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上上签》 第一章 前世梦魇 夏日的午后分外的炎热,院子里榆树上的知了“吱吱”叫个不休,无端的让人平添了几分烦乱。 卫臻靠在拔步床边,双目闭着养神,一双墨色峨眉始终皱着。她纤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按在额头边,昨晚梦魇,今日头痛便又犯了,直到现在,她都难以相信,自己竟会回到两年前随着母亲住在别庄的日子。 缓缓睁开眼,扫视着房间中的一切,这些床帐桌椅明显远不如侯府来的华丽贵重,甚至好几处油漆都斑驳了,但的的确确是两年前在东郊别庄的样子。她明澈如水的双眸之中仍然带着几分惶惑,仿佛怕这又是一场梦,就如同她临死前的那一场噩梦一般。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一场梦魇,可是那一场场画面却不由自主的进入她的脑海。 满门抄斩! 那可是满门抄斩! 卫家谋逆满门抄斩,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京城,那一日西街人山人海,因为还从未见过当街杀这么多人的。 那一日的西街地面上流淌的是卫家人的血,那鲜红的血腥的呛人,红的刺眼…… 娘——,宝儿—— 娘,宝儿,等等我!等等我! 等她赶到时,卫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命已然全部身首异处,满目都是飞溅的鲜血,滚落的头颅,整个卫家除了她,无一幸免,包括她的父亲母亲和未满三岁的幼弟宝儿! 她发疯似的想要冲过去,却被一个人死死拉住。她嘶声嚎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杀了她,而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爱的人全部都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把她揪到隐蔽的地方,怒视着她:“卫臻,你疯了吗?你会死的!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但是卫府的其他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曾经是她仰望的太阳,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却成了最残酷无情的刽子手。直到那一日,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他所为。 她瘫倒在地上,十指在地上抠出鲜血,此时此刻的她伤痛欲绝已近癫狂。她冲着他嘶声叫道:“卫家倒了,母亲亡了,宝儿没了。明王殿下,你为什么要留下我的命?你这样做,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更痛快!杀人诛心,你不是留了我一条命,你这是活活的将我凌迟,一刀一刀割我的肉啊!” “你……”剑眉星目的俊美男人眼看着她的崩溃癫狂,竟有些不知所措:“卫臻,你听着,我不许你死……”他似乎感觉到什么。 她已生无可恋,且不说她一个弱女子绝无可能杀掉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即便可以,母亲宝儿还能活过来吗?不,不能了…… “如果老天再给我重头一次的机会,我卫臻发誓,我绝不会让这一切发生reads;易圣!景尧,我一定会先杀了你!一定!” 她死死的盯着他,眸光冷厉的如同杀人的剑,浓烈的鲜血从口中溢出,仰面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 “卫臻——”他嘶吼出声,“你不许死——” 他再也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用咬舌自尽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不过十七岁的花样年华。 “臻儿,醒了?”姜氏挺着肚子一脸和煦的看着正在发呆的女儿,卫臻蓦然惊醒,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身上的月白绸衫已经湿透。 姜氏慢慢走了过来,那帕子擦着女儿的额头,摇头叹气道:“你这惊吓的样子倒是又像前几日做噩梦醒来的模样。你这孩子,从前都不曾做噩梦的,怎么一到这别庄便不适应了,莫不是水土不服?” “我没事。”卫臻摇了摇头,吁了一口气,只是解释:“因这天气太热了。”她的目光落在姜氏的肚子上,隆起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卫府正室姚氏一直看不顺眼,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借了避暑的由头让姜氏带着她的女儿卫臻到了这别庄里住。 “娘,坐着,别累着了,”卫臻轻轻的抚着娘亲的肚子,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娘亲可要好好保重,这里,可是我的弟弟呢。” 姜氏脸上微红,嗔道:“瞎说,你是未出阁的姑娘,连稳婆都看不出男女,你如何就能未卜先知?” 卫臻微笑不语,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这一回,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盯着呢,怕是眼睛都要长出针来。” 姜氏啐了她一下:“年纪小小的姑娘,哪里知道什么,又胡说了。” 卫臻唇角微微勾了勾,没有作声。 姜氏今年三十,容颜依旧秀丽,只是她总觉得老蚌怀珠有些不尴不尬的,到了这别庄也好,省得那些姨娘们背地里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她是医女出身,这样卑微的出身能够嫁入卫侯府,已经是心满意足,平日里安安静静本本分分人多的时候话都不多说一句,本来也不引人注意,但是这回居然以三十岁高龄怀孕了,一时之间便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卫府乃是皇上赐封万户侯,食邑万户,旗下店铺酒楼不知多少,更让人羡慕的是,卫家还有一个广阔的马场,光是骏马就有千匹,更不用说那些牛羊猪狗了。 只可惜卫家香火不旺,女儿一堆独独缺儿子,好容易二姨娘生了个儿子卫廉,资质蠢钝不说还臭毛病一堆,俨然败家的祖宗,这偌大的家业以后都不知道要交于何人之手。 姜氏嘴里虽然也不以为然,但是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有几分期待,万一肚子里的这胎真如女儿所说的,是个儿子,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哟,我说你们这些丫头真是不知道伺候人,这大热天的,怎么也得给夫人姑娘熬点清暑的粥汤啊,都一个个杵在大树下乘凉,是个什么意思?” 刺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卫臻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眸中几分戾气一划而过。 利落的脚步声传来,方才说话的人已经到了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木盘,里头搁着两碗汤。来的正是吴嬷嬷,头上抹着桂花油梳的油光水亮,穿的齐齐整整一看就是个麻利能干的人,她一进来屋子里立即蔓延开一股浓烈的桂花味。看到两人时她满脸堆笑,露出殷勤之色。 “四夫人,臻姑娘好!” 第二章 牙尖嘴利 姜氏看到她想要站起来,却暗地里被卫臻用手臂压住了。 姜氏疑惑的看了女儿一眼,见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看到两人坐的好好的,吴嬷嬷的脸色僵了那么一秒,接着又满脸的挤出菊花笑着说:“我就说嘛,春草和夏荷那两个丫头哪里是能照顾人的,亏得大夫人细心,才让我跟着,要不然,这大热天的,姑娘和四夫人连口甜汤都喝不上呢。这里,是刚熬好的莲子百合汤,最是能解暑,姑娘和四夫人来上一碗,保证浑身舒舒服服,清清爽爽。” 姜氏正想伸手去接,却听到女儿淡淡的说:“搁下吧,我和娘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吴嬷嬷一愣,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脸上殷勤褪去,带着几分不满,她可是大夫人跟前得脸的嬷嬷,这府里敢得罪她的不多,何况这么个出身低微的姨娘。 “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汤我可是文火熬了两个时辰,辛苦的很啊,姑娘年纪小,不懂得体贴人,我不怪姑娘,只是这番待人,四夫人可要好好的提点提点了。” 这话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了,姜氏一看惹得吴嬷嬷不高兴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在这里一切事情都是吴嬷嬷在张罗,也是很辛苦的。 她正准备开口打圆场,却听到卫臻开口了。 “吴嬷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现在不想喝,还得依着你的意思喝下去不成?嬷嬷自己是大夫人跟前的人,那也是清楚的,我们卫侯府最讲规矩的,可是规矩千百条,却也没有说奴才能够大过主子,主子还要看奴才脸色的道理。” 简单几句话,吴嬷嬷的脸已然绿了。 “奴才?主子?我老吴在大夫人跟前,在卫侯府这么些年,原来不知道臻姑娘长得这般冰雪模样,牙口也是冰棱子般的尖利啊,说的老身真是半句话都回不了嘴啊。”吴嬷嬷咬着牙说,“也罢,既然姑娘这样说,到底也是老身的不是,那老身就退下吧,混是老身是多做多错,好心做了驴肝肺,有这空闲,真该跟那些丫鬟一样到大树荫下乘乘凉reads;腹黑小狂后!” 卫臻看她气得不轻,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微微一笑:“嬷嬷知道就好,多做多错,这话说的不错。” 吴嬷嬷本只是几句气话,还指望她回过心来退让,想不到她竟这么说,不由得一跺脚,转身出了门去。 姜氏顾不得女儿的阻止,急忙站了起来:“诶,嬷嬷……” 只听到那老货到了院子里还指桑骂槐:“都说羊羔跪乳,当初老身还拿着牛乳喂过的小丫头片子,如今倒是连个羊羔子都不如了!” “娘,不用赶,没听见,还骂我不如畜牲呢。”卫臻冷笑道,清眸眯起,仿佛两道利剑。 姜氏无奈的看了卫臻一眼,又有些生气又有些疑惑,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原先挺懂事的,咱们娘俩在侯府这些年生活的平平安安,你何苦去招惹这些人?说到底,她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她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卫臻脸色冷的如霜,她起了身拿起桌上的汤,统统倒进了花盆里,淡漠的看着那盛开的鲜红月季,“这些东西,浇花正好。” 姜氏看着女儿,从前那个温婉听话的女儿,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她的冷仿佛从骨子里往外透出来,哪里还像一个十五岁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你怎么倒了?太可惜了!”姜氏叹息着。 “娘,”卫臻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氏,“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吃任何吴嬷嬷送来的东西。我们这院子里有小厨房,我会让春草和夏荷用新鲜的食材做菜给你吃。” 姜氏愣住了,定定的看着女儿:“臻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臻苦笑,她能说什么?无凭无据。但是上一世,弟弟差点没有机会出生,即便出生也被毒哑,幸亏娘是医女出身,自己也得了她的真传,才救得弟弟一条性命,弟弟却成了一个哑巴。 卫臻握着姜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娘,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到如今,你这肚子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这些年,我们规规矩矩,一味忍让,大夫人何曾宽待过我们?到现在,就算是为了弟弟着想,你难道想让他胎死腹中吗?” 姜氏蓦然打了一个冷战,她不是没有想过大夫人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可是到别庄来之后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动静,臻儿这样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如果万一…… 不,她不要那样的万一,绝对不可以有这样的万一。 她紧张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即便我们不吃她的东西,也没必要得罪吴嬷嬷啊,做人要外圆内方,你何必无端的得罪人呢?” 卫臻有时真是拿这个老好人的娘亲没有办法,说她善良,还不如说是懦弱的好,曾经的自己同她一样,一味的隐忍,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倘若她要动手,可不管你忍不忍。 “得罪是早晚的事,”卫臻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冰霜之色,语气淡漠之极,“省得老是跟苍蝇似的绕着打转,看着眼嫌,一巴掌打死清净,到底是个下人,难道我还怕她不成?要是连一个下人都把我们母女捏在手里,将来我们在卫侯府还有立足之地吗?不过,恐怕,这老家伙会有后招。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做。” 姜氏看着女儿嘴角那一丝狞笑,陡然间,似乎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心升起,这丫头真是她养大的姑娘吗?莫不是鬼上身了? 姜氏这边疑惑不定,那边卫臻已经出了门到院子里。 第三章 姑娘变了 院子里两个丫头看到卫臻出来,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屋里的动静大家都听到了,吴嬷嬷这么厉害的人居然被姑娘几句话气出来了,她们伺候姑娘几年,何曾见过这样的姑娘呢? 卫臻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对两个丫头招手:“过来。” 春草迟疑了几秒就走了过来,她今年十四,穿一身青色衫子模样清秀瘦弱。后面夏荷也跟了过来,她今年十六,穿着梅红衫子鹅蛋脸模样秀丽。两个丫头跟了母女俩有三四年了,还从未见过姑娘高声说话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卫臻郑重的看着两人,吩咐:“从今日起,吴嬷嬷送来的任何吃食通通悄悄倒掉,娘亲每日的饭食由你们亲手做,往后辛苦些了。” 春草和夏荷面面相觑,可是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此时此刻已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春草年纪小,只是点了点头。 夏荷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姑娘放心,姑娘的意思奴婢晓得,从今往后断然会多留一个心眼。” “明白就好。”看着夏荷,卫臻眼眸中划过一丝怜惜黯然,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前世,夏荷因为一点差错被吴嬷嬷拿了错杀鸡儆猴,一顿板子打得她皮开肉绽,娘亲怕惹事不敢出头,而自己又一味的听娘的话,最后这丫头怄不过竟投了井。 今日她当机立断赶走了吴嬷嬷,也是怕历史重演,害得夏荷白白丢了一条命。 夏荷是个敏锐的丫头,对于她复杂的眼神有些诧异。 卫臻去小厨房看粮食储备,春草瞧着她进了厨房,低声问夏荷:“你有没有觉得,姑娘自从到了这里,似乎跟从前有些不同了?” “是吗?”夏荷有些心不在焉,还琢磨着方才姑娘那复杂的眼神。 “没错。你刚才听到房内她对吴嬷嬷说的那番话吗?我真不敢相信是从姑娘嘴里说出来的呢。不过,听着真是解气!”春草兴奋的说,“可是,这样的话,咱们以后是不是更没好日子过啊?”春草才十四,到底年纪小不经事。 夏荷冷笑一声:“好日子?你真觉得像夫人这样就能有好日子过吗?照我看,姑娘如今为了保夫人腹中的孩儿,怕是豁出去了。”她今年十六,见识的事情多,看事情看得通透。 春草这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啊reads;前妻太淡定,离婚101天后。” 卫臻在厨房里查看了一番,见这些食材顶多够三五日的米粮菜蔬,何况娘怀孕,自然要吃些好的补养身体,但是食材跟肉类都是吴嬷嬷采买过来,银钱都在她那里,这个老家伙会依着她们摆布吗?一个字,难! 卫臻看着仅有的食材,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她们手里有银钱,这庄子里或许种着寻常的蔬菜,但是补养的老母鸡可能没有,得想想办法才行。 她出了院子,才到门口,就看到院子口站着一个小厮,看到她出来,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大鸭蛋。 “姑……姑娘?”那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青衣,看到她有些不确定。 卫臻捂着嘴,笑了起来,他那模样实在滑稽。 不为别的,只因为卫臻是大家闺秀,一直遵循女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初即便到了这别院里,院子门都没出过一次。这大家千金,出入都有小轿,如果不是自己出来,等闲外男是见不到面的,所以小厮只看着她的衣服猜测却不能确定。 小厮呆呆的看着这姑娘笑,简直美的如同春花绽放,又如同那天上掉下的一个仙女。 “你是小七吧?”卫臻止住了笑。 小七彻底欢喜的傻住,他再也没想到姑娘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小七,你带下路,我在这庄子里走一走。”卫臻吩咐。 “啊?”小七更加反应不过来,不住的挠头,不过能陪着仙女逛庄子,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他二话不说,赶紧的前头带路:“姑娘,请跟我来!” 卫臻嘴角扬起一丝浅笑,果然跟从前一样,又憨又傻又有些调皮,可惜,卫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一个也逃不过,小七也不例外,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敛了起来。两年,她只有两年的时间,倘若不能改变,命运的车轮将再次碾压卫侯府的一百零八条人命。 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卫臻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没想到,这庄子居然如此落魄荒凉,原先想着既然是农庄,必定有些菜蔬种着,不曾想满庄子别说鸡鸭之类的,就连菜地都荒着。 庄子口有几个庄户守着,看着她的装扮就知道是主人家的,可是明明是低头行礼,卫臻却感觉到有眼睛贼溜溜的偷看过来,让她浑身不舒服。 “走吧,回去。”卫臻有些郁闷,卫家的庄子何止一二十个,大夫人偏偏把她们搁在这样的庄子里,到底安的是个什么心? 回来的路上,她目光扫向一处低矮的院落,院落外是一片荒地少有人来。这里,即便是她也可以轻易的翻过去。 回了院子,临进去,卫臻赏了小七一锭银子,小七受宠若惊,直说:“姑娘,多了,多了呢。”寻常的赏钱,也就一贯半贯钱的,哪里有这么多。 卫臻微微一笑,定定的看着他:“小七,拿着,只要你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七听了这话正在发懵。 “另外,”卫臻回过头,“准备一套小厮的干净衣服,明日大早在这里等我。”说罢,翩然进了院子。 小七握着银子,呆呆看着姑娘走进去,思索了片刻,恍然悟到了点什么。他本是卫家一个看门的普通下人而已,任谁都没多看一看,如今能得了姑娘的看重又得了这大银子的赏赐,他小七自然是要好好的表现一番,如今他可也是有主的人了。一想到那天仙般的臻姑娘成了自己的主子,他不由得兴奋极了,可是臻姑娘要小厮的衣服做什么呢? 第四章 这老贼婆 庄子西头的院子里,大树荫下坐着一个穿着半旧绸衫的嬷嬷,翘着二郎腿,手里悠闲的磕着一把瓜子。 “嬷嬷,该是给四夫人院子里送食材的时候了吧?”粗使婆子看着吴嬷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送什么送!你去给我传个话,就说好巧不巧,通往镇上的唯一一条路给山石崩落下来挡住了路,去不了了,我正好也腰闪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让她们这几日将就一些,等过些日子嬷嬷我拼了命再去探探路。”吴嬷嬷脸上露出阴险之色。 “这……”粗使婆子为难的看着吴嬷嬷,“嬷嬷这是何意啊?嬷嬷这腰明明好生生的呀。” 吴嬷嬷瞪了她一眼,将瓜子壳使劲吐在地上,冷哼了一声:“叫你去就去!那个臭丫头,敢教训我?什么奴才,主子?好,今儿,我就让你瞧瞧我这个下等奴才的厉害!没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是吃的好还是喝的好?不吃我的东西,你有种就别吃啊!我呸!什么玩意!不过是庶出的贱丫头,也敢蹬鼻子上脸!” 婆子看到吴嬷嬷生气了,不敢多说赶紧的去传话了。 “什么?封路?”姜氏听到粗使婆子的这番说辞,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婆子,“怎么就封路了呢?还这么巧,嬷嬷腰闪了?” “这个,小的没出庄子,也没瞧见具体的情况呢。小的先退了。”粗使婆子不敢看卫臻的脸色,只觉得那双眼瞅的她心里凉飕飕的,赶紧一溜烟的走了。 “封路?果然好借口!”卫臻冷淡的说。 姜氏望着她,呆了半晌,这才想到这可能是吴嬷嬷对付她们的办法,吴嬷嬷是大夫人姚氏信任的人,米粮,马车,银钱都交给她手里,如今她一生气就扔下她们不管了。 这下,姜氏也生气了,坐在桌边,闷了半天才说:“都说让你忍忍了,怎么就这么忍不住气?这下可好,该怎么办?现在连米粮都没有了,咱们怎么过日子呀。” 卫臻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姜氏气咻咻的问。 “可笑,这天底下哪有奴才饿死主子的道理?这个老贼婆,不过是想让咱们去求她罢了。不过……哼,我偏偏不上她的套!” “好,你硬气!”姜氏恼火的很,这丫头如今倒是成了个闯祸精,“那你说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卫臻扶着她的手臂,挨着她亲热的说:“娘亲别急,臻儿保证饿不着你就是。而且,臻儿还能让咱们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姜氏瞪圆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着她:“真的?” “娘,你只管信我就好了!”卫臻笃定的说。 姜氏看着她,她一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心里已经有了计算。她不明白了,从前女儿本本分分的,心里没有这么些小算盘呀,如今是怎么了?这样的臻儿,倒是让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姜氏因为怀着孩子常常困倦,第二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这时春草和夏荷已经准备好香喷喷的肉粥等着她了,里头虽然没有鲜肉,不过有上好的云腿和香菇,她吃得倒是香喷喷的。 院子里却没见卫臻的影子。 “姑娘呢?”姜氏疑惑的问reads;仙侠之我有一口棺。 春草愣了一下,夏荷赶紧笑着说:“姑娘吃了饭就去庄子里逛了,说要逛好一会才回来呢。” 姜氏不由得皱眉:“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虽然是自家的庄子,可是同那些外男撞到了可如何是好,多有伤风化啊。身为大家闺秀,怎么没有千金小姐的自觉呢?” 她碎碎叨叨的念了,到了小厨房里看着不多的米粮和菜蔬,又叹了一口气,这几日嘴里发淡,特别想吃点鸡汤,可是如今连米粮都不够,哪里还敢奢求鸡汤啊。只盼着吴嬷嬷转了念头,不然少不得明日她亲自去说几句软话,这样她们娘俩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她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看来真不能任由着臻儿胡闹,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姜氏念了一会,没见卫臻回来,困倦袭来,她只得钻进房里再睡个回笼觉,临进门时叮嘱春草两个人:“姑娘回来记得告诉我知道。” “是,夫人。”两个丫头答应着,看着她进去,却互相对看一眼。一大早,姑娘就穿着小厮的衣服出门了,还不准她们告诉夫人知道,两个人心里忐忑,只盼着姑娘早点平安归来。 “你说姑娘到底干什么去了?”春草心焦的问,“她哪里来的小厮的衣服?这件事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的。” 夏荷摇了摇头:“那就别让夫人知道,我想着,姑娘是个心里有素的。” “哦弥陀佛,但愿吧。” “咕噜噜……”一辆青毡牛车行驶在通往小镇的唯一条路上。 清风吹来,阵阵山风穿过车窗,倒是分外的凉爽,卫臻靠在牛车里,一身小厮模样的男装,乌黑的青丝拢在帽子里,洁白的皮肤上眉目清隽,这副打扮倒是平添了几分英气。虽然这牛车不及马车舒适,山路也分外颠簸,但是难得出来走一趟,不做什么,心情也是好的。 她们手里钱是有的,只是没人跑路而已,那老贼婆就以为拿住了她吗?真是可笑!有了钱,什么事做不得? 小七是个伶俐的,她知会一声就给她弄来了干净的衣服。她带着小七,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庄子侧面的矮墙翻了出来,从附近的村民那里租来了牛车,庄子离镇上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路程就可以到,大半天能有个来回。 难得出一趟门,她放松的看着两边不断变换的风景,心情大好。 突然,牛车陡然向左一转,幸亏卫臻反应快抓住了车栏,这才没有翻一个大跟头。 “小七,怎么回事?!”卫臻惊魂未定,紧紧抓着车栏,紧接着牛车一个急刹车,总算是在路边停稳了。 “姑……公子,你看!”小七在前面嚷道。 卫臻撩开车帘子一看,只见对面一辆马车跟疯了似的迎面冲了过来,这路窄,若不是小七转弯转的快,怕是以那马车的速度,两辆车要撞成碎片了。 好险,那马车堪堪跟他们的牛车擦肩而过,还擦断了一根车辕。 “个奶奶球的!哪有这样驾车的!找死啊!”小七气破口大骂。 谁知,那马车刚刚驶过去,又神奇的来了个急刹车,幸亏那驾车的人技术够好,否则一定会人仰马翻。 小七正要驱使牛车,听到身后马车的车夫大声叫:“兄弟,你有蛇药吗?有蛇药吗?”那声音很是焦急。 小七一愣,回身问:“你干嘛要那个?” 第五章 景家公子 “我家主人被剧毒的蛇咬伤了,急需蛇药!”车夫一咕噜跑下来,焦急的叫道,“这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我都不知道是上哪儿去找大夫!” 小七一看那车夫,长得雄赳赳气昂昂,一身缎子长袍,腰挎宝剑,与其说车夫,应该是侍卫,能有这样侍卫的人,恐怕不是一般人吧。 小七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卫臻。 那侍卫朝车子里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撩开车帘子看出来,虽然身着小厮衣服,却生得俊秀极了,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贵气,漂亮的模样男女莫辨。 侍卫很有眼色,心道这一定是个乔装的少爷,立即拱手向卫臻说:“公子,我家主人急需蛇药,如果公子有带,还请行个方便,若是救了我家公子的性命,必当重谢,银钱不在话下!” 卫臻微微蹙眉,漠然的看着侍卫,她有些奇怪,前世可没有这么一遭,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中蛇毒的? 看眼前的侍卫,长相威武,身着锦衣,腰挎宝剑,看人时下巴微微扬起,显然一向是养尊处优的,这样的侍卫,主人自然非富即贵,不可小觑。 前世,她曾阴差阳错的救过明王的性命,才让他杀了卫府上下却独留她一命。可是,时间不是现在,也不是蛇毒,难道这个是明王?如果是明王,她是绝对不会救的。 “你们家公子是?”卫臻一颗心提了起来。 侍卫见她言辞似乎有几分意思,急切的说:“我家公子……姓宣,是京城大族,你只要救了我家公子,一定重谢!”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蛇毒又是紧急要人命的,看着似乎卫臻有几分意思,眼巴巴的望着她。 姓宣?卫臻眼眸一转,忽悠她呢?王城里可没有姓宣的大族。 她冷冷一笑:“既然阁下不愿告诉我实情,那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小七,走吧!” 小七一愣,几秒才回过神来赶紧答应着:“哦,好,咱们走!”心里却想着姑娘可真心硬,这救人如救火的,若是有药,给他们用用又如何? 侍卫大怒,陡然“嗖”的一下拔出了长剑,抵在了卫臻的脖子前:“公子,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你没听说过吗?没想到年纪轻轻如此狠毒!你若是有药,今日可走不了了!若是不想死,把药交出来!” 小七大惊失色:“姑……公子,要是有药就给他吧!” 卫臻冷冷的勾起唇角:“我还不知道,求人的还这么蛮横,可见你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侍卫一听,立即怒瞪双目,炯炯的如同火炬一般。 “一句话,给还是不给!”他大怒,长剑又逼近了一步,冰凉凉的贴着她的皮肉reads;绿眸之城。 若说怕死,谁不怕死?只不过卫臻经过了前世那一次剜心之痛后对性命却看淡了一些。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死,之所以不怕,只因她知道这个人定然不可能杀她。 “你是在忽悠我呢?在这王城里哪里有什么宣姓的大族?你若是实话说了,我或许还给你药,不过你这么骗我,我还真不给药,你想杀我?偏偏我还是个不怕死的。”她傲然看着眼前的侍卫。 侍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瘦小的家伙,眸光却是如此坚定无惧。他见过那么多的人,还没见过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他一怒之下真的可能会杀了她。 “别……别啊……”小七惊得动弹不得,在一旁冷汗直流,姑娘这骨头是有多硬啊,老天。 侍卫看着她,怒火渐渐散去,只剩下了无奈,他颓然放下长剑,说:“是在下的错。我家公子姓景,还请施救。” “姓景?”姓景的自然是皇族,卫臻心头一惊,“排行老三?” “不,”侍卫犹豫了两秒,咬了咬牙,“排行老二。” 卫臻呆了呆,着实有些意外,她不想跟前世那样阴差阳错的救了明王,谁能想到在马车里危在旦夕的竟然是皇三子明王的哥哥太子景宣。 一个念头飞快的划过她的脑海,她一个翻身下了马车,道:“快点,中毒的人怎么能闷在车子里头,快把他抬下来!” 侍卫一听顿时大喜,似乎这个小厮模样的公子不但有药,还懂医术。他哪里知道卫臻得了母亲的真传,随身携带药囊,这山野里蛇药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景宣被抬下车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嘴唇发黑。 乍然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的模样,卫臻着实有几分惊艳,她从前还没见过模样比这位太子更加出色的男子了,前世对太子的印象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两人没有什么交集。都说太子冷厉无情,不为皇帝所喜,眼前的男子浓眉狭目五官精致,薄唇紧抿,即便昏阙也带着冰霜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大约就是传说中那样子的吧。 救人如救火,卫臻来不及多看,立即道:“脱了他的上衣!”卫臻一声吩咐,侍卫和小七同时呆住。 “姑……公子……不好吧……”小七失声道,男女授受不清啊! “那可不行,我们公子千金贵体!”侍卫想要阻止,哪里比得上卫臻动作快,早已抽掉了景宣的衣带,剥开了他的上衣。夏天本来就穿的薄,一层衣服剥开,立即露出了年轻男子特有的结实虬劲的麦色肌肉。 卫臻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救人如救火,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是医者之心,什么礼仪廉耻都置之度外。拿出腰间的锦囊,取出一个白瓷药瓶,塞了一丸药到男人嘴里,又捏碎了一颗洒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毒性蔓延很快,卫臻手脚麻利的在关键处施针,护住了几处要紧的脏腑。接着,她抬起了男人的手臂,张嘴吸了下去。 “啊……”小七快要抓狂了,心里默默的泪了,姑娘啊,你不可以这么豪放啊! 侍卫禁不住有几分感动,本以为这是个冷漠无情的人,没想到居然如此舍己为人,好人啊好人。 “行了。”毒素去除了,包扎好伤口,卫臻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临上车,她对侍卫说:“你伺候着你家公子在此歇息一会,多喂点水,醒了以后就可以离开了。另外,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侍卫此时对她感激万分,激动的说:“公子有话尽管说reads;重生末世之适者生存。”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蛇应该是金银环蛇,这种剧毒蛇我们这里是不出产的,这蛇祸恐怕是人为的,你家公子恐怕要当心了。”卫臻看他的神色十分的微妙。 侍卫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点了点头:“多谢!” 卫臻上车立即要走,侍卫一把拉住了车子:“公子请告知名姓,我家公子会重谢的!” 卫臻回头嫣然一笑:“有缘自会相逢,若是有缘,以后自有麻烦他的时候。” 清风吹拂,牛车不急不缓的向着路上驶去,山峦如墨画,那青毡牛车仿佛驶入画卷中一般,给以一种心旷神怡的超然之感。 侍卫呆呆的看着牛车的背影,方才,那少年回头嫣然一笑,为何让他想起了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 不,那可是个少年!他使劲敲敲自己的脑袋,不许瞎想! 地上的男人此时正在悠悠转醒,刚才半梦半醒之间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很特别的香气,以前从来都没有闻过。 “公子,你醒了?”侍卫大喜,赶紧送了水上来。 男子睁开眼时,一双黑眸仿若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浓眉凤目,五官精致,气度华贵,眯起眼时无端的多了一层冷冽之色,看着就让人难以靠近。 他记得他被毒蛇咬伤昏阙过去,是谁救了他? 手臂上用干净的布带裹好,手法熟练,难道是过路的大夫? “景荣,是谁救了我?人呢?”他抬眸四望。 景荣急忙说:“是一位姓姑的公子,我让她留下姓名,她却不肯,说什么有缘自可相见,若是有缘,以后少不得麻烦公子。还真是个怪人!她明明已经探知到了公子的身份,居然还不开口。” “他知道我的身份?”冷厉的目光扫到景荣的脸色,景荣顿时吓了一跳,缩了缩头,“我真不是故意说的,她好聪明,居然根据我短短几句话就猜出来了。” 景宣皱了皱眉头,根据景荣的话,他实在难以在脑海中凑出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人轻易能猜测出自己的身份,很显然这样一个人必然非富即贵,姓姑?贵族里可没有姓姑的。救了他又不提条件,他到底想要什么? 无意间,他的目光落在身旁草地上,那里有一样东西,他伸手拣了起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腰坠子,然而,这玉珏只有一半,有了另外一半,才能组成一个圆环。这玉珏不是凡品,可见那人出身也绝非小族。 这天底下,要找到一模一样的玉珏,恐怕只有那个救他的人才有。 他细细的看了看玉珏上的字,字也只有一半,看起来,像是“姜”的一半,难道那个人姓姜? 姜是大姓,天底下姓姜的太多了,从何找起? “公子想找到那个人吗?我们去追,也许还追的上。” 景宣唇角微勾,饶有趣味的说:“有趣!不留姓名,却留下这半块玉珏,我该说这个人太聪明,还是太愚笨呢?倘若我没有看到这块玉珏,她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落空?费了这样大的周张,恐怕这个人想要的不止是银钱这么简单了。” “不去追吗?”景荣又问。 “不用追,合适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带着另外半块玉珏来见我。”他笃定道。 第六章 放出消息 斜阳西悬时,春草和夏荷总算眼巴巴的盼回了卫臻,只见卫臻和小七往院子里搬东西,两个人赶紧过来帮忙。 “这是什么?” “米,快点搬进厨房去!”卫臻又让小七提进来两笼母鸡,两大袋新鲜的蔬菜。 “还有鸡呢!”夏荷惊喜极了,“今儿夫人还念叨着想吃鸡汤。” 卫臻笑道:“明儿熬上一大罐鸡汤,大家都有份。” 夏荷一听,口水都流出来了reads;仙侠之我有一口棺。 卫臻又吩咐小七:“今天先宰一只鸡,用芋头炖着吃,你辛苦着,少不了你那一份。” 小七欢喜的赶紧动手去了,麻利的拾掇出鸡肉,夏荷立即切了芋头一锅炖着。不一会儿,院子里外,浓郁的香气引得每个人馋虫乱窜。 姜氏下午睡得才起来,她是被那炖鸡的香味馋醒的。 她起了身,看到卫臻进来,睡眼惺忪的说:“臻儿,你回来了?我怎么做梦有炖鸡吃呢,真是香,娘这几日嘴巴里淡的很,就想吃点鸡肉鸡汤什么的。可惜你把嬷嬷给得罪了,本想提的,现在也只能在梦中去吃了。” “谁说的?”卫臻拉着她到了院子里,笑道,“这香味可不是梦中的!” 姜氏吃了一惊,只见院子里养着两笼子母鸡呢,循着香气找过去,厨房里炉上冒着热气炖的咕噜噜响的可不就是鸡肉吗? “我没做梦吧?”姜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自打到了这别庄,我都一直没有吃到过鸡肉了!” 卫臻盛了一碗汤,拣了几块鸡肉递到娘亲的面前,说:“娘,尝尝,看香不香?今儿先炖一只,明日咱们再炖鸡汤喝,好不好?” 姜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去往小镇的道路不是山崩了吗?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卫臻觉得有些好笑,老实温顺的娘亲居然还真的信了那老家伙的说辞,不由得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山崩了?若不是小七有良心,替咱们辛苦跑这一趟,咱们都被蒙在鼓里呢。娘,别担心,咱们有银子,小七又忠心,那老婆子饿不着咱们。” 姜氏不由得感动,因为一个下人的帮忙而落下了眼泪:“好,小七真是辛苦了,真是个好孩子。他既然为着咱们着想,待会多给他吃一碗肉。”她从不知道如何收拢人心,如今晓得小七在帮她们办事,还真的以为是下人不辞辛苦忠心为主的缘故呢。 小七在外头听到,心里早已在偷笑了,那么说,姑娘赏一碗,夫人赏一碗,他今晚可以一个人独吃两碗鸡肉啦! 西院里头,吴嬷嬷也闻到了一些气味,她循着气味找过来,居然是在夫人的院子里,那香气馋的叫人想不惜脸面去求上一碗。 不对,吴嬷嬷纳闷了,没了她,怎么她们还能吃上鸡肉? 她隔着门细听,里头似乎还有母鸡“咯咯”叫的声音,还真是奇了个怪了。她从门缝里看进去,立即瞪眼了眼睛,院子里头养了两笼鸡呢! 怎么会这样? 吴嬷嬷咬着手指,这不对啊,如果有人出庄,门口的庄户应该会来报她,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多出了这些母鸡?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东院里头都是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夫人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就弄来了鸡呢? “活见鬼了!”吴嬷嬷压抑着肚子里的馋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翻来覆去的一夜难眠。 第二天,她就去问守门的小七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小七问东答西,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庄户又说没人进出。她让粗使婆子盯着东院,没想到一连几天那院子里头关着门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她之前掌管伙食的时候还好。 吴嬷嬷没奈何,大夫人的任务没完成,现在又跟东院闹僵了,东院的人把院子门一关,她连边都摸不到,谈什么下药?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把此间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下来报给了京城的大夫人reads;[综穿]系统之女神养成。 这十天半月的,鸡汤养着,姜氏的脸色倒是越来越好,肚子越来越大,脸也圆润多了。 晚间,姜氏在灯下看着女儿在看书,发了一会儿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叹道:“还是臻儿说的对,当初跟吴嬷嬷撕破了脸面,现在住在这里倒还安心些,好过当初提心吊胆看人脸色。如今好吃好喝,日子过得倒也平顺。我想着若是一直这样,在这边把孩儿生下来也好。” “那可不行!”卫臻毫不犹豫脆生生的说。 “为何?”姜氏疑惑抬头,“你不是希望娘亲平安吗?” 卫臻揉了揉额角,摇着头,意味深长的说:“娘亲想过没,这孩子是卫侯府的子嗣,当然应该在卫侯府出生,倘若他生在这穷乡僻壤,只会被父亲所遗忘,不被父亲所喜欢,即意味着将来无法在侯府立足,无法继承侯府偌大的家产。所以,他一定要回到侯府!” “你是说,还要回府去争家产?”姜氏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她不知道女儿哪里来的信心这一定是个儿子,可是一想到要回去同那些人争,没来由就怂了。 “是,一定要争,争取我们该得的。”如果是从前,卫臻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她的话没有半分犹豫。 “这……”姜氏呐呐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你知道娘从来都是不想争的。” 卫臻看着娘亲,双眸亮晶晶的:“娘,你是想让弟弟一无所有?” “不,我不是……” “那就去争!争父亲的宠爱,争卫家的家产,争一个在卫侯府立足的机会!”卫臻豁然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娘亲。从前,她并不知道争这些有什么意义,可是如今,不争,你就什么都不是,不争,你就终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一个让人遗忘的透明。这样的人,如何能挽回满门抄斩的危局? 姜氏像是被卫臻的话给吓到了,不过转念想又不一定是儿子,若是女儿就没人再注意她们了,她们还是可以跟从前一样平安的生活下去。她知道女儿现在同以前有些不同,到底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也没力气去想。 她转了话题,担忧的说:“我看大夫人未必想把咱们接回去,或许,她就想着让咱们被你父亲遗忘呢,毕竟他有好几房妻妾呢。” 卫臻微笑,抚了抚娘亲的手安慰:“娘亲放心,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因为,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这消息吴嬷嬷知道了,那么,京城里的那个人很快也会知道了。 “什么消息?”姜氏不明就里。 “很快,你就知道了。”卫臻没有再多说,说实话,有时候跟娘亲解释,真的是件费神的事情。 就在隔日,远在京城的姚氏看着手中的书信,双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儿子?怎么会是儿子?她果然那么确定?” 她寻思着,这信中,说姜氏做了胎梦,梦到了一条神龙。 龙,乃是儿子的征兆。 倘若胎梦应验了,那可怎么办?难道这卫侯府偌大的家产拱手送给那个贱人和她儿子? 吴嬷嬷已经拿她们没有办法,本来以为这对母女是个省心的,吴嬷嬷一个就够了,谁知道这个老吴居然这么无能,连一对无用的母女都对付不了。 姚氏紧紧攥着手里的信纸,自言自语:“既然这样,那就回来吧!”到了她的手心,她会亲自来料理那个贱货和她肚子里的小贱种! 第七章 避而不见 三日后,吴嬷嬷亲自上门,这回脸上又堆起了殷勤的笑,看卫臻的眼神似乎还带着几分忌惮。 “怎么,嬷嬷的腰好全了?”卫臻冷不丁冒出一句,吴嬷嬷顿时觉得背心一寒。 “好全了好全了,亏姑娘还记挂着。”吴嬷嬷笑着应声,“今儿来,是告诉夫人姑娘一个好消息,大夫人已经派了马车接两位回侯府了,马车此时就等在庄子门口呢!” “真的?!”这意外之喜让姜氏好生欢喜,可是欢喜之中又掺杂了几分担忧,她看了看女儿,见她淡然的点点头。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大夫人都派人来接了,那是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不过她真没想透女儿是放了什么消息,能让大夫人这么快就来接她们。 在别庄的这段日子,她的肚子又大了一些,已然七个月身孕,再有两三个月就要临盆,这孩子大约是秋天出生了。 卫臻扶着娘的手,缓缓的向着庄子外走去,春草夏荷还有小七都紧紧的跟在后面。 吴嬷嬷冷眼看着这一行人,这么些日子,怎么觉得这臻姑娘母女手下的人倒是心齐了不少? 到了庄子门口,果然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卫侯府的马车,即便是最普通的,也是锦绣为帘,珍珠嵌脚的,那马更是昂首挺胸的高头白马,卫家自家马场里出产的。 这样的马车停在这里,更显得这别庄破落非常。 卫臻回头,看那几个庄户低着头,偶尔抬头的贼眉鼠眼里掠过几丝遗憾之色。 果然!卫臻撂下了车帘子,从帘缝里,还依然看到那几个猥琐的庄户探着头贪婪的向车里头张望。 她之所以放出消息加快回府的步伐,担心的就是这些个无法无天的庄户。倘若他们真的觊觎自己的美色,而吴嬷嬷又放任不管,在这荒凉的别庄,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 现在,恐怕是他们还来不及实施他们胆大包天的计划,就这么让到嘴的熟鸭子飞走了。 她靠在车壁上,倚在母亲的身边,如今,这个危机总算解了。可是从这别庄到卫侯府,是从一个狼窝跳进了另一个虎穴,那个人正磨刀霍霍等着她们娘俩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她再小心再会算计,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薄弱跟渺小reads;[综影]公主病与守护神。 无意间,她的手指触到腰间的玉珏腰坠,取了下来。 “臻儿,怎么我给你这腰坠只剩下一半了?”姜氏疑惑的问,“这玉珏可是当初你父亲送给娘的,你怎么的不好好保管?” “娘,你放心,我没有丢,我将那半块玉珏送给了一个贵人,或许将来,在我们性命攸关的时候那位贵人可以救上我们一命呢。” “贵人?”姜氏呆住,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都和自己在一起,她什么时候遇到的贵人,什么时候送出的玉珏,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臻儿……”她还想问些什么,卫臻握住了娘亲的手,“娘,信我。” 看着女儿诚恳的明眸,姜氏闭了嘴,抚了抚女儿的肩膀,微微笑道:“娘当然信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唯有女儿是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了,只是如今女儿这筹谋算计的本事却无端的让她隐隐担忧。 车马进了京城,马车外人群熙攘,各色声音直入耳中,想要休息都休息不成了。卫臻略略撩开车帘向外看去,这大盛皇朝的京城还是如前一世般繁华。 穿过熙攘的人群,车夫拣了一条小道往侯府驶去,不巧小道的对面迎面来了几骑人马,也是向着这小路行驶来。小路狭窄,两边相逢总得有一边退让才能成行。 马车华丽,对面马匹上的人亦是宝剑华服鲜衣怒马,卫家的车夫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了。 只听得对面的人挥着马鞭呵斥道:“哪家的车辆,看到明王殿下出行还不赶紧退让!” “明王!”姜氏在车里一听到这名号,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了女儿一眼,她的反应居然比自己还大,小脸儿陡然刷白。 这时吴嬷嬷已经到了姜氏车边低声说:“这位殿下我们惹不得,还是赶紧退吧?” 姜氏能说什么,只是赶紧说“是。” 吴嬷嬷在前头高声道:“这里是卫侯府的家眷,冲撞了明王殿下,是我们的错,这就退下。” “殿下,啧,这卫侯府家眷出门也用这么俊美的白马,果然是财大气粗啊。”侍卫田越用马鞭指着那高头大马对景尧说。 景尧注目看去,只见那白马浑身上下如同雪花一般,一丝杂色都没有,果然是上等的良驹,这样的良驹一匹在市面上就能卖上近千两银子,而卫侯府家的马场据说有上千匹。卫侯府的富可敌国可真是名不虚传呢。 景尧看对面车夫正在指挥着要退让,只是小道狭窄马车已经进来了要退出去谈何容易。 他有些好奇,这出来说话的是个老嬷嬷,看来这出行的必定是女眷了?难道是卫侯府家的小姐?听闻他家小姐是最多的,倒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慢着!” 马车里,卫臻听到这清越的男声,陡然身子轻轻一颤。 “别退了,让你们先过去,我们自退到一边。” 站在车边的吴嬷嬷受宠若惊,望着那高马上丰神俊朗玉带华服的年轻王爷不由得笑得满脸褶子:“这可怎么好呢?王爷是贵人……” “废话少说!难道你要违抗王爷的命令!”田越不耐烦这老家伙罗罗嗦嗦,一句话打算了她的废话。 吴嬷嬷唬了一跳,半句话再不敢多说,赶紧指挥着马车继续前进,对面明王的几骑人马已经让到了巷子口,在一边驻足观看reads;韩鸣修仙传。 到了巷子口,吴嬷嬷一劲儿的卑微道谢,景尧看着那微微拂动的车帘,带着几许冷意。 田越看他脸色,立即斥责道:“怎么是奴才在这里说话?难道你们家的主子就不该当面向我们王爷道一声谢吗?” “这个……”吴嬷嬷张着嘴,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说话了,这大盛皇朝最是礼教森严,讲究男女授受不清,王爷这样不是……不是为难人吗? 姜氏握着袖子,紧张极了,低声对女儿说:“看来还是得下车向明王殿下道声谢,不然可不好过去。” 卫臻拉住了母亲的手,低声说:“他是王爷,我卫侯府的身份也不低,让女眷当面对外男行礼道谢,没有这个道理。我来。” 景尧看好戏的等着,他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里头的小姐长什么模样,哪里真需要对方道什么谢。 片刻,就听到一个如同莺燕般好听的声音响起。 “明王殿下。” 那声音不大,却清亮好听,直直的入了他的耳里,景尧定定的看向马车,却始终不见人下来。 “请恕小女无礼,因母亲偶感风寒,不得见风,不能就此向王爷面谢了,还请谅解。小女相信王爷大人大量,也不会将这小小失仪记在心上,不是吗?” 这一句反问,景尧当然不能说“不”了,尤其是对这一个姑娘,若是还要为难岂不是显得自己小鸡肚肠?何况对方也不是没有身份地位的人。 “也罢。”景尧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宛若春风拂面煦日阳光,“若是我再为难倒显得小气了,你们过去吧。” “是是是。”吴嬷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赶紧催着马车行了过去。 车帘轻轻拂动,景尧向那发出声音车辆望去,似乎隐隐的看到一撂飘逸乌黑的青丝。 她是谁呢?撩起了好奇心却见不着,这样最是撩人心弦。 景尧心里思忖着,一边的田越可是个聪明人,赶紧凑过来:“殿下,要不要去打听下?” 景尧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田越得了命令,脸色露出促狭的笑容,赶紧追了过去。 田越跟到了卫侯府,一直看到小轿将马车里的人抬了进去,这才悄悄找了方才一个赶车的小子问了。 “是卫侯府的四姑娘,叫做卫臻的。”回来时,田越回禀道。 众所周知卫侯府只有一个嫡出的姑娘,这位四姑娘看来是庶出的了。 “卫臻?有点意思。”景尧微勾唇角,身份不高,傲气倒是挺足。即便是卫侯府的嫡姑娘碰到此种情况也未必敢这样拒绝他,这丫头胆子还真是大。卫臻卫臻,所谓有美人兮臻首峨眉,她是否人如其名呢? 景尧摸了摸下巴,明王府中只有几个侍妾,没有正妃,个个名门闺秀都削尖了脑袋想往王府里钻,这位有了机会还避而不见,莫非是订了婆家? 想到这里,他心里略略有几分不舒服。眼眸一转,他对田越说:“对了,之前不是有一个外邦商人送了一套珊瑚马鞍给本王,正愁没有相配的汗血宝马,如今想起来,说不定在卫侯府家的马场正好有呢,明日记得提醒我,去瞧一瞧。” “啊?”田越一愣,立即答道,“哦。”他挠挠头,王爷这到底是想去看马呢?还是想去看人家姑娘呢? 第八章 当家主母 回到卫侯府的秋华苑,卫臻感到恍若隔世,上一世,她死在了大街上,自从随着嫡姐卫璧陪嫁给明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院子。 秋华秋华,这是母亲的名字,父亲之所以以这个名字命名这处院落,曾经也是将母亲放在心上的。 卫臻看着满目乱草横生,大约是大夫人故意不让人修理的,但是唯有在这个地方,才让她真正觉得踏实。 夏荷不满的说:“怎么才走这些日子,这里就跟个乱草院子似的,按理咱们卫府还少了园丁下人吗?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姜氏立即呵斥她:“住嘴,一回来就胡说,快进屋里去看看!” 夏荷和春草打开房间一看,立即叫起来:“哎呀,满屋子的灰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再也不回来了呢。” 姜氏听到这声音,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双眉轻轻的皱了起来。 卫臻没有言语,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倘若大夫人不做什么,她倒要奇怪了。 这时,却听到门扇有响声,她蓦然一回头,门口的夹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那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满是皱纹的老脸呆呆的。 “张嬷嬷?”卫臻一眼就认出了她。 “哎……”张嬷嬷呆了呆,立即挤出满脸的笑容,进了院子,搓着双手说,“我在府里等夫人和四姑娘,盼了好些时日,终于盼到夫人姑娘回来了呢。”说罢,装模作样的要擦眼泪。 姜氏慢慢转过身,看到张嬷嬷这样子感动的说:“唉,这府里头,记挂着我母女二人的,也就只有你啦!” 张嬷嬷一看姜氏的样子,赶紧的凑过来,扶着她的手臂,一副激动的样子附和着:“就是,就是,自我随着夫人一起嫁到这卫家,心里可不就一心一意的随着夫人吗?可惜上次去别庄大夫人不让,不然我早就跟着去伺候了。” 姜氏感动的拍了拍张嬷嬷的手:“我知道你的心,你不必担心,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卫臻在一边冷眼瞅着,当目光落在张嬷嬷手腕上的一个赤金镯子,不由得冷笑问道:“嬷嬷几时发财了?你手上这赤金镯子原先似乎也不见呢。” 张嬷嬷没来由的身子微微一抖,立即解释说:“看四姑娘说的,哪能发财呢?这可是原先我老娘亲留给我的,一直压箱底没戴,这不因为夫人姑娘回来特地戴上,添点喜气。” 卫臻讥讽的看着她,没有作声,却看到姜氏递过来责备的眼色。 待张嬷嬷出门做事,姜氏低声挽着她的手说:“娘知道你现在比从前厉害了,但是张嬷嬷是娘身边的老人了,你怀疑谁要害我们,也不要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卫臻微微抿唇,只是点了点头。她如今也是疑心,从前仿似也没有什么迹象露出来,但是今日回来,重新活一次,却似乎什么都比从前清晰些。 卫臻心里想着,或许这个人看着呆呆的,却是个极聪明的也未必reads;重生灵瞳之鬼才商女。她一个老家伙,如此忠心自己的娘亲,却又能在府里过得这么快活,不说别的,光这点已经让人怀疑了。 夏荷和春草打扫了房间,张嬷嬷也装模作样的叫了园丁过来在院子里剪草弄花忙了半天,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就该去拜见当家主母姚氏了。 姚氏住在东院,嫡姑娘卫璧就住在紧邻东院的映雪阁,两边有一道圆月门是相通的。 姜氏带着卫臻,后面跟着夏荷和春草一起来东院见姚氏。 一进东院,红艳的石榴花盛放,仿如红霞一般染了半边的院落,鹅卵石小道两边的花圃里种着各色奇花异草,郁郁葱葱欣欣向荣。再往里是一道精致的游廊,飞檐斗拱色彩绚丽,厅堂里金色的对联两溜而下,所写的无非是“富贵荣华”之类的诗词。 听到后面的凉亭里传来笑声,姚氏身边的大丫鬟敏儿已经把几个人带了过来。 后院有个小池,池中锦鲤游的欢快,池面上浮着几朵美丽的金莲花,姚氏和她的女儿卫璧正在看鱼赏荷花,张嬷嬷和几个娇俏的丫鬟站在一边伺候着酒水小食之类。 姚氏穿着绣金锦衣,云鬓高耸,满头珠翠,精致的面容上皮肤有些松弛,到底是年纪到了,也只能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身边的卫璧则继承了她的娇艳美貌,一身淡紫色银线刺绣的团花牡丹薄纱锦衣裹身,皮肤娇嫩,姿态妖娆,仿佛带露的玫瑰。 “夫人安好。”姜氏中规中矩的道了一声,脸上带着微笑,到底有几分不自在。 “回来了。”看到几个人到了跟前,尤其是当目光落在姜氏的肚子上时,姚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僵硬,才进嘴的核桃仿似也没了味道。 “一段日子不见,你倒是长好了。”姚氏不冷不热的说,目光掠过姜氏的肚子向她身后看过去,最终落在了卫臻的脸上。 当姚氏看过来的时候,卫臻刚好抬头,看到她威严的目光,只是静静的看着,绝无半点瑟缩。 姚氏愣了一下,这姑娘一些时日不见,越发的出挑了。原先不曾注意,今日一看,这一头浓密如云的秀发,白瓷般的肌肤,苗条的身段,精致清隽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明若秋水深若幽潭,想不注意都难。 她收回目光,手里慢慢捻着一颗核桃,不紧不慢的说:“既然回来,就好生养着,等闲也别到处闲晃了,省得出了什么事自己吃亏。” 这话听着是嘱咐,口气却淡淡的。 “是。”姜氏应声道,“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诶,慢着!”开口的却是卫璧,她一副天真烂漫的从位子上下来走到卫臻的跟前,绕着看了一圈,嘴角含着笑意,伸手突然拽下卫臻腰上的一个锦囊。 “我说你这锦囊挺漂亮的呀,哪里买的,改明儿我也去买上一个。” 看到卫璧轻佻的样子,姚氏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璧儿!”一个嫡女还稀罕这些东西,未免太没眼界了。 卫臻眼中掠过一丝不耐,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绣的。” “你绣的?”卫璧没有理会母亲的话,低头细细看那锦囊上的兰花图样,笑道,“没想到妹妹绣工这么好啊,不如这样吧,正好我喜欢这花样,你今儿回去给我绣个十个八个锦囊过来,我也好留着赏下人。” 一旁伺候的吴嬷嬷看到卫璧刁难卫臻,只觉得心里解气,附和道:“那是,臻姑娘好巧手,让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沾沾这巧劲儿,可不得多绣几个吗?十个八个的倒是也嫌少了。” 第九章 打狗看主人 姚氏淡然的喝着杯中的龙井茶,她说呢,璧儿什么时候稀罕什么锦囊了,原来是要让这个庶女难堪,知道自己厌恶姜氏肚子里的孩子,这是要替自己出气。她倒要看看,这庶女要如何应对。 卫臻心里冷笑一声,让她绣锦囊给那些下人,还十个八个的?这卫璧是脑残了吧? 她看了卫璧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讥讽:“这锦囊也没什么,只不过绣工上用心点罢了。姐姐喜欢尽管拿去就是,至于说十个八个的,臻儿倒是不嫌辛苦也不怕麻烦,只不过……”她冷冷的眸光一扫,看向吴嬷嬷,“臻儿到底是侯门家的大小姐,即便是庶出,那也是侯爷的亲女,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让主子给奴才绣东西,臻儿是怕折了嬷嬷们的福啊!” 姚氏手中的茶盏蓦然一顿,抬眼看向了卫臻,眸中掠过惊讶之色。 “你……”吴嬷嬷被她一番话气得脸上发红。 卫璧皱着眉头还要说些什么,已经被姚氏阻止了。 “该用午饭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也累了,璧儿,一个锦囊而已,不要胡闹,还给你臻妹妹就是。” “哼!”卫璧皱着柳眉,狠狠的掷到了卫臻的怀中。她原先看这四姑娘闷不吭声的,如今说起话来能把人噎死,偏偏句句在理她还不知道该回她什么才好。 这时,姜氏一颗提起的心这才放下,背心上已经都汗透了。她赶紧拉着卫臻的手,快步往亭子外走去。 “四姑娘……” 才走进步,后面传来姚氏清朗却喜怒莫辨的声音。 “本夫人奉劝你一句话,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虽是主子,那也得有当主子的本事才是!” 卫臻回头,却见姚氏远远看着她,神色疏淡。一旁的卫璧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姜氏拉着卫臻的手,尽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姚氏靠在栏杆边,看不见她们的身影,这才问一边的吴嬷嬷:“这个四姑娘有点蹊跷,怎么从庄子回来,性子变了不少?” 吴嬷嬷也是不解:“奴才也不明白,原先母女俩一样,闷声不吭软弱可欺,如今这四姑娘硬气起来,事情这才棘手了reads;庄主大人未婚妻可以欺。” 姚氏冷冷一笑:“光硬气有用吗?没有那个本事还敢硬气?在这侯府里她们可有靠山?对了,那个张嬷嬷可靠的住,最好不要主子回来了奴才又反水。” 吴嬷嬷笃定的说:“那个老货最是贪钱,哪里有什么忠心可言,不过几件金饰就收买了过来,信誓旦旦的要效忠夫人呢。” 姚氏点点头,又问:“她秋华苑里的手下人,还有能干的吗?” 吴嬷嬷想了想:“有个叫夏荷的,挺能干,又忠心,不好收买啊。” 姚氏笑了:“忠心?现在忠心值几个钱?忠心那么个无用的主子,真是枉费了。这丫头也算的上好的,可惜不会选主子。你找个机会把她撵出去也就是了,别搁在那里碍手碍脚,让我们不好下手。” 吴嬷嬷眼珠子一转,急忙点头:“是。” 一旁卫璧听的烦了,拉着娘亲的袖子:“娘,你们天天研究这些烦不烦啊?要我说,哪那么麻烦,在她路过的地上抹些油水,一跤跌下来孩子不就没了吗?” 姚氏嗔了她一眼:“姑娘家的,别掺和这些。你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又到了妙年,这些阴损之事娘不想沾染你的手,你只要好好想想公侯王孙家哪家公子好,挑个如意郎君就好了。” 卫璧窝在娘亲的怀中,撒娇:“我知道娘疼我。我看着那几个人就讨厌,尤其是那个卫臻,就想帮娘出出气!” 姚氏抚着卫璧的乌发,笑道:“卫臻不足为虑,她若真的得罪了我家璧儿,她的婚事上我自然有主张。一个庶女,婚事哪由得了她?到时候想怎么整不过是娘一句话的事情。倒是你,定要嫁个乘龙快婿,璧儿美貌无双,我看这京城里能配得上你的,除了太子便是明王殿下了。” 卫璧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得脸上飞霞抱着娘亲的手臂摇摆:“璧儿才十六,不想这么早出嫁。” 姚氏笑了起来食指按在她的脑门上轻轻抵了一下:“你呀。” 吴嬷嬷立在一边说:“这太子和明王殿下两个人不和是众人皆知的。明王殿下深得皇帝的宠爱,而太子殿下被皇帝指责为冷漠寡恩,但是皇帝又似乎没有废太子的意思。夫人,这嫁给哪位才能成为将来的皇后,可真是一件让人难以捉摸的事情啊。” 皇后?卫璧听到这两个字蓦然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听起来。 姚氏叹了一口气:“话是说的没错。如今明王没有正妃,太子亦是没有太子妃。现在京城里头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做着皇后梦的,又岂是我们侯府?虽然我们侯府身份地位都不差,不过京城里头一样身份地位的也不少。若是说我侯府比别家多的什么,大约就是金银了。不过在这两位天之骄子的眼中,金银也未必算的什么。” 她看了卫璧一眼:“我听说那两位都是天纵英才饱读诗书的人,璧儿,你平时也要多读点书才好啊。” 卫璧一听头都疼了,嘟起嘴说:“那些诗书那么枯燥,我一看就睡着了,哪里看得进去。再说了,那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玩秋千。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德行可是最好的了。” 姚氏微微有点恼火:“真是,想做皇后的人,就不能这样心无大志啊!将来身为皇后,是天下女子之表率,怎么能胸无点墨光知道吃和玩?现在回房去读书!” “娘,不要啊……好歹让我吃了饭吧?”卫璧呜呼哀哉。 姚氏看着她着实无奈,只是叹了一口气:“唉!你一个嫡女,要是被那几个庶女比下去了,到时候可就知道丢人了!” 第十章 做贼心虚 秋华苑里,姜氏看到女儿又在看书,笑道:“又看什么呢,我们家臻儿又不是要去做女先生。” 卫臻抬起头,微微笑道:“看的棋谱。” “棋谱都看得这么专心?”姜氏倒是有些惊诧了。 卫臻若有所思:“正是看这棋谱,才能让我好好想想,敌手到底打算走哪一步呢。” 姜氏觉得她的话有深意,又不懂是什么意思,想起白天的事情,只是劝她:“以后不要跟夫人和大小姐顶撞了,有什么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卫臻不语,低头继续看棋谱。 姜氏以为她听进去了,拿起了针线,在灯下开始绣小孩子的红肚兜。 “夫人,婆子做了百合汤呢,给夫人清清热。”张嬷嬷殷勤的端着汤碗送了过来。 “辛苦嬷嬷了。”姜氏笑着放下手中的针线,正要接过来,一只手早已将那碗麻利的接了过去。 “臻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张嬷嬷满脸惊诧。 卫臻端着碗到了鼻前闻了闻,又取出自己针囊中的银针在碗里试了试,自己喝了一口没什么异味,这才递给母亲。 “可以喝了。” 张嬷嬷惊诧莫名,一脸委屈,乍乍呼呼的说:“姑娘这样做,难道是不相信婆子吗?婆子跟着夫人嫁进侯府,伺候这么些年,也没见出过差错的,如今姑娘这样做,是怀疑婆子什么?叫我好生心寒啊!” 听到张嬷嬷在屋子里乍乍呼呼,春草和夏荷都赶了进来,看到嬷嬷拿着绢子擦眼泪,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ads;(网王)清冷独裁。 姜氏为难的看了看不依不饶的张嬷嬷,又看了看面目清冷的女儿,一时之间真是为难了,只得勉力安慰嬷嬷:“臻儿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过是太过担心我的安全,才检查一下,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说她的。” “夫人,你要好好说说姑娘!”张嬷嬷老泪纵横,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呵!”卫臻皱眉道,“嬷嬷这样说就错了,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现在我任何人都不相信!但凡要进我娘亲嘴里的东西,都必须过我这一关。别说是你张嬷嬷,当初在别院的时候,便是大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她的东西我不是一样挡住了吗?嬷嬷大可不必如此多愁善感,你如果不满,可以将这膳食的事情交给夏荷春草她们去做。就是她们做的,在进口之前我还要用银针试一试呢。你看,我这是一视同仁,大家平等了,不知道你的心现在还寒不寒?” “你……”张嬷嬷惊讶的看着卫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暗暗的想着,幸亏今晚没有急于下手,否则露出了马脚可不完蛋了? 她求救的看向姜氏,委屈道:“姑娘这般厉害,做奴才的好难做啊!” 她知道姜氏心软,若是往常姜氏一定会向着自己这边,定然不会由着这个丫头摆弄。 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嬷嬷,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让这肚子中的孩子顺利生产,这段时间,嬷嬷你就委屈一下吧。倘若怕辛苦,膳食的事情就交给两个丫头吧。”姜氏温婉的说,一想着肚子里可能是个儿子,她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了。 张嬷嬷再也想不到姜氏也帮着卫臻,这个时候如果再闹下去,更加没有下手的机会,赶紧自己找个台阶下:“是婆子多想了,的确是非常时期,我不怕辛苦,不怕的。” “那就好。”姜氏拍了拍嬷嬷的手,“早点回去歇着吧,毕竟年纪也大了。” 张嬷嬷唯唯诺诺的出去了,偷眼看卫臻时,却被她那清亮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她的无理厮闹和畏缩,卫臻想起了四个字——做贼心虚。 卫臻眼眸一转,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的微笑,对夏荷说:“你扶着我去苑中走走。” 两个人转到大柳树下,看到附近没人了,卫臻这才低声说:“夏荷,这两天你悄悄找个机会,去张嬷嬷的卧房里好好的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金银贵重物品,但凡搜到的还是原样放好,都跟我来报告。千万别给人发现了。” 夏荷愣了一下,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还是点了点头。 “记住,”卫臻神秘兮兮的说,“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我娘和春草。” 夏荷赶紧点点头:“姑娘放心。” 卫臻抬头,已是月上柳梢的时候,凉风轻轻吹拂着柳枝,周遭一片静谧,这侯府大宅之中,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涌动呢。 张嬷嬷怎么会将一只赤金镯子压在箱底多年不戴,拿出来后又天天佩戴片刻不离甚至在人前炫耀?只能说明一件事,那镯子根本就是最近才得的。这样一个浅薄虚荣之人,谈什么忠心? 前世,母亲和幼弟被下毒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是何人下的什么时候下的。现在看来,似乎这件事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一个潜伏在身边的内鬼! 她若想要决胜千里,便只有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姚氏动不了,一个嬷嬷还动不了吗? 第十一章 搜查赃物 院子门口,张嬷嬷一早就进来,在小姐夫人的房门口探头探脑,夏荷看到了,不由得冷笑:“哟,嬷嬷,这么早啊,有事吗?” 张嬷嬷收回了脑袋,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啐道:“什么话,我是这院子里的人,夫人姑娘随时都可能有吩咐,我不得侯着吗?” 夏荷微微皱眉,姑娘让她搜查这老货的房间,但是这人一直在院子里溜着,她哪有机会下手? 这时,却看到卫臻早已站在了房门口,夏日的清晨,一抹浅淡的金色眼光照在她的脸上,一袭莲白的轻薄锦纱裙衫,更显得人如玉颜似画。 “张嬷嬷,听闻后花园中的百合开的正好,你同我一起去摘些回来,放在房中也好沾些香气。”卫臻慵懒开口。 “是。”张嬷嬷回头冷飕飕的瞥了夏荷一眼,她可是受重用的! 卫臻带着张嬷嬷,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夏荷一眼,夏荷会意,点了点头。 夏荷探头在院门处看去,一见两个人走远了,赶紧把院子门关了起来。夫人总要睡到快晌午才起来,而春草一早出去办事了,现在四周无人,正是时机。 丫鬟嬷嬷的房间在主室的侧面,一溜的小屋,每个人单独一间。张嬷嬷的房间没来得及上锁,夏荷赶紧钻了进去掩住了门。 房间简单,不过桌子床铺,几个箱笼。夏荷翻了几下,并没有什么。她眼珠一转,心想,这样贵重的东西该藏在哪里呢? 总不是压箱子底? 她迅速的挪开箱子上的衣服,把最底下的一个箱子搬了出来,箱子没有上锁,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原样放了回去,在这小屋子里扫了一圈,到底放在哪里呢? 枕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张嬷嬷的枕头上,夏天枕头上都是裹着竹片的,这老嬷嬷有两个枕头,一个是枕脑袋的,一个挨着墙根放着,靠着被子,并不显眼。 夏荷试着去那靠里头的枕头,发现重量有些非比寻常,顿时心里一喜。仔细检查这枕头,解开外面的套子,里头果然有个小锦囊,她把锦囊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天啦! 她惊呆了,居然是一只上等的翡翠镯子,一对镶翡翠的赤金耳环,还有一个白玉扳指。 这些好货色,只能是主子有的东西。 她仔细看了看那些首饰,却看到翡翠镯子的里侧嵌着一个字,是个“姚”字。 她震惊极了,难不成这镯子是大夫人赏赐的?怪不得姑娘让她来搜查reads;[综影]公主病与守护神。 她原来曾经听说过,大夫人出嫁之前,家境甚为富裕,而且家中自有精工巧匠,所有首饰金玉都出自自家匠人之手,所以很多首饰上都有一个“姚”字。 夏荷看到这些,气得直咬牙,没想到大夫人的手早已伸进来了,她们还蒙在鼓里呢。她真恨不得把这些赃物都砸到那老贼婆的脸上,可是想到姑娘让她不动声色的放回去,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把东西照样的塞回去放好。确认一切无恙以后,她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她又像寻常一样打开了院子门虚掩着,姑娘和嬷嬷还没回来,她便找了一盆子菜在树下摘着,直等姑娘回来禀告她。 可是左等右等却一直不见姑娘回来,反倒是春草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夏荷奇怪的问。 “大事……”春草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还有些八卦。 “什么大事?”夏荷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急死我了,快说啊!” “明王殿下来了!”春草一语落下,夏荷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是当今皇上的爱子?明王殿下?” 夏荷太惊奇了,因为卫侯府虽然显赫,却和明王没有什么往来。像明王那样身份高贵炙手可热的皇子,一般的达官贵人可是高攀不上的。卫侯府虽然富甲天下,但是在朝中权势已失,跟别的贵人相比早已落了下乘。 “就是他!”春草拍着手心叫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春草夏荷都是后院的丫鬟,从来不去前院的,又怎么能碰到明王呢? “你听我说完,我今早办完事回来,在后花园里碰上姑娘和张嬷嬷,又碰上了大姑娘,结果大姑娘就找姑娘的茬,两边正在胶着,谁知这个时候,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居然就是明王殿下!” 夏荷不可置信的用手捂着嘴,“不会吧?你说他……他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就是就是!”春草道,“我都吓傻了,两位姑娘也大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侯爷也走了出来,同明王一起呢!接着明王说要去马场选马,人多热闹,侯爷就带着两位姑娘一起去了马场了。” 夏荷急了:“啊呀,你怎么不跟着伺候去呢?要是大姑娘欺负咱们姑娘呢?” “我也想去啊!不过侯爷身边有丫鬟,大姑娘身边也有,车子做不下,大姑娘就把我斥退了。” 夏荷转念一想:“料想侯爷和明王都在,大姑娘也不敢把咱们姑娘怎么样吧。对了,那明王长什么样?果然如传说中的俊美吗?” 春草听了满眼的激动:“确实很俊美呢,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他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很是和煦,他……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呢。”说罢,春草小脸儿通红。 夏荷倒是好奇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下去吧。” “噗!”夏荷无语,“这算什么话!” 春草满脸嫣红:“你要是见到本人就知道了,真是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美男子呀!” 夏荷点着她的脑袋啐道:“小丫头,瞧你那点德性!” 第十二章 卫家马场 卫家马场,占地千亩,远望去,除了围栏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围栏内成片的草场,广阔极了,草场上骏马或在漫步,或在吃草,或在奔腾,满眼的骏马良驹,真是异常壮观。 明王景尧今日亲自来,深受触动,这样的马场,比起皇家马场,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景尧身边,陪着卫侯,卫侯年纪半百,头发略有银丝,却精神矍铄,身形高大,面色微红,一双细眼里有着生意人的精明。 卫侯是卫家第二代侯,世袭的侯位,不同于卫家老爷子当初血战沙场得来的荣耀,这位卫侯更善于生意上的经营,绝不是个征战沙场的料,何况他现在已经年过半百。所以当卫老爷子获封万户侯被削了兵权的同时,卫家在朝中的权势也倾塌了。 连卫老爷子都心灰意懒了,何况这位善于经营的侯爷,更加懒得去再经营朝廷势力了,若是成了皇帝的眼中钉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今日明王找上门,不知道是是福还是祸? “卫侯,果然好马场啊!”景尧赞道,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卫侯殷勤陪笑:“王爷哪里的话,在下不过是小心经营,几十年才得这样的场面。” 景尧微勾唇角,回头看去,只见两位姑娘也骑着马跟了上来。卫家姑娘跟其他家不同,因为自有马场,所以从小学过骑马。姑娘有姑娘的骑马装,这英姿飒爽的模样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尤其是前面那位身着雪色骑马装的女子,果然是臻首峨眉,人如其名,人如其声。 卫臻看到景尧回头看她,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别过了脸。她想不明白,景尧为何来这么一出?记得前世,在景尧向卫璧提亲之前,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面。现在,怎么完全都不一样了。 景尧见她皱眉,不由得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这姑娘是对他有意见吗?从头到尾都对他连应酬都懒得应酬,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看到明王回头,卫璧立即策马向前,超了卫臻一个马头,正好对上明王,对他嫣然一笑,拨弄着头发,展示她裹着妖娆身段的粉红色骑马装。 明王唇角微冷,立即转了头。美女,他见得很多,他王府中俯拾皆是,皇宫中更是美女如云,这卫璧虽然漂亮,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这样搔首弄姿,未免失了大家风范reads;将门嫡妃。 卫侯在一边冷眼旁观,心里有了几分了然。明王的心思虽然深邃,但是看他回头的目光,却不难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以及对哪位姑娘心仪了。 卫侯深深看了卫臻一眼,这个丫头,他平时见面甚少,也没有注意,想不到一两年便出落得如此清雅脱俗,也难怪明王会上心。 明白了明王的来意,卫侯心里松了一截,倘若能跟明王攀上亲戚,那自然也是不错的。但是倘若是卫璧嫁过去,那是可以做明王妃的,倘若是卫臻嫁过去,不过是一个侧室。哪个对卫侯府更有利,显而易见。 “咳咳……”卫侯轻咳一声,捋了捋胡须,对明王说,“殿下你要找的汗血宝马就在草场的那头,可叫璧儿和臻儿陪你一起过去,我这把老骨头实在骑不动马了。” “侯爷自便。”景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否结亲,结哪个亲,不过是他一句话而已。不过现在谈结亲,为时尚早,他要好好的探探这位臻首峨眉的姑娘的底。 卫侯退开了,示意丫鬟婆子们也退下,除了侍卫田越,只剩下景尧和两位姑娘。 卫璧自视美丽,又是身份高贵的嫡女,可是景尧居然不理她,不由得很生气,带着恼怒的美眸狠狠瞪了卫臻一眼。这个丫头,一定是她前辈子的冤家,专门来跟她作对的。眼看着眼前是最好的前程,偏偏她在这里碍眼。在这整个大盛皇朝,除了皇太子,哪个能比得过明王去? “殿下!”卫璧娇声道,“这距离对面还有一段距离,不如我们来比赛骑马好不好?谁先到了就赢输家一样东西怎么样?” 景尧愣了一下,不过这个主意他倒是挺有兴趣,回头看了卫臻一眼,见她不置可否的样子,笑道:“好!来就来,难不成我堂堂王爷还怕你两个小女子不成?” 卫臻眼眸一转,这景尧要搞什么鬼?若说马术,她喜静卫璧喜动,她的技术自然不如卫璧,可是明王的自然是在两个女子之上,卫璧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一旁的侍卫田越也来了兴致,喜笑颜开的主持比赛。 这看似玩笑的比赛,每个人却都很认真。对于明王来说,输给姑娘可就丢脸了。对于姑娘来说,被人赢走了自己的随身物件也是丢人的事情。 三匹马一字排开,田越一声口哨,三匹马飞奔而出,果然个个都是高手。 卫侯远远的看着,不由得微微笑道:“没想到,我卫家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啊,不错,不错!”不过玩玩也就罢了,璧儿要是真赢了明王那可脸上不好看。 最后,还是明王一马当先,卫璧输了一个马身,卫臻则输了卫璧一个马头。 “哈哈……”景尧开心极了,真是有趣,好久没有这么有趣了。 这一次,他倒是对卫璧刮目相看,虽然这女子有些搔首弄姿,不过有时候也蛮有趣的,骑术这么好的女子着实难见。 卫臻输了依然淡定,因为她早知道自己赢不了前面两个人。 景尧笑道:“既然两位输了,那每个人送我一个物件吧,随意即可。” 卫璧开心极了,她提议赛马主意就在这里,既让明王开心了,又可以趁机给他定情信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多了一个卫臻。 卫璧从怀中拿出一块随身携带的香囊,精美非常,还带着体香,就这么递给了明王:“这是我随身带着的,还请殿下笑纳。” 锦囊送良人,看着卫璧含羞带怯的模样,这个意思,谁能不明白? 第十三章 欲擒故纵 景尧自然知道,他拿在手里,嗅了嗅,果然馨香扑鼻,还带着几分女儿家诱人的体香,不由得开心的纳入怀中。 “臻姑娘的呢?”他看向卫臻。 卫臻暗地里在磨牙,脸上却不动声色。登徒子,收了卫璧的,还想要自己的? 卫臻眼眸一转,随手从手指上随手摘下来一个银戒指递给了景尧,道:“我随身并未带什么东西,也只有这个戒指可以作为利物孝敬殿下了。” 景尧勾唇一笑,戒指?虽然不像香囊那般体现心意,不过也不错。 他收了那枚精致的银戒指,心情大好。 今日一来,收获不少,卫家的两位姑娘,一个明媚如花,一个清雅似兰,倘若两美兼收,那真是人间一大美事! 景尧心情好极了,笑道:“收了两位姑娘的礼物,我怎么好不回敬一番?” “田越,拿两块我的金令牌来!” 田越应着,立即碰上两枚明王金令。 “若是两位姑娘想拜访明王府,或者有什么麻烦事,只要拿这金令,便可在明王府畅通无阻。” 卫璧急忙接过大喜:“多谢殿下!” 卫臻收了,只是淡淡道了声谢。 马场这头,果然养着汗血宝马,卫璧大喜,立即换了宝马试乘。 他又让人拿了珊瑚马鞍,配上汗血宝马,真是珠联璧合,让人惊艳reads;韩鸣修仙传。 田越道:“殿下,马也找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景尧满意的抚着马首,点了点头。 话音才落下,却听到“啊哟”一声娇叫,身后不远处是卫璧坐到了地上。 “璧姑娘怎么了?” 卫璧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皱了眉头捂着脚踝处,道:“殿下,方才我后退时,大约是被石头绊到了,不小心崴了脚。” 卫臻斜瞥了一眼,心里好笑,这是不舍得明王殿下,想让殿下与你同乘一骑回去吗?还是说想让殿下抱你回去? 景尧有些诧异,不知道是真是假,看她可怜的小模样,道:“也罢,你既然崴了脚不适合骑马。田越,你快骑马过去,让人驾车过来将姑娘接回去。” “是!”田越得了命令飞也似的去了。 诶…… 卫璧无语,她是要殿下骑马载她呀,怎么就不能骑马了呢? 很快,卫侯派来的车子,丫鬟小心的扶着卫璧上了马车,卫璧眼睁睁的看着明王和卫臻在她的眼前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卫臻看到卫璧离开,目光收回时,不经意间回头,没想到那男子已经站的离自己这么近了,她的鼻尖都快挨着他的脸了。 卫臻惊讶的后退一步,景尧迅速身后拦住了她的腰,低声戏谑道:“姑娘可是曾经见过我?难道景某人长得如此吓人,姑娘这么怕我?” 怕? 那是真怕!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表露。 她推开了景尧的手,后退了一步,淡漠道:“我还至于像璧姐姐那样,站都站不稳。” 景尧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困惑:“我总觉得姑娘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看到过。璧姑娘情深意切送我带着体温的锦囊,而姑娘却送我冷冰冰的银戒指,莫非姑娘真是雪样模样冰样的心肠?” 卫臻真是被他气乐了:“难不成殿下想让天下的姑娘都对你一见倾心,情真意切?我还真怕殿下消受不起啊。” “是吃醋了么?”景尧好笑的看着她。 卫臻瞪了他一眼,十分的无语。 “殿下不是要走吗?为何还杵在这里?”卫臻不想理他,翻身上马,先行策马而去。 景尧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田越说:“莫非最近本王难看了许多?” 田越立即狗腿道:“王爷风华鼎盛,容貌绝代!” 景尧嗔道:“什么容貌绝代?又不是女人!奇怪了,只要是女子,莫不对我趋之若鹜,像卫璧那样便是正常的,怎么这卫臻如此不同寻常呢?” 田越凑过来狗腿道:“莫非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景尧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若果真如此,那便更有意思!好,这个我喜欢!” 他拍了拍田越的肩膀:“好小子,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回去了有赏!哈哈……” 第十四章 羡慕嫉妒 是不是欲擒故纵,卫臻心里可清楚的很。 从卫家马场回来,卫侯看她的眼色都不一样了。 她刚回来,夏荷就将今天在张嬷嬷那里发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都禀告了她。 卫臻脸上浮出一抹浅笑,带着几分狡黠和了然。 “果然是她。” 夏荷气愤极了,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怒火,道:“姑娘,咱们还不赶紧去搜出那些东西,将嬷嬷撵出去啊!” “怎么撵?”卫臻冰一般的眸子看着她,“她后面的靠山是谁,我们都清楚。赶出去容易,却很难不被她倒打一耙。何况如果供出了姚氏的金子,她必定会从中作梗,反咬我们一口。” “那怎么办啊?难道让这些人为虎作伥?夫人还怀着孩子,奴婢真是感觉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感觉。” “难道我的感觉不是一样?”卫臻吸了一口气,“若我猜得不错,她们应该很快就有行动了,你盯着张嬷嬷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动就来告诉我。这件事你也悄悄知会春草,让她也一起盯着。不要显露出来,但是张嬷嬷的一举一动必须在你们的眼皮底下。” 夏荷点了点头,咬牙发誓道:“我一定盯紧了。” 马场归来之后,卫侯府里,明王殿下看中了府里姑娘的消息盛嚣尘上,府里的各位夫人们也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 没有这个机会的姑娘则个个羡慕嫉妒恨,想着若是那日明王殿下碰到的是自己,说不定自己就是明王妃了。 二姑娘卫芙别有用心的打扮了一番,到了卫璧住的院子里。她年纪同卫璧一样,不过容貌却差了一截,平时最喜欢说人是非,卫臻更从来都是她诋毁的靶子。 “芙妹妹来了!”卫璧懒懒的露出一丝浅笑,“坐!” 卫芙一脸不平的说:“姐姐,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我都替你不平死了!” 卫璧喝了一口酸牛乳说:“正好嬷嬷送来的新鲜酸牛乳,你要不要来一点?” 卫芙气急:“我可喝不下reads;骨债!姐姐真是心宽。马场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臻儿那臭丫头居然抢姐姐的风头,真是其心可诛!” 卫璧勾着自己的头发,微微蹙眉冷笑道:“抢风头?是她想抢就抢的了的吗?我卫璧也不是吃素的。” “那是!姐姐当然厉害,就怕那丫头使出那股狐媚子劲儿,男人啊,就是吃那一套。” 卫璧对她的碎嘴听的有些厌烦,问:“你今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这几日这些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有没有别的说的?” 卫芙露出笑容:“我来,想看看明王殿下给姐姐的那块金令牌?可否……” “那有什么难的。”卫璧从怀中取出了金令递给她。 卫芙双手捧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啊哟,真的呢!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明王令’三个字呢!” “我真是羡慕姐姐,好想看看明王殿下的英姿。”她满目憧憬。 卫璧得意道:“将来我嫁给明王做了明王妃,你自然能看得到的。” “那是,那是。姐姐是卫家唯一的嫡女,也该是卫家唯一的明王妃。那个卫臻算什么?一个庶女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卫璧讥讽的瞥了她一眼:“你别忘了,你也是庶女。” 卫芙脸上一红,厚着脸皮说:“我虽然也是庶女,但是我没有她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我知道大夫人将来一定会做主为我许一个好人家的。” “那当然。”卫璧懒懒一笑,“对于听话的,自然是有好处的,不听话的,从来都没有好果子吃。” 卫芙本来就狗腿,这话听着也不逆耳,却好奇的问:“已经想好对付卫臻的法子了吗?” 卫璧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娘亲是吃素的吗?很快你就知道了。” 卫芙看她脸色,再不敢多语,赶紧捡了好听的话来说给她听。 卫芙打探到了消息,心里藏不住回去就跟自己娘二夫人陈氏说了。 陈氏皱了皱眉,对女儿有几分不满:“芙儿,你和臻儿都是庶出的姑娘,你不要老是针对她。她娘俩两个安安分分的,平日里也没得罪我们,不要无事生非。” “哼!”卫芙啐她娘,“娘,你就这样安分吧,将来咱们什么都不是呢。” “不是还有你哥吗?” 卫芙好笑极了:“你说我那个哥哥,吃喝嫖赌样样占尽,这样不说,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生意不会做,简直是个废物。父亲何曾多看他一眼?我看往后这家产说不定没有他的份了!现在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个男孩,将来这卫家可都是他的了。就是为了哥哥想,咱们也该和大夫人同心,铲除了四夫人跟她女儿!” 陈氏虽然不满意自己儿子卫廉,但是好歹是儿子,将来肯定是家产有份的。看到女儿现在这么说,不由得也犹疑起来,要是姜氏真的生了儿子可怎么得了。 陈氏又摇头:“反正我是不会去害人的。” 卫芙冷笑:“不需要我们动手。如今,有人在筹谋呢,咱们只要瞧着就是了。” 卫芙让小丫鬟时不时去院子外打探,果然等了两天,动静就闹大了。 她嘴上噙着笑,赶紧扶着丫鬟一起到了秋华苑门口。 第十五章 捉贼拿赃 院子里一阵哭声传来,哭得呜呜噎噎的好不凄惨。 “这到底是怎么了?”卫芙问一个探头在门口看热闹的嬷嬷。 “啊哟,听说这夏荷偷了大夫人的金步摇了呢!听说那金步摇可是宫里头的贵人赏赐的,丢不得的。夏荷这丫头真是吃了豹子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次,可是不得好死了!” 真是有好戏了! 卫芙心里一乐,立即挤进了院子来。只见姚氏身边的吴嬷嬷神气活现的指手画脚:“那日,有人看到你进了夫人的卧房,不是你偷的能够是谁?!” 夏荷哭道:“我是进了大夫人的院子,可是只是在院子里取了东西,就走了,并没有进过夫人的卧房!” 吴嬷嬷双手叉腰,冷笑:“没进去?有谁看到?那日园子里唱戏,进去的也就你一个,别人都没进去,就你进去之后金步摇就丢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卫芙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次可真是有好戏看了,她凑了一句:“没错,那天看戏,我也看到你进了夫人院子,若是有人看到你没进卧室,你倒是指出来一个呀!” 夏荷摇头:“并没有人看到。” 吴嬷嬷得意极了:“你一个四房里的丫鬟,却跑到大夫人院子里,你必定是别有居心!现在只差抄你的房间,要是抄出了金步摇你抵赖不得!” “是大夫人让我去拿果子的!不信你去问大夫人!”夏荷急切道。 “呵,你当我没问过?大夫人说了,她并没有让你去拿什么果子,难不成,大夫人还骗人不成?” “你你……”夏荷气得小脸发白,直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认了吧!省得我们费力气!”吴嬷嬷和她身后的丫鬟们一个个气势汹汹。 卫芙冷笑:“你还是认了吧,做什么不好居然偷东西?真是没眼界的东西。” “没偷就是没偷,到了侯爷面前我也这样说!”夏荷已经是气极了,跺着脚哭着说。 “搜!”吴嬷嬷举起右臂,正要挥舞,却听到一声:“慢着——” 夏荷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臻姑娘。在她的身后,春草扶着姜氏满脸忧愁的看着众人。 卫臻却并不像其他人,脸上波澜不兴,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臻姑娘有话说?”吴嬷嬷冷笑,“臻姑娘教养出来的好奴才呢。” “我是有话说!”卫臻声音清朗,在院子里看热闹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她还能如此镇定,平白的添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气场和威风。 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又淡淡看了卫芙一眼,最后落在了吴嬷嬷的脸上,微微一笑:“要搜,可以!搜出来,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没有搜出来,嬷嬷怎么说?” 吴嬷嬷胸有成竹,老脸颤了颤,狡黠道:“臻姑娘可真淡定啊reads;惜命金仙。要是没搜出来,我老吴甘愿让臻姑娘揍一顿。” “好。”卫臻又问,“若是冤枉了夏荷又如何说?” 吴嬷嬷嘿嘿冷笑:“那就让夏荷姑娘赏我三巴掌好了!” 夏荷带着泪花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笑意。 卫臻高声对众人说:“大家可都听到了,必定要为我做个见证!” “好,那嬷嬷你就搜吧!”卫臻让开了,吴嬷嬷没想到她雷声大雨点小这么快就放行了。 手一挥,几个嬷嬷和丫鬟立即涌进了夏荷的房间,一番搜罗却什么都没找到。 吴嬷嬷大惊失色,围观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卫臻高声道:“若是嬷嬷怀疑,不如连旁边的春草和张嬷嬷的卧室也一起搜了可好?省得我这里蒙上这不白之冤。” 吴嬷嬷呆了呆,没有反应过来。 卫臻目视夏荷,夏荷立即哭闹起来:“你别冤枉我一个啊!要搜,大家的一起搜,搜个痛快才是啊!” 看着夏荷哭闹,吴嬷嬷骑虎难下,只得带着人一起搜了其他的房间。 “金子!”搜到张嬷嬷的卧房,丫鬟们大惊失色,“这是夫人的玉镯子,天啦!这里还有金步摇!” 从进她卧房的那一刻开始,张嬷嬷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当听到“金步摇”三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顿时身子晃了晃,被旁边人接住这才没有倒下去。 搜罗出来的金银全部都丢在地上,包括那枚珍贵的金步摇。 姜氏莫名惊诧,她再也想不到张嬷嬷居然背着她偷了这么多东西。 卫臻冷喝一声:“还不跪下!” 那一声喝,仿佛一根闷棍打在了张嬷嬷的脑门上,她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卫臻上前,一个耳光打在了张嬷嬷的脸上,“啪”的一声,好生的响亮,让院子里所有的人大吃一惊,不敢作声。 “往常也就贪嘴喜欢蝇头小利,我和娘亲教训过你多少次了,居然死不悔改!你偷我们院子里的东西也罢,念着你是娘身边多年的老人我们也容忍了,没想到今日你居然偷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头去,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今日罪证确凿,若是再容忍你,我和娘就是不辨是非的人了,今日开始,你张嬷嬷和我们秋华苑没有半分关系,你的死活全然交给大夫人,我们不会再理会!” 吴嬷嬷呆若木鸡,卫臻这一出口就撇清了关系,想要攀咬她却是难了。只是这金簪明明让老张藏进夏荷的房间,她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夫人,夫人,救我啊——”张嬷嬷惨叫起来,妄图拉着姜氏的裙角,夏荷立即上前推开了张嬷嬷,怒斥道,“你偷东西也就罢了,害得众人都赖我!你这个贼婆,真是太太可恨了!” 姜氏摇着头叹了口气,这满地的金银,让她对张嬷嬷已经失望透顶。 张嬷嬷找姜氏求救不得,又转过来拉住了吴嬷嬷的裙角:“嬷嬷,救我啊,明明是大夫人……” “你说什么!”吴嬷嬷狠狠的往她心窝踹了一脚,嘶叫道,“来人,堵住她的嘴,拉出去狠狠的打,这个时候了,还想攀咬谁?!” 第十六章 三个耳光 张嬷嬷凄厉的叫了起来,吴嬷嬷咬着牙,狠狠的看了卫臻一眼,她就不明白了,这件事本来很简单,抓住夏荷,攀咬卫臻和四夫人,怎么到头来反倒赔了个张嬷嬷? 看着卫臻那张清冷的脸,她似乎觉得背心发寒,难不成,真正厉害的,难对付的,还真的是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她正要走,却听到卫臻在她身后清冷一声:“似乎嬷嬷忘了一件事。” 看热闹的人悄悄议论起来:“是啊,三巴掌呢。” 吴嬷嬷脸色一白,她是这侯府里有头有脸的嬷嬷的,怎么能让一个丫头打耳光? 她转身,脸上堆笑:“臻姑娘说笑了,方才一时戏言,怎么能做真?我们对不住夏荷,现在赔礼就是了,难不成臻姑娘还真要打我这张老脸?我一大把年纪了可承受不起啊reads;医品小农女。” 这是在倚老卖老?卫臻心里好笑,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是,没错,吴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不过正因为是老人,才要说话算数嘛。人无信而不立,嬷嬷才说的话就当放屁一般,以后谁会信你,你又如何管理手下那些丫鬟婆子呢?你说是不是?” “……”吴嬷嬷顿时哑然。 卫臻看了夏荷一眼,夏荷抹去了眼泪,上来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打得吴嬷嬷两眼直冒金花,等她稍微回过神来,又是一巴掌挥过来,整整三个耳光,又响又脆,毫不留情! 人群中倒吸一口凉气,吴嬷嬷捂着火辣辣的脸,瞪着这主仆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她咬牙切齿,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最后吞下一口气,“走!”带着人一哄走了。 夏荷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脸上还哪有半点凄苦之色,笑着说:“哎呀,这巴掌啊打得我的手腕都疼了!” 卫芙看了卫臻一眼,心里疑惑,这丫头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人都走了,芙姐姐还在看热闹?”卫臻冷飕飕的飘过来一句话。 卫芙扭头一看,果然人都走了,赶紧摇了摇绢扇,灰溜溜的走了。 夏荷赶紧去关了院子门,这才赞道:“姑娘好计策!” 姜氏不解的看着这主仆,春草却在一边掩嘴笑了:“夏荷你演戏演得太好了,不做戏子可惜了。” “你这臭丫头。”夏荷甩了甩手,“不过刚才真是打的手疼,那老货的脸皮真厚啊。但是,心里好爽快,哈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氏一头雾水的看着女儿。 卫臻脸上露出微笑:“不过是一场戏。我早就怀疑张嬷嬷收了大夫人的贿赂要下毒害娘,让春草夏荷时刻盯着。那日看到她鬼祟的将东西藏进夏荷的屋里,就是那个金步摇。我将计就计,把步摇转移到她自己的房间里,等人来查的时候,故意引到张嬷嬷的房间,原先她房里的那些东西就全部成了贼赃。” 这时,姜氏才恍然大悟,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忧郁的说:“果然如你所说,我这腹中的孩子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卫臻握着娘亲的手,坚定的说:“娘放心,我答应你,死也会护你和弟弟周全。” 姜氏感慨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叹息道:“臻儿真是长大了呢。” 当晚传来消息,张嬷嬷被打个半死撵出了侯府,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姜氏因为她是老人,也不计较她曾经害过自己为她长吁短叹了半天。 卫臻却没什么可感叹的,那姓张的从来没安过好心眼,如今只能说是自食其果。只是这吴嬷嬷着实可恶,三番两次的害她们,现在母亲的孩儿临盆在即,姚氏一定如坐针毡,倘若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她眼眸一转,心道,若要护住母亲,光靠她这几个人没用,不如再拉一个人进来…… 第二天一早,卫臻就带着夏荷到了后花园里寻寻觅觅reads;惜命金仙。 “姑娘,这是找什么呢?” 卫臻没有回答,目光在草丛茂密的地方搜寻,终于,她眼中露出了喜色,惊喜道:“找到了!” 她小心翼翼的挖出了一根草一样的绿色植物,如同宝物一般呵护着:“就是它了,没想到这里果然有。” 夏荷奇怪极了:“这是野草吧?姑娘要这个做什么?” “山人自有妙用。”她吩咐夏荷,“多找一些,全部都挖出来带走!” 忙了一上午,终于在晌午的时候两个人挖了不少这种植物回到了秋华苑。 卫臻又让春草也帮忙,让一起把这些植物沿着院落种了一圈,时时浇水,以防枯死。 要不了几天,这院落周围种植的植物都种活了,带着淡淡的清香,非常好闻。 傍晚时,卫臻吩咐夏荷:“去见我父亲,说母亲请他过来吃晚饭。” 夏荷一听,不由得为难了:“这个……恐怕难吧。每日里其他房的夫人无不有去催请的,且不说侯爷不一定在府里,即便在也常常不耐烦呢。我这去怕是要徒劳无功吧。” 这一点,府里的几位夫人都知道,这位侯爷风流的很,在外面都有几房外室,更有烟花脂粉红颜知己,家里几位年色渐衰的夫人他未必瞧在眼里。 “你将我的手书给他看,再看他来不来。” 卫臻递给她一张帖子,上面写着“女儿卫臻恭请。”字体隽秀,很有意境。 夏荷半信半疑,果真去请了。 今日侯爷恰好在府,夏荷说明了来意,总管卫福不由得有些蔑视,不冷不热的说:“四夫人今日是吹的什么风?但凡晓事的都该知道,侯爷想去哪里自然会去,还用得着催请吗?” 夏荷战战兢兢,只得递上了卫臻的帖子,道:“这是臻姑娘写给侯爷的,麻烦呈看。” 姨娘是姨娘,姑娘却又不同了。姑娘写给老子的,他能阻拦? 卫福愣了一下,便将帖子递了进去。 卫侯看到了帖子,只见字体十分隽秀,不由得赞叹,打开帖子,看到卫臻写道:“母亲怀孕八月,不思饮食,身为辛苦,望父亲探看。” 看到这行字,卫侯倒是有些惭愧了,姜氏怀孕八个月了,他好像才去过一次,这一次女儿亲自恭请,不去倒是说不过去了。 “对来人说,我一会就去。”卫侯破天荒的留下了帖子。 卫福吃了一惊,这臻姑娘的帖子倒是好使,向来任性的侯爷居然吃这一套? 夏荷得知侯爷愿意去秋华苑,高兴极了,赶紧欢喜的回去报喜。 姜氏得到这个消息,一时慌了手脚,赶紧让屋里的人张罗起来,偏偏也没有什么金贵食材做饭。 卫臻笑道:“母亲别忙了,父亲是吃惯了珍馐美味的人,不在乎这些,母亲可亲自下厨做些家常菜就好了。” 姜氏抚着额头,笑道:“没错没错,你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 卫臻不由得摇头,心里却掠过一丝苦涩,倘若将来她也如母亲这样翘首等待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男人,岂不是可怜又可悲? 第十七章 其乐融融 才到秋华苑门口,卫侯只觉得一阵清雅凉爽的气息吸进体内,感觉分外的舒爽,连日来的疲乏也一扫而光,精神为之一震。 越往院内,这气息越发的浓郁,却让人清爽的很,在这炎炎夏日分外凉快。 “父亲。”卫臻扶着姜氏在院子门口接卫侯,恭恭敬敬的。 卫侯的目光落在姜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心里不觉一喜,往日没见她倒也没觉得什么,今日看到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着实辛苦的很,自己不由得惭愧起来。 “快进去吧,这外头太阳大,你怀着孩子辛苦了。”卫侯立即走过来,亲切的扶着姜氏一起进屋。 姜氏受宠若惊,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道:“侯爷哪里话,妾身替侯爷绵延子嗣那是天经地义,哪里谈得上辛苦。” 卫侯欣慰的点点头,他怎的忘了,姜氏是最体贴人心。他看了一眼卫臻,淡妆素雅,果然越大越发的出挑了,不由得心里高兴。 一家人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家常小菜,虽然比不上美味珍馐,却色香味俱全,十分爽口。 卫侯很满意,开口问:“这院子里种的什么花草,气味怎么这样清香?天气这样烦热,我一闻了那香草的气味,浑身都凉爽了,真是神奇的很。” 卫臻微微笑道:“父亲容许我卖个关子,待会还有东西要让父亲品尝呢。” “哦?”卫侯露出惊喜之色,“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的看看了。” 吃罢饭,只见卫臻端上来一个青花瓷盏,茶盏靠近时,已经闻到诱人的香气。 卫侯好奇极了,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茶盏,清香舒爽的气息迎面扑来。 只见茶盏里是琥珀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几片青翠的草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气味实在是诱人。 卫侯品了一口,顿时,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头顶,口中更是甘酸可口,回味无穷。 “好茶!”卫侯赞道,喝了一盏他都还想再来一盏。 “臻儿,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茶?” 卫臻微微一笑,道:“这茶叫做薄荷,正是我在院子中种植的草叶。这是夏天清暑的良品。薄荷芬芳,再配以蜂蜜,柠檬,再加一点银耳熬制的汤汁,让这茶味道爽滑甘酸,正好适合夏日炎炎。” “薄荷?”卫侯微微蹙眉,“怎的我没听说过?你哪里得知的?” 卫臻答道:“薄荷在草药书中有记载,在异域记中亦有记载,很早以前异域就已经将此草做茶饮,只是我们大盛朝的人无此习惯而已。” 卫侯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卫臻,大为惊叹:“臻儿,看来你读了不少书啊,你所说的这些,就连为父都没有读过。” 卫臻平静的说:“女儿在深闺无事,每日读书自娱,自然知道的多一些。” 卫侯捋着胡须,脸上露出笑容:“虽然是女儿家,多读书总是好的。我倒是没想到,你比你姐姐璧儿真是渊博的多了reads;(网王)清冷独裁。我看你写的那字,亦是十分清隽,很有名家气魄,看来你从前只是不张扬而已,却是个学识渊博的姑娘了。” “父亲谬赞。”卫臻微微笑道,“女儿的这些小术不足为奇。奇的是,昨晚娘亲做的一个梦。” “梦?”这句话立即勾起了卫侯的好奇心。 姜氏看了女儿一眼,脸上有些不安。 卫臻继续说:“娘亲昨晚梦见一条从天而降的神龙,醒来时说十分清晰历历在目,如今母亲快要临盆了,父亲你说这是代表什么?” 卫侯吃了一惊,细细一想,说:“神龙乃是儿子的胎梦。从前有妇人产前梦见神龙,都产下儿子。也就是说,你母亲这腹中的孩子应该是儿子!” 儿子! 提到这两个字,卫侯豁然站了起来,惊喜极了。 儿子是他梦寐以求的,这卫侯府除了没出息的卫廉,没有一个男孩,倘若有一个儿子,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但是,娘亲说她梦见那神龙却深陷炎炎热焰之中,受到烤炙之苦,女儿担心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卫侯皱起浓眉:“你的意思是……这个儿子可能会受到威胁。” 卫臻没有说话,这句话可是他自己推测的,不是她说的哦。 姜氏在一旁已经紧张的不得了,双手攥着帕子搅动着,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不断的用眼神示意卫臻,可是偏偏这姑娘好像看不到似的。 开口编瞎话也不是这样编法吧?她压根就没做什么神龙的梦,也根本没有把握说这肚子里的就是儿子呀!倘若生出个女儿来,那可怎么办? 卫侯眼眸一转,已经知晓这番话的含义,后宅多事,女人们争锋吃醋,他是知道的。但是,倘若有人敢害他的儿子,他必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卫侯双眉树立,显出怒容来。 他眼眸变得深沉,想了想,说:“你放心,我会知会卫福。我虽然不常在这府里头,但是有事你只要去告知卫福就可以,他自然会拿主意。任何时候,都不能叫你母女吃了亏去。” 他话音落下,卫臻大喜,立即弯身拂礼:“多谢父亲照顾。” 卫侯急忙扶起她:“哪里话,照顾好你母女二人,难道不是我这个做父亲该做的吗?” 卫臻露出温婉的笑容:“还是要多谢父亲。有空,也要来看看母亲才好。倘若弟弟出生之日,第一个想见的,必定是父亲呢。” 卫臻这样说,卫侯心中畅快极了,不由得满面春风,期待之极。 他握着姜氏的手,温和的看着她的肚子,说:“快要入秋了,这孩子大约是在八月份出生吧,若是在中秋节八月十五出生的话,那也是大大的吉利呢。” 姜氏笑道:“产婆预计就那几天呢。” “好!”卫侯欢喜极了,“这孩子出生,必定会替咱们卫家带来新气象!” 当晚,卫侯宿在姜氏这里,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卫臻觉得母亲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秋华苑中其乐融融,得知了消息的另外一头东院的女人却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第十八章 如意郎君 东院小厅中,吴嬷嬷低着头,油亮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紧张的偷偷瞟了一眼夫人,只见她嘴角下垮,绷的紧紧的,显然心情糟糕透了。这样一想,她更紧张了,双腿微微打颤 “你说,侯爷今晚宿在了秋华苑?”姚氏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 “是。”吴嬷嬷低着嗓子说,生怕惊动了姚氏,挑起她的怒火。 半晌,见姚氏没有言语,她再悄悄抬头看,却看见一双盛满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吓得她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 “狗奴才,不成事的狗奴才!”姚氏一扇子砸在了吴嬷嬷的额角上,顿时红了一块。 “啊哟!”吴嬷嬷摊坐在地上,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姚氏刻毒的说:“我要你这样的奴才做什么?干脆跟那张嬷嬷一样,打死了算了!裹一张席子丢到乱葬岗去!” 吴嬷嬷吓得几乎要哭了:“夫人啊,我我可是你身边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坐在一边的卫璧冷眼瞅着,道:“娘,你打她有什么用?爹爹要去哪里,难不成一个奴才还管得住不成?” “哼!”姚氏气得磨牙,明知道自己是迁怒,可是偏偏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卫侯好久都没来她这里,这倒好,姜氏那贱人一从别院回来,居然就跑她那儿去了。她又怀着孩子,一来二去,她还不占尽了这后院中的风头? 卫璧眸光闪动,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的确蹊跷,吴嬷嬷,父亲是怎么去的?是谁邀他去的?” 吴嬷嬷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据说是夏荷去请的,还拿了什么姑娘的帖子reads;前妻太淡定,离婚101天后。” “帖子?”卫璧心中一动,“这么说,这件事还是卫臻搞的鬼?我就说嘛,姜氏一向老实,如今能请的动爹爹,不使点手段怎么行?上次卫臻那臭丫头勾的明王殿下魂都掉了,现在又帮着她娘勾父亲。从别院回来以后,这丫头是哪里开窍了?诡计百出啊。” 卫璧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姚氏,她细细思量,也说道:“没错,夏荷和张嬷嬷的事情蹊跷的很,貌似这件事也是卫臻从中作梗。” 吴嬷嬷跪在地上也连声道:“是是是,我在秋华苑中,被夏荷打了三个耳光,也是卫臻指使的。我看那姜氏就是一个傀儡,做妖的就是那个小妮子!” 卫璧看向母亲,道:“也就是说,这整个秋华苑,捣鬼的主心骨就是卫臻。当初我们要除掉夏荷,是卫臻保了她。我们要安插张嬷嬷,也是卫臻将她赶了出来。如今,只要抽掉卫臻这个祸心,秋华苑就不足为虑。姜氏肚子里的孩子即便生出来,我们的机会多的是。” 姚氏缓缓握紧了手指,靠在椅边细细思量了一番,点头:“璧儿说的有理。只要除了卫臻就万事大吉。” 卫璧来了兴趣,她厌恶卫臻,尤其是现在对于她嫁为明王妃大有威胁,恨不得立即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姚氏勾唇一笑:“除掉一个卫臻,再简单不过。” 她看了卫璧一眼,得意的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庶女的婚事还不是我这个当家主母做主吗?” 卫璧欢喜道:“那母亲可就多多留意了,替她找个‘如意’郎君!” 她特地强调了“如意”那两个字。 姚氏了然的笑了:“当然得如意,如意到不得了,让她生不如死!” 自从卫臻的婚事提上日程,姚氏就开始为此而忙碌了好几天。既要门当户对让人不生疑心,又要能把卫臻往死里整,这样的人家还真不大好找呢。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倒是正好找到了这样一个佳婿。 她正在房里看名字,卫璧进来了,好奇的问:“看娘脸上的喜色,是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姚氏狡黠笑道:“你过来看。” 卫璧过来,看到红纸上写着一个名字,以及那人的生辰八字,家世背景。 “姚兴,任职户部,户部侍郎之子,年二十三。” 卫璧一看,大为不满:“你怎么选来选去选中了表哥呀?凭什么便宜了卫臻这个臭丫头?” 姚氏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内情。我这个侄子虽然身份不错,家世也不错,在外面没有什么风言风语,都是因为他善于掩饰。其实为人刻毒,尤其对待妻妾,狠辣非常,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听闻身边的丫鬟侍妾虐死了好几个。我那个妯娌也是个刻毒成性的,若是卫臻嫁过去,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卫璧一听,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惊愕道:“原来表哥是这种人啊,想着挺恐怖的。” 姚氏瞪了她一眼:“他到底是你表哥。这是他内德不修,对外礼数还是到的。知道的,都不敢将女儿嫁给他,但是这都是极熟的亲戚才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侯爷更是不知道。我只需要将这如意郎君的资料递给侯爷,他没有不允的道理。这是亲上加亲,又是门当户对,不知道的,都会说我这主母仁慈,替庶女那排这样好的亲事。” 卫璧咬了咬牙:“好,只要能除掉卫臻,怎么做都行!” 第十九章 大难临头 隔日里,姚氏就将生辰八字递给了卫侯。卫侯拿到了生辰八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说臻儿的婚事?璧儿,芙儿,珍儿都没出嫁呢,你怎么就先张罗起臻儿了?” 姚氏看到侯爷的脸色,心中忐忑,说:“前几日,我妯娌过来府中,不小心看到了四姑娘,便觉得好,想替儿子订下这门亲事。我想着我们姚家乃是官宦世家,难得看中了身为庶女的四姑娘,要知道,四姑娘过去可是做正夫人的,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未必遇的上呢。” 卫侯沉吟了片刻,这姚兴前途不错,家世不错,听闻长得也可以,果然是门当户对,又是亲戚,算得上亲上加亲。 本来,是一桩极好的亲事,可是明王那边…… 明王那日来了以后,赠了两位姑娘金令牌,后来就没来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卫侯心中,想的是卫璧嫁给明王,可以做正房的明王妃,将来给卫家带来荣耀。可是,如果贸然替卫臻订了亲,万一明王认为是在同他作对呢? 如今朝中明王权势熏天,这可是个不可轻易得罪的主儿啊。 卫侯想着,一时踌躇了。 姚氏在一边冷眼看着,料想卫侯在考虑明王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冷笑。 “璧儿若是嫁给明王,那是明王妃。若是臻姑娘嫁过去,那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妾室,说出去也丢了卫家的脸。与其嫁给明王做妾,还不如嫁给户部侍郎的儿子做正房呢。老爷觉得如何?”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卫侯话说了一半,叹息道,“君心难测,这个时候,明王的心思很重要。” 姚氏有些懊恼,瞪着卫侯:“老爷就这么怕明王吗?” 卫侯翻眼瞪她:“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如今明王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这整个朝中,谁能不惧?连太子都让他三分,何况你我?得罪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那现在……”姚氏眼瞅着那红帖子,可是花了她好大功夫,就这么算了,太不甘心。 “留在这里吧reads;惜命金仙。”卫侯将帖子丢在桌子上,“倘若明王不再来访,我便答应了这门婚事,稍待几日,事情应该就会有个眉目了。我料想,明王应该只是一时兴起,隔了几日也就放下了。若是三日后没什么意外,你这侄子同臻儿的婚事便订下吧。” 姚氏一听,立即喜上眉梢:“多谢老爷成全!” 一早,卫臻才梳洗完,就看到夏荷进来了,脸色有些紧张。 “怎么了?” “姑娘,方才福总管来了,送了一句话过来。” 卫臻一愣,问:“什么话?” “福总管说,大夫人跟侯爷提到了你的婚事,说三日内如果明王没有什么动作,你的婚事便许给了姚侍郎之子姚兴了。” 乍一听这话,卫臻就如同冷水浇头,冰凉彻骨。 “姑娘?”夏荷大惊,“你还好吧?”她看到姑娘脸色的表情真是难看极了。 “姚兴?好一个姚兴?”卫臻真是觉得讽刺极了。倘若从前她当然不知道姚兴的为人,可是前世她却碰到过这个人,还亲耳看到了他所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从前,他以表哥的身份进入侯府,玩死了府中的丫鬟,被姚氏息事宁人处理掉了。这样一个恶魔,姚氏居然让自己嫁给他?! 夏荷有些不解:“听闻那位姚公子是大夫人的内侄,在户部做官,姑娘嫁过去可以做正房的,想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知道什么?那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卫臻切齿骂道。 夏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迷惑不解:“可是姑娘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既然爹让福总管通知我一声,现在还有三日,总归还有一线生机。”卫臻紧紧攥着帕子,一颗心揪在了一起。 婚姻之事,自己不能做主,倘若她去跟父亲求情,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父亲怎么会信她?说不定还会被姚氏诬陷她在外面有私情。 夏荷着急的说:“那咱们现在可怎么办?” 卫臻举起手,示意夏荷安静。她静静的想了想,如今,她手中还有一份太子殿下的人情,但是太子在哪里?岂是轻易可以见到的?又说太子冷若冰霜,能不能帮她解燃眉之急?这些都太虚无缥缈了。 如今父亲怕的是明王,虽然她极不愿意同明王扯上关系,但是这短短时间内,能解她燃眉之急的恐怕也只有明王殿下了。 卫臻突然站起来,脸上神色坚定,夏荷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已经有决定了。 卫臻转身去匣子里取出了金令牌交给了夏荷,嘱咐说:“这是明王金令,拿着这个令牌进入明王府可以畅通无阻。你悄悄出去,将这个交给门房小厮小七,让他亲自去趟明王府,凭着这块金令务必亲眼见到明王殿下。我现在手写一封短信,将短信交给殿下就可以了。” 夏荷紧张的拿着这金令牌,想不到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有这样的奇效。 卫臻匆匆写了一封短信,交给了夏荷,等她回来时,告知给了小七。傍晚时,夏荷又去门房处探听,小七已经见到了明王殿下,交了短信。 卫臻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有缓急,虽然明王是个心腹大患,但是大难临头,还是得借来用一用。至于明王妃之事,明王成亲那是要向陛下请示,通过皇后太后的同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大约应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缓缓图之。 第二十章 心如炙烤 这三日,对于卫臻来说,简直如同在火上炙烤一般。 一日,两日过去了,但是明王并没有来访,连一封书信都没有递过来。卫臻心中焦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她在信上写的很清楚,请明王三日内过府一叙,难道明王认为是不起眼的小事,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以明王的聪明,难道猜不到动用了明王金令,就一定是大事? 卫臻猜不出明王那边的动向和意思,但是姚氏这边已经笃定明王不会来了。第三日一早,姚兴得了消息就过来拜访,顺便看看自己未来的媳妇了。 “表哥!”姚兴径直到了东院拜访姑姑表妹,卫璧见到他虽然叫的亲热心里却在发怵。 姚兴看到美貌的卫璧双眼大放光彩:“表妹,一些时日不见,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卫璧听到他这话,想起他的传闻,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打量着表哥,锦衣华服也算得上五官俊朗,偏偏怎么会有那些可怕的传闻。 “你不是要看未婚妻吗?我帮你约可好?”卫璧狡黠笑道。 “那当然好啦!”姚兴欢喜,双眼放着色光,“听闻那位姑娘十分美貌,对不对?” “那当然,我娘亲做的媒还能有错吗?”卫璧笃定的说。 听到卫璧这么一说,姚兴顿时心痒痒。 卫璧眼眸一转,道:“待会我让下人带你去后花园的假山那边,我会叫四姑娘去假山那儿会你,那边人少,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 听到卫璧的话语,姚兴心情激荡,嘴巴里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好,我这就去,你叫那位姑娘可快点来!” 姚兴心急火燎的去了,卫璧眼眸一转,露出狡猾一笑,叫来了姚氏的大丫鬟敏儿,吩咐:“你去秋华苑传话,说大夫人找了所有的姑娘到后花园的假山边赏皇上赏赐的异邦兰花,让她速速过来,不得延迟。” 敏儿应声去了。 已经是第三日了,卫臻心里烦躁不安,心神不宁。大夫人的丫鬟来传话,说要赏什么兰花。 卫臻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当家主母的命令,她不能不听,何况其他姑娘都要去。 她不以为意,便带着春草一起往后花园假山边去了。 才到假山附近,就碰到了敏儿,站在那里说:“夫人说了,姑娘过去,丫鬟留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春草只得留在原地,卫臻独自向假山那边去了。 假山后面是一块空地,三面假山围住,一面向湖,正好挡住了周围的视线reads;惜命金仙。这里,有时的确举行过赏花的小活动,可是现在却空无一人。 卫臻疑惑四望,突然,从后面跳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 “姑娘,我的好姑娘!”那人甜腻腻的叫着。 卫臻大惊失色,使劲的推开了来人,转过身定睛一看,是姚兴!这个龌龊的人当初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至今她都没有忘记他的模样。 “你干什么,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卫侯府!”卫臻厉声呵斥。 姚兴腆着脸,欣喜的看着眼前美貌如花的女子,露出恶心的猥琐笑容:“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臻姑娘,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婿啊,我叫姚兴。难道你府里的人没跟你提过吗?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咱们理应当好好的亲近亲近!” 卫臻气得浑身打颤:“谁跟你娘子?礼书没下,婚期没定,结的哪门子的亲?!这里是卫侯府,由不得你撒野,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姚兴也是世家子,见她如此不识相,不由得恼羞成怒,冷脸道:“哼!你居然敢斥责我?!倘若他日过门,我定当好好的调教调教你。今日,不让我尝点甜头想让我离开,你是在做梦呢?” “春草……”卫臻要大叫,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音来,姚兴一下子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卫臻大急,使劲的挣扎,可是那姚兴却力气很大,仿佛怎么挣都挣不脱一般。 卫臻管不得那么多了,突然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了姚兴的手腕上。 “啊——”姚兴痛得惨叫起来,“你这个贱女……” 话音未落,一个影子从眼前晃过,姚兴整个人如同一个沙包一般飞了出去,撞在假山上,慢慢的滑落下来,“咚”的一声滚落在地上。 姚兴来不及爬起来,抬头一看,登时愣住了,来人身着银蟒箭服,年轻俊美,身如玉树。 “你……”他就是再眼拙,也认出了这是那位位高权重的明王殿下。 景尧紧张的握住卫臻的肩头:“你没事吧?” 卫臻蓦然打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我给你信,说了三日,你怎么现在才来?” 景尧懵了一下,她居然怒气冲冲的责怪自己为何三日才来? 他不由得苦笑:“我这不是来了吗?今日才是第三日啊,我得了你音讯的那日,已经答应同父皇一起出去狩猎,今日回来我连箭服都没脱就过来了。” 卫臻看到他身上的骑装箭服,想起自己的怨怒,倒像是个满腹怨念的怨妇一般,不由得脸上一红,转过头去不理他。 景尧看向姚兴,立即冷了脸向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你居然在卫侯府调戏府中的小姐,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是不是?” 他一开口,威势逼人,姚兴吓得直吞唾沫:“我……我只是在和未过门的娘子联络感情而已……” 景尧眸光仿佛冰霜:“本王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这样亲热法的!再说了,谁告诉你,卫臻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的?谁?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这……这……”姚兴震惊的看着明王殿下,殿下这……难道是同自己抢女人?普天之下,有谁能抢的过他啊? 第二十一章 天大祸事 “明王殿下……”远远的,卫侯已经得了消息赶了过来,包括姚氏卫璧一起赶了过来。 方才明王进来的时候指明要找卫臻,看到这帮人吞吞吐吐就知道卫臻一定出事,碰到春草之后径直赶到了这里,卫侯和姚氏没有他动作快,晚一步才到。 卫侯赶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震惊。 卫臻几缕发丝散乱,而姚兴被打的瘫倒在地,明王脸上怒气冲天。 想都不用想,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侯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尤其在明王面前,简直无脸见人。 他恼羞成怒,大声道:“卫福,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人将姓姚的这个没出息的畜生撵出去!以后再也不许进我卫侯府的大门!” 姚氏一听侯爷这么说,顿时低着头心肝打颤。原本的如意算盘,哪知道半路里杀出明王这个程咬金。又哪里能料到他居然还对卫臻这么上心。 卫侯看到卫臻脸色苍白的模样,叹息道:“臻儿,这件事为父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卫臻点了点头:“但凭父亲裁断。春草——” 春草立即过来扶着她回秋华苑去。 经过姚氏的时候,她转头看了她一眼,姚氏对上了她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寒,仿佛大冬天吃了一块冰一样,透心凉。 她知道,这回事情没成,卫臻是恨毒了她了。 “惭愧惭愧,是本侯不查,居然引狼入室,幸亏殿下搭救,让殿下费心了。”卫侯惭愧的说。 景尧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姓姚的是姚氏的侄子,这宅门里的阴招他怎么能看不透?他又看了靠在姚氏身边的卫璧一眼,不由得冷笑。原先觉得这姑娘挺有趣,如今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未免也太让人倒胃口了。 一场闹剧,因为明王殿下的救场就这么过去了。 卫臻知道姚兴的危机已过,可以趁此机会削弱姚氏的权柄和父亲对她的信任,但是随之而来的,岂不是更大的麻烦? 秋华苑中,卫臻听说卫侯留了明王吃晚饭。送走明王之后,卫侯狠狠责骂了姚氏一番,还让二夫人陈氏同她一起主管家事,相当于削去了她一半的权柄reads;空间之锦绣医女。当初传话大丫鬟的敏儿当即被打了一顿发卖出去。这个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姚氏应该安分一些。 灯火下,卫臻虽然眼睛看着书卷,却心神不宁。 姜氏也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了:“娘思量了一番,看来那明王殿下对你似乎有些情谊,你可愿意嫁进明王府?不过以你的出身,大约是做不了正式的明王妃的。但是做了妾室,只要殿下对你好,也是不错的。” 卫臻叹了一口气,恐怕过了今日,她和明王的绯闻和情谊就会甚嚣尘上吧。连娘亲都这样想,外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都以为沾上了明王就是天大的荣耀,谁知道一旦沾上这个人,才是整个卫侯府天大的祸事啊。 但是命运总是这样,重来一回,似乎有些不同了,但是大体的走向却毫无偏差。 从前,她记得很清楚,明王在街上偶遇卫璧,一见倾心,来向侯府提亲。之后,在她出游时,偶然的机会救了负伤的明王,他一直铭记却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直到后来在侯府见到了自己,便立即又向自己提亲。于是,姐妹同嫁明王的事情在京城传为美谈。 可惜,大家不知道的是,明王对卫璧所谓的一见倾心,不过是包藏祸心,觊觎卫家财产。卫璧在嫁给明王之后,处处凌虐卫臻,不让她给明王侍寝,当时明王似乎也不以为意,一味宠溺卫璧,让她为所欲为。 直到事发之后,卫家满门抄斩,卫臻才隐隐猜到,当初明王对卫璧的宠溺,就是想让卫璧将谋逆的证据藏入卫侯府,而他带兵来的时候便可以人赃俱获,将卫侯府满门抄斩,抄没一切财物纳入囊中。 从前,她单纯的以为这个男人像太阳,如今从头看到尾,戏落幕了,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像火焰,你深陷其中的那一刻就是你彻底毁灭的那一刻! 卫臻脸上浮出冷冷的寒意,只是,她不信命,倘若今生同前世一样,老天又何必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呢? “臻儿,发什么呆呢?娘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昏黄的灯火下,照映出姜氏圆润温柔的脸庞。 “听到了。”卫臻回过神来,“这些事晚些再说吧,我今年不是才十五吗?不急。” “唉,”姜氏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急,就怕某些人急了。若是大夫人再自作主张将你许给禽兽,不如现在趁热打铁将你跟明王的婚事定下来。” “别说了!”卫臻突然脆生生的打断了母亲的话,显得有几分无礼。 姜氏震惊的看着她:“臻儿,怎么了?” “我累了。”卫臻扶着额头,“我先休息去了。” “好吧。”姜氏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女儿的性子像谁呢?真是不像自己啊。 卫臻靠在床边,取出了腰间随身挂着的半块玉珏,月光如水,这玉珏在月光下亦是闪闪发光。 “或许,该是去见那人的时候了。”她自言自语,眸色深沉。 在同一片月光下,身着雪白锦衣的男子立在廊下,抬头望月,而在他手中的,同样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 他举起这玉珏,这样精巧的样式,他总觉得这是出自一个姑娘,尤其是那日他半梦半醒之间闻到的那股气息,感觉到的那温柔手指,都像是属于一个姑娘。 虽然景荣告诉他说,救他的是一个少年。 “他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他看着玉珏自言自语。 第二十二章 大好时机 七月三十这天是观音菩萨的寿辰,二夫人陈氏想去上香还愿,这一天,卫侯府因为这件事热闹起来。 “臻儿,你也要去啊?往常这样的事情你不是不凑热闹的吗?我听说这次你还特地跟福总管说要去。” 姜氏有些不解,女儿不爱凑热闹的性子本是随自己,怎么这回也变了。 卫臻正在收拾东西,几件衣服还有日用的都收在一个小包裹里头,因为上觉寺有点远,所有还要在寺内住一晚。 “娘,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府里的姑娘不是好几个都要去吗?大哥也要去呢。” 姜氏犹豫道:“你说的也是,但是娘还是有点担心。” 卫臻拍着她的手:“你好好照顾自己,饭食让夏荷照顾你,爹爹不是还从身边拨过来一个老成的嬷嬷,两个伶俐的丫鬟,有她们在,我不担心。” 秋华苑的确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是福总管亲自挑选的,绝不可能被姚氏收买。再加上现在卫侯来的多了,这秋华苑简直像是铁打的笼子,姚氏想进来插手都难。 福总管得了侯爷命令亲自照拂以后,秋华苑里一应用度食材都是最好的,姜氏的营养跟上去了,身体养的越发的好,只等八月十五临盆了。 姜氏亲自送她到院子门口,再远卫臻就不让她送了。 这次去上香卫府出动的人多,姚氏没去,是二夫人陈氏带队,带着儿子卫廉,女儿卫芙,加上四姑娘卫臻,三夫人沈氏和她的女儿卫珍一起,拥簇着众多的丫鬟婆子和侍卫一起向上觉寺去了。 上觉寺在半山腰,一路小轿抬上山去,到了半山腰,气温也降下来,十分的凉爽,让人忍不住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春草同卫臻坐在轿子中,掀开帘子看这满山碧绿,不由得心旷神怡,欣喜的说:“难怪姑娘想出来走走,这里果然很好,我一进山就觉得浑身舒畅呢。” 卫臻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笑意,顺着春草的视线向远处看去,只见山对面,有一处小亭,在那亭上,似有一个白衣人远目眺望。 她心中了然,低语道:“果然来了。” “什么来了?”春草惊异的问她。 卫臻不以为意的说:“我说的是,我们来了,你听错了。” “哦。”春草撇撇嘴,但是她总觉得姑娘心里有事儿瞒着她。这不,清理行李的时候,她就发现姑娘把一套男装也装了进来。 侯府是贵客,侯府的家眷来上香,寺里头先清过了场,卫臻随着二夫人她们一起礼拜了,然后便往禅房去休息了。 因为禅房一间较小,每位姑娘安排了一间,随身丫鬟一起在里头伺候着。 卫臻独得了一间禅房,心里满意。 卫芙不服气卫臻,却钻进了卫珍的房间同她闲聊。 谈起前几日明王救卫臻的事情,卫芙满眼的不服。 “你说那卫臻到底是使了什么法术?连明王都请的动呢?” 卫珍胆子小,不像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别人坏话,谦卑的笑笑说:“四妹妹长得美,就是最好的法宝啊。” “哼reads;重生灵瞳之鬼才商女!她美?”卫芙愤愤,“还不是竖鼻子横眼睛,她美能美过璧姐姐?” 卫珍想了想:“我觉得臻妹妹气质带着几分斯文儒雅,看着清雅脱俗,很舒服,但是璧姐姐似乎少了那么一点。” 卫芙不满的掐她:“我说你到底是在帮谁呀?” 卫珍委屈的说:“我没帮谁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切!”卫芙敲了她一个爆栗子,“就是个个都像你这么老实的,才让那个臭丫头独占风光。” 卫珍撇撇嘴:“女孩家,要那么多的风光做什么?” 卫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出息!” 卫臻房里,春草有些不平:“姑娘又没惹那芙姑娘,怎么她老瞧咱们姑娘不顺眼?” 卫臻推开了窗外,山风习习的吹进来十分凉爽,她淡然回应:“没听过不遭人妒是庸才吗?” 春草一听,欢喜道:“那也是。” 卫臻细细看了方位,斜西面不远处有翘起的屋檐,应该就是那座禅院。现在正值晚饭过后,黄昏之时,正是出去的好时机。 卫臻对春草说:“你去门口守着,我想睡一个时辰,倘若有人来,就说我已经休息了。” 春草有些诧异:“姑娘现在睡了,晚间怎么睡得着?要不是还是熬一熬,晚上再睡吧?” 卫臻轻声斥责:“叫你去就去,还那么多话,记住,谁来也别让进。” 春草撇撇嘴:“好吧。” 看着丫鬟出门,卫臻迅速换上了准备好的男装,这一次是书生的衣服,也是让夏荷嘱托小七悄悄买来的。 深青色的书生服,戴上玉色的儒巾,豁然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她将床上的被子弄成有人躺下的样子,开了窗扇,从窗户里翻了出来,趁着天色昏暗,悄悄沿着墙壁迅速的离开了禅房,向着白天时看到的那个亭子那边走去。 西禅院位于上觉主寺的西边,但是一般的游人很少到这里来,所以非常清净。 天色一晚,仿佛只听到天边归来的鸟鸣之声。 院落之中,一名身姿修长而俊逸的男子身着雪色宽大长衫,手握一卷书经却负手在身后,抬头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边的随从小心谨慎的低声道:“殿下,天晚了,要看书小的进去点灯吧?” “不必,不想看了。”男子口气疏冷,带着几许烦乱。 随从抿了抿唇,也不敢作声了。过了几秒,却听到男子说:“景荣,往年来的时候,上觉寺那边人潮如织,如今怎么这么清净?” 景荣想了想,道:“听闻卫侯府的家眷来上香,大约是因为这样,寺院的人清了场,一般的游人就不能过来。” “卫侯府?”男子星眸微闪,蹙了蹙眉,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成行的前呼后拥的上山的小轿,那轿子精致华贵,一看就是豪门大户,原来是卫侯府的人。 景荣想了想,道:“小的近日听闻一个消息,是明王殿下的呢。” 提起明王,男子眼中划过一道冷色:“说!” 第二十三章 占卜算卦 “听闻前几日明王去了卫侯府一趟,在此之前还去过一趟,还在卫侯府的马场挑了一匹汗血宝马,似乎同卫侯特别的熟捻。小的就奇怪了,不过是一个削了权柄的侯府,明王何以如此上心?” “呵!”男子冷笑,“你难道还不了解景尧那个人吗?他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卫侯府虽然没了权柄,却多的是金银,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金银买不到的吗?” “那当然有!”景荣立即腆着脸笑道,“用金钱买不到的是殿下对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每到这个时候,殿下就来替逝去的娘娘祈福了。” 男子转身,用书卷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就你会说话!既是祈福,香烛都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景荣连声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院子外“咚咚”两声啄门的声音。 景荣诧异了:“殿下在此祈福是没人晓得的事情,这来的会是谁?” 他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少年,昏暗的光线下,他努力想看清来人的脸面。 “你是?” “我是来见太子殿下的。”那人平静的说。 景荣大吃一惊,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可没有什么太子殿下!” “手持玉珏之人。” “什么……什么……”景荣顿时愣住了,傻呆呆的看着她。 “进来吧!”显然,站立在院子当中的主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禅院的客厅之中,景荣已经掌起了明亮的烛火。 淡黄色的烛火照在少年的脸上,豁然是一个模样清雅秀丽的书生,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大。这样的少年却有一双深沉安静的眼睛,即便是面对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依然是波澜不兴,就有些奇怪了。 “你就是手持玉珏,救了本宫的人?”景宣微微眯眼,眼中带着几许冰冷。她既然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无需隐藏。 “没错。”卫臻看到他的模样,比昏迷时更加俊美迫人,不知怎么的,这样漂亮的模样下却忍不住想起当初他乖乖躺着,任她剥开衣襟的情景,顿时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她取出腰间的玉珏,递到他的跟前,景宣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就是此人了。 毫无疑问,在这板块玉珏上也有半个姜字,同他的正好拼成一个字。 他拿了玉珏,便纳入怀中。 卫臻蓦然瞪大了眼睛:“喂,你为何纳入你的怀中,你不是应该将那块一起还给我吗?” 景宣不由得斜眼看她:“你既送与我,我为何要还你?今日来,你不是打算求本宫的?何以还要将送出之物索取回去?” 这番话,大出卫臻的意料之外,忍不住有些生气,他堂堂东宫,居然想黑她一块玉珏,这可是娘送给她的! 景宣眼看着这少年似乎就在他的面前生起气来,倒是觉得几分有趣:“说罢reads;重生灵瞳之鬼才商女!求什么?” 看他轻蔑疏淡的样子,卫臻磨了磨牙,双手一拱,道:“在下今日来,不是为了求殿下,而是为了帮殿下。” “帮我?”男子唇角微扬,冷冷的笑容挂在脸上,“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孺子,凭什么说能帮到本宫?” 卫臻“呵”了一声,答道:“在下于山路之上解了殿下的蛇毒,救了殿下一条性命,不是已经帮到殿下了吗?” 景宣蓦然睁大了眼睛,如电的光芒注视着这少年,可是她却无所畏惧的看了回来。 “继续说!”景宣磨了磨牙。敢顶撞他的人,可不多。 卫臻微微一笑:“如今殿下最忌惮的人,最忌惮殿下的人,我不说,殿下应该也知道。” 景宣墨眉微挑,斜眼看她。 “就是明王殿下景尧。”卫臻微微勾唇,“如果我猜的没错,上次殿下山间遇险,恐怕也是明王设下的陷阱。我说的没错吧?” 她看向景宣的脸,景宣脸色微沉,没有说话,但是对于她的话,似乎有几分忌惮。 “我想帮太子殿下,其实也是想让太子殿下帮我。因为我跟明王有仇。” “有何仇?”景宣脱口而出。 “不共戴天之仇!”卫臻咬牙切齿,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看到她眼中的怒火和恨意,绝对不似作伪。 景宣眼眸微动,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道:“有趣,你一个竖子,却同明王有这样的仇怨,你到底是哪家的少年?” “殿下无需怀疑我的来处,也无需诘问我的出身,到了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现在,倘若殿下想还我救命的人情,便答应我,我们立下一个盟约,以打垮明王为目的,互助互利。你看如何?” 卫臻看太子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仿佛黑色蝴蝶的羽翼,那般的浓密。他是在考虑吗? 她之所以知道太子会出现在这里,都是源自于前世她嫁进明王府以后,时常被卫璧罚做杂役,在帮明王整理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一个密室,看到了一些机密文件,很多是关于太子的,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记录在案,她自小记忆力超群,当时太过惊讶,所看到的字字映入脑海不曾忘记。那时她才知道太子和明王为了皇位斗的如火如荼,抄没卫家是为他争夺皇位加重一颗砝码,而那千匹骏马更是让他军备力量迅速壮大。虽然她死的时候不知道明王是否登基,但是从当时的情况判断,结果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以想象,这位太子的下场可谓十分的凄凉了。 “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对我是有用的?”考虑了半分钟,似乎太子打算相信她,却对她的能力十分怀疑。 卫臻微微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请在下为殿下献上首功。八月十五的皇宫中秋家宴,会在金桂园举行,请殿下务必不要饮用宫中的桂花酒,请一定记住在下的话。” 金桂园?桂花酒? 景宣一愣,每年八月十五宫里头是有家宴,但是不一定是在哪个园举行,若是遇到国丧还会取消,她怎么就说是在金桂园?还知道有桂花酒? 景宣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是胡说八道?还是会占卜算卦?可是看到她的表情如此笃定,似乎真有其事? “你是谁?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话语有几分急促。 第二十四章 敌人朋友 卫臻眼眸一转,拱手作揖道:“在下庶民姜真。倘若我的话应验,就请殿下相信我的诚意。若是要寻我,请带话给东街神仙居的掌柜就好。” 姜真?景宣脑子里转了一圈,也从未听过这号人。 “在下出来的时间有限,告辞!” 说罢,卫臻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景荣出现在太子的身边,皱着眉说:“小的立即跟踪过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景宣摇了摇头:“要查清他的身份很容易,无需着急。我想看看八月十五,宫里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他的话究竟会不会应验。” 上觉寺禅房门口,春草打着呵欠,看着外面的天都黑了,她看了看房门,姑娘该睡够了吧? 不过时间还有一小会儿,她还是再等等吧。 卫芙经过她门口,看到春草,疑惑的问:“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娘在发点心吗?怎么不去拿?” “我家姑娘正在睡觉呢,让我守着不让人打扰。” “这太阳才下山睡什么觉啊?”卫芙满脸的疑惑,心里想着,莫非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难不成让丫鬟在这里打掩护,自己跑出去私会情郎? 她一想不对,赶紧的要推开房门。 “诶,二姑娘你干什么?姑娘在休息呢。”春草急忙去拦。 “去去去,你们一定在搞鬼,我就要看看,这卫臻到底在不在房里!”春草越拦,卫芙越是不信,“啪”的一下子推开房门,就看到卫臻正坐在桌边,发辫半散,回头诧异的看着她。 “芙姐姐这贸然闯进来,是要做什么呢?”卫臻懒懒开口,“我才起来,连头发都没梳好,衣冠不整的样子姐姐见笑了。” 卫芙尴尬极了,道:“没……没事,只是娘亲在发点心,我跟你说一声。” 卫臻微微一笑:“姐姐自己吃吧,我也不饿,再说了,吃多了,晚上积食就不好了。姐姐也少吃点吧,咱们这大盛朝的女子不是以苗条为美吗?” 卫芙点头一看自己略微圆润的身材,立即脸垮了下来,跺脚说:“知道啦,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罢气冲冲的出了门去。 卫臻看着她离开,不由得摇了摇头。卫芙一向自以为聪明,到头来却受人利用帮着她们害了自己的哥哥。卫廉是不好,却也不是无药可救,这其中,有多少事端是姚氏挑起制造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春草过来说:“姑娘,这窗扇大开的,怕山里的风大,身体受不住,我帮你关上可好?” 卫臻点了点头,眼眸转动,想起正好可以趁机同一个人好好谈谈,便对春草说:“你陪我一起去见见二夫人吧reads;重生灵瞳之鬼才商女。” 春草一愣:“姑娘为何要见她?芙姑娘看咱们跟眼中钉一样,二夫人能待见我们?” “就你话多,将娘做的玫瑰饼也带上。” “哦。”春草不情不愿的嘟起了嘴。 禅房里,陈氏看到卫臻主仆非常的意外,四姑娘疏淡,她是知道的,如今她主动过来,倒是叫她有些捉摸不定了。 陈氏出身书香门第,但年纪是最大的,姿色也是最平凡的,所以卫芙长得不够漂亮。如果不是有个儿子,或许她在卫侯面前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当然,有卫廉那样的儿子,她在侯府一样如履薄冰。 “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玫瑰饼,臻儿知道夫人准备的充分,不过我娘的手艺是很好的,还请夫人尝尝。我娘只是因为身子重才没去夫人院子里走动,其实心里还是一直想着夫人的好的。”卫臻温和的笑着说。 卫家后院几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事也懒的走动,省得互相猜忌。如今卫臻亲自送上玫瑰饼,倒叫陈氏不好推辞,看她和颜悦色的,难不成有事相求?但是陈氏心里清楚,这一次她能从姚氏的手里得到一半的权柄,还是托了卫臻的福,没有卫臻那件事,她怕是这辈子都当不了卫家的家,一辈子都会被姚氏踩在脚底下。 陈氏脸上挂着笑容,殷勤的说:“四姑娘说的哪里话,四夫人身怀六甲那是府里头的大事,该是我去看望才对。不过最近繁忙,还真的没抽出空来,这不,我正打算呢,回了府里之后便去看看四夫人。” 她说这话,便是承了情,陈氏的确是个聪明人。 卫臻目视春草,吩咐:“出去守着门,我和夫人有要事谈论,不要让外人进来。” “是。”春草一头雾水,姑娘和陈氏有什么好谈的?带着疑惑,守在了门口。 “哦?姑娘找我有要事?”满是疑惑的话语,同样的表情出现在陈氏的脸上。 往常,对于卫臻的印象,陈氏只觉得沉静,寡淡,疏离,如今却变得鲜活起来。只是她们之间,能有什么要事?这也是奇了,几房之间能维持表面上的礼数都算不错了,来往多了免不了多龌龊。 卫臻坐下,似乎真的有好好长谈的打算,陈氏也只好陪着坐下。 “夫人,臻儿是担心您啊。”卫臻脸上露出忧色。 陈氏一愣:“担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脸色闪烁不定,显然对于这话并不太高兴。 “难道夫人不是一样,每日都为大哥的前程担忧吗?”卫臻语重心长的说。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陈氏的心坎上,她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廉儿那人……唉,我也不说,你该知道的,侯爷也知道,虽说这府里只有他一个男子,可是你父亲曾经扬言要将他撵出去,跟他断绝关系,要真是这样,我将来依靠谁呢。” 卫臻扶着陈氏的手,定定的说:“夫人放心,所谓虎毒不食子,父亲当初是生气说出来的话,当不得真。” 陈氏摇头:“你父亲你还不知道吗?决绝起来是不讲情面的,说得出做得到。我一颗心一直提着,偏生廉儿不争气,倘若他能听得进我一句话,我死也知足了。” 卫臻微微冷笑:“夫人怎就知道不是有人在旁挑唆?才弄到今日的地步?” 陈氏蓦然抬起眼眸,瞪大眼睛失声道:“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于礼不合 “据我观察,如果我猜的没错,大哥身边的小妾是大夫人安插进去的,大哥做的一些糊涂事,大半恐怕是被人吹了枕边风。” “你说红菱?”陈氏大惊失色,“怎么会?难道不是她卖身葬父,廉儿恰巧碰到收进来的吗?” “夫人,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卫臻讥讽的说。 陈氏细细的琢磨,越想越怕。 卫臻开口:“大夫人的心胸你我都清楚。我娘亲怀着孩子她便看作眼中钉,你的儿子她又怎么能放过?我想夫人是聪明人,红菱到底是什么人,你必定会弄清楚。这事,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卫臻说着就要告辞,陈氏开口道:“等等,倘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不明白了,姚氏只有一个女儿,她若是除掉了这卫府所有的男丁,她又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 卫臻在心里“呵呵”一笑,有些人,为了自己痛快,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将来,为了宝贝女儿女婿,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只是她不曾想到,她自以为是的好局,最后葬送了她自己。 “为了什么?”卫臻语气冰冷,“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在她的眼里,何曾有别人的死活?” 陈氏咬牙,朗声道:“若是这件事是真,我必定记得四姑娘的情!你帮我到底是为什么?” 卫臻似笑非笑的说:“姚氏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搁下这句话,出了门去。陈氏细细回味,臻姑娘这样说的意思,便是她已经将姚氏视为敌人,而自己同她则成了朋友? 不管怎样,她先搞清楚那个该死的红菱再说! 卫臻回到自己小小的禅房里,回想着今日所作之事。上辈子陈氏为了卫廉彻底被卫侯嫌弃,抛在一边不理不睬,姚氏更是趁机落井下石往死里踩。如今,她提点了这一些,接下来能不能破这个局,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可惜,到最后…… 她不想去想,但是闭起眼睛,仿佛满眼的血雾,刑场那一幕太过触目惊心,让她至今挥之不去。 她紧紧的握住心口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决不能重蹈前世的老路。而如今,她最重要的棋子,便是那位太子大人。 第二日下山,陈氏待卫臻客客气气的,但是明显眉宇之间却多了几分疏淡,或许因为她未必相信卫臻的话,或许心存疑虑不知道卫臻为何要帮她,不过她既然得了提点,自然会好好的查一查红菱的事情。 山边小亭上,一白衣人翘首而立,冷俊潇洒,仿如玉树,他看着下山的精致车马轿子,眉端微拧,不知在想些什么reads;剑三之折戟沉沙。 “公子,咱们回去吗?”景荣在他一旁问道。 景宣点了点头:“咱们也下山吧。” 景荣急忙点头,其实他早已看出公子的心思,昨晚已经收拾挺当了。只是他有些疑惑,往常太子总是会在这山上住上三五日再走,昨日见过那个姜真之后,便有些心事,在这山上也呆得不耐了,这么早就下山了。 景宣带人上山,等闲人并不知道。这西禅院是他订下来的,每年都在此处,上觉寺的主持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也绝对不会向外透露。 下山时,他坐了普通达官贵人所用的马车,景荣一身常服骑着马在一旁跟着。恰巧,这马车就正好跟在了卫家家眷的后面。 官道只有一条,卫家人马多,挤挤攘攘的在前面慢慢行着,将整条官道堵个结实。景荣焦躁,想上前开路,太子却摆摆手,反正他也不急。 看前面那丫鬟婆子的,看来一起来的女眷不少。早听闻卫侯府家未出阁的姑娘多,倒是不知道这次哪几个姑娘出来了。他只是这么一想,却并未有多少好奇心,他如今的心思都系在了中秋的宫宴上。 这时,突然听到前面喧闹,似乎有人迎面过来了。 景宣从车窗里看出去,只见几个男子骑着高头白马从官道对面过来,却到了卫家的车驾跟前。 是他? 景宣拧眉,他并不想在这里遇上他,也不想因为他曝露身份。可是明王怎么会来? 卫家车马前,卫廉骑着高头白马一马当先,看到明王殿下的几骑人马过来,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明王本尊到了他跟前,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立即翻身下马向明王行礼。 明王看到这位公子,模样倒是像那位老侯爷,高高大大眼睛细长模样端正,不过看那双目无神的样子,显然不及老侯爷十分之一的精明能干,反倒衣服华奢考究,多了几分纨绔的味道。他大约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卫廉了。 明王景尧哈哈一下,急忙阻住了他的行礼,笑道:“不必多礼,本王正在附近游览,远远看着像是你卫家的车马,便过来打个招呼。” 卫廉顿时受宠若惊,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这位高贵的公子了。 却见景尧的眼睛向他身后望去,不知道在望谁。 这时,陈氏已经下了马车,向明王行礼。明王一看二夫人出来了,急忙翻身下马,回了一个礼。 听闻外面是明王殿下,早知他玉面潇洒,卫芙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之前还感叹没有机会见到他,如今没想到他就在眼前,只隔了一道薄薄的车帘子,听到他清朗而低沉的男子声音,她恨不得此刻就出去同他相见。只是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贸然相见到底是不好,一时间,心里仿佛有个爪子在挠一般,坐立不安的。 “是明王殿下呢?”马车中,春草惊喜极了,对卫臻挤挤眼睛。 卫臻淡淡瞟了她一眼:“怎么,你眼睛抽筋了?” 春草红了脸,低声道:“姑娘,是明王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卫府里,明王救了卫臻,再加上之前在马场的事情,她和明王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连母亲都认为嫁给明王是个好选择,何况其他的青春年少的丫鬟呢。 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她当然知道,卫臻冷冷勾起了唇角,道:“明王又如何?你是想我出去见他不成?这于礼不合。” 第二十六章 四仰八叉 春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像明王这样的如意郎君姑娘都不为所动,也真不知道是姑娘不晓事还是心太高。 陈氏同明王说话,他所问的不过几句闲话,眼睛却往马车那边溜,陈氏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看的是谁。 但是这件事,也得看卫臻的意思,毕竟咱们也是大家闺秀,不是小门小户的闺女,能抛头露面说见就见的。于是陈氏将明王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作不知道。 景尧兴致勃勃的过来是打算见卫臻的,不想遇着这老妇人陪着他,他顿时一点兴致都没有了。想着这卫侯家虽则权势不高,却还真的规矩森严,正想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啊哟”一声,那娇嫩的声音是从一个马车里传出来的reads;古代小清新。 “怎么了?”陈氏大惊,那是女儿的车驾,陈氏的反应却远没有明王快,景尧上前,蓦然的打开了车门,只见一个丫鬟扶着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女子,满脸紧张的说:“姑娘中暑了!大约是天气太闷热了!” 景尧心里想着卫臻,便以为是卫臻,正准备伸手去抱那女子出来,可靠近时看到那女子的脸,哪里是卫臻!分明是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孩! 他愣了一下,脸色立即变了,这天气又不是那般闷热,怎么就中暑了?说出去谁信? 他开始以为是卫臻想同他见面才这样做,如今…… 他脸上浮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突然手一收,丫鬟扶着卫芙已经到了车边,以为明王接住了,便松了手。 然后,“咚”的一下,卫芙一下子从马车上跟个冬瓜似的滚下来,“啪”的一下跌在泥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正好就在明王的脚下。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卫臻听到声音,也立即掀开帘子往外看,这时偏偏正看到这一幕。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卫芙眼前就是明王的靴面,这个她思暮的男人,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可是她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现在还哪里还能装病,她摔得老疼,痛得呲牙裂嘴,脸上还有黄泥巴,她忍不住伸手一抹,顿时抹了一脸,跟只花猫似的,哪里还有半点闺阁小姐的秀气。 其他下人想笑的,只能忍住,可是卫廉可不管那么多,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跟在景尧后边的田越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都直不起来腰。 笑声中,不用照镜子卫芙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眼前是英俊潇洒的明王,而自己却摔得跟只泥狗似的,低着头,可脸上又青又红又紫,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此刻就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陈氏恼怒道:“还不扶姑娘起来,愣着做什么?”她又回头瞪卫廉:“她可是你妹妹,有这么笑自己妹妹的吗?” 卫廉看到母亲激怒,只得捂住了嘴巴。 小丫鬟手忙脚乱的将卫芙扶进了马车,卫芙捂着脸,恨恨的咬牙,紧紧的掩住了车门,再也不敢露出半点行藏。 这一回,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一位侯府家的千金小姐摔得七仰八叉,要是传到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笑话呢。一想到这种可能,卫芙只觉得头大如斗,出嫁之前她都不想出去见人了! 明王看到方才卫臻探头来看,不过昙花一现,又收回了脑袋。可是只是这一眼,仿佛觉得她又美了许多。 这女子太过与众不同,又太过自视清高,就连对他一笑都吝惜。但是男人总是这样,轻易到手的从来都不珍惜,反倒得不到的就仿佛那长了刺的玫瑰一般,想方设法就是要摘到。 明王看到了卫臻,这里又出了一场闹剧,他见好就收,跟陈氏和卫廉说了一声,便带着人马策马而去。 听着远去的马蹄声,卫臻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想到今日明王的行径,她心里禁不住一沉。他今日难道特地来见她?又或者是自己的拒绝勾起了他的兴趣?前世他们的缘分不过是那救命之恩,之后明王便很轻易让她同嫡姐一起嫁入了王府,那时除了最后独独留了她一命之外,并未见他有多深情厚谊,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卫臻叹了一口气,不管明王如何,看来她得快点想办法了。自己不能嫁入明王府,也决不让卫璧嫁入明王府。 第二十七章 打得像狗 回到府里头,隔了几日,卫臻就听说陈氏背着儿子卫廉将红菱悄悄的发卖了,卫廉闹了一场,却被陈氏呵斥住了,一连几日来倒是老实了些。 这日,夏荷收了一盒杏仁饼,递到卫臻的跟前,说是陈氏送来的。 姜氏看到就诧异了,问:“臻儿,你何时同二夫人这般熟了?” 卫臻打开那杏仁饼,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杏仁者,信任也,卫臻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她的意思,自己清楚了。 夏荷问:“二夫人突然送这饼子过来,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要回礼吗?”夏荷这话似乎是对着姜氏和卫臻两人说的,但是眼睛却看着的只有姑娘。 卫臻对姜氏说:“既然是一家人,礼尚往来总是要有的。倘若有什么事,相互照应也是好的,娘,你说对吗?” 姜氏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卫臻吩咐夏荷:“去,将厨房里刚炸起来的藕盒子回送给二夫人,就说是我娘的回礼。” 夏荷一头雾水,怎么这边送了杏仁饼,那边又出了藕盒子? 卫臻知道,盒者,合作也,二夫人那么冰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只是可惜了,却生了那样不争气的儿女。 她算算日子,不由得皱起眉头,该是日子到了吧。这一次,事关那个人的前途命运,看来她必须出府一次了。 但是,侯府的姑娘出府是要向主母或者管事人报备的,如今除了主母姚氏,二夫人也是管事人,正好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卫臻暗暗觉得有几分惬意,看来这个关节打的正好,有了二夫人大开方便之门,做一些事自然方便许多。 二夫人收了卫臻的藕盒子,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接着接到卫臻要出府的禀告,自然无有不许的,还给她派了家丁保护。 卫臻出门的时候点了小七,带着一起出去了,小七欢喜的不得了。一行三四人,直接向着闹市区去了。走了一程,小七越发的疑惑了,这条路再往前走,就该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烟花巷子呀,这大姑娘家怎么能去那里? 他瞅着那马车,可是车帘子遮得严严的,连张脸都没露出来。 小七正瞅着,突然,车帘子拉开,一只手对他招了招,他急忙伸了脑袋过去,惊讶的发现里头的小姐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换上了男装。 “你有没有认识的壮汉?去多找几个来reads;(网王)清冷独裁。” 他听到姑娘这样的吩咐,下巴差点掉下来,愣了一下点头道:“我原先在西槎胡同住的时候,有一些穷兄弟,倒是长得还算是粗壮,人都也实诚。姑娘这是要用人?” 卫臻听了这话,禁不住心中一喜,急切道:“人叫到了全都等在杨花胡同口,藏起来,若是听到有人喊,再出来。” 小七听到这番吩咐,真是如同云里雾里,但卫臻塞给他大银子,自然是付给那些人的报酬,他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去办了。 卫臻的马车停在杨花胡同的侧面,马车安静的停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一般。 杨花胡同在那烟花巷子的后面,少有人往这边走,不过仅仅隔着一条胡同,那边的莺声燕语却时不时传入耳中。 马车里,是卫臻和夏荷,而马车前,守着的是二夫人派来的两个家丁,自然是陈氏手下的人。 马车里很安静,夏荷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姑娘这是在等谁呢?” 卫臻没有说话,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件事,她记得很清楚,正好是在八月初五这一天,因为这件事着实太大,合府震动,所以这个日子她是记得清清楚楚,连出事的地址也是清清楚楚,就是在杨花胡同。 但是,还会发生一样的事情吗?这个,她不知道,不过,她会等。 突然间,卫臻的眼睛突然瞪大,自语道:“来了!” “什么来了?”夏荷一惊,待要再问,却似乎听到杨花胡同里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啊——”惨叫声,一声接一声,从巷子里传出来。 卫臻顾不得矜持,迅速的从马车里跳出来,这时小七正好带着人冲了过来,他们已经听到巷子里传出的声音,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救你们大爷!”小七和两个家丁一听大惊失色,细听那声音似乎还真是大爷的声音。 小七带着三四个壮汉,连着两个家丁,几个人急匆匆的冲进了巷子,正好看到卫廉和身边的小厮被几个人像踩烂菜一样被人踩踏,他们哪里顾得了许多,立即冲上去跟人拼命。 一阵混战,这样终于救下了卫廉。 看着那不甘心离开的黑衣男子,卫臻眼中掠过一丝冷厉之色。 “天啦,姑娘,那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家大爷?” 卫臻冷哼一声:“还能有谁?打人的正是姚家的那个混帐!” 夏荷惊得捂住了嘴巴,就是那个姚兴吗? “可是姑娘你怎么知道的?”那几个黑衣人明明就一个都不认识啊。 她自然是不认识的,因为这些全是姚兴那只狼指使出来的人,如今如果不是她,大约卫廉依然会如同前世一般被打断腿成为一个废物! 卫臻走了出来,看着地上被打得不能动弹的卫廉,她蹲了下去,伸手在他的膝盖处轻轻按了一下,立即,卫廉痛得叫喊起来。 卫廉抬起脸,诧异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卫家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难道……难道不是四妹吗?她一身男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十八章 大意不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卫廉震惊的望着她。 卫臻淡淡一笑,道:“怎么,被打的跟狗一样。做了这么久的梦,你该醒醒了吧?将你们的大爷抬到东街的神仙居。” “臭丫头,你想干什么?你反了,什么神仙居,我要回家!”卫廉顶着打得青紫的脸叫嚣着。 “哦?要是你真的打算顶着这副面孔回家去见爹,我可不反对哦。”卫臻嘲讽的说。 她这么一声,卫廉立即息了声。 神仙居里,卫廉躺在床上浑身发疼,忍不住叫嚷着:“快点叫大夫啊!喂,臭丫头,你呆呆的站在那里做什么?” 卫臻合了房门,走到了他的面前:“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我都要痛死了!你难道要我在这里痛死吗?” 卫臻嗤笑一声:“痛死总好过蠢死吧?” “你……”卫廉咬牙启齿,扬起了手腕,恨恨叫道:“你这个臭丫头,我是你大哥,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嚷?居然说我蠢?!你真是……” “不蠢?呵reads;骨债!”卫臻冷笑,“不蠢你就不会差点被人打死了。今天如果不是我,你真以为那些人会轻易放过你吗?” 卫廉一愣,想起那如狼似虎的家伙,那些狠辣的手脚,只要再晚一步,大约自己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他心有余悸的抖了抖,怔怔的看着卫臻:“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杨花巷那样的地方? “我碰巧路过。”卫臻将这个话题淡淡跳过,“难道说,你是为了红菱的事情,到烟花之地借酒消愁还得罪了人,才别人打成这样的?” “你又知道?”卫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个妹妹,从前那般沉默,怎么一下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喂,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啊?” 卫臻嗤道:“如果不是我爱管闲事,你觉得你今天还有性命在这里吗?这件事,难道你就不想报仇?还是说,要让我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报告给父亲?” 一听到父亲两个字,卫廉禁不住胆寒,要是被打的事情给卫侯知道,少不得又是一番教训外加一顿家法,他急忙拱起手:“我的好妹妹,你要是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打我的,赶紧告诉我,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还有,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给父亲知道。” 卫臻脸上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上下看着卫廉,看得他毛骨悚然。 “告诉你可以。”卫臻顿了顿,卫廉焦急的叫道,“快说啊。” “不过,是有条件的。” “啥,还有条件?”卫廉捂着青肿的脸干嚎起来。 卫臻笑了起来:“你想不想亲手,打得害你的人爬不起来?” “当然想啊!”卫廉扬着手,“我恨不得亲手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头!” 卫臻微笑道:“行,那你就需要一个师傅。” 卫廉愣愣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件事,我先帮你瞒着,过了十五,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为什么要过十五?卫廉着实的搞不明白这个四妹妹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卫臻知道,过了十五,那个人一定会回来找她。 回到府里时,便看到春草在侯府门口探头探脑往外看。 一看到卫臻和夏荷回来,春草赶紧拉住她,急促的说:“姑娘,早等你呢,夫人的肚子开始疼了。” 这么快?卫臻大惊,难道是母亲要临盆了? “快!”一行人赶到了秋华苑,果然里头传出了痛苦的声音,姜氏的身边有两个年纪老成的嬷嬷陪着,管事找来的两个稳婆也已经时时守在旁边了。 “娘……” 姜氏疼的满头大汗,卫臻摸了她的脉搏,问:“娘,看这情形,大约要提前了吧?” 姜氏艰难的点点头:“大约就是在这一两日了。” 卫臻肃然的看着几个丫鬟和婆子,郑重的吩咐:“这几日,务必要寸步不移的守着夫人,除了你们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所有食物定要全部尝过才能给夫人吃。” 看着她这副样子,丫鬟和婆子们的神经也跟着崩了起来,这可是卫侯府多年来的一个孩子,大意不得。 第二十九章 恶鬼索命 “要生了,要生了……” 一阵叫嚷声,张嬷嬷急匆匆的冲进了东院子里头。 “什么要生要死的!一把年纪了像什么样子!”姚氏扶着卫璧的手缓缓走了出来。 张嬷嬷满头大汗张口结舌惊慌的望着姚氏,叫着:“是四夫人要生了!” “什么……”姚氏惊呆了,她还没来得及想出阻止姜氏的方法,怎么她就要临盆了呢?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到八月十五吗?”姚氏急促的说,她急着要走过来,一不小心一只脚踏空,幸亏卫璧扶着她,差点在鹅卵石小道上摔了一跤。 姚氏转头,赶紧将院子门关上,急促的在姚氏耳边说:“夫人,千真万确的事情啊,我方才经过那秋华苑,已然听到里面姜氏的叫痛声,那声音千真万确的,我朝着里头一望,稳婆都已经在里头了,还有两个呢。” 姚氏焦虑的咬着牙:“这……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孽障出生吗?” 卫璧在一边,看到母亲焦虑的样子,眼眸一转,问:“听闻临产的人最是受不得惊吓,不知道姜氏怕什么?” 姚氏一听,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惊喜道:“我知道,她怕猫!” 姚氏灵机一动,盯着婆子,问:“她今日应还生不下来吧?” 张嬷嬷急忙点头:“应该是明天。” “好。”姚氏脸上浮出阴冷的笑容,“就这么办。” 秋华苑里,姜氏扶着肚子,时不时的阵痛,让她满头大汗。 “你爹呢?”她眼巴巴的瞅着女儿,这个时候,真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在她的身边啊。 卫臻摇摇头:“父亲还没有回来,福伯已经差人去请了,不晓得今晚能不能回。” 姜氏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抚着肚子,脸上露出忧愁之色:“你爹一直盼着是个儿子,倘若不是,我真的……他还是不在的好……” “娘,你干嘛说这种话,我说是弟弟,便是弟弟。”卫臻笃定的说。虽然她重生一回有些变化,但是大体走势还是没错的,这孩子的性别又怎会轻易改变? 姜氏知道她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固执,也当她是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关系着整个卫家的兴旺血脉,她一颗心总是惴惴的,安不先来。 福伯傍晚的时候来回了话,出去的人没有寻到侯爷,说是去了马场那边,又不知道去会了哪个老友。 卫臻带着稳婆一直在姜氏身边陪着,姜氏一直催促她去休息,她不放心,一直守候在旁。 到了亥时的时候,阵痛渐渐的少了,姜氏痛了一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了,却怎么都不安稳,莫名的,一个尖锐而可怕的声音,让她整个人从睡梦中惊醒,她豁然睁开了眼睛。 当她睁开眼时,似乎听到似有若无的猫叫,看其他人,都睡着了。稳婆靠着竹椅坐着睡着了,臻儿靠在她的床边,半趴着睡着了,两个丫鬟也不见了踪影。 可是,那猫叫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reads;珠宝设计师之路。 这时,肚子又痛了起来,猫叫声越发的大了,凄惨的如同婴儿的哭叫声…… “啊——”姜氏惨叫起来,“猫,是猫,我听到了好多猫的叫声——” 卫臻豁然惊醒,看到姜氏脸色青白,双目直瞪瞪的望着窗外,看样子已经是惊恐已极。娘曾经跟她说过,因为在幼年时有一次同家人走失了,经过坟地时,被野猫吓病过,一听到猫叫的声音特别的惊恐。 窗外黑洞洞的,可是那一声接一声的猫叫却是清清楚楚。 “它们来了,它们要来了……”阵痛跟着恐惧,姜氏无助而惊慌的晃动着手臂,大喊大叫起来。 “夫人,夫人……”稳婆全部都惊醒了,连丫鬟都赶了进来。 “快!”卫臻立即站起,急促的叫了起来:“快,把那些猫都赶走!快点赶走!” 猫?婆子们面面相觑,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是是,我们去赶走那些猫……” 婆子们急匆匆的出去,胡乱赶了一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今天的格外多。 到了进屋的时候,发现姜氏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娘……”卫臻大急,不住的摇着母亲的肩膀。她知道母亲怕猫,但是秋华苑附近从来都没有什么野猫的,怎么今儿晚上突然就这么多了? 卫臻来不及想那么多,立即去掐姜氏的人中,好在院子里有现成的药材,吩咐稳婆立即去熬了安神汤过来。 她施了银针之后,姜氏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 她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样,错愕的望着女儿:“臻儿……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很多魔鬼的声音……” 卫臻抱着娘亲惊魂未定的说:“娘,没事,真的没事了……” 姜氏脸色苍白的看着她:“真的不是那些恶鬼要来索我的命吗?人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如今娘这般年纪,还能顺利的生出孩子吗?从前我生你的时候,没有觉得这样虚弱痛苦过。难道说,这一次……娘祸福难料……若是娘真的走了,你该怎么办?” 卫臻抬头,看到娘亲的眼眸中惊惶悲伤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娘,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若是你有什么事,将来我出嫁的时候,谁来给我梳头?” 姜氏捂着心口,缓缓的躺下:“可是为何,我的心还是这么不安,整个人感觉好累,好累……” 卫臻知道,她这是惊吓过度,加上临盆出现的状况,不由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谁这么做?对一个临盆的孕妇竟然使出了这样的毒计?倘若被她查出来,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卫臻安抚了母亲,正好婆子端来了安神汤,服过汤药之后,她让母亲安睡了,让两个婆子轮流的守着。 她走到院子门口,夏荷跟了出来。 卫臻冷眸一凝,道:“明日天一亮,在这周遭好好的查看一边,但凡有些蛛丝马迹,全部都告诉我来。另外,让春草到东院附近探探动静,看看那边的人在忙什么。” 夏荷警觉的说:“姑娘怀疑是东院的人下的手?” 卫臻瞥了她一眼:“我要的是证据,而不是无端的猜测。” 第三十章 鬼门关 清晨时,姜氏的阵痛越发的频繁,卫臻晚上才睡了两三个时辰,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看到母亲的样子,应该是要生了。 福伯早听到消息,遣了得力的婆子丫鬟过来帮忙,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人也挪到了府里的产房。 卫臻毕竟是姑娘家,只听到娘亲在屋子里的叫声,她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屋子里的婆子进进出出,只听到里头有人喊着:“不行啊,这胎位不正啊,这可怎么办?” 卫臻蓦然心里一惊,赶紧抓着一个出来的婆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些时候还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胎位不正了呢?” “前些时候是好好的,这昨晚夫人不是受了惊吓吗?这一惊,这胎位就不对了,这快要出来的时候胎位不对,怕是要难产了。”婆子满脸焦虑。 “那快点想办法啊!”卫臻急切的说。 “我们也在想啊,但是姑娘该知道,妇人临产,最是凶险,这难产的话更是难得活命,这时候,倒是要看是保大的还是保小的了。” 卫臻听了这话,立即怒了,斥道:“什么保大保小,难道不是要救人性命吗?自然是两个都要保住!” 这时,门口,姚氏扶着卫璧的手一起走了过来。 姚氏脸上装出一副慈悲的模样,叹息道:“你是个年轻姑娘,自然是不懂事的,遇到难产这事,哪里还能万全?遇到这样的险事能保一个已经是不错了。当然,这个时候保大还是保小,这样的问题怎么能由一个姑娘家决定?如今侯爷不在,自然是由我这个当家主母做主了。” 婆子的目光立即望向了姚氏,巴巴的等着她的答复。 姚氏嘴角轻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立即消失了,今日这个时候她的心情真是愉快极了,屋内那个贱人嘶声裂肺的惨叫,屋外她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就是她铲除她们的好时机reads;(网王)清冷独裁。 姚氏想了想,道:“侯府的子嗣,自然大意不得,想那姜氏不过是一个医女,一个妾室,自然子嗣重要。去告诉里面的人,保孩子!” 她心里打的好如意算盘,若是生个儿子便抱到自己院子里去养,没了姜氏,自然变成了她的儿子。要是生了个女儿,就丢在这里同这个卫臻一起自生自灭,没了姜氏她们就是没主的魂,自然任由她摆布。 卫臻的心剧烈的跳了几下,顿时意识到她这句话一出,那些人便再也不会管母亲的死活,只要把孩子弄出来就完事。 “不行!”她高声道,“我不许你们这样做!” 姚氏冷冷看着她:“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在这里自作主张?我可是这里的当家主母,难道连这个事情都作不得主?” 卫臻咬着牙,死死的看着她:“两个都要保!” 姚氏突然笑了,笑得极冷,尖锐的说:“四姑娘,你凭什么?你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种话?你以为你当得了这个家吗?若是侯爷的儿子死了,你当得起这个罪吗?” 卫臻没有作声,死死的看着她,姚氏冰冷的盯着这个姑娘,心中却着实惊讶,这姑娘眼中的坚定竟是前所未见的。 稳婆们看到这情形,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没有资格说话,那我有资格吗?”一个温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姚氏蓦然回头,看到来的竟然是陈氏。 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来干什么?你这是凑的什么热闹?” 陈氏微微一笑,她一向沉稳,这个时候也只是面色淡淡的,看着卫臻焦急的样子,她对姚氏说:“如今侯爷不在,我也是管事的人,我同意臻姑娘的话,两个都保。” “你……”姚氏恶狠狠的瞪着陈氏,可是陈氏现在的确有管事的权利,“你真的觉得做得到吗?” “做不做得到总要尽力一试才好!试都不试就说保大保小,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卫臻立即反驳。 这刺耳的话语让姚氏恼怒极了。 “我也同意臻姑娘的话,还是尽全力一试吧。”站出来的,是管家福伯。他是侯府的管事人,侯爷身边最信任的人,他的话自然是极有分量的。 姚氏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居然都站在卫臻的一边,她的话倒好像显得微不足道了,顿时一股气涌上心头:“好,看来我这个当家主母你们都没放在眼里了!”她的目光转向卫臻,露出一抹狠毒的浅笑,“四姑娘既然要试,就尽管去试好了,若是一个都保不住,那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卫臻冷冷看着她:“我的娘亲自然由我来守护,我娘亲一定会好好的生下我的弟弟,大夫人你不用担心!” “哼!”姚氏拂袖而去,卫璧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去了。 找麻烦的走了,卫臻立即拔腿就往产房里头走,稳婆们赶紧拦住她:“姑娘,你怎么进去了?你是未出嫁的姑娘,决不能进去的!” 卫臻狠狠一推:“走开,我娘都这样了,难道我还不能进去看一眼吗?” 稳婆愣住,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却听到陈氏在一边说:“让她进去吧。” 陈氏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听四夫人那凄惨叫声,难道真是到了鬼门关了? 第三十一章 保全 卫臻进了产房,这血腥的场面她第一次见,着实也吓了一跳,但是静下心来,看这些稳婆的行事,忍不住叫道:“针刺至阴穴试一试!” 稳婆无奈道:“姑娘哪里话,针刺是大夫的事情,岂是我这稳婆能懂的事情?我们只管接生,如今夫人这般艰难,真是没有办法了呀!” 卫臻焦虑极了,若不是进来看一眼,压根就不知道这些稳婆差劲到这样的地位。转念一想,也是,男人不能进产房不能治妇科,这些产婆又是低贱身份,只知道凭借经验行事哪里懂什么针刺的事情。 “我来!”她当机立断,取下了腰间的针囊。医者不能自医,岂不是笑话? “不行!”一个产婆立即拽住她,“你一个姑娘家,要干什么?” 卫臻大急,同这个稳婆撕扯起来:“你抓我干什么?” “姑娘不能乱行事,要是搞坏了事情,一个保不住,侯爷一定会责罚我们的!” 卫臻这下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个老东西一个个都想着自己的性命,想着责罚呢,哪里想到过病人? 她急了,大声冲着外面叫:“春草——,夏荷——,快点进来帮我——” 春草和夏荷在门外听到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急了,赶紧冲了过来,看到稳婆在撕扯卫臻,赶紧过来帮忙。 卫臻得了空闲,赶紧过来替母亲施针,其他在一边的婆子都看傻了,竟然忘了去阻止她。 针一刺下,姜氏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紧接着痛楚传来,叫了起来。 一个婆子突然惊叫:“脑袋,孩子的脑袋出来了——” 其他人惊喜道:“好了,胎位对了,这下子真的对了!” 卫臻这个时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站在了一边,想到不适合看这样的情景,带着春草和夏荷出了门。 她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刚才的一番撕扯,浑身都已经汗湿了,额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她感觉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仿佛虚脱了一般。可是这个时候依旧不能放松,心还提着一半呢。 突然,“哇”的一声,清脆的孩子啼哭的声音传了出来。 正急急赶来,踏进院子门的侯爷顿时惊呆了。 稳婆喜气洋洋的抱着孩子出来,看到侯爷急忙道喜:“恭喜贺喜侯爷,生了个公子啊!白白胖胖的公子!” 卫侯一时间还没晃过神来,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拉着稳婆又问:“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稳婆笑道:“是公子,实实在在是公子啊!” 卫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襁褓中白胖的婴儿,仿佛做梦一般。他战战兢兢的抱了过来,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珍宝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襁褓,那一瞬间,他的嘴巴笑得简直合不拢来。真的是儿子,真的是儿子啊! 卫臻急切的过来,抓住了稳婆的手:“我娘亲呢?她怎样了?” 稳婆感慨的说:“亏得姑娘那一针,夫人没事了,正在休息。” 听到这话,卫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好了,终于没事了。 卫侯不解:“什么一针?” 稳婆有些尴尬,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毕竟一个大闺女进产房还施针,说出去不好听。 “就是……就是方才夫人难产,四姑娘进去扎了一针,孩子就出来了。” 卫侯震惊的看着女儿,看到她紧张之后的放松,看到她对姜氏的真切之情,如今又救了姜氏和怀中幼儿一命,禁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孩子,还真是不同寻常啊。 然而这件事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眉头一拧,对那稳婆说:“跟这些婆子们说,四姑娘施针的事情绝对不许传出去,否则我要她好看!” “是是是。”婆子诺诺的答应了。 卫侯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女儿的肩头,慈祥的说:“臻儿,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同我一起进去,看看你母亲吧。” 卫臻微笑着点了点头。 姜氏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还有知觉,喝了一些补汤之后得知生的是个儿子,精神头竟一下子好了起来,说话之间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因为孩子的降生,整个秋华苑都洋溢在喜气洋洋之中,卫侯抱着孩子,同姜氏拉着手,一起讨论着该取个什么名字。 卫臻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黯然,她想起了前世那个叫宝儿的孩子,那个被姚氏毒哑又同全家人一起抄斩的可怜孩子,她最心爱的天真无邪的弟弟。 “小名叫宝儿好不好?”卫臻轻声说。 她一出口,引来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这取名字本该是父母的事情,她做姐姐的怎么开口了?是否有些不合适。 卫侯犹疑了几秒,却点头了:“好,孩子的小名就叫宝儿。这孩子来之不易,当然是侯府的至宝。” 女儿的举动本是不当,但是念在她对于孩子的救命之恩,就随了她的意思吧。 卫臻有些惊喜,欢喜的看着那孩子,默默的念了一句:“宝儿。”所谓长姐如母,当初她也是同母亲一起,将宝儿一手带大的,想起宝儿的死,简直比割她的肉还要痛。这一次,她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全母亲和弟弟。 第三十二章 终于来了 这个消息,仿佛春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侯府大大小小的院落,姚氏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竟生生的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 卫侯有五房夫人,其他的人虽然各个心里嫉妒,但是无可奈何,先后亲在来探望,有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唯有姚氏一直没有来,只遣了丫鬟送了一个金项圈过来。 这个时间,明王被皇帝派去外面公干,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卫侯府的喜事,人不在府里,居然也派了人送了礼物过来。 姜氏看着桌面上明王送的礼物,光看那紫檀的盒子,还有盒子上镶嵌的明珠,就知道价值不菲。 卫臻抱着宝儿坐在床边,姜氏靠在床上望着夏荷递过来的匣子,笑眯眯的说:“夏荷,打开来看看,殿下送了些什么。” “是。”夏荷笑着看了卫臻一眼,眼神有些暧/昧。 缓缓打开匣子,夏荷看着里面的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盒子里珠宝灿灿的样子,竟是晶莹剔透的血玉镯子,莹光流转,通透美丽。除了一对小的像是孩子戴的,还有一对大的,应该是大人戴的。 “哇,好漂亮!”夏荷欢喜的将那匣子递在姜氏的跟前,笑嘻嘻的说,“夫人您看,这除了孩子戴的,竟然还有大人戴的一对,这明王殿下可真是有心呢。” 卫臻瞥了一眼,眉端拧了起来,心头无端的浮起一丝烦躁。 姜氏拿起那血玉镯子,在灯光下看了半晌,叹息道:“果然是上等的赤霞美玉。原先我曾经在长公主那儿看过一次,说是西域人进贡皇上赐的,这镯子也算得上一种宝物了。明王殿下送这样的礼物,真是太过于贵重了。” 卫臻将宝儿递给旁边的嬷嬷抱着,立即伸手拿过那匣子,“啪”的一下合上了,淡漠道:“娘说的没错,这礼物过于贵重了,我明儿就让人还给明王。” 姜氏一愣,微微张口,道:“这……怕不合适吧,殿下的礼物虽然贵重,却也是一番心意,也不好说退就退的。” 夏荷也在一边说:“是啊,姑娘,明王是什么人,倘若你退了礼物惹得他不高兴,咱们可担当不起啊。不如咱们回个礼物吧。” 卫臻冷笑一声:“哼,回礼?这你来我往,到时候越回越多,届时,在别人的眼里,我卫臻同明王成了个什么关系?说都说不清!” 姜氏看了看周围的人,道:“你们先出去。” 下人们都出去了,姜氏唯独留了卫臻一个人,语重心长的说:“你是真的看不中明王吗?要知道,明王可是难得的佳婿人选。” 卫臻坐在母亲的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知道这一次必须把事情同母亲说清楚,否则以后说不定会真的以为她只是女儿家的娇羞。 “娘,你听清楚,我是真的不想嫁给明王。” 姜氏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殿下人长得英俊,身份也高,对你我看也是一番诚意,前次他救了你,这次他人在外地也送来了礼物,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卫臻使劲摇着头:“不,我真的不喜欢他,真的。” “难道是喜欢别人了?”姜氏握住了女儿的说,紧张的说,“快点跟娘说。” 卫臻怔住,难道娘心里是这样想的吗?但是面对一个如明王一般的佳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愣了一下,眸光闪烁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谁?”姜氏立即问。 卫臻咬着牙,道:“娘,你先别急着问我,反正是一个绝对不会辱没侯府的人就是了。现在为时还早,我早晚会告诉你的。” 姜氏有些失落,又有些疑惑的放开了手,她从来不曾看到女儿对哪个男子多看一眼,怎么就有意中人了呢?那个人是谁? 她有些担心,难道那个人比明王还要强吗?但是她不想逼问,知道女儿的性子,她是个有分寸的姑娘,或许以后会告诉她吧。毕竟臻儿现在也不过十五,这件事倒是还不急的。 转眼间,十五已过,这一年的十五卫侯府喜气洋洋,在中秋家宴上,卫侯抱着宝儿欢喜的不得了,赐名卫扬。 十五刚过,东街神仙居前来了一个模样清贵的男子。 男子抬头,打量着店头,所谓的神仙居,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坊,斜插着卖酒的幌子,在市井上最寻常不过。 “店家,我找姜真。” 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店家愣了一下,抬头看那男子,修眉俊目,器宇不凡。他说他要找姜真? 店家眼珠子一转,立即压低了声音,道:“公子里面请,小的现在就派人去请姜先生。” 清贵男子打量着这个面相市侩的店家,心里揣度着,这店家同那个姜真到底是什么关系? 将男子请到了里面包房里头,店家立即叫小二来:“快点去跟小七说,他要见的那个人找上门来了。” 小二赶紧的去传话了,这神仙居离侯府并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不要一刻钟,话已经传到了小七的耳朵里。 小七得了消息,赶紧让人告诉了春草,卫臻得了消息,便知道,那个人终于来了。 第三十三章 用人不疑 神仙居里,景宣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门口豁然出现了一个清秀雅致的少年。一袭青衣,头戴儒巾,目光流转,皮肤晶莹,仿如好玉。 之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晚上,现在白天来看,这少年仿若璞玉,倒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看到她来,景宣吩咐:“景荣,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 景荣看了两人一眼,便出去了。 卫臻恭敬的对他做了一揖:“姜真见过殿下。” “坐。” 卫臻坐在他的对面,抬眼看去,只见对面男子身着一袭月白锦袍,并不华丽,却依旧人如玉树,华贵非常,让人不敢逼视。 “殿下找姜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卫臻故意说。 “哼,明知故问。”景宣有些看不惯他的狡黠,脸上依旧冰冷,“你早已料到了不是吗?” 卫臻知道他性冷如冰,微微笑道:“那请殿下将那日的情景讲述一下,让在下知道可好?” 景宣微微扬唇,不置可否的将那日的情景说了一遍。 正如卫臻所说,在中秋宫宴那天,真的是桂花酒,还是宫中的妃子亲自酿制的。明王曾经向他敬过酒,但是他只是装装样子,因为早有准备,他已经将自己桌上的就掉过包了。 宫宴平安的度过了,但是明王看他的眼神却有些怪异。回到东宫之后,他让人将那酒掺在肉里喂了狗,谁知那狗竟然突然发疯起来,他亲自一剑刺穿了那狗的咽喉。 想想,倘若自己不知内情喝了那酒,后果是怎样的可怕! 卫臻听完了他的讲述,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仿佛她早已知道一般。 景宣疑惑极了,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究竟是有怎样的神通,居然知道宫廷里将要发生的事情? 难道他是同伙?还是未卜先知? 陡然间,他突然起身,上前一步,蓦然抓住了卫臻的手腕,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然而,那手腕抓在手里,却柔若无骨,他心里暗暗的一惊。 卫臻被他抓疼了,恼怒的皱起眉头,清斥:“殿下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景宣一愣,这才松了手。 卫臻低头看手腕,已经有红痕了,气得恼恨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那一瞪,因为她是女子,看在景宣的眼里,却是有别样的风情。男子瞪人那是真恶狠狠,但是女子瞪人,总有股子娇嗔的味道。 景宣看得一呆,莫名的觉得心头微微一动。 卫臻知道他不信任自己,这也很正常,如果她处于太子的高位,也会对任何一个刻意靠近的人怀有敌意。 只是,现在的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的怀疑了。 卫臻脸上浮出一丝浅笑:“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能力,和对殿下的忠心,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到殿下。殿下应该知道,如果那日你喝了那酒,会是一个什么下场?算起来,我已经救了殿下两次性命了。倘若这样太子还要怀疑,那我真是没有办法了。但凡大才者,都要有容人的雅量。我姜真不过是想做一个忠于太子的谋士,如此而已。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太子殿下只需要告诉我姜真,你倒是用还是不用?” 她一双水样明眸直直的看着他,让他惊讶,很少有这样的人可以直直的无所畏惧的望着自己。 如果要杀他,她已经错失了两次机会,这样的人,他有什么理由怀疑。 景宣的嘴角一丝笑容缓缓绽放,带着几丝讥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好,本宫给你这个做谋士的机会。” 他干嘛又握她的手? 卫臻心里又羞又恼,硬着头皮敷衍了一下,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天之内,居然被这个男子占了两次便宜,想想也真是可气。 又是柔若无骨的感觉,景宣微微蹙眉,想着方才手中的柔滑触感,男子的手有这样的? 抬眼,似瞥见她似羞似恼的模样,不由得奇怪,这姜真到底是怎样的人? 卫臻有些愉快,因为她终于搭上了太子这条线,放眼如今大盛天下,能同明王匹敌的,也只有东宫了。 前世中秋宫宴,太子酒后失德,错手杀了宫女,彻底失了皇帝的欢心,被罚禁足东宫,而明王趁机上位。这是一个转折,如果没有这次宫宴,明王不会那么快占据先机。 如今,中秋宫宴的闹剧没有上演,太子还没有失去皇帝的信任,这个时候,只要定然要先下手为强,反锤相击才对。 卫臻心中一凛,想起明王做事雷厉风行,又狠又辣,这次一计不成,不知道是否会有下招。 景宣和她站的很近,看她低头凝眉沉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近,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阵阵袭来,让他有些失神,这气味怎么好像哪里闻过?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景宣后退了一步,淡漠的道。 卫臻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殿下,如今明王马上要回京,正好有一个好机会!” 景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 “我听闻,这次明王殿下在青城得了一只白鹿,这白鹿乃是上上的吉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必定会献给皇帝博取欢心,不如,咱们就从这白鹿下手?” 听完这番话,景宣震惊的睁大了眼眸,再次对面前的这个少年刮目相看。明王得白鹿的事情他才刚刚听说,这少年就已经知道了?还想出对策? 若是问她怎么得知的,她必定又不会说。 卫臻趁机说出了自己的计策,景宣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又提出:“我需要殿下帮我一个小忙。” 景宣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明眸闪过狡黠之色:“殿下替我找一个合适的兵法武艺教师吧。” “自然是小事一桩。”景宣颔首。 这一次交易,卫臻谈的很顺畅,也很愉悦,得了太子的信任,比起她单枪匹马胜算自然多了许多。 这一步棋可是她扳倒命运的关键。 待姜真出去,景荣进来。 景宣剑眉微挑,冷声道:“跟上他,查出姜真的底细!” 这个姜真说用人不疑,这是激将法,不过不知底细就用一个人,可从来都不是他景宣的做派。 第三十四章 少个祸害 如果说景荣的身手,放眼整个禁卫军,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景荣跟人,也是绝对不会跟丢的。 可是偏偏怎么,他跟着那姜真进了一家成衣店,出来的时候,居然不见了人影。 他有些懊恼,悻悻的回来,景宣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身为大内第一高手居然把人给跟丢了。 真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不过,自然还有其他下手的地方。 景宣微微勾唇,到了店主的跟前,将一枚大金元宝在他眼前一晃:“告诉我,方才那位姜真是什么人?” 店主看到那大金子,眼都呆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景荣大怒,一把长剑“啪”的拍在柜台上头,“你不知道你能把他叫过来?” 店主胆战心惊的说:“我外甥小七叫来的,他是卫侯府的小厮。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卫侯府?! 主仆二人对看一眼,顿时吃了一惊。原来,那个少年居然是卫侯府的人,卫侯府富可敌国,怎么也开始玩起政治了? 景宣这么一想,大约也了然了,难道明王同卫侯府为敌?为何近期有听说明王看中了侯府的姑娘? “殿下,你打算怎么办?”景荣问。 景宣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是卫侯府的人,自然少不得要亲自走一趟。他的模样,自然不是下人,但是听闻卫侯府只有一位不成气的公子,自然也不是那位公子,难道是卫侯府的亲戚?待白鹿的事情办完之后,咱们亲往卫侯府道谢去。” 隔日里,卫臻让小七跟着卫廉去神仙居接了一个人。 她已经跟大哥卫廉说好,这个人是来教他拳脚,好让他学好拳脚以后亲自报仇雪恨的。 卫廉一听,欢欢喜喜的去了,接着那个师傅,果然很有武将之风,还愿意当他的师傅。 卫廉喜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学到盖世神功,打得害他的人爬不起来。卫廉得了师傅带回来,陈氏当然高兴,不管学什么,文也好武也罢,能学点东西总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卫臻亲自去看了那个叫洪筹的师傅,四十来岁,看那模样,竟是曾经征战过沙场的武将,看那谈吐,不仅精通十八般武艺,还精通兵法阵仗,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卫臻顿时明了,这个人,怕是太子旗下得力的人。太子能派这样的人来给她,她倒是有些感激。 卫廉虽然不学无术,不过但凡男子对于打斗的兴趣总是很高昂,何况卫臻答应他了,只要他能学满十五日,就告诉上次打他的仇人,他打算自己亲自狠狠的去揍那个坏蛋一顿。 有了这样的目标,卫廉还是很高兴学拳脚功夫的,再加上那位老师见识广博,又很豪爽,同卫廉意气相投,他学起功夫来自然更有趣味。 这日卫臻呆在秋华苑里抱着宝儿晒太阳,明日就是宝儿满月的日子,卫侯打算大宴宾客,喜帖早早的就都发了出去。 “臻姑娘可在?” 门口,夏荷迎着二夫人陈氏进门了。 陈氏今日气色好极了,脸色红润带着喜气。 卫臻将宝儿交给嬷嬷,笑着迎了过来:“二夫人怎么今日来了?” 陈氏走上来,亲热的握着卫臻的手,感激的说:“我知道是你帮了廉儿,我真是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从前廉儿总是惹是生非让我操心,如今他得了你介绍的这个老师,不但武艺长进不少,连麻烦都没惹了。今日他父亲还夸了他呢。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卫臻微笑:“夫人说的哪里话,当日母亲生产时,夫人也帮了我的忙的。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将来,大哥和宝儿是这卫家的主心骨,是要互相帮衬的,我怎么能不好好的帮扶大哥呢?再者,大哥原先并不是不好的,只是他喜好武学,父亲却一直让他学文,他自然学不进去,现在路子对了,性子自然也转好了。” 陈氏感叹的说:“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但跟我说都不妨事的!” 卫臻眼眸一转,道:“有一件事我还真要夫人帮忙。” 陈氏一愣:“什么事?” “小心隔墙有耳。”卫臻让夏荷关了门,又同陈氏到了里间,这才开口:“母亲临产前一天,突然秋华苑外多了许多野猫,不知道这件事夫人听说没?” 陈氏一听,吃了一惊:“野猫?这秋华苑怎么会有野猫?” “正是那野猫,害得我娘难产差点没命。之后我让夏荷查看周围,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前些日子我没时间管这事,如今想起来,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猫,自然不能是野猫。我想让夫人查查八月上旬的账簿,有没有买猫的记录?或者,那人销毁了记录,但是也不能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你说是吗?” 陈氏看她这样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她不是没有耳闻,也当时凑巧而已,如今,看起来她是一定疑心东院的那位了。 既然受了卫臻这么大的恩德,她这次就算是得罪那位,也要好好的办一办了。 “好。”陈氏握着卫臻的手,“我去找,无论如何,会给你一个交代。” 卫臻明眸一闪,道:“多谢。” 所谓,你不仁我不义,少一个祸害是一个! 第三十五章 退礼 明王府书房中,男子长身玉立,身着一件深紫色的云锦,越发显得气宇轩昂,模样俊美无俦。 然而他紧紧皱在一起的浓眉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回身,便看到桌上放的紫檀盒子,他不由得恼怒的挑眉。 “田越!”他一声低呵,站在门口的锦衣侍卫立即上前,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卫侯府的人把这东西送回来,难道一句话都没说吗?” 田越战战兢兢,接到这盒子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王爷一收到盒子便火冒三丈了。 “没说。”田越小心的说。 “没说你就不知道问吗?”景尧的声音陡然提高,怒目看着田越。 田越无语了,人家都没话,他怎么问啊?可是他知道现在王爷心情不好,没奈何只得做了王爷的出气筒。 景尧恼怒的打开那盒子,里面的小镯子没有了,剩下一对大人戴的镯子。 “恩?”他乍看到退回的盒子没注意,这才发现大镯子下还有一个字条。 拿起字条,上面是隽秀的字体,显然是那个女子写的。 “无功不受禄?”景尧念出了这五个字,面上带着讥讽而恼怒的笑容。 “好一个无功不受禄!”一掌拍在桌面上,盒子当时震了一震。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女子怎么如此不识时务,不过是卫侯府的一个庶女,难不成以为他还当真非她莫娶了? 田越想起明日是卫侯府小公子的满月酒,王府也是收到帖子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那明日的卫侯府满月宴王爷去吗?” “去什么去?!”景尧怒气未平,拿起那桌子上的盒子猛的一甩,“啪”的一下砸到墙上,又从墙壁上跌落,落在地上时,几声脆响。田越一看,不由得肉痛,那上好的赤霞美玉摔成了碎片,可惜啊可惜。 “你当本王是什么?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大把的公主郡主求着本王,你以为你一个侯府的小庶女算个什么东西?!”景尧骂着。 田越只得听着,心里念叨,人家是不算个什么东西,偏偏王爷你这么上心呢。那些公主郡主巴着你,也不见你为她们这般恼怒。 “是是是,明日南阳郡主请王爷去赏菊花,王爷可去吗?” 景尧厌倦的挥挥手:“就应了她的邀约吧。” 田越得了命,赶紧下去安排了,偷偷回眼,却看到王爷脸上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景尧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变丑了还是那个女人眼瞎了? 倘若是装腔作势,拿样做乔,哼,想都别想。 “冷她些日子再说。”景尧最后判断,这女人果然是个欲擒故纵的高手。 倘若卫臻现在知道明王的想法,怕是睡觉都能笑出声来,她最想的就是那个家伙尽量的把她冷着,最好冷到想都想不起来才好。 她坐在卧房里,昏黄的灯下,手里擒着一枚白玉棋子,在棋盘上自说自话。 “姑娘,还不睡吗?”夏荷过来伺候在她身旁,看到姑娘身着雪白锦缎,眉目秀丽,油黑的长发披在身后,露出白皙柔滑的脖颈,那娇美模样,若是她是个男子,怕是看到也会心动。 “待会再睡。对了,娘最近睡得不大安稳,你明日嘱咐厨房炖点银耳莲心给母亲喝。” “莲心?姑娘是说莲心吗?那个可是极苦的,夫人怕是不爱呢。” 卫臻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虽苦,却是良药。照我说的话去做吧。” “是。” 夏荷似有心事,看着卫臻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说了:“姑娘,那赤霞玉的盒子还给明王府,这是侯爷不知道的。听说侯爷接着派人送了帖子去明王府,府里的人并没有回音呢。看来,明日明王殿下是不会来了,咱们是不是得罪了殿下呀?若是老爷知道,怕是要责怪我们自作主张了。” 卫臻知道她是好心提醒,不置可否的拿起了一枚玉棋子向前走了一步,道:“与其守,不如攻。现在是以攻为守,或许明日还有一个贵人要来。” “啊?贵人?”夏荷愣了一下,能够同明王殿下相提并论的贵人是谁呢? 这些是夏荷无法想象的,她看着姑娘,心疼的说:“姑娘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倒是觉得姑娘比从前高深莫测了许多。奴婢不知道姑娘在担心什么,但是却看得清楚姑娘整日筹谋计划,殚精竭力,如今看着脸颊竟又瘦削了一些。奴婢不得不劝姑娘还是放宽心些。” 卫臻放下了棋子,叹了一声,看着夏荷,心里觉得温暖,到底还是她最知冷知热。 她自己照镜子,也发现的确比从前瘦了些,只是她不殚精竭力又如何安的下心。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夏荷,我的心情你却不懂。这侯府里,看着平平静静,明里暗里却多少算计,在那侯府外,朝堂之中,又有多少人在打这万贯家财的主意。有时我亦是觉得很累,不过,若是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我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母亲宝儿遭殃,侯府坍塌,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听了她这番话,夏荷张大了嘴巴看着她,她完全难以想象姑娘才十五岁,脑袋里却想着这么多的事情。 这时,外面却听着有轻轻的敲门声,夏荷赶紧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瑶儿。 瑶儿亲自见了卫臻,将袖子里藏的一本账簿子递给了她,匆匆的走了。 卫臻打开账簿一看,略翻了几页,就发现了蹊跷。 兽部采购的地方,有涂抹的墨迹,从露出的那一点点依稀看得出采购的人是故意涂抹掉的。 这一行的上面采购了两只狗,下面是十只兔,三十只鸡,二十只鸭。 卫臻嘴角露出一丝冷意:“这里自然是猫了,果然是那个人干的,功夫倒是做的好,叫人找到了账簿也拿不住一点把柄。” 夏荷着急道:“那怎么办?帐房里都是听主母话的,咱们也使不动,便是问他们,也是不会说的。即便我们知道那猫是大夫人刻意放的,也是拿她没辙的。” 卫臻瞥了她一眼,道:“将这账簿好好收着,现在用不着,以后拿了她的把柄,一起拿出来,来一个罪上加罪。” 她心里知道,这个姚氏岂是可以轻易扳倒的?这点事情还不足以动摇她的根本,但是那个女人妄自尊大胡作非为,要抓错料想不难。 第三十六章 满月宴 卫侯府家的小公子满月,一大早,贵客盈门,门口熙熙攘攘,停满了各处王孙公子的车马轿乘。。しw0。(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卫侯爷虽然不搞政治,但是生意却是满天下,这京城里同卫侯府有来往的贵人也是极多的。 “王将军到——” “张侍郎到——” “陆府君到——” “姚侍郎到——” …… 一早,管家卫福在门口迎接客户,忙得不可开交。抬头时一看,看到姚侍郎身着朱紫锦衣大摇大摆的从轿子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油滑少年男子,心里咯噔一下,该死,怎么姚侍郎将他那混帐儿子也带来了?上次在侯府闹得不可开交,但偏偏姚家是主母的娘家,又是不能不请的。 身旁站着小七,卫福立即低头对小七说:“那位姚公子可认得?” 小七一看,就是上次欺负臻姑娘的那个人,他怎么会不记得?恨恨的看了那人一眼,赶紧的点点头。 “小心叫人跟着他,悄悄的盯着,今日是小公子满月,来的都是贵客,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小七一听,立即点头,赶紧找人去了。 两人到了跟前,卫福脸上立即露出殷勤的笑容,拱手迎接道:“侍郎大人来了,请进请进!姚公子,请进请进!” 姚兴嘴角勾起一抹无赖的笑,抬头看着那鎏金的大门牌匾,嘿嘿冷笑。 “嘿嘿,上次你将我送出去,今天你还不是得亲自把我迎进来?!” 卫福听的心里一凉,这厮真是个无赖,难不成还真想来闹事。 “姚公子哪里话?今日是喜事,来的贵人多,公子一定多喝一杯。” “废话,那当然!”姚兴甩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卫福赶紧向小七使眼色,两个家丁立即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希望这个无赖今日不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转头,却看到一个马车里头下来一位公子,风度翩翩玉面如月,却似笼着一层冰霜。 那公子额上一抹玉带,晶莹玳瑁束发,一袭玉色云锦长袍纤尘不染,腰缠墨色玉带,还挂着一个晶莹剔透模样精巧的环形玉珏。 卫福一看就知道是贵客,但是却看着眼生,这是…… “您是……可有请帖?” 那公子身边的侍卫也长得气宇轩昂,上前道:“不曾有请帖。” 没有请帖?怎么就来了? 卫福又不敢得罪这样的人,一时之间倒是为难了。 “那公子如何称呼?” 景荣到了卫福的身边,亮出了自己的金色腰牌。 卫福低头一看,“呀”的一声,立即道:“原来是总管大人,里头请,里头请!” 看着那两人进去,卫福挠着头,卫侯府同那禁卫军总管何时有了交集?莫不是为了来混一顿饭?不至于吧? 进了卫侯府大门,景荣抬头笑道:“公子,我这腰牌还好用吧?” 景宣不置可否的淡淡看他一眼:“也就你会唬人。不过这卫侯府果然没了势力,眼界也低了,一个禁卫军总管便吓成那样。” “那是,这卫侯府现在有如商贾之流了,早已在朝中没什么势力了。” 景宣点点头,抬头看那宽阔的宅院,今日喜气,到处扎着红绸,摆满了菊花兰花,大堂之内各色高档古董金玉器随处可见。 他禁不住道:“不过,这富贵到是名不虚传,果然的,白玉为堂金做马。” 阿荣赶紧凑道:“那是,听说光是卫府的那个马场,好马千匹,无价之宝,引得多少人垂涎啊。” 景宣目光游移在人群当中,这样的府邸又怎么会出现像姜真那样精通朝堂局势的人? 人群当中见过太子的人极少,再加上景宣低调,远远看到认识的人便避开了,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他今日来只是探探卫侯府的底,顺便看看那个姜真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女眷在后花园以帷幕围起了一个筳宴,大盛朝男女设防,男眷和女眷自然是分开的。 景宣在人群中看了一圈,除了看到卫侯府的富贵之外,并没有其他收获,渐渐看得有些乏味。 卫侯府极大,九曲游廊,亭台轩阁,处处是假山小桥,流水叮咚。 景宣站在廊下,抬头,远远的看到对面亭台上卫侯爷怀中抱着一个雪白可爱的婴儿接受众人的庆贺,旁边站着他的四夫人,就是孩子的母亲,容貌秀丽打扮的华贵非常。 景宣瞅着那个妇人,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她一个身居后院的妇人他不可能见过呀。 这时,突然一个人撞过来,他警觉一闪身,那男子“咚”的一下撞到柱子上。 “谁在撞我?”男子酒气熏天的骂着,“见鬼的,该死的坏女人……爷现在就去找你算账,看爷不扒光你的衣服,看现在还有哪个贵人救你……” 他满脸通红骂骂咧咧,景宣不由得皱起眉头,却看到他推开柱子,摇摇晃晃,却向着后花园女眷所在的帷幕去了。 第三十七章 胖揍一顿 景宣蹙眉,五指微微握紧,这本是闲事,不过他也不想管。他反倒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个醉汉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帷幕这边,女眷们聚聚一堂,只是这满月酒是为了庆贺四夫人的儿子的,除了陈氏,其他几个夫人自然心里不是滋味。 “我说今日这欢喜的日子,最光彩的那个人怎么不在呀?”卫芙拈着酸说。 卫璧开始倒是没注意,转眼一看,几桌子里头,真的没有卫臻的影子。四夫人自然在前头抱着孩子,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安静在这里吃饭跑到哪里去了? “别理她,”卫璧冷声道,“难不成她来了你多吃一碗饭吗?” 卫芙身子一扭:“才不呢,既然不来就不来吧,不过待会要是父亲找她,那可怨不得我说她偷懒了。” 陈氏不满的看了卫芙一眼,低声嗔道:“别老跟你四妹妹作对,都是一家人。” “谁跟她一家人……”卫芙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母亲的脸色立即息声不敢作声了。 突然,“扑”的一声,一侧的帷幕被掀开,只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叫,众人转眼看去,居然看到一个醉汉闯了进来。 “啊——”尖叫声立即此起彼伏。 “是姚公子啊!”有认得的立即叫起来,原来是姚兴。 “卫臻!”姚兴大叫,上前掀起一桌子的桌布,“哗啦啦啦”的全部摔得稀烂,女眷吓得躲在一边,“卫臻,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小七同两个家丁本就跟着,这时一看果然出事了,急忙跳将出来,想把这个姚兴给拦住,谁想他居然会拳脚,几下把几个人打在了地上。 卫臻?谁是卫臻? 景宣坐在游廊上,远远看着,这醉汉果然是来闹事的。卫臻难道是卫家的姑娘,居然如此不守妇道,让男人找到家里来了? 卫家有这么多人,还轮不上他去多管闲事,他只是悠哉悠哉的在一边看热闹。 这时,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大喝一声:“好你个姚兴,又来闹事啦!我四妹妹的名讳岂是你随便可以叫的吗?!” 姚兴醉眼朦胧回头一看,那不是卫家那个没用的儿子卫廉吗? 他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卫廉:“你这个没骨头的东西,上次打得还不够吗?” 卫廉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他从四妹妹那里听说打他的正是姚兴,开始他还不信,现在听他这话还有错吗? 他跟着洪筹学武这么些时候,盼的就是报仇雪恨的这一天,居然有人敢打他?!简直是虎嘴上拔毛活腻了! 卫廉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抓起姚兴的手,一个过肩摔,一下子摔的他都懵了,姚兴立即还手,没想到卫廉动作比从前灵敏的多,一下子拧住了他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卫廉大喜,这些日子学武果然打起人来大有进益。防着这厮回去躲起来,现在他要尽情的胖揍。 “咚咚咚……”拳头一声接一声的揍下来,不打他的要害,尽捡着肉多的地方打,就为了多打几拳。 女眷们尖叫声一波接一波。,陈氏大喊:“廉儿,别打了。别打了……” 卫廉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抓起那姚兴跟沙袋似的胖揍,咚咚作响,好歹算是解了憋了这么久的冤枉气。打得姚兴昏天暗地,满脸青紫,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浑身挨揍都痛得没知觉了。 在帷帐外的大树后面,一个青色人影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笑容,长长吁了一口气,痛快!打这姚兴,看着真是解气! 卫臻遥遥看向对面的游廊上,一个人正在坐山观虎斗,他倒是看的好戏。 她转身就走,不想那对面的人已经察觉到了。 她才穿过一条鹅卵石小道,一个人影立即拦在了她的跟前。 “姜真?好巧啊。” 她的对面,立着一个玉色锦衣的翩翩公子,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但是她似乎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对于这一点,景宣倒是有些意外。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袭青色布衣出现在这个富贵华丽的卫侯府,略带几分讥讽的说:“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卫侯府的人,太出人意料了。方才你看的好戏,不知道你在这卫侯府,又筹谋着些什么?” 第三十八章 头大如斗 卫臻微微一笑,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如鱼一般滑溜如狐狸一般狡黠的人吗? 卫臻回头,就看到夏荷从远处跑了过来,跑的气喘吁吁的嚷着:“表公子,你去哪里呀?夫人在到处找你呢!” 卫臻身着男装,潇洒的拱手对太子说:“殿下哪里话,我也想不到您会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似乎帖子里没有您的名字呢。在下不过是姜四夫人的内侄,寄居卫府,不值一提。” 夏荷跑过来,震惊的看着对面俊秀如玉的年轻公子,方才那几句话是姑娘叫她说的。她一头雾水,可对面这个美男子又怎么会认识姑娘的? 她长这么大,除了那位俊俏的明王,还没有见过如此俊美如神一般的男子,一颗心禁不住砰砰乱跳,连话都不会说了。 “表……表少爷,这位是……”夏荷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了,”卫臻回道,“你回去同姑母说,我会了客马上就去见她。” 夏荷这才晃过神来,时不时回头,深一脚浅一脚神不守舍的去了。 卫臻微笑着看向景宣,她这么做,为的就是给他一个交代,不知道他满意了没有。 景宣微微沉吟,卫侯府的四夫人姓姜,他是姜氏的内侄,寄居在侯府,但是他又怎会对政局有兴趣,又怎会同明王有仇? 虽然听着她的交代,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这个人真真假假,仿似蒙着一层烟雾,让人看不清楚。 卫臻低声凑过来问:“白鹿如何了?” 她说的就是明王为了取悦皇帝献上的白鹿,明日才是献宝之日,今日她就着急了? 景宣冷眼一瞥:“怎么,你对本宫的办事能力不放心?” 卫臻笑道:“一百个放心。” 那副狡黠的小模样,真是让景宣有些恨的心痒痒,恨不得亲自扒开她那层皮,看清楚那副心肝才好。 “既然放心,不如咱们一起去喝酒庆祝一下。”说罢,他牵起卫臻的手就要往前厅走。 这…… 卫臻又羞又恼的看着他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里恨得直痒痒。 她给了他一个交代,他却给她来这么一招,若是去了前厅,她让夏荷做的戏就白费了,她这个身份也白瞎了。 这一着急,额头上竟冒出汗来。 景宣回头,诧异道:“怎么,不是要去见你姑母吗?我知道他在哪?不如同去同去!” 他似乎察觉了她莫名的焦急,越发的拉着她向前走去。 “啊哟,殿下——” 一个胖胖的锦袍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一脸的惊喜。 景宣一愣,该死,那居然是严侯爷!他这一来,自己可不暴露都不行了。 卫臻仿佛得了救命法宝,赶紧甩开了景宣的手,讥讽道:“殿下的贵友来了,小人还是识相的自己走吧,免得妨碍你们叙旧!” “啊哟,我的殿下呀,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这老眼昏花了呢!我的好殿下啊……”胖老头一下子拽着景宣,卫臻赶紧溜走。 景宣被严侯爷拽住,一下子不好脱身,谁知严侯爷身后还跟着一大拨人都过来了,一听说东宫太子,齐齐震动。 谁能想到没实力的卫侯府,小小的百日宴,居然能动了东宫太子? 景宣抬头一看那大波惊喜的人群,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很快,连卫侯也亲自抱着孩子带着姜氏一起过来了。 看到景宣,他大吃一惊,赶紧满脸堆笑的请他去了大厅上座。 太子悄悄的人,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件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卫侯是只老狐狸,这样的欢喜日子,贵人可能路过好奇进来看一看也是有可能的,他只需要殷勤的招呼着,不得罪就行了。 好茶好酒好菜,笑脸伺候着,力所能及就行了。 景宣并没有解释什么,进门时该送的礼已经送了,也就坦然的接受卫侯的招待。 他再次看到姜氏,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看着她眼熟,姜真果然同她有几分相似。 看来姜真是她内侄这件事大约是真的了,而且那个丫鬟也叫他表少爷,确实无疑。 太子殿下俊美无筹,不说女子,就是男子也要多看上几眼,不过太子脸上的那股贵气跟冷气却也是让人敬畏三分。 姜氏抱着孩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不经意间,低头却看到太子腰间的玉珏…… 这个时候,老侯爷也低头,恰巧也看到了那枚玉珏。 两个人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 老侯爷对姜氏使了一个眼色,姜氏明白,柔声对太子说:“殿下,你这玉珏挂饰着实精致,我也想放着做一个给孩子,能否细看一下?” 这个要求本是唐突,太子完全可以拒绝,不过没想到这太子倒是顺手将玉珏摘下递给了姜氏。 姜氏细细一看,当她看到那个合起来的“姜”字时顿时吃了一惊。 卫侯望向她,她立即点头,卫侯心里也诧异了。 这玉珏是自己送给姜氏,姜氏又送给臻儿的,臻儿的玉珏怎么到了太子那里? “不知道这玉珏是从哪里买到的?”姜氏小心的问。 “友人送赠。”太子淡淡一语,便收回了玉珏。 姜氏有些心惊肉跳,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同样的玉珏,同样的姜字,这个玉珏样式跟刻字都是侯爷定制的,天底下怎么会有第二串? 第三十九章 里外不是人 宴席结束,姜氏急急的找到卫臻,这时,她已经换回了女儿家的衣服。 姜氏看到她欲言又止,拉着她到了房里,低声问:“臻儿,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的玉珏在太子那里?” 卫臻一愣,没想到那家伙黑了她的玉珏,还堂而皇之的戴了起来,想起来就有气。 面上不显,卫臻微微一笑:“前些日子我上街不小心掉了,找了几日都没找到呢,没想到被太子殿下捡去了。” 姜氏呆住了:“你说的可是真的?”如今她觉得女儿的心深,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怎么能轻易让人信服呢? “娘,”卫臻拉着姜氏的手撒娇,“你这是不信我吗?我说丢了就是丢了吗?难不成你觉得是太子巴巴的从我这里偷去的吗?” 那更不可能啦。 姜氏看到女儿撒娇,难得的露出了女儿的娇态,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丢了就丢了吧,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总不能再问太子要回来不是?算了吧,你爹那里我会解释的。” “还是娘最好。”卫臻搂着母亲笑嘻嘻的说。 姜氏出门去,卫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今日这一出戏,一是给太子一个交代,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死心,二是让卫廉好好教训姚兴。这个时候,大约那位大厅里头很热闹吧。 卫臻一想,乌黑的眼眸子转了一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快步向着大厅走去。 到了厅外,就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那又高又响的声音豁然就是姚氏的兄长,户部的姚侍郎了。 “我儿子被你儿子打成这样,我可不依!你瞧瞧,你瞧瞧,这打的还认得出模样吗?” 姚侍郎气急败坏扶着自己儿子的脑袋向着面色难看的卫侯,满心的控诉。 “方才看到太子殿下在这里,我不叫你难看,现在……你,你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 看着心疼的儿子被人打的五颜六色,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这位姚老爹扯起皮的架势赶得上街头的泼妇了。 卫廉低着头站在一边,看着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姚兴,心里禁不住得意。 “哼!上次在我在外头,你儿子带人打我,我还没跟他计较,今日我府里头女眷吃饭,他闯进来非礼,你说我打错他了吗?!”卫廉理直气壮的说。 卫福站出来说:“老爷,的确的,姚公子喝的醉醺醺的,我们拦都拦不住,一下子闯进了女眷的席面,又是打人又是闹事,我派了几个人去扶他,他倒好,将我府里头的家人都打的倒地不起了,亏得公子去了,才将他制服。” 听了卫福的话,卫廉更加得意,扬起下巴,瞪着眼睛:“哼!” “够了,都别吵了!”卫侯扬手,烦恼的看着这堆闹事的人,好好的满月酒,闹成这样,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他看了旁边的姚氏一眼,恼火的说:“要怪,都怪你!” 姚氏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怪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说过什么了?当耳边风?上次这位姚公子在府里头闹得还不够啊,这次干什么又请来,给我下马威啊?这好好的满月酒闹得像什么样子,气死我了!”说罢,卫侯一甩袖子,扶着卫福的手怒气冲冲的向厅后走了。 姚氏被老爷骂了一顿,顿时心里老大的冤枉,她请了姚家,并没有请姚兴啊,他不请自来,这还怪她了? 真是心里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就这么走了?!”姚侍郎望着妹夫远走的背影,怒不可遏,“卫跋,你这算什么?!纵子行凶,我可不能就这么算啦!” 人群里,卫臻心里暗笑,父亲这一招怒遁用的可真高。 不过这样一来,这姚侍郎是恨毒了咱们卫家了,看这情形,父亲是真的被这姚兴惹怒了,打算同姚家翻脸了。 陈氏身为第二位掌家主母,站了出来,温和的劝道:“姚老爷,你瞧你家公子伤的这般重,还是先去医治的要紧,倘若因为延误时间闹下什么毛病,也不划算是不是?这件事,咱们都有责任,廉儿是不该动手,但是你家公子上次大闹后花园,今天大闹满月宴,还胆大包天的闯入了女席,打上了我家的几个家丁,那家丁还躺在床上呢。这件事即便是传出去,于情于理,还是姚公子有错在先。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不如,就算了,你看如何?” 陈氏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众人一听禁不住信服。 姚侍郎瞪大了眼睛,要紧了牙关,他向来是个跋扈的,才养了这么个跋扈的儿子,如今打落门牙活血吞,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何况陈氏说的有几分道理,扯皮也不在这个时候,要是兴儿落下毛病,就遭了。 他一声令下,让人抬起少爷,咬着牙根冷声对陈氏说:“你去对你家老爷说,今日的事情我姚某必定铭记于心。”那语气恶狠狠,听着叫人打冷战。 他又转眼看了姚氏一眼,冷漠如冰,冷笑了一声:“哼,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的好妹妹,倘若他日有事,不要记得我这个哥哥才好!” “走!”他一摆手,带着自己的人毅然决然的向着门外走去。 兄长…… 姚氏脸色发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从此以后便要同侯府决裂了吗? 倘若兄长真的和侯府决裂,往后她在侯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兄长……”她想追上前去,却听到陈氏低低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你别忘了,嫁夫随夫,你现在可不是姓姚,你是卫姚氏。” 姚氏紧紧攥着手指,又尖又长的指甲生生折断在手心里。这里外不是人,若是决裂,往后叫她可怎么办? 第四十章 大英雄 夏荷忙完了回到秋华苑的时候,破天荒的看到姑娘居然在倒酒。 她稀奇的笑道:“今儿姑娘这是吹的什么春风,居然喝起酒来了?” 卫臻在院子中间的石桌子摆着白玉盏子,笑道:“瞧,这可是新酿的菊花酒,你也来尝一尝。” 夏荷向她的白玉盏里看去,只见那酒色清冽芬芳,微微发绿,里头飘着几丝金色的菊花花瓣,淡淡清香阵阵沁鼻,果然是好诱人的菊花酒。 “好啊,”夏荷拍手笑道,“那我也凑个热闹。” 她端起一盏一饮而尽,舔着唇角意犹未尽的说:“真的好好喝!” 卫臻笑了,嗔道:“你那是牛饮。” 她拿起杯盏小口的品味,清冽如舌,清香可口。 夏荷瞅着她的笑容,赖皮道:“姑娘一定有好事,千万要告诉我!” 卫臻瞥了她一眼,道:“告诉你也无妨,今日起,姚氏的后台垮了。” 夏荷瞪大眼睛,垮了?什么意思? “姑娘的意思是?” “扳倒她的时机来了。”卫臻淡淡一笑。 正好这个时候,院子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哈哈笑道:“啊哟,你们在喝酒呢!我也来一杯!” 卫臻看他满面春风就知道他心情好来凑趣,便拿小玉盏给他倒,谁知他嫌弃的说:“这么丁点小杯子,不够我塞牙缝呢。拿大碗来!” 夏荷“扑哧”笑道:“姑娘,你方才还笑我牛饮呢,如今,可才是来了一只真牛了!” 卫廉嗤道:“好没道理的丫头,你能同爷比吗?快去拿碗,快去!” 夏荷掩着笑去了。 卫廉瞅着这青绿的院子,透着淡淡幽香和清新气味,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怪到听说父亲常来你们这秋华苑,果然舒服,空气都比别处好许多呀!” 卫臻微笑不语。 卫廉突然对着卫臻拱手:“我这来可是谢谢你。” 卫臻急忙道:“不用。大哥这般客气做什么。” 卫廉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要不是你,我怕是这辈子都要受那些窝囊气,我娘也说了,第一个要谢的人就是你!” “如今大哥了了心愿,学了拳脚打了姚兴,是否容我将那武师叫回去?” 卫廉一听急了,赶紧拉着卫臻的袖子,叫道:“千万不要!我还指望着他教我武艺,做个天下无敌呢!你要多少银子,我照付,绝不少了你的。对了,我娘那里一对玉玲珑我送给你成不成?别的都行,就是那洪师傅,我可是绝不放的!” 卫臻嗔道:“看你急的,仿佛我马上就要抢人似的。你是我大哥,你要学,我自然放着任你学。倘若有一日如祖父一般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于万千人中取人头如探囊取物,岂不是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英雄?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光荣还来不及呢?” “大英雄?”卫廉眼前一亮,双眸闪闪发光,大英雄?从来人家都骂他是狗熊,从未有人说过他是英雄。 “我真的可以当大英雄?”他不自信的问卫臻。 “当然,我的大哥便是最棒的,你拳打姚兴就是最好的证明啊。短短几日拳脚功夫进步神速,说明你是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说罢,卫臻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想我们祖父何等英武,你既是他的长子,必定承继武侯血统,自然也是大将军,大英雄的料了。” 卫廉长舒一口气,哈哈一笑:“妹妹这番话,真是说的我舒畅!承你吉言,承你吉言,我也望着那一天呢!” 他满心里雄心壮志,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洪师傅,酒也没喝,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等夏荷端着大碗出来的时候,人都走远了。 “大少爷怎么走了?”夏荷惊讶极了。 卫臻微笑道:“将那碗放回去吧。” 前世卫廉是个废物,今世,无论他武艺学的如何,总算是扭转了前世的命运了。 她也盼望,卫家再出一个大英雄。 第四十一章 芙蓉花会 东院里,姚氏心情沉重,坐在芙蓉花前,一手掐着花瓣,粉色的花汁沾满了手,一地的花瓣。 她想着这些日子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切都离开了原来的轨道,她在侯府的势力在渐渐被蚕食,侯爷的信任也在悄悄转移,似乎自从那卫臻母子俩从别庄回来,专和她作对,这事情就没一件顺的。如今姜氏生了儿子,陈氏得了实权,现在又同姚侍郎府决裂,她心惊胆寒,感觉自己在卫侯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我该怎么办?”她焦虑的自言自语。 这时,卫璧攥着帕子走了进来,看到母亲失神落魄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娘,你在担心什么?这侯府还是您的天下!”这话带着气,姚氏明明知道已经不是这么回事了。 “你别安慰我,什么状况,什么情势,我比你清楚。”姚氏瞥了她一眼,脸上笑都笑不出来。 卫璧坐在姚氏的身边,明艳的脸上浮出狡黠之色:“娘,你别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好歹你还握着一般的当家大全,侯府的那些下人大半还是听您的话。有了这些,怕什么?二夫人新掌权,根基不稳。何况这权责分派也不分明,她未必就能指的动人。” “那有什么用?照这样下去,早晚我的权柄要落在姜氏那个贱人的手里。我现在看着她母子三人,真恨不得削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姚氏恶狠狠的说,眼里透出冷厉的光芒。 尤其是那个小的,虽然刚刚出生,侯爷的爱护分明比起从前的任何子女都要来得浓重,明显是寄予厚望的。卫廉养成了歪苗子,那是因为当初卫侯爷没有亲自教育,如今他扬言要好好的教导卫扬,将来这卫家落在谁的手上,用脚指头都猜得出来。 一想到这里,姚氏的心里仿佛蚂蚁在啃食一般。若是姜氏母子霸占卫侯府,继承所有财产,她将来在侯府还有立锥之地吗? “不行!决不能这样下去,决不能听之任之!”姚氏豁然站了起来,咬牙切齿。 卫璧看出了母亲的心思,低声在她耳畔说:“咱们现在手里还有钱,有人,什么做不得?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姚氏心中一惊,低头看她:“一不做二不休?” 卫璧肯定的颔首,眼中放出得意的光芒:“只要谁都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就行了。所谓擒贼先擒王,三日后,南阳郡主在清芳园有个芙蓉花会,会邀请各家仕女前往。我同南阳郡主还有几分交情,届时我会让她邀请卫臻。清芳园距离闹市有十几里之远,只要我们稍作手脚,就能让卫臻有去无回!没了卫臻这个碍手碍脚的,姜氏和他那个刚出世的日子便牢牢的捏在我们的手指尖里。除了姜氏,陈氏孤掌难鸣,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咱们再找机会夺回大权!” 卫璧一席话,顿时让姚氏十分惊喜,这计策十分周到,一步一步,逐步瓦解,还愁这侯府大权不回来? 做点手脚,这么简单的事还难不倒她堂堂当家主母。 “好!”姚氏击掌,赞许的看着女儿,“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精明能干!等除了那几个祸害,娘定为你选个乘龙快婿!” 说起这乘龙快婿,卫璧的脑海中掠过明王景尧的影子,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娇羞。 “是。”她点了头,“那就预祝娘亲旗开得胜了。” 姚氏赞许的看着女儿,她将来必定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当家的料子。她姚氏的女儿差不到哪里去。 隔了一日,当春草将芙蓉园的帖子递过来的时候,卫臻愣了一下,这烫金的帖子,光面堂皇,居然是南阳郡主邀请她去参加芙蓉花会的。 每年秋天的芙蓉花会煞是热闹,由安王的嫡女南阳郡主邀约各府贵女前去赏花,有时一些年轻的王孙也回去。所以芙蓉花会,说是花会,有时也成了贵女们攀附贵婿的好机会。 “我同那南阳郡主没有什么交情,从前的花会她从不邀请我们,我看还是不要去的好。”卫臻淡淡道。她向来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那些贵女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哪个不是踩低就高,她庶女的身份必定会成为她们议论攻击的箭靶子。 春草急道:“姑娘,听说不只是给你了,珍姑娘,芙姑娘都有帖子呢,还有璧姑娘,她们接了帖子可高兴了,各个都让丫鬟去采买最好的胭脂水粉和衣裳。姑娘你怎么就不去呢?” 卫臻看她愁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这么热闹的盛会,丫鬟自然也是想去的。想到几个妹妹都去,那么她自然不会成为唯一的箭靶子,或者这回南阳郡主想开了,也请了不少别家的庶女,她自然也不会难堪。 “罢了,那就接下吧。”卫臻笑道,“你想去便带你去,夏荷留在家里照应吧。” 春草欢喜极了,欢呼一声,喜笑颜开:“姑娘,那我要去替你买胭脂吗?” 卫臻摇摇头。 春草有些失望:“都不打扮吗?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呢。” 卫臻好笑的说:“我那里还有一盒未开封的胭脂,你拿去,也抹抹吧。” 春草大喜:“多谢姑娘!我这就去准备明日的东西!”说完,像欢快的小麻雀似的跑走了。 卫臻身在侯府后宅,心里倒是惦记着那白鹿的事情,不知道情况如何了,这次出去,倒是可以探探朝中的消息。 第四十二章 毒计 (首推求收藏) 大早的,卫侯府大门口就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丫鬟们进进出出,将姑娘们的随身小物件,小吃食都往车上送。 春草看到卫璧身边的丫鬟悦儿站在马车边,笑着问:“悦儿姐姐,我家姑娘安排坐在哪个马车呢?” 悦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扯了扯唇角,用手指一指:“咯,后面的那个。跟珍姑娘坐一辆。” 春草看到她这态度,禁不住撇了撇嘴,将卫臻的东西放好。正要进去,只听到那悦儿说:“跟你家姑娘说,因为这车夫没来,耽误了时间,大约要半个时辰才出发呢,不用那么早出来了。” “哦。”春草点了点头,径自进去了。 过了一会,卫珍,卫芙的小轿都出来了,卫璧已经上了马车。卫珍从小轿中探出头来,疑惑的问:“怎么不见臻姑娘来呢?” 卫璧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微微一笑:“她如今地位可不同了,自然架子大了。珍妹妹,你不如过来坐,我这里马车空的很,咱们三个人一起好说话。” 卫璧这番话说的亲热,卫珍不好拒绝,何况她是嫡女,她一个庶女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她惹她不高兴。 等了几分钟后,卫璧脸上露出不耐烦,对车夫说:“咱们先走吧,若是四姑娘来,让她坐后面的马车便是了,这么多人等她一个,我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马车夫见她生气了,也不敢作声,便立即赶了马车走了。 当卫臻出来时,这才发现侯府门口只有一辆马车了,一个姑娘的人影子都不见了。 “啊哟,这是怎么回事?”春草挠着头,急忙问那车夫:“人呢?怎的都不在?” 马车夫戴着斗笠,微微低着头。 马车边站着个脸生的婆子,殷勤的笑道:“姑娘们早先到了,璧姑娘等的不耐烦便让车夫先走了。” 春草顿时觉得云里雾里,说好的半个时辰,她们可是按着时辰出来的,说好的时间怎的还先走了?哪里有这样的? 卫臻见春草焦急,淡然道:“罢了,咱们现在就去便是。” 婆子立即过来扶着卫臻上了马车,自己则坐在车夫侧首的位置。 她和车夫对看一眼,脸上出狡黠阴冷的笑容。 上了马车,一路向东走,过了闹市区,便向着偏僻的地方驶去。 她们两个都没有去过清芳园,据说那里离郊外不远,空气风景都是极好的,因为有好大一片芙蓉花而闻名。 卫臻坐在车上,素手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只见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小道上一色的鹅卵石,风景倒是不错。只是这地方离闹市区有些远,走了一程,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子。 她远远眺望过去,只见小道穿过一个茂密的树林,那边林木森森,满眼的绿色,林子里的景象就看不分明了。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进了林子,这林子极大,都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的,虽然在白天,依然是阴森森的。 春草打开车窗,一股凉气袭来,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她惊讶道:“姑娘,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卫臻看到这样的景象,突然眉心一拧,低声道:“怕是不对劲!” “驭——”一声低斥,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剧烈的颠簸起来。 “啊!”车子里的姑娘惊叫一声,春草叫道:“你做什么,你是怎么赶车的!” 马车豁然停了,“咚”的一下,马车门被踹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豁然站在了两个人面前。 那男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满是纠结肌肉的暗黄色的脸,斜着长长的一条刀疤,满口的黑牙,脸上露出邪恶的狞笑,得意的看着两个姑娘。 “你……你是什么人?你这个车夫……好大的胆子!”春草受到了惊吓,颤颤巍巍的抓着车门上的把手叫道,“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 相比惊慌失措的春草,卫臻显得平静的多。 她微微皱眉,问:“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我是马车夫啊。”刀疤男人大笑,摸了摸下巴,“果然是笔好买卖,这样绝色的货色倘若卖到青楼去,那可是个天价咯!” 方才那个婆子插着腰站在他的身边,同他并立,粗鲁的说:“等什么,还不快把她两个捆起来,咱们好早做买卖!” “买卖,什么买卖?!你们到底是谁?!”春草吓得面如土色,“我们可是卫侯的小姐丫鬟,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汉子大笑,“王法?王法两个字怎么写我窦三从来都不知道。只是那有人告诉我这卫侯府门口有好买卖!我窦三从来都是干的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营生,同那阎王爷也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交道了,你个黄毛丫头还敢跟我谈王法?!不过瞅着你两个都生的好,或许,在卖出去之前,你们还有福气伺候伺候爷呢!” 春草一听,吓得差点昏过去。 那婆子恨恨的瞪了汉子一眼:“废话少说,这节骨眼里头你还敢动色胆!这里到底是城内,万一碰到人就不好了,赶紧动手,废话少说!” 窦三弯了弯唇角,嘿嘿一笑。 “漂亮妞,可对不住了!” 卫臻又惊又怒,看着迎面过来的高大男人,她拉着春草的手,想从门处下车,可是那男人孔武有力,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居然跟抓小鸡似的就拎着丢回了车上。 就这么一扔,两个人只觉得身子震得生疼,脑袋都嗡嗡直响。窦三按着两个人,婆子麻利的上去将两个姑娘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捆绑结实,拿了麻核一个嘴里塞一个。 婆子拍手,得意笑道:“这件行了。光着两个,运到南方青楼里去,就能卖个好价钱!” 依然同之前一样,两个人上了马车,婆子去进了车内看着两个姑娘。如今,这可不是去清芳园了,豁然是直接往城外去了。 卫臻心急如焚,千算万算,也想不到那姚氏这般阴毒,居然想出了这么毒辣的计策,先是用南阳郡主的邀请函,接着遣开了其他几个姑娘,然后让人贩子将自己抓去。 倘若真丢了人,她只推说是人贩子使了毒计设计了自己也就推脱了责任了。真真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更加可怕的是,如果她真的不能逃脱,到了千里之外,便是万劫不复,哪里还有回来的机会? 春草嘴里不能出声,眼里的泪水却不住的淌出来,眼泪汪汪的瞅着卫臻。可是卫臻何尝不急,但是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遇到的是两个积年的坏蛋,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题外话------ 亲们,收藏啊收藏啊收藏啊!重要的话说三遍!正在首推中,亲们一定要支持啊! 第四十三章 仰慕殿下 (肥章求收藏) 她躺在车板上,浑身不能动弹,想要弄点声响出来都不行。何况眼前还有婆子看着,唯恐她们两个动些什么手脚让他们穿帮。 马车一路西行便要出城,婆子立即拿了一床准备好的锦被将两个人盖住,却是将春草蒙住,只露出了卫臻的头顶。 城门守卫随口问了一声:“你们这是出去干什么的?” 婆子立即探出头来,笑道:“大爷,咱们家姑娘身体不适,是要去庄子里头休养的。”说罢,立即伸手递上了一锭银子。 那守卫掂量着那银子,看着这精致华丽的马车,便晓得是富贵人家的,也不难为,笑了笑:“去吧去吧!你家这马车这般华丽,出去也小心些,不要被些贼人惦记才好。” “晓得晓得。”婆子笑着答道。 得了放行,婆子松了一口气,可是被子下的两个姑娘却恨不得咬碎了嘴里的麻核说出一句半句话来。 若是出了城,想要回城更加是难如上青天。 卫臻几乎要绝望了,紧紧皱着眉头,难道说她重生一回,竟就这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吗? 她努力的抬头,看向窗外,只能从车帘的那一点缝隙里看到一丝蓝天。 马车的轱辘再次开始转动,这声音在卫臻的耳里无异于丧钟的声音,听着心惊胆寒。 倘若现在有谁能救她一次,她发誓,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那人! “慢着!”清朗的声音响起,卫臻的眼睛陡然一亮。 “你家姑娘是哪一个?”那人问道。 马车夫看那来人,不由得恼道:“你这人干什么多管闲事?!我家姑娘是官家小姐,关你什么事?” 那人骑在高头白马上冷笑:“关我什么事?这天底下的事情,倘若本宫想,便都关本宫的事。” 城门守卫立即上前呵斥车夫:“废话少说!太子殿下在此!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顶嘴!殿下有话询问,速速回答!” 那车夫一听,呆了一呆,暗道不好。 婆子在车里急得直搓手,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强自镇定,掀开车帘子笑道:“这是我家大姑娘,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要出城休养。” 立在马车前的正是太子景宣,他骑在马上,冰冷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丝讥讽的浅笑:“你说,这马车里坐的是卫侯府的嫡女?” 他刚从芙蓉园过来,早已看到卫家的马车,因卫家马车的马匹尤其的出众,一眼就能认出。卫侯府的姑娘大都在芙蓉园,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为首的车夫看着不像好人,他不过一句话便问出了破绽。卫侯府的嫡女正陪着南阳郡主赏花呢?这里竟又冒出个嫡女? 婆子紧张的搓着手,挤出笑容:“是啊,是嫡女,难不成殿下还要瞧咱们家姑娘不成?那不大合适吧?何况我家姑娘现在生着病呢,不好见人。” 景宣的笑意更深了:“生的什么病?我这里正好有治百病的良药,需不需要给你家姑娘服用?” 婆子的额头落下汗珠来,急忙的摆着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小毛病,养养就好!” “呵!”景宣冷笑,“你恐怕不晓得,本宫同你家姑娘还有些交情,这次不见可不行了!”说罢,他大喝一声:“景荣,将那个贼人拿下!” 景荣是带刀的御林军总管,得了命令,一个飞身,如同鹞鹰一般飞身冲向那车夫,将那斗笠掀开,一个飞腿就将车夫踹倒在地,那车夫还未起身,只觉得颈部贴着冰凉凉的一个东西,顿时背心的汗都出来了,动都不敢动。 婆子惊叫一声,景宣踹开了马车的门,一手拎起婆子的背心,狠狠的往地上一掼,婆子便动弹不得。 掀开了锦被,果然看到被子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两个姑娘。 看到此情此景,城门守卫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他无话可说,立即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说:“殿下神武,料事如神!卑职失职,最不可恕!” 景宣哪里空理会他,目光落在了卫臻的脸上,他的喉头上下滑动的了一下,眼中透出震惊之色。 卫臻万万没有想到救了自己的会是他,也绝没想到会在此种情景下面对面。她不敢看他的脸,只是望着别处。 凉凉的剑尖一挑,身体立即得了自由。 春草得了自由之后,吓得抱住了卫臻大哭:“姑娘,姑娘,好可怕,好可怕啊……” 卫臻抚了抚她的头,下了马车低头向景宣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结草衔环无以报答。” “结草衔环?”景宣挑眉,看着眼前这个臻首峨眉身段玲珑的美人,再回想起那个巧舌如簧狡黠如狐的少年书生,他扬起了头,望了望天,倘若不是这次意外,他是不是一直被这个家伙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他真的是无语了。 路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开始围观。 意识到那些看向卫臻的目光,景宣的心里莫名的不悦。 “上车!我同你有话要说!”景宣恶狠狠的说,说着便要将卫臻推入那马车里。 “不要!”回头看那马车,卫臻顿时脸色如纸一般白。景宣知道她恐惧,才脱里那可怕的牢笼再也不敢进去,虽然明知道已经解脱了。 “哼,原来你还有知道怕的时候!”景宣恼怒的低声道。 卫臻低着头,眼睛始终不敢看他。 “殿下,这个贼人怎么处置?!”景荣问。 景宣厌恶的看了两个贼人一眼,冰冷的说:“交给捕盗司,拐卖贵女,罪不可赦,跟司府说,本殿下的吩咐,秋后问斩!” 两个贼人一听,只差点没晕过去。早知道这姑娘同太子有交情,他们哪里还敢动她们的脑筋啊? 景宣令城守叫了辆马车,他拽着卫臻自顾上去了,景荣驾车,春草坐在侧首上。 景荣大跌眼镜,这殿下什么时候认识的卫家姑娘?他一直跟着殿下,怎么不知道呢? “殿下,去哪儿呢?” “绕着平湖转一圈再说!”景宣在马车里丢出一句。 平湖好大,一圈得好久呢,景荣好奇极了,太子殿下平时同哪个姑娘也没说过几句话,有那么多话同这姑娘说吗? 卫臻安静的靠窗坐着,她并不怕景宣,同他相处这么几次,虽然谈不上熟悉,但是她知道这位殿下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冰冷。 “姜真?”景宣坐在他对面,上下打量着这姑娘,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珏,“还是卫侯府的臻姑娘?” 卫臻有些诧异,这太子倒是比她想的要聪明的多。 “我叫卫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都面对面了,也不能当人家傻子耍了。 “这么快就承认了?”景宣有些生气,但是又不是那么生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以为,以你巧舌如簧,还要好好的为你的身份辩解遮掩一番呢。” “在聪明如太子殿下面前,辩解也是徒劳。”她平静的说。 “你这是在夸我?”景宣的嘴角奇异的浮出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虽然明知道她是在狡辩,但这话听着舒服。 景宣打量着她,一个安静,斯文,秀丽的女子,同一个狡猾,城府,洒脱的谋士,怎么都无法联系在一起,偏偏就发生了。 这真是一个谜团,这姑娘本身就是一个谜团。 “你不打算同我解释些什么?” 卫臻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太子需要一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听起来不合理,但是总比不给任何解释的好。 “因为我仰慕殿下。” 景宣愣住了,呆住了,这是什么话?只是与此同时,面对她温软的话语,他突然又觉得这狭窄的马车里有一些燥热。 卫臻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让人脸红,但仰慕可以遮掩很多东西,总比说她重生来报仇要实际的多吧? “咳咳!”景宣干咳一声,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冷了脸说:“你见过我吗?一个女子,开口便说什么仰慕,成何体统?” “怎么没见过?去年中秋游湖时,便见过殿下了。” 去年中秋,景宣想起自己的确去过湖边,那时许多人游湖,仕女公子,人流如织,她见过他不足为奇。 其实,卫臻也只是在人流中看过一个影子而已。 “然后呢?”景宣冷笑,“宫廷家宴,你怎么解释桂花酒的事情?” “我无法解释,倘若我跟殿下说,我自学占卜小有所成,殿下是否相信呢?” 景宣哑然,占卜星相高深莫测,一个姑娘家能自学成才?但是倘若极端的聪明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同明王的仇怨?” 卫臻抬起头,一双明眸熠熠生辉:“因为仰慕殿下,自然要替殿下分忧,明王设计陷害殿下,便是我卫臻的仇人!” 景宣再次愣住,在她灼灼的目光下,竟有一种想要躲闪的感觉。 她的话,似乎有理,可是串联起来,又极为无理。 他景宣是何等人,岂能轻易让一个姑娘唬住? 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要穿透身体看进她的灵魂里,他勾唇讥讽道:“你说你仰慕我?你要怎么证明?” 说什么仰慕?仰慕他的人多了,从卫臻的眼里,他似乎还看不出任何仰慕的痕迹。 卫臻愣住,仰慕还要证明?她前世的确有几分仰慕明王,全因为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也不过是远远的看着。今世,她心如死水,哪里还会仰慕男子? 太子果然聪明,仰慕这件事要证明,难也极难,易也极易,怎样,她才能维持住同太子现在的合作关系不被他踢开呢? 卫臻突然跪着腿上前,景宣呆住。 她明目张胆的靠了过来,嘟着嘴在他的唇上啜了一下,然后迅速闪开,低下了头。 一刹那,景宣顿时感觉到整个脑袋里仿佛有烟花爆开一样,唇上仿佛烙铁烙了个印子似的。他一张雪白如玉的脸,一瞬间浮起了粉粉的红色。 卫臻低着头心想,这个证明应该够了吧? 可是她此时此刻心里打鼓,不敢看太子殿下的脸色,万一他翻脸如何是好? 车内沉静了一会,紧接着太子高斥一声:“停车!” 景荣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赶紧停车,太子“砰”的一下推门出来,大步向湖边走去。 景荣想要跟上去,却听到那人斥道:“别过来!我想静静!” 景荣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大写的问号,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第四十四章 棋子 太子踢门那“砰”的一声着实把卫臻惊了一下,她眼眸流转,露出疑惑之色。但凡男子听到自己被仰慕,至少是应该有些高兴的吧,他的反应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卫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谈过正经的恋爱,对于男子心态的把握有些不大确定。现在太子这样她心下有些不安,怕这一场合作就此“啪”的散了架。 心里一着急,赶紧推开车门下了车。 春草坐在车上惊魂未定的看到太子下车,又接着看到自己家的小姐跟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烟波浩渺的平湖边,立着两个宛如璧玉的人儿。卫臻一袭浅粉色紫云金纱裙,仿若一朵盛开的柔美樱花,而太子一袭云锦白衣,更是如一抹流云。 春草双手拄着小脸,双眼露出惊叹的眼神,就这么看过去,可真是赏心悦目啊! “你跟过来做什么?”景宣恼羞成怒,他鲜少事态,如今她跟过来是要看笑话吗?好在现在心情渐渐平静,脸色也由红转白。想起她方才所作的唐突举动,禁不住有些恼火。 但转头,看她乖巧的低头站在一边,那无端的恼怒似乎又消失了一半。 卫臻小心翼翼的瞥他,轻声问道:“殿下现在可相信我的话了?” 景宣对上她的明眸,心口不由得突的又是一跳,立即别开了眼睛,看向湖面,抿紧薄唇,半晌才道:“既然你仰慕本宫,那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卫臻一愣,什么叫给一个机会?难不成还要她做的更过分的? 他突然一手攥住了卫臻的手,乌黑的眸子就在她的眼前,似有波涛汹涌,又暗含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不管你处于何种目的,本宫不同你计较,但是……倘若让我发现你背叛我……”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捏着卫臻的手腕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量,卫臻禁不住皱起眉头,咬着牙的才没有出声。 “你便是弃子!弃子的下场你心里比我清楚!”他甩开了她的手,冷漠的挪开了眼睛。 卫臻看着他的侧影,微微冷笑,他果然聪明,还是不相信我,但是却给我这个机会。但凡大人物的弃子,自来是没有好的。不过那又如何?只要如今能攀上太子这高枝,打垮了明王,保全了卫家,弃子也无所谓。 卫臻一笑,道:“既然殿下信我,我便同殿下此刻站在一起。只是我想让殿下知道,无论何时,我的心里,最重要的总是我卫侯府合府的平安,除此之外,便是上高山下火海,我也能替殿下去做。” 景宣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卫侯府的安全。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明王对于卫侯府的兴趣,有几分了然了。 他郑重道:“你一日为我,我便应允尽力保你一府平安。” 卫臻笑了,笑得极为好看,仿如绚烂的春花盛开一般,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白鹿的事情如何?”既然彼此开诚布公,现在自然转入了正题。 “如你所愿。”景宣说。 明王献上白鹿,本以为会被皇帝一番奖赏感动,开始皇帝收到白鹿的确感动,可是养入鹿苑三天后,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鹿苑总管来报白鹿出事了,当皇帝去看的时候,顿时真是哭笑不得。头天晚上下了雨,那白鹿在外面走了走,今天早上一看,哪里还是什么白鹿?分明是只梅花鹿,涂了白漆,变成了一只可笑的花斑鹿。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这是却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是明王送的,到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若是让人知道,这就是欺君之罪。 可是这件事却决不能就这么简单就算了。这分明是明王好大喜功,居然用这样瞒天过海的方法欺骗他。他压下了这件事,但是对于明王的印象也打了许多折扣。这件事他找了明王来问,明王自然是死不承认,可是这分明就是明王献的鹿,又是他照顾打理的,其他人如何插手? 明王越是不承认,皇帝越是恼怒,一气之下,让他罚俸半年,不得入朝堂一个月。对于爱子,这个惩罚算是最重不过了。 卫臻听了,脸色露出愉悦的笑容:“我们这一击算是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太子果然比她所想能力更强,明王身边插进去人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湖边风大,风吹的卫臻的纱衣不住的飞舞,恍然若仙,又似要乘风飞去。景宣转眼看她,看到她脸色微白,估计是冷了。 “我送你回去。” 卫臻看了他一眼,狡黠的问:“殿下不怕暴露我这颗棋子?” 他们两个互为棋子,心知肚明。 说仰慕他,景宣知道,分明是鬼话,听她说要保住卫侯府,他便知道了她的用心。而他,亦是要利用卫臻这颗棋子,一个能出奇制胜的棋子。他们既是同路人,自然要携手共进。 太子有些讥讽的回道:“你是我的棋子?难道不是我的仰慕者吗?太子跟侯府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再怎样,也该是仰慕与被仰慕的关系不是吗?” 他伸手抬起她白玉般的下巴,有些微恼的盯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靠得这样近,气息相闻,卫臻顿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了,又羞又恼,她迅速摆开头,脱离他的控制,转了身,低了头:“殿下相送,卫臻天大的面子,现在就走吧。” 看到她羞恼离去,到觉得有几分意思,手指上似乎还留着她肌肤上几缕旖旎余香,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几许笑意。 第四十五章 弃车保帅 卫臻回府时,从芙蓉园赏花结束的几个姑娘也坐着马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回府了,大家一起撞在侯府门口。 只是卫臻的马车已经换做了极为普通的马车,停在卫侯府门口时,引来几个姑娘的瞩目。 “那是谁?那前头坐的不是春草吗?”卫芙第一个发现。 卫璧心口猛烈的一跳,下马车的时候几乎摔了一跤,她立即转头看去,只见那普通马车车门打开,缓缓下来一个女子,不是卫臻是谁? 刹那间,她面如土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卫臻被卖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当马车上走下第二个人的时候,只听得有女子尖叫起来。 “那是……”卫芙看到那美男心口乱跳,好一个俊美的男子,他怎会同卫臻在一起呢?她脑海中似乎有点印象,莫非是那日在卫侯府中看到的……太子? “不会吧?我的天我的天……” 侯府已经派了人通传,卫侯一听到立即急匆匆的迎了出来,吃惊的看到太子殿下站在四女儿卫臻的身边,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殿下……殿下……这真是蓬荜生辉啊!”卫侯看到几个姑娘下了马车站在门口傻看,不由得斥道:“还不快送姑娘们进去!成何体统!” 上次太子参加满月宴也就罢了,怎的这次是跟着卫臻一起回来?卫侯一脸迷惑。 他才上前,却看到卫臻一脸的委屈,眼眶中泪水盈盈,“扑通”一下跪在了老侯爷的面前:“求父亲给女儿做主!这次倘若不是太子殿下搭救,怕是女儿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卫侯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话? 正踏上小轿的卫璧一听,几乎哆嗦着从小轿上滚下去,好容易丫鬟扶着才上了轿子。 她吞了一口唾沫,胆战心惊,急促的说:“快点进去,直接去东院,快!” 大堂之中,太子坐在上位,卫侯坐在主位,卫臻坐在一边。 卫侯脸色极为凝重,侯府小姐被人拐卖,简直是……简直是破天荒,难以想象的事情! 卫臻泪眼汪汪,春草惊魂未定,又有太子殿下作证,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显然是真的了。 现在太子已经令了人去捕盗司提审两个贼人,只等贼人来了当面对质。 四夫人姜氏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女儿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心里难受极了。 东院里,姚氏紧紧皱着眉头坐在屋里头,卫璧急得团团转。 “娘,怎么办?听说现在提审那两个人,要是来了,指认我们该如何是好?” 姚氏摇头:“不会,我并未出面。出面的是吴嬷嬷。” 卫璧眼前一亮:“娘的意思是?” 姚氏冷笑:“万不得已,弃车保帅。现在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倘若我不出去,反倒惹人怀疑。你好好呆着,即便出事,好歹也到不了你姑娘家的头上。”说罢,姚氏扶着丫鬟便直赶着去了大厅。 卫璧心里一顿,娘这次,真的能保得住这个帅吗? 姚氏到大厅时,只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色都不善。 她硬着头皮,依着惯例行了礼站在了一边。片刻之后,两个贼人就被提了过来。 那贼婆和贼汉子显然已经被捕盗司的人教训了一番,脸上乌青一块一块的,蔫蔫的五花大绑的跪在侯爷和太子的跟前。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卫侯怒斥。 贼婆吓得一哆嗦,抬头看那怒气滔天的贵人,吓得魂都没了。 “没……没人指使……”她硬嘴道。 太子冷笑:“你们还在为谁遮掩?你以为那个人会出来保你吗?这个时候,恐怕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以东宫名义告诉你们,今日你们是已经难逃一死了。倘若你们说出真情,我还能让人体恤你们的家人,赏你们一口薄棺,倘若不说,便直接砍了丢进乱葬岗,连收尸的人都不许有!” 这话一出,贼婆哪里还扛得住,赶紧的说:“那日来的是个婆子,给了好大几锭金子,说是这只是定金,事成了还有一半。拐的姑娘卖了的钱也算是我们的。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我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侯府门口自有接应,我们只要接了那马车,接了姑娘,直接出城,再简单不过……” 姜氏和卫侯听了真是气得直哆嗦,姚氏始终绷着脸一语不发。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姜氏难过的抱着卫臻的头,“是谁这样恨我们娘俩?居然使出这么毒的计策。侯爷,你一定要替我母女做主啊!” 卫侯怒不可遏,斥道:“那婆子长什么样!快点说,不说现在就打死你们!” 贼婆吓得哆嗦:“那婆子头发梳的油滑,嘴角一颗大痣,说话带着些口音,长得高高大大的,看起来很利索的样子。” 这么一说,卫侯脸上一寒,刀子般的目光看向姚氏,嘴里吩咐:“将吴嬷嬷带上来!” 吴嬷嬷一听说卫臻回来的时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正在屋子里收拾细软。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如今苦主都回来了还哪里瞒得住。关键是她可是亲自出面的人。 她正想着逃,早有卫福带着人马闯了进来,七手八脚的捆起她直接送到了大厅里。 “就是她……就是她……”贼婆咬牙切齿的说,“早知道是拐带你家小姐,打死我也不能做的呀!” 吴嬷嬷嘶叫着:“不是我,真不是我,这厮冤枉好人!” 卫臻冷笑:“那她为何不冤枉别人,独独冤枉你一个?” 吴嬷嬷顿时哑口。 “来人!”卫侯一声呵斥,“给我拿最粗的棍子来,狠狠的打!你一个刁奴,有这样大的胆子?背后还有什么人,统统招出来!” 第四十六章 不要脸的 姚氏一听,脸色一变,冷冰冰的站起来:“老爷说的背后的人是我吗?我姚氏嫁给老爷这么多年,何曾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老刁奴曾经不止一次说被臻姑娘的丫头打了,要报仇雪恨什么的。她大约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想出来计策要制四姑娘的丫鬟,谁知那两个歹人起了异心,将四姑娘也拐了去。这件事,多少误会在里头,侯爷怎么不细查呢?” 姚氏话音一落下,吴嬷嬷立即哀嚎起来:“是啊,我只是想动那丫鬟,真不敢打姑娘的主意啊,冤枉,冤枉啊——” 那贼婆回头怒瞪着她:“我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记得清楚的很,明明你说只要上车的,全部拐去,哪里分什么小姐丫鬟的?!” 卫侯大喝:“棒子呢!打!” 棒声四起,耳边传来吴嬷嬷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哀嚎。 直到打得剩了一口气,卫侯再问:“你现在可有话说?背后指使的是谁?” 姚氏听着,十指紧紧的攥着,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吴嬷嬷惨叫:“我承认,是我的主意,是我的贿赂!我指使那贼人拐了姑娘去的!” 卫侯怒斥:“混帐!就你,哪来的大金子!” 吴嬷嬷哀嚎:“平日夫人待我极好,赏了一些。老爷,就这样吧,我都认了,别再打了,再打老身就完蛋了!” 太子坐在上面,脸色微微冷笑,这卫侯府中的波涛看来也不比外面弱嘛,可笑卫臻一个姑娘家,居然还想着保卫这样的卫侯府?可笑可笑。 卫侯被这老家伙气坏了,他清楚的很,这老东西没这么大的胆子,那金子也绝不可能是她能出的起的。这后面的人,除了姚氏还能有谁?可是这件事情牵扯甚大,一旦挖出姚氏,必然会牵动她身后的姚侍郎府,虽然现在两家关系不好,但是姚家在京城根深树茂,若因为这样的家丑将姚氏送进牢房,丢脸的到底是卫家。何况,闹大了,以后卫臻出门必然被人指指点点,还怎么嫁人呢。 卫臻看向父亲,见他脸色不定,知道他这么精明的人,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 卫侯捋了捋胡子,沉静了片刻,说:“看来果然是这老货的主意。”他抬头看向太子:“殿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还请殿下保密。这两个贼人还是交还捕盗司。至于吴嬷嬷,自然有我侯府的家法处置。您看如何?” 太子不置可否:“但凭侯爷的处置。本宫出来的久了,现在就告辞了。” “是是是,恭送殿下!” 卫侯送了太子之后,两个贼人依旧交还捕盗司秋后问斩。堂里,只剩下跪着的吴嬷嬷。 卫侯看着这老东西,冷冰冰的吩咐卫福:“你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再看到这老家伙。” “是。”卫福应声,犯了这样的大罪,想活着恐怕是没指望了。 “夫人,还望你记着老仆曾经待你的忠心啊——”吴嬷嬷对着姚氏惨叫着。 吴嬷嬷被拖出去了,姚氏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到她被拖出去时求救的眼神,她的心又仿佛被揪住了一般。 她一定会好好抚恤她的家人的。想来,吴嬷嬷这样维护自己也是为了她那一家老小的日后生计。 “臻儿,你受惊了,先回去歇着吧。”卫侯抚慰着女儿。 卫臻点头,又道:“父亲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卫侯会意,在里间,卫臻道:“前些时候母亲难产是有原因的。之前都很顺利,但是在母亲胎动的晚上,秋华苑的外面莫名的多了很多猫,惊的母亲最后难产,差点丧命。秋华苑从未有过野猫,我便让人查了查,果然查出了点蛛丝马迹。”她从怀中取出账簿递给卫侯。 卫侯一看,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卫臻道:“这件事我并不知是谁做的,也不敢乱怀疑,不过关系到娘和弟弟的事情,我不得不上心。” 卫侯抚了抚女儿的肩头:“我知道你是乖孩子,别操心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卫臻走了以后,众人都散去了,大厅之上,独留了姚氏,卫侯在静静的喝茶。姚氏转头看卫侯,只觉得浑身发寒,他此时的安静完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卫侯喝了几口茶,回头看到她时,豁然,猛的将杯子狠狠的往她身上一摔,瞬间滚烫的茶水倒了她一身。 姚氏烫得尖叫,惊叫一声:“侯爷这是做什么?” 卫侯瞪大了眼睛,怒道:“我做什么?你是当我瞎了还是当我死了!胡作非为无法无天!这合府的人,你都想整死是不是?!好把这偌大的卫府全部留给你娘俩个是不是!” 卫侯的滔天怒火吓得姚氏魂不附体。 她跌倒在地上,顾不得腿上的烫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侯爷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好歹跟侯爷几十年的夫妻?我哪里敢做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还不是那个吴嬷嬷?” 卫侯怒不可遏,一甩手将账簿狠狠的砸在了她的面前。 “我真是养虎为患!你简直是个祸害!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你别以为我傻?吴嬷嬷能有那么大的金子?她能有那么大的胆子?除非是她吃了豹子胆!敢在我卫侯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姚氏勉强站起来,在卫侯面前还要狡辩,卫侯一扬手,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一个手印子,打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嘴角血丝直溢出来。 “这件事,家丑不可外扬。只是,从今往后,你的权柄都交出来,好好的呆在你的东院里头颐养天年。要是再让我抓到一次,我定然将你逐出卫家,绝不姑息!”卫侯丢下这话,气冲冲的离去了。 姚氏一呆,腿下一软,再次跌回了地上,顿时万念俱灰。她再也想不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姚氏被斥,卫侯府当家的权柄重新分配,如今,由二夫人陈氏和四夫人姜氏共同掌权。 卫臻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她也没想到父亲到底还是个顾念旧情的人,否则他不会把姚氏还留在府里,当然,也有可能是顾忌姚家在京城的势力。 她料想现在姚氏不敢再轻举妄动,能安分一段时日了。 现在她的麻烦却又来了。 太子送卫臻回府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卫臻被拐的事情也没有泄漏出去。但是八卦的心人都有,太子,明王,同卫臻之间的绯闻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又不知道是谁传播出卫臻曾经出入产房动用妖法,一时之间,将卫臻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卫臻是为妖女的传闻甚嚣尘上,甚至惊动了一位贵人。 那位贵人正是当朝的长公主——景月。 景月是太子的同胞姐姐,向来对太子最好。从来不曾听说太子有心上人,也不见他同别的贵女来往,如今听说太子亲自送回府的女人如此狼藉名声,不由得大怒。 这卫臻是谁?居然同时勾引太子和明王,想想就可恨!她定要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