 而丽公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挣脱掉他,又扑向公子离原,嘴中控诉地哭道:“离原哥哥,你别嫌弃妾好吗?都是这姬茀的错。” 她抬手朝着低头安静立在旁边的姬茀一指。 公子离原又是一闪,再次避开丽公主的攻势,他清声一咳,暗中朝着公子式使了一个眼色后,便牵上姬茀的手,大步离去,完全不理会身后大呼小叫的丽公主。 公子式上前双手按住丽公主,看着她布满泪水的脸,心中涌起了丝丝怜惜,最后他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说:“小妹,你从小时候便一直追楚公子离原,可你瞧瞧他曾有正眼看过你?他除了身份是楚国公子,还是天下第一名士,按照他的条件你以为他能看上你吗?” 最后这句话,公子式说的有点重。 果真,他话音一落,丽公主哭的更加伤心,她双臂一挣,挣脱开公子式的禁锢,声音再次恢复到沙哑,不甘心地叫喊道:“离原哥哥定是被姬茀那贱人迷惑了,才这般对我,以前他对我可温柔了。” 他那态度还叫温柔? 那是冷漠好吗?公子式觉得他已经无法给丽公主做思想工作,他无奈地摇摇头,朝着他淡漠说了一句,“还是劝小妹以后不要再去骚扰楚公子离原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将你送回赵国去。” 渐渐离去的公子式,完全没有听到丽公主低低喃喃自语:只要姬茀那贱人消失了,离原哥哥就是我的。 牵着姬茀的手,公子离原快步走到赵公子府中的大殿。 这一路上,他完全没有压下身上的怒意,而是非常刻意甚至加倍地散发出来。 对公子离原的怒意,姬茀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为何这么愤怒?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担心她才对啊! 行到大殿后,公子离原没有走向大殿两侧的榻几,而是转向右侧的偏殿,他一把推开房门,牵着姬茀的手一用力,将她甩到了偏殿内的床榻上。 就这么冷不丁地被仍到床榻上的姬茀,两眼冒金星,还来不及变清醒,她的身子被人给重重地压上,头顶也传来公子离原咬牙切齿的声音,“姬觉得挑衅丽公主很好玩吗?” 她明知那丽公主非善类,还特意来看她的热闹,这不是找死吗? 公子离原望着身子底下的人,一阵无力挫败感涌上来,这小儿平时瞧着挺机灵的,为何总是这般不让人放心? 第223章 将你赶出去 深刻知道在公子离原发怒时,一定要摆好正确认错姿势的姬茀,眨巴着眼,软软地说道:“妾真知道错了。” 公子离原眉头又是一跳。她以为她一声认错就能消了他的怒火吗? 如果今日要是这般容易放过她,只怕她以后更是嚣张。 想到此处,公子离原从姬茀身上起来,来到摆放在偏殿一角的书榻后,在怀中掏出一个事物来。 他朝姬茀招招手后,握起毛笔飞速地写下一行字,然后看向款步走来的姬茀。 看着公子离原脸上的神色,姬茀总觉得前方有个大大的坑等着自己跳入,这感觉非常熟悉,和之前签下卖身契时一样。 姬茀来到书榻前,俯身朝着公子离原书写的内容悄悄望去,才看了一句话,她的小脸立马变成惨白。 她转头看了下紧闭的房门,真想拉开逃出去。 可她知道如果她真这般做了,恐怕被抓回来后,还有更厉害的等着自己。 “好了!过来签字画押。”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的毛笔,满意地看了下竹简上的内容,朝着姬茀唤道。 姬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可看到公子离原渐渐变的黑沉脸色,她最终还是迈出了步子,挪动过去。 当挪到公子离原手臂范围内后,公子离原长臂一身,将姬茀给捞入怀中,他将毛笔塞入姬茀手中,朝着竹简上的空白之处一指,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签在这里。” “公子,妾能看下内容吗?”姬茀小声地抗议。 哪有内容都不让看,就逼着人签字的? 公子离原低头看了下怀中的姬茀,道:“可!” 听到这句话后,姬茀立马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了榻几上的竹简。这竹简并不是新的,它已经被使用了一半。 姬茀的目光慢慢移到竹简的前面,怎么这内容是如此的熟悉,当看到前面的那三个字时,姬茀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竹简就是自己先前签好的卖身契。 敢情这卖身契被公子离原随身携带着。 忍着想将这卖身契销毁的冲动,姬茀硬着头皮看向了公子离原方才新写上的内容,越看她的小脸越紧绷。 这里面写的内容完全就是一份限制人身自由的不平等条约。 当下,姬茀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字她肯定不能签。 “我不签!”姬茀重重放下手中的竹简,挣扎着从公子离原怀中起来,跳开老远站着。 公子离原墨眸更加黑沉,他凝视了姬茀良久,问道:“为何?” “第一,我不是你的奴隶;第二,我也不是你的姬妾;第三,就算我做什么,也有我的自由。光凭这三点,这不平等条约我肯定是不会签的。” “不平等条约?姬以为我弄这个东西,都是为了我吗?”公子离原的眼中已带上了淡淡危险。 “然!”姬茀高昂着头颅,中气十足地回应道。 偏殿中这声‘然’久久回荡,余音绕绕,连着公子离原眼中的危险更浓了几分。 “善!”公子离原将牙齿咬的直作响,他收起竹简放入怀中,从书榻后起身,踩着优雅的步子,宛如一头猛兽般,朝着姬茀一步步危险走去。 此时的姬茀看着这般的公子离原,她开始有点后怕,可仍是昂着高傲的头颅,不愿屈服。 公子离原一把握上她纤细的颈脖,忍着怒意的嗓音无比低沉,“姬真真是将凛然之气发挥到了极致。既然你今日都能不顾及自己的生死,那还不如让我来成全你好了。” 说罢,公子离原渐渐用力收紧手掌。 他所有的怒气根源都是姬茀怎能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要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能确定,没有她后的日子是哪般,但他能肯定的是,他定会心如死水了。 当公子离原握上她的颈脖时,姬茀的身子便哆嗦了一下,可她脸上还是摆着坚决的神情,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可当脖子被公子离原慢慢用力握住时,随着呼吸的困难,胸中的空气越来越稀少,身体也愈发难受了,她双手攀上公子离原的手臂,极力地大口呼吸,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向他求饶。 “姬还是坚持不签吗?”公子离原声音冷霜如冰,那冷意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姬茀的颈脖上,让那里顿时寒意冷冷。 姬茀长大嘴,无声直摇头。 见她如此,公子离原手中的力加重几分,这时,姬茀嘴张的更大,脸色更加通红,她仿佛水中缺氧的鱼儿般,极力地张大嘴,呼吸着稀薄到无的空气。 公子离原看着她红到有点发紫的脸色,眼底闪过无助和心疼,最后他慢慢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呼吸自由的姬茀,以为这次她终于能获胜后,耳边却传来公子离原冷漠的声音,“既然姬不愿意签,那我只能将你赶出府,送到齐公子子归府中。” 一听到公子子归的名字,还大口喘着气的姬茀,身子不由一怔,完全愣在当地。 从楚国回来后,她倒是忘记了,这齐国还住着个她最害怕的人,而且还离得那么近。 公子离原望着她颈脖处的红痕,极力压下眼中的疼惜之色,低声问道:“姬已经不惧那齐公子子归了吗?” 姬茀心中大声叫道:怎么不惧?一想到公子子归那笑里藏刀的笑容,她就害怕的不得了。 可她一点都不愿就这般妥协。 公子离原的手再次抬起,抚上了姬茀的脸,划过她的唇瓣。 姬茀唇瓣被他圆润干净指甲轻轻压着,眼前这厮,说着此般无情的话,却还有心思挑逗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慢慢,她眼角又开始泛红,整个人因为羞愤而涨红着脸。 她刚刚垂眸,还没有做出第二个动作,公子离原便松开了她脸。他慢慢站直,衣袍一转便说道:“看来你是真不惧他了,据我所知,齐公子子归已经向地下暗庄花万金购买你,你可知你一旦落入他手中,会是什么后果吗?不过我瞧姬的神色,似乎是能安然应对的。” 这个消息还是姬茀第一次听说。那变态的齐公子子归居然在地下暗庄花万金捉拿她? 第224章 我愿为姬妾 这地下暗庄据说遍布整个中原,来历不小,只要你能出足够的钱财,他们都会完成雇主的要求。 完蛋,如果公子离原真将她赶出府,那她的下一个去处,绝对会是公子子归府。 那恶人她不想再见。 姬茀牙一咬,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公子离原的小腿。 这个动作一出,公子离原嘴角扬起得意的一笑。 直过了好一会,平复下情绪的他,才以一种没有高低起伏语调,极轻极轻地说道:“想好了?” 姬茀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恩,但我不想签。” 她慢慢抬起头来,对上公子离原冷漠而愤怒的眼神。 姬茀一双乌黑水润眸子,特纯洁特天真特无辜地瞅着公子离原,唇瓣颤了一会,终于咬牙说道:“我愿为公子姬妾。” 她这话吐出后,公子离原仿佛早就心里有数,竟是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淡淡命令道:“说下去!” 姬茀又咬了咬牙,才低声说道:“只要公子不放弃妾,妾定当一直跟随公子。” 公子离原哧地一笑,特温柔地朝她低语道:“一生跟随?” 明明温柔至极,可姬茀就是听出了他语气中嘲讽。 她点点头,闷闷地说道:“然。” 看着公子离原修长的长腿,姬茀一咬牙,把脸贴他小腿上,极小声地深情说道:“妾定当忠于公子,相随一生。” 这厮只怕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他要自己说下去的,就是这句吧? 姬茀咬着牙想着。 这时,她感觉到身前人慢慢蹲下。 然后,她脸被人温柔地捧起,凝视着她,刚才还黑脸冷煞,仿佛从地狱出来的男人,这一刻嘴角轻扬,目光明亮笑意隐藏,“说清楚一点。”他低沉地说道:“我没有听清。” 他眼神太亮,姬茀有点不敢与他对视,明明被他捧着脸,她却一股脑儿想继续把脸埋他腿弯处,拼命地低着头朝他下裳处钻,姬茀吐出来的声音,带着种羞耻颤音,“我愿意一生追随公子,不离不弃。” 她一点也不想说的,这话实在是肉麻! 公子离原低笑出声。 他轻轻笑着说道:“原来,姬对我是如此的贪恋。” 他说出这话,是要她再次肯定一番。可姬茀就是不想回答,于是她把脸埋他下裳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装死。 这一次,公子离原却不逼她了。 他便这般蹲着,伸手轻抚着她秀发,他声音特别温软,甚至隐隐流露出一股愉悦,“看来姬是很明白了。” 真是明知故问! 埋着脸,使劲把自个脸朝他小腿上按着的姬茀,声音瓮瓮,“然,对公子的情意,妾一直弄的很清楚。” “恩。”公子离原轻轻应到这里,话音一转,“那对夏姬,姬可还有想法?” 姬茀虽是没有抬头,却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他沉沉盯来目光。 过了一会,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无!” 她咽了咽口水,又道:“既为公子姬妾,那后院中的和谐,是做为姬妾的本分,妾以后待那夏姬定如姐妹般亲热。” 这话说的极为大度,可在公子离原听来,怎么还是有股浓浓的醋意? 还有,他何时有说过收了夏姬? 这小儿估计是拿这话来激他。 他轻声一笑,轻抚着她秀发,低低说道:“我的后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的。” 这低语温柔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因为这差不多是公子离原变相表露自己的情意。 姬茀先是一怔,她细细想了又想,突然心头涌起淡淡的甜蜜。 他是说,那夏姬入不了他的眼? 至于埋在这番话深处的情意,姬茀完全没有做进一步的细想。她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姬上面。 姬茀细想时,偏殿中,空气特别沉凝,似乎整个空间都被冻结,只等着她吐出一句话,这天地元气才恢复流通。 姬茀已经涨红了一张脸。 幸好她运气不错,双手一直抱着他的小腿,脸也给自己用力地挤他腿弯处,他没有察觉到她羞臊。 过了一会,姬茀才以一种诧异,不解,天真语气地问道:“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入的了公子后院呢?” 一句话吐出,本来就停止流通了书房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直过了好一会,公子离原那特温柔特温柔声音,才危险地传来,“怎么?姬是想帮我扩充后院吗?” 姬茀用力地点了点头,特纯洁地回道:“恩,要不偌大的一个后院,怎能只有寥寥几人?” 这一次,她话音刚落,下巴便是一痛,然后整张脸被他狠狠地抬了起来。 实是他不得不用力,因为姬茀那脸埋他腿间时,埋得太深了,简直就是粘一起。他费了老劲,才把这张脸抬起来对上自己。 不过,给她这么一蹭,原本温雅精美小脸,给挤压得红通通,鬓角还有两根发丝掉下来,给粘她双颊。 这样的姬茀,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高傲的样子?倒是秀色可餐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公子离原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份秀色。他紧紧锢着她下颌,语气虽轻柔,可极为危险地问道:“姬前不久还因为夏姬生我气来着,怎么现在却这般迫切要为我扩充后院了?” 她这性情也变的太快了吧?难道就这么愿意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他吗? 心中一直恨恨想的公子离原,完全没有意识到‘分享’一词用在此处非常不妥。 姬茀垂着眸不敢与他直视,长而密睫毛眨了眨后,她嚅嚅地说道:“人多不好吗?”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一个夏姬就已经让她很难受了,更何况是与很多女人争宠?可如果独占他,只怕从四面八方会涌来各种非议,到了那时,她能否全身而退,保住小命就不可知了。 此前她的心境只是想与他好好谈场恋爱,可现在她自荐为他的姬妾后,她已经要想到非常多方面,比如他的爱慕者,一些公卿的看法,还有子嗣问题。 “很好。” 公子离原站了起来。 第225章 被唤夫人的姬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抱胸,低沉地唤道:“来人。” 声音一落,暗处立马闪现出两个黑衣人。 见有外人,姬茀自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赖地上,抱着人家小腿不放。她迅速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肃手而立。 公子离原目光兀自盯着姬茀,头也不抬,“从今日起,将我是断袖的流言再次煽风点火起来,传的越大越好。” 当黑衣人的身影再次隐到暗处后,姬茀低着头走到公子离原面前,她咬着唇,忍不住叹息一声,轻轻说道:“公子何故如此?即便您对外宣称是断袖,可也挡不了那些爱慕您的人脚步,比如秦公子。” 一句话令得偏殿中再无声息。 她仍是低垂着头,不去看公子离原眼中的怒火,声音轻提,继续轻声说道:“再说了,子嗣之事尤为重要,还望公子三思。” 这个事情一定要说。 如果她的魅力大到能让公子离原不往后院放人,那她到底要生几个娃?各国的王公贵族,哪个不是有十几甚至二十几个子女的。 难道让她像母猪般,一年生一个? 光想想,姬茀就觉得很可怕。 这话她说的极为缓慢,然后她慢慢抬起头,对上了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戏谑一笑,他沉着声音,慢慢地开口说道:“姬还未侍寝,就开始担心我的子嗣问题?难道你有点急不可耐。” 他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姬茀,嘴角挂着笑容,似嘲非嘲,似讽非讽,心中却是恨苦地暗道:这小儿为何就爱瞎操那些闲心,她不知她的前面还有他在顶着吗?就算有人说他专宠,那也是他需要应付的事情。 在公子离原的眸光越来越沉,越来越深时,他悠悠然再次开口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姬今晚侍寝好了。” 他径自走向书榻,将竹简卷起,收入怀中,不再看姬茀一眼。 而双眼一直盯着竹简的姬茀,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 其实她非常想将卖身契要回来。 刚迈出偏殿的公子离原,正对上匆匆赶来的公子式。公子式看着公子离原沉闷的表情,抬头望了眼他身后的房门,关切的问道:“如何?” 公子离原蹙着眉头,与他擦肩而过,回头看了一眼才跨步走出来的姬茀,然后朝公子式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尚可!” 这句尚可,差点让公子式眉飞色舞起来。如此看来,这姬茀定是逃不出公子离原的手掌心了。 姬茀行至公子式身边,在他隐着笑意的目光下,盈盈一福后,跟上了公子离原的步伐。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公子离原是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而姬茀则是对身份变换的苦恼。 回到府中,公子离原唤人将姬茀的东西全部都搬至寝殿主殿中,这个消息不过一瞬间整个府中人全部皆知。 不敢回到寝殿中的姬茀,随意地在府内四处晃荡,而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朝她露出微笑,并热情的招呼一声,“夫人好!” 开始时,姬茀被这一声夫人给吓得心惊胆战,她觉得那个时刻的她,对这个称谓没有任何的享受,反而有种恐惧;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如此称呼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虽说今日让她侍寝,竟是无人来催促她前去洗浴,乐得如此的姬茀,便一直在寝殿周围晃荡。 到了月上树梢,姬茀仍是迟迟不归,她依靠着离寝殿不远的一棵树,昂着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可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寝殿微敞开的殿门。 从她现在立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到坐在书榻后公子离原的身影。 此时的公子离原手握着竹简,在与人说话。因隔得远,她听不真切在说什么,之能看见公子离原的嘴唇时不时地上下瓮动。 她挥手有点烦闷地驱赶着周身的蚊虫,苦恼地自语道:公子要何时才入寝?好困! 打了个大大哈欠后,她抬手擦拭了下眼角,继续做起无聊的事情来。 正听着手下汇报事情的公子离原,转眼看到姬茀打着哈欠,打断了手下的话,“今日就到此,明日再来向我汇报。” 事情才说到一半的手下,有点错愕地看着公子离原,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姬茀身影后,手下发出了然一笑,应道:“诺!” 随着公子离原手下的退出,他从书榻后方优雅地起身,在离去时,特意交代殿中婢女将火光都熄掉。 看着所有灯都熄灭掉的寝殿,姬茀几乎是拍手而欢,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寝殿高台上,直在门外立了好久,等公子离原睡下后,才推开殿门,悄悄走了进去。 立在门后的姬茀有点不知要去往何处。 去侧殿?那里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被婢女收走,不能睡人。 在主殿?姬茀望向层层纱幔后的那张巨床,满脸的拒绝。 她可还没做好准备与公子离原同床共枕。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在地上将就过一夜时,突然从层层纱幔后传来公子离原低沉磁性的嗓音,“姬为何久久不动,为夫可是等了许久。” 这突兀的声音,让姬茀没忍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他竟然没有睡下?直到此时,姬茀乌黑水润的眸色终于带上了淡淡的害怕,她看着从床榻上起身的身影,正一步步拨开纱幔朝自己走来。 姬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的背抵靠着房门,就在公子离原要拨开最后一层纱幔时,姬茀一把拉开了房门,夺门而出。 月光下,公子离原优雅地立在殿中,也不着急,而是带着浅浅笑意,目光温柔地看着房门,仿佛下刻姬茀就会主动出现。 果然,姬茀在身影出现了殿门,但是不是主动,而是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着。 她看着一身黑煞的众黑衣,再看看被封的没有逃路包围圈,只能一步步朝后,退到了房门处。 “姬,从这个高台上能离夜空更近一步,更加看清天上有多少繁星,不必昂的头疼脖酸。”公子离原一步步靠近姬茀,身后缓慢地搂上了姬茀的腰肢。 第226章 你想要什么名分 他凑近她的耳边,温柔地直朝着她的耳洞吹气。 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着,身边还有个人拼命朝自己吹气,姬茀一下没忍住,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尖叫声惊得外面火光四起,脚步声和急问声不绝于耳。 而当有人握着手中的武器,冲上高台时,看到公子离原懒洋洋地拥着姬茀的一幕,慢慢明白的他们,露出笑容,朝公子离原一礼,对身后还在冲上来的众人说道:“公子安好,诸位速速退回!” “当真?”站在高台下的人,疑惑地问道。 “然!” “我等还是不放心,需要见到公子本人才可……”其中有人还是安不下心的继续往上走。 就在这时,公子离原优雅的声音在整个高台上方飘荡,“甚安,退罢!” 底下的众人一怔,最后还是依照了公子离原,收回武器,退下了高台。 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连着姬茀眼前的黑衣人,也转眼间退下,寝殿周围又是恢复一片安静。 公子离原紧紧搂着姬茀的细腰,一把将她带进寝殿,在顺手关上了殿门,将清辉的月光隔在了殿外。 此时的大殿中,已经不知在何时燃起了火烛,如豆灯火将整个大殿照耀的即昏暗又朦胧。 在公子离原仿佛温柔的能掬出水目光注视下,姬茀轻轻别过头,转动着眼珠,打量着这个荡漾着一股暧昧气息的大殿。 这时,公子离原低哑磁沉的嗓音在溢满暧昧气息的大殿中响起,“姬以后便住在这个大殿中。” 眼神四处乱飘的姬茀,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想着如何回答公子离原。 此时的两人,绕过一层层纱幔,走向了床榻。 姬茀盯着床榻前的一大片空地瞧了好久后,终于抬头望向公子离原,眼神极清澈极诚恳地说道:“可否再添加一床被褥?” 公子离原以为她要与他分被而盖,虽然心中有点失落,但他仍是应允了。 当婢女抱着一床被褥走进来,正要放到床榻上时,姬茀从公子离原怀中挣脱,急忙走了上去,嘴中连忙说道:“我来便可,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诺!” 因着姬茀身份的变换,府中下人对她的应允也变成了‘诺’。 姬茀抱起被褥,朝着正要关上殿门的婢女喊道:“今晚你们都可以睡下了,等下若是殿中有什么声响,不必惊慌,也不必派人前来。” 这句话含着无尽的暧昧,直叫那婢女羞红了脸,她垂下羞红的脸颊,再次回道:“诺!” 随着殿门的再次关上,大殿中又只剩下公子离原和姬茀两人。早在姬茀喊出那声话时,公子离原就一直含着笑望着她,他优雅地走至姬茀面前,低垂下头,眼中闪着熠熠跳动的火苗,低哑地问道:“等下会有什么声响呢?” 他现在几乎是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了。 姬茀抱起被褥,隔在两人中间,冲她灿烂一笑,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真,公子离原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而那火苗更加熠熠发光。 在公子离原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下,姬茀径自绕过他,在他身后,将手中被褥一展,铺在地上,她转过头再次冲着公子离原一笑,便指着被褥说道:“今晚,我睡这里。” 一瞬间,公子离原眼中的火光被冷水全部浇灭,他灼灼盯视着巧笑倩兮站在他面前的姬茀,眼中溢满了寒意,唇角的笑早已经凝固住,他僵硬地动动唇,艰难晦涩地问道,“姬真打算如此?” “然。” 姬茀轻轻吐出这句话,大殿中的空气变的凝滞起来。 直过了好一会儿,公子离原转过衣袍轻轻说道,“以后也都如此吗?” 姬茀有点不敢看向他,但吐出的话,却是轻而清晰,“在妾还未能做好准备前,希望是如此。” 公子离原闭上了眼,直过了一会,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光已是冷静无波,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问道:“我等着那一日。” 他先前的期待,兴奋,以及被她激出的愤怒,挫败,到最后全部转为这么平静而温和的一句话。 他不禁都为他的忍耐力而高兴。 如果要是换做其他人,几次三番地戏弄他,他岂会放过? 姬茀低着头,觉得她似乎做的有点过分,然后愧疚地轻轻说道:“多谢公子能体谅妾!” 岂料,她这句话一吐,公子离原却是低笑出声。 他冰冷地笑道:“姬的心真真如六月天气般,一会晴一会雨,果真叫人琢磨不透。” 姬茀脸一白,心中挣扎了良久后,才轻声说道:“其实妾对公子的真心不会少,但是……。”说道此处,她垂下头停止了。 那些话她一直都隐藏在内心最深处。 就在她低头之际,公子离原靠近她,他的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令得她不得不直视于他,四目相对,公子离原的脸上,闪过一抹说不出是怜惜还是叹息的表情,食指抚过她的唇,他低低地说道:“但是什么?” 他微微低头,双手同时捧着她的脸,眸光荡漾着温柔和怜惜,“姬不要对我隐瞒什么,知道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温柔,他的语话,也是如此的魅惑。 这是一个内心强大的男人,明明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可他却还是坚持着他想坚持的,他还是这么坚持的魅惑她。姬茀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中,他深邃的眼中,有她的倒影,她潭水般的眸中,也有他的倒影。 直是对视了好一会,姬茀才轻轻的,艰难地吐出那一句,曾在她心中想过无数遍,却一直觉得,她此生应该不会有机会问出这句话,“公子……”她的声音有点哑,有点轻,它是那么那么的轻,几乎含着一种极度艰难的涩滞,“即为公子姬妾,却不知公子给妾什么名份?” 公子离原蹙了蹙眸,他扬唇笑道:“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 歪着头寻思了一会,他瞅着姬茀问道:“你想要什么名份?” 第227章 姬茀的志向 看着一语不发的姬茀,公子离原继续笑着道:“我现在还只是个质子,能给你的名分只能是夫人,至于正妻……” 他上下打量着她,低低说道:“你还不够格。” 姬茀的心中响起一阵东西破碎声音,她垂眉敛目地不去看公子离原脸上薄笑,伸出手,一个一个扯开他的手指头,轻轻说道:“妾知晓自己的身份。” 她哑然一笑,苍白着脸,慢慢说道:“但是我认为我够格。” 姬茀突然昂起头,定定地看着公子离原,突然缓缓跪下,朝公子离原一拜后,声音极低哑极沉稳地说道:“妾自认为能一道与公子看这世间风起云涌,体会这世间种种风光艰险。” 在无比的安静中,公子离原哂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姬倚仗什么,竟有如此的底气。” 他不悦地摇摇头,转过身,走至床榻上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朝着姬茀说道:“姬乃一妇人,还是做自己本分该做的事情。” “不知公子可曾听闻,燕雀安能知鸿鹄之志哉这句话?”公子离原方才话语中,对妇人的贬低,深深刺痛了她,她赫然抬起头,目光迫视着公子离原,缓缓说道。 这句话虽出自后世司马迁所著之书,但通过明面上的意思,便能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因此,当姬茀说出这句话后,公子离原的脸色渐渐冷煞,他愤然起身,抬脚踢翻了一侧的榻几,雷霆般的声音喝向姬茀,“姬好大的志向!” 一句炸雷般的喝声,令得姬茀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后,公子离原大步走上前来。他猛然揪着姬茀的衣襟,重重一扯,把她强行提到自己面前后,他红着眼睛冷冰冰地哧笑道:“好一句燕雀安能知鸿鹄之志哉。” 他喘息了一会后,紧紧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时,他眼角依然有点红,不过那眼中的暴怒和戾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凝视着她,慢慢松开她的衣襟,慢慢把姬茀在地上放稳,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慢慢地说道:“姬是想说你有鸿鹄之志?” 被放在地上的姬茀,仍挺直腰背,她不卑不亢地接下公子离原的话,“妾无大志向,仅仅是做个比喻而已,而且先人有云,非妻非女,意思是不想做正妻的女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遇见公子前,我只想做个富家婆,但遇见公子后,能一直伴在公子身边,与公子一道观风起云涌,历凶途险境,便成了我所向往的目标。” 这番话,让公子离原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他看着睁大眼,故作镇定的姬茀,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一直要拒绝本公子。” 姬茀低下头,思量了许久后,才再次抬起头,说道:“因为妾还不敢确定公子的想法。” 公子离原虽然是质子,但毕竟不是普通人,如果他这次归国成功,那便是楚国的君王,这般高高在上的人,会在意她这个无身份无背景的人吗? 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会是她吗?只怕到时其他各国的公主会从四面八方被送来和亲,到了那个时刻,楚宫章华台上,估计都没有她的安身之地。 就在方才,他还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够格,不够格成为他的正妻,这应该就能代表他的想法了。但是她仍是不死心,想再次向他清清楚楚地确认一次。 姬茀的这句问话,让公子离原愣然了。 他的想法?说实话,对正妻的人选上,他从未考虑过姬茀,一直以来,他只是将姬茀当做普通的姬妾来看待,即便他对她动心不已。 “姬,你只需知晓我对你必是真心即可。”公子离原的神色更加缓和,但面上的表情却是不容置喙。 姬茀轻笑出声,垂下头对着他盈盈一福后,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妾知晓,但在公子还未能如妾般之前,还请公子能尊重妾。”如果你不如我一般想一生相伴,就不要碰她。 说罢,她径自转过身,躺到了铺在空地上的被褥。她一把将被褥拉过头顶,隔绝了公子离原一直跟随过来的目光。 藏在被褥下的头,眼角酸意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滴落在枕头上。 这厮太过分!虽然两人经历过生死,但等级观念,男尊女卑的观念已经深深植入他的思想中。 只怕让他认同她的想法,非常困难。 也许,她可能就这么慢慢远离了他。 公子离原直立了好久,他盯着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姬茀,无声叹息,抬手按着不住跳动的眉头,反身走向了床榻。 而此时的寝殿高台下,府中护卫被一群娇娇女给拦住了。 娇娇女中的为首便是晚上送被褥进去的婢女。此时的她伸展着手,挡住了护卫的去路,“夫人晚上有交待,如是殿中有任何声响,都不必前去。你们不要去了,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等着公子削你们。” 那婢女说完后,她身后的其他娇娇女发出低低意味不明笑声,而且脸上满是羞涩。 这下,护卫更是不明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讲的清楚点。”其中一人挠挠头问道。 “真是笨!”另外一个婢女轻碎了他一口,然后倾身过去,将声音压的更低,脸上带着神采说道:“现在只怕正是公子和姬夫人在……”她未明说,看了护卫们有点了然的神色,然后继续说道:“你说你们听到点动静,就冲进去,岂不是扫了公子的雅兴。” 这下,总算知情的众护卫发出明白后的一声‘哦’! 他们抬头望向高台上的寝殿,朝众婢女抬手一礼,沉声齐齐说道:“谢谢女郎们的提醒,日后有需要只管提。” 为首的婢女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们快走吧,我们还要去别处看看有没有人前来骚扰。” 寝殿中,沉默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大殿,两人躺在各自的地方,没有任何的交流。姬茀仍是裹着被褥,一动不动,从公子离原的方向望过去,她好像睡着了。 公子离原翻转过身,望着姬茀的背影轻声说道:“姬好似毒药,让人有点欲罢不能了。” 第228章 公子离原的疑惑 公子离原轻如呢喃的声音仿佛沉入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背对着他的姬茀,轻轻闭上双眼。公子离原凝着沉思的眼神深深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后,也转过身,背对而睡。 第二日,几乎天才微亮,公子离原便离去,他离去时对姬茀嘱咐一声,“姬可转至床榻上休息。” 在公子离原起床后,也随着他一起起身的姬茀垂手立在一侧。待公子离原远去后,她抬起头,朝着那张宽大的床榻瘪瘪嘴,继续爬入地上的被褥中,会她的周公。 驶离公子离原府的马车中,卧坐在车内的公子离原,微闭双眼,脑中在整理着军改的事情,这时,从马车外传来贴身侍卫极,带点笑意带点调侃的声音,“公子昨晚过的可舒心?” 对极问的事情,公子离原自然明白是什么。 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一脸的挫败,说道:“那姬心思不同一般妇人。” 这句话,让极小小吃惊了下。 公子居然还未拿下那妇人?实属罕见! 他疑惑的眼神看着马车车帘,说道:“昨晚公子做了什么?怎么会发出那么的响声?” “无甚,只是几倒地的声音。”公子离原又是没好气的冷哼,声音闷闷。 想起昨天晚上姬茀那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话,他就更是挫败。他一堂堂大国公子,居然被人比喻成雀鸟,实乃羞辱人。 不过这句话到时很在理。 “哦!”马车外再次传来极的声音。这声平淡的‘哦’,仍是透露了他的怀疑和不相信,但是却又不得不相信的无奈。他一转眼,又接着继续说道:“公子,暗卫收到消息,花惜公主的事情只怕今日就会传至齐王宫中,比我们预想的快了一天。” “我知道了,你让刻务必提高警惕,只要是有任何指向我这里的线索,都要第一时间掐断掉。”公子离原睁开澄澈的眼眸,掀开晨练一角,看着已经转为鱼肚白的天际,“还有,最近也多多留意赵丽公主,我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诺!”极抬手一叉,朝着公子离原马车一礼后,便驾马离去,他要将公子离原方才吩咐的事情一一传达下去。 首先要去找刻,这个暗卫的第一高手,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通过特定的信号才能找到他。 在天色完全发亮时,公子离原的马车已经抵达了军营。 此时的军营,一派安静,没有任何的操练声和士兵巡逻的声音。 公子离原凝着眸将整个军营扫视了一番,然后带着寥寥几个护卫朝着军营中的中帐长驱直入。 当公子离原坐在中帐榻几后,雄浑悠长的号角声在整个军营上空响起,在号角声之后紧随的是公子离原身边护卫灌满气力的嘹亮嗓音,“楚公子寻营,请官阶在旅下士以上的将领至中帐议事。” 一声划破了整个军营的安静,四处响起嘈杂之声,间或着几声叫骂。 从各个营帐中走出与普通士兵盔甲不同样式的官兵来,他们沉重的靴子踏在地上,扬起一层灰,这些人从军营的四面八方涌入至中帐中。 当他们齐聚在中帐内时,对上那个坐在主帅之位上的优雅青年,几乎是每个人脸上都闪过轻蔑之色,甚至还有几人低低嘟囔了一句,“居然让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来管理我们,活见鬼了。” 是了,就在昨日公子离原偏好男风的流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传遍了整个临淄城中,并且这流言中还带上了秦国公子栎敖。据说这楚国公子离原表面上是对秦公子栎敖非常冷淡,但私底下,两人早已厮混到一起。只是碍于公子离原头顶上,那个天下第一名士的雅号,才未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 直到最后一人进入中帐后,公子离原仍是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手握毛笔在竹简上挥毫。虽然这些军官对公子离原无甚敬意,但公子离原毕竟是齐王三番五次求请的,因此众人还是沉默不语在侯在下方,等着公子离原开口。 在为最后一个字完美地勾上一笔后,公子离原终于抬起了头,他清澈悠远的眸子扫视了眼众人,薄唇发出轻声一笑,“诸将领,离原有个不惑之问,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站在下方的为首将领,巨那神色傲慢地说道:“楚公子初来乍到,有不明白的是自然,我们这里任何人,就连下等士兵都能解释给楚公子听,不知楚公子的疑惑是什么?” 这人明摆着在羞辱公子离原。一般上位者的疑惑,都是下首人中,位尊者来答,如位尊者答不上来,则依次往下推。 但现在巨那将领却直接让下等士兵来回答公子离原的问题,直将公子离原的地位降到了与下等士兵一般的地位。 听完这句话,公子离原也不恼也不怒,他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连着卷起竹简的动作都无比的云淡风气,“其实我这疑惑也很简单,相比巨将军就能解答。” “然,不知楚公子的疑惑时什么?”巨那仍是一脸的傲慢,他以俯视的眼神看着公子离原,话语几乎是从鼻腔中哼出。 “今日是整个军队的休沐日吗?为何未见士兵们进行操练?”终于将竹简整理完后,公子离原将它轻轻放在左侧一边,轻缓地问道。 巨那嗤笑一声,嘲讽地说道:“楚公子的疑惑便是这个?” 在巨那含着无尽嘲讽眼神下,公子离原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光芒熠熠,但却是叫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两人对视片刻后,公子离原微微点头,说道:“然,我实乃好奇,如今齐王即将要发兵攻打楚国,而军队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休沐之日?” 他虽然满是疑惑,但从话语中的语气中,带上了深深的讽刺。 果然,在公子离原这句话下,巨那脸色微变,他底下高昂着的头,与公子离原目光平视,道:“只是不知公子今日前来,还将我等全部聚集在此,所谓何事?巨某认为肯定不是询问休沐之日的事情。” 第229章 一片狼藉的寝殿 “也无甚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日常的巡营,看看军队训练情况。”公子离原从书榻后方起身,踱步走至书榻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巨那,悠然说道:“不过从我今日所见情况来看,只怕将军以后要花大力气训练了。” 这句话,公子离原说的极为缓慢,他的目光越过巨那,看向了他身后人群中的一个人。 那人脸色黝黑,一条狰狞的刀疤划过他左脸,让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凶悍狰狞,这人便是君越,那个第一个反抗他的人。 巨那在公子离原慢悠悠地说完那句话后,他嘴角嗤笑更浓,朝着公子离原抬手一礼后,说道:“如何训练军队,想必我等比公子更为清楚吧!毕竟我们可是长期生活在军营中的人,而且曾经率领过数万的军队,这些只怕楚公子都还未经历过。” 说完这句话,巨那发生大笑,粗狂的声音在整个中帐中久久回荡,他身后的其他将领也跟着放声大笑,这阵阵笑声带上了对公子离原无尽的嘲讽,以及对这次军改的反抗。 而那军越是笑的最为大声,最为猖狂的一人。 公子离原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名士的雅号,在这般情况下,他仍能带着笑意,冷静地看着狂笑不止的众人。在他的注视下,这些将领渐渐有点笑不下去,慢慢地,中帐内恢复了平静。 在一片平静下,公子离原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诸位之经历确实比离原丰富,况且前有赵括纸上谈兵在先,因此离原对军对如何训练,不能过多的指手画脚。” 公子离原提步走下台子,迈着优雅的名士步伐,一排一排地走过众人,边走边继续说道:“但我既然领受命于齐王,对整个军队是负有全责,军中大小事情,我都有权过问。” 最后,他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后,停留在巨那前方,凝视着他的双眼,提声说道:“而你们也应当事事向我汇报,就比如,今日本不是休沐之日,但军营却一派懒散,无一人在训练,这点,将军就不准备好好向我解释一番吗?” 巨那没有回答他,而是站在靠后方的军越从人群走了出来,他倒三角的眼睛,宛如毒蛇般盯视着公子离原,阴冷的语调在中帐内响起,“楚公子虽为齐王任命,但由一个毫无带领军队的人,来对我们指手画脚,我等不服。” 这个时代的普通将领,大多数都是从士兵中选拔上来,功夫了得,但是在文上面,一窍不通,对上位者的想法,都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这军越本就对公子离原的军改非常反抗,因此,这番话说的是极为冲和横。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们约战三场,比的内容自然是何行军打仗有关,出题人和监考人由你们指定。如果我赢了,那你们以后要唯我命是从;如果我输了,那我便向齐王请辞这任命。可否?”公子离原朝着众人沉声说道。 这下,整个中帐中都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巨那更是愣在那里,他看向公子离原,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楚公子当真要和我等打赌?” “然!”公子离原轻声回道,带着无比的坚定。 巨那转过身,将身后的将领招至面前后,众人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许久后,终于有了结论。 “楚公子,你这赌约我们接下了。”经过与众人的商议,巨那打算应了公子离原的赌约。 他们不信,凭着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还比不过一个对战场没有丝毫经验的人。 “可,那赌约定在三日后,地点在这个军营中。” 与巨那等人定好赌约后的公子离原,在众将领的目送下,上了马车离去。 目送着公子离原的军越,来到巨那身边,低声问道:“将军,这赌我们有把握赢吗?” 巨那看着马车扬起的尘土,嘴角嗤笑一声说道:“一毛头小儿,想在军演上赢过我,做梦。” 这巨那能做上将军的位置,最大的仰仗就是他出神入化的排兵布阵,在整个齐国,还未能有人赢过他。 听着巨那如此说,军越脸上露出一记阴冷的笑容,那在左脸行的刀疤,在这笑容的扯动下,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蠕动起来,“将军神武,定能将那外来人打的落花流水。” 他们私底下将公子离原唤作外来人,一个从他国而来,空降到他们头顶的人。 离了军营后的公子离原,径自回到府中,他还未踏入府门,劈人管事从府内急急冲出,直唤道:“公子,您总算回来,府内……府内……” 劈人管事朝着身后的公子府望了,满是褶皱的眼角,一片担忧,他看向公子离原,最后颤声说道:“公子的寝殿现在只怕是一片狼藉了。” 一片狼藉? 他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会一片狼藉?莫不是那小儿将他寝殿中值钱的东西都拿去贱卖了? 公子离原瞟了一眼劈人管事后,说道:“管事,您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边说边往前走,脚步直朝着寝殿而去。 劈人管事想着方才在寝殿中发生的惨烈状况,重重叹息一声,凝着眉头,将事情缘由道了出来。 原来在公子离原离去的这段时间,府内突然有两拨人来造访,其中一个是老面孔的赵丽公主,另一个是新面孔,但是这人劈人管事是知道的,她便是齐相姜文的女儿,姜十八。 说起这个姜十八,劈人管事又是重声一叹。 他们家的公子,怎么去到哪里就能招惹哪里的女郎呢? 丽公主和姜十八几乎是前后脚来到府中,两人相看几眼后,便知道对方意图,还不带劈人管事招呼,两人几乎是一路你追我赶地朝着寝殿方向而去。 而当她们推开寝殿房门后,却见到姬茀衣衫不整地从里间走出。 那丽公主见状,一声尖叫,朝着姬茀飞扑而出,没躲闪开来的姬茀,被丽公主扑倒在地,两人厮打在一起。 这本和那姜十八无关系,但每曾想到,丽公主连姜十八也不放过,她一把扯住姜十八的头发,拖入了厮打中。 第230章 厮打的三人 姬茀觉得今日简直是噩梦般的一天。 她才刚起来,眼睛都还睁不开时,恍惚中瞧见一个肥胖身影直扑向自己。 她来不及瞧清楚闪避开,就被来人给扑倒在地,耳边响起的嘶哑声音,顿时让她万分清醒。 “贱人,你为何在离原哥哥的寝殿中。”丽公主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姬茀骑在身下,她如缝隙一般的双眼,睁到最大,露出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刺耳的声音再次在姬茀耳边炸开,“贱人,你说你把我离原哥哥怎么了?” 姬茀快被身上二百来斤重量压的喘不过气来,她使劲地推开丽公主肥胖的身躯。 身上的重量纹丝不动。 因为昨晚公子离原还有点郁郁的姬茀,随着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她不由地恼怒起来,使出了一招女人打架必备之招式。 扯头发。 姬茀一手伸手穿过丽公主的腋下,狠狠一把抓住丽公主厚密的头发,一手使命撑开丽公主的身子,嘴中同时还怒喝道:“你给我下来。” 吃痛的丽公主,被迫地抬起头,但是身子还是不动不动。她也伸出手抓向姬茀的头发,但奈尔手短,她怎么使力也够不着。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娇娇女的娇滴滴声音。 “楚公子可有在?” 打红了眼的姬茀和丽公主,齐齐转头朝着身后的姜十八爆喝道:“不在!” 姜十八被两人的声波给冲击不由后退一步,她抬起圆润的双眼,宛如黑宝石的眼珠将这座寝殿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看向大殿的里面,视线绕过层层纱幔,落在了那张宽大的床榻上。 想到那里便是公子离原睡过的床榻,姜十八莹白的小脸上慢慢爬上粉色的红晕。 她望着那张床榻,脚步不由自主朝着前方走去,在经过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时,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丽公主的小腿。 正与姬茀互相较着谁的力气大,而且隐隐有取胜之势时,丽公主被姜十八的这一踢,骇的差点卸了手中的力气,被姬茀占掉上风。 恼怒的丽公主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姜十八,见她正痴迷地望着里间的床榻,丽公主不顾头发还被扯在姬茀手中,一个跃身而起,粗短的胳膊伸出,抓住了还在前行中姜十八的头发。 被人猛然从后面扯住头发,姜十八身子不稳,向后摔去,刚好倒在了丽公主身上,而丽公主因为单脚着地,在被姜十八的重量一压,整个人中心不稳,向着姬茀倒去。 眼见着如大山般的身子再次压向自己,姬茀立马甩开手中的头发,顺势一滚,将空地留给了丽公主。 于是,丽公主就这么被姜十八给压在了地上,她满是肥肉的脸,疼痛地布满褶子,眼睛上下两片肉将眼缝挤的丝毫不见,从姬茀那个角度望过去,整个脸上,就只见眉毛和鼻子。 滚到一个柱子旁的姬茀,从地上起身,她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说道:“你们是来找公子离原的吗?” 其实她主要是问那个看起来比较面生的女郎。 这女郎,她还是第一次见过。不知式谁家的女儿,长的倒还清秀。 姜十八有点愣然地看着姬茀,她想起坊间一直流传楚公子身边有个亦雌亦雄的女郎,极得楚公子的喜爱。 眼见这女郎应该就是那流传中的吧! 而就在姜十八盯着姬茀发呆之时,丽公主伸手重重一推,将姜十八掀翻到地上,她揉揉吃痛的前胸,朝着姜十八吼道:“死蹄子,等下把你拿来做酒器。” 瞪着有点瑟瑟发抖的姜十八,丽公主赫然转头对上了姬茀,绿豆双眼发出熊熊怒火,没有上唇的大嘴发出一声厉喝,“贱人,今日我要杀了你。” 她突然一个发力,灵活的从地上爬起,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的匕刃闪了森冷的寒光,刺向姬茀。 见到快速刺向自己的匕首,姬茀立马转身,朝着大殿门处奔跑,边跑嘴中边大叫,“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你的离原哥哥,为何总是盯着我不放。” 姬茀觉得很委屈,这一切都是因公子离原而起,为何这些女人总是将根源放在她身上。 要是公子离原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她都不用遭受这些罪了。 想到此处,姬茀对公子离原的怨更大了。 她眼看着就要跑到了殿门处,就在她抬脚正要跨出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让她吓得跌坐在地。 “干的好,司!”姬茀身后传来丽公子的大笑声,“贱人,你是逃不掉的了。” 丽公主再次挥着匕首刺来,姬茀一个机灵堪堪躲了过去,在这种危险情况下,她还不忘朝着那被唤作司的黑衣人喊道:“是侠客,就不要插手我们女人的事情。” 如果那个司帮着丽公主对付自己,她只怕在公子离原护卫赶到前,就会命丧在丽公主匕首下了。 姬茀这句话果然管用。那黑衣人凝着眉头,犹豫了几下,最后一个闪身,消失了在门口。 见状,丽公主气急败坏地大叫,“司,今日我专门叫你前来,便是要对付这个贱人,如果你不过来,我要将你祖宗十八代都拿去做酒器。” 从大殿顶上传来司有点愠怒的声音,“公主,你叫我前来,说只是对付一个人,而没有说是一个女人。我虽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其中一点就是不杀女人。如此,这钱财我便还给公主,至于公主方才所说的,我就当做是公主的戏言了。但凡我的家人有个意外,到时必会来责问公主。” 话音一落,一个黑色的锦袋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里面金属相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脆。 丽公主盯着这个黑色锦袋,细缝般的双眼中,射出阴毒的眼神,她很想立马让人将司的家人全部都杀尽,但又想到司的身份,慢慢地,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害怕。 最后,她一咬牙,再次看向姬茀。 而此时的姬茀,早已经从地上爬起,跑到了里间。她见到大殿殿门被丽公主堵死,姬只好朝着殿内跑。 她一边跑,一边将经过的物件伸手扒拉在地上,增加对丽公主的阻碍。 这下,丽公主对姬茀的恨意更浓了,她再度追上姬茀,嘴中大叫着,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贱人,哪里逃!” 一时之间,殿内不断响起东西破碎的声音,还有丽公主闷哼的沉重声。两人围着殿内跑了一圈后,整个大殿中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了,除了那张宽大的床榻外。 连着床上的被褥,都被姬茀扔向丽公主,而丽公主挥舞着削铁如泥的匕首,将被褥削成碎末。 早早躲在一旁的姜十八,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追逐的两人,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姬茀。 直绕着大殿跑了几圈后,丽公主体力有点不支他,她喘着粗气,嘶哑着喉咙,还是继续叫道:“贱人,你给我站住。” 姜十八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她娇柔的眼角,瞥了一眼正向她跑来的姬茀,突然起身,冲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挡住了姬茀去路,嘴中惊恐的叫道:“啊,有蛇!” 被姜十八的这声尖叫吓得止步脚步的姬茀,立马也尖叫地跳起来。 她平生最怕蛇了。她跳着脚,连忙爬上还完好的榻几上,慌乱的眼神四处瞧,“在哪里?在哪里?” 姜十八也跟着躲在姬茀身后,她扯着姬茀的衣角,缩在她身后,抬手越过姬茀肩膀,朝着一处昏暗的角落指指,说:“在那里,没细看,但感觉是一条蛇。” 姬茀顺着光线望过去,定睛一看,哪里是蛇,分明就是一条麻绳。 她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在回身朝身后望去,丽公主已经慢慢追上来了。 她立马蓄力准备从榻几上跳下。 可她这个动作才做出,却被身后一股力一带,整个腾在空中的身子向后一仰,后脑勺重重地磕了榻几边沿上。 站在榻几上的姜十八,收回刚才拉着姬茀衣角的手,她连忙走下榻几,来到姬茀身边,双手按住姬茀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姐姐,怎么样了?方才怎么如此不小心,是不是脚滑了一下?” 姬茀在心里呸了一口,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分明就是她扯的她,居然还问是不是脚滑了。 她很想骂出口,但是头实在是痛的说不出话来,她也懒得与她理论,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要继续逃跑。 而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摆脱不开姜十八的手,她就这般被姜十八给固定在了那里。 姬茀怒目对上了姜十八的双眼,提声喝问道:“你这女郎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姐姐怎能如此说十八,刚才分明就是姐姐您不小心,从榻几上滑了下来。”姜十八立马委屈地哭出声。 见到她直掉落的泪珠,姬茀再也没有心情理会了,因为丽公主已经追了上来。 她与丽公主之间的距离就只隔了一个姜十八。 见到近在眼前的丽公主,姬茀用力甩开了姜十八的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拔腿就跑,可还是晚了。 她的头发被丽公主给扯在了手中。 吃痛的姬茀双手抓住头发,转过身,看着丽公主,没好气的喝道:“赵公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是要找我麻烦?” 丽公主冷哼一声,她扬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姬茀的秀发比了一下,阴冷地说道:“只要是抢了我的离原哥哥,都是我的仇人。你说我要是将这头发斩去,离原哥哥还会喜欢你吗?” 古语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此这个时代的人,对一头秀发都是无比的珍惜和爱护。 姬茀冷着眼她,嘴中发生哧笑声。 “贱人,你笑什么!”丽公主一下转过头,怒视着姬茀,大声吼道,她举起手中匕首,正准备朝着姬茀秀发挥去时,殿外突然发出低沉的喝叫声。 “离原哥哥!”丽公主转头一见到来人后,立马放下手中的匕首,脸上表情从凶悍瞬间变为甜腻,她提起繁杂的裙摆,飞奔向公子离原。 公子离原一个错身,多开了丽公主,他提步走向一旁的姬茀,轻声问道:“可有伤到?” 这一路,他几乎是飞奔而来,生怕姬茀在丽公主手下受伤。 姬茀低下头,也不看一眼公子离原,闷声说道:“无!” 她现在心情非常差。这公子离原怎么竟是染这些烂桃花,一个夏姬还不够,居然又多了一个出来。 她没将赵丽公主算在里面。 而此时的她,浑然忘记昨日还当着公子离原的面说帮他扩充后院的话语。 女人心里终究是容不下沙子的。 他上下打量了眼头发有点凌乱,衣衫有点不整,其他都很好的姬茀,心中总算是放了心,而就当他正要问赵丽公主时,他的眼角对上了跪坐在地上的姜十 第231章 发威的姬茀 丽公主见状,更是大叫,她的目光越过公子离原,狠毒地看向姬茀,阴冷的说道:“贱人,都是你,都是你来后,离原哥哥才这般待我,我定不会放过去。” 她的这句话,让公子离原再次望向她,眼神中带上了杀伐。 “你要怎般?”望着丽公主,公子离原这短短几个字带上了无尽的寒意。 他朝着四个黑衣人抬手示意,放开了丽公主。 得了自由的丽公主,从四人手中一挣脱,立马冲到公子离原面前,仰起挂着几滴泪水的脸,痴迷地说道:“离原哥哥,只要你像之前一般待我,我便不会将她怎么样。” 她抬手朝姬茀指了下。 丽公主身上浓烈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差点没让他喷嚏而出。公子离原屏着气,别过头,看也不看丽公主一眼,说道:“想必是公主误会了,以前我也是这般待你,公主竟是不知吗?” 怎么可能?以前的离原哥哥至少不会这般躲着她。 丽公主坚定地摇摇头,伸出手想抓住公子离原的衣袍,只是被公子离原不经意地躲开。望着僵在空中的手,丽公主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将脸上厚厚的脂粉冲开,声音本就嘶哑,再加上哽咽声,简直是比金属摩擦锅底的声音还要刺耳难听,“至少我以前找你,你都不会避开我。” 公子离原剑眉一拧,沉声说道:“那时我不避开你,是因为在赵王宫中。” 在主人的地盘上,怎么也要给主人几分薄面。 这句话,几乎是让丽公主的希望化成了碎片,她哇地一下,痛哭出声,嘶哑刺耳的哭声直要冲破人的耳膜。 在厚厚的眼皮下,丽公主眼珠转动着看向姬茀,怨恨的眼神更浓,她藏在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恨苦地想到:离原哥哥定是为了围护那贱人,才如此说。她该死…… 想到此处,丽公主垂在身侧的右手,重新握上匕首,她紧咬着牙关,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视着姬茀,一个错步滑开,绕过公子离原,刺向安静立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 本想转过身看下姬茀是否有受伤的公子离原,看到眼前身影一晃,丽公主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到姬茀时,暗叫不好,还不待他喊出声,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剑挥掉了丽公主手中的匕首。 这两个黑衣人便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姬茀安全的疏和关。 他们是姬茀在齐国的暗卫,被公子离原专门指派的。 松下一口气的公子离原朝着身后的黑衣人,喝道:“怎地不看好她?” “吾等错矣,请公子责罚!”四个黑衣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公子离原转头看了下安全无虞的姬茀,冷漠朝他们四人挥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去黄公那里领罚。” “诺!” 随着那四个黑衣人得离去,殿中寂静无声,只听闻到丽公主粗重的喘气声,她捂着吃痛的手腕,恶狠狠地看着姬茀,咬着牙齿恨恨说道:“贱人,你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你出了这座府,我就会让你变成酒器。” 她这话音才落地,一声清脆的掌击脸颊啪声响起。 丽公主的左脸上五根红色手指印越来越清晰,众人也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纷纷掉转头望向姬茀。 此时的姬茀,已经推开面前的疏和关,跨步走至丽公主面前,她的面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惶恐和愤怒,而是一派平静,纵使她的眼神很镇定,但是垂在腿侧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被人当面掌掴的丽公主,觉得自己真真受了奇耻大辱,她捂着脸颊,红通通的双眼怒目看着姬茀,气急败坏地大叫道:“贱人,你敢打我,不想活了。我现在就要把你杀了拿去做酒器。” 她怒目而睁,呲牙裂嘴,脸上挂着凶残无比的深情,张牙舞爪地朝着姬茀扑去。 姬茀立马后退以后,闪到疏和关的身后,她朝两人急急大声命令道:“两位君,既然你们是保护我的暗卫,那就帮我摁住这泼妇。” 这丽公主简直是太得寸进尺了,老虎不发威,真以为是病猫? 趁着有帮手在,教训教训这泼妇。 疏和关相互看了一眼后,疏望向公子离原,在公子离原轻轻点头示意下,两人齐齐出手,拦下丽公主,并牢牢地固定住。 看着还挣扎不已的丽公主,姬茀嘴角噙着冷笑,缓缓走近。 望着一步步危险走来的姬茀,被人架着手臂的丽公主,有点慌神了,但嘴中仍是破口大骂着,“贱人,你放开我。有本事就不要找帮手。” “凭什么?刚才你不也是有找帮手吗?”姬茀冷眼看着涨红了脸的丽公主,轻声说道:“你一口一个贱人,说的真是难听。” 丽公主喉咙中发出喝哧一笑,她裂开没有上唇的大嘴,猩红的牙龈暴露在空气中,道:“叫你贱人还是好的,没叫你小婊砸。” 这话一出,姬茀抬起右手,重重啪在了丽公主脸上。 “以后你叫声贱人我就扇你一巴掌。”姬茀有点恼了。 这一巴掌着实有点重,丽公主的左脸已经肿起,她转过眼,眼神有点呆滞,但马上变有带上怒意,并且是比之前更甚的怒意,“死贱人,我定要……” 又是一巴掌挥在了她的左脸上。 姬茀放下有点吃痛的手掌,摆出恶狠狠的表情,道:“说了叫你不要说,你偏要说,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呢?”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丽公主呲牙裂嘴地砸吧下,吞下口中混着血腥气的口水,再次破着喉咙说道:“你再打我次试试,贱人……” 啪!更加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一巴掌比先前更重了,右手传来的刺痛让姬茀眉头微皱了下,她心中暗想道:会不会打的有点重了?要是打傻了怎么办?不会被赵国列为黑名单吧。 念及此处,姬茀看着丽公主已经高高肿起的左脸,有点于心不忍了。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了一眼以观望之态瞧着她的公子离原。 第232章 不是自家人的姬茀 然后,她以一种劝告的口吻,对丽公主语重心长地说道:“丽公主,你和公子离原之前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不过这男女之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一味的死命倒追。既然公子离原也将话讲明白了,你应该及时从里面走出来,而不是将怨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 她就是那个无辜之人。被这丽公主盯上,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显然,被打的有点晕头转向丽公主,并没有将姬茀的话听进去,她咧开嘴,鲜血已经爬满牙齿,“贱人,我就是和你对上了。” 说吧,她睁大绿豆般大小的双眼,死死看着姬茀,大笑一声。 这笑声无比的渗人! 姬茀忍不住再次后退一步,她看着丽公主脸上狰狞的笑容,感觉事情好像闹大了。 这时,从心底深处传来弥儿细微的声音,“姬茀,你闯大祸了,这丽公主非善类。这次你羞辱了她,只怕她定是不会放过你了。” 姬茀在心中重重叹息一声,惆怅地说道:“不管了,反正她都不会放过我的,将她打上几巴掌,让她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弥儿只是发出无声的叹息,便再也没有说话。 公子离原望着姬茀后退的脚步,再看向她变的有点郁郁神情,他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提步朝姬茀走去。 来到姬茀身边的公子离原,朝疏和关挥手示意了一下后,两人松开了丽公主的臂膀,退到一旁。 “赵丽。”公子离原平淡地唤出丽公主的名字,他似乎沉默了良久,然后以一种比较轻柔的语调说道:“你以为凭你已经不干净的身子,还能入的了我后院吗?” 不干净?这丽公主不是还没嫁人吗? 难道她私自养面首? 公子离原这番话让姬茀脑洞大开,也无比的困惑。 而丽公主本还期待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转为灰败,继而变为惊恐,她双手抱住头,畏惧地看着四周,嘴中喃喃自语:“猪妖,别过来,别过来。” 不知看到什么的丽公主,发出一声惊叫,肥胖身子,趔趄一步,转身夺门而出。 一直站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看到丽公主在公子离原面前的失态,心中的困惑更大,可是又不好问出口。 想着她刚才扇丽公主的几个巴掌,姬茀心中一通烦闷。 都是眼前这人害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公子离原的背影,正要转过身,走向里间的时候,对上了姜十八看过来的怨毒眼神,这眼神在她望过去一刹那,转瞬即逝,姜十八立马换上一个甜美的笑容,冲着姬茀娇声唤道:“见过姐姐!” 姜十八的一句姐姐,让姬茀对她的厌恶感更升一个台阶。 她倒是很会套近乎啊,都与公子离原没有任何关系,就先开始称呼她为姐姐了。 再想到刚才故意将自己拖住,姬茀对姜十八的印象简直是坏到了极点。 望着她娇甜的笑容,姬茀心生一计。 她连忙露出热情的笑容,亲自上前,扶上姜十八的手臂,笑着说:“哪里来的妹妹,怎么这么的娇俏可人呐。” 果然,姬茀的话,让公子离原转过头来,他看了一眼正娇媚望过来的姜十八,脸上露出淡淡的厌恶之色。 “其他人退下,姬留下。”公子离原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朝着大殿里面走去。 他在经过姬茀的身旁时,对着姬茀耳语了一句,“姬跟上,我还要和你算账。” 本想让姜十八在公子离原面前出丑,但随着公子离原这句话,姬茀知道已经泡汤了。 她松开姜十八的手臂,闪过地上的杂物,跟上了公子离原的步伐。 姜十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晶莹的双眼一直跟随着公子离原,无比柔情,可再转向姬茀时,立马换上怨毒眼神。 在疏和关的催促下,姜十八非常不情愿地离开了。 今日她连和公子离原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她还专门刻意装扮过的。 公子离原越过一片狼藉的寝殿,跨过满地的碎片,站在殿内一处高台上,他望了一眼安静立在一旁姬茀,忍着扶额的冲动,对姬茀问道:“我这寝殿,姬要如何解释?” “又不是我一人弄的!”姬茀小声嘟囔了一句。 找她算账?公子离原他也好意思,要不是他的那些烂桃花,她会如此吗? 姬茀心中直吐槽。 “不管是不是你一人,这寝殿中的损失全都算在姬的头上,我等下会让管事将统计好后的损失报给你。” “为什么?”姬茀内心非常不服,她大叫出口。 “因为只能追究到你头上,难道你叫我去找那赵公主,你也瞧见了,她现在已经神志不清,怎么好意思找她呢?”公子离原嘴角挽出一个迷惑人心智的笑容。 姬茀被这一笑,晃了心思,她轻轻摆头,从公子离原好看的笑容中挣脱出来,讨好地说道:“我都已经是公子的姬妾了,怎么算都是自家人呀,这哪有自家人找自家人算账的。” 要真算到她头上,她估计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能被公子离原摆放在寝殿中,必是珍品无疑啊! “姬昨日说还未做好准备,那在姬还未正式侍寝前,你都不算自家人。现在你的身份还是如之前一般,是府中的门客。”公子离清越的声音钻入姬茀耳中。 什么?她还是门客? 姬茀有点不敢相信。她明明不是都已经自荐为姬妾了吗?怎么被退货了? 这是该高兴呢?还是伤心? 姬茀几乎是喜忧参半,她抬头看向公子离原,清声地问道:“那我现在是自由之身,可随意出入府中了?” “然!” 这理应是件高兴的事情,可姬茀高兴不起来。她垂下头,盯着满是碎片的地板,闷声道谢了一句。 “不过,你刚才得罪了赵公主,依照她的性子,定不会放过你,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从今日起,你要一直跟随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诺!”姬茀低低地应道。 第233章 再入齐宫 脸上带着淡淡得意神色的公子离原,步履轻松地出了寝殿。 姬茀颓败地站立在一片狼藉寝殿中,无比的烦闷。怎么感觉好像中公子离原的圈套? 唉!她喟然长叹,无声地发着牢骚。 果然是倒霉的一天! 走到台阶处的公子离原,衣袍停下,回身看向姬茀,沉声说道:“姬为何不跟上?” “诺!” 姬茀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公子离原一道去往书房。 两人才刚迈进书房,一份加密的竹简便送至公子离原榻几上。立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抬眼悄悄看了两眼,只瞧见‘花惜公主’、‘死’这几个字眼。 单单就只有这几个字,够姬茀震惊不少了。 花惜公主死了?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了?照理说一个公主的去世,应该会讣告天下啊。 姬茀再次踮起脚尖,想瞧上更多的内容。而公子离原却是将手中竹简一卷,合拢上。 “你想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公子离原头也不偏的问道。 还没反应过来的姬茀,在明白公子离原是在对她说话后,她立马直点头,说道:“然,方才瞧了一眼,好像是说花惜公主死了,可真有此事?” 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的竹简,澄澈的眼眸看向前方,悠然说道:“恩!” “她是怎么死的?”姬茀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 “我杀的!”公子离原轻飘飘地说着,语气淡漠的仿若在阐述要吃什么一般。这么骇人的事情,让他说的如此平淡。 姬茀看着公子离原的背影,不油然地一股冷气从后背直窜上来。 公子离原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他杀了花惜公主,定是有他的理由。而然姬茀冷意直冒的是他的冷漠。 这般的公子离原她此前从未见到过。 姬茀沉默不语,公子离原的声音再次传来,“姬就不好奇我为何杀她?” 他转头看了姬茀一眼后,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公子此般做必是事出有因,妾不好奇。”立马跟上去的姬茀整理了下思路说道。 其实她很好奇,但也总要看公子离原愿意说不啊!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书房来到府中的大门处,那里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公子离原抬腿上了马车。 在姬茀坐稳后,马车平稳的启动,朝着齐王宫方向驶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齐王宫,姬茀转头看向公子离原'疑惑不解地问道:“齐王还不知花惜公主是公子所杀吧?” 公子离原墨色眸子瞟了姬茀一眼,悠然说道:“那日被花惜公主识破了身份,因此就算我将在场的所有都杀尽,还是百密一疏。”他看向姬茀有点担忧的神色,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再次开口说道:“不过目前齐王也只是怀疑,我现在进宫也是为了此事。” 听公子离原这样说,姬茀更是担忧了。 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吗?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公子离原和姬茀在宫内侍卫带领下,来到了齐王的书殿。 “今日楚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带着天然威仪的齐王看着一派轻松的公子离原,如金鱼般的眼中划过疑惑。 今天,他很愤怒。他最喜爱的一个女儿居然被歹人杀于市集中,而他却毫不知情,这噩耗还是在隔了两天后才传到他手中。 当看到那则消息时,他更是愤怒。上面说杀死他女儿的是楚公子离原。 盛怒的他本意是打算立马将那公子离原捉拿问罪。 脸上带着淡淡得意神色的公子离原,步履轻松地出了寝殿。 姬茀颓败地站立在一片狼藉寝殿中,无比的烦闷。怎么感觉好像中公子离原的圈套? 唉!她喟然长叹,无声地发着牢骚。 果然是倒霉的一天! 走到台阶处的公子离原,衣袍停下,回身看向姬茀,沉声说道:“姬为何不跟上?” “诺!” 姬茀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公子离原一道去往书房。 两人才刚迈进书房,一份加密的竹简便送至公子离原榻几上。立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抬眼悄悄看了两眼,只瞧见‘花惜公主’、‘死’这几个字眼。 单单就只有这几个字,够姬茀震惊不少了。 花惜公主死了?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了?照理说一个公主的去世,应该会讣告天下啊。 姬茀再次踮起脚尖,想瞧上更多的内容。而公子离原却是将手中竹简一卷,合拢上。 “你想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公子离原头也不偏的问道。 还没反应过来的姬茀,在明白公子离原是在对她说话后,她立马直点头,说道:“然,方才瞧了一眼,好像是说花惜公主死了,可真有此事?” 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的竹简,澄澈的眼眸看向前方,悠然说道:“恩!” “她是怎么死的?”姬茀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 “我杀的!”公子离原轻飘飘地说着,语气淡漠的仿若在阐述要吃什么一般。这么骇人的事情,让他说的如此平淡。 姬茀看着公子离原的背影,不油然地一股冷气从后背直窜上来。 公子离原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他杀了花惜公主,定是有他的理由。而然姬茀冷意直冒的是他的冷漠。 这般的公子离原她此前从未见到过。 姬茀沉默不语,公子离原的声音再次传来,“姬就不好奇我为何杀她?” 他转头看了姬茀一眼后,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公子此般做必是事出有因,妾不好奇。”立马跟上去的姬茀整理了下思路说道。 其实她很好奇,但也总要看公子离原愿意说不啊!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书房来到府中的大门处,那里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公子离原抬腿上了马车。 在姬茀坐稳后,马车平稳的启动,朝着齐王宫方向驶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齐王宫,姬茀转头看向公子离原'疑惑不解地问道:“齐王还不知花惜公主是公子所杀吧?” 公子离原墨色眸子瞟了姬茀一眼,悠然说道:“那日被花惜公主识破了身份,因此就算我将在场。 第234章 公子离原的说辞 脸上带着淡淡得意神色的公子离原,步履轻松地出了寝殿。 姬茀颓败地站立在一片狼藉寝殿中,无比的烦闷。怎么感觉好像中公子离原的圈套? 唉!她喟然长叹,无声地发着牢骚。 果然是倒霉的一天! 走到台阶处的公子离原,衣袍停下,回身看向姬茀,沉声说道:“姬为何不跟上?” “诺!” 姬茀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公子离原一道去往书房。 两人才刚迈进书房,一份加密的竹简便送至公子离原榻几上。立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抬眼悄悄看了两眼,只瞧见‘花惜公主’、‘死’这几个字眼。 单单就只有这几个字,够姬茀震惊不少了。 花惜公主死了?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了?照理说一个公主的去世,应该会讣告天下啊。 姬茀再次踮起脚尖,想瞧上更多的内容。而公子离原却是将手中竹简一卷,合拢上。 “你想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公子离原头也不偏的问道。 还没反应过来的姬茀,在明白公子离原是在对她说话后,她立马直点头,说道:“然,方才瞧了一眼,好像是说花惜公主死了,可真有此事?” 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的竹简,澄澈的眼眸看向前方,悠然说道:“恩!” “她是怎么死的?”姬茀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 “我杀的!”公子离原轻飘飘地说着,语气淡漠的仿若在阐述要吃什么一般。这么骇人的事情,让他说的如此平淡。 姬茀看着公子离原的背影,不油然地一股冷气从后背直窜上来。 公子离原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他杀了花惜公主,定是有他的理由。而然姬茀冷意直冒的是他的冷漠。 这般的公子离原她此前从未见到过。 姬茀沉默不语,公子离原的声音再次传来,“姬就不好奇我为何杀她?” 他转头看了姬茀一眼后,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公子此般做必是事出有因,妾不好奇。”立马跟上去的姬茀整理了下思路说道。 其实她很好奇,但也总要看公子离原愿意说不啊!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书房来到府中的大门处,那里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公子离原抬腿上了马车。 在姬茀坐稳后,马车平稳的启动,朝着齐王宫方向驶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齐王宫,姬茀转头看向公子离原'疑惑不解地问道:“齐王还不知花惜公主是公子所杀吧?” 公子离原墨色眸子瞟了姬茀一眼,悠然说道:“那日被花惜公主识破了身份,因此就算我将在场的所有都杀尽,还是百密一疏。”他看向姬茀有点担忧的神色,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再次开口说道:“不过目前齐王也只是怀疑,我现在进宫也是为了此事。” 听公子离原这样说,姬茀更是担忧了。 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吗?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公子离原和姬茀在宫内侍卫带领下,来到了齐王的书殿。 “今日楚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带着天然威仪的齐王看着一派轻松的公子离原,如金鱼般的眼中划过疑惑。 今天,他很愤怒。他最喜爱的一个女儿居然被歹人杀于市集中,而他却毫不知情,这噩耗还是在隔了两天后才传到他手中。 当看到那则消息时,他更是愤怒。上面说杀死他女儿的是楚公子离原。 盛怒的他本意是打算立马将那公子离原捉拿问罪。 脸上带着淡淡得意神色的公子离原,步履轻松地出了寝殿。 姬茀颓败地站立在一片狼藉寝殿中,无比的烦闷。怎么感觉好像中公子离原的圈套? 唉!她喟然长叹,无声地发着牢骚。 果然是倒霉的一天! 走到台阶处的公子离原,衣袍停下,回身看向姬茀,沉声说道:“姬为何不跟上?” “诺!” 姬茀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公子离原一道去往书房。 两人才刚迈进书房,一份加密的竹简便送至公子离原榻几上。立在公子离原身后的姬茀抬眼悄悄看了两眼,只瞧见‘花惜公主’、‘死’这几个字眼。 单单就只有这几个字,够姬茀震惊不少了。 花惜公主死了?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了?照理说一个公主的去世,应该会讣告天下啊。 姬茀再次踮起脚尖,想瞧上更多的内容。而公子离原却是将手中竹简一卷,合拢上。 “你想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公子离原头也不偏的问道。 还没反应过来的姬茀,在明白公子离原是在对她说话后,她立马直点头,说道:“然,方才瞧了一眼,好像是说花惜公主死了,可真有此事?” 公子离原放下手中的竹简,澄澈的眼眸看向前方,悠然说道:“恩!” “她是怎么死的?”姬茀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 “我杀的!”公子离原轻飘飘地说着,语气淡漠的仿若在阐述要吃什么一般。这么骇人的事情,让他说的如此平淡。 姬茀看着公子离原的背影,不油然地一股冷气从后背直窜上来。 公子离原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他杀了花惜公主,定是有他的理由。而然姬茀冷意直冒的是他的冷漠。 这般的公子离原她此前从未见到过。 姬茀沉默不语,公子离原的声音再次传来,“姬就不好奇我为何杀她?” 他转头看了姬茀一眼后,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公子此般做必是事出有因,妾不好奇。”立马跟上去的姬茀整理了下思路说道。 其实她很好奇,但也总要看公子离原愿意说不啊!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书房来到府中的大门处,那里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公子离原抬腿上了马车。 在姬茀坐稳后,马车平稳的启动,朝着齐王宫方向驶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齐王宫,姬茀转头看向公子离原'疑惑不解地问道:“齐王还不知花惜公主是公子所杀吧?” 公子离原墨色眸子瞟了姬茀一眼,悠然说道:“那日被花惜公主识破了身份,因此就算我将在场。也不知! 第235章 心怀荡漾的公子离原 跟随着公子离原从齐王宫中出来的姬茀,仍是有点愣然地坐在马车中,望着一派悠闲的公子离原。 这样就可以了?那齐王也太好忽悠了吧? 这杀人凶手堪堪送到齐王面前,都能安全出来? 姬茀登时觉得太不可思议。 在她灼灼盯视下,公子离原抬起他好看的墨眸,冲着姬茀轻柔一笑,道:“为夫竟有此般俊朗神采,怎地让姬瞧呆了去?” 还以他一白眼的姬茀,冷哼一声,别过头,看着不断在身后逝去的景色,嘟囔着道:“我是在瞧一个人怎地能有如此的厚脸皮。” “论脸皮厚,姬敢称第一,为夫怎该称第二。”公子离原促狭的笑声在马车中荡漾开来,就在姬茀转头要反驳时,他又开口继续说道:“为夫这说谎的本领还是跟着姬学的。” 公子离原这一句话,让姬茀恼羞地涨红了脸。 确实,在遇到公子离原后,她似乎是撒了不少谎。 马车渐渐行至一处热闹的市集,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大,直盖没了姬茀小小的牢骚。 公子离原一个倾身向前,凑近姬茀耳边,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直让姬茀麻了半边身子,“姬难道是在说为夫不是一个良夫吗?” 她堪堪转过身,鼻尖差点与公子离原的擦过,她盯着在眼前放大的俊颜,干吞一口水,轻糯说道:“非也,妾只是感叹公子的天资聪颖,无师自通。” 她将公子离原那身厚脸皮的本领归功于他的自学成才。 公子离原望着姬茀慢慢泛起红晕的小脸,眼底的温柔之色不断溢出,最后他慢慢绽放出一抹浅笑,在姬茀的注视下,这浅笑愈加放大,大到足以让姬茀慢慢有点失神,而就在她几乎快要沉沦下去时,公子离原淡雅的声音轻轻传来,“姬怎能如此谦虚……“ 这时,护卫的禀告声,打断了公子离原接下来的话。 “公子,秦公子栎敖正朝这个方向过来。” 公子离原俊眉高挑,他抬头看了下马车前方,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秦公子栎敖骑着一个黑色高头大马,正缓缓而来。 就在他抬眼望视过去时,秦公子栎敖也抬头看来,两人目光在人群中不期而遇。 只是短暂的接触一刹那,秦公子栎敖更加的神采飞扬,他挥起马鞭狠狠抽在挡住他前进道路的掳人,暴戾的喝声阵阵传来,“尔等贱民,还不速速给本公子让开。” 吃痛的人群,正要喝骂时,一对上秦公子那狠厉的神情,呼啦一声,全数闪开。 不过一瞬间,他与公子离原马车之间已经是空空荡荡,畅通无阻了。 他见公子离原仍是望着他,蜂目不由染上柔情,与他凶狠的面貌极为不配,他策着马,一步步靠近公子离原马车。他的呼吸不由加快,紧握着缰绳的手,隐隐有点颤抖。 而就在他离马车愈来愈近的时候,公子离原垂下那双淡漠的墨眸,朝着马车外的护卫,淡淡吩咐道:“速速归府。” “诺!”马车的所有帘子全部被放下。 而行到只离马车几步之遥的秦公子,止住马,带点受伤的眼神,直直盯着车帘,仿佛要通过它,看向马车的景象。 就在公子离原马车经过秦公子身边时,他开口了,“楚公子,不知可否能至府中一聚?自上次在齐王寿宴后,栎敖似乎便很久没有见过楚公子了。” 是了,虽然只有几十天,但他恍惚觉得过了好几年。 要不是他的叔叔过来,他觉得会隔上个两三天,便会去公子离原府上,与他肩上一面。今天,他的叔叔终于回秦国了,他总算是解放。 他叔叔前脚一走,他后脚便叫人去打听公子离原的去向。 “然。”马车内似乎是沉默了良久,才传来公子离原不带任何感情的回复。 就当公子离原说出这个‘然’字后,姬茀不由小小吃惊下,她有点错愕地望着公子离原,水润乌黑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公子离原,仿佛在诉说她的疑惑。 望着这般神情的姬茀,公子离原不由觉得好笑,他也果真地笑了。 一扫了方才见到秦公子栎敖的不悦,他再次凑身到姬茀耳边,低低地说道:“姬此般时最为动人,以后定要多多在为夫面前做,且只能在为夫面前做。” 姬茀别扭地垂下头,手指飞快地绞动着衣角,带着点羞涩,回道:“才不!你要想看,自己对着镜子做去。” 这时,马车外再次传来秦公子带着愉悦的笑意,“请楚公子且行。” 有人在催促了。 公子离原不得不坐直了身子,对着车外吩咐道:“且行。” 一路上,公子离原不断地凑到姬茀耳边,用他那低沉好听的嗓音,说着暧昧不明的话,直叫姬茀面色红晕一层盖过一层,到最后竟是比那关公的脸还要红。 而望着一直羞赧不已的公子离原,他低低的笑声不断从马车中溢出,让骑在马车一侧的公子栎敖脸色愈发难看。 随着公子离原愈发愉悦的笑声,公子栎敖的脸色愈发黑沉,他盯视着车窗帘,在微风扬起一刹那,看到马车内一个角落处的女郎身影。 一对上她的身影,公子栎敖的眼神如杀神般,带上了浓浓的杀意,他紧咬着牙关,掩下眼底的杀意,强迫地扭头不再去看那马车。 而伏在姬茀耳边的公子离原,带着柔情的眼角,闪过淡淡精光,透过车帘缝隙,看向公子栎敖带着浓烈杀意的脸。 他转眼,更加深情地对着姬茀耳边直吹气,“为夫如此盛世容色,做起来定不会差,不过与姬相比,还是姬的最能让为夫……心怀荡漾。” 他更加凑近到姬茀耳边,将声音压的更低,一字语句吐出最后一个词。 这下,姬茀的小脸被这个词轰的满脸通红。 这厮明知她最不能抵抗他低沉的嗓音,还故意将声音压的如此低,真是听起来,是如此的……如此的…… 性感! 她眉眸流转,俏生生地丢了公子离原一个白眼。 第236章 风采醉人的公子离原 她是想丢的极为不屑,极为嘲讽,但偏生她眸带柔意,流光在其他人看来,这一记白眼,却是带上了说不尽的媚意。 她昂起头,故意镇定地睁大染上媚意的大眼,望向公子离原的眼底,在马车车帘透下的柔和光芒中,他的眼底只有她,而她的眼底也只有他。 两人就这般隔着只有几寸的距离,定定注视着对方,过了良久后,姬茀微启朱唇,“真不要脸!” 一说完这句话,马车外同时响起护卫的声音,“公子,回府了!” 几乎是马车才刚刚停稳,姬茀一个急急转身,从马车中一跃而下,朝着府内深处奔去。 她将头一直埋下,想将那张红彤彤的脸藏到衣襟下,但越是这样,府中过往的人,便越是好奇地多朝她的脸上看几眼。 这下,整个府内的人都知道姬茀又被公子调戏了。 在马车停下时,公子栎敖也勒住了马,他阴着眼,看着那个从马车中跳下逃到府中的身影,眼神里的寒意更加浓烈,他紧攥了下手中的缰绳,忍下胸中的冲动。 当他的眼角瞟到从马车中走出的白色身影时,本还冷意无比的双眼,立马换上一抹柔情,他急急从马背上跳下,来到车辕边,抬头望向公子离原俊朗的面容,语气中带点痴迷地说道:“楚公子风采愈甚,真是叫我等自愧不如。” 公子离原就这般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公子栎敖一眼,淡淡说道:“秦公子如此说,真是让离原成了天下众人之的。” 公子栎敖紧紧跟随在朝着府内走去的公子离原身后,他亦步亦趋,一步不落。 两人在大殿中落座后,公子栎敖的眼神仍是未从公子离原身上挪开,他忽然想起马车中那女郎身影,眼神微微闪烁下,再次看向公子离原后,道:“楚公子最近可是有新得姬妾?” 公子离原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笑的极为漫不经心,他垂下眼眸,盯着别处,语气更加淡然地说道:“秦公子竟是如此关心我后院之事?” 他偏生这种漫不经心的淡然,叫人不由心头一紧。 秦公子栎敖更是心中一通懊悔。 懊悔不该如此的心急。 念及此处,他一转眼便开口朗声大笑,化解着方才的尴尬,“非也,只是瞧见方才从公子马车上下来的女郎,身子窈窕,极为动人。是以,栎敖想应是楚公子新得的姬妾。” 这不说还好,一说公子离原心中郁闷无比。 想到前天姬茀的自荐和昨晚的抗拒,他非常郁闷,可偏偏他又不敢用强的,他简直觉得他是天下最可悲的公子了。 想要得到的,偏生就那么俏生生站在你面前,却又不能伸手去取。 这姬茀于他而言,真的是这世上最具诱惑的毒药。 “她……”公子离原嚅嚅嘴,犹豫一下,最后说道:“她不是我的姬妾,是我府内门客。” 门客? 这下让秦公子栎敖吃惊了下。 谁府中没有门客?但是女门客,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果真?”秦公子栎敖刻意加重的语气,带着慢慢的怀疑。 公子离原食指沿着榻几上的茶杯沿来回滑动,道:“然!” 公子栎敖又是尴尬一笑,他提声掩下语气中的不自然,说道:“那真是奇了,能给楚公子做门客,想必那女郎定有不凡之处。” 不凡之处? 这只能让公子离原想到姬茀的红脸。非常容易变红的小脸。 他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眼神有点失神地说道:“无甚,那女郎秦公子之前也有见到过的。” “哦?”他居然见过?公子栎敖努力地回想着这段时间出现公子离原身边的女郎,唯一让他有印象的是那日在齐公子子归府中的那个红衣女郎。 莫非是那红衣女郎? “敢问楚公子,可是那日被齐公子子归赠送的红衣女郎?” “然。” 居然是那女郎。 对这女郎,公子栎敖并不陌生,甚至还因为她吃了好久的醋。他沉吟半响后,想着那天看到那红衣女郎容色,不由得心头一紧。 有那等貌美女郎在楚公子身边,他应该不会心动吧? 今日,就方才在集市上远远看见公子离原马车时,他的心情是激动,因为他无意之中,听说公子离原本质上就是断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表面上亲近女子。怀着这方心情,他急急来寻公子离原,却见到他在马车中,当着他的面与别的女子调情。 那时的他,心情是异常的愤怒。 现在得知了那女郎身份,他又变成了担心。 这楚公子离原,他可是垂涎已久,况且他还与自己一般,有着相同的爱好,真是上天太眷顾他了。 就在公子栎敖又是愤怒又是担心时,公子离原低沉优雅的声音飘然而来,“秦公子,后日我与人有一场比赛,不知秦公子可否赏脸,来为我助阵?” 听到这番话,公子栎敖无比的激动。 这可是公子离原第一次邀请他啊! “然,然,然!”公子栎敖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直连说了三声。 看着如此的公子栎敖,公子离原不由的朗笑一声。他面容本就俊朗,再加上这明朗的笑容,让此时的公子离原看来竟是有着谪仙之姿,叫某人看痴了去。 “那后日我派人去秦公子府上去接你。”在公子栎敖看来,连着公子离原说话的样子也是无比的迷人。 “然!”公子栎敖更是痴迷地回应道。 公子栎敖那带着迷醉的神情,让公子离原神色一暗,他敛下嘴角的笑容,以一种淡漠的语气问道:“这次秦公子的叔叔特地前来齐国给齐王贺寿,想必应该还有其他行程吧?” “然!”公子栎敖还是处在迷醉中。 “从离原角度来看,我觉得秦公子叔叔此番来齐不是好事。”公子离原毫不客气地说道。 其实他只是猜测。 直到这时,公子栎敖才恢复了正常神情,“不知楚公子为何如此说?我叔叔前来齐国,除了贺寿,确实还是其他行程,不过也只是一些两国邦交的事情,为何楚公子会觉得不是好事呢?” 第237章 公子离原亲自出手 他话音才落地,公子离原便发出一声哧笑,在他慢慢有点阴翳眼神下,公子离原悠悠然开口说道:“大国与大国之间,从来讲的是利益,即便是结秦晋之好,这短暂的利益也如同湖面薄冰般,脆弱的让人揪心。 ” 说完最后一个字,公子离原转头看向公子栎敖,他墨色的眸子带着复杂情绪,迫视而去。 在公子离原如此有压力的注视下,公子栎敖的眼神微微闪动几下,心中暗自称奇。 这公子离原是如何知晓他们与齐国的联姻之事? 这件事情保密工作可是做的非常好,知道的人非常少。 “想必楚公子是误会了,此番我叔叔前来,除了贺寿,其他行程真的是国与国之间的日常访问,至于楚公子方才所说的事情,都是无中生有。”公子栎敖极力地做着解释。 很明显,公子离原一点都不相信。 “不知贵国看中的是哪个公主?”公子离原仍是盯视着公子栎敖,笃定地问道。 公子栎敖的眉头跳动了一下,他神色有点不自然地回道:“这……” 这时,殿外突然急急走进一人,“公子……” 来人正是黄公。 黄公抬手一礼,才发现殿中的秦公子栎敖,他对着公子栎敖微微一礼,道:“见过秦公子。” “多礼!”公子栎敖回礼道。 “有何事?”公子离原收回盯视着公子栎敖的眼神,问道。 这下轮到黄公犹豫了,“这……” 他抬眼瞧了一旁的公子栎敖,最后话锋一转说道:“也无事,是夫人让我传话给公子,说午膳已经备好,等公子前去用餐。” 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某人,突然感觉到全身不自在,好似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一般。 她摆摆头,一个翻身,面朝里侧,继续做着美梦去了。 “既然如此,那栎敖就先行告退了,后天必会赴约。”公子栎敖起身朝着公子离原叉手一礼后,便离去了。 当殿中只有公子离原和黄公时,公子离原再度开口问道:“说吧,是何事?别告诉我还真是你刚才说的事。” 他可不信那小儿会如此贤惠到备好午膳等他去食用。 她连之前答应的美浆都只奉于过他一次。 这小儿忒懒惰了。 还在沉睡中的某人,总觉得鼻子痒痒,那口喷嚏似打非打,叫人瘙痒难耐。 黄公嘿嘿一笑,艰难地弯着圆滚的肚皮,再次一福说道:“蔡公从秦国传来好消息。” “速速拿来。”公子离原无比的高兴。 “然。” 黄公从袖袋中掏出一卷丝帛,奉于公子离原面前。 接过丝帛后,他慢慢摊开,仔细地看起上面用苍劲的笔锋勾勒出的字体来。 直至看完后,公子离原发出一声心底言不由衷的喜悦,“善!蔡公此次能一举将秦相国拿下,实乃是最大的好消息,如此看来,我们贵国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而且我们还能提前回去。”黄公接过公子离原的话,也喜滋滋地说道。 “嗯!”公子离原乐的眉头高挑,再次将手中的丝帛从新看了一遍。 “黄公,传令下去,接下来所有动作全都要加快了。” “然!” 收起丝帛后的公子离原,从榻几上起身,走至黄公面前,问道:“姬现在何处?” 这么一个好消息,他突然很想与她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对于公子离原这个突然的问题,黄公觉得有点难回答,在思量再三后,他回答的模棱两可,“方才我瞧见夫人朝着寝殿而去,想必应是在寝殿中。” “可!公就先行退下吧,时候不早,应该用午膳了。”公子离原走出殿外,抬头看了下高挂在天空的火辣辣日头,提步朝着寝殿而去。 其实,他此时心情还是有着隐隐的期待,期待着等下推开房门,能看见姬茀娇俏地坐在布满菜肴榻几后,等着他。 来到寝殿门前,他忽然有点不敢前行了。 停在殿门前,他伸出有点颤抖的手,按上了殿门。 怎地如此紧张?公子离原不由哂笑一声。他暗自摇头下,一把推开了殿门。 随着殿门的打开,发白的阳光倾泄而入,照亮了整个寝殿,也照亮了殿中那空荡荡的榻几。 看到这个景象,公子离原眼神中闪过一缕失望,他转眼将整个大殿打量一遍,也未发现姬茀的身影。 “来人!” “公子!”从殿内内侧走出一个侍女。 “姬在何处?” 侍女朝着侧殿抬手一指,道:“夫人自从外面回来后,便一直在睡觉。” 公子离原看了下越来越狠毒的日头,额头不禁微皱,低声说道:“这个天气也还能睡着?” 现在天气越来越炎热,饶是他,在午休时,也会烦躁的睡不着。 他看了一眼侧殿门,最后终是抬脚朝那里走去。 此时的姬茀,正躺在光秃秃的床榻板上,补着觉。 昨日因为睡在地上,本就睡的极为不舒服,再加上早上丽公主和姜十八的那一闹,姬茀很是疲乏。 她从外面一回来后,也不管床榻上是否有垫被褥,直接倒在上面就睡着了。 公子离原站立在床榻边,看着沉睡中,额头上直冒汗的姬茀。 汗水聚成滴沿着她饱满的额头向下划,落入贴着床榻的额角处,让那里都浸湿了一大片。 这时,姬茀眼皮动了下,眉头微微皱起,她抬手擦拭了下额头和颈脖后,便一个转身,从里侧翻出,朝着外侧而睡。 站立着的公子离原,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姬茀,最后心中一软,叹口气,低声对身后侍女吩咐道:“去取一扇子过来。” “诺!”侍女无声退下,不一会儿后,她递给公子离原一把纸扇。 在公子离原接过后,侍女低垂的头,带着羡慕的笑意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姬茀,便再次退下。 这次退下后,她无声地将侧殿房门给带上了。 公子离原打开扇子,一撩下袍,坐在床沿边,他举起扇子,在姬茀上空,一下一下地扇动起扇子来。 他扇动着扇子的手腕,用力极为巧妙,让每一下扇出的风都无比轻柔,却也恰到好处地缓解着姬茀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