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太放肆：降服傲娇王爷》 第1章 重生幼时 “砰——”一声巨响，一个孩子被人一脚踹飞，打在柱子上，跌落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身为长女，不懂孝道，卖了你也是为我们何家的名声着想。家里其他的小孩子学着可就遭了。”一个妇人，尖酸刻薄的话入了她的耳朵。 好疼…… 心里好疼，好疼。 “儿子，你也看到了。我这大孙女竟然敢打她亲奶奶，幸亏二媳妇在啊！” “娘，菜花肯定不会这样的。求求你了，孩子他爹，别卖了菜花。哎哟——”一个年轻的妇人苦苦的哀求。 菜花？ 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看到娘捂着胸口挡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耻辱的爹，眼里闪着精光的奶奶，还有那淡漠的二婶。 她被卖了之后，几经波折跟了尚书府的小姐入了宫，最后却是为替小姐掩盖残害皇嗣的罪行，甘愿自刎而死。 没想到，她，何雨露，重生了。 “大嫂，你还是快点让开吧，不然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就遭殃了。”二婶冷笑一声。 娘连生了两个女儿，这一胎是男孩！ 她想起来了，娘要是再不让开，等会儿再挨上奶奶的几脚，这个孩子就要掉了！ 何大听到这话，这才想起王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却又觉得这王氏是故意的，脸上冒着冷气，就像看死人一般:“还不快让开，难道这死丫头比我儿子还重要！滚去厨房做饭！” 何雨露忍着疼痛，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王氏的袖子:“娘，弟弟要紧。”脸上火辣辣的，说话的时候嘴角撕扯的生疼，而背部肯定也淤青了。 王氏看着才五岁的大女儿，看着丈夫的样子，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流着泪，颤抖着身子，一手护着肚子，去了厨房。 李氏走到何雨露面前，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见那双大眼睛哭的红肿了，脸颊也肿了，想起面相不好，价钱肯定会被压:“不准哭！” 前世的自己哭的稀里哗啦，最后被奶奶跟二婶塞住口鼻，捆了起来丢到柴房，连妹妹跟娘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就直接被人带走了。 “奶奶，菜花不哭。菜花一定，一定要被卖了吗？”何雨露怯怯的看着李氏，再可怜兮兮的看了眼何大，一个怯弱小女孩真实的反应。 她并不指望这些人会大发善心就不卖了，李氏本来就是打算卖了她，用那银子多买些地。 那二婶自然积极，将来分家产，他们家也可以多些东西。 “菜花乖，去了别人家吃的可比咱们家好多了，而且绫罗绸缎，菜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呢！要是做了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氏见何雨露的样子，心里舒服多了，这个死丫头，还想逃跑！ 呵，前世五岁的她都不会相信这番鬼话，更何况现在的她。 垂下眸子，只见何大从外院拿来了绳子，心里泛起冷意。 这样的爹，呵。 “奶奶，我听别人说，这女孩子被卖了，就是要被人欺负的。没想到，不是这样啊！我错了，奶奶，别让爹打我，哇啊！”何雨露大哭起来，面露惊恐的看着何大。 第2章 小豆芽 李氏想起菜花素来都是怯弱听话的，随了王氏的性子。料她也不敢如何了，这嗓子哭哑了，到时候卖不了好价钱了。 “老大，这总归是你的女儿。后天，镇上就来人了，好生看着。”李氏皱着眉，看着大儿子，故作好人。 “娘，我知道。”何大点点头。 等李氏跟那赵氏离开，何雨露才抬起了头，眼里没有恨意，只有怜悯。 何大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菜花，一手捞起，随后把她扔到了床上。 “嘶～” “看着你姐姐！”何大看见躲在门后面的小女孩，大声吼了一句，见她抖了两下，才出去。 何雨露清晰的听见外面落锁的声音。 “姐姐……嘤嘤嘤，你疼不疼？”那小女孩爬上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小豆芽…… “小豆芽，别哭。姐姐不疼。”何雨露伸出同样稚嫩的小手，抹着妹妹的眼泪。却随着动作，感受到了疼痛，额头渗出了汗珠。 在宫里，受到过杖刑，跟此时如出一辙。 “后天姐姐就要离开何家村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把她卖了，五年之内应该都不会打小豆芽的主意了。 小豆芽听了，泪眼朦胧，模糊不清的说:“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何雨露脸色一沉，抓住小豆芽的小手:“你听着，我是被奶奶卖了去大户人家做下人，签了死契的！一生为奴，便世代为奴！生死不由天，全由主子发落。你敢为奴为婢，姐姐再也不会爱你，走了之后也不会惦记你！” 三岁的小豆芽听姐姐不再会爱自己，便如天塌了一样。 “姐姐，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小豆芽抽泣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孩子的童真。 “只要你好好听话，保护好自己，姐姐一定会找机会来看你的。姐姐，一定会找到你的……”何雨露垂下眼帘，有些伤感。即便重活一世，想要做的事情，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地方，根本无能无力。 小豆芽感觉到了姐姐的情绪，乖巧的点点头。 何雨露想了想，在小豆芽耳边轻轻的说：“你记住，如果何家村发生瘟疫，你一定要跟娘和弟弟逃出去。等你长大了，你去京都找姐姐，姐姐在那里等你。” 小豆芽愣了愣，呆萌的看着何雨露。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恩！” 何雨露疲惫的闭上眼睛，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说这些。五年之后，何家村将会有一场浩劫，这身上的疼痛，自会有人替她报了。 “豆芽？你姐姐怎么样了？”门外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 小豆芽回头看了眼姐姐，翻下床，跑到门口：“娘，姐姐疼的睡着了。爹把我们锁在这里面了。” 王氏叹了一声，悲凉的说：“是娘没有用。豆芽，好好照顾你姐姐，我去求求你们奶奶，开门让你们吃饭。” “娘！不用了，我们今晚不吃也没事。现在最紧要的是弟弟。”何雨露浑身都是伤，睡着了也是浅眠，这下醒了马上阻止。 王氏自然听到了心里，她低头看着肚子，捂住嘴，流着泪：“菜花，是娘对不起你。等你弟弟长大了，娘一定把你赎回来。” “娘，你快走吧，等会儿被人看见了。”何雨露也叹了口气。 第3章 小小少年 王氏踌躇几下，终是离开了。 “小豆芽，我们今夜没饭吃，早点睡，睡着就不饿了。”何雨露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哪里都疼，可除了淤青红肿，却哪里都没有出血的。 小豆芽小声应了一声，怕碰到姐姐的伤，缩到一处睡着了。 一夜静好，再无波折。 “快醒醒！还不快点起来！”何雨露睁眼便见二婶赵氏不耐烦的推着自己，眼里还带着厌恶。 何雨露忍住疼痛，怯怯的问：“二婶，怎么了？” “你还真以为去了高门大户当丫头就能成了小姐了？豆芽年纪这么小都起来帮忙了，你还不快点帮着你娘去做饭！想饿死我们啊！”赵氏尖酸刻薄的性子，何雨露也不想与她计较，反正她要走了。 “二婶，我马上就要离开家了，二叔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想他了……” “啪——” “呸，我男人是你想的？怎么，想让你二叔让你留下来？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片子一肚子坏水，跟你那个死鬼娘一个样子，一对贱人！”赵氏的嗓门高涨，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何雨露委屈的低下头，小声的哭泣，嘴角却冷冷的泛起笑意。 “赵氏，你在干什么。”阴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何大阴森森的看着赵氏，不满的看到何雨露的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赵氏谄笑道：“大哥，是娘叫我来叫菜花起床呢。” “菜花，你要是不舒服，就继续休息。你奶奶那里，爹去说。”何大瞪了赵氏一眼，便出了房门。 赵氏见何大离开，碎了一口：“菜花，你该庆幸你被你爹卖了，不然，你指不定还要惨些。”说完就扭着腰离开了。 何雨露淡定的抹净了眼泪，躺在床上，嘴角的冷意一直都没有消去。 王氏的娘家也在何家村，年纪与何二一般大，小时候便时常一起玩。但王氏却嫁给了何大，被娘家二两银子卖给了何大做媳妇。 赵氏进门后，从此鸡犬不宁。 “何大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我爹……”何雨露怔怔的想着，不由落下泪来。 许久，真的没有人再来管她，但是也没有人来送饭。何大只是觉得受到了尊严的侵犯，才没让她去做事。 “可笑，可笑，我竟然会为了这样而哭。”何雨露不敢置信的看着泪珠一滴滴落在手心里。 本以为在内宅中，宫闱中所遭遇的才是最痛的，现在却觉得心脏有些微疼。 “闭嘴，不准哭！” 突然从窗户被外面打开，翻进来一个小小少年，一身粗麻衣，剑眉浓黑，狠厉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住了嘴，脸上带着胆怯。 “你，你是谁？”想来想去，都记不起有这么一个少年，何雨露抿嘴看着他。 少年皱眉打量了下四周，不满的嗤了一声：“你还不需要知道。告诉本，本少爷，这是哪里？” 何雨露望了望那被打开的窗户，有些迟疑的指了指。 少年一年傲娇的把窗户关上，然后微微仰头，高傲的看着她。 “这里是何家村。” 第4章 初次相遇 少年听后，脸上一沉，有些迟疑的问：“这里有吃的吗？” 何雨露沉默的摇头。 “我看也是，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喂，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少年凶巴巴的看着何雨露，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最后坐在了床上，她的旁边。 何雨露点点头。 一时间，沉默了很久。 少年左顾右盼，眼神里带着慌乱，看到何雨露看着他，时不时会凶巴巴的警告一句。 何雨露趴在床上，盯着那少年腰间上的玉佩。 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着祥云。手法特别，那下端还有一枚特殊的小印子。这出自宫中，是贡品！ “小哥哥，你的这个东西真好看。”何雨露装作无辜的样子，渴望的看着羊脂玉。 那少年听了，有些慌乱的低头看腰间的玉佩。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块，一块破石头吗？”少年装作满不在乎的扯下，然后塞进了衣服里。 何雨露心里一沉，这东西能够得知这个少年身份非富即贵，他匆忙的想要掩饰，便说明他身带祸事。 “可是，这个石头好漂亮，菜花从来都没有见过。”湿漉漉的大眼睛，闪呼闪呼的看着少年。 少年想了想，把那块玉佩掏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玉中的极品，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都有着不凡的光泽。 “只要你听话，等我走的时候，我把这块石头送给你，可好？”少年的语气中带着魅惑，一脸的真诚。 若真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定然会天真的应下。 可何雨露不是！ “那哥哥什么时候走呢？”他显然是明白这东西的价值的，却愿意用这块玉佩换一个承诺，可见，那祸事定然没那么简单。 何雨露可不想，才能够改变婢女的身份，便惨死于世。 少年抿了抿嘴，脸上带着倨傲：“贪心的小孩子。明天吧，明天这石头就是你的了。” “好啊。”何雨露眯了眯眼睛，纯真的对着他笑。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似乎有些疲惫了，慢慢睡着了。何雨露露出邪恶的表情，伸出手狠狠的一推，那少年就从床上掉下去了。 这样即使外面的人进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现这屋子里面还有第二个人。 “姐姐，姐姐，娘，娘被爹爹打了。”门猛地被人推开，只见小豆芽可怜兮兮的冲了过来。但到了何雨露面前，又生生停住了脚步，只是脸上还挂满了泪珠。 何雨露一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腰间的疼痛，披上外衣就往外面冲。 “怎么了？” 小豆芽跟在后面，着急的说：“娘说想杀一只老母鸡，给姐姐做炖好的，补补。然后，然后二婶说了几句，娘就被打了。” 赵氏！ 何雨露来不及管那个不知名的少年，眸中带着火气，匆匆跑到正屋。 “肚子，我的肚子——”王氏额头渗出了颗大的汗珠，紧紧抓着何大的裤脚。 “救救孩子，我不说了不说了，娘，求求你……”王氏见丈夫冷眼看着，只好求李氏。 何雨露拳头紧握，气的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在进屋那一刻，狠狠的往自己大腿上一掐。 “娘，娘你怎么了？呜呜呜……” 第5章 大出血 一个小小的身躯扑到王氏的跟前，大声哭了几句后，扯着嘶哑的嗓音问：“爹爹，娘肚子里的弟弟怎么办？奶奶，要是弟弟没了怎么办？” 这倒是提醒了李氏，李氏虽不喜王氏，到底还是看重孙子，若是这胎真是男孩，那可是何家的第一个孙子！ “老大，快去叫村里的老张来看看。”李氏催促了何大一番，见他没有动静，使劲一推。 何大幡然醒悟，看到王氏慢慢渗出的血迹，脸色变得难看。也不等李氏再催，跌跌撞撞的去寻村里唯一会些医术的老张。 小豆芽低着头，轻声靠在姐姐身上哭泣，见娘的身下出血了，忍不住颤抖。 何雨露安抚的拍了拍小豆芽的手，然后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李氏：“奶奶，弟弟还在吗？” 李氏心里有一根刺，老大家连生两个丫头，而老二时常不在家，赵氏根本没有机会怀孕。村里都笑话他们，家里没有一个丁丁。 “在，肯定会在的！”李氏狠狠的盯了一眼赵氏，见王氏痛苦的在地上呻吟，且地上出血了，却不敢轻易移动。 何雨露看到李氏的动作，深知此事与赵氏脱不了关系，她有心想给这个不仁的二婶一个教训，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娘肚子里的弟弟。 “娘，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何雨露轻轻对着王氏耳朵问道。 王氏呜呜两声，表示能够听见。 何雨露握紧王氏的手，眼里滑过一丝的坚毅，又说：“娘，你忍着。我一定会留住弟弟的！” 她前世虽然身为婢女，却因为进了宫，也深知一些保胎的法子。宫内的阴私最多，防不胜防。若是任由王氏流血，只怕会血崩，连命都保不住。 “娘，你瞪着我干什么，刚才是大哥动手的。”赵氏嘁了一声，对上李氏的眼神，有些不满。 李氏大怒，指着赵氏的鼻尖说：“要不是你刺激老大，能动手？” 赵氏冷笑一声，觉得李氏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娘，不过是个要卖走的小丫头片子，需要补什么？那老母鸡可是要等到二郎回来杀的。” 李氏沉默，心里暗暗计较一番。现今家里的最大进项全部来自于二郎，菜花以后可不是他们家的人了。 “行了！去把老母鸡杀了，炖了。王氏还要给我生孙子，需要补补。”李氏耳边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不由厌恶的看着地上的三母女，回去了里屋。 二儿子虽然重要，但是都没有孙子金贵，李氏想了想，还是让赵氏去杀了。 何雨露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暗暗冷笑。 也没有人注意她，她双手使劲的按压住骸骨外缘上二寸的梁丘穴，那是止血的穴道。等到王氏没有再流血的征兆，她迅速给王氏调整呼吸，按压二十五处止痛的穴道。 “娘，你一定要撑住，妹妹跟弟弟都需要你呢。”何雨露见王氏的脉搏正常了，连忙对着她的耳朵念叨。 小豆芽见姐姐这么说，也抹了把眼泪，小声的说：“娘，你一定要撑住。” “嗤，除非她命大才能够撑住，一副早死的脸。” 第6章 最后一夜 小豆芽哽咽了一下，充满惊恐的看着赵氏：“二婶，你怎么能够这么说？” 赵氏白了小豆芽一眼，一脸为她好的样子说：“豆芽，你娘不是个有福气的，我看啊，你也要学学你姐姐。你姐姐虽然被卖了，可以后是享清福的命，小丫头你懂什么？” 小豆芽狐疑懵懂的看着二婶，想起姐姐昨夜说过的话，眼里不由散发出困惑。 “小豆芽，你照顾娘。”何雨露扯了下小豆芽的手，站起来，仰着头看着赵氏。 王氏只要撑住，等着人来，煎了药，那胎便可保住。 “哟，你看着我干什么？行了，我就是个操劳伺候人的命，这不就要去给你们娘炖汤了吗？”赵氏一脸不耐烦的准备离开，也不管王氏在血泊之中，而这里的还是两个孩子。 何雨露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带上丝丝讨好的笑容：“二婶，你炖汤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和妹妹也留一份？” “你觉得你们这两个赔钱货能喝吗？”赵氏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心里想着，这都是要被卖的丫头，你说牲口能吃好的吗？ 何雨露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说：“我们为什么是赔钱货？” 赵氏诧异了一下，这菜花的性子速来懦弱，却也速来是个不懂人眼色的，若是平时肯定是闷头不语了。 “今日我心情好，便告诉你，为什么你们是赔钱货！丫头不就是嫁人，泼出去的水？菜花，你明天就走了，二婶好心告诉你一声，你爹把你卖了，还不是你奶奶唆使的，啧，豆芽你也躲不过。”赵氏哈哈大笑，眼角都渗出了一丝的眼泪，捏着手帕，扭着腰准备去厨房。 随后，便听见赵氏惊讶的声音：“大哥，你回来了啊。” “恩。”只听见何大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是脚步声。 何雨露低着头，把跪在地上的小豆芽拉到一边，见人来了，低低叫了一声：“爹。” 何大阴沉的扫了两个丫头一眼，眼里露出厌恶以及很多不知名的情愫，然后疲惫的说：“你们回去睡觉。” 小豆芽还想说什么，却被姐姐捂住嘴，拉了出去，回了房间。 “姐姐，娘会不会？还有，爹真的，奶奶也……”何雨露松开了手，小豆芽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姐姐，就嚎啕大哭。 这个家，没有一个人能够靠得住。何雨露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王氏自顾不暇，赵氏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李氏唯利是图，何大好面子、假孝顺，何二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小豆芽，你看到了吧，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保全自己，姐姐在京都等你，知道吗？”何雨露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心里虽疼惜不已，却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估摸着何大就要回来，特地让二婶说出那番话，然后让小豆芽看清所有。 “哐当——”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小豆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迷惑的问：“姐姐？” 何雨露扫了眼床边的暗处，眸子一闪，轻声道：“约莫是耗子，没事，睡吧。娘不会有事的……” 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得明显。 第7章 此生不忘 “出来吧，小声些。”等到小豆芽睡着了，何雨露才小声的呼唤那个少年。 少年一脸愤愤的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何雨露说：“你知不知道小爷我——” “嘘。”何雨露伸出食指，点在少年的唇上，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少年见她给旁边的小女孩盖被子，也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你饿了吗？”何雨露见少年看着自己跟妹妹，想到如今都是晚上了，但少年还没有吃过东西。 少年冷哼了一声，倨傲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不饿！” “那便是饿了，我来找找有没有东西吃……”何雨露跌跌撞撞的爬下床，踉跄了几步蹲在一个柜子前面，不知从哪里摸了把钥匙出来，开了锁。 少年抿着嘴，站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 她从里面找了一块桂花糕，却已经不是完整的一块了，只有一小块。只怕还是过年的时候存下来的，这如今已是入秋。何雨露把桂花糕递过去，眼里却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眼泪。 “你，你别哭。”少年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接过了桂花糕。黑夜中，少年轻轻皱眉，却还是伸出手，小心的捏了一块塞到了嘴里。 何雨露擦了把眼泪，笑着说：“没事，你吃吧。你可要藏好了，别被人发现，天亮我就要被送走了。”这个家实在太贫穷了，她看了，硬起来的心也不由软了下来。 “我听到了，你们家……”少年犹豫的没有说出下面半截，却捏了一块桂花糕递到了她的嘴边。 何雨露怔了一下，然后马上咽了下去，开心的说：“小哥哥，你真好。” 小女孩的舌头很小很软，滑过了少年的手指，少年猛地把手缩回。 过了片刻，少年才说：“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何雨露还把这个少年当作祸害，这时候猛地一愣，才反应过来。 最纯真的果然是孩子，何雨露叹息了一声，在黑夜中尤为明显：“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别人改命，我的命，我会自己改！” 她知道，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但她不愿意放弃重新见到那些人。 那里有害过她的人，她一定要一一报回来！ “我不会忘记今天的，但是，你最好忘了。”少年也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见她不肯，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好。”何雨露点点头。 两姐妹相拥睡去，少年站在窗前，没有开窗，却默默的看着外面。 公鸡还没有打鸣的时候，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少年的身子轻微的晃了晃，然后把窗户打开。 “你来了？” “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黑影是个成年男子，却低着头，面对着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孩子。 少年点点头，脸上不悲不喜，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犹如谪仙。 “走吧，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京都。”少年低头扯了扯麻布衣裳，想了想，把怀里的那枚羊脂玉塞到了何雨露的怀里。 深深的看了这个小小的屋子一眼，然后由黑影抱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8章 从此不是自由身 “是是是，我这就让那丫头过来。”李氏卑微的态度，让何雨露朦朦胧胧中醒了过来。 一瞬之后，门被推开，何大手上拿着火把，那亮光刺眼的很。 “镇里的人来了。”何大冷冰冰的说了这句话，便把门掩上，手却伸在了里面，照亮里面。 何雨露被吓了一跳，才知道，她要被卖走了。 从床上爬起来，见小豆芽睡的香甜，何雨露终究没有叫醒她。走下床，整理了下全身，把头发随意的扎了两下，特意留了一把头发遮住了侧脸跟眼睛。 才走了一步，她便发现怀里沉甸甸的，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不是吧……”何雨露扫了一下屋子，那个少年已经离开了。 何大听到何雨露下床的声音，推开了门，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的悲痛。 “爹爹——”何雨露本想看看那玉佩，这下却是歇了心思，见何大眼神怪异直直的看着自己，有些犹豫的唤了一声。 “你别怪我们，走吧。”何大沉默的说了一句，然后拉着何雨露出了屋子，一直走到了村头。 何雨露回头看那矗立于黑夜的屋子，这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娘跟妹妹了，还有从未见过的弟弟。 “哟，这就是你们家的丫头啊，看上去怎么那么瘦？”一个中年男人，挑剔的看着何雨露。 李氏把何雨露粗鲁的推到那人的面前，然后讨好的说：“要不是因为家里穷，哪里会卖孙女哟，不过菜花勤快，听话，您看？” 何雨露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双脚无意识的划着地，一脸紧张的样子。那眸中却是带着嘲意，不过也只有一瞬。 “勤快，小姑娘哪里有偷懒的，而且，谁敢在我张麻子的手下偷懒——”张麻子冷笑一声，完全不搭李氏的话，让李氏的脸一僵。 何大完全没有管这里，只是拿着火把，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麻子身后的牛车。 “要是长得不错，价钱自然好商量。行了，我先看看，不会亏待你们的。”张麻子一只手把何雨露的脸蛋抬起，借着火光看了个大概。虽不是什么大美人，不过长得干干净净，挺清秀的。 李氏紧张的看着张麻子的动作，问：“怎么样？” “还凑合吧，半两银子。”张麻子松了手，带着嫌弃的口气说。 “可，我听人说，就咱们家丫头这样，好歹也有个一两吧……”李氏有些不满意，这与她听说的二两也差太多了些。 张麻子见李氏还敢跟他回价钱，皱眉的看着她：“那我可买不起，您另外找人吧。” 李氏见张麻子要上牛车离开，连忙拉着他的手，一脸褶子笑的献媚：“我们再商量商量，你丫头都归您，您不买走，谁还能买走啊！” 张麻子义正言辞的就是不松口，只肯给半两，说何雨露太瘦了，要是生病了还要请大夫什么的。 最后，李氏只好半两银子卖了，而卖身契也被张麻子收好。 “菜花，你保重。”何大见何雨露上了牛车，终是动了下嘴。 李氏却愤愤的瞪了她一眼，拉着何大回家：“赔钱货，一两银子都卖不了！” 第9章 凉州，我来了 何雨露听到李氏的嘲讽，只是淡淡一笑，坐上了牛车，把帘子放下了。 “你们老实给我待着，要是谁闹，就卖去妓院！”张麻子冲着里面喊了一句，见里面没有动静，满意的赶着牛车。傍晚他可是要去交货的。 牛车里除了何雨露还有三个小女孩，见又进来了一个女孩子，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刚刚那个是你什么人？”一个看上去年纪都要大些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何雨露。 何雨露看着那女孩的眉眼，眯了眯眼睛，微微把头弯下：“那是我奶奶跟我爹爹。” “呵，真是没人性。不过，我们都是要被卖到凉州的，反正会过的比现在好。”那个女孩眉眼里尽是不屑，语气却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不过同是丫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何雨露迟疑了一下，才有些犹豫的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就是知道是去凉州才甘愿被卖的，对了，我叫小雪。你呢？”小雪有些得意，看着何雨露。她也是因为看何雨露长得不错，要是跟旁边这两个丫头一样，她才懒得跟她说话。 何雨露踌躇一番，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我叫菜花。” “噗嗤——”小雪忍不住笑出了声，完全没有掩饰的，一脸嫌弃她名字土的样子。 何雨露也没有表现出尬尴，反而大方的对着另外两个女孩问：“那你们叫什么名字呢？”她想起来了，这个小雪便是以后在小姐身边一同伺候的春雪，她的死对头！ 呵，不过是个奴婢的命，还偏要装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我叫花生，我是姐姐。这是我妹妹米粒。” 何雨露看过去，随着外面天亮，看清了姐妹花的脸。竟是一双孪生姐妹！ 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姐妹花的遭遇，只怕到了凉州，就要被分开卖了。她要防范的就是这个小雪，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四人相互介绍之后，也熟悉了些，相互依偎着缩在牛车里面，靠着靠着的睡着了。 “到了到了，你们快下来！”张麻子把车帘子拉开，伸手暗地里掐了一把在外边的何雨露。 何雨露疼的龇牙咧嘴，早知道不睡着了。可一天没有进食，不睡觉挨着饿可难受了。 “醒醒。”何雨露见张麻子看着自己，只好推了几把旁边的花生，然后先下了牛车。 只见外面停了四五辆牛车，旁边都站着一个如同张麻子的人，还有几个小女孩。 “站好，别给我丢人！”张麻子狠狠的瞪了四人一眼，然后面带笑容的等着一个老婆子过来看人。 何雨露深知这是要选好的丫头去凉州了。凉州有很多做买卖的富商，会专门买丫头回去调教然后送或者买。 “杨妈妈，这次怎么是您亲自来了？”张麻子献媚的声音，让小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何雨露看在了眼里，只是把头栽的更低。 杨妈妈恩了一声，打量着四人，自然看到了小雪的白眼，微微皱眉。 张麻子见杨妈妈一脸的不满意，发现了小雪有些鼻孔朝天的样子，眯了眯眼：“反了天了？”就是伸手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孪生姐妹有些瑟瑟发抖。 第10章 奴婢命贱 小雪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却看到张麻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只好不甘的低下头。 “杨妈妈，您看？”张麻子讨好的看着杨妈妈，心里却是对小雪恨得要死。要是这桩生意毁了，一定要把这个丫头卖到窑子里头去解恨。 杨妈妈眼里嘲讽的看着小雪，又看向两个孪生，摇了摇头。 “你，抬起头来。”杨妈妈看向一开始就低头，稳重的何雨露，要看看这丫头的面貌。 高门大户的婢女，那也是要面容姣好才行。便是性子有了，容貌次了也不行，那可是代表了脸面。 何雨露听到声音从头上传来，大方的抬起头，对着那婆子一笑。现在她身为最底层，若是能够得到这个杨妈妈的另眼相看，到凉州之前，也能够舒坦些。 “长得还不错，就是寡淡了些。几岁的丫头能够有这样的气性也算不错，恩……”杨妈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脚就走。 何雨露微怔，那，是算什么意思？ 张麻子见她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急的一推：“还不快跟上？” 杨妈妈这时已经走到另外一辆牛车那里了，何雨露马上跟上。 “看什么看，嗤，也是没福气的，杨妈妈那里的待遇是最好的，可你们还不够格。给我仔细着点，还有人来看！”张麻子心情稍微好了些，好歹卖出去了一个。 小雪现在还觉得有些耳鸣，听到张麻子如此说，只觉得血气冲脑。小手握紧拳头，然后松开，垂下了嘴角，安静的低头站在那里。 “你抬起头来——”何雨露跟在杨妈妈后面，也偷偷发现了她的选人条件。 性子不管真假，却是两种面貌。一是如同她一样，清秀有余艳丽不足的；二是，举手投足都可见以后必是美丽的不可方物。 “呵，这丫头的气性还真大。钱三，你可哪里寻来的？”杨妈妈话音未落，那钱三就把那八岁的女孩踢倒在地，踹了几脚。 钱三冷眼看着那女孩不再动弹，然后笑着说：“是是是，是小的管教不好。是要多教训教训，这个丫头未免心太高了，我这就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杨妈妈见怪不怪的微微点头，数了数身后的五个丫头，微微皱眉。 老爷说要买的六个丫头倒是差了一位。 钱三见杨妈妈点了头，便弯腰把那女孩扛了起来，离开了。 何雨露不免心里一紧，那个女孩只怕是出气没有进气多，已经废了。 “你们报下名字。”杨妈妈看着水嫩嫩的五个丫头，挺满意自己挑人的水平。 “奴婢小红。” “奴婢兰花。” “奴婢叶子。” 一个有些白净的小丫头，扭捏了一下，才开口：“奴婢叫胖丫头。”她本不是胖，只是生的圆润了些，倒是福气相的。 何雨露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奴婢露珠。” 前世去了凉州那位买卖丫头的富商府中后，就是为管事妈妈改为露珠的。 杨妈妈听了，又不免多看了何雨露一眼：“你这名字倒是取得好。” “这是奴婢自个取的，今早看见露珠好看，便是如此了……奴婢，奴婢本是叫菜花的。”何雨露脸一红，有些怯怯的偷看了杨妈妈一眼。 第11章 天生的对头（一）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那你的名字就不用改了。其余四个，重新改名字。就叫橘红、橘兰、橘叶，至于你这个胖丫头，就叫露水好了。”杨妈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何雨露。 露水却欢喜的看了眼何雨露，然后开心的说：“多谢妈妈赐名。” 其余三人见了也马上多谢杨妈妈。 何雨露不由一愣，却只是面带笑容的回看着杨妈妈，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 “今日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带你们去凉州。”杨妈妈领着五个小丫头进了牛车旁边的那个大院子。 何雨露偷瞟了一眼张麻子那里，那对孪生姐妹已经不见了，只有小雪还站在那里。 “私下不要吵闹，到饭点有人叫的，明早我再来。”杨妈妈推开了一个屋子，指了指里面。 “是，杨妈妈。”几人恭敬的点头，何雨露下意识的想要行礼，却猛然想到还没有接受过教导。 杨妈妈点点头：“你们谁最大？” “我八岁了。”橘红大胆的站出来，见没有人站出来，才大方的看着杨妈妈。 “恩，那你看好了。你既然是最大的，这里出了什么事便是由你负责任的。”杨妈妈见那橘红嘴角的笑一凝，有些不喜的离开。她还要去找个丫头，凑六个人。 橘红见杨妈妈离开，咳了一声，一脸得意的说：“行了，那大家就选床铺吧。”她说完，就坐在了第一个床上。 何雨露听到橘红说话，大跨几步到了最里边的那张床。 “咦，露珠，你喜欢睡暗处啊？”露水见何雨露选了那里，也就在她旁边的那张床坐下。 这间屋子有六张床，一边三张，最后还剩下何雨露对面的那张床没有人选。 “啊？我觉得靠墙有安全感，我有些害怕。”何雨露的声音并不小，起码其余三人都听见了。 露水眼里闪过了一丝的疑惑，片刻后才笑着说：“有我呢，你多大了？” “我五岁，露水你呢？”何雨露看着她，很有兴趣的问。 露水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上：“我六岁了，叫我姐姐。哎，橘兰你们都过来，我们一起聊聊天呗。现在离吃饭还早呢。” 倒是个喜欢凑堆的，在露水的几番话下来，就算是有些不屑聊天的橘红也加入了进来。 “吱呀——” 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一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小包袱抱在那里。 “你是谁？”橘红年纪最大，也想着自己的责任，直接皱眉问道。 “杨妈妈让我在这休息的，姐姐们也是被选去凉州的吗？”小雪走进来，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一眼就看到了掩去表情的何雨露。 橘红皱着眉看着小雪，走进看清楚容貌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喜。这等容貌，太过于让人嫉妒了，樱桃小嘴，楚楚可怜的柳叶眼，眼里仿佛带笑。 “咦，这不是菜花嘛。”小雪惊讶的样子看着何雨露，然后把包袱放在了唯一没人的床位。 何雨露抬头，见小雪娇柔做作的样子，奇怪的说：“这位姐姐好，我认识你吗？” 第12章 天生的对头（二） “咦，你不就是那个被奶跟爹卖了的可怜小姑娘吗？我还帮你擦过眼泪的，不记得小雪姐姐了吗？”小雪嗔怪的看着何雨露，上前亲切的挽住她的手。 何雨露恶寒，这不要脸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露水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抿嘴笑道：“露珠年纪小，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小雪惊讶的仔细打量了下何雨露，才高兴的说道：“杨妈妈给你改名字了啊，露珠可比菜花好听多了。”仿佛真的只是为一个小妹妹开心的小姐姐。 “这位姐姐，我真的没有见过你，不认识你。”何雨露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迷茫的看着小雪，一脸的不解。 橘红听到小雪一开口，心里就觉得讨厌，又觉得她故意说何雨露的身世，真真恶心。杨妈妈赋予的使命感作祟，脱口而出：“行了，露珠不认识你就不认识你。我们以后都是为奴为婢的，命都是主子的，原先的事情都算是前尘往事。” “橘红姐姐说的是，橘兰，你说是吧？”露水亲切的拉着橘兰，附和道。 橘兰本与露水是同乡，又机缘巧合都被杨妈妈选走，自然亲近些，也附和。 小雪撇了撇嘴，本想让那小丫头使人讨厌，没想到还有护着的。顿时觉得没味，坐回了自己的床。 橘红见没人说话，咳了一声，装作威严的说：“大家好好休息，晚饭应该等会儿就有了。不要说话，杨妈妈说过的，不要忘了！” 露水笑了笑，躺在了自己床上。 何雨露靠在墙上，头埋在腿上，心里则在慢慢的回忆。这屋子里的五个人，以后的命运到底如何。 除了小雪，最后还有那橘叶一起被选到了卞阳的。那卞阳的徐家，是尚书府夫人的娘家，所以最后她们才能够入了尚书府当差。 至于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露珠？你不躺下了休息吗？起码还有半个时辰才有饭吧。”露水翻身，侧身轻轻唤了一声何雨露。 何雨露抬起头，轻微的点点头：“好。嘘，她们睡了。”见露水还有说话的意思，她连忙指了指睡着的橘兰几人。 露水只好作罢，闭上了眼睛。 何雨露侧身躺在床上，只觉得腰部有些痛，有一块硬硬的东西。 啊，玉佩！ 那时候想看看，却没有机会看，且一直跟旁人在一起，露出了端倪固然不妙。 何雨露隔着衣服摸了摸那块玉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只是，这样终究不妥当，只希望不会被发现，一个签了死契的丫头，怀揣着价值连城的玉佩…… 早知道就不跟那个少年这么说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了不合适，拿着更要命。 “露珠，你动来动去的，干什么呢？”小雪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使何雨露的身子一僵。 心里想着：不过是个七岁的女孩，心眼再大，还怕她吗？ 自然的看过去，却被唬了一跳。 只见小雪就站在何雨露的床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干什么？”何雨露面露不满，随后又有些迷茫的模样。 这玉佩要是被这个人看见了，只怕，比其余四人看见更加不妙！ 第13章 天生的对头（三） “我，我见她们都睡了，想跟你说说话。”小雪被她眼神里的黑暗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闪烁。 何雨露心里松了口气，从床上撑起来，坐在那里：“你说吧。” 小雪坐到她的旁边，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说：“露珠妹妹，你看你多幸运啊，一下就被杨妈妈看中了。我想——” “快出去院子里面排队，开饭啦！”门被猛地一推开，只见一个粗壮的丫头朝里面吼了一句就走了。 “没想到这么早就开饭了啊，你们快醒醒。”露水第一个醒了，朝她们喊了一句，便奇怪的看着小雪。 小雪略微有些恼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 露水狐疑的看着何雨露，说：“你们偷偷在说什么呢？” 何雨露趁机挣脱了小雪的手，轻轻揉了揉，动作轻微，却落在了旁人的眼里。那白嫩的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红印，大家看了，具是一番思量。 “小雪姐姐，你快说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呗？”何雨露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雪，她可不觉得不过是同坐一车的交情能有什么好事。 “我，我就是想跟你多学些。杨妈妈说你虽年纪小，却是最稳重，最好的。”小雪眼里闪过一丝的狡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何雨露轻微的皱眉，然后天真的看着大家笑着说：“小雪姐姐说笑了，我只是不喜欢动罢了。在家的时候，娘还老说我是个懒丫头呢。” 橘红面上闪过一丝恼怒，看着小雪脸上的容颜，更觉得刺眼。再看了眼天真无邪的何雨露，也觉得厌恶。明明她才是杨妈妈最看重的人，是这里最好的！ “快点，好了就出去排队。”率先出了屋子，全然不想看其他几人。 露水从床上跳下来，挽着橘兰也说笑着出了屋子。 橘叶见了，默默的跟在后面，也出了屋子。 “小丫头，你给我记住。我被张麻子羞辱的事情，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听到没！”小雪见众人都出去了，才收起笑容，不耐烦的瞪着何雨露。 何雨露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前世的冤家，阴魂不散到了这种地步。 她本来就没打算说那一巴掌的事情，可这小雪竟然敢下套子给她。 “呵，没听到。”何雨露也不想给她好脸，冷眼看她，绕过她出了屋子。 小雪速来骄傲，因为她知道自己凭着那张脸便可以活得风生水起。被一个长得一般，名字还难听的丫头，看到了她的窘迫，还被比了下去。心里自然恨极。 “呸，露珠。不过是乡下的野菜，有什么脸面叫露珠！”小雪狠狠的踢了一脚何雨露的床，泄愤之后，才板着脸出去领饭了。 院子里面排了好几十号人，最前面有两个老婆子打饭，一个年轻的婢女在旁边看着。 “露珠，快来。”橘叶对着何雨露招招手。 何雨露走过去，只见橘叶后面还站了三四个人。 “谢谢。”何雨露站了进去，对橘叶一笑。 橘叶却微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脚尖，不再说话。 “凭什么她可以插队？”小雪双手叉腰，不满的大叫。 第14章 野心 何雨露懒得理她，淡淡看了她一眼，也不理她。 小雪见状，伸出手把何雨露一推，直接把她推了出去，站进了她的位置。 “你干什么？”何雨露也火了，见小雪抱着手，偏过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的样子。 橘叶轻轻拽了一下何雨露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何雨露忍住火气，心里告诉自己要按捺。自己已经不是淑妃娘娘跟前有脸面的大宫女了，现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 看了眼橘叶后面已经排了七八人了，抬脚就准备老老实实去排队。 “哟，怎么就走了啊。菜花，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打饭？”小雪见她退却了，有些得意的说。 何雨露停住了脚步，讽刺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是最低端的丫头，连婢女都称不上，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会有人收拾的。 那张麻子的巴掌不就是第一次的教训？ “你那什么眼神？”小雪见何雨露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理睬她的样子，还用那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见她要走到最后排队，小雪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你到底要干什么？”何雨露压低声音，用另一只手去拽小雪，却只是让几人扭头注意到了这边。 见到有人看过来，何雨露深知不能引出大动静，不然杨妈妈那里的印象定会不好。 “我都让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见小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拽住自己，何雨露有些着急了。 小雪诡异的笑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流光：“你知道为什么最终我会被杨妈妈选中吗？那是因为我长得好啊，以后我做了姨娘，你去伺候我怎么样？” “……你放开我。”何雨露看着小雪眼里的欲望，只觉得神奇。原来她就算是重生，也比不过这个七岁女孩的野心。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这一世只想平平安安，脱去奴籍，安稳度日。 小雪见她如此憋屈，自觉自己占了上风。 松开了她的手，眼神里带着藐视。 何雨露垂下眸子，转身就走，却感受到了一个重力。 只听见‘嘶——’的一声，何雨露就往前倒，她迅速做出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把小雪往后狠狠的推倒。 “你们在干什么？”前边那个婢女沉声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橘叶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一切。是那小雪踩住了露珠的衣服，然后反而被露珠推倒了。 何雨露龇着牙起来，她的手心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不吭声。 那婢女见何雨露站了起来，轻轻扫了一眼，然后冷眼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小雪。 “有人看见了吗？到底怎么回事？”那婢女虽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有气势的狠。环顾四周一圈，甚至没有一人敢大声呼气。 何雨露心里暗笑：到底不过是一群小丫头，不过是一个三等婢女的气势，就被震慑住了。只要自己谨言甚微，一定不会如同前世一样，死于非命的。 橘叶欲言又止，眼神闪躲的看着何雨露。 第15章 受罚 “你说。”那婢女一眼就看到了橘叶，伸出芊芊手指一指。 橘叶浑身一颤，头埋的低低的，双手紧拽着衣角。。 “这位姐姐，是我们不好。我们两个人撞到了一起，便都倒下了。”何雨露深知不管如何，都是说不清楚的，不如一起担下。 小雪听了，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也语气讨好的说：“姐姐，我们错了。没有看好路，影响了大家。” 那婢女上下打量着两人，唇动：“影响了这里的人也就罢了，若是以后碰上了主子，你们就站不起来，只能躺着了。” “姐姐，我们错了。看在我们还是小丫头的份上，饶了我们吧。”小雪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婢女，泪光朦胧。 何雨露却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轻轻福身：“请姐姐责罚。” 橘叶抬起头，看了眼何雨露，紧张的手松了一松，嘴角却轻轻抿起，脸上有些不忍。 那婢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小雪，轻轻颔首：“那便今晚不用吃饭了。也长点记性。至于你，是哪位妈妈的人？” 小雪眼神暗了暗，片刻之后又笑颜如花：“杨妈妈。” “哦，你倒是厉害，能够被杨妈妈看重。你跟我走。”那婢女转身走到前边，跟那两个婆子不知说了些什么，带着小雪离开了院子。 何雨露站在原地，等那婢女走后，叹了口气，回到了她们分的屋子里面。 “橘红姐姐，我们要不要给露珠留点吃的啊？”露水眨巴了下眼睛，圆鼓鼓的脸煞是可爱。 橘红冷哼一声，斜眼看着露水：“你没听到露珠受罚了吗？不准吃晚饭，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是想连累大家吗？” “大家不说的话没人知道嘛……”露水嘀咕了一句，因为橘红一直盯着她，最后却也没有留饭给何雨露。 橘兰笑着打圆场，四人吃完后回到了屋子里。 何雨露靠在墙上，把头埋在腿上。 真是无妄之灾，第一顿饭就要饿肚子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何雨露苦笑一声：“春雪，你还真是我的劫数。”不行，她虽不想害人，却也不想被人牵连。就算离的远远的，也会被牵连上，也许应该想个办法了。 “给你。” 最先进来的橘叶匆匆走到何雨露身边，塞了一个东西到她的手中，然后回到门口的第一张床上坐好。 何雨露能够感受到手里的东西的软度，那应该是——馒头。 “露珠，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馒头的，可是橘红一直盯着我。对不起啊，睡着之后就不饿了……”露水也上了床，小声趴在何雨露的耳朵嘀咕。 何雨露虚弱的浅笑：“没关系。”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可这是大家睡的屋子，只好等到夜深，都睡去的时候才能够用那馒头垫垫肚子。 索性这些丫头年纪都不大，睡的也早。 何雨露才摊开手，把那半块馒头小心的捏成一块一块的送入口中。 “快起来，起来了！”门被粗使丫头使劲一拍，一喊，几人都被惊醒。 何雨露朝对面的床扫了一眼，蹙起了眉。 小雪这一夜竟然都没有回来！ 第16章 启程凉州 露水是第一个起来的，惊呼了一声：“小雪姐姐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哎。” 橘红听言，扫了一眼，皱着眉说：“她在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快点收拾好，出去。” 露水弱弱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嘟着嘴整理自己的衣襟。 “露水，我来给你梳个可爱的头发。”橘兰见露水那模样，招呼她到自己那里去。 露水听了，马上喜笑颜开，过去了。 何雨露定眼看过去，只见橘兰三两下便梳了个垂挂鬓，随着走路，两边的头发也会动，但只要梳的好，便不会散掉。这个橘兰倒是有些天赋，这样的丫头很受深闺贵女喜欢的。 “行了，弄好了我们就快出去。”橘红站在一旁看着，眼里闪过一丝的艳羡却又马上变得严肃。 橘叶偷偷对着何雨露一笑，然后跟在橘红的后面出了屋子。 何雨露揉了揉手腕，昨日不仅仅是破皮，还有些扭到了手腕。现在不疼了，却有些不够灵活。 “你们快点哟。”何雨露扯出笑脸，对着那两人说，也随着出了屋子。 她一夜已经想好，今后的路到底如何。不再是那个大目标，而是一步一步，扎实的走过。 走出屋子，只见排成了好几队。 橘叶见何雨露出来了，冲她招招手。 “橘红姐姐，杨妈妈还没有来吗？”何雨露对着橘叶轻轻点头，却跟橘红打了个招呼。 橘红面色缓和不少，瞥到她手掌上的破皮，说：“不知道。我们先排着，等会儿马车会来接的。你的手，要好好照顾着，即使是做丫头的，也不要留疤了。” “是，多谢姐姐提醒。”何雨露恭敬且亲切的对橘红一笑，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橘叶身后。 “恩。”橘红抬高了头，颔首。挺直了腰杆，站在最前面，鹤立鸡群。 随后，露水跟橘兰也从屋子里面出来。 露水脸上带着笑，圆润白净的小脸显得天真可爱，不少人的视线都被吸引。 “咦，那不是小雪吗？”露水站在何雨露，眼尖的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小雪。 何雨露随着露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小雪垂着头，安静的站在那里。 “走吧，我们的车在外面。”橘红显然也看到了小雪，嗤了一声，走在前头。 几人眼神各异，却都看了眼那边的小雪。 在那院子外面，昨日还是牛车，今日却是马车了。 两匹棕色的大马在前，即使是最普通的马车，也让几个小丫头深吸了一口气。 “好有钱啊……”露水小小的惊叹一声，乡下的丫头，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马车，那么强壮的马匹呢！ 橘红不屑的看了几人，对着赶车的马夫轻轻行礼。 那马夫见了，觉得有脸面，也就笑吟吟的说：“上去吧，杨妈妈在里面呢。” 几人纷纷上了马车，里面倒是宽敞，足足可以坐七八个成年人。正中间还摆放了茶水点心。 橘红见几人都上来了，看了眼杨妈妈，扬声说：“走吧——” 马车却没有走，依旧没有动静。 只见一只小手掀开了帘子，有些怯怯的看着里面众人，唇瓣泛白，毫无血色的脸蛋，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第17章 淤青 里面的人，除了杨妈妈，具是一震。 “橘兰，你拉我一把好吗？” 橘兰坐在外边，这时听到她的声音，才恍然的伸出了手，愣愣的说了句：“好。” 小雪便坐在了橘兰的旁边，安安静静的，低眉顺眼。 杨妈妈看了小雪一眼，才缓缓开口：“走吧。” “是。走啦！”外面的马夫听到吩咐，一甩鞭子，马车便动了。 橘红看着小雪，却只见那雪白的脖颈，心里一阵的气愤。想发下火气，却又惧怕杨妈妈，只好忍气吞声，闷闷的坐在那里。却也恨极被她落下了面子。 车里没有一人说话，均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何雨露也垂着脑袋，视线自然的落在了小雪的腿上。 橘红一直都盯着小雪的一举一动，发现她一直轻轻揪着下部的衣服，仿佛是不想碰到里面的肌肤。而且随着马车的动率，小雪全身都会僵硬。 “杨妈妈，您要喝杯茶吗？”橘红心头闪过一丝猜想，笑着问杨妈妈。 杨妈妈看橘红的样子，点点头。 橘红小心翼翼的倒茶，然后稳稳的递到了杨妈妈的手里。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她眉眼里的笑意不由扩大。 “橘红你年纪大些，这下面的五个丫头，以后你就好好看着。等到了府里，你们还住一处。”杨妈妈亲抿了一口，橘红连忙殷勤的接过。 突然，马车似乎卡到了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橘红手里的茶便直直的泼在了小雪的腿上。 “杨妈妈，我，我不是——”橘红连忙把茶杯放好，慌乱的看着杨妈妈。 杨妈妈看了眼不说话的小雪，问道：“有事吗？” “小雪无事。”小雪抬起回话，眼里带着笑意，恍若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妈妈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假谧。 橘红得意的看了眼小雪，靠在车上，看戏一样的看着小雪跟身边的橘兰处理衣服。 “快看看有没有烫到。”露水轻轻推了下橘兰，橘兰马上卷起小雪的裙摆。 何雨露眼神闪了闪，与橘叶对视一眼，都没有出声。 小雪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并没有阻止橘兰的动作。那裙摆卷上，跳入眼帘的便是淤青。 不仅仅是淤青，还有大块的红肿，那便是刚刚茶水烫伤的。 “这……”橘兰迟疑的看了一眼小雪，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看到这么赫人的伤，也只有无能为力。 小雪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笑着说：“无事。”便把裙摆放下，依旧原来的方式坐着。 橘兰还想说些什么，但露水扯了扯她的衣袖，便没有开口。 “她竟然忍了下来。”何雨露还没有回过神，旁边的橘叶却轻声的叹了一声。 何雨露感受到了一丝的害怕，原来春雪小小年纪便能够隐忍，而那淤青定是昨晚跪了一夜所致，当下又如此，但她一声不吭，巧笑面对。 “我还不够……”何雨露喃喃道，突然觉得前世的自己死了也是最好的结局。那时候她们两人必死一人，她根本争不过前世的春雪。 第18章 朱府（加更） “杨妈妈，到了。”马夫停了马车，恭敬的请示马车里面的杨妈妈。 杨妈妈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已经傍晚。而那后门的角灯也都点亮了。 “下去吧。”杨妈妈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 几人都下了马车，杨妈妈最后才下，只见后门处已经站了两个小厮跟一个年轻的婢女。 “杨妈妈。”由那年轻婢女带头，上前给杨妈妈请安。 何雨露诧异了一番，那杨妈妈竟然没有回礼。竟是她看走了眼吗？这杨妈妈并不是普通的管事婆子。 “杨桃，怎么是你来了？”杨妈妈见到那年轻婢女，脸上也闪过一丝的笑意，眼里的冷峻也少了几分，带上了几分暖意。 杨桃轻笑，细细打量了这六个小丫头，然后回话：“其余人都来了，不就只剩下我来了嘛。我看，这一方水养一方人，杨妈妈的眼力真好。” 杨妈妈却叹了口气，面带忧愁的说：“你带着她们去吧，我去见见老爷。” “是。”杨桃福身，眼神偏下。等到杨妈妈离开，才起身，而那两个小厮竟是跟着杨妈妈离开了。 “走吧，小丫头们。我现在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从明个儿起，你们就要明确的知道，你们已经是签了死契的丫头。要好好的遵守规矩，奖惩制度都明确的很，对了——”杨桃声音顿了顿，眼里却射出冷意，那一分分凉意都入了六人的眼里。 “这里是朱府，不懂规矩的，总是死的最快的……” 寒风一吹，何雨露不由打了个寒颤。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她们住的屋子。 “明早自会有人来叫你们起床，没有人带领，这个院子可不要随便出去。不然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好了，杨妈妈等会儿应该会来，我就先走了。”杨桃见六人都乖乖的选好了床，挑了挑眉。 六人等杨桃离开后，才敢在屋子里面活动起来。 这个屋子可不比原先那个地方。原先那里只是有床罢了，而这里却每个床头都有个小柜子，还有桌椅板凳，一些简单的家具。 “露珠，你的手这样了，要少沾水。”露水凑过去，看了一眼她的手，直言道。 何雨露本准备去找些水擦擦地方，听到露水这么说，也有些犹豫了。手上若是留疤，便可能去不了尚书府了。 “好，那我先不擦了。”何雨露眯了下眼睛，浅笑接受露水的建议。 露水见她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心满意足的跟橘兰说话去了。 “我帮你。”橘叶小声的说，然后去端了些水，把两人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这一次，橘红、橘叶、露珠一边，而小雪、橘兰、露水一边。 何雨露微怔，想到橘叶对自己的善意，真诚的说了句：“谢谢你，橘叶。” 橘叶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说话，把脏了的水泼了出去。 “橘叶，你能帮我也擦一下吗？”橘叶把水泼了进来，却被小雪拉住。 小雪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乞求，橘叶有些木纳的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我……那……”橘叶低着头，就快要答应了。 橘红打开小雪的手，把橘叶护在身后，一脸讽刺的看着她：“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指挥橘叶做事？” 第19章 规矩 小雪速来因自己长得好，便心高气傲，这下也火了，站起来直视着橘红。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橘叶自己答应了好吗？”小雪怒瞪着橘红，要不是因为腿疼，她才不会去求别人。话说起来，这伤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加重的。 橘红冷哼一声，往前一推，腿疼本就站不稳的小雪便倒在了床上。 正在与橘兰说话的露水，轻轻皱眉，也闭上了嘴。 “橘叶，你要懂得拒绝。有些事情啊，不做也是可以的。”橘红懒洋洋的看着小雪，橘叶听了，低着头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橘红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对面的小雪，慢慢坐了起来，冷嘲道：“怎么，现在不指挥别人了？” 小雪握紧了拳头，又慢慢的松开，抬头笑着对橘红说：“橘红姐姐，您说的对。” “橘叶，以后你离她们两个都远些，知道吗？”何雨露偷偷把旁边的橘叶拉过来，附在她耳边说。 橘叶点点头。 橘红见小雪服了软，越发看不起她。 “怎么如此安静。”杨妈妈推门进来，看到六个丫头都坐在自己那里，安安静静的，有些欣慰，却又觉得这不正常。 几人见杨妈妈进来，都站了起来。 杨妈妈点点头，看上去心情颇好，比前边说去老爷那里的心情好多了。 “我今日来，是来敲打你们的。从明日起，我便不会来这里了，教导你们的另有其人。”杨妈妈坐在凳子上，扫了眼站在一端的小雪。 小雪连忙上前给杨妈妈倒茶。 橘红见这等事情竟然被小雪做了，心里更加怨恨。 “想必你们都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小雪腿上的伤你们可都看见了？”杨妈妈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橘红。 橘红一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看见了。”其余四人答道。 杨妈妈有些失望，毕竟是心性不大，表情太明显了，难成大事。 “恩，这便是我特意来的原因。犯了错，便会受罚，为何会犯错，因为不懂规矩。小雪便是一个例子，索性年纪小，养养也无妨。若是年纪大些，老了可是要留下病根的。”杨妈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雪花膏，递给了小雪。 小雪感激的收下，嘴里说着：“多谢妈妈。”透露着亲切，自觉把那杨字去除了。 杨妈妈拍了拍小雪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的满意，扫视一圈，起身：“你们好好学规矩。若是你们争气，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是。” 送走了杨妈妈，小雪得意的看了一眼橘红，掀开裙摆，开始给自己擦。 橘红有些闷闷不乐，幽幽的看着小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雨露却陷入了沉思，在宫里当值最看的便是察言观色，刚刚她明显的看到了杨妈妈对小雪的满意。 还有那雪花膏，那里面的暗示又是什么…… “难道……”何雨露心头闪过一丝的明了，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 “难道什么？”露水突然靠了过来，把她吓了一跳。她怎么就把话说出来了。 何雨露浅笑道：“我在想，难道杨妈妈这是看上小雪了吗？” 第20章 秘密 “啊，不是吧。”露水捂住嘴巴，惊讶的偷看了小雪一眼。 “你看，杨妈妈这么关心小雪。行了，快去睡吧，明天肯定要起的很早。”何雨露压低声音，对着露水眨眨眼睛。 露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床上。 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杨妈妈此举，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怪道小雪前世能够脱颖而出。 “那我挑灯了。”橘红话音一落，就把灯芯挑断了，瞬间一片漆黑。 何雨露听着几人的呼吸声都平稳规律下来，才敢借着月光，把玉佩拿了出来。 月光之下，羊脂玉的晶莹剔透更显珍贵。 “明日定是练形态，这玉佩放在身上不妥，放在柜子里面也不安全……”何雨露想到这些，就想干脆把这玉佩扔出去，一了百了，谁捡到算谁的。 偷偷摸摸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披上一件单薄的外衣，何雨露屏住呼吸出了屋子。 何雨露扫了一圈院子，只怕今日说的其余人也分别住在这里。 “虽然杨桃说不能出去，但这是下人住的地方，想来遇不上什么主子。”何雨露想了一番，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门那里。那院子的门竟然没有上锁，真是天助我也！ 何雨露匆匆的走出院子，打量了一下四处，往西边走。那里是一片桃花林，夜黑风高，冷风嗖嗖。 “要是被人挖走了，只能说我跟你没缘分……”何雨露选中一处地方，把玉佩拿出来，叹了口气，开始挖坑。 那是一块大岩石的后面，用石块挖了很深的坑。 “嘶……”何雨露小声吃痛一声，石块刮到了她受伤的手掌，渗出了鲜血。 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那血竟然滴到了羊脂玉上面，何雨露借着月光想要擦干净，只见那里赫然有一个小字——晋。 拿一块布包好，把它放进了坑里，把土填上去，再移植了一些草，混了旧土盖上。 “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何雨露回头细细看了一眼那处地方，拉紧衣裳，低着头原路返回。 “今日来的这二十四个丫头，总归有让李老爷欢喜的了吧……” 不好！何雨露大惊失色，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一动也不敢动，裹着衣服，屏住呼吸。 只见从那院子里面走出来两个婢女，提着两盏夜灯，其中有一人赫然就是今日的杨桃。 杨桃轻笑一声，颇有深意的说：“你没看到今日杨妈妈去见了老爷后心情好的样子？” “嗤，也是。也不知道是哪些小丫头有那个福分了。”另外一个婢女听了，也笑了。 “行了，难道你想去啊？”杨桃佯装生气的扭了那婢女一把。 那婢女讨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就算我想去，我年纪也大了不是？” “行了，就你贫嘴。我们快回去睡吧……”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何雨露才瘫坐在地上，出了一声的冷汗。 无数的猜想在脑子里面冒出，却不知从何想起。 第21章 如何成为婢女（一） “呀——呀——”一只乌鸦突然飞过。 何雨露才连忙回到了屋子，见其他几人都熟睡着，才匆匆上床，也陷入了梦中。 清晨。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牢牢记住，在这个地方，你们的命便不是自己的了。若是谁敢不听管教，便要好生掂量掂量自己想活多久了。”杨桃站在最前面，一等婢女的气势全开，让小丫头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二十四个小丫头站成四排，何雨露她们站在最后一排。 杨桃不苟言笑的看着她们，许久才说了一句：“天香，天雪，你们先让她们练姿态。三日内，不像模像样，就把人送去窑子里。”说完，就转身出了院子。 “是。”天香天雪相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的无奈。 何雨露看着杨桃离去，院子里就剩下那两个婢女还有一些婆子。那些婆子只怕是用来镇压她们的，若是有人不听话，皮肉之痛定然难受。 “杨桃姐姐的话，你们可都听明白了？”天香站到最前面，扫视下面这些还不过到她腰间的小丫头。 见那些小丫头点头，天雪对着天香轻轻点头。 天香才又说道：“我们最先学习礼。见到主子该如何行礼，见到上面的姐姐要如何尊敬。”说罢，就在前面示范。 何雨露并没有特意藏拙，却做得也比较生硬。因她前世进宫五载，宫内的规矩跟官宦人家的规矩不一样，如今这么重新学习，自然有些不习惯。 “腿伸直，再下去点！维持这个动作一盏茶，不准动。”天香朝天雪一点头，两人一人手里拿了把尺子。只要谁动一下，谁的动作不标准，就打一下。 天上的日头升高，温度慢慢的上升。 “不准动！你是想现在偷懒，还是以后打扰了主子，被乱棍打死？”天香一挥尺子，橘兰的手背上就有了一个红印。 橘兰也不吭声，摇晃了几下，又继续半蹲着。 天雪也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小雪，缓缓开口：“我跟你们说个故事，等会儿就让你们休息。” “你们前一批的小丫头一共十六个人，三个月后，却只有八个人活下来了。可不是我们害的，而是因为恰好有一天，她们不听话，出了院子，撞到了贵人。当时，那惨叫声可是让西苑好生热闹了一番……”天雪笑了笑，尺子轻轻打了一下小雪的膝盖。 小雪膝盖上的伤本就没好，一下子就腿软，跌倒在了地上。 何雨露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天雪是故意的，但是，见她眼里的笑意，又觉得不太可能。而且，这两个婢女今日应该都是第一次见面才是…… “还不快点起来？”天香走到小雪面前，面露不喜的看着她。 小雪抿着嘴，迅速爬了起来。 “站好了，我不过轻轻一下，你怎么就倒了呢？”天雪无可奈何的看着小雪，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奈。 何雨露明显感受到了，除了她们五人，无数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她们是知道小雪腿上的伤的，但是他人不知道。 这个天雪，到底是何意…… 第22章 如何成为婢女（二） “行了，休息一下。”天香摆摆手，拉着天雪进了正屋。 小丫头们东看看西看看，却也没有一人敢出声询问。 “橘兰，那个，你被打的痛不痛啊？”露水扶着橘兰坐在树下，有些担心，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有灵气。 橘兰摇了摇头，却还是伸出手揉了揉腿。 “我们也去坐着休息一下。”何雨露拉着橘叶到阴凉处坐下。 其余的小丫头们见了，都纷纷找地方休息，却也没有人敢屋里休息。 “你们渴不渴，回屋里喝水吗？”橘红也动了，走了过来，问几人。 露水有些担忧的看着站着的橘红：“可是没有说能够进屋里喝水啊？” 橘红笑了笑，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小雪：“可也没有说不可以啊。走吧，她们一时半会儿可不会出来的。我们喝了出来就是。” 露水见橘红作势要走，咬咬牙，也起身跟在后面。 何雨露思索一番，想起昨夜听到的那几句话，握着橘叶的手，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现今不过才入府中几日，过于出挑只会惹祸上身。且昨晚听到的，只怕这之中的几人便要被送到那所谓的李老爷那里。 “她们进去喝水了，我们也去。” 一时间，有一半的人都回屋里面了。 橘兰挪动了下身子，也贴了过来，小声的说：“她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这周围有那么多婆子看着，到时候要是追究起来……” 何雨露摇了摇头：“这些婆子应该只是看着我们，怕我们乱跑吧。” “你们真的不回去喝点水嘛？”露水从屋子里面出来，坐在了橘兰的身边。 橘叶轻轻摇了摇头。 “橘红呢？”何雨露奇怪的问。 “啊，她说要去，如厕。”露水眼里闪过一丝的异样，随后歪了歪脑袋，表示她也不清楚。 小雪一个人坐在一处，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人之中，何雨露反正是不想与她沾上一丝，橘叶胆小谨慎，自然也不会上去。而橘红讨厌小雪的样子，众人皆可看到。露水年纪小小，却是个人精，自然拉着橘兰不会贴上去。 “你们都在这里坐着啊。”橘红眼里带着笑意，连嘴角都带着笑意，心情看上去非常的好。 何雨露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几人小声说着话，一时间倒是融洽的很。 天香率先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扫了一眼，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不敢再做声。 “周婆子，刚刚这些小丫头都做了什么，你一一说出来。”天雪温柔的笑了一下，柔柔的朝着一个站在角落的婆子说。 那周婆子听到，站了出来，朝天雪行了个礼：“二位姑娘。那位坐下来了，那位去屋里喝水了，那位偷偷的骂天香姑娘了，那位……” 小丫头们大惊失色，皆是惶恐的看着那周婆子。 何雨露狐疑的看了眼低着头，眉眼却依旧欣喜，没有半分惊慌的橘红，心里闪过一丝的疑惑。 “呵，你们好大的胆子！”天香横眉冷眼，挥了挥手，两边的婆子都站到了她的身后。 第23章 如何成为婢女（三）加更 “不懂规矩，是死的最早的！今个儿便让你们长长记性，把那些去屋里喝水的，先全部给我关到柴房里面去。”天香冷眼看着那些婆子把七八人全部赶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面，上锁。 露水害怕的睁大了眼睛，不由靠近橘红。橘红虽脾气不是很好，也自持高人一等，但她却一直把自己当作六人中的老大。 “跟着我，不要说话。”橘红捏了捏露水的手心，然后跟着婆子进了柴房。 何雨露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垂下眼帘，等着处置。 “至于你们，给我练站姿！不站满一个时辰不准休息！”天香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小丫头，离开了院子。 天雪见天香走了，嘴角扬起弧度，清脆的声音，却让在场的小丫头们都害怕的抖了一下：“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以后当差，若是在书房做事，站上一天都是少的。前边说的那个故事，不是骗你们的哟……” “你们站的地方，那时候血红一片，水泼了七八轮才算是干净了……” 橘兰沉默不语，看不到表情，掩去了神情。但那浑身颤抖的身子，却让人明确的知道，她这是害怕了。 何雨露轻声对旁边的橘叶说了声：“别怕。” 再去看小雪，只见她面无表情的双手覆着，站在那里。不过七岁，但身姿无半分的错误，何雨露突然涌起了一丝疑惑，莫非她也重生了？ 可，先前的种种怎么都不像，小雪才不会那么蠢的被罚跪了一晚。 半个时辰过去，天雪才慢悠悠的说：“我看你们年纪小，站的好的先回去休息。午后再继续练习。” 天雪点到之人，便是能够回屋休息了。 “多谢天雪姐姐。”此起彼伏的声音在院中响起。那些丫头被赦免休息之后，都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 最后，院子中就只剩下小雪跟何雨露两人。 天雪勾了勾唇，朝周婆子招了招手：“你看着她们，我去柴房教训教训那些小丫头。” “是，天雪姑娘。”那周婆子露出献媚神态，等到天雪进了柴房，一脸不耐，恶狠狠的看这还在日头下的两人。 “出来的人，让她们在外面站半个时辰后再回去休息。”天雪吩咐了外面的婆子，然后一人进了柴房。 柴房内，七八个小丫头，坐在地上，听到了动静，害怕的抬起头。 “都起来。”天雪露出和熙的笑容，温柔的让人觉得害怕。 橘红率先起来，亲切的说：“多谢天雪姐姐。” 众人见了，纷纷效仿说话行礼。 天雪颔首，看了眼橘红，缓缓开口：“你们可知道错了？” 露水可怜兮兮的吸了下鼻涕，见没人说话，支支吾吾的说：“我们知道错了。我愿意受罚。” 橘红朝着天雪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也出声道：“是啊，我们知道错了。甘愿受罚！” “哦？那你们说说错在什么地方了？说一个，出去一个。”天雪站在那里，眉眼之中尽是凌冽。 小丫头们本松缓下来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 第24章 如何成为婢女（四） 天雪见没有人说话，随意指了露水：“你先说。” 露水害怕的抖了下身子，才颤颤道：“我擅自行动，不懂规矩，甘愿受罚。” “恩？”天雪淡淡的看着露水，无形之中散发的压力，让露水忍不住哭了出来。 “请天雪姐姐责罚。”露水呜咽的垂着头。 天雪却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头：“你可以出去了，以后不要再犯了，知道吗？” “是。”露水犹如大赦，感激的看了天雪一眼，偷偷瞥了眼橘红，就从柴房里面出去了。 等出去后，被告知要站半个时辰，也觉得是应该的，不敢有半分的怨恨。 橘红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的笑意，心想：还算露水有良心。 就这样，天雪并无指责什么，却隐隐让人觉得压迫。七八个小丫头，一个一个的出去，最后，剩下了橘红一人。 “还真是辛苦，又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要这样折腾。”天雪叹了口气，眼里却带着明媚，懒洋洋的靠在柱子上。 橘红这时候抬起头，上前亲切的挽住天雪的手，摇了摇说：“姐姐，那个天香姐姐知道吗？” 原来天雪竟是橘红的亲生姐姐！ 天雪眯了眯眼睛，拍了拍橘红的头：“傻丫头，让她知道了还得了。怎么样，杨妈妈对你的印象如何？” 橘红有些犹犹豫豫的看了眼天雪，有些丧气：“我也不知道。不过杨妈妈让我管着我们那群的其他五个丫头。可，小雪说杨妈妈看重的是露珠的性子……” “小雪，呵，就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吗？年纪小小，倒是就看得出长得好了。你听她说什么，你只要乖乖的就好。杨妈妈可是老爷的奶娘，你要紧的就是让杨妈妈看重你。”天雪看着妹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轻轻的拧了一把她的手臂。 橘红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天雪叹了口气，妹子到底还是心智没成熟，只好再叮嘱几句：“我听杨桃姐姐说，你们中年纪大些的丫头，可能会被送到李府。你别管那个小雪如何，她长得那么好，定是讨不了好的。你给我稳稳当当的，不要出头，听见没？” 橘红心里一惊，她的年纪比小雪还要大上一些，已经八岁了。 “姐姐，我知道了。”橘红点点头，这下也歇了其他心思。 天雪点点头，亲昵的捏了下橘红的鼻子：“你以后想见我，别偷偷找我。被看到就不好了，我会来找你的。你讨厌的那两个丫头，姐姐会帮你出气的。” 橘红笑着点点头，她相信姐姐有的是办法。 何雨露垂着眸，听到柴房又一次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前面站了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天雪笑吟吟的看着她，眼里无一丝其他。 何雨露余光看到橘红站在一旁，应也是出来受罚的。 “奴婢露珠。”何雨露福身，恭敬有礼。 “露珠，你回去休息吧。你呢，你叫什么？”天雪点点头，然后又走到了小雪的面前。 何雨露微怔，也不多想，转身就准备离去，只听见—— 第25章 如何成为婢女（五） “天雪姐姐，奴婢叫小雪。”那语气中带着讨好。 “哦，你就跟着刚刚最后一个出来的丫头一起站到最后吧。半个时辰后再回去休息。周婆子，好好看着她们。”天雪一脸的平静，唤来了周婆子，然后去了这个院子的正屋。 “是，天雪姑娘。”周婆子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何雨露觉得背后有一个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不由觉得发凉，连忙匆匆回到了屋子。 “露珠，她们还在那里站着啊？”露水心有余悸的看着捶着腿的何雨露。 何雨露靠在床上歇了歇，才有气无力的说：“是啊。现在只有小雪跟橘红了。” “哦，这样啊……”露水眨了眨眼睛，然后躺在了床上继续休息，但那眼里的幸灾乐祸却被何雨露捕捉到了。 橘叶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何雨露的面前。 “谢谢，橘叶。”何雨露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仰头把那一杯水都喝了。 橘叶愣了愣，把空杯子放在了桌上。 “露珠。”橘叶爬到了何雨露的床上，轻声唤了她一声。 “啊？” 橘叶踌躇了一下，然后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一句：“你笑起来，眼睛太好看了。不要在橘红面前笑，到时候她会针对你的。” 五岁的橘叶小姑娘，还不太懂得嫉妒。只知道，露珠笑起来很好看，橘红肯定就会对她不好的。 何雨露心里一暖，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橘叶，你真可爱。”何雨露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开心的抱了她一下。 橘叶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她，红着脸，不说话。 何雨露也不逗她，摸摸她的脑袋，说：“橘叶，今天不过是第一天，只要我们熬过去就好了。” “我知道。不过，你干什么啊，我们一样大，你这样，这样……”橘叶有些不好意思的打开何雨露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何雨露哑然失笑，倒是忘记了，现在的自己不过五岁。 若不是凭借着意志，怎能在外边撑住那么久。这么说起来，小雪倒是骨子里面也有一种韧劲，撑住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更多的事情将接踵而来。”何雨露想着，闭上眼睛，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 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快起来，天香姐姐来了。” 睁开眼，就看到橘叶轻轻推着自己。 何雨露讶异了一下，马上爬起来，整理了下仪容，就看见橘红领着天香进来。 “天香姐姐好。”几人齐声说，又一起福身行礼。 天香眼里闪过一丝的高兴，倒是比上午的时候温和了许多：“我来是想问问你们的年纪的。现如今只是学习些规矩，但过些日子后，还是要学些特长的。要知道，大家婢女，更重要的是你能够有什么价值。” 众人受教。 何雨露恍然想到，前世自己学的是刺绣，且就是因为绣艺拔尖，才会被大小姐选中。 众人听了，纷纷把自己的年龄报了上去。 天香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橘红跟小雪，然后笑着说：“你们可要好好听话，不该去的地方别去。现在这么严格的对你们，也是为你们好的。” “是，天香姐姐。” 天香走后，众人的话题慢慢就说到了以后想要学些什么。 何雨露却陷入了一丝的不安，昨夜听到的那两句话…… 第26章 奇怪 天香饶有深意的眼神，难道橘红跟小雪便是要被送到李老爷那里去的吗？可小雪不是会一起被送到徐家，最后同为大小姐的婢女？ 何雨露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章程，却是到了午后的教学了。 婢女一日，只有早膳与晚膳，并没有正式的午膳。只有跟了好主子，才不会饿肚子，还有精美的点心吃。 “上午你们的姿态学的还不错，以后每日上午便是练姿态。现在，我教你们看眼色。”依旧是天雪，天香中间来了一次后，便不见人影。而那位似乎是最大权利的杨桃也没有再出现过。 “是。”众人福身，如今再无人敢不懂规矩。 接连十日，都是天雪在这院子中。 “杨桃姐姐来了，说让你们屋子里年纪最大的两人去外面一下。”隔壁屋子的闲花跑过来，通知了一遍后，就不见了踪影。 露水撇了撇嘴，有点不解：“跑的那么快干什么，都来不及问是怎么了。” “既然是这样，小雪，我们走吧。”橘红率先站了起来，眉眼里面带着一丝不明的挑衅。 小雪的眼神暗了暗，轻笑道：“好。” 这几日橘红也并未招惹小雪，小雪也安安静静的，再无其他的纷争。如此在何雨露看来，却只是风雨前的前奏！ 两人出去了，半个时辰后。 “我又来了，哦，她们两个不在，杨妈妈来了，说让你们过去。在正屋呢，天香姐姐也在。”闲花这次倒是没有急着走了，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露水奇怪的皱眉，显然觉得老是被打扰休息很不舒服：“怎么这日头最大的时候，就都来了？” “走吧，别多说话。”橘兰拍了拍她的手。 何雨露也点点头。 露水只好闷闷的跟着大家去了正屋。 “露水，你不用不开心，可能是你们的运道来了呢！我想与杨妈妈亲近还不行呢。”闲花这安慰的话，倒是让露水展开了笑颜。 “闲花，你才好呢，你现在不就是跟着天雪姐姐？”露水说完，就到了正屋。 闲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四人已经进去了。 “见过杨妈妈，天香姐姐。”四人齐齐福身。 杨妈妈微微颔首，天香姐姐面部有些沉重。 “今日叫橘红跟小雪去，也是因为她们年纪大些，毕竟稳妥些，去帮忙的。可橘红突然拉肚子了，小雪崴了脚。只好再从你们四人中选两人了，你们谁想去？”天香有些困难，语气略微奇怪的把这句话说完。 露水是四人中最大胆的，这时候也有些迟疑问：“谁想去就能去吗？” 天香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有了一丝难看的笑意：“对。你想去吗？” 何雨露越看越心惊，年纪？ 橘兰眼神里带着不赞同，看了眼露水，可露水的眼睛珠子转了几圈，完全没有看到。 “可，我们学的规矩还没有齐全呢？”橘叶突然开了口，眼里全是不安。 杨妈妈扫了眼低垂着头的何雨露，淡淡说了一声：“无碍。” “杨妈妈、天香姐姐，我想去！”露水开心的说，既然无碍，当然要去。这十日，被关在这个院子里面都快疯了。 第27章 祸起 何雨露瞥见若有所思的橘叶，心里一慌，连忙开口道：“我们年纪还小，若是惊扰了贵人，那……” 场面出现了片刻的沉静，杨妈妈才缓缓说：“你们才五六岁，对吧。” “是。”何雨露答道。 “年纪倒是真的小，可是这事，毕竟是要公平些才行的。露水，你真的想去吗？”杨妈妈似是喃喃了几句，然后问着露水。 露水坚定的点点头，还闪呼了下大眼睛看着橘兰。 橘兰一惊，垂下头，完全不理会她的的意思。 “橘叶，你陪我去吧！”露水本想邀露珠，可露珠离的远些，还一直低着头，她只好抓旁边的橘叶了。 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她能够帮的，就是说了那句话，若是—— “露水，我不想去……”橘叶有些为难，诺诺的张了嘴，想要把露水的手臂挣脱。 露水有些委屈，瘪了瘪嘴，看着天香。 “好了，不管如何，你们三人终究是要有人去的。不如，抓阄好了。”天香沉声道，倒是没有人反驳。 天香去外边找了三根树枝，那意思不言而喻。 橘兰干净利落的抽了一根，露在了大家面前。 “这是长的，那，便是你们二人之中一人了。”天香有些困难的开口。 这本就处处透露出诡异，这朱府怎么可能会人手不够，让一些规矩都还不大全的丫头去帮忙。也不怕失了脸面，这必定与那天听到的事情有关，何雨露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深渊。 橘叶歪着脑袋看了眼何雨露，笑了笑，上前抽了签。 “露珠，你去拿，我们一起看。”橘叶却没有摊开，反而推了一把何雨露。 何雨露颤了颤手，从天香手里拿了木棍，摊开了。 天香忘了一眼，心里已有定局，仿佛如释重负，道：“既然如此，那便是……” “露珠，我跟露水要一起去了。”橘叶摊开小手，里面赫然是最短的木棍。 天香的眼神闪了闪，然后笑道：“既然人选出来了，那，杨妈妈，我就先带人过去了。” 何雨露明显的看到那木棍的断痕，她不相信，这明明是橘叶自己折断的！ “橘叶——”何雨露上前，抓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 橘叶浅笑的看着她，另一只稚嫩的小手，覆着她的手。 “露珠，虽然我们都是五岁。可我记得，你是七月生辰，我是五月生辰。我比你大，是姐姐呢……”橘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随着天香离开了。 不是的，她才不是姐姐！ 她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不仅胆小还善良…… 橘兰蠕动了几下嘴，眼里也闪过一丝的担忧。 “杨妈妈，她们什么时候回来？”橘兰见何雨露的模样，不知怎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杨妈妈叹息一声：“这要看命了。” 何雨露抖了抖身子，有些无助的看着坐着的杨妈妈，出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杨妈妈百年之后依旧记得。 “杨妈妈，为奴为婢，生死由不得自己。那么，这命到底是替自己活着，还是为了别人……” 第28章 前奏 杨妈妈有些疲惫的让两人回去，脑子里面还响着刚刚露珠说的话。 “为奴为婢的，可不就是这样……” 何雨露脸色阴沉的走在前面，也不想去管橘兰，直接回了屋子。 “你们回来了啊？”没想到，闲花竟然在那里。 何雨露嘴角扬起一丝的冷笑，不善的看了眼闲花，一言不发的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闲花不由打了个寒颤。 橘兰在后面进来，见她坐在床上，也不知说什么，只是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那，就是露水跟橘叶去了那里咯？”闲花吞吞吐吐的开口，有些不确定的问。 何雨露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来都很安静，事事都不冒尖，只以性子突出。却不代表她前世的二十一年就是白活了。这个小丫头，肯定知道些什么！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何雨露气势散发，恶狠狠的盯着她。 闲花哪里见过这样的，这可比天雪姐姐还要渗人。 “我，我，其实她们应该会平安回来的。那，那个李老爷应该不喜欢她们这么小的——”闲花的声音都抖了，手扶着门框，泪珠在眼里打转。 何雨露眼神一暗，直起身子走了过去，幽幽的说：“那个李老爷到底是谁！” 闲花捂住嘴巴，摇了摇头，泪珠落下，慌张的跑掉了。 “咦，闲花怎么哭了？” 橘红捂着肚子，一脸纠结的走了进来。随后跟着的，是一瘸一拐的小雪。 何雨露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又坐回了自己的床。 橘兰眼神闪了闪，语气不由有些冷淡：“谁知道她怎么了。” “橘红，你怎么拉肚子了？”何雨露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橘兰，垂下头，略微平静的问了一句。 橘红哼哼唧唧的靠在自己床上，有些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拉肚子了。哎哟，我又要去了。”脸色一变，跑了出去。 看那样子，不似是假的。 可她们的饮食起居具是一处，为何橘红会无缘无故的拉肚子呢？ 橘兰见小雪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犹豫了几下，然后担心的走了过去：“小雪，你怎么就崴脚了啊？” 小雪抬起头，脸色有些暗沉：“没事，只是我太粗心大意了。露水跟橘叶呢？” “她们被天香姐姐带走顶你们的差事去了。那你好好休息，这崴脚了，要少走些路。”橘兰嘱咐了一句，扭头刚好与何雨露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不约而同自然的移开视线。 这一日，下午的练习并没有进行。 直到傍晚，四人去用饭时，竟然见到了杨桃。 “杨桃姐姐。”四人行礼。 杨桃见橘红的脸色苍白，知道她是拉的整个人都虚了。又见小雪别扭的站着，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人倒是运气好的很。 “我是来收拾橘叶的东西的，你们谁随我去一趟你们的屋子？”杨桃的话，惊起了四人的心波。 何雨露迫切的想要知道怎么了，便福身，直说：“杨桃姐姐，橘叶就睡我旁边，我带您去。” 杨桃看了眼何雨露，眼里闪过一丝的可惜，点点头。 “橘兰，你与露水是同乡？” “是。”橘兰轻轻的回答，手却紧张的握了起来。 杨桃长长的叹息一声，喊了一个外面的三等婢女进来：“你带她去把露水接回来。你们两个先去吃饭吧。露珠，带路。” “是。”几人神色各异。 第29章 尘埃 “露珠，你，跟橘叶关系好吗？”杨桃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些的沧桑，仿佛想到了往事。 何雨露推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橘叶，她要搬去哪里？” “看来是关系很好了……你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我都要带走的……”杨桃喃喃的说着，有些怀念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何雨露压下心里的疑惑，专心收拾东西。 橘叶的东西并不多，除了朱府的东西，其实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袱。 “露珠——”杨桃突然喊了一声，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她。 “啊？”何雨露一惊，转身去看她。 杨桃笑了，笑的可怜，一脸的悲伤，弥漫了整个屋子。 “橘叶死了……”杨桃的眼神不再放空，慢慢又恢复了自我，一脸沉重的看着她。 不，不可能，何雨露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 前世橘叶还会一起去卞阳徐家的，怎么可能死了呢…… “你骗我。”何雨露抿着嘴，一脸的不相信，却瞳孔微缩，全身发抖。 心里有一只野兽在狂叫，在嘶吼。 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这一切不安全，明明该是她去的，橘叶是活着的…… 杨桃把她收拾好的东西，拿在手里，走上前，温柔的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露珠，本来是天香来收拾这些东西的。可我偏偏亲自来了。我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关心橘叶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雨露呜咽的没有出声，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露珠，你记住，我们都是奴婢。但是，我们一样有报仇的资格！”杨桃抓住何雨露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尖锐。 何雨露被怔住了，半响，才说：“是。” 杨桃放开了她，直起身子，有些期盼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何雨露懂了，杨桃的意思。杨桃身上或许发生了一些事情，与那个害死橘叶的人有关。 “露珠，时间从来不是被遗忘的。即使你现在只是尘埃，但我知道，你是那一颗珍珠。”杨桃看见何雨露眼里的坚定，还有周身的沉寂，缓缓开口。她知道，她赌对了，不枉特意来此一趟。 何雨露笑了笑，也不管杨桃的表情，从那包袱里面翻出了一条红绳，然后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杨桃姐姐，奴婢告退。”何雨露笑着福身，然后散去笑意，慢慢走了出去。 杨桃有些出神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抱紧了橘叶的包袱，感觉心里有些微微的发疼。 “若是当初我没有那么懦弱，也许水儿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杨桃呐呐的说着，眼眶被泪水打湿，脸上再无当日的威严。 片刻之后，杨桃擦干了眼泪，冷冷扫视了一眼这个屋子，挺直了腰杆，离去。 何雨露面不改色的去了饭堂，打了饭，坐在了小雪两人的旁边，默默的吃着。 “杨桃姐姐跟你说了什么没？”橘红终于是忍不住，有些急切的开口了。 何雨露停下了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两人，一字一字的说：“她，死，了。” “什么？”橘红大惊失色，面目恐惧的看着她。 第30章 事因（一） 小雪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略微惊讶的看着何雨露。 “不可能吧，橘叶怎么会？”橘红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 何雨露一口一口的吃着饭，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笑了起来：“我骗你们干什么？”那笑却犹如地狱的低吼，让两人都不寒而粟。 橘红猛地站了起来，跑了出去，不知方向。 小雪动了动嘴巴，终究没有说话，匆匆吃了几口，也走了。 何雨露垂下眸子，慢慢的把饭菜咽下去。 “橘叶，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橘红跌跌撞撞的找到了正在吩咐下面小丫头做事的天雪，有些慌乱的行礼。 天雪蹙眉，有些不满道：“你下去吧。橘红，你找我有何事？” 见那小丫头走了，橘红才使劲的握住天雪的手，带着一些哭腔问：“橘叶死了？” 天雪被抓的有些吃痛，见橘红有些要奔溃的样子，厉声道：“慌什么！你这样子被别人看见，还得了吗？” 橘红被吓了一跳，情绪稍稍安稳了下来，抱住天雪的腰肢，哭着说：“姐姐，橘叶是我同屋的姐妹，可是她死了。我怕，我害怕。” 天雪有些气愤的看着她，点了点她的额头：“难道你想死吗？” 橘红惊恐的使劲摇头。 “那就是了，我看你整个人都很虚弱，快回去休息吧。你只要记住，姐姐不会害你就是了。”天雪叹了口气，若不是她得了消息，给橘红送了泻药，只怕躲不过这一劫。 橘红腿一软，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了一丝的异样的情绪。天雪眼疾手快把妹子搂了起来，担忧的看着她。 “姐姐，我懂了。”橘红握了握拳头，她明白了，人命太贱，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你懂就好。妹妹，你要明白，你的这一切，我早就经历过了……”天雪怜惜的摸了摸橘红的脸，心里不由想起了往事。 “恩。那我先回去了，被人看到，不好。”橘红站直身子，抿嘴一笑，轻轻推开了天雪。也不等天雪说话，转身离开了那里。 天雪眼神沉了沉，半响才动了动，继续做事去了。 何雨露慢悠悠的吃完了饭，整理了下心情，扯了扯嘴角，准备回屋子。 “天香姐姐，露水到底怎么了？”橘兰有些焦急的声音传入了何雨露的耳中。 何雨露顿了顿，没有马上进屋。 天香摇头，也有些担忧的说：“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恐怕是有了梦魇。你好好照顾她，我先回去了。” “救命，救命……”露水弱弱的声音，一直在说着这两个字。 天香离开时，何雨露躲在了柱子后面，又过了片刻，她才进去。 橘兰正坐在露水的旁边，细心的给她打着扇子，见何雨露进来，有些沉默的说：“回来了？” 何雨露轻声恩了一声，走到了露水的床前，有些凝重的看着她。 橘叶死了，一起去的露水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同是去那一处的其他六个丫头，她们到底怎么了？ “露珠，橘叶她——”橘兰见何雨露有些阴沉的盯着露水，心里有些忐忑。 何雨露回过神来，嫣然一笑，有些苦涩的说：“死了。” 第31章 事因（二） 橘兰神情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真的？” 何雨露沉默的点点头，有些复杂的看着躺在那里的露水。 “她怎么了？” 橘兰听到何雨露询问，有些忧心的坐在露水的床边：“被接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说是受到了惊吓。没想到橘叶死了，恐怕——”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恐怕，露水是看到橘叶如何死的。 恐怕，橘叶死的很惨。 何雨露坐到自己的床上，有些麻木的想：若她还是淑妃跟前的得脸的宫女，或许，这个仇很简单就报了。可，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那个偷偷给她递馒头的小姑娘，那个默默帮她的小姑娘，那个腼腆胆小的小姑娘……就这样死去了吗？ “露珠，我有事情跟你说，你出来一下。” 小雪面色难看的站在何雨露面前，眼里带着泪光。 “你想跟我说什么？”何雨露回过神，眼神有些幽怨，那不是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的眼神。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实在，撑不住了。 小雪咬了咬牙，伸出手一把拉了何雨露起来，一瘸一拐的把她拖出了屋子。 橘兰不放心的目光投射过来，何雨露轻微的摇头，随着小雪出去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小雪轻喘着气，一把扔开了何雨露的手，有些嫌弃的样子。 何雨露淡淡的看着她，淡淡的说：“哦。” 小雪大气，指着她，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好歹的气愤。 “你知道橘红为什么会拉肚子吗？”小雪咬牙切齿的俯身在何雨露耳边轻声说着，然后起身，看着她眼里的光愈发的亮，才觉得有些得意。 “你知道！” 小雪挑了挑眉，扭身就要离开，故意不说。 何雨露心急，上前拦住她，眼里带了一丝的乞求。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小雪死活就是不肯松口，即使何雨露明白，她明明是害怕，才会特意来告诉自己。 “好。” 僵持之下，何雨露选择了退后一步，她实在太想知道，太想知道为什么了。 “今早，橘红在屋外喝了一碗闲花端来的汤，被我看见了。在去那里的路上，她就开始肚子疼，我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在途中，我故意踩空了。”小雪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每一句，都让何雨露觉得，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原来是这样，是这样才会让橘叶死了。 何雨露捏住拳，半响后，才把心里的那股怒火压了下去。 在宫中，本就是如此，可，这不过是一群孩子啊…… “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的。露珠，我知道，你不会食言的。”小雪笑了一下，自信且很让人讨厌的眼神，然后瘸着脚离开了。 “到底是我错了，不该轻视这些孩子。小雪，你对自己真狠啊……”何雨露看着小雪的背影，一深一浅的步伐，只觉得可怕。 她错了，大错特错！ 一开始，就不应该轻视所有人，她从未想过人心。 而小雪，一直珍惜着自己的命，想要当人上人，所以才会一步一步都走的小心…… “何雨露，你真是太傻了，这样怎么可能活下去。”何雨露泪流满面，怔怔的看着地面。 第32章 事因（三） 等到何雨露回屋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屋里面了。 “小雪跟你说了什么？”橘兰小心的把何雨露拉到一旁，小声的问。 何雨露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好像半条命都拉去了的橘红，只觉得眼里刺痛。 “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什么。”何雨露苦笑一下，不再说话。 橘兰虽心有疑惑，到底也没有再问，只是专心照顾露水。 “这是上面赏下来的，你们慢慢吃。等会儿会有人来量你们的尺寸，给你们做衣服。”闲花匆匆进来，放下了一大盘的瓜果点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屋子里的人，具是把眼光都看向了那一盘精致的瓜果点心。 橘兰叹了口气，没有一人上前去拿。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两人。 “来，站起来，我给你们量量尺寸，半个月后，你们就有四套新衣服穿了。”一个婆子笑着招呼几人过去。 何雨露见无人过去，垂着头冷笑，抬头欢喜的问：“怎么突然有四件新衣服穿了啊？” 那婆子量着她的身长，有些开心的说：“朱老爷做了笔大生意，我们这底下的人也就粘粘喜气。你看，你们正好赶上这样的事情，原先那些小丫头可是只有两身衣裳呢，你们有四身。” 倒是她们占了便宜了。 另外一婆子也接口道：“是啊，要知道你们在府里又不会长久待着，这次的四身衣裳布料也好了很多呢。看来这件事情是个大喜事！” “大喜事，大喜事？”何雨露重复了两遍，眼神有些不对劲。。 “大喜事，可不就是大喜事嘛！”橘红见何雨露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量完了还站在那里，把她推开，接话。 那两个婆子也没有察觉，把几人的尺寸都记好后，都离开了。 一夜过后，杨桃叫人领着何雨露出了院子。 橘红眼神闪了闪，有些吃味的说：“也不知道杨桃姐姐叫露珠去干什么了？” “不知道。”橘兰有些生硬的回答，让橘红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小雪嗤了一声，嘲讽的看着橘红：“你去找闲花问问，也许就知道了。” 橘红瞪了小雪一眼，却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心里一阵不快。却又不敢再说什么，闲花的背后是她的姐姐，若是被人知道那一层关系，以后的前程只怕就不太好了。 “杨妈妈，杨桃姐姐。”何雨露被人带去的时候，见到杨妈妈的时候，有些惊讶，但依旧面不改色的行礼。 杨妈妈眼里流露出满意，她一开始就满意露珠的性子。 “你跟杨妈妈去见老爷，等会儿我带你见橘叶最后一面。”杨桃弯腰，小声的告诉何雨露。 “是。”何雨露浅笑，没有一丝其余的情绪外露。 杨桃满脸忧愁的看着何雨露跟在杨妈妈后面小小的身影。 老爷，突然想见露珠是为什么呢？ 杨妈妈走在前面，带着何雨露绕过了一片竹林，三个亭子，一座石桥，终是到了。 “你在这里等着。”杨妈妈进了一间屋子，何雨露估计那是书房。 “是。”小小的人儿规矩的福身，也没有左看右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第33章 人性如此 “奴婢见过老爷。”何雨露偷偷瞟了一眼朱老爷，正值壮年，却是一脸的商人相。 “恩，奶娘，你先出去等着。”朱老爷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何雨露，心情倒是比较愉快。 杨妈妈应声，离去。 何雨露心下一震，原来杨妈妈是朱老爷的奶娘，怪道面子那么大。 “听人说，你跟那个死去的小丫头关系最好。不过，那个小丫头帮了我很大的一个忙，我决定赏你。”朱老爷说了这一番话，然后命人端了二十两银子，让何雨露收着。 何雨露眯着眼睛，嘴角带着讽刺，人却福身：“多谢老爷。” 呵，橘叶的命就是这二十两银子。 也没有多说什么，杨妈妈便领着何雨露出去。 杨桃候在外面，见何雨露手上端着的银子，心下已经明了。 “露珠，我知道你有分寸，万万不可失了分寸。知道吗？”杨妈妈轻轻一眼，让何雨露觉得手上的银子犹如炭火。 杨桃打趣道：“杨妈妈放心，露珠聪明着呢。我这就带着露珠走，好好说说她。” 杨妈妈笑出了声，轻轻打了一下杨桃的手：“你这小嘴，每次都哄我。行了，这次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府里面好了，你的好处也少不了。” “是。”杨桃俏皮的福身。 杨妈妈满意的离开了，眼里带着高兴。 何雨露垂着头，冷眼瞧着这一切，心里诽谤：橘叶，你看，你的死没有人会记住的。但是，我会一直记得的。 “露珠，你做的很好。你把银子藏衣服里，我带你去见橘叶。”杨桃等杨妈妈走远，才轻声道了，然后带着她去橘叶停尸的地方。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庭院，但是何雨露知道，这一定是朱府最冷清的地方了。 “杨桃姐姐，您可总算来了。杨妈妈可是说，要一早就埋了的呢！”迎上来一个小厮，脸上带着笑，嘴里半埋怨半调笑的说着。 杨桃无奈的点头，也笑着说：“这不就来了，我带着小丫头见见她姐姐，等会儿还辛苦你们了。” “这位哥哥，麻烦你了。”何雨露上前，从袖子里面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那小厮的手里。 那小厮摸了一把，便知道那是二两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行，你们快点看看，天热了不好。”便没有拦着，让两人进了屋子里面。 杨桃诧异的看了一眼何雨露，心下想：小丫头年纪轻轻便知道这些了，看来，水儿的仇也一定能够报了。 何雨露只觉得心疼那二两银子，这是橘叶用命换来的二十两，她如何都不想这样用了。且这小厮一个月不过几钱银子，又是做苦力的，哪里用的上这么多打赏。还不是因为只有十锭二两的。 “你，别害怕。”杨桃抓住了何雨露的小手，有些不忍，没有马上带她上前。 何雨露却先走一步，拉着杨桃上前了。 一块白布，盖在那小小的身子上，四四方方，不过才多大一点。 连口棺材都没有，何雨露有些跌跌撞撞的扑上去，手指颤抖的掀开了白布。 杨桃只觉得喉咙一哑，半响才说：“露珠，别怕。” 第34章 命如草芥 何雨露呆呆的看了半响，才恍若清醒了过来，柔声说：“杨桃姐姐，我不害怕。”轻轻挣脱了杨桃的手，整个人都凑到了橘叶的身前。 眼睛睁得老大，何雨露能够分明的看到橘叶身上的伤痕，那是鞭子抽的。那稚嫩的小脸上仿佛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 “露珠，那个李老爷，是凉州最大的香料商人，拿到手的香料都是西域那边顶级的。他，他喜欢残害幼女……”杨桃失声，声线颤抖。她的水儿，水儿也是这般死的。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传入了何雨露的鼻中。 那是从橘叶身上传来的！ 何雨露皱眉，这股香味，西域，李家…… “浓梅香？” 杨桃一怔，点点头：“浓梅香即为珍贵，我也听过的。” 何雨露眼神一暗，伸出手把白布全部掀开，只见橘叶的右手紧紧的拽着一块布料。 那浓梅香便是那里传来。 “那李家老爷，可是叫李怀仁。”何雨露把那块布料抠出来，细细察看，问了一句话。 杨桃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紧张的抿了抿嘴，有些肯定的说：“是。” “杨桃姐姐，新仇旧恨，李怀仁定会受到惩罚的！”那块布料应是橘叶从李李怀仁的身上扯下来的，何雨露把它收好，直直的看着杨桃的眼睛。 淑妃素爱浓梅香，她前世身为贴身宫女，当然一闻便知。 而那李怀仁便是供给浓梅香的商人，淑妃为了体现自己仁爱，特意让贴身宫女宣旨赏赐了的，固何雨露知道这些。 “李怀仁在京都可有生意？”何雨露垂下眼帘，把橘叶身上的白布缓缓盖上。 橘叶，走好。 “那倒是还没有听过，我听杨妈妈说，这次老爷就是想要与李怀仁合作，然后送到其他地方去。”这等事情，杨桃一个府内婢女，能够探听到，何雨露深知定是废了很大功夫的。 何雨露嘴角勾起一丝的笑容，那浓梅香的价值可是不菲，若是李怀仁的方子入了朱老爷的手中，李怀仁必死无疑。 “杨桃姐姐，今日你能带我来送橘叶这最后一程，露珠感激不尽。”何雨露福身，恭恭敬敬。 杨桃连忙把她扶起，两人离开了这间屋子。 “哟，杨桃姐姐出来啊。”先前的小厮讨好的上前笑着，那二两银子的价值可见。 杨桃点点头，淡淡的说：“你们好生葬了。” 何雨露跟在后面，并未再看后面一眼。 在这世间，为奴为婢，便命如草芥，她早该知道。 前世因为命贱而已死，她早该铭记于心。 重生一回，护不着身边的人，她已犯了罪。 橘叶的仇，必报！ “露珠，保重。”杨桃把她送到院子里，然后安慰的摸摸她的头。 何雨露当然明白杨桃的深意，这院子里，她要小心，小心一切才能够报仇。 “多谢杨桃姐姐。”何雨露福身，声音略微洪亮了些，院子里的人自然都听到了。 杨桃颔首，气势端庄，不再发一言，离开。 等到杨桃离开，何雨露才起身，因心头各种思绪，不由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橘兰奔了过来，连忙扶住，也不问其他，把她搀回了屋子里。 院子的众人现下也知道她们屋里死了个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各自凑堆说话去了。 第35章 涟漪掀起 “橘兰，帮我拿些点心过来好吗？”何雨露只是有些虚弱罢了，此时说话的样子，却像一个无事人一样。 橘红心里有事，有些心虚，也不多说什么，坐着自己的事情。 小雪倒是觉得新奇，约莫猜到了那些瓜果点心是橘叶用命换来的，见何雨露的样子，却似乎完全不在意。 “哦，好。”橘兰也是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把点心端了过去。 “咦，露水去哪里了？”何雨露捏起一块点心，奇怪的看着露水空了的床。 橘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道：“你走后没多久，醒过来了，说出去一个人走走。天香姐姐说她刺激大了，也就让她去院子周围散散心。” “哦，这个点心真好吃。”何雨露塞了一大块到嘴巴里，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咽都咽不下去。 橘兰眸中一闪，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见她喝着水咽下，又继续塞，也就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做自己的事情。 签了死契的丫头，根本没有谈委屈的资格。前世何雨露心里不痛快，便是使劲的吃，只有把空荡荡的心填满了才不会难过。 也许，她不应该再参与尚书府的那起子事，也许，她应该努力的被送去其他的地方。前世的她如何，不代表这世的她如何。她已经害了橘叶，橘叶本是会一起到卞阳徐家的，现在已经发生了变数。 “啊，露珠你，回来了啊。”露水走到自己的床前，才有些恍然大悟，又满脸纠结的看着何雨露，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 何雨露吃着东西，脑子里面转的很快，心里打算着给橘叶报仇，然后努力不被送到徐家。至于跟小豆芽说的京都相遇，以后再打算就好了，还有这么多年可以筹划。 “恩，露水，你好多了吗？”何雨露也怜惜露水可怜，只是比橘叶运气好罢了。虽然想问问她当时到底如何，不过何雨露现在脑子里也大概能够想到。 那李怀仁就是个变态，问了只怕也是让露水心理上染上更多的黑雾。 露水牵强的扯了扯嘴，有些害怕的说：“恩，恩我好多了。”然后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不肯再说话。橘兰轻声问她去了哪里，舒服了没，也不回答。 橘叶的死如同湖面上小小的涟漪，过了几天之后，便没有再谈起。 但同住屋子的五人，却越来越少的交流，纷纷沉默不语。即使是露水那样喜欢说话的人，也越发的沉默。 “露水，你在干什么！”何雨露抱着木盆，眼神凌厉的看着露水。 这院子只有一处可以梳洗，是以何雨露先洗完便一人回来了。却不料看见露水正在屋子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有点灯。 露水一慌，想要从屋子里面跑出去，却不料脚步太乱，摔倒在了地上。 “你，这，这是橘叶的东西……”露水想要爬起来，抬眼被看到了何雨露手腕上的红绳。面露惊恐，整个人有些不对劲的缩到了某个角落。 “是，这是橘叶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何雨露走上前，咄咄逼人的模样，让露水大叫一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不是我害死的！” 第36章 人心太难 “你说什么？”何雨露大惊，露水口中的意思代表了太多。 露水呜咽的说：“橘叶，你不是我害死的，你不要来找我。” 何雨露把木盆往地上一扔，死死的拽着露水的衣襟，狠狠的盯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橘叶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露水狠狠往前一推，何雨露便被推开，倒在了地上。 两人都还不过是六岁五岁的孩子，力气相差不大。 “你不知道，那你哭什么，你害怕什么！”何雨露当然不相信，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把露水压在了身下。 露水呀呀呼呼，就是不肯回答。 “你们在干什么？”橘兰推开虚掩的门，就看见两人在地上打架。 露水听到了声音，大呼小叫：“橘兰，你快来救救我，橘叶找我报仇！橘叶不是我害死的！” 橘兰脸色一黑，连忙把门给拴上，然后快速跑了过去，捂住露水的嘴。 “露水，你到底在说什么？橘叶的死跟你有关系吗？”橘兰也有些着急，使劲的摇晃了一下有些神志不清的露水。 露水仿佛清醒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拽着橘兰的手，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绝望的说：“橘兰，怎么办，我老是梦见那天发生的事情。橘叶被那个李老爷压在身下，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见露水有些迷迷糊糊说不清楚的样子，何雨露厉声问道。 露水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然后使劲的摇头：“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害怕才把橘叶推出去的。不对，李老爷本来看重的就是橘叶，不是我，不是我！啊，你不要过来……” 何雨露听了又急又气，想要问个清楚，却只听见露水怪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露水晕了过去后，屋子里也平静了。 “你听见了。”何雨露语气平稳的陈述出这个事实，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把自己的木盆放好。 橘兰沉默，把露水拖到了床上，然后把东西都收拾好，点了灯。 只见露水的床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她，是想逃跑！ “呵，蠢货。签了死契的，还想跑。”何雨露凉凉的声音，在这屋子里显得尖锐且突兀。 “露珠，你要报仇吗？”橘兰突然出声，眸中很是平静。 何雨露顿了顿，展颜大笑：“当然。不管是那个李老爷，还是她，我都会替橘叶讨回来的！” 到底是人心太难算计，前世活的憋屈，活的小心翼翼，到头来还不是一死。 不管如何，替橘叶报仇，将是何雨露最重要的目标，不论失去什么！ “……那便报吧……”橘兰叹息一声，举头丧气的抱腿坐在床上。 又过了几日，前些日子上头赏的衣裳都做好了。 “真好看，这是我穿过最好的衣服了。” “是啊是啊，今天好开心啊！” 何雨露抱着属于自己的四身衣裳，盯着露水，冷笑了一声。 “露珠，你，笑什么啊？”露水那时候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那晚说过的话，还以为没人知道她的秘密。这时候被何雨露盯着，只觉得自己被她看透了，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第37章 露水疯了 “哦，我只是觉得这些衣服好漂亮。”何雨露淡淡的一笑，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衣裳上的绣花。 露水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哦，然后就回屋子里去了，片刻都不想再面对何雨露。 其余几人，领了衣服也回去放好。 “露水，你也该受到惩罚了……”何雨露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笑的诡异。 入夜，何雨露默默的从床上坐起，然后走到了露水的床前，弯腰轻轻在她的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露水，露水……”何雨露边轻声叫着，边把那块熏染了浓梅香的布料放到露水的鼻翼处。 浓梅香的香味很特殊，只要是闻过之人，定会有印象。 既然这是李怀仁身上的，露水定然能够闻出来。 “露水，我梦见橘叶了，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何雨露轻轻的在露水耳边念着，见她的眉头紧蹙，稚嫩的脸上闪现出笑容，又爬回了自己的床。而那块布料也封存藏好。 日复一日，小丫头们的规矩越学越好，露水的精神却越来越差。 “哎哟，你撞到我了！”橘红推开突然扑过来的露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露水连连低头道歉，然后退到一旁。 她现在每日都在做噩梦，耳边还有橘叶的质问声，还有那股奇怪的香味，一直围绕在身边。 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露水，你听到天香姐姐说的了吗？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被送到别的府里面了。你一定要小心，要是我们不懂规矩，可能命就没了！”何雨露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露水，眨眨眼睛，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露水脸色一白，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是啊？”她根本没有仔细听过。 “是啊。对了，你看那块石板有些红，是不是我们上一批丫头的血没有冲干净啊？一开始的时候，天雪姐姐说过的……”何雨露说着，偷偷把怀里的那布料抖了抖。 浓梅香的香气瞬间就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露水睁大了眼睛，先前圆润的小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时候因为害怕，更加显得瘦小。 “露珠，李老爷，我们会被送到李老爷那里吗？”露水死死的抓住何雨露的手，有些狰狞。 “不知道，可能会吧。毕竟我们只是奴婢，还是老爷说了算吧。”何雨露也不觉得痛，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 露水脸色煞白，有些茫然的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在虚空抓了几下。感觉怎么都出不去这个地方。 老爷说了算，老爷根本不会管她们的死活，橘叶死的时候，那血溅了她一脸…… 永远，永远也逃不出这个地方。 “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露珠，我们逃跑吧，我们跑到山里面去！”露水大叫一声，然后疯狂的摇晃着何雨露，狠狠把她一推，然后跑回屋子里面。拿出一个包袱，就往院子的大门往外面冲去。 何雨露被推倒在地上，手掌擦地，血肉模糊，眼里带着泪光。 “拦住她！”天香刚吩咐好小丫头们去休息，就见露水疯了一样往外面冲，厉声呵道。 “放开我，放开我！” 露水双脚乱蹬，小丫头们根本拦不住，一群人打在一团，场面混乱无比。 第38章 贵人来到 “周婆子，把她绑起来，关到柴房！”天香脸上闪过一丝温怒，见小丫头制服不住，叫几个婆子上去。 周婆子领命，招呼了几个婆子，两人摁住，一人把露水绑了起来。 “你们要杀我！我知道，我不要死！啊……”露水被周婆子塞了一大块白布，口不能言。满眼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使劲挣扎，却根本逃不出去。 “这是怎么了？”杨桃这时带着几个婆子到来，见院子里面乱成一团，有些不满的看着天香。 天香带着众人行礼，然后示意周婆子快点关到柴房去。 “杨桃姐姐，露水突然发疯了。”天香也很无语，明明好好的，一下子就发疯了。 杨桃扫了眼安安分分，都低着头的小丫头们，见何雨露双手死死压着，心思一转：“行了，这时候也管不到一个小丫头了。不知道哪里来了贵人，只肯要小丫头伺候，我这带几个稳重的去救急救急。” 天香抬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杨桃，见她点点头，知道并不是假的。 “杨桃姐姐，是个什么样的贵人啊？”天香突然就有些紧张了，这些小丫头可是她跟天雪调教的。刚刚一个露水发疯了，要是出了点事情，到时候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杨桃面目沉重的摇头，让天香的心凉了半截。 “我选四个，没事，不过是做些外面粗使的活。橘红，橘兰，露珠，还有闲花好了，闲花是个机灵的。”杨桃安慰了天香一句，选了人，便带着人走了，片刻没有停留。 小雪见橘红得意的看了自己一眼，离去，冷哼一声。 “你们老实的回去休息，散了吧。”天香摆摆手，让众人散去。 看来，她要去找天雪好好商量一下，早些把丫头们卖了才好。至于那个露水，也要赶快送走。 前些日子撞见老爷身边的小厮喜子，喜子可是说了，以后这买卖丫头的买卖不会怎么做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批， 这其中的信号，到底代表了什么？ “杨桃姐姐，那个贵人很厉害吗？”无人说话，何雨露便开口先问。 杨桃连忙对着几人说：“你们都是在外面做事，恐怕连贵人的脸都见不着。不要紧张，做好自己的便是。” 其余四个丫头都点点头，沉默不少。 “不要紧张，只是贵人不要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做事罢了。你们要做的事情，都会有人教你们的。”杨桃点到为止，何雨露也松了口气。 到了据说是贵人住的院子，四人分到的差事果然也很简单，或者说很安全。 橘红年纪最大，便是准备热水的丫头。那热水实际是由婆子抬过去的，橘红要做的不过是禀告整理一事。 橘兰闲花则是负责院子里的洒扫。 何雨露的事情算是最接近那位贵人的了，就是负责传递茶水等等。 “你们都快去上手学着，这几日便住在这里，不用回那里。”杨桃吩咐下来，其余三人都被婆子领走。 “走，我带你去外屋。”杨桃走在前面，何雨露谦卑的跟上。 两人进了屋里，杨桃才算松了口气，凝眉看着她。 “杨桃姐姐，麻烦你了。”何雨露从袖子里掏出那块布料，递了过去，那手腕上的红绳显得格外晃眼。 第39章 不准抬头 “你这个丫头，露水，她？罢了，我会给你处理好的。”杨桃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其他什么，把那块布料拿了过来。 何雨露微笑的看着杨桃，乖巧的点头：“杨桃姐姐，你教我做事吧。” 杨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有分寸就好。”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外面进来了个黑衣侍卫，语气阴沉的说：“公子来了，小丫头留下。” 杨桃恭敬的行礼退下，给了何雨露一个安抚的眼神。 何雨露点点头，也不去看那个黑衣侍卫，安静的退到一侧。 黑衣侍卫看了何雨露一眼，扫视了一下周围，没有危险的东西，也退到了一侧。 “公子，传膳吗？” 何雨露低着头，看见有两人从自己面前经过。 一双金丝边的靴子，那双脚并不是成年男子的大小。后面则是一双黑靴，与前边进来的黑衣人无异。 “恩。”少年应了一声，坐到了上首。 一下子见无人说话，那两个黑衣侍卫也没有动静，何雨露想起自己的职责，心里默数了十下，只好站了出来，低声道：“奴婢去为公子传膳。” 又过了许久，没有人回答，何雨露曲着双腿，有些忍不住想抬头看看。 “不准抬头！梁九，你去。”那少年突然出声制止，把何雨露吓了一跳。 梁九便是先进来的黑衣侍卫，明显一愣，不过马上答道：“是。”便出了屋子。 何雨露也不敢再有抬头的，都说了是贵人，有些怪癖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声音，却让人觉得有些耳熟。 韩晋只觉得天雷滚滚，哪里有那么巧，这个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额，你这个小丫头叫什么啊？”韩晋猛然想起，她似乎是叫菜花，不过，怎么可能让她发现自己是谁。 “奴婢露珠。”何雨露恭敬的答道，只觉得这个声音越发的熟悉。猛然想到了在何家村的那位少年，也许，这个时期的少年声音都差不多。 韩晋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也是，菜花那个名字那么土，也该改一个好听点的。 “行了，你出去吧。这里有人伺候我。”韩晋摆摆手，又想到她看不见，又出声道。 “是。”何雨露依言退下。 梁七恶寒，有些无语的弯腰对着韩晋说：“公子，这不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小丫头吗？” 韩晋不满的瞪了梁七一眼，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那么小的丫头，能伺候好人吗？” 梁七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诽谤道：还不是您自己吩咐的。 “咳，不要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这些小丫头毕竟年纪小，还没有暗杀我的能力，小爷我这是为了掩人耳目，知道吗？”韩晋敲了敲桌子，眉眼里对梁七的态度很不满意。 梁七叹了口气，想到公子一个多月前被绑架的事情，也不敢说，有自己在肯定不会被暗杀的。 “公子聪慧。”昧着良心说话，果然难受。 何雨露退了出来，垂着头恭敬的站在门口。 梁九一个人，提着两个很大的食盒，走了进去，目不斜视，也不知道看到了何雨露没有。 何雨露却觉得松了口气：这人脚步轻盈，定是习武之人，恐怕还是个中高手。无视自己才好呢，阿弥陀佛！ 第40章 浓梅香(过渡） “公子，请用膳。”梁九把食盒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好，站在一边，目不斜视。 韩晋看着桌上的菜色，浅尝了一遍，然后装作顺其自然的样子说：“刚刚那个小丫头是来做什么的？” 梁九看了一眼梁七，只见梁七的嘴角抽了抽，才心满意足的继续目不斜视的站着。 这黑衣侍卫是以数字论实力，论尊卑的，自然有梁七在的话，梁九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出声。这不是还没轮到他嘛！ “公子想要她做什么，便是做什么的。”梁七斟酌一下，开口道。 韩晋了然的点头，也是，理应如此。 虽然是要念着这小丫头的恩情，不过，认出他，不过是给小丫头自己找麻烦罢了。 “不要让她进来伺候，啊，就让她在外面站着好了。不然，还会送其他人来的，太麻烦了。”韩晋摆摆手，示意梁七出去传下他的旨意。小爷他就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不用做事还不会被人顶了去。 “是，公子。” 何雨露得了贵人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本想着既然不传召自己，就去茶水间坐着，等着好了。 现下却是偷不得懒了，只能一直站在这里。 “公子可在里面？”一道熟悉的男声，何雨露定了定心神，福身。 “应是在的，自从用膳后，公子便没有出来过。” 朱老爷恩了一声，却没有进去，而是又说：“你进去通报一声，说我来了。” 何雨露暗暗惊奇，这哪里有主人家亲自求见客人如此的。恐怕，这年纪小小的贵人来头不小。 “老爷稍等片刻。”何雨露也不敢耽误，连忙福身进去，却也不敢越过里屋。 对着里屋福身，大声说：“公子，我们老爷来访。”何雨露虽唯恐里面的人不在，又或者说听不到，却没有抬头看一眼。那两黑衣侍卫的武功极高，且她不能抬头看贵人，若是冒犯了，只怕…… 许久，只听见珠帘波动的声音。 “让他进来。”梁七的声音冷冰冰的，却让何雨露觉得是天籁之音。 “是。”规规矩矩的福身退下。 韩晋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由着梁九给自己穿上外衣，有些无语的问：“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梁九脸部一抽，恭敬的说：“公子，大公子说这事早些办好也是好的。” 韩晋嘁了一声，一脸倨傲，自信的说：“哪一次，我不是做的好好的！” 梁七从外面进来，就听见自家公子如此说，笑道：“公子自然厉害。”不过，没有武力值这个弱点还真是让人怎么都觉得不厉害。 “老爷，请您进去。”何雨露出来，只见朱老爷站在那里，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的紧张。 “恩，你好好伺候小公子，知道吗？”朱老爷听到何雨露如此说，脚步都不由轻快许多，摆动着宽大的袖子，走了进去。 何雨露恭敬福身：“是。”那袖子扇起了一丝微风，拂过她的脸面。 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那是，浓梅香！ 何雨露眼神一暗，垂下眸子，心里暗暗猜想：这个少年，只怕就是朱老爷想要卖到京都的渠道。这少年身边的两大侍卫，完全可以把李怀仁处死。矛盾，什么样的矛盾才能让少年出手呢？ 第41章 橘红口中的男主 直到日落，朱老爷才从里屋出来，而出来时，梁七还亲自相送。 何雨露默默看在眼里，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可以下值了，叫备水的快点。”梁七冷冷的对着何雨露说了一句，便转身进去。 何雨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不见一人。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因为贵人说要站在外面，所以连吃些东西的时间也没有。现在下值了，总算可以解决解决了。 “橘红，上头说现在就要水。”何雨露匆匆找到橘红，把梁七的话传达一遍。 橘红惊呼了一声，然后仔细整理自己的衣裳，然后也没有回答就跑去里屋了。 “直接进去真的没问题吗……”何雨露皱眉，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却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只好自己去找东西吃。 那贵人的怪癖，不准她抬头看他，是因为长得不好吗？ “今日还好吧？”橘兰见何雨露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担心。 闲花见何雨露进来了，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坐在一边。 “啊，还好吧，我也没去里面伺候。贵人，没让我做什么。”何雨露恍然抬头，原来走到了休息的屋子里了，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她刚刚就是在想，到底要怎么才能抓住这个机会，帮橘叶报仇。 “我们也还好，只是洒扫而已。”橘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心里对于露水所做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疙瘩。 过了许久，橘红一脸疲惫的回来了。 “累死我了，那个主子可真是事多，不是水凉了，就是还要水。”橘红一进来，就开口抱怨，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何雨露。 “虽然是这样，不过这位主子，长得还真是，真是好看。露珠，你说对不对？”橘红说起韩晋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的兴奋，还有些微微的害羞。 何雨露有些茫然，听到这里，拧着眉：“他不准我抬头看。” “啊？不是吧，我可是仔仔细细看了个明白呢。”橘红一脸惊讶，不过想到一些其他，便觉得有些得意了。 橘红扫了眼其他两人，有些试探的问：“你们看到了吗？” 闲花连忙摇摇头，有些好奇的说：“我们哪里有机会，橘红姐姐，你给我们说说呗？” 橘红瞥了眼何雨露，缓缓开口：“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总之，他肯定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 “那，比小雪长得还好看？”闲花踌躇了一下，还是大胆的问了出来。的确，小雪是她们这一批小丫头里面长得最好了，她长大后，也定然是艳压群芳。 “嘁，小雪算什么，还不就是个丫头？他有着乌黑亮丽的头发，眉头浓黑，眼神里仿佛有着整个人天空，他的声音自信而骄傲，侧脸看的我心里……”橘红碎了一口，不屑的说小雪，然后痴迷的回忆。 何雨露只觉得恶寒，这是个正常的少年描述吗？ “橘红姐姐，你说的这个人，感觉好像很讨厌吧……”闲花忍不住打断了橘红，有些嫌弃的样子。 第42章 似是故人来 “你懂什么，你是因为没有见过！”橘红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闲花的质疑压了下去。 闲花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 “睡吧，我们明早还要当值。在小院子里学的规矩，不要忘了。”何雨露现在心心念念就是如果借人之手报仇，也没想隐去自己的存在。 橘红被何雨露这么一说，本想回嘴，却又想到了一些其他，便没有说话。 次日。 “露珠，进来给我磨墨。”少年的声音突然从里边传来，何雨露不作他想，垂头而尽。 屋里里面并不显得暗，窗户打开，采光甚好。 这时候何雨露才发现，这个院子只怕是这朱府最好的地段了，那窗户打开而望去，就是一片莲池。现下虽有些入秋了，却依然朵朵花开。 “磨墨，不准抬头。”少年又说了一句，人却是懒洋洋的躺在榻上的样子。拿着一本书，遮住了那一张脸。 “是。”何雨露来到书桌前，专心的磨墨。心里却奇怪，那两个侍卫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韩晋此时根本没有看书，只是利用书遮住脸罢了。 梁九跟梁七都被派出去做任务了，他一人在这院子里面也是无趣，便想看看这小丫头。 “啧，没想到被卖了之后，活的挺滋润啊。那小脸都圆起来了，只是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的不好玩。一点小丫头的活泼可爱都……”韩晋喃喃自语，一脸的可惜。 何雨露断断续续的听着韩晋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只知道在说什么人。 “公子，磨好了。”何雨露低着头，退到书桌的一侧。 韩晋从榻上起来，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那墨，倒是有些略微的惊讶。那墨磨的浓稠，倒像是个时常做此事的丫头。 “恩，磨的很好。”韩晋一时心情也来了，拿起毛笔，挥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晋字。 笔力浑厚，隐隐有大家风范，却又自成一派，别有一番性格。 “怎么样，写的如何？”韩晋有些骄傲的瞥了一眼小丫头的后脑勺，却又想着，小丫头不识字，能够领悟吗？ 何雨露却是被怔住了。 那字自然是好的，她虽是婢女出身，却也跟小姐见了不少明家真迹的，就是她自己，也能写一手娟秀的字体。 “公子写的极好。”何雨露嘴角不经意的笑了一下，现下想来，全部都想通透了。 这个贵人，这个少年，就是当日遇见的少年。 那玉佩上的晋字，她那夜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如此，倒是不害怕会在这里死于非命了，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少年还是很善良的。 韩晋却心里一惊，他听出了何雨露声音里的敷衍。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见过这个字吗？”猛然想到，那日送给她的玉佩是宫里赏下来的，自然是有他的字。 小小少年，就是思虑不周，何雨露小小鄙视一下。 “公子，奴婢是第一次看见呢，这个字读什么？”何雨露垂头，有些疑惑的问。 韩晋不疑有他，也没想到这五岁的小丫头是个人精。 “恩，这个字读晋。” 第43章 血腥味 何雨露虽断定这个少年就是当日的少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准她抬头便是不许她认出来，何必又去冒这个陷。 “让开。”梁七冷声进来，何雨露只见他行色匆匆，大跨步的进了里屋。 何雨露眸中闪过一丝的疑惑，却又见梁九手臂滴着血从外面跑了进来。那血滴了一地，梁九被似没有感觉，也匆匆进了里屋。 “看来他要走了。”何雨露看了眼天色，依旧是风和日丽，只是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有些让人作呕。 橘兰怯生生的走了进来，朝何雨露使了个眼色。 “怎么？”何雨露走了过去，又看了眼不知里面如何的里屋。 “露珠，那人掉在地上的血，我们要怎么办？”橘兰指了指地上暗红的血珠，冷静的看着她。 何雨露想了想，缓缓道：“拿水跟抹布把地上弄干净，我跟你们一起去。” 橘兰虽镇定不慌乱，这时候却也不敢自作主张，这才来找了露珠。 见她如此说，橘兰点点头。 同着闲花三人，把梁九从进门开始的血迹清理干净。 “露珠，我们不会受到牵连吧。”闲花有些忐忑，小小年纪何曾闻过这么重的血腥味，她挨着橘兰，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沉吟道：“不会的，你们先回去，我还没有下值。”他，应该不会要灭口吧。 等到何雨露回到内院外时，只见梁九已经处理好了胳膊，站在那里等着她。 “你总算回来了。”梁七的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丝的惊喜，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何雨露觉得奇怪，却依旧福身行礼，还没有站稳，便被梁九拎起来带到了里屋。 “啊。”何雨露惊呼一声，忘记了不准抬头，一抬头，便看见梁七审视的眼神以及少年有些错愕的模样。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何雨露迅速垂下头，安静的站在那里。 “梁九，你干什么呢！”梁七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的不满，是不满意她，还是梁九擅自做主？ “公子，你不是说想要拿这个小丫头身上的一件东西嘛？我带她来了，直接找她要不就好了吗？”梁九突然射出一道让人抖瑟的冷光，仿佛何雨露不肯的话便会杀了她。 韩晋皱眉，刚刚小丫头已经看见他了，都是梁九乱来！ “梁九，回去领罚！”梁七看见小公子脸上的不爽，便知道梁九又做了件蠢事。本来受伤就让小公子不满了，临走前还弄这么一出，真是蠢死了。 梁九见小公子皱眉，心里大叫不好，忙跪下说：“梁九知错。”要不是因为公子说要把东西拿回来，还要停留几日，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只不过这凉州不安全，他想早点让公子离开。 莫非，是要拿回玉佩吗？ 何雨露心里暗暗无语，既然送出去了，何故还要想方设法拿回去呢？ “你们先出去，我们下午便启程。”韩晋默默的看着露珠，想着那丫头蠢笨无比，还是点醒她一下比较好。 梁七瞪了梁九一眼，先出一步。 梁九起身，跟在后面，路过何雨露时，特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让人瘆的慌。 第44章 麝香 “你认出我了吧，我叫韩晋。”韩晋从上首下来，嘴角轻轻弯起，语气中竟然还带了一丝的自傲。 何雨露这才抬头，咧开了嘴，慢慢的说：“所以，大哥哥是想把那块送我的玉佩拿回去吗？” 韩晋踌躇一下，本想委婉的把这事说出，突然被她揭开，一时间反倒有些迟疑。 “恩，小爷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拿回来了。你好好放着，别被人看见了，那东西还挺值钱的。也许，你可以供起来，以后当传家之宝也使得。”韩晋话锋一转，也不知是否被何雨露刺激才这么说的。 何雨露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郑重的说：“露珠记住了。” 那羊脂玉当然可以当传家宝，若是她以后能够脱去奴籍，一个平民有那等好东西，理所当然要供起来。 韩晋本想好好说说，见她一脸的郑重，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一种浓浓的挫败感上身，无力的摆摆手：“你让梁七进来。” 何雨露微垂着头，把梁七迎了进来。 韩晋并没有让她出去，她便顺势留下。 “公子，这是方子。”梁七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瘫在了桌上。 韩晋仔细看了一遍，招手：“露珠，过来给我磨墨。” 梁七面无表情的退到一边。 何雨露依言，上前依旧像上次一般磨墨，偷瞟了一下那张羊皮卷，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就僵硬住了。 那是浓梅香的方子！ 如今，却是出现在了这样的一张桌上，韩晋，来凉州就是为了浓梅香吗？ “这样的东西，只能靠我的脑子记下来，多亏了小爷我聪明。露珠，你说是不是？”韩晋笑了一声，展开纸把方子誊抄了一遍，却故意漏了几个未写。 何雨露来不及心里诽谤，大胆的两者之间相互看着，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惊慌。 韩晋不疑有他，这小丫头如何可能会认得字，还以为她是新奇。 梁七一直不知在想什么，退到一侧后，便盯着某一处，有些出神。 “公子真厉害，这些就记住了？”只见韩晋抄完后，便吩咐梁七毁掉那羊皮卷。 韩晋自傲的点点头，把毛笔扔下，看了眼誊抄的纸，随意的折起来，收进了怀里。 这少年，倒是记忆力好的惊人。 可那方子中，麝香的成分，她也没有眼瞎！ 原始的方子中竟然是含有麝香的，这其中代表了什么，没有她更清楚了！ “露珠，你是个好姑娘。梁七——”韩晋猛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梁七脸都黑了。 只见梁七掏了几张银票出来，然后韩晋满意的出去了。 何雨露受宠若惊的接住那几张银票，塞到了怀里，小跑出去后，却已经不见了三人。 “露珠，那位主子是走了吗？”橘红这时候气喘吁吁的从别处跑来，眼里有些念念不舍。 “应该是吧。”何雨露眼神一暗，既然方子在韩晋手里了，那李怀仁还有用处吗？ 两人眼里各有思量，具没有出声，就站在那里，静悄悄的有些诡异。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直到杨桃匆匆赶来，才打破了这份诡异。 第45章 李怀仁已死 “见过杨桃姐姐。”两人如梦方醒，齐身行礼。 杨桃随意的摆摆手，对着橘红说：“你快去把橘兰两个人找到，马上回到院子里，天香已经在那儿等着你们了。” 橘红不察痕迹的看了露珠一眼，凌声道：“是。” 杨桃见橘红离开，拉着何雨露轻声道：“李怀仁死了。” “什么时候？”连何雨露自己都觉得惊讶，她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句话。 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梁九受伤的手，还有那张浓梅香的方子。 所有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巧合，必定是相关联的。 “上午，这消息我也是刚刚知道，现下老爷应该也知道了。”杨桃说的不经意，何雨露却明白的很，她这是连朱老爷身边的消息源都打好了关系。这其中付出的代价，只有那人自己清楚了。 那道方子里面有麝香…… 何雨露的脑子里面却突然只有这个了。 上午，韩晋几人的离开，受伤，一切都连起来了，却又显得有些突兀。 “杨桃姐姐，太好了，李怀仁得到报应了。”何雨露拉着杨桃有些患得患失的手，扯了扯。 杨桃这才笑了出来，明媚了整个世界一般：“露珠，我总算得偿所愿。” 不管是谁出手，她总算如愿以偿。 “恩。”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橘叶也算报仇所愿。 “走吧，我带你去天香那里，你们有好事呢。”杨桃笑了笑，振作起来，依然是朱府婢女最得意的那个。 何雨露见杨桃不说是何好事，便也不问，默默跟在后面走着，心里却依旧还想着那浓梅香。 前世淑妃喜浓梅香，所以导致不孕，才会厌恶其他妃嫔，害怕那些皇子的出生。若是淑妃能够生下皇子，只怕她何雨露也不会如此死了。 如今这浓梅香的方子到了韩晋的手里，韩晋到底是什么身份，才会让浓梅香在宫中出现，又没有被太医院察觉出麝香。难道是经过了改良？ 不会的，李怀仁身上的浓梅香与何雨露在宫中闻到的无异。 “露珠，谢谢你。”杨桃轻轻推了一把何雨露，在她的耳边低喃，在远处对她展颜一笑，方施然而去。 何雨露自知与她并无关系，不过杨桃却认为她是幸运的，水儿的仇，终究也是有了结果。 “现在，这院子里面只有你们六人了，我也不瞒着你们。这批其他的小丫头已经被卖出去了，而你们，也将会被卖到别的地方去。”天香见人来齐了，厉声道。见六个丫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并没有面露异色，才算是舒心了一下。 良久，闲花出声询问：“那我们是被卖到哪里去？” “卞阳，你们会被卖到卞阳。若是你们没被选中，也不会被卖到其他地方了。朱府，以后不会再调教小丫头了。”天香言至于此，刚刚老爷身边的小厮来传话，便是如此意思。 这等买卖人口的买卖，朱府已经不用再做了。 六人皆明白这其中的意义，纷纷福身道：“多谢天香姐姐提点。” “你们年纪虽小，但我知道你们已经心有定数。”天香点点头，对于丫头们的通透很满意，但也不多说，见她们明白便离开了院子。 这时，六人才相互看看，一时间沉默了。 第46章 杨妈妈的心情很好 “你们想要去卞阳还是留下来？”闲花见众人都不说话，才开口道。 何雨露眼神闪了一下，卞阳徐家，她是一定要去的！ “我还不知道，我要再考虑考虑。”橘红抿了抿嘴，她还要去问问姐姐。 其余几人各有心思，却都不肯透露出来。 入夜，杨妈妈身后跟着天雪，到了这个朱府的小院子。 现下众人都已经知道杨妈妈是朱老爷敬重的奶娘，纷纷勤快的福身行礼。 “坐吧，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杨妈妈挥挥手，坐了下来，一脸的喜气。 天雪站在杨妈妈身后，扫了一眼这几个丫头，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橘红的身上。 “露珠你们四个去外边当值了，自然是极好的。小雪跟秋霜能够留下来，也是不错的。你们六个便是这一批中最好的六个了。”杨妈妈话音刚落，何雨露才恍然明白，那秋霜与闲花便是补了橘叶跟露水的缺的。 天雪笑盈盈的接过话头：“是啊，你们六个人是最好的，便也要去最好的地方了。卞阳虽好，留在朱府也不会委屈了你们。” “恩。卞阳那家可不比别家，走的是钟鼎世家的路子，那规矩可比现在的严多了。六选三人去卞阳，选中之人，更要谨言甚微，不要给我们朱府丢了脸面，知道吗？”杨妈妈轻轻敲了下桌面，众人浑身一颤。 “是。”六人低声答道。 天雪与杨妈妈互换了下眼神，她们前来便是来敲打敲打这些小丫头的。 “后日，谁去卞阳，谁在朱府，还是看你们自己。”天雪扶起杨妈妈，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何雨露自然明白杨妈妈的意思，也知道天雪的意思。这六选三的意思，其实就是谁想去，谁不想去都可以的。 “多谢杨妈妈，天雪姐姐提点。”何雨露与众人齐声送走了两人。 闲花踌躇了一下，跑了出去。 橘红眼神闪烁，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她们……”橘兰欲说还休，突觉得嗓子哑了。 何雨露淡淡的看过去，不经意的把窗户打开，看见了院子那一边的柴房。 “秋霜，你知道露水怎么了吗？”何雨露与秋霜并不熟悉，但却更不想问小雪。这几日不在这里，突然间院子里就冷清了。 秋霜随着何雨露的目光看到了外面，平静的说：“那天你们走后，天香姐姐就让人把露水卖了。” “哦……”也是，除了被卖，还能怎么样呢。何雨露不由苦笑一下，奴婢的结局不都是这样嘛。 清早，何雨露起身，靠在门框上慵懒的看着院子上空的天，眼里流露出一丝的怀念。 这院子里只有她们六人了，那些婆子也撤走了，也不怕她们跑了。 到了卞阳，她只会离何家村越来越远，离前世越来越近。 “露珠，你答应我的那件事情，我要你现在做。”小雪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让何雨露不由吓了一跳。 何雨露深深的看着小雪眼里的色彩，那里面没有欲望，没有其他，只有她自己。 “好。” 橘叶原本的命运已经因为她发生了改变，再也不能比这更糟糕，何雨露欣然答应。 第47章 还你人情再不相干 午后，杨桃当着几人的面把何雨露叫了出去，说些悄悄话。 闲花与橘红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杨桃姐姐？”何雨露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杨桃温柔的给何雨露整理了下衣襟，轻声说：“你想去卞阳还是留在这里？这样我可以照顾你。” 何雨露微愣，然后靠在杨桃的身上，也柔声道：“姐姐，我想去卞阳。卞阳……不好吗？” 杨桃本想着与何雨露有些缘分，这下听她这么一说，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本就是一个聪慧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最好的。 “那样也好，卞阳是一个机会。露珠，即使我们的命不在自己的手上，但我们的前程一样是需要自己谋划的。你想去卞阳，那就一定会去的。”杨桃的声音，在午后如同一种誓言，敲在了何雨露的心间。 何雨露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说：“那，小雪能去吗？” 杨桃咦了一声，却没问为什么，而是反问：“你希望小雪去吗？” “我并不希望她去，但是她必须去的。”何雨露蠕动了下嘴，还是把话直接说了出来。清早之时，小雪的要求便是如此。 “你怎么觉得我可以让你去卞阳？”何雨露那时候有些震惊，看着小雪，觉得她有一些疯狂。 “你可以的。露珠，你只要答应我这件事，那件事情就一笔勾销。”小雪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的坚定让人胆颤。 何雨露并不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她在这里哪里有什么仰仗：“那……” “你帮我这件事情，我们再不相干。” 然后，何雨露就听见自己轻轻应了一声：“好。” 杨桃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纠葛，却不准备知道，而是郑重的点头：“那，露珠就跟小雪一起去卞阳。” 何雨露看见杨桃时，觉得震惊便是现在。 小雪的眼光果然毒辣，她自己都没有想过杨桃会亲自来问她。也不会想到，竟然能够保证自己去卞阳。 两人一起在午后的阳光下说了一些关于杨桃妹妹水儿的往事，还有隐隐的一丝告别。何雨露虽感觉到了，却没有询问。 “露珠，你想去卞阳吗？”何雨露进屋子，就见秋霜走了过来问她。 何雨露大方的点头。 秋霜了然一笑，然后指了指其他人说：“闲花说天雪姐姐要她留下来，橘红说她会跟杨妈妈。我呢，我想要留下来，我家是凉州乡下的。” 闲花跟天雪是有目共睹的可能性，可橘红是什么时候搭上杨妈妈的，倒是没人知道了。 如此看来，六个人有一半的人都不想去卞阳，倒是省事了。 “橘兰，你想去卞阳吗？”自从橘叶的事情发生后，两人的关系便亲近了许多，却不到亲密，距离明显的很。 橘兰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不大好，虚弱的笑了一下：“去卞阳挺好的，我不喜欢凉州。” 何雨露有些担忧，却见她马上把头捶了下去，一副不愿再与她们说话的模样，只好闭口不言。 小雪端着木盆从门外进来，眼里带着一丝的期盼，看的何雨露整个人都瘆的慌。 “如何？” 何雨露有些不明白，其余三人明明都不想去，她们三人都是去成了的。 “如何？”小雪见她不答话，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手掐住了何雨露的手臂。 第48章 到底是人心最难 何雨露见小雪抓的力道重，只好说：“成了。” 小雪听了，这才把手放开，仔细的看了眼何雨露，收拾自己去了。 “露珠，今夜之后，我们就各自分开了。”秋霜笑了笑，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施施然的回到自己的床上了。 何雨露也笑了一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群小姑娘，最大不过八岁，却个个都显得很有心计，很有谋算的样子。 到底是她没有好好融入这个地方，还是原来的她太过于傻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杨妈妈领着杨桃，来到了院子里面。 “露珠，小雪，橘兰，橘红，跟着我去卞阳。”杨妈妈也不多说，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领着四个丫头就要离开。 杨桃无声的对着何雨露说着再见，然后带着院子里的那两个小丫头离开。 杨妈妈领着四人左拐右拐，到了一处角门，外面就是一辆马车。 “快上去。”杨妈妈盯着四人上去了，才最后上来。那马夫也不等杨妈妈发话，就挥打了马匹，快速的离开了凉州。 何雨露有些惊讶的看着抿着嘴的橘红，她不是留下来的吗？怎么如今是四个人一起去卞阳了。 许久，杨妈妈心有余悸的掀开车窗帘，看了眼身后的地方，才说：“我把你们送到卞阳后，除了橘红，你们三人要是没被徐家看上，就直接在卞阳卖了。别怪妈妈，今日我们朱府全部都搬家了。” 难得杨妈妈还解释了一下，几人自然不好说话。 “杨妈妈，我们是要被送到徐家的吗？徐家是什么样啊？”何雨露明知故问，但她就是想再确定一下，是否是那个徐家。 杨妈妈对于何雨露的问题很满意，点点头：“露珠问得好。徐家在卞阳可是赫赫有名的，就算是那卞阳知府也要以礼相待。徐家为书香世家，族人甚多，徐家老太爷原乃是当朝太师。” 几个小丫头惊呼一声：“太师？” 即便是不懂朝堂的小丫头，都明白太师是何意，字面意思便是传道于天子的人，那可是正一品的高管。 “恩，徐家的大姑娘可是正二品诰命夫人呢！你们到了徐家，不可放任性子，能忍则忍，忍不了了，你们就好好想想，到底是想多活一天，还是马上身死！”杨妈妈敲打着这群小姑娘，眼里却也闪现过一丝的佩服。 “是。”几人同声应道。 从凉州到卞阳需要两天，接下来几天，杨妈妈都是在念叨着，要让她们不要锋芒毕露。在大家族里当丫头，可是难之又难。 “小雪，你为何那么想去卞阳？”夜深人静的时候，何雨露终究问出了好几天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小雪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是想为何会突然找她说话吧。 “宁娶高门婢，不娶小户女。”小雪的表情变得很快，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那双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 何雨露默，心里念了另外一句话：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小雪的目标比何雨露的更加明确，更加坚定。 第49章 卞阳徐家 “再见。” 杨妈妈把她们三人留下，马夫驾着马车，离开了那里。 “你们跟我来。”与朱府出来迎接的是年轻婢女不同，这里完全就是粗使婆子，看来她们的地位非常的低。 三人相视一眼，低着头跟在后面，也不敢多问什么。 卞阳徐家的老太爷便是前世小姐的曾祖父，而徐家的大姑娘徐瑾慧，便是前世的主母。不愧是书香门第，徐瑾慧的确主母做的很仁慈，可那仁慈不过只属于小姐。府中的几位庶小姐可没有那么好。 那婆子带着三人到了一个大院子，指了指某处：“你们排好队，不要喧哗。” 不等她们三人行礼，那婆子就走了。 院子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小丫头了，但俱都不敢大声说话，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小声嘀咕着。 “露珠，你说我们今后的命运会如何？”橘兰突然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当日帮露水梳发的笑容。 何雨露默默的想了许久，才道：“尽力而为。” 过了许久，院子里面又进来了几批小丫头，年龄看上去都在十岁以下。 何雨露知道，徐家买进的这一批小丫头，有一部分最后会被送到京都的霍家，也就是礼部尚书的府邸。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小姐选中，最后进宫，终是没保住那条命。 “禁声！”从屋子里面走出一位婆子，旁边还站着一位双十的婢女。 那婆子穿着一身偏暗黄的衣裳，衣襟周围都绣了上花，且裙摆处还有些金丝线的绣花。 何雨露便是在徐家学的绣工，那婆子身上的衣裳，她一看，便知道那人在徐家的身份只怕也不低，即使那也是个下人。 “铃铛，让她们过来领人。”那婆子说话，旁边的婢女应了一声，便出了院子。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院子外面走来了六人，那位婢女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五位妇人。 “见过柳嬷嬷。”那五位妇人屈身行礼。 何雨露脸上闪过一丝的惊讶，连忙随同其他小丫头一样低着头。 竟然是柳嬷嬷！ 柳嬷嬷是徐家外总管家的，虽不是管着府内的总管，却也是权利大的很。正是因为夫妻两个都与主子关系好，这柳嬷嬷竟然会来看小丫头便显得耐人寻味了。 “你们快些把合适的选走，剩下的我就带走了。”柳嬷嬷站在最前面，挥了挥手。奴大欺主的事情，在这样的世家是很难出现的，所以即使柳嬷嬷在府中威望很高，这时候也只能站着。 那五人听了，也不敢扭捏，从左到右出列。 “会刺绣基础的站出来。”一妇人喊道，随后出来了五人。 似乎是五人不够，那妇人又去查看小丫头们的手指，捏了捏她们的手腕。 何雨露默默的把头栽低，前世便是因为一手的好绣工被小姐选中，今生她不愿意如此。 “选好了？”柳嬷嬷看了眼下面，淡淡的开口。 那五人低头说是，然后领着人离开了。 “铃铛，你带着这些小丫头去薛娘子那里去。” 铃铛听命，领着这剩下的十几个丫头也出了院子，去那薛娘子的地盘。 第50章 薛娘子 “薛娘子，你可在忙？”铃铛示意众人停住，掀开一面布帘子，走进了屋子里。 迎面走来一位面容姣好，看上去且是气质优柔的妇人，笑道：“我一早就在等着了，未想到是铃铛带着她们来了。” 铃铛也上前几步，两人说了几句。 “薛娘子，这不是夫人想让我多磨练些嘛。”铃铛竟是徐家当家主母林氏身边的一等婢女。在柳嬷嬷面前却也愿意屈身靠后，倒是个懂事的。 “铃铛姑娘是明年开春的好事吧？”薛娘子面上露出笑容，说的铃铛脸色一红，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铃铛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薛娘子，我们出去吧。柳嬷嬷是说让您先教着，选几个有灵气的，其余我们再送到别处去。” 薛娘子也没说其他，铃铛体贴的打起帘子，两人出了屋子。 外面十几个小丫头虽不能见其人，却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屋子里的笑声，也不敢喧闹，都规矩的很。 “你们都听着，这位是薛娘子，从现在开始，你们可就归她管了。不懂规矩的，就逐出府去，懂否？”铃铛挺直了身子，那一等婢女的气势不怒自威。不过是一群小丫头，自然都被震住了。 何雨露见了心里不由惊喜了一番，竟是这个人教导她们的话，绝对是好的！ 这人她前世见过，却不知道就是这薛娘子。那时候已经是在京都了，某一日与小姐出去买胭脂，在京都最大的酒楼吃饭时，薛娘子赫然是掌柜的！ 薛娘子见铃铛使了个眼色给自己，才笑着说道：“我这里的规矩并不大，你们卯时来这间屋子里面坐好就是了。过了卯时，就算迟了，迟了可是要罚的。” 那薛娘子停顿一下，看着众人，众人心领神会，同时说道：“是。” “劳烦铃铛姑娘带她们去住所，我这里就算好了。”薛娘子对铃铛轻轻福身，处处都得当的很。 铃铛果然很受用，也微微还礼，便领着这些人离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住所，何雨露只觉得口干舌燥，埋头走在队伍的后头一些，默默看着周围的风景，心里默记着这一切。 “这便是你们住的地方，等会儿会有绣房的人来给你们量尺寸，会发两套秋装。”铃铛推开一扇门，往里面指了指，便是准备离去的意思。 “多谢铃铛姐姐。”众人也不是没有学过规矩，都纷纷福身。 铃铛颔首，离去。 只见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睡十几个足够了，却没有独立的床。通俗点说，就是一个大通铺。 何雨露继续往最里边的铺位走，大家纷纷反应过来，虽没有争夺床铺，却都小跑了起来。 “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何雨露正在庆幸先下手为强，坐在床上歇气，便听到旁边有一个软软的声音。 扭头一看，就是睡在她旁边的女孩，梳着两个包子头，一脸的生气勃勃。 “啊，上面的主子高兴，我们就占便宜了。”何雨露随口应道，却见那包子头眼里亮闪闪的看着她，一脸的羡慕。 “哇，你真幸福。你好，我叫十月！” 第51章 玉佩还埋在朱府 “哈，我叫露珠。”何雨露被十月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了，也微微笑着。 几相之下，屋子里的十几个小丫头纷纷与周围的人说着话，一时间倒是热闹起来了。 “露珠，你说这里的衣裳会不会有这个好看？”十月艳羡的看着何雨露身上的衣服，有些小心的抚摸着上面的绣花。 何雨露哑然失笑，这倒还真是一个有点难以回答的问题。 “唔，我不知道。这衣服漂亮，我以后也没有机会穿啊。我们肯定是要统一穿的啦，这衣服也没用。”何雨露笑着指了指自个身上穿着的浅绿色衣裳，语气中流露着一丝的无奈。 十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可惜的说：“你说的有道理，露珠，这样真可惜。” 过了段时间后，绣房的人便来了，小丫头们鸦雀无声。 等到绣房的人走了，小丫头们又热闹了起来。 “露珠，你知道我们有哪里主子吗？”十月神秘兮兮的看了眼周围，然后小声的趴在露珠的耳边。 何雨露其实心里知道，看到十月的小女儿态的可爱模样，便配合的露出疑惑的样子说：“不知道啊！不过我想，主子应该离我们很远吧。就算遇到了，只要规矩——” “嘘，露珠，徐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哟！”十月眨了眨眼睛，一脸兴奋的样子，“徐家的老太爷是当今圣上的恩师，唔，不过老太爷也不管事。现在当家的是大夫人林氏，我听说大夫人在府里面可是说一不二，因为老太爷只有老爷这一个嫡子！其他老爷都是庶子！” 这个徐老爷虽不在京做官，却是外放的从三品都转运使，管着都转运盐司。盐乃百味中最重要的，国运，可想而知圣上对于徐家很是看重。 何雨露听着十月兴奋的在耳边念念叨叨，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停，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消息。 “露珠，你明天一定要叫我啊！我老是起不来，嘿嘿。”十月仿佛是找到了同伴，而且她非常喜欢露珠，因为露珠一直都在认真听着她说。恩，她决定当露珠是好朋友了！ 何雨露也笑了，欣然同意。 “十月，我们快睡，她们都睡了。”何雨露见十月张嘴，还想说什么，连忙止住她的嘴。 十月眼珠子转了几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露珠，这个床好硬，我有点睡不着。”十月嘀咕了一句。 何雨露无奈的说：“那也没办法，快睡吧。” 十月哼哼唧唧了两声，就沉睡了过去。 硬吗？ 糟了！那块惹祸的玉佩还埋在了朱府！ 何雨露哀叹一声，捂住了胸口，闭上眼睛，无奈的瘫在床上。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要是挖出来了，放在身上，在徐家还更容易被发现些。”想着想着，何雨露慢慢放松了自己，深深睡了过去。 京都。 “二哥，你真的想好了吗？”韩晋皱着眉，有些不认同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晋儿，防患于未然，你不应该不懂。” 韩晋听了，脸耷拉下来，有些丧气，喃喃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52章 珠算高手 卯时，何雨露便准点醒来了，不多不少。 偏头一看，只见十月正睡得香甜，一只手指头还含在嘴里。 “十月，该起了。”何雨露见陆续有几人从床上坐起，才轻轻推了推十月。 却只见那丫头哼唧一声，转了个身子。 “真是个不知福祸的丫头，快醒醒！”何雨露有些无奈，使劲推了一把，见十月迷迷糊糊的睁眼才自己起床。 不到辰时，十几个丫头都到了薛娘子所说的屋子外面。 众人相互看看，纷纷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进去。 十月扯了扯何雨露的袖子，说：“昨日薛娘子不是说了吗？让我们直接进去，快走吧，还能抢个好位子！” “啊？”何雨露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十月拖了进去。 十月掀开那帘子，往里面一看，惊讶的吸了一口气。 “里面是什么样的啊？”后面有人好奇的探头探脑。 只见屋子里面布置的简洁明了，两面大大的书柜，上面全部摆满了册子。屋子中间摆了十几张小桌子，一个桌上放了一把穿珠算盘。最前面则是摆了一张条案，香炉早早就被人点上了。 “十月，我们不要堵在门口，进去吧。”何雨露一眼看过去，已经完全明了。薛娘子这是要教她们这十几个小丫头珠算！ 十月懵懂的点点头，这次却是任由何雨露拉着去了前面的桌子入座。 何雨露看着眼前的算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 入宫的话，珠算会否关系都不大，可她的目标是要脱籍！若是能够会珠算，起码也算有一技之长。那绣活毕竟太费眼了，她以后一个人的话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 “你们很准时。”话音传到屋里，薛娘子从里屋出来。 她手拿一把花梨木的算盘，珠子都磨的发亮，看来是时常用的。 何雨露坐在第一排，见薛娘子来了，起身弯腰：“薛娘子好。” 后面的人见了，连忙效仿，纷纷问好。 薛娘子对着何雨露一笑，走到最前的桌前，把算盘放下：“坐下吧。从今日起，我教你们珠算。” 何雨露坐下时，看向了左边的十月，只见十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扭头看了眼右边的小姑娘，穿的娴熟大方，一看就是老实的小姑娘。 薛娘子从旁边拿了一本册子，飞快的拨动算盘。 一时间只听见珠子拨动的声音，以及薛娘子左手翻账本的声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本册子便被薛娘子算完。 轻轻拿起笔在后面批示了一个数字。 “现在我来教你们基本功。”薛娘子见下面的小丫头一愣一愣的，笑道。 “直起身子，珠算的要诀就是轻、准、快、巧！若是你们用算盘用的出神入化，到时候跟了主子，定会有出头之日的。”薛娘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戒尺，一副女先生的样子。 小丫头们纷纷佩服不已，深以为然。 此后五日，每日就是拨动算盘，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拨动珠子，何雨露却觉得，那是最安逸的时候。 第53章 前世那妙人 尚书府中有双姝，一以貌美才华闻名，一以清冷智慧惯尔。 大小姐身边有巧舌如簧的春雪，有绣艺超群的春露。 “绿芽，你真厉害！”十月羡慕的看着绿芽不停的拨动着算珠。 何雨露也是一脸的佩服。 这绿芽便是当日坐在何雨露右边看上去稳重的小丫头，区区几日，绿芽的珠算能力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了。 “绿芽，你真的很有天赋。”何雨露感慨一句。 绿芽害羞的一笑，有些腼腆的说：“估摸是吧，露珠，你也很努力的。” 看着这个腼腆的小姑娘，何雨露只觉得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这绿芽便是前世尚书府中在二小姐身旁的一等婢女春芽，出了名的妙人。怎会如此的容易害羞，虽看上去是稳重，但实际是不喜也有些不敢说话。 “是啊，露珠，你也很厉害。只有我，都没算对几次数的。”十月鼓着腮帮子，嘟着嘴，一脸的颓废。 绿芽伸出手，轻轻的拉着十月的手小声的安慰。 当初一起来徐家的三人，如今却是难以相见。只知道当日小雪去了厨房，橘兰去了梳洗。 何雨露不由有些恍惚，在薛娘子这里学珠算，虽然很好，可毕竟不是长久的。徐家才不会白养十几个小丫头呢。 又过了十日，何雨露的心思得到了回答。 “咦，那是薛娘子吗？”十月奇怪的看着站在那屋子外面的人。 每日薛娘子都在在屋子准时授课的，今日怎么出来外面了？ 何雨露也有疑惑，却还是面不显露的上前福身。 还未等开口问，薛娘子便笑着开口了：“露珠，柳嬷嬷在里面，我在这儿是特意想先问问你的。你可愿跟着我继续学习珠算？” 十月圆圆的大眼睁的老大，似乎也知道了薛娘子的意思，有些紧张的看着旁边的何雨露。 绿芽也是轻轻抿着嘴，紧张的捏着手，想知道何雨露的回答。 “薛娘子愿意教，露珠自然愿意学习珠算。”何雨露宠辱不惊的态度，让薛娘子很满意。 “好。你们跟我进来吧。”薛娘子得了合心意的回答，袅袅转身，虽是妇人，却让三个小丫头觉得宛若少女。 果然，进了屋子里，柳嬷嬷坐在上首，下首坐着一些管事妈妈。而那上次见过的铃铛却不在，想来还是伺候在林氏身边的。 “奴婢见过柳嬷嬷。”三人脆声行礼。 柳嬷嬷正与着下首的管事妈妈说话，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却见薛娘子进来了。眼神闪了闪，望到何雨露身上，见薛娘子眉眼里带着喜气，便知是成了。 “你们在薛娘子这里也待了数日，到时候去其他地方了。”柳嬷嬷点点头，一时间那话说出来，倒是把几个小丫头震住了。 何雨露一直都明白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却不明白这徐家到底是想如何训练这批下人。怎么看，都觉得她们不似一般的方式调教，却也想不出到底有何奇妙之处。 “恩，劳烦陶妈妈带着十月，辛妈妈带着绿芽了。”薛娘子一脸深意的朝两人使眼色，特意看了眼下首的位置。 第54章 各司其职 两人马上福身行礼，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过来站在我身后吧，等会儿就收拾东西跟我走了。”陶妈妈笑眯眯的朝十月招招手，一脸的和蔼。 十月见陶妈妈对她笑，脸上放松一下，依言站到了陶妈妈的身后。 那位辛妈妈却不是如此，只是一个眼神，示意绿芽站到她身后去。 “露珠，过来吧。可惜你以后就只能跟着我拨珠子了。”薛娘子故意的叹息一声，一脸的愧疚。 “她才不会觉得委屈，谁不想在你这里待着。”辛妈妈抿了口茶，一口绿茶的清香留于唇间，面无表情的看着薛娘子。 薛娘子捂住嘴一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何雨露。 何雨露规矩的站在薛娘子的侧后方，小心的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感。 “恩，辛妈妈说的不错，你这地方是很舒服。把人都赶快分下去，你们好好调教，实在不行的，就撵出去。这次可算是花了大工夫的，关系了什么，你们自己掂量着。”柳嬷嬷不轻不重的说完，场面上的气氛不由有些凝固。 陶妈妈咧嘴笑了一下，率先说：“自然，柳嬷嬷放心，我们都知道呢。定会尽心的。” “是啊是啊。”其他管事妈妈听了，也附和道。 薛娘子但笑不语，只是浅笑不漏声色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何雨露低着头，心里想着：上辈子去了绣房，哪里知道这薛娘子。就看这薛娘子的段数，前世要是自己学了去，怎又会在宫中没了小命。 不过两刻钟，这屋子里面的人就只剩下薛娘子与何雨露了。 “露珠，你坐吧，有些事情，我今个儿想跟你说清楚。”薛娘子指了指椅子，自己随手就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何雨露坐在了薛娘子的对面，轻轻挨着椅子，端正的看着对面，视线却微微向下斜。 “昨日这里还有十几个小丫头呢，没想到今日就只有我们两个了。一下子冷清起来，倒是有些让人不大适应。”薛娘子开口，便是感慨，语气中却完全没有一丝的落寂。 何雨露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沉默不语。 薛娘子也没有停顿的意思，接着说：“不过只有我们也简单，我要做的事情，因为你们这十几个小丫头都堆积好多了。你速来聪慧，也稳妥分寸，正好可以与我把这半个月的事情一起处理了。” 何雨露心里泄气了一大半，珠算她学的并不是最好的。绿芽最好，还另有两人也佳，却选了前三都排不进的自己。莫不是因为觉得我好欺负，呜呜呜…… “露珠，你可别在心里骂我。要知道，跟其他管事妈妈，你可就不能清闲了。”薛娘子的话让何雨露一惊，抬起头，只见她眼里带着戏谑，一脸的得意。 “薛娘子，你还真是……”何雨露苦笑一下，看到薛娘子微微眯起的双眼，心头一颤，“还真是奸诈啊！” 薛娘子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非也非也，她们虽珠算能力比你强，却有一点没有你厉害。要知道我堆积的事情可都是算账本，那上面可不单单只是数字，还有各种数目的名称。” “教她们费的时间太久，而你——识字。” 第55章 岁月如梭 时光荏苒，自从被薛娘子看破识字这个事情之后，何雨露就走上了被奴隶的生活。 晃眼已过三年。 “露珠，你去把那些庄子的账本也看看，我去给你弄盘鸳鸯饺解解馋。”薛娘子靠在桌子旁，看着何雨露低头不语，勤勤恳恳的拨动着算盘珠子。 何雨露抽了抽嘴角，没有抬头，继续翻着账本。 薛娘子见她没有反应，轻笑一声，走出了屋子。 “露珠，等我回来啊！” 何雨露无奈的把最后得出的结论写在那账本的后面，娟秀的字体处处显露出了那人的脾性。 一笔一划中都带着坚韧，却又柔和，秀气十足，却也有一丝大家气息。 那是在宫中几年所有的大家气息，正是因为如此，每每写字，何雨露故意写的力道弱些，把那丝气息沉浸下去。 “露珠，你又在算账本了啊？”十月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后就见一双略微圆润的手掀开了帘子。 三年过去，十月跟着陶妈妈，进了徐家曾孙辈嫡次女徐明珠的房里当差。徐明珠年不过三岁，吃的甚为精致，却也吃不了那么多。多数都进了十月这个有陶妈妈这个管事妈妈做靠山的三等婢女肚子里。 “是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三小姐不需要你陪着玩了吗？”何雨露疲惫的放下笔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疑惑的问。 十月一屁股坐在何雨露旁边的椅子上，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三小姐跟大少夫人出去上香了，我一个三等婢女，还不就放假了？”十月捏起一块菊花糕塞进了何雨露的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块，满脸的满足。 何雨露被噎了一下，连忙喝了半杯茶才缓过来，嗔怪道：“现在可不能再这么吃了，以后太胖了，还怎么……怎么伺候主子？” 十月笑嘻嘻的看着何雨露，随手翻开了一本账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有些羡慕的说：“你看你写的字多漂亮，我都不认识。” 何雨露上前把账本夺了过来，放好，无语道：“这账本若是被人看见，知道你看了，有你受的。”至于何雨露为何能够，那是因为她是薛娘子的人。 这几年，众人皆知何雨露完全是跟薛娘子学珠算，那账本算的也是一本好手。至于那识字书法，更是皆学了薛娘子。而在这当值，也清闲，又没有正经主子，众人想法不一。 在这院子里，便没有出头之日，遇不上主子，前程难测。 可这又没什么累死累活的事情，更没有小丫头排挤上位的事情，可谓是清闲，活的甚是舒坦。 “好了好了，我又看不懂这些。前几****碰见绿芽姐姐，她告诉我还有一个月是老祖宗的八十大寿，想问问你，你可想要——”十月欲言又止，看着风轻云淡的何雨露，脸上有些纠结了。 绿芽跟的辛妈妈最是重规矩的，为人正派，却也古板。她是老祖宗身边管着库房的管事妈妈，在徐府也是有些脸面的。绿芽速来稳重听话，竟得了辛妈妈的喜爱，认为了干女儿。 “我不想，我在这儿挺好的。”何雨露知道十月下面的意思，却轻轻摇头拒绝了。 第56章 真是个冤家 “可是……”十月还想说什么，被何雨露塞了一块桂花糕。 “陶妈妈也跟着主子们出去了？”何雨露不咸不淡的转移了话题。 十月摇摇头，一脸神秘的说：“没有，三小姐还有奶妈呢。陶妈妈被大少夫人喊去做别的事情了。” 何雨露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翻开了新的一本账本，一副准备开始做事的样子。 十月心里急了，这人怎么就不顺势问呢。 “露珠，陶妈妈是去找寿礼去了。”十月拽住何雨露的右手，一脸的无奈。 何雨露被十月拽着，也打不了算盘，只好开口说：“那又如何？” 十月蠕动了下嘴，见她眼里满不在乎，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只好放了手。 “你不上进，我也没办法。算了算了，你在这也挺好的，我时不时还能来看看你。”十月叹了口气，拖着腮，看着一本正经的何雨露。绿芽可就没她闲了，虽是辛妈妈的干女儿，但因为那边规矩大，也难跟姐妹们说话谈心。 何雨露笑了一下，专心手下的事情。 十月吃着东西，左看看右看看，也不嫌闷，就在那待着。 “十月又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薛娘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笑着捏了捏十月的脸。 十月这时也有一些害羞了，从座位上起来，轻轻福身才答道：“不过是些小点心。” 薛娘子却似是看透了她们的心思，把食盒里的鸳鸯饺摆出来，招呼两人去另外一张桌子上吃。 “露珠，接下来的我来算吧。你跟十月也出去走走，我出去的时候见那桃花开的极好，你去折些回来。”薛娘子坐到何雨露刚坐的那地方，不等她说话，直接噼里啪啦飞快的拨算起来。 十月看呆了，还是何雨露扯了扯她的袖子，两人才到一边吃鸳鸯饺的。 “薛娘子真厉害，脾气也好，露珠，我真羡慕你。”十月吃的很舒服，小声的跟何雨露嘀咕。 何雨露瞥了她一眼，有些好气笑道：“难道陶妈妈不好？” “唔，那也不是，陶妈妈对我很好的。”十月害臊的答道。 那陶妈妈为人一贯是好口碑，气度也大，十月又生性活泼可爱，两人相处的十分好。 两人吃完，把东西收拾一下，便出了这屋子，出了那院子，听了薛娘子的话，去折些桃花。 那桃花林是去往大厨房路上的一处风景，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你看，果然长得极好的，我们去折几枝。你带回去，我也带些回去。”十月见了那桃花开得茂盛，朵朵鲜艳，心情大好。 “桃之夭夭烁烁其华。我们都折些，就在此分开吧。”何雨露走到桃花林中，寻觅着长的好的，淡淡的说。 十月委屈的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说：“你又赶我走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何雨露浅笑，十月虽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懂得自己为她的好。 “五少爷，你手里拿的，是我的手帕。”一道女声从林外的小道传来，还带着一丝的害羞。 何雨露与十月对视一眼，蹑手蹑脚的偷偷藏在一块观景石后面，往外面一瞥。 那五少爷旁边的人，赫然就是年十一的小雪！ 第57章 偷听 “哦，这是你的？”五少爷徐敬轩是林氏的老来子，虽才十六岁，却十四岁就有了秀才的出身，科举之路走的可谓扎实的很。 何雨露掐了掐十月的手，轻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十月紧张的靠在石头后面，一只手紧紧握着何雨露的手，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雪垂着头，有些慌乱的说：“是。奴婢不小心落在这里的，现下就是来寻的。” 徐敬轩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语气温柔的说：“你抬起头给我看看。” 小雪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是害怕的样子，却双目含羞，咬着唇，一脸让人怜惜的样子抬头看着五少爷。 这徐敬轩便是大小姐的五舅舅，前世何雨露见过几次，那时候这位五少爷已经是从五品侍读学士。虽没有霍大人的二品高，但徐敬轩年纪轻轻便能入翰林院，却是难得的。 “露珠，露珠……”十月有些慌张的喊着何雨露，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臂。 何雨露随着十月慌乱的目光一看，那桃花树下竟有一条花蛇慢慢悠悠的往这边爬过来。 “不要说话。”何雨露低声在十月的耳边叮嘱，然后伸出一只手捂住十月的嘴巴。 早知如此，两人一开始就应该出去，如今这时候出去，只怕，小命都会丢掉。偷听主子说话，这便是死罪了。 “徐家乃书香门第，女子身上贴身之物如何重要，你的管事妈妈可曾告诉你？”徐敬轩一字一句说了出来，脸上温柔的笑依然在，却让小雪感受到了一丝的冷意。 小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绝无半点缓冲，直直的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求五少爷饶了奴婢。”小雪如今血色全无，手指扣在地上，一个劲的哆嗦。 徐敬轩轻笑一声，眼里没有笑意，就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雪。 微风一吹，花瓣落在了肩头，犹如谪仙。 徐敬轩长的极好，在卞阳是有名的公子，正是有这样的颜色，大小姐长的也极好。外甥像舅，并无道理。 “十月，你不要害怕，千万别动！”这时候何雨露已经没有别的精力去管外边的事情了，那只花蛇慢慢爬了过来，到了两人的跟前。 十月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带着挣扎，听到何雨露如此说，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何雨露细细看那花蛇，估摸是无毒的，心下安了不少。 “以后要好好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哦。”徐敬轩扔下那手帕，垂手抬脚从小雪的身边走过。 那清冷的声音让小雪打了个冷颤，直到那慑人心神的脚步声远去，小雪才颤颤巍巍的把手帕拾起，跌坐在地上。脸上静心画的妆容也花了，看上去恶心无比。 她特意打听好了，五少爷喜欢桃花，便每日来这里蹲点，想要与五少爷搭上线。众人皆说五少爷性子好，为人温和，谦谦有礼。替人做了五个月的差事，才换回来的胭脂水粉，却落得如此结果。 “呵，我想要的一定会实现的。”小雪狰狞的一笑，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 第58章 有惊无险 “十月，睁开眼睛，他们走了。”何雨露轻轻拍了拍十月的肩膀。 十月抽泣了一下，害怕的说：“露珠，我们现在马上跑吧！”她转身就想要跑，动静之大，何雨露想要拉住十月，却见那花蛇‘嗖’的一声就飞了过来一样。 “十月，不要动！”何雨露大声一喊，却完全无法阻止。 电光火石之间，何雨露皱眉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条花蛇。 那花蛇滑不溜秋，何雨露被那蛇尾打到了脸，心里一阵恶心，手一松，那蛇便飞快的在她脚腕上咬了一口，飞快的从草丛溜走了。 “啊！露珠，你怎么样！”十月尖叫一声，只见何雨露额头渗出了冷汗，蹲了下来，一声不吭。 十月泪眼朦胧，紧张的看着何雨露：“露珠，我们去看大夫，我去求求陶妈妈。” 何雨露被那蛇咬了一口，猛的只觉得疼的厉害，其余感觉却是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蛇毒发作的快，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应该是没事的。 “十月，我们快回去。这蛇应该没毒，你不用担心。”何雨露有些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十月连忙去扶。 十月带着哭腔，点点头。 “我有些腿软，劳烦你扶我回去了。”何雨露靠在十月身上，有些虚弱的笑了一下。她刚才也吓的够呛，虽然没有中毒，却觉得自己有些动不了了。 十月小心的搀扶着何雨露，加快速度回到了薛娘子那院子。 徐敬轩站在岭景山上的亭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小丫头出了桃花林。 “五少爷，您在这里啊，夫人让奴婢找您过去呢。”一位配有二等挂牌的婢女，匆匆从另外一边走来。 徐敬轩这才收回目光，带上一脸的笑意，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那婢女笑了笑，请五少爷跟自己走：“老祖宗大寿，二姑奶奶一家来了，让您去认认亲戚。” “那走吧。”徐敬轩点点头，离开了亭子。 徐家二姑奶奶是二房的庶女，一般来说一个庶女哪里需要如此劳师动众。还不是因为这位二姑奶奶有福气，虽是填房，却嫁入了一等侯府，成了侯府世子夫人。 “薛娘子，露珠，她被蛇咬了。”十月把何雨露送到床上，鼓起勇气怯怯的把那帘子打开。 薛娘子拨动算盘的手一顿，拧着眉，目光一冷：“怎么回事？” 十月心里大哭，她就是怕，就是怕薛娘子这样。薛娘子这个人平日是很好，脾气也好，可一旦犯了错，那人就铁面无私，冷冰冰的了。 “桃花林有蛇。”十月记得露珠的叮嘱，也不敢把偷听偷看的那些说出来，只说是有蛇。 薛娘子扶额，叹了口气：“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真是，桃花没折成，反倒被蛇给吓了。你先回去，露珠有我呢。”把桌上的账本收拾一下，薛娘子起身。 “把脸弄干净，不要告诉其他人。”薛娘子淡淡瞥了一眼十月。 十月点点头，整理好情绪，丑丑的笑了一下，她也该回三小姐的院子了。 第59章 霍家的小主子们 四月快过了，老祖宗的八十大寿却到了。 “你这脚腕上的疤总算是掉了，就是这印子可怎么办才好。”绿芽得空，三姐妹一起窝在何雨露的屋子里说话。 若不是因为薛娘子的身份着实有些特殊，有一个单独的小地方，何雨露又怎么可能有单间的待遇。 “不碍事的，就是很浅的印子，谁会看见。”何雨露不在意的一笑，把袜子穿好，用裙子盖住了脚腕。 十月却泪眼汪汪的看着何雨露，一脸纠结：“不行！以后……总之就是不能留印子。”若不是何雨露把那蛇打开，只怕十月的脸上就有蛇的牙印了。且她听陶妈妈说了很多，知道这女子若是身上有疤印是不好嫁人的。 绿芽也想到了这些，紧皱着眉，看着何雨露没有说话。 “行了，真的没事的。而且，我这辈子，恐怕不会有那样的福分。”何雨露说的隐晦，在场两人却都明白的很。管事妈妈调教出来的小丫头哪里会懵懂无知。 十月心里一慌，抓着何雨露的说，哭着说：“露珠，得了主子恩典，我们只要跟了好主子，一定会有翻身之日的。到时候求求主子，你那么聪明，只要你肯，肯定会有前途的。” 脱了奴籍，嫁个好人家，便是她们这些做婢子的愿望。 次一些的便是嫁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儿子，总归比随意配了人强，主子要是好，有些傍身的嫁妆，也是好的了。 “十月，若是我不能脱了奴籍，我便不会嫁人。”何雨露直接把那层纸捅破，看着两人，语气坚定。 十月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绿芽叹了口气，拉着何雨露的手说：“露珠，虽我比你大两岁，我却没有你想的多。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何雨露默不作声。 三姐妹又说了会儿话，把这个话题轻巧的带过，说起了来为老祖宗贺寿的大姑奶奶一家。 “绿芽姐姐，辛妈妈让你去帮忙了吗？”大寿在即，人手抽调，绿芽是库房那边的丫头，并无管事在身，也没有等级，自然可以抽调。 绿芽点点头，见何雨露听得认真，也开始细细说起那日的见闻。 “前天，大姑奶奶带着一位少爷跟三位小姐来了，不过姑爷没来，说是过两天再来。大姑奶奶听说在家时就因为是长房嫡长女，倍受宠爱，我那天看上头泡的茶，也觉得是如此！”绿芽说着，却被十月插了嘴。 “绿芽姐姐，那大姑奶奶如何，我们都知道。脾气样貌如何啊？”十月摇晃了下绿芽的胳膊，着急的样子煞是可爱。 “我不知道，我只是远远的看了看。不过那几位小主子，我在花园的时候都看清楚了。大小姐应该是嫡女，我看见跟在旁边的嬷嬷都威严的很。大小姐长的精致无比，出言便有长姐风范，把我们徐家的大小姐可比了去了。”绿芽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着。 十月撇了撇嘴，不在意的说：“那当然比了去了。” 第60章 前世的命运 “十月，主子的事情，你不要乱说。”何雨露冷了语气，瞪了十月一眼。 十月也心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 “还有就是两位庶小姐了，分别是霍家二小姐与四小姐。各有各的脾性，一个不爱说话，却处处透露出讲究；一位活泼可爱，事事都让人想要疼惜的。”绿芽接着说，有些感慨，即使是庶女，也是大家风范，她们哪里比得。 十月听了，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说了句：“除了我是个三等，这辈子都在三小姐的院子里了。你们都还没有等级，以后会到哪里去啊？” 绿芽淡雅一笑，握着十月的手，温和的说：“只要不犯事，总归就知道了的。我们一批的，这不也还有好几个没有等级？” 何雨露自然知道她们以后是会进尚书府的，林氏如此做法，就是为了替女儿调教些不可替代的婢女。这些婢女由厉害的妈妈管事精心调教，各有本事，各有优点。那些未有等级的，只怕就是被林氏选中的。 “十月，你好好在三小姐房里，会越来越好的。”何雨露却不能告诉她们，只能笑了一下，叮嘱十月。十月这丫头虽纯良，有时候却容易犯傻，需要多多提点。 十月点点头，一脸郑重：“我知道。要是你们也能去三小姐那里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而且，三小姐是嫡系，我知道呢。”即使是十月，在这几年也深深的明白了，如何才能博到前程。 嫡系虽好，却也要看主子人是不是好。 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霍家大小姐霍芷枫，礼部尚书嫡长女，京都名门闺秀中的佼佼者，入宫五年便问鼎四妃中的淑妃。前世的霍芷枫，便是何雨露的小姐，那个骄傲明媚的小姐，今年却才十岁。 “只要主子好，就好。即使主子……也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差事。”绿芽却深谙不应有这等的想法，点了点十月的额头，有些教导的意味。 十月嫌弃自己嘴笨，又胡说八道，假意的拍了几掌自己的嘴。 扪心自问，霍芷枫对何雨露并不算差，主子的情意是有的，可她过不去那个心里的坎。宫里步步艰难，淑妃的位置上，沾染上的罪孽，太过于沉重。 “行了行了，你们不用陪着我了。还是快回去当差吧，薛娘子又不会奴隶我。”何雨露心里有些敏感，总觉得这辈子还是绕不过去大小姐，只想好好安静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绿芽见何雨露眼下的疲惫，朝十月使了个眼色。 “露珠，你要好好休息啊，到时候我看到了什么好玩的，通通告诉你。”十月心领神会，眯着眼笑着对何雨露说。 绿芽也起身，给坐在床上的何雨露把被子扯了扯：“我们先回去了，干娘那里有个位置，后天你要是想了，就来找我。” 何雨露苦笑，绿芽竟然还没有忘记，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 “好。” 第61章 今生的选择（一） 目送两人的离开，何雨露微眯着眼，有些无神的看着一处。 她的目标是脱掉奴籍，改变前世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命运。 “所以，我更要好好的守在这里啊……”何雨露喃喃，不知为何心里会觉得有些难过。 只有安静的在这个无人知道，没有纷争的院子里，才不会与小姐相遇，不会重蹈覆辙。前世的路，她已经不想再走一遍了。 次日。 何雨露捧着薛娘子做好的账本去外院。 “秦庄哥好。”何雨露浅笑站在那里，捧着账本对站在屋外的小厮问好。 秦庄见她来了，也笑道：“柳管家正在里面训人呢，你先等会儿再进去。” 何雨露乖巧的点头，选了处阴凉的地方等着。 柳管家便是柳嬷嬷的丈夫，外院的管家，管着外院所有的事情。薛娘子所做的事情，都是外院的，与内院无关。 不过等了小半个时辰，里面的门就被人推开。 “五少爷，您请。”柳管家恭敬的声音，让何雨露翘首以盼的脑袋一歪，低了下去。 五少爷那日见过的…… 徐敬轩出门便见那小丫头缩着脖子站在树下，一脸的胆小，心里冷笑一声。 “柳管家，我明日再来跟您请教。”徐敬轩带着敬意，真诚的止步，对着柳管家微微鞠躬。 柳管家当然承受不起，连忙回礼。 “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徐敬轩见柳管家惶恐却眼里带着满意的笑容，直起身子，眼神暗幽的看了眼何雨露的位置。 何雨露低垂着头，只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却不敢贸然抬头。 “露珠，账本就清算好了吗？”不过一会儿，那道目光消失，柳管家的声音带着长辈的亲切。 露珠眼里带着笑意，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柳爷爷，薛娘子说，都算好了。您看。”把那叠账本递了过去。 柳管家并没有翻开，而是笑眯眯的拍拍露珠的小脑袋：“恩，我知道了。露珠，这里面有多少是你算的？” 露珠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柳管家却了然于心，一大一小相互眨眼。 把薛娘子交代的事情办妥之后，露珠急急忙忙的准备回到薛娘子的那个小院子。 明日便是老祖宗的八十大寿，这徐家远些的亲戚都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至于那些权贵，不来也奉上了很多的贺礼。何雨露不想与这些染上关系，只能尽量少出现。 “等等。”何雨露匆匆走着，却听到身后有人的声音仿佛在唤她。 有些迟疑的扭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色的婢女服饰的人一路小跑过来。 “这位姐姐叫我？”何雨露停了脚步，扫了一眼那婢女腰间别着的一等婢女的配饰，有些疑惑的对着那人行礼。 那婢女小口喘气，脸上带了一丝的惊喜：“我是霍家的婢女，我们小姐在逛花园，迷路了。” 霍家的婢女，何雨露脸上有一丝的迷茫，这一位她前世怎么从未见过？ “那姐姐请带路。”何雨露福身，示意那婢女带路。 第62章 今生的选择（二） 跟着那婢女前去，只见三位小姐在那里轻声谈论，旁边还有几位婢女。 “小姐，奴婢找了个小丫头。”那婢女对几人行礼，然后对其中一人说。 何雨露站的远些，也不敢大肆看小姐的脸，便看不真切，只在几米远的地方无声的行了个礼。 “紫菱，让她带我们回客房。姐姐，我们回去？”听似是询问，却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二妹说的对，四妹妹你说呢？”原来那人便是霍二小姐，何雨露听到前世小姐的声音，不由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霍四小姐霍芷露年纪不过七岁，甜甜的笑着说：“我当然是听姐姐的。” 霍芷枫今日心情本就不大好，本想亲近一下五舅舅，却被这两个庶妹搅了局。 “那就回去吧。” 霍芷露对着二姐眨了眨眼，俏皮可爱，眼里却全是讽意。 “紫菱。”那二小姐听了，淡淡吩咐。 紫菱得令，来到何雨露身边，低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何雨露恭顺的应下，不紧不慢的与紫菱走在前面。 怪道不认识这位紫菱姐姐，却是因为这是霍二小姐，霍芷仪的贴身一等婢女。前世她只听过紫菱的名字，却从未见过。只知道后来，绿芽已经升为一等，二小姐身边也只有这一位一等婢女了。 “不知这位妹妹在哪里当值？”紫菱浅笑，拉着欲走的何雨露亲切的问。 何雨露把人送到后，就想马上离开，却被紫菱绊住了脚。 “奴婢是外院的。”何雨露小声说道，她知道紫菱是想给她些好处，让她不要说出去这几位表小姐迷路之事。 紫菱恍然大悟，怪道这丫头想要马上离开。要知道外院的丫头可是忙碌的很，一般都是传话之类的活，不像内院的丫头都在屋子伺候。 “今日多谢妹妹了。”紫菱也不多说，外院的丫头比内院的嘴巴更严，也不用敲打了。两人的手相握，松开时，何雨露的手里已经有了一个荷包。 何雨露虽想赶快离开，这时却也只好笑着应道：“姐姐放心。” “等等，紫菱，把这个也给她。”霍芷仪却从屋里走了，身边有一婢女，拿着一个荷包。 那婢女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紫菱，然后生硬的塞到何雨露手里说：“你走吧。” 何雨露有些呆愣的看着霍芷仪，只见她对着自己一笑。 “多谢表小姐。”何雨露开口道谢，直到见霍芷仪进了屋子，才起身。 紫菱有些无奈的对着何雨露嘀咕一下：“你不要太在意，紫灵一直都是这个鬼样子。快回去当差吧。” 何雨露朝紫菱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紫菱站在那里看小丫头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些哑然失笑，弄得她们这里像是洪水猛兽一般。走进屋子，却听见—— “小姐，你怎么把那对白珍珠耳坠给了那个小丫头。”紫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愤慨。 紫菱加快脚步，警告的瞪了一眼紫灵，才笑着说：“小姐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她的用意。” 霍芷仪轻飘飘的扫了眼紫灵，平静的说：“你们都出去候着，让嬷嬷进来。” 第63章 今生的选择（三） 何雨露拿着烫手的两个荷包，速度的回到了住处。 “柳老头跟你说了什么，这么久。”薛娘子头也不抬的正在作画，许久等不到回答，才抬头看了眼何雨露。 何雨露把那两个荷包拆开，一个不过是个二两的银裸子，另外一个却是一双白珍珠耳坠，那珍珠的色泽极好，只怕要几十两。 “咦，你出去一圈就得了好东西了？”薛娘子看了眼有些呆愣的何雨露，嗤笑了一声，又低头画画。 何雨露抿着嘴，二小姐为何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这个不知名的小丫头。 “薛娘子，我给柳管家送了账本后……”何雨露上前，细细的把遇到的这一切都跟薛娘子说了一遍。这三年多，她早就发现了薛娘子是不属于这里的，身上处处都透露着神秘。 薛娘子也不答话，笔锋一转，那幅夏日莲池便完成了。 “好看吗？”薛娘子笑的让人移不开眼，那妇人的装扮却让人看到了一位如莲的少女。 薛娘子一直都是妇人打扮，却从未见过她的丈夫，她说，她是个寡妇。 何雨露细细看着那画，点点头。 薛娘子把画晾在一边，坐下，等着何雨露把茶奉上，才缓缓道：“人家还能图你什么，小丫头不要想太多了。这位表小姐是庶女，做的事情却是嫡女的气度，这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替霍家维持脸面。” 何雨露恍然大悟。 倒是她想错了，霍家总归是要有一人做这样的事情的。 “看来霍二小姐倒是个明理的，就是不知道她这样做，会不会受咱们大姑奶奶的挤兑了。”薛娘子神秘一笑，食指叩了叩桌子，倒是像知道徐瑾慧这位受宠的大姑奶奶的很多事情一样。 听得越多越不好，何雨露深谙此道，福身：“薛娘子，我去扫扫院子。” 薛娘子一脸放过你好了的模样，摆摆手：“去吧，老祖宗大寿，是该把我们这小地方弄干净些。” 何雨露出了屋子，先提了桶水洒在地上，然后拿起扫把慢慢的扫着。怀里的那双耳坠总感觉有些沉重，扔下扫把把东西放好，才又回到院子里面扫地。 “露珠。”这天有些热，何雨露大汗淋漓的把树叶灰尘什么的都装好，放在了院子门口，却听见十月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忙吗？”何雨露看了一眼，把手下的东西摆好，到时候会有人来拿走的。再统一到一处焚烧的。 十月帮忙堆好，推着何雨露进院子里面：“到你屋子里面去，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不行，你没想好你也一定要去，辛妈妈那里的位置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何雨露一开始还有些奇怪，被十月这么一说，心里已经明白了。 “行了行了，我不会去的。我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谁想要就让谁去吧。”何雨露真不想去做露脸的事情，上赶着做些福祸不知的有什么好的。 十月瞪了何雨露一眼，把门一推开，两人进了屋子里面。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桃花林……那个小丫头吗？” 那不就是小雪吗？怎么又关她的事情了？ 第64章 今生的选择（四）加更 “怎么了？”何雨露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倒了杯茶给十月，自己又倒了杯解渴。 十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何雨露，撇着嘴说：“绿芽给你留的那个位置要被那个小雪抢走了。她可是塞了好多银子给辛妈妈呢！” 何雨露不由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的指着十月说：“人家可是使了银子的，你难道还让别人白塞银子了？” 十月见何雨露这样，一脸的气愤，不开心的站起来，打了她一下，怒道：“露珠，这是绿芽的心意，也是我希望你去的。总之你必须去，现在你就跟我去学一下明日的流程。” 说着就要去拉何雨露走。 “别别别，十月！好了，你听我说！”何雨露叹了口气，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语重心长的看着十月，“我是真的不想去，我在这里真的挺好的。十月，你好好做事，以后要是我不成了，还需要你帮忙呢。” 十月红了眼，有些不开心的看着她，别过脸不去看她。 “十月，我今日得了个好东西，你明日戴上去当值。”何雨露见十月不肯搭理她，把二小姐赏的那对白珍珠坠子拿了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十月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哪里得来的？这没有二十两可买不下来的。” 何雨露但笑不语，轻柔的帮十月把耳坠带上，耳垂上的白珍珠小巧可爱，衬得十月更俏皮了些。 “好看吗？”十月总算开心了一下，别扭的问她。 何雨露点点头，夸张的说：“再也没有比十月更漂亮的了。” 十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耳垂上的坠子，有些伤感的说：“露珠，你真的不愿意去露个脸吗？” “十月，我没有那个心……”她不想再争强好胜，也不想卷入是非。 “好吧，那我去跟绿芽说一声。这对坠子我戴几天过个瘾就还给你，我知道很贵的，我不会要的。”十月叹了口气，知道所说无异，便转了话题。 何雨露见十月总算放弃了那个想法，也松了口气，嗔怪的说：“说了送你就是送你了，不用还了。这是你跟这坠子的缘分呢。” 送走了十月，何雨露只觉得全身都累极了。 “过了这段时间，就一切又会恢复平静的……”何雨露小声的安慰自己，也许她心里都不相信，遇上了小姐，生活还会平静。 老祖宗的八十大寿到了，徐家到处都热闹极了，大门敞开，迎接四方来客。 下人们都去东正院帮忙去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地方还有一丝的安静。 “还是我们这小院子安静，露珠，这可是我靠脸从厨房拿来的好东西。”薛娘子手上提着两个食盒，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惬意。 何雨露从屋子里跑出来，只见薛娘子已经把食盒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打开一看，足足有六道菜。 “麻仁香酥鸡、杜仲骨碎瘦肉汤……薛娘子，你的面子能有这么好的菜啊？”何雨露啧啧称奇，却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口鸡肉，只觉得满口溢香，好吃的不得了。 薛娘子得意的哼了一声，也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我的面子可不大，这是柳老头早就给我们准备的。今日事老祖宗的寿辰，我特意拿了一瓶梨花酿，给你喝一点。” 第65章 耳坠之事（加更） 何雨露给两人倒了一杯，轻轻举起，抿了一口。 “口齿留香，柳老头的面子就是大，这瓶梨花酿也是陈年的……”薛娘子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时，有那么一丝的伤感。举起那杯梨花酿，看的不知是哪里。 薛娘子明明那么纯粹，却又那么的让人看不透。 何雨露这三年多都没有想明白，她到底是如何去的京都当大掌柜。 也许，就如同她重生这样的大秘密一样，很多人都有不可为知的秘密。 “见过薛娘子。”清冷的声音，打乱了两人相互的沉思。 何雨露微微眯起眼，只见橘兰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并没有站起来。 薛娘子半响才反应过来，轻笑道：“起来吧。” 橘兰规矩的起身，然后来到何雨露身边，对薛娘子道：“奴婢想借露珠一用。” “借吧借吧。”薛娘子不知是有些醉了还是如何，挥挥手，看都没有看何雨露一眼。 橘兰拉起何雨露就往院子外面走，直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才清醒了过来。 “橘兰，你这是干嘛？”何雨露有些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停住了脚步不肯再走了。 橘兰冷着脸，扫了眼何雨露喝醉了酒的模样，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下仪容。 “十月的耳坠掉了一只，只有你没事，有空找。”橘兰冷着的脸也慢慢暖和了些，看着何雨露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解气。 橘兰去了梳洗房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只是每年橘叶的祭日两人会一起到一处，好好为橘叶祈福。或许，橘兰心里也有为露水祈福的意思吧…… “白珍珠耳坠吗？”何雨露顿时清醒了，那对耳坠应是二小姐的贴身之物，若是被人捡了去，总归是不大好的。即使已经赏了给她，但若有心人故意为之…… 何雨露不由皱眉，心情忽的就有些乱了。 “十月端菜回来之后，就掉了一只，这是另外一只。厨房到东正院的路有些长，等我下了值，我也一起找。”橘兰见何雨露有了反应，认真的听了进去，才从怀里拿出了另外一只耳坠。 果然是昨日她送的那对！ 何雨露不由叫苦，十月这个缺心眼的丫头啊！ 今日人多口杂的，千万不能被人捡了去。 “橘兰，你回去告诉十月不要担心，不要当值的时候出错了。”何雨露无奈的看了眼橘兰，接过耳坠。 橘兰沉稳的点头，就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离开了。 “橘兰似乎也还没有等级，她会被林氏送到霍家去吧……”何雨露看着橘兰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也匆匆的开始一路察看。 一路从厨房往东正院走，何雨露一直低着头在地上寻觅，日头升起，苦不堪言。 “十月，你这个臭丫头，早知道我就一直埋箱底的放着，要是以后有机会，这对耳坠可够我活一段时间了……”何雨露边走边心里嘀咕着，愤愤不慨。 虽是这样，却完全没有一刻休息。 又到了那片桃花林，热风一吹，有几朵花瓣落在何雨露的头上。 第66章 桃花林 何雨露不耐烦的挥手打落，抬头的那瞬间却见半里开外的地方有人。那人站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突然弯腰，拾起了一个东西，细细的看着。 何雨露心里隐隐有了一丝预感，那一定就是十月那个臭丫头掉的耳坠！ 只见那人若有所思的停了下脚步，然后抬腿准备离开。 何雨露心里一急，连忙一路小跑过去，见四周无人，开口大声喊道：“请等等——” 跑近一看，却见那人腰间的牌子，顿时一惊，福身：“见过大人。”那牌子是自由出入皇宫的，虽不知那人的官职，却知道那定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那人阴沉的打量了一眼何雨露，眉眼之中微微有些惊讶，开口道：“你抬起脸来。” 何雨露不敢违命，大胆的抬头，直视那人的眼睛。 那位大人生的一副好相貌，丹凤眼凛冽的狠，眉目之间却让人觉得心安，虽是薄唇，有些刻薄的样子，整个人却又让人舒坦。何雨露却微微的移开了眼，那位大人身上带有的戾气，有些让她胆颤。 “何事？”那人细细看着何雨露的面容，淡淡开口，先前的惊讶之色只如昙花一现。 何雨露偷瞟了一眼那人手上的耳坠，只觉得脸上有些烧起来了：“大人，您可捡到了一只白珍珠耳坠。” 那人把玩了一下那白珍珠耳坠，在手上摩挲了几下，语气怪异的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 何雨露把另外一只拿出来，捧起递了过去，谦卑的说：“的确是奴婢的，大人明鉴。” 只感觉手心一沉再一浅，那只坠子便被那人拿走。 “还真是你的，你还有另外一只。”那人笑了，两只小小的耳坠在他的手心，显得小巧玲珑。 何雨露应了一声，偷偷抬眼看他，见他只是看着手心里的耳坠，不由有些急了。 “多谢大人帮奴婢拾回，请大人，还给奴婢吧！”何雨露硬着脖子，把这话说完。也不知是喝了梨花酿的缘故，还是觉得那人并不会怪罪于她，竟就这么直接的说了。 小姑娘脸狭微红，身形还没有扯个子，即使是有些平淡的脸上，也因为那双眼睛，显得生动有趣。 “你一个没有品级的小丫头，如何有这样好的耳坠？”那人扫了眼何雨露的耳垂，一只手拿着那耳坠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倒有些蛮不讲理，不想给的意思了。 何雨露想起这耳坠的来源，不由涨红了脸，又喝了梨花酿，脑子有些短路，应是不知道如何找个由头。 那人见她迟迟没有回答，把手一手，凌然道：“既然你说不出来，也不见得就是你的。你让它真正的主人来找我，我是离歌笑。” 何雨露见他转身就要走，大急。 在这桃花林还好，若是这位大人出了这林子，怎么还有机会要回来！ “大人！”何雨露脑子一短路，就慌慌张张的抓住了离歌笑的袖子，一脸的哀求。 “哦？怎么了？”离歌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见小姑娘急切的样子，装糊涂。 第67章 大人，求您了 何雨露紧紧抓着离歌笑的袖子不让他走，抿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心里纠结的要死。 凉风过脑，她半知半觉的松开了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噗通’一声，何雨露跪在了地上，头栽的低低的。 “大人，求您了。”何雨露的双手紧紧抓着裙摆，心里却暗骂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最最下等的小丫头，连婢女都算不上，怎么敢那么不知规矩的去拉主子的衣服。 离歌笑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语气微凉，严肃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小人：“你学规矩的时候可好好学了？” 何雨露一惊，心里不由有些悲凉。 这样的场景何曾相识，那日在这里，小雪可不就是跪在五少爷的脚下。 奴婢再如何，终究是奴婢…… “离大人，奴婢知错。但那坠子是奴婢的命，请您还给奴婢！”何雨露不由的挺直了腰杆，虽是跪着，矮了那么大的一截，却仰着头，一字一句的看着离歌笑说的。 离歌笑薄唇轻抿，看着何雨露，晃了晃神。 “下次不要如此莽撞。”离歌笑弯腰，把何雨露耳垂上的耳坠摘掉，把那对白珍珠耳坠戴了上去。 何雨露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耳垂上的耳坠。 “大人，您怎么把我的耳坠拿走了！”何雨露这时才反应过来，白珍珠是回来了，可耳垂上的那对耳坠却被那人拿了去。 离歌笑嗤笑一声，把何雨露耳上那对镂空的小白兔耳坠收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桃花林。 何雨露有些丧气的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有些安慰自己的说：“罢了罢了，不值钱的换了个值钱的也不亏……” 离歌笑听到小丫头的抱怨，眉间闪过一丝的忧虑，他也鲁莽了，怎可因为一抹思绪而拿走姑娘家的贴身东西。 罢了，不过是个小丫头，又不是大姑娘。 他的时间不多了，今日连夜赶路，不知明日是否能回答京都…… 何雨露见十月惹得祸事总算是被她给解决了，准备回到院子，等老祖宗的大寿做完，再去告诉十月这耳坠已经被她找到了。 扭头就准备出了这桃花林，赶快回到院子里去，却听到后面有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这不是露珠吗？”走在前头的是大厨房的管事妈妈，后面跟着十几个小丫头，都端着东西，应该是去东正院的了。 何雨露小心翼翼的躲到一边，不敢挡路，连忙行礼：“妈妈安好，今日老祖宗大寿，想必很辛苦吧。” 那管事妈妈因薛娘子，也熟悉了露珠，又知道柳管家多次的照拂，自是对露珠热情了几分：“还好，我们做下人的，辛苦些也是应该的。老祖宗大寿，我们也是得了好多好东西的。” 何雨露笑嘻嘻的点头称是。 那管事妈妈一眼便看到了何雨露耳垂上的白珍珠，思量一下：“露珠，你现在可有空？” 何雨露有些不解，谨慎道：“刚准备回薛娘子那里呢。” 第68章 苦不堪言 “哦，薛娘子那里老婆子到时候去说就是。我们厨房人手有些不够了，露珠你也来走几趟可好？”那管事妈妈以为自己看透了何雨露的心思，想着反正是真的缺人手，不由准备送个人情给她。 何雨露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心里暗骂今日出门不顺。 “奴婢多谢妈妈，只是奴婢的差事还有很多尚未——”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尖叫打断。 “啊！妈妈，汤圆昏过去了！”后面的一小丫头害怕的大声一叫。 那管事妈妈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脸为难的看着何雨露：“露珠，这下我们人手更不够了。” 何雨露长长的叹了口气，后退了一步，委婉的说：“我可以帮妈妈把那小丫头扶回去，可若是去东正院，是万万不可的。我笨手笨脚不说，又不是厨房的人，若是触犯了主子的忌讳，可如何是好？” 那管事妈妈听她这么一说，也犹豫了。 “怎么还在这里，前边已经开始催了！怎么回事？”前边过来了一位管事妈妈，后面还跟着一位小丫头。但那管事妈妈穿的极好，可比这位尊贵多了。 何雨露定神一看，那不就是初来徐家见过的铃铛？ 看来如今是嫁人，在林氏身边当管事妈妈了。 铃铛一看这边有些不成秩序，就知出了些事情。也不问出了什么事情，只看了一眼，便直接说：“花儿，你去把那倒下的小丫头送走。这是薛娘子身边的露珠吧？” 何雨露见铃铛身后的那个小丫头马上开始行动，心里知道铃铛的用意，也不好推脱，那可是主母身边的红人，只好称是。 铃铛满意的点头，伸出手指挥了下小丫头们闹哄哄的秩序，正色道：“薛娘子调教出来的，自然是机灵的。你先帮厨房这一趟，菜自然有人补上，你先去席面服侍。” “是。”何雨露依言站上了那位倒下去的丫头位置上，内心抑郁无比。 “哼，等老祖宗的大寿完了，赏罚自有定论！用心点，不然，吃不了兜着走！若是差事办的好，定会给你们记上一功的。”铃铛脸上闪过一丝的狠绝，随后又浅笑安抚一下，使了眼色示意管事妈妈带人快走。 现下那位管事妈妈也不敢再说话，得了令，就抓紧时间往东正院赶。 铃铛见她们走了，匆忙的往大厨房去，她今日协助夫人，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何雨露还从未来过东正院，一是没有机会，二也是不愿意去。 此时东正院正是一片好景象，贵妇们都坐在屋里与老祖宗说话，小姐们都在花园里谈心。何雨露要去的，自然是服侍小姐们用膳，那些大人们自是分开一处的。 “露珠，你去那边的桌子。那里坐的是表小姐，上菜时你递给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即可。” “是。”露珠目不斜视的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暗叹到底还是到了这地方。就是不知绿芽说给自己留的位置是做什么的。 陆陆续续菜上到了桌上，精致小碟，一桌坐上八人。 第69章 阴差阳错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要开席了，慢慢的，从外面走进了很多人。 何雨露谨慎的低着头，福身，一动不动，随着其他婢女一般，不敢大意。 “姐姐，我们坐这吧。”那道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看一眼，何雨露也不例外。 霍芷仪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不卑不亢的看着霍芷枫，只等她发话。 霍芷枫心里有气，却又没处可发。这个庶妹站在那里，明确的就是告诉她就是要坐那里了，霍家的姑娘自然要团结不能分开坐，她哪里还有的选择！ “二妹妹，这里就好。”霍芷枫暗了暗神色，想起娘亲叮嘱她不能让尚书府失了体面，才隐忍不发的坐下了。 霍芷仪见她坐下，才偏过头看霍芷露，柔声说：“四妹妹就坐在二姐姐旁边，好吗？” “恩恩。”霍芷露乖巧的点点头，一屁股就坐下了，倒是挺符合小孩子的脾性。 何雨露头栽的越发的低了，心里暗杵：命运到底是躲不过的吗？即使自己如此的逃避，仍然会遇到大小姐，仍然会走上前世同样的道路？ “四姐姐，我想吃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徐明珠竟然已经坐在了霍芷露的旁边，还指着桌上的一碟点心。 何雨露大惊，自己不应该在这等时候出神。 霍芷露虽年纪仅仅七岁，却一副做姐姐的样子，还真就要去夹那徐家三小姐指着的香芋糯米丸。 每位小姐都带了一位贴身的婢女进来伺候，此时并没有正式开席，所以都站在一侧。只有徐明珠因为还小，有一位妈妈在旁边，那人赫然就是陶妈妈。 “表小姐，奴婢拿过来吧。”陶妈妈拿起公箸，夹了一个丸子，小心的放在徐明珠的碗里。 “明珠妹妹，姐姐喂你好不好？”霍芷露笑的可爱，一脸疼爱的看着徐明珠。 徐明珠高兴的点点头，手舞足蹈的动了起来。 陶妈妈的脸微微一僵，四小姐年纪还小，用筷子喂的话可能会掉下来，可若是用手的话。只怕大少夫人知道了，可不会高兴的。 “四妹妹，马上就要用膳了，明珠年纪尚小，还是不要吃糯米这样不好消化的东西了。”霍芷仪轻轻提醒，看了眼陶妈妈，扯了扯脸上带笑的霍芷露。 徐明珠闪呼闪呼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她的四姐姐突然愣住了，又听见二姐姐说不要她吃，心里就急了。 “我要，我要……”瘪着小嘴，一脸可怜的样子，泪珠都快掉下来了。 霍芷枫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仿佛根本不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雨露见小姐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一阵失望。 “嘘，明珠乖，乖孩子是不会哭的。明珠哭的话，就不漂亮了。”霍芷露愣了那么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见徐明珠就要闹起来了，连忙哄她。 徐明珠小小的打了个嗝，陶妈妈连忙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明珠是乖孩子，而且很漂亮！” “对对对，明珠最漂亮了！”霍芷露笑眯了眼，轻轻把那香芋糯米丸移开，轻声劝着徐明珠。 第70章 兔死狐悲（加更） “那我长大后，会比大表姐还好看吗？”徐明珠天真的言语，让何雨露感觉忽的这里就冷了下来。 霍芷枫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一脸的不屑，冷哼了一声，继续看着茶杯里的茶叶，不动声色。 十岁这个年纪，轮廓并不明显，即使这样，礼部尚书的嫡长女，生的极好，却是在京都的圈子众人知晓的。虽没有京都第一美女之称，却也有小美人的名头。且众人都说，霍芷枫及笄之后定会是第一。 “四姐姐，你快告诉明珠，是不是啊？”徐明珠见霍芷露不理她，摇晃着她要问出个答案。 霍芷枫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明明她才是嫡女，这小丫头却亲切的叫庶妹姐姐，她就是表姐！不过才三岁，定是什么都不懂的，难道是四妹教唆的？ 如此想来，不由怀疑的看了眼霍芷露。 霍芷露暗暗叫苦，两边都是嫡女，她如何惹得。又见自己被长姐盯上了，直觉的后悔，早知道就不去这位明珠面前晃了。 “明珠，你再摇几下，你的四姐姐可就要晕过去了！”强势的声音打破了这番平静，一位气势十足的少女，端庄的走了过来。而身后还跟着三位小姐。 徐明珠被吓得松了手，耷拉着脑袋，有些不乐意的坐在凳子上。 何雨露见那位少女，便知道这定是府里的大小姐，也是徐家年轻一辈的嫡长女——徐明璇！ “明璇姐姐，老祖宗她们也都入座了？”霍芷枫这时脸上闪出一丝的喜色，站起来，亲切的上前挽住徐明璇的手。 这些小姐们所在的桌子是隔间，那些夫人在旁边的正屋。 徐明璇微微颔首，高贵却不失大家风范，对着在场的几人笑道：“等会儿我们就开席。”她一直在老祖宗旁边伺候，她来了，定然是要快开席了。 “明珠，不可任性！几位妹妹也入席吧……”徐明璇看自家妹妹一脸的不高兴，心里叹了口气，但语气强硬严肃。说完又对着身后的几位妹妹说话，语气就比较平淡了。 那三位分别是二少爷的庶女二小姐徐明玉、一等侯府的大小姐李怡然、三小姐李悠然。 徐明珠见姐姐如此，难过的很，之后由陶妈妈喂着吃饭，也没怎么闹腾了。 这些人相互行礼，便各自坐下。 何雨露垂眼看着一切，心里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意。看着小姐对徐明璇的热情，对其余两位庶妹的冷眼，不免想到了自己为何得到小姐的喜爱，成为一等婢女，贴身宫女。 兔死狐悲，若不是那一手好绣工让小姐另眼相看，只怕霍芷枫根本不会知道露珠是何人！ “妹妹不是最喜欢拍的这青瓜吗？为何今日不见动筷子，莫不是远了，秋雨，给妹妹端过来！”八人入席，开始用膳，霍芷枫突然开口，引起众人则目。 霍芷仪顿了顿筷子，抬头直直的看着霍芷枫，眼里闪过一丝的冷意。 “秋雨，还不快些！”霍芷枫最不喜欢这个庶妹，总觉得她的所有行为都会显得她不好。 徐明璇默不作声，只是微微朝陶妈妈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脸探究的看着霍芷仪。 陶妈妈心领神会，默默低声与三小姐说着些什么。 第71章 刁难 “二小姐，请用。”秋雨乃是霍芷枫如今的一等婢女，恭恭敬敬的把那叠青瓜放在了霍芷仪的面前。 霍芷露脸上微微有些错愕，随后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的碗里。 何雨露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对那位二小姐是有好感的，现下被前世的主子刁难，只觉得难受的紧，却又没有办法上前解围。 “姐姐记得妹妹喜欢，我真是高兴极了。”霍芷仪深深的看了霍芷枫一眼，莞尔笑道，似乎真是高兴的很。 霍芷枫微微抬高了下巴，脸上闪过一丝的喜色，有些迫不及待的说：“既然妹妹喜欢，那就快吃吧。” 青瓜就是黄瓜，放在桌上只是为了美观，赏心悦目罢了。众人一起用膳时，是不会有小姐用此的，因为那咀嚼的声音，根本掩盖不住，视为失礼之举。 何雨露微微抬头，对于她们奴婢来说，直接洗净就吃，是最为舒爽的。可她跟小姐入宫后再也没有吃过，因为她也代表淑妃、是霍家的脸面。从未为她自己活过一次…… 霍芷仪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在灯火下，显得格外瞩目。 徐明璇皱眉，看了陶妈妈一眼。这位表妹，长这么大还不知分寸，那侯府的大小姐毕竟不是二姑姑所出，是前侯府夫人的嫡女，算是外人。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只怕会影响小姐们的闺誉，她绝对不允许！ 陶妈妈垂眸，轻轻拍了拍徐明珠的后背。 “姐姐，你不是说好这是留给我的嘛！都是留给我的……”徐明珠夸张的大叫一声，抬头看着那盘青瓜，一脸的舍不得。 徐明璇微微摇头，一脸的不悦，然后又对大家说：“我这妹妹年纪小，又是现在徐家最小的孩子，难免被宠坏了。二表妹，你可别生气。” 徐家二小姐徐明玉看了眼那一大一小的姐妹两人，无声的一笑，随后就像一位隐形人一样坐着。 “既然，既然二姐姐也喜欢，那就分一半给二姐姐好了……”徐明珠怯怯的小声说着，虽是表现着大方，但在场的几人可都听出了委屈的意思。 “既然明珠妹妹也喜欢，那二妹妹你还是留给明珠吧。”霍芷枫尬尴的笑了笑，见大家都不发表意见，她那庶妹又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 霍芷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霍芷枫，放下筷子，淡淡说了声：“好。” 她的贴身婢女紫菱连忙把那叠青瓜放在了徐明珠的面前，然后又退了回去。 徐明珠见了，甜甜的说：“谢谢二姐姐！”陶妈妈端起看了眼何雨露，示意她去拿走。 何雨露连忙轻声接过，慢慢退了出去，吩咐外边的丫头快点把这装起来，是三小姐要带回院子的。 “露珠？”何雨露刚想回屋子里去，却听见柳管家唤了自己。 何雨露福身，小声的问好。 “你怎么做厨房的事情了？”现在还并没有传大菜，何雨露在那里一直都属于背景板。柳管家一看便知道，因为他刚刚从那边的正屋出来。 第72章 大人，请留步 “我是来帮忙的，等会儿就有人来顶上了。”对于柳管家，何雨露非常的尊敬也愿意亲切。 柳管家听了，反问道：“薛娘子知道吗？” “我本来想回去的，却在路上搭了把手，薛娘子应该还不知道吧。”何雨露说完，自己都觉得抑郁，这都是什么事，哪里有路上随便找一人就成的。不知不觉，她竟然被府中这么多的管事认识了，到底是福是祸？ 仔细想来，她明明很少出院子…… 柳管家听她这么一说，吩咐旁边在外候着的婢女进去伺候，回头说：“露珠，你跟我走。” 何雨露微怔，低头答：“是。”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却被人惦记上了，那定是因为薛娘子的缘故！薛娘子在这府中奇怪的地位，让她捉摸不透。明明只是个连主子都不会见到的特殊账房…… 是了，到底占据了‘特殊’二字的！ 柳管家领着何雨露出了那个地方，直接往外院去。 小姐们的隔间平静了许多，都相互小声的跟旁边的人说话。 霍芷仪早就看到屋子里的那个婢女耳上戴着白珍珠耳坠，自然认出来她就是那日的小丫头。这时见她并未再出现，反倒松了口气，心里暗想：应该没有被人看到她耳垂上的耳坠是我赏的。 “现下很多大人都是送了贺礼要离开的，你就帮忙领路。戌时到了，你就赶快回去，不用来告诉我。夜黑了，小丫头冲撞了贵人可不好。露珠，你可懂了？”柳管家难得耐心的跟何雨露解释了一番，才又匆匆离开。 何雨露真诚的福身行礼，直至柳管家离开。 柳管家是在提点她，这内宅中的弯弯绕绕轻易不可碰触，便把她带出了外院。但那外院也要时时注意，小命也要谨慎着点才能够保住。 “这位是左通政离大人，是圣上派来给老祖宗送贺礼的，仔细着点。”何雨露低着头还在神游，就被人撞了一下，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抬头眯着眼看了那人一眼。 那婢女一惊，掐了何雨露一把，压低了声音：“干什么，还想不想要命了！快点送大人出府！” “大人，请跟奴婢来。”何雨露使劲的点点头，对离歌笑行礼，伸出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那婢女掐的可真是疼，却也怪不得那人，若是她迷迷糊糊的做错了事反倒更惹麻烦。 离歌笑垂下眼，看着那小丫头疼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移开了眼，淡淡的说：“恩。” 那婢女见这位离大人总算被领走了，松了口气，又继续回去带其他大人出来。 “快些，我还有事。”离歌笑看着那小丫头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不由想扶额叹息。他还要快马加鞭的回京都复命，若不是那徐大人一定要留他喝了几杯，此时都在路上了。 何雨露不由全身一僵，低着头加快的脚步，有些急促的往前走。 也不知道他认出自己了没有，可若是放他走了，她的那对耳坠就要不回来了。机会一过，便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何雨露侧过身子，强迫自己硬起声音：“大人，请留步！” 第73章 折腾的一天 离歌笑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停下脚步，他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端正。 “离大人，您的马。”门外的小厮已经迎了上去，手里牵着一匹汗血宝马！ 何雨露咬咬牙，小跑几步冲了上去。 离歌笑接过绳子，不过轻点一下，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上，傲然的看着何雨露。 “大人，请您把东西还给奴婢！”何雨露一脸的无所畏惧，伸出双手，挡在马前。 离歌笑突然觉得怀里的耳坠有些棘手，但看到那个小丫头挡在前面，他偏偏就不想给她了。 “疾风，我们走！”离歌笑一勒缰绳，疾风仰天长啸一声，马吐出来的呼吸全部都吹到了何雨露的脸上。 何雨露感觉一股热气吹到自己脸上，不由后退一步。 “露珠！”何雨露只觉得一阵风划过，就听到绿芽害怕的声音。 疾风那么轻轻一跃，从何雨露的头顶飞过，一匹马，也能够这么帅！ ‘哒哒哒……’罪魁祸首的一人一马已经离开。 绿芽知道十月这个糊涂账后，就急着去找露珠，一直没有时间，得了空后知道她到这边来了，想好好问问今日有何事情发生没，却见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几位小哥，这件事情……”绿芽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轻轻的拿了一个荷包给了这守门的小厮。 “绿芽姑娘放心，散了散了。”那小厮嘿嘿笑了一声，掂量了一下，心领神会。 绿芽见打点妥当了，连忙把何雨露拖走了。 何雨露还有些傻眼了，没反应过来，直到绿芽把她快拖回院子了，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我可以下值了？” “……露珠。”绿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点点头，又见她耳垂上的耳坠，知道十月闯的祸已经解决了，决定不刺激她了。 何雨露见绿芽点头，脸突然就皱了起来，然后生气的看着绿芽，狠狠的瞪着她，大声吼道：“那个兔崽子竟然敢从我头上飞过去！你看到了吗？” 绿芽被她这么一闹，整个人都懵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竟然被那个兔崽子耍了两次！”何雨露甩开绿芽的手，围着绿芽走，嘴里念念叨叨。 桃花林，马下之辱，她都记得呢！不就是左通政，等她成了淑妃的大宫女，分分钟弄死他！ “露、露珠……”绿芽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的唠叨，如此的，愤怒！ 何雨露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一脸诚恳的看着绿芽，两只手压在她的肩头，语气沉痛的说：“绿芽，我要是把十月揍一顿，你不准帮忙！她真是害死我了，害死我了，你知道吗？” 说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绿芽唬得直点头。 “呸呸呸！”才不要当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呢，现在小姐还小，根本就没有前世的那么懂事的感觉。 “绿芽！我决定了，我要去找个好主子罩着我！”何雨露突然觉得人生有了不一样的方向，抓着绿芽的手一阵的感慨。 绿芽抽了抽眼，有些怪异的看着何雨露的身后，有些弱弱的说：“露珠，你这样想我很开心，可是——” 第74章 疯起来不是人 何雨露见绿芽吞吞吐吐的，有些不开心的嘟着嘴，一爪子拍在她的脸上：“可是什么，你们一直都不是在说我不上进吗？你说，我要跟谁好呢？” 绿芽捂住何雨露的嘴巴，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在她的腰上拧了一把：“薛娘子，您怎么出来了？” “啊哈？绿芽你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清，大点声！”何雨露有些迷茫的眨眨眼睛，然后扒开绿芽的手，然后大声嚷嚷了一句。 薛娘子神色不明的站在院子门口，见何雨露如此模样，冷哼一声：“长本事了，主子也是你这个小丫头想跟就能跟的？” 何雨露突然就呆了，傻傻的转过身子，就看到在风中的薛娘子，一脸的冷峻。 “绿芽，我怎么感觉有些喝醉了，看见了薛娘子啊？” 绿芽只觉得自己要把何雨露给折腾死了，十月不省心，这个露珠更加不让人放心。 “露珠！你看清楚了——”绿芽扶住有些摇摇晃晃的何雨露，心里嘀咕：啥时候喝酒了，不是没有酒味吗？ 何雨露嘿嘿一笑，打了个嗝，一下就晕了过去，压在了绿芽身上。 绿芽大囧，她哪里撑得住露珠这个臭丫头！ 薛娘子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肝都要烧起来了，叹了口气：“绿芽，你先回去，我来照顾她。”上前把何雨露搂在怀里，让绿芽快些回去。 绿芽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露珠为啥会突然这样说出来。 “走吧，不用担心，有我呢。”薛娘子见绿芽还没有走的意思，无奈的笑了一声，安抚了一下这小丫头的好姐妹。 绿芽点点头，还是不要说了，干娘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 薛娘子咬着牙，把何雨露扔到了床上，幽幽的长吁一口气：“你这出去的好，回来的时候都天黑了，还胡说八道。现在还要我来伺候你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来克我的……” 虽是这样说着，薛娘子却仔细的给何雨露擦拭着身子。这院子里面，住着的只有她们两人，不主不仆，倒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我要喝水！”猛地那么一下，何雨露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薛娘子。 薛娘子被吓了一跳，迟疑的问：“喝水？” “恩恩，要喝水。”何雨露乖巧的点点头，还适当的舔了舔嘴唇。 薛娘子起身倒水，扶起何雨露，喂她水喝。 何雨露咕噜咕噜的一干而尽，喝完又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说：“还要！” “半夜喝多了水不好，会睡不着的。”薛娘子虽是那么说，看她想要的样子，还是又倒满了一杯水。 何雨露喝完，继续看着薛娘子，睁大了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薛娘子不由有些奇怪，却觉得怀里的这人有些烫的感觉，心里一惊，手已经附在了何雨露的额头上。 “你真是我的小祖宗！烫起来了还知道喝水！”薛娘子哭笑不得，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去打水给何雨露敷额头。今夜也找不到人抓药，只能等到明日了。 何雨露有些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突然问：“我是生病了吗？” 第75章 不忘初心 “嗤，你还知道是生病了？我还以为你是着魔了呢！”薛娘子嘴里带着讽意，却没有停下扭帕子的速度。 何雨露也不生气，哼哼唧唧两声，就睡着了。 薛娘子看着她的睡颜，心头一松，伸出手仔细的给她压了压被子。 “臭丫头，不是说想安静的过日子？很多事情啊，都是天注定的，你看你不想出去，还不是在外面过了一天……”薛娘子碎碎叨叨着，也不管何雨露能不能听见。 一直忙碌到五更天，薛娘子见她的头没那么烫了，才松懈下来，靠在一侧眯了一会儿。 何雨露喝了梨花酿后，被橘兰拉出去找耳坠，又被离歌笑那么一吓，桃花林的凉风就进了身。之后加上对小姐的失望，事事都紧张，可不就病了…… “你说，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何雨露睁开眼睛，便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 薛娘子浅眠，这时候也醒了，嗤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如何晓得？” “我差点就忘了，我想要的是什么。”何雨露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并不纤细，反而修长有力，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的命，就是奴婢的命。 薛娘子并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却接着说：“你现在记起来也不迟。这人啊，就是要记得，最想要的是什么！什么东西，都不能挡住那最想要的，路上的那些东西，都是迷惑你的……”她起身，见何雨露气色不错，准备去抓点药。 “恩，我现在可清醒了。就是，有些累……”何雨露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薛娘子伸出指头，弹了一下何雨露的额头，感叹道：“你还知道自己累也是造化。行了，我去给你熬药，你自己在这好好休息，哪里都不准去，知道吗？” 何雨露点点头。 她哪里会去哪里，根本没有力气…… 目送薛娘子离开，何雨露松了全部的力气，完全瘫在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此生的愿望是脱去奴籍，平安一世。 万万不可忘了，即使有些事情躲不过了，那就事事都快人一步，好好谋划。 “薛娘子，还想去看露珠呢，您这是药？”十月从绿芽那里知道何雨露病了，心急的不得了，在这么忙的时候，硬是磨的陶妈妈放了她出来。 薛娘子一眼就看到了十月额头上的汗珠，点点头：“恩，露珠要喝的。” “那，那让十月去煎药吧，到底是我的原因，露珠才会病了的。”不管是露珠脚腕上浅浅的印子，还是这一次，十月都自责的狠。不知是因为害怕露珠不开心，还是怎么，她突然有些不敢直接去看露珠了。 十月脸上带着急切，还有一丝的恳求。 薛娘子哪里看不出来，直接把手上提着的几副草药都塞到了十月的怀里，语气飘然：“那你去熬吧，快些。我就先回去照顾露珠了。” 十月大喜过望，保证一定好好煎药，就喜滋滋的捧着草药去了大厨房。 不管是主子生病还是下人生病，都是不允许在院子里面煎药的，除了老祖宗跟主母的院子里面有小厨房的。 第76章 一地残渣 ‘啪——’ 清脆的一声，惊了厨房的众人。 地上躺着一只碎了的碗，还有冒着热气的药…… “啊，你干什么呢！”小雪大喊一声，把手臂上的衣服卷起来，只见那里已经烫伤了，红肿一片。 十月一脸的不敢置信，傻愣愣的看着小雪，被她抢白了才大声说：“明明是你撞上来的！你把我熬的药洒了，你赔我！” 小雪在厨房当值，在这里当然无可厚非。 她冷笑一声，看了眼大厨房里的人，然后痛哭流涕的说：“你在说谎，把我烫伤了，还说我是故意的！你们看我的手，谁会那么傻的自己往上面撞啊！”她把手伸出来，加上那惨烈的哭声，让十月不由白了脸。 这时候厨房的管事妈妈也被这里引了过来，不满的看着众人：“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十月连忙上前，一脸愤慨的说：“妈妈，这个人无缘无故的撞我！这可是我熬了一个多时辰的呢！” 那管事妈妈也是认识十月的，时常跟着陶妈妈领三小姐点心的丫头。不免想要卖一个好，板着脸，严肃的看着小雪说：“还不快下去处理下你的胳膊，不想要了吗？” 小雪却不动，一脸无惧的瞪着那管事妈妈，大声的说：“妈妈，你看我的手！” 说的大声，其余的婆子纷纷竖起耳朵，关注着这边的一切。 管事妈妈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这个死丫头是想干什么？ 十月见管事妈妈没有再说话，心里急了，只好退了一步：“罢了罢了，我重新去煎药。妈妈，你好好管管她。”就想去重新起炉子煎药，露珠可等不了那么久。 小雪却不依不饶，上前拦住了十月，一脸不肯：“妈妈，这人害了我这样，你一定要罚她！” 管事妈妈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十月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人，她可罚不起！不过，你这个擅自乱来的丫头，还是能够罚的！ 几番僵持之下，管事妈妈对烧火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准备把小雪拉下去好好教训一番。 “这里怎么了？都堵在门口了？” 管事妈妈听到声音，转身便马上福身行礼，一脸恭敬：“奴婢见过五少爷。” “奴婢见过五少爷。”厨房众人纷纷行礼。 徐敬轩视而不见地上的渣渣，绕过了这几人，道：“乌鸡栗子汤做好了吗？” 管事妈妈见五少爷没有管这事，心下一喜，连忙上前道：“好了，夫人的汤可是炖了足足三个时辰呢。五少爷孝顺，奴婢让人端过来。” 徐敬轩点点头，示意身后的小厮去端。 小雪咬了咬牙，狠狠的跪在地上。 那声音响的很，众人的视线都被引了去，却又纷纷移开，不敢看。 “五少爷，奴婢求您为奴婢做主！” 十月大惊，真是被气死了。这人莫名其妙的撞上来，竟然还要闹到主子面前，这多大点的事，若是主子怒了，自己岂不是垫背？ “哦？做什么主？”徐敬轩笑道，扫了十月一眼，又盯着地上的药。 十月连忙跪在地上，心里对小雪恨的不得了。 第77章 得偿所愿（加更） 小雪硬着心肠，在地上磕了几下，然后大胆的仰起头，眼神中带着愤怒以及可怜：“奴婢求五少爷怜惜。” 十月想要争辩什么，却被徐敬轩扬手制止了。 “这地上的药是给谁熬的？”徐敬轩恍若没有听见小雪说的话，倒是对地上洒的药有了兴趣。 “禀少爷，这是给奴婢的好姐妹露珠熬的。昨日她有些高兴，喝了些酒，不小心吹了风，就病了。”十月小心斟酌着，简单的说了下原由。 徐敬轩恩了一声，见小厮已经把汤端在了手里，才说：“药撒了就快去重新熬，病人可等不了这么久。”昨日在柳管家那里见她，不是还好好的，不过一个下午就病了，到底是小丫头。 “五少爷——”小雪见徐敬轩似就要走的样子，而十月已经得意的站了起来，准备去起炉子了，索性不怕死的再喊了一声。 她不相信，不相信以和善为名的五少爷就这样走了！ 她打听好了五少爷会来的时间，就是在赌，在赌众目睽睽之下，五少爷会珍惜自己的名声！ 那日在桃花林，小雪已经见识到了。那么，这一次，就在众人的眼下，她想赌一把！ 徐敬轩停下了脚步，扭头一看，只见那丫头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想让本少爷为你做主？”徐敬轩微微蹙眉，半响之后舒展了眉头，笑着问小雪。 犹如春风拂面的笑容，让小雪微微有些晃神。 “是，请少爷为奴婢做主。”小雪使劲的点点头，雪白的手臂上，红肿的烫伤显得格外夺目。 徐敬轩面上带着笑，瞳孔之中却是寒冰，依旧是笑着：“刚好我要去夫人那里，那你便跟我一道去吧。” 小雪按捺下心里的喜悦，艰难的起身，跟在后面。 十月起好了炉子，阴着脸开始重新煎药。 “十月姑娘，小雪那丫头要是敢胡说八道，等她回来，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那管事妈妈见人都走了，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的在十月面前说了这番话。 十月散去心里的阴霾，浅笑答道：“那就多谢妈妈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死丫头太不听话了。”管事妈妈念叨几句后，见十月专心扇着药罐，不理她，也就走了。 十月握紧了扇子，心里暗杵：若不是陶妈妈能干，这管事妈妈哪里会对我这么客气。小雪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把药熬好再说。 “见过母亲，姐姐。”徐敬轩进了屋子，首先向林氏行礼，又对徐瑾慧问好。 徐瑾慧难得回娘家一次，自然是陪着母亲说着些知心话，这时见自己嫡亲的最小的弟弟来了，心里也不由的很高兴。 “我出嫁的时候弟弟才几岁，转眼就长大了。”徐瑾慧感慨的对林氏说道，也示意徐敬轩到她身边去。 徐敬轩带着笑意，走到了徐瑾慧身边，任由她仔细打量说：“母亲，乌鸡栗子汤要趁热喝。姐姐，侄女也长大了呢。” 林氏见姐弟俩的样子，心里也高兴的很，吩咐道：“给大姑奶奶也承上一碗。” 第78章 出嫁女 “母亲，那件事情……”徐瑾慧看了眼坐在那里的弟弟，朝林氏隐晦的提了一点。 徐敬轩看着大姐与母亲的小动作，眼神一闪，扬声打断了两人：“母亲，我来这不仅仅是孝顺您的，还想求个赏赐。” 林氏留给徐瑾慧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慈爱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什么事情？”徐家上下都极为宠爱这最小的嫡子，虽宠爱，却并没有长坏，所以长辈更为喜爱。 徐敬轩摆摆手，示意小厮把人带进来。 “这是？”林氏奇怪的看着小厮带进来了一个小丫头。 小雪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整个人安分的很，她瑟瑟发抖的身子，说不出的可怜。 “母亲，这小丫头为了您的汤，可是被烫伤了。我想替她讨个雪肤膏。”徐敬轩坐在那里，眼里全无温度的看着小雪笑。 林氏心里一惊，见儿子眼里全无其他情绪，才稍稍开口说：“抬起头来。” 小雪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生生忍了下去，抬起头是一张隐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的委屈样。 小雪从小就长得好，如今脸长开了些，更是出落的如花一般。林氏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这还是个小丫头，不可能会诱惑自己儿子的。 “既然五少爷为你求，那你就好好受着。姑娘家的，还是要好好保护身体。”林氏唤了身后的婢女，去给小雪拿雪肤膏。 小雪有些不甘心的把视线投在了徐敬轩的身上，眼神里隐隐带着一丝的渴望。 “下去吧。”徐敬轩直直的看着小雪笑了笑。 小雪抿了抿唇，迟缓的行了个大礼，然后挣扎起来，慢慢的准备出屋子。 “等等！”徐瑾慧却出声阻止了，小雪有些惊喜的看着这位出嫁的大姑奶奶。 “弟弟，这个丫头是你院子的？”徐瑾慧轻启朱唇，年近三十的妇人，却犹如二十出头的少妇。她身为书香名门出嫁的嫡长女，家族便能让她此生都无忧，有底气的掌管着尚书府的中馈。 徐敬轩起身，意味深长道：“不是。应该是厨房帮忙的小丫头，我也不清楚。爹现下应该回来了，我昨日写的文章想要去请教一下……” 林氏的嫡长子在外做官，已有几载不见，这小儿子上进，她自然是高兴的。 “去吧去吧，我可不敢耽误你读书，若是被我拦着了，到时候老太爷不得来骂我。”林氏笑着让人送徐敬轩出去，嘴里却是满满的满意。 徐瑾慧见了，也附和道：“母亲一直都是贤妻良母，祖父哪里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徐家老太爷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徐家名门，都是老太爷积累下来的名声。 林氏眼神闪了闪，却是看着下面安分站着的小雪，突然道：“几岁了？” 小雪愣了一下，见无人答话，才小心的回答：“奴婢今年十一岁，来府里三年多了，一直在大厨房做事。” 林氏并未发怒小雪擅自说话，反而看向了徐瑾慧。 徐瑾慧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带着喜色。 “恩，铃铛，送她回去。”林氏吩咐道，站在她身后已是管事妈妈的铃铛得令，扶着小雪出去了。 第79章 引子 “奴婢自己回去就好了，多谢姐姐。”小雪受宠若惊的看着铃铛，说话之中还带着一丝的激动。 铃铛散发出来的亲切以及善意，让小雪心里的那根弦动了一下，她的人生，马上就要改变了…… 十月把药重新熬好后，小心翼翼的带到了何雨露的屋子里。 “露珠，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十月一手扶着露珠，一手端着药碗喂她喝药。 何雨露的烧已经退了，此时只是有些虚弱。听了十月絮絮叨叨的牢骚，耻笑道：“就你这样只会在背后说别人的人，怎么斗得过小雪。以前我与她在凉州的时候，我可佩服她的紧。” 十月听何雨露这么说，本想回嘴，却又被抢了白：“怎么，还不服气吗？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不跟她说话，直接拿银子给她赔不是。不给她跟主子说话的机会。” “我，我也没想到她想要闹大。露珠，要是我被夫人，被夫人……你跟绿芽可要看在姐妹情谊的份上，每年给我上个——”十月哭丧着脸，有气无力的想。 何雨露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十月，别胡说八道！” 十月被何雨露这么一吼，吓得不敢接下去说了。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低头把药碗收拾好。 何雨露见十月沉默不语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些发疼。 四月过去，五月就是橘叶的生辰了。 “露珠，虽然我们 都是五岁。可我记得，你是七月生辰，我是五月生辰。我比你大，是姐姐呢……” 橘叶的话仿佛还耳边…… 她仿佛看到了橘叶，橘叶的脸惨白惨白的，她拿着那只签子，她在看着她哭…… “橘叶，橘叶……” “露珠，露珠你怎么了？”十月大惊失色，扑到床前，使劲的摇晃着何雨露的身体。 十月不知何雨露说了什么，突然就晕了过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薛娘子听到十月的声音，连忙从书房跑了过来。 十月脸上带着泪，蠕动了几下嘴唇，悲凉的说：“都是我的错，我乱说话，露珠被我气到了。” “你看着她，我去请大夫！”薛娘子显得冷静的多，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幸好才是傍晚。 十月耸了下肩，呜咽的说了说声好。 薛娘子匆匆忙忙的披上外衣，往外面柳管家的住处跑。 “露珠，我不应该说死的。我才不想死呢，我一点也不想死……”十月趴在床边，看着何雨露的脸，难过的说着。 “都怪我，我明明知道你最听不得这些了。你老是告诉我，奴婢命贱，奴婢命贱，所以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命，求一个安生。那个小雪又没有掉块肉，我只要求求陶妈妈，还有辛妈妈！辛妈妈可是管这库房的妈妈，她肯定能说上话的，我不会死的……露珠，你快点好起来吧……”十月哭着，小声的抱怨自己，紧紧的握住何雨露的手。 “薛娘子，这么晚了，何事？”柳管家有些奇怪的看着来人。 薛娘子沉着脸，有些无奈的一笑：“还不是我院子的那小祖宗，病的狠了……” 第80章 命运的齿轮（加更）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大夫又重新开了药，扎了针，薛娘子送走了大夫，疲惫的坐在等下揉着太阳穴。 “薛娘子，我就先回去了。”十月抹了把脸，也有些疲惫的起身看向薛娘子。 薛娘子轻轻嗯了一声，抬头对着十月笑了笑，安慰的说了一句：“露珠的身体一向都很好，大夫都说了，过两天就好了。你也不用过来，毕竟你是要当差的三等婢女。” 十月有些迟钝的点点头，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何雨露面部柔和的躺在那里，对外面所有的事情都不知道，睡的香极了。 “是。”十月行礼出了院子，捂住嘴，无声的流泪，急匆匆的离开了。 薛娘子见十月走了，脸上露出悲凉，轻声笑了一下。 “薛娘子，老太爷说，他可能快庇护不到您了……”柳管家一脸的严肃，还有一丝的同情。 “我知道了，告诉老爷子，薛娘子多谢他多年的庇护了。”薛娘子眼里带着泪，脸上却是得体的笑容。 柳管家应了一声，眼里也有泪花，他也老了，步履蹒跚的离开。 “臭丫头，你这一病，还真是巧……”薛娘子回过神，挑灭了灯。 三日后。 “你可总算好利索了。”薛娘子站在阳光下，朝着何雨露招招手。 何雨露整理了下裙摆，笑着走过去：“多谢您这几日伺候我！” “贫嘴，就你命好。去，这几日堆的账本都快到屋顶了，快做事去。”薛娘子勾了下何雨露的嘴巴，笑着催她去书房算账。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拉着薛娘子的胳膊，赖账：“我还没好呢，我应该再休息几天。” “没想到躺了两天，你就喜欢偷懒了？快去，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弄份好吃的来？”薛娘子点了点何雨露的额头，一脸的嫌弃。 何雨露眨眨眼睛，看着薛娘子。 “快去！我给你弄份鸳鸯饺来。”薛娘子笑着把她推开。 “真的？”何雨露舔了舔嘴巴，这几日吃的寡淡无味，真的是愁死她了。 薛娘子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我去算账，等你回来。”何雨露立马进了屋子里去，朝薛娘子摆摆手。 几日没有做事情，何雨露进了屋子，就被那账本吓得深吸了一口气。 本以为薛娘子是危言耸听，一看真实的场景，虽不是堆到屋子那么高，却也有好几十本了。 她一直都弄不明白，为何薛娘子要算的账本好似是把徐家全部的账都算了。每日都是忙碌的，起码要算两三个时辰才行。 “这三本是最先要算的，算好后马上送到柳管家那里。” 何雨露看到账本下压着的纸条，苦笑一声，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时辰后，薛娘子还未回来，何雨露甩了甩僵硬的手，起身把账本拿好，准备送到柳管家那里去。 “你听说了吗？我们府里所有没有等级的小丫头……”两个三等婢女边走路，边凑在一起说话。 何雨露听得断断续续，眼皮一跳，有些慌张的上前抓住了其中一位婢女的手臂。 “啊，你干嘛抓着我！”那婢女回过头，被何雨露脸上的狰狞吓了一跳。 何雨露死死的盯着那婢女的眼，有些紧张的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我是听夫人身边的姐姐说的，你，你应该也会受到人通知的……”那婢女抖着手，指了下何雨露的腰间。 既然是从林氏那里传出来的消息，那八成是错不了的…… 何雨露无意识的松了手，手里的账本也撒了一地，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婢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我不相信，不相信！” 何雨露跌倒在地上，捂住脸，痛哭流涕，她再也不想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奴婢了。 “快走快走，这是个疯子！”那婢女使劲拉着另外一个吓傻的婢女跑了。 第81章 躲不过的是命（加更） “露珠，露珠，在想什么呢？”绿芽轻轻掐了一下何雨露的手臂，一脸不认同的看着她。 何雨露回过神来，垂着眼帘，把那份苦涩掩下，有些平淡的说：“我舍不得这里……” 橘兰无声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绿芽叹了口气，轻轻的捏了下何雨露的手：“等下大姑奶奶就要带着小姐们来了，你争气点。” 何雨露没有说话，目光无神的看着地上的落叶，嘴角微微翘起，全是讽刺。 前世在绣房，处处都是竞争，她好不容易学了一手好绣活，脱颖而出，被小姐选中。 这一世，平平静静窝在小院子里面，却仍然要去尚书府。 林氏当真是疼爱女儿，竟花了三年让管事妈妈调教小丫头，全数都留给女儿用。而薛娘子，却也没有留下自己的能力嘛…… “噤声。”柳嬷嬷站在那里，满意的看着站在下面的丫头，虽然于三年前已经少了一大半，但这些人二等婢女的能力足矣。 徐瑾慧带着三位小姐从外走来，与柳嬷嬷相视一笑。 “大小姐。”柳嬷嬷笑着凑上前，低声唤了一句。 徐瑾慧想起在家做小姐的时候，柳嬷嬷对自己的疼爱，眉宇之间的阴霾也扫去了许多，浅笑道：“劳烦柳嬷嬷了。” 柳嬷嬷点点头，请几位主子坐下。 “仔细看看吧，现在选的这些丫头，以后可是你们的左膀右臂呢。”徐瑾慧浅浅的尝了口茶，虽是对着几人一起说，其实还是在提醒自己的嫡女霍芷枫。 霍芷枫早已得了娘亲的暗示，带着女儿家的撒娇：“不管怎么样，都有娘亲把关呢。” 徐瑾慧娇嗔的瞪了嫡女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庶女说：“你要是懂事些，我就没有那么辛苦了。仪儿，你先选吧。” 何雨露猛地一抬头，直盯盯的看着霍芷仪。 她不认命，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若是一定要去尚书府，她也不要再跟小姐了。 霍家二小姐晚两年后入宫，默默无闻，与世无争，却每月都有些宠爱。若是她能够跟霍芷仪，也许，也许—— 霍芷仪本想推脱，却感受到了一道有些火辣辣的目光，不由望过去，却见是个有些面熟的丫头。 “小姐，夫人等着你回话呢。”紫菱轻轻扯了下霍芷仪的衣袖，她自然也看到了何雨露。 霍芷仪想起来了，又看向那丫头的耳垂，并没有戴着她赏赐的耳坠。 “多谢母亲，那我就去选了。”霍芷仪起身，对着徐瑾慧轻轻福身，片刻不停的走到了丫头们的前面。 霍芷枫见了，微微有些错愕，然后一脸不满的对着娘亲嘟嘴。 徐瑾慧的脸冷了三分，然后大方的说：“恩，去吧。仔细些，露儿，你也去看看。” “母亲，等姐姐选过了，我再去就好了。”霍芷露垂着眼帘，不露声色的拒绝了。却又未点明是霍芷仪选完之后，还是霍芷枫选完之后，颇为巧妙。 这两个庶女年纪尚小，却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徐瑾慧看着只知道撒娇，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女儿，不由有些堪忧。 “你叫什么名字？”霍芷仪渡步到何雨露的前面，轻声问道。 何雨露惊喜的看着她，按捺下心里的喜悦，刚想回答，却听到一声—— “奴婢绿芽。” 第82章 名字不好 何雨露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懵了。 “恩，就你了。你叫什么？”霍芷仪见那丫头失望的脸，不由笑了，这时候问她，却又不见她回答了。 紫菱跟在后面，微微挡住夫人的视线，轻声咳了一下。 何雨露抬眼便看见二小姐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不由脸一红：“奴婢露珠。”本来绿芽就是会被选中的，前世绿芽可是成了二小姐房里唯一的一等婢女。 “露珠，这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霍芷仪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一脸的严肃。 何雨露心下一惊，是了，她这名字不好。 却是与四小姐的露撞上了，可前世大小姐却依然如此叫着，这二小姐因为是庶女的身份，不得不顾忌些。 “奴婢多谢小姐赐名。”何雨露行了一个大礼，格外引人注目。 霍芷仪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也不枉她今日出头。 “你原本叫什么？” “何雨露。”这个名字，伴随着何雨露死去，淑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何雨露。 “你们这一辈府里算来是春字打头的，你就叫春雨，你叫春芽。母亲，女儿已经选好了。”霍芷仪轻声说了前一句，而后朝着徐瑾慧道。 紫菱咳了一声，跟在二小姐后面。 春芽与何雨露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笑了一下，跟在后面。 “就这两个？仪儿看不中这些丫头吗？”徐瑾慧的语气中带着慈爱，有些不满的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丫头。 下面的丫头全部都抖了一下，二小姐就走到那里，随意跳了两人，哪里是她们不好。 霍芷仪年纪不过八岁，却事事都显露出一种气派，摇摇头：“两个就够了。” 柳嬷嬷见何雨露安静的跟在二小姐后面，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沉浸下来。她家老头子要她多关照下这个叫露珠的丫头，大姑奶奶只中意那个叫小雪的，她本想说上几句…… 如此也罢了，是这个丫头的运道。 徐瑾慧扫了一眼庶女选的两个丫头，并不是她看中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既然仪儿不想要了，那就算了。枫儿跟露儿一起去选吧，你们爹爹今早就回京都了，我们也快些。” 霍芷枫看了眼霍芷仪，眼里全是讽刺以及得意：选了两个闷葫芦，有什么好的。 霍芷露见姐姐去了，才慢慢的跟在后面，手紧张的在袖子里握着。 她想起姨娘告诉她的话，一定要选有用的丫头，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娘亲，我选好了。这是春雪，这是春风。”霍芷枫指着她选的两个人，心情极好的样子。 霍芷露也选了两个，上前对母亲行礼。 “恩，既然都选好了，柳嬷嬷，麻烦你把这些丫头交给薛妈妈安排。”徐瑾慧也不在意庶女到底选了谁，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即是。 “大姑奶奶客气了，奴婢马上就去。”那薛妈妈是徐瑾慧的奶妈，一家都是陪房。 何雨露看了一眼已是春兰的橘兰，心情不知怎么言明。 她们入府便是小姐身边的三等婢女，夫人与姨娘的内宅之斗，小姐们的各自心思，还有她们这些婢女的勾心斗角。 一切的一切都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83章 尚书府日常（一） “春雨，发什么呆，跟我去厨房。”巧雀拍了下何雨露的头，打了个哈欠，走在了前面。 “巧雀姐姐，等等我。”何雨露马上跟上去，两人并排说着话。 这已经是来到尚书府后的半个月了，何雨露作为三等婢女，每日就是跟着二等的几位姐姐打下手。 从此以后，霍芷仪便是何雨露的小姐。 “巧雀来了啊，都准备好了。”大厨房的王婆子笑着迎上去，然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三个食盒。 “恩，春雨，快去拿。”巧雀莫若高深的点点头，指使何雨露去拿了两个食盒，自己提了一个。 等出了大厨房，巧雀才接过其中一个，只让何雨露拿一个。 “谢谢巧雀姐姐。”何雨露甜甜的一笑，小小的人儿露出真诚的笑意，也让巧雀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还不是怕你把我们的吃食都洒了。”巧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是二等婢女的份例，为人处事却如同一等婢女一般。所以虽嘴毒了些，但小丫头们都不讨厌她。 何雨露眯眼笑着说：“是，因为我笨嘛。”听说巧雀先前本来是会升为一等婢女的，却被徐氏送来的紫灵占了位置。 三个食盒中，分别是小姐的吃食，还有就是一等跟二等的份例。其余的三等跟粗使都是要去食堂吃饭的。 等何雨露与巧雀回到院子里面，霍芷仪已经梳洗好了。 “春雨，你下去吃饭吧，等会儿再来。”紫菱见巧雀在那里摆盘，出来跟何雨露说了一声。 何雨露微微福身：“是。” 见紫菱又进了屋子，才跑回自己住的耳房去了。 “春雨，快来，我们一起吃。”春芽见何雨露进来了，朝她挥挥手，桌上的碗筷已经摆好了。 只见桌上有两道菜，一荤一素，菜色也好看。 “恩，吃吧。”何雨露拿起筷子，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一天的第一顿饭。 在这院子里面当差，并不复杂。作为三等婢女，两人轮换早起去大厨房领份例，另外一人则去食堂拿她们两人的饭就好。 而小姐的里屋，三等婢女还不用进去伺候。 “紫灵陪我去请安，你们都在屋里待着，别出去乱逛。谭嬷嬷，我回来想吃牡丹酥。”霍芷仪带着小女儿的娇嗔，拉着谭嬷嬷的衣袖摇了摇。 谭嬷嬷笑的一脸褶子，连声说：“好好好，那老奴去外边给小姐买回来。” “恩，谭嬷嬷最疼我了。”霍芷仪与紫菱遥遥一笑，再别过眼去。 霍芷仪带着紫灵去正屋请安，院子里的其他人各司其职。那谭嬷嬷并不是二小姐的奶妈，只知道打小在小姐身边伺候，是院子里面伺候小姐时间最长的人了。就是那四个二等婢女，最长的也不过是巧雀，却也才五年。 “娘，小姐这是变相的让您出去看爹与弟弟。”紫菱拉着谭嬷嬷在一处小声说着话，一脸的感慨。 谭嬷嬷握了握女儿的手，盯着紫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小姐小小年纪这么懂事，你一定要好好防着紫灵。夫人，一直以来不是不动，是还有顾忌，知道吗？” 紫菱有些晃神，被谭嬷嬷一掐手心，连忙点头：“娘，我知道。” 第84章 尚书府日常（二） “你们把屋子打扫一下，桌子跟瓷器都不要用水擦，用干的布。”巧家把任务布置下去，就亲自去里屋打扫了。 “是，巧家姐姐。”何雨露与春芽两人先擦物件，认认真真的。 至于外面的院子，自有粗使小丫头去扫。 这院子里面现有二等婢女四个，分别是巧雀、巧家、巧衣、巧燕。 三等婢女却只有她们两人，据说是以后还会再提。 这屋子里的婢女，一等都已经及笄，二等也都在十三四岁，所以事情也不多，何雨露觉得比较清闲。 “春芽，今日巧雀姐姐跟我说，可以去找巧衣姐姐要些针线自己做内里的衣裳。”何雨露小声的说，手下的动作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春芽速来稳重，规矩，听何雨露这么一说，有些惊喜：“真的吗？” “恩恩。” “那找机会去跟巧衣姐姐说吧，我给你做双鞋？”春芽心里欢喜。 何雨露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故意不开心的看着春芽说：“我的绣活好的狠呢，只是鞋子不大会做而已。你给我做鞋子，那我给你绣荷包好了。”其实她哪里不会，她的绣工前世可是尚书府一绝。 春芽估摸着薛娘子教她写字打珠算还差不多，那绣活就算会也不好。但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便笑道：“好。那你给我绣荷包，我给你做双鞋子。” 将近午时，小姐才从外面回来。 “巧燕，快去把冰镇的酸梅汤端过来。巧衣，快来给小姐更衣。”紫菱见小姐的模样，赶紧喊人过去。 紫灵一脸的不高兴，却也知道一等婢女不应该把喜怒放在脸上，白白失了体面。 巧家从内屋出来，估计也听到了动静，知道小姐应该要进来了。 “你们退下。” “是。”何雨露与春芽低着头，等那一群人进来，才悄悄退了出去。 何雨露稍稍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却被春芽扯了过去。 “看什么，我们回去待着。”春芽一脸的严谨，把想偷听的何雨露拖了回去。 霍芷仪的衣服上有种明显的污渍，并不算大的墨点，却因为在胸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七少爷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小姐的衣裳弄成这样。”紫灵一脸不满的站在一旁念叨，还带着愤慨的把这件事情叙述了一遍。 霍芷仪拧着眉，本风轻云淡，没有一丝情绪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不过是七弟还小，调皮了些，容得你一个婢女乱嚼舌根？” 紫灵见小姐口气不善，心里慌了一下，但见谭嬷嬷不在，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小姐，这七少爷都已经四岁了，也该懂事了的。” 巧衣给小姐束带的手不由一顿，然后飞快的打好结，立在一旁，低眉顺眼。 “七弟乃嫡出，你不过是一个庶女房里的婢女，竟敢口出狂言，传了出去，该当如何？”霍芷仪走了几步，深深的把站着的紫灵吓得跪了下来，八岁的年纪，那眼神中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小姐，这里，不都是我们自己人吗？”紫灵死撑着最后一句，眼里是不肯屈服的嘴硬。 “放肆！” 第85章 尚书府日常（三） “紫菱，带她去母亲那里，让母亲罚她。”霍芷仪再也不想看紫灵一眼，见衣服换好了，出了里间，到外面用酸梅汤。 天气慢慢热起来了，虽还没有到用冰的日子，但是喝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舒服极了。 “是，小姐。”紫菱作势拉着紫灵，等把她拖到院子门口后，紫灵才疯狂的挣扎。 紫菱眼里闪过一丝的鄙夷，明明是徐氏送来的人，却愚蠢无比，只知道挑拨小姐与其他人的关系。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求小姐不要把奴婢送到夫人那里！”紫菱稍稍松手，紫灵便扑到了霍芷仪的面前，跪在地上，头发也散了，哭的稀里哗啦。徐氏的手段狠厉，若是她被送回去，只怕就要爬着出尚书府了。 二等婢女们充耳不闻的立在一旁，似不知紫灵在那里。 霍芷仪慢悠悠的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酸梅汤，突然对紫菱招了招手，一脸期盼的说：“紫菱姐姐，谭嬷嬷什么时候带牡丹酥回来啊？” 紫菱看了眼跪在地上磕头的紫灵，笑了笑：“小姐去睡一觉，嬷嬷就回来了。” “哦，那我去睡一觉好了，那样就可以吃牡丹酥了。”霍芷仪擦了擦嘴，带着婢女们进了里屋。 紫菱微微弯腰，小声的在紫灵耳边嘀咕：“知道自己错了吗？” 紫灵伸出双手，死死的拉着紫菱的手，压下心里的恐惧，可怜的说：“姐姐，你帮帮我。我知道错了……”她知道，紫菱是谭嬷嬷的女儿，一定有办法的。谭嬷嬷说的话，小姐都会听的。 “嘘，等嬷嬷回来了，你自己去请罚。小姐那么喜欢今早穿出去的那件衣裳，心里的气消了，你再到跟前伺候，我进去了。”紫菱安慰的拍了拍紫灵的手，见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才直起身子，进了里屋。 紫灵握了握拳头，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跪在那里。 “巧雀姐姐，巧衣姐姐去哪里了啊？”一等婢女有单间，二等婢女是两人一间，而巧雀便是跟巧衣在一间。 三等婢女是四人一间，却因为如今只有她们两人住，反倒是宽敞的很。 何雨露拉着春芽，探头探脑的问坐在那里绣手帕的巧雀。 “还在前头呢，等会儿就回来了，你们进来坐吧。怎么，是来要针线的？”巧雀把手里的活放下，从屉子里拿出两盘瓜子点心，摆好让她们吃。 何雨露每日与巧雀一班去拿饭，早就熟悉了，便不客气的拉着还有些害羞的春芽坐下。 “是啊，春芽说要给我做鞋子呢，嘻嘻，巧雀姐姐在绣的什么？”何雨露抓了一把瓜子塞到春芽手上让她吃，自己也抓了一把吃起来。 巧雀见她与自己不客气，心里也高兴，随手指了一下那手帕，说：“绣朵月季就好了，不过是我自己用的。小姐用的帕子我可绣不成，我们屋里也就巧衣的绣活最好。” 何雨露点点头，听得一脸的认真。 春芽也笑了，巧雀说话一向就是那样的，她也习惯了。 “对了，听说你们都识字？”巧雀突然好奇的看着她们，瓜子也不磕了。 第86章 尚书府日常（四） 何雨露打了个哈哈，含含糊糊的说了一通，最后在巧雀怀疑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春芽，你说？”巧雀瞪了何雨露一眼。 春芽的害羞劲也过了，她本就是个大大方方，心思细腻的人。见何雨露说的不清不白，心里也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原是跟着管库房的妈妈学了些简单的字的。春雨才厉害，她是伺候一位女账房先生的，那位先生人好，春雨学了很多。” 何雨露轻轻推了一下春芽，装作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实在顶不住巧雀的眼神，只好投降的说：“那女先生人好，每天就是看账本。闲着无聊，看我听话，就教了些东西罢了。” “咦，那春雨会珠算吗？”巧衣推门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这一句，与巧雀眼神交汇。 “会一些。”何雨露并不想藏拙，她已经做了一世的婢女，当然明白有本事的婢女，活的会更滋润。 见巧雀记在了心里，何雨露才展开笑颜，与春芽起身，问巧衣关于针线的事情。 巧衣取了些东西给她们，还叮嘱她们可以随时来问她技巧。 “多谢巧衣姐姐、巧雀姐姐。那我们就回去了。”两人抱着东西，告辞。 巧雀见她们走了，拾起前边在做的手帕继续绣花。 “她们怎么样？”巧衣揉了揉肩膀，靠在床上，漫不经心的问。 巧雀停了手下的动作，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春雨很机灵，会的事情很多，心思却也深，我怕是探不出来什么话了。春芽的话，心思倒是没那么深，但是嘴很严。” “那看来这两个丫头都很不错咯？”巧衣笑了一声，把丝帕盖在脸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我可不知道，还是需要谭嬷嬷敲打才成的。”巧雀嗤笑一下，心里却明白的很。 巧衣也不再问下去，而是转移了个话头：“紫灵还跪在院子里头呢。” “又怎么了？”巧雀见怪不怪的回问。 “在小姐面前说七少爷的不是呗，哎，也不知道她这么蠢到底是好是坏。”巧衣幽幽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下午还要伺候小姐，赶快休息下才是。 巧雀咬断了针线，把东西收好，嘁了一声：“迟早会被谭嬷嬷修理的。虽然咱们这里是这样，但也不见得比那些地方差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紫菱姐姐。” “恩……” 谭嬷嬷回来之后，罚了紫灵一个月月钱，闭门思过了三天。 紫灵也被禁止去小姐跟前伺候，她虽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 又过了数日，日子走过了五月，到了六月初。 “小姐，您想要梳一个什么样的头？”巧燕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讨喜。 霍芷仪冷冷的看着梳妆台上摆放着的首饰，一声不吭。 “照常。”过了许久，霍芷仪才敛回眼神，看着镜中的自己，扯了个笑脸，又迅速的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谭嬷嬷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她苦命的小姐，连笑都不喜欢了，虽然吃穿徐氏不敢苛刻，可总是缺了东西的。 朝紫菱使了个眼色，谭嬷嬷出了屋子，她需要好好找个地方想想办法。 “小姐，家宴结束后，让巧雀给您准备杏仁豆腐？”紫菱上前。 第87章 家宴 霍芷仪点点头。 巧雀朝紫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吧，这样就可以了。我打扮的太出眼也没什么用，我跟四妹妹约好了一起去的。” “是。”屋内的婢女都微微福身。 霍家在京都并无根基，全凭霍明义一步一步高中，在朝中未到二十年便能够坐上正二品的礼部尚书之位，这才显示出他的厉害，以及得圣心。 霍家在京都只霍明义这一房的人，其余两房未在京都做官，所以都在燕京的老家。 每月初一，都是全家在一起用膳的日子，从霍家来了京都之后便是如此。 “紫菱姐姐她们都去家宴了，你们也别拘束，我们一起吃饭吧。”巧燕把她们的份例摆开，招呼春芽她们两人一起吃。 巧雀去大厨房亲自做杏仁豆腐去了，紫菱与谭嬷嬷陪小姐去了家宴，那紫灵一个人在房里吃着。剩下她们五人，就凑到了一起，在巧衣的屋子吃饭。 “姐姐们都疼我呢，春芽，快来坐下。”何雨露一脸的高兴，拉着春芽坐下。 巧燕似笑非笑的看了何雨露一眼，招呼几人坐下吃饭。 “春雨，你的荷包绣的怎么样了？”她们其实都挺喜欢这两个丫头的，一个说话就招人疼的紧，一个懂事听话的也让人疼。 何雨露在薛娘子那里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抬眼，甚少说话。如今却大变了性子，左右逢源，哪里都甜的很。 春芽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只当是她明白，想开了想要上进。 “还在绣呢，姐姐要吗？”何雨露夹了块排骨，放在了春芽的碗里，眨呼了下眼睛，好笑的看着巧衣。 巧衣见她一脸你说要我就给的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她的碗里，嗔怪道：“油腻的才能堵住你的嘴！” 何雨露笑着打诨插科，五人吃的倒是挺有气氛的。 何雨露与春芽收拾好碗筷，送去洗了，走在回去的路上。 凉风习习，总感觉天有些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压抑。 “春雨，我们赶快回去，似乎是要下雨了。”春芽抖了下身子，有些担忧的感觉。 何雨露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环视了下四周，点点头。 “轰隆——”天空响起了一声惊雷。 “姐姐，我们快些走。” 雨总是来的无缘无故，就如同随心所欲的孩子一般。 “回来了就好，这是姜汤。”巧家见两人淋的湿透跑回来了，连忙上前递上帕子，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两碗姜汤。 春芽心生感动，整理了下自己，把那姜汤喝了。 “其他姐姐可是去接小姐了？”何雨露喝了姜汤，见只有巧家一人，有些疑惑的问。 巧家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是啊，巧衣去找小姐去了，巧燕去接巧雀姐姐。可是天气实在不好，希望不要出什么节支。你们淋了雨，赶紧回屋换身衣裳，让人烧水，等会儿有你们累的。” “哎，我们知道了。”何雨露心里明白的很，这雨势越发的大，只怕每个人回来都是湿漉漉的，热水需要很多的。 巧家让她们离开，把小姐要换的，要用的，都去备好。 第88章 小姐本聪慧 “总算来了，不然我还想让仪儿去我那里睡呢。”一位气质出众，却打扮的艳丽的女人，疼爱的看着霍芷仪。 “多谢姨娘。”霍芷仪眼里有着一丝的暖意，看得出来，她是从心里喜欢这个人的。 紫菱把巧衣拿来的披风给霍芷仪披上，轻声说：“小姐，变天了。” 霍芷仪微微有些出神，呆呆的应了一声。 谭嬷嬷眼里闪过疼惜，家宴上主母徐氏替自己嫡出的女儿找了个教养嬷嬷，全然没有管庶女的打算。幸亏有她能够教导小姐…… “谭嬷嬷，寒露重，你们快些回去。等入了秋，仪儿要不要去灵普寺为姐姐祈福？”白姨娘话虽是对霍芷仪说的，却是看着谭嬷嬷。 霍芷仪有些奇怪，抬起头看着谭嬷嬷：“嬷嬷，前些年不都是在家里吗？” “小姐，那时候您还小，现在您大了，也该去灵普寺了。那里可是全京都最好的寺，自然更好。”谭嬷嬷对白姨娘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快意，还有某种事情即将掀开的迟疑。 白姨娘微微一笑，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温柔的摸了摸霍芷仪的头：“乖乖回去，不要染上风寒。” “好。”霍芷仪点点头，在紫菱的照拂下入了雨幕。 谭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姨娘，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离开，去了相反的方向。 白姨娘快走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让婢女把伞拿开，她在雨中淋了半个时辰才回去。一夜也没有用热水，姜汤驱寒，一天后，尚书府都知道，二小姐的养母白姨娘，病了。 “姨娘病了，我要去看望。嬷嬷，你帮我准备些药材补品。”霍芷仪听到养母病了之后，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什么。 她自小聪慧，虽生母早逝，却有养母爱护。且嫡母速来不敢乱来什么，嬷嬷也分外的疼惜她，可她总觉得有一些奇怪。 谭嬷嬷欣慰的看着小姐的模样，开心叫巧雀与她一起去开库房。 “紫菱，你觉得新进的那两个丫头怎么样？”霍芷仪见嬷嬷走来，才问。 紫菱并没有隐瞒，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霍芷仪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已经有了底：这两个丫头，她可好好调教，为她一人所用。 “等会儿去看姨娘，巧雀跟春雨与我去，你去好好敲打一番紫灵，也该让她出来了。”霍芷仪心里已有想法，自然要避着谭嬷嬷。她聪慧，也敏感，想要知道为何奇怪，还需要属于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嬷嬷是为她好，紫菱也是真心实意，可是紫菱的年纪大了，巧雀她们也不能一直陪着她的…… 紫菱微愣，巧雀虽是二等，却本是一等的，白姨娘也知道，也不算失礼。 “是。” 何雨露正在跟春芽整理毯子上的灰尘，不时说上几句好笑的事情。 直到巧雀往她手上塞满了东西，小姐在前面，几人往白姨娘的院子走去时，才有些恍惚，偷偷掐了下大腿，疼的龇牙咧嘴。 她一直想在小姐面前刷好感来着，怎么机会就这样降临了？ 脱去奴籍，走上平安的生活，首先还是攒银子，得了小姐赏识，赏赐多了，以后自然无忧。 第89章 一主母三姨娘 “还不快跟上？”巧雀瞥了眼身后，见何雨露竟然在慢悠悠的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一脸求饶的模样看着巧雀，连忙跟上。 她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由暗暗称奇。小姐不过是个庶女，但这礼品的价值恐怕连嫡女都置办不出来的。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白姨娘的贴身婢女海香正在给院子里晒着的花瓣翻身，就看见霍芷仪走了进来。 霍芷仪有些担心的问：“姨娘好些了吗？” 前世自己一心一意在大小姐的房里争第一，哪里去关心过其他人。只知道这白姨娘与二小姐是养母女的关系，至于小姐的生母是何身份也不清楚。 海香起身，连忙请霍芷仪进去。 “姨娘，二小姐来看您了。”海香把人请进去，把里面的帘子掀开，把躺在床上的白姨娘扶起来，靠在床上。 白姨娘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看见霍芷仪来了，却精神好的很。 “姨娘，我都没事，你怎么就病了啊？”霍芷仪坐在海香备好的墩子上，趴在床边，语气中带着嗔怪。 白姨娘却笑着拍拍小姑娘的脑袋，扫了眼拿着东西的两个婢女。 “要是姨娘不生病，仪儿还会来看姨娘吗？” 何雨露心头一闪而过，她总有一种白姨娘说的这句话是真的一样。 霍芷仪语气不由有些黯淡，眼里带着坚定：“我，当然会的！” 白姨娘疼爱的看着她，笑嘻嘻的掐了下她的脸：“傻姑娘。海香，带巧雀她们去把东西放下，再吃些点心。” 海香知道白姨娘是要跟二小姐说些话，当即邀着巧雀她们去放东西，然后带到她的房间吃些糕点。 “妹妹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二小姐要你们伺候的时候我会来叫你们的。”海香摆了五盘点心，浅笑的招呼她们吃。 巧雀看了何雨露一眼，不动声色。 何雨露连忙微微行了个平礼，带着一丝的讨好味道：“姐姐去忙吧，我们在这等着呢。” 海香点点头，把门轻轻关上，脚步轻微离开。 “巧雀姐姐，白姨娘看上去，恩，她到底是什么……”何雨露吞吞吐吐，一脸好奇的看着巧雀。 巧雀白了个眼，没好气的说：“你是想说白姨娘看上去很好吗？” “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为什么，巧雀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何雨露还真想知道。 巧雀见她一脸的好奇，心下也起了提点的心思，她心知这丫头以后必定是要一步一步跟着小姐的。这样的事情，现在不妨也告诉她，以后总会知道的。 “你好生听着，白姨娘是秀才之女，平常人也很知书达理。小姐能有这样的一位养母，是件好事。起码老夫人跟大人都对小姐很不错。”巧雀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小姐在这尚书府过的还算不错，只怕是因为白姨娘。 “尚书府中，一共有三位姨娘。一位是育有四小姐的秦姨娘，一位是生了三少爷的玉姨娘。只有白姨娘无所出，但在府中，夫人也不能为难她。”巧雀压低了声音，寓意深长。 第90章 固执（加更） 何雨露暗暗思索，却想不出一个秀才之女有什么能耐。罢了罢了，她只要好好伺候好小姐，以后等小姐有能力了，就能够脱去奴籍了。 “巧雀？大人过来了，等会儿说要一起用晚膳。”海香匆匆把门推开，小声的嘱咐了一声，就又去前边了。 巧雀连忙站起来，掸了掸裙摆，一脸严肃的看着何雨露：“春雨，你可别丢了我们小姐的脸面。” 何雨露也连忙站起来，谨慎的点点头。 她当然会小心，丢了脸面是小，她的小命没了才是大事呢…… “我伺候小姐用膳，你就在外面等着，别乱看乱瞟，知道吗？”巧雀深吸了一口气，犹如上战场一样，生怕她触怒了霍明义。 何雨露拍着扁平的胸膛，使劲的点头。虽然她心里觉得，这根本不是事，她前世见这位尚书大人的次数可不知道多少了。 “身体好些了吗？”霍明义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问候。 霍芷仪坐在桌子的一边，微微低着头，听到的时候不由轻轻蹙眉。 白姨娘掩住嘴，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大人，还是用膳吧。” 霍明义见埋着头的女儿，眼里有些异样的情绪：“仪儿，有你喜欢吃的手撕鸡，多吃些。” “谢谢爹。”巧雀听了，连忙给小姐夹了一大筷子的手撕鸡。 屋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着白姨娘的笑声从里边传来。 何雨露一个人站在外边，看着天空中的星辰，只觉得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了一般。 “春雨，嘘，过来！”突然听见紫菱的声音，何雨露快垂到底下的头，猛地抬头。 “哎哟。”何雨露摸了摸脖子，只见紫菱竟然在远处朝她招手。 “紫菱姐姐，你怎么来了？”何雨露张望了下里面，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紫菱一脸无奈的锤了下何雨露：“你怎么睡着了？大人也在里面？” “紫菱姐姐，我错了！大人是傍晚来的，估计晚膳要结束了。”何雨露谨慎的挑了自己知道的说。 紫菱应了一声，也走到门外候着。 她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脸色有些怪异，问：“巧雀在里面伺候着？” “是啊。”何雨露回道，见紫菱眼神深邃的看着某处没有说话，心里头闪现出了很多疑惑。 外面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更天了。 海香把小姐与巧雀送了出来，见到紫菱点头示意。 “二小姐，奴婢就送您到这儿了，大人跟姨娘等会儿还需要奴婢伺候——”海香欲言又止，看了眼紫菱，抿着嘴不再说话。 霍芷仪拽着自己的衣袖，一声不吭，就是站在那里不动。 紫菱见小姐的样子，似乎是习以为常了，轻声在她的耳边说着：“小姐，一更天了，巧燕她们在等您回去呢。姨娘他们也要睡了不是？” “我知道。”霍芷仪硬邦邦的应了一声，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她觉得姨娘与爹爹其实都是不想睡在一起的。她察言观色，知道母亲并不喜欢她，也明白她的身份是庶女，也懂得藏拙不争。可是，这时候怎么就好像看不懂了呢…… 第91章 小姐，回去吧 “小姐，回去吃牡丹酥吧。不然肯定被巧燕她们吃光了。”巧雀也小声的劝着。 何雨露看到这怪异的一面，稍稍把身子侧了侧，隐在了暗处。她的身份，如今在这里是说不上来话的。 “紫菱姐姐，其实，我很讨厌吃牡丹酥……”霍芷仪猛地看着紫菱，眼里全是不甘，以及愤怒，还有挣扎。 巧雀微微诧异，马上恢复表情，打了下自己的嘴，说：“小姐不喜欢，那就吃小姐喜欢的。” 紫菱没有说话，蹙眉。 霍芷仪伸出食指，指着在暗处的何雨露：“春雨，你陪我走。你们，都在后面跟着我！” 巧雀还想说什么，紫菱却摇头，把她拦下：“是。” “小姐。”何雨露扯了扯笑容，上前唤了一声。 霍芷仪终于是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离开了。 月朗星稀，天上是一枚弯月。 “春雨，你在吗？”霍芷仪的声音清冷，与刚刚的别扭完全不一样。 何雨露轻声恩了一声。 “我不喜欢吃牡丹酥，因为它根本就不是甜的，它很苦很苦……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春雨，下次让你尝尝……”带着不同于孩童的幽怨，说着说着却又有些俏皮的感觉。 “好啊，小姐不要忘了。” 霍芷仪轻笑一声，扭头看何雨露：“恩，我会记住的。对了，我上次不是给了你耳坠吗？怎么不见你戴过，是怕被人看见吗？” 虽然这段时间装傻白甜的小姑娘装的有些乐不思蜀了，不过，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真正年纪。 “小姐，奴婢原来在徐家有一个好姐妹，以后只怕见不到了，便把那耳坠送与了她，权当一个念想。”何雨露决定说实话，她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让小姐知道并无坏处。 霍芷仪了然的点头，脸上洋溢着赞许，语气带着向往：“春雨，你很聪明，也很勇敢。” 若是她聪明，便不会死在宫中；若是她勇敢，便不会为奴为婢。 “小姐谬赞。”何雨露掐了掐手心，平静如波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 霍芷仪扭头望了眼跟在后面的两人，突然趴在何雨露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春雨，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何雨露蠕动了下嘴唇，神情慢慢变得严肃，眼神凝重。 “告诉我，如果能，我一定办到。”她的眼里好像有火光，有星空，有狂野，空旷却有力量。 何雨露浅笑低吟：“奴籍。” “小姐，回去吧。谭嬷嬷该着急出来寻我们了。”转瞬，似又没有这番对话。婢女有些焦急的催促着固执的小姐，快些回去。 “好吧……紫菱，我回去想要豆花！”霍芷仪拉高了音量，有些意兴阑珊的朝后面喊。 紫菱几步就追了上来，见小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情绪，完全就是个赌气结束的小姑娘，哄道：“真是凑巧了，巧家就是准备了豆花呢。” 何雨露眉眼都弯起了，自觉的退到后面，与巧雀站在了一起。 巧雀有些狐疑的看了眼何雨露，心里暗暗奇怪：她到底跟小姐说了些什么？ 第92章 九岁生辰 那一夜过去后，小姐依旧如同原来一样的生活。 而小姐的生活，因为何雨露的身份，她也再没有机会碰触。 “这位姐姐，我是来找春雨的。” 何雨露正把姐姐们的衣服送到洗衣房，还没回院子，就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你是，春兰？”何雨露两三步赶了过去，只见已经更名为春兰的橘兰，正在与巧燕说这话。 春兰斜眼看着她，冷笑一声：“怎么，不认识我了？” 何雨露尬尴的朝巧燕笑了一下，然后拉着春兰到了院子外边的树下。 “我哪里能忘了你啊，你，在四小姐房里可还好？”何雨露见她脸上并无其他情绪，心里越发怀念，几年前的橘兰。自从橘叶的那件事情之后，两人的交流便不多，虽有特殊的情分在，但春兰一直冰冰的。 “还好。”春兰眸中瞬闪，有些迟缓的答道。 两人陷入了沉默。 春兰轻轻叹了一声，有些自哀自怨的从袖子掏出一个绣了小朵白梨花的荷包，塞到了何雨露的手上。 何雨露轻轻的用手指摩挲感受梨花。 “露珠，你从来都不会主动开口说你不知道的事情，不确定的事情。可是，你现在已经是春雨了，谨言慎行是好，可你别忘了自己说的。你是想脱去奴籍，而不是太好，好的让人不愿意放了你走，知道吗……”春兰拥住何雨露，低声说着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最后轻笑一声。 “给你的九岁生辰礼。”她直起身子，展颜。 何雨露紧紧握住那个用心做的荷包，眼里有些湿润，心里也警醒了许多。 “谢谢你，橘兰。” 春兰狡黠看着她，捏了捏她的手指头：“春雨，以后我们各自为主，都要记住自己的本分了。” 何雨露望着春兰的背影，把荷包放在袖子里，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着，又慢慢松开。 她们是同一类人，只是，选择的路却不一样。 回到院子，见巧燕还在那里，何雨露浅浅的对她一笑，然后满怀心事的回到屋子里。 “回来啦，快来试试，鞋子我总算给你做好了。刚好赶上你的生辰，这段日子之后天就冷了，我特意去找巧衣姐姐找的棉花。傻愣着干嘛，来试试合不合脚？”春芽笑着招呼何雨露过去，拿着一双深蓝的棉布鞋，并不显肿大，反而小巧。 “好。”何雨露愣了愣，欢喜的跑过去，试穿那双春芽做的鞋子。 春芽指着那鞋子上绣的小朵梨花，有些歉意的说：“本想绣些桃花的，可是没线了，等以后我们认识了采买的人，就能托人从外面买回来了。” “春芽！” “啊？”春芽被何雨露那么郑重其事的一声，唬了一跳，诧异的看着她。 何雨露握住春芽的双手，然后抱着她。 屋子里顿时没有一丝的声响。 “春芽，你真好。” “你，比我小两岁，是我妹妹呢。还有十月，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春芽眼眶微微湿润，今此一别，不知与十月还有见面的机会没有。 你们对我这么好，就跟橘叶一样，我一定会护着你们的，凭我此生所有。 第93章 小小荷包展身手 “这是你绣的？”巧衣惊讶的摸着那荷包上的海棠花，那栩栩如生的绣艺，哪里会是一个不过九岁的丫头能够绣出的。 何雨露浅笑不语，显而易见。 当日那一句戏言，她放在了心上，并不是随口而说，而是早有打算。 小姐与谭嬷嬷那里她还没有资格，但这些一等二等婢女还是可以送上几个荷包，把她的绣活展示出来的。 “我看看，春雨，你还真有一手。”巧燕伸手把巧衣手里的荷包拿过来，顿时爱不释手。 “巧燕姐姐，这是我给你绣的，你喜欢吗？”何雨露马上把怀里的一个上面绣着梅花的荷包拿给了巧燕。 巧燕高兴的收下，似无意的问了句：“紫菱姐姐她们有吗？” “巧燕姐姐，我怕我的这点绣活还不够紫菱姐姐看的呢。不过，我还是给紫菱、紫灵姐姐都准备了一个，谭嬷嬷跟小姐我怕这送不出去。”何雨露似有些为难的指了指荷包，一脸的害羞。 上面的丝线虽不是下等货色，但也绝不会是上等丝线。那布料也只是一般，当然配不上小姐。 若是那丝线与料子都乃是上等，绣出来又该是如何。巧衣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灼热，看的何雨露觉得整个人都要被那眼里的火给燃起来了。 何雨露把其余几位的荷包都送了出去。 巧雀赞赏了几句，有意无意的问是否可以她准备材料，再给她绣几个，何雨露欣然答应。 巧家收下的时候，眼里波动的情绪，明显的很。 “哦，你有心了。”紫灵嘴上有些嫌弃，却还是收下了。 紫菱则是细细的问了许多，听完之后对何雨露的态度满意了许多。 “娘，你看，这是春雨那丫头绣的。”紫菱与谭嬷嬷说着闲花，把那荷包递到了谭嬷嬷面前。 谭嬷嬷为人精炼，一眼就看出那荷包是典型的苏绣，那针线上的手法，起码要十几年才能有此水平。 “这起码要绣上十五年的绣娘，才能有次手艺。九岁的小姑娘，就算从出生开始拿起针线，也不过九年。却不仅仅如此，还要有个好的教才行。”谭嬷嬷有些凝重的用手感受中线条的走向。 苏绣讲究平、齐、细、密、匀、顺、和、光。这小小的荷包，全部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 谭嬷嬷把荷包还给女儿，脸上的褶子笑成一团：“倒是个有天份的。听说她还识字，珠算也是好手？” 紫菱还并未仔细的说过这些，却也想到娘应该还有别处的消息，也不多问，点点头：“恩。那个春芽也是识字的，据说是认了徐家的辛妈妈做干娘的。” “辛妈妈，那老货倒是个厉害的。我年轻时，跟她打过交道，差点就吃亏了，幸亏那时候……恩，既然这两个丫头都不错，找个机会，我好好调教。你继续盯着紫灵，只这一两年，我给你们都找个好人家。”谭嬷嬷有些怀念的味道，却戛然而止，说道了别的。 紫菱知道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害羞，反而严肃的点点头。 第94章 入秋（加更） 入秋了，小姐禀了霍大人，去了灵普寺。 谭嬷嬷领着紫灵、巧雀，去伺候小姐，要一个月才回府。 平日里，紫菱就把院子的大门关的紧紧的，院子里的丫头也不敢随意出去走动。 “啊嘁，春芽，你多穿点，别着凉了。”何雨露揉了揉鼻子，把屋子里的窗户关上，皱眉看着春芽。 春芽穿着短衫长裙，嗔怪的说：“到了屋子里不会冷的，你才是要好好注意些。上次你病了，可把我们的魂都吓掉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不知十月是否安好。 “快来，帮忙。” 巧燕见两人来了，连忙招呼两个人过去。 小姐不在，紫菱让大家一起吃喝，今日入秋，冷的很，便在屋子里吃火锅。 “真暖和，以往在卞阳的时候，这时候还没这么冷呢。”何雨露呼了口气在手心，开始帮着巧家摆菜。 “不过，卞阳的冬天可比这里冷多了。等再过几个月，你就知道，在京都其实挺好的。”巧燕哈哈笑了一声，爽利的与春芽一起架起了炉子。 春芽惊讶的咦了一声，问道：“巧燕姐姐怎么知道？” “嘘，我偷偷告诉你们，我小时候在凉州。”巧燕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状。 “巧燕，你们又在说什么？怎么样，锅热了吗？”紫菱与巧衣一起进来，在外面就听见了笑声。 巧燕吐了吐舌头，让春芽又夹了几块炭进去。 春芽与何雨露低着头，偷偷的笑。 “可以了，我们下菜和肉。”巧家估摸差不多了，开始往锅里面下东西。 六个人围在一圈，锅里的热气扑在了脸上，吃的都热起来了。 “在寺里面，紫灵头发梳的好，也不能施展了——”巧燕笑嘻嘻的开了个头，就被紫菱瞪了一眼，只好闭嘴。 众人又纷纷转了话题。 说巧雀去了也好，小姐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又说天气冷了，明天要收拾些衣裳再让人送些去寺里面等等。 紫灵是徐氏派来的人，谭嬷嬷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无可厚非，那巧雀本就是一等婢女的本事，也能伺候妥当。 可紫菱每日把院子管的如同铁壁，何雨露隐隐觉得有人会找上门来。 “明日许你们晚些起来，快回去休息吧。”紫菱最后发了话，让大家都笑开了花，纷纷夸紫菱的好。 紫菱瞪了几人一眼，回了屋子。 最后由巧家带着两个三等婢女收拾残局，其余都回房休息了。 “巧家姐姐，我想做一道点心试试，可以吗？”何雨露把桌子擦干净后，扬声询问。 巧家动作没有停顿，而是慢吞吞的问：“做什么点心？” “桃片糕。” 春芽偷偷狐疑的看了一眼何雨露：从不见她下过厨房，真的会做吗？ “等我问问紫菱姐姐，到时候带你去大厨房。”巧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 “多谢巧家姐姐。”即使巧家没有看她，何雨露依旧笑的甜。 回到耳房，春芽问出了疑惑：“你什么时候会做的桃片糕啊？” 何雨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薛娘子有一次给我吃了，我觉得好吃，就特意跑到大厨房看了一遍的！还有，我喜欢吃鸳鸯饺，我也会做哦！下次做了，给你尝尝，嘿嘿。” 第95章 两世重合（一） “恩恩。”春芽点点头，一脸的认同，同时还带着一些佩服的感觉。 何雨露咳了一声：“那我们休息吧。” 灯灭。 入秋之后，天气愈发的冷，人也会懒惰些。 “春雨，你再睡会儿吧，外面来人了。”何雨露听到一阵声响，刚想爬起来，却被春芽摁住了身体。 “谁来了？”何雨露一怔，然后问道。 春芽摇摇头，轻声贴在她的耳边说：“我还没走出去，巧家姐姐就告诉我们不要出去。听说是大小姐派人过来了，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其他小丫头呢？”何雨露抿了抿嘴，有些担心。 “那我可不知道，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还没用早膳呢。天冷，等下都冷了，又要热一遍。”春芽不知不觉语气中有了不满以及埋怨，就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何雨露挣扎起来，披上了外衣，坐在床上，托着腮，看着春芽。 紫菱姐姐不要她们出去，那大小姐派人来，来者不善吗？ 小姐又不在，大小姐何意呢？ “这位姐姐，春雨是住在这里吗？”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即使何雨露想要屏蔽，也无法。 春芽疑惑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轻微的摇摇头，屏住呼吸，盯着门。 “恩，春雨有些着凉。”巧家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门外传来，里面的两人相视一眼，做床上的马上躺下，坐在一边的马上站起来去门口。 门被慢慢推开，春芽侧了侧身子，挡住了门外人的视线。 “春芽，这是春雪，说来看看春雨的。”巧家指了下春雪，然后使了个眼色。 春芽等了一下，才恍然道：“这样啊，春雨有些着凉，还躺在床上呢。你们别聊太久，我正打算让她吃些东西呢。” 春雪温婉的笑了笑，晃了两人的眼。 “春芽，去给春雨端吃的来吧。”巧家说完，一个眼神，春芽马上跟上。 春雪走进去，把门带上，站在那里，隐隐有了前世的气势。 “你来干什么？”何雨露面无表情的看着嘴角带笑的春雪，她们两人能有什么交情。 春雪慢条斯理的渡步过去，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挑眉看着她：“你可知为什么我会被大小姐选中？” 何雨露微低下巴，暗自诽谤：我怎么知道，关我屁事啊！ “你肯定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多亏了你上次病了，让我能找个理由到夫人面前。”春雪轻笑一声，有些藐视的扫过何雨露的身子，然后又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 夫人，哪个夫人？ “春雨，小时候你被人带走了，我却没有。知道我最后为什么又被选上了吗？多亏了我这张脸。被夫人选中，也是因为我这张脸。你看，这张脸好看吗？”春雪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变态的盯着何雨露。 被春雪幽幽的看着，何雨露艰难的张嘴：“恩，好看！” “是啊，好看。可你呢，你长得既不好看，又不聪明，为何也可以在尚书府？你的命也着实太好了些，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春雪起身，俯身凑到何雨露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是狰狞。 第96章 两世重合（二） 何雨露为了躲避那如同蛇信的眼神，把头偏下，却看见她腰间的坠子以及那腰带上蓝色的花纹。 “怎么，惊呆了吗？”春雪咯咯直笑，用手抚了一下那腰带，眉眼之中是得意。 “大小姐倒是很看重你。”何雨露有些黯然的看着某处，大小姐竟是那么喜欢春雪嘛。不过才三个多月，从三等就升为了二等，实在是太过于，太过于恩宠了。 春雪见她情绪低落了许多，慢慢走到门边：“春雨，大小姐可是嫡女，你可要好好扒着你的庶女主子，不然，你的小命可没有人能保得住。”说完，就把门一拉开，与门外的春芽四目相对。 春芽端着一碗还冒着温热的玉米粥，有些呆愣的看着出来的春雪。 春雪勾了勾唇，轻声道：“请让让。” “春芽，你在干嘛啊？”何雨露看到两人，气势完全不在一个线上，又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由声音大了许多。 春芽微怔，有些慌乱的让开。 春雪轻笑一声，紧了紧自己的外衣。 “春风，告诉秋雨姐姐，我们回去了。”春雪的声音到了远处，春芽才回到屋子，把粥放到桌上，然后把门关上。 何雨露见了，从床上爬起来，略略把衣裳都穿好，把鞋子也套上，洗漱后才坐在那里细细的喝粥。 “春雨……”春芽坐在那里，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粥，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何雨露却抬眼，面目凝重的说：“春芽，你帮我去问问，为什么春雪突然就成了二等婢女？” 春芽呐呐的把话吞了回来，应了声好。 “对了，她们来是干嘛的？”何雨露见她答应了，才垂下眼帘，继续喝着玉米粥。 春芽偷瞥了一眼何雨露，在脑子里面组织了下语序，才道：“大小姐派了秋雨姐姐来，给我们这些丫头送些东西。说我们小姐出门，不在院子，她是来帮妹妹看看我们是否有缺了什么的。” 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何雨露脑子一空，她怎么会这么想。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符合大小姐的做事风格。”何雨露把勺子放下，敲了敲碗。 “对，紫菱姐姐也是这么说。紫菱姐姐还说，只怕是大小姐院子里的李嬷嬷的主意。那个李嬷嬷说是夫人在家宴上求老夫人找的，是从宫里出来的呢。”春芽不自觉的就压低了声音。 怪道在徐家看到大小姐的时候，只觉得大小姐有些太过于明显的针对庶妹了。原来是良师还没有驾到！ 那李嬷嬷在京都教养嬷嬷的圈子里，可是名声大的很。她教导过的小姐，每一个都嫁的十分好，每一位小姐求嬷嬷留下，都没有成功的。 霍芷仪最后当然也没有能够让李嬷嬷陪她一起进宫，可李嬷嬷最后却是在尚书府颐养天年的！至于其中缘由，何雨露自然不知道为何。 “春芽，小姐还有多久才会回来啊？”何雨露想清楚了之后，便趴在桌上，懒洋洋的问其他事情了。 在李嬷嬷的教导下，大小姐自然可以继续成为前世以面容姣好以及才华出众为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号。 第97章 两世重合（三） “约莫就是这几日了。”春芽思索一下，蹙眉答道。 何雨露沉默的点点头，她现在还不了解这尚书府的情况，根本无法明白这一切的背后都代表了什么。 几日后，小姐回来了。 “巧雀姐姐，你们在灵普寺每日都是做什么？”巧燕好奇的问。 何雨露在一旁擦拭着桌面，不由竖起了耳朵。 巧雀轻笑一声，颇有些感慨的说：“小姐每日就是做早课，然后与寺里的明正大师谈论经书，然后便是练字，下棋。日子规律的很，每日都是素食不见荤腥，眼见着小姐都瘦了，谭嬷嬷却拦着我不要多说什么……” 巧燕惊叹一声：“这，小姐她不会是？” “莫乱说话！”巧雀瞪了巧燕一眼，然后无意的看了何雨露一眼。 巧燕见了，扯了扯巧雀的衣袖，两人到了别处说话。 何雨露紧蹙着眉，一下一下的擦着桌子：在她的记忆里面，小姐的确常去灵普寺祈福的。以后的时间肯定比一个月更长。 夜幕降临。 何雨露下值回到屋子，只见春芽正在纳鞋胆。 想起巧雀给自己的图样以及丝线，也拿出来，开始给她做荷包。 “春雨，巧雀姐姐要你做几个？”春芽随意瞥了一眼，不经意的问道。 何雨露眯了眯眼，趁着火烛把线都配好，开始着手绣第一朵梅花。 “图样给了十张。” 春芽顿了顿，手下的动作也停了。 何雨露疑惑的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托我问的事情，我问到了。”春芽又低下头继续纳鞋胆。 何雨露怔了怔，淡淡的哦了一声。 大小姐的用意如何，其实显而易见。不过是收买人心，想要霍二小姐院子里的人念着一个好。可在她看来，这四个巧、两个紫，谭嬷嬷都管的紧的很，根本不会如大小姐所愿的。 “大小姐院子里的二等婢女有一个犯了事，被打死了。所以有了个缺，听说那个缺是那个李嬷嬷主动提的春雪。”春芽想起她听到的，那婢女偷了主子的东西，被整整重打了三十大板，血肉模糊的被拖走了。说出口还是稍稍修饰了一下。 “知道了。”何雨露仔细对比着图样与手上的荷包。 春芽有些急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含含糊糊的说：“春雨，我们做奴婢的，一定要守本分。” “我知道呢。”何雨露正眼看着春芽，笑着点点头。 她明白的很，这分明就是徐氏开始把霍芷枫的院子往铜墙铁壁的方向弄了。能够一步一步坐上淑妃的位置，哪里是等闲之辈。 日子便又慢慢过去了。 春雪再未来找过何雨露，大小姐那里也再未传来什么消息。 何雨露每日当值，然后就是与院子的其他粗使小丫头聊聊天，做做绣活罢了。小姐那里，几日难见一面，只因为小姐愈发的沉静了。 尚书府中有双姝，一以貌美才华闻名，一以清冷智慧惯尔。 “所有的一切都与前世慢慢重合，莫非我真就靠熬吗？”何雨露穿着一身紧俏的短袄，下面是棉衣长裙，默默念叨，看着湖面的冰。 现已是冬，三日后便是春节。 第98章 奴婢告退 “你在那干什么？” 何雨露有些迟缓的回头，只看见那人板着一张脸，冷酷的双眼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奴婢见过离大人。”何雨露慌忙低头行礼福身，见离歌笑没有出声，便维持着行礼姿势准备偷偷溜走。 离歌笑今日是来寻礼部尚书交代圣上旨意的，公事办完了便随便逛逛，却见这偏僻之地，竟有一个婢女站在结冰的湖边发呆？ “你如何知道我是谁？”离歌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低垂着头的婢女，没想到尚书府的婢女如此有眼色？ 何雨露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冬日的寒风一吹，不由耸了耸身子，猛然想到那些婆子丫头说过的八卦。 京都有四位盛传的美男子，其中最让人振奋的便是——圣上近臣离歌笑！ 只因为离歌笑身世坎坷，十几岁便出入战场，回京之后更是以二十岁的年纪，成为了正四品的左通政！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让那些广大的妇女少女不由幻想纷纷，让他的人气居高不下。 “奴婢，奴婢久仰大人英姿，自然是认得的。”何雨露犹豫了一下，带着诱导的语气，还有些兴奋的感觉。 离歌笑的脸僵了一下，清咳一声，冷冷的问：“问你在这里干嘛。” “奴婢只是路过，突然被美景诱惑，停下了脚步而已。大人也是来赏景的吗？那奴婢就告退了……”何雨露不等离歌笑发话，停也不停的往回去的方向走。 离歌笑被堵的慌，看了下四周，正想让那婢女抬起头来看看，却见她已经走了。 “似是在哪见过？”离歌笑喃喃一句，挥袖也离去。差事已经办妥当，只差时机是否恰当。 小姑娘长得极快，不过大半年，便已经高了许多，再加上尚书府的伙食尚可。何雨露的身形发生了变化，的确情有可原。 何雨露走的极快，等到内院的时候，才放松了步子。知道离歌笑不会追来，心才放下了一半。 “春雨，总算找到你了，谭嬷嬷找你呢，快去！”春芽匆匆而来，见何雨露慢悠悠的在那里闲逛，出口就是催促。 “啊？”何雨露心里还在暗自翻白眼，那个拿了小姑娘耳坠的坏人竟然不认得小姑娘了……就听到了这等如同噩耗的噩耗！ 春芽拽了拽何雨露的衣袖，一脸认真：“啊什么啊，快去！听说是巧雀姐姐送了东西给谭嬷嬷，扫院子的小丫头花糖亲眼看见巧雀拿的是你绣的荷包。” 何雨露的心这才放下了。 “快去吧，要是真如花糖所说，你少不得多买些糖去的。”春芽见她的眼神里慢慢清明，怒笑道。 “好好好，知道了。少不得她们的好。那我去了。” “去吧。”春芽驻足看着何雨露远去，心里暗叹：与这些小丫头打好关系是一定的。快过年了，现在不如去看看大厨房的小丫头跟老婆子？ 何雨露有些忐忑，谭嬷嬷这个人她前世接触的就不多，现下也没有机会接触过，只远远见过。至于她们两个三等婢女的教导工作完全就是紫菱或者四个巧就完成了的。 “巧燕姐姐。”何雨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外的巧燕，她正在精心看着外边的盆栽。 巧燕对她眨了眨眼，伸出食指轻轻一嘘，指了指里面。 第99章 命运坎坷 何雨露露出一个哭丧的表情，无力的看着巧燕，期盼得到一些提示。 巧燕摇摇头，无声的说：“没事，快进去。” “呼……”何雨露长吸一口气，微微把下颚垂下，眼神瞥在下处，身子微微下弯，恭敬的进去。 “嬷嬷，年三十父亲会进宫吗？”听到霍芷仪的声音，何雨露把身子往旁边一靠，没有再往前走。 谭嬷嬷正疼爱的看着霍芷仪，发觉何雨露进来后，微微挡在了她的视线前面，看不见那个方向。 “小姐，到时候您也要去的。原先是您还没有长大，现在您长大了，不会害怕的，对不对？”谭嬷嬷朝紫菱示意，然后轻轻的往霍芷仪的头上戴上了一朵珠花。 紫菱脸上漾着笑容慢步走到外间：“奴婢去给小姐拿点心进来。”说着到了外间，朝何雨露摆摆手。 “跟我来，你去我屋里等着。”紫菱让何雨露离开，然后她把外间的点心端了进去。 霍芷仪有些清冷道：“嬷嬷，要害怕的可不是我。对吗？” “小姐说的即是。” 何雨露带着满头的不解去了紫菱的屋子坐着等，也不敢随意翻动东西，只能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发呆。 “哎，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何雨露本来是撑着自己的下巴，这时候完全趴在了桌子上。 这婢女想要脱去奴籍，不仅仅是需要主子恩典的。 首先，她的奴籍并不在小姐的手中，而是在徐氏那里。只因为她是从徐家来的婢女，一开始是全部都在徐氏手里的。 只有得到小姐垂青，才能让小姐把那奴籍给拿回来。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以后随小姐出嫁，奴籍才会转手到小姐那里。 “也不知道嬷嬷找我做什么……”何雨露嘀咕了一句，继续想着以后坎坷的命运。 随小姐出嫁，不是作为贴身婢女就是通房、或者陪房。可她明明知道小姐是要入宫的…… 所以，她只能成为一等婢女方可。 “不行，我不能入宫啊，入宫就更出不来了。”何雨露掐了下手臂，被自己吓傻了。好吧，反正也不想嫁人，那就进宫熬着，求小姐恩准二十五岁出宫也是个办法。 安慰了下自己，想了好几种出路，何雨露的心里才好受许多。 “春雨，你可知我为何叫你来？”门被推开，屋内暗了些许。 何雨露懒洋洋的趴在那里，叮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有些憨笑的行礼。然后马上恢复过来，一本正经的答道：“奴婢不知。” 谭嬷嬷坐在她原本坐在地方对面，思索了一下，才开始说：“巧雀把你做的荷包送了一个给我。” 何雨露可不敢再坐了，恭敬的答道：“嬷嬷可喜欢？春雨的绣活并不精湛，唯恐辱了嬷嬷的眼。” 谭嬷嬷听到她这么自谦的态度以及略有些虚伪的回答也不点破，而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的确不是很好。” 何雨露只觉得自己遭遇了今天比那位离大人更大的惊吓。她靠那手绣活，可是被徐氏看重，大小姐喜爱，尚书府无人不知的……好吧，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最后还不是惨兮兮的。 第100章 新年前夕 “可惜我们小姐不喜刺绣，不然你还可以陪着绣绣。你既然识字，以后每日下午就去给小姐磨墨。”谭嬷嬷话风转的极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何雨露不由一傻，有些错愕。 “听懂了？”谭嬷嬷叩了叩桌子，有些不满的看着面前呆愣的小丫头。这哪里有紫菱说的机灵样？ “奴婢懂了。” 谭嬷嬷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多看多学些。你的绣活还有些缺陷，布局有些局限，太过于谨慎。下去当值吧。” “是。” 谭嬷嬷离开，何雨露只觉得松了口气。 从紫菱的房间出来，把门关上，缓解了下紧绷的神经，离开了。 谭嬷嬷说的没错，她太过于谨慎，导致于思想局限于某处。这一切都是因为前世的习惯，没想到竟被看了出来，此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嬷嬷。 “春雨，把这些字都烧了。”霍芷仪把笔放下，指着桌面的一叠纸，平淡的说道。 “是。”何雨露连忙上前把那一叠纸卷起，抱在怀里，出了书房，递给了在外守着的小丫头。 小丫头接过，出了院子，往焚烧房去了。 何雨露整理了下领子，施施然进去。 “明日是年三十，下午就不用来书房了。”霍芷仪目不斜视，手里拿着一本书，淡然的翻了一页，继续看着。 何雨露欣然应道：“是。” 与小姐相处两日，何雨露最大的直观感受就是，沉默。 霍芷仪仍旧聪慧，却有些不喜说话，每每说话，何雨露却又听不大明白，总觉另有深意。 只怕是与去了灵普寺有关。 可这些，离何雨露还太远了，她根本没有机会得知。巧雀即便是跟着去了，只怕也不清楚，唯一真正知晓的，只怕只有谭嬷嬷了。 “小姐，四小姐来了。”门外是紫灵的声音。 霍芷仪微微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示意何雨露去把门打开。她随手把书插上纸签，放在桌上。 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何雨露马上倒了杯热茶奉上。 “外面还下着雪呢，她怎么来了？”霍芷仪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听不出喜怒。 紫灵自从被罚，受到冷落后，规矩了许多。为了在小姐跟前伺候，她自然也不再敢同原来行事那般的不懂规矩。 “四小姐说明日会进宫，想与小姐说说话。”紫灵挡在门口，把风挡了一半，微低着头禀告。 霍芷仪慵懒的站起来，何雨露连忙拿兔狐绒毛的披风给小姐披上，把檀香手炉放到小姐手中，然后站在侧后方。 “谁在伺候？” “紫菱姐姐在呢。”紫灵自然的站在另外一侧，小姐出了书房，小丫头连忙把书房关上，挡住了那些风雪。 走过长廊，到了这院子的正屋。 霍芷露有些紧张的坐在椅子上，抱着手炉，看着桌上摆着的梅花。 “四小姐，我们小姐来了。”紫菱轻声提醒，然后迎了上去，把霍芷仪的披风脱下，递给了紫灵。 何雨露站在门口处的帘子那里，不再往内走。 紫灵把披风放好，立在一处。 “二姐姐好。”霍芷露起身朝霍芷仪行礼。 霍芷仪点点头，直接坐到了榻上，飘飘然的把视线放在了那梅花上。 第101章 四小姐的心思 “来姐姐这里的时候，见那梅花开的极好，便摘了些过来。姐姐可喜欢？”霍芷露见她把视线落在了她带来的梅花上，小心的解释道。 “还好。紫菱，你把这梅花放到书房去。听说四妹妹来是想问我入宫的事情？恐怕妹妹要失望了，姐姐也未曾去过，这还是第一次。”霍芷仪把视线收回，淡笑看着霍芷露。 霍芷露抱着手炉的手一顿，面上却带着些许的害怕，有些可怜的说：“我知道，只是我想着大姐姐毕竟与我们不同。我怕明日出了什么差子，希望我们姐妹能相互——” “四妹妹慎言。”霍芷仪语气稍稍变化，让霍芷露整个人颤了一下。 霍芷露尴尬一笑，想起姨娘说的，让她入宫一定要紧紧跟着霍芷仪才好。 “是妹妹说错话了。二姐姐，我就是有些害怕，我能不能一直挨着你坐着？”霍芷露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这孩子年仅七岁，却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霍芷仪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暗叹这个庶妹的心思太重。 轻笑一声：“四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你定然是一直跟我在一处的。我们不过是尚书府的女眷，只怕也没有机会看皇宫的。” “姐姐答应就好。”霍芷露哪里去管其他，听到霍芷仪答应了，连忙笑着点点头。 又见她不想再说什么，有眼色的告辞。 “四妹妹且等等，前段日子母亲赏了些茶叶，我觉得不错，给你拿些？”霍芷仪浅声吩咐紫菱去拿。 “春雨，送四小姐回去。”霍芷仪让紫菱把那茶叶给了何雨露。 霍芷露扫了眼何雨露手里抱着的白瓷茶叶罐，起身行礼：“多谢二姐姐，那妹妹就回去了。” “恩。慢些走，别摔了。”霍芷仪淡淡说了，见霍芷露离开，才由紫菱扶着回了房内。紫灵见了，连忙跟紧，不肯被抛下。 霍芷露由她的一等婢女秋意扶着走在青石板上，出了院子好一段路后，反身对跟在后面的何雨露说：“天寒地冻的，你就先回去吧。这个茶叶，秋意拿着就好了。” 秋意也微微屈身，满带笑意的说：“是啊，这位妹妹就先回去吧。”说着往何雨露的身边靠了靠，拂袖而过，塞了个荷包给她。 何雨露心下了然，不管这位四小姐想要做什么，总之，现下不过可能是去别人的院子，不想让她跟着罢了。 掂量了下手里的荷包，一脸的媚笑，把白瓷罐子紧紧抱住：“四小姐，夫人赏下来的这茶叶，是年春的初茶，您年纪小喝了对身体也无妨的。您体谅奴婢，奴婢也要体谅您不是？” “那？”霍芷露毕竟年纪还小，见何雨露这样子，明显就是收下了那份好意，可却又为何…… “奴婢把您送到碧波亭可好？这段路有些滑，秋意姐姐扶着您稳妥些。”何雨露说的情真意切。 霍芷露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被秋意抢了话：“既然如此，多谢这位妹妹了。小姐，奴婢扶着您，小心脚下。” 何雨露垂下头，安心的看着脚下的路，跟在后面。 那碧波亭是尚书府往各院最中间的地方，她只要在那等着就知道了。 第102章 奴婢不怕小屁孩 何雨露百般无奈的蹲在一个隐晦的地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碧波亭的周围。 这碧波亭的妙处便在于去往各院都要经过这里，可这里下面是护城河引来的水，形成了一个圆湖，这寒冬腊月的，冷死了。 “秋意，我有些害怕。” “小姐别怕，咱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何雨露精神抖擞，一眼看到霍芷露从自己院子那边出来，往她的生母秦姨娘那里去了。秋意怀里依旧抱着那罐茶叶，看来连回去都未曾。 等到那对主仆匆匆离去，何雨露从草垛里出来，看了下四周，伸了个懒腰，抱着双臂，准备回去。 “你蹲在这里干嘛！”稚子的声音让何雨露唬了一跳，连忙用衣袖捂住脸。 低下头，只见一个男童一脸疑惑的仰头看着她。 何雨露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看着地上，指了指说：“耳坠掉了，捡起来。” 那男童扫了眼何雨露的耳垂，抿着嘴不说话。 “七少爷，您在哪啊？” 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呼唤声。 何雨露心里暗笑一声，那群蠢货，这不是摆明让徐氏知道她们办事不利，把七少爷给丢了。 咦，这个孩子，就是七少爷嘛。 何雨露捂住脸，只露出眼来，仔细看着霍景玥，那现在就是四岁咯。徐氏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被家里上下宠爱，大小姐成为淑妃后，更是京都有名的纨绔。 长得倒是珠圆玉滑，福气相很足的样子，可谁知长大后就不是这样了。 “你不认识我吗？”被盯着看的小孩，总算有些绷不住了，有些怨愤的看着何雨露。 “奴婢见过七少爷。”何雨露笑了一下，屈身福了一下。 霍景玥见她如同一般的婢女一样，才开心的笑了，指着她说：“趴下来，给，给我——” 给你当马骑？何雨露眯着眼，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奴婢想起来还要当值呢，奴婢告退。”不过是个小小年纪话都有些说不清楚的小屁孩，咱虽是婢女，但是也不是这小屁孩用来消遣的！ 何雨露一手遮着脸，一手提着裙摆，快速的离开。 应该不会被找出来吧，她都蒙住脸了。而且她不过是个三等婢女，不常出门，应该没事。 而且，霍景玥今日落了单，本来就是天时地利人合，这时候不跑什么时候跑？ 何雨露安慰着自己，气喘吁吁的绕了好几处地方，才慌慌张张的跑回了院子。跑回院子后，第一步就是把耳坠给扯掉，然后丢进了炭盆；然后回屋换了身衣裳。 “怎么还跟出去时不一样了？”巧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打开帘子，带何雨露进去。 何雨露尴尬的笑了一声，小声的说：“在外面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屁股还疼呢。”说着摸了摸屁股，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巧家。 巧家伸手在她背后拧了一把，拍了下她的屁股：“还疼不疼？快去。” 何雨露小声哎哟一声，然后规矩的进去，只见紫灵正在服侍小姐用晚膳，谭嬷嬷在一边看着。 第103章 姐妹私话 “送四小姐回去了？”谭嬷嬷开口问。 “是。”何雨露见谭嬷嬷未问其他，紫灵又在，也不多说。 霍芷仪把筷子放下，由紫灵伺候着抹了下嘴：“春雨，你去把我下午看的那本书拿来。” “是。”紫灵扶着小姐进了房间，巧家连忙收拾东西，何雨露去了书房。 书房的炭火已经熄灭了，里面有些萧条的冷意。匆匆扫了眼小姐看的书，那是一本塞外的游记，把它拿好。 等何雨露到了内屋的时候，紫灵已经不在，只有谭嬷嬷在那儿与小姐一处。 “小姐，书。”何雨露恭敬的递上去，见霍芷仪翻开了原处，继续看起来，退到一侧。 谭嬷嬷小声的问：“四小姐去秦姨娘那里了没？” “四小姐先是假装回了自己院子，一刻钟后才又去秦姨娘那里的。还赏了奴婢一个荷包。”何雨露压低了声音，却说的清楚，她觉得小姐定然是听到了的。 谭嬷嬷听了，怒笑道：“你倒是得了好处。行吧，下去歇着。” “多谢嬷嬷。”何雨露也俏皮的一笑，眼角扫了下还拿着书看的小姐，默默退了出去。 那荷包里面装着一对银耳坠，对于她这么个三等婢女是够了，可何雨露又不是真的小丫头，心里清白的很呢。 冬天黑的快，夜里长。 两人干脆窝在一个床上一起睡，烧一个炭盆就好了。 “春雨，上次你做的桃片糕我都没尝一口，好吃吗？”半夜说起吃的，总会勾起人的渴望。 “还行吧！不过我只是去练练手，看手生了没有，然后就被大厨房的小丫头抢光了。”巧家倒也真的找了个晚上，让何雨露去大厨房做了一次。晚上，那桃片糕吃着玩，不就一会儿被抢光了。 春芽知道，那大厨房的东西若是想要做什么，都是要付钱的。 “下次做可要给我留些。” “自然。现下跟大厨房的人熟了，下次我做了都不给她们！”何雨露轻笑一声，上次是巧家姐姐出的钱，也不好自己留着。 “恩……” “对了，四小姐给了我一对银耳坠，是小朵的海棠。送给你吧，明天可是年三十，新年了。”何雨露想起，就准备爬起来给春芽看看。 春芽把她摁住，失笑道：“知道啦，明天再看吧。我知道你绣活比我还好，但我也给你做了棉衣，等后日新年的第一天你就穿在里面。至于外面的衣裳，上次小姐赏给我们的衣裳，我都好好放着呢。” 她虽绣活好，却不大会做这些东西，她一心想要绣些好东西，然后给谭嬷嬷她们看。 “好。睡吧。” 一早小姐就带着紫菱去了老夫人的正院。 这一日，尚书府的老夫人将会带着徐氏、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一同进宫。而礼部尚书霍明义则会带着嫡长子去朝拜圣上，参与宫宴。 直到夜幕降临，小姐也没有回来。 “巧燕，你去外面看看。”谭嬷嬷裹着厚实的衣服，有些忧虑的看着外面开始飘雪的夜空。 “嬷嬷，您坐着，我去看看。”巧燕也有些担心，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第104章 大年三十（加更） 一个大的炭盆摆在中央，有等级的婢女都端着小板凳围在那里等着。等着小姐的归来，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全都沉默的盯着炭盆。 “嬷嬷，小姐现在在正院呢。紫菱姐姐说让我们带些东西过去，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巧燕奔进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具是雪花，整个人都是雪人了。 谭嬷嬷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余婢女也连忙站了起来。 “紫灵，你去拿伞。巧雀，把小姐的鸭绒披风带上。巧衣，你让人快去准备热水姜汤，可不能让小姐受风寒了。巧家，帮我把披风拿来，我要接小姐回来！”谭嬷嬷激动了一下，马上下达了命令。 屋里的婢女们纷纷行动起来，一时间全都活了起来。 “嬷嬷，您就别去了，外面太冷了。”巧燕搓了下手，然后捂住耳朵，连忙说着。 “我怎么能不去，小姐毕竟还小啊。春雨，再去把手炉添上几块炭。”谭嬷嬷说的感情极重，巧燕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雨露把手炉准备好，放到了谭嬷嬷的手里。 谭嬷嬷拿着手炉，紫灵带着几把伞，巧雀抱着披风，就出门了。 “巧燕姐姐，你看到小姐了吗？”春芽帮着巧燕把身上的雪掸掉，一时间室内又平静下来，大家都盯着巧燕看。 巧燕坐下，喝着巧衣端来的热汤，摇摇头：“我只见到了紫菱姐姐，主子全都在屋里，门关的紧紧的。听说，姨娘们都往主院那里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巧衣把空碗拿走，有些恨恨的看着巧燕，一脸无语：“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谭嬷嬷都不知道。” “紫菱姐姐不让我第一时间告诉嬷嬷。总之我想着，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都与我们小姐无关，不说，是怕嬷嬷担心路上走滑吧？”巧燕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有些不确定。 何雨露垂眸沉思一番，并未想到前世此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恐怕最后是压下来了，并未让低等的婢女，其余人等知道。 可那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呢？ 直到三更天，守夜都快结束，才看到她们回来的踪迹。 “估计是回来了，把院门敞开，东西都准备好，别乱了！”巧燕遇事便稳妥了，脸上的笑容也收起，严肃的看着外面。 不过一会儿。 谭嬷嬷把小姐搂在怀里，一脸的怒色，紫灵费力的在一旁打在伞。后面的两个婢女也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近了，春芽惊呼一声，何雨露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眼里全是肃然。 小姐的额头上竟然包着纱布，面目苍白，怏怏的由谭嬷嬷搂着。 “紫菱跟巧雀随我进去，其他人都去睡觉！”谭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亲眼看着巧家把院子插上栓子。 “是。” 回到屋子，何雨露才松开了放在春芽嘴上的手，跌坐在床上。 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都带着惊愕还有恐惧。 “春雨，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许久，春芽才平静过来，有些无助。 何雨露摇摇头，掐了下手掌心，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不该想的。 “春芽，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忘了的好。睡吧。” 第105章 新年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好。” 入冬后，两人都是一起睡的，可今日，两人各自睡在自己的床上，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两人就起床了，去到小姐的外屋候着。 “你们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里候着，没你们什么事。”不过初初到了辰时，紫菱就从里屋出来，面目疲惫的挥手，让何雨露她们离开。 本应是新年喜气洋洋的，可一早整个院子都笼罩了一层的忧愁。 “紫菱姐姐，小姐——”春芽张口，便被紫菱狠狠瞪了一眼，随后满眼无奈的轻轻拍了下两人的头。 “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你们出去玩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大的呢。” 何雨露拉着春芽行礼，退出了屋子，到了院中。 “春雨，我们该怎么办？”春芽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里面，终究是把头扭了过来。 何雨露握着春芽发凉的手，扯了扯嘴角，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紫菱姐姐不是让我们出去看看吗？既然是新年，我们便去府里看看雪景吧，我们小心些，也不会冲撞了主子们的，如何？”小姐如今根本不需要她们伺候，恐怕，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内情。 春芽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被何雨露扯着出了院子。 在院子里，因为谭嬷嬷的威严，无人敢议论。可出了院子，昨夜见到的丫头们可就多了，即使不是真的，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大小姐被老夫人禁足了，二小姐也在院子里面养病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说说呗！” 何雨露拉着春芽一脸自来熟的凑过去起哄，那说话的丫头，满脸的神秘，还有一丝的得意。 “我还真知道，我认识的一个小厮昨夜一起出门了的。据说是小姐们的那辆马车的马受惊了，二小姐掉出去，摔着了。” 何雨露与春芽眼神一换，出声问道：“那大小姐为什么被禁足了啊，跟大小姐也没关系啊？” 那丫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小声的对几人说：“听说，那匹马发狂是因为大小姐！” “啊！”众人都发出惊呼，一脸的震惊。 何雨露眼里滑过暗色，扯了扯春芽的手，两人出了人群，快速的走远了去。 “春雨，你说到底——”春芽有些紧张的握着何雨露的手。 何雨露捂住春芽的嘴巴，眼里闪过厉色，语气严重：“春芽，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春芽有些黯然的点点头，随后情绪平稳，稳重的春芽便又回来了。 “我们只怕有好几个月都清闲了……”何雨露拉着春芽的手，两人漫步走在雪的世界。 春芽深谙其意，有些沉重的点点头。 可能不是谭嬷嬷不想让她们知道，而是其余更大的主子。 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在她们这些婢女中，也没有人会再提起。 “你们回来就好，刚好。跟我去正院拿东西。”紫灵刚把手炉递给巧燕，就见这两个三等婢女回来了。 “是。” 巧燕朝两人笑了笑，然后进了屋。 第106章 玉氏一族 “你们快点跟着，等会儿到了正院，不要乱看，都给我把头低着。”紫灵训斥着，的确很快速的在往正院赶。 何雨露有些不解，今天是大年初一，正院有什么需要她们去拿的赏赐。还如此的急切，正院的婢女送过来不行吗？ “紫灵姐姐，我们去拿什么？” 紫灵也是看何雨露的荷包绣的好看，才给了她一些面子，凉凉的说道：“程阳侯府的侯爷来访，给我们小姐送的东西，有一样是现在马上就要的。” “是。” 何雨露再无出言，与春芽规矩的跟在身后。 小姐的额上有伤，具体如何，何雨露并不可知。但那缠绕了纱布，定是见了血的。留疤，是名门闺女最害怕的事情不说，只怕家族也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位侯爷，是来送药的吗？ 到了正院。 在外便能感觉到，里面的建筑比其他大了好几倍。虽是冬天，处处银霜，但却仍有盆栽的大朵鲜花放于外屋。里面几层，都有珠帘，隐隐灼灼，看不真切。 “香茹姐姐，我来的可是时候？”紫灵让两人站在外面，自己在外屋侧边，寻了香茹说话。那香茹是徐氏屋里的一等婢女，更是从徐家一同陪房过来的，是徐氏屋子里管事妈妈的闺女。 香茹自知紫灵是从这院子出去的二等婢女，心里明白。 “你再且等等，侯爷在里面呢。我去告诉夫人。”香茹听到里面老夫人开怀的笑声，蹙眉。 紫灵自然也听到了，忙不迭的点头。 老夫人出身程阳侯府，是军勋之门的嫡女。现在的侯爷，乃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子。 玉达光不仅是乘爵的程阳侯爷，也是圣上誉封的正一品的镇国将军。 他此番大年初一便来姑母的府邸拜年，却是因为不日便要去镇守边关。 “姑母，您多保重。”玉达光人到中年，却因是武将，整个人都更显得精神抖擞，威风赫赫。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将风范。 老夫人满意的看着程阳侯府的希望，这样的儿郎定能让程阳侯府发扬光大。 “达光，你也多保重！此次镇守边关，你可要把素娘也带过去。”老夫人叮嘱一番，却又满带希望的看着玉达光。 在一旁作陪的徐氏，只觉得如坐针毡，别扭的很。 “姑母，素娘体弱，不适合陪我去边关。”玉达光一口否决，有些阴郁的看着地面。 老夫人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徐氏。 徐氏只好笑了一下，然后熟略的说：“侯爷一定会早些生一个世子的，婆婆您不必担心。侯爷，您说可对？”玉达光的正妻早亡，难产而死，未留下子嗣。府里只有一个姨娘，上头又没有长辈，只有老夫人这个姑妈操心。 可徐氏自知自己只是个表弟媳而已，哪里管的起人家堂堂一品侯的家事。每每此时，只能含糊带过，即使会让老夫人不满，也只能如此。 “姑母，许久不见明义，趁着今日，我想去跟他聊聊。过了今日，不知要几年后才会回京了。”玉达光起身，朝老夫人施礼。 老夫人无奈的挥手，由身旁的婢女摁着太阳穴：“去吧，你们兄弟许久不见，也该好好聊聊。” 第107章 举国欢庆（加更） 香茹见侯爷出去了，连忙趁着那个空挡告诉徐氏，二小姐院子里的人来了。 “你让她们把东西拿走，快点去。”徐氏小声的吩咐，就让香茹出去。 “等等。”老夫人收回目光，虽是老眼却不昏花，让香茹吓得低着头不敢妄动。 徐氏有些尬尴的一笑，略微带着惶恐：“婆婆，怎么了？” 老夫人冷笑，不轻不慢抬眼望着徐氏：“枫儿禁足，你可有怨言？” “媳妇不敢。”徐氏连忙低头认错的模样。 “我这是为了霍家，也是为了你们。不管你心里想的如何，你速速去把宫里的江太医请来，递我的牌子！”老夫人站起来，由婢女扶着进了内室休憩。 徐氏连忙福身，嘴里念着：“媳妇明白了。” 等老夫人进去了，徐氏脸色难看，咬着牙，把香茹吓得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去，让人请江太医来！”徐氏眼里带着恶毒：霍芷仪那个臭丫头倒是福大命大，没有当场破相。可这调养的过程中，谁知道好的了好不得。 “是。”香茹连忙出去，匆匆让人打发了紫灵她们，然后就差人去太医院请江太医了。 何雨露在外面一概不知，只看到紫灵脸上有些愤慨，也未再见香茹。随即让她们拿着些药材，还有瓶瓶罐罐，还有几匣子不知什么的东西，就要回去。 紫灵走在前面，走的很急，似是想离开这正院远远的。 “紫灵姐姐。”何雨露喊了一声，想要提醒她走错了路。 紫灵有些愤愤的扭头，有些不善的说：“怎么？” 春芽毫无波澜的站在岔路口，看着紫灵没有说话。 “她们敢敷衍我，你们还没有资格。快点走，小心拿着，这些东西比你们的命贵重多了。”紫灵冷哼一声，知道自己走错了，也当不知道，改过了就是。 何雨露朝春芽眨眨眼，两人心意相通，顿时明白紫灵的气从哪里来的了。 不过是香茹没有出现，紫灵觉得自己被打发罢了。 回到院子后，紫菱便让她们各自回房，不用当值。 何雨露心知，小姐的好坏决定着她是否能顺利的脱去奴籍，暗暗着急之余，却别无他法。 皇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敏贵人，柔嘉淑顺，风姿雅悦，雍和纯粹。今诞下九皇子有功，着即册封为丽嫔，钦此。” 正月初五，乃是财神爷的生日，九皇子便是出生在这一天。 “传令下去，开宫门，举国欢庆三日。” 后宫里，将近十年没有孩子降临，当今圣上虽子嗣不忧，但看到如此，自然高兴。九皇子一出生，便带着一种喜悦，布满了整个皇宫。 “太子殿下，七王爷来了。”太监的声音尖锐，空旷的宫殿，明显的很。 太子殿下缓缓转身，眼里看不出情绪，朝进来的人点点头。 “丽嫔诞下九皇子了。” “说明父皇宝刀未老……随我去看看母后吧。” 过了正月，何雨露也没有见过小姐。小姐每日都在房中，院子也甚少出。 “这位姐姐，夫人叫二小姐去她院子里一趟。”何雨露不过是因为去不了别的地方，只好坐在院子里发呆罢了。突然听到有人的声音，不由一愣。 第108章 贵人来到 却见院子里只有自己一人，只好起身上前细细问了那小丫头一遍。 “我知道了。不过，夫人叫我们小姐去是为何？”何雨露把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塞到了那小丫头手里，疑惑的问。 那小丫头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笑答：“听说是有人送补品来给二小姐了，所以夫人让二小姐去谢谢人家呢。” “即是如此，你且等等，我去通报小姐一声。”何雨露让那小丫头坐下，往屋里走。 只见巧家正在从里屋出来到了外屋，何雨露想着真是凑巧，不等她皱眉发问便上前。 “巧家姐姐，夫人遣了人来，说是让小姐去一趟她那里。”何雨露指了指外边，看着巧家的神色。 巧家咦了一声，随后见何雨露的样子，才继续问：“可说了什么事？” 屋里这时候却是一声响，应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何雨露连忙低声答：“说是有人给小姐送了礼，让去答谢。只怕是贵人，其余不知了。” 巧家也听到了那声响，点点头，放下一句：“你且在这等着。”便匆匆进去了里屋。 何雨露不敢妄动，站在原地等着。 里面有着说话声，却听不大清楚。直到一阵脚步声，巧家端着一堆碎片出来。 “你告诉夫人遣来的人，就说小姐等会儿就到，让她先回去。”巧家凝眉，口气颇有些无奈。 何雨露见她眉目间似有忧愁，应是与里屋发生的事情有关，也不多言，领命出去了。 紫菱见巧家出去，才紧紧握住霍芷仪的手，轻声说：“小姐，既然要去夫人那里，奴婢服侍您梳妆？” 霍芷仪冷笑一声，把手从紫菱的手里抽出来，道：“要是遇上了霍芷枫，你说我是如何做？” 紫菱大惊，使眼色给巧雀，让她去找谭嬷嬷来。 霍芷仪冷眼看着巧雀想要出去，凌声说：“等等！巧雀给我梳头。” 巧雀微怔，别过眼不去看紫菱，低声应是，走到小姐身后，开始慢慢梳头。 “那奴婢看看小姐穿什么，一定要衬得我们小姐好看。”紫菱自圆其说，忙打开柜子开始找衣服。 霍芷仪望着镜中的自己，额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划破的额头，才初初掉了壳，这道疤不知会不会消。 “小姐，要刘海遮——”巧雀见小姐一语不发的盯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紧张的开了口。 自从于灵普寺回来之后，小姐便寡言，随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谓是性情大变。她生怕惹怒了小姐，又或者是干扰了小姐的心情。 霍芷仪轻笑一声，镜中的小人便也笑了，唇口微动：“不用。” 露出来才好，何必遮掩！ 还有巧雀她们，都觉得自己年纪小，其实她现在心里明白的很。霍芷仪垂下眼帘，静静的坐着任由巧雀梳妆。 过了小半个时辰，霍芷仪准备妥当，迈了几步，出了屋子便看到在院里的何雨露。 她轻轻歪了歪脑袋，心思一动。 “既然是去母亲那里拿礼品，春雨你也跟上吧。等会儿巧雀她们搬不动怎么办？”霍芷仪此时脸上洋溢起笑容，似乎前边那个冷色的人不是她。 第109章 太子殿下 紫菱拧着眉，眼神幽深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惊讶的微张嘴，见那主仆三人都望着自己。她本是送走了那个小丫头，便继续在院子里坐着的。见小姐出来，自然不好坐着，站在一侧罢了…… “是。”何雨露上前应了声，然后站在最后。 霍芷仪勾起唇角，端起架势，稳稳的朝东正院去。 “二小姐，大人让您先去书房一趟。”婢女已经把帘子打起，霍芷仪正要进去，却被父亲身边的小厮叫住。 心下虽是奇怪，霍芷仪却也料这小厮不敢骗人，颔首，便抬脚而去。 何雨露正想跟上，却被巧雀拉住，两人便留在了东正院的外面。 过了一会儿，却是那日见过的，徐氏身边的一等婢女香茹出来。 “夫人传话，你们先进来吧。”香茹浅笑，如沐春风。 “等会儿夫人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大小姐也在，夫人心情很好。”香茹让人把帘子打开，往里面看了眼，笑说。 巧雀微微侧了侧身子，挡在何雨露前面，微笑：“多谢姐姐指点。” 随着香茹进去，刚刚巧雀的动作无疑是在告诉何雨露，进去之后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万事有她来说。 “奴婢见过夫人。”两人齐声说着，下跪行礼。若是随着小姐进来，便不会行此大礼了，说起来，徐氏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还是未知。 “见过大小姐。”果然，霍芷枫正与徐氏坐在同一榻上，歪着身子，看着她们。 徐氏轻飘飘的看了眼下面的人，然后无意的问：“二小姐去哪里了？” 霍芷枫噗嗤笑出了声，然后扑倒在徐氏的怀里说：“刚刚不是还说，爹爹让二妹妹去书房，拜谢太子殿下的赏赐了嘛。” 太子殿下？ 太子怎么会赏赐小姐，莫不是太子也知道小姐的伤？ 何雨露万般不解，只觉得大小姐的笑声刺耳的很，心里的难过却已经少了很多。前尘所有，不过是云烟罢了，她明白了许多。 “香葵，快去看看栗子糕做好了没，堵住枫儿的嘴。我不过是忘了，她就敢笑我，一点也不贴心。”徐氏怒笑道，见跪下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全身颤抖，四肢僵硬，就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巧雀紧咬牙关，她真是气不过，太气不过了。不是气徐氏不让她们起来，而是气她们如此对小姐。 “大小姐这是童言无忌，夫人您心里开心着呢。”香葵打趣，她也是徐氏的一等婢女，说完袅袅而去。 香茹目不斜视，见徐氏母女笑够了，才开口道：“夫人，刚刚听说，大人让大少爷去书房了。” “哦？果真？”徐氏惊喜的问道。 见香茹点头，徐氏的心情果然大好。 “恩，仪儿的婢女起来吧，去下边歇着。”徐氏挥挥手，不想再看见这两人。 大少爷乃是徐氏的嫡长子，年十三。徐氏疼的紧，但霍明义教导甚严，因是长子，自然不敢多宠爱。所以在其他上面，徐氏就格外用心。 若是长子被太子看重，徐氏在尚书府的地位可就更加稳固了。 “是，奴婢告退。”何雨露起身，见巧雀踉跄一下，连忙扶着，两人侧身退下。 第110章 巧雀的心事 霍芷枫见娘喜形于色，嘟着嘴，不满的摇着她的手：“娘！二妹妹能去见太子，我都不能去！你听到哥哥去了，就忘了我了。” “枫儿……” 里面的说话声已不是何雨露关心的重点，她现在担心的，是巧雀。 巧雀神情恍惚，眼神呆滞。 “巧雀姐姐，你怎么了？”何雨露扶着巧雀，到外间的偏房坐着，那里的小丫头见她们来了，都纷纷一窝蜂的走了。 巧雀泪眼婆娑，蠕动了几下嘴，最后化为一句：“春雨，我难过。” “巧雀姐姐——” “你听我说。春雨，你有兄弟姊妹嘛？”巧雀止住了何雨露的话，反而主动开口。 “有。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还有个小五岁的弟弟吧。”何雨露也有些恍惚了，不知现在小豆芽她们怎么样了。 巧雀听完点点头，轻笑一声，揉了下眼：“在夫人那屋子里，我的眼里不小心进了些灰尘。如今出来了，舒服多了。”全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何雨露了然，也不问，接道：“那可好了。不知小姐什么时候才过来。对了，太子为何会送礼品给咱们小姐啊？” 隔墙有耳，那等伤心事怎可直说。巧雀的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只怕，是很难得知了。今日，只怕是来了这里，巧雀被什么东西给刺激了才会如此。 “我听说，我们小姐出事的时候，太子殿下跟晋王路过，恰好看到了。估摸是今日太子殿下来找大人议事，准备些东西，也不失礼数吧。”巧雀恢复过来，拖着腮，缓缓而道。 “太子殿下和晋王？”何雨露惊讶的反复一句，小姐那件事情还真乱。 巧雀抿了口茶，压了下惊，环顾了下四周，嘴角泛起冷意：“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来，太子殿下定是知道情况的。你也知道，那****并没有去。不过想来，也是这样的吧。” 何雨露噗嗤笑出了声，打趣道：“巧雀姐姐，还是等小姐哪日心情好，告诉我们吧。” “那倒是的，在心里乱猜测也不好。”巧雀认同的点头，说的一本正经。 何雨露屏息凝神，忍了半天才好。 两人说的话必定被人告诉给了徐氏，不管真的是如何，徐氏心里定是不开心的。 不过，那可跟她们两人无关了。 至于是否会害的小姐如何，何雨露隐隐觉得，小姐不会任由徐氏揉捏的。 “父亲，那女儿就去给母亲请安了。”霍芷仪垂下头，朝霍明义行礼。 霍明义抚掌而笑，看上去心情十分的好。他的对面正坐着当今的太子——朱棣。 “恩，去吧。太子殿下，等会儿景瑞来了，还请您多点评几句。”霍明义点点头，随后对着朱棣笑着说。 霍芷仪淡淡的应了声是，转过身，漠然的离开了书房。 朱棣谦笑道：“霍大人客气了。有您的教导，定然是好的。”目光却流转了几下，把从霍芷仪身上的目光收回与茶水上。 霍芷仪出了书房，便见紫菱在一旁候着。 “小姐，是去夫人那里吗？”紫菱贴心的上前给她把围脖围上，把手炉放在她的手中。 第111章 小姐难为 “恩。我不冷，手炉你拿着吧。”出了正月，再过些日子，就是春分了。霍芷仪把手炉又还给紫菱，便看见霍景瑞从外面走来。 十三岁的少年，脸庞光洁白皙，脸部的轮廓已经分明，乌黑深邃的眸子，配着那一身蓝色的袍子，还有脖子处的白狐围脖，让紫菱看的心里一紧。 “大哥。”却不想小姐已经走了出去，直接的朝那人行礼。 紫菱连忙走了过去，也朝这位大少爷行礼。 霍景瑞的确被徐氏照料的很好，周身无不是好的。而霍明义也的确教导的很好，虽在如此之下，他仍然有一片赤子之心，一视同然。 “妹妹请起。”霍景瑞伸出手扶霍芷仪起来，浅笑之中带着善意。 霍芷仪自然对这位大哥是有好感的，但她却垂下眸，淡淡的说：“大哥快进去吧。父亲与太子殿下已经等了许久。” 紫菱心里一叹，嫡庶嫡庶，真是一道高墙。小姐的性子，骄傲，心里什么都明白的，自从三十那晚后，却什么都不肯以笑脸了。 霍景瑞深深的看着庶妹额上的疤，不由轻轻蹙眉。 过了半响，霍景瑞才淡然笑道：“妹妹说的是，那我去了。妹妹路上小心。” “恩。”霍芷仪竟就直接转身走了。 霍景瑞哑然失笑，摇摇头，恢复了那副公子如玉的模样，踏进了书房。 紫菱见小姐走了，左右看了下，跺了跺脚，往小姐小跑几步。 “小姐，您这样做，大少爷会觉得……”紫菱有些堪忧，小姐如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般。 霍芷仪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婢女：“会觉得什么？会觉得我这个庶妹不识抬举，还是觉得我的命便不值钱了？” 紫菱只觉得头皮发麻，狂摇头，忐忑小心的看着小姐：“奴婢只是觉得，这样会伤了您与大少爷的兄妹情分。” “紫菱……你就是太懂规矩了。”半响，霍芷仪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理睬紫菱，往东正院走。 这样的婢女，忠心耿耿，为主可抛去性命。 可这样的婢女，也不敢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霍芷仪抬头望了眼天，阴。 到了东正院，紫菱也被小丫头带到那个小偏房坐着。 “应该不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紫菱见何雨露时不时要起来走动一下，才忍不住断言。 何雨露惊讶的问：“紫菱姐姐，你如何知道？” 紫菱想起小姐说的：你就是太懂规矩了……心里只觉得苦涩还有泛酸。她知道小姐是生气，当所有的东西全部涌来的时候，小姐能够平静的承受下来，已是不易了。 可她却也难过，难过小姐不懂她的心思…… “小姐的伤还没有好，夫人不会留许久的。”紫菱淡淡看着地上，答了何雨露的问题。 巧雀眼里带着讽意，不吭声的看着没有热气的茶水。 何雨露见她们两人都有些不对劲，也就轻轻哦了一声。 徐氏当然不会留庶女太久，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多给些好东西的送走！ 这一点，何雨露心里早就知道了。 第112章 谈话（加更） 果然不出所料，霍芷仪进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被香茹送了出来。而她们这三个跟来的婢女，每人都端了好些东西不说，徐氏还另外派了两个小丫头提着东西。 路过碧波亭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打眼的很。 “秋意，母亲对二姐姐可真好。”霍芷露站在远处，看着那一行人，捂着心口，幽怨的看着那边。 秋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拉回小姐，急急忙忙的说：“小姐，咱们还是快去姨娘那里吧。姨娘说了今日要教您刺绣的。” 霍芷露不情不愿的被秋意拉着离开，一脸的艳羡。 到了院子，紫菱打发了那两个小丫头，把东西都入了册子，才有时间找谭嬷嬷叙话。 谭嬷嬷的脸慢慢阴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紫菱，说：“你这糊涂丫头。也不知道把话放在肚子里，何苦让小姐说了那些话出来。” 紫菱委屈的看着谭嬷嬷，小声的说：“可大少爷……” 谭嬷嬷生气的拿食指点了点紫菱的额头，痛心的看着她：“你的主子只有小姐，你管其他人。你给我记住了，小姐要怎么做，由不得你说，知道吗？” 紫菱瘪着嘴，不吭声。 谭嬷嬷叹了口气，把紫菱搂在怀里，语气稍缓：“娘也不是骂你，只是你要明白，过一两年的光景，你就要嫁出去了。到时候小姐身边只有我，小姐可怜，我要好好护着。” 紫菱明白，她们一家子都是受了小姐生母的恩情，那恩情到底是何她虽不知道。却知道自己的亲娘绝对是会为小姐豁出去命了的。 “娘，我知道。你说，太子殿下送的那个冰肌玉肤膏，有没有用？小姐的额上可不能——”紫菱马上就软了下来，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谭嬷嬷见女儿明白了，也开心了许多。到底是因为很多东西不能明着告诉她，才只能从侧面教导。 “肯定有用的。那冰肌玉肤膏可是宫里的东西，就算是皇后娘娘一年的份例也不过是五瓶。”谭嬷嬷摩挲着女儿的头发，心里忧心，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托付让女儿托付终生。 “啊？那太子殿下可是送了三瓶来！”紫菱从谭嬷嬷怀里挣扎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谭嬷嬷眼神深邃，垂垂老矣的手指微微一颤，笑道：“太子殿下体恤朝臣之女。你别问这么多，这里头的事情太多，内宅少知道才好。” 紫菱似懂非懂的应下。 “你今日随小姐去了书房，把巧雀跟春雨两个人留下了？”谭嬷嬷见她听进去了，随问其他。 紫菱点头。 谭嬷嬷不安的拧了一把紫菱，有些担忧：“你怎么把巧雀留下来了。等会儿你回去睡的时候，给巧雀送些东西去，听到没！” 紫菱思索了一下，脸色大变，有些期期艾艾的点头。 “娘，巧雀她，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说着，紫菱把她知道的一切都与谭嬷嬷说了一遍，说完，有些忐忑的自己坐在一旁，等着谭嬷嬷说话。 第113章 巧雀往事（加更） “娘，我这几天，所以……等会儿，我就去找巧雀好好谈谈。”紫菱见谭嬷嬷一直没有说话，急的不得了。 谭嬷嬷看着女儿，叹了口气。 起身，从床底掏出来一个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全是首饰、银子等。 谭嬷嬷从里面找出了一对翡翠镯子，表面油润光泽、透过灯光看还有部分的雾状。这是一对上好质地的镯子！ “你把这对镯子给巧雀。刚好快开春了，送镯子也好，一年都能圆满如意。”谭嬷嬷把那对翡翠镯子用荷包装好，塞到了紫菱的手里。 紫菱只觉得手上有千斤重，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谭嬷嬷拍了拍女儿的手，有些忍不住念叨了一遍：“你别舍不得，你犯了错，就只能把嫁妆赔出去了。你以后谨慎些，到时候你的嫁妆就不够赔的了。” 紫菱悲戚的笑了声，有些无奈的说：“娘，你明知我不是这样想的。当年巧雀的哥哥，在那院子被夫人活活打死的，我那时候不是还被强迫去看了。我万不敢再回忆的，我心疼巧雀……” “你明白就好。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巧雀硬是不敢去徐氏的院子，心里就有种害怕。那时候你才多大，你才七八岁，巧雀又有多大？”谭嬷嬷想起那些年的事情，心里就忍不住絮叨。 紫菱听了，有些后怕，却又有些困难的说：“可若是巧雀一直都这般，以后怎么伺候小姐？” “我心里知道呢。你快去看看巧雀吧。”谭嬷嬷起身，催着紫菱离开。 紫菱无法，从谭嬷嬷的屋子出去后，就去巧雀那里了。 “巧雀，你在吗？”紫菱怀里托着那对翡翠镯子，只觉得烫手，敲门。 从东正院回来后，紫菱去清点东西了，屋里有紫灵跟巧衣伺候。 巧雀便拉着何雨露去了她的屋子，却是巧雀想要托何雨露读书给她听。 “在呢，巧雀姐姐，紫菱姐姐来了。”何雨露也奇怪，巧雀不识字，却为何有一本《论语》在身。读着读着，便听到门响，去开门便见到了紫菱。 紫菱微怔，马上笑道：“春雨也在啊？” “巧雀姐姐觉得闷，我在读《论语》给她听呢。”何雨露放紫菱进去，复见巧雀爱惜的把书放好，压在了枕头底下。 紫菱只觉得那书刺眼，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巧雀是饥荒而来到京都的，父母都死了。那时候与她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她哥哥自幼习字，为奴之后跟在大少爷身边当小厮…… 却不料—— “紫菱姐姐怎么来了？”巧雀见了紫菱，舒展的手不由在袖子里握成了拳，随后松开，笑着看她。 “我是来道歉的。春雨，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紫菱只觉得有些难堪，她虽年纪比巧雀大些，却知道，若不是紫灵插了进来，她恐怕比自己的一等做的更好。 何雨露摸不着头脑，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暗涌。 巧雀起身拉着紫菱坐下，紧握着紫菱的手，有些无奈朝着何雨露说：“春雨，明个儿我带你去大厨房吃好的。” 何雨露见紫菱神情变化之快，低下头应道：“那你可不要骗我。”随后把门打开，又关上后就马上离开了。 第114章 事端 “你总算是回来了，天都不知道黑了多久了。”春芽正在铺床，扭头，见是何雨露进来，不由说上几句。 何雨露笑嘻嘻的走到春芽身后，把冰冷的双手往她脖子里一伸。 “哎呀，你这坏丫头！”春芽尖叫一声，连忙伸出手要回击。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你别——”何雨露话还没说完，就被春芽给袭到了。 春芽把何雨露弯了的身子拉正，嗔怪的看着她：“叫你弄我。” “你今天跟小姐出去了，你可看到小姐的伤如何了？”春芽把有些刮风的窗户关好，问。 “壳是掉了，只是有疤。”何雨露也叹息一声，小姐小小年纪，何故如此多灾。 春芽笑道：“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姐年纪还小，又有好药，定是会消的。” 何雨露却有些担忧，真的会消吗？ “别看现在还有些冷，等到春分，天气就渐渐暖了。”春芽见何雨露发呆，推了推她。 何雨露恍然，有些傻乎。 “是啊。春分的时候就暖了。”何雨露傻笑。 春芽见何雨露的样子，不禁摇摇头。谁知道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呢？ 礼部尚书霍明义主持了春分祭日之后，天气真的渐渐变暖了。 天气好，温度适宜，让人舒服，心情也就好。 可偏偏这尚书府却出了件大事！ 四小姐霍芷露与七少爷霍景玥玩耍的时候，两个人从假山坡上面滚下山脚了。索性是家里的假山，并不十分高，两人都无大碍。 近来，二小姐长居院子，不出来。何雨露时不时去大厨房看有什么好吃的，就会给二小姐带回去。 “你看到没，刚刚夫人又叫香葵姐姐去唤四小姐了。”何雨露带着食盒匆匆而过，便听见有人在如此说。 “四小姐也是可怜，为了护着七少爷，把小腿划破了，还要被夫人……” 何雨露听到此处，凝神快速的回去了院子。 才刚到小姐的外屋，巧家就迎了上来。 “今个儿是什么？”巧家把何雨露手里的食盒拿过，细细问道。 何雨露想起适才与大厨房的人唠嗑，不由笑道：“刚做好的南瓜酥，还冒着热情。小姐现下吃刚好，晚上也可以再吃些，我可是拿了两碟。” 巧家扫了何雨露一眼，常年绷着的脸上，眼里带着戏谑：“恐怕是你想吃吧。” “巧家姐姐，你快进去给小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何雨露有些娇嗔的轻轻推了一下巧家，作势就要走了。 巧家点点头。 “等小姐午睡，你来我屋里拿。”巧家说完，就拿着食盒进了里屋。 何雨露抿着嘴，笑着离开了。现下屋子里面是紫灵、巧燕、巧家当值的，哪里有她的事情。 回到屋子，春芽并不在，何雨露把针线都拿出来，开始绣花。 那是块上好的料子，丝滑无比。 巧衣管着小姐房里的针线，知道何雨露的针线好之后，会找些小东西让她做。直到现在，慢慢开始，巧衣让何雨露做的是小姐贴身的衣裳。 第115章 来访 又过了数日，何雨露已经做完了那件衣裳，特意寻了个午后，去找巧衣。 “巧燕姐姐，巧衣姐姐呢？”何雨露把头探进她们两人的屋子里，小声的细问。 巧燕正在擦桌椅板凳，随口说：“估计是去绣房那边看给我们做出来的衣裳去了。你有什么事情找她？” 何雨露走进了屋子，帮着巧燕一起用干抹布擦水渍。 “小姐的衣裳绣好了，想让巧衣姐姐看看。”何雨露有些紧张忐忑的声音，很好的刻画出了一个担心做不好事情的小姑娘。 “担心什么，巧衣把东西给你做了，定然是没问题的。即使是做的不好，那也是巧衣的错。”巧燕素来能言善道，这么一说，谁都能笑出声。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一脸的狡黠：“巧燕姐姐，你这么说，我可会告诉巧衣姐姐的。” 巧燕哼哼一声，斜斜的看着她，一脸的不屑：“去吧去吧，你就看着，到时候巧衣肯定是一声不吭，当什么事情都没有。” 何雨露干笑。 “噔噔。巧燕姐姐，小姐醒了。”春芽站在门外，伸手敲了敲打开的门框。 巧燕把手里的抹布放下，对着何雨露说：“小姐今天怎么醒早了。你帮我擦完，收拾好，过两天让你巧衣姐姐补偿你。” 说着，巧燕便抖了抖袖子，出去了。 春芽连忙让开，见何雨露继续在那里擦桌子，走了进去。 “春雨，四小姐来了。”春芽压低了声音，拿着巧燕刚扔下的抹布，在旁边两人一起擦。 何雨露的动作一顿，朝她眨了下眼：“小姐毕竟是四小姐的姐姐，姐妹之间来往不是很平常嘛？” 春芽却摇摇头，凑到何雨露的耳边轻声说：“四小姐是从夫人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才来的。而且，我听人说，四小姐腿上的疤，恐怕是好不了了——” 何雨露把抹布都收好，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咱们小姐额上的疤现在不都淡了？四小姐还要小两岁，如何会留疤？” 说完，何雨露就沉默了。 小姐有太子殿下送来的冰肌玉肤膏，四小姐可没有。 且徐氏恨惨了霍芷露让她的宝贝儿子滚下了假山，自然巴不得她好不了。霍明义不管内宅之事，老夫人也不会为了庶女而作践嫡孙，所以—— 而四小姐的生母秦姨娘，乃是通房，生了四小姐才抬为姨娘的。在这些姨娘中，地位最低。 “柿子还捏软的呢，四小姐倒也是个可怜的。”春芽叹了口气，随后却也没说什么。 各为其主，感叹归感叹，其余却也不曾想的。 更何况，自家小姐，在春芽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运气好了些罢了。 四小姐来访之时，霍芷仪并没有起，却是被紫灵叫起来的。 “二姐姐，你额上的伤几乎全好了。”霍芷露有些羡慕，还有些悲戚的看着霍芷仪的脸。 霍芷仪已有大半月未出门，那件全府上下都知的事情，她只听了婢女的转述，知道的并不真确。 “可它现在还有淡淡的疤痕，我一直都记得那天，血进了我眼里的感觉。”霍芷仪清冷的直述，一时间冷了场。 第116章 姐妹之情 巧燕忙去给小姐添茶水，后打着圆场说了句：“是啊，奴婢知道小姐的事情，心里不知道多疼。四小姐，您别看现在我们小姐好的差不多了，其实那心里的害怕，还一直没有消去呢！” 霍芷露心里也明白，想起姨娘对自己叮嘱的话，还想到了自己腿上的伤，有些胆怯的心思，又马上硬了起来。 “二姐姐，你能不能让巧燕姐姐她们先出去，我，我有事情要跟你说。”霍芷露到底是个小姑娘，虽有了勇气开口，却还缺了些勇气直接说出口。 巧燕有些尬尴的看着霍芷露，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家小姐。 她的年纪毕竟有些，联想到四小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小姐有的东西，自然明白—— 四小姐是想要冰肌玉肤膏！ “四妹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跟我说，对吗？”霍芷仪盯着她，本就有些尬尴的场面顿时如同冰窖。 霍芷露抓着自己的衣袖，有些焦躁的坐在椅子上说：“姐姐，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巧燕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说话。 现下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婢女伺候，四小姐带来的秋意却是被请到紫菱姐姐房里喝茶了。 “巧燕，你出去候着。”霍芷仪扫了眼霍芷露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子，淡淡的看着巧燕。 “是，奴婢告退。”若是紫菱，定不会答应，可巧燕不一样。她只知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巧燕出去后，把门关上，自觉的站在门口，等着到时候里面的呼唤。 “姐姐，求你救救我！”霍芷露突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了霍芷仪的面前。 霍芷仪脸色一沉，有些阴郁的说：“你这是何意？” “姐姐，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七弟年纪小，素来顽劣，他想要抓蝴蝶，然后摔倒了。我被他压在下面，然后，滚下假山的时候，我抱着他……”霍芷露说着说着，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好不可怜。 霍芷露冷眼看着，被那哭声差点扰了心神。 “我为了七弟成了现在这样，母亲却每天找我麻烦。本来就恐会留疤，母亲还尝尝罚我站立，跪下。”霍芷露站起来，刷的一下，把裙摆全部撩起，然后在霍芷仪冰冷的注视下，咬牙把鞋袜也脱掉。 白嫩的小脚先出现在视野里面，往上再撩起一些，触目惊心。 那是长长的一道伤口，周围结上了壳，可中间却有着脓水，还能看见血红的肉。 霍芷仪三两步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有些沉默的看着霍芷露的脸。 那还是一张女童的脸，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脸上，让人心疼。 她把裙子再往上一摞，膝盖上的青紫更是让明显。 “四妹，你若是不常常与七弟在一起，怎会遭此祸事？”霍芷仪小心的把裙摆放下，擦掉了霍芷露脸上的泪珠，语气有些沉重。 霍芷露拽着霍芷仪的衣袖，听到这些话，突然就哭的昏天暗地。 “二姐，我也不想，不想的。可是姨娘每次都说……七弟霸道，母亲又不会疼我，祖母也不会管我……二姐，我们都是庶女，我们到底要怎么办？我现在成了这样，你的额头也……”霍芷露哭腔起了，最后要时不时打几个嗝才能接着说。 霍芷仪叹了口气，把幼妹拦着怀里，小声对她说话。 第117章 怜悯 “巧燕让你们做事呢？”巧家推门而入，便见两个小姑娘神秘兮兮的凑在一堆说着话，见那地上还未挥发的水渍，了然于心。 何雨露微微扬扬头，高兴的朝巧家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擦擦地方。巧家姐姐看到巧衣姐姐了吗？” “找她作何？”巧家走到自己的床边，从床头的木盒子里面拿出一块银子，又拿了一个荷包装上。 “巧衣姐姐让做的东西做好了，想让她看看。巧家姐姐现在又要去何处？”何雨露见巧家又要离开的样子，顺口问了那么一句。 巧家却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盯着何雨露看。 何雨露不由被巧家看的发毛，吞了吞口水，不确定的小声对春芽说：“她看着我干嘛？” 春芽摇摇头。 下一秒便被巧家点了名：“春芽，你想吃春雨做的桃片糕吗？” 春芽眯了眯眼，简单的说：“想！” 巧家思考了下，计量一番，然后说：“本是去厨房找人专门做点点心给小姐吃的。既然如此，你不如随我去厨房做些，给小姐尝尝？” 何雨露有些惊喜，这等在小姐面前露脸的机会怎能错过？ 要知道春雪，就是凭借着吃食做的极好，手艺让人欲罢不能，在大小姐面前才能那么得宠！ “春雨，快去。上次我还没吃到，给我留一片就好。”春芽见何雨露不动，伸手推了推她，眼里带着笑意。 何雨露朝巧家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春芽，笑眯眯的说：“好嘞。” 巧家面不作声，心里思量着，小姐应是会喜欢的。 巧燕在外面站了许久，只猛地听见里面突然就有了哭声，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哭，最后变成了笑声抽泣。 心里着急是肯定的，可小姐没有召唤，哪里能主动进去。 “巧燕，进来。”霍芷仪拿着丝帕，给霍芷露仔细擦干净了那张脸，凌声道。 巧燕得了令，心里总算安稳了些，连忙进去了。 “巧燕，去把我用剩下的小半瓶冰肌玉肤膏拿来。”霍芷仪看着已经整理好自己情绪的庶妹，眼里闪过一丝的赞叹。不过，这个庶妹能做出此番的举动，不是背后的秦姨娘厉害，便是她自己心里太过于清楚明白。 要知道，她不过是七岁。 如今被徐氏逼急了，只好来求霍芷仪给她些冰肌玉肤膏，等到伤口愈合之后，涂抹些，让疤痕尽量淡些，然后再加以其他的膏药配合了。 毕竟这东西，不是想要就能要来的。 霍芷露到底在意，怕被徐氏盯上，所以开口也只敢要一点，涂前面十几日，后再想办法。 巧燕微怔，一瞬已想繁多：“是。” “妹妹病了，还是多在院子里修养才好。母亲那里，求一番，免去请安也可。”徐氏就算再如何恨这个庶女让她的宝贝儿子摔了，却也不会主动挑她的麻烦。只怕，霍芷露其实也是自己每日去东正院，才让徐氏越发看不顺眼的吧。 霍芷露本听见二姐吩咐人去拿冰肌玉肤膏，心里一高兴，此时却觉得别有深意。 一抬眼，便看见她黑幽深邃的眼珠，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紧张的气氛不由就产生了：“姐姐说的是。二姐姐养了这段时间，都已经淡的看不出了。” 霍芷仪没有说话，垂下眼帘，慢条斯理的抛下一句话：“妹妹拿了就快些回去，莫叫人看见了。” …… “我知道。”霍芷露低低的应下。 冰肌玉肤膏一共三瓶，已经用完一瓶，剩下一瓶，巧燕把小姐用着的拿了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巧遇不知去哪回来的紫灵，连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瓶放在了袖子里面。 两人打了个照面，不再互看一眼。 第118章 告密 巧燕小心进了屋子，把冰肌玉肤膏给了四小姐。 霍芷露收好，起身看着微低着头二姐，小声的说：“二姐姐，我回去了。” “恩。”霍芷仪淡淡抬眼看着她。 霍芷露也不知再说什么，只好呐呐的往外走。 巧燕见了，连忙在前面领路。 门外，秋意竟然已经站在那里候着了，而旁边还有紫灵。 霍芷露一怔，然后避开紫灵的眼神：“秋意，我们回去吧。” “哎，奴婢扶您。”秋意连忙上前，挡住紫灵的目光，两人匆匆离去。 紫灵毕竟是一等婢女，巧燕虽心里觉得不对劲，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只能笑脸以对。 “小姐在里面？”紫灵看着巧燕的笑脸，心里一阵冷笑。 “对。”巧燕下意识的应道。 紫灵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说：“那等会儿晚膳的时候，我再来。”说罢也不等巧燕说话，便扭头就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巧燕估摸着紫灵有些奇怪，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被她看到拿着冰肌玉肤膏。思来想去，巧燕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与小姐、谭嬷嬷提一句。 紫灵回到屋子里，有些紧张的站在桌前，没有坐下。 大约过了一刻，她动了，伸出右手，把衣袖掀开，紧紧一掐，立马出现了一块红紫的掐痕。 “天意。”紫灵笑了，然后推门而出，出了院子。 一路上无人看见，紫灵去的，却赫然就是东正院！ “糯米粉、砂糖、玫瑰露、核桃仁……”何雨露嘴里念念叨叨，把做桃片糕的东西都一溜的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煮糖浆。 二小姐身为庶女，按道理来说，大厨房的人定是不会买账的。可怪就怪哉一点，这位二小姐非常的有钱！这来大厨房的打赏虽不会越过长辈，却是这辈中最多的不说，房里的婢女也嘴甜，让人舒服。 “春雨，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东西啊？”厨房的刘婆子在给何雨露烧火，见那糖浆冒着热气，还有香味，不由问道。 何雨露笑眯眯的把核桃仁与玫瑰露和在一起，略有深意的说：“就这样做的最好呢。还是因为这简单，我才学会的，其他做的就不好吃了。” 在大厨房待了十几年的老婆子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也笑着说：“简单的东西做的好吃，也是一种厉害。这样的火候可行？” 何雨露把砂糖与糯米粉和在一起，分成四份，再压平，放核桃粉，再压平，再放…… 最后把它们放入锅中，估摸要大火蒸上一刻钟才行。 “行的。麻烦您了，就这样大火。”何雨露朝刘婆子笑了笑。 刘婆子也应下。 “上次就是我烧的火，我知道呢。你去旁边坐坐，估计着时间再来看看。”刘婆子可是收了巧家给的银子，自然也不敢怠慢。 何雨露心知，也不推辞，坐在了略微远些的小凳子上。 大厨房的其余人，此时正在忙碌的准备各院主子的晚膳，还有全府上下其他人的饭菜。 却是分了两个地界的。 一边是做主子的晚膳，所以都是一天到晚的热着炉子，熬着东西。 一边是大锅的翻炒，尚书府共有大小主子十二人，下人大约两百人，人口众人，自然这一边就更加忙碌，粗糙了。 第119章 桃片糕 约莫过了一刻钟，何雨露上前把桃片糕的蒸笼打开一点，见已经有了香味，吩咐刘婆子慢慢用小火再蒸半个时辰即可。 “春雨，现在晚膳已经做好了，我先把小姐的晚膳提走。等会儿我让春芽来提剩下的。”巧家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下从外面走进了大厨房，与何雨露说着。 何雨露点点头。 只见巧家提了一个食盒离开，何雨露继续坐在那个小凳子上面，东看看西瞧瞧。 陆陆续续有各院的婢女来提食盒，厨房的人来往繁密。 “春雨，巧家姐姐让我过来了。”春芽跟几个相熟的人打了招呼，来到何雨露的身边。 大厨房与小姐的院子不近不远，这下春芽都来了，何雨露连忙起身。 “刚刚发呆去了，那桃片糕应该做好了。” 熄了火，把一整块糕拿出来，冷了一下，然后拿到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那瓷花小碟上，看上去精致有趣。 何雨露见春芽在一旁看的起劲，捏起一片，喂到她的嘴里。那桃片糕做的恰到好处，松软，甜而不腻。 “这次，你可比小姐还要先吃，怎么样？”何雨露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 春芽扭了把何雨露的后腰，然后说：“我去拿紫菱姐姐她们的饭菜，你也快些，我们回去了。” “嗳，知道了。”何雨露把小碟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食盒。这次做的桃片糕，除了装的精致的那几碟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盘子，把剩下的装着。总之，除了小姐，大家都能尝一尝。 巧燕与紫菱正在服侍小姐用膳。 巧燕见紫灵没有来，似无意的偷偷问：“紫菱姐姐，紫灵在屋子吗？” “你什么时候跟她有交情了？”紫菱奇怪的扫了她一眼，摇摇头。 巧燕咬着唇，然后无奈把遇到紫灵，四小姐讨了一些冰肌玉肤膏的时候告诉了紫菱。 紫菱脸色一变，连忙拽着巧燕，把来龙去脉全跟霍芷仪说了一遍。 “慌什么，这不过是我心疼妹妹罢了。”霍芷仪听了，只是轻轻一挑眉，全然不理会，继续吃着红烧狮子头。 倒也是这个理，紫菱心里默念几遍，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紫灵这个小蹄子，又不安分了！紫菱眼里闪过厉色，准备找个机会好好教教她！ 东正院。 紫灵怀揣着一种莫名诡异的喜悦，找到了香茹。 “你怎么来了？”香茹有些奇怪，但还是马上把她带到了屋子里面，被人看见不大好。 紫灵神秘的一笑，只说：“香茹姐姐，我有关于二小姐的大事要禀告夫人。” “什么事？”香茹不由蹙眉，有些不愿意通报的意思。 “姐姐莫问，让我先见了夫人再说吧。”紫灵见香茹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恐她夺了自己露脸的机会，闭口不提。 香茹无法，只好去禀了徐氏。 “让她进来。”徐氏颔首。 紫灵得偿所愿，与徐氏行礼后，把看到的事情加以了更深的解释。犹然让徐氏笃定，二丫头定是觉得四丫头可怜，把冰肌玉肤膏赠与了。 第120章 无意 “你先回去，好好核实，到底你们小姐有没有送冰肌玉肤膏给四小姐。”徐氏朝香葵看了一眼，然后稳坐上头。 紫灵磕头称是。 香葵上前扶起紫灵，把她送出去。 “等等！”徐氏却心思一动，喊住了两人。 “这件事情你放在心里就好，不必再来我这里禀告了。好好看着你们小姐，你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的。”徐氏见紫灵眼里的异色，满意的抬手，示意她们出去。 那冰肌玉肤膏即是太子殿下送与的，就算她想要，也不会自贱了身份去讨要。徐氏一贯有着身为徐家嫡长女的骄傲，不过，那个丫头还真是舍得。如此想来，徐氏就不由更加厌恶这个庶女。 香葵带着紫灵出了里屋，正想把手里的荷包塞到紫灵的手里，却被旁边的一只手狠狠的打了一下。 “小姐，大小姐——”香葵一看，却是霍芷枫，连忙跪下，手里的荷包也不由的掉在了地上。 紫灵见了，也连忙跟同跪下。其余的小丫头见了，也吓的跪在角落，不敢吭声。 霍芷枫面露不善的盯着地上的荷包，然后指着紫灵说：“你刚刚说，霍芷仪把冰肌玉肤膏给了霍芷露？” 紫灵有些犹豫的看了香葵一眼，只见对方轻微的摇头，正想开口—— “秋雨，给这个婢女掌嘴！” 霍芷枫一喝，秋雨的巴掌便已经落在了紫灵的脸上。 “大小姐，奴婢未曾说什么，您为何这样？”紫灵捂住脸，有些愤怒的看着霍芷枫。 “呵，为什么？你当我看不到刚刚香葵对你使眼色了吗？说，到底有没有？”霍芷枫冷笑一声，指着跪在地上的香葵，眼见着紫灵眼里的锐气黯淡，只觉得解气。 徐氏在里面，见香葵半天未回来，有些奇怪，让香茹去看。 “是。”紫灵不敢再乱看，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她的命，在大小姐的眼里，实在不值一提。而夫人，若是自己惹了大小姐，只怕夫人会秘密处理了自己。 霍芷枫得了答案，到底没有再为难紫灵，见香葵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冷哼一声。 “大小姐。”香茹出来，便看到如此场景，却也马上定下心神，规矩的行礼。 霍芷枫颔首，绕过几人，去了里屋。 香茹直起身子，脸上微怒，扫视一圈，怒斥道：“你们在外屋是在干什么的，大小姐来了，也不通报？” “香茹姐姐救命，大小姐来了，拦着我们不让通报。等到香葵姐姐出来的时候——”小丫头们纷纷磕头求饶，泣不成声。 徐氏爱惜自己的羽毛，也不会让女儿传出狠毒的名声，她们目见了这一幕，只怕以后都难安生了。 香茹见香葵慢慢捏紧的拳头，叹了口气：“紫灵你快回去。香葵，你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再回去。”香茹是徐氏屋里的领头婢女，这样的话，倒也不算越了规矩。 说罢，就进了里屋。 紫灵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香葵，脚步凌乱的离开了。 第121章 嫉妒 何雨露与春芽回到院子的时候，小姐已经用完膳，桃片糕来的刚刚好。 “奴婢告退。” 何雨露退下，轻轻抬眼，看见紫灵脸部红肿的站在谭嬷嬷身边，神情阴郁。 “除了紫灵跟嬷嬷，你们都退下。”小姐淡淡开口，捏起一片桃片糕，看着众人。 众人见紫灵的样子，具不敢说其他：“是。” 一时间鱼贯而出，这样倒也好，婢女们都去用晚膳了。 至于那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接连数日，都不见紫灵出她的屋子，只每日由紫菱送些饭菜进去。 “大小姐，请喝茶。”香茹端着霍芷枫喜欢的清茶，低眉顺眼的递过去。 “娘，凭什么二妹能够有太子殿下的赏赐！她不过是个庶女，为什么事事都要高过我一样？她也就算了，还不是因为爹宠那个白姨娘几分！可那个霍芷露，凭什么也能分一杯羹！”霍芷枫说的激动，一挥手，便把香茹手里的茶打翻。 茶杯倒地，茶水倾洒而出，香茹连忙蹲下收拾。屋里的其余人等都已经被徐氏叫了出去，如今只有香茹在此。 “枫儿！香茹，你先出去。”徐氏厉声喝道，见香茹的手伤了，不由有些生气。 霍芷枫自然也看到了，心里一阵心虚。 “大小姐，夫人一切都是为了您好的。”香茹说了这句话后，告退，去了外间。 外间的婢女见香茹的伤势，连忙找膏药。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生气。”霍芷枫先服了软，可怜的趴在徐氏的怀里。 徐氏的怒气立马消了一大半，安抚的拍拍女儿的后背：“你二妹的伤毕竟与你有关，你且忍忍。身为嫡长女，就不应为了这些事情而动怒，她们的身份如何，万万不可能越过了你的。” 霍芷枫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无比惆怅的说：“娘，我听说冰肌玉肤膏可是个好东西，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一年的用度也不过几瓶。这东西对皮肤特别好，还想要些给您用的。” 徐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似无意的问：“李嬷嬷今日怎么没有陪你来？” 霍芷枫含含糊糊的说：“李嬷嬷年纪大了，我让她好好在屋里休息。我不过是来娘这里用晚膳的，等会儿不就回去了……” 徐氏见女儿的样子，心里已经明了。 这丫头定是怕李嬷嬷要求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有李嬷嬷在，女儿今日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平白让那些下人看到。 “不许任性，李嬷嬷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娘是为你好！这是你祖母特意给你请来的。”徐氏严肃的看着霍芷枫，强调李嬷嬷的重要性。 霍芷枫不情不愿的应下。 又过了许多，大小姐总算离开了东正院。 “香茹的伤如何了？”徐氏漱口后，由着婢女更衣，准备休息。 “夫人，香茹姐姐的伤处理过了，无大碍。”婢女香芹把衣物挂好，扶着徐氏上床。 徐氏点点头，又问：“大人今日在谁那里？” 香芹略微停顿了一下：“秦姨娘那儿。” 徐氏冷笑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香茹罚香葵跪多久？” “两个时辰。”香芹把床帘放下。 “恩，退下吧。”徐氏点点头，似是挺满意香茹的处罚。 “是。”香芹小碎步退了下去，出屋子后，差了个小丫头，去了香茹的屋里。 第122章 奴婢眼拙（一） 四小姐来访后，紫灵便关门不出。 何雨露隐隐觉得这里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些事情没有谁会告诉她，也就只能自己在心里瞎琢磨。 直到—— “二妹这里的茶可真好喝。”霍芷枫坐在里屋的圆桌上，打量着霍芷仪的闺房。 “大姐姐喜欢，我可以让紫菱包些给你带回去。”霍芷仪全然没有了从前的软言软语，只是冷冰冰的回应。除了不失礼数，其余可没有了半分。 即便霍芷枫想要说些什么，也无曾开口。 何雨露正在后院与花洒的小丫头花糖聊天，却被巧雀抓了壮丁。 “春雨，快过来。”巧雀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何雨露过去后，被巧雀拖到茶水间，小声的说：“大小姐来了，等会儿我让你进去添茶，你就不小心洒掉。” “啊？我听说大小姐可……”何雨露只觉得苦不堪言，要知道大小姐可是个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主，对她这个三等婢女来说，处置起来还不如踩颗白菜一样简单。 巧雀扫了何雨露一眼，压低了声音，好笑的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才不怕。不过是想知道为何。你记住，小姐会护着你就是了，准备好。” 何雨露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心里如明镜一样好吧。不就是想找个理由让大小姐快点走。 霍芷枫碰了几次冷壁，心里暗讽这个庶妹不知好歹，脸上却是笑的可亲。看来李嬷嬷的教导，倒是显而易见的。 “我近日见娘眉间的疲惫越来越多，只怕是劳累家里的事情，想着，妹妹这里有冰肌玉肤膏，便想讨要一瓶，让娘高兴高兴。”霍芷枫一副为人子女，孝道为上的姿态。 霍芷仪冷笑，这人好不要脸，不给还要给自己按上一个不知孝道的名头吗？可偏偏，如今她可不怕了。 “大姐，你莫不是忘记了，那晚的事情，可是被太子殿下与晋王殿下看到了的……”霍芷仪冷梆梆的看着她，半分面子也不想给。那人是她的娘，却是她的母亲，若不是先前还有些渴望，哪里有现在的这般心灰意冷。 霍芷枫刷的一下脸就白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霍芷仪，刷的站起来，怒气冲天的指着她。 “你额上的疤不是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冰肌玉肤膏太子殿下也不是赏给你了吗？你一个庶女，还想要什么，还想越了我吗！” 见霍芷枫站了起来，紫菱连忙站到小姐的面前，挡住大小姐，然后安抚道：“大小姐，我们小姐这段时间的心情都不好，您不要生气，先坐下来。这茶不是您最喜欢的嘛，慢慢歇歇气。” “添茶。”紫菱上前，把霍芷枫摁在凳子上，然后朝外面喊。 何雨露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就知道，为啥是她来添茶了。 正是因为她年纪小，等级低，才能做这样的事情，不然只会被人说，小姐院子里的婢女不懂规矩！ “是。”低眉顺眼的进来，慢慢走到大小姐的身边，打开杯盖—— 第123章 奴婢眼拙（二） 霍芷仪突然又开口了：“哦？你是觉得我活该成了现在这样吗？呵呵，那恕妹妹无礼了，我还真不想越了你去。姐姐，母亲给你请的李嬷嬷你怎么没带来，你是偷偷来我这里的吧！” 霍芷枫的确是瞒着李嬷嬷来的，特意让人支开了她。 若是被徐氏知道，定是一番惩罚不说，可能还会被罚闭门思过。徐氏现在铁了心要把女儿培养成当家主母的模样，成为京都名门淑女中的佼佼者。 “你胡说什么，我需要这么偷偷摸摸来妹妹的地方吗？”霍芷枫有些恼羞成怒，被人揭穿了的调教，拂袖而过，想要做些什么—— “啪——”茶杯倒地，茶壶破碎。索性是温的，何雨露与大小姐身上虽然都湿了，可却没有其他伤害。 “奴婢眼拙，请小姐恕罪。”何雨露连忙跪下，一脸惶恐的看着地上。 霍芷枫揪起衣服一看，湿了不说，那茶水的污渍更是明显的狠。 “没你的事，下去吧。”霍芷仪敲了敲桌子，雷打不动的坐着，看着暴怒起身的嫡姐。 何雨露连忙起身，连口说道：“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片刻不留的退出了房间。 霍芷枫连脾气都还没来得及发，便被人跑了，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你是故意的！霍芷仪，你这么对嫡姐是想干什么？”霍芷枫看着袖子上的茶渍，大感不妙。若是如此回去，被李嬷嬷看到了，只怕讨不了好处。徐氏全权让李嬷嬷管教霍芷枫，根本不会任由她发脾气。 霍芷仪不咸不淡的看着她，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姐姐，不过是个小丫头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罢了，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茶水是烫伤你了，还是让你少了块好肉！”不由，眼神就变得怨毒，盯得霍芷枫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紫菱屏住心神，她知道小姐这是在泄愤，泄这好几个月的不满，还有心里的很多很多事情。 “怎么，难道姐姐想要我如同您一样，把香茹姐姐烫伤吗？”霍芷仪站起来，虽还没有霍芷枫那般高，却仿佛在一个高度，高高在上的俯视她。 这样的感觉让霍芷枫觉得难受极了，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姐，哪里被人咄咄相逼成这样。 又恍然想到香茹红肿烫伤的手，还有娘生气的脸，霍芷枫有些恐惧的看着屋子里的紫菱还有霍芷仪。 “秋雨，秋雨！”霍芷枫朝外面大喊，跌跌撞撞的想要逃离这里。 她今日是败了，可是，她觉得不会善罢甘休的！ 何雨露此时也在外面，与巧雀一起，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秋雨在外面听到自家小姐着急的大喊，狐疑的看了眼站在门外的这两个人，猛地把门推开。 只见霍芷枫一人有些慌张的看着自己，而二小姐与紫菱却站的很远，还在那边坐着。 “小姐——”秋雨上前扶住霍芷枫，见她眼里的不安，连忙唤她。 霍芷枫稳定了心神，面色暗沉的看着从里面缓缓走来的霍芷仪，只觉得心里难受。 第124章 奴婢眼拙（三） “姐姐这是要走了吗？紫菱，包些茶叶，姐姐喜欢的送去。”霍芷仪笑眯眯的看着霍芷枫，这却是长久以来第一次。紫菱听了，就匆匆去茶水间准备茶叶了。 “好好好，我一定全部喝完。”霍芷枫到底是大家养出来的嫡长女，狼狈一顿之后，恢复过来，依旧是那个尚书府的大小姐。一字一句，似乎是咬碎了的恨意。 秋雨却瞟到了霍芷枫衣裳上的污渍，有些担忧的说：“小姐，不若向二小姐借身衣裳？” 霍芷枫有一个优点，便是能屈能伸，此时也慢慢笑道，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妹妹——” 何雨露在最远处看着，只觉得这个笑，就如同一把刀一般，把她心里最后的幻想也捣碎了。 淑妃果然名不虚传，当是如此！ “姐姐，现在您赶快回去，不会碰上什么人的。等会儿过了午休，人可就多了。妹妹虽想借衣裳给姐姐，可我毕竟是庶女，只怕姐姐根本看不上眼。巧雀，快去叫紫菱，让她陪着姐姐回去！”霍芷仪淡笑，看着霍芷枫脸上的阴霾，只觉得心里舒服。 霍芷枫深深的看着这个庶妹，娘虽说不会对霍芷仪有多好，但是吃穿用度上面，却完全与她是一样的。而有些东西，只怕她都没有，可霍芷仪就有！哪家的庶女能够有这般的待遇，外面谁人不说霍夫人慈悲。 紫菱拿着一包包好的茶叶，作势就要遵从主子的命令送大小姐回去。 “秋雨，拿上，我们走！”霍芷枫知道，霍芷仪说的话没有错，等午休时间过了，只怕李嬷嬷会发现不说，娘也会知道。霍芷仪若是不肯借衣服，她也根本没有办法，这里全部都是她的人，她不过带着一个婢女，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秋雨心领神会，从紫菱手里拿了，赶快扶着霍芷枫离开了。 霍芷仪默默看着霍芷枫走远，然后返身看了眼何雨露与巧雀，清冷的说：“明日开始，春雨继续去书房陪我看书。巧雀，叫谭嬷嬷过来。” “是。”两人异口同声，纷纷对视一眼，再看，小姐已然离去，紫菱轻轻关上了屋子的门。 巧雀若有所思的看着何雨露脏了的衣裳，轻声道：“你回去换衣裳，好好休息休息吧。” 何雨露欣然答道：“多谢巧雀姐姐。” 两人轻笑一声，各自离去。 “小姐，小姐您慢点。”秋雨有些着急的追着在路上小跑的霍芷枫，心里的不安慢慢放大。 “秋雨，我感觉很不安，你也看到了，这段日子。李嬷嬷到底怎么对我的，要是被她知道……上一次我把紫灵打了一巴掌，不小心把香茹烫伤了，李嬷嬷罚我两天两夜不准吃饭，一直在练琴！她还说，下一次再这样的话，会加重。”不自觉的，霍芷枫就带了一些哭腔。 冰肌玉肤膏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只有霍芷仪一个人能有，连霍芷露都有了，可她霍芷枫都没有，尚书府的其他人也没有！ 徐氏不让霍芷枫去找霍芷仪，什么事情都要她让着二妹，可这都是为什么？难道就凭白姨娘得爹爹宠爱，一个庶女就能压着她了吗？ 第125章 心魔 “秋雨，你先进去，看看李嬷嬷在哪里。”霍芷枫有些犹豫不决的推了秋雨一把，没有进院子。 霍芷枫只是不甘心，愤慨，所以想去找找霍芷仪的麻烦。可这一次，却不为何，却被她三言两语的打了回来。 秋雨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半响没有出来，霍芷枫的心猛地一下就慌了。 霍芷枫走到院子里面，只觉得跟往常不一样，静悄悄的。她屋里的门也是开的，而那珠帘上的珠子还在微微颤动。她走了过去，却止步不前，不敢再往前，越过珠帘，到里屋。 “小姐，快进来吧。”秋雨从里屋出来，见霍芷枫站在那里不动，眼角抽搐了一下，脚步虚浮的看着她。 霍芷枫迟疑的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咦了一声。 秋雨见她看着自己，微低着头，上前扶她进去。 “跪下！” 霍芷枫一进里屋，整个人都没有了魂一样，随着声音，猛地就跪了下去。秋雨也害怕的随之跪下。 里屋，徐氏坐在那里，旁边站着低眉顺眼的香茹，还有沉默不语的香芹，还有威严的李嬷嬷。 “娘……”霍芷枫呐呐的喊了一声，却又不知到底如何说，有些情不自禁的掉眼泪。 徐氏一脸的怒容，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具也随之一响。 “我不管你去做了什么，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算什么？”徐氏怒指着霍芷枫身上的茶渍，只觉得头有些晕。 霍芷枫一声也不敢吭，目不斜视。 “娘只想要你好好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学你到底怎么才能当一个好的主母，一个会让夫君疼爱的夫人！你不喜欢学琴棋书画，娘什么时候又硬是让你学了？可是，娘说的过话，你又听进去了多少？你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还只会闯祸！”徐氏说的情真意切，让霍芷枫彻底垮了，绷直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只是呜呜的哭着。 她今日受到的屈辱实在太多了，每个人似乎都是对的，只有她是错的。可是，她到底哪里错了…… 霍芷枫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娘，我听话。我什么都听李嬷嬷的。”霍芷枫哽咽的保证。 徐氏见女儿听话了，懂理了，才起身亲自把女儿扶起来。母女好生的说了许久的话，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了。 而李嬷嬷，对于霍芷枫的要求也越发的苛刻，不同场合的一颦一笑都要适合，说话的时候还要恰到好处的尾音，行事更是要滴水不漏。 霍芷枫全部都只能咬牙挺过去，因为，徐氏再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心疼她。 何雨露回到屋里，把脏衣裳换下来，拿去洗衣房。 “春雨姑娘来了，有什么特别吩咐的吗？”管洗衣房的崔妈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哪一个院子的人都不得罪，全部都是笑脸相迎。 何雨露微微笑着摇头，把那茶渍的地方指出来：“不过是我的衣裳罢了，把这个地方洗干净就好。”小姐院子里的换洗衣裳都是何雨露带着小丫头每日来送的，所以与崔妈妈便熟了。 崔妈妈看了看，吩咐人拿去洗。 第126章 风平浪静（加更） 两人站在一处地方，能看到七八个在洗衣裳的婆子。 “崔妈妈，有大小姐院子里的人送衣裳来吗？”何雨露随口一问，看到自己的衣裳被一个婆子开始仔细的捶打。 崔妈妈心思缜密，摇摇头，略有深意的问：“来了该当如何？” “也不当如何，只是我这衣裳上的茶渍与大小姐的是一样的。希望崔妈妈仔细些。”何雨露一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崔妈妈，然后偷偷塞了块银子给她。 崔妈妈掂量一下，眯着眼点点头。 至于这其中的含义，全凭崔妈妈自己理解了。 何雨露只是想保住自己这身喜欢的衣裳罢了。 大小姐这么一闹之后，徐氏又差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暗地里的意思，谁人不知。可，对一个庶女真的需要如此吗？ 何雨露有些看不明白了，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也许这样的主子，真的可以帮自己平安一世。 “春雨，听谭嬷嬷说，你的珠算很不错？”霍芷仪坐在那边看了一会儿书，突然对书房里这唯一的婢女发话。 何雨露有些呆滞的看着某一处，这书房的差事，真的无聊的紧。 “是。”何雨露不自知的答道，等反应过来，霍芷枫已站起来，在某个上锁的柜子里面拿出了一本册子。 “喏，那你好好算算吧。”霍芷枫丢给了何雨露，继续回去看书。 何雨露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打开了那本册子，赫然是一本账本。记录着一个庄子，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还有米铺一年的账。 又翻到最后，已有人得出了结果，这三个地方，一年的上缴的年例却只有区区七十八两银子。 踌躇一番，却见桌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摆着一把算盘，见小姐不闻不问的看书，何雨露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有些激动。这是小姐在考验她，也是她要入了小姐的眼的机会。 何雨露拿起算盘，站着开始拨打，一丝不苟的盯着账本。 噼里啪啦珠子拨打的声音，让霍芷仪不由侧目。 “奴婢斗胆问一句，小姐可还有前几年的账本？”最后得出的数字，与那人写的并无出入，七十八两是无误的。不是经营不善，便是，这本账是假的！ 霍芷仪合上了书，款款走到何雨露的跟前，盯着她轻蹙的眉头：“你觉得这本账如何？” 何雨露没有移开目光，而是肯定的说：“这是本假账。” “你说的没错，这是本假账。可这到底是谁做的呢？”霍芷仪叩了叩桌子，小小的脸上闪着愤怒。 徐氏、铺子的掌柜、甚至还有其他人，这都可以。 “小姐，终归是掌柜的不行，奴婢想，应该换人做做。”何雨露有些诧异，深宅大院的小姐，若是没有人的教导，可不会知道外面的米多少钱一斗。何故，小姐就知道这是一本假账，是谭嬷嬷教的吗？ 跟着薛娘子学珠算，每天都与账本打交道，何雨露早已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入了脑中。 第127章 小姐也是重生？ “是啊，应该换人做做。春雨，那你觉得，你行吗？”霍芷仪说的有些随性。 “小姐，奴婢现在还不合适。”何雨露心下一惊，她现在不过十岁，哪里能压得住那些人。就算她重生一回，到底也不敢。 霍芷仪轻笑一声，绕着桌子渡步一圈道：“这只是有人留给我的一部分，可所有的铺子现在都是这样的状况，我当然知道现在还不行。她们想要吞下我的东西也无妨，我还不靠这些东西过日子。春雨，我只想问你，若是可以，你愿意帮我打理这一切吗？” 何雨露连忙行大礼，郑重的说：“奴婢愿意。” “起来吧。春雨，等着看吧，等我及笄的时候，这些东西就都会回来！”霍芷仪语气坚韧，势在必得，然后一笑，犹如玫瑰带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何雨露沉默的站在一边，见小姐的模样，心里的诸多疑问，一时间全部喷洒而出。 最后化为一个问题：莫非是大年三十那一晚后，小姐也重生了？ 可若是如此，那为何会留下自己，前世自己可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可若不是，那小姐怎会说出这些话，小姐的聪慧已经让人心惊了吗？ 若是小姐重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到底是想如何？ 细思恐极，何雨露下值后，在屋里，抱着被子，不由瑟瑟发抖。 “镇定，镇定！”何雨露蒙在被子里面，强迫自己稳定心神。 何雨露原来是一个胆小的人，没有一丝的安全感。平时显现出来的能干，勇敢，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吗？ “春雨，你在干什么呢？还没用晚膳，就想睡觉了？”春芽当值回来，推开门便见何雨露缩在床上。 察觉有些不对劲，春芽三两步拉开杯子，只见何雨露一脸的泪水。 “春雨，你怎么了？” 何雨露抱住春芽的腰肢，埋在她的怀里无助的哭泣。 “我害怕，我害怕。”何雨露喃喃而道，心里却想了很多。 她很害怕，害怕这辈子依旧要自己结束自己的命。她也害怕，一辈子为奴为婢。奴婢的命，主子打杀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若是小姐真的重生，就看她对大小姐的那个样子，真的会放过她吗？ 春芽见何雨露只是重复这句话，也不知从何安慰，只是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春芽，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何雨露突然就想开了，重活一世，是上天的赏赐，活多久都是老天爷的赏赐。好好过着现在的每一天就好了，何苦去算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你说这个干什么，晚膳了，我去把饭拿回来？”春芽怒斥一声，让何雨露破涕而笑。 “我说真的，好了好了，我饿了。”何雨露松开春芽，坐在床上，抹了下眼泪，龇着嘴看她。 春芽捏了下何雨露的脸，应了一声，出门去打饭了。 等春芽出去，何雨露才无力的倒在床上。 她想明白了，不过，还是要好好试探一下，小姐是否是重生的才行！ 第128章 小姐聪慧 何雨露现在的差事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轮流去大厨房拿饭，送院子里的衣裳去洗衣房，午睡后陪小姐在书房。闲暇时间便做做针线活，规律却不乏味。 “春雨，再加两块冰。”霍芷仪翻了页书，淡淡开口。 何雨露应下，吩咐了门外的小丫头去告诉巧家姐姐。 “小姐，奴婢给您扇扇？这冰也要过些时间才能来了。”何雨露走到霍芷仪的旁边，对着那几乎融化成水的小冰块，往小姐那边扇风。 “恩，这还不到最热的时候，却感觉比原来更热了。”霍芷仪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融化成水的冰，语气中有些不明的味道。 何雨露心里一咚，有些试探的说：“是啊，冰都提早用上了。” 未央三十九年，大旱。 小姐是否重生，总该有些迹象的。 “这冰用的早了，必定原有的用量就不够。冰融化的快了，外面的冰价就会上涨。春雨，你算算，尚书府有多大的能力买冰？”霍芷仪把书放下，抬眼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只好放下扇子，还真就拿起毛笔，拨动算盘，开始算了起来。 “如果按照原来的份例，起码要多四成的冰才能过完这个夏天。”霍芷仪的声音，犹如一个黑暗中的指引。 何雨露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也许，小姐并不是重生，只是聪慧。可既然如此，前世她却完全没有发现。 “不过，料想，尚书府也不可能跟京都里其他的人家抢到多少。我看，不管如何，每个人的院子，冰都不会足的。”霍芷仪笑了一声，倒也不再期待何雨露算出来的数字。 何雨露停笔，默默的说：“小姐，尚书府顶多比原来多买两成的冰。可是，提前用冰，加上损耗，还有冰的涨价，恐怕一成都买不到不说，还有可能会比原来的总量少两成。” 霍芷仪点点头，轻笑一声：“索性现在我们还有冰，先用着。到时候让你们这些都到我屋里去，也凉快些。这次，看母亲到底如何做了，当家主母哪里是那么好当的！”那额上的伤已经用肉眼看不清了，涂了最后一瓶冰肌玉肤膏后，小姐的皮肤似是更好。 小姐果然聪慧，何雨露紧绷的心突然就松了，不管小姐是否重生，只要她好好伺候，应是没有大碍的。 聪明人，总是不会计较太多的吧。 “小姐，紫菱姐姐说，您年纪还小，要少用些冰。”巧家端着块冰，进了书房，见何雨露在给小姐扇风，不由说了一句。 何雨露朝巧家挤眼，然后低着头，认真给小姐扇风。 霍芷仪见巧家把冰放入冰盆中，那凉意，让她的心情都安定了许多。 “可是这天热啊。谭嬷嬷年纪大了，应该也热的，给嬷嬷拿些冰去。晚膳的时候，你们都去我屋里陪我聊聊天吧。”霍芷仪挥挥手，明显不想与巧家说那些，只是把话题岔开了。 何雨露朝巧家一笑，见巧家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然后离开，只觉得小姐年纪虽小，却事事考虑的周全。 第129章 小姐心善 “小姐，巧家姐姐说的对，是不能用太多冰。”何雨露待在小姐身边，也感受到冰的舒服，过了一会儿，才说。 霍芷仪把目光从书上移开，幽幽的看着她：“怎么，你不觉得热吗？” “奴婢是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太突出的好。”何雨露低头微笑。 “该是我的份例，用了又如何。春雨，你看着吧，总不会让你们热到的。”霍芷仪狡黠一笑，继续看书。 许久未见小姐这般的笑容，何雨露差点被闪花了眼。 世人都知，礼部尚书府中，有双姝。 大小姐的美貌，二小姐的才情。可何雨露却觉得，小姐的美只是不被世人所知罢了。 到了晚膳时间，巧燕来催。 霍芷仪慵懒的起身，出了书房便是那个不苟颜色的二小姐。 何雨露留下整理书房，冰盆里的冰都化成了水，水却还是冰的。她有些贪婪的把手放进冰盆里面，舒服的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春雨，你在里面吗？”外面传来春芽的声音，何雨露把手拿出，甩了甩水。 “在呢。”把冰盆端起，准备把水倒出去。若是发生了意外，这书房的书要是遭殃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春芽走近，进了书房帮忙关窗。 “天热，小姐赏了我们冰镇过的绿豆羹，见你还不来，就来叫你。”春芽见何雨露端着空了的冰盆进来，解释。 何雨露听了，有些感叹：“小姐是个心善的。” 春芽嗔怪的轻捶了何雨露一笑：“难道小姐心善，你前边还看不出来？” 两人嬉笑几句，把书房的门关紧。 一连十日，日间的温度日益上升。 谭嬷嬷怕把紫灵闷在屋里闷坏了，也就又让她出来伺候了。紫灵一时间老实了不少，该她做的，都谨慎的做了。 “小姐，四小姐来了。”紫灵禀告了一声，就见巧家领着霍芷露进来。 霍芷仪淡淡应了声，吩咐道：“加冰。” 紫灵也不多言，就连脸上的情绪都无，领命而去。 霍芷露身后跟着她的一等婢女秋意，主仆二人一进来，便带来了一阵热气。 “姐姐安好。”霍芷露规矩的朝霍芷仪行平辈之礼。 霍芷仪见她规矩，颔首：“坐吧。外边热，巧家，去给四小姐端碗银耳莲子。” “是。”巧家看了霍芷露一眼，默默出去。 紫灵正好端着冰，两人迎面对上。 “紫灵姐姐，小姐与四小姐到底年纪都小，也不会时常用冰的。您多看着点。”巧家予以深意的看着她，加重了几个字。 紫灵沉默了半响，缓慢的点点头。 巧家这才让开了路，让紫灵进去。 “巧家姐姐，小姐又想喝银耳莲子了？”何雨露坐在凳子上，见外来了人，连忙站起来。 巧家摇头，嗤笑道：“谭嬷嬷都不让小姐老是喝冰的了，我怎么敢顺着小姐。四小姐来了，小姐让着，解解暑气。怎么是你在这，春芽呢？” 何雨露也一笑，倒是她想岔了，小姐向来是自律的。 “谭嬷嬷叫春芽陪她出去了。四小姐这段时间倒是来了很多次呢。”何雨露把一直用冰镇着的银耳莲子舀了一碗，摆在托盘上端给了巧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第130章 小姐任性 巧家的性子较闷，却是个难得心里透亮的人。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何雨露，也只是恍然大悟的接口道：“你如此这么说来，还真是的。虽不是一母所生，到底是姐妹，亲近也是理所应当的。我这就去了，既然谭嬷嬷带春芽有事出去，你就好好守在这儿。” 何雨露笑着点头说：“当然。” “小姐指不定等四小姐走了，也要喝上一碗。”巧家提醒了一句，便施施然拿着银耳莲子走了。 何雨露送巧家离开，淡然的把冰拢了拢，冰着银耳莲子。 坐在旁边，伴着那散发出来的冷气，倒也舒服。 等到日头西垂，巧家派一个小丫头过来说了一句，这银耳莲子小姐赏给她了，让她趁着还没到晚上，给喝了。 何雨露当然乐意，喜滋滋的把守了一两个时辰的银耳莲子喝了。 抹了抹嘴，就见谭嬷嬷一个人走了进来。 “春雨，你再去领两块冰来，四小姐今日住下了。”谭嬷嬷见桌上的碗，也不说什么，只是吩咐她做事。 何雨露把碗收拾好，欸了一声，然后问道：“那这冰算……” 谭嬷嬷不知为何，何雨露只觉得她语气并不善，虽不是对她而发，却让她感受到了冷意。 “小姐说，妹妹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当然是算她的。快去，到时候把冰交给紫灵就是了。”谭嬷嬷随意扫了何雨露一眼，嘴里催促。 何雨露哪里敢有半刻停留，连忙应下就跑出去了。 谭嬷嬷见何雨露走了，把屋子的门关上，往正屋去。 索性现在还没有天黑，只是太阳都慢慢下山了，何雨露不由加快了步子。 小姐用冰的数量十分大，何雨露早就跟着上头的几位姐姐来拿过冰。只是那冰房在尚书府的偏僻地方，还真有些远。 “黄管事，劳烦您了，我们小姐要两块冰。”何雨露也不胆怯，直接朝哪个黄管事说话。 这冰房虽没有几个人管理，却是章法有序的。黄管事要认真核实份例，才能开冰库，让人去拿的。 “你是二小姐院子里的？”许是二小姐院子来拿冰的次数的确有些多，就连黄管事都有了些眼熟。 何雨露笑吟吟的称是。 黄管事诧异的看了这小姑娘一眼，把册子翻开，记上一笔，然后吩咐人去拿两块冰来。 何雨露但笑不语，就站在那儿，等着。小姐如此任性，虽有些不可思议，她却觉得小姐绝对是有主意的。 要知道，每个主子的份例都有有限的，夏日难熬，都会分好每日的用量，派人来取。若是如二小姐这般的频繁用冰，恐怕这夏才堪堪过了一半，就没有冰用了。 “黄管事，麻烦您了。”何雨露接过装好的冰，朝黄管事屈膝。 黄管事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毕竟按照规矩办事，没有超过份例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大方的挥挥手，就示意何雨露可以离开了。 何雨露捧着冰，行路匆匆。现在天色已晚，这里路过的人极少，夏风吹来又热又冷，让人心烦意乱。 第131章 月光 “咔哒——”走的急躁，猛地听到不寻常的声音，何雨露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突然，从旁边的草丛跳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把何雨露给扑倒了。 何雨露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还傻傻的捧着冰，而那个庞然大物就伸着舌头，踩在她的腰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嘶——”何雨露面部痛苦的叫了一声，那只大狗，把她的腰踩得，都快断了。 那只大狗见何雨露一脸痛苦，不明所以的舔了舔她的脸，想示好的样子。 “你快点走开，我快被你踩死了！”何雨露欲哭无泪，这只大狗，她这身子才十岁，根本就无力反抗。 大狗似乎也通一些人性，被何雨露瞪了一眼，就有些迟钝的后退，离开了何雨露的身上了。 何雨露龇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还抱着冰呢。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这条路就这么一个小道，那大狗在前面挡着，何雨露就过不去了。 “你把我弄疼了，我不计较。你快点让开，我要走了。”突然就吹来一阵风，冷飕飕的，何雨露又见四周无人，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天色越暗，那大狗的眼睛，让她感觉有些绿幽幽的，只觉得可怕。 不知怎么，那只大狗却竖起了毛，有些暴躁的朝何雨露叫：“汪汪汪——” 何雨露紧绷的心松了一点，见它的眼睛有点绿，差点以为是狼了。还好还好。 尚书府中，怎么会有人养了这么大一只的狗，就不怕吓到主子吗？何雨露苦苦思索了一番，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的。 “你不要朝我叫！”被大狗叫的心烦意乱，何雨露都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流的冷汗了，只能朝大狗怒吼了一声。 大狗有些委屈的走到何雨露面前，朝她摇摇尾巴。 何雨露见它没有恶意，就想趁机离开，还没转个方向，不一会儿，就又听到它叫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求你了……”何雨露都有些想哭了，蹲下来，真想把那狗的头给扭成一团，扔到焚烧的地方去。 “月光，总算找到你了！”穿着月白棉袍的少年，从何雨露身后冒出来，扑到大狗身上，欣喜的揉捏着它的——狗头！ 何雨露张大了嘴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这个少年，怎么也跟这只狗一样，神出鬼没。 大狗又叫了几声，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可少年却抱着它的脑袋，让它挣脱不开。 何雨露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的抱着冰就想离开。她的胆子都是被迫练出来的，她现在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等等——”那个少年开口唤住何雨露，那声线犹如月光沐浴在身上，一般柔和，清澈。 何雨露挺直腰杆，往前跑了起来。 她才不要停下来，早点回去把冰交了，就回屋睡觉！ “欸，等等，月光，快追！” 不好！ 何雨露心头闪过一丝的懊恼还有悔恨，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那只叫月光的大狗，扑倒了！ 第132章 奇怪的少年 何雨露明显的感觉到，她另一边的腰也有了月光踩的记号。 真是好，呵。 何雨露满眼怨念的看着面前的月光，但是对那个身份不明的少年，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仇视一下这只大狗。 “月光，快起来，你踩到这位小妹妹了。”那个少年跑过来，有些慌乱的指挥月光走开，然后关切的把何雨露扶起来。 小妹妹…… 何雨露阴沉的看着少年，还真是小妹妹。 她不过是十岁，可这少年却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这段时间，尚书府没有什么亲戚来住……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只是个下人罢了，下人能养这么彪悍的狗？ “这位大哥哥，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可不可以让开？”何雨露突然展开笑颜，那双让人难以忘怀的双眼，让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让开。 少年有些腼腆的一笑，白净的脸上带着红晕：“对不起，月光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小姑娘。” ……何雨露凉凉的看了少年一眼，屈膝，算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就想要走。 “你怎么走了啊……”少年低着头，还想说句什么，抬眼就看见何雨露走远了。转眼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面，不见人影。 “月光，我看见你踩到那个小妹妹的身上了！你能不能不要乱跑，你被人炖了怎么办啊！”少年有些遗憾的拍了拍月光的头，走到那小道上，跳进了草丛里面。 月光摇晃了下尾巴，也跟着跳进了草丛。 何雨露因为身上两处被大狗伤了，疼的厉害，不好大声叫唤疼，只好黑着脸在路上走。 索性，一路上再没插曲。 等回到院子，四处的灯都点上了。 “紫灵姐姐，您看看。”何雨露疼的脸都黑了，可对上紫灵，还是牵强的笑了一下，扯了扯嘴角。 紫灵淡漠的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 其余什么都不问，拿过冰就走了。 何雨露虽觉得紫灵性子变了，有些奇怪，却因为疼的厉害，扶着腰回屋去了，并没有多想。 “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想你去拿冰，怎么还不回来。”春芽早就打好了饭在屋里等着了，见何雨露扶着腰，满脸痛楚的进来，被唬了一跳。 春芽连忙上前扶着何雨露坐下，见她不吭声，把衣裳解开。 只见那白嫩的肌肤上，有着深深的两块紫印。何雨露黑着脸，任由春芽絮絮叨叨的说。 “你这出去一趟怎么搞得！这不知几日才会变色，到时候就不疼了，现在也揉不得，你忍着吧。”春芽抱怨了一声，又心疼的察看何雨露身上的伤。 “我摔了一跤。疼的我都要哭了，真的好疼！”何雨露可怜兮兮的看着春芽，咬着唇，咬牙切齿的说。 春芽有些奇怪，摔倒怎么会弄到腰上。刚想说些疑惑，却见何雨露已经把衣服又穿好，招呼她吃饭。 “春芽？” 何雨露见春芽站在那里，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由叫了一声。 “来了，吃吧。” 春芽想到谭嬷嬷让她做的事情，不免有些失神。也许，她不应该问的太清楚。听到何雨露叫她，春芽连忙笑着上去，两人相互说着今天的事情。 第133章 大旱之年 今年夏日的温度只高不低，慢慢升温的不仅是让人暴躁的心思，还有加急的折子。 大旱之年，四处都是流亡的灾民，举国上下一阵动荡。霍明义虽是礼部尚书，但也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开国库，赈灾，六部同心协力也要完成。 “大姐姐。”趁着还是清晨，并不是最热的时辰，霍芷露匆匆走在小径上，带着婢女，却撞见了霍芷枫。 霍芷枫横眉看着低眉顺眼的庶妹，她身后跟着二等婢女春雪，春雪端着一盆水仙花。 “这么早出门去哪？”因为天热，霍芷枫想去徐氏的院子里面歇着，徐氏的冰，份例可比她的多些。 霍芷露笑了一下，略有些难堪的说：“想趁着天还没热，去二姐姐那里拿个花样。我跟姨娘的份例加起来，也就够午后最热的时候，纳纳凉的，我想早些回去。” 这么说来，倒是在情理之中。 霍芷枫似有嘲意的看了一眼霍芷露，点点头。 “既然这样，妹妹就快去吧。”天热的早，霍芷枫也懒得与她多说，见她识趣的靠边站着，就连忙去徐氏那里了。 霍芷露等霍芷枫走远，才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 “秋意，父亲今夜可会到姨娘那里去？”霍芷露喃喃。 “小姐，大人这几日劳累，自然是去姨娘那里。谁不知道，姨娘按摩舒缓的手艺好，能有姨娘这样的妙人，大人自然会高兴些。”秋意虽说的有些奉承，可却句句在理。 霍芷露轻笑一声，两人赶路。 “春雪，你说娘会不会喜欢这盆水仙花？”霍芷枫把霍芷露抛在脑后，兴致不错的问春雪。 若不是天气热了，徐氏疼惜女儿，霍芷枫哪里能时不时去徐氏那里坐一天。 “小姐，这是您亲自照料的，夫人定是喜欢的。”春雪虽成了二等婢女，却少在小姐面前露脸。大小姐面前老是有一等婢女贴身伺候着不说，还有那个宫里出来的李嬷嬷。春雪自然珍惜这样单独与小姐在一起的机会，尽是说些好的。 霍芷枫照料的这盆水仙的确是好，也是李嬷嬷教的。这大家闺秀，若不是喜欢琴棋书画，也要些气质高雅的爱好才好。霍芷枫近日在学插花，也就悉心养了几盆花。 主仆二人说的也算开心，到了东正院，就有人迎出来，接过了那盆水仙。 “娘，这天好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霍芷枫腻歪在徐氏身旁，有些抱怨撒娇的意味。 十一岁俨然是一个大姑娘了，徐氏到底是书香门第出生，有些不悦的看着女儿。 “李嬷嬷不在，你又放肆了！”这些日子，府里的冰越用越少不说，存着也消耗了些，外面的冰价是一天一个，徐氏烦恼的很。 霍芷枫知道徐氏这几日心烦，而爹虽然也很忙，可每日下了值，就去秦姨娘的屋子歇息，这点也让徐氏憎恨无比。 “娘，紧着祖母的冰，剩下的管她做什么。今年不比往年。”霍芷枫也不敢再撒娇，触了徐氏哪里的神经。 第134章 祖母偏心 徐氏却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对霍芷枫说：“虽是这样说，可你祖母说了，仪儿那里的冰也是要足的。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你祖母明知道现在外面的价格是一天几涨……”徐氏细心的把这当家主母的思虑讲给女儿听。 霍芷枫有些恼怒的说：“二妹明明是庶女，可祖母却老是偏心于她。” 徐氏也是心里起了些不甘心，才会如此与霍芷枫说的。虽二丫头有些特殊，可也不应该太打眼了，连她都没有充足的冰用，凭什么让一个庶女爬到头上！ “枫儿，不要胡说。你才是正经孙女，就算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还是分的清的。”徐氏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全不是这么想的。 霍芷枫听徐氏这么一说，只觉得万分委屈。 “娘，明明我才是嫡长女，为何祖母对二妹比我还好？”霍芷枫生性好热，这几日白天到徐氏这里来乘凉，天黑才回去自己院子里住。已经被折腾的快要发狂了，这时听到二小姐过的舒坦，就觉得不可思议。 徐氏眼神一沉，有些幽怨的扫了屋里的香葵一眼：“给大小姐端碗沙冰来。” 香葵浑身打了个机灵，夫人那眼神，怨恨之色可是重的很。连忙出去，不敢耽误一刻。 霍芷枫抿着嘴见香葵出去了，有些奇怪的看着徐氏：“娘？” “枫儿，有的人生来就是运气好。你懂吗？”徐氏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她现在不过三十岁，每日却过的如同四十岁的人，她实在有些怨恨。 霍芷枫见徐氏有些不对劲，只好慌乱的点点头，不敢再问。 “现在虽是大旱，但熬过去就是了。只要心里静下来了，少说话，就不会觉得那么热了。实在忍不住了，我们就去乡下的庄子上去，那里临着河，应是会凉快些。”徐氏思绪回来，安慰着霍芷枫。 霍芷枫顿时心情好了许多，却也恍然大悟。结合刚刚说到的事情，只怕四妹妹不是去找霍芷仪拿东西的，而是巴结着庶姐，蹭冰的！ “你爹这些日子忙，心里不舒坦的事情太多了，你也别凑上去找不痛快。哎，外面的冰价高也无法，日子总是要过的，等我们冰库的用完了，再贵也要买。老夫人跟你二妹那里的冰，是不能缺的……”徐氏见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是听进去自己说的了。 霍芷枫却只觉得心头燃起了一腔的怒火，两个庶女竟然比嫡女过的还舒服，哪里有这样的人家！ 又听见娘说着祖母，霍芷枫只觉得燃起的怒火又熄灭了，只觉得心凉了半截，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娘，爹这些日子在白姨娘那里歇息吗？”霍芷枫风轻云淡的问。 徐氏有些不喜的看了女儿一眼：“你如何能问这样的事情。那倒不是，你爹这几日都连歇在秦姨娘那里呢。” 祖母实在太偏心，有祖母这尊大佛，她如何去找二妹的麻烦。霍芷枫心里有了想法，眼神暗了暗：四妹，你可比别怪姐姐拿你开刀。谁叫你这么不识相呢？ 第135章 破土出芽（一） 夏日炎热，不过稍稍做了一会儿事，何雨露便觉得汗如雨下。 在茶水间忙碌一会儿，何雨露静不下心来，只能翘首以盼着去书房送水果的巧雀回来。 “傻愣愣的看什么呢？”巧雀拍了下何雨露的头，浅笑看着她。 何雨露慢慢又长高了些，不满的甩甩头，嘟着嘴说：“巧雀姐姐，你不要拍我的头。春芽给我梳的发髻都要被你弄乱了。” 巧雀嗤嗤笑了一会儿，才拉着何雨露坐下。 这茶水间也还算比较凉爽，小姐要吃的冰镇的东西，都放在这里，用冰堆着。这些冰散发的冷气，足矣让她们心满意足了。 “等会儿再去拿一次冰，午睡的时候太热，小姐睡不着。”巧雀有些担忧的看着外面正空中的太阳，无奈的倒了杯冰水喝了。 何雨露也喝了口冰水，只觉得万分的满足。 她敢说，除了小姐的院子里婢女有冰水喝，其他院子的人哪里有这样的福分。下人想喝些爽口的水，也只有外院有口井，倒是凉爽。可内院跟外院分的格外清楚，想喝，还需要些门路。 “巧雀姐姐，小姐的份例早就用完了吧？”何雨露还是忍不住问了。 四个巧中，何雨露与巧雀的关系最亲昵，许是因为一开始巧雀教导着她在小姐院子里的规矩。 巧雀嗔怪的扭了何雨露一把，有些怪罪的看着她：“少问些不该问的，知道吗？总之，我们做婢女的，主子吩咐去拿，去就是了。你可别问外面的人！” 何雨露赔笑，却还是好奇的看着巧雀。 巧雀见她湿漉漉的看着自己，心里一软：“行了行了，反正，除了老夫人那里，恐怕就只有咱们这里的冰是足的了。到底为何，你可别问，我也不敢乱说的。” “巧雀姐姐，我明白呢。四小姐也要一起午睡吗？”何雨露点点头，若是府里知道的人多了，恐怕小姐这庶女的身份实在，难以安宁。 尚书府的人都看在眼里，这霍四小姐往霍二小姐院子里跑的次数，如今就跟去夫人那里的次数差不多了。两个庶女抱团的模样，下面议论纷纷，各有说辞。 “要的。行了，休息够了，去拿冰吧，总归都是要晒一回的。”巧雀叹了口气，起身擦了擦汗，招呼着何雨露一起去冰库。 何雨露应了，起身把手帕别好，两人匆匆在日头下去冰库。 黄管事正忧愁的看着桌上摊开的册子，冰库里的冰，每日自然就要消耗一些，而各院的用冰也越发的紧张。主母虽是说只要老夫人跟二小姐那里够就好，可几位姨娘那里的份例他也不敢苛刻啊。 白姨娘受大人尊重，秦姨娘受宠爱，玉姨娘可是大人的表妹。这其中关系复杂，他谁都惹不起，只能秉公处事，只要还有份例，黄管事就派人拿冰。 “可这每日消耗的冰太多，剩下的冰总共撑不过七日了。”黄管事忧心的摇摇头，外面的小厮却进来通报说见二小姐院子里的婢女来了。 黄管事只觉得心生疲惫，越发发愁！ 第136章 破土出芽（二） “黄管事，劳烦您了。”巧雀朝黄管事福身，一脸的笑意。 黄管事明知故问：“二小姐又要冰了？” 巧雀但笑不语，没有吭声。 “黄管事，这天热，冰化的太快了。”何雨露冒出来，有些无奈的说。 黄管事也不知答上什么话才能反驳，只好再册子上记上一笔，让人去拿冰。看着面前两个俏生生的婢女，只觉得心里发堵。夫人吩咐多撑些日子，可二小姐要的冰数量之多，一天能派人来两三次…… 这时，外面的小厮又进来，见巧雀两人，跑到黄管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黄管事点点头，叹了口气。 何雨露有些奇怪的盯着黄管事的样子，等到外面进了人，她才深切体会到，若是她，也定是会叹气的。 春雪领着三等婢女春风进来，规矩的朝黄管事行礼，然后为大小姐取冰。 “春雪姑娘，大小姐的份例……”黄管事轻轻扫了眼册子，又瞟了一眼巧雀等人，然后缓缓而道。截然而止，意味显然易见。 大小姐是尚书府的嫡长女，身份比二小姐尊贵不知上了多少分。可这用冰上面却出现了问题。二小姐可以无限用冰，大小姐的份例却没有了，黄管事本不愿得罪大小姐，可这冰不够了—— 他又算是外院管事，也料想徐氏再如何也拿不到他，便秉公处理的样子了。 “黄管事，这天实在太热了。小姐今日没去夫人那里，不然是不会用冰的。”春雪上前，塞了份银子到黄管事手里，有些施恩并重的朝他笑。 黄管事身为外院管事，自然有几分见识。见这不过是二等婢女就如此做事形态，心里便有些不满。 他可不怕大小姐，只是不想与徐氏对上。 “姑娘说笑了，这天热，我也是知道的。不过，这规矩就是规矩，订下的规矩，我不过是个管事，可破不得。”黄管事是外院的人，是聘请的，又不是尚书府签了死契的奴才，还不怕一个二等婢女。 巧雀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扯了扯何雨露，眼里带着嘲意。 何雨露却只是轻轻抬了一眼，便垂眼，似没有在看。 春雪气急，跺了跺脚，见何雨露在这儿，朝巧雀说：“这不是二小姐院里的巧雀姐姐吗？也是来拿冰的吗？” 巧雀似没有听见，就看着冰库紧闭的门。 春雪见巧雀不理她，只好朝何雨露说：“春雨，大小姐是二小姐的嫡姐！” 何雨露本想充耳不闻，却被巧雀暗地里扯了一下，咧开了嘴笑道：“春雪姐姐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年纪小，听得不太明白呢。咦，冰来了，我们要快快拿走了，小姐还在等着呢！” 巧雀两人分别端了一盆冰，绕道就想走。 何雨露却被春雪一把拉住，春雪有些急躁的说：“你去告诉你们小姐，大小姐先用，到时候会给你们补上的。”她是刚升没多久的二等婢女，大小姐院里的其他二等婢女都比她的资历久，这件事情都办不好，只怕难入大小姐的眼了。 “春雪姐姐，我不过是个三等，哪里做的了这样的主。您别拉着我了，黄管事都在旁边看着呢。”何雨露这么一说，春雪一晃神，便松开了手。 何雨露与巧雀连忙就走，半分没有给春雪再拉扯的机会。 第137章 破土出芽（三） 春风见春雪有些呆滞的站在那里，不由心慌，轻轻推了推她。 春雪回过神来，有些怨念的瞪了外边一眼，转身却笑得甜美，架子放的极低：“黄管事，主子说什么，我们这下人就要做什么。您可有什么办法，这冰要是拿不回去，只怕我们也回不去了。”说着，楚楚可怜之相尤生。 黄管事却不动声色，硬是沉默了许久，晾了春雪许久才说：“大小姐的份例是没了，不过，夫人那里还是有的。我想，母女连心，应也是没有问题的，春雪姑娘看呢？” 春雪咬咬牙，最后以徐氏的名义拿了些冰回去。 等回去之后，春雪添油加醋的把这事说了一遍，气的霍芷枫把手边的青花陶文梅花瓶给摔碎了。那可是徐氏的一件嫁妆。 “春雪，你去告诉娘，我太热，用她的名义取了些冰。多余的话，你别说。”霍芷枫盯着地上的碎片，隐隐有了个想法。 春雪低头退下。 回到院子后，巧雀便让何雨露回去休息，她自己去了书房。 “二姐姐，没想到你的棋艺如此之好，我竟一次也没胜过。”霍芷露笑眯眯的看着棋盘，似是不知巧雀进了书房。 “四妹等到我这样年纪，便跟我一样了。”霍芷仪淡淡看了霍芷露一眼，如是说道。 紫菱见巧雀进来，见她没有吭声，便走过去，小声嘀咕了几句。 “小姐，四小姐，巧雀进来，是想说件事情呢。”紫菱笑着打破了这个场面，她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估计着四小姐知道也无妨。 霍芷仪淡淡看了紫菱一眼：“恩。” “奴婢去冰库取冰的时候，遇见了大小姐院子里的二等婢女春雪。大小姐的份例没了，想要奴婢拿着的，奴婢不肯，就马上回来了。也不知是否为了小姐惹了祸？”巧雀说的一本正经，霍芷露听了，眼里心里都乐开了花。 她还真没看走眼，二姐果然比大姐厉害许多，单单这院子的婢女比起来就不一样了。只是，二姐到底是庶女…… 霍芷露看着霍芷仪，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去谭嬷嬷那里领罚。”霍芷仪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几个字，便抬眼看霍芷露，“去午睡吧，冰拿回来了。” 霍芷露虽想知道二姐的态度，但听到这般，万不敢把这目前要讨好的对象惹恼了的，连忙起身笑着说：“下了几盘棋，也累了，那我们快去休息吧。二姐，我特别喜欢你这里的银耳莲子！” 其中不言而喻，霍芷仪扫了巧雀一眼，然后说：“紫菱，记下来了？” 紫菱也不看巧雀，忙说：“奴婢记下了呢。” “恩。” 巧雀等到几人走了，随意的直起身子，把书房关好，找谭嬷嬷去了。 四小姐午睡醒来，便不再见到巧雀，心里觉得她定是受罚了，叹息一句可惜，却不表露。为她出了口气，自然喜欢，不过，求情便罢了。 何雨露回到屋里，有气无力的喝着春芽端来的绿豆沙，任由春芽给自己扇扇子。 “怎么，外边有那么热？今日，跟着巧家姐姐把屋里打扫一边，我才觉得热呢。”春芽取笑了何雨露几句，见她还是怏怏的，微微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第138章 破土出芽（四） “今日跟着巧雀姐姐去取冰的时候，遇上大小姐的婢女了。”何雨露观察了会儿春芽的神色，有些试探的意思，“还记得上次来过我们这儿的春雪吗？就是她……” 何雨露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享受着春芽的服务，眯着眼，等着看春芽说些什么。 春芽瞟了何雨露一眼，笑道：“我想小姐就算罚你们，也不会真的罚。这些日子我是看出来了，我们好好伺候小姐就是。” 何雨露深深看了春芽一眼，她倒是看得通透。也许就是这样，前世她才成了小姐身边唯一的一等吧。真正的信任小姐，心里便会安不少。可她总觉得小姐虽聪慧，年纪却小，若真是如何，是护不住的。 历古以来，聪慧的比不上貌美的，貌美的比不上幸运的。小姐聪慧，可貌美比不上大小姐，而幸运……难说。 “小姐，正院来人吩咐，今晚家宴后，七夕就不一起过了。”巧家进来禀告，巧衣正在给霍芷仪梳头。 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头发可以随意些，显得活泼。霍芷仪却吩咐巧衣，输个扎实不易散的就是。 “左右尚书府的小姐们都还小，在自己院子里乞巧也是一样的。”谭嬷嬷看着小姐，笑着接话道。今年大旱，既然不愿意出银子，她们也无所谓。 霍芷仪恩了一声，轻启朱唇：“紫灵跟巧雀陪我去。 谭嬷嬷看了紫菱一眼，点点头：“好。那嬷嬷做小姐喜欢吃的，家宴上也没什么好吃的。” “还是嬷嬷最疼我。”霍芷仪轻轻一笑，眼里倒是流露出对谭嬷嬷的真情。 “你是嬷嬷看着长大的，嬷嬷怎么会不疼你？就是紫菱，也没有小姐受宠。”谭嬷嬷慈爱的帮霍芷仪插上一支钗，摸了摸她的发鬓。 紫菱也在一旁笑着打趣。 等到霍芷仪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家宴，谭嬷嬷才有些深沉的喊了紫菱去屋里说话。这段时间谭嬷嬷常常不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姑娘长得太快，很多心思都有些不明了了。 “紫菱，你好好护着小姐就是。其他的事情，小姐想要如何，由着她。”谭嬷嬷看着忽明忽暗的灯芯，莞尔一笑。 她与白姨娘做的决定没有错，小姐聪慧，很多事情，要早早让她知道才好。不然，有些事情过久了，就来不及了。 何雨露正在屋子里安心的绣着手帕，却见春芽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的隐忍。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何雨露打趣道，却不见春芽的脸上有任何的笑意。估摸着有些严重了，何雨露放下手里的丝帕，有些担忧起身到春芽身边，看着她。 春芽沉默了一会儿，眼眶有些微红：“小姐被罚跪祠堂，巧雀姐姐派人回来，说她被烫伤了手跟腿，紫灵姐姐被打了一巴掌。谭嬷嬷让我们去把两位姐姐接回来。” “怎会这样，不过一个家宴？那小姐呢？”何雨露惊呼一声，有些预想不到这次怎么会闹成这样。 春芽摇摇头，咬着唇拉着何雨露往外走，小声的说：“谭嬷嬷没说，也没吩咐其他姐姐去。好像是不管小姐今夜了。” 第139章 破土出芽（五） 怎会？ 何雨露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谭嬷嬷怎会不管小姐。随着春芽在路上走着，何雨露才猜测了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怕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这次的事情。小姐毕竟没有了亲娘，就算是照顾，也只有白姨娘与徐氏能够做些什么。家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得而知，何雨露却松了口气。 “春雨，小姐一个人在祠堂里，会不会吓坏？”春芽有些担忧，拉着何雨露快速的在阴暗的小径上行走。 不，这反而说明小姐的惩罚只有跪祠堂这一项，怎么看来，虽有些严重，但毕竟还算温和。 何雨露如是想着，却脸色一变，有些怪异的说：“你听到的消息，是小姐被罚跪了祠堂？” 春芽自顾自的点点头，有些后知后觉的也黑了脸，两人都不吭声了。 霍家的祖籍虽在燕京，大祠堂也在那里，但并不影响尚书府设一个小祠堂，供逢年过节之时跪拜。 可，这祠堂却不是女眷能够入内的。就连老夫人，也只有在大祭的时候才会去，徐氏都是不能去的。 “小姐一个人在那里定是会害怕的。”春芽有些飘渺的说着，心里的思虑不知飘到了何处。 “是啊，祠堂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到处空荡荡的，希望小姐不要吓到了。”那祠堂里面不就是密密麻麻的排位，虽说是个小的，谁知道有多少。何雨露也有些担心，不知道小姐到底是犯了什么冲，还有，庶女进了祠堂，福祸未知。 到了正院，把巧雀跟紫灵接到了，才恍然为何需要她们去接。 只见巧雀浑身都在抖索，万分不会是冷着的了，被烫伤的手跟腿都红了一片，都肿起了水泡。 “巧雀姐姐，我们回去，让谭嬷嬷给你涂药。”何雨露不由就泪眼模糊了，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紫灵也狼狈不堪，左边脸上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发丝凌乱，衣衫也乱了。整个人都沉默不语。 “我们快回去吧，天不早了。”巧雀笑了笑，有些无力的靠在春芽的身上。她被烫伤了腿，在外边也不好脱了衣裳处理，只能忍着，可这时，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春芽与何雨露奋力含着泪把巧雀带了回去，紫灵一直垂着脸跟在后面，有时见巧雀要倒下了便扶一把。 何雨露心知今晚的事情定是乱的很的，不然何故徐氏那样的人，不会遣人送她们回来。可为何，这些事情，在她前世的记忆里都没有发生过，到底是她前世懵懂无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快到院子时，巧燕巧家连忙出来扶着巧雀去了屋子里面，而巧衣也领着紫灵去了谭嬷嬷那里。 “你们回去休息，明日小姐就回来了。”紫菱安抚了一句，便去看巧雀了。 她们身为三等婢女，就算是这么大的事情，也还轮不到她们知道。春芽忐忑不安的握紧了何雨露的手，何雨露眼里也有些凝重。 这一夜，何雨露睡的极不安稳，心事重重，太多的事情，超过了她记忆的认知…… 第140章 芽生 次日，何雨露醒来，看印在水中的倒影，见自己果然眼下一片青色，不由叹了口气。 春芽也是如此，等当值，才发现无一人不是如此。 由此看来，的确是发生了大事。 “巧衣姐姐，巧雀姐姐好些了吗？”何雨露趁着午休，才去问了问巧衣。见她在擦拭着杯具，也拿了一个帮着擦着。 巧衣蠕动了下嘴，最后化为一句叹息：“春雨，巧雀的命算好的。只是，皮肤上的疤是留下了，拖的时间太久了。” 何雨露怔怔的看着巧衣，手里的杯子不由就落在了地上。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 “小姐今早还是谭嬷嬷背回来的，前些我还不喜欢紫灵，但看她现在还充血的脸……”巧衣见这孩子傻傻的样子，不由怜惜的弯腰把杯子的碎片捡了起来。想来谭嬷嬷也不会怪罪的，毕竟，不过是碎了一个杯子罢了。 “那，巧雀姐姐怎么办？”紫灵的脸还会好，可巧雀怎么办，烫伤的疤…… 巧衣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低的说了声：“巧雀认命了。” 何雨露半响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呆呆的看着地上，突然又哭又笑的从那里跑出去了，跑出了院子。 巧衣随之叹了口气，喃喃道：“到底还是孩子，为奴为婢的，有个好主子就是幸运了……” 这个夏日，到底是没有平静的过去。 “我饿了。”霍芷枫站在院子里，怒视着院外守着的护院。 那护院却讨好的笑着说：“大小姐，大人吩咐了不让您吃饭的。什么时候抄了一百遍《女戒》，才准送饭。” 霍芷枫又说了几句，见那护院不肯，也只好回了屋子。这大热天的，她若不是饿了，何故在太阳下站着那里跟一个小小的护院说话。 “小姐，您就抄吧。抄完就能吃饭了，夫人肯定会准备很多好吃的。”秋雨在一旁劝着一脸怒气的霍芷枫，苦口婆心的劝慰。 霍芷枫冷冷瞪了秋雨一眼，然后说：“二小姐从祠堂回去了？” 秋雨摇摇头，有些迟疑的说：“大人昨夜就禁足了，奴婢出不去，不知。” “哼。不过是打了她跟前的两条狗，就敢跟我呛！害的我也被禁足一个月，真是个扫把星！”霍芷枫拍了下桌子，不满的看着秋雨。 秋雨忙点点头，附议。 “哟，大小姐好大的口气！名门淑女的教养去哪里了？看来老婆子还是有负老夫人与夫人所托，这几个月也没能有一丝的成效！”进来的人，便是由徐氏请求，老夫人所请的那位出自宫中的教养嬷嬷——李嬷嬷。 霍芷枫一下就慌了，有些不知所措。这李嬷嬷的手段她早就领教了，不敢回嘴，只能保持沉默。 “大小姐就是如此友爱庶妹的？”李嬷嬷的眼如同鹰的眼睛，让霍芷枫躲无可躲。 只能硬着头皮，若有若无的摇头。 李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打量的看了她全身一圈，然后开口：“老奴却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大小姐友爱了庶妹！” 第141章 芽需浇水 秋雨见小姐的样子，她也不敢妄自做什么，只稍稍退了出去。 “她倒是机灵的，也知道出去，给你留点脸面。”李嬷嬷嗤笑一声，满脸的皱纹让霍芷枫不由后退几步。 “嬷嬷，这次是我擅自妄为了，以后我一定什么都跟您商量。我已经被爹爹罚过了，您就不要罚我了……”霍芷枫说的底气不足，看着咄咄相逼的李嬷嬷，哭声都要出来了。 李嬷嬷却凌厉的看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大小姐，站好了！老奴教您的，这时候就全忘了？” 霍芷枫慢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嬷嬷，才有些迟缓的站好，不敢再后退。 李嬷嬷叹了口气，拉着霍芷枫坐下，有些无奈的说：“大小姐，你这件事情做错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霍芷枫忙不歇的点头。 “哼，你以为老奴说的是什么错了？”李嬷嬷不屑的哼了一声，让霍芷枫产生了一丝的错觉。 难道不是来教导我如此对待霍芷仪的吗？ 霍芷枫睁大了眼睛，眨眼都没有的听着李嬷嬷说的话。 “老奴生气，是因为小姐做的太过于愚蠢！嫡庶有别，大小姐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何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更何况，用冰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小姐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就敢挑战老夫人的权威。小姐未免太自信！”李嬷嬷说的霍芷枫黯淡的眸子闪过一丝的激动，是她忘了，嬷嬷是宫里出来的。 娘让我听嬷嬷的话，原来并不是害我的！ “请嬷嬷赐教。”霍芷枫难得起身朝李嬷嬷大大方方的福身行礼。 李嬷嬷欣然接受，见她眼里的戾气已散，才慢条斯理的给霍芷枫讲述内宅之道。 柳树下，枝条随风摆动，拨动了湖面上的涟漪。 树下粉色短袄米白短裙的小姑娘，正抱着腿呜呜哭泣。 何雨露一动不动的坐在石头上，把头埋在腿上，双手紧紧抱着双腿，随着头在耸动，全身都微微颤动。 “你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如同夏日的清风，让何雨露全身一僵。 “汪汪——” 何雨露微微抬头，就被月光的舌头舔了整个脸，本来满是泪痕的脸，一下被月光的口水给覆盖。 “走开。”何雨露一巴掌推开月光，反而更难受了，放声大哭起来。 少年手足无措的看着小姑娘比自己来之前更加难过了，只好提了月光一脚，让它别凑上前。 月光耷拉着脑袋，不满的朝少年吼了一声，然后坐在何雨露旁边，依偎着。 少年见月光如此，只好在何雨露的另外一边坐下：“你别哭，我给你说个好笑的事情吧。”语气中带着稚嫩，还有讨好。 何雨露却无神的看着湖面，眼神呆滞，满脸的迷茫。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巧雀姐姐要认命，又不是她的错，又不是她的错…… 为奴为婢，签了死契，怎偏偏她还要痴心妄想的脱去奴籍？ 不会的，小姐明明跟我达成了协议，小姐答应了我的…… 少年见何雨露不理他，只好慢慢的自说自话：“那我开始说了啊，你好好听着。记得我小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 第142章 少年白凯 “怎么样，好笑吗？”少年讨好的望着何雨露。 何雨露却完全没有搭理少年的意思，但呆滞的眼神里却突然明亮了。 她明白了！ 前世的她不知道是因为，在大小姐那里，这些事情完全就不算事情。 大旱之后，便是南安太妃召开的赏花会，其实是为了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会去。若是这一次仍然有，那便没有错。 “月光，她不哭了。”少年一个人无趣的很，只好吆喝了一声月光，想要找同盟。 月光也的确不负众望，突然就把坐在石头上的何雨露扑倒了。 何雨露被月光舔的整个人都懵了。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何雨露连声讨饶却不见效果，有些急急忙忙的想推开月光，却不见成效。 灵光一闪，何雨露连喊：“月光住手！” 月光果然委屈的让开了，摇着大大的尾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何雨露爬起来，气鼓鼓的瞪了月光一样。 少年在一旁一脸稀奇的看着一人一狗。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是谁？怎么能够带着月光在尚书府乱来呢？”何雨露拧着眉，有些戒备的看着少年。 少年咧开了嘴，友好的对何雨露伸手，想要把她拉起来。 何雨露满脸纠结，她虽还是小姑娘，却到底要注意些，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少年却直接把何雨露捞了起来，然后笑着说：“我是护院啊，月光是霍大人允许的，月光可是追坏人的好狗狗呢！” “……你骗人。”何雨露抿着嘴，抹了一把脸，把泪水，月光的口水都抹掉，转身就准备走。 少年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的看着何雨露转身就走了。 “欸，我叫白凯。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护院。”白凯使劲的朝何雨露的背影挥了挥手，见她头也不回，尬尴的轻笑一声。 “月光，她又走了欸……”白凯蹲下，使劲蹂躏了月光的狗头，见月光不开心的往后躲，才开心的也走了。 何雨露回到院子，见到春芽正在让花糖浇花，有些想要躲开。 春芽却眼尖的看到了她，挡住了花糖好奇的眼光，带着她到廊下。 小声的问：“巧衣姐姐说你……”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又说，“你别难过，巧雀姐姐说，等你心情好些了，去她屋子里看看她。” “春芽，你见过巧雀姐姐了吗？”何雨露有些忐忑的看着春芽，不知如何是好。 春芽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何雨露低落的看着地上，没有看春芽。 春芽的心紧了紧，有些心疼的看着何雨露。 “没事的，小姐对我们都很好。” 不是的，主子好是一回事……何雨露抬眼见春芽眼里的心疼，感受到了一丝的窒息。 她经历的事情那么多，可这几年所遇的事情，却分明看出了，她的情绪有多么的外露。 “春芽，我没事，我现在就去看看巧雀姐姐。”何雨露定了定心神，她必须要强迫自己，谨慎起来，不能因为太温暖而忘了很多。 第143章 巧雀的伤【加更】 “进来吧。” 何雨露轻轻关上门，便看见巧雀侧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那本她哥哥留下的书。 “巧雀姐姐，你，好些了吗？”何雨露走近，坐在床边，见巧雀盖了一层薄纱。 巧雀笑了笑，似乎安好的样子。 “没事，昨夜上了清凉的膏药，已经不疼了。” 何雨露看着巧雀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觉得心疼：的确是不疼了，可那大面积的疤却是除不掉了。 四小姐摔伤的地方，还能再长出来，可巧雀这手臂以及半个大腿上的伤，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 “若不是小姐护着，那汤只怕就是泼在我脸上了。”巧雀淡淡说完，又笑着叹息，“害的小姐被罚了，我们奴婢命贱，有小姐这样的主子，实乃是大幸事。” “巧雀姐姐……”何雨露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不免兔死狐悲。如果是她，她能够如此风轻云淡的这么说嘛。 巧雀如此大面积的烫伤，虽没危及到脸上，恐怕也没有人会要她了的。就算是迫于小姐娶了巧雀，只怕巧雀也过的不好。 “不要苦着个脸，我这样，以后就伺候着小姐，等小姐不愿意让我伺候了，就缴了头发去。”巧雀笑了笑，见何雨露一脸的悲戚。 “巧雀姐姐，你好好养着。不会这么糟糕的。”说完，连何雨露都不相信，就算是有上等灵药，这样大面积的烫伤也回天无力。 巧雀自然明白，只是安慰她了几句，便把何雨露赶出去了，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大小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 何雨露不免正视到了这个问题。 苦笑一番，抬头看天，依旧烈日当空。 她当初到底为何为大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因为死契在大小姐手里，还是因为天生奴性呢？ “春雨，你从巧雀那里出来？”巧燕这般性子活泼的人，此时也压抑了许多情绪。见何雨露站在那里发呆，不免上去说了一句。 “啊？是，巧燕姐姐。”何雨露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巧燕也不免有些难受。 巧燕拉着何雨露去了她的屋子，小声叮嘱：“知道你与巧雀的感情好，但你也别难过的太久了。毕竟，我们是为奴的……若是被夫人揪了错处去，小姐也救不回我们的。“ 何雨露有些疑惑的看着巧燕，难道院子里有徐氏的人？ 巧燕见她还是懵懂的样子，只好继续说：“小姐跪祠堂是大人罚的。大小姐被禁足却是老夫人罚的。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头过来传信，说夫人等会儿会来看望小姐。” 徐氏，是来假仁假义，做戏给霍明义看的吧！ 何雨露了然点头，她明白了。 巧燕见何雨露点了头，便不多说。 “你在我这坐会而也行，等会儿夫人来了，你别乱走，在屋里待着就是。”巧燕不放心的看了何雨露一眼，却又因为要去准备些东西，只好走了。 “我自然是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何雨露嘴角凝固了一丝诡异的笑，似是对着内宅之间的嘲讽，又或是不肯认命的挣扎。 第144章 嫡母来探【加更】 霍明义对小姐是疼爱的，跪祠堂是保护。 老夫人罚大小姐禁足，也是保护。 徐氏来探望，只是假惺惺的做给霍明义看的。 “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不重要了。小姐，你到底该怎么办呢？”何雨露喃喃自语，她虽不相信白姨娘如此受宠，却愿意相信小姐的生母在霍大人心里的分量。 也许，正是这分量的轻重，让徐氏不会斥责女儿的所作所为。 何雨露趴在桌上，思绪已飘到天边…… 徐氏吩咐香茹拿了些糕点，又带了几瓶膏药，带着香茹的娘周妈妈、香芹去霍芷仪那里。 “夫人，依奴婢看，您还应带些活血化瘀的药，带上两种。上等的和下等的，想来二小姐会看明白的。”周妈妈检查了下香茹准备的东西，与徐氏说道。 徐氏细细想来，笑着拍拍周妈妈的手：“还是你想的周到。紫灵那个丫头啊，宠不得，可也不能远了咱们。这次她被枫儿打了，你私下去给她些补贴。” 周妈妈笑着说：“夫人说的极是。” 香芹在一旁，偷偷看了周妈妈一眼，低着头没有说话。 一主二仆便往霍芷仪那里去。 周妈妈乃是徐氏的陪房，徐氏做闺女的时候，便是她身边的一等婢女。现下管着徐氏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尚书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过这周妈妈却也是个妙人，并不污了什么，兢兢业业的，处处为徐氏着想。 也正是因为这样，徐氏就越发信任周妈妈。 “去告诉你们小姐，夫人来了。”到了院门口，周妈妈先前一步，告诉守着院门的小丫头花糖，让她进去通报一声。 花糖机灵的狠，朝徐氏行礼后，便飞快的进了外屋，告诉了巧燕。 巧燕早就做好了准备，进去里面禀明了谭嬷嬷。 “奴婢见过夫人。”巧燕赶到外屋，徐氏便恰好进来了，连忙行礼。 徐氏颔首，看也不看便往里面走，自有周妈妈打帘子。 巧燕心里叹了口气，去了茶水间准备茶水。 “母亲。”霍芷仪从床上起来，穿着雪白的中衣，朝徐氏行礼，没有半分的余力，完完全全的实礼。谭嬷嬷扶着摇摇晃晃的小姐，紫菱在一旁屈膝。 徐氏脸色便黑了一些，盯着霍芷仪一会儿，才笑道：“仪儿快起来，躺在床上去。你爹竟罚你个小姑娘在祠堂跪了一晚，你一个人，没有害怕吧。” 紫菱微微垂着头，与谭嬷嬷一起帮小姐上床。之后紫菱便退后，站在了里屋的边际，等着巧燕送来的茶。 “多谢母亲关心，我没事。”霍芷仪言简意赅，场面顿时有些尬尴。 不过徐氏是何等人，睁着眼也能说瞎话：“仪儿毕竟年纪小，我特地带了几种你喜欢的糕点，你吃些。还有些药，你跪了一夜，膝盖还是要好好护理的。不然，落下病根可就糟了。” 说着，香芹很有眼力的把东西摆在了桌上，而糕点被紫菱拿了出去。巧燕进来奉了茶，朝徐氏一拜，便出去了。紫菱把糕点装盘，一一摆在了桌上。 第145章 口腹蜜剑 徐氏朝那些糕点扫了一眼，对霍芷仪关切的说：“这是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还热乎呢。” 谭嬷嬷见周妈妈作势要去拿，先她一步开口：“小姐想尝尝哪一样？” 霍芷仪微微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多谢母亲。只是我感觉有些干，不想吃。” 周妈妈只好停住了脚步，缩了回去。 “那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家宴的时候，是枫儿的不好，你别放在心上。你们祖母也罚过她了，这一家姐妹，自要和和气气的，相亲相爱才是。”徐氏说的情真意切，眼眶还有些湿润的样子。 “母亲说的是，仪儿明白了。”霍芷仪一副受教的样子，还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徐氏皱眉，倏地觉得这丫头与原来有些不一样了，竟然油盐不进，没有中全套。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养着。等你姐姐好了，让她来看看你。身为尚书府的嫡长女，竟然如此不分场合的朝低贱的婢子动手，该是好好被关一段时间的。”徐氏说的抑扬顿挫，却一直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轻轻动了动手腕，有些柔弱的说：“母亲说的是。” 徐氏自知霍芷仪的性子速来有些乖僻，但却也算听话。知道与她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最后叮嘱了一句：“那几瓶子药是特意为你找的，好好养着身体。” “是。”霍芷仪微微低头。 徐氏站起来，凛然的看着卧床的霍芷仪，想到昨夜被白姨娘花言巧语带走的霍明义，就觉得心堵得慌。 周妈妈笑着朝霍芷仪行礼：“二小姐趁热吃了，想吃去大厨房做就是了。老奴告退。” “也多谢周妈妈。”霍芷仪见徐氏走了，抬起头虚弱的一笑。 周妈妈心头一惊，仿佛看到了当年风华绝代却突然消失的那位，不由慌乱的离去。 徐氏走在路上，漫不经心的折断了路边的一朵野花。 眼里带着戾气还有不甘，看着手指甲上染上的花汁，厌嫌的蹙眉：“大的小的，都那么可恨。终有一天，她们会知道这样，到底有什么后果的！” 周妈妈见从小伺候的小姐如此模样，心里隐隐有些深思。白姨娘，如今已经让人不能够再忍受了吗？ “母亲不是送了活血化瘀的膏药嘛，都给紫灵送去吧。”霍芷仪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屋子，显得特别突兀。 紫菱有些错愕，端着那些药，有些犹豫的看着小姐，停顿了几下也没有离去。 谭嬷嬷狠狠瞪了紫菱一眼，紫菱才有些匆忙的端着那些药去了紫灵屋里。 “嬷嬷，母亲这是让紫灵当替罪羊呢。”霍芷仪冷笑一声，处处显露着这个年仅九岁小姑娘的脾性。 “小姐这不是没有上当嘛。”谭嬷嬷充满疼爱的看着小姐。 霍芷仪幽幽的看着床上方，纱帐从上而下。 “可紫灵也留不得了，嬷嬷，入秋了，我想去灵普寺多住些日子……”小小姑娘的语气中便有着惆怅，把谭嬷嬷的心都揪起来了。 “小姐，别怕。嬷嬷会看着紫灵的，不过是个婢女，还做不了什么。”谭嬷嬷把霍芷仪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霍芷仪缩在谭嬷嬷怀里，眸中不明的看着某处深思。 第146章 赏花会 “小姐还真是多灾多难，庶女都是这样的吗？”何雨露细细想了一番，她服侍小姐一年，小姐的身体便受了两次难，四小姐也是一样。 庶女原来这么难，夫人原来这么的容不得庶女。 何雨露苦笑一声，她原来却只觉得徐氏只对大小姐有母女亲情，其他不屑一顾罢了。没想到，远远更加严重。 小姐又恢复了闭门不出的日子，巧雀也每日趴在床上，紫灵也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又恢复到了年三十那晚后的寂静，整个院子很少再有大的笑声，下人们都谨言甚微。 “春芽，麻烦你去打饭了。”桌上摆放了便宜的文房四宝，何雨露竟然是在练字。许久不用去书房当值，谭嬷嬷给的，说既然她识字，就好好练练。 春芽推开门的手不由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放下，轻笑：“没事。你慢慢练，我去去就回。” 何雨露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自己写的大字，头也不抬的说了声好。 春芽把门关好，心里松了口气，去找了谭嬷嬷。 每日做些轻便的事情，就是在屋子里练字，累了便去做绣活，傍晚去看看巧雀，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徐氏带着霍芷枫来到这小小院子的时候，何雨露还在给巧雀读《论语》。 “二妹妹，你的腿可好了？”霍芷枫笑意莹然的看着霍芷仪，一段时间不见，仪态倒是大方了一些。 霍芷仪亲自与徐氏、霍芷枫倒了杯茶。 轻声慢语：“自是好了。”一个月的禁足还没有到期，霍芷枫却就出来了，不知是何事，还要特意两母女来此一趟。 “那就好，一直挂念着妹妹的伤呢。这次来妹妹这里，一是为了看望妹妹，道歉；二是想说件喜事。”霍芷枫卖了个关子，特意看着霍芷仪，等着她问。 霍芷仪却全然不理会，而是带了些高兴的说：“道歉就不必了，母亲与姐姐能来就好。” 徐氏见女儿的脸色有些不好，瞪了她一眼：“南安太妃办了个赏花会，我们府也收到了帖子。你好好准备，万万不可丢了我们尚书府的脸。” “是，母亲。”霍芷仪波澜不惊的应下，自有一番气质。 霍芷枫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难道她不害怕去那样的地方吗？ 南安王府很少宴客，南安太妃更是上过战场的女豪杰，南安王镇守边疆已有数年，南安王府却在京都。 “妹妹，南安王府——”霍芷枫不由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既然仪儿不怕，那便好好准备。到时候你们姐妹三人定要在一起，在南安王府面前，我们可不够看的。”徐氏却打断了霍芷枫的话，有些自嘲。 徐氏自然不是说她，而是暗指霍芷仪的不自量力。 霍芷仪但笑不语，默默看着徐氏。 南安王府的赏花会自然非比寻常，礼部尚书的家眷算什么，去的皇亲国戚多的是。那几位大长公主，长公主，便是徐氏仰望都不及的存在。 “嬷嬷，我可需要害怕？”送走了徐氏等人，霍芷仪淡淡看着院子里的石桌。 也不知谭嬷嬷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大声笑着说：“小姐高调也无妨。” 第147章 低调奢华 何雨露耳夹的听到谭嬷嬷说的那话还觉得奇怪，等到巧衣回来一说，才知道后日竟就是南安王府的赏花会了。 不过，那南安太妃实际的用意是为了太子选太子妃，这一点徐氏到底是不知，还是没有告诉小姐？ “可惜我现在成了这个模样，是不能陪着小姐去了，省得丢人。”巧雀听了巧衣的话，倒有些黯然。 屋里的一等婢女是要守着院子的，那紫灵不是个好的，自然紫菱轻易是不外出的。巧雀速来当作紫菱的接班人，却又碰上了这等子事。 “巧雀姐姐，你别胡思乱想。等你好些，小姐还要你伺候的。”何雨露连忙与巧衣一起安慰。 巧雀笑了笑，似乎也没有在意，先前那话只是打趣。 不管今生还是前世，何雨露都是没有资格去的，只是知道，太子虽选妃，却跟现在还是小姑娘的小姐们无关。最后选的是当朝丞相楼澈的嫡亲长孙女楼希珮为太子妃。 次日。 白姨娘带了些首饰来了院子里一趟，在屋里与小姐说了许久的话。却没有用晚膳便离去，听说是霍大人去了她院子里。 卯时三刻，院子里的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今日是小姐去南安王府的日子，梳妆打扮便要耗时许久，且路上还要有些行程，便需要如此早。尚书府毕竟在京都中也不算太出挑，故而需要早到些才是。 “今儿梳个可爱文静些的，小姐看可好？”谭嬷嬷见小人坐在凳子上，笔直的由着巧衣梳头。 “好。嬷嬷把姨娘拿来的，都给我戴上吧。”霍芷仪朝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 巧衣闻言，灵巧的双手一下就梳好了一个双平鬓。走动的时候，两边的头发会随着摆动一二，戴上珠花，便会更加可爱。 谭嬷嬷把首饰盒打开，把白姨娘拿来的东西，一一给小姐戴上。 蓝银珠花点缀在发鬓上，娇俏可爱，生生把霍芷仪脸上的淡然也显得懵懂了一些。一对金丝垂珠耳坠，更显得俏皮可爱，华贵彰显，却不俗气。 谭嬷嬷小心的在霍芷仪的手腕上戴上金镶珍珠手链，与耳坠相应，一下子便突破了可爱，倒有些不同于一般闺秀的贵气。 “好看吗？”霍芷仪左右看了看，望着镜中的自己笑。 巧家拿着衣裳过来，规矩的点评了一句：“好看。” 霍芷仪心情好了些许，站起来穿衣。 不过是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却搭配的刚好，让人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就在这小小的人儿身上，便能看到几种气质。 “小姐，巧燕跟春雨在外等着了。快些去东正院用些早膳，便要去南安王府了。”谭嬷嬷并不随着霍芷仪去东正院，还有略有些担忧的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回给谭嬷嬷一个安心的表情，起身出了屋子。 由巧燕扶着，何雨露跟后，主仆三人往东正院走。 巧燕会随着霍芷仪进入南安王府，何雨露却是随着一群小丫头在府外等候的。府里不能坐轿，一早便要走上几乎半个时辰去东正院，谭嬷嬷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第148章 初见大场面 “二姐姐来了。”到碧波亭时，四小姐带着一等婢女秋意、三等婢女春兰在那儿等着了。 何雨露瞟了一眼低着头的春兰，不由勾了勾唇。 “本以为我算早了，没想到四妹妹更早。那我们一齐去母亲那里吧。”霍芷仪客套一句，霍芷露却回以满脸笑容。 霍芷露不到卯时便起了，自然是为了等着霍芷仪一起去徐氏那里的。秦姨娘早早就吩咐了，一定不能让她落单了。 “大姐姐离的近，应是早到母亲那里了。” 霍芷仪淡淡看了一眼四妹，没有说话。 嫡长女自然是离正院住的近的。 今日霍芷露也算是花了一番心意打扮的，虽知道她不过算是个女童，却也懵懂的明白些什么。比不了其他贵女的华贵，便在巧那字下了功夫。一身翠绿烟纱散花裙，加上可爱的头型，更显活泼。 到了东正院，霍芷枫果然在了。 “快去用膳，时辰快到了。”徐氏扫了眼庶女的装扮，在霍芷仪的身上停留一下，语气微冷的移开目光。 “是，母亲。”两姐妹自有婢女带去用早膳，而四个跟来的婢女也有人带领。 何雨露偷偷看了霍芷枫一眼，只见她的穿着却是越两位妹妹不一样的。带着不同于平时的贤淑气息，只怕是李嬷嬷的成果。 用完早膳后，徐氏与大小姐一车，两位庶小姐一车，其余等人一车。 何雨露有些诧异的看着与自己同车的春雪，不免有些隐匿了自己的存在感。而春兰与她正是挨着坐的。 春雪见两人坐在一起，不由冷哼一声，完全不把她们当一回事一样，与车上其他的小丫头说话。 “春雪姐姐，你戴的这个……” “春雪姐姐，大小姐……” 车上另外两个小丫头都奉承着这车上唯一的二等婢女。 若不是这次小姐与四小姐都带的是三等，何雨露差点忘了，其实守在外边的婢女，也要等级高些才好的。她们的作用便是小姐的衣裳脏了或是什么，要帮忙的，这车上都带了备用的。 最主要的是，主子要的是衷心的婢女。 “礼部尚书府霍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到——”门外的管事得了名帖，看了一眼，朝里面唱名。 南安世子妃在外迎客，请人带着徐氏等人入席。 “见谅，花厅王妃在的招待的。”南安世子妃朝徐氏点头，笑着解释了一句。 徐氏也明白南安王府能出来接待娇客的人很少，便也无妨。 何雨露见小姐进了那南安王府中，三辆马车就被马夫从后门进，赶到了某处的院子。 一直在车里听着那两个丫头恭维春雪，何雨露只觉得有些烦闷。 “春兰，下去透透气嘛？”何雨露朝身旁的春兰提出了邀请，见她没有反应，也不在意，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春雪似笑非笑的看着春兰，说：“既然春雨下去了，我们也下去吧。只要不出这个地方，应是无妨的。”说着，她也跳下了马车。 第149章 各自为主 何雨露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回头一看却是春雪下来了，抿了抿嘴，走到一边。 春雪见何雨露走开了，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也不好再走开，不然就太明显了，何雨露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个院子。 “春雨，在二小姐那里过的好吗？” 这个院子只有她们尚书府的几人在，婢女们在一团，车夫都在靠院子的地方坐着。 “还好。”春雪既然开了口，何雨露无法不答。 “你可要好好的，我们是一起从凉州来的，是有情分的。”春雪不知为何，倒有些与何雨露有些想要修好似的。 春兰安静的坐在某处没有过来，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 何雨露心头万种思绪闪过，只觉得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本就是这样的，春兰不愿意再与她接触，也是必然的。 “春雪姐姐说的是。”何雨露如此想来，便释怀一笑，看着春雪。她是二等，而我是三等，叫一声姐姐又何妨，本就差了两岁。 春雪见何雨露如此就屈服了，以为她也是想要与自己交好的。她今日是带了任务来的，主要就是与二小姐、四小姐院子里的婢女打好关系，能够为以后传递些消息。 就算，那是她讨厌的春雨。 春雪向来是能屈能伸，心思敏捷的人。 “哎，你叫我这声姐姐啊，我心里就安心了。我以为你还对我有些隔阂呢，如今看来，春雨妹妹也长大了不少。”春雪故作姿态的握住何雨露的双手，露出一丝惊喜的微笑。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来一串小颗白珍珠串成的手链，顺手就给何雨露戴上。 “春雪姐姐，这可使不得，这可是珍珠的呢。”何雨露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有些受宠若惊的推脱一下。 “使得使得，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着的呢。”春雪眉眼一眨，便是何雨露都有些难以抗拒，她附在耳边，“妹妹肤白，手腕上就差这样的呢。” 这在他人眼里，可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那两个小丫头有些艳羡的看着那串珍珠手链，珍珠虽小，却也是珍珠。 “那就多谢姐姐了。” 这下，连春雪也不加了，直接姐妹相称。 春雪脸上挂着笑意，心里已认定何雨露收了自己的好，任务完成了。吃人手软，拿人手短，便是这样的理。 春兰懒散的一瞟，把目光一移开，又继续的坐着。 “妹妹喜欢就好。现在入了尚书府，才知道我们当初是多么的自在……”春雪慢慢引导何雨露回忆以前的时光，两人在一屋子住的好光景。 何雨露不时附和一二，嘴边挂着笑意。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南安王府竟还派了人送了些吃食而来，处处周到。 春雪把能够与何雨露一起回忆的都说完了，也不好再多画蛇添足，便邀着她，两人回了车上休息。夏日虽过了大半，却依旧有些微热，在外晒太阳到底不舒服。 “霍二小姐的婢女可在？”迷迷糊糊中，何雨露被惊醒了，有些迷茫的掀开车帘，只见外站着一个南安王府的小丫头。 第150章 先见之明 “何事？”何雨露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从车上下来，有些疑惑的打量那小丫头。不过是一个穿着南安王府最常见绿衫的下人，还真没看出什么。 那小丫头朝何雨露轻轻屈膝，然后开口说了缘由。 小姐的衣襟被四小姐不小心弄脏了，需要换衣裳。 南安王府中却没有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下人的衣服又不合适，霍芷仪只好在屋里由人陪着，等何雨露送过去了。 “好。”何雨露马上翻出了紫菱早就准备好的累珠叠纱粉纱茜裙，与小姐身上的粉一样，虽样式不一样了，但与身上的首饰还是搭配的。 那小丫头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何雨露，王府调教出来的，规矩是极好的。 “麻烦你了。”何雨露塞了个荷包给那小丫头。 小丫头喜笑开颜的放在了怀里，忙福身说：“姐姐哪里的话，请跟我来。” 何雨露跟在小丫头身后，慢慢能够看见些精心的房屋，便知道这小丫头不是骗人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在外定要眼观八方，谨记自己走过的路线。 “这便到了，姐姐先等等，我去通报一声。”小丫头见何雨露点头，便进了屋子。 何雨露不敢张望四周，但见那屋内隐隐绰绰的珠帘，还有从里面飘来的香味，心里有些奇怪。小姐虽是尚书府的，却不过是庶女，如何能够在这等的屋子里玩耍。这样的规格，恐怕只能是有亲戚的女儿才能来的。 “春雨，快跟我进来。”还没有细想，巧燕便匆匆出来，小声的唤了一声。 何雨露马上凝神跟着巧燕进去。 “霍芷仪，你家的婢女来了。”一道嚣张爽利的声音便随之入耳，听上去年纪甚小。 “郡主，让霍妹妹去里间换衣裳吧。”一道温柔的女声，阻止了那位主子。 霍芷仪起身，淡淡的看了郡主一眼，然后朝刚刚出声的廖雨萱点点头，便去了里间。 “姐姐，她竟然又不理我！哼，真是气死了，要不是因为娘让我带着她来这里，我才不愿意呢！” “郡主，被长公主知道了，又要挨训了哟。” 何雨露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这两位的容貌，却知道，小姐刚才便是与这二位在这屋子里的。或许，正是有那嚣张的小郡主，小姐才能在这个屋子换衣裳。 “春雨，这件脏了的衣裳拿回去，千万别丢了。”霍芷仪伸出手，任由她们两人换衣，却淡淡的吩咐。 “奴婢知道了。”何雨露帮着小姐把纱裙放下，然后把脱下的衣裳抱在怀里，无意的说，“大小姐院子里的二等婢女突然跟奴婢聊往日的情分了，还送了一串手链给奴婢呢。” “哦？”霍芷仪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 何雨露献宝似的举给小姐看。 “你收着吧。对了，外边的一位是莅阳长公主的女儿娴静郡主，一位是国子祭酒大人的嫡长女廖雨萱。” 巧燕有些怪异的看了何雨露一眼，却没有说话。 小姐既走在前面准备出去，她们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第151章 娴静郡主 “郡主你看，霍妹妹这件衣衫比先前那件还好。”廖雨萱温和的朝霍芷仪一笑，然后起身拉着她坐下，朝娴静郡主说话。 娴静郡主见霍芷仪坐下了，偏偏就站起来，傲视于霍芷仪：“既然这件衣衫更好看，你为何不穿？难不成你妹妹不是不小心，而是你故意的？”说话直接，让廖雨萱那般的人都不由脸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霍芷仪。 “妹妹别生气，郡主一向是直言的。凯凯，我会告诉长公主的！”廖雨萱瞪了娴静郡主一眼，有些化解尴尬场面的意思。 何雨露有些疑惑的听着，见到那小郡主腰间别着一条漂亮的鞭子，才恍然大悟。这位娴静郡主，她前世只听其名，并未见过，看到那鞭子却是想起来了！ “跟我出去。”巧燕轻轻扯了一下何雨露，她要赶紧送何雨露出去，再进来。小姐一人，她放心不下。 何雨露凝神随着巧燕出去。 身后却是小姐清冷的一句。 “我的确是故意的。” 巧燕捏了捏何雨露的手心，叮咛：“你快些回去，少看少听，知道吗？” “是。”何雨露见巧燕眸中担忧的神色，点点头。 巧燕随手叫了旁边一个小丫头，塞了个荷包到她手里，让她引路。 那小丫头笑看巧燕进去，然后殷勤的看着何雨露：“这位姐姐，请跟我来吧。” “多谢。”何雨露跟在那小丫头身后，脑子里开始回忆那屋里的事。 那小郡主的封号虽叫娴静，可她才不娴静。莅阳长公主是当今的亲妹妹，下嫁于战功赫赫的一品军侯，可在一次意外中，身亡。小郡主不过两岁就没有了父亲，圣上便破例赐予了她郡主的身份。 小郡主深得圣宠，御赐金鞭，谁惹她不悦，便可用此鞭子惩罚。御赐金鞭一出，谁都可打。 娴静郡主用此鞭打了她皇帝舅舅的宠妃后，便一战成名。 “仇凯君，小姐现在的性子若是惹上了仇凯君可不是什么好事……”何雨露小声低喃一句，抬起头，却见那小丫头带着自己走的不是原来的路。 心生警惕，何雨露停住了脚步，眯着眼，抱着小姐的衣衫，看着那小丫头的背影。 “咦，姐姐怎么不走了？”那小丫头笑起来有两个梨花酒窝，一脸无害。见何雨露站在那儿不动，便上前去拉她。 “我想如厕了，我看那里有几间屋子，能带我去吗？”何雨露指着刚刚走过的一处地方，脸上有些着急，手捂住肚子。 那小丫头微微歪了歪脑袋，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姐姐，那里可不行。你还是跟我去前面那个院子里如厕吧。” 何雨露还没有机会拒绝，那小丫头便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过微微用力，她便感觉都一阵疼痛。 “你！” “姐姐跟我来吧，是件天大的好事情哟~”那小丫头娇笑一声，还羡慕的看着何雨露。钳制着她往前边的一个院子里走。 这个小丫头会武功，她现下是逃不了了。 是谁？ 要抓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何雨露看着越来越近的院门，心里小鹿乱跳。 第152章 岂有此理 那小丫头轻轻推开了那扇门，然后一口的向往：“姐姐，你的运气真好，快进去吧！” 何雨露狠狠的瞪了那小丫头一眼：难道这里面是南安王府的什么大人物，喜欢玩弄小丫头？想着想着，不由脸色有些惨白。 那小丫头轻哼一声，有些不乐意的推了何雨露一把，把门一把关上。 “得了便宜还卖乖，嗤。” 何雨露打了个踉跄，只觉得这里阴森森的。院子里有一颗大树，看那粗细，便知道上了百岁。现下还是白天，但她只觉得瘆的慌。 “喵……”一只全身通黑的猫从树的背后窜出来，把何雨露彻底吓了一跳。 屏住呼吸，何雨露赶忙去开院子的门，却被一只手搭在了肩上。 “啊！” 瞬间吓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不准叫！”那人有些生气的捂住何雨露的嘴巴，然后拉着她到了这院子的屋里。 “你，你想干什么？”何雨露被他反带着就到了屋子里去，眼前一黑，就见那人把门给关上了。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从外面射进来的一侧有一些的光。 “哼，小丫头你不认识我了？”那人站在有光的地方，有些不满的盯着何雨露。 那人目光如炬，把何雨露看的全身有些僵硬。 韩晋？ ……他现在该是多大了，比她已经高了许多，她需要仰视才能对上他的眼。 “何事？”何雨露心里大定，不管是因为何事，韩晋总不会突然就对她下杀心的，毕竟几年前有那两个侍卫在的时候就没有。她又没有惹他，怎么会？ 韩晋只觉得有些牙痒，这小丫头竟然问他找她何事？ 前几日，年贵妃突然说起六年前每位皇子都赏下的那块羊脂玉玉佩，惹得父皇突然想看各位皇子都带上，让他好好看看。 韩晋自持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可他刚想说自己的不见了，母后却被惠妃打击，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年贵妃抓到把柄。 “咳，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否？”韩晋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做了许久的建设，开了口，见何雨露一脸迷惑的表情，只好继续引导。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那个玉佩！”韩晋有些恼羞成怒的别过脸，这样的话让他来说真是要了命了。 虽然的确不想回忆起来，十岁那年竟然被一个乡下丫头收留了一下，但是，这不是没有办法，情势所迫？ 少年已经长大，棱角分明，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可那说话害羞的样子，还有那微红的耳朵。 让何雨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有些傲然的看着他：“你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让人还回去的？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韩晋见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婢女，还敢这么放肆，不由有些愤怒。 “你可知我是——” 何雨露眸色一暗，快步上前，踮起脚尖，用手捂住韩晋的嘴巴。 “嘘，有人来了。”何雨露严肃认真的看着韩晋，伸出食指轻轻指了指外面。 第153章 逃跑 何雨露听到外面恍惚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院子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不由回头狠狠瞪了韩晋一眼，然后猫着腰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想仔细看看。 若是被人看到她一个婢女跟男子关起门在屋子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呢？更何况，她根本不是南安王府的婢女，更加要命！ “殿下，你送的东西，我不能收。”轻柔的声音，让何雨露不由睁大了眼睛去看。 “李小姐值得那件东西，那是我特意为你寻的呢。”何雨露不认识那个男子，却认识那说话的李小姐！ 那分明就是徐家二姑奶奶嫁的一等侯府的大小姐——李怡然！ 何雨露见李怡然轻轻摆手，那男子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两人说了许久的话，都未曾分开。不由眉头紧蹙，这样私下的私相授受，可不是侯府嫡长女该有的作风！ “嘶。”何雨露猛地觉得手腕一痛，咧着嘴回头怒视韩晋。 这该死的，竟然掐她！ “你干什么！还想不想要玉佩了？”何雨露揉着手腕，见他想说什么，狠狠的制止了他的话头，又继续看着外面的事情。 韩晋刚张开嘴就被抢白，听到玉佩又不得不忍耐。嗤，他堂堂晋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压住了！ “你不松开手，想闷死我啊！”韩晋嘀咕一句，哼了一声，往窗户上戳了一个大洞。 “你——”何雨露刚想骂他不怕人发现，还敢戳那么大的洞，听到他这么说，不由觉得手心有些热。 那里碰到了他的嘴，现下还有他的温度。 何雨露暗骂一声韩晋无赖，又继续看着外面。 “李小姐，你也明白，我生母早逝，在有些事情上，全看我一人意愿的。”那人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怡然，伸手轻轻把她揽在了怀里。 “咦？”韩晋看到那男子，不由出声。 这又惹得何雨露侧目怒瞪。 “你认识外面的人吗？”韩晋看了看，觉得没啥意思，懒洋洋的靠在门上，看着何雨露一脸紧张的盯着外面。 “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吗？能不能不说话，被发现了怎么办？”若不是怕这厮的武力，何雨露真想把他的嘴巴给缝上。呵，想要玉佩，做梦去吧你！ 如此想着，何雨露就觉得好了许多。 韩晋只觉得何雨露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有些不自在的低声说：“你想认识吗？我可以告诉你，然后你把玉佩给我！”他已经把架子放的极低了，这个小丫头还是不肯的话，只能用强了。 何雨露冷哼一声，然后去看外面，只见李怡然已经从那男子的怀里出来，两人分开后，出了院子。这个男子，李怡然叫他殿下，自然是皇子。至于是哪一位，何雨露对于皇家之事，自然还是不大清楚。 “不想。”何雨露得意的看了眼韩晋，然后跳起来狠狠的在他脚上蹬上一脚，把门推开，飞快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皇家秘事，她一个小婢女知道了又有何好处？这个韩晋一看就没安好心！ 韩晋吃痛，跟在后面追，暗暗恨自己被小丫头的心绪乱了心神。若是被梁九知道了，定是要大大嘲笑他一番的。 “七弟，你是在追谁吗？” 倒霉！ 第154章 六皇子 “六哥多心了。”韩晋停下来，转身正义凌然，略微有些皱眉。 六皇子朱杦，生母早逝，一直住在皇子所中。 “六哥，你去哪里了，一身的胭脂味？”韩晋走过去，有些不自在的围着朱杦转了一圈，有些嫌弃。 朱杦暧昧的朝韩晋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七弟说笑了，来南安王府赴宴的都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有那么重的胭脂味。” 说完还自己闻了下身上，突然有些恍然大意的看着韩晋：“可能是昨夜去寻欢楼遗留下的。” 韩晋眼里带着寒意：朱杦这个人虽看上去风流倜傥，毫无心机，可那肚子里的心思谁又知道呢？刚刚与那侯府小姐你侬我侬，现下找的借口还真让人恶心。 “六哥说笑了。”韩晋嗤鼻，不太想与这人纠缠。就算朱杦图谋不轨，也不是图他的，朱杦不过是一个生母早逝，没有靠山的皇子，手还伸不到嫡皇子的身上。 嫡庶上就是天差地别，更何况朱杦如今只是区区皇子，还没有封王。而韩晋出生后便被封为了晋王！ “我还想去那边看看，七弟请自便吧。”朱杦如何看不出韩晋懒得搭理他的样子，笑着朝他拱手，潇洒的转身。 韩晋颔首，面无表情的离去。 哼，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胆子竟然那么大跑了，他还要把玉佩拿回来！ 朱杦走远后，抖了抖衣衫，直起腰，脸上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赔笑。眼里充满了戾气以及不甘心，随后，嘴角最先变化，露出一抹笑容。 “这么好的赏花会，就应好好赏花。”朱杦默念一声，拾起笑容，化为翩翩公子。 幸好何雨露记下了原路的路线，她低着头，匆匆的回到了停着尚书府马车的院子。 调整好呼吸，让人看不出异样后，何雨露才进院子。 只听见那院子里面欢声笑语，虽声音不大，却能感受到融洽。 “妹妹以后可要多多去找我——”春雪拉着春兰的手，正在温声说话。 见到何雨露进来，戛然而止，春雪自然的送开春兰的手，迎了过去。 “妹妹回来了，可还好？”春雪热情的想去帮何雨露拿手里的衣衫，被何雨露躲过。 春雪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然后又笑了笑，自圆其说：“妹妹一定辛苦了，不知道南安王府到底多大啊。” “还好。毕竟是王府，我不敢多看，就是把小姐的衣衫送过去，又换了回来。一路上有人领着我，我不敢瞎看的，”何雨露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还夸张的拍了拍胸膛，然后把脏了的衣衫放好。 见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何雨露也不好一个人在车里去，便走过去，坐在了春雪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春兰坐在了春雪的另外一边。 “恩，妹妹谨慎些是好的。”春雪点点头。 春雪一说完，另外两个小丫头便附和着说是。 何雨露不经意的看了春兰一眼，心里暗杵：到底是假意交好，还是真心结交？现下她们已经不能以往日的情分再定了，人都是会变得。这件事情应告诉小姐，好早作打算！ 第155章 莅阳长公主 “你知道她是谁府上的婢女吗？”韩晋见面前站着的小丫头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就带着不屑，不满有些暴躁。 “主子，你竟然把那个小姑娘放跑了？”说话的这人，便是一开始带着何雨露去韩晋那里的小丫头。她自己也只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却偏偏觉得自己是个大人。 若不是他没注意，哪里会被一个没有武力值的小丫头跑了。 可那原因，韩晋怎么可能说出来。 “小十，梁七过几天就回来了。”韩晋冷梆梆的话，让小十挑了挑眉。 小十翻了个白眼，摊了摊手，无所谓的看着韩晋：“主子，你拿梁七压我也没用，我才不怕他呢。” “我会把这句话告诉他。”韩晋冷漠的看着她，小姑娘难道都是这么的喜欢抬杠，不愿意配合吗？若是那个小丫头把玉佩乖乖还给我了，她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的。 真是不知好歹！ “主子！小十错了！我看见她是由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的婢女巧燕领着出来的！”小十瞬间就怂了，耷拉着脑袋，自觉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韩晋淡淡的看了小十一眼：“礼部尚书家的？” 小十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充满期待的看着韩晋。 啧啧啧，你看，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都应该受到惩罚。 韩晋得到了答案，有了目标便好，抬脚就走。 小十泪眼朦胧的看着主子远去，有些忐忑的大喊了一句：“小十错了！”然后似是怕人看见，又连忙的走了。 既然是尚书府的婢女，那就先看看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好了，直接把这小丫头要过来也不错。 韩晋这样一想，心情就好了许多，往宴会的地方走去。 “哟，咱们的晋王总算来了。”敢调戏韩晋的人，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韩晋此人性格怪异，不按常理出牌，最喜欢做些皇子不该做的事情。但因为受圣上喜爱，且是皇后的嫡次子，又有个疼爱弟弟的太子哥哥，没人愿意招惹他。 韩晋扫了一眼那些娇柔做作，四处走动的大家闺秀，往最前面走。 一时间，那些人不由自主的给韩晋让了一条路。 “莅阳姑姑。”韩晋朝说话的人拱手行礼，方上前。 莅阳长公主乐得合不拢嘴，满脸笑容的把韩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晋儿可看到凯凯了没有？”莅阳长公主夫君已去世，身下只有娴静郡主一人，没有儿子。她对韩晋最为疼爱，嫡庶有别，她最是明白。 韩晋朝莅阳长公主旁边的南安太妃、南安王妃问好后才答话：“没有。表妹现在可娴静些了？” 莅阳叹了口气，有些宠溺又无奈的说：“凯凯这丫头你还不知道，空有娴静的名头挂着罢了。你父皇赏赐了金鞭后，她便一直嚷嚷着要带在身上。我又怕谁欺负了她，又怕她伤了别人。” 这话，怕也只有莅阳长公主才说的出来。 “母亲！你怎么能在表哥面前如此说我的坏话！” 第156章 伴读（加更） 仇凯君气呼呼的跑到莅阳长公主的面前，不满的怒视着母亲。 “放肆！还不快与长辈见礼？”这毕竟是南安王府，不是公主府，莅阳长公主瞪了女儿一眼，然后朝南安太妃歉意一笑。 仇凯君撇着小嘴，朝几人行礼，然后哼了一声，又跑了下去。 “长公主，郡主活泼可爱，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我老了，看到郡主这样的小姑娘便觉得高兴。”南安太妃笑着对莅阳说，让莅阳冷着的脸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韩晋也站了起来，想着找小表妹带着自己去找尚书府的人。 却见仇凯君下去是特意等款款而来的廖雨萱与霍芷仪的。 “见过晋王殿下、莅阳长公主、南安太妃、南安王妃。”除了仇凯君，两人都恭敬的行礼，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皇室在前，皇子又在前，虽是这样，到底还是有莅阳长公主说起。 “霍二小姐可还觉得好？”莅阳首先问的，便是衣衫不小心污秽了的霍芷仪。 霍芷仪淡然的应答：“多谢长公主，甚好。” “母亲，有我在呢，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仇凯君有些不乐意的说了一句，偷看到霍芷仪淡然自定的样子，不免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廖雨萱笑了笑，扯了扯仇凯君，轻轻摇摇头。 “萱萱，你多看着凯凯些，别让她闯下什么祸事了。”莅阳却没有理会女儿，而是警告的看了下廖雨萱，然后朝廖雨萱招招手。 廖雨萱微笑上前，没有半分怯意。 “长公主。”廖雨萱柔声唤了一声，对有些不安的仇凯君微微摇头，微笑示意。 落落大方的模样，让莅阳神色缓了些：“南安太妃，你看这个孩子如何？”她搂着廖雨萱，更显亲近。 南安太妃年近六十，看遍了这皇家的事，心下知道这是娴静郡主的伴读。 “她是哪家的姑娘？老婆子许久不见这么兰心蕙质，知书达理的孩子了。”南安太妃呵呵大笑，拉着廖雨萱的手，倒是爱不释手的样子。 仇凯君见到如此场面，心里松了口气，朝廖雨萱眨眨眼。 韩晋无趣的扫了一眼这个场面，把仇凯君拉到一边，弯腰低问：“你认识礼部尚书府里的人吗？” “欸，表哥你说礼部尚书吗？”仇凯君惊讶的叫了一声，被韩晋一瞪，才小声又问。 霍芷仪站在一旁，也不知听见还是未听见，沉默不语，垂着脸。自有一方地盘的感觉，突然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她是国子祭酒家的大姑娘呢，母妃。”南安王妃连忙接口给太妃解释。 太妃恍然大悟道：“廖祭酒是个博学的，是了是了，怪道她身上有着温顺的书香气。让人看着啊，就觉得舒服。” 廖雨萱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只听着她们说话。这等事情，她也是插不上嘴的。 “二妹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霍芷枫见霍芷仪一个人站在莅阳长公主那边，不免有些担心庶妹认识了皇室，连忙过去找她。 第157章 陈年旧事（加更） “四妹弄脏了我的衣衫，多亏长公主相助。”霍芷仪抬眼看她，轻描淡写几句。 韩晋在表妹的口中知道，霍芷仪便是尚书府中的二小姐，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 “凯凯，你跟她是好朋友？”韩晋意有所指。 仇凯君一看，霍芷仪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来了个女的，她们正在说话。纠结了一下，七岁的小姑娘鼓着脸蛋，有些惆怅的说：“可能是吧。娘跟我说，我们要做朋友。可是我们今天第一次认识，我还有些生她的气。” 韩晋若有所思的看着霍芷仪，不由看向了莅阳长公主。 “萱萱，你去陪凯凯吧。”不由说到了今日太子选妃的事情，不好给廖雨萱听，莅阳便让她离去。 廖雨萱温顺的回到了仇凯君的身边。 莅阳看着廖雨萱，不由便把目光移到了霍芷仪身上，只觉得心里一紧，神色莫辨。 南安太妃见她看向了霍芷仪，使了个眼色给媳妇，把她支走了。 “长公主，切莫伤心，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切都是命。”太妃语重心长的朝莅阳叮嘱一句，端坐在位置上，叩了叩桌子，让她回神。 莅阳幽幽叹了口气，自嘲一笑：“时光荏苒，都这么大了。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太妃您是过来人，我们都是您看大的呢。” 太妃面目沉稳，老而显慈。 “四妹真是太不懂事了，这样的场合，还不知道仔细些。”霍芷枫皱眉怒斥了一句，这样竟给了二妹认识皇家的机会！ 霍芷仪并没有接话，她懒得应付。 “你们是霍明义的女儿？”韩晋走过去，看着她们，直接开口询问。 仇凯君见表哥过去了，也跑过去，还一同拉着廖雨萱。 “是。”霍芷仪微微屈膝，然后自然回答。 霍芷枫却微怔，倏地看了霍芷仪一眼，略慌乱的说：“见过晋王殿下，娴静郡主。”她过来是没有行礼的，这样也不算失礼，但却有些突兀了。 这赏花会目前还不会结束，他还可以去找一次小丫头，拿回玉佩。韩晋眯眼，一双冷眸，让霍芷枫看的有些痴了。 “凯凯，我去找二哥，你自己玩吧。” 仇凯君见韩晋走远，撇了撇嘴：“表哥就是嫌弃我小，不肯陪我玩。” “我们姐妹可以陪郡主玩啊，郡主平时喜欢玩什么？”霍芷枫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廖雨萱僵了下脸，朝已经有些熟悉的霍芷仪眨眨眼，笑了笑。 “咦，你要陪我玩？那走吧！”仇凯君诡异一笑，摸了摸腰间的鞭子。 韩晋虽是这么说，却根本不是去找太子殿下，而是去找了小十。让小十再次把何雨露‘绑架’出来，好好聊一聊…… “主子，你当人家小姑娘傻？”小十听到这个馊主意，只觉得晋王殿下没有脑子了。那个帮着太子殿下出谋划策，对待宫妃狠厉无情的晋王殿下，怎么是这样的！ 韩晋冷笑。 “哈，是小十忘了，我的武功多棒啊！”小十嘿嘿笑了两声，见韩晋还是冷笑，只好去找何雨露。 第158章 小时候可爱些 “奴婢是厨房的，想请一位姐姐跟我跑一趟腿。王妃赏了些吃的下来。”小十稳重的朝几人行了个平礼，淡然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眯着眼看她，手上端着一杯浓茶，手腕轻轻一偏。 “我去吧，在这里做了许久，正想活动活动呢。”春雪笑着站起来，看了下众人。 小十见何雨露的动作，不屑的勾起嘴角，把腰间的珠子扯下，指尖脱出。 “啊！”春雪尖叫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沉了脸，看着小十，她的手腕被一个东西打了，才会泼到春雪身上的。本想着若是要去，就把茶泼到自己身上，可如今，却还惹了个不该惹得。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何雨露慌忙的站起来，为春雪擦拭着大腿处的裙摆。 那茶不烫，是温热的。 春雪脸部挣扎了一下，不过瞬间，便柔声说：“无妨。既然如此，妹妹你去拿吧。” “恩，那这位姐姐跟我走吧。”小十见事已至此，上前就用手夹住了何雨露。 何雨露挣脱不出，又见春雪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定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的，抢了她的机会。 “我去去就来。”何雨露心里哀叹一声，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小十出去。该死的韩晋，竟然能在南安王府三番两次的如此肆意妄为吗？ 春雪心里碎了一口，人却若无其事的清理了一下，又坐下与几人聊天。 “他还想干嘛？”何雨露板着脸，口气不善。 小十诧异的看了何雨露一眼，尽量用欢快的声音回答：“主子找你当然有原因啊，我们快些去，就知道了。” “他的那块玉佩就有这么重要吗？” “这我可不知道……也许，真的很重要。”小十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何雨露。脑子里把这段时间宫里发生的事情一联想，还有玉佩，小十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一般了。 何雨露也陷入了沉思，那玉佩不在她的身上，还在朱府埋着呢。就算告诉他也无妨，这东西价值连城，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婢女拥有，并不是件好事。 “姑娘，主子在前面的亭子等你呢。”小十推了把何雨露，往后退了两步。 何雨露并没有发现小十的称呼有何变化，只看见韩晋站在亭子那里，似是听到了响动，回头看着她。 面如冠玉，明眸皓齿。 微风习习，微微愣神。 韩晋皱着眉看愣在那里的小丫头，有些不耐的走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拉了过去。 “你干什么！”何雨露发现自己竟然看着他发呆，又羞又恼，甩开他的手，怒瞪着韩晋。 韩晋莫名其妙的回瞪回去，好心来拉她，还如此态度。 “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倏地的一下，韩晋就冒出了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何雨露却觉得别有深意，恼极了。 “不就是想知道你的玉佩吗？我告诉你，它不在我身上。”何雨露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气鼓鼓的瞪着他。 韩晋见小丫头的模样，哈哈大笑。 “那玉佩可是羊脂玉，你不过是一个婢女，当然不会带在身上。”韩晋理直气壮的回应。 何雨露只觉得如此貌赛潘安的一张脸在韩晋的脸上算是浪费了。 第159章 朱府已毁 “你去过朱府。”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人就来气。他小时候也比现在好，好吗？那时候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善解人意啊……何雨露白了一眼。 “朱府怎么了？”韩晋点点头。 何雨露诡异的朝韩晋一笑，认真的看着他：“我把玉佩埋在了朱府西边桃花林的一块大岩石后面。” “你为什么不带走它？”韩晋脸色一变，难道这小丫头还看不上他的羊脂玉？哼，真是不识货！ “反正我告诉你了，你自己去找吧。”何雨露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她说她忘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凉州朱府一家，早在何雨露走的那时候，就不复存在了。还是韩晋吩咐朱老爷搬走后，一把火烧掉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浓梅香…… “烧焦的地方，你就不怕玉佩——”韩晋话头止住，这小丫头又不知道朱府被烧了。真是天定，这玉佩只怕找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何雨露精明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问。 韩晋却不再说话，而是唤了一声：“小十。” 小十出来，请何雨露离开。 何雨露冷哼一声，随着小十离开。小十递给她两个食盒，让她拿回去。 “怪道那时候杨妈妈匆匆离开了，可为何要一把火烧了朱府？还有这个韩晋，他到底是去朱府做什么的，为何他一走，朱府就变天了？” 何雨露思来想去，也没猜到到底是为何。 “罢了，这不是我要想的，我如今只是春雨。”何雨露叹了口气，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道理恒久不变。 回到那院子后，半个时辰，就通知用车。 她们又从那院子出了后门，绕到了前门，等夫人小姐。 索性一切都平安无事，何雨露回到尚书府后，觉得这一天犹如南柯一梦。 “今天很累？”春芽见何雨露从正屋里出来，就瘫在了床上，好笑的走过去，帮她按着腰。 何雨露摇摇头又点点头，老气横秋的说：“我累的不是人，是心啊。你还记得小姐前一年去灵普寺的时候，那个大小姐院里的春雪？” 春芽脸色微变，轻声问：“就是在徐家，与十月冲突的那个吗？” “是啊，我原来与她还在凉州待了些日子呢。关系不是太好，可如今她却像是与我多好似的，跟我说话。”何雨露趴在床上，未注意到春芽脸色的变化。 春芽沉默了一下：“注意些是好事。” “呵，我才不相信她是真心与我交好呢。她那样的人，到底与我是不一样的。不过，今日说了许多往日的事情，我心里还是有些怀念的。”何雨露不免又想到了橘叶，那个稚嫩懵懂善良的小姑娘，这是她心里的痛。 春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伤感，心里一跳。 “你，很怀念小时候吗？”手下的动作不由重了些。 “是啊，我特别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多好啊。”那时候橘叶还在，春兰也还是橘兰…… 春芽的动作更重了，直到何雨露吃痛的阻止她，她才有些梦醒的感觉。 第160章 紫菱婚事（加更） “春芽，你怎么了？”何雨露有些疑惑的想转身询问。 却被春芽摁住身子。 “没事，我给你按轻些。”春芽轻声说着，继续给何雨露按着。 何雨露最累的还不是与春雪的交谈，而是面对韩晋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今天知道的太多了，她宁愿不知道这些，这样就不怕哪一天不小心告诉了他人。 慢慢的，何雨露放松了身子，沉沉的睡去。 春芽见她睡了，帮她翻身，盖好毯子，轻轻打开门，出去了一趟。 一炷香后，她才回来，熄灯睡下。 南安王府的赏花会圆满的结束了，圣上下旨：楼丞相孙女楼希珮，成为了新的太子妃。婚期定在明年六月吉日。 何雨露知道这件事情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事情与前世是符合的，到底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什么。 “春雨，随我去拿晚膳吧。”巧雀弹了下她的脑门，微笑的看着她。 “嗳。”何雨露应下，两人在路上小声的说话，往大厨房去。 巧雀的性格虽说不上大变，却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没有了原来的锋芒，如今更加的和善，圆滑了。这些，只怕是与她身上不能去掉的疤有关的…… “咦，巧雀姐姐，今日是什么好事，这么多菜？”何雨露把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蒜香焖鸡等一一放进食盒，有些不解的扭头看向巧雀。 巧雀微微一笑，竟伸出手捏了下何雨露的鼻子，然后有些开心又随意的说：“紫菱的婚事定下来的，小姐出钱，让我们今日在屋里吃些好的。等立春的时候，谭嬷嬷肯定会请我们吃酒的。” 何雨露听了，有些欣喜，却又觉得有些鼻酸。 她还记得，巧雀那天说的。 “我这样，以后就伺候着小姐，等小姐不愿意让我伺候了，就缴了头发去。” 紫菱比巧雀不过大了一岁，如今婚事已经定在了明年立春，而巧雀却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那她们怎么都不告诉我，我现在才知道。”何雨露翘着嘴巴，有些不满的埋怨。 巧雀噗嗤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现在不就告诉你了？难道你要让紫菱亲自告诉你，她脸皮还没那么厚呢！”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见巧雀笑的开朗，松了口气。 紫菱订下的是外院管家的次子霍强，身份相当，年纪相仿，倒也是一桩好婚事。 霍管家是老夫人从燕京带来的老管家，深得霍明义信任。霍强是老来子，在家里也算是宠爱，不过他这个人却也有一番闯头，在外面管了好几家铺子，都很好。 “紫菱姐姐，恭喜啊。”何雨露站起来，朝紫菱敬了一杯酒，声音很大，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紫菱不由红了脸，难得害羞的喝下了酒。 “我去看看小姐有什么要伺候的。”紫菱就要走，连忙被巧燕拉住。 “你可不许走，嬷嬷在里面跟小姐说知心话呢，哪里需要你去？”巧燕说的直白，让紫菱臊了脸，连声摆手不肯坐下。 第161章 紫灵心事（加更） “快喝，我们姐妹们总算有件大喜事，怎么能放了你走！”巧衣也上前拉住紫菱，还给她喂了酒。 紫菱被灌得晕乎乎的，来者不拒。 巧雀浅笑看着，中间也敬酒几次。 可何雨露看在眼里，总觉得若是原来的巧雀，定是一直灌着紫菱的。 “春雨，你看。”春芽却注意到了，坐在角落，显得有些寂寞的紫灵。 “怎么了？”何雨露看过去，不觉得有什么。 桌上的几人，心知肚明紫灵是徐氏派来的人。因她毕竟是一等婢女，也没有做什么太大的事情，才没有躲着她喝酒吃饭，算给一个面子。 这时候紫灵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人搭理，再平常不过。 且紫灵被大小姐打了之后，越发的沉默了，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张扬。 春芽凑在何雨露的耳边说：“你不觉得她比平常，有一些不一样吗？” “她这段日子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何雨露不解的摇摇头，见春芽也说不出所以然，便没有说下去。 紫灵突然拿起筷子，开始夹花生米，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 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何雨露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盘花生米少了一半。 似乎是单单吃花生米没有什么意思，紫灵抬起头，把对面的酒壶拿了过去，开始吃一颗花生，喝一口酒。 “没酒了，我去加。”桌上有两把酒壶，巧家见紫灵独饮一壶，也不多说，拿起空的离了席。 紫菱喝醉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巧燕也喝的微醺，靠在紫菱的身上，看着众人，砸吧砸吧嘴。 “你看。”春芽蹙眉看着紫灵，拉扯了下何雨露的衣衫，示意她看。 何雨露早就看到了，她还看到—— 紫灵眼里似乎有泪花！ “既然酒喝完了，就散席吧。你看，都喝醉了。”巧雀浅笑，示意巧衣一起把紫菱送回房间。 “等巧家回来，让她带着巧燕回去。紫灵，你也快回去吧，明日还要当值呢。”巧雀淡然的吩咐，便与巧衣夹着紫菱走了。 春芽看了眼睡着的巧燕，见紫灵还在喝，有些不忍心的说：“紫灵姐姐，别喝了，你会醉的。” 紫灵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我不会醉的。” 她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何雨露看着紫灵重复着喝酒的动作，还有些粗暴倒酒的样子，略微冷冷的说：“你这样，有什么用？” 紫灵把酒壶往桌上一噔，美目怒视着何雨露。 “小丫头，你懂什么！” 春芽被吓了一跳，抱着何雨露，把她护着，生怕紫灵下一刻便要来打她一样。 没想到紫灵却没有再喝酒，而是趴在桌上，小声的哭泣。 巧家回来，把酒放在桌上，扫了眼紫灵。 “巧家姐姐，巧雀姐姐让你把巧燕姐姐带回房里休息呢。这里我们收拾就好。”何雨露忙说。 巧家点点头，让巧燕靠在自己身上离开。 “紫灵姐姐，你快回去吧。我们要收拾残局了。”何雨露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全然没有盛气的紫灵。 春芽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何雨露，抿嘴没有说话。 紫灵抬起头，冷哼一声，擦了把眼泪，脏着脸出了屋子，应是回自己房间了。 162.第162章 照旧 “你怎么这么跟她说话？”春芽两人收拾着桌面，她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外面。 何雨露嗔怪的看了春芽一眼：“好姐姐，我有分寸。我若不冷言冷语的，等会儿她不走了，我们不就要一直在这里坐着陪着？” 这紫灵是一等，自然没有她们把这一桌残局留下来给她的道理。 “而且，我看她也不会怎么样的。”何雨露在擦桌子，春芽在扫地。 春芽噗嗤一笑，略有些取笑的意思：“你就这么肯定？” “我就是觉得她，现在不会。好了，我们快些把东西都搬到偏房去，回去休息了。喝了些酒，我觉得头晕晕的。”何雨露有感觉，紫灵的脆弱。 不知是紫菱的婚事刺激了她，还是其他什么，何雨露到底也猜不出来。 两人齐心合力，把屋里的等熄了，把屋子从外关上，只见小姐里面的灯也熄了。 “快扶着我，我头晕呢。”何雨露嬉笑的往春芽身上靠，还朝春芽脸上呼了一口气。 那口气还真是，春芽微微蹙眉，怒笑道：“你现在是出息了，敢喝这么多酒。快离我远些，熏死我了。” 何雨露却死死的拽住春芽的胳膊，无赖的说：“今天高兴嘛。今早有酒今朝醉啊，好姐姐，你别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的！”春芽带着何雨露回到屋里，两人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就准备上床睡觉。 这些事情就如同一个小小的插曲一般，紫灵也没有再出现异样。 终于迎来了秋意，没有了炎热，大旱之灾也得到了缓解。 粮仓大开，幸亏各地都没有发生暴乱。可天灾就是人祸，天越来越冷，朝廷还需大量赈灾，方可过个好年。 小姐如同往年一般，带着谭嬷嬷、紫灵、巧雀，几人去了灵普寺小住一月。又因是大旱之年，多去了半月，也是为灾民祈福。 “晋王殿下与八皇子来咱们府上了，你可不要出院子。”春芽把早膳带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绣帕子的何雨露。 小姐不在，自己的时间便多了起来。她们两人与其他姐姐已有了一年的情分，现下把过年的礼物早早准备起来，也不算太早。 “怎么，贵人来了，我们这些人就不能出院子了？”何雨露嗤笑一声，把线头咬掉，算了算，已经绣成了三条帕子，这离新年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足够了。 春芽走过去，看了眼她绣的花，赞叹了声：“你的绣工是越发的好了，不过是一条帕子，这么精致。听说是要顺便逛逛花园吧，你绣手帕，我就做鞋子好了。今年啊，我一样给你纳一双，我特意找了外面的小安，买了些好的。” “那感情好啊，那就先谢谢春芽姑娘了。”何雨露眨眨眼，朝春芽一笑。 春芽见她这么活泼的样子，也只是抿嘴一笑。 春芽把饭摆好，两人吃罢，便各自做着活。 何雨露打算绣好了手帕后，打些络子，一齐送出去。她们的月钱可不够买什么贵重的东西，自然就只能做些手艺活了。 谭嬷嬷跟小姐那里，自然是要另外做的。而一等二等婢女的花色又有所不同的。索性她是知道的，分清楚，想明白这些也不难。 163.第163章 何大来了？ “春雨姐姐，你在吗？”从门外探头进来，一个小丫头咕噜噜的转着眼珠子。 春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笑道：“花糖，进来吧。春雨，小丫头找你的呢。” 小丫头正是院子里面做些杂事的花糖。 “今个儿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小姐不在家呢。”何雨露抬眼看了眼花糖，淡淡的说着，继续绣着手帕。 花糖朝春芽无声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怯生生的站在何雨露面前，摇头晃脑的说：“我可不是来打秋风的。嘘，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呵，你这小丫头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何雨露伸出食指点点花糖的额头，一脸好奇。 花糖打开何雨露的手，神秘兮兮的趴在她的耳侧说：“你爹是不是长的高大，而且看起来很凶？对了，看上去还不喜欢说话。” “哟，你怎么知道？”何雨露笑着问。 花糖见何雨露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中有些恼，有些不开心：“当然是因为我看见了啊。” “怎么可能？”何雨露微怔，有些奇怪，但手帕却是绣不下去了。 春芽在一边看着小声嘀咕的两人，淡淡一笑，继续专心纳鞋底。 花糖咋咋呼呼的瞪了何雨露一眼，得意的看着她：“世间万物，都有可能。我反正是见着了，你要去见见你爹吗？我带你去！” 何雨露见她，不似说谎。 心里的疑惑顿生，她那个寡言狠心的爹，怎么会知道尚书府，还来京都找她？ 难道？ 是了，她告诉过小豆芽，可以来京都找她，可现在小豆芽还小不说，何大怎么也会…… “真的？”何雨露反问，有些迷茫了。 花糖使劲的点头，诚意十足。 “他在哪？”何雨露还是有些不相信，何大怎么可能找上尚书府，而花糖还能告诉她。 “我是在外门看见他的，他在那里等你。”花糖说的有理有据，小脸上还有些红晕。 花糖见何雨露还在犹豫，有些急了，拉着她起来：“春雨姐姐，你快去吧，真的是你爹呢！” “好好好，我去看看，你别拉我。”何雨露被花糖又蹦又跳的，折腾的一口气没喘上来。 花糖把何雨露送出门，朝她挥挥手。 “她这是去哪了？”春芽看着花糖把何雨露似是赶出去似的，笑看着花糖。 花糖夸张的朝春芽说：“这是个秘密！” “不过，春雨姐姐等会儿就回来了。春芽姐姐，你这个鞋底纳的好紧啊，我现在就不行……”花糖趴在桌延看着春芽做活。 “你还小，手劲还没那么大呢。就算是你春雨姐姐，也比我小两岁啊，手劲也没我的大。”春芽笑了笑，给花糖解释道。 花糖恍然大悟。 一大一小，倒是相处甚欢。 何雨露出了院子，便深深的后悔了。 那个长的很高大，不喜欢说话，看起来很凶的人，她的确认识，或者说见过…… 可那不是她爹何大，而是—— “主子要见你。” 秋风寒素，激起了一丝冷意。 这个人，让她感觉非常不好，那是一种随时会要了她命一样的感觉。 164.第164章 玉佩不见了 梁七深邃的眸中带着看死物的气息，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跟我走。” 何雨露故作镇定的跟在他的身后，天知道，她刚刚被吓的胆都快破了！ 这人与宫中内宅的那些人可不一样，他绝对是会杀人的。 当年见梁七，他身上还没有这么重的煞气。 “主子，人带来了。”梁七朝韩晋点头，就消失不见了。 何雨露也松了口气，这个韩晋倒是神通广大，竟然能够找到尚书府来。 “怎么，你怕梁七？”韩晋嘲笑的看着她。 “怕。”何雨露抚了抚胸口，平静下来，直面于他。 韩晋微怔。 如此坦然的说出心里的恐惧，倒是稀奇。 韩晋感觉自己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感觉溢出，只觉得这个幼时见过的小丫头越发的不一样了。 “说吧，你找我何事。”何雨露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晋眸中有些暗色，一股意味不明的语气：“玉佩不在那里。” 何雨露震惊的看着他。 “我明明埋在那里的。”何雨露肯定的说，同时也有些担心。那玉佩毕竟与她有些关系，如今不见了，断了联系，这人是否会怪她。 “我知道。”韩晋见她有些毛躁，轻轻笑了一声。 何雨露感觉自己的心情忽的一下就平静了。 “我会再去找的，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人，或者有无其他人见过。”朱府的残址中，桃花林里里外外都刨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是被人捡到还是另有隐情，这其中的关系，韩晋由不得不去调查。 因玉佩没有找到，何雨露也有些恍然怅失，心情低落了些。 “你们小姐呢？”韩晋见小丫头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由想到一事，有些戏谑的问。 何雨露马上抬头，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与你何干。”韩晋身为男子，冒然问小姐的事情，在她看来，怎么都透露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韩晋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见那小丫头警惕的小模样，只觉得好笑。 “随口一问罢了，我让梁七送你回去吧？”韩晋以询问的口气看着小丫头。 “不用了！尚书府的路我都熟，我自己回去就好。”何雨露严厉拒绝，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解释的那一句，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韩晋却没有理会何雨露的话，直接唤了梁七出来。 “呵。”何雨露冷笑一声，真是自作主张，还不如不问。 梁七耳力极好，听到身后的小丫头的声音，停下脚步，阴冷的看着她。 何雨露连忙哭丧着脸摆摆手，做着口型说：“我什么都没说！” 梁七这才走在前面，‘护送’她回去…… “梁七，你看到哥哥了吗？”何雨露垂着头跟在后面走着，却看到一个与她一般高的男孩跑过来，跟梁七说话。 那孩子如同从菩萨坐下而来的金童，灵气非凡。 梁七也敛去了一些煞气，淡淡的说：“在西北方向一里半。” 这是韩晋那厮的弟弟嘛？何雨露偷偷的看那孩子，心里暗暗结舌：他们家的人，都生的这般的好吗？ 165.第165章 身份 “谢谢梁七。” 那孩子礼貌的说了一句，善意的朝何雨露一笑，便往准确的方向跑了。 又走了一会儿，何雨露貌似从远处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大小姐与秋雨。 “晋王殿下与八皇子来咱们府上了，你可不要出院子。” 春芽的话响在耳边，何雨露心中一触。 大小姐嫁给太子时十五，太子比晋王年长十岁。如今太子重立太子妃，不过二十多岁，韩晋他—— 年纪相仿，还有那个孩子，与她一般大！ 一时间，如同春蛰惊雷。 “到了。” 梁七把何雨露送到院门，便返身离去。 何雨露呆呆的看着院门，久久不能回神。 如此一来，便是了，是了…… 宫中的羊脂玉，还有在南安王府，尚书府中猖狂的找人带走自己，还有那时朱府对他的恭敬，小时候一下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所有的不曾想过的事情，都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还以为你是个神通广大的，没想到，你是个权势通天的。”何雨露喃喃一句，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越想便觉得心越乱，当今圣上第七子，年幼封王，成年后骁勇善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世就连成为淑妃的大小姐，也需要讨好于他。 可这人，如今怎么就活生生的被她认识了…… “春雨姐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怎么样，见到你爹爹了吗？”花糖想去寻她了，打开门便看见她站在那里发愣，连忙欣喜的上前拉何雨露。 “啊……见到了。”何雨露随口答道，她的内心还如波涛汹涌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那就好，那就好。”花糖神神叨叨的念叨几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下何雨露的衣服，“我收了你爹爹的银子，要不我给你吧？” 花糖这孩子，人小鬼大，别有一番机灵。 “没事，你留着吧。”何雨露浅笑，摸了摸花糖的头。 又不真的是她爹，话说，梁七真的是这样找人的？ “不要告诉别人我爹来找我了，好吗？”何雨露柔声说着，看着花糖。 花糖点点头，捂住嘴巴，朝何雨露弯着眼笑。 “春芽姐姐还在屋里做鞋呢。我要回去了，等会儿还要去浇花呢。”说她机灵，绝对是没有错的。 何雨露点点头，心里已了然，也定下了心。 “秋雨，你说晋王殿下到底是不是在这里？”霍芷枫有些焦急，手里的帕子都扭在了一起。 “奴婢看八皇子跑过去了，应该是的。”秋雨也不敢肯定，做奴婢的，不能把话说的死。有时候性命就系在那一句话上。 “噗通——” “救命，救命……” 霍芷枫神色一冷，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这是四妹的声音？” “正是。”秋雨吓了一跳，镇定下来细听。 “噗通——” “哥哥，你好厉害！”小孩子的欢呼声传来。 霍芷枫与秋雨眼神一汇，都往那边快速的小跑过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晋王殿下全身湿透，站在远处。霍芷露被贴身婢女秋意搂在怀里，跌坐在地上，也是全身湿透，唇色发白，呼吸细微。 166.第166章 八皇子 “这是怎么了？”霍芷枫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失声尖叫，才有些急迫的看着在场的几人。 “令妹落水了。小八，我们回去。” 朱樅却走到霍芷露面前，温声问：“你还好吗？” 韩晋站在远处，一阵寒风，让霍芷枫打了个激灵。 “秋雨，快去请大夫。”霍芷枫吩咐秋雨离去，她自己也马上蹲在霍芷露面前。 “四妹，你怎么样了？”霍芷枫焦急的看着她，可她的心却在想，晋王殿下是否会觉得她是个友爱庶妹的大家闺秀。 霍芷露有些虚弱的一笑，苍白无力：“多谢八皇子，也多谢晋王殿下相助。姐姐，我有些冷。” 霍芷枫面色一僵，这丫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樅回头可怜巴巴的看了眼韩晋，见他没有其他意思，只好安慰的说：“就算没有我，我哥哥也会救你的。我要走了，你好好养病。” 朱樅站起来，朝韩晋跑过去。 霍芷枫随着八皇子的轨迹，也顺势往韩晋那边看。 “要不是你大呼小叫的，我才不会救。”韩晋冷哼一声，看着小八伸过来肉乎乎的手，拉住。 朱樅有些怯怯的恩了一声，然后又有些开心的说：“所以，哥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咯？” “呵，你以为你有面子吗？下次再这样，不带你出来玩了。”韩晋瞥了一眼小八，冷哼一声。 朱樅连声答应。 “恭送晋王殿下、八皇子。”霍芷枫朝他们的背影行礼，规规矩矩，犹如她一向如此似的。 秋意搂着霍芷露，看着大小姐转过来，面色阴沉，不由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秋意紧紧的抱着霍芷露，不由自主的用了些力。 霍芷露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糊，正是爽秋，湿衣裳在身上，湖边又有风，她年纪又还小。只怕要大病一场才能好。 “疼……”霍芷露感觉到秋意抱的用了，惨白可怜的小脸上，显出一丝的难受。 “四妹这是觉得冷？”霍芷枫反问一句，尤为关心的样子。 “既然如此，秋意你还不快些把衣裳脱下来，给你家小姐披上！”霍芷枫横眉冷对，看着秋意。 秋意使劲的摇头，眼里渗出了泪水。 她便知道，由着四小姐这个任性的性子，终究是会惹出麻烦的！她若是只留着中衣，被人看见了，这辈子都嫁不了人了。而且，四小姐的院子也就呆不下了。 “怎么，你们小姐冷，你不愿意？刁奴，欺负我一个人在此，不能奈何你？”霍芷枫气势凌人，把秋意逼得口不敢言，只是死死的抱住迷迷糊糊的霍芷露。 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秋意悲戚的看着霍芷枫，落下了泪。 “等四妹妹好了，便让她把你逐出去。四妹妹年纪尚小，识人不清，我这个做姐姐的，更要好好帮着她。”霍芷枫冷笑一声，缓步离开。看着这两人膈应的慌，还是去看看秋雨是否叫人来了。 秋意只觉得喉中有异物，想说话，却说不出。 使劲一咳，竟咳出了血痰。 “大小姐，请您饶了奴婢。奴婢愿意做任何事情！”秋意把霍芷露放在地上，冲上去，扯着霍芷枫的裙摆，跪在地上，哀求。 167.第167章 秋凉 霍芷枫正是抓住了秋意的这一点奴性，还有她心里的野心。经过李嬷嬷的教导，她早就知道了这府里各处的联系。 秋意衷心的不是四小姐，而是秦姨娘。而秦姨娘能够令秋意衷心的，便是许诺让她嫁个好人家，甚至是成为府中少爷的姨娘。若是今日她在清白上有了瑕疵，那些美梦就不用做了。 “好秋意，看你吓的。不愿就不愿，也别把四妹妹一个人丢在那里啊。”霍芷枫轻声对着秋意道，还亲自伸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秋意连声说是。 略有些彷徨的去把霍芷露又抱在怀里。 霍芷枫唇边抹过一丝笑意以及得意。四妹妹竟然敢于晋王沾上关系，也应该得些教训。 晋王殿下与八皇子来的那天晚，便传出四小姐病了。 久久半月也不见好，把秦姨娘急坏了，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也不见大好。 夫人说，怕府里其他人染上病气，索性就不要出院子了。秦姨娘竟也大半月没见过大人。 “春雨，又冷了些，你可别受凉了。”春芽见何雨露还在灯下打络子，把一件中衣披在她身上。 何雨露笑了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我们做奴婢的，身子哪里有那么弱。四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病这么久都没好。” 春芽见她双手灵巧的编制着，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的说：“可别乱说，四小姐是主子，我们是下人。” 何雨露白了她一眼，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 “欸，我说真的呢，你细心些。指不定哪天出去说错了话，你的小命就搭上了。”春芽见她不听，上前推了下她。 “好姐姐，你别闹我。我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的，我可心疼我的这条小命了。”何雨露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络子，在结尾，那里需更加细心些。 春芽抿了抿嘴，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未到尚书府之前，她可不就是窝在一个地方，不愿意出去。那样虽没什么机会，却也的确是保命安稳过日的好方法。 只是，这里是京都二品大员的府邸，真的能够平平安安吗？ 春芽眉间染上了一丝的愁色。 夜间叙话，聊胜于无。 “春芽，我去大厨房拿早膳了，你离开时帮我把桌上的针线收一下。”何雨露匆匆忙忙出屋子，起迟了些，不知巧衣姐姐是否等久了。 “欸，知道了。”春芽示意她快些去，有她呢。 紫菱立春嫁人后，便不会呆在院子里了，众人都心知肚明，巧雀定是会顶了她的位置的。 毕竟，两年前，她便应该是一等婢女了。 “巧衣姐姐，久等了，我今儿起迟了些。”何雨露跑上前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巧衣一笑，脸上还有些匆忙的红晕。 “若是小姐在院子里，我肯定是要罚你的。不过，小姐不在，便饶了你，走吧。”巧衣温言细语的恐吓，还真让何雨露没有一丝压力。 何雨露点点头，表示受教。 巧雀既然会顶了紫菱的位置，那么以后与她一起去大厨房的人，便是巧衣了。等小姐她们从灵普寺回来，巧雀也会在屋子里时常伺候了。 168.第168章 厨房之事（一） “等巧雀搬了屋子，你便随我做针线如何？”巧衣突然说了这句话，让何雨露心里一惊。 偏头看她，何雨露脸上闪现一丝的迟疑。 “巧衣姐姐，你这是……” 巧衣温婉一笑，稍稍解释道：“我早就想让你抛去那些杂事，专心与我管小姐房里的那些针线了。你这样好的手艺，可不能被别的事情误了天份。” 话说至此，何雨露再不明白就是愚蠢了。 她哪里是天份好，而是后天的努力。 前世为了脱颖而出，谋一份好的前程，不知戳了多少个针孔。 可是，春芽呢？ 何雨露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愿意因为这样的事情与有这么多年情分的春芽产生隔阂。 “巧衣姐姐，紫灵姐姐比紫菱姐姐是要大些吗？”何雨露隐晦一问。 巧衣看着她，有些探究的目光，让何雨露有些无从躲避。 “好像约莫大上一岁吧……”巧衣把目光移开，淡淡的说。 紫菱有谭嬷嬷这个亲娘，能够嫁一个管家的儿子。 那么大一岁的紫灵，到底会何去何从？ 紫灵既然还要大，那便离嫁人出院子不远了，何雨露不知不觉就松了口气。 “过些天小姐就回来了，你可不要迟了。”巧衣带着她进了大厨房，小声说了一句。 何雨露明白，可昨夜打络子打的起劲，便放松了，以后她会注意的。 也是日子过的太安逸，都快没有了那些警惕性。 “巧衣姑娘来了，这边先坐会儿。我马上去催促一下。”巧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食盒在哪，大厨房的管事就出来媚笑的请她们到大厨房外等一会儿。 巧衣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那管事上前亲自拉着巧衣到了一旁坐下：“姑娘先坐着，我马上去。春雨姑娘，你也坐。” 何雨露只好淡笑不语，站在巧衣的身后，环顾四周。 “请管事快些，本就特意晚些来的。”毕竟只是她们这些奴婢的吃食，巧衣到底没有与管事论理。 那管事听了，笑吟吟的应好，便去了。 何雨露在后面只觉得面红耳赤，巧衣竟说是特意的，还真是羞煞死人了。 不过，速来准时的大厨房，为何这次却晚了？ “还劳烦妈妈吩咐些人把这席面送到大小姐的院子去。” “是是是，春兰姑娘先回去，这件事情一定办的好好的。”厨房的管采购的薛妈妈把春兰送出来。 这下，与巧衣两人恰好碰上。 春雪带着春风，巧衣带着何雨露，四目相对。 “这不是四小姐院里的巧衣姐姐吗？见过姐姐。”春雪让薛妈妈先回去，随后盈盈一笑朝巧衣行了个平礼。 巧衣也随之回礼。 何雨露微微垂头，也跟着巧衣行了个平礼。 “咦，春雨，你也来了。”春雪似是欢喜的看着何雨露，上前就拉着她的手。 何雨露稍稍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她抓的极紧。 “春雪姐姐。” 春雪松开了她的手，然后朝着巧衣说：“看我，这么莽撞。许久不见我这妹妹了，我一开心，便有些失礼了。” 巧衣浅笑以对。 169.第169章 厨房之事（二） “姐姐，你也是来拿早膳的吗？”何雨露却发现，她们两人手中都没有拿食盒，有些疑惑。 春雪后知后觉才说：“是啊。不过，薛妈妈说让人给我们送去。还需一会儿才行，小姐赏了我们一桌席面，到底还是要花时间准备的。” 巧衣眸光一闪，有些冷意。 “大小姐为人和善，对你们倒是真好。”何雨露流露出一丝的羡慕，却毫无察觉巧衣的冷视一样。 “大小姐对我们做奴婢的，是好。天有些凉了，我给你做了身衣裳，到时候来我屋里拿。还要回去当值，巧衣姐姐，我们便先走了。”春雪似有疼爱何雨露之意，亲昵的帮她整理了下衣襟。 巧衣站的笔直，朝春雪颔首。 “好。”何雨露却兴奋的告别。 等她们两人离开，何雨露才沉了脸。 “巧衣姐姐，你说会不会……”把她们的菜拿去了，所以要重新再做。 何雨露话还没说完，就从大厨房出来了好几个小丫头，每人都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 一桌席面，还真是满满当当。 “事实就是如此。大厨房踩低捧高，小姐不过这些日子不在，没有送银子来，便是如此。呵，我倒要看看，我们的早膳什么时候送来。”巧衣平日都是温柔细心之人，与春芽倒是有些相像，却还有着春芽没有的那一丝傲气。 巧衣这么说着，人倒坐了下来，还招呼何雨露也坐下。 何雨露知道这还轮不到她做决定，便依言坐下。 “春雨，虽然这大厨房最看银子，却也不能让她们忘了，到底谁才是主子。等小姐回来，自会来教训她们的。”巧衣说的自信，那股平时隐藏的傲气，瞬间展开。 让何雨露都有些恍惚了，那个淡雅如巧衣的女子，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吗？ “巧衣姐姐，你看。”何雨露示意她看大厨房人来人往的那些人，现在走来的，是徐氏院子里的香茹。 巧衣瞥了一眼，冷笑道：“这大小姐院子的来了，七少爷院子的也来过了，咱们夫人的院子总算来人了。” 香茹走近，见她们在那里，上前问好。 巧衣顺收了那嘲讽的神情，而是有些忧心的说：“我们在这等了许久的早膳了，也不知道大厨房是出了何事。” 香茹有些震惊，略微有些套话的意思：“你们为何不进去看看？” “管事请我们在这坐会儿，我们想着若是里面真的发生了事情，毕竟不太方便……”何雨露接口道，也有些难以启齿的意思，没有再说下去。 这尚书府到底是徐氏在当家主母的，虽不过是一个婢女的事情，可到底是没有按照规章制度办事。香茹脸色一冷，半天没有说话。 “香茹姐姐，你们的早膳可用过了？”何雨露的年纪不过是个半大可以懂事也可以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香茹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她早就用过了，这次来大厨房，是想吩咐送一道夫人想吃的山药墨鱼煨鸡汤。 170.第170章 厨房之事（三） “妹妹快随我进去看看去，如今已快到未时，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这大厨房现在也不忙了。”香茹自然不能把这件事情当没有发生过，大厨房若是敢如此对待婢女，便敢对主子也是如此。 徐氏身为当家主母，若是这些事情传到了老夫人耳里，便是大事情了。 巧衣有些难为的犹豫了几番，在香茹在软言好语下，勉强的入了大厨房。 谁知她心里尽是冷笑嘲讽，她倒是想看看，夫人院子里的第一等人，要如何处理。 香茹走在前面，刚一踏进大厨房的门，管事便迎了上来。 一脸讨好的笑容：“香茹姑娘来了，是夫人要用些什么吗？” 香茹却闭口不言，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大厨房里面，大锅子已经盖上，只有小炉子上还在炖着东西，厨子也都不在了，只有些婆子在四处坐着。 “夫人想用些山药墨鱼煨的鸡汤。”香茹侧了侧身子，又往里边走近了些。 管事走来，殷勤的想要带着香茹过去：“夫人喜欢的，我们都准备着呢，可不能耽误了夫人的。这——巧衣姑娘是来……”管事见香菇没有动，回头一看，却看到暗处的巧衣领着何雨露缓缓对她微笑。 管事的声音不由弱了下来，想到了前因后果，不由脸色大变。 “哎哟，看我这记性，巧衣姑娘，您的食盒我都吩咐人准备了的。”那管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连忙吩咐厨房的人去拿。 巧衣微微一笑，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满。 “你忘了，那其他人也忘了？”香茹却不肯善罢甘休，凌厉的看着管事。 厨房的人利落的把食盒装好，递到了何雨露手中，两个食盒，里面的重量，让何雨露有些猝不及防。 巧衣浅笑看着何雨露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香茹姐姐，既然早膳我拿到了，就要快些回去了。院子里的姐妹还没用早膳呢。”若不是巧衣风平浪静的样子，香茹还真觉得她是故意这样说的，诚心说出来膈应大家的。 可香茹与巧衣也不熟悉，只以为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香茹有些尬尴的一笑，朝两人点点头：“你们快些回去，用了早膳才是。” 巧衣颔首，对着那管事微笑，带着何雨露离去。 “香茹姑娘……”那管事见巧衣走了，心里一阵恨，其实她们还真是忘了没有四小姐院子里一二等的饭。 春雪把她们院子的份例拿走了，且还做了几样好菜，那一桌席面可不就是那样的。 而厨子却不知道四小姐那边的份例被拿走了，便也没有再做。 巧衣又没进厨房询问，管事便以为她拿了已经走了。 香茹阴沉着脸，冷笑一声：“你倒是把大厨房管的好的狠，等我禀明了夫人，你看当如何！” 管事只觉得大祸临头，忙笑脸求好：“姑娘，这次真的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巧衣姑娘若是进来问一句，我们肯定不会如此的。这不过是件小事，姑娘就不要告诉夫人了。” 171.第171章 狐假虎威（一） 香茹冷眼看着，没有吭声。 “姑娘，夫人的那山药墨鱼鸡汤我一直吩咐人温着呢，您也喝一碗？”管事急急忙忙的看着香茹，由不得她不着急。这大厨房管事的差事可是大家都眼馋的，这里头的油水可足的狠。 香茹虽可能没有这管事活的滋润，但在徐氏跟前说上那一两句，这管事的位置自有大把的人眼馋呢。 “那食盒里面，准备了些什么？”香茹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问。 管事连忙吩咐装食盒的小丫头过来。 小丫头临危不惧，有条有理的把菜名报出，香茹的脸色才好了些。 那管事却只觉得心肝都在疼，看着那小丫头，只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挺重的吧，给我一个。”等到离大厨房有些距离了，巧衣才伸手帮何雨露拿了一个食盒。 何雨露笑了笑，这里面定然是那小丫头把大厨房现有的能装的都放进去了。 “快些回去吧，她们肯定等急了。”巧衣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食盒，心知肚明，与何雨露相视一笑，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因小姐没有回来，便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小姐的主屋关的紧紧的，其他人便都在紫菱的屋子里等着。 “她们回来了。”巧燕坐在门口，见巧衣两人提着食盒回来，朝屋里喊了一声。 春芽连忙出去，从巧衣手里接过食盒。 “你们再不回来，巧燕都要以为你们回不来了。”紫菱别有用意的看着巧衣一说，把众人都惹笑了。 巧衣轻哼一声，把食盒打开，把菜都摆在了桌上。 “大厨房欺负我们院子里的人呗，我好歹也要等着能给我们做主的人，出口气再回来不是？” 巧家默默把碗筷都摆好。 那菜倒是比平常都好，全是些逢年过节婢女才能吃的，或是需要大量时间做的。 何雨露与春芽见几人都入座，才坐下也吃饭。 “若是再来几次，能让我吃上这么好的吃食，我也愿意等等再用膳。这道牛肉炖土豆，可是要好几个时辰才好吃呢。”巧燕意犹未尽的样子，还带着一丝的嘲笑。 “吃你的饭，我可不想去。若是你愿意去，那等小姐回来之前，都由你去大厨房领饭好了。”巧衣娇嗔的瞪了巧燕一眼。 不多会儿，大家都用完了饭。 春芽把碗筷收拾好，送去了洗。 巧家去吩咐小丫头洒扫，婆子修剪下树枝。 巧燕则说要去找外院的小厮，托他带些东西回来。 “今日是哪个贵人出现，让你带着这些好的，回来？”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紫菱喝了口茶，清了清口。 “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呢，自然是夫人院子里的香茹姐姐咯。”巧衣娇笑，与何雨露靠坐在一起。 紫菱却沉默了半响。 巧衣笑够了，才幽幽的看了何雨露一眼，把到大厨房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都说了个干净。 “好，我知道了。巧衣，你留下帮我看看嫁衣那里的图案到底要如何搭配。春雨，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紫菱点点头，对何雨露微微一笑，拉着巧衣。 172.第172章 狐假虎威（二） 何雨露依言离开，还顺手帮她们把门带上了。 本是笑着的脸，出门后，便微沉下来。 “怎么了？”春芽送了碗筷回来，见何雨露站在那里，阴晴不定，有些担心的问。 何雨露深深的看着她，挥散了脸上的不悦，笑嘻嘻的说：“无事。” 紫菱把巧衣留下，定不仅仅是问嫁衣的绣法的，只怕还有对她的谈论。在大厨房与春雪的接触，虽没有不妥，可被巧衣看在了眼里，她还是不会太被信任的。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可到底相处了这么久，何雨露难免心里有些难受。 她不过是三等婢女，离那里，距离说远不远，可说近，却似天涯海角。 “我听巧衣姐姐说的那般，你没有受委屈吧。”春芽见她笑的真挚，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巧衣今日虽是侧面说了，巧雀若是顶了一等的位置，她屋里空的位置便由她去。但，总是需要一些方面证明，她与这院子里的人是一条心的，对小姐是真心实意的。 “怎会，我最懂规矩了。我就在后面跟着巧衣姐姐呢，不会出错的。而且，不还有巧衣姐姐在前面顶着呢。”何雨露说的轻松，让春芽也信了几分。 春芽叹了口气，略微有些试探的说：“不知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与当初越来越不一样，我们之间仿佛了隔了许多。你若是有哪些心事，一定要告诉我。” 何雨露心里一惊，看向春芽的眼神不免也带上了惊讶。 “你怎会这样想，我们情同姐妹，自是不会有所隐瞒的。”何雨露笑着看春芽，拉着春芽的手。 春芽眼里闪过了一丝闪躲，最终还是让她拉住了手。 关于春雪的事情，她如何能够告诉春芽，那中间夹杂的，还有前世的纠葛。可如今，春雪到底还没有做过些什么让人可怕的事情，而她们也没有那么多的交集。 “那就好，春雨，我把你当亲妹妹呢。”春芽说的有些小声，却又郑重。 何雨露心里有些心事，听了，也答：“恩，自然。姐姐。” 快入冬的时候，小姐终于从灵普寺回来。 每日午后书房的当值，何雨露又继续。 “春雨，你喜欢看书吗？”霍芷仪饶有兴趣的看着在一旁看着窗边发傻的何雨露。 何雨露收回目光，面不改色一笑：“喜欢与否，并不是奴婢能够决定的。” 霍芷仪摇摇头，把手中的书放下，起身。 何雨露忙上前帮霍芷仪把披风披上，只见她把书房的门打开，指着长廊屋顶上的鸟窝。 “看到了吗？那里的鸟窝。”霍芷仪笑了笑，带着何雨露来到那屋檐之下。 “看到了。”何雨露答。 霍芷仪看着何雨露，眉间有一丝的淡然：“鸟喜欢那里，所以会在那里做了窝。可现在冷了，便飞走了，可等到明年春的时候，它还会回来。” “是。” “你若是喜欢看书，就要想方设法的看书，就算有时候不能，但你总会有机会的，而你看过的书，便在了你的脑子里。” 何雨露不知小姐是否意有所指，但她却发现，小姐与上次去灵普寺之前，更加不一样了。 173.第173章 狐假虎威（三） 大厨房的管事最终换了人。 听说是二小姐去夫人的院子里哭诉了一顿如何，夫人大怒，把管事撵出了府。 一时间，尚书府众人都知，二小姐的性子，瑕疵必报，是个不可惹得的。夫人又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半分不愿委屈了她的。 “越来越冷了，春雨，我们去领些炭来。”巧衣这段时间，每每有差事都会叫上何雨露。 “好。” 何雨露此时已经穿上了夹袄，略微有些厚实了。 “冷吗？”巧衣见她的样子，不由好奇一问。 何雨露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现下还没有下雪，还算尚可。可我自幼怕冷惯了，还是穿厚些舒服。” 巧衣点点头，她知道何雨露是卞阳徐家来的，那边属于南方，自然是与北方不一样的。 “无妨，多烧些炭，就暖和了。”巧衣浅笑，安慰着她。 何雨露有些迟疑：“可这炭的份例是定好了的，且我们不应等着他们送来的吗？”这哪里有上门主动去要的理，如今还没到最冷的天呢。 巧衣轻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莫非是成日待在院子里，就不想事了？不都说夫人把我们小姐视如己出，炭少了，去拿就是，哪里有这么多讲究。而且，我们是付银子的。” 何雨露微怔。 徐氏的视如己出，相信的有多少，不相信的却大有人在。 “若是夫人知道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徐氏那人，虽出身书香门第，卞阳徐家，可她却只是外表相像罢了。 “小姐付了银子，缺了炭，他们自会儿去买了补上的。量他们也不敢与夫人说，这些事情，你清楚就好，可别与她人嚼舌。”巧衣虽可何雨露解释的清楚，却也不忘了警告一句。 那些采购，自然是这样，从里面抽取油水的。 只是那炭的数量可还能一样，那质量就不一般了。 “春雨明白。” 她并不时常出去，也没有其他院子交好的人，巧衣这是怕她说漏了嘴给春雪呢。 看来，她不愿去拿的那件衣裳，需要寻个时间，去一趟了。 巧衣带着何雨露去了采购那里，三言两语把来意说明，直接塞了一张银票过去。那管事眉开眼笑，殷勤的把她们送出门，才回去。 何雨露咋舌小姐的富有，又想起小姐曾叫她算的账本，越发觉得小姐的生母是位神秘的人物。不过区区一姨娘，怎会有那么多的嫁妆，还有谭嬷嬷那般衷心的嬷嬷。 “紫菱姐姐的嫁衣还未绣好，小姐免了她当值，在屋里专心绣嫁衣。不过数日，紫菱姐姐就应会出府了，立春她便要嫁给霍管家的小儿子了。”回去的路上，巧衣不由把这几日的事情告诉于她。 “紫菱姐姐从府外出嫁吗？”何雨露并不清楚谭嬷嬷一家，却知道，等紫菱一搬走，巧雀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一等了。 巧衣笑了笑，语气中虽没有艳羡，却也向往：“谭嬷嬷定会求了恩典，让紫菱姐姐消去奴籍出嫁的。外头，他们家管着小姐的一些产业，小姐速来对我们下人好。” 紫菱如此，便是为奴为婢最大的幸运了。 嫁的人家不错，自己也脱了贱籍，生下的子嗣便能读书识字，走仕途的路子。 174.第174章 春雪赠物（一） 何雨露还想着到底要何事才去春雪那里一趟，没想到过了几日，春雪却自己按捺不住了。 “这位姐姐可是春雨姐姐？春雪姐姐让我拖话给您，给您做的那件衣裳，都好了。这天，正好穿呢。”一个小丫头来找何雨露，在一旁的春芽不由侧目。 何雨露不动声色，见春芽在一旁听着，不由心思几转。 “这件事情，还真差点忘了。若是忘了，可不就辜负了姐姐对我的一片心意。你先回去，等会儿我把手上的活做完，便去找春雪姐姐。你知会一声，可好？”何雨露满脸笑容，恍然状。 那小丫头听了，笑了起来：“春雪姐姐也说，定是姐姐忘了，才让我来知会一声呢。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 何雨露点头，微笑示意。 那小丫头似是完成了任务，没有负担的离开了。 “姐姐，既然春雪都派人来找我了，那我便去看看，她想干嘛？”何雨露略微有些故意对春芽说的意思，这可是去大小姐的院子，还是谨慎些好。 春芽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去罢。这里也无什么差事，早些回来，还要伺候小姐读书呢。” 何雨露点头称是。 何雨露今生未曾到过那个院子，可那熟悉的道路，怎会走错。 未曾想，春雪竟然在院门口便等着她了。 “姐姐，这天如此冷，你怎么不在屋里坐着。”何雨露快步上前，语气埋怨担心。 春雪见她的样子，笑的灿烂：“估摸着你要来了，就在这等着。怕你找错了地方，要是鲁莽与人结下了梁子，可就是我的大不是了。” 何雨露嗔怪的瞪她一眼：“怎可这么想我，我哪里是那么鲁莽的人，我有分寸呢。就算如何了，我忍着就是，万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春雪笑了笑，带着何雨露去了她的屋子。 何雨露跟在后面，看着那院子里的布置，还有去屋子熟悉的道路，只觉得物是人非。 “姐姐，这屋里的另一人呢？”何雨露略微有些惊讶的坐在床边，打量着屋子。 这间屋子便是她们一同住过的屋子，在这间屋子里，两人针锋相对，各自暗暗较劲。且楚河汉界分明的紧，谁也不会越界。在外各有千秋，相处和睦，在里只有她们两人自知。 这空着的一张床，虽有铺床，却似许久没有人住过一样，那些物品上都有了层薄灰。 “她啊，不懂规矩，被赶出府了。”春雪轻描淡写一句，看了那边一眼，朝何雨露一笑。 何雨露顿时觉得有些瘆的慌。 “来看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上面的绣花是拖人绣的，我的绣活没有那么好。”春雪从柜子拿出葱黄绫棉裙，在空中轻轻抖了一下，展开给何雨露看。 黄色本是打眼的颜色，婢女一般并不会穿戴，唯恐抢了小姐的风头。可这葱黄却黯淡些，没有那么亮眼，如此倒也可以穿戴。 “把这穿在里面，外面穿府里发的短袄，倒也不错。春雨，你说呢？”春雪对自己搭配可是满意的很，把绫棉裙递给何雨露，她也坐在床边，与她挨着。 175.第175章 春雪赠物（二） “姐姐考虑周到。”何雨露细细摩挲着葱黄绫棉裙上的一朵朵小黄花，细细的看着春雪。 春雪见她喜欢，笑的尤为开心。 这其中的真心还是假意，却有些让人分不清了。 “如何，可喜欢？”春雪趁胜追击。 “喜欢，多谢姐姐。”何雨露把那裙子抱在怀中，七分喜爱三分假装。 如此用心准备的一条裙子，何雨露不得不更加谨慎些，万万不能被她套话去了。 可很长一段时间，春雪只是问她当值累不累，可做了那些重活。倒真像是姐妹之间关心，说体己之话一般。 何雨露半分实情半分含糊过去，熬过去大半时辰，她便推脱下午要当值。 “既然妹妹要当值，便快些回去吧。你们小姐对你们可好？”春雪帮她把裙子折好，还拿了些点心包好让她拿回去。 何雨露连忙推脱：“姐姐，我拿了衣裳，便不用再拿吃的了。我们小姐对我们也还不错，只是我不过是三等婢女，不能时常在小姐面前出现的，所以，也不甚了解。” 春雪却硬是要何雨露带上那包点心：“这是我特意托人在外买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让人买。你也多上些心，听说你们院里的紫菱姐姐要出嫁了，定是会有空位出来的，早日当上二等。” 何雨露心里一警觉。 “既然是姐姐特意买的，那我便收下。至于那些，只能看缘分了，毕竟，我可没姐姐那么好的运气。”何雨露说完，便见春雪脸色一顿。 春雪能够成为二等，是因为二等婢女被打死了一个。 她屋子里这下又空出来一个位置，只怕与她一起而来的三等，这下也要晋位了。平时常差遣春风，如今等级相同后，要如何相处呢？ “妹妹一向幸运，也讨喜。你们小姐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春雪恢复的很快，接过那话，风平浪静。 “借姐姐吉言。”何雨露与春雪告别，便离去。 春雪见她离去，愤愤的回去把屋子里何雨露碰过的杯子扔了。眼里的恨意，让她自己都有些害怕。 不知是何时起，她发现自己很嫉妒春雨，恨她明明平淡无奇却能够受杨妈妈喜欢，恨她明明不愿往上爬却能够有二小姐那么护短的主子，恨她过的那么轻松…… “春雪姐姐，李嬷嬷让你去回话呢。”春风轻轻敲着屋子的门，声音清脆。 春雪阴沉着脸，瞪了春风一眼，却见春风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知道了。”春雪把门关上，就去李嬷嬷那里，把何雨露来此后她知道的事情回话。 春风看着紧闭的屋子，嘴角弯起，李嬷嬷说了，等新年后她就能住进去了。 回到院子，小姐还没有起身，何雨露便回了屋子。 春芽不知是没休息，还是已经醒来，见她回来，便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姐姐。”何雨露乖巧的一笑，浅浅喝了一口，温暖了下肠胃。 何雨露把裙子放进柜子，等那茶冷了些，一饮而尽。 “怎么把它全喝了。”春芽见她喝的豪迈，笑着看她。 176.第176章 内心深处（一）加更 “姐姐给我倒的，我自然要喝完了。春雪送我的是件葱黄绫棉裙，也不知是否有机会穿，可不能与小姐撞上了。”何雨露看着春芽，眸光一闪，有些埋怨的嘟起嘴巴。 不知是错觉还是…… 何雨露总觉得近来的春芽有些奇怪，心里不由有了无数的猜测。 “你谨慎些是好，不过我们小姐不喜黄色吧。” 小姐喜欢清雅些的颜色，慢慢的，小姐的衣裳都素了，可首饰却越来越耀眼，更衬托出那些的珍贵。 下午当值，何雨露无意的把春雪的事情告诉给了小姐。 小姐一手拿棋谱，一手执白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缓慢道：“既有且喜欢，为何不穿。” 小姐屋里的灯都熄了，花糖却来叫何雨露去谭嬷嬷的屋子，说是有事要与她说。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春芽温婉的看着何雨露，在灯下，如一副温暖的画。 何雨露看着她，喉咙里似有些东西堵住了，回以一笑，把屋子关上，迎着风去谭嬷嬷那里。 “谭嬷嬷，您找我？”何雨露进了屋子，谭嬷嬷的屋子烧的炭与小姐屋里的一样，都温暖如春。 谭嬷嬷温和的叫何雨露过去坐，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自己又端了一个。 何雨露坐定，才发现坐在里面的还有紫菱。 “紫菱姐姐。”何雨露连忙打招呼，朝紫菱笑笑。 紫菱近日都在屋里绣嫁衣，小姐都是巧雀与紫灵在服侍，许久都不出来理事了。 “春雨，紫菱过几日便要出府了，巧雀便搬到紫菱的屋子去。等到过年，就换份例，领一等的份例了。”谭嬷嬷见她们相互打了招呼，才缓慢的道了一句。 何雨露受教，点点头。 这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自是应当的，理所当然。 “这二等便差了一位，在你与春芽两人之中，你觉得谁更适合先于二等？”谭嬷嬷抬眼，看着何雨露，不把她的一丝反应遗落。 紫菱也看着何雨露，脸上还有即将嫁人的娇羞以及审视。 何雨露微怔，呆呆的看着谭嬷嬷与紫菱。 在她与春芽两人之中，谁应先成为二等？ 若是谭嬷嬷直接宣布，她却也无妨，心里总没有如此的疙瘩。可如今却要让她来选，她内心的纠结还有犹豫…… “嬷嬷，若是我觉得，应是我！” 何雨露说完，心里的那层隔阂便被捅破，豁然开朗。 谭嬷嬷脸上神色难辨，却是紫菱娇笑：“你倒是大胆，你说说，为何？” “我的年纪虽比春芽姐姐小上两岁，却比春芽姐姐合适。她还需多多历练，而我，对这些已经了然于心。升为二等后，便可进屋伺候，虽不是贴身，却能够做更多的事情。不能白白浪费了我会的，应要早早利用起来，才显得物尽其用。”何雨露一口气说完后，便暗暗后悔，如此一番话，恐怕显得她有些自大，也与身份不符。 她有十几年的绣艺，还有几年的珠算技巧，会读书写字，这样的能力在一个未满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若是大家小姐还不惊奇，可在一个婢女身上，就显得她有些突兀了。 177.第177章 内心深处（二） “你可知，春芽又是如何说的？”谭嬷嬷的眼睛如同鹰眼，让何雨露不安的把眼抬起。 谭嬷嬷她们何时也问过春芽这样的问题了吗？ 何雨露心里百感交集。 小姐三番两次说，喜欢，想要便要争取。 她的确是想要先成为二等婢女，接近小姐，取得小姐的恩典，脱去奴籍。小姐一天天在长大，入宫的日子便越发的近了，她不愿入宫，只有在这仅有的几年中，做出让小姐愿意给她恩典的事情。 而春芽，是会随着小姐进宫的，早晚与否，都是无碍的。 “请嬷嬷说。”何雨露顿时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她是自私吗？ 谭嬷嬷看着何雨露，面部柔和了些许，才道：“春芽说，你心性未定，她是姐姐，可在前头领你。” 心性未定…… 何雨露突然不知为何，只觉得内心难受。 “可我看你，心性倒是定了，就是人还不够沉稳。”谭嬷嬷见她呆滞的模样，又说。 她前世活了二十一年，今生来到这世上已有五载，难道心性还不定，还不能沉稳做事吗？ “我问了小姐，小姐点你先进屋伺候。你也莫有负担，紫灵不日也会送出去的，春芽也会升为二等的。不过晚几个月，你回去吧。”谭嬷嬷咳了一声，把何雨露唤醒，她迷茫的看着谭嬷嬷。 “是。”有些恍惚的应下，把手炉放下，有些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谭嬷嬷的屋子。 紫菱起身把谭嬷嬷手里的手炉拿去添了些炭，才又给她塞回去。 “娘，她们不会有嫌弃的。”紫菱叹了口气。 “春雨这丫头的做派，就算是你的位置也做的。几次跟着出去，话都接的极好，也有心思。她虽没跟我们说春雪派人来找她，但她却已经禀明了小姐。她心里有主意着，这是表明了只听小姐的差遣。”谭嬷嬷想起春芽所告知的那些，也叹了口气，看着女儿。 紫菱心里一惊，有些震惊的看着谭嬷嬷。 “娘，我倒是没看出来！” 谭嬷嬷怒笑道：“我比你看得多了，自然看的出来。” “如此看来，小姐喜欢她些也是无可厚非的。”紫菱点头。 谭嬷嬷却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小姐这是在提点我们，不要为她做太多的主。小姐如今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就像春雨那个小丫头一样，都有主意了。” 自从去了灵普寺之后，谭嬷嬷便料到了小姐的转变，只是这其中缘由却不好与其他人说的。 紫菱沉默的点点头，她毕竟还有些适应不良。 “可她还是有一点没春芽好，就是处事的态度。不管何事，春芽都会用最平静的态度，遇事不慌，不会表露自己的态度。可春雨，她自己心里的想法才是占据了主导，若是遇大事，她定会做的不妥。” 谭嬷嬷见紫菱似乎是听明白的样子，笑道：“你出嫁后，就是别人家的了，这些事情可就烦不到你了。” 紫菱娇羞的看了谭嬷嬷一眼，撒娇的靠在谭嬷嬷身上。 母女夜话。 178.第178章 大雪纷飞（一） “回来了？”春芽听到门响，回头一看。 何雨露把门打开，外面的寒风都进了屋子。 她有些傻愣愣的开着门，看着春芽。 “怎么了，还不把门关上？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热气，都被风卷走了。”春芽说了一句，见何雨露还没有反应，只好上前去把门关了，拉着她坐到床上。 “可是谭嬷嬷说了什么让你难受的话？”春芽见她不说话，起身又倒了茶给她，见她没接，给她喂到嘴边。 何雨露僵硬的喝了一口。 “真难受，就说给我听——”春芽鼓励的眼神，让何雨露的眼眶有些湿润。 春芽见她快要哭了，有些急，安慰道：“没事，你慢慢说。” “姐姐，嬷嬷问我，二等的事情了。”何雨露抱住春芽，看着空荡的地方，小声的说。 春芽顿时浑身一僵，有些不自然的说：“这样啊，那然后呢？” “嬷嬷告诉我，紫灵姐姐也要走了。”何雨露终究还是说不出，自己先升为二等的话。 “嗯。”春芽应了一声，轻轻拍着何雨露的后背。 何雨露哑着嗓子，有些默默地问：“姐姐，你觉得我还没有长大吗？” 心性未定，可不就是这样的意思。 “春雨，你……”春芽心头大惊，有些难以开口。 何雨露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扭头看自己。 “我心里有件事情也藏了很久。嬷嬷让我把你每天做的事情说过的话，都告诉她。我有时候也在想，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观察我，然后告诉嬷嬷。可我不敢问你。” 原来她这段时间奇怪在因为这个，何雨露嘴里泛起苦意。 这在内宅中，实属平常，可亲近之人，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 “你是我的妹妹，在我的眼里，怎么可能长大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啊，还有十月，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在身边，自然是要好好护着的。” 何雨露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 春芽没有说话，依旧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屋子里的炭盆烧的很旺，烛光随风跳跃，寂静的夜，有哭声，有安慰。 窗户是开着的，为了透气。 “谭嬷嬷说，我会在年初升等级，你在我后面。”何雨露瘪着嘴，泪痕明显的看着春芽。 春芽微微一笑：“好。” “姐姐……” 何雨露心里更加难过，她总是这样，万事都能平静看待。 “你看，下雪了。” 何雨露抬头看向窗外，一片片白随天洒下。 “冬天来了。”何雨露破涕而笑，看着春芽。 春芽把何雨露的发丝整理一下，给她擦干净脸，笑：“傻丫头，早就冬天了。”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下雪了才叫冬天。” 她的确心性未定，她情绪太容易拨动，就像现在一下。原来，前世让她不如春雪的原因，却是这个。 她生性冲动，感情脆弱，只为自己着想，不愿意把他人考虑其中。 “下雪便冷了，我们一起睡好不好。”何雨露殷切的看着春芽，湿漉漉的眼珠子，仿佛有光。 春芽看着刚刚才大哭过，现在又容光焕发，活泼的何雨露，有些无奈。 “好。” 179.第179章 大雪纷飞（二） 次日。 一夜大雪，让整个院子都盖上了厚厚的白袄。 何雨露起床，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呼了一口气在手心。 “快些把衣裳穿上，着凉了怎么办。”春芽推门进来，端着一盆热水，见她还在那发傻。 何雨露咧嘴一笑，乖乖去穿衣裳。 昨夜一直都睡不安稳，后半夜才舒心了。 “水在这里，今日我随巧家姐姐去领早膳，你慢些，无妨的。”春芽见她乖巧，把水放下，一笑就出门了。 何雨露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望眼过去，炭盆的炭烧的正好，还是新的。 洗漱完毕后，出门便被巧燕扔了一个大雪球。 “哎哟。”何雨露定眼一看，却是巧燕。 她身边还有一些小丫头，巧衣也在远处观望着。 “这是起晚的惩罚。”巧燕大叫一声，双手捏了雪球就往何雨露那里扔。其余的小丫头也纷纷嬉笑打闹的朝何雨露一人扔雪球。 那雪进了脖颈，好一个激灵。 “你们全部扔我一个人，巧衣姐姐，快来救我！”何雨露也不甘示弱，弯腰向巧燕扔。 巧衣连忙摆手，她可不愿参与。 可不知是谁一个雪球砸到了巧衣的脸上，雪球都碎了。 “巧衣，你可怪不得我们，谁叫你是春雨那伙的。”巧燕指着她笑，全然没有误伤的愧疚。 巧衣无奈的微笑，她还没有说什么呢，就被划分了阵营了。 “好啊，看你能耐的！”巧衣也就地弯腰，只找着巧燕扔。 这一下子，院子里乱成了一片，你扔我，我扔你，好不热闹。 玩了一会儿，众人都气喘吁吁，红着鼻子，往手里吹气。 巧家带着春芽，推着食盒回来，小丫头一哄而散，也都是领早饭去了。 “看你们冻的，进来暖暖身子吧。”紫菱从小姐的屋子出来，笑着让几人都进去。 紫菱要离府了，从小服侍的情分，定是要来尽心伺候最后几日的。 春芽跟在后面进去，看了眼乐得脸蛋红彤彤的何雨露一笑。 何雨露也回之一笑，两人在后面走着。 “外面的雪真美呢。”紫菱与巧家把小姐用的早膳摆好，让她们都在外间吃。 霍芷仪在里间也听到了外边的欢声笑语：“多分些炭下去，雪融之时，会更冷些的。煮些姜汤，让她们喝了。” “小姐对奴婢好，奴婢都记在心里。”紫菱开口，与巧家交换了下神色。 霍芷仪没有再说其他，默默用着膳食。 京都的雪洋洋洒洒下了数日，大大小小，都透露出了冬日的纯洁。 梅花慢慢开放，展示着它的傲骨。 而尚书府，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前太师、大学士的嫡孙、从三品都转盐运使之子徐敬轩进京了！ “敬轩，你可有把握？”霍明义坐在上首，询问徐敬轩。 徐敬轩此次是上京赶考，他已行了及冠礼，也不算太出挑，但也不会污了徐家的名声。 “姐夫放心，姐姐也安心。我自是有把握的。”徐敬轩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眉眼之间尽是倨傲以及自信。 180.第180章 紫菱出嫁（一） 紫菱已经出府了，在自己家里备嫁。霍芷仪让谭嬷嬷回去过年，准备紫菱出嫁之事，可她却不肯，说等大年初一再回去就是。 “紫灵姐姐，早膳拿来了。”何雨露如今也在熟悉二等要做的事情。 紫灵最近心神不宁是常有的事，何雨露都看在了眼里。可谭嬷嬷并没有训斥过她，何雨露便也当不知道。 “哦，拿进去吧。”紫灵扫了一眼，有些飘渺的模样。 何雨露只好进去，见过小姐，把早膳摆在桌上。 霍芷仪坐在那里，看到何雨露，也未感到惊讶，而是淡淡朝她一笑。 谭嬷嬷也在一旁立着，见早膳来了，服侍着小姐用膳。 “奴婢告退。” 紫灵站在一旁，有些傻愣愣的，没有一丝其余动作，任由谭嬷嬷在服侍小姐。这本是一等婢女的分内之事，可紫灵…… 何雨露多留不妥，出去之后，见迎来的春芽，不由把这事给她说了一遍。 “既然谭嬷嬷她们不说，自有她们的用意。你莫理会。马上就是新年了，年后你就要搬到巧衣姐姐那儿住了，你可要安安分分，乖些。”春芽温柔的把何雨露的发鬓别在耳后，温软细语。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心里都知道，要如何去活的最安稳。 正月初一，谭嬷嬷回自己家去，为紫菱准备婚事。紫菱的婚期定在正月初八。 何雨露打里穿着春雪做的葱黄绫棉裙，在外穿着浅色的短袄，脚上踩着春芽做的鞋子。整个人看上去活泼灵动，正是新年的气象。 “又是新的一年，你们一人拿一个荷包，里面的东西都不一样，就看谁的运气好些了。”霍芷仪招呼巧雀给屋里有等级的几位婢女发新年礼。 巧雀先让紫灵拿了一个，才依次给其他人。 “哪里分谁运气好啊，小姐您才不会亏待了我们呢。咦，这不是小姐戴过的手镯嘛，太贵重了！”巧燕嘟着嘴说着，惹笑了一屋的人，她打开荷包一看，竟是红玛瑙镂空金丝的镯子，笑的眉开眼笑。 巧燕虽是这么说，却可没一丝不要的意思。 霍芷仪轻笑两声：“就你喜欢说话，巧雀，你去把银子分给院里的其他人。” 巧雀领命，与巧衣两人都出去了。 巧家得了一枚戒指，春芽是一对玉镯子，何雨露自己则是一对耳坠。 “还真是与耳坠有缘分。”何雨露会心一笑，把耳坠直接就戴在了耳上，琥珀澄黄的耳坠，与里的葱黄色，正好。 屋里几人说说笑笑，期待新的一年能有美好的事情。只有紫灵沉默不语，心不在焉。 “初八紫菱出嫁，我是不能去的，你们可想去？”霍芷仪抱着鎏金的手炉，看着坐在小墩子上的几位婢女，笑问。 霍芷仪已然是给紫菱添妆过的，她不能去观礼，但婢女之间只要有些门路，总是能够去的。 “怎么，紫菱平日对你们定是苛刻了，都不愿去吗？”霍芷仪噗嗤一笑，把静悄悄的场面打破，有些狡黠的看着她们。 181.第181章 紫菱出嫁（二） 小姐难得这么开心，巧燕的胆子一向大，见没人说话，便主动说：“奴婢倒是想去，可不是怕小姐离不开奴婢嘛。” “就你能干，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一样。”霍芷仪怒笑着骂道。 一时间屋子里又说开了。 何雨露也慢慢说些话，她靠在春芽旁边，感情甚好。 日子若是安逸，便过的极快。 正月初八很快就到了，巧雀与巧家留下，其余五人都去观礼。 “快请进，小花，带几位姑娘去二奶奶屋里。”霍管家的大媳妇在外招呼着女客，见巧燕她们来了，忙叫小丫头领着去找紫菱。 几人报以微笑，便随着小花去了新房。 大红的喜字贴在四处，还有挂在四角的红灯笼，既有新年的气氛，又有嫁娶的氛围。 “恭喜，紫菱姐姐。”巧燕第一个上前问好。 紫菱全身大红之色，嫁衣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格外好看。她如今脱了奴籍，是良籍，穿大红再喜庆不过。 “府里出入终究不方便，等我们这会儿来了，都礼成了。”巧衣接口道完，朝何雨露挤眼。 这里边，何雨露最小，想起一开始几人串通好的说辞，这下红了脸。 “紫菱姐姐，你的夫君长的好看吗？”何雨露说完，只觉得羞死人了，把脸埋在春芽的身上，不敢去看其他人戏谑的眼神。 紫菱虽一直都管着几人，比几人也大些，可现在出嫁，是新嫁娘，如此一问，也被羞红了脸。 蠕动了几下嘴，不知如何回答。 “莫非姐姐还未见过？”巧燕惊呼一声，拉着巧衣，一脸的嘘唏。 “自然是见过的。”紫菱小声的说，她们没来前，还掀了盖头呢。可这些，对未及笄的小姑娘们，她毕竟不好说。 虽是紫灵带着四人来看紫菱成婚，可紫灵却一路无言，倒是巧燕在主导着。 可巧燕几人，如何哄骗紫菱，紫菱都不肯说，只是低着头，脸红的闭紧嘴。 “紫菱，你以后在家当着奶奶，享福是吗？”紫灵冷不丁一说话，瞬间让场面淡了下来。 春芽拉着何雨露，两人默默侧着头看着某处，没有说话。 巧燕似笑非笑的看着紫灵，又想听紫菱如何回答。 巧衣却似没有感受到这清冷的瞬间，依旧笑吟吟的望着众人。 “我现虽脱了奴籍，却还是清闲不得，没有那享福的命吧。等十五过了，自会有差事要做的。”紫菱抬起头，眯着眼，笑着看紫灵。 紫灵怅然若失的一笑，低低哦了一声。 巧燕若有所思的看了紫灵一眼，岔开话说：“那十五过了，会去看我们这群姐妹吧。” “那是自然的，还要去谢小姐的恩典呢。”紫菱笑着点头。 巧衣瞥了发呆的紫灵一眼，也说着紫菱之后的事情。 何雨露偷偷看着紫灵，只见她眼里闪过艳羡、不甘、懊恼、忧愁…… “走了，我们出去吃席了。”春芽轻摇了一下何雨露。 何雨露把目光放到紫菱身上，只见她全身都洋溢着幸福感，还有满足感。 屋外已有小丫头在候着，会领她们去女客的席面。 紫菱似是察觉到何雨露在看着她，嫣然一笑。 182.第182章 紫菱出嫁（三） “我要多吃些喜欢的。”何雨露对着春芽一笑，两人携手出去。 紫灵走在最前头，漫不经心的跟着领路的小丫头。 到了宴席，女客们都来了七八，小丫头领五人去了一桌有屏风的席面。 “这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巧燕笑看那小丫头，挑眉坐下。 那小丫头却是个机灵的，连忙说：“姐姐们可与外边的人不同，自然要金贵些的。” 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巧燕挥手便让那小丫头走了，几人入座。 霍管家在府里的声望极大，这小儿娶媳妇，自然会有管事之类的前来贺礼。只怕连主子都会有所赏赐下来，派人送礼前来。 “我们吃吧，还要早些回去。”紫灵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淡淡的说完，就起了筷子。 外面欢声笑语，席面的客人都是定好了位置的，都是认识的人，自然热闹非凡。 这立起一扇屏风，自然与外隔绝。 巧燕眼里浮现出一丝嘲意，朝何雨露几人说：“紫灵姐姐说的对，我们吃吧。早些回去，既见过紫菱姐姐了，便差不多了。” 春芽眼里无奈的朝何雨露一笑，示意她快吃饭。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在春芽的注视下低着头吃饭。 这桌席面要是置办起来，约莫是要七八两银子的，一等婢女的例钱不过一两八钱，霍管家也算是体面的了。 “紫菱姐姐如今嫁人了，定会过的很好。”巧燕放下筷子，抹了下嘴。 巧衣娇笑一声，似有调笑之意：“怎是很好，定是更好。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这个道理咱们都明白的很。更何况紫菱如今都脱了奴籍，娘家也不差，倒是比很多小姐都舒坦了。” 紫灵眼神一黯，把筷子放下，有些幽幽的看着巧衣。 巧衣轻哼一声，完全没有理会紫灵的眼神。 “紫菱姐姐……真好。”何雨露叹了口气，紫菱有谭嬷嬷为她筹划，自然与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婢女好的。脱去奴籍，是多少奴仆的希望，盼望。 一生为奴为婢，子孙后代便也是为奴为婢，生生不息。 春芽神情复杂的看着何雨露有些黯然的样子，抿着嘴，没有说话。 “既然都吃好了，便去知会一声，我们回府。”巧衣看了一圈，无人再吃，便把筷子一放，整理了下自己的仪态。 紫灵率先起身，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一声响。 外边候着的小丫头听到了声音，连忙进来。 “几位姑娘，是用好了？”那小丫头见紫灵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甚恐招待不周，出了什么岔子。 紫灵那一下撞的很疼，可她只是黑着脸，不肯说一句话。 春芽眼里有些担心，却不敢仔细看紫灵的神色。 “好了，麻烦去通报给你们二奶奶一声，我们就先回尚书府了。”巧燕见紫灵不说话，笑着从后走上来。 那小丫头听了，自知是无事，马上吩咐人去告知紫菱，而她领着几人出府。 “这里就好，你回去吧。”到了霍家外面，巧燕让那小丫头回去。 尚书府不过在前方一条街，再拐两个弯就到了。她们走后门，便连弯都不需绕了，直接过了那条街便是。 183.第183章 通房之心（一） “春芽春雨，你们好好看看这条街的东西，想要买些什么，就带些回去。你们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巧衣的话让两人都有些惊喜，却是还能再逛逛嘛。 巧燕嗤鼻，冷哼道：“就你会做好人，你们慢些走，反正这条街走的再慢也不会有一个时辰的。我也准了。” 何雨露与春芽两人噗嗤一笑，捂着嘴，看着这条街上的店铺。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尚书府在京都的位置却是极好的。这条街可是京都有名的三街之一，逢年过节可热闹了。 其余两条街，一条是文人雅士喜去，有钱找乐子的也喜去的；一条是权贵、富豪夫人小姐少爷都喜去的。 一叫弦歌街，一叫白玉街。而何雨露她们现在所处的是上河街。 “先前没与你们说可以买些东西回去，可带了银钱？若是没有，我带了先借予你们。”巧衣从荷包里拿出一块二两银子，递给了春芽。 “谢谢巧衣姐姐！”何雨露道谢，春芽也微微屈膝。 既然没有了束缚，两人便结伴去看店铺的稀奇东西了。 巧燕两人说她们慢慢走，也随便看看，便分开，说在街尾相见。 “紫灵，你这些天心不在焉的，当值也乱七八糟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巧燕与巧衣把紫灵夹在中间，让她不得不正视她们。 “与你们何干。”紫灵眼神狠厉的瞪着她们，想要挣脱她们的钳制。 巧衣两人交换了眼神，一人一边，拽住紫灵。 “呵，我是一等婢女，你们不过是二等，也敢这般对我？”紫灵停止了挣扎，任由她们拉着自己的双手，眼里尽是鄙夷。 真是好样的，谁都敢欺负她了是吗？ 不要以为有小姐，你们就敢如此对我。 若是…… “紫灵，你别不知好歹。我们这是在提点你，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你的命都补不上！”巧燕冷眼看着，巧衣细声细语的说。 “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开我！” 巧燕见她完全没有听进去，没好气的松开了手。 巧衣看着紫灵愤慨的站在一边的样子，叹了口气，也没有再与之说话。 “没想到才初八，店铺全都开张了。”春芽拿起一盒胭脂，细细看了看成色，感慨而言。 那店小二却听到了，笑着高声说：“就只三十那天早些关门，都开着呢。” “这盒胭脂还有吗？”春芽见只有手上的那盒，问那店小二。 店小二仔细一看，爽气的摇头，有些骄傲的说：“就姑娘手上是最后一盒了，这卖的极好呢，我们的胭脂上色好，卖的很快。” 春芽不由被逗笑了。 “春雨，你看。” 何雨露怀念的看着上河街的一切，心头变得柔软。 小姐都不能常出门逛街，更何况奴婢，而进宫后，更是一次也没出来过。重生后，更是没有，如今看见记忆中熟悉的东西，不免有些伤怀。 “甚好。”何雨露一看春芽拿的胭脂盒上有着璇花屋的标记，便点头。 春芽听了，笑着付了银子，把胭脂收起来。 184.第184章 通房之心（二） “春雨，送你。”两人出了铺子，春芽把那盒胭脂递给何雨露。 何雨露惊讶的看着春芽，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送我东西了？” 春芽笑了笑，有些调笑的意味：“姐姐送妹妹东西，还需要有原因吗？春雪不也送了绫棉裙给你，我就送不出一盒胭脂了？” “好姐姐，你快别说了。”何雨露忙把那盒胭脂收下，她今日的确里面穿的就是春雪送的那条绫棉裙。一是这的确是何雨露现今最好的衣裳了，出门自然是要穿好的；二是，若是被人看了去，她心里自有思量。 两人嬉笑逛了数个铺子，买了些小玩意儿，吃的点心之类的，便往街尾走去。 只见紫灵几人站在那里，一股尬尴的味道蔓延着。 “巧燕姐姐，吃糖葫芦嘛？”春芽把一串冰糖葫芦递到巧燕的手上，巧燕笑着接下，与巧衣分食。 春芽见紫灵一人站在一边，把自己手上的另外一串递过去：“紫灵姐姐，这里头的山楂不酸的。” 紫灵看了她一眼，便看着她手上的冰糖葫芦。 “紫灵姐姐？”春芽被看的久了，有些疑惑的一问。 没想到这一问却让紫灵冷言冷语：“你也快十四了，就不为自己的前程好好想想？呵，我才不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 何雨露站在一旁，神色一变，瞪着紫灵，护在春芽的身边，警惕的看着她。 紫灵见此，嘲讽一笑。 “你自己吃吧，我可不喜欢吃这种甜酸的东西。也不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小丫头年纪小，还不懂世间险恶吧。” 春芽也脸色一变，把伸出的手缩回，有些难堪的看着紫灵。 紫灵见两人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尚书府的后门就在这街尾转弯的地方，她们出来时便打了招呼的。 “她不懂规矩，我们还是要懂的。快走，总归是一个院子的，我们不能让她先回去。”巧衣见两人都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与巧燕对视一眼，催促了一句，两人便走在前面，似是追紫灵去了。 春芽咬着唇，似笑似哭的样子，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手里还拿着半串糖葫芦呢，前些她们两人还一人一个。 “姐姐，我突然不想吃了，你还想吃吗？”何雨露叹了口气，不够是外人说了一句，可她为何觉得心里堵得慌。 “好。”春芽从喉咙里压抑的说不出话。 何雨露把她手里的糖葫芦拿过来，把两串糖葫芦都丢到了一处。 “我们快去追她们，落单了我们可没本事回去尚书府呢。”何雨露轻笑一句，似是打趣又似是缓解情绪。 拉起春芽的手，两人在寂静的街尾小跑起来，裙摆晃动。 紫灵说的那些话，到底让两人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回到屋里后，两人简单的洗漱，各自上床休息，便不再言语。 何雨露侧身看春芽，只看到她的发丝，心里有些慌乱，也有些无措。 前世，她心里唯一的事情便是要强过春雪，从未有过人如春芽那样对她好，也没有过交心的人。 “我该怎么办……”何雨露返身侧躺，看着墙面，在不安中陷入了沉睡。 185.第185章 通房之心（三） 正月十五后，谭嬷嬷领着紫菱进府谢恩，先是意思的去了徐氏那里，才来的霍芷仪这里。 “紫菱姐姐过的可好？”霍芷仪见紫菱的样子，心里却就已经有了结论。 紫菱嫁为人妇，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了一丝的别样的韵味。 “小姐勿念，我过的很好。”若不是霍芷仪在徐氏那里求了恩典，紫菱也不能嫁的如此风光。要知道良贱之间虽只有一字之差，却相差甚远，天壤之别。 霍芷仪一笑，眼里也有了欣慰与开心。 “老奴打算让紫菱两人，先打理夫人原先留下的几个庄子，小姐看如何？”谭嬷嬷坐在一旁，开口。 霍芷仪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悠悠点了头。 紫菱有些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安心了不少。 娘亲说过，小姐现在最是在意谁做主的，她们商量过的，可小姐不愿，也无法。 “那就麻烦紫菱姐姐了。”霍芷仪的语气平淡，却似是不愿再谈这事。 紫菱又笑着说了些趣事，惹得霍芷仪有了笑意，才告退。 “如今我也在外边了，小姐若是需要什么，托人带信就是。”紫菱出去前，与霍芷仪认真的说了这句。 “好。”霍芷仪深深的看了紫菱一眼，随后笑着让她出去。 紫菱出了屋子，把门轻轻带上，只留谭嬷嬷与小姐在里面。 紫灵在外间她出来，有些审视的打量看着紫菱。 “紫灵。”紫菱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见她没有反应，也当无事，便离开了院子，准备出府。 紫灵见她转身离去，知道她是要出府，回家了。 “还真是命好。”紫灵收回视线，眼里涌起不甘，愤恨。 谭嬷嬷十五回来后，便找了何雨露。 那些话的意思便是等到二月便提她们的份例，正月还是领原有的月钱。 巧雀已经搬到了紫菱原住的屋子，何雨露却还是与春芽一处住着，等到二月开春再搬过去。 “我们与巧燕她们是轮换着每日早起服侍小姐起身的，如今，每日轮到我们的时候，你便是大厨房领膳食，我自去小姐屋里伺候。等你拿回来，摆好，我们再一起去用膳。之后，你与我一起便是。” 巧衣带着何雨露熟悉二等的事务，那与三等做的可不一样多了，很多在屋里伺候的时间，也与小姐每天都会碰面。 “巧衣姐姐，我去大厨房了。” 巧衣点点头，自己也去了小姐的屋子。 何雨露笑了笑，也往外走。 “春雨姐姐！”花糖甜甜的喊着她，朝她挥手。 “行了，我们快去拿早膳吧。” 花糖便是新提的三等婢女，何雨露还未搬走，那她自然也还是睡在小丫头的角房的。 两人拿着食盒往回走，却见紫灵行色匆匆低着头从小径走过。 何雨露拧着眉，看紫灵去的方向，半响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春雨姐姐，紫灵姐姐去的方向好像是少爷们住的地方呢。”花糖见她没有说话，瘪着嘴，嚷嚷了一句。 何雨露听了，心里涌起了无数的想法。 “我们快回去！” 186.第186章 通房之心（四） “见过徐公子。”紫灵慌慌张张的想要找到霍景瑞，却未想到却碰上了徐敬轩。 徐敬轩正想去找徐氏说些事情，却见一婢女有些不同寻常的样子，呼吸急促，鬼鬼祟祟，眼底都有心虚。 “恩。”徐敬轩虽觉得紫灵有些奇怪，却并不点破，儒雅一笑，便绕过了紫灵离开。 紫灵如同大赦，等徐敬轩走远，便继续找大少爷。 她从徐氏院子里的姐妹那里得到消息，徐氏准备为大少爷准备通房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景瑞多大了？”徐敬轩猛不丁的问了一句身后跟着的小厮。 那小厮被徐氏派来让徐敬轩使唤，自是选机灵的。 “大少爷今年正好十五呢。”那小厮顿时就垮了脸，一脸死了爹娘的模样。 徐敬轩握拳放在嘴下一笑，抬脚便走。 “公子等等我，您说这事该怎么办啊！”那小厮跟着徐敬轩几日，现下完全是一副公子为主的模样。 小厮跟在徐敬轩后面，耷拉着脑袋。 紫灵比霍景瑞大上两三岁，若是做通房，教他那男女之事，岁数是及恰当的！可她输给了一个身份，奴婢出身在内宅之中虽常见，却难以抬为姨娘。不仅如此，她还输给了更重要的身份，她是二小姐的婢女。 哪里有哥哥要了妹妹院子里婢女的，这成何体统！ “大少爷，求您成全奴婢吧。”紫灵眼里带着泪花，握紧了拳头，遥见远处的霍景瑞往这边走。 霍景瑞这是要去与徐氏请安，这条路非走不可。 紫灵整理了下自己的面容，调整好姿态，把衣裳扯的松垮些，等着霍景瑞走来。 “大少爷，那边算是内院了。”小厮竹染停住了脚步，朝霍景瑞行礼。 霍景瑞了然的点点头：“你也不必在这儿等着了，回去就是。” “是。”竹染离去。 小厮是不能入内院的，霍景瑞如今也大了，也只是去与徐氏、老夫人请安，一般是不大去的。 紫灵在远处看着竹染离去，内心如同被猫挠了好几爪子一般。 “大少爷，您一向宽厚下人，奴婢想伺候您可好久了……”紫灵咬着唇，瞪大了眼睛，看着霍景瑞如同她所料，越走越近。 紫灵从暗处出来，垂着头，一脸慌张的走在路上。 霍景瑞心里正想着事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下撞倒在地。 “啊——”紫灵狠心往地上一摔，倒在霍景瑞的身上。 霍景瑞刚想开口，让她起来—— 却见她缓缓回头，满脸泪痕，眼里带着恐惧，还有惊慌。随之变成了惊吓，呆滞，害怕，哀求…… 她想快些起来，却起身到一半，重重的倒在地上，手心都蹭出了血迹，满头的汗珠。 “大少爷，紫灵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奴婢！”紫灵惊恐的看着霍景瑞，却起不来，只好坐在那里，朝他磕头。 霍景瑞脸上带着一丝的惊讶，从地上起来，来到紫灵的身边。 “你的脚可是扭到了？” 紫灵默不作声，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 霍景瑞脸色变得严肃，想去拉她，却被她躲开，碰到了衣裳，那衣裳便落下了一分，肌肤如玉…… 187.第187章 通房之心（五）加更 “大少爷！” 一声惊喝，让霍景瑞与紫灵都有些僵硬。 霍景瑞不自然的松开了扶着紫灵的手臂，站到了两步远的地方。 香葵奉徐氏之命来迎大少爷，却见到了这样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场景，怎能不惊讶。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香葵不由自主的瞪了紫灵一眼，有些质问的意思。 霍景瑞不喜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强势的婢女，但他速来脾气好，有大家儒风，只是平缓的看着她：“紫灵的脚扭了，扶她起来。既然你来了，送她去看看。” “大少爷，夫人让奴婢来迎您的……”香葵在徐氏身份伺候，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见霍景瑞有些不喜，有些呐呐的说。 霍景瑞黑珍珠般的眸子看着香葵，没有说话，如一潭幽泉。 “奴婢遵命。”香葵无法，只好屈膝朝霍景瑞行礼后，主动扶着有些颤颤巍巍的紫灵。 霍景瑞见了，柔声对紫灵说：“你好好养着，二妹不会怪罪你的。” 紫灵充满感激的朝他点头，柔弱之色尽显。 香葵看了，怒火从胸口尤生，瞪着紫灵，没好气的板着脸。 “香葵！你带紫灵去医治。”霍景瑞看了香葵一眼，便往徐氏的院子去。徐氏等久了，定再会派人来看的，还是不能耽误了。 “是。”香葵规矩的朝霍景瑞行礼。 等主子走了，香葵才阴森森的看着紫灵，默不作声。 “香葵，你看着我作甚？”紫灵心里正欣喜被大少爷记住了名字，却被香葵盯得发毛。 紫灵原先也在徐氏的院子待过，可香葵却是压着她的。如今两人同为一等，紫灵当然不会怕她！ “呵，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我定会告知了夫人去的！”香葵冷笑，见紫灵眼里的喜色，只觉得怒火滔天。 她倒是好，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可也要看夫人允不允了！ 紫灵看着她满是嘲讽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媚笑一声：“香葵姐姐，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什么？我不过是在替二小姐寻耳坠罢了。” 香葵速来心高气傲，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比她们这些痴心妄想的人高贵的多。她看不起自己作践自己的，却又妄想着徐氏会主动把她开脸，成为姨娘。 当看到大少爷与紫灵在一起的时候，她只觉得气愤无比，厌恶紫灵的胆大妄为，却又羡慕她的胆大妄为。 “你少骗我，你以为夫人会信？”香葵沉着脸，看着那贱人得意的笑，只觉得这人是留不得的！ 紫灵靠在香葵身上，轻声在她耳边低喃：“大少爷可是让你送我去医治呢，还不快点扶着我去？即便夫人信了，想要处罚我，你又如何觉得你能当上姨娘？不过是痴心妄想，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香葵面红耳赤，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何雨露带着花糖匆匆赶回院子，让花糖在外候着，进了屋子，便直冲到里屋。 “春雨？”巧雀正在与小姐梳妆，见她进来，有些疑惑。 谭嬷嬷正与小姐说着话，被何雨露突然打断，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188.第188章 通房之心（六） 何雨露见谭嬷嬷的脸一沉，连忙行礼，有些焦急的说：“奴婢看见紫灵去少爷们住的地方去了。奴婢细细一想，这其中不妥之处太多了，若是拖累了小姐……” “你可看清楚了？”谭嬷嬷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 何雨露点点头，看她有些气喘的样子，便是半分不会假的。 谭嬷嬷看到小姐，没有开口说话，这事到底要小姐先做决定的。 “巧衣，你速去找香茹，让她告诉母亲，说我等会儿就去请安。让她透露我想要紫灵的身契。”霍芷仪朝外喊了一声，恰好巧衣泡了壶茶进来，听了，连忙把茶壶放下，匆匆而去。 也未问其他，如此却更显得真实。 巧衣与香茹到底有些交流，知晓其人的性子，她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快些，等会儿春雨随我去母亲那里请安。嬷嬷，紫灵那边就交给您了。”霍芷仪催促了下巧雀，陈恳的看着谭嬷嬷，小脸上全无一丝的笑意。 谭嬷嬷慎重的点点头，冷笑一声：“小姐，老奴定会给她选个好人家的。” 何雨露在一旁抖了一下，嫁人与重生无异，紫灵如此下策，怪不得旁人！ 若是此事被徐氏知晓，依徐氏对大少爷的疼爱，自会是厌恶小姐。传出去，也让人觉得难听，霍家的脸上无光，嫡长子竟要了庶妹房中的婢女，如此不误正事的名声传出，害人害已！ 霍芷仪整理好仪容，便吩咐巧雀在院子里好生守着，而谭嬷嬷则让巧燕几人去找紫灵，她直接从后门出了府。 “可有其他人看见？”霍芷仪平稳的走在路上，全然不显内心的焦躁。 何雨露暗生佩服，如此忌讳之事，小姐不过十岁，也有处理的胆量。 “那一路上并非是人迹罕少，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只怕是有看到的人的。大少爷身边的小厮、路过的奴仆、夫人可能会派人去迎大少爷，更何况，还有暗地里看见了的人……”何雨露越说便觉得范围越来越大。 紫灵若是真有那般的心思，这事便是瞒不住的。 霍芷仪深知，此事只有抓紧时间，趁着徐氏还未之前行动才是。 而紫灵那样心有歹心的婢女，是留不得了！ “你随我去母亲那里之后，在外候着，顺便问问有谁不在的。”霍芷仪沉吟道。 若是真被谁看见了，紫灵为了不让她告诉徐氏，定会使出些手段的。若是都在，便只有徐氏知道，与那人不会说出口的两种结果。 “是。”何雨露点头，平静温和的跟在小姐身后。 可，紫灵如何会让香葵有机会与徐氏说呢…… 巧衣寻了香茹，与她说了紫灵的事情。 香茹小声与徐氏说二小姐等会儿会来请安。 “恩，她来做什么？”徐氏有些不喜，却还是问。 香茹轻微摇头，小声俯身说：“奴婢不知，不过二小姐院子里的紫菱不是嫁人了嘛。可能是来说紫灵嫁人的事，毕竟……” 毕竟紫灵明面上是二小姐的人，却是徐氏的人不是。 189.第189章 一视同仁（一） “紫灵这丫头还真是有福气，主子还要想她的好事。恩，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徐氏颔首，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香茹领命出去。 “大姐，可是有何要事？”徐敬轩坐在左下首，雅然笑看徐氏。 霍景瑞见小舅舅之言，也道：“娘若是有事要处理，儿子便来日再来与娘请安。” “不是什么大事，是你二妹妹孝顺，说等会儿来与我请安呢。”徐氏摆摆手，嘴上说着霍芷仪孝顺，可那语气分明就是不屑的。 徐敬轩毕竟是外人，这是家事，他也不好点评，笑而不语。 霍景瑞却脸色有些难堪，虽与小舅舅感情还不错，可娘对庶妹的不喜，让他看了去，只让他觉得有些燥热。 忽的想到，路上的紫灵，可不就是二妹的婢女。 本想说与徐氏听的，这下怎的就说不出口了。 “小舅舅，可愿给侄儿讲解些书文。”霍景瑞求救的看着徐敬轩，二妹来请安，徐敬轩虽是长辈，却还未娶妻，视为不合适的。 徐敬轩朝霍景瑞微微一笑，颔首，遂与徐氏道：“既然景瑞有些书文要讲解，我便随他去了。大姐要多保重身体，科举在即，便不能每日来了。” 徐氏听了，不免想到小弟的学识，考上自是轻而易举的，徐家名声定会增加。心里头也高兴了些：“自然，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前程。景瑞，勿要一直缠着你小舅舅！” “是。”霍景瑞心里头松了口气，朝徐氏一拜，拉着徐敬轩就出去了。 “夫人，小公子和大少爷很是亲近呢。”周妈妈立在徐氏身旁，笑着说。 徐氏心里头也安慰，娘家兄弟与自家儿子亲近自然是好的，更何况…… 大人曾私下与她说过，徐敬轩高中状元的可能十有八九！ “景瑞争气，在这个家里我也就舒坦。你去看看景玥在夫子那里可还好。”霍景玥年纪还小，京都也不是燕京，没有族学，固是请了先生的。 周妈妈应下，便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香茹便进来，请示徐氏。 “夫人，二小姐来了。” 徐氏挑眉：“让她进来。”就是太舒坦了，才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惹不得又忍不下去那口气的刺头。 香茹领命。 “二小姐请——”香茹笑盈盈的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淡淡看了香茹一眼，抬脚进了里屋。 何雨露却停下，没有再动，就在外屋站着。 “春雨妹妹，过来这儿坐着等吧。”自是有人来搭理她的，不过一会儿，从茶水房出来的香芹，便看到了她。 何雨露微笑点头。 “妹妹且先去，等会儿我便来陪你。”香芹也回以笑容，端着刚泡好的茶去了里屋。 漫步去了茶水房，坐好。 环顾四周，还是上次的那般模样，只是炉子里的火很旺，上面的壶也从鼻孔中冒着热气。 何雨露不由想到了巧雀心里的痛，有些恍然若失。 “妹妹吃些点心吧，来的这般早，可用膳了？”香芹进来，便从柜子里摆了五盘点心瓜子，还倒了杯热茶。 周到、体贴。 何雨露捏起一块糕点，有些羞涩一笑：“小姐孝顺，想要早些来请安，我起的有些迟了，只吃了一些便来了。” 谨慎些定是好的。 香芹也不再多问，她是个温吞的性子，不怎么与人说话的。 190.第190章 一视同仁（二）加更 “怎不见其他姐姐，香芹姐姐你一人可忙的过来？”何雨露见香芹不再说话，便由她自己挑起了这个话头。 香芹眼里闪过一道流光，两人笑与交谈起来。 徐氏屋里的婢女各司其职，只有香葵是去找大少爷却还未回来的婢女！ “春雨，二小姐出来了。” 何雨露心里已有了定数，看见香茹让自己过去，朝香芹点头，便出了茶水房。 只见霍芷仪一人站在那儿，面色不显。 “小姐。”何雨露连忙过去，唤了一声。 霍芷仪恩了一声。 “多谢香茹姐姐，请回吧。”何雨露笑着朝相送出来的香茹道谢，从袖中掏出一物，偷递与她。 香茹收下，也不多说，离去。 “是谁？”霍芷仪冷声问道。 何雨露拧眉：“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香葵。” 看来霍芷仪去徐氏那里，并未发现徐氏有何问题，恐怕是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若是紫灵未有此心，我便脱了她的奴籍让她出嫁。可若是她有了这等心思，便只能怪她不聪明！”霍芷仪手里握着刚刚从徐氏那里讨来的紫灵死契，有些清冷的语气，让人听了不由惋惜。 何雨露垂首。 紫灵此番，全是她自己所为！ 两人回去后，紫灵已跪在屋里，脸上有种两个大大的巴掌印。 “小姐，老奴擅自先教导了紫灵一下。您看？”谭嬷嬷冷冰冰的看着紫灵，朝霍芷仪说。 “香葵可是知道了？”霍芷仪埋下眼里的厌恶之色，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紫灵。 紫灵颤抖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小姐。 “说！”谭嬷嬷冷声喝道。 “香葵都看见了，可她应允了奴婢不会说与夫人听的！还有，还有大少爷他那时候去向夫人请安，奴婢想来，大少爷是，是——”紫灵有些说不下去了，梗着脖子在那。 何雨露眼里浮出厌色，冷眼看着。巧雀面无神情的看着紫灵，半分不显情绪。 “你以为小姐年少便不懂这伦理了？你以为你这点小心思能骗的过我？”谭嬷嬷狠厉的瞪着紫灵，这等阴私之事，小姐便要来理会，这该死的贱婢！ 紫灵蠕动了几下嘴，没有答话。 她还有一丝的期盼，她把手帕留在了大少爷的袖间。 “若是我不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霍芷仪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心平气和的看着她。 紫灵听了，迅速抬头：“这是奴婢最后的机会，奴婢会抓的紧紧的！” “母亲定不会愿大哥纳你的，你又待如何？” 紫灵神情中竟带上了一丝的决绝，大放厥词：“奴婢长得不差，还懂些俗事，只要大少爷喜欢奴婢，奴婢自会忍耐。” 霍芷仪听了，轻笑几声。 “我不怕名声如何，你若是能让大哥纳你，我便放你。”霍芷仪起身，再也不看紫灵一眼，进了里屋。 巧雀随后跟上，也未再看紫灵一眼，无视。 谭嬷嬷愣了一下，随后便叹了一声，背影有些沧桑的离去。 紫灵见无人再管她，心里又觉自己定是要去大少爷那里的，又有了霍芷仪那话，便起身得意的看了何雨露一眼，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脸上的两个明显的巴掌印，也更显得滑稽。 “这是何意？”何雨露皱眉一人站在那儿。 191.第191章 一视同仁（三） “春雨，小姐让你进去。”巧雀这时从里面出来，唤她。 何雨露掩下不解，随巧雀进去。 霍芷仪半躺在榻上，抬眸：“勿要把紫灵奴籍在我此处的事情告知于她。” “是。”何雨露虽不大解，却还是应下。 徐敬轩随霍景瑞去了他的院子。 “何书需讲解，拿来吧。”徐敬轩虽明他只是用自己推脱，却还是故作不知。 霍景瑞苦笑一声，有些感慨：“小舅舅明知，为何还要问我要书文？” 徐敬轩摇头，高深莫测的看着他：“非也非也，景瑞莫要把他人想的太过。恰如我，便不懂你所说何意。” “娘虽是嫡长女，可在家受尽宠爱，有些小性子。可这些为人子女的，实在不好说。小舅舅见笑了，莫要消遣我了。”霍景瑞习的是儒家思想，为人也大气，重孝义廉耻，忠天地君臣之礼。 霍景瑞说着，为了显得自己陈恳，特意上前为徐敬轩斟茶。 “你那袖中粉色的手帕倒是好看。”徐敬轩一眼看到那一抹粉色，享用了那杯茶，才道来。 霍景瑞大为不解，抽出来一看，涨红了脸。 徐敬轩眯着眼，笑了几声，起身拍了拍霍景瑞的肩头：“咱们景瑞也大了，合自己心意即可，无需顾虑其他。” 说完，便告辞。 留霍景瑞一人拿着那粉色的丝帕，若有所思的站在那儿。 不过三日后，何雨露便知小姐的用意何在。 她明了所有联系后，除了大叹小姐聪慧、果敢，别无他词！ “小姐，求您救救奴婢，求您了！只有您能救奴婢了！”紫灵狼狈的跪在地上，凄惨的在屋外一下一下的磕头。 可霍芷仪闭门不出，似不知外间此事。 紫灵磕的脑门都青紫了，却仍然坚持不懈的磕头。 她现下已得知，她的身契是在小姐手里的，若是小姐愿意，便能让她脱去奴籍，活命！ 可她如今还是奴籍不说，还是死契！ 即便那奴籍不在徐氏手中，但只要徐氏愿意，弄死她后，只要她的奴籍不除，便不算是犯法。 奴婢命贱，算不得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紫灵惊喜的抬头去看。 却只见巧雀出来，挡在门前，冷眼看着她，淡淡道：“小姐说，她救不了你。你认命吧，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紫灵尖叫一声，朝里面大喊：“小姐，奴婢错了，求小姐救救奴婢！小姐你知道，只有您能救我了！奴婢知道的，奴婢知道的！” 巧雀皱眉看她，很是不喜她如此喧哗。 紫灵见巧雀站在那儿，无动于衷，知道与她纠缠无用，起身猛的往里就是一冲。 巧雀猝不及防，想要去拉紫灵，却被紫灵疯狂的挣脱了。 “你——”何雨露正在与小姐磨墨，抬眼便见紫灵冲了进来。 只见紫灵眼里尽是红色的血丝，额上全是青紫，脸上还有泪痕。 霍芷仪抬眼，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练字。 巧雀也进来，黑着脸看着紫灵，见小姐没有发怒，上前便要去拉紫灵出去。 192.第192章 一视同仁（四） 紫灵有些呆滞无神的看着低头写字的霍芷仪。 眼里慢慢涌出了不敢置信，还有悔恨…… “别拉我！” 紫灵怒吼一声，巧雀被唬了一下，便没有拉她。 紫灵直挺挺的跪下，那一声，何雨露都觉得生疼。 “你们都出去候着。”霍芷仪听到了声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吩咐她们出去。 何雨露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挺直身子跪在那儿的紫灵，她如今是发疯了一样的，若是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巧雀却干脆的应下，见何雨露不动，还瞪她。 何雨露只好随着巧雀出去。 那紫灵全然不像是在屋外那样的鬼哭狼嚎，求霍芷仪救命了。现下却是闭口不言，安静的跪在那儿，眼眶的泪自然落下。 “巧雀姐姐，小姐一个人在里面呢，若是紫灵发昏了怎么办？”何雨露有些焦躁的望着紧闭的门。 巧雀也随之望了那门一眼，浅笑道：“小姐不让紫灵进去的时候，什么时候又让她进了？如今，也到了紫灵进去的时间了。” “可——”何雨露抿嘴，皱眉不语了。 “小姐既去夫人那里求了紫灵的身契，自然是要用上的，不然不白费了？至于小姐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我们都不会知道。”巧雀宽慰何雨露几句，便不再多说。 小姐这是早就等着徐氏对紫灵赶尽杀绝，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紫灵到底有何利能让小姐大费周章…… 约莫半个时辰，紫灵从屋里出来，红肿的眼多添了分黯淡。 又过了五日，巧燕提为一等婢女，春芽升为二等婢女。 紫灵脱了奴籍，嫁到了乡下。 谭嬷嬷告假几日，也去了庄子上探望紫菱。 “夫人，那紫灵被送去乡下了。”香茹款款而来，与娘亲周妈妈对视一眼后，低声把刚得到的消息说与徐氏听。 徐氏没有说话，阴沉的看着香茹。 周妈妈见了，连忙在徐氏身旁道：“夫人莫怒，那紫灵原先在这里不过是个二等，哪里会知道什么事情。” “呵，知道又如何，难道那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是？我动不了她，却也不至于没用到，会让她有胆子动了我！”徐氏冷笑一声，略微有些不满的看了周妈妈一眼。 周妈妈大吓，连忙表忠心：“夫人，老奴看来，现下最重要的是大少爷房内的人！” 徐氏谅周妈妈也不敢说与什么事情出去，不咸不淡的扫了香茹一眼。 “香茹，你去外边候着。”周妈妈给了香茹一个眼色。 香茹告退，屋里便只有这主仆二人。 “不过是个贱婢，也想入了景瑞的眼。”徐氏咬碎了牙，也只能把这个闷亏咽下肚子。 霍芷仪把紫灵的身契拿走，紫灵脱了奴籍视为良民，徐氏便不能拿她如何。 “依老奴看来，不若选穷苦小门小户的清白女子进来，不过是个通房，畏畏缩缩些也无妨。”周妈妈知道徐氏把霍景瑞当成眼珠子，提议道。 徐氏颔首，道：“还要年纪大些的，你去寻来，先教好人事！” “是。”周妈妈领命，心里已有了打算。 193.第193章 一视同仁（五）加更 何雨露要搬去与巧衣住，春芽则搬去与巧家住。 补了那些空，三等婢女只有花糖一人，却也无妨，一直事务都不曾出错。 书房。 “小姐，这页书您都看了一炷香了，若是有心事，何不出去走动走动？”何雨露出言相问。 谭嬷嬷去了乡下，不知是生气小姐的作为，还是去善后。总归这之后，小姐每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便出去走走。”霍芷仪放下书，全然没有平日的精神，反倒有些怏怏的。 “那就是了，整日在院子里有什么好的，外面明媚着呢。”何雨露笑着把门推开，见花糖在那候着，朝她挤眼。 花糖笑着退开，等她们二人走了，便去告予了巧雀。 霍芷仪随意的在外面走着，无神的望着远处盛开的迎春花。 “小姐，若是有些事情不能说，只能放在心里，那便先忘记这些事情不就好了？”何雨露估摸着紫灵临走前与小姐说了些什么，可那些事情她不能问，也没有资格问。 霍芷仪没有说话，慢慢的走着。 何雨露见小姐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可她到底只是个奴婢，却不好问的。 “小姐，不若请些人来我们院子里热闹热闹？”何雨露试探一问。 霍芷仪却似认真的想了想，浅笑道：“好啊。” 何雨露微怔。 “等会儿我们回去就派人去给廖雨萱、仇凯君下帖子。”霍芷仪唇角勾起，见婢女的傻乎乎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小姐什么时候与那两位主交好了？ 可当日她看到的，可不是这般的。前世，也未曾有小姐与她们交好的消息啊？ 廖雨萱，国子祭酒家里的嫡长女，纳入后宫，以温婉大气、贤惠淑德出名。是有名的贤妃娘娘，宫人都愿去她宫里！ 倒是听闻，在小姐入宫后，贤妃娘娘从派人送去礼品。可廖雨萱为人便是如此，倒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春雨，你在那儿发什么呆？”霍芷仪见她还站在那儿，傻傻的看着迎春花，不由一问。 “小姐，不若我们摘些花回去？屋里有些春意。”何雨露匆匆过去，提议。 霍芷仪欣然同意，心情似好了很多，两人兴致勃勃的折花。 “汪——汪——” 少年蹲在树上，有些无奈的看着下面的大狗：“月光，你不要再闹了。” 白凯飞身而下，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若是有人看到，定要大叹高手！ 月光见他下来，飞扑过去，咬住他的衣角，想要去何处一般。 “行了，你难道没看见，小丫头身边有位大小姐嘛？真没想到，她倒是厉害，如今都二等了。”白凯把月光的狗头扒拉开，自言自语。 月光见他不理睬自己，有些生气的怒哮一声。 “哼，也不知她是哪点招你喜欢了，小小年纪，就喜欢女孩子了？”白凯有些嘲弄的拍了一下月光毛茸茸的脑袋，见它黑漆漆的眼珠子等着自己，心里又软了。 略微有些无奈的说：“好吧，我们离开前，让你享受一下这位春雨的爱抚。” “汪——” 194.第194章 翩翩探花郎（一） 三月底，科举结果出榜单，那日京都里不时能听见鞭炮敲锣之声。 “小姐，徐公子殿试被圣上点了探花，老夫人让您去正院呢！”花糖从外进来，风风火火的，红彤彤的小脸，带着一丝喜气。 “知道了，巧雀，服侍我更衣。”霍芷仪颔首，没有其余的表示。 何雨露笑着把花糖拉出去：“走走走，带你去吃些点心，看你跑的。” 花糖也笑嘻嘻的说好，还要何雨露把好东西给她吃。 不过一会儿，院子上下人等都知晓了此事。 小姐也收拾好了，带着巧燕去了正院。 “徐公子点了探花，小姐定会参加晚席的，去开一桌席面，我们也好好热闹热闹。”谭嬷嬷做东，拿出了三两银子出来。 巧雀浅笑，也拿了一两出来：“那我为各位姐妹再添些好喝的果酒。” “如此甚好，我去大厨房点菜了！春芽姐姐，我们一处去吧。”何雨露拍手叫好，把那四两银子抓在手里，朝春芽眨眨眼。 花糖是三等，若是真去，她定是也要去跑腿的。可何雨露只叫了春芽，她便装作不知的坐在那儿笑嘻嘻的打趣。 她们两姐妹分开屋子住之后，各有当值的时间，且很多二等事务都要学习，许久未好好说说话了。 春芽深知路上的时间是个好时段呢，也欣然起身与何雨露去了。 “姐姐，你可适应了？”二等与三等不一样太多，从在屋外伺候，到屋里伺候，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春芽温和的看着她，微微一笑：“还好。你可还舒坦？” 一是巧言令色行事作风都洒脱明媚的巧衣；一是步步慎重沉稳处事平缓柔和的春芽。 两人无一处相同，春芽这是在侧面问她，可习惯与巧衣住了呢。 “姐姐，我什么时候会让人有微词了？巧衣姐姐为人也不错，哪里会让我觉得不好了。”何雨露不免有些娇嗔。 春芽笑道：“巧衣性子中带着一丝与巧雀一样的骄傲，可两人却又不同。就如巧雀烫伤一事，若是巧衣，她定会寻思报复，绝不会认命的。若是你烫伤，你又会如何做？” 何雨露沉默，半响才说：“若是我，便会以此来求小姐，求一个恩典。” 那个恩典…… 便是脱去奴籍。 “你知道什么是你想要的，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结果。春雨，你看的太透彻，所以我怕你哪日，与人之间，取舍之时，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春芽微微叹息一声，她定也是明白了。 何雨露抿嘴没有说话，她只是有目标，这样难道不好吗？ “好了，别不高兴了，姐姐只是有些担心，你注意些不就好了。”春芽见她的模样，心里叹息一声，脸上带着笑哄她。 何雨露这才灿烂一笑，重重的点头。 “我才不会做出让我后悔的事情呢，姐姐，我此生，做的每一个决定，肯定都是慎重想过的！若是我真的后悔了，也定是因为不那样做，会让我更后悔！” 春芽看着她郑重的模样，浅笑不语。 195.第195章 翩翩探花郎（二） 两人到大厨房后，那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姑娘们先等着，总是要紧着上头的先置办可是？”那新换的厨房管事见是二小姐院子里的婢女来了，殷勤十分。 要知道上一任可不就是不开眼，惹怒了二小姐。 “妈妈自然是，我们姐妹在这等着就是，不碍事的。主子们金贵，快去吧妈妈。”春芽笑脸相对，打开了管事妈妈离开。 两人坐在大厨房的一个角落，见人来人往，一番热闹景象。 “姐姐，你说这是人家中了探花罢了，与咱们府里头有什么关系。”何雨露自己也不知是为何，脱口而出。 说完后，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你心里想想便罢了，偏要说出来！”春芽气恼的扭了她一下，见她痛的脸皱了，才松手。 “徐公子乃是夫人的亲弟，更是书香世家的子弟，他如今被圣上钦点了探花。不过是自家亲戚热闹吃一顿饭了，你还有意见？”春芽这些日子，懂得越发的多了，谭嬷嬷时常与她说些外头的事情。 何雨露哼了一声，斜眼看她：“我哪里敢有意见啊，这本不就是我们管的事情。我只是说说罢了，姐姐也要说这么多，让我心里不快。” 春芽见她反应有些激烈，内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压迫。 “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这般的不能静了？来了尚书府后，你越发的与先前不一样了……好了好了，都是姐姐的错，莫要生气了。你现在啊，就是个生气包，越活越回去了。”春芽见她的样子，笑着勾她的鼻子。 两人嬉笑一番，虽有些意见不一，却还是融洽。 人与人毕竟是不一样的，多说无益，用心交往便足矣。 “两位姐姐，都备好了。这时去正院那边的人都还未回，劳烦两位姐姐提回去了。” 春芽见她说的诚恳，点点头。 “无妨，春雨，我们提回去吧。” 春芽提着两个重些的食盒，里面全是菜肴。 何雨露则是一手提着饭，一手则勾着几瓶果酒。 天色渐暗，主子们都去正院了，这四处便还未点灯，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没有灯走夜路会让人心里不安稳的。 “你们手上的是什么？” 温润如玉的公子，做出一副神志不清，摇摇欲坠的模样，把两人都唬了一跳。 “徐公子。”春芽走在前边，看的清楚些，连忙行礼。 何雨露一看，还真是徐敬轩！ 便也随之行礼。 徐敬轩醉眼迷离的看着两人朝自己行礼，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那是什么酒，给我拿来。” 春芽回头示意何雨露上前给他，可何雨露却后退一步，不肯的样子。 徐敬轩在正院好好吃的席面，怎会醉醺醺的在这儿？ “春雨，给他。” 月光洒下，徐敬轩又不似先前那般行径，在何雨露看来却是清醒无比的站在那儿，出神的看着远处罢了。 “姐姐，他喝醉了。不如我们赶快离开，别理他就是。等他醒了，还会记得我们？”何雨露不肯把那果酒给徐敬轩，这是她们等会儿要喝的呢！ 196.第196章 翩翩探花郎（三） 春芽面露迟疑，她们与徐公子并不会有交际，如此的话，似乎也未何不可。 “你这小丫头在犹豫什么，不就是要你一瓶酒罢了。”徐敬轩却欺身上来，绕过春芽，想去抢何雨露手上的果酒。 何雨露自然是不肯的，左闪右闪。两人身材差距大，徐敬轩又摇摇晃晃的，一时间竟是抓不着她。 “让她离开。”徐敬轩附身在何雨露耳边轻喃一句，眼里的迷离瞬清，哪里有半分醉鬼的样子。 何雨露心下一惊，徐敬轩怎会找她？ 在徐家时不过见过几次，主仆之别不说，他们连熟识都不算。 这新上任的翩翩探花郎，与她这小小婢女又有何关系？ 徐敬轩就那样站在那儿，盯着她，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 “春芽姐姐，附近定有人在寻徐公子，你去叫人来，把这酒疯子拉走！”何雨露朝那边大喊一声。 春芽应了，把食盒放在地上，连忙去找人。 担忧之中回头一看，何雨露站在那儿，一脸的嫌弃。而徐敬轩，她只能看到后背。 “你想做什么？”何雨露拧眉望着徐敬轩，有些戒备的把食盒与酒都放在前面。 若是他想如何，便把东西全扔到他身上，便逃跑。 至于之后之事，还是待逃了再说。 徐敬轩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长得很高，玉树临风，双手往后背靠着，清逸脱尘，宛若神子。 “你没醉。”何雨露见他如此放松的姿态，想起自己紧绷的神经，两人太不平等，有些愤恨的看着他。 徐敬轩打了个小哈欠，眉眼微笑：“你可是薛娘子家的那个小丫头？” 何雨露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咦，还有防人之心？”徐敬轩似乎很诧异的样子，说完后就大笑。 笑声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还夹杂着风声。 徐敬轩见她的脸越发的黑了，才缓缓而道：“薛娘子离去前，托我与你带一句话。” 什么？ 何雨露诧异的抬头看着他。 脑子里的记忆突然就涌了出来，薛娘子的确与寻常雇佣之人不一样，可她竟然都能请的动徐敬轩传话？ 还有，她离开徐家，是去哪里了？ 京都？ 不对，现在还早，与前世的年份不对…… “老太爷的身体不好，她不得不走了。她托我告诉你——”徐敬轩缓缓低下身子，暧昧的在何雨露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何雨露尽带迷茫的眼神，取悦了徐敬轩。 “呵。” 也不枉费他装醉出来醒酒带话。 “公子这是何意？”何雨露见他如此，有些不满。 徐敬轩却高深莫测的看着她，只是笑笑，便不再言语。 “公子受人所托，便只有这句话？”何雨露见他要走，有些急切的想要拦下他。 徐敬轩却背着手，一头不回的离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吗…… 那么，薛娘子是要我怎么做呢…… 何雨露呆呆的站在那儿一会儿，春芽便带了一个小丫头回来。 “春雨，徐公子呢？”春芽皱眉，仔细看着四周，却无一人影了。 “徐公子抢不到我手上的酒，便走了。”何雨露笑了一声，带着一丝的得意。 春芽见此，相安无事便好，请那小丫头一同把食盒带回了院子。 197.第197章 翩翩探花郎（四）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开席了，花糖，去请谭嬷嬷来。”巧衣见她们来了，忙去迎。 春芽羞涩一笑，把食盒摆放在桌上。 何雨露见春芽不说，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大厨房准备的很尽心尽力，菜色俱好，二小姐的威名到底是在内宅有了力度。 “快些吃完，把这里收拾好，巧雀春芽随我去准备东西。”谭嬷嬷抹了嘴，喜怒难辨的起身。 何雨露偷看了春芽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夜大深了，一起把桌面都收拾了，几人泡了壶清茶闲聊。 “春雨，我们回去歇着吧。小姐回来，那边有她们呢，明个儿是我们起早呢。”巧衣有些困倦了，看着何雨露。 她早便发现，谭嬷嬷更喜欢春芽那般的性子。许是她觉得，那样的婢女更适合小姐现在的状态吧。 思来想去，只觉得脑子越发的乱了。 “好。那巧家姐姐，你也会去歇着吧。”何雨露见巧衣提起了，顺势起身，有些疲倦的看着巧家。 巧家看了眼天色，点点头。 几人各回了屋子，主屋自有谭嬷嬷几人等着小姐归来。 “姐夫。”徐敬轩恭敬的朝坐上的霍明义颔首。 霍明义却有些忧虑的叹道：“以你的才学，却屈居探花，可惜了。” 徐敬轩笑而不语。 “本以为，我今年不是主审，老太爷又在老家待着，避嫌已经足够了。未想到圣上还是不愿赏下一个状元之名。”霍明义连连叹息，一脸的可惜。 徐敬轩既能入宫参与殿试，他的学识便绝对没有问题。可那状元、榜眼、探花，虽是大臣商议，最后却还是圣上颁旨点头的。 “无妨，探花足矣。”徐敬轩摇摇头，已经满足了。 霍明义细细想来，笑道：“那却是的，总之未辱没了徐家的名声。你尚年轻，便考中进士，那翰林院是走不掉的。” 进士前三，便是铁定会入翰林院的。其余进士，则是圣上指明，俗称点翰林。 徐敬轩眉眼之间却染上一层的忧愁，有些感叹：“按惯例，不过是个正七品编修，上头能动我的不知多少。虽有姐夫照拂，但老太爷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恐怕……” 霍明义一惊，张口道：“真？” “我来京都时便不大好，前几日收到信，说更加不好了。若是再重些，只怕姐姐便也会收到信了。我不好与她说，毕竟祖父极为疼大姐的。”徐敬轩有些难以开口，悠悠而道。 霍明义紧皱着眉，一时间，两人无话。 若是徐家老太爷去世，徐家五服之内入仕子弟，皆要丁忧。 那徐家大爷都转盐运使必将换人，那职位虽品级再升不上去，却有着圣上的眷宠以及信任。可那位置一旦一挪动，便再回不到原处。 “那圣上下旨的时间，必须在前面！那时你已算是翰林院的人，丁忧三年也会算资历。”霍明义心里有了打算，看向徐敬轩。 徐敬轩还是那副样子，不紧不慢，淡然处之。 眼里的神色却与霍明义的极其相仿。 “姐夫可是想到了谁？” 霍明义叹了口气，无不堪忧的说：“霍家与徐家，也该站队了。” 198.第198章 一夕之间（一） 徐家老太爷，圣上先师，前太师、大学士，于四月二十三逝。 圣上破格为先师取谥号——敬文。 徐家一夕之间，成了白色。 “小姐。”何雨露见霍芷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边浩浩荡荡的人，有些隐隐的不安。 今日事徐家老太爷出殡的日子，虽可能没有情分，可毕竟嫡亲的。小姐如今面无表情，其余女眷都在哭丧，格格不入。 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这如何是好！ “拜——”前边的人都拜完了。 徐瑾慧未出嫁前是嫡长女，如今嫁人了，便算是外姓亲人，只能等到本姓亲人都跪拜后，才拜。 “给我哭！”徐氏低压着声音，朝后面的人有些狠厉的说。 说完，徐氏便大声哭了起来，连声大喊：“祖父，孙女来看你了。您一路走好……” 霍芷枫也垂头哭泣，老太爷喜爱徐氏，对她素来也不错，也算是有些真情实意。 霍芷露也哭的稀里哗啦的，不过估计是被徐氏的话吓得。 唯有霍芷仪面无表情的跟着前头的人跪拜。 何雨露在后面跟着跪拜，一阵的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偷偷瞟向四周，只见徐氏的母亲林氏恶狠狠的盯着小姐。 “起——” 徐氏起身，其余人跟在后面离开了蒲团，后面还有人接着拜。 何雨露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小姐，老夫人盯着您呢。” 霍芷仪却没有吭声，依旧面无表情的跟着霍芷枫离开便是。 如今徐家的老太爷逝世，大房就名正言顺的称霸了。可徐家大爷丁忧，大少爷也丁忧，刚刚中了进士的徐敬轩也要丁忧。 没有实权，三年转瞬而过，可那朝堂上瞬息万变。 “枫儿，你带两位妹妹去你们大表姐那里坐坐，娘还有些事。”不仅仅是男人有要事要谈，她也有很重的任务。 丁忧的三年，不能谈婚论嫁，不能入仕为官。 徐家的后辈都不能耽误了。 “是。”霍芷枫知此乃大事，也不敢耽搁，带着两位妹妹便去了徐明璇那里。 “娘，我心里难受。”徐氏眉目间全是疲惫，还有显而易见的憔悴。 林氏带着她去了灵堂的侧房，给她揉着胸口，心疼的说：“你别想太多，徐家的这些事情，哪里是你个出嫁的姑奶奶能够解决的。” 徐氏默默流泪，全然不似平常那般的狠厉果断：“娘，小时候我做错了什么，都是祖父帮我。祖父如今去世了，爹爹怎么办？若是，若是，我在霍家……我那婆婆从不肯放权，每每要压着我才好……” “你们家那二丫头，可是越发的冷情了。可有订了人家？”林氏安抚的拍着徐氏的心口，把话题一转。 徐氏疑惑的看着林氏，呐呐的开口：“未曾。” 林氏笑着，掏出手帕给徐氏擦干净了泪痕，吩咐婢女打水去，给她整理一番。 “解铃还许系铃人，嫡母为庶女选一良婿是再正常不过的。”林氏的话，让徐氏内心一惊，却涌出了无限的惊喜。 “可，上头若是——”徐氏又有些犹豫了，迟疑的看着林氏。 林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直言道：“上头可没有精力管这等小事，听说，身体也不大好了。” 徐氏惊愕的捂住嘴，傻乎乎的看着林氏。 199.第199章 一夕之间（二） “一年多未见几位妹妹，都长开了呢。特别是枫儿，都成了个小美人了。”徐明璇笑吟吟的招呼她们三人坐下，打量着几人。 何雨露低着头跟进去，垂头不语的站在一旁，当着隐形人。 屋里还有徐明珠、徐明玉。 “姐姐谬赞了。姐姐不久便要及笄了吧，妹妹想着到时可能见不着，特意选了及笄礼。秋雨，把我为明璇姐姐准备的东西拿来。”霍芷枫短短一年多，便善于人情来往，说话也动听多了。 徐明璇虽有些诧异，却并未显露。 大方得体微笑以对。 何雨露却在心里大叹，李嬷嬷的功劳之大。 “四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徐明珠才不管这边的交谈，高兴的朝霍芷露打招呼。 霍芷露也就顺势坐在了她身边，温柔的对她笑：“自然记得。明珠妹妹那么可爱。” 一时间，除了霍芷仪面无表情，自坐一处，便是徐家二少爷的庶女——二小姐徐明玉了。 霍芷仪是嫡系的庶女，徐明玉却是其余房的庶女，亲疏身份上便是不同的。 两人各坐一边，默默无言。 这次来卞阳，小姐只带了她与巧燕，谭嬷嬷并未来。 站在一边许久，何雨露感觉到了一束热烈的目光看着自己，只觉得头皮发麻，抬眼一看，竟是——十月！ 十月是来给徐明珠送吃食的，不是大小姐这里的不好，而是她就喜欢吃她院子里一婢女做的那一样。 十月炽热的目光，让何雨露只觉得脸烧起来了。 这臭丫头，看什么！ 她竟然来了卞阳，便定会寻找机会寻访故人的。 “十月，你看什么呢？”徐明珠人小鬼大，见好玩又傻呼的十月站在那儿不动了，好奇的问。 十月微怔，显然是被问住了。 她到底要不要说实话，还是假装不认识露珠呢？ “十月，你发什么呆啊，快告诉我啊！”徐明珠这么一大声嚷嚷，瞬间把屋里其余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立在那里的十月身上。 十月欲哭无泪，惨兮兮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不忍目睹，无奈的朝各位主子屈膝：“奴婢与这位十月是交好的姐妹，许久未见，她便有些傻了。” 徐明珠眼珠子转了转，问：“十月，是吗？” 十月连忙行礼，狂点头。 “春雨，你出去候着即可。”霍芷仪突然冷冷的开口，让何雨露都不由侧目。 何雨露把喜色掩下，行礼后自行去了院子里。 小姐这是故意让她们故人一会，她如何不感激！ “咦，原来二表姐是个冷冰冰的好人啊！十月，快出去吧，等会儿来把这些碟子收回去。各位姐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都尝尝吧。”徐明珠笑眯眯的惊呼一声，然后就不在意的让十月出去了。 十月规矩的行礼谢恩后，就喜形于色的出去了。 徐明璇对亲妹教养甚严，如此看来，徐明珠长进许多。 “二表妹勿要恼，明珠这小丫头说话向来口不择言。”徐明璇自然也发现了霍芷仪的变化，但她何必去点破呢？ 谁知这小丫头偏偏就要说出来！ 徐明璇瞪了妹妹一眼，然后笑盈盈的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冷冷看了徐明珠一眼，淡淡道：“无妨。” 200.第200章 大同小异（一） “露珠，能够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十月兴奋的抱住她，若不是里面还有主子呢，她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何雨露把她扒拉开，挑眉：“你倒是活的滋润，都胖了。”说着还捏捏她的圆脸。 十月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随后却马上就破功了。 “露珠，呀，你现在是二等婢女了哎！”十月低头便看到在何雨露腰间的标记。 何雨露白了她一眼：“你不也升为二等了，还有，离开徐家那天，我便改名字了。以后可别叫我露珠了，叫我春雨。” 十月哼哼几声，然后有些可惜的说：“露珠多好啊，春雨这名字怪怪的。” ……你小样现在还懂好不好听了？ “姐姐她，也改名叫春芽了。”何雨露见她开心的模样，把春芽也一说。 十月愣了愣，嘟嚷了一声：“还真是瞎讲究。” “哎哟！”十月摸着脑门，怒瞪着何雨露。 何雨露收回手，有些气势的说：“给你个教训，难道你还不懂说话要如何说？对了，有陶妈妈护着你，你在那位三小姐屋里，就不用想事了？” “哎，露珠，你不懂……”十月突然就泄气了，有些哀怨的叹了口气。 何雨露听她的语气，不免也忘了刚说过不能叫露珠的。 十月望着院子里开的极好的牡丹，这便是嫡长女院子里才有的景色。 “其实我都懂，我们虽不在一处，但这内宅中的事情，还不都是一样的？”十月年纪小小，说起这话来，却也有一丝的沧桑了。 何雨露无言。 十月不便多说，只是又笑着谈论起了，这一年多发生的趣事。 言语之中，何雨露感受到了徐家巨大的变故。 徐家老太爷便是徐家的支柱，可他的身体却不好了，随时有倒塌的可能，这已经预示着徐家的没落。 崛起的时间还未定，却知道，百年书香，是要慢慢散去了。 “三小姐是虽是嫡次女，但未必不好，你好好伺候。”何雨露叮嘱了十月一声，却换来十月早已了悟的感慨。 “我当然知道，你别看大小姐好，可她身上的担子也重啊。还是咱们三小姐好，活的无忧无虑的，我也能跟着活的快活些。”十月灿烂一笑，语笑嫣然。 没太多心眼的丫头，活的就是简单。 可何雨露分明看出了，十月已经明白了，太多的不简单。 如今，是她在全力维持着简单。 “我与春芽不在你身边，你一人要好好的。”何雨露像姐姐一般，给十月把鬓角的乱发扶好。 十月笑着点点头。 “你累吗？”何雨露有些心疼她笑的如此开心。 徐家丁忧三年，便能太平三年，倒也不错。 十月歪着头，笑哈哈的没有说话。 “不过几日后，我便要随着小姐回京都了。此生不知我们姐妹是否还会相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万万不可着了谁的道！”何雨露低声在十月耳边嘀咕，不管她是否明白，她也是要说的。 十月不如她是重生而来，看过太多的勾当；也不如春芽，生性便沉稳，能够泰然自若的对待。 201.第201章 大同小异（二） 林氏让着几位都在徐明璇的院子里待着，用了晚膳后，便是收拾睡处。 徐明璇自然是要跟亲妹住的，睡自己的正屋。 “我这里屋子少了些，委屈妹妹们要挤挤了。”外边有些乱，故她们还是不出去的好，自然懂的。 霍芷枫自然是不乐意与谁睡在一起的，可事实摆在那里，必须两人睡一屋。 “无事，大家都是姐妹，一起睡又何妨。”霍芷枫话说的漂亮，可想到要跟别人一起睡，就拧眉不肯动。 徐明璇看出她的样子，心里暗笑，却不点破。 “小妹已经有些想睡了，妹妹们自行歇息，我便不能陪了。”徐明璇一说，那徐明珠便懒洋洋恰当的打了个哈欠，应景的很。 霍芷枫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徐明玉虽沉默，但她却也不是个软柿子，凉凉的看了几人一眼：“我去睡了。” 便径直走了，走的算是潇洒。 “大姐姐好好歇息，妹妹也去睡了。”霍芷仪礼数周到的屈膝一下，便去了徐明玉的那个房间。 何雨露连忙跟上，她能够感受到大小姐眼里的怒火！ 霍芷枫冷哼一声，扫了一眼霍芷露，板着脸去了另外一间房。 “秋意，走吧。”霍芷露叹了口气，双手紧握在一起，处处显露着她的紧张。上次落水，她躺在床上许久，还连累姨娘，都是拜嫡姐所赐啊！ 秋意却有些心不在焉，见小姐走了几步，才有些慌乱的跟上了。 徐明玉也不是个太过分的人，见霍芷仪与何雨露进来，也只是点点头。 “春雨，你也快些歇息。”服侍完小姐后，霍芷仪去了最里边的床。 何雨露点点头。 奔丧不过数日，便全数回了京都。 可那徐家一夕之间，不再有往日辉煌，处处透露着萧条。 钟鼎世家，从老太爷辞去官职的那一天，恐怕就已预示了衰落。 “小姐，夫人派周妈妈过来了，还领着三个小丫头。”何雨露推到一旁，巧雀进了书房，禀告。 霍芷仪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去会会。巧雀，你让嬷嬷去库房帮我找一样东西。”霍芷仪起身，何雨露连忙帮她整理着裙上的流苏。 巧雀疑惑的答：“嬷嬷可知是什么东西？” “送予太子大婚的贺礼。”霍芷仪说完，便去前院会那周妈妈。 这一说，把何雨露惊了一下。 太子大婚定在六月，虽日子近了，可那礼物，是小姐能准备的吗？ 霍芷仪端着好姿态，缓步走进屋子，瞅着周妈妈，没有吭声。 周妈妈可不是刁钻只会狐假虎威的刁奴，她把茶盏放下，连忙起身迎上去。 “给二小姐请安。”周妈妈首当其冲，后面跟着的三个小丫头也跟着一起行礼。 看那规矩倒是齐全，也标准。 “恩。周妈妈怎来了？”霍芷仪淡淡应了一声，见周妈妈起身，才问。 她兀自随便在最近的椅上坐下，那周妈妈自然便不好坐下。 “老奴是来给二小姐添人的，夫人知道二小姐身边的两个一等婢女都出嫁了，特地吩咐老奴找了三个小的，补上三等的缺呢。”伸手不打笑脸人，何雨露见周妈妈笑的那真心实意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突突的响。 202.第202章 胡搅蛮缠（一） “院子里的人够用了。”霍芷仪看着周妈妈的样子，直截了当。 周妈妈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可这规矩是规矩，依照着那标准，是要补上的。”早就料到了霍芷仪不会直接收下，一切都准备妥当。 小姐院子里，配有两个一等，四个二等，四个三等，若干小丫头与婆子。这么大的阵仗，这尚书府却还能运转下去，也是徐氏的厉害。 “规矩上，这是嫡女才有的，我只是庶女。”霍芷仪冷冷的看着周妈妈，扫了眼那三个低着头的小丫头。 周妈妈却仿若不知霍芷仪的不愿，而是感叹道：“二小姐说的是，不过夫人体谅小姐们，都按照嫡女的标准来伺候。夫人这是好心，二小姐可不要负了这份好意。” 霍芷仪眸中带着寒意，起身懒得理会周妈妈，板着脸离开。 何雨露对周妈妈浅笑一下，想要跟上去，却被周妈妈拽住了手。 “妈妈这是为何？奴婢还要去伺候小姐呢。”何雨露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妈妈，盯着她紧拽着的手。 周妈妈自然的把手松开，眼里带笑：“这些丫头就请姑娘好好教导了，若是伺候的不好，尽管卖了就是。” “像你们春雨姐姐问好。”周妈妈一声令下，何雨露想要反驳，可那几个丫头的声音也是大，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春雨姐姐好。” 何雨露这下也不肯干了，倒换过来她拉着周妈妈，不肯让她走：“妈妈这是何意？这院子哪里是奴婢一个小丫头能够做主的？就算是留下，也是上头的姐姐教导，与奴婢可没有半分的关系。” 周妈妈本想也学着二小姐说完便走就是，反正人送来了，她还不信敢送回去。 可不想这个春雨，还真是缠人的紧，被她拽住就脱不了身了。 “这是夫人送来的，二小姐自然是会收下的，你不必怕。”周妈妈想要推开何雨露，却被她抱的更加的紧了。 “不行，妈妈若是不在小姐面前说清楚，到时候奴婢受罚了，妈妈可不会来替奴婢作证！”何雨露不依不饶，心里却明白的很，外边只要没来人，她就不能放了这老货离开。 这三人最终定是会留下的，主母赏赐怎可不要？ 不过，那过程，她不妨好好烦烦这周妈妈。 周妈妈可是徐氏身边最信任的人了。 两人抱在一团，闹了许久，周妈妈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能哄的何雨露松开。 “还有没有章法了，你不过是一二等婢女，我是夫人屋里的管事妈妈！”周妈妈也是拿这个一根筋泼皮般的婢女没办法，时间久了，才皱眉警告。 狗急跳墙，这不过是一个道理。 何雨露眼里带笑，嘴上却不肯，摇头说要等着小姐来。 至于那三个小丫头，俱都低着头，不敢妄动。 若是被送回去了，徐氏也是留不得她们的。 “春雨，寻了你许久，你在这作甚？”严厉且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满，直到那人走进，周妈妈才看了清楚。 这可不就是谭嬷嬷！ 203.第203章 胡搅蛮缠（二） “谭嬷嬷你来的正好，快放这个小丫头放开我！”周妈妈仿佛看到了救星，呼喊着谭嬷嬷。 谭嬷嬷一把目光扫向何雨露，她便把周妈妈放开，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 “这是怎么了？”谭嬷嬷有些不解的问，还有些不善的看向那三个婢女。 那三个婢女吓的抖了一下，唯恐被谭嬷嬷抓出来如何。 “夫人赏下来的，二小姐院子里不是缺了人嘛。”周妈妈笑了笑，把衣裳整理一下，略微端庄的看着谭嬷嬷。 谭嬷嬷默了一会儿，说：“小姐找了你许久，春雨，你出去。” 何雨露低着头，见那周妈妈眼里带着不屑还有得意，心头一笑，应道：“是。” 这周妈妈还是有些浮躁了，沉不住气。 “谭嬷嬷，你们这院子里的婢女还是需好好调教才是。”周妈妈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谭嬷嬷冷声回答。 “周妈妈是忘了什么还是夫人让你这样的……” 何雨露出了那屋子，便见巧燕站在外边，朝她招手。 “巧燕姐姐？”何雨露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巧燕笑眯眯的问：“你怎么能在里面缠着周妈妈这么久的？快说出来给我听听呗。” 何雨露也是一笑，细细把自己胡搅蛮缠、死缠烂打的招数说出。 巧燕直说她是机灵鬼。 “你做的没错，小姐不喜欢那边院子的人呢。等了这么久，才让谭嬷嬷去招呼的。”巧燕拍拍何雨露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快感。 何雨露点点头。 “不过那三个丫头是进来定了的，你也好好盯着些，不过你的年纪最小，你还是带着熟悉的花糖好了。” 二等婢女每人都要带一个三等婢女，如此一来，的确是如此。 次日。 梨花、兰花、梅花便进了这院子，三等婢女总算是凑成了四人。这婢女的位置也总算是满了，再不会有人会进来。 何雨露依旧带着花糖每日做着相同的差事，倒也没什么差别。 “春雨——”与花糖提着衣裳去洗衣房，却听到一人大喊她的名字。 一阵的熟悉感，何雨露四处张望，只见白凯从树上跳下来，大大的笑脸反倒让她吓了一跳。 花糖盯着白凯，还不时打量着何雨露。 何雨露皱眉，有些无奈的把衣裳都交给花糖：“花糖，你去把这些拿到洗衣房，这是我的同乡。等会儿我在这儿等你回去。” 花糖欣然应下。 白凯咧着嘴看着花糖离开，见她回头看两人，还对她眨眼。 花糖微微红着脸，跑开了。 “你找我有——”何雨露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少年真是出现的神奇。 “汪汪——”月光从草丛里跳出来，热情的扑到何雨露的身上，讨好的摇晃着尾巴，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心。 何雨露有些错愕，之后便有些惊喜的揉了揉它的脑袋，毛茸茸的，还有着它的体温，很温暖。 “月光，你还记得我啊。”何雨露蹲下来，看到月光眼里的瞳色，心里软了许多。 月光叫了两声，围着她绕圈。 204.第204章 白凯离京（加更） 少年有些受伤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可怜的看着何雨露：“你记得它的名字，那你记得我吗？” 何雨露释放出了笑容，认真的想了一下，见白凯可怜的模样，迟疑的说：“啊，你是叫，什么，什么来着，哦！白凯是吗？” 白凯见她迟迟想不起来，只觉得有些受伤。 “对，我叫白凯。你看，我记得你叫什么，可你要想这么久才记得我！”白凯有些不公平的嚷嚷一声，让何雨露突然就清明了。 月光那么热情，差点就忘了问。 “你找我有何事吗？” 白凯瞬间委屈极了，两人一狗都蹲在地上。 “我能找你什么事啊，还不是月光想你了。月光要回去找它的娘了，这是想跟你告别。”白凯有些羡慕的看着月光把身子靠在何雨露身上。 何雨露见白凯的眼神，只觉得怪异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也是，她不过是个小小婢女，能做什么。 月光适时的叫了一声，引的何雨露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它的身上。 白凯眯了眯眼，见月光眯起眼享受着何雨露的爱抚。 “咦，你不是说你是这府里的护院吗？怎么可以随便就走呢？”何雨露奇怪的问了一句。 白凯停顿了一会儿，洒脱的说：“月光想回去的愿望实在太强烈了，我不答应就扑我。我只好咬牙把这里的差事辞了，带着它回去咯。” 何雨露虽有疑虑，却觉得他们并不算熟悉，不大好问，便没有再问。 白凯见她与月光一直在无声的交流感情，有些幽幽的说：“我要离京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到时候月光也长大了，我要给它找条母狗，两人生一窝的小崽子……” 何雨露总算注意到了他，偏头一问：“离京？” 白凯马上笑着点头，示意月光到自己那边去：“恩，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哦，你一个人吗？” “还有月光！恩，我的武功很厉害的，没关系。”白凯看了眼月光，把它加上好了。 何雨露点点头，朝月光微笑。 白凯心里有些失落，耳朵微动，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月光，咱们走了。春雨，那个小丫头回来了，我走了。”白凯见月光还恋恋不舍的看着何雨露，瞪了它一眼。 何雨露暗暗惊奇，他如何知道花糖要回来了。 白凯朝何雨露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一个飞身便不见了踪迹。 月光见主人一个飞身不见，它也一个飞跳便从草丛之处消失不见。 “春雨姐姐，那个大哥哥呢？”花糖兴高采烈的跑回来，见白凯不见了，还有些失望的小模样，让何雨露乐了。 “走了呗。”何雨露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花糖果然失望的大叹了一口气，随后却又兴冲冲的问：“春雨姐姐，那他什么时候还会找你啊？他在哪里当值啊……” 等她们走远，白凯从暗处出来，月光也跳到他身边，朝他殷勤的摇晃着尾巴。 “怎么，让你见了一面，还想得寸进尺了？”白凯饶有兴趣的看着月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月光哀嚎一声，可怜兮兮的跟在他后面。 这只狗，颇通灵性。 205.第205章 宫宴（一） 六月接踵而至。 太子东宫原也是有一位太子妃的，只可惜那位红颜薄命，只留下一位现年三岁的小姑娘便撒手人寰了。 大婚那日，京都里热闹非凡，人人都说楼希珮的运气极好。东宫子嗣只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太子清心寡欲，也未有宠姬爱妾。 今晚便是圣上在宫里设宴，庆祝太子大婚的日子。 屋里的门紧关着，她们四个二等在外等着，面面相觑。 “你们都进来吧。”巧燕把门打开，语气平淡。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默不作声了进了屋里。 “春雨随我去宫里赴宴，其他人随嬷嬷去偏房说话。”霍芷仪端坐在梳妆台边，看了何雨露一眼，便挥挥手，似不愿再看到她们一般。 小姐心情不大好！ 唯有巧雀也一并留下。 巧雀把霍芷仪的头扶正，细心的开始梳发，她看了眼何雨露，便认真的埋头梳发。 何雨露还在惊讶之中，这宫宴之事，如何能是她能去的。就算巧雀身体上有些缺陷，不便出去，可巧燕为何不去。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她为何会不知呢？ “小姐，你给要给奴婢说说，进宫要注意些什么，到时候奴婢出了错，该如何是好啊……”何雨露上前，有些半惊喜半惶恐的模样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瞟了她一眼，才缓缓而道：“一直跟着我即可。” 春芽随着几位姐姐与谭嬷嬷去了偏房，目光有些凝重的看着谭嬷嬷。 “只有春雨带着的花糖是个好孩子，你们给我说说，那三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夫人能把人塞进来也就算了，那玉姨娘也敢把手伸的那么长了，呵……”谭嬷嬷冷笑一声，对那玉姨娘是大大的不屑。 春芽不大清楚那玉姨娘是何人，却也知道那是老夫人的人，霍大人的表妹。 巧燕也是冷哼一声，有些嘲讽道：“若不是我在玉姨娘院子里有认识的人，还不知道咱们院子还有她的人呢。必须把那个人找出来！” “能在夫人手下生下庶子的姨娘，手段定是高明的。你们不要以为她没有出来作怪，就不以为然了……”谭嬷嬷说着还摇摇头，把玉姨娘往年所为说了一遍。 众人都暗暗在心里感叹。 那玉姨娘虽是霍明义的表妹，却也不过是个旁支的女儿。可她偏偏用着这层关系把徐氏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等三少爷霍景祥三岁的时候，玉姨娘才平静下来，正是因为这般，徐氏才能够再次怀孕，生下七少爷的！ “我让嬷嬷找的东西呢？”霍芷仪偏头问巧雀。 “在里面放着呢，小姐现在可是要看看？”巧雀见霍芷仪点头了，连忙去里屋拿。 巧雀端着一个绣有祥云的盒子过来，放在了梳妆台上。 “春雨，打开。” 何雨露有些疑惑的依言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却是那盒子所发出的，那是上好的香木。那盒子里面孤零零的摆着一块有些裂痕的青玉，那裂痕处刚好有字，可裂了便看的不大清楚了。 206.第206章 宫宴（二） “到时候你就一直端着它，我没说让你放下，你便要一直抱着。知道吗？”霍芷仪看见那玉佩，不知为何一笑，亲手把它盖上，才淡淡的对何雨露说。 “是，奴婢知晓了。”何雨露说完就把那盒子抱在手上，紧紧的。 猛然想起那天，小姐说让谭嬷嬷去库房寻的东西。 难道便是要把这个送予太子殿下吗？ 可这，这盒子虽有些巧妙，那玉佩却也不是什么上等的好玉，还有一道裂痕。 “你倒是反应极快。巧雀，你去告诉嬷嬷，我这便去母亲那里了。”霍芷仪挑眉，对于何雨露的反应眼里透露出满意还有笑意。 巧雀应下去了偏房。 何雨露见小姐模样，知道自己做的没错。 “奴婢这是忠心耿耿，唯小姐是从呢。”何雨露笑着一说，把霍芷仪连连摇头。 谭嬷嬷还在一边与几个二等说事，见巧雀来了，吩咐一句：“让春雨多带几个荷包，厚实些。” 其余却不再吩咐，也没有去看小姐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小姐此行。 巧雀应下，又去把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添了些，一并给了何雨露放好。 “护着小姐。”巧雀在何雨露耳边低喃一句，许久没有情绪的眸中，竟带了些忧愁。 何雨露见谭嬷嬷没来，本有些疑虑，这时见巧雀的模样，却把那事忘了。 安慰的说：“巧雀姐姐，你放心。绝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 巧雀点点头，又蹲下去给霍芷仪整理了下裙摆。 霍芷仪朝巧雀点点头，一主一仆往东正院走去。 “见过母亲，大姐姐，四妹妹。”霍芷仪却是去的最迟的，老夫人身体有恙，不便去参加宫宴，便只有她们四人。 徐氏今日心情却看上去不错的样子，颔首：“恩，时间正好，我们走吧。” 霍芷仪微微低头言：“是。” 徐氏见她脖颈那一抹白，微微一笑，由香茹搀扶着上了马车。 霍芷枫也与徐氏一道，那她们庶女自然是一车了，还有各自的婢女。 “小姐小心些。”何雨露等霍芷仪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 进了马车，里面四小姐已经坐的稳稳的了。 “驾——”从尚书府出发，前往皇宫。 “二姐姐，你今日穿的这件水蓝色掐金丝柳絮长裙极是好看的。”霍芷露微微叹息，有些爱不释手的伸出手摸了下那裙上的金线。 霍芷仪淡淡恩了一声：“妹妹今日也穿的十分好看。” “呵呵，这是姨娘特意为我去外边的天色衣庄订做的。可惜，不能绣花。”霍芷露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的裙摆。徐氏的祖父去世，霍家属姻亲，却还是要素雅些的，起码过了半年才能好好装扮自己。 霍芷仪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二姐姐没休息好吗？”霍芷露见她如此，有些闷闷又小声的问何雨露。 何雨露憋着笑意，担忧的说：“是的。四小姐，您要说话，请小声些。” “哦，知道了。”霍芷露见这婢女一脸担忧诚恳的深情，有些呐呐的应了声。 这马车里一阵安静。 207.第207章 宫宴（三）加更 霍芷仪还真就小憩了一会，睁眼便见何雨露紧紧抱着那盒子，微微张着小嘴，似是睡着了。 她无声的笑了笑，扭头便看见了霍芷露的大脸凑了上来。 “四妹妹这是作甚？”霍芷仪隐下笑意，也忍下不悦，有些冷淡的看着她。 霍芷露自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悦，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声。 “这婢女手里抱着的是何物？我就是有些好奇，见姐姐醒了，想问问。”霍芷露一说，便迎来霍芷仪的冷目相对。 “四妹妹想知道？”霍芷仪淡淡的说，仿若刚刚那般冷目的不是她。 霍芷露谄笑的点点头。 “是我要献给太子殿下的贺礼。至于这里边是什么，姐姐不便告诉妹妹。”霍芷仪说的如此干脆，让霍芷露张大了嘴。 霍芷露到底脸皮还没有那么厚，闭口不再问。 秋意却听进了心里，寻思要找个机会把这事情告诉大小姐。 到了宫门外，便要下马车，乘坐歩撵到重华宫参加宫宴。 “哎哟。”下马车时，霍芷露竟然不小心脚滑了，亏得她的贴身婢女秋意在下面垫背。 霍芷露才只是被撞击了一下，可下面的秋意却被她压着。 霍芷仪只好过去把霍芷露扶起来，何雨露抱着那盒子，想了一下，便没有去扶秋意。 秋意只好自己爬起来，全身都灰扑扑的，一瘸一拐的走到霍芷露身边。 “多谢姐姐。秋意，你可有受伤？”霍芷露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见秋意的模样，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秋意摇摇头，吃痛的说：“小姐无事就好。” 徐氏也看到了这一幕，微微皱眉，刚要吩咐香茹过去，却被霍芷枫拉着了衣袖。 “秋雨，你过去把秋意扶上马车休息，便不要让她进宫了。让两位妹妹快过来，时辰可不早了。”霍芷枫眼里带着笑意，“娘，我们快上歩撵吧，到时候咱们迟了可不好。” 徐氏点点头，见秋雨过去了，霍芷仪两人也过来了，便先上了歩撵。 “秋意姑娘，夫人让你在宫外等着便可。二小姐、四小姐，快请吧。”秋雨请她们上歩撵，然后小心的扶着秋意上了马车。 秋雨下了马车，那马夫便赶着马车去了别处。她也匆匆追上歩撵，跟着大小姐。 何雨露扶着霍芷仪上了歩撵，小碎步跟着，见秋雨跟了上来，脑中有些道不明的疑虑，不由抱紧了盒子。 “二品诰命徐夫人到——”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重华宫到了。 宫女上前，恭敬的朝几人行礼，然后带领她们入席。 男女不同席，却因是太子大婚此等大事，固只分左右。 二品诰命还不算太低，可前面却也有皇妃等等。若是老夫人带着她们来，定然是会上前些的。 故而何雨露随着小姐在宴席的中段部分。 “给我仔细些，谁要是在太子大婚的宫宴上出了错，回去有你们好看的。”徐氏瞪了霍芷露一眼，然后又颇有深意的看了霍芷仪一眼。 霍芷露缩了缩脖子，见徐氏不再看她，才恍若什么事都未发生，满脸稀奇的看着宴席上的众人。 208.第208章 圣上近臣 “二姐姐，你说皇子们都会来吗？”霍芷露一脸神秘的凑在霍芷仪身边。 霍芷仪一个眼神，何雨露便上前与她倒了杯茶，还顺便给四小姐也倒上一杯。 “会。”言简意赅，霍芷仪端起茶抿了一口。 霍芷露还想多说些话，却被霍芷仪堵了回去：“四妹妹慎言，这宫里隔墙有耳。不若不说话的好。” “二妹妹说的对，四妹妹你可要注意些。”霍芷枫这时也转头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霍芷露。 秋雨也笑着看她，走到她身后，把那杯微微冷了的茶倒掉，重新倒了一杯。 “四小姐，冷了便吩咐奴婢换便是，姑娘喝冷的不好呢。” 霍芷露见嫡姐温柔的样子，只觉得打了个寒颤，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一处。 “礼部尚书到——左通政到——”小太监的声音落下，大殿内便议论纷纷。 众人都在想，什么时候礼部尚书霍明义与这杀神有了交情，还一前一后的进来。 莫非是圣上的意思？ 那离歌笑可是圣上近臣，一言一行都是圣上的旨意。 小姐们都在打量着这位京都排名第二的美男子。美男子一誉却也有些差错，离歌笑明明是个处处有着戾气之人，可偏偏这股气息却人京都的女子向往。与他这张脸在一起，直叫人想嫁。 可到底只是想想，所以，这离歌笑二十几还是独自一人。 “枫儿，你看着离歌笑如何？”徐氏突然一问。 霍芷枫微微皱眉，不喜的模样：“啧，她们那些人喜欢他的不过是脸罢了，还不是没人敢嫁。这等不祥之人，便是圣上宠信，那又如何？” 徐氏却摇摇头，有些严厉的说：“离大人年纪轻轻便身处高位，能够得圣上喜爱，哪里会是不祥之人。你勿要胡说！” 霍芷枫哼了一声，不满的看着离歌笑。 何雨露却觉得奇怪，徐氏为何要提起离歌笑？且那离歌笑，真的是不祥之人吗？前世，不管是当今圣上，还是之后，离歌笑可都是近臣。 “霍大人这是上船了？”离歌笑笔直的站在那儿，便犹然有一股戾气袭来。 霍明义心里苦笑，脸上却是笑呵呵：“离大人说笑了，都是为圣上做事。” “上船便下不去了。徐家小公子年后便先去翰林院教教书吧。”离歌笑无视霍明义脸上神色，直接扔下那话，便一甩袍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霍明义在原地叹了口气，也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离歌笑自然发散着冷气，周围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何事的官员自然不敢上前询问，问好也只是打扰一句。 霍明义那边却不一样了，低阶官员便罢，工部尚书薛泉贼兮兮的东问西问。 “薛大人勿问了，并没有什么事情。”那货是个能言善辩的，资历可做下一任丞相，却不愿去吏部，硬是要在工部。 霍明义招架的满头大汗，最后只好闭口不言，不再说话。 薛泉一双狐狸眼，试探的问了一句：“难道霍大人是要与离大人结亲？” 209.第209章 皇子们 “不是不是，薛大人可不要乱说。”霍明义连连摆手，有苦说不出，他怎能说这是为了表明他已经上了离歌笑的贼船。 而那离歌笑现虽是当今的近臣，一心一意为圣上做事。其实，早不知什么事情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霍明义也是思来想去，与徐敬轩商讨许久，才决定跟太子的。 一直保持中立，家族便会没落。太子殿下乃是嫡长子，所作所为也可圈可点，虽辰王与安王势头很旺，可到底是要遵守祖制的！ “我看结亲也无妨啊，你家大姑娘多大了？”薛泉那老狐狸却笑眯眯的继续说着。 “不可不可，小女才年方十二，年纪小了。”霍明义擦擦汗，心里庆幸嫡长女才十二。 “晋王到——六皇子、八皇子到——”小太监的声音救下了心塞的霍大人。 何雨露猛地不自觉的抬头去看，当看到韩晋走在最前面，官员都起身问候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啪的碎了。 那天看那个可爱知礼的孩子赫然就是八皇子。 在南安王府与侯府小姐李怡然在一起的人是——六皇子！ “春雨，你怎么了？”霍芷仪皱眉，推了一下何雨露。 何雨露有些茫然的看着霍芷仪：“小姐？” “你怎了？抖什么？”霍芷仪见她双手颤颤巍巍的端着盒子，嘴唇也有些泛白。 她，她抖了吗？ 她，她这是吓破了胆好吗！ 她，她竟然撞到了当今皇子与侯府小姐有染！ “小姐，奴婢无事。就是有些想出恭。”何雨露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心绪，强迫自己站好。 霍芷仪见她的模样，眉目间有些着急的样子：“那便快去，等会儿要开席了。” “春雨妹妹这盒子，不若我帮你拿一会儿？”秋雨见何雨露离开了，忙追上去。 何雨露摇摇头，找了个小宫女，塞了个荷包给她。 “多谢姐姐好意，这盒子不重，我自己拿着就好。姐姐快回去候着吧，几位小姐都没有人服侍了。”何雨露抓紧盒子，面露防备的看着她。 这盒子里的东西虽不贵重，可其中深意谁知，万万不可给秋雨！ 秋雨甜甜一笑，嗔怪道：“这宫女多的是，妹妹这小脸煞白的，还是姐姐帮你拿着吧。”说完便上去抢一般。 何雨露自然不肯给，两人便一人扯着一半的盒子，僵持在那里。 秋雨使劲摇晃一下，只听见里面有东西响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重量。 “不过一个盒子罢了，抢什么？这位姐姐，不是要出恭，快些跟我来吧！”那小宫女似是等的极了，上前帮何雨露扯了一下，那盒子竟然就回到了她的怀里。 何雨露可不敢再耽误，抱着盒子就跟那小宫女走了。 不过是心里害怕，想缓一缓，却尽是糟心事。 “嘶……”秋雨神色莫辨的揉了一下手腕，那小宫女的手劲好大！ “七哥，你要去哪？”景王殿下的小尾巴见他起身不知要去哪里，便也起身，眼巴巴的看着他。 210.第210章 冤家（一） 韩晋拍拍他的脑袋，看向六皇子：“跟六皇兄待在一起，我去看看太子哥哥来了没有。” 八皇子委屈的坐下，看着韩晋离去。 “快来，六哥这里有好吃的。”六皇子温润一笑，招呼他过去。 却说何雨露跟着那小宫女去出恭之处，慢慢便心生疑虑，步子不由放缓了些。这后宫可不会有那么热心的人，而且前面的人有些心急的样子，估计有些蹊跷。 “咦？你怎么不走了？”那小宫女似能看到后面的何雨露走路一般，扭过头来，有些惊讶的问。 何雨露有些虚幻一笑：“我肚子疼，走不动了。” 那小宫女咦了一声，上前便抓住了她右手的手腕，食指搭在她的脉上。 何雨露抱紧了那盒子，盯着那宫女，全身僵硬。 “你害怕什么？我是梁十啊！”那小宫女见她有些冒虚汗的样子，心急之下竟然自报家门。 主子爷没说不能暴露自己，而且她还挺喜欢这小丫头的。梁十见她依旧是懵懂的模样，把脸上的面具一撕，俏皮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微怔，之后却有些恼了。 “你找我作甚？” 她知道了这等皇家秘事，保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身首异处。可细细究来，这等皇子情事却也算不得什么，可偏偏她只是婢女出身，如何都是压不住的。 梁十见她不喜反怒，也有些傻眼了。 “不是我要找你，是主子要找你……”梁十也是与何雨露打过交道的，虽不知她的心思，却也知道她贯是个有主意的。这不喜主子的模样，还真不是装的！ 梁十说话的声音都不由有些弱了，虽说主子在圣上那儿受宠，可到底后宫不是皇后娘娘独大，而是年贵妃、慧妃三足鼎立、 若是何雨露与主子的半分瓜葛被人知晓，只怕徒生事端。 “姑娘，你便先去见见主子吧。”梁十苦想了下，却觉此事都是韩晋担着的，与她一个暗卫无关，遂把何雨露往暗处一推，便邪恶的一笑，守在那儿。 何雨露被梁十一推，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便看见那人穿着一身宝蓝垂穂的衣裳，冷眸便看了过来。 这么一看，何雨露还真有些心慌的感觉。 这人可是王爷！ 还是前世那个上战场，戎马一生的王爷！ “奴婢见过王爷。”何雨露强迫自己，在心里默念，大人有大量，身为王爷应该不会跟自己计较的。而且她小时候还帮过他呢…… 韩晋稀奇的打量着这小丫头，心里却舒服了许多。 总算还是个知道礼的，这不，都行礼了。 “恩。你还算懂事。”韩晋点点头，便却她怀里的盒子给吸引了。 何雨露不敢抬头去看，只听见他似乎是满意了，才松了口气。 “今日趁着二哥成婚，特意来找你，叮嘱你勿要把那事情告诉他人。”韩晋看那盒子一会儿，也并无稀奇的，不过就是个有些精致，花了些巧劲的盒子罢了。可那却值得这丫头一直谨慎的抱着吗？ 何雨露听他隐喻，深知隔墙有耳，便也点点头。 211.第211章 冤家（二） 韩晋有些无趣的看着那小丫头低垂的头，冷哼一声，朝外唤道：“梁十，送她回去。” 梁十还以为他们会说话很久，却不料才多大的功夫。可一去，见主子那有些阴沉的脸，可不敢问，心里却佩服极了何雨露。 “姑娘，走吧。”梁十见何雨露还有些发傻的抬头看了韩晋一眼，便上前挡住了韩晋的目光，朝她眨眼。 何雨露心知梁十的好意，朝她一笑，便跟着她离去。 谁知这人到底又发什么疯，突然就阴了脸。 她自然不会把玉佩的事情说出去，这种皇家的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若能永远不再与皇家有所牵扯，更好。 韩晋见那小丫头走的倒是快，不爽的哼了一声，也离开了那地方。 “主子他历来就奇怪的很，你别放在心上。”梁十见何雨露的神情有些黯淡，不免多嘴一句。 何雨露听了，浅浅一笑，算是领了她的这份好意。 她到底是因为前世的事情，怕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是早早求得小姐，把奴籍拿到手才是。 “多谢。”回到宴席上，何雨露朝梁十道谢。 梁十也是一笑，见她去找霍家小姐了，才反身消失在众多的宫女之中。 “奴婢见过娴静郡主、廖小姐。”何雨露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两人现竟然在小姐身边说话，惊讶归惊讶，她连忙上前行礼。 仇凯君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模样，颔首。 廖雨萱却颇有兴趣的看了何雨露几眼，然后对霍芷仪说：“这可是那日在南安王府，妹妹带去的婢女？” 霍芷仪示意何雨露站到一边去，道：“廖姐姐好记性。” 廖雨萱还没有说话，仇凯君却有些得意的说：“那是当然，姐姐最是知书达理的。” 霍芷仪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廖雨萱微微红了脸，也不大好说话了。 “本来就是这样……哼，要不是我看你这个人还不错，才不会来跟你说话的。”仇凯君嘟着嘴，有些不悦的看着霍芷仪。 其实是因为莅阳长公主让她过来与霍芷仪说话的。 “上次在灵普寺遇见，不知这次还会去？”廖雨萱安抚的拍了拍仇凯君的手，微笑看着霍芷仪。 “恩。每年会去给……我的生母祈福。”霍芷仪稍稍停顿了一下，把目光移到了仇凯君的身上。 何雨露深以为然，小姐是庶女，自是不好说娘亲的，可说姨娘，小姐定是不愿。 咦，小姐原来与她们还在灵普寺相遇过。 看那小郡主的模样，虽不大高兴小姐冷冰冰的样子，却还不发怒。这倒是个稀奇的，要知道这小郡主的脾气，那是直来直去，看谁不顺眼，便要做出实际的。 “郡主，估计圣上要来了，我们回去吧。”廖雨萱朝霍芷仪一笑，拉起仇凯君。 仇凯君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太满意廖雨萱的小心翼翼：“舅舅可喜欢我了，又不会如何的。就算我们坐在这里，又如何？” 212.第212章 贺礼（一） 廖雨萱有些歉意的看着霍芷仪，何雨露见那目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霍芷露，因为没有地方再让她坐了，巴巴看着她们。 “啊，不过我给姐姐面子，那便走吧。喂，下次来我家玩吗？”仇凯君抬了下下巴，然后又朝霍芷仪说。 霍芷仪冷冷的看着她，把她盯得发毛后，才慢悠悠的说：“你若是不愿叫我姐姐，好歹叫我一声霍二小姐。不然，郡主这请，我可受不起。” 娴静郡主顿时满脸通红，愤愤的瞪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我请你来玩，你还挑剔！你，你真是俗不可耐！我才不兴跟你玩呢！” 霍芷仪挑眉，完全没有说好话的意思。 何雨露有些担忧的看着娴静郡主身上绕着的那金鞭，这小郡主的脾气可不好，小姐若是惹怒了她该如何。 廖雨萱朝她们一笑，强硬的拉着仇凯君便走了。 “要不是娘让我来请她，我才不愿意呢。天天冷着个脸，笑都不笑一下……我可没欺负她，她比我大呢，是她欺负我……若不是她的那个婢女做的糕点好吃，我那天才不会愿意去她那里坐呢……” 仇凯君的声音渐行渐远，小姑娘的可爱还有小霸道，却能看出，她还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那前世，娴静郡主的名声却为何成了那般？ 何雨露思索一番，又些怪异的想。 莅阳长公主为何要让娴静郡主与一尚书府的庶女交好？ 微微侧眼去看大小姐，若是要交好朝臣，不应该选择嫡长女？ “春雨，抱紧了，等会儿可就没的抱了。”霍芷仪突然出声，把何雨露吓了一跳。 “啊？” 看着何雨露有些呆滞的模样，霍芷仪忍不住轻笑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 霍芷枫似是听到了小姐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 “二姐姐，你对郡主怎么都不笑笑？”霍芷露这才有的地方坐，见她笑了，又凑过去问。 霍芷仪顺收了笑容，淡淡看了她一眼。 霍芷露见她不答，撇了撇嘴，收回了身子。 她方才去见八皇子了，八皇子还认得她呢！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太子妃，晋王殿下，贵妃娘娘驾到——” 一时间，这些大人物都来了。 何雨露随着其他婢女，跪在地上伏礼。 贵妇贵女大臣是俯身而行礼。 “众位卿家请起。今日乃是太子的喜事，不拘礼数。”当今圣上落座，挥手示意请起。 何雨露微垂着头站在小姐身后，虽想抬头看一眼，却也知道，若是被谁发现，这可是冒犯天颜，小命就保不住了。 宴席开始，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何雨露是半分都不敢松懈，一直垂头盯着自己脚边的那点地。 “臣女有贺礼献给太子殿下。”猛不丁就听见小姐的声音在这大殿回荡。 一时间，宴席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 何雨露可从未想到，小姐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送这份不是很有重量的厚礼啊…… 213.第213章 贺礼（二） “哦？”圣上饶有兴趣的望过来。 “陛下，这是霍大人家的二姑娘呢。”皇后娘娘在一旁补充到。 不知为何，何雨露明显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目光有些古怪。 “既然你有这份心意，太子——”圣上此话一出口，各种不一的目光便随之而来。 霍芷仪莞尔一笑，对迎面走过来的太子行礼。 “春雨，把贺礼拿过来。” 何雨露才如梦醒，连忙把那盒子递到太子殿下的手边。 徐氏错综复杂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霍芷枫的追问都没有时间搭理。 太子颔首，收下，递与身边的太监，转身便要离去。 “太子殿下，现下不看看吗？”霍芷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朱棣止住了脚步。 “二哥，看看无妨，也给我们长长见识。不知霍小姐准备了什么样的贺礼？”韩晋闻声而来，深邃的目光落在霍芷仪的身上。 何雨露立在一旁，暗暗瞪韩晋，却恍然想到自己所做不妥，只好继续低着头。 “太子哥哥，打开看看吧！”八皇子也跟着韩晋过来，跟着起哄。 韩晋察觉到何雨露的目光，心里冷哼一声，继续看着霍芷仪。 原来那丫头护着的盒子就是她主子要送给太子的贺礼啊！ 不过，这霍芷仪到底是背后有人授意，还是她想要…… 霍芷枫见徐氏不理自己，面色不愉，却见韩晋走了过来，扬起笑脸，朝他示意。 “既然霍小姐不在意，本宫便先看看。”朱棣打开那盒子，见那盒中的一抹熟悉的绿，眼底流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忧色。 八皇子伸长了脖子也不见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只见太子哥哥面无表情，把那盒子猛地盖上。 “多谢霍小姐的贺礼。”太子殿下把那盒子盖上，朝霍芷仪颔首，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韩晋意味深长的朝霍芷仪一笑，微微点头，也拉着八皇子离去。 远处，何雨露偷偷瞟到太子殿下与圣上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有圣上的旨意下达。 礼部尚书霍明义之女霍芷仪，为太子大婚有心，赏！ “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霍芷枫蹙眉，看向了秋雨。 秋雨在霍芷枫耳边低喃几句，这其中所说不得而知。 “霍大人，你这是大姑娘？”那薛泉薛大人又凑了过来，惹得霍明义想躲开都不急。 霍明义连连摇头，略有些惭愧的说：“献丑献丑，这是我家的庶女，排行第二。” “霍大人好福气啊！”薛大人喝的微醺，摇头晃脑，有些狭促的看着霍明义。 “薛大人说笑了。”霍明义口上应付着，眼里却有些暗沉的看着对面席面上的霍芷仪。 徐氏，真是不中用。 这等事情，竟然毫无所知！ 此时徐氏听到了圣上的赏赐后，情不自禁的抬头往上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大清楚。那里实在太远了，太亮了…… “娘，娘……”霍芷枫在一旁轻声的呼唤，她都有些听不清了。 扭头一看，霍芷仪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浅尝着宫内的果酒，嘴角挂着浅笑。见徐氏看过来，还回以一笑。 “贱人！都是贱人……”徐氏捏紧了拳头，埋下神情。 214.第214章 贺礼（三） “二姐姐，你送了什么给太子殿下啊？”霍芷露不长记性，又凑了过来。 “写了首诗罢了。” 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小姐你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可那四小姐，也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几位大人物待了不多久便离开了，一时间，这宫宴便成了朝臣们交流感情的地方。 霍芷仪因为前边的醒目，一时间有很多名门淑女凑了过来，或多或少都有询问那贺礼的事情。 何雨露只好站在一旁，低着头，竖起耳朵。 “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呢，都给我闭嘴！”刁蛮的声音力压住了各种声音，再仔细一听，可不就是那小郡主。 宫里的皇子皇女除了九皇子，俱都比仇凯君要大，她又有圣宠，在这就是个小霸王！ 且她还有御赐的软鞭，这些柔弱的贵女，纷纷散开。 可那心里，指不定在说什么。 “霍夫人。”廖雨萱从仇凯君背后出来，先与徐氏含笑行礼。 仇凯君却是站在稍远处，看着这边。 “霍妹妹，莅阳长公主有请。”廖雨萱这才看向霍芷仪，依旧是温良的模样。 徐氏瞳孔一紧，瞪着霍芷仪。 “母亲，我去去就来。”霍芷仪朝徐氏说了一声，也不管她是如何神情，便起身，与廖雨萱走了。 何雨露小碎步跟上，她算是明白了，管小姐做的什么呢，也不论这其中的蹊跷，她这个婢女，是只能跟着小姐的！ “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霍芷枫有些惊讶的看着庶妹竟然被莅阳长公主请了去，又见徐氏有些恍惚的样子，心里隐隐不安了起来。 徐氏回过神来，见女儿担心的样子，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枫儿，我有些累了。等你妹妹回来，我们便出宫。”徐氏摇摇头，再抬头，却见霍明义那如同利箭般的目光，心里一紧。 霍芷枫见徐氏身体一顿，随视线看过去，见爹爹目光不善的看着娘，心里的不安大大升起。 “娘，爹，爹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们？”霍芷枫也有些害怕了，这可是皇宫，拉着徐氏的手不肯放开。 徐氏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枫儿，别怕。”徐氏爱怜的摸摸霍芷枫的脸，冷眼看向了四处张望的霍芷露。 霍芷露神色一僵，不敢再张望，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了。 “你不准进去！”何雨露正想跟着小姐进屋，却被小郡主拦了下来。 何雨露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却见仇凯君闷闷不乐的也止住了脚步。 “长公主只见霍妹妹一人，你在外等着就是。”廖雨萱好心补充一句，见仇凯君不悦，微笑着拉她在殿内坐下说话。 莅阳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亲妹不说，因两人相差十几岁，圣上更有把亲妹当女儿一般对待的意思。故而，这宫里也一直有莅阳长公主的宫殿。 只这当今太后却不是圣上亲母，乃是嫡母。圣上亲母在二十几年前便仙逝了。 “姐姐，你说那人送了什么给太子哥哥？皇帝舅舅还赏她了？”小郡主虽不满娘亲要单独与霍芷仪说话，不过说起那贺礼，却又有了兴趣。 廖雨萱摇头，浅笑而言：“不管是何物，定是用了心思的。” 何雨露汗颜，小姐分明就是拿了件残缺的旧物充数…… 215.第215章 国子监 等等！ 旧物…… 何雨露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目光闪烁。 那玉佩的主人，应是小姐的生母。可小姐的生母竟认识太子殿下或者是当今圣上吗？ 这又到了一条死路，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了。 “娘说，明年我们一起去国子监读书。”小郡主明显不满意廖雨萱那样的答案，转了话头。 廖雨萱明显压抑了心里的喜悦，可那嘴角的弧度以及激动的话语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长公主真是如此说的？”廖雨萱娘亲与莅阳长公主有些交情，她才能在公主府陪伴小郡主。 虽说她是从四品国子祭酒嫡长女，可她娘亲早逝，只有她一女。国子祭酒续弦，她在家中便没有那么的受宠，许多事情，继母哪里会管。 国子监特设女子课堂，前身乃是皇室公主学习的地方，可开国之时，公主甚少，读书寂寞，便选与伴读。后圣上下旨，除皇室之外，朝中大臣之女都可入读，但需皇室族人举荐。 “娘亲还说，让她也去。”仇凯君蠕了蠕嘴，哼了一声。 “长公主会举荐她？” 仇凯君点点头，趴在桌上，百般无聊的看着廖雨萱。 虽说可以举荐，可朝中大臣若非与皇室姻亲，却不会让女儿去国子监读书的。若是无姻亲，可不就是摇晃着大旗子，让圣上知道他们私下关系甚好嘛！ 何雨露见廖雨萱神情呆滞了一下，后释然一笑：“也好。” 若是莅阳长公主举荐了小姐，那这位廖小姐便是作为小郡主的伴读入国子监读书的！ 莫非，长公主就是要与小姐说此事？ 举荐入国子监者，可带两名婢女。而伴读的话，却是不能带婢女去的，一般起居，自有那国子监中安排。 “姐姐，委屈你了。可我也不知道娘亲是为何……什么事情都要带着她……”仇凯君自是知道的，有些歉意的看着廖雨萱。 廖雨萱笑笑，柔声道：“无妨，能入国子监读书，我就很满足了。长公主所做，自是有道理的。霍妹妹比你年纪大，郡主何不也亲近些，叫声姐姐？” 不管长公主是看到霍大人的面子上举荐，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廖雨萱想，既然能让长公主三番两次另眼相待，小郡主叫声姐姐，那霍芷仪还是受得起的！ 何雨露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却又想：如何才能让小姐带上自己去国子监呢？ “霍小姐，这边请——”那门却开了，宫女引着霍芷仪出来。 仇凯君马上起身，望着那宫女说：“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宫女恭敬道：“郡主请进。” 仇凯君咧开了嘴笑，就跑了进去。哪里还管有点让人讨厌的霍芷仪出来了。 廖雨萱也起身，朝霍芷仪温柔的点头示意，又看向那宫女，见宫女点了头，才跟随着后面也进了里面去。 “小姐。”何雨露走过去，见小姐眼中带泪，可偏偏又做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霍芷仪轻轻笑了几声，伸出手抹掉了泪，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突然就长大的几岁。 挺直腰杆走在前面的时候，何雨露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后的小姐。 216.第216章 小姐生母 回到宴席上，从四小姐的口中得知，圣上离去后下旨。 赐婚六皇子朱杦与侯府嫡长女李怡然，择日选好了良辰吉日便成婚。 徐氏见霍芷仪回来，便带着人都回了尚书府。 “让二小姐去书房等我。”霍明义却在宫里时就递了话给徐氏。 徐氏疲惫的让霍芷仪去了书房，等她们都走了之后，颓然坐在椅上。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周妈妈让婢女们都出去，有些担忧的给徐氏顺着气。 徐氏有气无力的摇摇头，眼里含着泪，血丝布满了眸子。 周妈妈叹了口气，心疼的给徐氏揉着头上的穴道，想让她缓解些。 “夫人，二小姐的婚事还捏在您手中呢！” 徐氏这才有了丝希望一般，沉住了气：“今日在宫里见到了那离歌笑，我觉得不错。他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哪里会委屈了咱们家的二小姐，是吗？” “夫人，这可是上赶着都找不到的好亲事呢。”周妈妈谄媚的笑着应道。 徐家老太爷出殡的那天，林氏便是拉着徐瑾慧说霍芷仪的婚事。 太子想要拉拢徐家与霍家，如今，两家已经上了太子的那条船，离歌笑定是会来尚书府的。 “离歌笑的年纪虽大些，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婚事。还是要早早的订下来才行，不然这桩好婚事跑了就不好了……”徐氏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周妈妈连连点头，手下揉着穴道的动作也没停。 “我猜，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了，不然怎会送礼给太子。我亲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心里就不痛快！周妈妈，要是她把我的枫儿比下去了怎么办！我已经让步过了，仪这个字都让给那个女人的女儿了啊……呵，伦理道德，我看他们谁敢捅破！”徐氏幽幽的说着，眼里又有痛恨，又有决绝。 何雨露随着小姐回到尚书府后，小姐便由人带去了书房。 她本想一起去，可小姐却让她先回去。 “春雨姐姐，小姐呢？”守在院门口的是三等婢女兰花，她往何雨露身后张望了几下，疑惑的问。 何雨露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问：“谭嬷嬷歇下了没？” “没呢，在里面等着呢。”兰花指了下正厅的方向，又继续问，“春雨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以后跟你说，我现在急着呢。”何雨露没时间与兰花闲话，找谭嬷嬷去了。 兰花大胆，又会说话，就连小姐见了她，都夸过。 这时见何雨露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继续守在院门口。 这不，小姐还未回来呢…… “春雨？”巧雀在门口坐着，见何雨露冲了进来，小姐却无身影，心下紧张了一下。 谭嬷嬷安稳的坐在那儿，似乎什么都知道似的，见小姐没有回来，仍旧沉着的看着何雨露。 “小姐呢？” “小姐去了大人的书房。”何雨露见谭嬷嬷了然一笑，那笑里似有得意还有快意。 “你把进宫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知道的都细细说一遍给我。”谭嬷嬷敛起笑容，让何雨露坐下，发问。 217.第217章 往事 何雨露把小姐所做还有在场人物的表情全都说与了谭嬷嬷听，但关于韩晋那事，自然是滴水也不敢漏。 “春雨，你回去歇吧。小姐无事的。”谭嬷嬷听完后，却似早料到了一般，反而是特别满意的模样，一点也不担心此事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 何雨露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听话的回屋了。 也是，那玉佩虽说是小姐吩咐谭嬷嬷取来的，谭嬷嬷却也应该是知道这其中的寓意的。 那么，那玉佩到底是何意？ “太子殿下，夜深了。”太子妃楼希珮走过去，见他拿着枚有裂痕的翡翠玉佩发呆，不免有些稀奇。 太子见她过来，顺手把那玉佩掩在了手里：“你先去歇下，我与七弟还有要事要谈。” 不等楼希珮反应，他便出了宫殿，握着那玉佩，去寻韩晋。 “太子殿下——”楼希珮想拿上披风，想说夜凉，却已不见太子了。 “那是霍家送上的玉佩？”楼希珮蹙眉，霍家到底送了什么东西，她要好好查查。 韩晋好不容易把八皇子给轰走了，却不想又来了人。 “二哥，夜深了。”韩晋黑着脸，双手抱胸，不满的看着太子。 太子把玉佩拿出来，递与韩晋：“你可见过？” “这——是霍家小姑娘送你的？”韩晋一挑眉，手指摩挲着玉佩，不就是有裂痕的玉佩，有什么稀奇的。咦，那玉佩右下端却有个小小的凸起。 太子颔首。 这就是那小丫头护着的宝贝，呵，韩晋哼了一声。 对着烛光，把那玉佩凸起的地方一照。 “二哥，这里是一个倩字。”韩晋其余却是看不出来了，把玉佩又扔给太子，见他凝重的表情，也笑不出来了。 “这玉佩有何问题？” 太子摇摇头，有些怀念的摸着那玉佩，见韩晋的模样，笑说了一句：“你可记得莅阳姑姑有块差不多的？” 韩晋一听，眼睛一亮，眯着眼从太子那里又把玉佩拿来，细细看了一遍。 “除了这裂痕，还有这字不同，好像还真差不多。”那还是四五岁的时候，公主府翻箱倒柜才看到的，韩晋的确有些模糊了。 “父皇离去后，莅阳姑姑招了霍二小姐去她的殿内。”太子玩味的看着韩晋，把玉佩拿回来收好。 韩晋深邃的眸子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父皇的赏赐，这些都透露了某些秘密。”太子双手背在身后，望着自己的亲弟。 “我知道了，二哥还是快回去吧。”韩晋见他高深莫测的模样，心里哼了一声，这等陈年旧事，他自会去查个清楚的。 太子离去后，韩晋想起玉佩的事情，就不由勾唇。 啧，小丫头，你家的事情还真又多又复杂。 还不想再认识我，呵，小爷等你到时候求我！ “嬷嬷，长公主让我明年过春便去国子监读书。”霍芷仪趴在谭嬷嬷的腿上，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谭嬷嬷爱怜的抚摸着小姐的头发，问：“这是好事，去国子监读书出来，你也能好些。” 霍芷仪沉默，没有说话。 “小姐想带谁一起去？”谭嬷嬷见她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她是有些不开心了，恍若不知。 “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再说吧……”霍芷仪嘟囔了一声，揉了揉眼。 谭嬷嬷会心一笑，招呼着她上床睡觉。 218.第218章 六艺 从宫里回来后，还真算的上是风平浪静。 总归何雨露是什么异常都没看出来，小姐去徐氏那里请安也是带着巧燕去。她除了每日陪小姐的书房读书写字，便也没有其余的接触了。 偷偷问过春芽，谭嬷嬷那天找她们是说了何事，春芽却是也不知道那三个婢女到底谁是玉姨娘的人。 “春雨，你看这字写得可算好了？”霍芷仪收了笔，示意何雨露去看。 “比前些日子的更好了，小姐，你为何这段时间一直练字？”何雨露疑惑一问，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只有国子监读书方才要用楷书，霍芷仪近日练的都是楷书。 霍芷仪撇了她一眼：“过春要去国子监读书。” 何雨露恍然大悟状，嘿嘿笑了几声，不再作答。 “怎么，你不觉得奇怪吗？”霍芷仪又提笔，写了几行小楷，行行殊致，可见其力。 “不奇怪。”何雨露索性直言，总不能说她觉得小姐您跟其他人不一样，而且听到了小郡主说话。 霍芷仪把笔搁下，看着那字，有些心烦意乱，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我带你去可好？”霍芷仪看向何雨露，嘴角邪气一笑。 日子久了，何雨露便知道小姐这算是个什么古怪的性子了。在外人面前，自有一副冷冰冰默然的面孔，可在院子里时，却是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小姑娘。 何雨露早已领教，这小姐算是什么都敢说出口的。 她本就想跟着一起去，培养感情是真—— “奴婢多谢小姐。” “嗤，你倒是挺主动的。春雨，你有什么好的，能让我带你去长长见识？”霍芷仪捏起一块糕点，毫无形象的咬了一口。 何雨露面不改色，咳了一声，然后说：“小姐去国子监读书，奴婢识字，定然会更加方便些的。俱奴婢所知，那国子监中还要学六艺，奴婢还精通算数。” 啧，还真是不客气的夸自己。 霍芷仪眯了眯眼睛，沉声问：“春芽也识字，也会算数呢。” 又是这等二选一的问题，何雨露丝毫不受影响，笑言：“奴婢的秀活极好，桃片糕的做法还牢牢的记在脑子里呢。” “……把这几分机灵藏着，我便带你去。”霍芷仪吃完了糕点，何雨露上前用手帕帮她把手指擦拭干净。 “是。” 那国子监中，达官贵人多的是，她自会小心的。 六艺乃是礼乐射御书数，女子在国子监所学便是礼仪、乐器、舞蹈、围棋、书画、算数。 何雨露正高兴小姐答应了带她去国子监，秋也到了深秋。 过几日小姐便要去灵普寺，何雨露正帮着小姐在书房整理要带过去的笔墨纸砚等等。 “春雨姐姐，巧雀姐姐让你去前厅，说是紫棱姐姐来了呢。”花糖匆匆跑来，兴高采烈的喊着何雨露。 何雨露放下手中之物，也高兴的看着冒冒失失的花糖：“紫棱姐姐怎的来了？” “听说是有孕了，春雨姐姐快去吧。”花糖便欲拉着她走。 何雨露把书房关上，心里一个激灵，上了锁，才随着花糖去前厅。 219.第219章 紫棱怀孕（加更） 等她们离去，一个人影闪过，见那书房锁上了，又瞬间消失不见。 “紫棱姐姐，恭喜。”何雨露进了前厅，小姐与谭嬷嬷并不在，只见紫棱坐在那儿，身边还有其他姐姐。 紫棱如今嫁为人妇，那周身的气度自然有一种宽和。 “春雨，你又长高了些。”紫棱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何雨露吐了吐舌头，巧雀眼里带笑看着她，默默给她整理了下跑过来的衣裳。 “还是紫棱姐姐明白我，她们个个都说我长不高了。”哪里是长不高了，现下她都与春芽一般高了，以后只怕会超过。她前世便长得比一般人要高挑些，今生又养的好，恐怕还要高些。 紫棱含笑扫视了众人一圈，故作生气的问：“你们怎能这么说她呢，看着小嘴都翘起来了。” “谁敢说她啊，谁说她了，这不还有咱们春芽姑娘护着。”巧衣这话一出，就让几人笑了，春芽红着脸，没有说话。 何雨露却大胆的哼了一声，就要去扭巧衣的腰：“巧衣姐姐，你不疼我就算了，还不让我春芽姐姐护着我！” 两人闹的欢实，紫棱也开怀了许多。 她今日来府里，第一是带来了外边铺子的账本，第二便是见见姐妹们，怀孕后心里总有不安，如今是开心许多。 何雨露见大家都热络起来，朝春芽偷偷招手，两人在一处小声的说话。 “姐姐，小姐她们呢？” 春芽见她四处张望的样子，笑着扯了她一下：“在里屋看紫棱姐姐带来的账本呢，紫棱姐姐怀孕了，我们陪她说说话，许久不见了。对了，你没来前，紫棱姐姐给我们都带了礼物，你的放你房里了。” 何雨露点头，账本？ 小姐可说过要让她来打理这些东西，她那次推脱过后，便没再谈起此事。若是，她能如紫棱一样出了府，便能替小姐打理了。 只要她让小姐信任自己，脱籍指日可待！ “姐姐，那几个三等呢？”何雨露不由的摸了下腰间的钥匙，还在，还在。 春芽不解，却依旧答道：“刚还看见过梨花跟梅花，兰花却是前一会儿的时候去扫后院的落叶去了。”那后院可不就是连着长廊，长廊的尾端便是书房！ 兰花大胆，会说话，看着倒是个好的。 恩，不过，也不能看出什么…… 这钥匙不是在手上嘛。 说曹操，曹操到！ “几位姐姐，这是奴婢托人在外带回来的酸枣糕。紫棱姐姐，用一些可好？”何雨露还在想着，兰花竟就端着酸枣糕来了。 紫棱怀孕，还真喜上了吃着酸枣糕，对兰花友好一笑，捏起一片尝了一口。 “妹妹有心了。” “姐姐们也尝尝吧，酸中带着甜味呢。”兰花见春芽两人，笑着招呼她们吃。 何雨露尴尬一笑，点点头，拿了一块。 “紫棱姐姐，你这身子多久了？”何雨露看着兰花对自己笑，心里就觉得怪异，把目光看向紫棱，才舒坦了。 紫棱不由就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眼里流露着爱意：“快四个月了，还算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没怎么折腾我。” “这是孩子心疼你呢，紫棱。”巧雀与紫棱相视一笑。 220.第220章 又去灵普寺 紫棱没有待太久，她离开后，何雨露去书房把东西都整理好，揣着钥匙，交到了巧雀的手里才算心安。 秋后，小姐带着谭嬷嬷、巧雀、巧家去了灵普寺，那院子便是由巧燕做主。 “春雨，这是我们在尚书府的第三年了。”春芽倚在长廊上，拢了拢衣裳，她现正是大好的豆蔻年华，身体也初初发育。 何雨露思笃片刻，想起前几年小姐带去灵普寺的人，心里有了些猜想。 “姐姐，你觉得巧家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何雨露却不答，反而抛出问题。 春芽思杵一番，看着后院的落叶纷飞。 “巧家姐姐寡言，做事认真，是个好性子。”春芽说出口，何雨露便赞同的点点头。 是了，巧家寡言，看到什么都不会乱说，谭嬷嬷又是照看小姐长大之人，巧雀姐姐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小姐的。 前两年，带着紫灵去，却是因为她是个不安分的，谭嬷嬷带去那禅寺之中，反倒是更好看管。 紫棱在院子里主持大局，也是最合适最正常的。 “姐姐，我在想，小姐每年这时候去灵普寺一个月，到底会做些什么呢……” 到底会做些什么，每每从灵普寺回来之后，何雨露总觉得小姐身上会发生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贴身之人定会发现！可巧雀姐姐等人却从未发出疑问，也没有异常，仿佛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 来这尚书府三年，小姐未曾有过先生教导什么，却喜看书、下棋等安静的事情。 谭嬷嬷不过也是婢女出身，如何会懂这么多？白姨娘不过是秀才之女，便是能教，也不会教出如今这般的小姐。 “想这么多如何？不是说了小姐去灵普寺祈福？这天气又冷了，京都素来比其他地方先冷呢。”春芽嗔怪的看了何雨露一眼，懒洋洋的靠在栏上。 何雨露释然一笑，笑着说：“是啊，这京都越发的冷了。” 两人在廊下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梅花小声的来叫，才发觉天色暗了些。 “晚膳都已经拿回来了？”春芽轻声问梅花，有些惊讶。 梅花怯生生的低头答：“是兰花跟梨花去拿的，都拿回来了。” “快走吧，等会儿饭菜都凉了。梅花，你也自个回屋用饭吧。”何雨露笑着让梅花回自己屋里去。 那梅花踌躇了一下，见何雨露看着她，轻轻行礼，便离开了。 “这孩子倒是胆子小，我又不会吃了她。”何雨露佯装失望的朝春芽摇摇头，眼里却带着探究。 “你自个还是个孩子呢，就说人家是个孩子。梅花是胆子小些，在梨花跟兰花的衬托下，反倒有些愚钝了。”春芽轻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梨花为人虽没兰花那般会说话讨人喜欢，却事事都细心无比，比兰花还会做人。如此一来，有些胆小的梅花，处处行事都不出挑，还有些不足。 “哪里会有愚钝的人，花糖多机灵。”何雨露可不信那梅花真是这般的人儿，到底是如何，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就是。 春芽笑笑，她也极喜欢花糖的那股灵气劲：“走吧，菜可真凉了。” 两人便也不再多话，饭菜都摆在巧燕的屋子里呢，小姐去了灵普寺，一等二等便都去那里吃，一起才热闹呢。 221.第221章 不似往年 两人到了巧燕的屋里，只见巧衣已经在那儿了。 “总算等到你们了，倒是有些难请啊。”巧衣娇笑一声，斜眸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笑嘻嘻的走过去，讨好的拉着巧衣去桌上用饭。 春芽也去请巧燕。 “还算你们懂事，巧燕，我们可以吃了吗？”巧衣美眸一偏，看着巧燕，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那三个徐氏塞进来的三等，不想与她们一起吃饭，便花糖也不好来了。 巧衣那话一出，何雨露与春芽相视一眼，不好说话。 只见巧燕一脸的正经，冷笑，看着巧衣：“怎么，你还需问我？” 巧衣与巧燕原是同个等级的，如今巧燕升为了一等，巧燕年纪还比她小几月。何雨露心里暗自诽谤：若是你们掐起来，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们了。 “你可是一等，管着我们这几个小丫头呢，不等您发话，我们怎敢先吃啊。”巧衣阴阳怪气的说着，人却把桌上的碗筷都摆好了。 “哟，咱们巧衣姐姐这是不服？”巧燕挑眉一瞪，有了几分怒气的样子。 何雨露一下就垮了脸，说：“两位姐姐，我肚子都饿瘪了，就不能疼我些，开饭了吗？”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巧衣马上就破功了，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巧燕却饶有气势的恩了一声，示意可以吃饭了。可人却还是一直盯着巧衣。 巧衣回瞪过去，骄横的说：“看什么看，不吃饭了？” 何雨露才刚夹了口鱼，还未放到口里，听巧衣这话，筷子都停住了。 未想到巧燕却似吓到了一般，弱了下去：“吃吃吃，我可要吃饭的。” 春芽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见何雨露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巧衣才说：“这不是等了你们许久，吓吓你们嘛。” “啊……” 用完晚膳后，巧衣才感慨道：“如今可不似往年那般了，咱们院子里还有三个来历清白，可背后一点也不单纯的丫头呢。小姐不在，我们要好好守着这院子才是。” 一夜静好。 小姐去了十日，每日在院子里安稳度日，打扫屋子，一切如常。 霍管家却派人来寻兰花，讨问那酸枣糕哪里有卖。 却是紫棱那日吃过之后，便喜欢上了那味，回去之后吃外边买的却总不似这个的好。霍大嫂虽早进门几年，却只生了两个丫头，紫棱的这一胎，全家都紧张着。 “多谢兰花姑娘。”那霍管家派来的丫头，拿着酸枣糕，满心欢喜。 兰花也笑着与她寒暄：“现下越发的冷了，派人去南边买回来，要时长不说，还不知道那老板有无存货呢。我这里索性还有，紫棱姐姐喜欢，是它的荣幸呢。” 那丫头连连道谢，与兰花道别。 此事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兰花可是在院门口亲自送那丫头走的。 “兰花姐姐真是运气好，这下霍管家可是乘了她的这份情。”梅花与兰花一屋子，但她却喜欢与花糖在一块。 花糖是个直爽机灵的丫头，梅花挨过来，她也不会拒绝。 222.第222章 酸枣糕（一）加更 “梅花，你跟兰花可是一屋的，何不好好与她热络些。到时候她的运道好了，也可提携你一番。”花糖听了她的话，笑着打趣。 没想到梅花却变了脸，沉默了半响。 “你不愿意也没事，规规矩矩的也是一样的。”花糖想着，这丫头还挺有小性子的。 梅花却摇摇头，老气横秋的看着她：“运道好了有何用，命不好解不了的。” 又过了三日，这平静如常的院子迎来了霍管家的媳妇——霍妈妈。 霍管家虽不管内院之事，但霍妈妈在内院也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她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来了二小姐的院子，其中如何，让人都心惊胆跳。 “霍妈妈，您怎么来了？”巧燕也不敢轻视，连忙去迎，请霍妈妈上座喝茶。 霍妈妈打量着巧燕，压下心里的火气，随着她去了厅里。 而那浩浩荡荡跟来的丫头婆子，都黑压压的站在院子里，足足有十几人。 “妈妈喝茶。”巧衣也低眉顺眼的上茶，便站在一旁。 何雨露皱眉看着那些丫头婆子，只觉得心在扑通扑通跳。 “你是巧燕？”霍妈妈看也不看那茶，直接发问。 巧燕扬着笑脸，应道：“正是。不知妈妈此番而来，是为何？” “把你们院子里的人都找来！不要把任何人放出去，把院子门口给我守住了。”霍妈妈却起身，去了外边院子里，朝那十几个丫头婆子喊道。 巧燕瞬间就白了脸，这阵势…… 春芽不敢有怠慢，这阵仗实在太大，还有霍妈妈的那样子，只怕小姐在这，她也是敢这样的。 “快，把人都召集来这里。”巧衣也急了，与春芽何雨露一起去唤人。 巧燕屏住呼吸，咬着牙，站在那里，不吭声，就看着这一切。 “春雨姐姐，这是怎么了？”花糖有些疑惑，见何雨露阴着脸，还是壮着胆子问了。 “我也不知道，霍妈妈敢弄出这么大的架势，恐怕是夫人许可了的。”何雨露摇摇头，她的确怎么也想不到。 自从小姐去了灵普寺后，她们便在院子里活动，大门寻常都是关着的。 院子里的人都找来了，与霍妈妈带来的人一并站在院子里，乌压压的一片。 “人来齐了？”霍妈妈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淡淡的问。 巧燕此时已经是惨白的脸，扫了一眼，动了动嘴：“都齐了。一等一个，二等三个，三等四个，粗使丫头四个，婆子两个。” 霍妈妈冷冷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泠然道：“酸枣糕是谁送的！” 酸枣糕？ 何雨露突然灵光一闪，只见春芽惊呼了一声，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 众人都看向了兰花，谁都知道，那酸枣糕是兰花的。 兰花一时间变成了众矢之的，可她胆子是个大的，梗着脖子说：“那酸枣糕是我送的，那是我托人从南边带回来的。” “呵，那你可知道那酸枣糕里有麝香？”霍妈妈阴沉的看着兰花，不怒反笑，阴冷的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死人。 兰花眼里闪过惊讶，咬着唇，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那一下，疼的她面部狰狞。 “妈妈，奴婢不知酸枣糕里有麝香啊！” 223.第223章 酸枣糕（二） 霍妈妈横眉冷眼，只是瞧着巧燕，没有说话。 “莫非这酸枣糕不是你的？”巧燕已是知道，霍妈妈这是为了紫棱肚子里的孩子来出一口气了。 巧衣勃然变色，紫棱的孩子却是掉了吗？ 兰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在没有人能够救她，只有她自己。 “奴婢为何会害紫棱姐姐的孩子？奴婢与紫棱姐姐连熟悉都说不上，为何要害？无冤无仇，奴婢冤枉啊！”兰花大放悲声，只怕连院子外边都要听到了。 “奴婢与梅花是一个屋子的，她若是陷害我呢？还有，这院子里，可除了我们这新来的三个，与紫棱姐姐没有接触过，其余都是有过的。若是她们怀恨在心，对紫棱姐姐下毒手——” 何雨露冷眼看着，拉着花糖的手：呵，还真是个能言善辩的巧人。这下，可是把嫌疑扩大了。 “紫棱姐姐为人公正，谁人不服她！兰花，你莫拉上别人！”巧衣厉声喝道，被兰花的言论气的胸部一起一伏。 春芽这时候却是端了杯茶，恭敬的递给霍妈妈。 “妈妈，这含有麝香的东西，竟然是从小姐的院子里出去，恐怕还需要彻查！索性先搜大家的房间，看还有无什么特别的东西？”巧燕拧着眉，看着一院子的人，只觉得心里乱的很。 霍妈妈抿了口茶，又给了春芽，才环顾了下四周。 “我带了这么多人来，便是禀明了夫人，要找出那个藏有祸心的人！紫棱命不好，误食了酸枣糕落了胎。巧燕，小姐年纪小，金贵着，这麝香若是小姐日日服着，你看会如何？” 巧燕只觉得霍妈妈的眼神让她毛骨悚然。 小姐年纪小，麝香便在周身的话，时间久了，便会终生不孕。 这是，要让小姐一生都…… “霍妈妈，巧燕甘愿受罚。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请妈妈好好查查！”巧燕咬牙切齿，眼含泪珠，扫视着每一个人，最后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兰花。 “受罚？呵，那是必定的。去，好好搜查每一个房间！”春芽早从里面搬了椅子出来，霍妈妈坐在院子中央，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带来的十几个人应了一声，分了几拨去搜查院子了。 巧燕在霍妈妈身旁站着，朝几个二等使了眼色，几人也随着搜查的人，跟着去看了。 “哪三个是新进的丫头？”霍妈妈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不寒而粟。 霍妈妈是紫棱嫡亲的婆婆，丈夫又是外院的管家，跟徐氏是没有太多往来的。巧燕也不怕她会枉私什么，要知道紫棱怀着的是霍家盼了许久的希望啊…… 何雨露随着一拨人去了后院，那里不过是几间耳房，还有角房。 “那是干什么的？”那带头之人，指了指长廊那端的屋子。 “那是小姐的书房。”何雨露看见那人便要去那里，猛地有了一丝的不安。 那屋子是锁住的，那****整理好东西后，便把钥匙交给了巧雀。后来，又开了书房，把准备的东西拿走，那钥匙若是带走了还好，若是没有带走…… “钥匙在哪里？打开。” 224.第224章 酸枣糕（三） 何雨露抬起头，阴森森的看着那人。若是这事只是徐氏用来栽赃陷害，想挑起霍管家一家乃是谭嬷嬷与小姐的矛盾…… 那徐氏实在是太狠了，这人若是徐氏派来的人，定会作怪的！ “钥匙自然是在一等的姐姐那里。”如此想来，何雨露不免对那人冷淡了几分。 那人却是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找巧燕去了。 几人留在原地等待。 当何雨露看到那小丫头连同春芽一起来的时候，那不安的感觉便越发的重了。 春芽握着钥匙，把书房打开。 何雨露朝春芽一看，春芽微微摇头。 便是说明，其余地方都未有问题。莫非，真是的书房？ “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这书房还真是雅致，比大小姐的都好。”那带头之人一进去，便打量了下四周，嘲讽的感叹一句。 那人左转转右转转。 何雨露死死盯着她的手，此人定是徐氏派来的无误，那霍妈妈怎会让人如此说。 若是真的在这找到麝香之类的东西，必定与徐氏有关！ 院子里，有徐氏的人！ 只有那三个新进的，谭嬷嬷定是知道的，可偏偏此时谭嬷嬷随小姐去了灵普寺…… 徐氏等到谭嬷嬷与小姐不在院子时，暗中布局，害的紫棱流产，让霍妈妈出头来院子里抓人。再与管理院子不周的其余人等处罚一顿，弄得人心慌慌。到时候再寻个由头，安人进来…… “这是小姐的东西！你干什么？”春芽怒斥的声音，让何雨露看清了那人手里的东西。 那是上好的徽墨，已经磨用了许多。 那是小姐喜欢的名家所制，若是用这块徽墨，磨墨之时，她都会自己动手。 何雨露眸色一沉，只见那人绕过了春芽，直接去前院了。 来者不善！ “这可是小姐喜欢的，她们这是想干什么！”春芽咬着牙，不甘心的看着她们。 “姐姐，那块墨里面恐怕也有麝香。”可她平日里都会与小姐在书房，为何没有闻出来？宫中的那几年也不是白白混日子的，那宫里的凶险不过便是这些，她不会闻不出来的…… 春芽刷的一下白了脸，拉着何雨露也去前院。 小姐所用的墨定然不会有麝香的，只有贴身之人才能够换了。 何雨露苦笑，这事最后竟绕到了她的身上。 到底是谁，徐氏的人是谁？玉姨娘也插了人在这其中吧，是谁…… 等两人到了前院，除了霍妈妈，其余人都齐刷刷跪了一片。 “奴婢见过白姨娘。”春芽拉着何雨露朝前面坐着的人行礼。 白姨娘温婉的朝她们点头，而后才道：“仪儿不在，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身为她的养母，却没有做到责任，深感惭愧……” 徐氏断不会让白姨娘来破了她的局，白姨娘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闻声而来的？ 徐氏那里的人，有白姨娘的人吗？ 何雨露敛下神色，望着现在的场面，不管是如何，紫棱都是最终受伤的那个人…… 225.第225章 徽墨（加更） “霍妈妈请吧，我在一旁看着就好。你们当中若是谁知道些什么，赶快说出来！不然等我禀明了大人，全部撵出府去！”白姨娘最后一句话，说的那是一个抑扬顿挫。 吓得那些人都磕头。 这府里的下人若是被主家撵出去了，还有谁敢用她们。 霍妈妈见白姨娘坐下了，她也不好再坐下。姨娘总归是个不大不小的主子，更何况这位还是大人敬重的，她可不会给自己找些不痛快。 “这块徽墨里面有麝香，谁是在书房伺候的，站出来。”霍妈妈才从下人手里拿到那块徽墨，何雨露也深吸了一口气，镇定的站了出来—— 白姨娘便起身，一副苦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把霍妈妈手里的那块徽墨拿了过去，仔细端详。 “这块徽墨可是我送来的，怎会有麝香呢？”白姨娘一出口，倒是让何雨露有些错愕。 小姐素来珍爱这块墨，却不知是白姨娘送来的。这可是名家手笔，白姨娘的财力？ “回姨娘，奴婢虽看着块墨与小姐平日用的无差，但平日里的是没有麝香的。这味不同，奴婢自小的鼻子便灵。”何雨露低头接话，也不管其他人的眼神。 白姨娘飘给何雨露一个眼神，笑道：“你能闻出？谁能够作证你的鼻子灵敏？” “奴婢与春雨一起长大，是知道的。”春芽这时候站出来，朝何雨露露出一个笑容。 何雨露心里微微感动，其实她的鼻子与常人的无异，可不能说她知道麝香是什么样的吧。年纪小不说，还是个婢女，能够知道哪种味道是麝香，才更加让人起疑。 “哦？那便是有人趁着仪儿不在，偷偷放入书房的咯？这书房的钥匙可是一直放在谁那？”白姨娘恍然大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明明说了在一旁只安静听着的，白姨娘现下却明显是占了主导的位置。 巧燕连忙站了出来。 这时候，巧衣却拉着一个粗使丫头出来。 “奴婢，奴婢几天前夜起，发现同屋的小英不在屋里。”那粗使丫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明显是吓坏的感觉。 巧衣黑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在人群中的小英，过去把她也揪了过来。 “奴婢，奴婢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小英支支吾吾的，一看便让人生疑。 “还不说实话？这等天气，睡不着出去走走，怎不见你寒风入体呢！”巧衣一巴掌甩过去，那周身霸道的气势，让何雨露看的瞠目结舌。 巧衣的那一巴掌可谓是使足了力气，小英的脸瞬间就红肿了，恐怕里面的牙已经只连着肉了。 “巧衣姐姐原来性子这般的烈啊……”何雨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春芽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若是巧衣的性子没这么烈，这一巴掌谁来打呢？” 这时候，另一个粗使丫头也说：“奴婢与小英是一起跟着梨花姐姐、梅花姐姐扫后院的落叶的。她这段日子，是时常的在长廊那边转悠。也是她自己提出，要去打扫那边的！” 白姨娘这时候就不说话，反而是瞧着霍妈妈。 霍妈妈沉着脸，直接吩咐人，把小英堵住嘴，在院子里开始打板子。 226.第226章 运道命道（加更） 板子与肉的相撞声，还有小英闷声的挣扎，以及那屁股后面慢慢渗出的血迹，让人都惊恐不已。 “霍妈妈，这可不得了，出了人命可不好。好了好了，撵出去吧。”白姨娘似有些不忍心的模样，叹了口气。 可在场的人，谁都明白。 这从主家赶出去的，还不如挨一顿打，在床上躺着数月，之后依旧能当值的好。 “白姨娘心善，停下。”霍妈妈也只是杀鸡儆猴，打杀乃下策，可她也是想出口气。 白姨娘扫视了一圈，最后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兰花：“你，抬起头来。” 兰花此时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她抖着身子，抬起头来。 那断了人生路的白姨娘却是笑吟吟温柔的看着她，而她能够求的人，却是一脸的冷意。 “奴婢，奴婢的酸枣糕里是没有麝香的。”兰花话都说不清楚了，平日里她却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啊。 干巴巴的这句话，让霍妈妈冷哼一声，那眼神让兰花冷汗不止。 她今日，恐怕是要没命了…… 她是被卖来这里的，死了也不足惜。 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 何雨露也在想，到底是谁往那酸枣糕里放的麝香呢?那徽墨一事，与酸枣糕是一人吗? 若是那揪出徽墨的是徐氏的人，那么酸枣糕便应不是她做的。那个粗使丫头把徽墨给换了，徐氏或许也是起了让小姐不孕的心思，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便将计就计也是有可能的…… “姐姐，我有话跟你说。”花糖轻轻扯了扯何雨露的衣角，平日里无忧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丝的凝重。 何雨露俯身去听。 花糖把那日梅花与她说的运道命道之事全数说给了何雨露听。 “别告诉他人，我知道了。”何雨露摸了摸花糖的脑袋，紧绷着神经，大脑在飞速的进行各种排列思考。 梅花早知道酸枣糕一事，也知道兰花定是被冤枉的。可梅花敢那么大胆的把这事告诉花糖，便也侧面说了自己不是做此事的人。 三人间，便只剩下梨花了，梨花是玉姨娘的人吗？ 那边，兰花已经面临奔溃，最后紧闭了嘴，只嚷嚷着要见香芹一面。 “香芹？霍妈妈，香字辈的婢女可都是夫人院子里的吧？”白姨娘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霍妈妈变了脸。 “姨娘好记性。你为何要见香芹！”霍妈妈眼神可怖，吓得兰花使劲摇头。 片刻后，兰花仿佛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才呐呐道：“香芹是我的表姐。”如此苍白的解释，并不能挽回什么。 如今，霍妈妈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是徐氏自己下的手，却未想到被儿媳妇中了招。徐氏让自己出头，把这院子搅的人仰马翻，若是被老夫人知晓，恐怕—— 下人闹到了小姐的院子里，可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 这二小姐在尚书府，虽没有越过嫡长女，可在她们老人眼里，却知道她算是独有一份的待遇。 “你为何要谋害小姐！”霍妈妈不愿再多待一会儿，她要快快去禀明老夫人。若是失了老夫人的信任，外院的霍管家恐怕也要遭大人不喜。 227.第227章 惨死 “奴婢没有！”兰花此时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她看那霍妈妈的模样，若是她松了口，恐怕再无性命可言。 她坚信夫人会派人来救她的…… 兰花的确是香芹的表妹，却是个远的，还是乡下来的。所以徐氏把她送进了霍芷仪的院子，只可惜，还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竟被别人算计了。 这时院子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霍妈妈示意人去开院门，只见香茹带着几个小厮而来。 “奴婢见过白姨娘。”香茹面不改色的朝白姨娘行礼。 霍妈妈如今恨徐氏的紧，紫棱落胎，大夫说是个男胎！霍家孙辈的长孙竟就因为这等肮脏事没了！ “香茹姑娘怎么来了。”霍妈妈的冷淡，让香茹微微有些讶异。 一看，兰花竟然跌在地上，狼狈不已，而一边，还有个脸生的粗使丫头被捆了起来，堵住了嘴。 “夫人说，那等背住的奴才，就应该乱棍打死才好。不然，以后竟是这些奴才，如何能安。”香茹笑了笑，瞄了眼兰花。 兰花见香茹来了，眼里闪过惊喜，还有希望。 “这地上的便是。”霍妈妈淡淡一句，便让兰花心凉了半截。 “香茹姐姐，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呜呜——”没有夫人吩咐，怎么敢乱动手…… 香茹却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手脚利落的狠，堵住了嘴，便绑了起来。 巧燕掐了下自己的手，想要上前说话，却被白姨娘身边的海香拦下。 “香茹姑娘，这血可不能渐在了二小姐的院子里，霍妈妈说呢？”白姨娘朗声而言，清脆又不失甜美。 “姨娘说的是，二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家的。”霍妈妈如今也解了气，冷静下来，这谭嬷嬷还与她是姻亲，断不能让她不好做的。她也想着要早点离开，去寻老夫人才是。 香茹微微一笑，吩咐小厮把人绑了出去。 众人在院子里，外面却是兰花的惨叫。 凄厉无比，闻声而肃。 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没有声。 一个小厮走进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何？”香茹依旧笑着。 “死了。” 香茹朝白姨娘行礼，再把那块徽墨也拿走，出了院子。 霍妈妈有些无力的告辞，带走了那群人。 “巧燕，等谭嬷嬷回来。”白姨娘轻声在巧燕耳边说了一声，也带人离开。 “巧燕姐姐。”春芽唤了声巧燕，只见她恶狠狠的瞪着梨花、梅花。 “啪。”巧燕把放在一边的茶杯使劲往地上一摔，那茶杯摔得粉碎，里面的茶叶也倒在了地上。 巧燕似是发了脾气，也不想再搭理她们，回了屋子。 何雨露与春芽相视一眼，先去把院门给关上了。 风把血腥味吹了过来，还有外面泼水的声音，让人心烦。 “你们都回自己屋里去，好好想想。”巧衣挥散了这些人，见两人把门关了，点点头，去了巧燕的屋子。 何雨露抿了抿嘴，她对梨花的猜疑，还需等谭嬷嬷回来，再说。 香茹带着那块徽墨回了东正院禀告，徐氏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周妈妈。 228.第228章 嫌隙发芽 “她们倒是好手段，什么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徐氏拿着那块徽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夫人，不仅仅是二小姐长大了，四小姐也长大了。”周妈妈心里叹了口气，徐氏让香茹去处理兰花，她毕竟还是不愿让女儿沾染上血腥的。 徐氏笑了笑，把徽墨放下，赞同的点头：“咱们四小姐可没有二小姐那么命好，等把枫儿的婚事说定，我身为主母，也该为她们考虑的。三少爷如今多大了？” 玉姨娘唯所出的便是三少爷霍景祥。 “夫人，三少爷过年就十二了。”周妈妈见徐氏把徽墨放下，上前给她捏肩。 “也该趁早找个通房，总不能像大少爷那样，匆匆忙忙的，周妈妈，你挑个好的。”徐氏看着自己的指甲，眯起眼睛，享受着周妈妈的捏肩。 周妈妈点点头，应承道：“哎，奴婢知道了。” “还是你这手艺好，香茹都没有你摁的舒服。霍妈妈去正院了？”徐氏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去了，下面的人都看见了。夫人，只怕老夫人会觉得您对二小姐……”周妈妈有些担忧，虽说现在是徐氏拿着中馈，但老夫人的威望可是不减的。 徐氏哼了一声，淡淡的说：“没料到兰花是个蠢的，到时候多赏点银子给香芹的亲戚去。秦姨娘素来不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这次玉姨娘也冒出来了。难不成她们也察觉到了什么？” 周妈妈没敢说话，二小姐的事情，全府上下唯有那几人知道。 “徽墨价钱贵，玉姨娘一直在我那个婆婆面前做尽了好，想必是宽裕的。也就那不值钱的酸枣糕能是秦姨娘弄出来的。霍妈妈的那个媳妇是二小姐院子出来的？呵，只能怪她命不好，贱人喜欢吃贱食。”徐氏说的尽兴，却看不到周妈妈微变的脸色。 “去查查，她们安插的人都是谁。找个机会，把真相告诉霍妈妈，我可受不了那老货给我添堵。” 周妈妈收了手，扶着徐氏进了里屋休息。 “奴婢知道了。” 正院。 “你怎么来了。”老夫人招呼着人给霍妈妈上茶，“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还有谁敢让你难受？” 霍妈妈苦笑，叹了口气。 老夫人挥挥手，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小姐，你看我苦着一张老脸，还打趣我！”霍妈妈是从正院嫁出去的，原先是老夫人的婢女。徐氏嫁到霍家之后，老夫人把中馈转交给了徐氏，这霍妈妈才出了府，脱了籍，在外做些事情。 老夫人虽不管这府中之事，却是余威不减。 霍妈妈那浩浩荡荡的领着十几人去了霍家二小姐的院子，这两个时辰，尚书府可是传遍了。若老夫人还不知道，便压不住那徐氏了。 “你说说吧，这把年纪，还被小辈算计了，啧……” 霍妈妈把前因后果都一一说了个遍，至于她估摸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不能说的。 “你那儿媳倒是可惜了，无妨，还年轻，养着便是。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药材，带回去给她补补。我这把老骨头是用不到了，你也老了……回去吧，我会为你做主的。”老夫人听完，累的摆摆手。 “奴婢多谢小姐。”霍妈妈感激的起身行礼。 229.第229章 归来（加更） 次日，便传出，二小姐的院子里竟有含麝香之物，是徐氏管理不当。老夫人知晓后，把夫人请到正院好好说了一通，让玉姨娘一同分管府内事务。 三少爷天资聪颖，勤奋读书，霍大人夸赞，亲自每日教导。 这些消息，从花糖那里，传到了何雨露的耳边。 “你每日去大厨房拿饭还能听到这么多，若是放了你出去，指不定惹祸了。”何雨露点点花糖的额头，两人相互笑笑。 “春雨姐姐，我谨慎着呢。”花糖吐吐舌头，嬉皮笑脸的。 何雨露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不仅仅要谨慎，还要多看多想，兰花那件事可别忘了。等小姐回来，谭嬷嬷定会好好修理我们，你可别出挑。” 花糖点头。 徐氏如今，定是恨的，如此看来，倒是玉姨娘的好处最大。 “春雨姐姐，我想来向你讨要几个花样。”送走了花糖，那梨花却是自己上门了。 何雨露近日一直观察着梨花，倒是还如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我近日新画了些，你挑挑，喜欢拿走就是了。” “多谢春雨姐姐。”梨花笑起来有个小小的梨涡，行事处处都得体的很。0 何雨露浅笑看着梨花专心挑着花样，内地里却在想着：怎么验证梨花是玉姨娘的人呢？ 未等到何雨露发现梨花的不是，小姐便从灵普寺回来了。 院子里死了个人，又撵出去了一个，这等大事，谁也是瞒不住的。 谭嬷嬷一回来，便被霍妈妈请了去霍家。 “巧燕，你先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霍芷仪先是叫了巧燕进屋子里去，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 巧燕把所知都说了一遍，霍芷仪便挥手让她出去了。 “小姐，紫棱遇到了这样的事，可要备礼？”巧雀见巧燕出去，才轻声问。 霍芷仪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自然是要的，紫棱姐姐遭的这无妄之灾，还不是因为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你现在便是备礼，谭嬷嬷只怕已经知道了，备好后，直接送到霍家去。” 巧雀见小姐眉间不快，轻声宽慰道：“奴婢这就去。小姐，你勿要自责，若是命中有此一劫，紫棱是躲不过的。” “恩，你让春雨进来。” 霍芷仪怎能不自责…… 巧雀身上的伤，紫棱落掉的孩子，都是因为她们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人。 “娘，你当初生下我，怎的不带我一起走呢……”霍芷仪幽幽瞧着地上的地毯，语气幽怨，还有愤怒。 巧雀叮嘱了何雨露要小心说话，小姐现在的心情并不大好。 却未想到听到了这话，何雨露倒吸了一口凉气，掐了下手心，才镇定下来。 “小姐。”何雨露听见霍芷仪的呼吸稳定了，才敢进了里屋。 霍芷仪歪着身子，躺在榻上，盯着地上的毯子。 “春雨，我想吃桃片糕了……”霍芷仪没有看她，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 刚进尚书府时，小姐难过的时候说过，她其实不喜欢吃牡丹酥，因为那是苦的，可谁都以为她喜欢…… “小姐，奴婢这就给您去做。”何雨露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没了生母照应，长辈又不疼爱。 230.第230章 身世之谜 何雨露等了半响，霍芷仪也没有说话，才抬头去看她。 只见小姑娘眼角带了泪珠，可怜兮兮的躺在榻上，若是不小心翻身，便会从那上面掉下来。 “小姐，等你长大了就好了。”何雨露走到榻前，把毛毯给霍芷仪盖上，这话说出口，她便悔了。 等小姐长大之后，便是要入宫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见得好。 何雨露默默的看着小姐紧闭的双眼，睫毛还在微微的抖动，说明睡的并不安稳。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何雨露去外找了春芽过来，守着小姐。 她便去大厨房做桃片糕了。 晋王府。 “霍二小姐与凯凯的关系现在如何了？”韩晋百般无聊的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随意的问着梁七。 梁七斟酌了一下，答：“还不错。小郡主不知怎的，虽表现的不喜欢霍二小姐，却还是耐着性子交往。依属下看，其实小郡主已经被霍二小姐吃的死死的了。” 那鹦鹉一直被韩晋耍弄，不满的啄了他一口。 韩晋微微不爽的眯着眼，怒瞪着鹦鹉。 “王八蛋，王八蛋——”鹦鹉被韩晋扯了一根毛，凄惨的大叫一声后，在笼子里挣扎着大叫。 “让梁十到霍二小姐身边去，好好探探。”韩晋似有些得意的看了眼鹦鹉，吹了吹手上拔下来的那根毛。 鹦鹉凄厉的大叫：“拔我毛，王八蛋，王八蛋——” “是。主子，需要告诉太子殿下吗？”梁七似完全没听见鹦鹉的声音，面不改色的问。 韩晋把手中的毛扔到地上，示意鹦鹉看他，然后恶趣味的狠狠踩了几脚。 “再叫我王八蛋，就把你的毛拔光！”韩晋狠厉的话，让想发狂的鹦鹉停了下来，可怜的怪叫一声，然后就用翅膀抱住头，不想再看他了。 韩晋沉思了一下，摇摇头：“罢了，二哥肯定是认定了霍二小姐的身份的。被他知道了，又该说我乱来了。” 梁七听了主子说的话，身子一僵，心里叹了口气。 “啧，这鹦鹉怪好玩的，不过就是梁九调教的不好。你让他给我好好矫正了这鹦鹉满口的粗话，不然我也把他身上的毛拔了。”韩晋邪笑一声，吓得那鹦鹉在笼中瑟瑟发抖。 梁七依旧是冷峻的模样：“是。” 东宫。 “娘娘，太子还在议事，说是不来了。太子殿下还让奴才嘱咐您，早些休息。”太监笑的真诚，可那满脸的皱褶，只让楼希珮有些疲惫。 “知道了。你好生服侍，让太子殿下休息好些。”楼希珮发了话，便让人把那太监送了出去。 天气愈发的冷了，圣上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年关许多的事情，便压在了身为储君的太子身上，若是太子不尽心尽力的做了，那几个成年虎视眈眈的皇子可愿意分担了。 “相府有消息了吗？”楼希珮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由贴身宫女扶着回内殿歇息。 “相爷说，不过是个小姑娘，翻不起大浪的。长公主自从生了娴静郡主后，便不理这朝堂之事了。”那宫女轻声细细说着。 楼希珮应了一声，在宫女的服侍下，躺在了床上。 望了眼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心里莫名的安稳许多，摸着肚子，面部也柔和了许多。 “别关窗户。” 见宫女要关窗，楼希珮轻声阻止了。 宫女停下动作，退出了内殿。 231.第231章 风声鹤唳 年关将至，内院的所有事情，似都不及外边的风云变幻来的严重。 圣上已经接连数日没有临朝，皆是太子监国。 皇子们的势力纷纷开始动作，似是觉得圣上时日不多。 “霍大人，似是不大欢迎我。”离歌笑站在霍府门口，不苟言笑的看着霍明义，可那眼里的故意，却明显的很。 霍明义出来迎他，心里大骂一声：奸诈！ 圣上最不喜的便是皇子们拉帮结派，也忌讳太子手中掌握的权利太多。可这厮故意在门口赖着，要他亲自来请才肯入门，只怕不出一个时辰，这京都中，无人不知，他与离歌笑是一伙的。 “离大人哪里的话，请进请进。”霍明义脸上笑得自然，伸手请他。 离歌笑望着他，但笑不语，这才提脚入了尚书府。 霍明义一个眼神，霍管家已心领神会，示意看门的把门关上，然后便匆匆去吩咐下人准备好茶点，还有通知后院女眷。 “离大人，现在可不是好时候，你来是有什么事？”霍明义到底没有那个厚脸皮，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他好歹是正二品的大员，对一个四品官员，如此客气算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离歌笑停住脚步，把身子往霍明义那边微微一偏。 “霍大人，太子殿下让我来问你，霍二小姐——” 离歌笑话没未说完，便被霍明义硬声打断：“离大人慎言。” “霍大人紧张什么，我只是说，霍二小姐送的贺礼，太子殿下极为喜欢，让我道谢。”离歌笑呵呵一笑，周身戾气散去，尽显了自己的诚意。 霍明义却不好受，沉着脸请他去书房一叙。 东正院。 “夫人，大人派人来传话，说离大人来了。”香芹进屋通禀。 徐氏咦了一声，井然有条的吩咐大厨房准备好席面。 “夫人，不吩咐小姐们不要随意走动吗？”周妈妈朝香茹使了个眼色，香茹才疑惑的问道。 徐氏摇摇头，笑着说：“你去把三位小姐叫来，说我这里有些首饰，让她们挑选。” 香茹领命出去。 “夫人，这是何意？”周妈妈面露惊疑，心里却有些明了徐氏这是准备使些手段。 徐氏轻轻瞥了周妈妈一眼，才轻描淡写道：“好亲事不能让他溜走了。我们好好给咱们二小姐制造些与离大人的相处机会才是。” “可若是被大人知道了……”周妈妈却有些犹豫，似觉得不妥当。 “我这本就有些新的首饰要她们选的，玉姨娘不是昨日才得了登记的册子？东正院不过离书房近些罢了，还要看天意才是，周妈妈说的可对？”徐氏嗔笑。 周妈妈笑着连声说是。 霍芷仪得了要去东正院的消息，淡然的让巧燕为自己打理好仪态，两人就挑徐氏所说的首饰去了。 谭嬷嬷并不在府里，霍芷仪准了她的假，让她回去陪着紫棱，直到年后回来即可。 “春雨姐姐，我听说府里来了客人，是通政司的离大人！离大人可是京都美男子排行第二呢。”花糖从外边回来，便兴冲冲的与何雨露说。 232.第232章 步步惊心（一） “他怎么来了？”何雨露可没有花糖那么开心，反而有些纳闷，还有些疑惑。 花糖挠了挠脑袋，摇摇头，红着脸傻笑。 何雨露皱眉，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把正在绣的的东西也放到一边。 “春雨姐姐，怎么了？”花糖傻笑完了，见她没有兴奋起来，反而有些沉默的样子。 何雨露摸摸花糖的头，奇怪的问了一句：“你知道离大人现在在哪吗？” “知道，我还偷偷看到他了。怎么，姐姐也要去看看吗？”花糖使劲的点头。 何雨露尴尬的看了眼睁大了眼睛的花糖，煞有其事的点头：“还真是想去看一眼京都排行第二的美男呢。” 唔，其实她也不是没看过，那厮可不是个好惹的。 那年在徐家，那人厚颜无耻的模样，还拿走了她的耳坠，还吓病了她…… 前世便是活的辛苦，今生还被这样的人给气的不轻。 “我看见他后面跟着一个小厮在游园子，我问了园子里的姐姐，大人有要事出府了。离大人应该是在等大人回来吧。” “花糖，等会儿有人问起我，你可别说我去看美男了！”何雨露捏了把花糖的脸蛋，小小的威胁。 这大冬天的，园子有什么好游的，都是萧条之色。 何雨露要出去一趟，是另有原因。离歌笑来的蹊跷，不管是为何而来，只要不与小姐扯上关系便好。 太子大婚宫宴那日，何雨露总觉得徐氏心情颇好，离歌笑进入殿后，还时不时打量他。而小姐擅自送太子贺礼，那却是后面的事情了。 “阿弥陀佛，希望不要出岔子了。”何雨露披上披风，出了院子，这几日的雪又化了，路倒是还算好走。 越想心里觉得越乱，仔细回想前世的事情，可与小姐有关的消息都甚少，无从分辨。 总归是要护着小姐，才好过自己平安的日子。 未想到，这步步惊心，比前世在大小姐的院子里，一个是婢女里头的勾心斗角，一个却是在刀尖上，步履薄冰。 今生活的虽比前世舒心，可身边的人和事却越发的让人控制不了。 橘叶的死、巧雀的伤、紫灵的哀求、兰花活活被打死、紫棱的流产，每一件事，都印在了她的骨子里。 前世她胆子小，还有些愚昧，可如今她处处规矩，讨巧，时不时还展现些机灵。 不知是心境成熟导致的变化，还是物是人非，遇事则变。 “你们府里的景色还真不错。”离歌笑慢悠悠的走在尚书府的后花园，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那跟着的小厮陪着笑：“我们大人也说好。”这尚书府是圣上赏下来的，前人造的好罢了。 离歌笑浅笑，指着远处的屋子问：“那边是何处？” “那边啊，是藏书楼。大人喜书，书房都放不下了，特意僻出来一个地方，放书的。平日里，少爷小姐若是有想看的，等到逢五的日子，便可借阅。” 霍明义身为礼部尚书，本就管着科举等读书之事，倒是无可厚非的。 233.第233章 步步惊心（二） “离大人可有想看，或是寻不着的书，也可去寻寻。写了借条，就可以借阅。”那小厮接着便说。 离歌笑玩味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小厮：“还真有。” “那离大人且先过去，小的要先去夫人那里拿钥匙。今儿不逢五，那藏书楼是关着的。”那小厮讨好的朝离歌笑一下，见他点了头，才匆匆离开。 那藏书楼是独立的一栋小楼，在西南角，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四角都有瑞兽。 离歌笑等了一会儿，便迈开了步子。 何雨露匆匆一路四处看，小姐没有遇到，离歌笑竟也未遇到。 若是小姐还在徐氏院子里还好说，也不能瞎找，何雨露最终微微喘着气，跑到了东正院附近。 正好见香茹从里面出来，何雨露连忙上前行了个平礼：“香茹姐姐，你可看到我们小姐了？” “二小姐早些时候便去藏书楼了，这会儿应到了。”香茹柔声告知。 “可今儿不是逢五啊。” 香茹见她累极了，压低了声音说：“夫人把钥匙给了二小姐。” “多谢香茹姐姐。”何雨露来不及想，为何香茹会把声音压低，便匆匆赶往西南方向。 徐氏的院子在东面，那藏书楼离的算有些远，何雨露也不顾形象，找了条捷径小路，跑了起来。 香茹见何雨露跑远，才浅笑，去大厨房催席面的菜去了。 何雨露心惊胆跳的往藏书楼跑，却见那离歌笑站在了藏书楼前面，没有进去的意思。 “等等，你不能进去！”何雨露大吼一声。 “哦？”离歌笑转过身子，见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还大喊大叫，没一丝的规矩。 何雨露跑到离歌笑的面前，喘着粗气，看着他，话却没有力气说了。 她见离歌笑的脸色，连忙行礼，而后探头去看藏书楼。 上面的锁已经下了，小姐肯定在里面！ “离大人，奴婢的小姐在里面。若是大人想要进去阅书，请奴婢把小姐叫出来。”离歌笑生了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何雨露心里略微有些忐忑。 听到何雨露所说，离歌笑眸色一沉，把那藏书楼的大门一推，果然轻轻就开了。 “麻烦大人在外等候，奴婢先请小姐出来。”男女共处一室，极为不妥。 “等等！掩住口鼻！”离歌笑见那小丫头一溜烟就打算冲进去，忙把她拉住，见她有些懵懂的模样，只好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反把她搂在怀里，捂住了口鼻。 何雨露惊疑不定的看着开了一半门的藏书楼，连自己背离歌笑搂着都没有反应。 离歌笑见她不动了，把她抱到外面远些的地方，松开了她。 “那烟有毒？”何雨露脱口而出，盯着离歌笑的一举一动。 离歌笑见那小丫头竟是不怕，且还不怕他，笑道：“那倒不是。普通的迷烟。” 普通迷烟便好，幸好。 何雨露松了口气，捂住口鼻，准备去里面一探究竟。若是小姐被迷晕了，幕后之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234.第234章 步步惊心（三） 离歌笑见小丫头进了藏书楼，眼里闪过一丝的兴趣，跟在后面直接进去了。 “小姐，小姐你在吗？”何雨露在一楼跑了一圈，都不见霍芷仪，心里乱糟糟的跑上了二楼。 离歌笑则是慢悠悠的看着这藏书楼里的布置。 “咯。” 离歌笑停住了脚步，一时间变的静悄悄的，从外面，飘了进来一阵白烟，随风飘得及远。 “呵，小丫头，找到你家小姐了吗？”离歌笑似没有发现什么，也上了二楼。 何雨露在二楼看到了小姐倒在地上，正把小姐的身子摆正，便听见离歌笑的声音。 “小姐昏过去了。”何雨露用手帕捂住口鼻，有些忧心的跌坐在那里，看着霍芷仪恬静的脸。 离歌笑看了眼昏昏沉沉的霍芷仪，道：“这便是霍二小姐了？” 何雨露诧异的看着他，这厮竟然没有蒙住口鼻，似不觉得里面有迷烟。不过，离歌笑竟认识小姐，让她心里有些紧张的把小姐搂在了怀里。 两人都在地上，霍芷仪垂着脸，脑袋无力的靠在何雨露的身上。 何雨露有些吃力的仰头看离歌笑：“大人，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是破坏小姐的名声。求大人带小姐出去。”她一个人怎可能把小姐弄出去，可若是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 “若是我不能呢？” 何雨露见他拒绝，面露戒备，这人跟着进来，若是不怀好意…… “下面的门被人锁了。”离歌笑见她戒备的模样，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又做了恶人。 “真的？” 离歌笑早就有所察觉，可他却也任由外面的人把门锁了。此时，他郑重的点头：“真的。” 何雨露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奴婢性子太急躁了，大人勿要介怀。那我们该怎么办？” 离歌笑见她微微低头，那脖颈的一抹白，还有那剔透的耳垂，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等了半响，没有得到回答，何雨露抬头，有些焦躁的看离歌笑。 若是有人设计，这时间越久，便越发的不好。 “你原先可曾见过我？” 何雨露等了许久，却是这句话。 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我不仅见过你，还跟你有大仇！ “大人说笑了，奴婢怎会见过大人？”何雨露笑了一声，“大人，还请您想想法子出去。不管是我们小姐的名声，还是您的官誉！怎不能传出，左通政大人来别人府里，就把人府里的小姐清誉毁了？这如今外头可乱了，大人也不想徒添烦恼吧？” 好一张伶俐的小嘴！ “我等上几年也无妨。”离歌笑见那小丫头一张一合的侧面刺激他，反而起了戏弄的心思。 何雨露目瞪口呆，随后阴着脸看着他：“大人，您等的起，我们小姐可嫁不起。大人官运宏通，庶女只怕是配不上您的。年后，莅阳长公主推荐了我们小姐去国子监读书，可不能在这等阴私之下泡了汤。” 那话句句带刺，摆明了是告诉离歌笑，您年纪太大，我们小姐不会嫁的。而且，我们小姐有莅阳长公主护着呢，您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员，还大的过长公主去？ 235.第235章 步步惊心（四） 离歌笑被她这么一说，反而还真想到了，若是娶了这霍二小姐又当如何？ 这小姑娘虽是庶女，可上面的人都清楚明白的很，只有想补偿疼爱的意思。若是他娶了这霍二小姐，只怕，离圣心更近，也离太子殿下更近…… “离大人在想什么？”何雨露咬着唇，有些严肃的板着脸看他。若是这厮真起了不好的心思，她该怎么办！ “想怎么出去。”离歌笑回过神，见那小丫头眼里明明有怒气，却硬生生的压下去，平静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好笑，对刚刚的想法也一抛而尽，他还没有堕落到靠一个小姑娘。 离歌笑来到藏书楼二楼的窗口，扫了眼外面的高度，心里微微摇头。带着两个小姑娘可不能跳窗。 “你干什么！”何雨露怒喝一声，拉着离歌笑的胳膊。 离歌笑把霍芷仪抱在怀里，那小姑娘软若无骨，还真没什么重量。可这小丫头火气还真是有些大，拽着他的手，竟让他险些把霍芷仪丢出去。 “难道你抱的动？若是你可以，你来。”离歌笑漫不经心的扫到何雨露的手，何雨露仿佛被烫伤一般，迅速弹了回去。 她心里在默念：小姐，委屈你了，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离歌笑抱着霍芷仪，身后是紧紧跟着的何雨露。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一楼的门口，示意何雨露推了一把，果然是上锁了。 “闪开。”离歌笑低沉一声，让何雨露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 只见他抱着小姐，后退了一步，沉气，一脚把那门给毁了。 何雨露捂住嘴，睁大了眼睛，盯着离歌笑的脚，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该是多大的脚力，才能用蛮力把这门给踹烂了。 “怎么，傻了？”离歌笑坏笑，把手上的小姑娘放到何雨露身上，就松开了手。 何雨露一时猝不及防，被小姐的重量压到在了地上。 她在下面，小姐压在上面。 “你，你——”何雨露憋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说那厮。 又总不能让他抱着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事出有因，她还能当没看见，此事却开不了这等口的。 霍芷仪口中发出一声轻喃，眉头轻皱。 何雨露感受到小姐动了，身体一僵，反倒不知要如何动作了。 “小姐？”许是因为里面乌烟瘴气，被放了迷药，这出来了后，便好些了。 霍芷仪颤抖着睫毛，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竟半躺在何雨露的身上，有些迷惑的起来。 见到离歌笑后，霍芷仪眼里马上就恢复了清明，竟还规矩的朝他行了个礼。 “离大人。” 何雨露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霍二小姐，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离歌笑朝霍芷仪温和一笑，全然不似对何雨露那般的讨人厌。 霍芷仪看了眼藏书楼，冷笑一声，朝离歌笑颔首：“多谢离大人提醒，我会的。可是离大人相助？” “自然。” 何雨露听到那厮厚颜无耻，干脆的应下，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了小姐的道谢后，只觉得心都有些气疼了。 236.第236章 太子妃怀孕 霍芷仪与离歌笑道别，便由何雨露扶着回院子了。 那日之事，后是如何，何雨露不得而知。但她明显感受到了，这尚书府浮在在水面上的平静，将不复存在！ 东宫。 “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见了来人，笑问：“见到了？她过的好吗？” “臣见到了……”离歌笑微微摇头，有些平静的把自己所看之事，一五一十的转述了一遍。 除了……那护主的小丫头不在对话里。 “霍明义竟然漠不关心，姑姑当初真是错看了他……等时局稳定些，你再去尚书府。你说，莅阳姑姑知道吗？”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离歌笑。 离歌笑沉默。 “臣，不知。” 太子无奈的挥挥手，让离歌笑退下了。 马上就是年关了，太子要抓紧时间，把握住这次监国的机会。至于那陈年往事，虽有心，但只能推后了。 离歌笑出了东宫，迎面遇上来找太子的韩晋。 “晋王殿下。” 韩晋含笑点头，颇有兴趣的问：“离大人可是前些日子去了霍大人的府里？” “臣……是。”离歌笑迟疑了一下，那日的确明目张胆的，晋王知道也是正常。 以为晋王还会问些什么，哪知道韩晋一副满意的样子，点点头，便由宫人引着，进了东宫。 离歌笑沉了沉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翘，转瞬即逝。 回到府后，他便命属下去查查那日的小丫头。 圣上身子不适，宫宴却依旧照常，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等小姐回来，再叫你们。”巧雀抱住暖炉，柔声对着在座的几人说。 何雨露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熬不住了。 “巧雀姐姐，我陪你等着。”春芽笑眯眯的摸了摸何雨露的头，轻声对巧雀说。 巧衣听了，似是欢天喜地一般，开心的说：“太好了。春雨，快，咱们回屋睡觉了。” 何雨露却是真的想睡了，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巧衣。 直到被巧衣拉回了屋里，躺在床上，睡到第二天天明，才有些发傻的捏了把自己，感受到了疼痛。 这才傻傻的笑了。 “你还在傻笑什么，快起来，等会儿小姐要给我们发荷包了。”春芽从外面推门进来，手上捧着身新衣，无奈的摇摇头。 何雨露惊喜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那新衣裳，努着嘴，装作不开心的说：“姐姐给我做了衣裳都不告诉我。” 春芽笑着把衣裳展开，往她身上一笔画，摇摇头：“这可不是我做的，这是府里赏下来的。我给你做的，还差了些针线没做好，要等元宵才做的好了。” “咦？往年可没有这样的呢。”何雨露有些稀奇，见春芽嘴角带笑，定是知道的。 “快说，快说，难不成有什么大喜事？” 春芽还真就点点头，小声的说：“昨夜宫宴上，太医院诊出太子妃有孕。” “啊？她怀孕了？”何雨露惊呼一声，刚好脑袋撞到春芽的下巴，两人都疼得龇牙咧嘴。 春芽横了何雨露一眼，捂住下巴说：“太子妃怀孕就怀孕了，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何雨露呐呐的道歉，傻笑一下，缓解了尴尬。 “我马上就起，姐姐可别说我还没起。” 春芽笑着点点头，把衣裳放下，嘱咐她快去正屋，便出去了。 太子妃怀孕了！ “可是，她不应该怀孕了啊……”前世，楼希珮可没有怀孕…… 237.第237章 国子监（一） 冬去春来，太子妃怀孕之事，与小小的婢女也无关系，抛在脑后即可。 莅阳长公主派人来接小姐去国子监，即使霍芷枫眼里带着恨意，霍芷露艳羡，也不能阻拦。 马车里。 “小姐，等奴婢到了国子监，做好些桃片糕，到时候您可以给同窗吃。”何雨露见马车离尚书府越来越远，心情也雀跃许多。 霍芷仪淡淡一笑，而后说：“你要做便做。” “到国子监还有一会儿，你们先休息会，等会儿有你们累的。”霍芷仪说罢，捧起本书，默默的看了起来。 何雨露朝春芽眨眨眼，春芽一笑，让她靠着自己。 去国子监之前谭嬷嬷曾对霍芷仪说过：“小姐，老奴本意是您带着巧雀与春芽去的。既然要带春雨去，那便把巧雀留下。巧雀的性子虽好，却已经没有春芽性子里的那股坚韧了。” 霍芷仪听完，心里只叹了口气。 巧雀终究是因为那件事，把心底的那点骄傲给磨灭了。 国子监也是个小小的京都，里面的贵女，各种性情都有。春雨那般谨慎，又机灵胆大的丫头，在身边也好。那京都的煞神离歌笑在面前，那丫头都能面不改色的。 “霍二小姐，国子监到了。郡主在那边等您呢。” 霍芷仪抬眼看过去，仇凯君与廖雨萱正站在一辆马车前面，不知说着些什么。 “郡主，霍妹妹来了。”廖雨萱一早便看见了这辆有着公主府标记的马车，见霍芷仪走了过来，轻轻提醒说的兴高采烈的仇凯君。 “郡主。廖小姐。”霍芷仪朝两人点头，何雨露两人也行礼。 廖雨萱微笑示好：“霍妹妹来了，我们便进国子监吧。我虽没有在这里读过书，却是来过的。长公主，她便不来了，我带你们进去。” 仇凯君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纠结的看着她，半响来闷声喊了句：“霍姐姐。” 霍芷仪颔首，对廖雨萱道：“廖小姐，请。” 仇凯君见她只是对自己点头了一下，有些泄气，哼了一声，气势汹汹的走在了最前面。 廖雨萱对霍芷仪一笑，两人并肩落后一些。 何雨露只觉得小姐有点小恶趣味，逗弄一个小姑娘…… 入了国子监，三人的屋子都是相邻近的，明日才是正式授课。 “霍妹妹，让婢女们收拾屋子，你与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坐坐如何？”廖雨萱的邀请，霍芷仪自然不会拒绝。 仇凯君眯着眼睛，见廖雨萱与霍芷仪走的相近，哼哼两声，插在了两人中间。 “幼稚。”霍芷仪见仇凯君得意的眼神，淡淡吐出两字。 “看什么呢？小姐既然出去了，我们快些收拾好屋子吧。”春芽见何雨露在发呆，没好气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心里却有些感慨，小姑娘长大了，要踮起脚才能拍到头了。 何雨露嘿嘿一笑，与春芽进了屋子。 她刚刚在想，小姐什么时候与这两位的关系这般好了？ 国子监供给贵女们住的屋子都是一样的格局，但如何布置，就看小姐们自己的品味以及家族的能力了。 最里是床，隔间是婢女睡的地方，前边又隔了扇屏风，在那里有个书案。还有一间空出来的小屋子隔了起来。 “这里还真是空荡荡的……”春芽去四处看了看。 何雨露撇了撇嘴，笑着说：“是啊，所以我们要做的果然有好多。姐姐，我们先把地上还有东西都擦擦，然后把小姐的床布置好。其他，只能看做到多少是多少了。” 春芽点点头，两人开始了大清理。 238.第238章 国子监（二） 直到天边有了晚霞，她们两人才堪堪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应有的位置。 春芽把熏香点上，发现门外站了两人。 “我是公主府的婢女霞光，这位是祭酒家的婢女月姣。”那霞光先开口介绍了自己，见春芽对她友善的行礼，微微颔首。 何雨露正在铺床，听到外边的声音，连忙出来。一看，正是那两位身边的婢女。 “我叫春芽，这位是春雨。” 何雨露对两人友好的一笑，霞光有着公主府的矜傲，微微点头，不太亲近。那月姣却是温和的笑。 这倒是与她们的主子也相差不了什么。 “这里是要去食堂吃饭的，我们走吧。”她们两人站在门槛处。 春芽笑了笑，看向何雨露。 两人出了屋子，才发现外边还有一个人。 “我是霞云。”那婢女倒是不像霞光那么孤傲，却也是一脸的狭促。 五人便前往食堂，一路上霞光与几人说着国子监的规矩。 “主子与我们是分开用膳的，每日等主子去读书后，我们才能来用膳。主子自会统一用膳。”霞光淡淡的解释。 都顺利的领了饭，霞光又说：“国子监没有洗衣房，每日要洗的衣服需要我们来洗。若是无事，不要在国子监随意走动，这里面主子太多，若是你的主子护不住你，你便少出来。” 何雨露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的悲凉，见那月姣全然没有听见似的，心里头微微叹了口气。 虽不知小姐何故让莅阳长公主另眼相看，能够来国子监读书。可庶女的身份，在这国子监能过的舒服吗？ 这话，分明就是告诫她们的，何雨露朝春芽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无奈。 霞光又说了许多国子监的规矩，何雨露听得头都大了，直到回到住宿的地方，各自分开才作罢。 “你觉得这国子监如何？”春芽把最后一点整理做完，见何雨露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带着些许的揶揄。 “这里不能去，那里最好不要去。每日在屋里最安全了，真是无聊透顶。”何雨露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她虽然是耐得住平淡，可也不是愿意被约束在一个狭小地方的人。 当初来国子监的初心，是想与小姐朝夕相处，有些感情。可这国子监的课程排的满，主子上课，与下人可没有关系，下人只能等着主子回来。 “怎么，难道你后悔来了？国子监好歹是出天下明杰的地方，哪里有那么不好了。”春芽不赞同的摇头，她可是听到了霞光说的，下人若是无事，也可听些愿意无偿授课的夫子授课的。 “那倒是没有。我在想，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些银子，应该能让厨娘把地盘借给我做桃片糕。”何雨露嘿嘿一笑，见春芽的脸色有些黑了，“姐姐，既然霞光姐姐说这国子监的主子多，那我们何苦还去那些地方凑热闹？” 春芽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 奴婢罢了。 如此一来，霍芷仪每日去国子监的另外一边读书，何雨露与春芽便深入浅出的屋里做着针线之类的活。 日子便也慢慢的过去了。 239.第239章 国子监（三） “春芽，霍姐姐呢？”今日是轮休，仇凯君一早便来寻霍芷仪。 春芽起身朝仇凯君行礼，微微笑着说：“郡主，小姐一早便带着春雨去棋艺先生那里了。” “下棋有什么意思，还想带着她出去玩呢。”仇凯君撇了撇嘴，不满的离开了。 春芽笑笑，坐下来，继续做着手上的活。 国子监另辟一角为贵族女子读书，所以这处也建造的精美些。 湖中央的亭子，端坐着两人，两边各站着一人。 霍芷仪手执黑子，双手有些微颤。 “入界宜缓。”徐敬轩抬眼看她，那声音犹如天外之声，让她稍稍安定了心神。 徐敬轩手执白子，见她下了，也下了一枚。 “先生，学生若是等不及了该如何？”霍芷仪盯着那棋盘许久，似是找不到地方下，反而问他。 “那边只有弃子争先了。” 霍芷仪淡淡一笑，把黑子落下。 徐家既上了太子的那艘船，太子便不会坐视不理徐家丁忧之事。徐敬轩年后便来国子监教习棋艺、诗书。认识那些勋贵家的子女，倒也不算坏事。更何况，还有无数的寒门学子，不乏有志之士，有才学之人。 徐敬轩虽在丁忧，但教习并不算有所官职，反而是无私的传授知识。算的上大善大孝。 “先生，我输了。”霍芷仪见那棋局黑子已然没有了招架之力，起身朝徐敬轩一拜。 “你若是再过几年，我便赢不了了。” 霍芷仪眉眼中带着轻微的笑意，朝徐敬轩颔首，转身出了亭子。 何雨露见此，连忙跟上，不经意扫到那棋盘，却迎上徐敬轩温润的眸子。 略微有些惊慌，镇定的朝徐敬轩点点头，便跟着霍芷仪离开。 “把这些收起来，我们也走吧。”徐敬轩从石凳上起身，走到亭子边上，看着湖面上的绿茵倒影，不由莞尔一笑。 小厮收拾着棋盘，徐敬轩望着湖面发笑。 不管是霍二小姐，还是那个小丫头，他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有趣。 “春雨，你给我做的珠算作业全部都对了。”何雨露有些不解，小姐与徐敬轩下了盘棋罢了，整个人却欢快了许多。 “小姐，可最后考察的时候，还是需要小姐自己打算盘的。”何雨露无奈的答道。 霍芷仪摇摇头，神秘兮兮的看着她：“既然我的珠算这么好，还需要考察做什？还有那刺绣，你随意给我秀朵花便成了，我何苦处处出挑，惹人注意？” 何雨露还想开口劝说的话，尽数都咽了下去。 小姐的棋艺在国子监已然是出了名的数一数二，便是那画艺也被夫子称赞，颇具灵性。若是其他也引人夺目，的确不妥。 “小姐，奴婢觉得，便是如此，还需知晓一二。”何雨露壮着胆子，把话重新梳理了一遍说出。 若是巧雀姐姐在这儿，她可不敢如此说话的。 “你怎就知我不懂了？我不过是不愿意学罢了，道理我都懂得。春雨，趁着嬷嬷她们都不在，你就让我好好的过一段快活日子吧。”霍芷仪哼了一声，见何雨露有些错愕的眼神，才缓和了下语气。 240.第240章 国子监（四） 这是何雨露从未见过的小姐。 霍芷仪对着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再她的耳畔小声的说：“学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用。好春雨，你别让春芽知道了，她一定会告诉巧雀的。到时候巧雀就要告诉嬷嬷了。” 何雨露沉默了半响，见小姐期待的看着自己。 “奴婢知道了。” 霍芷仪见她答应了，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姑娘一般，松了口气一般。然后她有些高兴的挽着何雨露的手，小声的说：“几年前，我们达成的协议，我还记得呢。春雨，等我再长大些，让嬷嬷放心了，我就帮你。到时候，你也要帮我。” 我不喜欢吃牡丹酥，因为它根本就不是甜的，它很苦很苦……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 那晚的话，也一直在何雨露的心里。小姐依旧吃着牡丹酥，但她也喜欢上了何雨露做的桃片糕。 何雨露后来尝了牡丹酥，很好吃，后来想，苦的不是酥，是因为花吃进嘴里，最后都会有些泛苦的。 “小姐，奴婢会的。” 何雨露见她全无防备的模样，心里一软。 可也十分的震惊，她到底哪里有特别的地方，能够让小姐这般冷清的人，给予这番的面目相待？小姐，她真的相信她吗…… 是真心，还是试探？ “霍姐姐，总算找到你了！春芽说你下棋去了，找人却又不在了。” 闻其声，便知道是娴静郡主找来了。 随后跟着的还有廖雨萱，以及她们两人的婢女。 “郡主，廖姐姐。”霍芷仪松开何雨露的手，朝她眨眨眼，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处事不惊，风轻云淡的面孔。 何雨露把诧异压在心头，朝来人行礼。 小姐小小年纪，便能做到如此自然，比前世的大小姐强上太多。若是试探，只怕她要更尽心尽力了。 “哼。我们在国子监不能出去，都已经一个月了。今日轮休，带你出去玩玩，怎么样？”仇凯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只好一副看得起你，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样子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轻飘飘的摇摇头：“我还有课业未完成。夫子要课上查的曲子，我还不会。” 六艺之中，需学一门乐器，霍芷仪选的是古琴。廖雨萱自幼便学琵琶，仇凯君则是选的扬琴。 “我不也是一塌糊涂，等回来，让廖姐姐教你。我特意让七哥把他在杜康酒楼的包间借给我了呢！”仇凯君上前拉住霍芷仪，还示意廖雨萱一起。 廖雨萱一脸对不起了，把霍芷仪夹在中间。 “郡主，廖小姐！”何雨露有些焦躁的唤了一声，想要上前把她们拦住。 “你凑什么热闹，郡主也给我们订了席面。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吃。”月姣把何雨露拉回来，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 霞光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跟着几位主子后面。 何雨露停止了动作，与月姣相视一笑。 “那，便去吧。”何雨露嘀咕了一句，跟在后面眼角却看着月姣。 月姣温柔一笑，轻快的说：“是啊，出去走走也好。在国子监就跟坐牢一样。” 241.第241章 杜康酒楼（一）加更 娴静郡主直接带着一行人，让马夫驾车去了杜康酒楼。 那杜康酒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在全国也有着相当的信誉，每个州府都有一家杜康酒楼。 “郡主，这边请——”那小二也是个有眼色的，一见仇凯君，便迎上前，恭敬的请她们上楼。 前世便是在这里见到薛娘子的，何雨露有些心神不宁，还隐隐有些期待。 一行人上了楼，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间包间，推开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古色古香的屏风，精美细致的镂空香炉，空间中缓缓淡淡的清香，布置细致有讲究的古董架。 “怎么样？”仇凯君有些小得意，这可是她求了韩晋许久才成的呢。 “不错。霍妹妹，你说呢？”廖雨萱欣然点头，又扭头问霍芷仪。 霍芷仪挑剔的看了一圈后，淡淡道：“尚可。” 三人分别入座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掌柜的与刚才那个小二来了。 “老朽见过郡主、两位小姐。”那掌柜的看起来年纪着实大了，白花花的胡子，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的，只有那双眼中的精明，会让你感到一丝的警觉。 仇凯君无所谓的挥挥手，说：“你看着上，把杜康酒楼好吃的都上上来。钱银到时候去公主府取便是。霞光，带着她们两个去隔间吃。掌柜的，让她们自己点，你下去吧。” 何雨露有些失望的看了眼那老掌柜，不是薛娘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薛娘子才会来到这杜康酒楼做掌柜的。估摸着是这个老掌柜不做了，薛娘子才会来吧。 “对了，把魂牵梦绕上一瓶。”仇凯君见那掌柜的要走，装作无意的把话一说。 那掌柜笑的一脸褶子，一字一句都透露着真诚：“七爷说了，主子们只能喝果酒。若是能够滴酒不沾，这里的花费，都由七爷出。” 仇凯君不乐意的哼了一声，又嗤了一声。 “谁出不起这点钱了，既然如此，便上果酒吧。”仇凯君冷哼完就后悔了，其实她还挺怕七哥的，若是太子哥哥的话，软言软语几句，可能还成。 “郡主，两位小姐，稍等。”那掌柜的便出去了。 那小二带着三位婢女去了隔间，与这边的主间只有一墙之隔。 “几位姑娘想吃些什么？”那小二对她们也恭敬的很，没有一丝轻蔑之意。 “你们点。”霞光只说了这一句，便缄口不言。 月姣与何雨露都没来过杜康酒楼，两人面面相觑。 “小哥可能推荐几个？”何雨露只好开口询问。 “几位姑娘可有什么忌口？”小二笑眯眯的问。 何雨露看向霞光、月姣。 “都可。” “我也都可以吃，春雨你呢？”月姣打量着这屋子的布置，随口答道。 何雨露却是思杵了一会儿才说：“我们都是姑娘家的，太辛辣的就不必了，温和些的，有特色的，麻烦小哥看着上些就是。先紧着主子，我们无妨。” “得了，姑娘们稍坐，等会儿来给你们上茶。”那小二也是个爽快的，听了点点头，便随手把门带上。 霞光看何雨露的眼神明显缓和了许多，她很满意何雨露的话。 242.第242章 杜康酒楼（二）加更 “几位姑娘，菜上齐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凉菜热菜都有。 何雨露暗暗瞠目，即使是在宫里，她们这些宫女的份例都是有规矩的，哪里能够吃的这般奢侈。 “小哥，主子那边都上齐了吗？”何雨露不免多问了一句。 那小二笑着说：“姑娘放心，那里有人亲自伺候着呢。您就安心在这里吃吧，七爷说了，这都算他账上。” 说罢，那小二就出去了。 七爷？ 霞光拾起筷子，听到这话，会心一笑：“吃吧。既然七爷安排妥当了，咱们就好好享受一番。” 霞光素来严谨的对待自己，如此一笑，倒是让两人都有些恍惚。 嗤，七爷，七哥，可不就是韩晋嘛？ “霞光姐姐，七爷是谁啊？”月姣好奇的问。 何雨露心里算是知道了，可也不好说自己听懂了，也懵懂的看着霞光。 霞光见两人都一知半解的模样，她今个儿心情也好，便说：“杜康酒楼是晋王殿下母家的小舅舅所开。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所开。京都的这座杜康酒楼，乃是那小舅舅送予晋王殿下的。” “郡主她们在的包间，便是这杜康酒楼最好的包间。外人是开不得那门的，你们今日能来，也是托你们主子的福。”霞光是莅阳长公主特意安排在郡主身边的婢女，见多识广，且那些弯弯绕绕都知道些。 不至于仇凯君，被人骗了去。 “呀——”月姣惊呼一声，有些激动的捂住嘴。 “你怎么了？”何雨露有些奇怪的看着月姣。 月姣那么个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的人，如此举动，还真是让人醒目。 “霞光姐姐，景王殿下的小舅舅，是不是就是京都美男子排行第三的韩苏？” 霞光淡定的点头，算是回答了。 “韩苏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我只听人说，十年前他就销声匿迹了。”毕竟她们的年纪在十年前有多大啊，十年前的人物。 十年转瞬而过，倒是没有什么人记得，那时候名扬京都，潇洒的少年韩苏是何等模样了。十年前韩苏可是京都美男子中的第一，现如今，却被挤到第三去了。 “我也只是在几年前见过他。勿要多说话，慎言。”霞光看了眼还欲要说些什么的月姣，又看了眼还打算询问仔细的何雨露，便吃着自己的饭。 月姣只觉得食之无味，等到霞光放下了筷，说要去主子那边瞧瞧的时候，才振作了些。 “春雨，你说，韩苏到底长什么样啊？”月姣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有些奇怪的问：“十年前我才多大啊，我没见过他。不过，十年前的人物了，即使现在不是个老头，我想应该也不好看了吧……” “啊，不是吧。”月姣微微张口，满脸的不相信，还有些难过。 “怎么不会，美人迟暮，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宫里的那些女人，老的快多了，她亲眼看见妙龄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垂暮老者。老的不是人，是心老了。 243.第243章 杜康酒楼（三） “可是……”月姣还想争辩几句。 “物是人非，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何雨露眯起眼一笑，夹了一口糖醋鱼。 月姣有些怏怏的耸着肩，有些忧伤的说：“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看来，韩苏，已经老了。” “啪。” “什么声音？”何雨露一挑眉，竖起耳朵，看着月姣。 月姣也疑惑的看了眼四周，摇摇头。 “估计是别的包间发出来的。月姣，再吃些，等霞光姐姐回来，我们应该也就差不多要走了。这个糖醋鱼做的特别入味呢。” “哦……”月姣也从韩苏变成了个老头的难过中缓解过来。 隔壁包间。 “我怎么可能成老头了，小晋，你看我是个老头吗？”这人赫然就是刚刚何雨露几人口中的韩苏。 韩晋不动声色的坐在凳子上，真诚的摇头，可那眸中，分明带着笑意。 小丫头那小脑袋里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得出。 “小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听到了这京都的人都把我当成老头了。真是气死人了，哼，也不知道是谁排的什么京都美男，我怎么就成了第三了？”韩苏不满的喝了口茶，把茶杯暴躁的登在了桌上，茶水四溅。 “舅舅，我让你回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的。”韩晋一个眼神，梁七便上前掏出手帕，把那桌子擦干净。 梁七一个请的手势，恭敬的放低了姿态。 “嗤，你们朱家的事情，我可不掺合。”韩苏坐下，懒洋洋的看着韩晋。 韩晋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摇摇头，语气放低，感慨道：“舅舅，我叫韩晋。” “咦，还真是。你不是朱家的，你是韩家的人。可惜，我不是韩家的人，十几年前，你外公就把我逐出家门了。”韩苏惊讶的看着他，随后得意的一笑，把话又扭转了回来。 十几年前，韩苏与韩家闹翻，在外经商，开始了云游四海的生活。 “舅舅，你认为自己不是韩家的人，可有些人不会那么认为。”韩晋叩了叩桌子，漫不经心的看着韩苏的表情。 韩苏把手中的扇子一收，先前不开心的表情立马收敛，反而面无表情。 双眼看着韩晋，没有说话。 韩苏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眸，配上那上好的容颜，活脱脱一个少年公子。常年手中拿一把折扇，游走在商贾之中，心里的算盘打的极好。 “谁会这么认为？”韩苏扇子一点，不悦的看着桌面。 韩晋笑了笑，食指在茶水中沾湿，在桌面上画了几下。 一和四。 “嗤，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何足畏惧。怎么，你连他们都搞不定？”韩苏扫了一眼，有些藐视的嗤之以鼻。 韩晋起身，朝韩苏拱手，行了个大礼。 “还望舅舅相助。” 韩苏拧着眉，没有回答。 “舅舅，外公近年也越发的想您了。一直在说，什么时候您能带位舅母回去。”韩晋直起身子，看着韩苏的眸子，一字一句都戳中了他的心窝。 韩苏少年离家，多年来四处为家。他不免想起老父，湿了眼眶。 244.第244章 杜康酒楼（四） 韩苏幽幽的看着韩晋，不免想起十年前，这个孩子还要仰着头看自己，如今已经长大了，还敢与自己谈条件了。 “呵，你倒是长大了。”韩苏冷笑一声，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嬉皮笑脸。 “舅舅谬赞。” 只要当今圣上还在，他便回不了韩家。 韩苏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上面有些奇特的花纹，最下方，有一个苏字。 他把那块令牌丢给了韩晋，叹了口气：“我无牵无挂，你尽管用吧。到时候查到我头上，我便给你当替死鬼。” 韩晋恭敬的拿着令牌，又朝韩苏行了大礼，把令牌给梁七收起来。 “多谢舅舅。” “呵，你还是去看看那小郡主吧。莅阳的生辰马上就到了，你也讨些好。”韩苏指了下那边包间的位置，便推开了这包间的门。 门外早有杜康酒楼的掌柜的在候着，见韩苏出来。 “阁主。” “我把东西给他了，你看着办就是。”韩苏扇子一偏，随意指了下身后，便从密道离开。 那老掌柜笑眯眯的目送韩苏离开，见韩晋出来，又唤：“七爷。” 韩晋朝掌柜的微微点头。 掌柜的领着两人去了仇凯君几人在的包间，轻轻叩门。 “郡主，七爷来了。” 仇凯君几人早已撤走了席面，吃着些点心，说着些闲话。 霞光也领着两位婢女在一旁伺候了。 “砰。” 仇凯君还没来得及思考，让不让韩晋进来，那门就已经被他推开了。 “七哥，你怎么就不能等我说请进，再推门进来！”仇凯君见门被推开，有些气恼的瞪着韩晋。 韩晋吩咐梁七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进来。 “见过晋王殿下。”廖雨萱与霍芷仪起身行礼。 三位婢女也行礼。 韩晋颔首，才笑着说：“难道凯凯不让我进来？” “七哥！总之你这样是不对的。”小郡主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可见韩晋完全没有一丝感觉的模样，也泄了气。 韩晋坐下，对廖雨萱友好的一笑，把目光看向霍芷仪。 他虽然已经相信了霍芷仪的身份，可他不愿意打草惊蛇，既然没有人说出来，何苦他来做那个恶人。 霍芷仪见韩晋看着自己，回以一个疏远得体的微笑，然后微微侧目，不再与他对上。 “凯凯，吃的满意吗？”韩晋移开目光，看向仇凯君。 “七哥，把你酒楼的厨子，借几天给我好不好？” “那可不行，那大厨可是我花了重金挖来的。这可是杜康酒楼的招牌，要是砸了，到时候我可无颜去见母后了。”韩晋摇摇头，夸张的说法，让仇凯君歇了那心思。 何雨露恭敬的站在角落，垂着头。 “莅阳姑姑的生辰也快到了，凯凯觉得姑姑喜欢什么东西？我好准备。”韩晋把话题带到莅阳长公主的生辰上。 仇凯君瘪着小嘴，绞尽脑汁的说了好几个东西，自己反而不满意的一一划除了。 韩晋微笑的听着，眼睛却不在意的扫向了这屋里的三个婢女。 245.第245章 倒是有缘（一）加更 何雨露僵硬的站在那儿，只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可她又不敢大喇喇的抬起头看。 “霍姐姐，等我娘过生辰，你也会来吧？”小郡主湿漉漉的眸子，看着霍芷仪。 这段时间的相处，仇凯君还真喜欢上了这个对人冷淡的霍芷仪。 虽然这个人是有些难以相处，不过她还是能够勉强相处的。 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她家婢女做的东西怎么能那么好吃…… “应该吧。”霍芷仪并不确定，这出门会客，到底还是徐氏这个主母说了算的。 “什么应该？我到时候给你下帖子。”小郡主横了她一眼，直接把这事给定下了。 廖雨萱浅笑，在一旁看着两人。 韩晋见何雨露僵硬的站在那儿，想起先前她说小舅舅肯定是个老头了，心里就觉得乐呵。 “凯凯，你们等会儿去哪里？”韩晋把目光从何雨露身上移开，若是他再看下去，那个小丫头肯定胆都会吓得没了。哼，胆小。 “不知道哎……廖姐姐，你想去哪里吗？”仇凯君虽被长公主养的骄纵些，却也教导的严格。那些皇家礼仪姿态是半分都没减少的，出来的也少，倒是不知道要干什么。 廖雨萱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去哪里逛逛。 她虽是嫡长女，可继母并不在意她。 仇凯君又看向霍芷仪，一脸的期待。 “看到什么，想买就买下来。随便逛逛就是。”霍芷仪撇了一眼仇凯君，淡淡的说。 “喜欢什么，买下来，七哥给你们付钱。”韩晋一锤定音，带着几个小姑娘出了杜康酒楼，直接去逛街了。 韩晋的豪爽，大气，倒是让霍芷仪高看了一眼。 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额头都渗出汗渍了。 心头默念：晋王殿下，您可千万别记起来奴婢是谁。奴婢一点也不想认识您，上次说了，咱们就当不认识的，对不对？ 那玉佩又不是她掉的，晋王殿下应该也没有那么小气吧…… 上次只是说不要告诉其他人，她也没敢跟谁说。 “春雨，跟上。” 霍芷仪清冷的声音，让何雨露又是一僵。 “是。” 仇凯君为首，正在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逛，韩晋还真是说话算数，只要小郡主多看了几眼，他便买下来。 总之，何雨露就是不想再看见韩晋，反正不要与这些身份贵重的人扯上关系就好。 三位小姐在铺子里挑着东西，何雨露站在靠门口的位置发呆。 “也许，他已经把我忘了，是我想太多……”何雨露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胡思乱想。 韩晋见小丫头站在那儿，无所事事的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心里头不知从哪里涌起了一番逗弄的意思。 “咳——”清咳一声，韩晋走到了何雨露的面前。 何雨露只觉得面前一暗，正奇怪，便见韩晋站在自己面前。 “我们倒是有缘啊，小丫头。” 真是见鬼了！ 何雨露脸色一沉，把脸一埋，就当没听见…… 246.第246章 倒是有缘（二）加更 韩晋见她没有理睬自己，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小丫头，轻声说：“我去霍二小姐那里，把你要过来如何？” 何雨露猛地抬头，怒视着韩晋。 “不行！” “七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咦，春雨，七哥惹你生气了啊？”小郡主挑了几样东西，让人到时候送到公主府去。 一出来便见何雨露一脸的怒色，还有韩晋玩味的笑容。 何雨露见小姐淡淡的表情，连忙走到小姐身后，轻声说：“郡主，奴婢没有生气。” 仇凯君狐疑的看了眼七哥，然后见何雨露乖巧的跟在霍芷仪身后，才笑道：“那好吧，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霍芷仪故意慢了半步，抬眼看着何雨露。 “小姐……”何雨露满脸纠结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哀怨的唤了一声霍芷仪。 没想到霍芷仪安慰的拍了拍何雨露的手，说：“无妨。他要是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是。” 何雨露按捺下心里的讶异，脸上一副奴婢懂了的样子，点点头。 霍芷仪见她懂了，便跟上廖雨萱的脚步。 小姐怎会这样认为？难道韩晋与小姐有什么交际吗？可是，小姐不一直都是在尚书府里…… 莫非，韩晋与小姐在灵普寺认识了？ 可，韩晋会问自己，关于小姐的什么事情呢？ 何雨露抱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主子们逛街。至于韩晋的那句话，她是完全忘记了…… 直到韩晋告辞，她们回了国子监，何雨露还是没想清楚。 轮休之后，依旧是如原来一般的过日子。 日子慢慢过去了，小姐也没有回尚书府一次。只有谭嬷嬷过上十日便会送东西过来。 一日，谭嬷嬷送了东西来之后，小姐便让春芽去外走一趟，把何雨露叫进了屋。 “小姐？”何雨露见小姐故意把春芽支出去，略微有些奇怪。 只见霍芷仪把谭嬷嬷带来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本书，递给了何雨露。 何雨露接下，随手一翻，便知道这上面的是什么。 “小姐，这东西，奴婢现在……”这并不是书，上面记载的，是小姐名下所有的资产。 这是几本目录！ “你把这上面的东西都背下来，到时候，还有很多账本你要看的。我等不及了，春雨，我要把我的东西，全部拿回来！”霍芷仪对着何雨露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何雨露恍然觉得，小姐比大小姐更当的京都第一美女的名号。 “小姐，光看账本是没有用，就算找出了问题，可那治标不治本。解连还许系铃人，若是奴婢能去这些地方看一看，把那些不好的人换掉，才行。”何雨露压了压声音，把自己心里所想全倾而出。 薛娘子真的教了何雨露许多的东西，她说：算盘要打得好，人也要用的好。 “那你看的出人好不好吗？”霍芷仪颇有兴趣的问她。 何雨露慎重的点点头。 薛娘子让她做的最多的，不是学习珠算，也不是算着那日日都有的账本，而是教她，如何看一个铺子的好与不好。一个地段应有的盈利，一个行业在什么地方，应有的发展。 即便她从未出府，在那些账本中，在薛娘子的嘴里，她已经看遍了所有的商贩。 247.第247章 圣上重病 “那便成了，你先好好看看这些目录吧。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霍芷仪让何雨露去那个空着的小房间看目录。 “是。”何雨露见小姐如此，便拿着账目进了那小隔间。 没想到，这个小隔间，最后让她用了。 何雨露自嘲一笑，把目录打开，开始细细看着上面的产业，还有所在地，以及人员的分析等等。 看着看着，何雨露的眉拧了起来，思量一番后，她出去寻小姐要了笔墨。 春芽回来，只见小姐正在练古琴，却不见何雨露。 只是小姐不说，她也不大好问。 日子慢悠悠的过去，天气也慢慢的热了。 夏至过后，便是小暑。 圣上重病的消息从朝中传出，一时间京都沸沸腾腾。 “春雨，快些把东西都收拾好，我们要快些走了。”春芽催促了何雨露一下，去外边服侍小姐用早膳。 “知道了。” 何雨露见春芽走了，把那些小姐给她的账本还有自己写的小册子都装进一个小盒子里。 从冬天的时候，圣上身体便不大好了，初春之后，时不时便不再上朝。如今天气热了，圣上已经连续二十几日没有上朝，大小事宜也全权由朝中大臣决定，太子监国。 国子监也提前了半个多月放假，朝中争斗愈发热烈，多事之时。 收拾妥当，那马车是尚书府派来的。 “二小姐，请上马车。”那马夫竟还是外院专门与霍明义赶车的牛大。 霍芷仪颔首，由春芽扶着上了马车。 何雨露抱着盒子，跳上了马车。 牛大坐上马车，一挥鞭子，‘啪’，马车在官道上飞驰。 “小姐，这盒子可是要放回到书房的？”何雨露见春芽把目光看向了过来，虽不是有心隐瞒，却知道小姐现在还不大想让其他人知道。只好打了个胡茬，只让春芽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 霍芷仪轻轻恩了一声，闭目养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尚书府的门口。 霍芷仪见门房把侧门打开，但笑不语。 只见早已等候多时的香茹迎出来。 “二小姐，夫人请您回来便先去她那儿一趟。”香茹带着笑脸，请霍芷仪进尚书府的侧门。 “春雨，你先把东西拿回去。”霍芷仪朝香茹颔首，淡淡的吩咐了声何雨露，不经意的扫了眼她手里的盒子。 何雨露心中了然，她回去后的当务之急，便是把这盒子放好了。 “是。” “二小姐，让这些小厮把物件搬到您屋子里去。您跟奴婢来吧？”香茹一发话，那些小厮们纷纷站了出来。 霍芷仪点头，随香茹去了东正院。 “等等，我让你们怎么搬，你们才搬！”何雨露见那些小厮一哄而上，就要把马车里的物件都搬下来，连忙阻止。 为首的小厮纳闷的看着她，却也不敢回嘴，香茹姐姐可是先前说了，要全部听二小姐婢女的吩咐的。 “先把古琴搬下来，对，就是这个盒子。这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的瓷器，两个人抬着走，注意走路……”何雨露说的夸张，一路上让他们仔细那个，又小心那个。 等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的时候，那几个小厮都出了一身的汗，也花了比平常两倍的时间。 248.第248章 另有安排 霍芷仪回来不过几日，仇凯君便叫了霞云送来了帖子，请她去参加莅阳长公主的寿辰。 那帖子上只写了霍芷仪一人，而后，又过了几日，才是莅阳长公主吩咐人送来的请帖。这其中意义不同显而易见，霍芷枫气的牙痒，可却无可奈何。 窗外的雨下的淅淅沥沥，京都的局势，也如同这雨一般，摸不透，却又看的清楚。 “春雨姐姐，小姐让您去正屋。”何雨露正在与巧衣讨论着小姐夏裙上绣什么花好，却被梅花给打扰了。 何雨露看了梅花一眼，吓得梅花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 “小姐叫你去便去，看把梅花吓得。”巧衣也看到了梅花的模样，与何雨露互换眼神。 “我哪里吓到她了。梅花，你以后可要大大方方些，不然可就出不了院子，咱们小姐往后也带不出去。”何雨露半真半假的埋怨一句，然后认真的看着梅花。 梅花怯怯的点点头。 “巧衣姐姐，小姐虽喜欢素雅清淡的，可到底年纪还不大。我看还是姹紫嫣红的好。”何雨露拍了拍梅花的头，回头说了一句。 巧衣摆摆手，嗤笑道：“你快去吧。到时候小姐不肯穿，不白费了心思？” 何雨露笑了一声，去了正屋。 梅花见她走了，朝巧衣行了一礼，把门带上，小碎步的离开了。 巧衣见梅花走了，眯了会儿眼，继续对比着手上彩线的颜色。 “小姐。”何雨露一走进正屋，霍芷仪便示意屋里的巧燕与巧家出去。 “那些目录你可都记在脑子里了？”霍芷仪示意何雨露站的近些，抬眸看她。 何雨露边看边写，已把小姐名下的东西全都记熟了。若是能去每个地方一看，把那些掌柜都代号入座，才算是真正的顺畅了。 “奴婢记住了。” “等莅阳长公主的寿辰过了，我们便去灵普寺，到时候你便借着那由头，去外边好好看看那些铺子。”霍芷仪满意的点头，淡淡的把接下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雨露诧异的看着小姐，有些不确定的问：“往年不是过秋才去灵普寺祈福吗？提前了数月，夫人会同意吗？” 那时候正值盛夏。 霍芷仪轻笑一声，有些邪魅的看了何雨露一眼，压低声音：“母亲还能大的过祖母吗？到时候你每天给我尽心尽力做事便是。” 何雨露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内心也涌起了一丝血热。 出了正屋，便见谭嬷嬷从外进来，何雨露恭敬的朝她行礼。 谭嬷嬷面不改色颔首表示，便进了屋子。 “若是这样，那谭嬷嬷知道小姐要做的事情吗？” 何雨露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她要烦的，可不是这些了…… 小姐即便身份有些特别，可她在尚书府是庶女，却是不假的。那些铺子，庄子，恐怕早已经被人架空了，小姐手里的不过是一纸契约，其余的盈利等等，却是不知进了谁人的荷包。 她既然要把那些东西都拿回来，何雨露需要做的，便有太多太多了。不仅仅是把所有往年的账目清算出来，还要有个对策。 如何把那些幕后之人打败的对策！ 249.第249章 莅阳寿辰（一） 莅阳长公主的寿辰随着日子便到了，尚书府女眷皆都去了公主府。 “霍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了好久了。”仇凯君老早就与廖雨萱在门口等着霍芷仪的到来。 徐氏与老夫人站在一起，她们身有诰命，并不需与郡主行礼，反而在长幼上，还要娴静郡主先开口问好。可霍芷枫与霍芷露却是要先对仇凯君行礼了。 霍芷仪眼里含笑朝两人点头，随着霍芷枫两人朝她行礼。 仇凯君年纪虽小，可这些阵势早就见多了，把霍芷仪扶起，后道：“请起。” 霍芷枫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里愤怒不已，只觉得郡主是被霍芷仪魅惑了心才会如此。 没有哪家小姐会提携庶女，而落嫡女的面子。就是郡主也不行！ “霍老夫人，霍夫人。”仇凯君朝两人颔首，面带一丝微笑。 廖雨萱则是行礼，轻声浅笑问好。 “郡主也好。”老夫人在的时候，可没徐氏说话的份。 仇凯君笑了一下，吩咐婢女引她们进去。 “霍老夫人，我与霍姐姐交好，能让她随我去看看公主府吗？”仇凯君挽着霍芷仪的胳膊，乖巧可爱的看着老夫人。 徐氏眸子一沉，朝霍芷枫看去。 “自然可以。小姑娘就该多走动走动。仪儿，去吧。”霍老夫人波澜不惊的看了眼徐氏，然后和蔼的摆摆手。 霍芷仪朝老夫人屈膝行礼：“是，祖母。” “郡主，我也想一起，行吗？”霍芷枫收到徐氏的眼神，扬起一个不令人生厌的笑容，真切的问。 仇凯君刚想脱口而出拒绝，却被廖雨萱皱眉扯了扯衣袖。 她素来还是比较听廖雨萱的话，只好有些闷闷的点点头。 霍芷露有些嫉妒的看了霍芷仪一眼，不甘心的跟徐氏一行人去了宴席的地方。 都是庶女，比不得嫡女便罢了，为何她还比不过一个没了生母的孤女呢？ “霍姐姐，我带你去看看我新得到的一架古琴。我想着你是学这个的，便想送给你。我又不学这个，放在屋里可没什么用处。”虽说她没有拒绝霍芷枫跟着，可也不愿意搭理她。 霍芷仪淡淡的恩了一声，被仇凯君挽着。 霍芷枫跟郡主搭不上话，只好与一旁的廖雨萱说着些胭脂水粉的闲话。 仇凯君一早便吩咐人把那古琴摆放在亭中，焚香，只等人去。 何雨露定眼一看，那琴果然是好！ 栗壳色漆，流水断纹。虽是简单的仲尼式，却是真正的海月清辉。琴面琴底皆是由上好的老红木所制，这是穿梭了百年的好琴。 “怎么样？喜欢吗？”仇凯君有些紧张的看着霍芷仪。 这其实是她从库房里面找出来的，娘说，好姐妹之间要送礼物才能好好联系感情。 可这海月清辉哪里是一般的价值可言，这礼物倒是重。 “霍妹妹，你去试试？”廖雨萱见霍芷仪不语，轻声问道。 霍芷仪微微一笑，有些可惜：“这琴极好，我现下的水准却是弹不得的。若是弹了，只怕会污了它。” 250.第250章 莅阳寿辰（二） “郡主，我也会弹古琴。”霍芷枫见海月清辉时便看直了眼，她自幼学古琴，且小有成就。 仇凯君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说：“你现在不愿意弹，等以后便可以弹了。” 霍芷仪嫣然一笑，流光一转：“郡主当真要送我？” “当然了！我说话算数。”仇凯君有些纳闷的回答。 “好。”爽快的话音落下，又急速的来了个反转，“不如姐姐去弹奏一曲？若是姐姐能让在场的几位都叹服，我便做主把这海月清辉送予姐姐可好？” 霍芷枫喜不自胜，看霍芷仪也顺眼了几分。 “妹妹可说话算数？”霍芷枫跃跃欲试，却被贴身婢女秋雨拉住。 “自然。郡主可会介意？”霍芷仪看向仇凯君，只见小姑娘负气的哼了一声。 竟然把她找了许久的东西，转手送给这个她不喜欢的人，小郡主当然生气了。 霍芷仪好笑的朝她眨眨眼。 仇凯君眼珠子乱转，一副勉强的样子：“好吧。” 何雨露把这都看在了眼里，有些疑惑，望四周一看，却见远处的林子有，隐隐有几人的样子。 “小姐……”秋雨还想说什么，一脸的纠结。 却被霍芷枫怒瞪，有些怯弱的松开了手。 霍芷枫如今听到仇凯君点头答应了，只觉得那海月清辉已被她收入囊中，自然不愿被秋雨打扰。 “既然如此，我便献丑一曲。若是不好，还望郡主见谅。”霍芷枫淡雅一笑，点头示意，便稳稳的坐在了琴凳上。 轻轻拨动琴弦，试了几个音色。 琴音松透清亮，果然是好琴！ 霍芷枫自幼学琴，便也好琴。她便是靠着那举世无双的琴艺，成为那京都第一美女的。前世也是靠那琴艺，在宫中一直受着圣上的喜爱。 “太子，那边有人在弹琴，去看看如何？”六皇子虽已被赐婚，但要婚期还未至，便也来了。 且他心里，巴不得这样的宴会多些。 他那般毫无根基的皇子，若是想搏一把，只怕，还需靠其他的旁门左道。 太子殿下停下脚步，听了一番后，沉吟道：“徐敬轩，你看此人弹的如何？” 徐家也算是私底下支持太子，太子此番也莅阳长公主的寿辰，也是为了有机会，多与门下学子交流。 “臣觉得甚好。不看便知她的指法娴熟，阳春白雪的阳春，在她的年纪能够有此成就，实属难得。闭上眼，细细品味一番，倒是有些万物之春，和风微微之意。”徐敬轩虽现是在国子监教书，却先于徐家老太爷去世之前与翰林院挂了资历，也可称臣。 “哦？徐先生如此得知，她的年纪还不大？今日是姑姑的寿辰，这京都来贺寿之人中，还真有几位琴艺突出的夫人。”六皇子满脸不信。 徐敬轩微微一笑，慢慢言：“此人手法虽熟练，但那力度却还有些不足。女子起码要及笄之后，手指才能长成。便是男子也是一样的。” 六皇子哈哈大笑，指了指远处：“那我们去看看就是。” 几人便出了林子，往那亭子而去。 251.第251章 莅阳寿辰（三） 霍芷枫爱不释手，感觉愈发的好，弹的入了情。 “见过太子殿下，六皇子。” 除了仇凯君，其余人都轻声行礼。 太子见霍芷枫依旧在弹，眼里闪过一丝兴趣，挥挥手，让她们不要出声。 仇凯君见太子哥哥一脸沉醉的模样，微微黑了脸，故意大声喊了一句：“太子哥哥，我好想你啊！”说罢，便扑了上去。 “嗡……” 琴声戛然而止。 “嘶……”霍芷枫被一惊，手指被那琴弦划破，渗出了血珠。 太子无奈的搂住仇凯君，兄妹两人年纪相差十几岁，倒是也无妨。 “凯凯就不想六哥吗？”六皇子见那亭中的美人惊慌的看着手指，微微一笑，对仇凯君说。 仇凯君听琴声听了，笑眯眯的扑向六皇子，甜甜的唤了声：“六哥！”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六皇子。”霍芷枫稳定心神，经过李嬷嬷的教导，她面对事情已比几年前好太多。 太子满意的看着她行礼，柔声道：“免礼。你是谁家的？” “臣女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女——霍芷枫。”霍芷枫其实是有些犹豫后才把自己的名字也说出来的。 她总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想要比庶妹更加耀眼。 太子自然早就看到了霍芷仪，这时候在霍芷枫有些犹豫低着头的空挡，两人相互一笑。 霍芷仪对着太子一笑之后，便说：“方才我们约定好的，姐姐若是弹出让人叹服的曲子，便把这琴送予姐姐。恰好太子殿下与六皇子路过，不若由太子殿下先点评一番？” 太子没有接话，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六皇子。 何雨露把这些看在眼里，见太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姐，还有小姐竟也没有一丝的惧怕，反而有种故人相见的意思。 小姐怎会是太子的故人？ 这个想法来到脑中之后，何雨露便觉得不可思议。 可细细想来，太子收到小姐的贺礼后，发生的赏赐…… “如此，海月清辉便送予姐姐了。姐姐这般琴艺高超的人，才合适这样的好琴。妹妹自愧不如。” 霍芷枫方才有些失礼，手指也有些微痛，此时见霍芷仪竟然真的信守承诺，太子殿下也没有说自己失礼之错。心里头也松了口气，也欢喜了许多。 “多谢妹妹。”霍芷枫欢喜的让秋雨把琴抱在怀里，生怕它转眼就不见了。 廖雨萱见了，唤了一个小丫头，让她引路带秋雨去把琴放了。 “凯凯，这位是？”六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霍芷仪，刚才太子看这女的眼神，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明明已经知道她是霍芷枫的妹妹了，却还要明知故问。 这个六皇子，是何意？ “六皇子，她是臣女的庶妹。”霍芷枫见琴走了，听见六皇子发问，看了眼庶妹，面色不愉的回答。 不喜虽是不喜，可她们都是尚书府出来的小姐。 起码现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名男子如此明知故问，实为不妥。 嫡长女在外，自有一番体态，才能代表家族的脸面。 252.第252章 莅阳寿辰（四） 太子似有所察觉，面无表情的看着六皇子。那眸中的警告，让人看了胆粟。 “霍大人不愧是礼部尚书，女儿都教养的极好啊。”六皇子微微一笑，听说这位霍二小姐得莅阳长公主的赏识，入了国子监读书。在家中，也只是比嫡长女少一些宠爱，其他都不差。 他若是能把这小姑娘纳为侧妃，那霍明义就算不愿上他的船，也有失妥当了。 六皇子打的这番好算盘，却不知道霍家早就为太子一派，且那霍芷仪的婚事岂是他能左右。 何雨露掩下眼里的神情，偷偷看着小姐。 “六弟，现在七弟跟八弟应该来了，我们去前边看看吧。”太子却甩下这句话，便先行离开。 六皇子朝霍芷仪邪魅一笑，还抛了个媚眼，才跟上太子殿下。 霍芷仪皱眉不语。 “姐姐，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出息，你可别生气。”仇凯君见霍芷仪面色奇怪，有些紧张的解释。心里对六皇子却也是鄙夷不已，那般的恶心。 廖雨萱却是感觉到了六皇子的意思，偷偷看了眼霍芷仪，微微红着脸扯了一下上前的仇凯君，说：“凯凯，我们去你屋里吧。” 早就应该如此了，若不是仇凯君特意想把那琴送给霍芷仪，哪里会让太子碰上。 “好吧。”仇凯君拉着霍芷仪，关切的看着她，见霍芷枫跟上来，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霍芷枫止住跟随的脚步，觉得被失了面子，又想拿海月清辉到了自己的手中，也不想再跟上去。 “霍小姐不一起去吗？”廖雨萱稍稍停了脚步，见小郡主与霍芷仪远了几步，才往后走了几步，惊讶的问霍芷枫。 “我就不去了，多谢廖小姐关心。” 廖雨萱笑笑，叫贴身婢女前去跟郡主说一声，自己送一送霍小姐去前边。 “廖小姐？”霍芷枫稍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不是与霍芷仪是一伙的吗？ 廖雨萱浅笑：“霍小姐，我怕您不认识路，请吧——” 仇凯君得知廖雨萱去送霍芷枫了，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霍芷仪没有说话。 “姐姐，你为什么要把古琴送给你那个姐姐啊？”小郡主见她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只好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用不上。”霍芷仪淡淡的一句，让小郡主泄了气。 何雨露见小郡主丧气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 “春雨，你笑什么！”一道眼光射过来，小郡主的脾气可不大好。 何雨露马上止住笑意，轻声说：“郡主，奴婢没在笑什么。只是碰巧想到了些事情。” 小姐不是用不到海月清辉，只是看到了林子里的人，故意让大小姐去弹琴的吧。 “什么事情？”仇凯君见她卖关子的模样，有些急切的问。 “奴婢想，大小姐弹的那曲阳春，真好听。若是我们小姐去弹，恐怕就不是感受到阳春，而是惨剧了。”何雨露说完，痴痴的笑了。 霍芷仪也没有生气，反而眼里也含了一丝笑意：“你倒不怕我生气。” “哈哈哈，春雨。姐姐，你，你以后多练练，一定也可以的。”仇凯君捂住肚子倒在了霍芷仪的怀里，笑的喘不过气来。 253.第253章 试探（一） “离大人可有了意中人？”在这寿辰上，莅阳长公主自然是最大的主，她这一开口，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离歌笑淡然扫视了一圈，开口道：“并无。” “哦？”莅阳娇笑一声，恍然大悟，“离大人未曾有意中人，那本宫撮合你与国子祭酒家的嫡长女给你，可愿意？” 长公主的这话一出，大家表情各异。 何雨露偷偷看了眼廖雨萱，眼里有些慌张，有些惊讶，却也有些紧张的模样。断定，这件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娘怎么能把廖姐姐许配给这么一个煞神？”仇凯君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马上便被旁边的霍芷仪捂住了嘴。 可那席面上静悄悄的，这句话，虽不大，却传的及远了。 离歌笑却似未听见，反而彬彬有礼起身朝长公主一拜，言：“多谢公主美意。臣身上的杀气太重，这国子祭酒家的小姐，乃是书香门第，娇柔温婉。实为不妥，且臣现下功业未成，还不想娶妻。” “哦？难道你是嫌国子祭酒家的小姐配不上你？”莅阳长公主不怒反问。 太子面色不变，眼底被含着一丝的笑意。 离歌笑若是答应娶，便是答应入了年贵妃之子安王的阵营。那国子祭酒乃是年贵妃家中提拔上来的门生。 可若是不娶，便是落了小姑娘的面子，也与国子祭酒结了仇。而那安王，恐怕也要下杀手了。 “是臣配不上廖小姐。”离歌笑冷声而道，整个宴席上，都听见了。 何雨露用脚趾头都知道，这件事情，等出了这公主府，全京都都会知道了。 廖雨萱眼眶微红，垂下眼帘，身体微微颤抖。 离歌笑虽是与太子一伙，明面上却是圣上的近身红人，为之新任的臣子。随着圣上的身子骨越发的不好，大皇子辰王、四皇子安王的动作也愈发的明显。这等人物，自是他们拉拢的关键。 仇凯君有些骄横的瞪了离歌笑一眼，连忙跑去廖雨萱的身边轻声安慰她。她虽然懵懂，却也知道这是天大的委屈。 “廖姐姐……我帮你报仇，我有金鞭呢。”仇凯君小声的在廖雨萱耳边说，见她摇摇头没有说话，有些不解的看着莅阳长公主。 为什么，娘要这么做？ 何雨露也正在想，为何长公主会做出这看上去略微有些鲁莽的事情。 这样的牵线搭桥，若是两情相悦还好，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人结仇？ “我今天一看，兵部侍郎家的嫡次女也是正好的年纪。离大人既不喜欢书香女子，那兵部侍郎家可是将门子弟出生，你看如何？”莅阳长公主的话一出，那些贵妇们有种幡然醒悟的意思。 辰王手握了朝中三分之一的兵权，那兵部侍郎便是他的人。 辰王与安王都不在京都，封王后便被圣上派出去打仗的打仗，在封地的在封地。可他们的母妃，却也不曾歇下那夺嫡的心思，在朝中，三足鼎立的局面一直都有。 可这长公主数年不再理朝中之事，难道是因为圣上不大好了，所以也要来插一脚吗？ 可这番情景来看，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态度？她会帮谁夺嫡？ 254.第254章 试探（二） “臣现在不想娶妻，多谢公主美意。”离歌笑又是朝着莅阳长公主一拜。 “罢了罢了，若不是圣上与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家中也没有长辈，让我相看相看，我也不会讨了这个嫌。希望我刚刚提起的这两位小姐的名声没有受损，若是有损了，你们都去找离歌笑吧。”莅阳长公主说完，下面的那些贵妇便笑了。 如此一来，倒是把前边的话圆回来了。 又有人大胆的猜测了，难道是圣上在怀疑离歌笑的忠诚了吗？ 这样一来，辰王跟安王，应该也不会与离歌笑私底下…… 至于廖雨萱与那兵部侍郎家的嫡次女，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了。 徐氏却也似松了口气，面部和蔼的坐在那儿，嘴角还有着笑意。 宴席上的气氛缓和了，热闹了起来。 “离大人，你真的没有意中人？”韩晋从太子那边离开，来到离歌笑身边，一脸笑意。 离歌笑失笑，有些惆怅的说：“臣的确没有意中人。” “离大人，你的年纪可不小了，难不成有什么标准？”韩晋随意一问，却敏锐的发现离歌笑的瞳孔一缩。 “晋王殿下年纪尚轻，恐还不能理解感情。”离歌笑淡淡的说了这句，把案上的酒一饮而尽。 韩晋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也饮尽了杯中的酒。 “离大人又怎知本王不懂？” 离歌笑懒懒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又喝了一杯，没有再看他。 韩晋眯起眼睛，有些不爽的看着离歌笑。 两人一人一杯的喝着，瞬间就吸引了许多少女的目光。 这可是京都的两大美男！ 何雨露也看了过去，一见这两人在一块喝酒，心里就恶趣味的想到，都喝死去才好呢。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此想着，脸上不由浮现了些快意。 “离歌笑，你还真是能喝。”韩晋示意身后的婢女倒酒，也有些敬佩离歌笑了。 离歌笑呵的一笑，抬眼便看到了往这边看的何雨露。 她脸上舒畅的表情，还有那眉眼之间的笑意，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那时候在徐家见到这个小婢女，便是因为她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些相像，才会情不自禁，抱着一丝的玩味，抢了她的耳坠。 前几日得到的消息，却是因为那般，害她吓出了一场病。 这般小心活着的丫头，却被他害了，离歌笑心里隐隐埋下了一丝的愧疚。 没想到，在霍家，会再次相见。还是以那般不同寻常的方式…… “春雨，离大人是不是在看这边？”霍芷仪微微蹙眉，朝何雨露轻声询问。 何雨露一惊，连忙把目光收回，再偷偷瞥一眼，果然！ “小姐，好像是的。”不会是发现自己在诅咒他了吧…… “我们去母亲那里，也该回了。”霍芷仪却是与仇凯君一道坐在另外一处的，跟小郡主告别，便往徐氏走去。 离歌笑见何雨露随着霍二小姐离开，才收回了目光。 却见韩晋也意味不明的看着那边。 霍二小姐吗？ 离歌笑轻笑一声，直接拿起一壶酒，饮了一口。 “为何笑？”韩晋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我想找个与她一样的妻子。” “她是谁？” 离歌笑瞥了一眼韩晋，把壶中的酒仰头饮尽，起身。 “故人。” 韩晋见他行走有力，气息沉稳，一点也不像喝了那么多酒的人。 255.第255章 郡主金鞭（一） “母亲。”霍芷仪朝徐氏行礼，徐氏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霍家一行人都坐在了一处。 “二丫头，你回来了？”老夫人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淡淡的看着霍芷仪。 “祖母。” 老夫人语气虽然平静，却让人有一种压迫之力。 “你与郡主的关系很好？”老夫人示意身后的婢女给霍芷仪拿东西吃，不经意的如同长辈关心孩子的交往一般。 “孙女身份卑微，谈不上交好。只是恰巧入了郡主的眼罢了。”霍芷仪抬头一笑，那眼里何曾看到过谦卑。 小姐，如今对霍家的人，感觉很奇怪。 似是无所谓，也不怕她们如何的对她了。 “贵妃娘娘到——” 外边竟然通报年贵妃来了，在场的人纷纷有些惊讶的站起来，预备着行礼。 莅阳长公主端坐在上首，眼见着年贵妃进来，才缓缓起身，客气的唤了一声：“贵妃娘娘。” 身边的奴仆早就做好了准备，把长公主旁边的席面留出来，给年贵妃就坐。 “臣妇、臣女见过贵妃娘娘。”其余人等也纷纷行礼。 年贵妃在宫中风头正盛，除了皇后，无人与她匹敌。且她家出了位年大将军，那三分之一的兵权在将军手中。 如此一来，辰王与安王各自有三分之一的兵权在手，剩下的三分之一就至关重要。可那三分之一的兵权在圣上的手里握着，谁也不敢窥探。 几番看下来，却是太子最势单力薄。可辰王安王在封地上，太子还算无忧。 “各位免礼。长公主的生辰，本宫特意求了圣上与皇后娘娘，来公主府为长公主贺寿。”年贵妃年近四十，却雍容华贵，一颦一笑都别有风味。 莅阳长公主的这次生辰，既不是大寿，也不是整寿，不宜大操大办。可来的人却多极了。众人心知肚明，这是三派的交锋。 “还是长公主有福气，有这样活泼可爱的娴静郡主。凯凯，快过来给本宫看看。”年贵妃朝仇凯君招手，笑容满面的看着莅阳。 众人皆知，莅阳长公主的驸马乃是位将军，却在小郡主出生不过月余就因为旧疾发作身亡。长公主却未再嫁，而是守着女儿过了这么多年。 若不是圣上可怜亲妹，且莅阳长公主也在朝颇有建树，那里有今日的风光。要知道那嫁出去的公主，可没有几个能过的舒坦。 “贵妃娘娘说笑，安王能文能武，又格外孝顺您，那才是福气。”莅阳看了眼仇凯君，示意她过去。 仇凯君虽心里有些不情愿，到底还是离开了廖雨萱，去了年贵妃那里。 年贵妃见她去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似是疼爱的紧。 “凯凯一个人在公主府里也是无聊，想不想去年家玩玩？那里有很多与凯凯年纪相仿的小哥哥呢。”年贵妃此话一出，莅阳长公主立马变了脸色。 仇凯君见娘的脸色不好，便知道年贵妃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我才不想去呢，我在公主府一个人多好啊。什么都是我说了算！”仇凯君朝年贵妃说了这么一句，便扑到了莅阳长公主的怀里。 莅阳长公主眼里带着宠溺，柔和的拍了拍仇凯君的头。 256.第256章 郡主金鞭（二） “去那里，那些小哥哥都会听郡主的哟。”年贵妃继续循循诱导。 仇凯君从长公主的怀里探出头，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莅阳长公主略微沉了眼，看着年贵妃笑吟吟的脸，冷笑了一声。 “凯凯，想去看看皇帝舅舅吗？”长公主摸了摸仇凯君的发鬓，柔声问道。 “皇帝舅舅也不知身体好些了没，娘，我们要去宫里吗？”仇凯君奇怪的看着她。 “既然贵妃娘娘来了公主府，到时候便与贵妃娘娘一同进宫。我们去宫里睡一夜，你不是很喜欢娘寝宫的床吗？”莅阳长公主看着年贵妃。 年贵妃脸色一暗，把目光从仇凯君身上收回，淡淡的说：“也好。” 长公主在警告她！ 何雨露屏息凝神站在小姐身后，轻易不敢抬头。 这长公主的寿宴上，能够要了她这条小命的人太多了，若是被谁说自己不守规矩，还真难办。 “秋雨，琴放好了吗？”霍芷枫见秋雨回来了，连忙问那海月清辉。 秋雨沉声道：“放好了。” 徐氏听了，不免一问。 “枫儿，你见到了太子殿下还有六皇子？”徐氏细细问道。 霍芷枫点点头，轻声说：“还有小舅舅也在。娘，为什么小舅舅会……” 徐氏瞪了一眼女儿，道：“你别问。我问你，太子殿下与六皇子，你认为如何？”徐家与太子殿下成了一脉，还没有多人知道。 霍芷枫想起上一回，娘也问过她离歌笑如何，便也不多想，直接回答。 “娘，我觉得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却不失魄力。六皇子的话，未免有些轻浮了。娘，我看六皇子盯上了咱们霍家，看我跟二妹妹的眼神都不对劲。”霍芷枫回想起六皇子，便觉得不喜。 这倒是给徐氏提了个醒，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李怡然可不就是被六皇子迷上了，若是六皇子用计让枫儿死心塌地了，堂堂礼部尚书的嫡长女给不能嫁给一个落魄的皇子为妾。 可若是把庶女嫁给这么一个皇子，倒也不是不妥。六皇子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皇子，夺嫡那般的大事也掺合不了，把庶女嫁过去，与霍家的关系也不大。 上回，离歌笑的事情没办成，这件婚事—— 徐氏嫣然一笑，皇子的身份配霍芷仪足够了，便是老夫人跟霍明义也说不出什么不好。 “娘？”霍芷枫见徐氏笑的舒心，有些奇怪的提高了些许的声量，推了推她。 何雨露听到声音，微微偷偷瞟了一眼，只见徐氏笑的古怪。 “枫儿，你觉得太子殿下待人好吗？”徐氏收回笑容，轻声询问霍芷枫。 霍芷枫想了会儿，才笑道：“太子殿下应该待人极好的。我失礼了，殿下也未说我，而且，还很公正。” 霍徐两家如今都跟了太子，等太子殿下荣登宝座，还需要有更深的联系才行。既然女儿喜欢太子殿下，便好办了。 徐氏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感慨道：“也不知道枫儿以后会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霍芷枫脸一红，有些埋怨徐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四处看，应该没有人看到，才低下头。眼里含着一丝的雀跃以及羞涩，她，心里已有了喜欢的人。 257.第257章 郡主金鞭（三）加更 次日。 小郡主偷偷派人送来一封信，霍芷仪看完后匆匆去了公主府看望仇凯君，何雨露也一同前往。 却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凯凯，你叫我跟雨萱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三人之间无形之中感情又好上了几分，何雨露从这话中便感受到了。 仇凯君颇为惆怅的叹了几声，哀怨道：“今年我都要被娘禁足了，这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了。” 到底是因为何事，莅阳长公主竟会禁足娴静郡主几乎半年的时间？ 何雨露也不由竖起了耳朵，头却低的很低。 “太子妃难产你们知道吗？”仇凯君见两人面面相觑，只好自己接着说。 廖雨萱皱眉，有些迟疑的问：“凯凯，难道是因为你？” 霍芷仪没有说话，淡淡的看了廖雨萱一眼然后听仇凯君说。 “怎么可能，我也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啊。太子妃是，是不小心摔倒的。我想说的是，我把年贵妃用金鞭教训了一顿……因为太子妃难产了，太医都被叫去东宫了……我好像……”仇凯君还在那里吞吞吐吐的没有说完。 廖雨萱倒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些颤抖的问：“所以，年贵妃她，她死了？” 这样可不是禁足能够抹平的，而且仇凯君如今的年纪，怎么可能把人抽死。 何雨露微微有些无语的看着廖雨萱。 “雨萱，你听凯凯说。”霍芷仪淡淡看了何雨露一眼，才冷静的说。 唔。 何雨露立马把头低下，她这是怎么了，主子岂是她这个奴婢能妄自乱想的。 “因为没有太医处理，她手臂上的伤可能会留疤。我娘已经把公主府所有的冰肌玉肤膏送去了，但是，听说是擦不掉了。”仇凯君不满意的看了廖雨萱一眼，然后趴在了霍芷仪的怀里。 廖雨萱见仇凯君不满的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有些微微的发堵。 她松了口气，说：“无妨，长公主这不是护着你呢。” 这话一出，却又惹了小郡主的不开心。 “廖姐姐，我才不怕那个老女人呢！我是不开心，凭什么还要去赔礼道歉。皇帝舅舅明明就说过，我这鞭子打谁都可以的……谁也不能欺负我的！”仇凯君嚷嚷了几句，见廖雨萱一脸的受伤，又泄了气。 双手撑了一下，从霍芷仪的怀里起来，无奈的说：“罢了罢了，皇帝舅舅现在身体也不好，我也懒得去跟皇帝舅舅告状。” 廖雨萱的身体一僵，双眼有些出神的看着某处。 她昨日被长公主拿回来与离大人一起说事，在家中就被继母讽刺了。好不容易求着继母让自己来公主府，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郡主有那么多人爱护，而她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能靠，可她自己根本不能做主什么啊…… “霞光，去把点心端上来。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东西，特意让人做的。廖姐姐，你也吃啊！”仇凯君指着点心，开心的招呼两人用。 “啊？好。”廖雨萱温和一笑，伸出芊芊玉指捏了一块绿豆糕。 霍芷仪淡淡看了廖雨萱魂不守舍的样子，面对着仇凯君的目光，轻声说了一句。 “凯凯有心了。” 258.第258章 悍名 太子妃难产两天两夜，产下一个不足月的女婴。因难产伤了身子，要好生调养，只怕三年都不会有孕。 娴静郡主怒打年贵妃的事情，却比太子妃难产的事情，在京都还要热闹。 “春雨姐姐，娴静郡主真有那么彪悍吗？”花糖这个小丫头，最喜欢的便是听外面的八卦，此时她趴在桌子上，盯着何雨露的一举一动。 “我怎么知道，你为何来问我？”何雨露见那丫头一脸好奇的样子，哑然失笑。 “咱们院子里，跟着小姐出去次数多的就是你了。你肯定见过郡主，快跟我说说吧，姐姐。”花糖撒娇的看着她，一脸的期待。 何雨露微微停顿，有些不解的问：“娴静郡主难道很彪悍吗？”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个受宠爱多了些，却又善良天真的小姑娘。 花糖神秘兮兮的看着她，小声的说：“她连年贵妃都敢打，怎么不彪悍了。外边都传开了。” 传开了吗？ 何雨露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花糖，我觉得娴静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姐姐，你说太子妃拼死生下的，竟然不是男孩。真是……”花糖在何雨露的面前愈发的说话放肆，没有一点把门。 何雨露打了下她的嘴：“别瞎说。好了好了，别烦我了，你快去做事去。” 好说歹说，才把花糖给轰走了。 何雨露却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做手头上的事情。 年贵妃被小郡主打的事情，虽说大，却还是大不过太子妃生产一事的。那太子是皇储，太子妃怀着的夜不是一般的孩子。可如今看来，却是前者更加传播的广。 两者之间到底有关系吗？ 还有前世，她分明记得太子妃没有怀孕，到底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因为她重生的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春雨姐姐——”何雨露还未把这些事情想个明白，又听见花糖唤自己。 花糖跑过来，见何雨露瞪自己，俏皮的吐吐舌头，说：“是小姐叫姐姐去书房。” 书房。 “春雨，再过几日我们便去灵普寺，你把那些东西可都记下了？”霍芷仪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她。 “奴婢谨记在心。小姐，奴婢只会看人，拨弄几下算盘，动动嘴皮子。其他的话，奴婢办不到。”何雨露深知小姐是想把她名下所有的铺子庄子都把人换一遍，全部自己握在手里。 可她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婢女，哪里能够压得住那些地头蛇。 “无妨，到时候你便知道了。”霍芷仪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春雨，你总喜欢有条退路。” 她如此说了，若是办不到小姐想要的，变也不是她的过失。 何雨露刷的一下脸就白了，片刻后抬起脸笑着说：“小姐，奴婢喜欢谨慎些。” 霍芷仪又问了许多关于铺子的事情，见她是真的都记下了，且心里有了对策，便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几日，过几天好出门。 259.第259章 边疆大乱（一） 东正院。 “夫人，二小姐怎的现下就提出要去灵普寺了？”周妈妈甚是不解。 徐氏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而是问：“六皇子大婚还有几日？” “便是在这几日了。贺礼都准备好了，等着当日送过去就是。”周妈妈谦卑的回答。 徐氏看了周妈妈一眼，也没有把她心里想的说出来。六皇子大婚过后，定是要封王的，到时候便要离京了，若是不能趁着这几日订下霍芷仪的婚事，只怕就来不及了。 “三少爷的通房可选好了？”徐氏懒洋洋的问。 周妈妈把她找的人选都细细说了一遍，见徐氏没有任何表情，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年纪大的好疼人，三少爷年纪还小，就该配个年纪大的通房教他。你先让那个小芳，到三少爷身边伺候一段时间。首先还是要三少爷喜欢，你着手去办吧。”徐氏到底还是在周妈妈说的人中，选了一个。 周妈妈松了口气，应下。 夜深。 “夫人，大人来了。”香茹轻声朝徐氏唤了一声，一边吩咐小丫头把菜都摆好。 徐氏恩了一声，听见外边的脚步声，起身。 等霍明义进来，微微行礼，笑道：“大人，今日怎么下值那么迟？” 香葵上前带着小丫头，给霍明义净手。 桌上的菜都已经摆好，只等人动筷。 “从边疆传来急报，****了，只怕是听到了圣上身体不好的风声。”霍明义挥挥手，屋里其他人都退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屋里用膳。 徐氏略微有些惊讶，迟疑的问：“那谁去？” “辰王。”霍明义紧锁着眉头。 辰王手上有三分之一名正言顺的兵权在手，去镇压边疆乃是理所应当。可这个节骨眼，圣上不大好的时候，若是派辰王前去，到时候边疆只怕也到了他的手中。 那，太子便势弱了。 “朝中圣上信任的将军是表哥，可表哥现在还在边关。三皇子定王病弱，五皇子早夭，六皇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太子万万不能离京，比起安王，辰王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霍明义叹了口气，独饮了一杯酒。 玉达光已在边关三年，边关正在发展，离了他也是万万不可的。 “大人，二小姐今日与我说，她过两日想去灵普寺为她生母祈福。”徐氏也不好说那朝堂之事，只能夹了一道菜给霍明义，才开口。 “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起，我们便无法奈何了。她想去，便让她去。”霍明义略微有些苦涩之意，看向徐氏，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他自己相中的。 徐氏自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然后无意的说道：“我听枫儿说，上次在公主府，仪儿与六皇子倒是说了几句话。” “六皇子大婚在即，此事以后再谈。”霍明义一听便知徐氏的意思，但却也没有说不行，只是推后的意思。 徐氏见他没有波澜的表情，心里大定。 “大人，霍家与徐家都与太子在了一艘船上，我看枫儿与太子……”徐氏这才缓缓说了自己的真意。 霍明义微微眯了眯眼，思笃片刻，笑着点点头：“你想的甚好，不过，还是等些时日看看再说。” 260.第260章 边疆大乱（二）加更 边疆大乱的消息，到底还是传遍了京都。 圣上撑着身子上了早朝，命官员安抚百姓的心情，谁要是敢散布谣言，便当场斩首示众！ 早朝下后，圣上便吐了一口心头血，卧病在了床上。 “二哥，我听闻神医夏洛如今去了威海寻找海底珍珠，我去把他寻来，也许他能治父皇的病。”早朝之后，圣上越发的虚弱了，若是在边疆大乱之时驾崩，恐怕太子不能顺利登基。 太子阴沉着脸，想了许久，道：“父皇如今这样的身体，竟还不肯下诏书，驾崩后传位给我。怕是早就准备让我与大哥还有老四争这个位置。” 韩晋心里头微微有些难受，父皇的确没有太多的宠爱给二哥。 大哥辰王乃是第一个出生的儿子，父皇器重。 四哥安王是宠妃之子，父皇爱屋及乌，也是宠爱。 他出生的晚些，又不需继承大统，便活的快意。如此对比，却也知道二哥的难处，便也听从母后的意思，处处都向着二哥。 “二哥，我明日便启程，去寻神医夏洛。” 尚书府。 徐氏本想让霍芷仪与六皇子碰上，却奈何因为边疆大乱之事，六皇子的婚礼提前举行。 六皇子匆匆大婚，便被圣上下旨封为了久王，与李怡然去了封地。 不过是个没有靠山的久王大婚，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人关注。 徐氏暗暗痛恨，霍芷仪倒是又逃过了一次！ 霍芷仪去灵普寺前，与老夫人请了安，也与徐氏请安才出发。 此番霍芷仪去灵普寺，带了巧雀、春芽、春雨三人。谭嬷嬷却是在小姐出行的前几天便请了假，出府了。 “你们在车上不要随意开口说话。”上马车前，巧雀特地偷偷告诉了两人一声。 何雨露有些奇怪，上车后见小姐果然出神的看着沿途的风景，才紧闭了嘴。 灵普寺虽不是皇家寺庙，在京都却也是有名的。寺中的明正大师，便是一尊活佛，主持明泉大师，也是让人敬佩有加。 前往灵普寺的路还算平和，直到天有些暮色，才到达。 “见过女施主。”小和尚似乎早早就在寺外等候，见霍芷仪下了马车，奔到她的面前。 霍芷仪见到那小和尚，微微一笑，有着平日没有的亲切：“善净，我给你带了点心来。” 那小和尚听了，张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朝霍芷仪作揖：“多谢施主。师傅说我口腹之欲太多，修行上恐很难前进。” “那你要还是不要呢？”霍芷仪又笑着问。 善净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说：“要。” 天色不早，入住了灵普寺的厢房后，巧雀让何雨露两人自己去歇息，其他的有她来服侍小姐。 舟车劳顿一番，两人也未客气，便在灵普寺度过了一夜。 伴随着附近山间的虫鸣，炎热的夏，似乎过得很静。 “春雨，小姐让你去厢房寻她。春芽，你随我来。” 一早，巧雀便敲了她们的房门。 何雨露与春芽相视一笑，便各自去了相反的方向。 261.第261章 出灵普寺 “等会儿你便下山去，山下谭嬷嬷会在那里等你。” 何雨露见小姐要从蒲团上起来，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一个月内，你可能把京都的铺子都去一遍。”霍芷仪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她。 这是要在一个月内把京都的产业都点一遍吗？ 何雨露皱眉，时间上来说，的确有些紧凑，可若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办法去每个铺子都看过才做打算，只能先把那些掌柜的召集起来才是。 “小姐，谭嬷嬷能压得住那些人精吗？”何雨露略微有些担忧，以往那么多年，谭嬷嬷都没有帮小姐管好，如今便是谭嬷嬷带着她去了，又能如何呢？ 霍芷仪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谭嬷嬷只是带你去见那些人，自然有人压得住他们。你要换人，便直接换，无需害怕。便是搞砸了，我也不怪你。” 如此一来，便是给何雨露吃了一枚定心丸。 连与巧雀她们一个告别都没有，何雨露便收拾了自己的包袱，从灵普寺后山而下。 下山的时候，那沿途的绿意，都让何雨露感受到一股无比的轻松以及惬意。 她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也有这等挺直腰杆的时候。 小姐能够信任她，让她去做此事，她便要办好。 到了山脚，便看见那里停了辆马车。 何雨露也不敢贸然上前，远远唤了一句：“嬷嬷？” 谭嬷嬷从车内探出头来，见她来了，笑道：“春雨，快上车。” 那赶车的人也对她一笑，何雨露上了车，却见紫棱也在里面。 “紫棱姐姐。”何雨露略微有些惊喜的唤了一声。 马车外面那人一甩马鞭，马车便从灵普寺的后山离开。 “你心里可有了主意了？”紫棱见娘没有说话，便自己先开口问。 小姐有心要把铺子那些都一一重新打理一番，最后却是说了，一切以春雨为主。紫棱是怕谭嬷嬷对春雨有所忌讳，也对小姐有所失望。 “嬷嬷，可是先把那些掌柜的叫来一处？”何雨露却不敢托大说自己全部都想好了，反而是先问谭嬷嬷。 谭嬷嬷见她有意让自己教导，便也说：“的确。小姐怕你压不住那些人，也不认识他们，便特意让我先出府，在你一旁介绍。而明日，若是他们抵死不认账，便只说去顺天府尹报案便是。” “明日便开始？”何雨露微微有些惊讶，这时间还真是太紧凑了。 “是啊，我也说这事情太多了，不过小姐说，你都准备好了。这不就让我与霍强来帮忙了。”紫棱笑着说，失子之痛似是已经被抚平了。 马车赶到了一处小院子，在这京都之中，这小院子可也要有合适的时机才能买下。看来小姐，是早有打算，让谭嬷嬷做了许多的打算了。 若是小姐什么都准备好了，还需要她做什么？不过是算账罢了，这些完全可以由她算好，再由谭嬷嬷出面。或者小姐直接出面，更能压得住那些见钱眼开的掌柜。 262.第262章 整顿（一） 心里虽有疑惑，但因着通知了明日那些掌柜的便要来，何雨露与紫棱连夜清理着账本，每个铺子都要一一对应。 小姐名下的铺子足足有二十几个，卖什么的都有。每个铺子都有或多或少的私自扣下盈利，更甚者还是亏本的样子。 这都是需要好好整顿一番的，不然便无法无天，忘记那铺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紫棱姐姐，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何雨露见紫棱的脸上已有了倦色，想着她到底前些似乎的身体可能还没有调养好。 紫棱笑了笑，揉了揉手腕，说：“你才多大，我陪着你吧。这时候没有弄好，到时候明天可不就乱套了。” 何雨露见她的模样，也不好强求，便去倒了杯清茶给她。 “紫棱姐姐，我想着明日一个一个进来说话，到时候他们要是都走了怎么办？”前世做过大宫女，怯场倒不怕，却是怕身份上压不住。 紫棱把帐本都一叠一叠放好，对她神秘的一笑：“你等着。”便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什么？ 何雨露倒是有些期待了。 只见紫棱神秘兮兮的拿着一个包袱进来，把那包袱递给何雨露，示意她打开。 “这是……”何雨露心里还有疑问，一打开，却被那晃了眼。 这是一套上好的散花如意烟裙，还搭配着金丝发簪、点翠耳环这些首饰。虽没有大富大贵，却是越了婢女的规矩的。那首饰还好说，那衣裙却是婢女所不能穿的。 “紫棱姐姐，这……”何雨露面露迟疑，心里却是想明了大半。 “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的，让你放开手去做。”紫棱见她脸上还有犹豫，附身低声于她的耳边，“我看，你要是做得好，小姐指不定就帮你把奴籍取掉了。” 这正敲中了何雨露的心头。 手指不由握紧了裙，何雨露把那些放在一旁，给明日那些掌柜的排顺序。 “紫棱姐姐，明日便按照我写的这份单子，从外面叫人进来。到时候还麻烦你在外面招待好他们。”何雨露把单子写好，递给了紫棱。 那单子是按照这些铺子掌柜的贪利程度排的名号。从少的开始，依次往后排。 紫棱细细看了一遍那份单子，心里已知晓何雨露大半的意思，只是不知这小丫头想要做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做起来。 “不麻烦，小姐信任我们，我自当做好的。”紫棱客气的一笑，把那单子收了起来。 不过歇了两个时辰，便从床上爬起。 “春雨，我给你梳头吧，自己不方便。”紫棱见她把拿件散花如意裙穿在身上，虽不是惊人之姿，小家碧玉却也足矣了。 何雨露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也随之坐下：“那就劳烦紫棱姐姐了。” 谭嬷嬷从外进来，见紫棱在给何雨露梳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春雨，你本姓是何，我们统一口径，在外称你为何姑娘。”谭嬷嬷话一出口，不仅连何雨露，便是紫棱也愣住了。 263.第263章 整顿（二）加更 奴婢便是奴籍，在外冒称良人身份，若是被人有心举报了，便是要处以刑罚的。 何姑娘这称呼虽也无妨，在不知的人面前，却是钻了空子的。 “嬷嬷，这……”还不待何雨露说什么，紫棱却扯了一下何雨露。 “好啊，以后在外边叫你何姑娘了。也好处事些，那些掌柜的我可见过，都是些人精。”紫棱笑着说，随后朝谭嬷嬷眨眨眼。 谭嬷嬷便先出去了。 “春雨，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小姐心善，会脱了你的奴籍的。你就放宽心，如今要做的事情，就在眼前。”紫棱把金丝发簪给何雨露插上，那耳坠也戴上，让她好生看看自己的模样。 若真如紫棱说的那般便好了…… 朝镜中的人微微一笑，再掩下笑容，冷冽一看，一股傲视众人的气势便油然而生。 紫棱见了暗暗心惊，怪道娘说春雨若不是年纪小了，自己也比的。就这股气势，岂是这年纪的婢女能有的。 “呵……”何雨露见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 一时间，平常不过一般颜色的容貌，也变得璀璨夺目。 年纪小，便已经会让人轻视，如今只能靠气势提高。 索性，她还没有忘记，在淑妃身边当大宫女时，面对下面那些宫女，要摆出的姿态。 大厅。 “紫棱，给各位掌柜的上茶。”谭嬷嬷站在最前方，见人都来齐了，才开口说道。 紫棱笑意盈盈的由一个小丫头端着茶，给每位掌柜的都上了一杯上好的龙井。 “谭嬷嬷，小姐到底有何事要吩咐，快说吧。你是不知道，我管着的那个胭脂铺子，人多的很，都需要我去看着呢。”说话的是刘掌柜，他的铺子的确是这二十多个铺子里算赚钱的了。 不过，胭脂铺子本就是赚钱的东西。 何雨露躲在暗处，冷冷一笑。 “刘掌柜稍安勿躁。今天这事，可不是我老婆子管。小姐特意请了位高人，来打理这些铺子——”谭嬷嬷话音未落，下面的掌柜就炸开了锅。 刘掌柜横眉，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撵我们这些老人走了？” “就是，谭嬷嬷，若是小姐觉得这铺子实在管不了了，便直接卖了算了。可不能让外人做主，到时候亏了本。”说话的是管着成衣铺的钱掌柜。 成衣铺也赚钱，只要请的绣娘做的东西好，料子也名贵，便不愁没有小姐夫人关顾。 可这钱掌柜，可没有赚多少银子。 谭嬷嬷冷冰冰看了一眼钱掌柜，那钱掌柜的气焰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谭嬷嬷的眼神便能杀死人。 “小姐说了，这些全部由何姑娘说了算！” 何雨露找准时机，从侧厅出来，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面。 刘掌柜眯着眼睛，那两撇胡子一抖一抖，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毛头丫头，谭嬷嬷，这便是小姐请的高人？” 何雨露微微一笑，朝小丫头一招手，那小丫头便恭敬的捧着算盘与账本过来。 “这位是在城西开了家胭脂铺的刘掌柜吧，我看你这账好像有些不对劲啊……”算盘由小丫头拿着，何雨露一手拨打着算盘，一手翻着账本。 264.第264章 整顿（三） “你铺子里进的某种胭脂卖的极好，所以你从南边大量进货。可你知道南边的货价可比你这账本上的低了五成。每年胭脂的涨幅只有三成，怎的白掌柜账上的这种胭脂没有涨价，偏就你涨了？怎么，你觉得谁是傻子？”何雨露停了算盘，慢悠悠的走到刘掌柜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何雨露气势全开，巧借着拨算盘的技巧，唬住了众人，这下又因为那刘掌柜是坐着的。 低人一等。 那一下子，便让刘掌柜额头上冒了虚汗。 “若是按白掌柜的进价算，你前一年便吞了三千七百两银子。可若是按你的进价算，便是咱们白掌柜心好，填了一千四百五十两银子进去了。可——”何雨露走到大厅最前边，上了那阶梯，看着下面的众人。 “呵，可若是按南边的价格算……据我所知，刘掌柜铺子里可不止卖的这一样胭脂。”何雨露淡淡一笑，双手摆在后面，微微提起了身子，全然不像十二岁的年纪。 那刘掌柜该吞了多少银子！ 这么算下来，他一年的量，可比很多人都多。 一时间，那二十几个掌柜都盯着刘掌柜看。 “小姐都不曾发话，你又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你少血口喷人，我对小姐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昧着良心贪这些银子！”刘掌柜在众人间发现了同是开胭脂铺的白掌柜，气的直瞪他。 同是开胭脂铺，那白掌柜却是在城南开的。两人的营业人群也不一样，钱掌柜多是卖给那些达官贵人，白掌柜却是供给一些青楼胭脂。 何雨露不咸不淡的看了气急败坏的刘掌柜，看了眼谭嬷嬷。 谭嬷嬷心领神会，她们早就事先打好了商量。 “何姑娘是小姐请来的，刘掌柜慎言！小姐说了，若是谁不服气，大家便去顺天府尹把那官司给理清楚了。呵，你们可不要忘了，这些铺子都是小姐的，便是血本无归，全数收回来又如何！”谭嬷嬷冷冷的看了眼众人。 何雨露轻轻一笑，语气放缓：“哪里有嬷嬷说的这发严重了。我怎么会让霍小姐血本无归呢，便是这些铺子一下子人都空了，我也能起死回生的。前几年各位掌柜的递上来的账本我都清算了一遍，现在就请念到名字的掌柜的随我去书房一叙了。” 钱掌柜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算是见识到了。 白掌柜被刘掌柜瞪了许久，气不过，也回瞪回去！ 何雨露转身便要去书房，停住了脚步，朝掌柜嫣然一笑：“各位掌柜，忘记说了。哪位掌柜的账有问题，我心里都有数，若是想连夜逃走的，顺天府尹应该也不会姑息。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多花些银子，掌柜的可就要一辈子在牢里面了。” 震慑的招数也使了，吓也吓过了，何雨露松了口气，听着腰杆去了书房。 谭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然后面无表情的说：“既然何姑娘说了，各位掌柜好生等着。这茶钱，点心银子，都算小姐的。” 某些掌柜心里暗暗叫苦，这龙井，却是鸿门宴啊！ 265.第265章 整顿（四） “何姑娘请冯掌柜去书房一叙。”紫棱见掌柜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再肆意讨论，才去了冯掌柜面前请他。 冯掌柜有些惊讶是自己第一个进去，有些诧异的起身，和蔼的与紫棱说：“紫棱姑娘，无须这般客气。你早就成了二奶奶了，哪里需要做这些。” 紫棱却笑着朝冯掌柜行了一礼，道：“虽是这样说，却也是为小姐的一番心意。冯掌柜，请吧——” 其余掌柜脸色各异，眼睁睁的看着冯掌柜与紫棱走了。 紫棱恭敬的敲了下书房的听见里面说了请进，才让冯掌柜进去。 冯掌柜不由的心里对何雨露更加尊敬。 “冯掌柜，请坐。”何雨露笑着请他坐下。 冯掌柜未等何雨露开口，便有些无奈的说：“何姑娘，我知道你是要做什么。可我管的那个药铺，是真的不赚钱的。那里住的都是些京都本土的穷苦人家，平常有个头痛脑热，简单平常的草药，我都不收钱。那铺子里的草药大多也是我自己采来的。” 何雨露浅笑，听着冯掌柜在诉苦般的阐述。 “冯掌柜，可是说完了？” 冯掌柜老脸一红，喏喏的说：“说完了。” 何雨露见他脸都红了，也只好笑笑，然后说：“那家药铺的情况我也知道，你的确没有作假的。你能够做这些事情，在京都确实难得。” “还好还好，我无儿无女，独自一人，平常也只有那般才热闹些。”被夸了几句，冯掌柜便笑呵呵的接下了。 “可冯掌柜莫忘了，这铺子是小姐的，便是要赚钱的，怎能一直没有个盈利呢？”冯掌柜以为这位何姑娘会让自己离开，却不料竟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何雨露说的冯掌柜老脸通红，张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开铺子，本就是为了赚钱的，哪里又是为了开善堂。 “何姑娘，是老朽糊涂了。这铺子，还请何姑娘代小姐收回。”冯掌柜被臊的难受，作揖便想逃离书房。 何雨露见他也算是明白了，连忙说：“冯掌柜且等等。这铺子既然不赚钱，不若改成慈善堂，如何？” “何姑娘的意思是？”冯掌柜有些惊讶的问。 “改成慈善堂后，霍小姐还答应每月出五十两银子，给那些穷苦的人抓药。只不过，这慈善堂到底是谁开的，冯掌柜可心里明白？”何雨露第一个叫的这冯掌柜，便是账务上没有错误，但经营有问题的。 既然不能赚钱，便也要买个好名声。 冯掌柜在那片地方，自然是颇有好名的，如此一来，霍芷仪的善名自然也会传开。 “明白明白，多谢何姑娘，多谢小姐。”冯掌柜乐呵的点头，对于他来说，这并无大问题。 何雨露笑笑，示意小丫头把笔纸给冯掌柜：“还请冯掌柜把应下的事情写下，到底是有凭有据才好。至于那银子，冯掌柜现在出去便可拿本月的五十两。” 冯掌柜欣然下笔，那字倒是有些风骨，出了书房后，小丫头引着他去了大厅。 266.第266章 略施计谋（一）加更 “冯掌柜，银子拿好了。您现下可以走，也可以坐下来再喝些茶。这龙井茶，可是小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您好好尝尝？”紫棱把一包银子当着其余掌柜的面给了冯掌柜，又请他坐下品茶。 冯掌柜把银子放好，一脸喜气的喝着龙井。 这在众人的眼里，可就各是猜测了。 为何这老冯进去了一会儿，便一脸喜气的出来，还能得包银子？ 莫非那个小丫头，今日并不是想算账，而是拉拢众人的？ “老冯，你都进去说了些什么，那个小丫头还赏银子给你？”刘掌柜笑着抿了口茶，问冯掌柜。 冯掌柜摆摆手，把那银子贴身放好，说：“不可说不可说，等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刘掌柜见问不出什么，嗤笑一声：“老冯，你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我估计也就是五十两。” 冯掌柜淡淡的看了一眼刘掌柜，不再搭理他。 五十两对于刘掌柜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其他掌柜来说，这五十两也算一笔不小的费用了，有的一年才只能贪下几百两，而刘掌柜一年可不得上万了？ 那一项胭脂可就贪了那么多！ “现在请小刘掌柜去书房一叙。”紫棱但笑不语，等安静下来，才叫下一个人。 小刘掌柜是前两年才当上掌柜的，上一任掌柜的离京了，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古董店。 目前那铺子都还是亏损的状态。 何雨露等冯掌柜离开后，在一本册子上找到冯掌柜的名字，在那上面画了一个圈。又在旁边注解了几句。 “何姑娘。”小刘掌柜没有坐下，而是先恭敬的唤了一声何雨露。 何雨露笑眯眯的看着他，点了一下头：“小刘掌柜请坐。”其实她并不认识他们，皆因为是按着顺序来的。这一个一个的进来，她自好判断此人能否用之，也好好说说那账的问题。 “小刘掌柜先说给我听听古董店的事情吧，这一行我并不大懂。”何雨露示意小丫头给小刘掌柜上了一杯菊花茶。 “何姑娘，我接手了这古董店后，好不容易维持着每年的盈亏，到底还是亏损了。可前面走的那个掌柜捅的篓子实在太大的，收回来的古董都是些残缺品……”那菊花茶清热解渴，小刘掌柜说了许久，才把这古董店的事情说完，那茶也都喝了。 何雨露听完，突然有些不解的问：“小刘掌柜可知这些铺子的主人是谁？” “知道。不正是礼部尚书家的霍二小姐吗？”小刘掌柜见她问的奇怪，却也不含糊的把话说出来。 “那这古董店在京都有多少家？”何雨露却想到了薛娘子曾说过的话，若是要开古董店，首先要找的便是识货的掌柜，其次便是要有强悍的背景，还有过货的渠道。 可小姐不过是个庶女，如何能够有一家古董铺子？ 这些铺子皆是小姐的生母留下，那小姐的生母又有何种能力，开一家古董店？ “何姑娘，京都一共有八家，我们这家却是最没落的了。”小刘掌柜一脸的窘迫，其实能开得起古董店的，哪家不是装修的精致，可偏偏他们这家，不提也罢。 267.第267章 略施计谋（二） 何雨露沉思一番，又细细问了店内现有的东西，道：“你也算是用心，我知道你能够撑下去已属不易。但这铺子却是开不下去了，你回去后，把铺子里的东西全数变卖掉，价钱不可低于三千两银子。把铺子关掉后，你再来这里寻我。” “是。”小刘掌柜应下，心里却大惊，他不过略略把店里的东西说了一遍，这位何姑娘却已经在心里算出了大概的价格。 卖了也好，他撑下这两年，的确艰辛。若不是盼着，把这铺子做好后，能多谢进项，存些银子寄回家中老母，何苦拖着。 “还劳烦小刘掌柜写一份字据。”何雨露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便知那三千两是估对了。 多亏薛娘子那时让她算的账本，什么都有，那市场上的价格也都熟记于心。 小刘掌柜出了书房，便准备着手去办此事，却被紫棱拦下。 “小刘掌柜，何姑娘说了，您既然应下了差事，便要用心去做。其余让您分心的事情，还是要早些解决的好。”紫棱笑了笑，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小刘掌柜手上，“安顿好你娘，一心一意的做何姑娘吩咐的事情。” 小刘掌柜拿着那荷包，心里有些发堵：“是，我知道了。” 他也不做停留，把那荷包放进怀里，便朝大厅正中一作揖，感动的走了。 “这小刘掌柜怎的走了？”钱掌柜迟疑的朝紫棱问道。 “第三位是彭掌柜，请——”紫棱没有答话，而是去请第三位。 彭掌柜见被点到名，有些忐忑的进去了。 “老彭，我看啊，你出来的时候也能拿一包银子。”某个掌柜的突然就嚷了一嗓子。 彭掌柜观察着紫棱与谭嬷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好苦笑的跟着小丫头去了书房。 没过多久，彭掌柜出来，紫棱果然给了他一包银子，那里面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只见彭掌柜飞快的揣在了怀里。 “老彭，如何？” “不可说，不可说。”彭掌柜朝冯掌柜一笑，神神叨叨的坐在那儿，笑眯眯的看着下一个去书房的掌柜。 这下，其余人就松了一口气，料定何雨露只是了解下铺子的情况，至于其他，量她也不敢如何对他们这些老人。 又去了好几个，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不再是笑着的脸，也没有再领到荷包，出来的时候反而是手上拿着一份单子。 “老徐，把你这单子给我看看。”钱掌柜心里急得不得了，见那刘掌柜无所谓的坐在那里，他可坐不下了。 那老徐连连摆手，一副苦相：“钱掌柜，不可不可。” 钱掌柜却起身，胖胖的身子就压向了老徐，硬是把那单子抢到了手。 “钱掌柜，这是我们铺子的账，你可看不得！”老徐叫了一声，便要去抢。 钱掌柜胖胖的身子一歪，把他压在地上，眼疾手快的把那单子打开一看—— “二十九年欠款三百五十两，三十年欠款五百三十二两、三十一年欠款八百七十两、三十二年欠款两千三百两……”钱掌柜再也念不出来了，心里紧了紧，有些急切的站了起来。 268.第268章 略施计谋（三） 老徐把那单子抢回来，叠起来收好，不做声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徐，你一年倒是比一年的胆子大啊。”钱掌柜有些不相信这是算出来的账，故意炸了一下老徐。 老徐却连连摇头，一脸苦相的说：“何姑娘太厉害，我三日之内若是不把这上面写的补上来，恐怕是不行的。” “老徐，你人就是老实。怕什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还怕她？便是主子，也不过是个庶女，这世上的贵人多去了，怕她你还在这京都混了？”刘掌柜见钱掌柜那没出息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把这话放了出去。 老徐摇头连叹三口气，看了眼在场剩下的几位掌柜，低声说：“你们后面有主子帮衬，我可没有。我还是回去好好看看，怎么把这个窟窿补上吧。” 说罢，他便颓然的往外走去。 “没种！”刘掌柜碎了一口，继续怡然自得的坐下。 钱掌柜却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在座的几人，心里打起了算盘。 这位何姑娘前边，是捏了些软柿子！这剩下的才是这些铺子赚钱的大头，可也是私下里扣了不少的主。 可前边的十几个人，也不都是如此好说话的，如老徐那般的胆小怕事。这位何姑娘定是有什么倚仗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势头不对，他可不会像刘掌柜那样，把人都得罪了。 “请钱掌柜去书房。”紫棱却似没有看见刚才的那番闹剧，等下一个人出来，便来到了钱掌柜的面前。 钱掌柜脸上的肥肉皱在一起，笑的灿烂又卑微：“好说好说。”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在场没进去过的人，竟然还有三个。 小眼睛眯了眯，才回头去紫棱一笑，随着小丫头去了书房。 何雨露此时已经说的口干舌燥，无不在庆幸，还好没有全部一起，这么多掌柜，她还真的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而且越到后面，便是心眼多的，她便是重生而来，也没有这些掌柜的看人多。她除了把前世的气势全部用出来，也只有仔细回想着薛娘子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钱掌柜请坐。”何雨露喝了口茶，便见钱掌柜进来了。 谭嬷嬷本是在外边震着场子的，后来索性进来给何雨露撑腰。 她见何雨露面有疲色，也有些心疼了，到底只是个不大的丫头。 “好好好，多谢何姑娘。”钱掌柜一开始便笑着坐下，没有一丝的怯意不说，还认真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唇边微微泛起笑意，轻声问：“钱掌柜为何谢我？” 钱掌柜本就是客气罢了，见她如此一问，有些被噎住了。 “钱掌柜还是不要先谢我，还是好好说说，铺子的事情。”何雨露轻轻把桌上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笑然然的看着他。 钱掌柜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的说：“我一直都盼着小姐长大后能够来理事，不过也好，现在盼着盼着，何姑娘来了。我虽然一直用心管着成衣铺子，可这铺子着实不行，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并没有什么进项。” “哦？可为什么好几年前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何雨露神色一变，收起了笑意，肃然的看着他。 269.第269章 背后之人（一） 钱掌柜张了张口，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前几年的生意是不错，可别人家的铺子都装修了铺子，也进了好多西洋货。小姐那时候还小，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掌柜也做不了主，只好一直耗着。所以，才一直盼着有个主事的人来不是？”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呵，何雨露心里冷笑一声。 “钱掌柜说的有理，不过——”何雨露看了眼谭嬷嬷，然后盯着钱掌柜。 谭嬷嬷心领神会，从书房出去。 过了半响，何雨露也没有说话，钱掌柜有些迫不得已先开了口：“何姑娘，我说的都是实话，您可以去京都的那些铺子都看看。” “钱掌柜莫急。我相信您说的话呢，我也只是霍小姐请来理理这账的。其余我可管不到，不过您交来的账，似乎有些问题。”何雨露淡淡的把话说了，然后把那间成衣铺的账本轻轻翻开。 钱掌柜盯着何雨露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要翻开的账本。 那账本是他请人重新做的，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清算账本又如何，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小丫头只是虚张声势！ 认定这一点后，钱掌柜得意的笑了笑，坦然的坐在那里了。 “我看钱掌柜的这账本没有一点问题，我很高兴，霍小姐名下的铺子，总算有个用心管理的掌柜了。不过，这铺子不赚钱也是不行的，所以，我想着不如把钱掌柜换了？可能，这铺子便赚钱了，您说呢？”何雨露把那账本随意的翻了翻，似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又合上了。 “这可不行，你怎么能把我换了？”钱掌柜这下坐不住了，睁大了眼睛瞪着何雨露。 何雨露见他情绪有些激动，轻笑一声：“为何不行？” 钱掌柜分明听出了那笑声里的不屑一顾，可这掌柜要是换了人，他辛辛苦苦做的这几年岂不是泡汤了？ “小姐年纪还小，上哪里去找人接手。我也对这铺子有感情了，虽然没有赚钱，却每年到底也是有进项的。”钱掌柜痛心疾首的摸着自己的胸口，泪眼婆娑，“而且，我年纪也大了，小姐出生没多久，便当上了这铺子的掌柜，小姐难道这么心狠？” 钱掌柜是个胖子，做出这样的表情，倒是有些有趣。 此人巧舌如簧，还演技甚好，若是能够运用的好，也是一番助力！ 何雨露不声不响的看着钱掌柜演戏，一边却在想着，谭嬷嬷怎么还未回来。 “钱掌柜，若是您把贪下的两万五百七十八两银子还来，我便替霍小姐做主，把那七十八两银子赏给您，算是您这些年来辛苦。不过，我看您手上的这枚玉戒指，便不止七十八两银子吧……” 听到外边似有响动，想着应是谭嬷嬷回来了，何雨露才开始跟钱掌柜算这账。 “何姑娘慎言！这玉是假的，不过才值几钱银子罢了。这铺子生意不好，为了做这买卖，我也要给自己装的富贵些才行啊。这可都是我自己填补的银子，何姑娘……”说罢，那钱掌柜落了泪，一脸何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表情。 何雨露脸部都不由抽搐了一下，这人还真是厚脸皮…… 270.第270章 背后之人（二） “钱有财，你哭起来真像头猪！” 钱掌柜一听，有人竟然叫自己的大名，连忙抬头看了一圈。 谭嬷嬷阴沉着脸站在钱掌柜的身后，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袱。 “谭嬷嬷啊，你怎么能说我是猪呢？”钱掌柜看到那包袱，只觉得眼皮一跳，心里有些发慌。 谭嬷嬷懒得理他，直接把那包袱打开，摊在了桌上。 “钱掌柜请看。”何雨露笑着指了那包袱里的东西，观察着钱掌柜的脸色。 钱掌柜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菜色，不一会儿却就又恢复了过来，也不同于一开始进来那般笑着，也不同后面的博取可怜，而是装作奇怪的伸手想要去碰—— 谭嬷嬷眼疾手快，把包袱里的裙子拿走。 钱掌柜还想要去看看，却被谭嬷嬷冷冷看着，不由自主的又好好的坐下了。 “这不知是哪里做的裙子，用料也名贵，若是我们铺子能做出这般的成衣，也不愁没生意了。”钱掌柜丝毫不尴尬的一笑，大方的说。 那包袱里的是一件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霞彩千色本就是难得染出来的，那梅花也是精致无比，这样一件衣裳，绣娘要做成，起码长达八个月左右，价值也在百两以上。 “难道钱掌柜不认识自己铺子里的签条？”何雨露冷笑一声，从一开始的那本账本里，抽出一张字据。 钱掌柜的确是个经商的好手，他并没有单纯的卖成衣，而是让人设计出无数独一无二的款式，让人出价买下之后，用料人工都是那拍下的人出钱。 这张字据便是这件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拍下时，签下的字据。 “你借着明面上的成衣铺，私下里却是这番的运作，到底是谁，能够让你靠着做这番厉害的生意？”何雨露使劲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怒瞪着坐着的钱掌柜。 钱掌柜蠕动了下嘴，之后却淡然的看着何雨露。 慢慢的站起来，脸上的情绪也全数收起，淡淡的说：“何姑娘，此事你莫要过问。那两万五百七十八两银子，我明日便派人送来。” 这么容易？ 怎么可能！ 何雨露按捺下心里的奇怪，冷声道：“钱掌柜既然能做这么大的生意，何必要租一家铺子？应该直接买下来一家，这样拳脚才好舒展开来吧。” “既然如此，这家铺子我便买下来，何姑娘，开价吧。”钱掌柜却无所谓的一笑，竟然直接那么的说。 钱掌柜的账本的确是最没有问题的，便是去了那家铺子，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这私下的拍卖，制作，却也不是何雨露知道的。而是在离开灵普寺的时候，小姐说的。 而这件裙，也不是一两个月便能做成的，拍下来之后，还要制成，起码要在一年前便等着今日，才可以恰好的由霍强去取货。 这个钱掌柜身后有人，小姐身后，也有人…… “钱掌柜，请你明日派人送钱过来。嬷嬷，让下一位掌柜进来。”小姐只说要知道钱掌柜的背后之人是谁，却没有这铺子不要了。何雨露有些疲惫的让谭嬷嬷请钱掌柜出去。 钱掌柜由谭嬷嬷领了出去。 271.第271章 背后之人（三） “谭嬷嬷，许久不见。”钱掌柜笑眯眯的看着谭嬷嬷，似乎是想客套一番。 谭嬷嬷冷笑一声，掩下眼里的复杂，叹了口气：“我守着小姐便好。” 紫棱略微有些奇怪，请了一位掌柜去书房，才问：“娘，你怎么送了那位钱掌柜出来？” “他明日送银子来，你说我送不送？”谭嬷嬷笑了一下，看着紫棱。 紫棱惊讶的小声问：“他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钱掌柜这样的商人，怕事的很。我们最需要对付的，便是这位刘掌柜了。”谭嬷嬷看向了坐在那里悠闲的使唤小丫头做事的刘掌柜，沉了沉脸。 这一日也过了大半，其余的掌柜都走了，只留下了还未去过书房的刘掌柜和中途进去过书房的张掌柜。 “紫棱，这没进去过的可就只有我一个了，何姑娘不请我去吗？”刘掌柜满意的看了眼张掌柜，还算有个衷心，其余先走了的人。 呵，等出了这院子，他们给老子等着！ 紫棱朝刘掌柜行了一个不失大雅的礼，微微笑着说：“还请刘掌柜稍等片刻。我让小丫头给您与张掌柜上些吃食，何姑娘也要用些东西不是？总不能为了这些俗事而饿坏了。” “对对对，对小姑娘来说，的确是俗事。小姑娘就应该在家好好学习怎么侍候夫君，到时候嫁了个好人家才是她的福气。”刘掌柜说的也不算露骨，却有些让人觉得难听了。 紫棱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便去了后面。 此时，何雨露已经在跟谭嬷嬷说这刘掌柜到底要如何弄了。 “嬷嬷，我看他是留不得的。”听那些话，还有那做派，以及丝毫未加掩饰的账本，那分明就是把小姐不放在眼里的！ 若是小姐不去料理，那这最赚钱的胭脂铺，恐怕就是别人家的囊中之物了。这但且不说，可那银子到底去了谁的荷包里呢？ 谭嬷嬷沉吟道：“这些铺子都是夫人生前留下的，一开始本是有人管着的，却因为发生了些许的变故，我也无暇去打理。夫人留下的嫁妆也不靠那些，便每一年收些下面的银子入库。我早就怀疑刘掌柜，是被徐氏给收买了。” 何雨露早就想过，这些掌柜的铺子，肯定有的已经被徐氏纳入囊中了。 “地契都好好的放着吧。”那便是最有利的一张牌，便是毁掉那间胭脂铺，也不能让徐氏占了便宜。 紫棱在一旁，轻轻的把吃食摆了一桌。 谭嬷嬷听到何雨露的话，笑了：“你放心，都好好的放着呢。小姐说了，要把她的东西都收回来，便是一定能收回来的。地契都好好的在呢，这个刘掌柜你也勿要怕他，你想要如何，如何都是无事的！” 谭嬷嬷说的斩钉截铁，胸有成竹。 “先吃饭吧，嬷嬷？” 何雨露见谭嬷嬷动筷，才慢慢的吃了起来，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 谭嬷嬷称呼小姐的生母为夫人，而正牌的夫人却为徐氏。而且，小姐生母能够留下这么多的财产，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小姐在尚书府生活的实属优渥，即便小姐的生母出身富裕人家…… 可谭嬷嬷素来是注重规矩的，可在这称呼上，为何却与她平日的作风有了出入？ 272.第272章 疑点 若是要能够解释，要不就是谭嬷嬷认为小姐的生母比徐氏身份尊贵，要么就是小姐与徐氏，或者说谭嬷嬷、小姐的生母与徐氏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姐性情的变化，都是从灵普寺回来才开始转变的，灵普寺…… 想来想去，都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楚。 “何姑娘，刘掌柜来了。”紫棱见何雨露有些出神的看着某处，连刘掌柜等不及来了都没有发现，连忙轻声提醒。 何雨露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却见刘掌柜一脸桀骜的看着自己。 “刘掌柜，请坐。”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清理干净了，何雨露带了一丝的笑容，挺直了腰，不卑不亢的请他坐下。 刘掌柜依言坐下，手指叩了叩桌子，一手撩了下胡子：“何姑娘，这半天我不在铺子里还好，可若是时间久了，铺子的其他人可拿不定主意的。我经营的这家胭脂铺，在小姐夫人中，也是颇有些名声的，这生意耽误了也就算了，可若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贵人，您看？” 这算什么？ 威胁吗？ 何雨露脸色不变，亲自给刘掌柜倒了杯茶：“这茶比外边的龙井还好，您尝尝？” 刘掌柜见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身上穿戴也没有多金贵，笑道：“我看何姑娘的算盘打的极好，不知今年多大年纪了？我看，我家三儿子倒是与姑娘很般配。” 刘掌柜的三儿子？ 何雨露心里头有疑问，却还是笑着说：“刘掌柜尝尝茶吧。” 刘掌柜这下心里也有了疑惑了，面上却还是淡定的把那茶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这……这是？”刘掌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何雨露，这屋子已经只有他们两人，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刘掌柜可品出了什么？”何雨露把自己面前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此茶闻起来嫩香馥郁，喝起来鲜醇甘爽，乃是西湖龙井中的精品！ 此茶价值千金，更重要的是，每年出产只有那么多，都是进宫里面去了的。 外面的龙井不过是百两买得，刘掌柜能够贪下那么多银子，自然喝过，深知还觉得不过如此。 可这…… “刘掌柜，你的主子可赏过你这等好茶？”何雨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有巨大的疑惑。 谭嬷嬷怎么能弄到宫里出来的龙井？ 可刘掌柜在此，容不得她多想。 “何姑娘，我的主子就是小姐，哪里还有其他人。”刘掌柜贪婪的品着茶，却还一本正经为自己说话。 这人过了好日子，身上的钱多了，便想要好的。 这刘掌柜对于钱银恐怕没有那么多的诱惑，可这可求不可得的东西，他哪里会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 “刘掌柜，这龙井乃是小姐的好友所赠，小姐得知我要请刘掌柜说话，特意给了我半两，泡与您喝。” 刘掌柜浑身打了个激灵，从品茶之中醒了过来。 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何姑娘可知，小姐的好友是哪一位贵人？” 273.第273章 品龙井 何雨露神秘一笑，压低了些许的声音：“刘掌柜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是徒添烦恼。” 刘掌柜没有吭声。 “茶叶品过了，不如，我们来核对核对，这几年的账目？”何雨露把算盘操在手里，指着账本，笑吟吟的看着他。 刘掌柜那胡子一吹，奸笑一声：“怎么，何姑娘觉得我怕了？不过一黄毛丫头，也敢跟我算账，我看还是等小姐请个好的账房先生来吧。” 不过是个好友，难不成还能插手这家务事。便是能插手，他还有徐氏这个靠山。不过是一点龙井放出来的烟雾，他刘掌柜也是识人无数的，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被唬住了。 而且，还要徐氏知道才行，他不能露怯了。 何雨露也不生气，手从算盘上拿起来，端坐在那里，油然有了种大家贵女的气势。 “刘掌柜就不怕，小姐直接把铺子收回来？”何雨露歪了歪脑袋，活生生有些俏皮的意思。 刘掌柜阴沉着脸，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反问：“难道小姐就不想要这个胭脂铺子了？” 那铺子的人皆是刘掌柜的，若是他走了，那其余伙计都会离开，而他经营起来的体系也会倒塌。虽然他每年交上去的银子在实际所得中占得不多，但也有两千多两银子，比起其他铺子，可是大头。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让刘掌柜心里忽的就觉得没有了底气，“难道刘掌柜忘了前边我们说过的话？若是这铺子不能够全属霍小姐，我便替霍小姐毁了你的花费心血做起来的胭脂铺，然后再起死回生便是。” “小丫头，你觉得在京都，能随随便便就开一家好店？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你也要看清楚事实！”刘掌柜想着气势不能输，便恶狠狠的瞪着何雨露。 他越是这般的动怒，何雨露心里就越有底。 “这京都是如何，我自然知道。刘掌柜，你若是不把私自贪下的银子还回来，我便不要了！你拿着那银子离开京都还算好，若是不离开，我便让人寻了名头把你抓进牢里，便是你背后的主子也保不住你！”何雨露冷笑一声，全然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反而端坐在那里，冷言冷语，以静制动。 刘掌柜被她这般言语堵得心里发慌，自从他做大了这买卖，何曾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如此嘲弄。 “臭丫头，这里是京都，可不是什么乡下地方！虽说京都里的贵人多了去了，但也不是什么贵人都能被霍芷仪这么个庶女碰到的！”刘掌柜这话一出口，便已知失言。 何雨露被他这番话笑的直不起腰，然后伸出食指，指着刘掌柜说：“刘掌柜可知，娴静郡主是个人什么样的人物？” 刘掌柜思及仇凯君所做的事情，可在京都传遍了，而且霍芷仪的确与仇凯君似是交好的样子。 不过—— “那又如何？郡主打伤了贵妃娘娘，正被长公主关在公主府里闭门思过呢！”不过是狐假虎威的玩意儿，他不能乱了阵脚。 274.第274章 贵人是谁？ “是吗？”何雨露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你不知道莅阳长公主可是爱女如命。若是郡主想出来为闺中好友惩戒一番如刘掌柜这般的奸险之人，又如何？” 何雨露见刘掌柜的气焰被压了下去，起身抬头看着他，轻声道：“刘掌柜可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把银子补上，还是想要身败名裂。我给你三日时间，这院子，你哪日想清楚了，哪日来便是。” “送客——”朝门外唤了一声，进来的却是霍强。 霍强见刘掌柜还一脸怒色的看着何雨露，谄笑道：“刘掌柜，何姑娘这么个小姑娘，可不能被您这么一直看着。”便半拉半强硬的，随着外面的小厮，把刘掌柜给拉出了这院子。 张掌柜见刘掌柜竟然被生生拉了出去，心里大叫不好。 “刘掌柜都走了，您可也要？”霍强又返身回来，看着张掌柜。 “我也走了，走了。”张掌柜马上告辞，他还要去问刘掌柜，到底要如何应对呢。 何雨露等刘掌柜一走，脸上便浮现出了倦色，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出了屋子，直接到了大厅。 “春雨妹妹，你累坏了吧，先去休息休息？”紫棱见何雨露出来了，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去房间里休息。 今日她也看到了何雨露，她的确是与一般的婢女不同的，一般的婢女哪里敢有主人的姿态面对这么多在外的掌柜啊！ 霍强心里却摇了摇头，连声说：“何姑娘，今日这事办的好！紫棱，快让小丫头炖点好喝的汤来。” 紫棱听了，心里一震，又见霍强递过来的眼神，夫妻连心，自然懂了。 夫君这是在告诉自己，小姐竟然敢把这事完全交给春雨，她便是不同的。叫一声何姑娘也理所应该，春雨这等的名唤，在外却是万万叫不得了。 “多谢紫棱姐姐，还有姐夫了。我今日看那小刘掌柜还是个可以用用的人，我准备明日上街去看看那家铺子。紫棱姐姐，还劳烦你与嬷嬷帮我找件男孩的衣裳，明日还请姐夫陪我一起去看看。”何雨露笑了笑，心里却知道，自己以后的处境与他们不一样了。 紫棱听了，应下，说这便去找。 霍强也兴致勃勃的询问何雨露是与难缠的掌柜如何说的。 直到入夜休息，何雨露在床上躺下，才有时间好好想想，到底，小姐的贵人是谁呢？ 娴静郡主吗？ 可娴静郡主再怎么得宠，毕竟年纪尚小，也做不到这些吧。 小姐的贵人是谁，为何她从未察觉过？可若是这个贵人这般的厉害，宫里的龙井，成衣铺需要将近一年才能拿到的衣裳都能够做到，那为何要她出面，谭嬷嬷不行吗？ 还有那个成衣铺的钱掌柜，他的表面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个成衣铺真正在做的是什么？小姐知道的，肯定是那个贵人告诉的，那么那个贵人想要知道什么呢？ “这好像是一个梦，越来越乱了……” 275.第275章 倒是有缘（一） 不过十二的年纪，虽有些小小的发育，却也不显女子的特征，穿上一身青色的衣裳，还别有一番韵味。 “嬷嬷，还劳烦您在这里，看今日有多少人拿银子来，什么时辰，说了什么话，都记下来，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之后的事情。”何雨露朝谭嬷嬷作揖，一副男子做派。 谭嬷嬷明白，这件事情定是要做好的，见她脸上露出小姑娘的稚气，笑了笑：“好。” “姐夫，在外你可不要把我露馅了。我这模样，是不会有人认出来是女子的，若是认出来了，定是因为你的缘故。”何雨露对着霍强笑笑，见他应下了，两人才出门。 昨日那一番折腾，何雨露明显有了变化。 整个人更加的自信，对于今后的日子也更加的向往。 小姐一定会让她脱去奴籍的，不过是早晚问题，而打理铺子，她好像也很喜欢。 若是能够无拘无束的府外如此为小姐做事，便是没有脱去奴籍，那又何妨？ “霍公子，我们先去找小刘掌柜吧？”何雨露并没有来过这街上，所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但还是做正事要紧。一个月的时间，半分都不能浪费。 霍强微笑应下，心里知道何雨露并没有机会出府，一路给她讲着一些市井有趣之事，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步行到了古董店。 小刘掌柜正在让伙计把东西都清理。 “小刘掌柜。”何雨露走进铺子，便感觉到了小刘掌柜是个务实的人，若是能把他用好，绝对是好的。 “这？”小刘掌柜也算是个有眼力劲的人，没有直接把何雨露的身份说出，而是疑惑的看着两人。 霍强眉眼上挑，小声的很小刘掌柜嘀咕了几句。 “小刘掌柜，这铺子关了总是要开的，有时间陪我一起在街上转转吗？”何雨露脸上挂着笑容，在一边等着他们说完，才开口。 霍强这人长的便英俊，又是霍管家的小儿子，家中宠爱，也未做过什么下人的活，那翩翩公子的派头，说装便能够有的。 他们三人，便在这街上走走停停。 其实主要是何雨露一个人，毕竟不妥当，而且她看外面的时间，便是前世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到底还是要有个公子哥跟看过许多东西的人跟着才行。 “除了杜康酒楼，这京都有特色的酒楼还有哪些？”到了正午，干脆去酒楼看看。 霍强看了眼小刘掌柜，便自己开口说：“除了杜康酒楼，弦乐楼的小曲最好，玉满堂的鸭子最好，武陵阁的素食最好。” “这三家中，你们最想去哪一家？”何雨露自然都听过，却从未去过，毕竟婢女怎可能自己去吃饭的地方消费，而且，恐怕也消费不起吧。 今日却是不同的，昨日便已花费了小姐许多的银子，今日索性去酒楼吃一顿。何雨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心里隐隐觉得这银子都是花的值得的。 “怎么，有那么难说吗？” 见两人面有难色，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何雨露有些奇怪。 虽各有各的好，但也不至于排不出个子丑寅卯吧？ 276.第276章 倒是有缘（二） 小刘掌柜苦笑一声：“这，不知霍兄想的可是与我一样？” 霍强朝他眨了下眼，笑道：“看来是一样的。” “怎么，难道我去了不方便不成？”何雨露好奇的看着两人打着哑谜。 见两人还推脱不说，何雨露细想了一番，猜道：“弦乐楼，为何去不得？” “何公子怎猜到了？”小刘掌柜一脸佩服。 何雨露微微一笑，解释：“刚刚霍兄第一介绍的便是弦乐楼，我只是猜上一猜罢了。只是这弦乐楼，我们难道不能去吗？” 见何雨露不解的看着自己，小刘掌柜有些求助的看向霍强，却见霍强完全没有解救自己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的说：“快说快说，我也想听听，为何咱们何公子去不得。” “对啊？” 这不是添油加火嘛！ 小刘掌柜才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说到弦乐楼不由得红了脸，有些支支吾吾的解释：“何公子，刚刚霍兄也说过了，那弦乐楼的小曲是最好的。” “那又如何？我们在用膳的时候，能够听些优美的音律，岂不妙哉？”何雨露见他红了脸，有些错愕的看向霍强。 霍强失笑道：“既然何公子说了，咱们便是弦乐楼吧。” 小刘掌柜欲言又止，最终跟在后面，三人去了弦乐楼。 弦乐楼的地理位置却是极好的，三条要道中间，独立却又不突兀。 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何雨露见弦乐楼的人流许多，挑眉：“走吧，我们进去。” 小刘掌柜红着脸，想说些什么，却被霍强捂住了嘴。 “呜呜……”小刘掌柜一脸惊讶的瞪着霍强。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告诉何姑娘真相真的好吗？ 霍强却小声的在小刘掌柜耳边说：“何公子不都说了，咱们用膳的时候听个小曲，是件多惬意的事情啊！。” “呜呜……”小刘掌柜在霍强的手掌下挣扎，眼睁睁的看着何雨露即将踏进弦乐楼的门槛。 何雨露走在前面，听见后面两人的动静，扭头说：“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 “头上——”霍强睁大了眼，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却仿佛被风给吹走了，声音小的可怜。 何雨露皱了皱眉，见他嘴张了张，听不清。 什么？ 这个念头还只是在脑子里闪现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 “啊！” 何雨露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小刘掌柜惊愕的目睹了这一切，挣脱了霍强的手，连忙跑过去。 霍强也有些呐呐的把手收回，目光一下子就停在了弦乐楼二楼的那个男人，的手上！ 是谁？ 何雨露抱着头，坐在地上，眼里已经疼出了泪花。 而她的不远处，有一个完好无缺的茶杯，以及一地的水渍。 到底是谁，竟然丢下来，砸到了我！ 何雨露怒气冲天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住额头，一手被小刘掌柜搀扶着，从下往上面看。 可是上面已经人走茶凉，已经没有一个人的踪迹了。 “何公子，你痛吗？”小刘掌柜有些担心的问。 当然痛了，那可是杯子啊！还是热茶，她这真是倒霉催的！ 277.第277章 倒是有缘（三） 何雨露没好气的瞪了小刘掌柜一眼。 “这位公子可还好？我带公子进来处理一下？”弦乐楼的掌柜走出来，把小刘掌柜挤到了一遍，殷切的拉着何雨露进去。 何雨露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弦乐楼的掌柜，她怎么是个女的？ 不过想着前世见到薛娘子，不也一样是杜康酒楼的女掌柜，便也就放下了疑虑。 “何公子，你没事吧？我看看。”霍强却挤了过来，把何雨露的手拿下。 只见何雨露的额头又红又紫，被烫伤的红，却茶杯打中的青紫，真是惨不忍睹！ “嘶。别碰我。”霍强轻轻碰了一下何雨露的额头，她便疼的厉害，脾气也不由的烈了些。 这话一出口，何雨露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说话的是自己。 “这位公子伤的有些不轻啊，我来请人帮公子处理一下，不然这伤恐怕会留下后遗症啊！”那女掌柜见几人还站在门口，连忙连拖带拉的把人带到了二楼嘴里边的一个包厢。 “这位公子稍等，我马上就请人来帮您治疗。”那女掌柜见何雨露的小脸都白了，连忙就想要离开包厢。 霍强却邪邪的一笑，起身拦住了那女掌柜：“等等。掌柜的，你可能告诉我，那楼上的人是谁？把我们家小公子害成了这样，破相了怎么办？” “不用这般客气，小公子换我珍姐就是了。这我也没看见是谁，不过毕竟算是我弦乐楼发生的事情，小公子的药费，还有今日这顿，都算珍姐的，可好？”珍姐朝何雨露屈了下膝，一脸歉意。 何雨露现在只恨那个砸到自己的人，见珍姐如此样子，缓了缓口气：“珍姐无须客气。” 珍姐又说了几句，才出了包厢。 “何姑娘，你感觉可还好？”小刘掌柜忧心的看着何雨露，这额头被热茶烫到了，若是没有处理的好，还有砸到的地方，他总感觉凹了一点。 何雨露阴冷的看了眼小刘掌柜，冷笑一声：“若是我知道是谁故意的，我便不管他是谁，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扔他试试才行！” 许是她昨日面对那些掌柜，发挥这种表情多了，此时还真让人慎得慌。 这要是说出去，谁会觉得这只是个内宅出来的婢女啊！ “噗。”一口热茶被人喷的老远。 梁九有些嫌弃的挪动了下位置。 韩苏看了眼梁九，无所谓的把茶杯举起来，说：“梁九，去，再给我倒一杯。刚刚的都被我喷完了。” “是。”梁九阴沉着脸，出去之后，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 “你听到没，小丫头说要以牙还牙，那恶狠狠的语气，我都替你害怕！”韩苏夸张的抖了抖身子，一脸好笑的看着韩晋。 韩晋已经拍了梁七去威海寻找夏洛神医，而他也在找人寻找着珍贵的药材，到时候神医若是能够要用，也不会手忙脚乱。 虽说韩苏已经把令牌给了他，他却还是想找韩苏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却没想到，看见了何雨露！ 278.第278章 倒是有缘（四） “若不是你撞到了我，我也不会失手砸到了她。”韩晋皱眉，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韩苏。 何雨露是个小婢女，就应该好好的跟在那个霍二小姐身边才是。这一身的男装，出现在弦乐楼的门口，他当然觉得奇怪了。 不过是在考虑要不要让梁九去调查一下，是否与霍二小姐有关，就被小舅舅下了黑手。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的脑门，那上面真是姹紫嫣红啊！这年纪虽说小，却也差不多了，破了相，嫁不出去，你可得站出来负责！”韩苏见他面色不愉，已经皱起了眉头，心里大乐，打趣道。 韩晋不吭声，幽幽的看着韩苏。 不过是个小婢女，皮糙肉厚的，哪里有那么娇贵了。而且，嫁不出去，便让那个霍二小姐好生养着就是。 韩苏被他看得久了，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舅爷，您的茶来了。” 梁九皮笑肉不笑的把茶恭敬的递过去，然后又站到原先的位置。 韩苏接过茶，喝了一口，庆幸梁九来的及时。 不过，韩苏瞪了梁九一眼，他哪里有那么老！ “你说的事情，你去办就是了。我既然把令牌给了你，你做主便是。不过，这个弦乐楼，我可不能给你。好歹要给我留一点不是？”韩苏把茶杯放下，魅惑的朝梁九一笑，“小九说是不是？” 梁九本是憋着笑的，这下脸又黑了。 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纯爷们！ “我走了，你可要跟小姑娘道个歉。我告诉你，小姑娘啊，可都记仇的很啊……”韩苏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摇摇头，打开门便走了。 珍姐走后，又进来了小二，请何雨露点菜，几人专点贵的不说，还叫了弦乐楼中唱小曲最好的姑娘来。 那唱曲的姑娘还未来，珍姐便带着大夫来了。 “您好生看看，这位公子额上的伤。”珍姐刚刚被韩苏叮嘱了一番，此时见何雨露额头上的红肿更甚了，心里也有点担心。 那大夫是个老头，给何雨露把了脉，又细细观察了她的额头，还轻轻碰了碰伤口。 “你微微晃动下脑袋，可有些晕？”那老大夫一脸的沉重，问道。 何雨露依言晃了晃：“晕。” 老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把药箱收拾一下，起身：“我去开方子，你好生养着，按着我方子上的吃药就是了。” 可那口气，却不似那么简单的。 何雨露还没有什么反应，霍强却先急了。 这人是他带出来的，这回去，怎么都头上有个紫色的大包了，那还得了。还不清不楚的，到底严重否啊？ “大夫，我家……我家小公子可是很严重？您怎么还叹气摇头啊？”霍强差点就说漏了陷。 “无妨无妨，按我的方子吃药就是了。”那老大夫却依旧摇摇头出了包厢。 珍姐见霍强一脸的焦急，连忙笑着安抚：“这位公子不要急，这是我特意从玉堂春请来的老大夫的。我这边让人去抓药，您点的菜都会很快上来的。” 小刘掌柜拉了拉霍强，霍强只好坐下等着。 279.第279章 倒是有缘（五） “大夫刚刚给我把脉了？”何雨露突然出声询问。 “是吗？”霍强看向小刘掌柜。 小刘掌柜肯定的点点头。 “那，他岂不是知道我是个……”何雨露轻轻看向了霍强。 “公子好，请问公子想听什么小曲？” 他们坐在凳子上，远处有一处屏风，不知何时，那里竟然进来了人。 隐隐绰绰的看过去，估摸着有三人。 那声音如黄莺般清脆，让人听了，心头一颤。 “唱你拿手的吧。”这等听曲的事，何雨露还从未做过，只好这么一说。 那边的女子听了，笑道：“那妾身便为公子唱一曲《兰若词》。” 那女子话音刚落，身后两位一人弹筝、一人弹琵琶。 既然此生已错过，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感觉到眼眶微微湿润了。 “何公子，你怎么哭了？”小刘掌柜看着何雨露红了眼眶，呆呆的听着这首《兰若词》。 这小子不是挺机灵的吗？ 霍强没好气扯了下小刘掌柜，瞪了他一眼。 “我是脑门上疼的啊，太疼了……”何雨露那笑还不如哭，一说话，眼角的泪便落了下来。 韩晋在隔间听着这边的动静，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自在。 “梁九，你去查查，这个小丫头再这里是不是霍二小姐的吩咐。”他只是想确定霍芷仪到底想干什么罢了。 “是。”梁九应下。 韩晋恩了一声，起身便准备离开弦乐楼，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也不知道父皇的病如何了。 “梁十进去没？”韩晋推开门的那一瞬，又多问了一句。 “进去了。只等霍小姐从灵普寺回去，便会被派到身边的。”梁九答道。 “恩，走吧。” 韩晋推开门，从弦乐楼离开。 “小公子，这菜上齐了。”小二把特色菜一一摆在桌上，笑着请三人慢用。 桌上足足有十二道菜，色香味俱全，何雨露满意的点点头。 “请唱曲的姑娘也下去吧，我们三人吃饭想清静些。”何雨露如今已经从那曲子中缓了过来，但等会儿他们要说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与外人知道了。 “是。”那小二应下，去了屏风后面，与那三人从另外一扇门出去。 漕溜鱼片、醋椒鱼……都是地道的京都菜色，三人依次都尝了一口。 “这是面？”何雨露微微有些惊讶的指着最远处的那道菜，什么时候面也算菜了。不过他们点的是特色菜，什么时候面也能算是特色了。 霍强神秘一笑，亲自起身给何雨露装了一小碗面。 “这的确是面，但却不是一般的面。” 说着，又往那碗里放了一勺酱，又把旁边小碟里的各色小东西都放了些到那碗面里。 又用了一双粗壮的筷子，把它们搅拌起来。 “何公子，请尝尝弦乐楼的特色面吧。”霍强把他拌好的面放在何雨露的面前。 见小刘掌柜还在那里看着，道：“小刘掌柜，你也要我给你拌吗？” 280.第280章 开个面馆 小刘掌柜早听闻过弦乐楼的这面，倒也稀奇。可他哪里有机会尝上一尝，如今见识了。 “哪里能劳烦霍兄，我自己来，自己来。” 何雨露拿起筷子，连着面与那青丝一起夹起，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越来越热的日子里，能够吃到这么爽口的面食，的确很难得。而且那青丝的凉意，都包含在了面里，而那酱也让人欲罢不能。 “果然好吃，这是酱里头有甜的，有咸的，应是放了黄豆，还有肉沫……口味却还是重了些，便加入一些青瓜丝还有其他清爽可口的小菜，过水一遍，便能够拌在一起，这想出来的人真是奇了！奇了！”小刘掌柜也自己拌了一碗，吃了一口后，赞不绝口。 霍强微微有些愣住了，看了眼小刘掌柜，又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也惊讶无比，问：“小刘掌柜，你怎么知道知道这是如何做的？” 说到这里，小刘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祖上其实是厨子，只是我爹死的早，我娘身体又不好，便没有学厨子了。” 这，这还真是个让人惊喜的事情！ 何雨露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有些急切的问：“你既然知道这是如何做的，那你会做吗？” 小刘掌柜似也明白了何雨露的意思，诚然道：“可以的。只是味道可能不一样，我还需要多试验几遍，那熬酱的火候，我都需要时间。” “那半个月你可能够做出来？”何雨露沉吟道。 “能！”这一次小刘掌柜自信的笑着说。 何雨露双手一拍，雀跃的说：“这就成了，半个月的时间，把那家古董店改成面馆！这家面馆，也由你继续来当家作主，如何？” 小刘掌柜惊喜的看着何雨露，片刻后，却有些迟疑道：“可这面在弦乐楼定价十两银子一份，我们断不可卖出这等天价的。可青瓜丝却是昂贵，我们的面可放不起。” “那我可不管这些，这面的材料你来想办法。定价不能高过十个铜板。而那铺子改成面馆的事情，还需要姐夫你帮忙监督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小刘掌柜眼里有着激动，却又有些担忧。 霍强欣然应下，这事情他当然愿意去做。 何雨露见小刘掌柜眼里的情绪，这可不行，一定要豁出去尽了全力做才行。 “小刘掌柜！” “何公子。” “若是半个月后，面馆没有开张，你便回家侍奉你的娘亲。”何雨露笑眯眯的看着小刘掌柜。 小刘掌柜一下子就白了脸，他若是没有了这份工钱，那家中的老母以及自己都没有日子过了。这也便是他一直苦苦撑着古董店耳朵原因。 “何公子，我一定会在半个月后，把面馆开起来的！” 何雨露笑呵呵的点点头，招呼两人快些吃，这可都是不要钱的呢。 其实，半个月实在不长，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若是再她回去之前这些铺子没有都掌握在手里，那回府后，小姐与她的处境都堪忧。 徐氏还在尚书府里呢…… 281.第281章 小姐的生母 那刘掌柜从院子出来后，便马上赶到了尚书府，求了与徐氏见面。 “你细细说说，那个丫头长什么样子？”徐氏听到刘掌柜把前因后果道来，心里冷笑一声，小丫头的翅膀硬了。 刘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仔细回想道：“看上去年纪不大，估计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了，长的清秀白净，那周身的气势倒是有些唬人。” 十三四岁，霍芷仪跟去的丫头中，巧雀年纪已经大了，春芽倒是年纪相仿。 “夫人，可那春芽却不像是那种性子的人，只怕，不是咱们府里出去的人。”周妈妈拧着眉，细细分析。 刘掌柜这才慌忙道：“夫人，那个小丫头，谭嬷嬷她们都叫何姑娘。” 何姑娘？ 徐氏冷冷的看着周妈妈，没有吭声。 周妈妈心里一紧，才恍然大悟：“夫人，奴婢想起来了。那春雨本姓何的，而且她一向就长得高些，所以刘掌柜以为她的年纪要比实际大上一两岁。” “哼，不过是个丫头，还当主子使唤你了，刘掌柜，你也算是在京都有脸的人，这就让她使唤了？”徐氏这话丝毫没有给刘掌柜留一丝的面子，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窝子。 他可不是奴籍，却因为没有权势，只能对徐氏如此。 而那不过是个小婢女，竟然也能这么对他，还被徐氏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刘掌柜只觉得怒气冲天，却又不好再徐氏面前发作，只能隐忍着。 “那夫人觉得应该如何？那个春雨可是让我三日之内把银子还回去，不然就在顺天府尹见。”正是民斗不过官，商比民更加斗不过。 徐氏漫不经心的说：“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刘掌柜见徐氏不再理自己，只好怏怏的走了。 可那心里，总有些不安。 “夫人，可若是上头有人帮二小姐呢？”周妈妈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说到底，霍芷仪与皇家也有一丝的关系。 “便是天王老子想插手别人后宅的事情也没有理由！等那两个小丫头回来，到了我们的地盘，就好办了。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了什么样的奴才，春雨也是个不让我省心的啊……”徐氏淡淡叹了口气。 可那叹气，分明就是志在必得！ “我没有出手，那个女人便自己死了，都是她的命。她生下的丫头，命肯定也是不好的，周妈妈，你看着吧，我不出手，她自己的命也改不了。至于那个春雨，等她回来之后，卖到天香楼去。”徐氏淡淡一笑，斜眼看着周妈妈。 周妈妈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着说：“奴婢知道了。” 天香楼，那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春雨那丫头若是被送到那地方去，便是毁了。 再说，在弦乐楼的何雨露几人，把弦乐楼的菜都享用了之后，便再席间已经说好了面馆装修的工程如何。 而那珍姐恐怕是算着时间的，恰倒好时机的出现，亲自给何雨露的额头上抹了药，还把其余的药让他们带回去。 出来这一番，本就是想着如何把小刘掌柜的那个铺子弄好的，这下因为额头上有些夺目的伤，便再日落之前，与之告辞，匆匆回去了。 282.第282章 顺天府尹 一到门口，紫棱便迎了出来。 “何姑娘，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紫棱有些惊讶的上前，仔细看着何雨露的脑门。 何雨露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这可千万要养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是大麻烦了。”紫棱担忧的看着那额头，不由想到了巧雀身上的烫伤。 巧雀虽是那样，可毕竟看不见，何雨露的这在明面的地方，若是有一点的瑕疵，以后便是脱了奴籍，又如何活的舒服。 “紫棱姐姐，无妨的。” 正说着，谭嬷嬷已经让小丫头叫何雨露进去。 “谭嬷嬷，今日有几家铺子来了？” 谭嬷嬷惊讶的看了眼何雨露头上的伤，却也没有多问，反而把今日所记下的那些都一一过目给何雨露看。 “嬷嬷，我估计刘掌柜已经把我再这里的事情告诉给了夫人。我们不能等着刘掌柜他们来，只能先发制人了。”何雨露细细想了想，本就料到了刘掌柜不会来的。 只不过，那钱掌柜竟然是最早派人来的。 此人，何雨露现下还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信心与之周旋。 既然善恶难辨，便还是先把刘掌柜这个毒瘤解决。 谭嬷嬷冷笑一声，缓缓道：“不过是徐氏下面的走狗罢了。这个人我来解决，明日我亲自去顺天府尹一趟就是了。至于其他铺子，你理着。” 何雨露见谭嬷嬷毫无顾虑的又一次直接称呼主母为徐氏，心里有些暗暗心惊。 她却是不能这么叫的，两人一人叫徐氏，一人叫夫人，听起来着实不妥当。 既然谭嬷嬷把这事揽下，何雨露也便没有再管刘掌柜的事情。 第二日清早，谭嬷嬷果然把何雨露算好的一切账本都带了去顺天府尹。 不过几日，那刘掌柜便被封了家产，把所亏欠的银子全数还了回来。 “何姑娘，我娘说那胭脂铺已经都清理干净了。这里只有你是会管铺子的，还需要你去看看。”紫棱一早便请何雨露去胭脂铺看看。 何雨露有些微愣，她的确未想到，谭嬷嬷只是把胭脂铺清理了，并未想自己操办。 那胭脂铺是小姐名下铺子最赚钱的一个，她还以为是谭嬷嬷不放心自己打理的。 “紫棱姐姐，那铺子里的伙计可都还在？”何雨露也不推辞，轻声问道。 紫棱笑了笑，说：“都是些不老实的，索性全数都辞退了。这胭脂铺关门一日，便损失些。且又要另寻掌柜，还需要你来张罗。” 这么大的一个胭脂铺，如此一来，相当于重新开张，的确是很费精力的。 “紫棱姐姐说笑了，我这次，本就是为小姐分担这些的。也不枉我原来学了这好几年的东西。” 其实何雨露哪里学了那么多的经营之法，只是从旁听薛娘子一道罢了。 紫棱毕竟嫁为人妇，不方便出门，依旧是在家里等着。 何雨露与霍强前去那胭脂铺一看，果真是什么人都没有留下了。 “姐夫，只要去顺天府尹报案，便能这么快的解决吗？” 霍强却摇摇头，神秘兮兮的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283.第283章 招人 那么，谭嬷嬷出手料理的刘掌柜，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忙？ 单单靠银子吗？ 并非是如此，徐家虽丁忧，但徐氏可借霍明义的威风，那顺天府尹到底会看几分面子的。 那边是比霍家更强大的人。 何雨露紧皱眉头，有些沉默的看着铺子里空荡荡的大堂。 “姐夫，我听小姐说，你也在打理着铺子？”何雨露四处转了转，询问霍强。 霍强谦虚道：“说笑说笑，不过是做些小买卖罢了。你也知道，我爹虽是尚书府的管家，到底是个奴身，但我却是被恩赐脱了奴籍的。索性我爹就给了我银子，让我开了几个铺子。” 奴籍是不能做生意的，霍管家一家是真的疼爱这个小儿子，巴巴求着脱了籍。而霍家的长子，却是霍管家培养着，说是要接班的。 这一家子，奴籍跟良籍，保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纠纷。 何雨露心里觉得乱的很，不过那也不是她的目的。 “既然如此，就拜托姐夫招些人来，这胭脂铺不能关了。” 霍强想着，何雨露到底是姑娘家家的，不若招了人，再由她删选一遍就是，便应了下来。 那刘掌柜这个带头的既然被谭嬷嬷解决了，其余跟风的墙头草，何雨露都毫不留情的全部清理了。而那些老实些的，把银子还回来的，何雨露都做了标记。 那冯掌柜的慈善堂也正在慢慢开展着施药救人的行动，想必不久的将来，霍二小姐的名声在京都应该会有人注意到。 而小刘掌柜被何雨****得也是每日都专心的做事。 “何姑娘，二奶奶，让你快去前厅呢！”何雨露正在算着有几家铺子是否还有继续开下去的价值，却被小丫头着急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怎的这么急？怎么回事？”这小丫头是紫棱从霍家带出来的。 那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见何雨露还没有动，上前慌忙的去拉她。 突然来了个脸上有道疤的男子，然后与谭嬷嬷说了几句话，紫棱就让人慌忙来寻她了…… 何雨露完全摸不着头脑，那小丫头形容的男子她全然没有见过。 “何姑娘，咱们快去吧！”那小丫头见何雨露完全没有一丝的紧迫，只好用力的拉着何雨露奔走。 快到前厅时，那小丫头才松了手，给何雨露整了整衣裳，见她只是看着大厅里的几个人，没有上前的意思，又慌忙的轻轻推了她一下。 大厅中果然有一男子，如那小丫头所说，脸上果然有一道明显的疤，腰间还别着一把剑。剑身被黑色的步缠绕住了，仅仅是这样，就让人有些胆寒了。 何雨露被这么一推，紫棱便看到了她。 “嬷嬷，便是她吗？”那男子深深的看着何雨露，整个脸上的轮廓便被她看了个透。 此人剑眉入鬓，与韩晋的剑眉不同，他身上有一股自由的疯狂。 谭嬷嬷见何雨露来了，看了眼那男子，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大小姐突然去了灵普寺，梁三你也不会来吧。” 这个人是叫梁三吗？ 何雨露怔怔的看着他，直到紫棱见她还在那傻着不动，才上前拉她到了梁三的面前。 284.第284章 回去 “嬷嬷，只要主子吩咐了，梁三都会去做的。”梁三淡淡的回答，视线一直都停在了何雨露的身上。 何雨露不知为何，感觉脸慢慢的热了，全身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谭嬷嬷又不知与梁三到一旁说了些什么，紫棱在一旁与何雨露解释着前因后果，她都听得零零散散的。 “虽然那人没说，但我估计是因为我们动了刘掌柜，夫人才让大小姐去灵普寺看着小姐的。你还有什么没有做成的，告诉我，小姐说了，若是有机会，再让你来。”紫棱压低了声音，询问着何雨露。 何雨露才反应过来，在紫棱的注视下，脱口而出：“你不认识那个人吗？” 紫棱见她竟然先问这个，也未奇怪，毕竟突然来了这么个怪人，看着也挺害怕的。 “我不认识，不过我娘好像认识他。反正，是接你去灵普寺的。京都离灵普寺有几天的路程，你一路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注意些，毕竟男女有别。”来的时候是坐马车，如今却要跟一个男人。 紫棱想起那个梁三骑来的那匹马，心里头就有些隐隐不好。 回去？ 何雨露一惊，把大概的事情都交代了紫棱一遍，然后说：“紫棱姐姐，那个胭脂铺是我最在意的铺子了，还希望姐夫多看着。还有那个慈善堂，我应了冯掌柜每月给五十两银子的。至于那个小刘掌柜，他来了，也让姐夫先管着就是。我这回去一趟，恐怕要小姐下一次去灵普寺才能来了……” 即便是名门贵女，也没有那么多在外住的日子，更何况，还要让一个婢女消失一段时间出去办事。 “殿下是打算如何做？”谭嬷嬷看着梁三如同古谭一样深邃的眸子，眼里有些探究的问。 梁三凉凉的开口：“我不知道。” 谭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叹了口气，只好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多谢嬷嬷关心，尚可。” 梁三不冷不淡的回答，眼底没有一丝的情绪，对于谭嬷嬷流露出来的关心也无动于衷。 “那是我的小女儿，她如今也长大了。梁三，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谭嬷嬷不由便觉得心里一痛，有些苦涩的扭头看女儿正在跟何雨露说话。 “不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三的脸竟然泛起了一丝的笑意。 谭嬷嬷踌躇几一番，最后再没有说什么。 何雨露把事情与紫棱说清楚后，便看到梁三一直看着自己。 这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的脸烧起来了。 “告辞。” 梁三朝谭嬷嬷轻轻颔首，复看了眼紫棱，带着何雨露，骑马离开。 紫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娘，虽然春雨是个婢女，可这样到底于理不合。若是被那人占了便宜，怎么可好。”紫棱嫁人之后，有了夫妻之事，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事情。 男女独处几日，还要过夜，便是春雨还小，这也实为不妥。 谭嬷嬷看了眼紫棱，有些疲惫的说：“他不会的……” “娘！可你看他脸上的疤，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人……他是谁的人？小姐怎么会拖这样的人来带春雨走？”紫棱却担心的紧，她在与何雨露说话的时候，就看出了她有些魂不守舍。 肯定是被那个梁三的模样给吓得！ 285.第285章 快马加鞭 “估计现在，霍芷枫已经到了灵普寺。我们毕竟趁天亮前赶回去，让她在明天看到你。不然，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男子的声音，让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的何雨露，整个人浑身一震。 她竟然想要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何雨露清醒过来，感受着屁股下面，马背的硌肉。 现下日头已经偏西，他们要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才行！ “我知道了。” 何雨露冷静的回答了一句。 梁三倒是惊讶了一下，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或者说已经吓傻了。 毕竟…… 她在见到他的时候不就是傻了？估计是吓得。 “驾——”梁三庆幸这个小姑娘是个省事的，不多想，加快的速度。 为了防止何雨露掉下去，双臂紧紧的围着她，双手紧紧握着缰绳，目光如炬的看着前面的路。 徐氏定是知道她跑出去了的，若是被抓到了把柄，她必死无疑。若是没有出现破绽，她回到尚书府后，也不会好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徐氏做主的尚书府。 何雨露咬了咬牙，她敢应下小姐出来这一遭，便知道，不管做的好坏，都在死亡的边上。 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奴籍还在徐氏那里，小姐虽然明上不惧徐氏，可若是拿回她的奴籍，她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小姐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不像是紫棱，有谭嬷嬷这个亲娘，徐氏到底会卖府中老人的面子，谭嬷嬷在大人面前也有几分脸面的。 “天黑之前，我会换马，我们有一刻休息。”梁三估计着快到他做标记的地方了，便先提醒一下何雨露。那一刻的休息时间，是两人唯一有进食的时间。 “好。”两人已经骑马大半天，还要连夜兼程，没有进食便罢了，但马肯定是累了的。 何雨露早就有些忍受不住了，可一直不敢说出来。 这个梁三箍的她紧紧的，在他怀里半分都动弹不得，浑身从僵硬到麻痹。且一路快马加鞭，路上的风尘全数都刮着何雨露的脸，她都觉得自己以后会没有表情了。 而且，她有些害怕。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韩晋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是以梁为姓，后面加数字的。 可越是这样，才让人越害怕。 这个梁三，她并没有在韩晋身边见过，也许是韩晋的人，也许不是。 自然不可冒然去问，没有人知道她与韩晋相识。 若这人是韩晋的人，那小姐怎的与韩晋有了关系？ 可若不是，那谁会与韩晋一样按照梁排行？ 或者说…… 何雨露想到这里，脸色一白，呼吸都微微有些停止了。 “风大？” 感受到何雨露呼吸的不正常，梁三问了一句，还未等到她辩解些什么，便把她突然就在空中换了个位置，把脸摁在了他的胸膛上。 何雨露还来不得尖叫，已经木已成舟。 姑娘细微的呼吸声，吹在梁三的胸膛。 何雨露运转的大脑都懵了，耳根子也红了。 过了许久，何雨露才适应过来，而脑子又继续的转动。 这一次，比上一次想的更加透彻：梁三是其他皇子的人！ 286.第286章 心停止了 如果梁三是皇子的人，那又会是哪一位皇子的？ 小姐，怎么跟皇子搭上了关系？ 何雨露越想心里越凉，再也不敢迷迷糊糊了，头抵在梁三的胸前，眼里皆是清醒。 “下马。” 现下两人是在树林里，天几乎已经黑了，月亮也早早就挂在了搞头。 梁三把何雨露从马上放下来，再丢给了何雨露一块干粮还有水袋。 “别乱走。” 何雨露啊了一声，来不及说什么，梁三已经拉着那马，进了黑暗的林子里。 风声在耳边刮着，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何雨露紧绷着神经，靠着一棵树坐在了地上。 一天下来，口干舌燥，肚子也没有半点东西。 何雨露强忍着恐惧，就着水，一点点把干粮塞进了口里，咽下去。 虽然她对那个梁三有点害怕，可是现在，她更害怕。 “哒哒哒……”何雨露耳尖的听到了马走路的声音，心里有些激动，却也有些害怕的握紧了水袋。 何雨露猫着腰，躲在那树后面看着从林子里出来的人。 梁三不是从那个方向进去的啊？ 而且看那边，好像不止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何雨露当机立断，屏住了呼吸，死死的靠在树上，慢慢的移动着自己。 若不是梁三，这等黑灯瞎火的地方…… “快走，天亮之前要赶到京都。若是误了主子的大事——”一道训斥声传入何雨露的耳朵。 何雨露额上渗出了冷汗，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脚还在慢慢的挪动，耳朵听着那些人的声音，判断走到了哪里，是否会看到自己。 “是！”大约有十几个人异口同声。 何雨露心里一颤，却越发的冷静，死死的屏住呼吸，全身都僵硬着。 这条路并不是官道，梁三带她走的是近道。 走的近了，何雨露能够清晰的听到他们身上刀剑碰撞的声音。 “上马！” 那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其余人等都齐齐上马。 听到马蹄声远了，何雨露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的靠在了树上。 这一撞，似乎用了点力气，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这树上还有鸟窝？” 何雨露有些奇怪的准备伸手打掉，可手还未抬起来，那东西就在她的头上游动了一下。 蛇！ 何雨露微微抬起的手也不敢动了，整个人都吓傻了。 一时间，心里想到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几年前被蛇咬过的事情。 那条蛇出现在宅院中，还没有什么毒，可这，是野外！ 何雨露想着想着，想起今晚还差点被那伙路过的人灭了口，心里就觉得委屈。 “我该怎么办。” 这句话在何雨露的脑子里过了数十遍，她都没有得到答案。 蛇，却慢慢开始动了…… 蛇的眼睛是黄铜色的，如同一个大铜铃。 何雨露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因为这条蛇盘绕在了她的头上，又绕到了她的脖子上，头部正看着自己，吐着血红的信子！ 没想到，这辈子就要被一条蛇咬死了吗？ 何雨露感受到了脖颈处的凉意，突然涌出一种绝对不可以的信念，双手死死的抓住蛇的头部狠狠的用指甲往它的肉里掐！ 287.第287章 溅了一脸血 “嗡……” 何雨露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溅了一脸，有些痴傻的看着手里的蛇，它的身子已经成了两截。 有一截在自己的手里拿着，有一截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脸上的东西滴在了她的绣花鞋上，何雨露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是蛇血…… 何雨露呆滞的扭头去看树，上面插着一把剑。 梁三沉着脸，把马拉到何雨露面前。 沉着脸把何雨露的手打了一下，手里的蛇就掉在了地上，然后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把蛇的尸体从她身上拿了下来。 “我怕。” 何雨露直视着梁三的眼睛，冷静的说了这两个字。 梁三没有说话，把剑拿了回来，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何雨露去了林子里。 林子两三里的里面有条小溪，有一匹马正在那里喝水。 “闭眼。” 梁三见何雨露没有动，只好自己湿了手，帮她把脸上清理干净。 何雨露感受着成年男子的手在自己脸上的重量，心里软软的。 她胆小，所以前世一直处事小心翼翼，为了事事做好，每样事情都加倍努力。可她依旧比不上春雪…… 她心高，所以前世要与春雪在小姐面前争第一人，直到她死了…… 胆小还心高的人，这世上恐怕除了她，再没了。 重生一回，她依旧心高，所以她不愿意做婢女，不愿意再与春雨争，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希望脱去奴籍。 因为她胆小，再也不想死了。 可她刚刚，两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泪就这样不由流了下来，害怕的泪水，恐惧的泪水，委屈的泪水…… “别哭了……”梁三给何雨露擦着脸，感受着小姑娘泪里的温热，心里也有些不忍。 何雨露把梁三的手拨开，抱着腿，蹲在地上，埋着头哭出了声。 那哭声里的委屈，不由慢慢变大。 哭声也越来越大。 “对不起。”梁三有些无奈道，还以为这趟任务会很简单，也就当接受主子的好意，来散散心。 哪成想，出了这样的事情。 还有，那伙人，到底是哪边派回京的？ 梁三眉头紧皱，他要马上把这个人送到灵普寺后，回京禀告主子。 何雨露把头抬起来，一眼看到了在溪边喝水的马，了然梁三是来换马的。 若是两人一直骑那一匹马，定然是赶不到的。 “走吧。” 何雨露抹了把眼泪，捧了些水洗了把脸，又喝了些，起身淡淡的说了这句话，转身就准备走。 何雨露见梁三还没有动，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转身看着他。 梁三心里苦笑一声，这个丫头。 “恩。”面上却是应了，便上前一手拉着人，一手牵着马，到了能骑马的地方。 何雨露稍稍挣扎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手，却挣脱不开。 呵。 何雨露现在看梁三，既没有了一开始从心底里的震惊，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了，也没有后来的害怕，想要保持距离。 她现在反而有些讨厌这个人，非常的讨厌！ 手挣脱不出来，心里就更加的抵触。 288.第288章 终是回来 “睡一会儿。”梁三摁了摁何雨露的脑袋，然后使劲的拍了下马背，两人又继续赶往灵普寺。 何雨露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没有吭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很不满这个人！ 过了许久，她都十分的清醒，她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跳。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大腿隔着布料在马上摩擦着，已经破了。疼得实在睡不着。 可她不知道哪里硬着一口气，咬着牙没有吭声，就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灵普寺也终于是到了…… “你从后山回去。”梁三把何雨露从马上提下来，轻声对她说。 这小丫头爆发起来可不得了，梁三还想着要回去告诉主子要事。 何雨露恭敬的朝梁三行了一礼，道：“多谢。” 梁三颔首，便上马又要匆忙赶往京都。 何雨露看着梁三离去，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不舍，还有一丝的不开心。 “嘶……” 何雨露迈开脚步，便感受到了双腿摩擦的疼痛。 可天色越来越白，若是被大小姐的人看到她从山下而来，那就不得了了。 何雨露额上冒着汗，惨白的唇，加快速度上山。 “女施主已经在等你了。” 何雨露到了灵普寺的后门，正准备推开那门，却见那门自己开了。 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和尚笑眯眯的看着何雨露。 “我现在这副样子……”何雨露舔了下嘴唇，她如今头发也乱了，浑身还脏兮兮的，还有蛇血的味道。 若是被谁看到，都不是什么好事。 善净无妨的摆摆手：“都准备好了。” “请跟小和尚来吧。”善净朝何雨露眨眨眼，示意她跟着自己。 何雨露依言跟着小和尚。 善净而后却发现何雨露走路有些别扭，略微有些惊讶的问：“你的腿怎么了？” “磨破了。”何雨露轻描淡写的答道。 善净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何雨露，最后才说：“那小僧扶你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是啊，时候不早了，也不知道她们发现问题没有。 善净搀扶着何雨露去了厢房，何雨露看见这熟悉的地方，内心不由感慨万分。 不过短短数日，她经历了这么多，又是这样回来的。 “你们快些，我去看看女施主。”善净把何雨露交给巧雀等人，然后朝何雨露一笑，就跑出去了。 春芽看着何雨露狼狈的样子，眼里一酸。 “快把她扶到浴桶里去，春芽，你去拿干净的衣服，我来帮她洗发。”巧雀却知道现在没有时间问其他的，反而冷静的吩咐。 春芽自然明白，连忙与巧雀两人合力把何雨露的衣裳都脱了。 “你可以眯一会儿，等会儿可千万别被人看出破绽。”巧雀轻声在何雨露的耳边说着，手上也是动作轻柔的给何雨露搓着发丝。 何雨露听到两人的声音后，意识便已经有些涣散了。 听到巧雀如此说，更加是放松了自己，彻底的睡了过去。 春芽听了巧雀的吩咐，把何雨露的衣裳都找好后，把那些脏了的衣裳包起来，拿去寺里的焚烧处烧了。 这衣裳上的血迹，春芽看的分明，可她不敢当着巧雀的面问何雨露，只能等到事后了。 289.第289章 面和（一） “怎么不见妹妹的几个婢女？这些婢女素日里最喜欢偷懒了，妹妹可要好好管教。若是管教的费力，还有姐姐我在，看这些贱婢敢欺了正经主子！”霍芷枫的声音隐隐有着高高在上的笑意。 巧雀赶紧给何雨露梳头，春芽给她穿衣。 “姐姐说笑了，不过几个婢子，我还是管的了的。今日起早了些，想一个人在寺里逛逛。且这灵普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倒也不会有什么大恶之人。”霍芷仪淡淡回答。 霍芷枫微微笑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紧闭的屋门，对身后的春雪给了一个眼神：“怎么还没有人来开门？” 此次霍芷枫前来带了李嬷嬷、秋雨、春雪。 春雪心领神会，这等事情，自然不是秋雨姐姐去做，她上前便要去推门。 才迈开了半步，那门却自己开了。 “奴婢见过大小姐。”何雨露把门打开，推到一侧，恭敬的给霍芷枫行礼。 春雪本要去开门的，这时候见何雨露出来，脸上有些不大好看。 霍芷枫此行来的目的便是探探霍芷仪的底，好生看着这个庶妹的一举一动。来时徐氏特意说了一句，你二妹妹身边的几个婢女，你若是发现她们规矩不行，便要好生替你妹妹教导一番。 “恩。”霍芷枫点了下头，看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只好进了屋子。 霍芷仪看了一眼春雨，吩咐道：“你去厨房做些糕点来。” “是。”何雨露应下，她现在精神并不大好，而且大腿处还隐隐作痛，若是久了，便会被看出破绽。 “姐姐，春雨的桃片糕做的是极好吃的。”霍芷仪跟着霍芷枫进了屋。 巧雀带着春芽从里面迎出来，笑着与霍芷枫行礼。 直到她们都进去了，何雨露才挪动自己的步子，她怕走起来有些奇怪的样子，会被大小姐察觉出来。 小姐让她去厨房做糕点，也算是多了些缓和的时间。 “娘让我来看看妹妹，在灵普寺过的可还好。我住了这一晚上，便觉得清苦，妹妹每日都做些什么？”霍芷枫如今的段数可高多了，行事作风都稳重的很。 这屋里留巧雀一人伺候，春芽带着秋雨、春雪去了侧屋喝茶。 “还好。多谢母亲挂念了。虽清苦些，我却每日抄写经书，日子也便过的快了。” 霍芷枫虽觉得无聊，却忍着性子与霍芷仪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说来说去不过是衣食住行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春芽，昨日我们来的时候怎么不见春雨？我与她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秋雨坐在一边喝茶，春雪带了目的，特意询问春芽。 小姐便是知道定会问的，她们早已统一了口径。 春芽微微一笑，有些感动的说：“小姐对我们下人是极好的，昨日春雨身体有些不适，便让她早早睡了。我也听春雨说过，你与她是同乡姐妹，这都在灵普寺了。你们可以往后见面。” 春雪没问出个什么，却也知道急不得，笑着点点头。 290.第290章 面和（二） 霍芷枫坐了大概一个时辰，终是坐不住了。 她平日里并不喜欢与家里的两为庶妹相处，交好的都是外边的嫡女，今日能够与霍芷仪扯这么多，实属难得。 “我听闻灵普寺的签格外灵验，打算去求上一支。不知妹妹可曾求过？”老是坐在这房中，霍芷枫着实有些无聊了。 “不曾。姐姐想去？”霍芷仪笑了笑，看着这个嫡姐。 想去是假，坐不住是真了。 “自然是想去的。灵普寺的签最有灵性，若是再能得明正大师讲解签文，我这一趟就不虚此行了。” 霍芷仪听她这么一说，勾了勾唇，道：“现下寺里的信徒还不算太多，我们便去一趟，可好？” 灵普寺不是皇家寺庙，白日里便有很多从远处而来的信徒。而灵普寺的后院一角，便是空出来特意给达官贵人所住的。平日里也有僧人在门外护卫，也不会有谁误闯。 如此倒是与一般的寺庙，不一样了。 说清净便是清净，说热闹却也热闹。 霍芷枫正有此意，见霍芷仪答应一起去，也松了口气。 “那我们便去吧，不知妹妹可熟悉这里？我昨日才来，这佛门重地我们也不可随意走动。”霍芷枫此时又故作忧虑的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率先起身，道：“怕什么？” 狂妄！ 不仅仅是狂妄，还有些不屑霍芷枫的小家子气一般。 霍芷枫心里生了一股怒气，却见霍芷仪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只好跟上去。 她自然知道霍芷仪是认识路的，来着灵普寺都几回了，就不信霍芷仪没有偷偷跑出去玩什么的。 刚刚这么一说，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她。每年要被送到这灵普寺吃苦。 没想到，霍芷枫把自己气到了。 巧雀让春芽跟着小姐前去，秋雨自然也不会让春雪对这个一等婢女，便也留下来。 “巧雀，你腿上的伤可好了？”巧雀身上的烫伤皆是大小姐所为，秋雨便不信如此说，巧雀都不为所动。 巧雀若是动怒，秋雨便能抓着个不敬主子的罪名。 “好不了了。”巧雀既没有动怒，也没有说好了，只是定定的看了秋雨一眼，吐了这四个字。 秋雨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二小姐对你可好？”秋雨把头微微一偏，抓了把瓜子开始嗑，漫不经心的问。 不过是婢女间的随意聊天。 巧雀收回了眼神，给秋雨又添了杯茶，自己也坐下。 “二小姐对我很好。我这样子恐怕嫁不出去了，二小姐说到时候我要是累了，便赏家铺子给我，我只要等利钱过日子就好了。” 巧雀轻描淡写的话，让秋雨心里有些嫉妒。不过就是身上毁了容，又不是脸，二小姐竟然肯搭上一家铺子！ “二小姐这么大手笔？”秋雨不免又问了一句。 巧雀呵呵直笑，看着秋雨，眼里带了一丝的傲然：“主子这是在补偿我，为何不可？” 秋雨这下不好接话了，只能含糊过去。 巧雀见秋雨不再说话，乐了个清净。只要等秋雨把这些话都通过大小姐告诉徐氏，小姐这便算是正式与徐氏较劲了。 不过，从铺子开始，不早就开始了吗？ 想到这里，巧雀不由一笑，她认命了，可也没想见她们那些人得了好。 291.第291章 求签 “善净，这桃片糕好了，你尝尝？”何雨露把桃片糕切好，都装在食盒里面。另又留了些出来，给厨房的烧火僧人吃。 善净帮了她，她又把剩下的留给了善净。 “没想到你做糕点的手艺这么好。”善净圆圆的脸，嘴里吃着桃片糕，鼓鼓的。 “熟能生巧罢了。多谢小师傅相助，我便走了。”何雨露趁着蒸的时候，让善净看着，又眯了一小会儿，总算是舒缓了些。 那眼底的淤青也好了许多，可惜寺庙中没有鸡蛋敷一敷。 “她们去求签了，你直接回去吗？”善净虽小，在寺里的辈分却不低，乃是明正大师的徒孙，这事早有路过的僧人告诉他了。 何雨露笑着点点头，朝小和尚微微行礼，提着食盒离去。 善净见她走了，兜了点桃片糕准备孝敬一下师祖。 霍芷枫求得了一枚上上签，问了旁边解签的大师，知晓自己诸事都会顺利，心情便好了许多。 “妹妹，你也快把你的签给师傅看看。“霍芷枫拉着霍芷仪，殷切的看着她手中的签。 “请大师解签。”霍芷仪笑着把手中的签递过去。 那和尚看了一眼，又问：“你们是姐妹？” “是。”霍芷仪点头。 “你的这签也是上上签。不过，今日我却不能解了。”那和尚笑了笑，摇摇头，把签放下，便起身走了。 “这里的和尚怎么这样？”霍芷枫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句。 霍芷仪笑笑，看了眼放在那儿的签，也不拿。 “姐姐，我们既然求了签，就走吧。这里人多口杂，不适宜我们在这儿。我要去抄经书了，姐姐可要一同？” 信徒慢慢上山来了，的确不妥。 听到要抄经书，霍芷枫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可不想给一个姨娘祈福，自掉了身份。 “这灵普寺的签不过如此，听说后山的风景极好，我与春雪去看看。妹妹你就先回吧。”霍芷枫摆摆手，不愿再与霍芷仪说多余的话。 既然她要去，霍芷仪哪里会拦着。 两人又说了两句，便相互走了。 何雨露回到厢房处，秋雨已经告辞了，只有巧雀一人在。 “巧雀姐姐，小姐呢？”何雨露把腿上擦了药，才问。 先前因为大小姐来了，何雨露的腿都没有处理便穿上了衣裳。 “你可好些了？小姐与大小姐去了前寺求签。估摸着应该回来了，却还没回来。恐怕求签之后又去别的地方了吧。” 何雨露把桃片糕摆出来，笑着说：“我休息几天便好了，不过是因为休息不好罢了。我特意多做的，你尝尝。” “总归是有春芽在小姐身边，我也放心。你这花样倒是每次都一样，但口味却是越发的好了。”巧雀点点头，捏起一片，尝了几口，夸道。 何雨露想起今早那时候，自己先打开门，春雪脸色难看的样子，不由问：“昨日她们没看见我，可有问什么？” 巧雀听了，微微蹙眉：“昨日夜深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今日那个春雪问过了你。” 292.第292章 奴婢见过大小姐 何雨露听了，不由皱眉。 “看来，我还需去大小姐那里把这桃片糕送一份去。”何雨露起身，把食盒的一抽拿出来，盖好。 “怎么，那个春雪那般的精？”巧雀看了一眼何雨露，只是问了春雪。 何雨露一笑，把食盒拿上：“总归还是谨慎些好。她既然问了我，这个妹妹也该找个机会去见见同乡姐妹一面才是。” 她这般的说，让巧雀抿嘴一笑。 “去吧。也别太久，你的身体还不大好。” “是。” 何雨露把门带上，去找大小姐的住处。 “奴婢见过大小姐。”何雨露恭敬的朝霍芷枫行礼，不敢有半丝的轻举妄动。 “二妹妹让你来的？”霍芷枫点头，让她起来。 何雨露起身，低垂着头，笑道：“小姐让奴婢给大小姐送些桃片糕。” 秋雨听了，朝霍芷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想起来了，二妹妹还夸你的手艺不错。”霍芷枫意兴阑珊的敷衍了几句。 春雪见了，把装盘的桃片糕端了上去。 霍芷枫吃了一块，点点头，示意秋雨给个荷包。 “你的手艺的确不错，回去吧。替我谢谢二妹的这份心意。”霍芷枫打量了下何雨露便放了人。 秋雨却没有上前，而是给了春雪一个眼色。 何雨露依言退下，春雪连忙跟着退下。 “小姐，这个春雨是春雪的同乡。”秋雨压低声音，对着霍芷枫说。 霍芷枫咦了一声，细细想了一番，问：“她们的关系如何？” “原来春雪给她这位妹妹还做过裙子。近些日子却不见两人相处了。小姐，我看这个春雨，还是可用的。”秋雨乃是徐氏派给霍芷枫的的用之人。 霍芷枫笑了笑，又吃了块桃片糕：“味道着实不错。这剩下的一半送到李嬷嬷那里去，其余你们分了吧。对了，让春雪在灵普寺好好与春雨相处相处，这灵普寺不比在府里，随意些无碍。” 秋雨知道小姐听了进去，连忙高兴的应下。 “小姐，奴婢服侍您午睡。” 何雨露出去之后，才发现春雪跟着自己出来了。 “春雨妹妹，许久不见，你看上去可与我生分了？”春雪笑靥如花，亲热的上前挽住了何雨露的胳膊。 何雨露暗地里挣脱不掉，只好作罢。 “姐姐哪里的话，我们是同乡，自是不会生分的。只是许久不见姐姐了，这刚刚一见，却有些不敢相认了。姐姐如今，可与原来大不相同了！”春雨也亲热的接下话，最后一句，却带了一丝的艳羡。 春雪明知故问，道：“怎就不同了？” 何雨露笑了笑，靠近了春雪的脸，左看右看。 春雪被何雨露猛地一接近，差点想推开她。 “姐姐是越来越美了，姐姐可是吃了些什么？怎么我就还是这般模样？”何雨露有些苦恼的看着她的脸，又把目光看向了春雪的胸。 春雪比何雨露大了两岁，又比同龄人成熟，已经出落的极好了。 鹅蛋杏眼，凹凸有致，若不是因为婢女的打扮，到底把那一丝媚色压住，恐怕她已经被霍芷枫所不能容了。 293.第293章 表哥表妹 “妹妹只是还没有长开罢了。不需自哀自怜，这是大小姐给你的。我们以后要多走动走动，不能白白浪费了那番情谊。”春雪笑开了花，把荷包塞到何雨露手中。 何雨露接下荷包，也欢喜的与春雪告别。 等出了这个地方，她才冷去了笑意。 大腿那里还有擦伤，今日又走了许多路了，何雨露不便再走大道回去，思量了一下之后，决定绕道。 这灵普寺的后面，应该是围绕一个圆而建的，她总会绕回去的。 总之，大路是不大好走了。 何雨露慢悠悠的一拐一拐，怪异的进了一片竹林，那林中竟然还有石子路。 便随着那石子路走，一路上倒也没有碰到什么人。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何雨露有些谨慎的停住了步子。 竹林中有些沙沙的声音，让人有些心惊。 山中多有猛兽，即使这是人住的地方了，可若是这林中有蛇…… 何雨露惨白了脸，捂住了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她如今是再也不想看见蛇了，以后还是身上带着一包雄黄粉才有保障。 “这位公子，我们可相识？” “表妹，我等会儿就走。” 何雨露恍若静止了，那沙沙作响的东西还没出来，却听到了远处说话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如此的熟悉…… “京都形势如此紧张，太子殿下还有闲心来这里一趟？” “仪儿，我曾答应过寿阳姑姑会护着你，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太子殿下？ 仪儿？ 何雨露心乱如麻，手指冰凉，脚也麻了。 小姐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小姐的生母是寿阳公主？ 可寿阳公主，何雨露从未听过，难道是不受宠的公主吗？ 宫里的公主太多了，不受宠不出名，自然不得而知。 “多谢太子殿下为我谋划，只是我还未问过春雨，那钱掌柜是谁的人。” 那沙沙作响的草丛也越来越想，何雨露只觉得血都冷了。 而那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似乎是在走动的。 那草丛中跳出了一只大兔子，动静还有些大。 “去那边看看。” 太子殿下声色一冷，不知吩咐了谁。 何雨露吓得魂灰魄散，捂住嘴就不管不顾的往相反的地方跑。 耳边只有风声，脑中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喊： 快跑！ 一直跑一直跑，何雨露完全没有在意腿上的擦伤了，一个劲的往前跑。 若是被人抓住了，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就冲着大家都不知道小姐的身世这一点，这便是一件皇家秘事。 一个小小的婢女知道了皇家秘事，唯有一死。 可她还不能死，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得知一个秘密而死掉的！ 何雨露气喘吁吁的跑了回去，在门口调整了下呼吸，朝在小姐屋里的巧雀喊了一声，便回自己房里了。 巧雀想着她从早开始便应付着这些，也是累了，要好好补一觉，便也没有打扰何雨露。 “好疼……”何雨露惨白着脸，手抖着把自己的衣裳解了。 大腿处的擦伤因为刚刚拼命的跑，渗出了血，染红了亵裤。 294.第294章 原来如此（一） 明明痛的要死，何雨露应是忍着撒上了药粉，然后躺在了床上。 “早知道我就不绕路了……”何雨露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后怕跟后悔。 绕路是因为怕被人发现她这段时间不在山上，可绕路却听见了一件更大的秘密。 小姐的生母不仅仅是尚书府里一个去世的姨娘，身上还有一层身份，她是与莅阳长公主一辈的寿阳公主。 看来她回京后，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寿阳公主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如此想来，娴静郡主会与小姐交好也算是合理了，她们本应算是表姊妹的。 可为何公主会甘愿成为姨娘，便是成为正妻，谁又敢说什么？ 莫非是这个寿阳公主与一般的公主不一样，犯了什么错？ 所以才被惩罚似的嫁给了霍明义，且是为妾。 那尚书府里的那几位主子应是知道小姐的身份的，所以才会那般对一个庶女。 谭嬷嬷应该也是知道，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还有小姐的养母白姨娘。 那巧雀知道吗？ “春雨，小姐回来了。” 何雨露正想着，门却被春芽给推开了。 “怎么，你还不舒服？”春芽见她躺在床上，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何雨露有些羞涩的把春芽想要打开被子的手摁住：“姐姐，我现在可不像早上的时候，你这么猛地要看，我有些……” “没事，给我看看。”春芽笑了笑，安慰的拍拍何雨露的手。 何雨露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任由春芽打开了被子看自己的大腿内侧。 “这怎的这般厉害了？你好好躺着，我去与小姐说。”春芽叹了口气，又想到何雨露今日还去大小姐那里送了桃片糕，定是不敢露馅的。 何雨露点点头，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那就多谢姐姐了。” 春芽笑了笑，恩了一声：“晚膳我会端来的，你好好休息。” 等春芽走了，何雨露才松了口气。 她现在的确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姐，若是在小姐面前久了，她的不自然定是会被小姐看出端倪的。 若是再背后相助的贵人是太子殿下的话，倒是可以解释小姐派她去收回铺子，也没有多大的波折了。 怪道小姐有那么多的产业，这却都是寿阳公主的嫁妆。 可那些掌柜的也并不知道这是寿阳公主的嫁妆，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些铺子并没有在寿阳公主的嫁妆单子里。 二是，寿阳公主并不是以公主之礼嫁给霍明义的。 何雨露倾向第二种可能，那样的话就符合了一开始想的，寿阳公主是犯了忌讳，所以被安排为妾嫁给霍明义的。 这样也就符合了，太子殿下对小姐说的，他答应了寿阳要好好照顾她。 “莫非……”何雨露拧眉，不由大胆想到，所以小姐才会进宫？ 小姐入宫，实际是太子殿下为了保护她。 怪不得，怪不得…… 大小姐在宫中想要害小姐，却总是害不成。并不是因为小姐住的宫殿偏远，而是因为那时候有当今圣上保护。 大小姐是备受宠爱的淑妃，小姐只是个不受宠爱甚少出院的贵人…… 295.第295章 原来如此（二） 都说帝王心难测，淑妃竟然敢陷害他想保护的人，那他会如何做？ 淑妃深得圣心，珍贵的浓梅香供应不断。 受到了多少内宫后妃的仇恨，以及嫉妒。 “我该庆幸还是难过……”何雨露不由落了泪。 她前世为了何而死，便是因为淑妃几年都怀不上孩子，便也不想让别人怀上孩子。 可那最终却是因为得了那虚假的圣心，长年点浓梅香才会不孕。 圣上到底是不想让霍家的人生出子嗣，还是因为小姐惩罚大小姐？ “若是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求了薛娘子，磕破了头，也不会来尚书府的。”何雨露抹了把眼泪，幽幽的看着头顶的纱帐。 薛娘子虽看起来无能为力，可若是她以命相求呢？ 她换了主子，换了选择，换了种方式活着，可她还是与后宫越来越近了。 长吸了一口气，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一个新的想法冒了出来。 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虽说前世小姐是带了谭嬷嬷与春芽入宫的，可若是发生了纰漏呢？就像太子妃前世没有怀孕，今生却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必须明确的得到小姐的答复，她要在小姐入宫前脱了奴籍，离得远远的。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惊吓、害怕、奔溃、忍耐、伪装、大彻大悟…… 这些都在背后推着她，便是睡着了，都不会安稳。 春芽端了晚膳，轻轻叩门，没听见里面的声音，便把门推开了。 见何雨露睡熟了，把手里的食盒放下，走到床边，见她眼底的淤青，叹了口气，替她把被褥赛了一下，便坐到灯下去了。 那日何雨露离开灵普寺之后，春芽回来便没有看见了她，却又不敢直接问小姐，有些担心的私下问巧雀。 巧雀却摇摇头，告诉她不要多问，这是小姐的安排。 既然是小姐的安排，连巧雀都不知道，她自然也不好知道。可看何雨露如今的这个样子，春芽心里只觉得难受。 不知是心疼，还是觉得她已经离何雨露越来越远了。 春芽能够被霍芷仪带来灵普寺，便是因为她的性子，还有那份韧劲。不能问的不问，不能说的不说。 接连几日，霍芷仪都让何雨露在屋里休息躺着便是。 “巧雀姐姐，我这样躺久了，倒是有些快傻了。”何雨露笑了笑，吃着巧雀带来的干果。 “既然傻了，吃干果也是浪费。等春芽回来，给她吃。我看看你的那里怎么样了。”巧雀扫了一眼何雨露不停的手，嗤笑了一声，便要去掀何雨露的衣裙。 何雨露无奈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些埋怨的说：“你们每日都要看我的那里，我心里只能默念我不知道。” “小没良心的。”巧雀敲了一下何雨露的头，看那伤口结疤了，才松了口气。 何雨露被打了一下，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吃着干果。 “还好你这能好……”巧雀感慨一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眯着眼。 她却手顿了顿才接着吃。 巧雀到底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伤，也是，只要解开衣裳洗澡的时候便能看到，怎会忘掉…… 296.第296章 晋王殿下（一） “晋王殿下的桃花在即，万万不可错过了。”明正笑呵呵的放下一枚黑子。 韩晋没有一丝犹豫的放下一枚白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师什么时候也替人测姻缘了？” 明正只算天下大事，日月星辰的其他命数，都不理会。 “回礼罢了。”明正见他下了白子，笑嘻嘻的又下了一枚黑子。 韩晋哼了一声，专心下棋。 夏洛神医已经寻到前往京都了，他不过是受太子所托，来接霍二小姐回京。不好直接与闺阁小姐说话，只能在明正这里陪他下棋，直到明日启程回京。 “贫僧又要赢了。”明正看了眼棋局，那手中的黑子随之放下，那局便成了死局。 韩晋垂眸看了许久，又望了眼远处的沙漏：“再来。” 明日便要回去，何雨露与小和尚善净也越发的熟悉了。 “春雨姐姐，你再做些桃片糕给我吃吧。多做些，我可以吃久些。等你走了，我就吃不到了。”善净如今竟叫她姐姐了，那白净的圆脸上竟是馋相。 这话一说，善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说：“阿弥陀佛，勿动欲念，勿动欲念。” 何雨露见他摇头晃脑，噗嗤一笑：“还想吃吗？” “小和尚不想吃了。不过……”善净一本正经的摇头，一脸的镇定。 “不过，女施主还是可以做些的。明正师祖那里来了贵客，小和尚想应该可以送些去的。”善净脑中灵光一闪，找了个还不错的借口。 何雨露无奈的摇摇头，点头同意去了大厨房。 不过，贵客啊。 “善净，我给你多做些。”何雨露净手，开始慢慢的熬糖浆。 善净见她着手做了，知道一时半会儿时做不完的。 想了想刚刚自己找的借口，决定还是去问下师祖吃不吃。不诚实，欺骗了春雨姐姐，到时候佛祖会怪罪的。 “阿弥陀佛。”善净合手念了一句，就往明正大师的住处去。 “既然这次是晋王殿下赢了，贫僧就再多告诉殿下些。殿下的姻缘啊……”明正微微闭眼，一只手拨动着佛珠，语气有些沉重，“殿下的姻缘啊有些难！” 韩晋顿时就黑了脸，他虽没有意中人，也看不上这京都的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但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王妃是什么样的。 少年十七岁，皇后娘娘也正在准备给他相看正妃，听到明正说姻缘上有问题，自然是不乐意的。 “有什么难的？”韩晋语气不是很好，却也想到这满口戏言的大师算的是真准，只好甘愿被明正牵着鼻子，问道缘由。 明正见他一脸想知道的样子，睁开了眼睛，把佛珠戴在了手上，哈哈大笑：“不可说，不可说。好事多磨，王爷以后会明白的。” 韩晋冷冷的看着明正，这个秃驴，引起了他的兴趣，却又这样搪塞他。 明正见他眼里的冷意，也没有把笑意掩下，只是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捡好。 “师祖师祖，你要吃桃片糕吗？”善净探头，小声的问里面坐着的明正。 297.第297章 晋王殿下（二） 明正正收拾着棋盘，听见疼爱的小和尚的声音，高兴的招招手，让他进来。 “这是晋王殿下。”明正示意善净唤人。 善净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的朝韩晋弯腰行礼。 “小和尚见过晋王殿下。” 韩晋掩去了冷意，淡淡的应了一声。 善净这才又问：“师祖，你要吃桃片糕吗？” “你师傅带了给你？”明正拍了拍善净光溜溜的脑袋，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才笑着问。 善净摇摇头，语气有些不屑的说：“师傅买来的是山下的人做的，我这可是山上人做的。” 明正笑眯眯的弹了一下善净的脑门。 “哎哟。“善净可怜兮兮的捂住脑门，有些哀怨的看着师祖。 韩晋却是有了兴趣，饶有兴趣的问：“这山下人跟山上人做的又有什么不同？” 善净虽有些活泼，却也怕在贵人面前说错话，看了明正一眼，见他点头了，才开口。 “晋王殿下不知，这山下人是特意做了卖的，千块中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可山上人却是特意为小和尚做的，每块都是不一样的。”善净说着，不免有些得意。 明正见韩晋听的入神，咳了一声，又敲了下善净的脑门。 “妄语。”明正淡淡的看了眼善净，不怒自威。 善净这才止住了嘴，朝两人弯腰，双手道：“师祖，小和尚错了。阿弥陀佛。” “春雨做好后，你送些来。晋王殿下也尝尝，那个小丫头做桃片糕的手艺还不错。”明正挥挥手，善净便出去了。 善净一连被弹了两下脑门，自然不想再留下来，连忙又跑去厨房找何雨露了。 不对啊，师祖怎么知道桃片糕是谁做的？ 善净满腹疑惑的到了厨房，何雨露的桃片糕已经蒸上了。 “晋王殿下，我们再来一局？”明正高深莫测的转动着佛珠，见韩晋有些愣神，提议。 韩晋点点头。 “大师请。” 黑白两子，一看便是黑子占了绝大的优势。 明正但笑不语的手执黑子。 “这局看来是贫僧赢了。” 韩晋微微一笑，唇角勾起：“大师，万事没有绝对。” 不过几个回合，却是白子胜了。 “万事没有绝对。既然是贫僧输了，便再给晋王殿下几句良言。”明正对输赢看得并不重，快乐的是有一个人陪他下这一盘棋。 看见明正如此郑重的样子，韩晋也认真的听着。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明正念了这首诗后，便缄口莫言，淡笑看着韩晋沉默。 飞入寻常百姓家。 可不是嘛，他这个表妹本应是皇室光明正大的金枝玉叶。 韩晋笑了笑，可这又与他有何关系？ “师祖，晋王殿下，桃片糕来了。” “奴婢见过晋王殿下，明正大师。”何雨露谦卑的行礼，把桃片糕放在棋盘旁边的矮桌上。 若不是善净说有些害怕贵人，她也不会被哄着来了。 可到了门口才发现，竟然是韩晋那厮。 果然是贵人啊…… 298.第298章 晋王殿下（三） “善净，这就是你念叨的春雨姑娘？”明正并没有见过何雨露，虽问着善净，目光却已经看了过去。 何雨露淡笑，微微垂帘，默不作声。 “是的，师祖。”善净点头。 韩晋也顺势看了何雨露一眼，她今日穿着浅黄色的裙纱，明明是活泼的款式，却看出了几分温婉。 怎么在一个婢女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气质，韩晋皱了皱眉，别过眼去。 不过，这个小丫头跟他倒是有缘，三番两次都能够见过呢。 韩晋不由又偷偷看了一眼。 “善净，你们出去吧，我与晋王殿下还有事相商。”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晋，让他们出去。 何雨露出去后，不怀好意的敲了下善净的光头，怒道：“你怎么不说，明正大师的贵人是晋王？” 善净哎哟一声，摸着自己的头，有些委屈的说：“你也没有问啊。” “哎，快走，快走。”何雨露叹了口气，早点离开这里才对。 今夜早早收拾好了，小姐便让几人都早些歇息。 与春芽各睡一张床，两人都没有出声。 何雨露不免开始回想今日看到韩晋的过程。 她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放肆，也不知道韩晋有没有发现自己。 哼，她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肯定是看见了。 不对，韩晋为何会来灵普寺？ 在外面听到的那首诗，是乌衣巷？ 何雨露那时候有些紧张，没有细想，后回来又一直在收拾行李，也没有想过。 朱雀桥边野草花…… 她在脑子里默念了几遍，灵光一闪。 四个巧的第二字皆出于此诗！ 小姐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自然也该是韩晋的表妹的。 何雨露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夏风习习。 次日一早，尚书府的马车便来了两辆。 “大小姐，二小姐。”领头来的是徐氏身边的周妈妈。 霍芷枫挽着霍芷仪的手，点点头，说：“劳烦周妈妈来接我们，妹妹，我们一处坐，婢女们坐后面的马车？” “女施主们稍等，晋王殿下说他也要回京，一起走可方便？”善净跑到几人面前，笑着询问。 霍芷枫心头一喜，却故作矜持的说：“这，我们没有长辈，与晋王殿下一起回京，恐怕不大好……” 韩晋从后大步走来，朗声道：“从灵普寺回京需要两天，本王看你们也没有带侍卫，一起回京，恐怕要安全不少。我们进城之后分开便是，霍小姐看如何？” 霍芷仪淡淡看了一眼韩晋，等他走近，行了一礼。 其余众人也跟着纷纷行礼。 霍芷枫似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李嬷嬷与周妈妈，才对霍芷仪说：“妹妹，你看呢？” “周妈妈说呢？”霍芷仪却没有应下，反而去问周妈妈。 周妈妈既是徐氏身边的人，便代表了徐氏的意思。 霍芷枫有些紧张，一直看着周妈妈。 她是想要与韩晋一起回京的，可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若是有晋王殿下相随，自是好的。”周妈妈想了一会儿，看二小姐与韩晋站的并不近，浅笑而道。 299.第299章 驿站 如此，晋王殿下的马车排在第一，中间是大小姐与二小姐，以及巧雀、秋雨。最后跟着骑马的一小队侍卫。 尚书府并没有带多余的人来，除了周妈妈之外，一辆马车上只配了一个马夫与一个护院。 如此一来，何雨露所在的马车，便有六个人。 两位小姐各两位婢女，还有周妈妈与李嬷嬷。 这可都算的上是徐氏的人，何雨露与春芽一上马车，便坐在了角落，两人紧紧的挨在一起。 “春雨，听说你做的桃片糕很好吃，回去后能教教我吗？”春雪却特意挨着何雨露坐着。 何雨露自然的朝春雪一笑，说：“姐姐，咱们没来尚书府之前，你可是从厨房出来的人，做的自然是比我做的更好的。至于那桃片糕，姐姐想学，回去我给你写个步骤，你肯定就会了。” 李嬷嬷不咸不淡的瞧了春雪一眼，闭上眼开始假谧。 春雪心头一个激灵，点点头。 “妹妹，我们……”春雪小声的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被何雨露扯了一下，指了指周妈妈与李嬷嬷。 只见两人都闭上了眼睛，不闻不问的模样。 “我们也睡会儿吧。”何雨露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样子，自然的倒在了春芽的肩上。 春芽睁开眼，不自觉一笑，见春雪看着自己，对她一笑，也闭上了眼睛。 春雪见马车里的其余人都开始休息，她一个人自然不好再做些什么动静的事情。 “春芽，春雨怎么还没有醒？”春雪有些纳闷的看着还在靠着春芽睡觉的何雨露。 春芽无奈的说：“她是到哪都能睡着的，昨夜收拾东西睡的迟，今天又起得早了。” 春雪与春芽又没有什么情分可攀，且中间还有个睡着的何雨露，隔了些距离，也不好说什么。 何雨露一直睡到马车停了，到了驿站才睡眼惺忪的下了马车。 小姐也下了马车，身为她的婢女，春芽两人自然是跟随在后了。 春雪找不到机会询问何雨露二小姐的事情，只好再找机会。 “王爷，只有一间上房了。” 韩晋听了，一脸歉意的看着霍芷枫：“这可如何是好？” 霍芷枫自然明白，皇族是不同的，虽想住上房，却说：“自然是王爷住了。” 霍芷仪淡淡看了嫡姐一眼，没有吭声。 “不用，本王是男子。两位小姐在那间上房挤挤如何？”若不是因为有霍芷仪，韩晋自然就是住上房了，谁管你霍大小姐睡哪里。 霍芷枫心头一颤，有些欣喜的看着韩晋。 他是因为自己吗？ “晋王殿下，我与姐姐不可越了规矩。”霍芷仪见霍芷枫眼里的喜色，淡淡的出言拒绝。 何雨露垂头站在后面，目睹了一切。 大小姐这是喜欢韩晋？ 可韩晋除了长得好些罢了，那脾性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可，她是要嫁给太子殿下，以后的皇上的啊？ “这……那王爷住哪里？”霍芷枫也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庶妹淡淡的模样，也有些泄气了。 “霍二小姐多虑了。上房虽只有一间了，但还有略次一等的房间，还是有的。”侍卫在一旁低声回道。 韩晋含笑点点头。 300.第300章 一门之隔 听到那侍卫的话，霍芷枫便放了心，次一等却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多谢晋王殿下。”霍芷枫对韩晋仪态大方的行了一礼。 韩晋笑而不语。 晚上自有巧雀在上房伺候，春芽与何雨露便睡在一间房里。 “我去上房看看小姐，你就在房间里休息吧。”春芽见何雨露趴在床上，动来动去，叹了口气。 何雨露那是因为大腿内侧有点痒啊，那些结疤的地方还没有完全脱落，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你再忍忍，巧雀说了，她那里有药，涂了就不会痒了。”春芽复叹了口气，把门带上，去上房了。 可是明天天黑了才会到京都吧。 遇水的话就会更痒，她肯定会忍不住去抠的，所以，不能洗澡。 何雨露在床上滚了几圈，想睡着，却根本就睡不着。 白天睡得实在太久了，本来是为了逃避春雪在李嬷嬷两人面前套自己的话，没想到真的就睡了那么久。 醒来的时候，因为是普通的马车，浑身都痛，都快散架了。 也亏得何雨露能够睡着。 春芽还没有回来，何雨露打算去后院吹吹风，透透气。小姐们都在房里，应该不会被谁看到的。 这么想着，何雨露就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大腿还是痒，狠心的朝那里打了一巴掌，才推开了门。 “呃……”何雨露打开门，便傻眼了。 韩晋正好从旁边的房间出来，一偏头，便看到了何雨露。 他怎么会在那？ 何雨露猛地把门又关上，背靠着门，深吸了一口气。 “小丫头，开门。”韩晋咳了一声，淡然的敲了一下门。 何雨露有些狐疑的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找我做什么？”这门开了还得了？ 堂堂圣上第七子，晋王殿下竟然去了一个婢女房间，若是被人知道了，惨的是她好吗？ 而且，不是都说过了，两人互不相识的嘛。 韩晋这是想干嘛。 何雨露蹙眉，抵着门，紧闭着嘴巴，脑子里乱的很。 “呵，本王怀疑你屋子里有歹人，还不给本王开门？”韩晋见小丫头不买账，冷声而反问。 何雨露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听不见，听不见。 韩晋却是来找侍卫说几句话，却听到隔壁的说话声，后又听到一声脆响，思来想去，那前因后果便已明了。 可这小丫头竟然不领情，韩晋眯了眯眼睛，若不是对这小丫头有几分好感，他才不会…… “不开门，我就跟霍芷仪把你要了去。”韩晋冷冷的话语，传到了何雨露的脑中。 “忘恩负义！”何雨露有些委屈的把门打开，美目怒瞪着韩晋。 韩晋侧身一转，便进了房间，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本王怎么忘恩负义了？”韩晋见小丫头蹬鼻子上脸，语气也重了几分。 何雨露负气冷哼一声，离得韩晋远远的，道：“奴婢可记得清清楚楚，王爷小时候还在奴婢的帮助下躲了一夜。” “本王把玉佩留给你了。”那玉佩现在也不知在何处，韩晋想起就觉得头疼。 听到这里，何雨露是真的哈哈大笑，止住了笑后，一脸你是神经病的样子看着韩晋。 “有人把东西送出去，又要回去的吗？” 301.第301章 无理取闹 这，的确是韩晋的一个痛处。 他自傲不会欠人恩情，却在这一点上出了差错，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每次见到这个小丫头，都会注意几分。 若不是因为后宫那些吃饱了撑着的嫔妃算计母后，他哪里会需要找何雨露要回玉佩。 可最后，竟然还没有找到…… 想想都觉得丢脸。 “本王也没有拿到玉佩。”韩晋又清咳了一声，真是太尴尬了。 他竟然被一个小婢女的质问给弄尴尬了，真是…… “可那玉佩也不在奴婢身上。”何雨露冷冷的看着韩晋。 韩晋语塞，今日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难缠了。 “那你想要什么？本王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韩晋也有些气了，见小丫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就觉得自己的好心也是脑子晕了头了。 怀里的冰肌玉肤膏也不想拿给她了…… 何雨露见他这么说，心头冒出那么一句话。 “奴婢想要与王爷素不相识。奴婢不过是尚书府的一个小婢女，哪里配是晋王殿下的恩人。” 韩晋没有吭声，盯着何雨露。 只见何雨露却也不惧了，就这么直接的看着他。 好好好，胆子真大。 “如你所愿。”韩晋此话一出，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一眼都未再看何雨露，开门而去。 既然如此，他以后便不会把目光再看向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他是天之骄子，何苦让一个婢女作践自己。 韩晋还是第一次，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心情别说多复杂了。 出了何雨露的房间，便黑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雨露见韩晋走了，全身都软了，松了一口气，摸了下额头，冰凉的。 她哪里是不怕的，这可是王爷啊！ 可若是不这样，若是被谁看见了自己一个婢女竟然与王爷认识，还有安生日子可有吗？ 而且，小姐的身世扑朔迷离，越来越多的人会关注她们，难免不被发现端倪。 “这是……” 何雨露慢慢走到桌前，把玉瓶拿起，打开，放在鼻下轻嗅。 一股淡雅清香随之飘出。 “他是来送冰肌玉肤膏的。”何雨露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见房间的门还是大开，连忙把它关上。 把门关上后，何雨露才细细的闻它的味道。 没错了，这就是冰肌玉肤膏。 韩晋受圣上喜爱，且又是嫡子，能有这样的东西是应该的。 何雨露看那玉瓶，这是韩晋用过的…… 他怎么会知道她受了伤，难道他也知道她那时候不在灵普寺？ “我倒是错怪他了……” 何雨露叹了口气，这冰肌玉肤膏的香气特殊，若是涂了别人闻出来不大好，只能好生放着了。 可韩晋竟然会有心此事，心里到底有些在意。 她今日又听到韩晋说起要找小姐要了她，情急之下便有些暴躁了，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起韩晋离去前冰冷的眼神，还有那句‘如你所愿’，何雨露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可这时候不说，以后也是要说的…… 302.第302章 黑脸王爷 何雨露关上门后，一道黑影从她的房门一闪而过。 她一直在想着韩晋的事情，所以并未看见。 等春芽回房后，何雨露已经睡着了，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前往京都。 这一次，韩晋却是不坐马车了，反而是一直都骑着马在队列的最前面。 “晋王殿下，这桃片糕还不错，用些吗？”中途休息一下，霍芷枫便邀请韩晋过去吃些点心。 那些点心里面，自然是何雨露做的桃片糕味道最好。 何雨露在小姐身后听到大小姐的话，身子一顿，不知为何，心里头觉得分外的尴尬。 “巧雀姐姐，春雨都快抵不住那个春雪了。”春芽压低了声音，在巧雀耳边轻声说着。 巧雀心领神会，见何雨露低着头，轻声问：“你抵不住了，便跟我换了？你跟小姐一起？” 何雨露稍稍抬头，余光便看见韩晋把桃片糕放入了口中，含糊的说：“好。” 巧雀点点头，便跟远一点的霍芷仪小声的说了。 “王爷觉得如何？”霍芷枫紧张的看着韩晋吃了下去。 霍芷仪听了巧雀的话，颔首一下，表示同意了。 见嫡姐的模样，心头冷笑一下，晋王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正是选王妃的年纪，霍芷枫还没有及笄，王爷可不会等着她长大。 巧雀见小姐应允了，便去让何雨露过去服侍小姐，到时候也就顺理一起上马车。 “愣着干嘛，去啊？”巧雀拍了一下何雨露，见她还盯着地上的蚂蚁，心里头有些无奈。 何雨露抬头看了一下，大小姐还在与韩晋说话，心里有些不自在，慢吞吞的去了小姐身旁。 “还不错。”韩晋眸色一深，浅尝即可。 这是那个小丫头做的，他早就吃过了。 味道是不错，不过做东西的人，哼。 “王爷若是喜欢，到时候我让人做了，送到府上去？”霍芷枫一听，忙问。 韩晋幼时封王，那王府便在建了，如今早就成了。他宫中王府两头是不定时住的。 何雨露这么个大活人到了霍芷仪身边，韩晋自然是看到了。 呵，装不认识，好啊。 韩晋一直都是黑着脸，此时却笑了笑，轻声对霍芷枫说：“这样可有不妥之处？” 霍芷枫见韩晋对她温柔一笑，心里头小鹿乱撞，哪里会去管这做桃片糕的是谁。 “王爷说笑了，自然是方便的。”霍芷枫羞涩的朝韩晋一笑。 韩晋听了，点点头，收回了笑容。 看见何雨露与霍芷仪不知在说着什么，神色一冷，道：“既然如此，本王想让王府里的人都尝尝。霍小姐可能否让人做多些？” “自然是可以的。” 韩晋诡异一笑，真挚的看着霍芷枫：“那本王要两百份。成本自然是要的，也辛苦那做糕点的人了，到时候本王会付银子的。” “不用，王爷客气了……”霍芷枫愣了愣，哪里能要晋王殿下的银子啊。 韩晋深深的看了眼何雨露，便转身离开，吩咐人赶快收拾，继续赶路。 303.第303章 马车里 韩晋吩咐大家赶路，自然没人敢耽误。 何雨露扶着霍芷仪上了马车，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 “怎么，换了个人？”霍芷枫还沉浸在韩晋与她说话的兴奋中，见了何雨露也只是不在意的问了句。 霍芷仪笑了笑，道：“姐姐刚刚与王爷在说什么？现在脸上的喜气都还在呢。” “也未说什么。对了，王爷说喜欢吃那桃片糕，想要些，我想着妹妹应不会拒绝，便应下了。”霍芷枫得意的避过那话题，高傲的瞧了眼庶妹，把刚才应下之事说了出来。 秋雨却是听进了心里，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片刻后才恢复过来。 霍芷仪一听，挑眉：“我若是不肯应下呢？” 此话一说，马车内瞬间冷了场。 霍芷枫脸上的喜色褪去，反而轻蹙眉：“妹妹这是何意。” “就是我不愿让我的婢女给晋王殿下做桃片糕罢了。既然是姐姐应下的，姐姐自己找人做便是。”霍芷仪也不管霍芷枫的脸色，掸了掸衣裙，似是轻描淡写，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你——”霍芷枫听她说的简单，自然是明白她不肯了。 可她已经应下了，怎么还有胆子去跟韩晋说办不成了。 且，怀春的少女怎会在心上人面前显出自己的无能。 何雨露感受到了马车里无声的硝烟，心里苦笑，还不如在后面面对春雪呢。 可偏偏这桃片糕出自她的手，虽不算大祸临头，可大小姐定然也会恨上她的。 “刚刚是没看清，这是春雨吧？” 果然会这样，何雨露叹了一声，微微抬了下头，轻声道：“大小姐。” 霍芷枫见奈何霍芷仪不得，又见低着头的何雨露，心里又想到了一计。 “晋王殿下命你做两百份桃片糕，明日做可好？”霍芷枫笑靥如花，温柔的看着何雨露。 这哄孩子的口气，让何雨露的处境变得微妙。 一个婢女如何能出口拒绝，这是主子的命令不说，还是王爷的要求。 可不拒绝，便是让自家小姐面子受损了。 韩晋啊韩晋，昨日对你那般，今日就报应在身了。 何雨露面上带了三分犹豫，七分忐忑，看了小姐一眼，才轻声对大小姐说：“奴婢听主子吩咐。” 霍芷枫得了答案，笑眯眯的坐好，放肆的看着霍芷仪：“懂事就好，这件事做好了，我会好好赏你的。” 霍芷仪淡淡的回了她一眼：“春雨的主子是我。” 秋雨见大小姐就快要绷不住了，眼下李嬷嬷又在后面，使劲的扯她的衣衫。 “小姐，李嬷嬷在后头呢。” 李嬷嬷对霍芷枫的教导，绝不手软，她早就领教过了。 “哼。好，霍芷仪，你就是这么对待长姐的。”霍芷枫听了，也不敢闹大，若是被李嬷嬷知道，她绝对会被惩罚。 霍芷枫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又见霍芷仪一脸无谓的坐在旁边，那做桃片糕的婢女又胆小的低着头，只好对着秋雨暗地里使劲扭了几把发气。 秋雨忍着痛，见小姐闭目养神了，才咬了咬牙。 304.第304章 傲娇王爷 何雨露把一切都尽收眼底，虽低头沉默，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这一切都是因为桃片糕，这下可好，大小姐与秋雨都注意到了她，只怕心里各自都对她有些不满。 她无法不往一个方面想，韩晋是故意的！ 此时的韩晋板着脸骑马在最前面，估计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京都了。 “主子，梁十已经进去了。”韩晋身边的一个黑脸侍卫小声禀告。 那黑脸侍卫的声音格外熟悉，是易容了的梁七。 韩晋恩了一声，目光却还是看着前方的路。 “纸条毁了。” 梁七是在刚才休息之时，取的消息。 “主子，梁十还有单独的话。”梁七却没有回答已毁，反而把纸条丢给了韩晋。 韩晋抓住纸条，漫不经心的一瞟。 “主子，我看小姐有太子殿下照拂呢，我还是帮你好好照顾下何姑娘吧。” 太子殿下…… 韩晋眯了眯眼，把那纸团捏成团，又丢给了梁七。 他早就知道二哥分外的关注霍二小姐，没想到霍家已经安插了人吗？寿阳姑姑在宫里的那些年，对二哥来说很特别吗？ 寿阳离宫的时候，韩晋不过两三岁，并不记事，连人影都已经模糊了。 何姑娘，呵，梁十素来喜欢高兴办事。 “让梁十别多管闲事。”韩晋淡淡的看了把纸团用内力揉成粉末的梁七。 梁七点头明白。 韩晋望了眼身后，慢慢悠悠的。 这条官道安全的很，二哥是觉得他没有什么要紧事，所以来护送霍二小姐回京？ 这个霍二小姐倒是挺重要的。 “驾。”韩晋面色一冷，使劲拍了下马背，快马而去。 一行小队马上也加快马速跟上。 “原速前进。”梁七挥挥手，示意其余人不必加速。 巧雀随着春芽上了马车，先是与周妈妈、李嬷嬷问了好，才又和善的与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 春雪自然不好直接当着几人的面问巧雀，为何她会与何雨露换了马车。 “巧雀姐姐，你眼底有些淤青，可是昨夜没有睡好？”春雪观察的仔细，总算从巧雀身上找到了个话题。 巧雀温婉一笑：“有些认床。” “我却不认床的，春芽你呢？”春雪又转头问春芽。 “我倒是也还好。”春芽轻声道。 春雪浅笑，然然而言：“驿站不太方便，昨夜你们都睡的很晚吧。” 春芽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望了巧雀一眼。 “出门在外，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巧雀回答的天衣无缝。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春雪眸光流转：“巧雀姐姐有春芽这个细心的人儿帮忙，省事不少吧？” 这是想套什么话出来？ 巧雀心里冷哼一声，还敢当着周妈妈的面套话，真当一等是随便的吗？ 巧雀看了眼春芽，示意她不要说话。 “春雪。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巧雀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她看着自己了，才又继续说，“我们院子里的人，都是细心的。” 春雪脸上略有些尴尬，笑了一声才说：“巧雀姐姐说的对。” 安静下来之后，马车里的几人各自休息没有在说话。 那么，晋王怎么会去春雨的房间呢？难道他们认识？ 305.第305章 任性 昨夜春雪知道上房只有巧雀与春芽在，便想单独找何雨露说话。每次与她说话，都有旁人在场，不太方便。 可没想到，她看到了晋王进了何雨露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晋王才面无表情的离开。 春雪不免各种猜测怀疑，想试探巧雀几人，是否知道何雨露与晋王的关系，或者说，那是二小姐吩咐的？ 现在看来，还不是时机，春雪眼神闪了闪，等她弄明白了，再往上禀告。 天色渐暗，不知什么时候，韩晋已经带人离开，连声告辞都没有相告。 “请大小姐、二小姐下马车。”周妈妈已经在外唤两人了。 霍芷枫往外一看，韩晋早就不知所踪，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的下了马车。 何雨露最后下去，往春芽那边一看，相视一笑。 “夫人说，小姐们舟车劳顿也累了，便各自回院子休息去吧。等明日请安再叙话。哪两位姑娘走一趟东正院？”周妈妈含笑望着何雨露。 霍芷仪退了半步，把周妈妈的目光挡住，轻声道：“巧雀，你随周妈妈去吧。把我为母亲祈福抄写的经书带上。” 巧雀出列，恭顺应是。 周妈妈笑了笑，又看大小姐。 霍芷枫让刚好站在身边的秋雨去一趟，率先与其他几人走了。 因对霍芷仪还有些生气，且韩晋离去，连与之说句客套话都不愿了。 “二小姐，您也快回去吧。”李嬷嬷停了一脚，温声道。 霍芷仪笑了笑，动了步子：“好。” 见李嬷嬷追上去，霍芷仪脸上乍现出嘲笑，嫡姐任性，回去之后又要被这李嬷嬷好生教导了吧。 等进了内院，谭嬷嬷早早就候在那道门了，连声说：“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何雨露刚一抬头，却见谭嬷嬷看着自己。 “紫棱姐姐身体可还好？”那日之后，谭嬷嬷便收拾回了尚书府，那外面的铺子皆由霍强与紫棱管着。如今小姐也回了府里，要好生忙活一阵了。 “多谢小姐记挂，她还年轻，无妨的。吃食都准备好了，老奴特意去了趟厨房，都是小姐喜欢的。”谭嬷嬷高兴的回道。 霍芷仪心领神会：“嬷嬷费心了。” 走了几段路，总算是回到了院子。 谭嬷嬷却是早就吩咐妥当好了的，巧燕迎了小姐进正屋用膳，她们两人也被巧衣带去用膳了。 用完膳后，巧衣匆匆从正屋赶过来。 “春雨，小姐让你过去。” 何雨露不免看了春芽一眼，然后起身，随着巧衣去了。 春芽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妥当后，有些出神的想：小姐与春雨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从春雨单独与小姐在书房的时候吗…… 人想的多了，心就会乱了，心若是乱了，那人也就乱了。 “小姐，奴婢来了。” 何雨露进了屋子，巧衣便把外面的门给关上了，屋里似乎再没有其他人。 霍芷仪听见了声音，从里屋走出来，坐在了榻上。 “路上累了，你坐着吧。我叫你来，是想详细的问问铺子的事情。”是了，大小姐去了灵普寺后，小姐忙于应付，还要每日抄写经书，她又老是被春雪纠缠，这等事情却没有机会详说。 如此，何雨露心里也有了数。 306.第306章 小姐许诺 “春雨，你很有天分。”霍芷仪脸上洋溢着赞赏，还有满意。 “若不是小姐相信奴婢，奴婢也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主子夸奖你的时候，万万不可蹬鼻子上脸，沾沾自喜。 霍芷仪摇摇头，似不满意她的这般拘谨：“钱掌柜你既问不出什么，便罢了。我既让你去看了这些铺子，便存了让你打理的心思。我也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你从前跟我说过的话，我可没有忘了。” 那以后…… 何雨露没有开口说话，看着霍芷仪的眼中，带了一丝的微光。 “等时机成熟，我便给你脱籍，你全心全意的给我去外打理铺子就是。”霍芷仪见何雨露眼里带了笑意，心情大好。 “小姐，奴婢会尽心的。”何雨露马上表了衷心，小姐直接把话说了出来，便是砧板上的事了。这次出去，就有预感，却不知道这承诺来的如此之快。 何雨露尚且庆幸在外时每日每夜都在想着那些铺子，没有生一丝的其他心思。 “这次动静很大，母亲定是知道才让霍芷枫去灵普寺干扰我们的。你好生回去休息，只怕明日母亲会寻了理由叫你过去。这瓶子里的是珍珠粉，回去涂。”霍芷仪起身拿了一个瓷瓶递给何雨露。 何雨露受宠若惊的收下，见小姐挥手，才退出了屋子。 只见屋外依旧是巧燕在守着，见她出来了，欣然一笑，点点头，便进去了。 她见巧燕进去了，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 巧燕进去之后，便又出去唤了谭嬷嬷去小姐屋中。 何雨露回去之后，巧衣并不在，这才把那副受宠若惊的面孔收起来，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 把身上韩晋送的冰肌玉肤膏藏好，至于小姐给的珍珠粉便放在了盒子里。 小姐现在似乎对于大小姐还有夫人越发的无谓，是因为有太子殿下吗？还是因为其他的缘由，才敢如此的…… “放肆吗？”何雨露喃喃说出了口。 东正院。 “夫人，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片心意。特意找寻明正大师加持过的经书。”巧雀见周妈妈把经书给了徐氏，才徐徐开口。 徐氏随意翻了几页，听到巧雀说，才表现出惊讶欣喜的模样：“仪儿真是有心了。周妈妈，给我放在屋里摆着。” “哎，老奴知道了。”周妈妈也是一脸喜气的又把那经书接过去，把它又转手交给了旁边的香茹，让她去放好。 “仪儿去灵普寺总算回来了，老夫人可想她了。你回去吧，告诉仪儿，明儿请安可别迟了。”徐氏示意香葵把巧雀送出去。 巧雀也识趣的出去了。 等她们都出去了，徐氏才收回了笑意，一脸冷峻的看着秋雨。 秋雨见此，马上跪下，垂头不敢看徐氏的眼神。 “大小姐在外边可曾受气了？” 秋雨遂把灵普寺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与徐氏说了一遍，那桃片糕的事情也与徐氏说了。 半响，徐氏沉吟道：“你回去好生看着大小姐，告诉李嬷嬷，好好教导。至于答应了晋王殿下的桃片糕，我来让那个春雨做。” 307.第307章 隐瞒 “是。”秋雨磕了个头，才起来出了屋子。 “周妈妈，你说晋王要这么多桃片糕做什么？”徐氏拧眉，有些不解的询问周妈妈。 周妈妈未曾见到事情的发展，分析道：“这桃片糕也不是什么珍贵的点心，恐怕是春雨那个丫头的确做的还不错。晋王殿下体恤王府众人，让大家都尝一尝。” 桃片糕的确做法简单，食材都也不算珍贵，除了需要时间之外便是做的那人掌握的火候感觉。 徐氏嫣然一笑，懒洋洋撇了周妈妈一眼：“不过这还真送来了个枕头。明日你便去……” 周妈妈细细听了徐氏的安排，有些不安的看了徐氏一眼。 徐氏眉目之间有一股戾气，让周妈妈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秋雨回去之后，大小姐已经歇息了。 “秋雨姐姐，我给你抬了热水。出去这么多天，很累吧。”春风一直在等着秋雨回来，这时见她来了，忙迎上前。 春风便是几年前与春雪一起进霍芷枫这里的婢女，可惜的是她没有春雪那般运气好，至今还是个三等。 秋雨随着春风进了屋子，热水果然还在冒着热气，心里不由有些感动：“你倒是有心。” 春风扶着秋雨坐下，帮她把鞋袜脱了：“秋雨姐姐泡个热水脚，睡一觉，那些倦意就都会消失了。我平日也没有什么事，小姐那里哪里轮得到我伺候，不如好好伺候下姐姐，还想求姐姐多爱我些呢。” “你这小嘴倒是说的直接，我听了却又觉得舒坦。你有这份心我记住了，你也快回去吧，到时候你同屋的小丫头要嘴碎了。”秋雨心情舒坦了许多，人也温和的看着春风。 春风却只是笑笑，摇头说不碍事的，还伸手帮秋雨捏脚。 她这般的殷勤当然是有目的的，现下大小姐的屋里，有李嬷嬷掌管着，可那位是个油盐不进的。大小姐每次出去带的一等婢女都是秋雨，若是能有她提携自然再好不过了。 且，她不甘心…… 凭什么春雪一进来没多久，就能升为二等，而她，几年了还是个三等…… “姐姐若是觉得舒服，我每日都可以为姐姐捏一捏。”春风帮秋雨把脚擦干，又把水给倒了。 秋雨笑吟吟的看着她，点点头，把她送了出去。 把门关上，秋雨望着摇曳的烛火，左手不由摸了下右臂。 “嘶……”吃痛的把右臂上的衣衫拉上，赫然是一片的青紫。 还有膝盖，在东正院跪了夫人，掀开之后是旧伤加新伤，红肿着。 “小姐是喜欢晋王吧……”秋雨吹熄了烛火，幽幽的看着窗外说了一句，便躺在了床上。 可惜，小姐不会得偿所愿，嫁给晋王殿下了。 她自然看出了小姐喜欢晋王，却未曾向夫人透露一句。 求而不得，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出好戏。 秋雨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晋王府。 “殿下回来啦，殿下回来啦！”鹦鹉从屋里飞出去，绕着院子飞了一圈。 梁七看了一眼梁九，见韩晋进了屋，连忙跟上。 “你这小子，又给我坏事了。”梁九冒了一身冷汗，慌乱把那只鹦鹉抓住，塞给了守在院门口的侍卫。 308.第308章 梁十来了 “王爷。”把鹦鹉丢了出去，梁九才敢进了屋子。 韩晋恩了一声，喝了一口梁七倒得茶，才问：“父皇的病如何了？” 梁九踌躇了一下，迟迟没有开口。 “你说，无妨。”韩晋把茶杯放下，认真的看着梁九。 梁九这才没有装模作样了，清了清嗓子。 “夏洛神医说，他用药吊着，估计能撑个一两年。王爷，咱们要早作打算。”梁九语重心长的对着韩晋眨眼。 “二哥知道了吗？”韩晋反问。 梁九点头。 “等明日本王进宫再说。梁七，你让钱掌柜这段时间注意些其他王爷的动静。梁九，明日你请小舅舅在杜康酒楼一叙。”韩晋沉吟。 “是。”两人领命。 这一年的夏并不让人特别难受，何雨露一觉醒来，浑身都觉得清爽了。 “巧衣姐姐，你昨夜到哪里去了？”何雨露把衣裳穿好，随意的问了句巧衣。 巧衣把耳坠带好，瞧了她一眼：“怎么，见不到我一个人睡觉害怕了？我去巧雀那里了。” 何雨欣嘟着嘴不满的看着巧衣：“巧衣姐姐。” “好了，我们快出去吧。”巧衣噗嗤一笑，把门打开，示意她快些。 两人一同去了正厅，霍芷仪正在吩咐巧雀事情。 “小姐。”两人齐齐行礼。 霍芷仪点点头，笑的略微有些明媚：“恩。今日请安可能时间会长些，你们都不要出去了，等我回来。” 说罢，带着巧燕与春芽出了院子。 “春雨，你还没有休息好，便去歇着。”巧雀明显就是要把她支开，与巧衣说话。 何雨露自然还想要休息，也不逞强说要做什么，便笑着回了屋子。 在床上又补了一觉，花糖轻声敲门进来，带来了早膳。 “春雨姐姐，我可想你了。”见何雨露的眼皮微微动了几下，花糖便扑了上去。 何雨露便彻底醒了。 她边吃着东西，边问花糖这一个月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真有。春雨姐姐，你还记得兰花吧……”花糖小心的看了眼何雨露，见她面色无异，才接着说下去。 “老夫人知道咱们院子里缺了个人之后，吩咐下面直接选了个丫头进来，顶了兰花的缺。” 何雨露把粥咽了下去，挑眉疑惑的问：“那你与她关系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跟我差不多大，明明是个女孩子，名字却叫小石头。性格感觉还不错，跟其他两个三等关系也还不错的样子。”花糖有些纠结，因为这个小石头实在是个四处交好的人，比她还要左右逢源。 浓浓的危机感啊…… 小石头？ 何雨露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回想了下前世，却也不认识一个叫小石头的婢女。 模模糊糊的，似是因为她长大了些，前世的记忆也慢慢的不再清晰。 “好了，我吃完了。还劳烦花糖姑娘帮我收拾一下。那马车坐的我浑身都疼，还需要再睡一会儿。”何雨露也不细想，左右不过是个婢女，即便是谁的人，等见过再说吧。 花糖笑嘻嘻的应下，把东西收拾了，轻轻的关上了门。 309.第309章 事出反常 “春雨姐姐，春雨姐姐！” 何雨露睡的有些茫然，睁开眼后看到是花糖，不由皱眉：“怎么了？” “周妈妈来了！”花糖见她总算醒了，松了口气，周妈妈已经来了好一小会儿了，巧雀姐姐正在应付呢。 周妈妈来做什么？ “春雨姐姐，你快醒醒……桃片糕啊，周妈妈说要带你去厨房做桃片糕！”花糖见何雨露半眯着眼睛，又要睡着的模样，有些忍不住着急的朝她耳边吼。 这下何雨露就完全清醒了，这是要她去做韩晋要的桃片糕呢。 “巧雀姐姐让你叫我过去？”何雨露整理了下自己衣裙，去之前还是谨慎的问花糖。 花糖点点头。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的。 小姐如今不在院子里，家中主母让人来请一个小婢女，如何能够拦着。 已经算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 “周妈妈，春雨来了。”巧雀朝何雨露轻轻招手。 周妈妈从椅子上起来，笑容满脸的上下打量着何雨露：“你就是晋王殿下指名做桃片糕的春雨啊，好。哟，我可记得你呢，是个会说话的。” 她提起这一茬，可不就是说上回送来三个婢女，何雨露死缠着不肯让她走的事情。 “周妈妈，这丫头嘴其实笨着呢。去了大厨房，还要妈妈您多多照顾呢。”小姐不在，谭嬷嬷又一早出了府，断是拦不住徐氏想要带走的人。 巧雀心里明白，不如现在说些好话，使了个眼色给春芽。 春芽早就在巧雀的暗示下准备了银子，见她递了眼神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到周妈妈的身旁。 “时辰也不早了，两百份可不是小数，跟我走吧。”周妈妈一瞥，便也不再多说，提出要走了。 春芽笑着把银子塞到了周妈妈手里：“妈妈辛苦了。” 周妈妈收下，给了个眼神给何雨露，让她跟着自己走。 “巧家，你带上小石头，去找小姐。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巧雀昨日虽也不知道此事，但小姐早晨走的时候并没有交待。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夫人说的假话，还是小姐未曾应下。 可周妈妈都来了，只能好生招待，还的把人送上。 巧家这个人说话素来没有什么情绪，便是碰上了什么人，应付起来也应无错。至于小石头，巧雀直觉她肯定会发现什么问题。 何雨露随着周妈妈出去，才发现周妈妈还带了两个小丫头来。 一路上，那两个小丫头也不敢吭声，何雨露没得办法，只好先开口：“妈妈，晋王殿下这两百份的东西，奴婢一个人可做不来。” “这不，特意找了两个粗使丫头给你打下手。大厨房也早就清空了，春雨，你可要尽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即便是晋王殿下不动怒，惹了哪位贵人都不好。你说是吧？”周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何雨露，等她点头称是才移开了目光。 吃食从来都是最容易出差错的地方，若是出了差错，倒霉的只有何雨露以及这两个帮忙的粗使丫头。 可，徐氏到底会不会胆大妄为在晋王府的桃片糕中做手脚呢？ 何雨露观察着自己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碰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未发现异样。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惊胆跳。 310.第310章 必有妖 “夫人说了，这两百份虽然多，但一份包八块就是。大锅跟蒸笼都准备好了，晚膳之前这些就要送去晋王府。” 果然到了厨房后，特意分了一间小厨房的屋子给何雨露，至于材料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看来做不完是不能走了。 “多谢妈妈，我都知道了。”何雨露笑看着周妈妈走了，想着应是去回禀徐氏了，也不知小姐是否已经知道了。 那两个粗使丫头见周妈妈走了，才敢小心翼翼的问何雨露：“春雨姐姐，我们需要做什么？” “把锅子架起来，先要熬糖浆。多提些水来，你们轮流帮我加柴就是，等第一锅蒸好切片了，你们才有的忙。”何雨露把流程简单说了一遍，见她们开始做事，又随口问，“你们都是在哪里做事？” 一个说是扫花园的，一个说是洗衣房的。 因为力气比旁人要大些，才派来帮忙的。 若是出了事，这两个丫头怎么够抵罪的，都是没主的粗使丫头。 何雨露拧着眉用手捏了些白糖，放进嘴里细细尝了尝，并没有问题。 难道仅仅是因为徐氏疼爱女儿，知道小姐不让她做桃片糕，才特意等小姐不在院子里，派人来带她到大厨房？ 此事虽有些疑虑，但这个道理也说的通。 徐氏的三个孩子中，用心肝在疼的就是霍芷枫，大儿子是嫡长子，不会多同内院妇人接触，而小儿子调皮捣蛋，喜欢在老夫人跟前卖乖。 徐氏对老夫人有些忌惮，难免有时候对小儿子有些失望。虽也疼爱，却没有霍芷枫那么掏出心肺。 “春雨姐姐，锅子都洗过也烧热了。” 何雨露净手，一勺白糖，半勺清水的往锅中倒。要熬成糖浆还有一段时间。 正院。 少爷们给老夫人请安之后，都退下了。 因着霍芷仪去灵普寺了一个月，给老夫人抄了佛经，不免几位小姐又多待了一会儿。 而徐氏请安之后，便回去自己的院子处理每日的事情了。 巧家带着小石头去了正院后，得知小姐们都还没有出来，又不能直接闯进去，或者急切的找自家小姐，只能在外等着。 “巧家姐姐，我们这样干等着是不对的。”小石头摇头晃脑，很不赞同站在那里等着。 巧家不怒反笑，奇怪的问：“那要怎么呢？” “当然是直接出击，让小姐出来了。”小石头神秘一笑，朝巧家抬了下下巴。 那小模样，似乎一切都不在话下的模样。 若是巧衣在这儿，定会一个巴掌呼过去，然后严厉禁止小石头瞎说。不过等久了，巧衣自然也会找寻办法。 可惜巧衣现在随着小姐在里面呢。 巧家这人却是只认理的，若是你能，那她退后也是无妨的。 “那要如何让小姐出来？”巧家看小石头斗志昂扬的模样，不由有些期待。 “等着瞧吧。” 小石头笑了笑，见一个粗使丫头正在扫院子，便走了过去。 只见她嘀嘀咕咕与那丫头说了几句，那丫头便去寻了一个穿着打扮似是三等婢女出来。 又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小石头塞了个荷包给那三等婢女，便见那人匆匆走了。 而后，小石头见她走了，又把耳朵上的耳坠给了那个粗使丫头。 311.第311章 梁卫 “巧家姐姐，你就在这儿一直等着，我会告诉小姐的。”小石头办完这些后，又回到巧家身边，见她点头后，心情大好的又回了原地。 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只见那拿了好处的三等婢女回来了，小石头与她说了会儿话，便往跟着她走了。似乎是正院婢女住的地方…… 巧家笑了笑，听从小石头的话站在那儿等着。 小石头不过是个贪玩的三等婢女，她才是来找小姐的。 也许有的人会这么认为吧。 怪道巧雀姐姐会让小石头一起来。 “她带来的两个婢女，一个在老夫人屋里，一个在茶水房坐着。她的衣裙已经湿了，已经去了西厢了。” 小石头点点头，淡淡的说：“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不用急于往前去，这样就够了。” “是，属下明白。” 等那三等婢女走了，小石头才放肆的笑了一声，看来她这梁十的名头还是有些用的嘛。 小石头即是被韩晋派来霍芷仪身边的梁十。 梁十是梁十，也不是梁十。 梁十只是一个代号，若是她死了，自会有人再顶替上来。 以梁为代号的人共有十位，谁也不认识谁，只有代表身份的令牌。 开国皇后姓梁，故而在暗处建立了梁卫，全部都是听命与当朝的皇帝。只不过，圣上喜爱小儿，固把梁七、梁九、梁十赐予。 而京都每家权贵家中，都有安插着‘信子’，信子只听命与梁卫。 梁十得意一笑，翻墙而过，往西厢飞去。 当日进尚书府的时候，她便把这里面的信子都一一对应，以备不时之需。 “你怎么会失手泼了我一身茶水？”霍芷仪并没有责骂巧燕，只是有些疑惑。 不过是端了一下茶，怎的那都拿不稳了。 巧燕压下惊慌，帮着霍芷仪整理衣服，蹙眉道：“奴婢也不知怎的，那手突然就歪了。小姐，你可有烫伤哪里？” “那倒没有，那茶水是温的。” 梁十心里一个劲的在发笑，不过也不敢太放肆了，小心的推开门进去，见两人诧异的看着她，连忙伸出食指对着嘴。 “嘘……” 霍芷仪还未见过梁十，拧着眉，盯着她，没有出声。 “小石头？你怎么来了？”巧燕却是认得的，见小姐一脸不解的模样，“小姐，你去灵普寺不久，老夫人知道我们院子少了个三等婢女，便吩咐补了一个进来。” “奴婢见过小姐。”梁十笑吟吟的上前朝霍芷仪行了个礼。 “巧雀姐姐让奴婢来告诉小姐。夫人派周妈妈把春雪姐姐带去大厨房了。说是做桃片糕。”梁十压低了声音，长话短说。 霍芷仪听了，心里一沉，怪道徐氏早早就走了。还让那两个拖住她在正院。 “你回去告诉巧雀，不要轻举妄动，我心里有数了。” 梁十笑笑，行了个礼，原路返回。这个霍二小姐倒是知道重点，没有问她如何能够进来。 “巧家姐姐，小姐说她知道了。我估计，等会儿就会出来了。”只见巧家依旧站在那儿，倒是一脸的老实相。 312.第312章 再也不想做桃片糕了 “小姐可有说什么？”巧家见梁十的模样，似是真的见到小姐了，或者用了其他的办法。 “小姐让我们回去告诉巧雀姐姐，不要轻举妄动。”梁十边说边看着巧家的神情。 巧家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那你回去告诉巧雀。既然小姐快出来了，我等小姐出来再回去。” 哟，这是不信我咯。 梁十心里不悦的冷笑一下，脸上却是天真微笑：“好。” “快去吧。”巧家也不由一笑。 梁十转身便走，这个巧家，嗤，本姑娘是来监视霍二小姐，保护何姑娘的，谁理你啊！ 心里虽是这么诽谤，可到底还是回去了一趟，告诉了巧雀霍芷仪的意思。 至于厨房，她不方便去，若是真有问题，到时候被徐氏抓住了把柄给送回晋王府就不好。 想了想，梁十招了只信鸽，写了一句话，放飞到了晋王府。 霍芷仪从西厢换好衣裳，回到里屋，一幅其乐融融的模样。 “祖母，仪儿想回去了。”霍芷仪进来后，娇嗔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对二孙女的态度素来不明，似是宠爱又似是无所谓。 “既然仪儿你累了，就先回去吧。”老夫人这一次，自然也是随你去就是的，连问句怎么都不想问的模样。 霍芷枫却偏不想让她如愿，不等霍芷仪行礼便抢着说：“二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要回去了。难道陪祖母聊天，二妹妹觉得无聊吗？” 谁若是不孝，便会被众人唾弃。 “姐姐慎言。只是如祖母所说，我有些累了。”霍芷仪淡淡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后，凌厉的瞪了霍芷枫一眼。 霍芷枫还想再说什么，老夫人却伸手摁在了她的手上，淡淡道：“仪儿累了，就快回去吧。” “是，祖母，孙女告退。”霍芷仪行礼，便带着两个婢女出了正院。 霍芷露眼里一闪而过对二姐的艳羡之后，继续埋着头，坐在那里听嫡姐对祖母小声的说着不满。 老夫人听着霍芷枫说，看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后笑着说：“你是做姐姐的，又是我们霍家的嫡长女。这些小事你要学会自己应对……” 那妈妈随后却无声无息也出了正院。 巧家在外等着，见小姐果然出来了，才匆匆上前又复述了一遍梁十说过的话。 霍芷仪深深的看着巧家，说：“巧燕，你跟巧家先回去。我跟巧衣去大厨房。” 巧燕心头一紧，应下。 巧家虽对小姐衷心，却是不知变通，恐怕，惹小姐不喜了。 大厨房。 桃片糕的做法本就简单，只是需掌握火候时长。 每一轮做好之后，何雨露都会尝一些，却未感受到什么不妥。莫非，徐氏真的没有搞什么鬼吗？ 何雨露难免会这么想，在大厨房做桃片糕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她已经再也不想做这样东西了。却才成了三分之一。 “春雨姐姐。” 何雨露奇怪的从小屋里出来，只见梁十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见到她的那一刻，何雨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头不知为何涌起一丝的忐忑，还有紧张，甚至还有一丝的期盼和惊讶。 313.第313章 小菜一碟 那些感觉一闪而过，何雨露仔细打量着她，那是尚书府三等婢女的装扮？ “梁十？”何雨露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 梁十马上笑着说：“对，我就是小石头。春雨姐姐，等会儿小姐会来，我先来看看你。你这还好吗？” 梁十跟小石头…… 怪不得她会觉得耳熟，何雨露有点心塞。 韩晋那厮到底是想干什么？不是说不会再…… 等等，也许，韩晋是因为小姐，毕竟小姐同样是他的表妹。 想到这里，面对梁十，何雨露就有些不自在，却也知道她是问桃片糕：“还好。没有什么问题，我也有些纳闷……”望了眼身后一个在切片，一个在包装的小丫头，小声的对凑过来的梁十说。 梁九回了信，说主子不在府上。她估计着主子应该也不会以此事为难何雨露的，便决定先一步看看桃片糕到底有何问题没有。 “春雨姐姐，我能拿一份回去吃吗？”梁十笑眯眯的探头往小厨房里面看，那两个粗使丫头的脸，她已经记住了。 “我去给你拿一份。你不是在宫里，怎么……”何雨露点点头，话说到一半，见梁十狭促的看着她，倒有些说不出口了。 最初见到梁十，可不是在宫里，是在公主府。既然那两处地方都去了，如何来不得这尚书府。 罢了，只要韩晋不出现就好了。 何雨露拿了一份桃片糕，递给梁十。 梁十好奇的放在手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把那包好的拆开，掰下一点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 “有问题吗？”何雨露可不会认为梁十只是单纯的尝一尝。 “很好吃哎。春雨姐姐，你慢慢做，我要回去了。”梁十把桃片糕重新包好，笑容满脸的朝她说了话，便似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真的没有问题吗？ 既然韩晋的人都说没有问题，那就不是她做的桃片糕有问题了。 何雨露笑了笑，回去开始熬下一锅糖浆。 梁十走远了，便有些惋惜的看着手中的桃片糕。 的确很好吃没有错，可是，多吃可是不行的。 这里面放了泻药。 “不过，王爷的胃是铁做的，每天吃一点应该也不会拉肚子。”梁十笑了笑，不过是小儿科的方式罢了，她出马了，还不是小菜一碟。 泻药被放在水中，粉末遇水而化，每一桶水中都为数不多，故而何雨露尝不出来。而桃片糕无时无刻不在用水，即便是加入白糖中的水分量不过，蒸的时候那些水蒸气都浮在了桃片糕上面。 徐氏自然不可能会下毒，若是尚书府让晋王府出了人命，那可不是一两个婢女交出去就能够出气的。 皇家的尊严是不可挑战的。 即便一两片桃片糕不会肚子有反应，但吃上一份总会了。还有哪些脾胃弱些的。 或多或少晋王府的人都会有所反应。 晋王殿下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到时候上门来，徐氏只要把何雨露交出去便是。不过是几个人拉肚子，不大不小，便是查出来是泻药，她也自有推脱的办法。 314.第314章 小姐威武 “春雨。” 何雨露被梁十告知小姐马上就会来，自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见巧衣唤自己，便马上把手上的活放下了。 “小姐。”霍芷仪点头，抬步便进了小厨房。 包好的桃片糕垒起来已经满满当当的了，这却才做好了一半。 那两个粗使丫头见她进来了，连忙也放下了手中的活，退到一边：“奴婢见过二小姐。” “春雨，跟我回去。”霍芷仪淡淡扫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那大厨房的人间霍芷仪来了，早就派人去告知周妈妈。 此事霍芷仪似是要带着人走了，厨房的管事只好跑过去拦住：“哎哟，二小姐怎么来了。老奴见过二小姐。” 霍芷仪看也不看她，直直的往前面走。 何雨露则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怎么，你敢拦着二小姐？什么时候我们尚书府，竟也有了权大欺主的奴才！”巧衣见管事干脆拦在前面，站出来把她骂得个狗血淋头。 那厨房管事自然不敢如何顶嘴，她虽隐隐感受到了夫人对二小姐的态度不善，但二小姐到底在府里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到时候触犯了，她可就要跟前任管事一样，被赶出府去了。 “老奴自然不敢。二小姐，您想来哪里，想去哪里自然是没关系的。可是，这春雨，却是周妈妈带来的，说要把两百份送到晋王府的桃片糕做完才能走的。”厨房管事挤出笑脸，讨好的看着巧衣。 这位的泼辣也是在府里有名的，比一等婢女还难缠。 这管事也算是聪明，故意把晋王府说了出来，也是想让巧衣知难而退。 偏偏她不知道，霍芷仪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管事，你知道春雨是谁院子里的人吗？”霍芷仪淡淡一笑，目光微凉的看着她。 管事心里一颤抖，她自然知道。 “春雨既然是我院子里的，是不是，她要听我的？”霍芷仪凉凉的看着管事，语气平淡。 “是是是。”厨房管事点头称是，可身子却不肯让开。 真是邪门，二小姐不过是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她怎么觉得有些瘆人。 可，二小姐再不能得罪，也不能够与夫人相比。若是得罪了二小姐只是管事的位置可能会没了，可若是放走了那个春雨，只怕她管事的位置就肯定没了。 只要拖延到周妈妈来就好了。 “既然如此，我要带我的婢女回去，难不成还要禀告一声周妈妈？怎么，春雨，你是听我的还是周妈妈的？”霍芷仪冷笑一声，在场的几人听了，心头俱是有些害怕。 何雨露轻声一笑，声音清脆有力：“小姐，您是奴婢的主子，自然是听您的。” 这便是了。 霍芷仪抬着下巴，冷冷的看着厨房管事。 “让开！” 那管事在霍芷仪的注视下，不由的移动了步子，让了路出来。 霍芷仪从管事的身边走过，转眼就要出了大厨房的院子。 周妈妈风风火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霍芷仪停住了步子，嘴角浮现出一丝嘲意，就在大厨房的门口，等着周妈妈过来。 315.第315章 计划 周妈妈得到消息后，便随着那人快速的往大厨房跑。 二小姐如今可是一点也不怕夫人了，若是她把那些桃片糕毁了，也是做得出的。 快跑到的时候，周妈妈见霍芷仪站在门口，似是在等她的样子，心里就叹了口气。 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意，慢慢走了过去，调整了下呼吸：“老奴见过二小姐。” “周妈妈客气了。您是府里的老人，何事需要如此的跑过来，恩？”霍芷仪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可谁都知道这是在讽刺周妈妈。 周妈妈能够在徐氏身边多年，早就练就了厚脸皮的功夫，依旧是不痛不痒的说：“老奴听说您要把春雨带回去，这不就跑来了。二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那些桃片糕都是晋王点名要的，春雨做桃片糕做的好，被晋王看上了，这是她的福气，二小姐，您说呢？” 怎么，替韩晋做糕点是件有福气的事情吗？ 何雨露低着头，心里诽谤：她宁愿不要这个福气…… “周妈妈这话，是在说我，挡住了春雨的福气？”霍芷仪惊讶的叫了一声，声音不由提高，眉头紧蹙。 “二小姐，若是送到晋王府的不足两百份。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春雨可受不住……”周妈妈压低了声音，沉吟道。 她本想说，这祸二小姐您可受不住……可，若是她不知道二小姐的身世也就罢了，却偏偏是知道的。 只怕，真出了什么大事，皇家就算怪罪了霍家，也会给这位霍二小姐留一命吧…… “周妈妈，你应该也知道，这点小事，我是护得住春雨的。春雨也做了一半了，厨房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吗？让她们把剩下的做完就是，我的婢女，可不是伺候晋王的。”霍芷仪噗嗤笑了一声，那放肆的话都不加掩饰便朝周妈妈说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心里各自都有想法。 何雨露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周妈妈脸上的郁色，她也知道小姐的身世？ 也是，徐氏定是知道的，这也瞒不住周妈妈这个身边最信任的人。 “是老奴多虑了。”周妈妈放低了姿态，反而让出了路，恭请霍芷仪离开。 “周妈妈明白就好。走吧。”霍芷仪笑了笑，带着两人离开。 周妈妈等霍芷仪离开了，理都未理胆颤心惊的厨房管事，而是去小厨房看了何雨露前边做好的桃片糕。 幸亏二小姐没有把这些毁了，有一半春雨做的也够了。 周妈妈笑了笑，见厨房管事还是一副小心的样子，宽慰道：“你看着人把剩下的做完。这两百份王爷又不会每一份都吃，甚至王爷根本不会吃。你把春雨做的放在上面就是。马车我都安排好了，两百份做好了，到时候就送到晋王府去。这件差事办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厨房管事半信半疑的看着周妈妈，听到银子后，才笑容满面的应下：“哎，奴婢知道了。您就放心吧，这桃片糕也不是什么难的。那个春雨做的再如何好，也不过如此。” 316.第316章 肚子疼 “恩。”周妈妈点点头，笑着看着那两个粗使丫头做事。 夫人早就知道，等二小姐知道，她想带人走定是拦不住的。只要前面做的那些没有被毁掉，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周妈妈那么急切的跑来大厨房，不过就是为了确认，霍芷仪有没有毁掉何雨露前面做的桃片糕。若是毁了，倒还要多一番的折腾了。 “小姐。”走远了，何雨露才敢开口说话。 “无事。我会护着你的。”霍芷仪却直截了当的笑着看她。 巧衣也是一脸笑意，让何雨露有一种她也知道小姐身世的错觉。 其实不然，巧衣只是心里明白的很，小姐是有倚仗的，她是个聪慧的。 “奴婢谢小姐。”何雨露心里有了一丝的感动。 霍芷仪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却在想两个人。 一个是巧家，还有一个就是梁十。 回了院子之后倒是相安无事，等谭嬷嬷回来后，小姐便唤了何雨露过去。谭嬷嬷把外面铺子发展的情况，还有那个月各个铺子的帐都带了回来。 不仅如此，还有一本总账。 改变毕竟是需要银子的，什么时候能够盈利，需要怎么的找准方向，都是何雨露现在需要做的。 “你让那个小刘掌柜开的面馆已经隐隐在京都有了些名气。倒是还要寻机会，让你出去一趟才行……”霍芷仪听了谭嬷嬷的话，有些好奇以及期待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笑着点点头：“因人而异，若不是小刘掌柜可能还开不了那个面馆。知人善用，这是奴婢学会最……哎，奴婢好像……”说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双手捂紧了肚子。 霍芷仪心智虽成熟，但毕竟没有出去过多少次。便是每年去灵普寺，也是随着私下请好的老师学习功课。那外边的世界虽从人口中都听了个遍，却到底没有真正看的稀奇，如今听的详细，自然更加好奇。 “你怎么了？”正听得起劲，却见她一脸不适的模样。 何雨露惨白了脸，捂住肚子，耳边只听见了一阵咕噜的声音。 “奴婢肚子疼。” 谭嬷嬷见小姐恍然大悟的模样，才忍着笑意说：“小姐，快让春雨去解决吧。” “快去吧。”霍芷仪也笑着挥手让她去。 何雨露连行礼都来不及，出了屋子，便飞快的奔到茅房去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何雨露有些虚脱的提起亵裤。 “不会吧……”何雨露惨白的嘴唇喃喃一句，又无力的蹲了下去。 霍芷仪等久了，才让春芽去看看，才得知何雨露竟然拉肚子了。 “怎么会突然就拉肚子了？即便是舟车劳顿，也不会现在才反应吧？”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谭嬷嬷。 谭嬷嬷此时已经知道了桃片糕之事，她经历的比霍芷仪多，脑中一闪：“快去问问，春雨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即便是着凉拉肚子，也不可能如此频繁的闹肚子的。 “谭嬷嬷让我来问你，你今日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春芽面露担心，只听见何雨露有气无力的在哼哼。 317.第317章 三张纸条 她今日吃了什么…… 不过就是早膳，晚膳，还有桃片糕…… 早膳是花糖带去的，晚上是与大家一起吃的，桃片糕却只有她吃了…… 因为怕桃片糕出什么问题，每一次新出炉的，她都会吃上一片。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春芽，桃片糕，是桃片糕有问题。”何雨露哭丧着脸，朝外面的春芽说。 春芽大惊失色，这，要快点告诉小姐。 春芽匆匆跑去正屋，何雨露咬着手帕蹲在茅房里，欲哭无泪。 她吃了那么多的桃片糕，若是被下了泻药，恐怕她要死在茅房里面了。 “何姑娘，我进来了。” 何雨露的脚都蹲麻了，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听到声音，还来不及细想，那门就被人推开了。 “梁十，你……” 还有没有这更让人尴尬的事情了。 何雨露捂住自己的脸，不想去看梁十。 “何姑娘，你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你先把这个吃下去。你到底吃了多少桃片糕啊？”梁十安慰了一句，然后掏出一粒不知什么东西，就给何雨露塞了下去，见她脸色都是惨白的，额上还有许多虚汗，又不免叹了一句。 何雨露张口，那东西就咽了下去，没什么力气说话，摇摇头：“你快出去。” 想着梁十也不会害了她，她有什么值得害的，也不想问那东西是什么。 梁十也不多言，便退了出去。 韩晋从杜康酒楼回了晋王府，一连收到三张梁十的飞鸽传书。 “主子，何姑娘被霍夫人带去给你做桃片糕啦。” “主子，桃片糕里被人下了泻药哦。” “何姑娘在茅房蹲了快一个时辰了。” 韩晋脸上的表情转变极快，梁九在一旁看了，暗暗瞠目。 “桃片糕都送来了？” 梁九应了一声，又补充道：“都停在后院了，收到梁十的消息后，便没有动过。” “到底是给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给我的府上下泻药。这是想让我的人都虚弱起来，好趁虚而入吗？今日进宫，二哥让我好好关照一下霍二小姐。没想到她就生活在那样的家里。看来我明日就要去好好看看她了。”韩晋想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梁九听了，怎么都觉得不是个意思。 真的是为了去关照您的表妹吗？ “主子，那一车的桃片糕呢？”停一车放了泻药的点心在后院总归不是个事。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梁九总觉得还是先给主子请示一声比较好。 韩晋瞥了梁九一眼，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没有一丝的其他表情。 “都先给我拉到厢房去，锁起来。” “是。”梁九应下，见韩晋没有其他指示，又问，“那我就去了？” 韩晋又瞥了他一眼，梁九这才走了。 怎么，这可是本王的战利品，就算是下了泻药的，也要放坏了再扔！ 虽然他对这个便宜表妹是不怎么上心，可耐不住太子殿下一直都挂念着。他只好为兄劳累一番了，这尚书府要好好查一查了…… 318.第318章 女儿心绪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何雨露总算感觉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梁十塞给她的那东西。 总之她蹲了那么久，也应该是拉的差不多了。 颤颤巍巍的把衣裳整理好，扶着茅房的门出来的。 这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 “春雨，你总算是出来了。”远处的春芽见到她出来，连忙跑过去扶她。 何雨露有了一个受力点，整个人都靠在了春芽身上。 她脚麻了。 “小姐说什么了？”何雨露总算缓过来了一些，慢慢由春芽受力的走路。 春芽摇摇头，吃力的扶着何雨露：“小姐说她知道了。也许人家晋王府的人根本还没吃，人家还没拉倒，你已经拉死了。” “呵呵，姐姐，你什么时候说话也成这般了。”何雨露不由一笑，梁十既然都告诉她了无事，她自然是信的。 也许，并不是梁十觉得的，而是韩晋他不打算把这件事捅出来。 又或许，小姐与她的这位表哥说了一声，不过是件小事，晋王府还没有人吃，只有她受了这遭罪。 倒也没有什么损失，便作罢了。 何雨露想着想着，心里五味陈杂，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若不是因为你，我哪里会这样说话。现在想起来，在徐家的时候，你喝了梨花酿，也是这般的有气无力。我被你折腾了许久，才拼死拼活的把你带回到了薛娘子面前……”春芽似是在回忆，声音不免有些绵长。 何雨露整个人都脱水了，听了之后便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没想到你喝了梨花酿，一开始没有疯起来。硬是撑了几个时辰才疯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你病了，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春芽看着双眼无神的何雨露，知道她是想睡了，笑了笑。 何雨露没听到春芽说话了，才嘟囔了一句：“我那是破罐子破摔，又不是耍酒疯。” 好不容易到了何雨露住的地方，巧衣把人接了过去，何雨露喝了口水就想倒床就睡。硬是被巧衣驾着，春芽动手，擦拭了一遍身子才放过了她。 蹲了那么久茅房，身上能不臭嘛。 “巧衣姐姐，我就回去了。春雨麻烦你照顾了。”春芽见她睡的安稳，便与巧衣告别。 巧衣笑了笑，打量着她，取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丫头的娘亲了不是？你们姐妹感情好，还不兴我也当她做妹妹。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也快回去歇着。明日，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春芽温婉的笑了笑，点点头，便往自己的屋子走。 月朗星稀，蝉鸣声已经弱了很多，夏天即将过去了。 春芽满腹的心事，望着月亮，深深的叹了口气。 “露珠，姐姐差点就想岔了了呢。”过了许久，春芽嫣然一笑，推开了她屋子的门。 巧家已经睡着了，简单收拾一下，春芽也慢慢睡去。 她有时会有些嫉妒，却终究还是舍不得，到底不过是一时恍惚，醒来就好了。 319.第319章 韩晋上门 何雨露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梅花坐在她屋中的桌子旁边。 “梅花？”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声，她怎么会来这里。 梅花见她醒了，连忙跑过去，帮着何雨露，扶她起来，背后垫了个枕头。 “春雨姐姐，你身体不适，巧雀姐姐让我来照顾你的。这是小姐吩咐厨房做的皮蛋瘦肉粥，还趁热呢，我喂你。”梅花殷切的又去端了碗粥过来，舀起一勺，还吹了两口气，递到了何雨露的嘴边。 何雨露不自觉便张了口。 嘴里含着粥，眼睛却一直盯着眼里带着关切的梅花。 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花糖那个小丫头最积极的嘛？ 出府这一个月，倒是有些忘了。 这院子里，还有两个身份不明的婢女，一是胆子表现有些小却透露出智慧的梅花，二是细心做事周到的梨花。 而酸枣糕的那件事情，她总觉得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虽然最大是怀疑梨花，但梅花这样的人，一样不可小看。 宫里，可就是这样的人，才是暗地里下黑手最厉害的。 “你进院子有段日子了，可还习惯？”何雨露把擦了嘴的手帕递给梅花，有些娇弱的问。 梅花眼神闪了闪，小声的回答：“习惯的。春雨姐姐，奴婢是家生子。” 从小生长都在府里，自然是习惯的。 “习惯就好。小姐现在在作甚？”何雨露笑了笑，换了个问题。 梅花起身把碗放在桌上，又给何雨露端了杯清水过去。 “晋王殿下来了府里，说是来谢桃片糕。小姐便过去了。”梅花喂给何雨露喝水，却见她没有咽下去，咦了一声。 梅花是不知道她其实就是因为吃了桃片糕才会成这般虚弱的模样的。但是，她是知道的，那些桃片糕就是她做的！ 这番话，呵，到底还是嫩了点。 “出去吧，我要睡会儿。”何雨露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不想再听梅花多说。 梅花张了张嘴，一脸胆怯的应了一声，端着东西出去了。 韩晋此时正坐在尚书府的大厅喝茶。 “王爷，不过是件小事，您派人来一趟就是了，还亲自来。”徐氏见韩晋没有一丝不满的模样，就坐在那儿喝茶，还说要见做桃片糕的人，心里就有些纳闷。 韩晋放在茶杯，笑着对徐氏说：“本王不过前日才与令爱提了一句，夫人昨日便准备好了。甚是感激，才来一趟的。夫人送去后，本王便让人分了，都说好吃。本王自个尝了，也觉得甚好。这便想见见那做桃片糕之人，想来做的点心好，人也是不差的。” 本王是来感激您的，您难道觉得不满意吗？ 徐氏哑了嗓子似的，被韩晋堵得无话可说。 “既然王爷喜欢，妾身便把那人送予王爷，如何？”徐氏笑靥如常的看着韩晋。 她损失了刘掌柜还有胭脂铺，王爷若是把春雨带了走，也算是断了霍芷仪的一个臂膀。 何雨露会算账等等，徐氏都已经派周妈妈调查过了。若是留着让霍芷仪用此人，只怕乡下的庄子她们也会找法子拿回去。 320.第320章 放肆夸奖吧 霍徐两家如今都与太子殿下有了关系，寿阳出宫之前，太子殿下已经是个小小少年，若是念着旧日情分。 她是如何都不能对霍芷仪下手的，只怕还会被太子殿下所猜忌。 韩晋淡笑不语，又端起茶，品起茶来：“夫人，你家的这茶好啊。” “王爷喜欢，走时带上一斤。”徐氏暗地咬牙看着韩晋，她一直旁敲侧击，这晋王殿下都不松口应下。 “那就多谢夫人了。”韩晋欢喜的点点头。 说了几句之后，场面又冷了下来。 韩晋没有提起那桃片糕有问题，徐氏也就不能围绕着桃片糕说事。 “母亲。晋王殿下。”霍芷仪似是没有看见韩晋，而后才朝韩晋行礼的。 徐氏见她来了，胸口有口气咽不下去。 这大好的时间，竟然就被韩晋左一句，右一句的打岔，浪费了。 “仪儿，你怎么来了？”徐氏憋屈的看着霍芷仪，见何雨露没有来，有些失望。不顾她也知道何雨露可是拉了一夜的肚子，恐怕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其实这样也不错，也算是间接折磨了那个让人讨厌的婢女。可这完全不符合徐氏想要达到的效果。 “那做桃片糕的是霍二小姐的婢女？”韩晋本就是要见那做桃片糕的何雨露，此时乃明知故问。 霍芷仪欣然称是。 “好好好。”韩晋抚掌而笑，一脸激动的看着徐氏。 徐氏见着京都谁都不愿意惹的晋王，竟然笑了，还有些激动的模样，就预感到了一丝的不详。 “霍二小姐不愧是开了慈善堂的人，就连院子中的婢女做糕点都如此好吃。她可来了？”韩晋一句话便赞美了霍芷仪，还一副夫人，你有这样的女儿实乃幸事的模样。 真是让徐氏觉得牙疼。 她可一点也不相信，霍芷仪在宫宴上送了贺礼给太子，皇家会没有注意到。这晋王与太子是同母的兄弟，肯定是知道的。 莫非，他一开始就是来消遣她的？ “春雨的福气差了些，昨夜有些不适，如今还躺在床上。”霍芷仪笑了笑，见韩晋并无发怒之意，一进来又见徐氏脸色不愉，便知道这事是闹不起来了。 韩晋连叹三声，做作之极。 “可惜了，还想见见这位春雨姑娘。霍小姐有口福了，能有如此一位做桃片糕好吃的婢女。昨日夫人送了桃片糕到本王府上后，本王便命人派发了下去，都说好吃。本王也亲自吃了，想着这样好的东西，也要让父皇母后尝尝才是……”韩晋拖长了声音，一副可惜的模样。 徐氏这下就慌了。 那下了泻药的桃片糕若是在宫中查出有问题，不论是春雨，还是他们整个尚书府都完了！虽不是毒药，可要罪名却大了！ “王爷，这，这不过是普通的糕点。不若让春雨重新做些精致的，送到宫里去？这也是她的福气。”徐氏紧张的看着韩晋。 “哦？可那位春雨姑娘不是病了吗？”韩晋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氏，慢条斯理的示意旁人添茶。 321.第321章 徐家多财 茶叶浮在水面上，幽香扑鼻，好茶。 “夫人这茶果然好喝，我竟停不下了。不知这到底是什么茶，本王却从未喝过？”韩晋也不等徐氏想出托辞，面色平静，目光深邃的看着手中的茶。 徐氏见韩晋主动岔开了话题，心里松了松：“不过是普通的花茶罢了。不过是因为从卞阳来了，故而王爷未曾喝过吧。” 韩晋点点头，道：“今日虽是临时起意来到府上，此时却想请教霍大人几个小问题。不知霍大人何事回来，夫人可能派几个人陪本王在园子里走走？”把茶杯放回桌上，含笑看着徐氏。 徐氏早就不想再陪着他了，听韩晋这么说，自然是应允的。 “自然自然。周妈妈，去叫……去叫三少爷来。”但景王殿下逛园子怎能没有家中的男子陪同，可徐氏却哑了嘴。 此时大少爷在外与友相聚，小儿子又太过调皮，恐怕会惹怒了这位贵人，遭了罪。 “母亲，三哥过来还需些时间，我也要回去。不若我先陪王爷到园子里去？在碧波亭也会遇到的。”霍芷仪却出了声，让周妈妈止住了脚步。 徐氏有些犹豫，他们若是在一起，说些什么…… “就劳烦二小姐了。”韩晋却已经出声道谢，且站了起来。 徐氏被这么一弄，骑虎难下，只好笑着让婢女送他们出去。 “告诉三少爷，别触怒了晋王。”徐氏只好等他们走了，才让周妈妈赶快去叫霍景祥。 韩晋这是第一次与这个表妹单独相处，两人一并走着，却没人说话。 霍芷仪是性子使然，目光淡然的看着路。 韩晋是自持身份，且是表妹自己说要与他一起走的，难道还要他问什么？ “咳，你认为徐家有钱吗？”韩晋想起他喝得那茶，目光就变得幽深了。 一般的花茶可没有那么好，卞阳的好茶，竟然没有上贡？ 笑话，恐怕是产量太少，舍不得贡上去。 霍芷仪歪了歪脑袋，一脸你好蠢的模样看着韩晋：“晋王殿下难道没有看出来？” 表妹什么的，真的好讨厌，呵呵呵…… “霍小姐可看出来了？”韩晋面不改色，继续问。 “臣女舅父乃是前都转盐运使。” 不言而喻，盐是一条命脉，更与国运相关。 霍芷仪不过提醒了韩晋如此一句，便是告知了答案。 韩晋摸了摸下巴，看来徐家该好好让人去查查了，此事还是要让太子去，他不过是个富贵王爷，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恩，霍芷仪的舅父是都转盐运使…… “表妹，你这话可说错了。你的舅父可不是徐家的人。”韩晋眼里含笑，见下人都有些距离，压低了声音，弯下腰朝霍芷仪的耳边轻语。 霍芷仪身子一僵，扭头便看到了韩晋一脸的笑意。 没错，她的舅父怎么会是小小的盐运使，她的舅父是当今圣上啊！ 可，她不能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此处，霍芷仪小脸冷下，眸中带着寒光：“晋王殿下，慎言。” 322.第322章 少女爱郎 “二妹妹，你在干什么！”一声怒斥，让霍芷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掩下了眼中的寒光。 韩晋也直起身子，打量着微低着头的霍芷仪。这个表妹性子虽然让他不喜，不过，这背后的故事就有意思了。 宫中根本没有寿阳姑姑的记载，而母后，也是从未提过。那日晚宴后，父皇与二哥眼神的交流，他看得一清二楚。之后二哥所做的事情，父皇不可能没有察觉，却从未说过二哥。 “姐姐。”霍芷仪听到声音便知来人，微微屈膝行礼。 刚刚她与韩晋的距离是有些近了，从其他角度看过去，的确不妥。 霍芷枫匆忙赶来，却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岂有不气之礼。 “见过晋王殿下。妹妹，你年纪也不小了，行为举止要有分寸。”霍芷枫压下怒气，甜甜朝韩晋一笑，而后才轻声职责霍芷仪。 “是。”霍芷仪也不辩驳，这个晋王，实在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若不是为了要回娘留下的东西，也为自己谋一个未来。哪里会送东西给太子，让皇家之人帮她。 霍芷枫见她不敢反驳，自认为是她害怕了。 走到韩晋的身边，把一旁的霍芷仪隔开：“我本在逛着园子，却不想见到了二妹妹与景王殿下。” 一颦一笑俱是世家之中贵女一贯的样子。 韩晋见多了，也甚为不喜，语气淡淡：“倒是巧了。” 霍芷枫从正院回去的路上，听到婢女议论晋王来了，便匆忙赶到了花园，只为见心上人一面。 秋雨在一旁不肯，说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可霍芷枫哪里会管这样，就撇下了秋雨，带着春雪去了花园。 “我也觉得真是巧了。景王殿下是在逛园子吗？不如我陪您看一看？二妹妹，你也一起吗？”霍芷枫心里有些激动，却拼命按捺下来。还好她没听秋雨的话，不然就见不到晋王了。 “我就不了。”霍芷仪淡淡一笑，不去看韩晋的表情。 既然韩晋让她不舒坦了，她便留下韩晋一个人面对嫡姐。 嫡姐的爱意，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景王殿下能否应付的过来。 霍芷枫一听，仔细看了眼霍芷仪，见她是说真心话，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个讨厌的庶妹，还有会看眼色的时候，既然如此，下回便再忍她一次。 “景王殿下，你看那朵芙蓉，花苞待放……”霍芷枫偷偷看了眼韩晋，见他感兴趣的模样，一一开始介绍园子里的花朵。 霍芷仪从后面悄无声息的走了，过了碧波亭后，想了想，准备去看看白姨娘。 “二妹妹。”还没有转弯，便看见霍景祥走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厮。 “三哥。”霍芷仪打了个招呼，笑了笑，“三哥可是去陪晋王的？” 霍景祥点点头，看了眼前面：“晋王可是在过了碧波亭的百花园？” “大约是吧，我从那边来时，大姐才讲解到芙蓉，三哥快去吧。”霍芷仪似在回忆刚刚的场景，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的紧。 323.第323章 妾有意 霍景祥也笑了笑，与她点点头：“那我便去了。二妹妹慢走。” 等霍芷仪走后，那两个小厮中其中一人，说要去东正院回话，便走了。 霍景祥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往百花园走去。 话说秋雨被霍芷枫撇下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去告诉了李嬷嬷。 而那唤霍景祥去陪晋王的小厮，却是急忙跑到东正院去。 “三少爷可是在陪晋王了？”香芹见那小厮气喘吁吁的样子，轻声问。 那小厮嘀咕几声，香芹皱起眉头，连忙去屋中回禀了徐氏。 “你是说，你是听二小姐说的？”徐氏狐疑的看着那小厮。 那小厮跪在地上，肯定的说：“夫人，小人听到之后，觉得哪有小姐陪着男子逛园子的道理，便马上来告诉夫人了。” 再一次听到肯定的回答，徐氏变了脸。 的确，哪有闺阁女子会单独与男子相处的！霍芷仪她会答应是因为那只是顺路，而且晋王都说话了。 可她的枫儿，怎么能够！ “香茹，去把大小姐叫过来！周妈妈，去把花园的人都清走，晋王殿下去逛园子了，要避讳。谁要是敢毁了仪儿的闺誉，周妈妈，你知道该怎么做。”徐氏冷冰冰的看着底下跪着的小厮，见他不住的磕头，才让他出去。 若是那小蹄子胡说骗人，还好。 可若是枫儿真的跑到花园去了…… 徐氏阴冷的看着门口，虽然桃片糕的事情没有按照计划成功，但是她明明吩咐了，不要让大小姐随意出门的。 请安之后的霍芷枫就该直接回去，看来，那院子里的下人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春雨姐姐？”何雨露听到门口的有人喊她，说了句进，便见梁十一脸狭促的反手关门进来了。 “何姑娘，你可好多了？”梁十伸手往何雨露的右手腕轻摁了一下。 何雨露惊讶的看着比她小的梁十：“你还会把脉？” “学武之人，对脉搏的跳动敏感些罢了。主子来了，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梁十摇摇头，然后贼兮兮的看着她。 “……没有。”小姑娘一脸八卦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肯定是看错了。 梁十一脸不相信，然后又小声的求证：“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何雨露哭笑不得，难道她这样的小婢女能跟晋王有什么交集吗？原来的事情，不过是因为玉佩罢了，都是小时候埋下的——隐患。 梁十叹了口气，小脸鼓成一团，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然后想了想，不管何雨露愿不愿意，反正只要咱们主子看上了，还怕拿不下来嘛。 这样想着，梁十一脸奸笑，看的何雨露浑身发毛。 “我会转告主子，你很谢谢他的。我要去见主子了，你好好休息。没什么大碍，躺一天应该就会好了的。”梁十说着，就已经到了门口，又补充一句，迅速把门带上就离开了。 “哎，你别走啊！”何雨露无力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桃片糕的确有问题，韩晋既然能不怪罪她，确实要说声谢谢的。 而且，以后见面，也只是陌路人了…… 无妨。 324.第324章 郎无情 “晋王殿下，你喜欢什么样的花？”霍芷枫欣喜的看着韩晋，她终于能够有一天与心上人一起相处。 而且这是他们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韩晋见霍芷枫又靠近了他一些，不留痕迹的把身子挪了挪：“本王并不喜欢花，都是些娇柔的东西，养花太费时间了。” 霍芷枫隐隐有些失望，若是他也喜欢牡丹该多好。 她最喜欢的就是牡丹。 “那晋王殿下喜欢什么？”霍芷枫好奇的看着韩晋。 韩晋扫了一下四周的东西，轻笑一声：“本王喜欢草。” 草多好，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地方也都能够长成。即使有石头在上头，一样都能够有机会冒出头。 霍芷枫有些语塞，姑娘家哪里有喜欢草的。 “霍小姐，府上可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韩晋边走边看，不过是些花罢了，多珍贵的品种他都看过。 “那边有园林。还有奇山异石，臣女带晋王殿下过去。”霍芷枫指了指远处，表示那边有意思。 韩晋有些意兴阑珊的跟着霍芷枫逛着。 他留下来不过是想看看霍府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有就是等梁十找上来。可一直都有这个霍大小姐跟着，哪里有机会。 “香茹姐姐，大小姐在那边。”随着来的小丫头，见到霍芷枫与韩晋往园林那边走了，连忙拉着香茹的衣衫，让她们不要走到别处去了。 香茹定眼一看，果然就是大小姐的身形。 不过一瞬，那几人转了个地方，便看不见人影了。 “快去！” 香茹拧着眉，夫人的脸色不好，只怕这件事情要变大了。 晋王来这一趟，可一直就让夫人心里不舒服。 “晋王殿下，前边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吧。”霍芷枫也有些累了，没想到晋王竟然对自家的园子那么感兴趣，一直都在逛，竟然从未停下来休息过。 韩晋欣然同意，见到那亭子后，便大步向前。 没想到这霍大小姐竟然对讲解花那么有兴致，一直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霍芷枫见韩晋走的极快，落了几步，心里有些着急。 “晋王殿下，等我一下……”霍芷枫快了几步，那裙摆却拌了脚，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韩晋感受到身后一股风，侧身一躲。 “小姐——”春雪跟了这么久，也是累及，完全没有去看霍芷枫的表情。只是隐隐觉得，没想到她还是个话痨的感觉。 低着头，突然看见小姐的步子快了，然后抬头一看，小姐却已经往前扑去了。 韩晋躲开了，霍芷枫自然是鼻孔朝下的摔在了地上。 “啊！”听到一声惨叫，香茹脸都黑了，总算是赶到了。 “奴婢见过晋王殿下。”香茹看见霍芷仪趴在地上，吸了一口冷气，稳妥的朝韩晋行礼后，指挥小丫头把霍芷仪扶起来。 只见霍芷仪脸上已经自然因为疼而流下了眼泪，而下半身的裙子也被扯破了，手臂也受了擦伤，发鬓也乱七八糟。 韩晋一脸歉意的看着霍芷仪，诚恳的说：“本王刚刚不应该躲开的，实在是对不住了。霍小姐，你可还好？” 325.第325章 谢谢你 霍芷仪不愿这副样子被韩晋看见，忙挡住自己的脸，让婢女们搀扶着离开了。 香茹断后，沉着一口气与韩晋告别，才匆匆赶了上去。 韩晋笑而不语，几大步就坐在了石凳上。 霍景祥在远处看到香茹后，才又慢慢渡步到了韩晋面前。 “见过晋王。”霍景祥故意装作没看见韩晋，绕着园子到处走了许久。而他身边的小厮也是他的心腹，自然没有人会说他是故意为之。 韩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便是霍大人的庶子？” “是。”霍景祥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依旧是笑意然然的站在下面，看着韩晋。 “本王与你逛园子累了，便想在此安静休息片刻。”韩晋想起霍芷枫的种种行为，可不就如同那些贵女一般，并无二。 而霍景祥应该是早就知道的，这是别家之事，韩晋自然懒得说。 “是。”霍景祥要的就是在晋王面前露个脸。 “王爷在此处休息，臣子去给王爷准备茶点。”霍景祥见韩晋满意的点头，才笑着离开。 梁十早就来了百花园，这下见其他人都走了，才猫着腰出来。 “鬼鬼祟祟的。”韩晋见梁十左顾右盼的，嘲笑的看着她。 梁十哼了一声，站在韩晋的面前不见一丝怯意。 “主子，你的何姑娘可差点半条命都拉没了。”梁十撇了撇嘴，不悦的等着韩晋。 身后一直默默无言的梁九，看到梁十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 梁十这才移开了目光，看着梁九：“你笑什么？就你这样的，恐怕是没有姑娘会看上你的。” “主子，你若是不加把劲，也不会有姑娘喜欢你的。何姑娘知道你帮收下了桃片糕，让我替她说声——”梁十见梁九不以为意的样子，白眼一下，才吊起韩晋的胃口。 梁十年纪还不大，又是学武之人，对于****之事都是随意看了些话本子。 不免没有太大的身份上的想法，只要相爱，便可以在一起。 且婢女跟王爷的故事，那些话本子里虽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但小姐与书生不也是一样的嘛。 韩晋自然听听也就罢了，梁十还是个不谙俗事的小丫头，不免一问：“哦？说了什么？” “谢谢你啊……”梁十见韩晋竟然猜不到，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谢谢你。 “恩。你快回去吧。”韩晋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让梁十快走。 梁十瞪着他，见梁九在后面十一她走，只好走了。 有什么好谢谢的，他堂堂晋王，不过是件小事，跟救命恩人相比，算得了什么？ 他韩晋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可是有情有义之人。 那小丫头还敢那般的说他，现在发现说错了吧？ 韩晋笑了笑，因为听霍芷枫聒噪不耐烦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香茹让小丫头们把霍芷枫扶到徐氏的房间，又吩咐了小丫头去喊大夫，才厉声斥了春雪。 “你到底是怎么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香茹见她支支吾吾的，也不想再说什么耽误时辰，带着她去与徐氏请罪。 326.第326章 女儿心意 “等李嬷嬷来了，你再说话。给我跪到一边去！”徐氏不耐烦的看了春雪一眼，“等大小姐的伤处处理好了，让她过来！” “是。夫人，莫气到了自己的身子。奴婢付您去里边坐坐？”周妈妈见徐氏动了怒，朝香茹摇摇头，然后扶着徐氏进了大厅的偏房。 周妈妈屏退了其他人，轻声劝着徐氏：“夫人，大小姐断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只怕，是对晋王有好感。或是受了身边人的蛊惑，依靠着大小姐的那点好感便……” 徐氏既心疼自己的女儿受了伤，又生气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的缠着一个男子。 “夫人，依老奴看，晋王殿下如今没有正妃，也是个良配。且他与太子殿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一样的。”周妈妈见徐氏没有吭声，又接着说。 徐氏眉头微松，摇摇头：“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在为晋王选正妃了，虽还未大肆张扬出来，可谁心里不知道了？枫儿的年纪若是大上一岁就好了，而且在宫里，我们没有人周旋，难说。难不成让一个王爷等人长大？正妃定是难说的，侧妃却委屈枫儿了。若是太子的侧妃，他日还有望……可一个王爷的侧妃，不做也罢。” 此话一说，徐氏冷冷一笑，言语中尽是对权势的向往。 周妈妈听了，心里有些替霍芷枫可惜，嘴上又说：“夫人，还是等大小姐过来，听她怎么说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枫儿若是敢不听我的话，便是害了她自己。” 李嬷嬷早在秋雨回去之后，便叮嘱了院子里的婢女不要说三道四，且教导了秋雨一番。还未等到徐氏派人去，她便带着秋雨往东正院去了。 所以她们到的很快，直到霍芷枫站到了徐氏的面前，秋雨已经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娘，我喜欢晋王。” 周妈妈面色一僵，让香茹出去把门看好。 一时间，地上跪着秋雨、春雪。大厅站着李嬷嬷与霍芷枫。上方坐着徐氏以及站在一旁的周妈妈。 “枫儿，你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娘已经为你的前程想好了。”徐氏循循善诱，目光痛哀的看着她。 她已经与夫君说过，若是与太子殿下订好协议，那枫儿嫁过去，也必定会受到太子优待。 若是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也与霍明义有了示意，女儿如今这么一遭，恐怕会让两家与太子发生嫌隙。 霍芷枫看着徐氏的样子，紧闭着嘴巴没有吭声，坚定的摇摇头。 “夫人，是我没有教导好大小姐，我愿自领五十板，离开这里。”李嬷嬷似是失望透顶，朝徐氏抬了下巴，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凉意。 霍芷枫的确在李嬷嬷那里学到了许多，也把她的话当做教诲。也明白李嬷嬷对她今后的路有多重要，也感受到了李嬷嬷的心意。 “嬷嬷……娘……”霍芷枫见李嬷嬷站在那儿，娘亲朝她点头，李嬷嬷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327.第327章 龙体安康 “奴婢也愿自罚，还请夫人恕罪。”秋雨也连忙说。 霍芷枫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看向秋雨，不满之意递增。 徐氏却满意的很，让她下去了。 秋雨见小姐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心里笑了笑，一脸悲切的出去了。 一连两人如此，春雪若是不效仿，也没有办法。 “奴婢……”春雪说完，朝霍芷枫磕了个头，眼里含着歉意。 霍芷枫指甲掐在手心，身体上的擦伤此时感觉火辣辣的疼…… 徐氏见了，叹了口气，起身朝霍芷枫走去，柔声说：“枫儿，你听娘说……” 周妈妈顺势出了屋子。 少女的暗恋还没来得及发展，便被人掐断了苗头。 徐氏安抚好霍芷枫后，便是狠厉的对她院子里婢女的清理，还有尚书府下人的敲打。李嬷嬷与秋雨虽被打了板子，却没有伤筋动骨，而春雪，徐氏是让人朝死里打的。 若不是霍芷枫求了情，徐氏定会让人把春雪打死。既然求情了，便是听天由命，看她能不嫩熬过去了。 霍芷枫明面上说是在院子里专心为老夫人绣百寿图，可那暗地里却是被徐氏禁足了。 此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心里明白。 “春雨，过两****能有个半日带你出去，你最想去哪个地方看看？”公主府来了帖子，请霍芷仪前去。 她去公主府的时候，何雨露是可以去别的地方的。毕竟，只要莅阳长公主不说，谁又能知道。 “奴婢虽没有看到那些铺子，却知道他们也算老实。机会难得，奴婢想去那个面馆看看，也不知道开成了没有。”何雨露有些欣喜，从灵普寺回来之后，因为拉肚子又休息了几日。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没有意思，听到小姐说到铺子，心里便觉得怀念。 怀念那些时日通宵看账本的日子。 恐怕她，是真的爱上了那样的生活。 “好。”霍芷仪见她面带笑容，心里也有些触动。 两日转瞬而过，公主府特派了马车来接，霍芷仪便带着两位婢女前往。 “巧燕，你去看看小姐库房里的缎子，有没有保存好。”巧雀张罗着院子里的众人把东西都清理一遍，看有没有损耗。 巧燕却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巧燕？”巧雀这才觉得不对劲，巧燕从小姐走后便不对劲了。 巧燕回过神来，又问了一遍，才去做事。 巧雀拧眉想了一会儿，吩咐好婢女们要做的事情，便去找谭嬷嬷了。 公主府。 霍芷仪一下马车，仇凯君便兴冲冲的跑了出去迎接。 “参见郡主。”何雨露两人连忙行礼。 又见廖雨萱从后面赶来，“见过廖小姐。” “怎么，我还以为是长公主请我来玩的，怎的是你？”霍芷仪淡淡一笑，有些不解的看着仇凯君。 仇凯君咻的红了脸，她死缠着娘，又趁着皇帝舅舅的身子大好了，才脱了禁足的。 “姐姐，你就别说我了。我给你跟廖姐姐看一样好东西。”仇凯君娇嗔的说了一句，才拉着霍芷仪与廖雨萱一起往公主府里走。 328.第328章 青酱面 三位主子风风火火的进去了，剩下的人自然只能跟上。 在一个拐角处，何雨露却被人拉住了手臂，只见是郡主的婢女霞光。 春芽自然也是认得的，便先跟上去了。 “霞光姐姐？”何雨露有些惊愕的看着她。 “送你出去。” 霞光领着何雨露左拐右拐，到一个房间把那身婢女的衣裳换了下来，走的尽是些偏僻小路，到了公主府的一个侧边小门。 何雨露一出门，便见霍强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姐夫，你怎么来了。”何雨露略微有些惊喜。 “两个时辰后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霞光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何雨露有些奇怪的想，难道是郡主在帮小姐？可，还不如说是莅阳长公主授意。 “紫棱说你今日会从这里出来，还真是的。走，我带你去看看小刘掌柜。”霍强似是完全不知道这是公主府的侧门一般，笑嘻嘻的说话。 何雨露淡笑不语，听着霍强说话。 到了那面馆，不过挂了个牌子，说明这里是面馆，名字却是没有取得。 走到里面，墙上只挂了两个牌子：青酱面二十五文钱一碗。骨头汤面十文钱一碗。 “尝尝？”霍强两人坐下，见何雨露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馆，询问道。 而那边张罗的小二也过来了，见何雨露没有说话，说：“姑娘，一共两种面，都好吃的狠。青酱面是我们这里的特色面，您看，这吃面的人大多都是吃这个的。不过咱们的骨头汤面也是极好的，都是咱们掌柜的亲手熬得汤。 这原本是古董店，自然是有两层楼的，满满当当的，几乎都坐满了。 “哦？你们这到底是掌柜的，还是做面的？”何雨露戏谑的看着那小二。 那小二笑了笑，并没有被难倒的样子：“即是掌柜，也是咱们小店的大厨。那青酱面为什么好吃，全靠咱们掌柜做出来的酱料。那骨头汤面为什么连汤都好喝，也是因为咱们掌柜用心熬得汤。” “这么说，你们掌柜倒是厉害。那我要一碗青酱面，姐夫，你呢？”何雨露笑了笑，没想到短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小刘掌柜经营的这么好。 这小二也是个机灵的，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霍强也要了一碗青酱面。 “好嘞，您稍等。”那小二便去厨房喊面了。 不过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两位青酱面。”那小二放在桌上。 面在最底下，上面摆了切成丝的青菜，还有过了水的萝卜丝等等。都不过是些寻常的小菜，何雨露拿筷子轻轻点了那酱料，尝了尝。 有些微咸。 “咦，小刘总算是出来了。”霍强却早已经拌开了，望着何雨露的背后笑了笑。 可见他们这段时间的关系极好。 何雨露听了，回头一看，果然见小刘掌柜满脸敬意的看着她。 “何姑娘，您总算是来了。”小刘掌柜走过来，一开口就让何雨露愣了一下。 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329.第329章 安逸 “若不是你逼了我，我还弄不出这样的东西。”却原来是这样，何雨露松了口气。 小刘掌柜见何雨露还没有开吃，小声的解释：“这明面上能看到的东西，想必何姑娘也认识。主要还是那酱料，我做出来之后，配方谁也没有告诉。所以平时只要找人把东西过水就是。成本也不高，但口味却重了些。” “所以还有骨头汤面咯？”何雨露点点头，把青酱面拌好，尝了一口。那觉得有些咸的酱，淡了些，反而有一丝丝的甜味。 小刘掌柜点点头，坐在霍强旁边。 “你看着我们吃面做什么，快走吧。”霍强见他坐下，一脸嫌弃的想要赶小刘掌柜走。 小刘掌柜有些囧囧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无奈的冲着小刘掌柜点点头：“你去吧，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这面馆如何了。还有就是想跟姐夫说些事情。” “既然要谈事情，不如等吃完后去楼上的房间说？”小刘掌柜见何雨露赞同的看着他，随后便吩咐小二等这桌客人吃完后带到楼上去。 两人吃完青酱面后，由小二带去了楼上的房间。 里面的布置都十分的雅致，架子上都摆有古董，应是原先古董店小刘掌柜留下的。 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屋中没有一人。 “何姑娘，你要问什么？”霍强这才开口询问。 每个铺子的收益情况何雨露都心知肚明，就是那重新开张的胭脂铺不知如何了。 “姐夫，你叫我何姑娘就有些见外了。我想问问，那胭脂铺的人手可都妥当看了？”何雨露笑了笑，给两人各倒了杯茶。 霍强其实也没有那么忌惮何雨露，不过是觉得她今后必定不会一直只是个婢女。所以便客气了些，进屋子之后，他没有倒茶便是代表了立场。 何雨露不管是身份还是年龄，都比霍强低微。因为她现在的身份便只是个婢女，而霍强是霍管家的次子不说，还是良民，且还娶了紫棱。 “难道何姑娘没有看到账本吗？那铺子开张之后，并没有亏损。等到第二月后，只要势头正劲，是会盈利的。”霍强淡淡一笑，全然没有原先那般的模样，倒是认真的。 何雨露见他这副面孔也不觉得奇怪，霍管家的小儿子，谭嬷嬷选中的女婿，怎可能没有一丝的特别之处。 “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我只是想确认……” 原来，那胭脂铺的掌柜现在霍强，只是霍强在交账本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都写上。 霍强见何雨露的样子，坦白了他的想法。 亲手把一个铺子给做成京都最好的铺子。 可却因为他们一家都与尚书府有关系，霍强终究不能让自己的想法完成。 他是一个有梦的人…… “此事我不会与其他人说的。反之，现在胭脂铺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能够找到你这样的掌柜，却是一件幸事了。”何雨露笑了笑，心里却隐隐有了别的想法。 他的身份是良民，是可以开铺子的，却没有。 330.第330章 青酱面大热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银子。他现在打理的铺子算是霍管家一家的，并不是他的，且小儿不是长子，那银子每月都是有定数的。而紫棱的嫁妆银子他定是不会动的。 若是她能够筹到银子，与霍强一起开一家铺子，后半生脱了奴籍，即便没有其他，也可安逸生活一生。 两人虽没有明说，可心里都有些想法。 “姐夫，我该回了。”何雨露见霍强一人沉默着，恐怕是在想其中利弊。 被她这么轻声提醒，霍强才笑着说：“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出了房间，只见一楼进来了几人。 “徐贤弟，这面馆的青酱面你可要尝一尝。”一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跟着小二找桌子坐下。 “小二，我要一碗骨头汤面。”另外一个瘦弱些的男子也坐下。 那被人唤作徐贤弟的人，正是徐敬轩。 这一同而来的两人，都是国子监夫子。 现下圣上龙体安康了，也该收假了。 “徐贤弟，你跟我都吃青酱面吧？那骨头汤面有什么的，第一次来自然是先要尝尝青酱面的不是？” 徐敬轩笑着点点。 霍强随着何雨露的视线，看到了一楼的徐敬轩几人。 “何姑娘，他可能认得你。”徐敬轩是徐氏的弟弟，不管如何，何雨露今日都不应该在这里的。 他自然是认得的，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 “你挡着我，我们快点出去。”何雨露生的高挑，幸好霍强也不算矮，能够挡着何雨露的。 霍强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下了二楼的楼梯，从后门出去便是。 可那徐敬轩却坐在楼梯旁的位置上，还真需要好好躲躲。 何雨露可以发誓，徐敬轩若是看到她了，肯定会认出来的。 霍强走在前面，何雨露走在他的偏后些的旁边，想着应是不会被看到的。 “三位，面来了。”那小二也是凑巧，端着三碗面过去，刚好挡住了何雨露两人。 “快走。”何雨露见那小二还在挡着，匆匆看着霍强。 她又不知道后门在哪，只能跟着霍强。 徐敬轩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可他张望了一下，并未看到任何认识的人，只看见厨房那里闪过一抹桃色。 “连他都来了，看来小刘掌柜的面馆，要在京都火起来了。”何雨露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笑着看霍强。 霍强倒是还好，也笑着说：“是啊。那带着他来的其中一人，可是吃了名的食客。他都来了，小刘掌柜的手艺的确是好。” 何雨露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青酱面即将大热，那么，是否可以开第二家这样的面馆呢？ 制作并不复杂，如小刘掌柜所说，最主要的就是酱料罢了。 不过此事，还不是时候告诉小姐…… 霍强把何雨露送回公主府的后门，只见霞光已经在那等着了。 霞光与霍强只是微微颔首，便急忙的带着何雨露去把衣裳换了，往娴静郡主的屋子去。 “你们主子去了长公主的院子，你在郡主屋子里等着就是。”霞光似是有急事，让何雨露在茶水房坐着，便匆匆走了。 331.第331章 国子监开学 茶水房没有人，小姐便是带着春芽一同去的了。 何雨露坐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目光便有些呆滞的看着某处发起呆来。 “春雨，我们走啦。”到了小半个时辰，春芽从外边进来，唤了何雨露出去。 何雨露跟着春芽，到了今早来时的侧门，小姐已经在马车里面坐着了。 “春雨，你去跟霞光学的络子可记住了？”霍芷仪见何雨露上来，便开口询问。 春芽微微一怔，垂下了眼帘。 何雨露答：“会了。” 回到尚书府后，何雨露把遇到徐敬轩的事情告诉了小姐。 霍芷仪表示知道了，并无什么反应。 过了几日，公主府又递帖子来尚书府，却是给的徐氏。 国子监又将开学了。 东正院。 “夫人，大小姐十四岁的生辰也没有多久了。不若让二小姐与大小姐一起去国子监？”周妈妈把那帖子给徐氏看过，见她眼里带着怨气，在一旁说道。 徐氏眼里的怨气才淡了些，思杵片刻：“的确，枫儿毕竟还是去一趟，嫁入太子府中的身份才更重。太子妃身子不好，等枫儿嫁入太子宫中，只要把握机会，就有机会生下嫡长子。 太子的嫡长子，那无上的权利，徐氏的变得有些炽热。 “可现在那小贱人根本不会听我的。她怎么肯带着枫儿去国子监？”徐氏又发了愁。 周妈妈笑了笑，宽慰道：“夫人，何必要二小姐呢？你可以去请皇后娘娘帮忙啊！” 这个忙，想来皇后娘娘不会拒绝的。 徐氏是二品诰命，是可以往宫中递帖子的。 “去，递帖子给皇后娘娘，我们明日进宫！” 周妈妈连忙应下，退下去处理此事了。 霍芷仪又要去国子监了，梁十得了消息，小脸就垮了下来。 “春雨姐姐，你不能跟着小姐去国子监！”梁十小脸跑的通红，把门猛地一推开，就把何雨露的双手抓住。 何雨露被她这么一扯，手上的丝线都掉了 “你啊！你看看！”何雨露哭笑不得，挣脱开了她，看着刚穿好针的线又被她扯掉了。 梁十呐呐的把手放开，然后一脸霸道的看着何雨露：“何姑娘，你不能去国子监。” 何雨露有些无语的说：“我去不去还要看主子带不带我去呢。你让我不去，我也没有办法啊……” 梁十才刚进尚书府，每天做事周围都有人看着。消失一会儿倒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若是跟着她们出府肯定就会被发现的。 小姐去了也就算了，可何雨露要也去了，梁十觉得她待在尚书府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毕竟，她可是来贴身保护何姑娘的！ 唔，小姐只是顺便保护一下…… 虽然主子吩咐的不是这样的，但是梁十表示她很聪明，肯定把何姑娘留下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一个小决定，就不用告诉主子了，他肯定会赞同的。 “何姑娘，你去跟小姐说嘛，国子监就跟坐天牢一样的，一点也不自在。”梁十眨眨眼，期待的看着何雨露。 332.第332章 母仪天下 何雨露听她这么说，却也觉得有一丝的道理，国子监对于小姐来说并不会有想象中的那般自在。 “那是你想去？可是，小姐可能不会带你去吧。”晋王派梁十来尚书府，不就是为了让梁十能够保护小姐的吗？ 梁十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霍芷仪有的是人保护呢。 “没关系。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她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梁十笑了笑，就是保护你啊！ 何雨露却心里一顿：难道晋王想要在尚书府得到什么东西吗？难道霍家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梁十是来监视霍家的？ 不知不觉的就想多了…… “那我就不去了，我也有事情想做……”何雨露点点头，把梁十安抚了回去。 蹲下来把针线捡起，坐在床上，准备接着做事。 “春雨姐姐！我刚刚看到小石头来找你了……”花糖兴冲冲的跑进来，然后声音就弱了下去，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何雨露把针线才穿好，放好后，把可怜兮兮站在面前的花糖拉着坐下：“怎么了？” 花糖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又哀怨的看着何雨露：“春雨姐姐，你不疼我了！” “谁说的？我最疼的就是你了。”何雨露摸摸花糖的头，见她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捏了几下。 花糖一脸不悦的看着何雨露，哼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她：“你现在最喜欢的是小石头！我都看到你跟她说了好几次话了……” 她就知道，小石头肯定比她受欢迎的…… 小石头刚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呜呜呜…… “花糖，小石头跟你不一样的。”何雨露心里空了一下，扬起笑脸，把花糖拉过来。 “怎么不一样了？”花糖果然有了兴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笑了笑，心里却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为花糖，你是我心里最疼的妹妹啊……” 她从来都是被别人照顾的感觉，梁十好像不需要她照顾呢…… 花糖听了，果然笑容满面，恩恩的点头。 何雨露再细细跟她说话，她也是听话的听着。 把花糖哄走之后，那活是再也没有心思做了，何雨露便去找小姐，问国子监的事情。 未想到她还没有说出来意，霍芷仪便说让她留在院子里。这样有时候可以跟着谭嬷嬷出去。 未央宫。 “徐氏，你递帖子说要见本宫，所为何事？”皇后娘娘年近五十，已然不年轻了，皮肤也松弛了许多，但那周身的气势以及她上位者的姿态，都让徐氏有些压力。 徐氏只坐了一点点的凳子，见皇后问了，才敢出声：“臣妇今日进宫，是想与皇后娘娘谈谈小女的事情。” “哦？你说吧。”皇后娘娘已经知道太子的动作，也知道皇帝如今的身子大好不过是假象。且皇帝早就让她不再相信，这联姻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臣妇的嫡长女霍芷枫，年十三，容貌举止皆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可唯有一点遗憾……” 333.第333章 试探 霍芷仪不日便带着巧衣春芽去了国子监。 而何雨露也时常随着谭嬷嬷一起出府去看看那些铺子的收益如何。也慢慢对京都的物价等等都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毕竟薛娘子交给她的，都是卞阳的物价。 春雪一直都想知道那晚为什么韩晋会进了何雨露的房间，来找何雨露便有些频繁。 有几次都被告知何雨露与谭嬷嬷出府去了，不免有些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而每次与她在一起，都套不出那天晚上的话，春雪也有些无计可施了。 李嬷嬷、秋雨、春雪都因为霍芷枫的那事情受了罚，而春雪的伤势是最严重的。霍芷枫也因为那事，对于秋雨多有不喜，可就算她这次去国子监想带春雪去，春雪那时候还躺在床上呢，有心无力。 如此一来，霍芷枫去国子监带的是另外一个一等婢女，还有一个二等。 “春雨，我昨日来找你，你不在。谭嬷嬷又带你出去了啊？”春雪坐在何雨露的屋子里，看着她在绣荷包。 何雨露微微心一笑，微微张口，把手中的线咬断。 “是啊。”你这不都已经知道了吗？ 何雨露把早就配好的颜色穿针，继续绣着手中的荷包。 春雪见她坦然应下，心里有些无语，然后又盯着她绣了半天的荷包：“你的绣工越发的好了，倒是比针线房的绣娘手艺还好。” 何雨露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姐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这手艺怎么可能有绣娘的还好了。我这做精致些，也是让小姐用来赏人的。” 春雪怪异的看着何雨露低头绣着，绣的这般好的荷包，竟然只是用来打赏下人的吗？还有这丝线，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二小姐可真有钱！ “妹妹，我看再过两年，你们院子里的一等婢女出去了，就是你要出头的时候了。”春雪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含着笑意。 何雨露停下了手中的活，不赞同的摇头，轻声说：“即便是两年后，我年纪也不大。恐怕，也是其他姐姐。”她是四个二等中年纪最小的，两年后也难以越过其他二等的。 她原来的确是以此为目标，但现在小姐已经许诺了脱籍，那便无所谓了。二等的身份正好，操心的事情不宜太多，外面的世界，才是她向往的。 “妹妹不可妄自菲薄。谭嬷嬷如今这么器重你，还有二小姐不也时常带着你出门？”春雪见她似是不自信的模样，笑着安慰。 何雨露心头冷笑一声，这才是问到点子上来了，最主要的，还是想知道，谭嬷嬷带着她出去到底是干些什么。 “虽是这样，怕也难说。毕竟，巧雀姐姐说了，要一直伺候小姐的。”何雨露压低了声音，避过那个，告诉了春雪另外一个秘密。 一个大家都隐隐知道的秘密，可别人却不知道的秘密。 春雪果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何雨露：“真的？” 何雨露浅浅一笑：“骗你作甚？” 334.第334章 出府相谈 春雪得了个不知道的消息，脸上挂满笑容回去了。 她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李嬷嬷！ 至此那件事情之后，春雪算是间接恨上了秋雨，若不是她不肯陪小姐去见晋王，她也不会跟着去的。 到底还是因为春雪想要在霍芷枫刷好感才是真的。 春雪的目的达到了，霍芷枫对她也的确另眼相待了，不过，那代价着实不小。屁股后面的疤，不知要用多少珍贵的药膏，才会恢复如初。 恐怕，难说了。 小姐不在院子里，谭嬷嬷又带着何雨露回家，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谭嬷嬷在外的家中还有丈夫跟儿子，一家人团聚也算是人之常情。 “注意时辰，照旧。”谭嬷嬷把何雨露带出了尚书府，便叮嘱了她一句。 何雨露眉眼弯弯，笑着说：“知道啦。” 一时间，两人各自都往一个方向走了。 平日里谭嬷嬷带着何雨露出来后，都是回自己家，而何雨露自行去铺子里去。 出来了许多次，何雨露先是到一个成衣铺，换了身小公子的衣裳，才去找小刘掌柜。 其余铺子何雨露都均去过一次了，而那胭脂铺有霍强用心打理也不用去管，那面馆的动向却是她最感兴趣的了。 小刘掌柜是个老实人，开了面馆之后，更加明显了。 青酱面传播的面越发的广了，面馆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小刘掌柜依旧是每日熬酱，熬汤，没有假手于人，那面也一直都是那个味道。 而因为面馆的人越发的多了，为了秘方不被人知道，小刘掌柜亲历亲为，需要准备的东西量就大了，还要看每日核对面馆的账本等等，人便也有些快撑不住了。 “小刘掌柜，我看，你就专心做面，另外请个掌柜来打理可好？”何雨露面露担心，看见小刘掌柜因没有时间睡觉，那眼底的淤青。 小刘掌柜有些拘谨的坐在何雨露对面，笑呵呵的说：“何公子，我也觉得好。我如今也算是子承父业了。若是请了新掌柜，那我也能有时间再做几款面出来。” 何雨露见他看得如此开，心里也有些宽慰。 那时候她也的确没有看错人。 “只是……”小刘掌柜有些迟疑的看着何雨露，一副不知如何讲的样子。 “什么？” “就是何公子您也说的，来面馆吃面的人太多了，所以我的事情也多了。正是因为人多了，所以时常有些人来了是没有地方吃面的。还有许多人，说是慕名而来，想要外带的，可那面在路上迟了，便不好吃了。我也怕别人看出我那里面的小心思，便不肯答应。可，就怕，挡住了什么人……”小刘掌柜把顾虑一口气说出，见何雨露面无异色，心里方松了口气。 他能够把烂摊子一般的古董店坚持下去，便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如今慕名而来的人越发的多了，也来了些权贵尝个新鲜。 可生意如此的好，若是有人看红了眼呢？而且，这毕竟是因为杜康酒楼的面而做出来的。 他们不过是家小小的面馆，铺子的主人也只是尚书府的一个庶女…… 335.第335章 缝中求生 “人多倒是不怕，我们可以在另外一个方向再开一家。如你所说，方法简单，到时候你分开准备酱就是了。”何雨露沉吟，缓缓而道，看着小刘掌柜。 小刘掌柜点点头，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何公子说的没错，一碗面不过半勺酱料，不难。可……” “可主要还是，若是被人看红了眼该当如何。”何雨露一语说中。 京都不缺权贵，即便是礼部尚书这二品官位。京都还有其他尚书，还有一品大员。更甚还有许多的皇室子弟。 小姐明面上那庶女的身份，的确不够看。徐氏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喜的庶女而与其他权贵发生冲突。 若是能够求得太子殿下，受到太子殿下的庇护呢？ 可，太子殿下庇护一个小小的面馆，是否太大材小用了？小姐跟她不一样，小姐只是想把自己失去的拿回来，拿不回来，也要毁掉，不肯留给他人的。 而她，是想把这些生意发展好，或者说，是做大。 这个面馆要是被谁看上了，只怕她与小姐说了，小姐会毫不留情的让这个面馆关上。 小姐并不缺这么一个面馆所带来的收益…… 小刘掌柜目光烁烁的看着何雨露，他在等待答案。 何雨露埋下眼底的苦涩，此事她根本给不了答案。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小姐的。”何雨露起身与小刘掌柜告别，心里有些难过。 想要在京都一枝独秀，必须要有靠山。 杜康酒楼的靠山是韩晋，且论圣上对这个儿子的宠爱，谁敢去闹事，眼红也只能眼红的份。 可这家小小的面馆便不是了…… “那么，霍强没有自己开铺子，也是因为这样吗？”何雨露喃喃自语，没有靠山，在京都若是想要做大什么，真的太难了。 权势从来都是让人畏惧的东西。 小刘掌柜费心做出来，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被人侵占了的话…… 何雨露心里泛起酸意，若是这样的话，她以后即便脱籍，在外给小姐打理铺子。也不可能把铺子如何发展的好，顶多算是个循规蹈矩的吗？ 当发现喜欢外面这样的生活之后，她就没想过这样…… 可是，她的身份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为这家面馆找来靠山呢？ 此事也不能引到小姐的身上，到时候她肯定自生难保。 “我上辈子不能为自己做主，这辈子，也要眼睁睁的看着梦想没有了吗……呵，什么时候，我觉得它们是我的梦想了……真是天意弄人，我为奴为婢已经卑微了，即便脱籍之后，也想着从商，做良民中最低等的人……”何雨露走到街道上，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翻天覆地。 天意弄人…… 何雨露原来一直都是向着脱籍的方向努力的，如今小姐许诺后，心里的念头就不自觉的又多了些妄想。 那妄想扩大，让她的无力感倍增，也让她有些迷茫。 明明，一开始是想一世安好的，怎么，突然就有了些野心了呢？ 336.第336章 一丝希望 恍惚的走着，屏蔽了外界的声音，看着前边妇人发上的珠钗晃动，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 “前面的人快闪开！兵部急报！” “兵部急报！” 何雨露身后的人纷纷慌乱的闪开，马蹄声也愈发的接近了。 “小公子，快让开！”前面的妇人，小孩，老叟都回头，然后站到了一边，见到何雨露还有些傻乎乎的模样，大声呼喊。 何雨露有些疑惑的看着前面的人纷纷让了路，身子也似是有所察觉，等她回过头，那马湿漉漉的眸子，正与她相对。 果然是贱人贱命吗？ 呵…… 何雨露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嘲讽的意味，就呆呆的站在那儿。 “你不要命了？”一声怒斥在她的耳边响起，随后是一个人，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旁边带了过去。 何雨露有些愣神的看着那些马，就那么飞驰而去，完全没有因为她有一丝的停留。 差点，就以为会死去了。 “你是傻了吗？”耳边又响起那个人的声音，何雨露这才分辨出了，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于理不合！ 何雨露连忙从那个人的怀里出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怎么是你？”何雨露有些惊讶的声音，有些大。 离歌笑眉头紧蹙，反问：“怎么不能是我？” 旁边的人看了热闹，都慢慢散去了。 何雨露垂下头，比离歌笑矮了许多，如此一看，却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离歌笑无事的时候都会在京都的街道上巡视，查看民情，以及看看京都是否有何异样。在远处听到兵部急报的时候，心里就有些纳闷，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道上面。 等到周围的人都退到一边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那儿，他便看的更加清晰了。 离歌笑提起气，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把何雨露从马下带了出去。 “我救了你。”离歌笑还以为是他把小丫头吓到了，只好有些委婉的提醒何雨露。 何雨露却迅速的抬头，眼神中带着激动还有期待，还有一丝哀求。 “离大人，你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你会怕京都的其他人吗？” 离歌笑看着何雨露明明是个小丫头，现下却穿着一身男装，明眸皓齿，展露无疑。 就这么直接的问这么一句话，离歌笑一时间不知从何答起。 他虽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也是人人惧怕的煞神，却也不是谁都不怕的。 离歌笑的官职的特殊性能够让他成为圣上红人，是圣上近臣，可等级上，并不高。只要哪位贵人想要整他，便没有办法。 只是一般的人，并不想惹他罢了。 因为那是打当今圣上的脸！ “不怕。”可看见小丫头眼中的哀求，离歌笑莫名的心软了。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他说了又何妨。 这个小丫头现在的眼神，真的好像，好像记忆中的温暖。 听到这话的何雨露，眼里全是惊讶还有欣喜。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的光又黯淡了下来。 337.第337章 合伙可否？ 离歌笑清晰的看到何雨露的变化，心中的疑惑不是一星半点。 “出什么事了？” 这个孩子，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好像，所以他也生出了一些的恻隐之心。 记忆中的那个人，总是护着他，疼爱他，可最后还是逃不过天命。 何雨露有些紧张的咬着唇，抬着眼，有些不确定是否要告诉他的模样。 离歌笑叹了口气，笑了笑：“你说给我听听。我可是拿了你的耳坠，帮你个忙也算是还礼。” 是啊，这个人也是可恶的紧。 那时候让她跪在地上，还用马吓她。可是，这样一个在京都赫赫有名的人，会因为那对耳坠就帮忙吗？ 何雨露带着一丝的希望，其实，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事吧。 “你能我帮一个忙吗？”何雨露真挚的看着离歌笑，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说说看。”离歌笑是个谨慎的人，听她这么说，也不会立马应下。 何雨露笑了笑，说说看便有机会让他答应。 一开始的紧张，也消失不见。 “我想请离大人，当一家面馆的靠山……” 晋王府。 “主子，兵部的急报已经送到宫里去了。”梁七冷着脸，看着在逗鹦鹉的韩晋。 韩晋扫了眼鹦鹉，淡淡的问：“父皇招二哥过去了吗？” 梁七点点头。 兵部急报上的内容，应该与游牧有关。游牧部落联合起来，恐怕要大乱了。 边疆大乱还未平息，游牧之战恐怕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皇帝的身体好了乃是假象，等外面的战争未平息，便驾崩也是有可能的。 “你觉得我要去吗？” 韩晋立在那里，窗外的光打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可若是仔细的看，那眼中的并不温润，反而有些无奈以及挣扎。 梁七没有说话，韩晋便一直看着他。 “主子，不管您如何做，梁七都跟随着您。”梁七双手抱拳，朝韩晋直直跪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便是那只聒噪的鹦鹉也不敢随意煽动翅膀。 “父皇对我的宠爱太多了……你说，他到底是真心宠我，还是拿我当靶子呢？”韩晋冷笑一声，看着梁七跪在地上，腰杆笔直。 韩晋备受圣上宠爱，全朝皆知。 便是这梁卫，也只有他有三个。其余都是效忠圣上的！ 这么多皇子当中，也只有太子能够在办差时，借用一二，却也不能再多。 太子对于皇帝宠爱韩晋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生出些忌惮也是情有可原。 亲兄弟都有可能会生出嫌隙，更何况其余皆都封王的皇子！ “属下不知。”梁七硬邦邦的丢出这句话，跪着的腰板更加的直了。 他的上一任主子就是当今圣上，他自然不好妄加议论。 “准备进宫。”韩晋看着梁七，最终下了决定。 父皇的身体不好，他留在京都，依着那宠爱，就有可能被传位。若是去镇压游牧，将会拥有兵权，太子依旧会对他放不下去。 孰轻孰重，到底哪一条路，都难以选择。 338.第338章 羁绊产生 留在京都，以后太子登基，他只能选择当个闲散王爷，富贵一生。去游牧，便有了兵权在手，有了倚仗。即便太子登基，他也可以随性而过。 但兄弟情谊则难以估量了…… 韩晋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的骨子里有骄傲。他不向往皇位，所以听从哥哥的吩咐做事，但同样，他也不会让别人决定他的未来！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今日进宫，他便不再是往日那个在人前脾气古怪的景王殿下了。 “主子，准备好了。”梁七看着韩晋面无表情，淡淡的禀告。 韩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晋王府，牌匾上的字还是父皇亲手写的。 “走吧。”韩晋上了马车，沉着的想着进宫后要如何。 马车滚滚往皇宫而去。 “奴婢谢谢大人。”何雨露感动的看着离歌笑。 于她而言，离歌笑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她不愿意接触的人物。 可当她把事情都说了之后，离歌笑竟然答应了下来。只是有个要求，便是这面馆要换铺子，明面上要全算他名下的。 何雨露自然应下，她只是不希望小刘掌柜的心血被人占去。小姐的这家铺子到时候再开其他，找掌柜伙计就是，好地段的铺子不愁没有人做生意。 小姐到时候收租也是一样的，租金并不会少了什么。 离歌笑见何雨露笑的开心，不由把她的笑容与记忆中的那人相重合，心里也软了许多。对于这个孩子，他的确对其他人是不同的。 “其他事宜，你与那面馆的掌柜说好，到时候让他去离府找我就是。”离歌笑淡淡点头，面上一丝不显其他。 何雨露点点头。 与离歌笑告别，何雨露又回到原先那成衣铺把衣服换了出来，与谭嬷嬷汇合，回了尚书府。 离歌笑把事情应下之后，仔细派人去那面馆查了一番，前因后果也几乎都猜想到了。 每每想起那孩子可怜兮兮哀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是个为他人担忧的善良小姑娘罢了。 与记忆中的那人明明，相差的很远。 那个人，却是英姿飒爽，温柔却又狠心的人啊…… 从来不会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是果敢坚强的…… 何雨露回到院子后，与谭嬷嬷小声说了面馆如今的情况，除却离歌笑的事情。 “若是那个小刘掌柜想要继续开铺子，就请他换地方吧。如今，不能给小姐出现不妥。”谭嬷嬷看了何雨露一眼，见她有些伤感的点点头，又宽慰道，“这也是无法的。毕竟，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小姐的身份，是不能护着他们的……” 何雨露就是因为知道是这样，所以才会替小刘掌柜忧心。 还好，还好离歌笑愿意做那个靠山。 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她一定要忘记…… “春雨，下次出去，你把此事都处理好了。外面的铺子不易太突出了，只要不出现差错就是了。如今，你要多个心，看看府里的事情。”谭嬷嬷见何雨露虽掩下，但明显有些难过，又提醒一句。 339.第339章 各路野心 府里的事情？ 何雨露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谭嬷嬷。 谭嬷嬷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摸了摸何雨露的头：“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是。”何雨露行礼，在谭嬷嬷的笑意中退下。 巧衣随小姐去了国子监，所以两人住的屋子，只有何雨露一人。 何雨露把屋里的灯都熄灭后，躺在床上，现下已有了些冷意，盖了薄薄的兔毛毯。 府中这么多人，知道小姐身世的人并不多，而且可以说，小姐应该也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曝光，只是借用着太子的势力罢了。 那么，小姐现在的确不会关注外面的铺子了，因为徐氏的人已经被拔除了。她想要做的…… 何雨露隐隐猜出了什么，小姐想做的是报复这一家人吗？ 可前世，小姐进宫后的几年，大小姐成了淑妃，霍明义也依旧是礼部尚书，小姐却只是个小小贵人…… “看来明日还是要去书房查查……”何雨露喃喃的念叨一句，寿阳公主是小姐的生母，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旧事？ 何雨露并不想管太多的其他，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她不得不去弄个明白。小姐想要做的，恐怕是件大事…… 一件她这个小小奴婢根本无法承受的大事。 次日朝堂。 圣上高坐在上，俯视群臣。 “昨日晚，朕收到了兵部急报。游牧已经聚集在了一起，恐怕不日便要计划攻打成汤。”皇帝身子如今好了许多，年老的面容下有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看着下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听到这个消息，群臣议论纷纷。 太子站在一侧，脸色如寻常一般，没有出声。 其余皇子都在封地之上或者其他，只有韩晋，因为封王又没有去封地，所以是要上朝的。 可他一般时不时才会上朝，也并没有做什么差事。 韩晋做的差事，大多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皇上，依老臣来看，还需赶快派兵前去，镇压一番。”丞相楼澈率领全臣，当是首先发言的。 他一开口，朝堂上的其余人便停止了讨论，静悄悄的。 “那么，丞相认为谁去呢？”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楼澈，仿佛是真的在询问他。 楼澈的孙女是太子妃，自然算是太子的人。但他却从未在朝堂上倒向哪位皇子，从来都是中立。 皇帝既然是笑眯眯的，心里肯定是早就有所人选的，不过是借着他的口，把那人说出来罢了。 楼澈仔细想了想，看见韩晋默默的站在太子的对面，念头一动。 又见韩晋眼里似乎有了坚定，且一直都没有看太子。这可与平日上朝只是玩玩不一样的。 这下楼澈心里已经明了了，又把利弊想了一通之后，似是沉吟道：“依老臣看来，不如让晋王殿下前去？晋王殿下虽武艺平常，但自小熟读兵书，这游牧又不是边疆那些蛮子，应该是能应付的。” 说着，还摸了下胡子，点点头。 皇帝听了，果然大笑，看着韩晋问：“晋儿可愿去？” 340.第340章 韩晋的选择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出征游牧。”韩晋上前，垂着跪下，声音铿锵有力，似是胸有成竹。 皇帝高兴的点头，连声说好，又感慨了一句：“如今，晋儿也长大了，知道为父皇保护国土了。这仗虽说不上十分凶险，但要是把那些游牧收复，还是有些难度的。那些游牧人，最不懂道理，最会胡搅蛮缠了。” 韩晋依旧跪在地上。 “陛下，那游牧看到我国的景王殿下，定会投降归附的。”工部尚书薛泉笑呵呵的说。 薛泉早有当丞相的资格，却愿在工部尚书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便是楼澈也不会随意让他失了面子，也只有他敢与皇帝说笑。 “薛爱卿，你就会说漂亮话。”皇帝笑着摇摇头。 把笑容收回，才扬声道：“游牧企图动乱，故派晋王，朱晋带兵二十万前往镇压。” “儿臣遵命！”韩晋磕了一个头，才从地上起来，又退到一边。 太子看着韩晋，眸中闪过几丝莫名的情绪。 退朝之后，兵部尚书与韩晋、太子以及几位重臣都前往上书房议事。 楼澈在去上书房之前，让一个小太监去府中报信，让楼夫人去东宫探望太子妃。 太子现下不易于晋王发生任何的嫌隙，即便心里已有所不喜。但如今其他王爷的野心，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能把晋王生生的推了出去。 何雨露美美的睡了一觉，因着小姐不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用过早膳之后，她便借口去了书房。 霍芷仪喜看书，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即便是史书。 何雨露翻出当朝的史书，细细的翻找。 莅阳长公主那一代的公主，一共有十七个，远嫁，病死等等都有所记载。可是，她怎么找都没有寿阳公主的记载。 “也许寿阳公主并不是叫寿阳公主？”何雨露皱眉，小姐出生在十二年前，寿阳可能是几年后去世的，也可能是难产而亡。 那么这个时间段去世的公主，就很有可能是太子口中说的寿阳。 可仔细对比，都没有确定小姐的生母到底是谁。 在这过程中，何雨露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除了莅阳长公主之外，其余公主的封号名字第二个字都是光！ 太后娘娘去世多年，却也是皇后娘娘。她一生只有圣上与长公主两个孩子！ 所以，嫡公主是不一样的，所以长公主叫莅阳？ 那寿阳呢？ 何雨露有些不敢置信的把手上的史书往前面继续翻，认真的把太后的生平介绍看了个仔细。细致的东西并没有，但她的的确确只有这两个孩子。 “莫非……”何雨露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丝毫不敢放开手。 这个秘密实在，实在太大了！ 这恐怕是皇室之中最大的秘密了！ 去世的太后娘娘并不是生了两个孩子，而是三个。 第三个就是小姐的生母，寿阳公主？ 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寿阳公主的名字从史书上没有了？何雨露按捺下心里的不敢置信，把史书放回原处。 341.第341章 宫闱秘事 她应该去问问十几年前的人，也许，她们会知道寿阳公主的事情。 那么，恐怕除了那些贵人，只有宫里的宫女会知晓了，宫里，她根本不可能进去的。 何雨露蹙眉，有些呆愣的坐在小姐平日的位置上。 不对，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嫡公主的名字没有上皇室的玉牒，是多么大的事情。即便是去了宫里，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些知晓秘密的宫人恐怕都不敢开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 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一道明显的白光照晃了何雨露的眼睛。 一下子，心里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何姑娘，你说那个春雪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她又来找你了！”梁十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来找何雨露了。 “她又来了？”何雨露皱眉，脑中不由想起春雪的样子，即便是这一世她没有对做什么，依旧喜欢不起来。 不是同一类人，春雪眼里的杂质实在太多了。 “是啊。快去吧，花糖正缠着她呢。”梁十见她还坐在那儿，上前把她拉起来，把书房关上后，就拉着她走了。 书房似是无人来过。 那个秘密，何雨露想要忘掉，却已经难了。 春雪被花糖缠着，心里不耐烦的紧了，可脸上依旧还只是笑吟吟的应对，别提多憋屈了。 “春雨姐姐，你可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春雪姐姐几乎天天来，我好羡慕你们啊。”花糖见何雨露款款而来，首先站起来，挡在春雪前面，对着何雨露吐了吐舌头。 又见她旁边站着梁十，心里有些不痛快的瞪着梁十。 走开走开，这是我的春雨姐姐！ 春雪也跟着站起来，刚想迎上前，却被那难缠的小丫头抢了先不说，还说的那么难听。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样，这不是暗地里讽刺她来的次数太多了吗？ “春雨，我昨日看见春兰与三小姐了，不若我们找个时间，与春兰聚聚？我们也算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姐妹。”春雪笑了笑，把对花糖的不满，走到何雨露身边，拉着她的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厅外走了。 花糖气呼呼的看着春雪的背影，等看不到了，又见梁十站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哼了一声。 “你鼻子疼？”梁十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花糖，见她鼓鼓的脸蛋光滑，忍不住上去捏了一下。 花糖整个人都懵逼了。 “我的脸不是你能随便掐的！”春雨姐姐平日喜欢掐也就算了，她凭什么啊……呜呜呜…… 梁十愣了愣，她并不会跟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相处，见她瘪着嘴，一副要哭脸的样子，呐呐的说：“已经掐了，那怎么办？” 花糖听了，心里更是难过。 不过，那个春雪更加的讨人厌，她早就看出来春雨姐姐也很讨厌她。可那个人还那么厚脸皮，趁着小姐不在，来那么多次！ “把春雪赶出去，不敢再来这里。”花糖阴森森一笑，萝莉的脸蛋，恶魔的心。 342.第342章 缺了谁 梁十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但是想到何雨露，就不自觉的点头了。 又过了几日，谭嬷嬷依旧带着何雨露出门去。 小刘掌柜那边也不知怎么了，面馆的转移，还有铺子要新开，都是需要人打理的。霍强也一早得了消息，在与谭嬷嬷说了几句后，便与何雨露去面馆了。 这一次，两人直接上楼去了小间等着小刘掌柜前去。 “如此，我现在就去离府。”小刘掌柜点点头，能够得到离歌笑这个靠山，的确是不能再好了。 如今各路野心昭昭，面馆的人多了之后，很多话就不由进了耳朵。民间也有所察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又想到圣上身子不好，边疆游牧等地都不大安稳，恐怕变故会发生。 如此一来，在那么多势力当中，能够得到表面上清白，只效忠于皇帝的离歌笑庇护，是最好的。 “详细你与离大人详谈。此事我也只是搭了个桥，你的面馆也不用担心受怕了。而这铺子空了之后，姐夫，你来处理吧。”何雨露见小刘掌柜明白她的心意，笑了笑。 小刘掌柜点点头，起身：“我现在就去离府。” 霍强笑着说：“不过是件小事，我会办的。” “恩。”何雨露见小刘掌柜走了一会儿，才有些冷静的看着霍强，沉声道，“姐夫，恐怕你的宏图不便开展了。以后，我出来机会可能也没有那么多了。小姐，小姐需要的并不是多少的收益，而是宣誓主权，清理一番就已经……” 霍强听了，眉头紧蹙，突然问：“离大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这个忙的吧？” 他想事情自然多一些，且店子要搬一处地方，也不是说搬就搬的。 离歌笑恐怕是花高价买下了一家铺子作为基础的，这京都好地段的铺子各自都有人持有。离歌笑算是武官，家中也无亲人，恐怕名下没有铺子，大多数都是庄子田地等等。 如此想来，这位离大人，帮的就算是个大忙了! 何雨露被霍强一语道破，脸上有些难看，语气也直了些：“姐夫，你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奴婢，怎么可能有面子求离大人，就能让他答应了？” 霍强见她不肯承认，也不再追问，语气缓了缓，说：“我有心自己买一家店开铺子，此事我已经跟紫棱说过了。我手上有几千两现银，若是不够，紫棱会把嫁妆给当了。银子够了，唯独缺了几个合伙人。” 何雨露惊讶的看着霍强，片刻后垂下头：“缺了谁呢？” “能够护住小店的人。”霍强见她把头低下了，明白一次是不能够让她去找离大人的。 何雨露抿着嘴，抬头看着霍强，眼神闪烁：“时辰不早了，请姐夫送我回去吧。” 霍强哑然一笑，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面馆，何雨露满腹心事，霍强也是一脸的深沉。 “哎哟，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一个胖胖的女人，手上挎着个菜篮子，黑着脸指着她对面娇小貌美的姑娘。 343.第343章 跟踪 “抱歉，抱歉。”那姑娘似乎是有急事，连忙道歉。 那胖女人见她要走，拉住她的衣裳，大声的说：“你把我撞了，篮子里的鸡蛋都碎了，就想说几句抱歉就走了吗？” 围观的路人一看，果然，那菜篮子的底部还有蛋液在往下流！ “姑娘，你要赔钱才能走吧。”路人纷纷七嘴八舌围在了一起。 “给你给你，快让开！”那姑娘直接掏出一个荷包给了那个胖女人，大吼一声。 众人都被震慑住了，都纷纷让开。 让开之后，那姑娘就飞快的走了。 那胖女人在大家的注视下打开荷包，里面有几个银锭，这可是赚足了啊！ “哈哈，这荷包也精致，去当铺卖了。”胖女人笑嘻嘻的把银子拿出来，见那荷包精致，有一朵莲花，而让人难以察觉的内部，绣了一个小小的雪字。 这个荷包乃是何雨露所绣，送给春雪的。 那么，春雪这是，在跟踪何雨露她们！ “竟然跟丢了！春雨身上的秘密怎么这么多？”春雪为了知道何雨露到底出来是做什么，然后偷偷跟了出来，又等了许久，见他们从面馆里出来，却跟丢了。 不过，春雪也知道了，何雨露与谭嬷嬷出来后竟然是分开的，而那个一起的男人是谁，去面馆到底干了什么，她还不清楚。 可这里面的秘密，已经让她很惊讶了。 她看秋雨不顺眼，只能在心里诋毁。 可秋雨看春雪不顺眼，是能够直接行动的，等级上的压制。 且李嬷嬷喜欢秋雨，对于她也有些意味不明，春雪只盼着霍芷枫从国子监回来。 “这件事情，不能够告诉其他人！”春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等霍芷枫从国子监回来后才说。 若是被秋雨抢了功劳如何？ 还有，晋王去了何雨露房间那事，她也还套不出话来。 春雪眼神暗了暗，她现在要赶快回去，不能被秋雨看出破绽。 两人一路无言的与谭嬷嬷汇合。 霍强笑着与谭嬷嬷打招呼告别，何雨露也微笑着掩饰着自己心里的纠结。 她不可能会再去求离歌笑的，那一次，可能是因为他的心情好呢？ 总之，他们并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这样的事情，她没有能力去承担后果。 可霍强之后说的那些话又全部被她听进了心里啊…… 可是，到底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到一个不畏权贵的靠山？ 装着这满腹心事，何雨露勉强糊弄过了谭嬷嬷的眼睛，回到自己屋子后，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桌上。 “春雨姐姐，我进来了？”门外想起花糖雀跃的声音。 何雨露抬了抬眼皮，没有出声回应。 花糖明明问了其他人，何雨露回来了的。 “我进来咯？”花糖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似乎听到里面有动静，忍不住直接破门而入了，粗鲁的撞开了。 何雨露被吓了一跳，从桌上起来，呆呆的看着‘受伤’了的门。 忍住无语，严肃的看着花糖：“你这是想干嘛呢？” 344.第344章 王爷要走了 花糖见何雨露好好的，松了口气，然后无比委屈的说：“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不测了。我叫你，你都不理我。” 她现在很烦，想要静静不行吗？ 何雨露看着花糖，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几步就绕过了花糖，出了屋子。 “春雨姐姐，你去哪啊？”花糖慌了一下，按照往日，不应该好好教训她一顿先嘛。 这是怎么了？ 花糖见何雨露没有理她，跑上去，讨好的拉住何雨露的手：“春雨姐姐，我错了，错了。” 那萌哒哒的眼神，真是个，磨人的小姑娘啊…… “你这小身板倒是厉害！快去守着我的屋子，我去找人过来修。等过会儿天黑了，你让我在那里怎么睡？”何雨露把花糖的手拿开，脸上虽带着一丝的怒气，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花糖笑笑，点点头：“春雨姐姐，你快去吧。要是不行，我来陪你睡……” 何雨露被她那样子逗笑了，脸也缓和了许多。 门坏了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办不好的。只能先去报备，然后明个儿才会派人来修了。 出了院子还没有多远，何雨露几乎就被飞奔而来的梁十扑倒了。 “快跟我来！”梁十严肃的看着何雨露，望了下四周，把她拉到一个相对隐蔽的树下去了。 何雨露张二摸不着头脑，可看梁十的样子，也不敢开口先问什么。 “何姑娘，王爷要离京了。”梁十一脸的悲痛，紧盯着何雨露。 韩晋要离京了？何雨露这几日满脑子都是面馆的事情，好不容易办妥了，又是霍强的事情。而且，谁也没有在她的面前说游牧出征的事情，消息出了几天后，她都不知道。 而梁十，这几天都在跟花糖窝在一起商量让春雪再也不敢来她们那儿的事情，就也没有关注过外面的事情…… 还是今日，梁九飞鸽传书与她。 说王爷出征游牧，她就一直待在尚书府传递京都的消息即可。不用跟着去了。 梁十整个人都震惊了，果然居安思危太难了，完全不在状态啊！ “哦，所以呢？”何雨露纳闷的看着梁十，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韩晋少年封王，早就应该去封地上了，那些成婚封王的皇子不就都是早早到了封地？ 不过，韩晋不在京都成婚了吗？ 梁十听了这答案，一脸的不悦，一副你竟然这么没良心的样子，我看错人了的表情。 何雨露试探的又问：“所以，他不在京都成婚了？” “是啊……对啊！”梁十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何雨露一脸的喜气。 所以主子出征，是为了等着何姑娘长大吗？这样就可以逃避赐婚了，她也就不用伺候一个脾气莫名的王妃了！ 何姑娘故意问主子成婚的事情，啧啧，心里明明就有主子嘛。 “你不用担心，主子出征游牧，两三年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也差不多可以嫁人了，刚刚好！怎么样，开心吗？ 梁十安慰了一句，想接着替何雨露分析一番，让她不要难过。 “什么？韩晋是出征？”何雨露讶异的打断了梁十的话。 345.第345章 记忆中的晋王 “啊哈？难道你不知道吗？”梁十有些谴责的看着何雨露，怎么都不关心主子呢？看来，主子还需要努力啊…… 何雨露摇摇头，嘀咕了一句：“我怎么会知道。” 她与韩晋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怎么会关注他的消息，而且，她不过是个婢女，也不会听到他的消息啊…… “没关系，以后我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你。”梁十见何雨露面露一丝淡淡的伤感，笑着安慰她。 何雨露瞬间变了脸色，她哪里说了要知道了…… 梁十见她又变了脸，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转移了话题，握住何雨露的双手：“主子让我保护好你，就让我们在尚书府里相依为命吧。” 何雨露默默的把手抽了出来，一脸无语的看着梁十神采奕奕的样子：“梁十，难道你不应该担心你主子的安危吗？出去打仗可不是说笑的！” 梁十听了，小脸垮了，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真没想到何姑娘这么关心主子，真是个好姑娘啊！ “不过是游牧想要作死罢了，何姑娘不用担心。主子定会平安回来的。”梁十暧昧的朝何雨露渣渣眼睛，笑嘻嘻的说。 何雨露哑然失笑，心里却也认同梁十的话，虽狂妄了些。 不是少年长歪了，而是少年还没有长大。 前世骁勇善战，人人敬畏的晋王，如今也要走上战场了。 她相信，韩晋全胜归来之时，必定荣光在身！ 那些区区游牧算什么，他日晋王踏平蛮荒之地，盛名传遍天下，被誉为战神。 “梁十，我屋子的门坏了，要去找人修呢。”何雨露见梁十一脸狭促的样子，看久了只觉得会把人看的神经去了。 从外回来之后，又休息了许久，这下本就天色不早了，若是还耽误些时间，那报备就赶不上了。 梁十微怔，恍然大悟，有些害羞的双手捏在一起：“怪不得你从院子里出来，我还想你是知道我来了，才出来迎接我的。恩？你的门怎么坏了？” “……被花糖把锁撞坏了。”何雨露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梁十。 梁十可不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害羞这样的表情就更不会有了…… 梁十眸色一变，那副羞涩的模样瞬间收起，哼了一声：“没想到花糖那小身板，还能把门给撞坏了！反正你今夜去报备，也修不好了，不如——”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不如什么？”何雨露疑惑的反问，她仿佛又看到了梁十眼睛里有光。 梁十神秘一笑，只是揽着何雨露的腰肢，说：“这门我来找人给你修好！这府里，我认识的人多去了，你就等着吧。你先回去，我去找人！” 何雨露有些狐疑的看着梁十，但想到她不是一般的婢女，而是韩晋身边的人…… “真的，快回去吧。我现在就给你找人去。”梁十朝何雨露笑笑，见她进了院子，才反身离开。 明日主子就要率领大军出京，打仗这样的事情，三年两载都算少的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临别之前，难道不应该见一面吗？ 346.第346章 婢女之间 何雨露回了院子，回屋子的路上碰见巧燕与巧家。 “春雨，你去哪了？”巧燕看见她了，首先打了个招呼。 何雨露笑着走过去，轻声说：“巧燕姐姐、巧家姐姐。我就是出去走走，吃了些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 花糖把她门弄坏了的事情可不能说出来，到时候被谭嬷嬷知道了，花糖肯定是要受罚的。 鲁莽行事，不妥。 “春雨，你说这次小姐去国子监，怎么没带你啊？”巧家素来不是个喜欢说太多话的人，这次却不等巧燕说话，就先开口了。 这小姐铺子交由何雨露打理的事情，院子里的婢女，其实都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只能暗暗猜测。 何雨露淡淡一笑，轻声说：“那国子监对我这样坐不住的人，实在太难受了。小姐见我不是个听话的，就不让我去了呗。” 巧家听了，眸色一沉，没有再说话了。 “你这是还小，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呢。”巧燕见巧家没有再说话，笑着说了一句，算是缓和了场面。 她还小吗？ 何雨露眯了眯眼睛，认真的点点头：“我就回去了。只怕现在花糖那小丫头在屋里等着我呢。还是在府里好，还有这么多姐妹陪着我。” “回去吧。你们别聊太晚，早些休息。”巧燕笑着点头，见何雨露远去，才把笑容敛起。 巧家被巧燕盯得浑身不自在，哼了一身。 巧燕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巧家，冷冷的说：“你还不高兴了。一步错步步错，等到春芽、春雨再大些，小姐就再也不会看到你的好了。小姐为什么不带你去国子监，还不是因为你做事不好？” 巧家有些委屈的看着巧燕，没有吭声。 “哎，若我还是二等，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处处都被谭嬷嬷跟巧雀压制着了。”巧燕叹了口气，回了她的屋子。 巧家见巧燕走了，心里有些不甘心，还有委屈。 她虽不是一等婢女，可跟着小姐的时间，比春芽她们可长多了。而且巧衣那人泼辣，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 为何小姐不带她去国子监呢？小姐也很少单独与她说些什么。 她与巧燕交好，心里本就难过，还有些委屈。 可巧燕却觉得她是咎由自取，还一脸都是她的问题一样。 “你若是二等，就会被小姐带在身边了吗？呵，现在是一等了，你我便不一样了吗？自持身份，又争不过巧雀，你也不怎么样啊，巧燕……”巧家冷笑一声，平日无什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满满的嘲讽。 何雨露往屋子走，路上想着刚刚巧燕与巧家两人。 在她还是三等的时候，巧燕与巧家就是住在一个屋子的，当值也是一起，关系自然好些。 何雨露那时候是巧雀带着做事，所以与巧雀的关系不错，连带着与同屋的巧衣关系也好。而后升为了二等，住在一起，更是与巧衣关系好了。 而巧燕与巧家，对何雨露而言，并无太多接触的机会。 347.第347章 皎皎月光 “恐怕，我要好好问问春芽了……”何雨露眉头不由紧蹙，她与春芽也很少谈心了。 她忙着算账打理铺子，与春芽做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两人也无法交流做的事情。共同语言已经少了许多了…… 再加上春芽实际上比她大了两岁，少女总会有些心事的，可她从未听见过春芽说起。 这并不是个好的现象。 “春雨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花糖挨着门坐着，见到何雨露的身影，便扯开了嗓子。 “咦？春雨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花糖见何雨露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扯开嗓子朝她喊。 何雨露走过去，捂住花糖的嘴巴，轻轻拍了几下：“小姑娘的嗓门太大了！” 花糖笑嘻嘻的把何雨露的手扒下，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我叫你，你都不理我。第二遍才理我的！” “我没在想什么，刚刚我是在估计这门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修好。”何雨露嗔怪的对花糖说话，还看了眼门。 花糖瞬间红了脸，呐呐的说：“要是你睡觉害怕，我就过来陪你睡嘛。” “圆月都出来了，天也黑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院子到时候会上锁呢，我在这里面，怕什么。”何雨露见她声音弱了下来，笑了笑，把人给轰走了。 花糖应了，说了几句，就跑走了。 何雨露走进屋子，把凳子抵在门后，倒了杯茶，灯已经点上了。 现在，就等着梁十来了，若是梁十没找到人修门，还要把桌子也放在门后去。这不关门睡觉，总感觉有些不安稳。 平日里看账本，她都是去小姐屋里，或者书房的。现在门都没有关，做绣活也静不下心来。 “何姑娘，我叫了人。他已经应下了，我陪你在这儿等一会儿。”还好梁十如约而至，不然何雨露就要迷迷糊糊撑着手臂趴在桌上睡着了。 何雨露挣扎起来，看着已经进来坐好了的梁十，揉了揉眼睛，有些纳闷：“你到底是去找谁了？这尚书府可没有这么远。” 梁十干笑了两声，声音了大了一点：“那人手头上有事嘛。我等到他回我，我可不容易了。我陪你等着，等会儿就来了。” 等会儿就来？ 何雨露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月光便洒了进来，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圆月都挂在上头这么久了，院子的门锁也快落下了吧。她怎么来？”何雨露自然认为那是个婆子，不是婆子怎么这大晚上的，来后院小姐的院子里。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梁十打了个哈哈，心里却激动的很。 因为她觉得，她做了话本子里最重要的人啊！ 红娘这个角色难道不重要吗？ 要是没有红娘，那么多才子佳人怎么在一起的，这通风报信的事情谁来做？ 晋王府。 “主子，把梁十那个丫头留在京都，靠得住吗？”梁九把那信鸽上的纸条取下来递给韩晋后，嘴上就没停过。 韩晋把纸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348.第348章 皎皎月光（二） 主子，何姑娘得知你要去镇压游牧，很是担心。今天她屋子的门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来修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何姑娘的，只是我看这尚书府，有些不太平啊。何姑娘这么个弱女子，还真是辛苦…… 信鸽要送的本是几个字的小纸条，可梁十硬是折了个大纸条，写的密密麻麻，只在最后写了一句：听从主子吩咐。 其余全篇都是在写何雨露，而且大部分还是梁十瞎写的。 那传信的信鸽也被那纸条的厚度累着了，摇摇晃晃飞到了晋王府。 梁九看了之后，心里就对梁十的作为十分不屑，而且打算着，一定要让梁七好好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配得上主子啊！ 梁十那小丫头，平日里就是话本子看多了，堂堂梁卫，竟然成了这般。 真是梁卫之耻！ “梁九，梁七回来吗？”韩晋把纸条看完后，眼里自然的带着一丝的笑意，顺着蜡烛，把它烧了。 梁七微怔，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回来了，明日就扮成亲卫。”明日出征，梁七在明处假扮亲卫，而梁九则是提前赶到游牧去。 梁七现下，在与一同的那些亲卫，称兄道弟，打探身份吧。 “梁十这番行径实在不太让人放心，我们连夜去尚书府一趟吧。”韩晋点点头。 “啊？”梁九傻眼了，又见韩晋正经的模样，才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句，“主子，去尚书府？” 韩晋扫了梁九一眼，似有些不喜他这样子，冷声道：“耳朵没长好吗？” “长好了，长好了。”梁九连忙重复，生怕韩晋对他的耳朵做什么。 梁卫的武功都是数一数二的，韩晋的武功却只能说是学的都是上乘武功，并不算好。 可他的气场以及为人，到底还是让梁九害怕。 当然，主要还是怕事后，梁七教训他。 “对了，你会修门吗？恩，应该是锁坏了……”韩晋见他沉默了，又有些不大自在的问。 梁九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哭丧着脸说：“会。”可心里在大叫，我不会，我不会！ 他是看了梁十写的纸条的，不然也不会韩晋在看的时候一直说了。 这这这，分明就是要他去修那个小婢女的门啊…… 哼，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梁七。 他们的主子怎么可以跟一个小婢女弄在一起？ “咳，梁十在信中提到了她，本王想着，一个姑娘的门坏了，毕竟不安全。”韩晋想到梁九是看了信的，这才又解释了一下，看了眼梁九，见他满脸不相信，还一副受伤的表情，有些恼怒，“更何况，她乃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你心里瞎想什么呢！” 嗤，救命恩人…… 梁九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小时候简陋的睡了一觉吗？ 他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那时候他在那个村子找到了主子…… 两人心思各异，脚步却没有停下，飞檐走壁，有些偷偷摸摸的进了尚书府。 349.第349章 皎皎月光（三） 院子的锁已经落下了，这对他们来说可也不是难事，本就是飞进来的。 梁九正要爬墙进去，被韩晋拉住了身后的衣裳，打了几个踉跄才站稳了。 “主子，不是要进去吗？”梁九也不敢质问韩晋，只好有些无奈的指着院子。 他们偷偷摸摸的进来，难道还要光明正大的进去这院子不成？ “等，等一下。”韩晋没有理睬梁九，说了这话后，有些迷惑的看了眼挂在夜空中的月亮。 他怎么就来这里了呢？ 这里可是尚书府！ 说是来找梁十的，可他心里明白的紧，那只是个并不严谨的借口罢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会来找一个婢女吗？ “梁九，本王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吧。”韩晋心里有些没底气，望着梁九。 梁九微怔，呆呆的啊了一声。 “哼，本王怎可能是忘恩负义之人。进去之后，你速速把门给修好了。”韩晋轻哼一声，自问自答一般，轻轻一跃，已过了墙头。 “……主子，你怎么不等我啊！”梁九心里大惊，主子可不能对小婢女动情了吧。 这可是大事！ 主子未尝过百花滋味，定是不明白比那个小婢女好的女人有太多了。 索性出征游牧，倒是不会再见到小婢女了。 到时候他一定要同梁七带着主子好好体验一番滋味。 梁十执意要等着那修锁的人来，何雨露说了几次，便不阻止了，就趴在桌上，听着她说话。 趴着趴着，意识就有些涣散了。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闪烁的烛光打在何雨露的脸上，显得祥和。 窗边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显得宁静。 “主子，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要是你不来了，我就相信梁九说的，你对何姑娘没有……”梁十叫韩晋进来，欣喜的站起来，让了位置给他。 梁九眼疾手快的把絮絮叨叨的梁十拉了出去。 “梁九，你放手。”梁十揉着手腕，小声的哼了一声。 顺势瞪了他一眼，“把门修好了，我在这里监督你。” 她刚刚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梁九拉了出来，心里自然不爽了。 不过，还好她赌对了。 主子，果然喜欢何姑娘，哈哈！ 韩晋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有些恍然若失。连梁十何时出去的，都有些不太清楚了。 “梁十，院子落锁了吧？”何雨露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的光被挡了一大半。 轻轻揉眼，抬眼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看着她。 瞬间便清醒过来，清秀的脸庞从惊讶但有些愤怒。 当看清那人是韩晋后，何雨露更是有些怒了。 “梁十，你怎么敢让男子来内院！”说不得韩晋，总能说说梁十的不是。 这半夜三更的，男子来到女子的屋子，这成何体统。被人看见的话，她这一生的清誉都要没了。 梁十在外面看着梁九捣鼓着锁，听到里面一声怒吼，表情略微有些纠结。 不怕不怕，主子会护着的。 梁十闭口不言，就像没有听见何雨露的质问一样。 350.第350章 皎皎月光（四） “是我要来的。”韩晋见她完全无视了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别扭，不爽。 听到韩晋说话，何雨露的眉头紧蹙，站了起来。 可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何雨露不得不仰头看着韩晋的眼睛。 “晋王殿下，我们不是说好了……” “我们是说好了不认识。本王只是来找本王的表妹的。听梁十说你的门锁坏了，本王动了恻隐之心罢了。你若是不领情，本王也无话可说。”韩晋语气加重，冷哼一声，跨了一步，坐在圆凳上。 何雨露脸色有些苍白，往外探头，听到一些动静。 应该是在修门的。 原来不是来找她的，只是顺便。 倒是显得她有些自作多情了。 “何姑娘，我跟梁九在修门呢，就快好了。”梁十许久没有听见屋里的动静，后又听见主子那一番戳人心窝的话，忍不住开口把主子的好意提了一下。 韩晋坐在那里听了，眸色一暗，又见何雨露站在那儿，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后悔。 他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待救命恩人怎么能这样。 “我刚刚……”韩晋生下来便受尽宠爱，即便是经历了些事情，也不是感情的事情。 他可以低头，却不会承认他错了。 想解释一番，刚刚说话有些过于冷了，这养在内院的婢女肯定会吓到的。 可那嘴张开了，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梁十真是大惊小怪了，这是在内院的院子里，即便没有关门，也是无妨的。晋王殿下，多谢。”何雨露却首先道了谢，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脸有些白罢了。 她没有坐，而是靠在窗边，轻声道谢。 韩晋心里的不悦神奇的散去了，心里反倒有些不太自在。 “小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是因为梁十的纸条吗？ 何雨露轻笑一声，点点头:“于王爷所说，的确是小事一桩。听说，王爷明日就要出征游牧了，祝王爷打个胜仗。” “自然。”韩晋微微颔首。 他自然会全胜归来，不会是小小游牧罢了。 “是。” 何雨露的笑意慢慢收了回来。 这人，还真是有些自大。 即便她知道，韩晋会大胜！ 念着韩晋顺便给她修门，她才没有生气，说上几句好话的。 “王爷深夜来尚书府……”何雨露话说一半，就住了口。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知道小姐的身世。 韩晋的眸子有种让人神志不清，深陷其中的魔力，京都第一美男，名副其实。 何雨露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动:“王爷深夜来尚书府，找的是表妹？” 那么，王爷，你的表妹是谁呢？ 你会说谁是你的表妹？ “梁十是本王的表妹。”韩晋沉默许久，淡淡的陈述。 何雨露唇边勾起一起微笑，脸上却震惊无比，两厢结合，有些怪异了。 没想到，韩晋连谎话都不会说。 韩晋知道她定是不信，又淡然的补了一句:“爱信不信。” “……王爷说笑了。”没想到韩晋是个如此性格的人，睁眼说瞎话也能一本正经的。 351.第351章 韩晋的表妹 “主子没有说笑。我的确是他的表妹。嘻嘻，不过这是个秘密，何姑娘可不能告诉别人哟。”梁十从外推门进来，毫不忌讳的坦白。 何雨露整个人就傻眼了，怎么可能？ 如此说来，便说的通了。 小姐这个表妹现下在国子监，韩晋说是来找这个表妹的，她定会觉得另有所图。 可若梁十真的是表妹…… 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那他顺便修门，也肯定是被梁十缠着…… “主子，门修好了。”梁十笑了笑，朝何雨露眨眨眼，又对韩晋低声禀报，偷偷的朝他挤眼。 主子，你们有没有好好诉衷肠！ 韩晋无视掉，起身看了眼门，果然好了。 闷声说:“既然好了，本王就走了。” “奴婢恭送王爷。”何雨露见他特意说了这么一句，便也特意的行了个礼。 韩晋有些不是滋味的带着梁九走了。 明日一早，算好的时辰出城，不能耽误了。 梁十叫何雨露行礼后，主子脸就臭了，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这个红娘的使命，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春雨姐姐，你不需要对主子这么客气的。”梁十觉得何雨露把自己看的太低了。 既然要与主子在一起，就不能太过于谦卑了。 何雨露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她一个婢女对王爷，还能肆意妄为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梁十有些无奈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的，她的任务太重了。 主子好好出征吧，她一定会把何姑娘的思想给扭正过来的。 何雨露对于梁十这一晚的亢奋状态都迷惑不解。 难不成，就是因为韩晋特意来看她？ 没想到，韩晋对这个表妹倒是挺好的。 “梁十，你既然是王爷的表妹，为何……”为何是主仆关系，看起来可一点也没跟表妹有关系。 莫不是如今，皇亲国戚也不值钱了？ 韩晋的表妹，可不就是皇亲国戚。 梁十随意的摆摆手，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一般:“这个事情太长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门修好了，好好睡吧。” “哎？”何雨露便见她迅速的出去，反手关门，消失不见了。 这皇家的事情着实太乱了。 不管梁十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她都不是普通人。 可她一个身份神秘的小丫头，隐藏在尚书府是为何？ 梁十既然是皇家的人，那她是否知道小姐的身世？ 她跟着韩晋做事，恐怕是知道的。 那小姐生母，那个查无此人的寿阳公主，梁十会不会也知道？ 何雨露有些大胆的想，也许她能够找个机会，侧面问一问梁十。 “可是，皇家的人，真的就这么不值钱了吗？”何雨露走到门边，把门关好，把窗户也关上，叹了口气，躺在床上。 如今这一世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与皇家有关联的人物，都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或许也并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小姐的身世所以才会如此…… 重生而来，重新选择了小姐，感觉前边的路，越发的深不见底。 352.第352章 姐妹相聚 主子没有说笑。我的确是他的表妹。嘻嘻，不过这是个秘密，何姑娘可不能告诉别人哟。”梁十从外推门进来，毫不忌讳的坦白。 何雨露整个人就傻眼了，怎么可能？ 如此说来，便说的通了。 小姐这个表妹现下在国子监，韩晋说是来找这个表妹的，她定会觉得另有所图。 可若梁十真的是表妹…… 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那他顺便修门，也肯定是被梁十缠着…… “主子，门修好了。”梁十笑了笑，朝何雨露眨眨眼，又对韩晋低声禀报，偷偷的朝他挤眼。 主子，你们有没有好好诉衷肠！ 韩晋无视掉，起身看了眼门，果然好了。 闷声说:“既然好了，本王就走了。” “奴婢恭送王爷。”何雨露见他特意说了这么一句，便也特意的行了个礼。 韩晋有些不是滋味的带着梁九走了。 明日一早，算好的时辰出城，不能耽误了。 梁十叫何雨露行礼后，主子脸就臭了，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这个红娘的使命，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春雨姐姐，你不需要对主子这么客气的。”梁十觉得何雨露把自己看的太低了。 既然要与主子在一起，就不能太过于谦卑了。 何雨露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她一个婢女对王爷，还能肆意妄为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梁十有些无奈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的，她的任务太重了。 主子好好出征吧，她一定会把何姑娘的思想给扭正过来的。 何雨露对于梁十这一晚的亢奋状态都迷惑不解。 难不成，就是因为韩晋特意来看她？ 没想到，韩晋对这个表妹倒是挺好的。 “梁十，你既然是王爷的表妹，为何……”为何是主仆关系，看起来可一点也没跟表妹有关系。主子没有说笑。我的确是他的表妹。嘻嘻，不过这是个秘密，何姑娘可不能告诉别人哟。”梁十从外推门进来，毫不忌讳的坦白。 何雨露整个人就傻眼了，怎么可能？ 如此说来，便说的通了。 小姐这个表妹现下在国子监，韩晋说是来找这个表妹的，她定会觉得另有所图。 可若梁十真的是表妹…… 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那他顺便修门，也肯定是被梁十缠着…… “主子，门修好了。”梁十笑了笑，朝何雨露眨眨眼，又对韩晋低声禀报，偷偷的朝他挤眼。 主子，你们有没有好好诉衷肠！ 韩晋无视掉，起身看了眼门，果然好了。 闷声说:“既然好了，本王就走了。” “奴婢恭送王爷。”何雨露见他特意说了这么一句，便也特意的行了个礼。 韩晋有些不是滋味的带着梁九走了。 明日一早，算好的时辰出城，不能耽误了。 梁十叫何雨露行礼后，主子脸就臭了，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这个红娘的使命，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春雨姐姐，你不需要对主子这么客气的。”梁十觉得何雨露把自己看的太低了。 既然要与主子在一起，就不能太过于谦卑了。 何雨露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她一个婢女对王爷，还能肆意妄为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梁十有些无奈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的，她的任务太重了 353.第353章 为自己而活 春兰也似知道失言了，又补上一句：“四小姐年纪不大，心思却细腻的紧。平日里我也不见她闲着，不是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就是学些什么东西的。” 何雨露但笑不语。 “离开凉州都已经八年了，那时候何曾想过，我们会在京都啊。”春雪打断，笑着感慨。 何雨露慢悠悠的点头：“是啊……谁知道会是这样呢……” 她也是真的没想到，她此生如此的精彩。 春兰看了眼春雪，又瞟了眼何雨露，也赞同的点头：“八年前，谁知道今天，是这样的。” 她跟了四小姐后，活的也还算安稳。 四小姐虽不甘，可那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春雪在大小姐那里活的风生水起，即便是受罚了，依旧可以活的风光。桌上的那些点心，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春雨呢，她也是个幸运的。 二小姐对婢女极好，且护短。府里的人谁不知道。 三人之中，反倒是只有她活的最不如意的样子，四小姐如今也慢慢大了，心里的不甘越发的强烈。若是惹了夫人不喜，她这个婢女是会遭殃的。 每日都要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 “那时候我们还是八个人，也不知道她们都怎么样了……”何雨露轻笑一声，笑看着她们。 打开了话头，三人开始慢慢聊了起来。 三人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透露了一些自己担心的情况。 “一等的位置可只有两个，我估计我难说了。我看那两位都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恐怕是会带过去依旧是一等的。到时候，提为通房也不一定。”春雪终是捺不住，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霍芷枫还有三个多月就要满十四了。 春雪这是嫉妒，想要当一等婢女，还是想成为通房，升为姨娘呢？ 何雨露笑了笑，没有说话。 恐怕霍芷枫已经被太子殿下定下来了，只是外界没有人知道罢了。春雪若是知道霍芷枫是嫁给太子，只怕那野心就要无限扩大了。 前世春雪没有成为嫔妃，是因为有她阻扰，处处与春雪作对。 可今生，她自然不会再去做那种让春雪记恨的事情，只怕大小姐，要有一个劲敌了。 “我也说不定，我那一批的二等，我年纪最小，轮不到了。希望以后，小姐给个恩典，我能够顺顺利利出去就好了。四小姐年纪还小，春兰，我看我们三人，还是你最有可能当上一等呢。”何雨露浅笑，随口说了几句，把话题带到了春兰身上。 春兰听了，果然眼里闪过一丝的喜悦。 好话谁听了都喜欢，更何况，的确是这个道理。 春兰也知道四小姐喜欢她的手艺，可能性是很大的。 “这还是要看小姐……”春兰轻声说着话。 何雨露见春雪似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心里就想笑。 她前世与春雪相处十几年，可明白的很，她那个样子，分明是嫉妒，加上羡慕！ 春兰现在看来，是三人之中最不如意的，只因她跟的是无权无势的庶女四小姐。 354.第354章 紫棱来访 可一旦四小姐一鸣惊人了，春兰只怕风光无限。 都道患难见真情，四小姐年纪虽小，却心思细腻，若是春兰真心以待，他日定会加以回报的。 何雨露前世虽早早离世，但也知道四小姐从八皇子府里的侍妾开始做起，一步一步的坐上了侧妃的位置。 这尚书府里的人，哪一个都不能小看了。 三人说了许久，直到那茶都喝完了，春兰才首先告辞。 “我就先回去了，四小姐午睡起床了，要我去梳头呢。”春兰起身，微微朝两人行礼，见两人点头，就走了。 春雪见今日的效果还是有的，起码几人也算是把这么多年前的联系建立起来了。往日有什么时候，也好找着帮忙。 “我们也回去吧，虽说我们小姐都不在，但出来久了，嬷嬷可都会记在心里的。”何雨露噗嗤一笑，也站起来，示意春雪。 大小姐院子里有个从宫里出来的李嬷嬷，那对婢女的严苛劲，尚书府里的婢女即便没有遇上过，也有耳闻。 二小姐院子里的谭嬷嬷，出身就不知道了，总之是十几年前的老人了。为人虽严厉了些，但却也是很好说话的。 两相比较，春雪也不耽误，把石桌上的东西略略收拾一番，放到食盒里面提着。 “妹妹，我可要快些回去了。李嬷嬷的手段，你也应该知道的。”春雪有些苦涩一笑，见何雨露走的慢，不由有些急了。 她出来这么久，只是与秋雨说了声的，若是被李嬷嬷知道了，又要学规矩了。 李嬷嬷本就看不惯她，觉得她规矩不好，不能被抓住把柄。 “那姐姐你先快点去吧，我吃都了点心，想慢点走。”何雨露惊讶了一下，又似是想到了李嬷嬷的厉害，连忙让春雪走。 春雪尴尬的笑了一下，就走了。 何雨露见她走了，心里狂笑不已，这就算是落下面子了？ 不过，她的性格如今怎么成这样了，果然是因为被梁十传染了吗…… 不对不对，她还是应该少惹春雪那个记仇的女人为好的。 回到院子后，却得知紫棱今日进府了，与姐妹们说了话后，竟然在何雨露的屋里等着她呢。 “春雨姐姐，我看紫棱姐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你商量呢。你不用担心。”梨花是个细心的人，如此宽慰几句，别人自然会觉得好。 可何雨露并不认为，反而觉得，梨花这观察实在太细微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想要我给她做小娃娃的衣裳？我也就绣活好些罢了。”何雨露笑笑，颇为不解的看着梨花。 梨花有两个梨涡，笑起来格外的引人注目，她笑着点头：“可能是吧。等会儿，我给你们准备点茶水跟点心？” 说她细心会做人绝不是空穴来风的，这里就看出来了。 不过，何雨露笑了笑，点头说好。 她也不怕梨花听到她们说话，即便是梨花告诉了谁，也不会是徐氏就是。 内宅里的姨娘，可巴不得徐氏不舒坦吧。 355.第355章 说客 何雨露推门进去，紫棱身边还陪着一个不认识的圆脸小丫头。 “你去外边守着。”紫棱吩咐那小丫头出去，然后招呼着何雨露坐下来。 何雨露笑了笑，紫棱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少奶奶的做派了。不过，这屋子可是她的，这样一副样子，还真让人有些距离感了。 “我今日带着小燕来，也是为了让她在外面守着，不让人把我们的话听了去。”紫棱见何雨露坐下来，就先开口解释这个。 紫棱自持身份，却从来都看的开明，不会不明白局势。 “霍二奶奶，您怎么突然屈尊来这儿了？您可不知道，您这样，倒是大家都知道了。”何雨露听了紫棱的话，笑吟吟的看着紫棱。 紫棱也被逗笑了，笑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妹妹说哪里的话。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我是为了铺子的事情来的。我跟霍强想要开铺子的事情，我爹娘都不知道，便是霍强他爹娘也不知道。” “哦？我懂了，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的。”何雨露知道，霍管家他们都是经历过事情的人，那想要闯出一番的心力都已经消耗了。 在京都没有任何的倚仗，单单靠银子，是砸不出来的。更何况，他们的银子也不是说有金山银山的。 紫棱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的好奇，心里叹了口气，怪道霍强要她把话直接说明，不要委婉的说。 这丫头分明就是装着糊涂的，若不把事情敞开的说，只怕是半分口都不肯松的。 “妹妹，虽说我们催的你急了些，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今日一早，晋王带领着大军出征游牧了，你可知道？”紫棱压低了一些声音，眼神真挚的看着她。 何雨露心头微微一颤，她知道这是来让她去找离歌笑了。可，这开铺子的事情，与韩晋有什么关系？ “二奶奶，屋外有人，说是来送茶跟点心的。”那个名叫小燕的丫头，先敲了一下门，才隔着门扬声问。 紫棱止住了话，看向何雨露。 何雨露轻轻点头，紫棱才把表情收起来，道：“让她进来吧。” 小燕这才把门打开了，放了梨花进去。 梨花把茶放在桌上，点心也摆好，站在那儿，就规规矩矩的朝紫棱行礼：“奴婢见过霍二奶奶。” 紫棱眉开眼笑的对着何雨露说：“你看看，这丫头就懂事的多，你要是跟她一样，我也不用来教你了。” “梨花，快起来吧。这哪里是什么霍二奶奶啊，还不是咱们院子里出去的紫棱姐姐。”何雨露轻笑一声，有些恼怒的朝梨花说。 梨花半蹲在那儿没有动，紫棱笑不到眼底：“快起来吧，你们春雨姐姐就是说话有时候难听。你啊，肯定是跟巧衣在一起住的久了。你出去吧，我跟春雨还有话要说。” 梨花被紫棱这么一说，再加上前面的姿态做的极低，她一个奴婢，自然只能听从退下了。 何雨露见梨花走了，噗嗤一笑，对着紫棱佩服道：“这下好了，不听我的起来，被你当成奴婢使唤了。” 356.第356章 考虑考虑 “本就是做奴婢的。她若是愿意一辈子都做奴婢，便只能这样了。太过谨慎，想讨好我，可我不买账。我既然是从这院子里出去，自然看的明白。”紫棱也笑了，过了一会儿，收起笑容，又继续沉声说着。 “可我知道，妹妹你不会一辈子都是个奴婢的。小姐到时候放你出去了，你能够多一分机会，多一个地方可去，怎么不好？到时候你若是嫁人了，还可以把我们当你的娘家。小姐若是嫁到高门了，有些事情毕竟不好出面的。”紫棱的话，让人动容。 何雨露对这件事情看得更加透彻。 小姐往后是要进宫的，她清楚的明白。她不会跟着小姐进宫，那这外面的事情，若是出现了什么不妥，能够找到帮忙的，也唯有谭嬷嬷这一家了。 可谭嬷嬷对小姐忠心耿耿的，小姐的事情找也就罢了，其余事情，倒是有些不大方便了。 紫棱这是在跟何雨露承诺，若是她愿意帮这个忙，入那一份子，她们不仅是在一条船上的人，还可以合作更加亲密。 “紫棱姐姐，你说的我都懂了。可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了，我就是个在内院长大的小婢女，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贵人？那位离大人，也是因为那日碰巧，对小刘掌柜的那个面馆有兴趣，我斗胆的提上了几句罢了。至于小刘掌柜以后如何，全靠他自己的努力了。”何雨露虽然心动，可这件事情，她万万不敢再去找离歌笑了。 她与离歌笑是什么关系？ 说的直接点，就是屁关系都没有啊！ 那日因着这事情，心烦意乱的，又被马吓到了，才会脱口求了一求。 未想到离歌笑就答应了，一次就够了，两次的话，她心里也犯怵。 紫棱自然是不相信的，霍强与她解释了，在京都临时空一个铺子出来，让小刘掌柜搬过去，到底是要多用心的。 只是如春雨所说的，平常关系，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春雨，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的顾虑。你知道杜康酒楼吧，晋王离京了，那酒楼韩苏既然送给了晋王，便不会去管理。晋王离京后，杜康酒楼定会大不如以前。我们若是能够抓住机会，在那缝隙下抓住机会……”紫棱见何雨露不肯松口，把霍强给她说的话，完完全全的给她讲了一遍。 “紫棱姐姐，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保证。姐夫到底想开一个什么样的铺子？等我再出去的时候，再谈这件事情吧。就跟你说的一样，晋王离京了，就有了一个机会。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的。我，要好好想想……”何雨露倒了杯茶给紫棱，想要堵住她的嘴。 紫棱的话，句句都被何雨露放在了心里头，她真的是要魔障了。 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对于外边的世界那么的向往，对于一个婢女来说，这个想法固然是疯狂的！ 奴籍之身，怎么可以开铺子呢？ 紫棱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知道她听进去了，便把茶接过了，停住了嘴。 357.第357章 皇家啊（一） 至此，也没有再谈铺子的事情了。 紫棱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到了晚膳时间，梁十提着好吃的，找何雨露单独吃饭。 一盘盘品相就不错的菜摆在桌上，何雨露有些纳闷：“怎么，花大价钱请我吃饭？” “我又不差钱，我这是替主子照顾你啊。”梁十大咧咧的笑了一声，有些猥琐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的脸上也不知笑还是哭，她可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丫头，就是觉得她跟韩晋有什么。 用脚趾头想想，他们都不会有什么的啊。 门不当户不对，两个人明明都不在同一个世界。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梁十狐疑的打量着何雨露，示意她吃饭。 何雨露淡淡一笑，吃了一口小炒肉，轻声问：“没有啊。我这不是笑了吗？” 梁十摇摇头，把筷子放下，一本正经的说：“今天那个紫棱来找你，说了什么？肯定是她说了什么，你才会不开心的。” 这小丫头观察的还真是仔细。 何雨露苦笑一声，没有吭声，默默吃着饭。 梁十见她不说话，颇有些郁闷的吃饭。 “要不，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就告诉我，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好吗？”梁十的提议，让何雨露心里一暖。 可，她的这件事情，告诉梁十有什么用呢？ 她，不愿意去找离歌笑，更加不会愿意让梁十帮她的。梁十是韩晋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韩晋帮忙。 她早与韩晋说过，互不相识。 如今，她难道靠着那一点的救命恩人的名号，寻求靠山吗？ 呵，她还是有自尊的。 若是她没有自尊，也不会耿耿于怀，前世一直想在大小姐面前与春雪争脸面了。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是主子的表妹，但是却在梁卫之中。”梁十却没有管何雨露心里的那些纠结，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 她的确想知道，被梁十这么一主动，自然听得认真。 “我娘是程光公主，我爹是科举的榜眼。后来，我爹到县城当官，没想到那里突然有了瘟疫，我爹染上了病，就死了。我娘那时候怀着我，好不容易回到了京都，生下了我。我娘身体不好，舟车劳顿，生下我后，就死了。”梁十说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一点也不难过，还笑着给何雨露夹了一筷子菜。 何雨露有些不是滋味，轻声问：“那你呢？” 梁十吃了一口菜，似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慢慢悠悠的说：“我记不太清了，我记事起，就跟着梁三学武，后来又被转到了让梁七管着。我就被圣上打包给了主子了。本来只有梁七、梁九是给主子的。那时候我还小，就被打包了。” 梁十说的平淡，可一个小姑娘，从小就是被男人带大的，打包这样的话，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酸。 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却没想到过的是刀尖上的生活。 358.第358章 皇家啊（二）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的。小的时候就跟了主子，主子一般也不让我做什么事情的。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上战场，我就只用在尚书府里安稳的睡觉就好了。”梁十见何雨露听进了心里，怕她同情，又补上一句。 梁十并不觉得不好，相反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自在。 何雨露长叹了一口气，两人草草的把饭吃完了。 “我把我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该告诉我了吧。”梁十睁大了眼睛，看着何雨露。 “我……”何雨露见梁十的样子，含含糊糊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若是春芽此时来问她，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可梁十问了，她便说了，这是为什么？ 连何雨露自己都不明白，只是，总有些人，是这样的。 到底是因为疏远了，不再亲密了，还是因为害怕其他？ 梁十拧着眉，盯着何雨露，看的她满脸尴尬后，才松开了眉头，大笑一声：“不就是想开个铺子吗？这有什么难的，靠山？我就是靠山啊！” “……这样啊……” 你真的不是在说笑话嘛。 虽然你的确是公主的女儿，但是，你这个，你现在明面上的身份不是个比她还低一级的小婢女吗？ 何雨露淡笑不语，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不要小看我。我保证，你们开铺子，想怎么弄，怎么弄就好。谁也不会敢吞并你们的，借一下主子的威风，这件小事情就搞定了。等你出府的时候，我到时候陪你去就是了。”梁十认真的样子，让何雨露忍俊不禁。 不过，狐假虎威，真的行得通吗？ “梁十，你娘既然是公主，你应该也有封号吧？”何雨露旁敲侧击。 梁十听了，那脸色就臭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封号汉紫。” 何雨露那时候查寿阳公主，查不到，梁十的娘亲程光公主，却是记住了的。 程光公主乃是宫中昭仪所出，算不上受宠，但也无忧无虑。可那昭仪在程光公主幼时便因病去世，这位公主就一直由另外的嫔妃照护。 梁十应是当今圣上可怜妹妹，收养在宫中的，既然有封号，到时候真如何，拿出去唬人应该是有用的。 “梁十，你来尚书府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何雨露咬了下唇，目光微微侧了侧，强装镇定的问出了心底里对梁十最大的疑惑。 她们今晚已经说了这么多，不管梁十是否直说，何雨露到底都会发现的。 梁十若是来办什么私密的事情，何雨露的小命便不保了。 可她愿意赌一把，她相信梁十不会被派以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相信即便是，梁十也不会杀了她。 她可以不赌这一把，可她强迫自己赌这一把。 “我也与你说了，我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出府做准备，能有一个好的日子。能过的安稳，衣食无忧，不用担心受怕。” 何雨露看着梁十，眼中不由染上了些微的泪光。 梁十不管是来做什么的，她要是不清楚，都会担心受怕。 359.第359章 皇家啊（三） 且梁十既然让她与霍强合开铺子，说在后面帮忙。那么，她也不敢真的相信一个身份都模糊不清的人。 梁十张了张嘴，有些错愕的看着何雨露，见她眼里竟然有了泪光，呐呐的不知所措。 “难道，这件事情说不得吗？”何雨露见她一直没有开口，心底一沉。 “不是的，不是的。”梁十慌了一下，连忙挥手摇头。 虽然来尚书府的目的，是她想象出来的。 以保护何雨露为主，顺便看看霍芷仪有何问题。 但实际上，韩晋派梁十来尚书府，目的有二。 最主要的就是收集徐家敛财，贪污腐败的证据，次为盯着霍芷仪与太子的接触。 不过，她要是把真相告诉了何雨露，何雨露肯定会很难过的。 “何姑娘，其实我是来盯着小姐的。因为，因为她……”梁十挠了下脑袋，有些不知道怎么编下去，又要怎么让她知道主子心里是有她的。 因为小姐的身世？ 何雨露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却又警惕起来。 韩晋为何要盯着小姐呢？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着急。”何雨露点点头，见她支支吾吾的，以为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小姐的身份。 梁十的身份就已经够特殊的了，碰到个更加特殊的，何雨露当然也不会主动要求知道。 “呼，还有就是，主子让我好好照顾你。主子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能一直都是婢女呢，他一直都想着把你要到王府去，然后给你脱籍的。”梁十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是瞒过去了。 反正她听说，主子的确是想把何姑娘要了去，她也没有说谎，嘻嘻。 何雨露听完微怔，想起韩晋几次都说要从小姐那儿把她要了去。 韩晋是想给她脱籍吗？ 若是那样，她早就可以脱籍了不是，可现在她已经对韩晋说了重话，韩晋也已经去了游牧…… “主子想着，你既然不愿意现在脱籍，就让我来照顾着你。”梁十见何雨露怔怔的，又解释了一句。 何雨露心里是内流满面啊。 骗人，不可能是这样的，她竟然放过了那么轻松脱籍的方式吗？ “对了，主子现在去了游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何姑娘，你们可以写信哟！”梁十眼睛忽的一下就亮了神采奕奕的看着何雨露。 她早就想做这种两人之前的信使了，虽然不能亲手把信送到主子手中，但是也是由她过手的啊！ 何雨露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梁十，无奈的说：“梁十，我跟晋王有什么好写信的？难道是谢谢他曾经想帮我脱去奴籍，然后我不知好歹，错过了机会吗？” “……没关系，主子不会介意的。”只要是何姑娘写的，主子应该都会喜欢看吧！ 梁十见何雨露有些松动的样子，心下一喜，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正好啊。 “何姑娘，你现在就写吧，我明日就给你派人送出去。”梁十起身，就去把笔墨都准备好了，一脸真诚的看着何雨露。 360.第360章 嫁入高门（一） “不会很麻烦吗？”何雨露微微蹙眉，她能够给韩晋写什么东西呢？ 梁十摇摇头，连声说：“不麻烦，不麻烦的。反正京都的消息也是要每日往外传的，不过是顺便罢了。我也要像主子禀告的，顺便而已。” 说着，还把笔墨都往何雨露身边推了一推，若是她不写，梁十就要一直站在那儿盯着她一样。 何雨露思杵片刻，提笔开始给韩晋写信。 总不能真的跟方才说的一样，写那些话。 娟秀的字体，在纸上书写，那里面，含着她对韩晋的一些谢意，还有一些祝福。 桃片糕，还有门锁的事情，她都没有亲口说声谢谢的，不过是些小事，何雨露还是都写了下来。 “写好了，现在就给你吗？”何雨露放下笔，回头看了眼满脸喜气的梁十。 这丫头有什么好高兴的？ 何雨露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不解归不解，她还是把信纸折好，递给了梁十。 梁十欣喜的接过，生怕何雨露反悔拿回去一样小心的放在身上。 见何雨露一脸奇怪的看着她，梁十慌忙郑重其事的说：“我保证不会偷看的。那个铺子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去外面找你的，没关系。我这就回去了。” “去吧。”何雨露哑然失笑，她写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梁十看了就看了，无妨的。 若是那铺子真的开了，恐怕真如梁十所说，要借了韩晋的势。 这样的话，对韩晋，何雨露不自觉的就弱了些。 “去把四小姐叫过来。”秦姨娘让人把报信的梨花送出去后，就吩咐人去把霍芷露叫到她的屋子里去。 不过一会儿，霍芷露便带着秋意来了秦姨娘的屋子。 “姨娘，你叫我来，是怎么了？”霍芷露给秦姨娘请安后，坐到她的旁边，有些不解的问。 秦姨娘没有说话，而是挥了下手，示意婢女门都下去。 秋意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随着大流都出去了。 “四小姐，你如今也不小了，姨娘希望你好啊。”秦姨娘疼爱的抚摸着霍芷露的鬓角。 霍芷露听到这话，眸子就暗了一下，她现今快十一岁了，什么都知道了。 “现在大小姐跟二小姐都不在，姨娘想为你好好筹划筹划。”秦姨娘直截了当的与女儿把话说了出来，丝毫不怕她不懂一般。 庶女就是霍芷露身上的一把枷锁。 出门会客，她只能与其他府里的庶女说话谈笑。 二姐姐明明也是庶女，可偏偏与京都的其他庶女都不一样，反而与娴静郡主，国子监的嫡长女交好。 这让她如何不嫉妒，不羡慕。 可嫉妒羡慕都没有法子，她那个二姐姐对待姐妹素来冷淡，她根本没有能沾上一分半点的光。 “姨娘，我想嫁入高门。”霍芷露微微一笑，看着秦姨娘，郑重无比。 秦姨娘得了梨花的消息，知道霍芷仪这是与徐氏不对付呢。想着徐氏肯定这段时间都不舒坦，便决定给徐氏使些绊子，趁着府里的其余两位小姐不在，求老夫人给四小姐一门好亲事。 361.第361章 嫁入高门（二） 她从小就出生在尚书府，后来成了大人的通房，又一步步的成为了姨娘。这其中的艰辛，难以诉说。 对于当年的事情，她虽知道的不大清楚，却也隐隐有些感觉的。 她知道女儿争不过二小姐的，也比不过大小姐，只盼着女儿能够嫁入低门。趁着大人对她的宠爱，也好保女儿主母的地位。 “姨娘，我想嫁入高门。” 可偏偏这只是她想的，女儿却并不愿意。 秦姨娘深深的看着霍芷露，半响后，才淡淡的问：“为什么？” 心里却犹如刀割，她费尽心思的讨好大人，忍受了徐氏的多少刁难，就为了能够为女儿求一门好亲事。不会被徐氏随意的嫁了出去。 霍芷露生性敏感，见秦姨娘神色淡淡，心下知道她定是不高兴了。 “姨娘，我不想安稳一世，我想搏一把。我知道姨娘是想让我嫁入小户，到时候可以受到尚书府的庇护。可是，姨娘，我不愿意。我想要嫁入的高门，要让尚书府都要忌惮几分！”霍芷露越说，声音越坚定，眸中的意念不可扭转。 秦姨娘看了女儿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轻柔的摸着她的脸，半抱着霍芷露，轻轻的摇动。 她的女儿哪里比其他人差了半分，都是因为出身。 “露儿，那条路不好走。”秦姨娘看着一脸恬静的霍芷露，心里头闪过一丝的难过，若是女儿已经决定好了，她根本也没有办法扭转了。 霍芷露微微一笑，从秦姨娘身上起来，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娘，我一定要嫁入皇家！” 秦姨娘被那一声娘，哄的整个人都柔软了许多。 仔细的打量着怀中的霍芷露，秦姨娘点点头。 “如果你想嫁入的高门是这样，姨娘也帮不了你什么。”秦姨娘叹了口气，她原本是打算趁着没有其余两位小姐在，求大人叫些青年才俊来府上，没有那两位的对比，她的女儿一定会无比的优秀。 那些寒门学子，能够娶礼部尚书的庶女，是多么大的荣耀？ 只要她看对了人，押对了宝，女儿就能成为官家夫人。 “娘，只要我能参加选秀就够了。”霍芷露看着秦姨娘，见她点头了，才笑了，“至于其他的，姨娘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自己在京都的圈子里名声大噪的。” 秦姨娘见她心里的主意都想好了，心里有些安慰，女儿长大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有些难过，若不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哪里用去想这么多东西，如霍芷枫那样，只要等着家族的安排，一切都会很好的。 “露儿，姨娘，知道怎么做了。” 秦姨娘嫣然一笑，笑靥如花，明媚了整个屋子。 她能够常年受宠，姿色自然是不俗的，那全身的媚色也是浑然天成，让男女都难以保持。她保养的又极好，皮肤光滑有弹性，徐氏在此等上面，根本无法与她相比。 露儿想要参加选秀，自然是皇家的祖制，谁家的女儿轮上了都要去。不过，能不能多些机会，还要看银子使的好不好。 362.第362章 第一封信 秦姨娘为了霍芷露，将会尽全力收拢徐氏的权利，不会让徐氏有一丝阻扰到女儿路的可能！ “娘，秋意是你给我的婢女，她靠得住吗？”霍芷露见秦姨娘不仅同意了，而且摆明了要做出一番动作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的问秋意的事情。 秦姨娘警惕的问：“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 霍芷露迟疑的点点头，把她怀疑的一些地方，一一都告诉给了秦姨娘。 “主子，从京都传来的信。”梁七走进帐篷，把密封的信递给正在看兵书的韩晋。 他们现在依旧还在路上，大军还没有赶到游牧。京都送信连夜快马加鞭，自然能够追上。 此时，梁九恐怕也已经到了游牧那边了。 “梁十传来的？”韩晋接过，见那信封上的标记，把信拆开。 梁七沉吟：“是。” 梁十现在就传信过来，难道是京都发生了什么要事？ 韩晋把信封拆开，里面却是折成了两份。 拧着眉把梁十写的信看完，韩晋不知心里作何感想的，把何雨露的信展开。 信上谢了韩晋做的事情，还祝福他一路平安。 韩晋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谢的，上次不是已经经过梁十的口谢过了吗？ 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个嘴硬的，现下不还是服软了嘛。 又扫了一眼梁十那最后的一句：一定要给何姑娘回信啊，她等着呢！ 是真的吗？ 梁十那个小丫头说话素来都是胡说八道的，韩晋执笔，停顿了一下，还是回一封吧。 让她安心一些，狐假虎威也没什么，他同意了。 “派人送到京都去。”韩晋在信中宽慰了几句，折好递给了梁七。 梁七虽不知道梁十送来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但那里面有两个人写的，却是远远看出来了。 “是。”梁七把密封好的信件收好，出了营帐。 韩晋淡淡一笑，把梁十写的信烧成了灰烬，而何雨露的那封信，想了想，没有见不得人的，便折好夹在了兵书之中。 总算等到了再一次出去的时间，何雨露见谭嬷嬷什么都不知道的回了家，心里有些无奈。紫棱嫁人之后，与霍强两人想要开铺子这样的大事，不告诉谭嬷嬷，真的可行吗？ 霍强带着何雨露去换了男装，看上去，两个男人去胭脂铺谈事情自然不可，那面馆又已经在转移了，索性便走在路上。 何雨露还不知道要如何告诉霍强，晋王与铺子有了一点点的关系，可她又不能把晋王直接说出来。 “姐夫，你先说说，你到底要开个什么铺子吧。那铺子的地址什么，你可看好了？” 霍强见她开口说话了，心中大定，把心里的设想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京都的人很多，有钱人更多。 自然是赚这些人的钱，所以，东西一定是要高端起来的，走上层消费。 “营造一个氛围？姐夫，这是你想出来的吗？”何雨露听完后，不由皱起眉，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的质疑。 她不得不质疑，这不应该是霍强能够想出来的法子。 363.第363章 度假山庄 霍强想开的已经不叫铺子了，他的意思就是，提供一个场所，给想去，想安静的人，一个环境。划分区域房间，每一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主题，会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 如他的设想而说，恐怕不是京都的街道能够承受的，起码都要有一个庄子来改造了。 而真的是一个庄子的话，那里面提供的服务很多，能够享受到再京都体会不到的乐趣。 听起来的确是很棒的样子，做起来的话，也会是贵族们喜欢的方式。 可，这绝对不会是霍强能够想出来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改造一个可能会让京都沸腾的庄子出来供人游玩，一个寻常的靠山根本不能够承担其带来的后果。 “姐夫，这实在太大了！合适的庄子，还有高雅的装修等等，不说银子够不够，我们背后没有人，怎么可能开的起来！”何雨露明白这个想法的价值，但却不代表她心动了。 这比面馆成功起来，会更让人眼红，这个后果，不是他们这等人能够承担的。 “这的确不是我的想法。何姑娘，这个想法是一个姑娘说与我听的，今日就是想带你去见见她。”霍强笑了笑，坦然摇头解释。 何雨露抿着嘴，停住了脚步。 直视着霍强的眼睛，那眼里的光深不见底，这个人不是表面那般的浮夸，不是看上去那样的人。 这个人有很大的抱负，甚至是野心。 她是因为紫棱说的话，才心动的，而不是想要得到多少。 她一个婢女，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即便是想安稳一世，小姐定不会亏待了她的。 霍强现下又说要带她去见另外一个人。 “姐夫，我不愿意去。” 霍强是故意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想利用她，与权贵取得联系。他的野心掩盖住了一开始说的梦想，何雨露不愿意倘这样的浑水。 霍强听了，有些诧异，拧着眉，语气诚恳：“何姑娘，你既然愿意来找我说铺子的事情，肯定就是有了把握。现在这个想法更加的成熟，而且肯定会在京都名声大噪。不管成不成，你何不去听听那位姑娘的话？她说的肯定比我更加的详细，也许，你还会知道，这件事情做起来，利大于弊，是可以的。” 何雨露淡淡一笑，摇摇头，没有再说话了。 她害怕，害怕去见了那人，就被说服了。 可她现在很清醒，知道不能去！ “公子，小的总算找着您了。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何雨露的肩头被人一拍，偏头过去，就见梁十一副书童的样子，可爱的紧。可那小脸却是一本正经的，让人见了，就有些想笑。 霍强不认识梁十，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小石头，这位是霍公子。”何雨露没有解释，而是看向霍强。 梁十一听，便明白了，这就是何雨露说要合伙的霍强。 只是，看上去，并不是很融洽的样子。 “霍公子。”梁十点头，站在何雨露身侧，不再做声。 364.第364章 旧人旧物（一） “何公子，酒席已经订好了，不管如何，去吃个饭可好？”霍强见梁十叫的是公子，便也不叫姑娘了。 何雨露见梁十来了，心想着只要咬紧牙齿不答应，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梁十别看人小小的，战斗力可是够够的！ “霍公子，请。”何雨露也就不再推脱，示意霍强带路。 霍强推开包间的门，何雨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儿的女子。 那女子见来了人，起身来迎，一身的红色，耀眼的很。 “这位就是霍大哥说的何姑娘吧。你好，我是金巧巧。”金巧巧笑着，热情的拉着何雨露进了屋里。 何雨露有些不适的挣脱开，却见金巧巧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不由有些纳闷。 梁十对于这么自来熟的金巧巧也生了警惕，见何雨露坐下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 霍强干笑一声，只好坐在了梁十与金巧巧旁边。 四人一桌，正好满了。 “何姑娘我是听说了，不过，这位是？”金巧巧笑嘻嘻的看着梁十。 何雨露不知道霍强有没有把她的身份是个婢女的事情告诉金巧巧，只好说：“这是我的婢女，小石头。” “哦。小二，上菜！”金巧巧点点头，朝门外的小二喊了一声。 何雨露有些佩服金巧巧，不管金巧巧是否知道她的婢女身份，但在这外边，她们是一样的。跟一个婢女同桌吃饭，没有一点问题，不是她不在意，就是她完全忍耐了下来。 等到小二把菜上齐了，霍强才开始介绍金巧巧这个人。 “何姑娘，巧巧是一路做生意来到京都的……”霍强的话里行间，都在与何雨露阐述一件事情。 就是这山庄的事情，是可行的。 银子不够，金巧巧有。而他们就算是分成，霍强对京都熟悉，那些庄子等等都由他负责。而何雨露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然后对于庄子中的东西精益求精。而金巧巧主要负责创意构想等等。 “金姑娘，你是哪里人士？”何雨露不动声色，霍强说的很好，但是她不会用着韩晋的名号做这些事情。 她不敢，也不能。 金巧巧爽朗一笑：“我是凉州人。” “哦？巧了，我是凉州下面小地方出来的人。”何雨露淡淡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金巧巧。 这个人，她看久了，就越发的觉得熟悉。 “何姑娘，你别叫我金姑娘了，叫我巧巧吧。这样亲切些，我能叫你什么？”金巧巧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梁十双眼一瞪，这个人真是蹬鼻子上脸。 可金巧巧完全没有理会梁十，而是笑吟吟的看着何雨露。 “客气了。金姑娘，我并不想搀和一脚你们的这个生意。”何雨露轻声拒绝，她其实算来是没有名字的，春雨对她而言，只是个称呼罢了。 而何雨露，是她前世的念想。 即便是生她的娘亲李氏，也是叫她菜花啊…… 金巧巧毫不在意，笑着说：“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我们做个朋友，如何？” 365.第365章 旧人旧物（二）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雨露即便是心里不乐意，也只能笑着点点头。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叫什么，我就叫你小何吧。如何？”金巧巧的性格是那种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等何雨露开口，就替她找好了借口。 小何？ “小何，你现在还不愿意，肯定是因为我说的还不够详细。等我写好策划书，给你们看看，到时候我们再合伙就是。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金巧巧看的很开，笑眯眯的给何雨露夹菜。 “那好吧。” 金巧巧见何雨露的话软了下来，朝霍强递了个眼色。 霍强笑着说：“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还是金巧巧有办法，霍强心里叹服。 这个女人是他机缘巧合，有一天去胭脂铺看账本的时候认识的。 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果然是不同的，一路做生意来到京都，从凉州开始往外扩大，她做的生意什么都有。 都是她提供点子等等，然后与原主人合伙，虽每处的红利各不一样，却都是细水长流。 “小何，我听霍大哥说，你认识很多人。我想请你看看，是否认识这枚玉佩。”金巧巧见饭吃得差不多了，才把今日的另外一个要事说了出来。 何雨露放下筷子，疑惑的偏头看着她。 金巧巧笑了笑，轻柔的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了何雨露。 “我来京都，就是为了找他的。他对我来说，很重要。”金巧巧的语气中带着眷恋，还有一种向往。 就连梁十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何雨露手中的玉佩。 何雨露看到那玉佩的色泽，入手后的重量，就知道这是羊脂玉做的。 “这，价值连城。”何雨露惊讶的抬头看着金巧巧。 金巧巧轻笑一声，点点头。 “这玉佩的主人，你不知道是谁？”何雨露有些迟疑的看了金巧巧一眼，细细抚摸着玉佩上的花纹。 金巧巧给她的感觉，十分的熟悉，这块玉佩也是一样的熟悉。 翻过一面，最底部有些微红，何雨露心里就如同湖水被丢进了个小石子，波澜四起，再也平静不下来。 这，这是…… 怎么会，不可能啊？ 何雨露把玉佩对着光，那玉佩最下有一个小字——晋。 梁十同样也看到了，看向金巧巧的目光，就从警惕到了探究。 金巧巧见何雨露好像认识这玉佩的样子，看的十分仔细，笑了笑，说：“这是我未婚夫给的。” 看到几人奇怪，似有不懂的样子。 金巧巧又说：“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是我与这人定了亲。可还没有等到这人来，我娘就病逝了，所以我想找他。” 何雨露见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心里有些恍惚。 难道不是韩晋的那块玉佩吗？可是当时她埋进土里，手不小心划破了，现在这玉佩的底部也有一丝红，难道是巧合吗？ 不会的，羊脂玉又不是普通的材质，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可能？ 这个人，在说谎！ “小何，你想到了什么吗？”金巧巧见何雨露似乎在回忆，亲切的问。 366.第366章 旧人旧物（三） 何雨露摇摇头，回头看了梁十一眼，见她盯着金巧巧，更加认定是金巧巧说谎。 “那，你还给我吧。”金巧巧伸手就把玉佩拿了回去，又别在腰间。 何雨露一个不备，就被金巧巧拿了回去。 她盯着金巧巧腰间的玉佩，心里更加的肯定，这就是韩晋的玉佩。 那么，是这个人把她埋在朱府的玉佩拿走了吗？ 也是她放火烧了朱府？ “小何？”金巧巧见她一直看着玉佩，心里有些不喜，脸上却还是奇怪的问。 何雨露也知道这样不妥，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之后几人客套了几句，金巧巧便结账，先一步告辞了。 “姐夫，这个金巧巧到底是什么人？”何雨露皱起眉，这么一个言行举止都与一般闺阁小姐不同的女子，身上有着韩晋的玉佩，怎么都觉得古怪。 霍强一问三不知，苦笑几声，看着何雨露。 他因为金巧巧提出的度假山庄计划，压根就忘了询问很多东西。他知道的，都是金巧巧主动透露给他的。 “小石头，告诉你们家主子，我与他的合伙做不成了。你先回去吧。”何雨露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看着梁十。 霍强瞬间反应过来，这突然冒出来的书童，其实是位贵人派来的！ 梁十也一本正经，分外配合的就准备告辞。 霍强当然不会放过机会，拉着梁十说了许多，表明他的决心。 金巧巧出了酒楼后，就把玉佩扯了下来，放进贴身的荷包，回了客栈。 “看来，这块玉佩比想象中的值钱，要贴身藏着了。”金巧巧蹙眉看着手中的玉佩，“不过，说明它的主人也很有钱啊！” 想到这里，金巧巧心头大乐，往后一躺，在床上打滚。 她机缘巧合的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时代，醒来就发现身上有这么一块玉佩，本来觉得是她这身子主人拥有的。可看她身上穿着婢女的衣裳，那玉佩的花纹又是大气磅礴的，应是男子佩戴的。 那么狗血的一想，她肯定是女主，那么这个肯定是男主的！ 这么多年，她活的没有一点波折，终于长大了，可是男主还没有出现。便主动带着积蓄到京都，靠着她的女主体质，肯定会碰到男主的。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玉佩拿出来，让很多人看到，最后让男主知道，她来了！ “哈哈，什么太子啊，王爷啊，通通都来我的怀里吧！我会好好疼你们的！”金巧巧闭上眼，嘴角都是上扬的。 她今日分明就看出来了，那个何姑娘是认识这玉佩的，男主到底是谁，她马上就能知道了。 不过，看她那古怪的表情，只怕还是个强劲的情敌。 没关系，男主都是属于女主的，她金巧巧怎么会怕一个古代女人！ 何雨露随着谭嬷嬷回了府后，就一直在等着梁十回来找她。 直到晚膳后，何雨露才等到了梁十。 “你去哪了？就不怕有人发现你不在府里吗？”何雨露把门窗都关好，压低了声音。 367.第367章 紧急书信 梁十倒了杯茶，喝完才说话：“府里的人发现不了的。我看你应该也发现了，那块玉佩，是主子的。”声音不由压低，也变得与平时的她不太一样。 何雨露顿了顿，稳定了下思绪，点头。 “那块玉佩就是八年前，晋王给我的那块。” 梁十也点点头，平日里舒展的眉，一直都是拧着的：“我看到那上面的小字，就认定是主子的了。只是，那块玉，怎么有一抹红色？” 何雨露瞬间红了脸，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上面的是她的血。 “我回来的这么迟，就是去给主子送信了。这块玉佩，当时主子找了许久，都寻不到，却没想到，金巧巧这时候出现了。当年西域进贡了一大块羊脂玉，圣上大喜，整整免除了西域五年的税率。然后用那块羊脂玉给每位皇子都做了一块，为了区分，便在下面刻了小字。我见过太子的那块，故而看到花纹与字，便认定了是主子要找的那块。” 梁十把这玉佩的来历解释一番，眉间有一股戾气。 “主子当时因为丢失了这块玉佩，被圣上数落了一顿。虽没有惩罚，却让皇后娘娘在宫中的权利被瓜分了一些。这个金巧巧，竟然敢编造出与主子有婚约的谎言出来，该诛！” 何雨露微怔，怪不得那时候韩晋找她，想把玉佩拿回去。 韩晋因为没有找到玉佩，所以，让皇后娘娘…… “梁十，玉佩的确是那块。那上面的红是我的血，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我把玉佩埋在朱府，这个金巧巧，又是怎么拿到的……”何雨露贝齿轻咬着唇，她有一种预感，这个金巧巧，恐怕会生出一番事端。 梁十轻笑一声，看着何雨露，轻轻的说：“管她如何拿到的，等知道了她的身份，就诛杀了。何姑娘，若她后面无人还好，若是有人，你也要注意安全。她这是想透过霍强，不知道想要接近什么人呢。” 她说的那般简单，何雨露微微晃了神。 这才是真正的梁十，身为梁卫的梁十。 行事果断，手上沾着鲜血，韩晋虽有意让她少沾血，却还是有躲避不了的。 为主子办事，总有动手的时候。 “知道了……”何雨露微微叹了口气，扬起笑容，“你今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梁十知道她心里有些变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的点点头，开门而去。 何雨露见梁十默默离去，心里并不好受。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姑娘，她需要时间适应。 “呵，宫里不也是一样嘛。只是杀人从来不见血罢了。”何雨露冷嘲一句，心里的犹豫已经消失不见。 她何苦去想陌生人的死活，梁十对她的好，她都铭记于心。 不过，依着梁十这样的性子，她想侧面询问寿阳公主的事情，恐怕就不方便了。 毕竟，谁都不知道，她知道小姐的身世了…… 霍强说的那个度假山庄，她也决计不会搅合在一起了，这里头若是搀和上了皇家的事情，只怕比小姐的身世还棘手。 368.第368章 王爷心绪 以韩晋丢失的玉佩开端，有着皇子的加入，恐怕，参与进去了，脑袋就保不住了。 游牧边塞。 “王爷，京都传来的急信。”梁七也随着侍卫叫韩晋王爷，他呈上给韩晋，便站到一旁。 韩晋看见梁十熟悉的字迹，心里有些奇怪，他回的信只怕才到京都，这么快就回信了？ 拆开信件，里面只有一封，心里已经明了了几分。 看来是京都有急事，梁十才会写信来的！ 韩晋把信看了个仔细，冷笑一声，把信递给梁七：“你也看看。” 梁七接过，仔细看信。 梁九从外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羊腿肉，眉开眼笑的：“王爷，这是下面孝敬您的，快尝尝？” “哟，梁十写了什么，王爷不好好保存着，还给梁七看了？”梁九把韩晋桌上的地图都推到一边，把肉放在中间。 韩晋哼了一声，眯着眼睛，冷声道：“把地图给我摆回去，肉你自己吃！” 他保存着梁十写的信作甚。 梁九张了张嘴，望着梁七，见他在看信，心里叹了口气，主子怎么来了游牧，就水土不服，难伺候了许多呢？ 手下却不敢停下，连忙恢复了原位。 那盘肉就又端在了手上，想着一盘拿出去，会伤害了那些将士的感情，梁九只好鼓着脸颊，开始吃肉。 “王爷，这件事情，依我看，先不要告诉太子殿下。毕竟我们，都离京这么远了。”梁七把信塞到梁九手上，躬身说。 梁九一手的油，三两下就把信看完了，大笑了一声：“王爷，那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说与您有婚约，这下梁十肯定会弄死她的！” 要知道梁十看话本子看多了，既然心里认定了何雨露是主子喜欢的人，那么对于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肯定会警惕的紧的。更何况又拿着主子的玉佩说谎，正好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理由。 韩晋瞪了梁九一眼，朝梁七点点头。 “给梁十回信，静观其变。若是那个女人敢做什么，直接让母后知道就好。” 皇后娘娘本就心疼小儿子出征了，不能给她娶个儿媳妇，这下还出现一个莫须有的女人，想要坏儿子的名声，自然会做出选择的。 而且，那块玉佩，可是让皇后娘娘损失了不少呢。 梁七点点头，就准备出去，又被韩晋叫住。 “你在后面加上一句，让梁十，罢了，就这样写吧。”韩晋摆摆手，脸上有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囧色。 “是。” 相信那个小丫头不是笨的，梁十应该也会让她少接近那个女人的。 梁九把剩下的肉吃完了，狐疑的看了眼韩晋，直到看得韩晋心里有些发憷，才打了个饱嗝，说：“主子，这肉还是好吃！你不吃，真是浪费了！” 说完，就愉快的出去了。 韩晋松了口气，有些燥热的看着桌上的军事地图，有些怀疑梁九刚刚的眼神是不是别有深意。 可是，梁九为什么会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心里感觉有些异样，他明显不能够掌握，便有些慌了。 369.第369章 分权（一） 谭嬷嬷那次说了，让何雨露好好观察院子里的人，外边的铺子只要正常营业就妥。 如此一来，她最近都没有出府，紫棱来寻了两次，何雨露都没有松口。 韩晋回的信让何雨露感受到了温暖，他虽许了狐假虎威，可她不愿意用呢。 “春雨姐姐，我都觉得好久没跟你一起去厨房领饭了。”花糖嘟着小嘴，与何雨露走在去大厨房的路上。 自从小姐去国子监之后，她隔几天便会随谭嬷嬷出府，再加上小姐不在院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两个三等一起去拿就是了。 “今日不就一起去了。”何雨露笑了笑，勾了下花糖的鼻子。 她不应该为了外面的事情忧思太多，这里头的事情，才时时刻刻决定着她的生死。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离大厨房没多远的地方，遇到了已拿了早膳的春雪与春风。 “姐姐。”何雨露先打了招呼，花糖也乖巧伶俐的唤了春雪。 春雪心情看上去并不大妙，神情复杂的看了何雨露一眼，偏头去春风说：“你先等我一下，我跟妹妹说几句话。” 作势就要上前拉何雨露到一处说几句话。 花糖虽是笑脸以对的，可实际上哪里会给春雪单独与何雨露的机会。她与梁十说好了，就是要杜绝春雪这个女人靠近何雨露！ “春雪姐姐，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太好？”花糖担忧的拉住了春雪。 一时间看上去倒是有些于理不合的样子，何雨露淡笑不语，也没有出声呵斥。 春雪这个人，素来装的大度，虽有些尴尬，却也不好把花糖甩开。 “妹妹，这就是想跟你说的事了。”春雪为难的看了花糖一眼，又满眼担忧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哪里不明白春雪这是想让她叫花糖到一边去等着。 “春雪姐姐，那你快说说吧。我跟春雨姐姐都听着呢。”花糖抱着春雪的手臂，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眯眯的关切着她。 春雪呵呵笑了两声，见何雨露也赞同的点点头，只好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今日一早来厨房拿早膳，被大厨房的人故意耽误了许久。后来去找管事的说理，没想到，这管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人了……她们这是欺负主子不在院子里，婢女的饭就耽搁着。妹妹等会儿去，不要急躁，但也不要示弱了，不然她们都不知道到底这院子里的规矩是谁定的。” 春雪压低了声音，循循诱导。 “厨房管事怎么就换了？”何雨露许久都不曾来大厨房了，而她们院子里的人素来对于内宅中的纷争也不在意。 这与主子的性子也有极大的关系。 霍芷仪极为的护短，而她也不掺合尚书府内院的争斗，索性院子里的婢女接触的也少。 花糖见何雨露看她，摇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平日里，我与梅花她们，都是拿了饭就回去了的。” 春雪看了花糖一眼，脸上的笑都有些虚了：“总之妹妹不要与管事有冲突就是了。毕竟主子不在，护不住我们。” 370.第370章 分权（二）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她们身为二等婢女，厨房管事又不是没眼色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什么时候，连大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敢不恭敬对待了？ “好。妹妹记下了。姐姐快些回去吧，院子里的其他姐姐还等着用膳吧。”何雨露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春风，笑着说。 春风安安分分的提着食盒，站在那儿，就那么看着地上的某处，似是听话的紧。 花糖见何雨露看向春风，也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春风，走吧。”春雪知道再多说几句就露馅了，笑着点头，就唤春风。 何雨露目送春雪离开后，带着花糖往大厨房走。 “姐姐，我觉得这个春雪肯定是个假心假意的，没有你好。”花糖等春雪走远了，才在何雨露面前说春雪的不是。 何雨露不怒反笑，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嚼人耳根子了？” “你看那个春风，那么沉默的样子，一看就是暗地里被那个春雪压得死死的。春雪对她肯定没有你对我好。”花糖见她没有生气，心里暗笑，就知道姐姐也不喜欢春雪。 “你啊，这些话都少说些。要是你是个又蠢又笨的，我也不喜欢你。”何雨露笑笑，示意花糖不要再乱说话，大厨房到了。 花糖马上收起笑容，安分的跟在何雨露的后面。 表面上又蠢又笨的人，难道就真的就是又蠢又笨吗？ 实则不然，花糖心里嘀咕几句。 “我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二等婢女，来领早膳。”何雨露到了领早膳的地方，对那婆子道。 那婆子是认识花糖的，对花糖一笑，然后有些局促的说：“这位姑娘，恐怕你要等等了。大厨房的锅坏了，炉火不够呢。” 果然是要等的啊…… “锅坏了？那什么时候能够拿？”何雨露脸上闪过一丝的苦恼，有些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姑娘先喝杯茶，吃些点心吧。这，我也说不好。不过，快了，快了。我去看看？”那婆子笑了一下，请何雨露去了一处，有桌子，桌上摆了茶点。 花糖插嘴：“春雨姐姐，等会儿吧。让她去看看。” 何雨露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坐了下来。 花糖朝那婆子眨眨眼，婆子才笑着退下，说是去看看厨房的菜炒的怎么样了。 “你认识这个人？”何雨露倒了两杯茶水，示意花糖也坐下。 花糖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这个是梁婆，人还不错。看样子不是骗人的，可能锅是真坏了。要不，我出去转转？” 即便是锅坏了，也不应该现在还没准备好。 何雨露来，可是故意迟了一脚的。 “恩。去问问那管事是谁的人。”何雨露笑着看了眼桌上的点心，还算精致，看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想要刁难她们的。 反而像是，讨好她们。 花糖点点头，就去外边了。 她人小嘴甜，来厨房领饭，点菜这么多回，早就与很多人都熟悉了。更何苦她还是个真心对人的，许多婆子都拿她当亲孙女疼。 371.第371章 分权（三） 不过是问些小道消息，自然一去便知。 何雨露幽幽的看着茶杯里的水没有了热气，喝了一口，闭上眼睛，隐约的能够听到大厨房里面的喧嚣。 花糖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把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喝完了，才说话。 “姐姐，我打听到了。” “恩？”何雨露张开眼睛，看着花糖，只见她脸上还染上了一层薄红。 小姑娘面若桃花。 “这大厨房的锅的确是坏了。那个管事也的确是换了，听说是因为前任管事贪了银子，被秦姨娘查出来了，老夫人做主换了管事。而我们院子的早膳还没有，是因为夫人说要宴请管家夫人，要大厨房早早把主菜都准备好。” 何雨露听完后，笑了笑，轻声说：“那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拿早膳走了吗？” 花糖的脸瞬间就僵了，她自负聪明，机灵，什么都问了，可就这个没去看一眼了。 她以为，以为早膳总会来的，而且，早膳为何没有的原因也找到了。 “姐姐，我忘了……”花糖的脸更红了，这次是因为不好意思。 何雨露笑着摸摸她的头，柔声说：“做事情，要周到。” “恩。”花糖声音极小的应下了。 秦姨娘把徐氏的人换走了，那么新任的管事只怕就是秦姨娘的人了。徐氏霸占着大厨房的锅子，让下面的下人满腹怨言，也是一招。 秦姨娘怎会让管事得罪这些小人，坏了她的名声。如今也只能好茶好水的招待着，拖延着时间。 老夫人素来放权之后，就不管宅院里头的事情了，这么一下，算是帮了秦姨娘一把。 秦姨娘恐怕是送了什么好东西给老夫人了，秦姨娘虽与徐氏不对付，却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分权，这是要开始—— 何雨露心里念头一闪，重生这么多年，许多事情，在脑子里都变得朦朦胧胧，想不清楚了。恐怕是重生的后遗症，不过，秦姨娘分权开始，她还是能够分辨的。 恐怕此时，四小姐想要在京都贵女的圈子，一鸣惊人了。 “花糖，你去看看，早膳到底好了没。这茶水可都凉了。”何雨露想到这里，笑了一声，这些人斗的厉害，也与小姐无关。 前世以为是白姨娘厉害，护着小姐。或者是小姐素来深入浅出，不染这些事情。 现在却是明白的很，小姐的身世，太子的执念，就能让小姐一世平安了。 “是。”花糖正在泄气，她应该去看看早膳的，这时候听了何雨露的话，一溜烟就出去了。 何雨露笑了笑，既然是想要安抚她们，那这点心就肯定是好的了。 捏起一块芙蓉糕，细细的吃了起来，哦，这不是府里做的呢。 恐怕是在外面买的点心，秦姨娘也算是下血本，想要与徐氏一争到底了。 收买人心，就是从小恩小惠开始的。 那么，春雪是觉得受到了怠慢，故意与她说的，想要二小姐与秦姨娘发现点什么。 还是，秦姨娘就是故意对春雪那样，争对的是徐氏呢？ 372.第372章 联盟（一）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何雨露并不想弄清楚，回去让院子里的人，都安分些，闭门过日子等小姐回来就是。 花糖还没有回来，那厨房的新任管事，却是来了。 “这位就是春雨姑娘吧。”何雨露听到男子的声音，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身边的梁婆，又见那人腰间挂着管事的牌子。 她笑着起身，微微颔首，并不行礼：“正是。” 那管事也不生气，这二等婢女的身份到底与管事的身份平不平等，都是看背后的主子是谁。 “我是大厨房新上任的管事柳诚，这才上任几日，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想着春雨姑娘等了这么久，特地来道歉。”柳诚长相就属于老实的，脸上又带着歉意，看上去格外的真诚。 何雨露微微摇头，笑着说：“柳管事客气了，这是事出有因，怪不得您。不过等等罢了，这里还有茶水招待呢。” 柳诚这是在侧面告诉何雨露，并不是他故意如此，而是可能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不过上任几日，这大厨房的锅就坏了，并不是他故意为之。 而那可能是谁做的手脚，就看何雨露心里认为是谁了。 何雨露看了眼那茶水，笑吟吟的看着柳诚。 柳诚一扫，怒斥道：“梁婆，这茶水都凉了，怎的还没有做好？” 梁婆惶恐，小心翼翼的回答：“这，这……” 柳诚一瞪她，有几分吓人，梁婆才支支吾吾的说：“夫人点的东西都是些要大火炖煮的，那些小炉子都不够用了，大锅一直也没有腾出来。” “春雨姑娘，这，还请您多等一会儿了。我吩咐人另外上一壶茶。”柳诚一脸的不好意思，紧张的看着何雨露，就怕她生气的样子。 何雨露笑了笑，徐氏的做法还真是小家子气。 不知是因为她在宫中看多了这样的计量，只觉得徐氏妄为书香门第出生的嫡长女。 宫中使出这般计量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嫔妃，最后，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劳烦了，不碍事，我再坐会儿就是了，柳管事快去忙吧，夫人的席面可要好好准备呢。”在场的人，何雨露都相信是这位柳管事或者说是秦姨娘的人。 何雨露如此说话，便是代表今日的事情过去了，不会在外说什么不好的话。 柳诚听了，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连声说：“春雨姑娘，我们都是做下人的，您能够体谅，我就心满意足了。” 等这些人都走了，花糖才回来，而桌上已经上了新茶。 “姐姐，这茶怎么比方才的还好喝？”花糖尝了一口，惊讶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这茶：“热的罢了，一样的。” 正院。 “姑姑，景祥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夫人怎么能把那么下贱的人，安排到景祥的房里呢？”玉姨娘抹着泪，捂着胸口，指着跪在正中央的一个粉衣女子，浑身发抖。 老夫人阴沉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人，冷声说：“把头抬起来。” 373.第373章 联盟（二） 那粉衣女子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穿的极少，就是两层薄纱，此时正在瑟瑟发抖。 听到老夫人的话，更是战战兢兢，缓缓的把头抬起。 粉衣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有泪痣，即使她如今并没有笑意，那眉眼微微上扬十分明显。 “徐氏倒是厉害，从哪找来的狐媚子。”老夫人不怒反笑，看着那粉衣女子，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粉衣女子不敢上前，还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搀扶着她上前去了。 玉姨娘见老夫人似乎并不生气，连忙哭了一声：“姑姑，景祥才多大啊，算着周岁也不过十五，这么个狐媚子，是想把我的希望都毁掉啊！这青天白日的，她就穿成这样，景祥还怎么读书……” 老夫人年岁已高，什么没有见过，看了眼玉姨娘，玉姨娘的呜咽声就小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老夫人淡淡看着匍匐在脚下的粉衣女子，冷声问。 粉衣女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不过才进了三少爷的院子，打扮了一番，就被三少爷赶了出去，跪在寒冷的屋外许久。而后，又被玉姨娘拽到了正院，而贴身服侍的婢女也被扣下了，夫人根本救不了她。 “我，不，老夫人，奴婢叫桃红。我虽然是从楼里出来，但是奴婢是清倌，未曾破过身子。奴婢六岁被嫁人卖到了楼里去，幸亏有人把奴婢赎了出来，说是伺候府上的三少爷。奴婢万万不敢有半分魅惑主子的心思，奴婢还想靠着三少爷，能够安生的过着一世。求老夫人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白日去找三少爷了。”桃红说完，就朝着老夫人磕头，不带停留的，也下的去狠心，额头磕破了，依旧继续。 玉姨娘眯着眼，用手帕遮住了半张脸，冷眼看着桃红磕头。 她守着景祥安分过日子，不会招惹徐氏，可徐氏偏生想要毁了景祥，这也就怪不得她与秦姨娘一起了。 “倒是个命苦的，你就是想保一世安稳？”老夫人在后院每日闲久了，也没了年轻时候那般的急躁，整个人也耐心许多。 要知道，老夫人乃是出生将门玉家，性子自是说一不二的。 “奴婢愿意伺候老夫人。”桃红心中大喜，她答应那人进尚书府，就是为了逃离青楼。可她在楼里也见过许多姐姐说起那些官家宅院中并不好过，大多数姐妹都宁愿做个外院。 若是能够得到尚书府中，老夫人的庇护，她哪里愁没有其他机会！ 玉姨娘分明看到了桃红眼里的喜色，还有野心。 若是她到了老夫人身边伺候，恐怕…… 这等媚骨天成的婢女，男人谁不想要！ “玲珑，你看呢？”老夫人当然也看出了那丫头眼里的情愫，不过，只要她好好调教一番，不怕这个丫头脱离控制。 至于这么个绝色，最后到了哪里，她老了，也不想管了。 玉姨娘擦了擦眼泪，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桃红的身世这般的可怜，既然如此，放在姑姑身边调教也是她的福气了。” 374.第374章 联盟（三） “姑姑，景祥的通房，还是等他大些由他自己在婢女中选个身世清白的，可好？” 玉姨娘深知孰轻孰重，这桃红即便留在老夫人身边有些隐患，也总比放在霍景祥身边要安全些。 老夫人点点头，还安抚的吩咐人赏了些好东西给玉姨娘，玉姨娘才从正院回去。 来的时候，她带了一个狐媚，这回去的时候，就把人留在正院了。 这个消息在玉姨娘出了正院后，马上传到了徐氏那里。 大厨房。 “姐姐，这茶水都上了两轮了，我吃点心都撑了。”花糖小声嘀咕着，望着外面大厨房来来往往的人，又窝在了椅子上。 何雨露看了眼外面鱼贯而出的人，笑了笑，家里几位姨娘与徐氏要斗起来，自然她们的事情就要推后了。 院子里有谭嬷嬷等人在，看到早膳还没有去，定会派人出去探听消息的。 这大厨房，总归是不会来的，这里，可算是争斗开始的第一个场地。 来了，就有引火上身的危险。 “急什么，饿不着你就是。”何雨露看着外面笑了笑，她们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两个大活人坐在这里，总会有人来管她们的。 没有早膳，院子里的人用些点心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相信等过了今日，秦姨娘一定会严防谨守，这样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东正院。 “老夫人竟然把桃红留下来，让她在跟前伺候？”徐氏明显不信。 等那下面站着的婢女又说了一遍，徐氏才有些傻了。 周妈妈让人都出去，有些担忧的看着徐氏，呐呐的不知怎么开口。 “夫人……” “没想到，那个老太婆偏爱那个玉玲珑到了这种地步。就不怕那个狐媚子把大人给勾走了。自从上次一事之后，大人就常常教导霍景祥，说他学问好，能够光耀门楣。光耀门楣的只能是我的景瑞！”徐氏捂住胸口，面部有些狰狞。 周妈妈吓得连忙去给徐氏顺气，一下一下就拍着徐氏的后背。 “夫人，你可不能气坏了身子。那个桃红不过是个见识粗薄的，大人不会看上她的。不管三少爷怎么出色，他都不是嫡子。大少爷比三少爷更出色呢，您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周妈妈苦心劝导。 徐氏认同的点头，脸上的戾气也消失了许多：“对，你说的没错。要是我病了，反而让她们得意了。我还要看着景瑞官拜一品呢！” “是是是，大少爷到时候给您争气。七少爷快下学了，奴婢去准备准备？”周妈妈松了口气，心里却微微摇头。 徐氏出身书香门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骨也就弱了些。嫁到霍家后，没有好好调养，便为了生孩子而伤了身子。后又为了与那位较劲，不顾身子，就引着大人，又生下了大小姐。 即便后来又生下了小少爷，但病根却落下了，这些年都不顺心，看不开，心中有股怨气。 “恩，去吧。把景玥喜欢的摆出来，等会儿他来了，先让他净手。”徐氏脸上洋溢起一丝笑意，轻声吩咐。 375.第375章 晚膳早来些 花糖饶是再听话，也是个小姑娘，等久了，也有些坐不住了。 “急什么，你看，人来了。”何雨露轻声提醒一句，目光坦然的看着柳诚又来了。 一个管事亲自来两次，都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早膳，秦姨娘这次还真是载到徐氏手上了。 “春雨姑娘，这是早膳。晚了半个时辰，实在是我的不是，还请您能多担待些。这晚膳您早些来，我做主，加几个菜，算我账上，可好？”柳诚一脸惭愧，让人把食盒放在桌上，又轻声试探何雨露的意思。 加几个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确是如此。 不过，白吃白不吃不是？ “那就多谢柳管事了，晚膳我会早些来的。”何雨露这才起身，微微伏了一礼。 柳诚连忙去扶，嘴上说着使不得，脸上的笑意却渐浓。 “既然如此，我就先拿着早膳回去了，柳管事请便？”何雨露站好，示意花糖去拿那两个食盒。 花糖拎在手里，俏生生的站在何雨露身后。 柳诚侧身让路，笑着说好。 何雨露颔首，与花糖出了大厨房。 这大厨房的院子进了之后，两人出来，还着实花费了许多的时间。 “晚上我们还来？”花糖仰着头，看着何雨露问。 何雨露把花糖手上的食盒分走一个，淡笑：“恩。” “哦，那我还要跟姐姐一起来。”花糖开心的笑了一下，小石头不是很姐姐一班的。 “好。”何雨露轻声应道。 恍然想起，她这个身子已经长大了许多，那时候，巧雀也是拿重的那个食盒的。 如今，已经是她带着小丫头，走在前面了。 两人在大厨房耽误了许多时间，脚程也就快了许多。 “我把谭嬷嬷的拿进去，你们先吃。”巧雀招呼大家快些把饭吃了，把单独的一份拿进去。 “花糖，你也留下来一起吧。你的那份饭肯定已经凉了。而且，今天的很多哟。”何雨露把要走的花糖留下，笑着说。 三等婢女是随着府里的其他下人吃的，菜色简单，不然她们也不会要等着炒好了。 在场的几人一看，果然很多，满满当当的。 花糖笑着应下，就挨着何雨露坐下了。 巧家眼神闪了闪，安静的吃饭。 饭后，花糖把碗筷拿去洗，谭嬷嬷才出来与几人说话。 “今天的早膳可够晚的，春雨，你先说说。” 何雨露把猜测的所有都与几人说了一遍，见谭嬷嬷点头，心里才安了。说明谭嬷嬷也是这般想的。 “主子不在的时候，府里的事端都不要掺合进去。谨言慎行，知道吗？也要警告下面的小丫头们，注意些。可不能像原先那般，糊里糊涂的。真要是掺合了，小姐不在，我可保不住你们。”谭嬷嬷似无意的看了巧燕一眼，巧燕的脸瞬间就白了。 “既然那个新任的管事让你拿晚膳早些去，你就带着花糖早些去。”谭嬷嬷见几人都听进去了，又叮嘱了何雨露一番。 何雨露点点头。 376.第376章 宅斗起来 几人散去时，何雨露看了眼巧燕，脸依旧是白的，巧家在一旁与她不知道说着什么。 依稀还记得，前年小姐带着巧雀几人去了灵普寺，酸枣糕的事情使紫棱流产，巧燕根本无力抵抗，还是白姨娘来了，才把局势扳了回来。 恐怕，那时候谭嬷嬷就觉得巧燕不能够独当一面了吧。 无什么要紧事，何雨露回到屋子好好的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又做了会儿针线，就听到外边的敲门声。 “进来吧。”何雨露看了眼外边的天色，估计早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应是花糖来了。 门随之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梁十。 何雨露微微有些惊讶，随后见花糖从后面跟着进来了，又笑了。 “你们俩的感情倒是好。”何雨露起身摆出了些瓜子糖果，示意两人坐会。 梁十面无表情的看了花糖一眼，心里冷哼一声：谁跟这个小屁孩感情好了，只怕连血都没见过吧。 花糖连忙摆摆手，见梁十瞪自己，干笑几声：“我是来叫春雨姐姐去大厨房的。” 她可没觉得小石头跟她感情好，小石头神出鬼没的。 “我也去。”梁十这才说出了来的目的。 大厨房。 “春雨姑娘，这里二小姐院子里的，都早早准备好了。”梁婆笑着指着三个食盒，示意那是她们要拿的。 小姐在府里的时候，才会有三个食盒，她们婢女的不过是两个食盒的份例。 “梁婆，这？”何雨露心里却明白只怕都的就是柳诚或者说是秦姨娘补偿的。 “春雨姑娘拿就是了。这些份量可不轻，您带了两个丫头来，正好不用受累了。”梁婆笑了笑，梁十才不管这么多，主动就提了两个。 花糖见了，也连忙去提另外一个， 唔，还真是份量很足啊，真沉。 “麻烦梁婆替我们谢过柳管事。”何雨露点点头，就带着两人离开。 出了大厨房后，何雨露笑着问梁十：“要我帮你拿一个吗？” 梁十摇摇头，看了眼有些吃力的花糖，淡然一笑：“不用了。”她可是练武之人，梁卫中的梁十。 花糖鼓着腮帮子，心里嘀咕着：梁十不过大她一两岁，怎么厉害那么大！ 何雨露心里知道梁十拿的动，也就轻松了一回。 走到碧波亭，正好遇到去大厨房领晚膳的春雪。 “春雨，你怎么去的这么早？”春雪扫了一眼，竟然有三个食盒。 看来，柳管事并没有告诉大小姐院子里的人，何雨露轻笑一声：“早膳等了许久，想着晚膳早点去的好。去的早了也好，这不，还点了几样菜，都炒好了。” 下人可以去大厨房点菜，只要付银子就行，那可比外面的贵多了，可谁让尚书府里，只有老夫人有小厨房，其余人都是吃大厨房做出来的东西的。 “好。”春雪笑笑，也不做多想，尚书府的人都暗地里说，二小姐的银子可多了，都是那位死去的姨娘留下的。 未想到，等春雪到了大厨房后，却没有领到晚膳。 377.第377章 第二封信 随后来了大少爷院子里的人领晚膳。自然是大少爷为先，她们院子里主子又不在。 即便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人也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好。 而春雪，自然就等的不止一盏茶时间了，后去找管事，却被告知柳管事去了正院。 厨房的锅坏了，几位主子都不约而同的派人到了厨房，点菜。 自然，谁还顾得上春雪啊！ “姑娘久等了，等明日买回了好锅，就不会这样了。”梁婆歉意的把食盒拿给春雪。 春雪冷哼一声，知道这件事情，主子不在，李嬷嬷定不会肯让人告诉夫人的。她们只能把秦姨娘的刁难埋在肚子里。 “春风，快走。”春雪不耐烦的出了大厨房，也不帮春风提食盒，一个人快走在前面。 来的时候天还是白的，此时都黑了。 这都出来了一个时辰了，回去之后，定会被李嬷嬷惩罚，春雪想到这里，心情烦躁许多。 “春雪前边还加了菜，呵，等大小姐回来，我看她们还敢这么对我么！”春雪一路上小声怒骂着。 春风在后面吃力的提着两个食盒，跟着春雪快速的脚步，嘴边噙着一丝微笑。 李嬷嬷重规矩，也重办事的能力，谁是带头的人，就惩罚谁。 她固然也会被罚，但春雪肯定是重的那个！ 何雨露几人回去之后，把食盒打开，这哪里是平时的饭食，这分明就是赔罪的一桌酒席了。怪道那么的重，还有一壶果子酒呢。 酒足饭饱之后，花糖难得没有缠着何雨露了，而是回屋休息去了，恐怕是觉得累了。 何雨露前脚离开，梁十后脚就跟上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何雨露的脚步慢下来，也不急着回房了。 梁十清了清嗓子，随着何雨露的目光看了眼天上的星空，说：“主子想知道那天你见到金巧巧发生的详细过程。还有，主子说度假山庄的计划若是不实施实在可惜。” “你见到的与我见到的，不都一样嘛？那个度假山庄，若是他感兴趣，派人去做就是。”何雨露笑了笑，反问梁十，见她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又缓缓而道。 虽然她心里觉得金巧巧古怪，也十分的熟悉。但她们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只要她不出府，便不会有所交集。 那玉佩，韩晋知道了，自会拿回去，与她也无盛大的关系。 梁十见何雨露几句话，就把她弄得有些慌张，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当个红娘那么的失败！ “何姑娘，主子是个脾气古怪的，我想着您好好给他分析分析。他人毕竟不在京都，若是谁暗地里给主子使得绊子，我也无法啊。”梁十只好继续抹黑韩晋，博取何雨露的一丝同情。 脾气古怪倒是真的，何雨露赞同的点点头。 “那你想我怎么做？”何雨露认真的看着梁十，不过小事一桩，劝诫一番罢了。 “写封信给主子。”梁十也认真的看着何雨露，满脸的真诚。 何雨露思索一番，点点头。 梁十见何雨露回去写信，笑了。 主子，我可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再不把握住机会，这个姑娘就难追上了。 378.第378章 面馆观礼 何雨露一直不肯与霍强说合伙那度假山庄的事情，过久了，霍强也就不再让紫棱来找她了。 直到某一天，谭嬷嬷说，又要带着她出府一趟。 春雪得了消息，想要偷偷跟着去，却因为这段时间，秦姨娘与玉姨娘结合起来，李嬷嬷根本不会让谁出去许久。都是关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何姑娘。”霍强从谭嬷嬷接了何雨露后，有些惭愧，不敢直视与她。 何雨露暗暗称奇，却也没有直问：“姐夫，我们这是去哪？” 总不能带着她去再说金巧巧的度假山庄吧。 霍强心里暗叹了口气，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小刘掌柜的面馆重新开张了，他拜托我一定请你出来一趟，观礼。” 小刘掌柜如今面馆搞得红火，背后又有左通政保着，以后…… 而他，金巧巧寻了更好的合作伙伴，已经离他而去了。想要去质问一番，那个女人却能三言两语把他打发。 “那可要好好恭喜小刘掌柜一番了，只是我都没有准备贺礼呢。”何雨露听了，笑了笑，两手空空的去可不大好吧。 霍强低落的心情散去了一些，笑了笑：“无妨的。紫棱替你准备了，一早就送过去了。我们现在快过去吧，时辰过了，等会儿万一连坐的地方都没了才不好呢。” “好。那我可要好好谢谢紫棱姐姐了。”何雨露点点头。 两人到了新址，面馆的牌匾还没有挂上，小刘掌柜站在那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远了些，听不大清。 “快，去把何姑娘请过来。”小刘掌柜站在略高处，一眼就看到了何雨露，忙让伙计去请何雨露过去。 今日是面馆新开张的日子，这面馆不仅有原有的两种面，还新出了三种。且开业前三日的宾客，都可以免费喝上一碗掌柜特意调制的汤。 这往后还想喝着汤，可就要另付五文钱了。 “何姑娘，我们掌柜的请您过去呢。”那伙计是原来的老伙计，认得霍强，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请何雨露。 何雨露笑了笑，偏头看霍强。 “何姑娘，小刘掌柜恐怕就是等着你呢。我等会儿再来找你。”霍强笑了笑，让何雨露快过去，他还朝那边的小刘掌柜挥挥手。 何雨露笑着点头，便随着那伙计往小刘掌柜那边靠拢。 霍强见何雨露走了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眼里有些羡慕的望着那边的小刘掌柜。 “何姑娘，你总算来了。”小刘掌柜让何雨露站在一旁，然后朝大家说，“现在开始挂匾！” 两个伙计，一人一边，把牌匾抬起来，小刘掌柜笑了笑，请何雨露去揭开那红色的绸布。 “我？”何雨露有些欣喜，看了眼下面围着的那么多人，心里一暖。 有人已经在另外一边开始放鞭炮了，一阵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何雨露屏住呼吸，有些神圣的轻轻一扯那红绸，那牌匾就露在了众人的眼里。 浓香居。 “恭喜，恭喜。” 379.第379章 兄妹 “请往里面坐，没位置了请上二楼。” “刘掌柜，贺喜贺喜。” “小二，把新品种都上一碗！” 外边的人都涌进了浓香居。 小刘掌柜也笑着请何雨露进去，“何姑娘，尝尝我的面。” “现在你已经独当一面了，也已经不在小姐那里了。我倒是不用叫你小刘掌柜了，恭喜。”何雨露知道，小刘掌柜那么客气，是真心的谢谢她。 小刘掌柜摇摇头，轻笑一声，请何雨露上了二楼。 二楼的座位也几乎是坐满了，小刘掌柜路过的地方，都有人与他打招呼。 两人走到最里面，那里有着些小隔间，隔上了屏风，别有一番雅致。 “这里再怎么弄，不过是个面馆。离大人说了，这些小隔间，不过是为了方便些人吃面的时候，不被别人看了去。这地方，谈事情，可不是好去处。”这么一番话，自有妙处。 浓香居一共才五种面，吃面的地方也比较透明化，不过是个面馆罢了，也不会再有何种事端。 “何姑娘，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叫掌柜的生分了，您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小刘掌柜朝何雨露一拜，眼里带着某种激动。 何雨露一惊，连忙起身去扶他起来：“知遇之恩实在是说重了，你比我年长，怎可直呼其名。我唤声大哥才是应该的，我的身份其实，叫你一声大哥，还是我占了便宜。” 小刘掌柜直起腰，不同意的摇头：“何姑娘，你不可妄自菲薄。你叫我大哥，是我的福分。既然如此，我以后叫你小妹？” 语气中隐隐有些没底气。 何雨露嫣然一笑，她若是能够真与小刘掌柜成为异性兄妹，等她能够脱籍出来，倒是一桩好事。 “大哥！”何雨露轻轻颔首，语气带着恭敬。 小刘掌柜开心的应下，兴奋的与何雨露说了一会儿话，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头：“我倒是忘了，要让你尝尝我的面。大哥亲自给你去做，小妹稍等一会儿。” “好。”何雨露欣然同意，含着笑意，看着小刘掌柜离去。 小刘掌柜名为刘忻然，家中只有一个老母，没有其余兄弟姐妹。 她既然打定主意与刘忻然成为兄妹，那么，那位老母，也要找个时间去见一见了。 何雨露坐在那儿，耳边还能够听见那些吃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这样隐于市的感觉，也着实不错。 越发的期待，期待脱去奴籍后，不受他人决定生死。也不知道，小豆芽有没有听她的话，带着娘从村里逃出去……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何雨露正在想着，到底还有多久，小姐才会帮她脱籍。 依着她的猜测，如今府里秦姨娘与徐氏不对付，小姐从国子监回来之后，应该趁着机会，也做些什么…… “离，离大人？”何雨露惊讶的看着来人，站在她的面前。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再无旁人。 耳边喧闹的声音也消失殆尽，那人的眼里带着笑意，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痴傻的模样。 380.第380章 又见面 恍若多年以前，他也是这般的看着她，她也是这般的仰望着。 这人多年未变，眉目之间依旧让人觉得心安，可那眼里的戾气又让人心惊。 “奴婢见过离大人。” 何雨露见他浅笑没有说话，连忙起身行礼。 离歌笑看着她，耳边响起了那日的话：你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你会怕京都的其他人吗？ 这种会，京都上下，恐怕没有几人能够给出答案。 “坐吧。” 离歌笑笑了笑，率先坐下，见何雨露还站着，出声。 “大人，还是让奴婢服侍大人吧。”何雨露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坐下，而是给离歌笑倒茶。 做奴婢的，最需要的就是自知之明。不能做逾过规矩的事情，不然，脖子上的脑袋，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还有重要的，就是做奴婢的要衷心。 一心不能侍二主。 “我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离歌笑也不劝她坐下，而是喝了口茶。 这茶倒是不错，看来这掌柜的，对小丫头极好。 何雨露微怔，没有出声。 “我跟刘忻然商量好了，浓香居我收三成的红利。租金照付。” 离歌笑能够腾出这么个好地方给浓香居，租金照付是定然的，那三成红利却是少了。 “奴婢，替大哥多谢大人。”何雨露谢的真诚，心里对离歌笑也十分感激。 不管离歌笑是出于何种原因，帮了这么忙，这结果都是极好的。 离歌笑微微皱眉，大哥？ “两位，这边请——”小二轻声说话。 “韩公子，这家面馆我早有耳闻，只是可惜我来了京都后，没有吃过。现在重新开张了，一定要尝尝。”雀跃还有好奇，单单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活泼的姑娘。 “金姑娘，我回京也没多久，也正好想尝尝。” 金姑娘？ 何雨露一惊，真是冤家，金巧巧怎么来了？ 离歌笑眉头紧蹙，竖起耳朵，听得仔细。 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茶杯。 “离大人，小妹，面来了。”刘忻然亲自下的面也成了，端着面，进了何雨露所在的隔间。 离大人？ 那韩公子脚步一顿，没有再往前。 金巧巧也随着停下，疑惑的看着他。 “小二，就这间吧。”韩公子浅笑，指着与离歌笑他们一个屏风之隔的隔间。 离歌笑摩挲茶杯的手一停，抬眼，刘忻然已经把面摆在了他的面前。 “小妹，没想到客人如此之多，你先陪着大人吃面。等会儿，霍强会来找你的，为兄就先走了。”刘忻然低声与何雨露说话，又笑着看向离歌笑，“离大人，您慢用。” 离歌笑耳朵动了一下，把他对何雨露说的话尽收。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何雨露朝刘忻然点点头，然后有些拘谨的坐在了离歌笑的对面。 一时间，这里就有些安静了，而隔壁的声音，也就显得扩大了很多。 “韩公子，那个度假山庄的图纸，我已经画好了。”金巧巧的声音非常有特征，何雨露不由侧耳去听。 381.第381章 神秘人士 想到这个人身上有着韩晋送给她的玉佩，何雨露就不由的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巧了，庄子我也选好了，金姑娘可要去看看？” 金巧巧听了，马上点头说：“极好的。也不一定要按照我画的图纸格局来做，我看了之后，可以做出调整的。” 一声轻笑，带着丝丝诱惑：“那个庄子是我年轻时候买的，里面还有温泉。若不是金姑娘的点子极好，我也不会用那个庄子的。金姑娘去了，可以泡泡温泉，那对女人的身子是极好的。” 这个人，就是让金巧巧舍弃了霍强的人吗？ 何雨露蹙眉，的确比霍强的财力厉害多了，恐怕还有势力。 “怎么，你也想泡温泉？”离歌笑乃是练武之人，耳力极好，那边的声音一清二楚，见何雨露微微蹙眉，不由一问。 两人吃面本就安静，他这么一开口，更让何雨露不知道说什么了。 何雨露只是微微摇头，尴尬的笑了一声。 “我回去了，目的也达到了。你也早些回去。”离歌笑心里不禁摇摇头，这小丫头只是与他记忆中的人有几分相像罢了，并不是那个人。 他这次帮忙，也不过是因为心里的那点执念罢了。 “是。”何雨露连忙放下筷子起身，准备送离歌笑离开。 “离歌笑，也不与老朋友打声招呼吗？”背后却传来那韩姓男子的声音，何雨露背部有些僵硬，她还真不想让金巧巧看见自己。 离歌笑转身，何雨露也只好转身，退到了他的身后，想要遮挡一点。 “我与你不熟。”离歌笑淡淡的答了一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人。 金巧巧正奇怪说的好好的，韩公子为何会突然就起身出去了。 原来，是有熟人在啊！ 咦，这个人，真的好帅啊！ 那身上带着浓浓的杀气，却又严格要求自己的模样，最重要的，他是丹凤眼啊！ 好帅，那股浓烈的禁欲气息，都快让她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原本以为这位韩公子是她的男主角，没想到，男主角在这里啊！ “韩公子，这位是？”金巧巧两眼闪亮的看着离歌笑，恩，然后她就看到了身后的何雨露。 这，那个女人怎么会在？ 咦，那这个人分明就是男主角啊！这不就是她的头号情敌吗？ 金巧巧无形的脑补出了一番狗血有内涵的剧情。 “韩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离歌笑淡淡的看了金巧巧一眼，盯着韩苏的一举一动。 韩苏少年成名，离京十年，如今回来，代表了什么？ 太子那边，并不知道韩苏回来了，那么，晋王出京之前，韩苏是否已经跟韩晋接触过了？ 韩苏妖娆一笑，金巧巧有些迷恋的吞了下口水，妈呀，男配也这么帅，能不能一女n男！也不是没有这种设定吧…… 何雨露心中大赫，这人，就是韩苏，就是京都传说中的韩苏吗？ 可，可不是个老头嘛，这看起来，怎么还是个俊俏公子。 韩苏妖娆一笑，朝何雨露抛了个媚眼，轻启唇言：“你不叫我一声舅舅，我为何要告诉你呢？笑笑，我回来后，可是去瞧了你爹娘的墓呢。” 382.第382章 京都贵圈乱（一） 何雨露睁大了眼睛，重点不是韩苏那声娇嗔的笑笑，而是这厮竟然是他的舅舅吗？ 这，这都是什么事？ “小丫头，你的眼睛都直了。”韩苏朝何雨露眨眨眼，笑靥如花。 一个男人，用笑靥如花来比喻，那用倾国倾城才凸显他的美，也无可厚非。 何雨露吞了口口水，偷瞟了眼离歌笑，见他面色不善，乖巧的把头埋下。 这等妖孽，还是不要多看的好。 “韩苏，你已经不是韩家的人。”离歌笑眼神一沉，看着韩苏，语气中含着凉意。 他的娘亲是韩家的女儿，却不是嫡系一脉。 若是论来，他还与当今太子、晋王是表兄弟。 “笑笑，你可真是让人疼不起来。金姑娘，我们去别庄吧。”韩苏苦恼的摇摇头，一脸这个孩子管不了的样子，轻声对金巧巧说，目光却是扫了眼何雨露。 还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有几分能耐。 呵，竟然跟他的两个外甥都认识了，区区一个婢女出身，还真是难为她了。 金巧巧却不愿意现在就走了，她如今怎么看起来，都明白了，这男主跟男配是两个辈分啊！ 男主明显与男配中间有些误会，她这个女主就应该起到开导的作用的。 可是，她应该抓住机会，先刷男主的好感吧？ “这位大人，你见过这块玉佩吗？”金巧巧浅笑，走到离歌笑的面前，把荷包中的那快羊脂玉佩拿了出来，托在手掌心里。 笑笑，你可真让人疼不起来！ 离歌笑还因为韩苏的话，而心里觉得添堵呢。他爹娘早逝，还真没人疼他……只有一个人，会对他盈盈浅笑，可偏偏那个人还不在了。 “滚开。”离歌笑瞟了一眼金巧巧，冷言冷语。 金巧巧有些受伤，不知所措的看着离歌笑，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何雨露在离歌笑身后看的分明，忍不住出声：“金姑娘。” “咦，这不是小何嘛。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若你跟我们一起去庄子上？我曾你与说过的度假山庄，韩公子与我一起合伙了。”金巧巧见她开了口，稳住心神，绝对不能在情敌面前失了身份。 镇定的把玉佩装回荷包，然后热情的绕过离歌笑，挽住了何雨露的手。 没关系，男主都是有些脾气臭的，等她把这个男人迷惑住了，到时候要天上的月亮都行。只是，他现在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留情敌在身边。 金巧巧心生一计，既然如此，把何雨露留下就是，她要好好看住这个女人。 “不，不用了。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我要回去了。”何雨露有些尴尬的把手从金巧巧额手里拿出来，她还真做不到跟不熟的人这样。 金巧巧的脸却一顿，沉默了许多。 “何姑娘，我还有事，告辞。”离歌笑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韩苏偏偏叫住他了。 那么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韩苏回来了？ 383.第383章 京都贵圈乱（二） 这是一个需要好生斟酌的事情。 “大人，慢走……”何雨露张了张嘴，目送他下了楼。 那边霍强见离歌笑出了浓香居，以为这上边就何雨露一个人了，便上来准备与她说话。那金巧巧找了他人合伙的事情，他心里着实不好受。 但也明白，这样的买卖，可不是他能够撑起来的，想着不如问问何雨露，可有其他可做的。 “那个，金姑娘，我……”何雨露也想离开，去找小刘掌柜换个地方好了，却被金巧巧拉着，走不了。 韩苏一脸笑意，看热闹的站在一旁。 金巧巧咬了咬唇，眼里带着坚定，看着何雨露：“你是一个人出来的？” “不，不是啊……”何雨露有些被唬住了，她是和谭嬷嬷一起出来的…… 金巧巧正在心里正在大叹狗血，没想到情敌竟然是个大家小姐，她又是从商的，身份上会不会就有了高低之分？ 显然是没错的，她这是落了下风啊！ “何姑娘，你在这儿站在作甚？”霍强走的楼梯，一眼看到的就是何雨露的裙摆，走上去了，才看到金巧巧，最后看到了韩苏。 他自然是不认识韩苏的，但是他认识金巧巧啊！ “金姑娘，你！”霍强可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那边那个穿着不凡的男子，只怕就是金巧巧找的合伙人。他心里有些明白，金巧巧的商女身份，怎么会被这种大家公子看上。 金巧巧也看到霍强了，心中嘀咕了一声：还真是巧了！ “韩公子，我们去看庄子吧。”金巧巧马上松了手，小跑几步，眼巴巴的等着韩苏点头。 这个霍强不是个难对付的，但是她不能在韩苏的面前丢了面子不是。 等会儿要是被霍强说漏了嘴，她在男配的眼中肯定是一落千丈。 “好。”韩苏望着何雨露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可要好好查查，身世清白才能与他那两个大外甥相处嘛。 何雨露侧过身子，见霍强想要说什么，看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等到那两人走了，何雨露才有些筋疲力尽的坐在凳子上。 “姐夫，你知道韩苏吗？”当日知道韩苏，还是从郡主身边的那个婢女口中知道的，何雨露前世也没有接触过生意，且她现在真的对原来的事情，渐渐都记不大清楚了。 霍强本还在为金巧巧的事情神伤，听到何雨露的问题，眼睛都亮了。 “韩苏，是我一直想要学习的人，他十年前，在京都无人不知。”霍强只觉得嘴唇有些发干，那时候他才十几岁，把韩苏当成了一个神话。 何雨露有些不敢置信，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那一个，说话行为都有些邪魅的人，会是十年前那个能够变幻风云的人吗？ “何姑娘，韩苏这个名字，在十年前便很少有人当面提起了。可他真的是神话啊，那时候江中洪水暴发，各路流民多不甚数。各地都还没有进行赈灾，韩苏就已经大放粮仓，稳定人心了……” 384.第384章 掉进钱眼了 韩苏这个名字，在霍强的诉说中，俨然成为了一个神话般的人物。 何雨露好说歹说，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告诉霍强，那个跟金巧巧在一起的人就是韩苏。 很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韩苏…… 不过，这京都权贵之间的亲戚关系，还真是乱。 谁与谁有关系，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就比如，何雨露今天才知道，离歌笑竟然与韩晋有表亲关系。 “主子，梁十那边又来信了。”此时游牧这边已经是深夜。 梁九把信给了韩晋后，就出了营帐。 韩晋把信拆封，只有一封，展开一看，竟然是何雨露写的。 “咦，怎么没有梁十的信？”韩晋拧眉看完了何雨露写的信，心里却嘀咕着，梁十怎么能私自动用力量快马加鞭的，就为了送个小丫头絮絮叨叨的信。 看完之后，韩晋有些心烦意乱，压下没有回，他不知道回什么过去。 关于金巧巧的处置，都已经告诉过梁十了，静观其变就是了。 游牧的部落联合起来，想要密谋些什么，这仗容易，也难…… 又过了几日，韩晋正在营帐内看着布兵战略。 明日，开战！ “主子，阁里送来的。” 韩晋接过，看着外面熟悉的密文，知晓应是韩苏用他的网传过来的。 韩苏把在浓香居遇到何雨露的事情，还有与金巧巧开度假山庄的事情都一一说了。这些都是些小事，最重要的全信最后面。 笑笑已知我在京都。 “梁七！”韩晋拧眉不语，他当初是有求与韩苏，才会请他回京都的。但也是存了些心思，不想与二哥之间，太过于知晓根底。 他以后也会是晋王，但是，两人的身份就是君臣，不可不做些准备。 “梁十许久没有见过梁三了吧……” 梁七听了，浑身都僵了，半响后才答：“是。” “恩，让梁三毕竟也算抚养过梁十不是？有些父女之情吧？呵，小舅舅掉钱眼里了，想跟一个商女开度假山庄罢了。这么多年，也该回京都了，外祖父也快撑不住了，不是吗？”韩晋似是自言自语，可梁七知道，那都是说与他的。 “是。”梁七冷声应下。 梁七对梁十似师似兄，严厉却也会心疼她。但是，梁三，那个人，似乎是没有心的…… 梁三比梁七的年纪还要大上五六岁，带着梁十的时候，就已经不出任务了。梁卫中从不养闲人，可圣上一直都纵容着梁三无所事事一般。 太子殿下监国之后，圣上才准许，太子使用梁卫，但都需要他的批准。而梁三，甚少出任务，一直都居住在宫中。 却似是在一年前，住到了宫外，有时候也会为太子殿下办些事情的。 韩晋这是想侧面，让太子知道，韩苏不仅仅是个特殊的人物，还是他们的小舅舅，母后的亲弟弟，外祖父想念的儿子…… “你用飞鸽传给梁十，等会儿再进来取封信。”韩晋心里叹了一声，梁十对梁三有种特殊的感情，梁七这是心疼她了。 385.第385章 特殊的感情 可这事情，在京都，也只有梁十能去办了。 他决定写封信给何雨露，让她注意梁十是否有异样，多多照顾些。 在京都，恐怕也只有何雨露能什么都不知道，安慰安慰梁十了。 飞鸽传书自然要快些，所以梁十先收到的是梁七的指令。 寻了机会，一番改头换面，蒙着面纱，敲响了梁三的居所。 “我找三哥。”梁十哑着声音，不似个小姑娘。 由人带了进梁三的屋外，那人就离开了。 梁十不自觉的摸了摸心脏，她有些紧张。 “进来。”梁三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梁十来了，凉凉的走到屋门，看了梁十一眼，才又进去。 梁十双手垂在两侧，握了握拳，慢慢的进了屋。 梁三屋里摆满了酒，到处都是酒味。 梁十鼻子皱了皱，小姑娘却还是按捺下了嫌弃，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来干什么。”梁三又坐回原位，开了个酒坛子，大口喝了起来。 “我……”梁十见他眼睛迷离，完全没有想要仔细听她说话的意思，心里有些焦躁，但想起主子的吩咐，只好耐着性子，“韩苏回京了，在跟一个叫金巧巧的女人做生意，好像是个大生意。” “哦。”梁三不经意的应了声，一坛酒就喝完了，然后他又继续开封了一坛。 他就如何雨露看到的一样，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 一个男人，一手拿着酒坛，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张大了口，那些酒从上往下流，沿着他的经络。 “你若不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被转手给梁七带着！”梁十心里有些怒意，从某种意义上说，梁三是她养父一般的角色，她很心痛，为什么养父这样耀眼的男人，成了这般粗糙的样子。 明明他是这样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她就是很在意，无非是因为那一年，是梁三把她带入梁卫的世界吗…… 梁三喝酒的动作没有停下，那坛酒也喝完后，有些暴躁的把它朝梁十所站的位置，狠狠的扔了过去。 “啪。” 梁十有些愤慨的看着脚下的碎片，心中又担心，又恨。 “梁十。”梁三凉凉的声音，让梁十眼里的怒气又散去了，她仅仅听到声音，就不敢，也不愿怨了。 “恩。”梁十闷闷的应了一声。 梁三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梁十只觉得寒意四起。 “好好跟着梁七。” “回去吧，事情我知道了。” 仅仅是两句简短的话，让梁十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小姑娘从小见过不少的血，可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对于感情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梁卫乏味的训练，一直等到，她去了晋王府。韩晋给了她许多话本子解闷，她才明白了很多不懂的事情。 可越明白，就越是不解，越在意，就越觉得受伤。 后来，她发现梁三是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的，而她，是圣上为了缓解他的心情，特意让他带的。 可梁三没有带好这个孩子，反而在后来，转手给了梁七。 386.第386章 小姑娘的怨念 她终究还是个小小姑娘，她知道女人是什么，但她看了许多的话本子，都没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梁三那般…… 梁十把事情办妥后，就回到了尚书府，怏了几日。 “何姑娘这是主子写给你的信。”梁十见韩晋单独给何雨露写了信，也感到很惊讶。 “恩？你放在那儿吧，我等会儿看。” 何雨露与巧雀学了做鞋，正在努力实践中，手上正没空呢。 梁十心情还没缓过来，沉闷的应了一声，就把信放下了。 “哎，你不吃点点心吗？”何雨露抬头，唤了梁十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 略微有些纳闷，这丫头这几日怎么都不来找她了，花糖却是每日都缠着她。 而府里徐氏与秦姨娘的斗争，小姐没有回来，她们也就关着院子。春雪想要来，一是被李嬷嬷看着，二是花糖早就做好了准备，每次都找理由不让她进。 何雨露这是特意为春芽做的鞋子，前几年，都是春芽给她做。如今她每日在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事做，便开始像巧雀学做了。 把鞋子收拾了，何雨露起身，把梁十放在桌上的信拿起来。 心里想着，韩晋到底会写些什么。 展开在灯下一看，秀目一蹙：“怪道梁十这几天心情不好了。” 韩晋在信中写着，梁十前几天与她的养父见面，并不愉快等等，望她多多开导些。带着她，多多玩乐，小姑娘，不应该思虑甚多。 “嗤……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趣的……”何雨露笑了笑，把信折好，放回了信封。 想了想，把信放在了与韩晋送的那瓶冰肌玉肤膏放在了一起，锁了起来。 你若是还想要度假山庄，等到韩苏把它建成了，他肯定也不会做很久的，等你脱了奴籍，我让你去管理，给你分红！ 说的很豪爽，好像那韩苏的东西就是他的一样。 不过，韩晋与他这个小舅舅应该关系很好吧…… 杜康酒楼不就是韩苏一手创立的，最后到了韩晋手里。 “明天还是要好好劝导一下梁十，可是，怎么说才好……”何雨露喃喃自语。 她对于爹的记忆也并没有什么，心里虽然没有那么恨，却也怎么都爱不起来。即便是对娘，也只是叹息一声，如今想起来，只觉得是梦一场。 若是小豆芽能够带着娘来京都，她脱了奴籍之后，一家人一起生活，也是一桩美事。 接连几日，何雨露都主动去找梁十说话，逗她开心。 小姑娘虽心里一直都有对梁三的怨念，但终究是又恢复过来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过几日要是下雪了，小姐就该从国子监回来了。”谭嬷嬷笑了笑，让巧家往炭盆里面又加了块炭。 二等以上的几人，都围着坐在那儿，小声的说话。 听到谭嬷嬷说话了，巧燕笑着说：“是啊。说起下雪，春雨，你还记得那年你起迟了，被雪球打懵了吧。” “你笑什么，还不是你带头的！我一起床，你就砸我。” 387.第387章 小姐归来 “不过，那时候，紫棱姐姐也还没有出嫁呢，现在紫棱姐姐都嫁人这么久了……”何雨露感叹一句，见谭嬷嬷神情微动，心里大叫糟糕。 满打满算说起来，紫棱都嫁了快三年了，中间流产过一次，之后都在调养，现在还没有怀孕。也不知道霍管家一家，是否会有些言语。 果然，谭嬷嬷似也想到了，紫棱出嫁这么久，现在竟然还没有子嗣，似无意看了下巧燕。 “是啊，你们也都长大了。小姐也长大了。”谭嬷嬷也颇为感叹的说了一句，笑了笑，“你们也别说话太晚了，明日好好准备准备，下雪前的这几天最冷了。” 说罢，她就起身回了屋。 巧燕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看着炭火。 何雨露知道，恐怕她无意说的话，是得罪巧燕了。紫棱流产的那件事情，虽说与巧燕也无多大的关系，到底也会受到一些牵连的。 “春雨，你明日跟我一起整理下小姐的衣裳。还有差了哪些东西，我们都好好理理，几个月不见小姐，只怕身量都高了呢。”巧雀睨了下巧燕，笑着拉着何雨露说话。 巧燕轻轻咬了下唇，偏过头也去巧家小声说着话。 何雨露偷偷观察着巧燕那边，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即便是她现在根本不在意婢女们的拉帮结派，但也越发的感受到，巧燕与巧家跟大家都越来越远了。 平日里，也就是巧衣那样的人，会刺巧燕几句了吧。 巧雀自从决定不嫁人之后，性情大变，一心一意都只管为了小姐好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也懒得去管。 谭嬷嬷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一直都不说，不知道在等什么。 “巧雀姐姐，我做的那个鞋子，感觉边不是很紧实，你现在给我去看看吧？”何雨露也不想在这里看着巧家两人嘀嘀咕咕在那边说话了。 一个院子里，总有些人，是合不来的。 可能并不是因为性格，而是因为人心中的某些黑暗被释放了出来。 果不其然，过了两日，就有消息传来，大小姐与二小姐即将回府。 谭嬷嬷把巧雀留下指挥院子里的人做事，她则带着巧燕，直接去了门口迎接小姐归来。 “春雨姐姐，等下雪了，我们堆个雪人，好不好？”花糖抬头等着何雨露的回答，见她点了头，手下做事的速度就更快了。 何雨露现在正带着花糖在整理小姐的书房。 书房里的东西都是整齐的，也并没有太多的灰尘。只是那些东西，何雨露都要好生的记住位置，到时候小姐要了什么，才能够马上找到。 做完之后，把书房锁上，何雨露把钥匙贴身放好。如今这书房，完全的交给她了，钥匙只有谭嬷嬷与她这里有的。 霍芷仪多月未归，偏头轻声与谭嬷嬷说着话，然后时不时对巧雀吩咐些什么。 “奴婢拜见小姐。”何雨露领着花糖，从厅外走进堂内，盈盈福了一下，笑温暖了一室。 两人对视一笑。 388.第388章 秦姨娘上门 霍芷仪对着花糖淡淡一笑，让她先下去了。 她先是问了谭嬷嬷许多小事，又与巧雀说了许久，之后才又看向何雨露：“春雨，跟我去书房。” “是。” 霍芷仪坐在榻上，打量了一眼书房，轻声说：“你坐。” 何雨露也不矫情，就坐在了小圆凳上，等着小姐说话。 “我在国子监没有听到嬷嬷跟我说铺子上的事情，那么便是你做的不错，我也就不问了。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另外一件事情。”霍芷仪脸上微微一顿，起身，凑到何雨露的脸边。 何雨露猝不及防，心里跳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空荡荡的榻。 “我想问你，若是我进宫，你可愿随我去？” 这似是一声低喃，何雨露动了动嘴唇，放在腿上的手，也抖了抖。 心乱如麻，她作为一个婢女，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姐这样的一个问题。 不愿还是愿？ “谭嬷嬷年纪大了，宫中太过于寂寞了，我不想让她陪我去。巧雀，我心里是不想她去的。我在国子监已经问了春芽，她是愿意的……春雨，你可愿？”霍芷仪眼里抹过一丝的难过。 “小姐，奴婢，奴婢……”何雨露嘴唇与牙齿打着颤，眼里有了泪。 这个问题，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她就是因为一开始知道小姐会进宫，才打定主意要在进宫之前脱去奴籍的。 可小姐，好像是这次国子监之后，才有了意向进宫吗？ 奴婢要效忠的就是主子，她，若是不愿，可算是不愿意效忠小姐了？ 霍芷仪轻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没有说话。 何雨露大惊，从圆凳上起身，跪在了霍芷仪的面前，不敢说话，也不愿说话。 “你起来。我不会强求你的，既然你不想进宫，我们就按原先说好的。”霍芷仪弯腰，去扶何雨露起来，轻声说话，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的歉意。 “是。”何雨露低着头，再不敢看霍芷仪的脸色。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外边候着吧。”霍芷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坐回了榻上。 何雨露依言退了出去，安静的坐在书房外的长廊上。 “娘……”霍芷仪轻叹了一声，起身拿了本书，慢慢看了起来。 她从太子那里得知了娘的遗愿，也知道了大姐不久就会被赐婚，嫁给太子。 若是进宫，身边势必要有可靠之人，春雨是个聪慧的，且她对要做的事情，都很好，很好……而且，她是从凉州被卖来的，身世清白，且无牵无挂…… 何雨露站在外边，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她无言的态度，算是拒绝了小姐说的话。可小姐心里，到底会不会对她有些隔阂了？ “春雨，秦姨娘来了。”巧家见何雨露一人在外面坐着，有些奇怪，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告知了她。 秦姨娘来了？ 何雨露拧着眉，小姐才回来多久，秦姨娘就赶着来了，也不等明日吗？ “小姐，秦姨娘来了。”何雨露心有疑惑，轻叩门，朝里面说话。 389.第389章 冬日赏梅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有了些动静，霍芷仪把门打开，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淡漠。 厅内，秦姨娘正在品着茶，心里叹着，霍芷仪这里的茶是真心不错。 “秦姨娘。”霍芷仪行礼，全了礼数。 秦姨娘仔细看着霍芷仪，她身上穿的戴的，无不是精细的，心里更加确定了来的目的。 “二小姐刚回来，我本是应该明日再来的。可明日二小姐要去请安，定会累一番。我便今日来打扰了……”秦姨娘微微一笑，透着想与霍芷仪亲近的模样，又看了眼厅内的其余人。 霍芷仪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巧雀。 巧雀便领着人都出去了。 里面的说话声，并不大，听得模糊不清。 “巧雀姐姐，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何雨露额头果然有些汗珠，巧雀见她精神不大好，点点头。 估量着小姐与秦姨娘似是有事要说的，这里还有她与巧家、梨花呢，无妨。 何雨露点点头，脚步有些虚浮的回了屋子。 小姐竟然直接问了她，是否愿意陪她进宫。 这样，代表了什么？ 回来后，便在屋里休息的巧衣，见何雨露回来了，懒洋洋睨她：“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些不舒服。”何雨露轻声说了，然后脱了外衣，就躺在床上了。 直愣愣的看着上空，想着以后要如何面对小姐的吩咐。 总之，这件事情，是决计不能让他人知道的。 巧衣见她躺下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说什么，合眼就睡了。天没亮就起床收拾回来，怕下雪，她早就想睡会儿了。 冬日里的夜黑的极快，巧衣醒来后，看向窗外，都已经灰了，空中还洋洋洒洒的下着飘雪。 地面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白色，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春雨？”巧衣唤了一声，见没人应她，穿好衣裳，把灯点燃了。 一扭头，就见何雨露睡在床上，似是极为安稳的样子。 “春雨，醒醒。”巧衣上前去推她，见她两边脸上都有红晕，可嘴唇又是干的，心下一惊，摸了摸额头，却是烧了。 巧衣又唤了她几声，都不见醒，穿好衣裳，就去找巧雀。 次日，霍芷仪就知道何雨露病了，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让她在屋里休息，不用伺候了。 何雨露这场病，病了小半个月才好，断断续续退了烧又烧起来了，请了大夫，抓了药，喝了好几日，才见好了。 那身子却也就弱了许多，穿的也要比以往的厚了。 “今天的雪，好大啊……”何雨露坐在屋里，看着外面的大雪。 花糖笑了笑，剥了个橘子，放了一瓣到她口里：“哼，到时候又要铲雪了。” 何雨露顺着花糖的手，把橘子吃完了。 本答应了她要堆雪人的，没想到，她却病了。 花糖说，她与梁十堆了一个春雨姐姐。 宫宴当晚，圣上赐婚礼部尚书嫡长女霍芷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 尚书府的这个年，似乎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390.第390章 冬日赏梅（二） 何雨露的病，过完年后就大好了。 府里的梅花，也慢慢的全部盛开，一年又开始了。 莅阳长公主给各府的小姐们下了帖子，请她们去公主府赏梅。 但这帖子也是有讲究的，一府的帖子，是直接给嫡女的，至于那嫡女要不要带庶女，就看嫡女的想法了。 这时候，带了庶女去的，就说明这庶女在府里有几分本事，或者是嫡女友爱姐妹？各有其表，心里都有些议论。 “二妹妹也收到了帖子？”霍芷枫漫不经心的看着呈上来的帖子，最下方是莅阳长公主的私印。 春雪低声禀告：“是。不过，那是娴静郡主做主下的。” 莅阳长公主还是没有做出打霍芷枫脸的事情，没有直接再给霍芷仪下一个帖子。 “呵，罢了。到时候，你陪我去吧。”霍芷枫轻蔑的笑了一声，她不久之后就要成为太子侧妃，这是最后一次出门交际了吧。至于霍芷仪到底怎么样，与她也没有关系了。 “奴婢遵命。”春雪暗笑，小姐如今越发的器重她，这是个好现象。 这一日，公主府大开府门，迎接各家小姐赏梅。 这门口，自然不可能是长公主在候着，而郡主才不会管这些人呢，所以到了的小姐，都是由有头有脸的婢女，直接引到花厅去的。 那里暖和些，喝些热茶，大家互相说说话，来的差不多后再一起去赏梅。 “二姐姐，我能跟着你吗？”霍芷露怯怯的看着霍芷仪，紧紧挨着她站在一起。 现下正身处于梅林中，各家小姐与交好的小姐，站在一处，各自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长公主则是在梅林旁设宴，与着一些人说着话，她似是格外喜欢年轻的孩子。 秦姨娘当年，来求见小姐，便是拖她在今日，能把霍芷露带来。 每年，长公主都会邀请小姐们赏梅，从中更会为了多添些乐趣，而比赛一二。那众人中的佼佼者，自会接下那京都才女的名号。 “你与我去郡主那里，不合适。你想去哪里，让春雨跟着你就是。”霍芷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霍芷露没有带婢女来，所以，春芽跟着小姐，她便是要跟着四小姐的。 “四小姐，奴婢陪着您呢。”何雨露浅笑示好。 霍芷仪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霍芷露看过去，郡主与廖雨萱正在那儿等着她。 “啊，春雨，我觉得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坐坐吧？”霍芷露面露倦色，看向莅阳长公主那边，不言而喻。 何雨露思量着，四小姐肯定是想争那才女的名号了，可她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是。” 做奴婢的，哪里有主子吩咐，不让的。 霍芷露抬脚，悠悠走到那边，与莅阳长公主见了礼。 “你是谁家的？”莅阳正与人说着话，看到一个乖巧的孩子过来行礼，自然不免多问了一句。 霍芷露柔声解释了几句，莅阳就上了点心。 跟着仪儿来的庶妹，又看见跟在后面的婢女有些眼熟，浅笑着说：“恩，累了就坐会。” 391.第391章 名声大噪（一） “是。” 霍芷露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那些摆着小案，上面放了些吃的东西。旁边正好是一颗腊梅树，枝干垂在上空。 何雨露有些奇怪的站在霍芷露身后，现下虽还没有比赛，但四小姐不应该四处走动一番，多认识些大家小姐吗？ 原本就因为庶女的身份，甚少出来…… 也是，这大部分都是些嫡女，即便霍芷露想要有心交往，恐怕也不会被人买账吧。 “春雨，郡主跟二姐姐关系可真好。”霍芷露看着远处，语气中带着些羡慕。 何雨露一怔，看过去，只见郡主正拉着小姐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廖小姐则在一旁浅笑。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四小姐的话，过了半响，见四小姐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也松了口气。 站了许久，何雨露看见霍芷露突然站起来，就往一个地方走。 “四小姐！”何雨露见她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急忙唤了一声，追上去。 霍芷露在前面走的极快，何雨露眼观八方，想着等会儿不要忘了回来的路。在公主府内不能奔跑，所以她也只能快速的在后面追着，也不敢大声声张。 霍芷仪站在远处，虽与仇凯君两人说着话，但一直都用余光，看着那边。见庶妹起身往假山深处走了，心中有些疑惑，又见何雨露追了上去，稳了稳心神。 “春芽，去看看四小姐，可还习惯。” 春芽心领神会，连忙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见过八皇子，九皇子。” 何雨露听到拐弯处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糯米般的声音，带着疑惑。 “九皇子，臣女是应邀来参加赏梅会的。”霍芷露没有露怯，大大方方的回答。 何雨露脸色大白，四小姐这般，是想干什么？ “你的婢女呢！”威严的声音，还带着狐疑。 何雨露知道那定是九皇子的声音了，她现在不管出不出去，都是一桩罪责了。 “臣女想随便在梅林附近走走，让婢女回去拿些东西去了。”霍芷露倒是没说，与她走散了，若是走散了，她回府后就会受罚。 可，她到底去给四小姐拿什么了？ “奴婢见过八皇子，九皇子。”何雨露一咬牙，到了那拐角处。 那里有个隐蔽的凉亭，八皇子正带着四岁的九皇子在吃点心，顺便赏梅？ 八皇子凉凉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何雨露，又看着霍芷露：“你是哪个府上的？” “臣女是礼部尚书最小的女儿。说起来，臣女还见过八皇子。方才，才认出来的。”霍芷露简单说了一句，未把名讳透露出来，又欣喜的说了一句。 春芽也走到这边，隐约听到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又听到八皇子，不敢再上前，连忙跑回去，准备去告诉小姐。 京都里面，如今只剩未成年的八皇子与九皇子，其余皇子都在外封地或是镇压各地。太子每日事忙，这般的赏梅会，参与了好几年，这次就不来了。 392.第392章 名声大噪（二） 霍芷露早早打听好了，每年皇子们若是来长公主赏梅，就在这里。 她估计着时间，在比赛前的半个时辰过来。 而才华，她当然会让皇子们看到了！ 霍芷露本就是打算在八皇子面前露脸的，若是太子能来就更好了，呵，她还真想与嫡姐争一争。 不过，很多年前，从她参加宫宴开始，她就看准了八皇子。 “你叫什么名字？”八皇子皱眉，看着霍芷露。 “霍芷露。”何雨露亲眼看见，四小姐垂下的头，微微上抬，对着八皇子一笑。 前世四小姐就是嫁给了八皇子的，只是现在，离那一天，还有四年之久。 难道，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四小姐一开始就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八皇子？ “哦，你既然是受邀来赏梅的，就快回去。”八皇子停顿一下，吩咐人带路，把霍芷露两人带出去。 霍芷露也不多话，盈盈行了个礼：“臣女告退。” 那个礼部尚书的府上，可不就是七哥去过几次的地方吗？ 八皇子微微眯了下眼。 “八哥，我们回去吧。静母妃给我炸的小球都要凉了。”九皇子打了下八皇子的手，焦急的喊着他。 “恩，那回宫吧。”八皇子让人去与莅阳姑姑说一声，便带着九皇子回宫。 静妃在宫中一直淡雅处事，与皇后娘娘交好。 九皇子的母妃丽嫔，多次受静妃的保护生下九皇子，所以，对静妃颇为亲近。 何雨露跟在四小姐身后，各家小姐都已经聚在了一起，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妹妹，我带你出来，可不想出了什么事端。”霍芷仪冷冷的看着霍芷露，提出警告。 此时，郡主已经做到莅阳长公主的身边去了，而廖雨萱也与其他小姐在一起。 霍芷露似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低声说：“姐姐，我只是想去透透风。我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语气中带着歉意，似是真心的模样。 霍芷枫带着春雪走了过来，脸上是明媚的笑容，轻声说：“二妹妹，四妹妹。”比赛要开始了，自家人还在站在一起的好。 她不久之后便要成为太子侧妃，那些官家小姐，自然会奉承几句，一时间，霍芷枫被众人簇拥，心情自然大好。 三个婢女站在小姐身后，互相看了一眼。 第一项，是对对联，莅阳长公主出题。 “你可还好？”春芽靠近了些，轻声问着何雨露。 何雨露微微摇头，春雪靠的很近。 春雪一直跟着霍芷枫，也结交了许多其他府里的婢女，心中得意的很。 “妹妹，你说，谁会出彩？”春雪轻声问，看了眼场上，如今正是霍芷枫占了上风。 何雨露看着大小姐妙语连珠，把那些小姐都比了下去，不由有些恍惚。 脑子里不由想出了一种可能，也许前世，大小姐并不是最出彩的，只是因为她即将成为东宫侧妃，大家都各退一步罢了。 “我也不知。大小姐好厉害！”何雨露摇头，轻笑一声，有些崇拜的语气，果然，春雪认同的点头。 393.第393章 名声大噪（三） “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 莅阳长公主惊讶的看了此人一眼，赞赏道：“好。” “谢长公主夸奖。” 春雪面色不愉的看着四小姐，却又不敢做什么，只好掩下神情。 方才所有比赛，都是大小姐最佳，最后一项作诗，四小姐却突然一鸣惊人。 “没想到，霍明义家，竟然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个个都是极好的。过来，让我好好看看。”莅阳抚掌笑了一声，招呼三人过去。 霍芷露面色一僵，明明是她出彩了，可什么都没有参与的二姐也能被公主叫过去。心里略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在场众人，纷纷打量着三姐妹，与着旁边的人，小声嘀咕。 霍芷枫是圣上赐婚的东宫侧妃，长公主多给几分颜色，自然是应该的，也不能落了太子的面子。且，她长的的确好，那些小姐也知道，这次赏梅会只怕是她最后一次出来，便都没有怨言。 而那后出来的霍芷露，却让人有些不满了。 “不过是个庶女，也敢争这京都才女之位！” “李小姐，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呵呵，有本事，你说个比这个好的呀。” “哼，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准备好的，庶女能有什么才学？” 可事已至此，京都小姐中，最为才学出众的却是当今的太子妃楼希珮。这两年，出彩些的也无几人，而霍芷枫便算在其中一位，说起来也好笑，竟然也要嫁给太子了。 罢了，不过是今年的赏梅会让一个庶女出彩。 众人想着，这庶女不过是嫡姐带来的，等到时候嫡女不出门了，这个霍芷露也出不来的！ 实际上，这却是霍芷仪带来的。 “霍大小姐，再过几月就要及笄了吧。”莅阳长公主首先对着霍芷枫一笑，面上没有表现喜怒。 “是。”霍芷枫有些激动的看着莅阳，若是能够请到长公主给她当正宾，嫁给太子殿下之后，也更有分量。 “恩，到时候就要选好日子，入东宫了。”莅阳微微一笑，又扭头去问霍芷仪，“听凯凯说，你今日又教训她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都放到了霍芷仪身上，一时间鸦雀无声了。 莅阳长公主如何疼爱娴静郡主，宫里如何宠爱这位郡主，都是有目共睹的。娴静郡主打伤宠妃，也不过是关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惩罚。 这是，长公主为了女儿，要找这位霍二小姐的麻烦了？ 可，为何那么亲昵的叫她仪儿呢？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方才没有看到，在梅林郡主她们三人是在一起的？” 众人心里纷纷猜测了许多。 霍芷仪嘴角微微一动，淡淡的把目光放在赖在长公主身边的仇凯君，冷声说：“她太不听话了。” “嘶……” 春雪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二小姐就不怕得罪长公主吗？” 春芽也有些担心。 何雨露敛下笑意，哪里会问罪，小姐这是与郡主真心交好了。 394.第394章 名声大噪（四） 莅阳长公主似是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解气的弹了下仇凯君的额头，有些生气的说：“你看，连仪儿都说你不听话了。” “娘！我才没有！”仇凯君瞪了霍芷仪一眼，气鼓鼓的坐在那里。 霍芷仪似没有感觉，站在那儿，不卑不亢。 一时间，众人对霍芷仪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以及忌惮。 前有霍芷枫，后有与长公主关系不凡的霍芷仪，这赏梅会出彩的，应该让众人都铭记于心的霍芷露，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导致莅阳长公主与霍芷露说了几句，夸奖了她，都无几人去关注她。 一个庶女，能有多大的能耐。 赏梅会结束后，各家都把视线放在了霍芷仪的身上。这个有些不同于其他的庶女，长公主的用意到底在哪里？ 一个庶女，怎就让长公主与郡主都看上了眼？ “没想到四妹妹，作诗这么好。”回府的路上，霍芷枫语气颇讽刺。 霍芷露笑了一声，轻声说：“自然没有姐姐的好。” 这话说出来，又让霍芷枫气了一下。 在赏梅会上，长公主都说了，是她的好。这番又说没有那么好，哼，装模作样。 “呵，你这是在质疑长公主的欣赏水平了？”霍芷枫凉凉的看着霍芷露，等着她回话。 霍芷仪有时候压在她头上，让她心里不爽。怎么，连霍芷露也敢挑衅她了？ 也是，这段时间，秦姨娘一直在与娘有矛盾，呵，母女一个货色！ “姐姐，我自然，自然是……”霍芷露偷偷瞟了眼霍芷仪，有些难以回答的样子。 霍芷仪淡淡一笑，没有做声，回看着霍芷露。 霍芷露心下一惊，她偷偷去八皇子面前露脸，惹怒了这个二姐姐了。 “自然什么？一个小小庶女，也敢在这样的宴会上，出风头！你若是稍有不慎，害的我们尚书府丢了脸面，你看祖母怎么罚你！”霍芷枫见她支支吾吾，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怒斥一声。 霍芷露缩了缩身子，坐在马车上，怯弱的的猫在那儿。 看的霍芷枫更加生气，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四妹妹以后，还是谨慎些的好。害了你自己就算了，可别让我们一家子，都给你背黑锅。”霍芷枫哼了一声，明明霍芷露得了长公主的好评，可那话说出来，硬是生生把她说的糟糕透顶。 何雨露见小姐一脸淡漠的看着一切，心里哐当响了一声。 小姐这般的性子，真的好吗？也许，一般，应该出言帮一把四小姐，可如今却是任由大小姐斥骂。 霍芷露掩在袖下的手指慢慢捏紧，闷不做声，任由霍芷枫说了一路，也不回嘴。 “四小姐，小心。”前面两位小姐下了马车，何雨露去扶霍芷露。 霍芷露对着她虚弱的笑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大小姐已经带着婢女走远，小姐与春芽站在那儿，等着她。 “奴婢告退。”何雨露微微福身行礼，走向小姐。 霍芷露点头，幽幽的望着小径，等着她院子的婢女来接她。 395.第395章 大胜 霍芷仪淡淡的看了眼一个人站在那儿的霍芷露，走了一段路，才说：“秦姨娘拖我带着她去看看世面，可她不该随意乱跑。她的心太大了，你们远着些，小心被拖累了。” “是。”何雨露心里震了一下，与春芽相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莫忘，莫忘。 三月，游牧传来捷报，晋王殿下率领大军，第一次正面交锋全胜。 “我就知道，主子肯定会打胜仗的！”梁十笑呵呵的吃着何雨露做的点心。 这次不是桃片糕了，这是何雨露新学做的核桃酥，依旧是很简单的做法。也就平日里，婢女们可以吃着玩罢了，那呈上去可就不行了。 “那，他快回来了吗？”何雨露忍着好奇，却还是不由的问了这话。 梁十看了眼何雨露，摇头轻笑道：“这是才去了几个月，怎么可能就回来了。而且，这不过是第一次正面交锋罢了。以后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让那些游牧人都听话后，还要好好教导，整编。没个三年五载，怎么可能会回来？” 三年五载？ 可是，韩晋不应该在游牧有三年五载的啊…… 何雨露拧着眉，却根本想不起，任何东西了。 也许某一天，她会连，她是重生的都忘记吗？ “不过，若是主子一心一意专心做事，不想拖时间的话，应该也不会很久……”梁十嘟囔了一句，又咬了口核桃酥。 其实吧，什么时候回来，应该是看老皇帝什么时候死了。 唔，她这个便宜皇帝舅舅，是越老越糊涂了，朝中几位王爷，都有夺嫡的可能。 他却也不制止，着实是耐人寻味。 悠悠过了三月，到了四月。 府中还是老样子，民间却是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发生了。 度假山庄建成了！ 金巧巧往各大家族，权贵都发了帖子，请他们前去体验度假山庄。若是应承去了，便回个帖子，就会安排时间。 霍芷枫在家备嫁，不能够出门。霍芷仪只是淡淡看了眼，便随意放在了桌上。这么一来，即便霍芷露有心，也不敢提出来。 “小姐，廖雨萱廖小姐来了。”春芽引着廖雨萱进来，轻声告诉霍芷仪。 “你来了正好，我们来一局。”霍芷仪对着廖雨萱一笑，邀着她进屋，下棋。 何雨露与春芽把棋盘摆出来，等小姐挥了手，就各自退下到外间去了。 寻常时候，郡主会下帖子请小姐出去玩，或者去公主府里去。 只有廖雨萱会来尚书府拜访，郡主是不来的。 “廖小姐亲自来了，恐怕小姐再也推脱不了了。”春芽笑了笑，小声对何雨露说。 何雨露也笑着点头：“是啊。” 小姐收到金巧巧的帖子后，没有理会。但娴静郡主那般好玩的人却是去了一次，然后就囔着要带着大家都去玩才好！ 一直想要邀着小姐去，几次小姐都推脱了，一直推脱了一个月，如今都是五月份了。 这不，廖雨萱就上门来了。 396.第396章 山庄大热（一） “春雨。”霍芷仪在里头唤了一声，春芽连忙摇了摇昏昏欲睡的何雨露。 何雨露不好意思一笑，实在是两位小姐下棋的时间太久了。 “快去。”春芽推了她一把，也起身把茶倒好，等着何雨露出来，她就去上茶。 霍芷仪吩咐何雨露去大厨房添几个菜，廖雨萱用了晚膳再回去。 何雨露出了屋子，见巧衣在那儿，问：“晚膳可去拿了？” “巧家刚去一会儿。”巧衣答。 “花糖，跟我去大厨房点菜。廖小姐留下来用晚膳，小姐点了几个菜。我去了。”何雨露与巧衣说了声，就去大厨房了。 何雨露到了大厨房门口时，巧家就带着梅花提着食盒出来了。 “小姐点了几道菜，你们回去先吃，把小姐的晚膳温着。我会很快就来的。”何雨露对着巧家轻言几句。 巧家点头，两伙人便分开了。 等何雨露从大厨房拿了菜回去，就算是下值了。回到屋里，她的那份饭摆在那里，已经有些凉了。 次日，小姐请安回到院子，就说，三日后，会与郡主一起去度假山庄玩几日。 三日后，秦姨娘亲自把霍芷露送上了马车，一脸笑意。 度假山庄里有温泉，霍芷仪本想带上巧雀的，可她对身上的伤有些介怀，不愿去。便让巧燕去了。 春芽却是那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有血腥不宜去温泉，便是何雨露去了。 “二姐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霍芷露这次带的是春兰，恐怕是想着，带个手巧的婢女，有面子些。且她只是顺便，只带了一个婢女，就罢了。 “还是姨娘有本事。”霍芷仪轻笑一声，没有理会。 霍芷露羞涩一笑，没有说话。 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秦姨娘是真的厉害啊！ 巧燕对着小姐嘘寒问暖，伺候周到，一路上，何雨露最后就睡着了。 “春雨，醒醒。”巧燕推了好几下，何雨露才梦醒。 四小姐已经下了马车，小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何雨露脸烧了一下，连忙下了马车，随后巧燕下去，扶着霍芷仪下了马车。 娴静郡主一间霍芷仪下了马车，就欢脱的到了她身边，见到旁边安静的霍芷露，狐疑的打量了几眼。 “见过郡主。”霍芷露规矩的行礼，然又轻声介绍了自己。 仇凯君看向霍芷仪，见她轻点了下头，才淡淡的说：“先不知道你要来，屋子都不够了。” 霍芷露看了眼漠不关心的二姐，清声打算说与二姐住一起就好了。 却不想郡主一番思索后的样子，然后叹了口气，笑眯眯的对着霍芷仪说：“既然如此，那姐姐跟我睡吧。啊，霞云，你带霍芷露去房间吧。” “是。”霞云正经起来的样子，还真唬人。 一本正经，面部严肃：“霍四小姐，这边请。” 霍芷露看了眼随着郡主离开的二姐，咬了下唇，柔声说：“多谢。” 何雨露心中窃笑，没想到霞云还装的挺好的。仔细一看，却见巧燕紧跟着小姐，她想对视笑笑都没有机会。 397.第397章 山庄大热（二） 心里隐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几日好不好过。 安顿好后，小姐便与郡主等人出去了，据说这度假山庄能够在月光下烧烤。 巧燕自然跟着前往，何雨露整理好了东西，问了山庄的人，去吃了些东西，就往回去的路走。 “这个度假山庄，果然别致。怪不得会让京都这么多人来此。”何雨露摇头笑笑，那个金巧巧倒还真个能人。 不过，韩晋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何雨露不免皱了眉。 “等等。” 清脆的声音，让何雨露止步了脚步。 这人是…… “小何，你也来了啊！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金巧巧匆匆从后面追上来，一脸惊喜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打量着她，又见她把玉佩带在腰间，只觉得有些碍眼。 “我是这里的庄主，你想要玩的项目，我都可以给你说说。”金巧巧也打量着何雨露，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提供实施办法，韩苏提供银子庄子关系，韩苏在背后拥有这度假山庄的六成，她有四成，明面上是山庄的唯一管理人。 “不了，金姑娘，我先回去了。”何雨露浅笑拒绝。 金巧巧张了张嘴，嗤，谁想带你玩一样。 不过，她转了转眼珠子，清了下嗓子，直言：“那个，小何。上次与你一次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谁？”何雨露不免一愣，有些不大理解。 “就是那个与你一起吃面的人啊？”就是那个老帅老帅的人啊！ 金巧巧看着何雨露一脸懵的样子，撇了下嘴，难道你不喜欢男主吗？ “那是，离歌笑，离大人。”何雨露轻声回答，加快了一丝行走的脚步。 金巧巧点头，心中默念几遍名字，满意的很。她虽知道了韩苏是离歌笑的舅舅，但是却不敢直接询问，要知道这种高深莫测的男配吃起醋来，是惊天动地的！ “我就先回去了，金姑娘再会。”何雨露见她满意了，连忙走了，不再慢了一步。 金巧巧哼了一声，跑什么跑，她自带女主光坏，也不会把你吃了啊。 离歌笑，离歌笑，男主的名字还真是大气，一听就感觉武功高强。 “……咦？他的名字中，没有晋啊……”金巧巧摸着下巴，有些迷惑的拿起腰间的玉佩。 在月光下，那个小字——晋，越发的明显。 古人，不都是有字的嘛，也许离歌笑，字晋。 “现在，就去打听一下，离歌笑是个什么官吧。”金巧巧笑了一声，心情极好的把玉佩挂在腰间，转身离开。 何雨露回到屋里，小姐还没有回来，霞光却已经回来了。 问了几句话后，霞光让她先歇息，她是回来给两位主子拿披风的。夜风微凉，烧烤吃完后，却还有篝火之类的活动，一时半会儿，只怕要到半夜了。 何雨露依言先睡下了，果然，等到五更天的时候，才听到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 次日一早，何雨露醒来的时候，小姐与郡主还在里屋睡着。 398.第398章 原来是婢女（一） 山庄里的人把饭送了来，又伺候小姐洗漱。 “霞云，你去知会廖姐姐一声，等她好了就来这里。我们等会儿去泡温泉。”仇凯君与霍芷仪端坐在一起用早膳。 霞云依言而去。 “泡温泉？”霍芷仪语气中可没有欣喜，反而有些不感兴趣。 “姐姐，我包场了！”仇凯君见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连忙出声。 何雨露动作一顿，给小姐夹了远处的一道小菜。 郡主又说了几句，霍芷仪便同意去了。 小姐不说，何雨露便没有跟着去，依旧是巧燕跟着的。 而霞云昨日却是说累了，也没有去。 “春雨，我再去睡会儿。”霞云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何雨露含笑应下后，就坐在屋外，看着庭院中的秋千。 这山庄处处精致不无道理。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郡主开始叫小姐姐姐，而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廖小姐，一直都是廖姐姐？ 这亲疏，明眼人都应该看出来的。 可她偏生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小姐与郡主是表姐妹，所以没有察觉到。 那么，其他人呢，还有赏梅会上，恐怕小姐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 何雨露正想着，门口冒出来一个人头，见了她，脸上有着喜色：“姐姐，有人在的。” 恩，这话倒是往后面的人说的。 金巧巧早早得知了郡主花了大价钱包场白天的温泉，便决定亲自来问问她们身边的人，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要完善的。 这等高级的贵宾，肯定要做到完美。 改进好了，只会来的客人越多。 且仇凯君还真是她的财神爷，财大气粗的把温泉给包场了。 要知道度假山庄可不只是对着她们几人开放的，同时还接待了他人呢。也正是因为这样，昨夜的烧烤、篝火晚会等项目才更加有趣嘛。 “姑娘，我是这度假山庄的庄主，我想来问问，这个度假山庄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金巧巧带着笑意，语气中带了点威严以及亲切，像坐在那儿的何雨露说话。 金巧巧边说，边走近了些。 日光有一些刺眼，她那个方位看的并不清楚，这走进了才看清。 “金姑娘。”何雨露心里叹了口气，起身朝金巧巧福身。 金巧巧心中大惊，郡主豪气的包了这个庭院，带了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女还有礼部尚书的二小姐、四小姐前来。 难道，何雨露是其中一位小姐？ 郡主是第二次来度假山庄了，所以金巧巧见过一次，其余的都是未见过的。 “哈，小何。泡温泉，你怎么没去？”金巧巧笑了笑，按捺下心里的惊讶，既然她不愿意告诉真实身份，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何雨露浅笑，答：“我在这儿挺好的。” 金巧巧虽没见过这些人的样子，对京都那些关系却是了如指掌。 礼部尚书家两位小姐，她都了然于心了。又想到霍强也算是尚书府的人，便认定何雨露是其中一位。 只是，到底是二小姐，还是四小姐呢？ 399.第399章 原来是婢女（二） 不管是谁，相比于她现在的身份，她都比不上。 呵，不管是谁，都只是古代的庶女罢了，她一个新时代锻造出来的女性，还会争不过她？ 更何况，她现在一天能赚的银子有这么多，昨夜就派人打听了，离歌笑的官职虽不高，却是个大有前途的。 且父母长辈都不在了，只要她能抓住男主的心，没有人能够阻扰她嫁给离歌笑的！ 想到这里，金巧巧便有些胸有成竹了，欣然一笑：“在这也不错，那温泉有什么泡的。你看我这度假山庄，还有哪里不好的吗？” 当初还差点跟着情敌一起做这个，想想，还真是没成的好。不然，她还不能这么硬气。 何雨露瞧她腰间通透白润的玉佩，就忍不住想：你就不怕被谁发现这是皇子的，然后脑袋都没了吗？ “挺好的。”何雨露客气的回答。 东边厢房的门这时候被推开了，声音自然吸引到了大家。 “她们都走了？”霍芷露先一步出来，随后的是自然就是微微垂头的春兰了。 何雨露忙微微行了个礼，答：“是。” 霍芷露明显就不高兴了，但似又想到何雨露是霍芷仪的婢女，把不喜掩盖住了，带着春兰走到何雨露面前。 见到一旁的金巧巧，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位是度假山庄的庄主，金姑娘，说是来看看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她们好改进。”何雨露三言两语就把话说清楚了，随后就微微退了半步。 金巧巧狐疑的看着霍芷露，因何雨露没有介绍，她就有些不敢贸然开口了。且何雨露的这做派，怎么都不像是大家小姐，反倒像是婢女？ “哦……”霍芷露明显就是被郡主故意忘在了庭院里，温泉不带上她，定然也说明了二姐不满她跟来的。 她此番来，不过是为了多几分在外见识，在外与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来之前，她可调查清楚了，这度假山庄的附近，就有八皇子的庄子！若是机会得当，能够碰上八皇子，她就不算白来一场！ 便是没有遇上，她还可以多与郡主接触几分，她比二姐姐难道差了？ 金巧巧见她只是轻飘飘的点了下头，心里有些不确定这人的身份，有些迟疑道：“您……” 春兰听到金巧巧的声音，忍不住抬了下头。 何雨露低眉顺眼的站在那儿，她是小姐的婢女，又不是四小姐的。 “哦。我是尚书府的四小姐，请问金姑娘，山庄外面可有什么玩的？”霍芷露被郡主扔下，她们去泡温泉了，心中虽有不快。 心里却如明镜似的，这样正好，不会被人盯着，她可去外面碰碰运气。 “哦？四小姐，请跟我来。”金巧巧狐疑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何雨露，轻声示意后面的丫头跟上她，带着霍芷露准备去外边看看。 “等等。”霍芷露止住步子。 众人停下，一脸不解。 “春兰，你昨日也累了，就留下多休息吧。这庄子上也没什么可怕的，金姑娘？”霍芷露笑着看了眼春兰，又瞧着金巧巧。 400.第400章 原来是婢女（三） 金巧巧有些恍惚的说：“自然。” 如此，春兰就被霍芷露顺理成章的留下了。 春兰也似有些心神不宁，顺从的点点头：“小姐注意安全。” 庭院中除了何雨露，如今又多了一个春兰。 “你怎么了？”见她似乎有些痴傻了，何雨露不免还是关心了一下。到底是有儿时的情分，那时候她们也并没有矛盾，虽因为事情生分了，也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春雨，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庄主，很像一个人吗？”春兰听到何雨露的声音，似是抓住了什么，急急忙忙的看着她。 眼里有些急切，似是想要证明什么。 何雨露眼神一沉，她早就觉得金巧巧熟悉了，难道春兰也知道？ “像谁？”何雨露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春兰。 春兰盯着何雨露半响，才缓缓说出：“像她啊……你难道忘了吗……” 金巧巧领着霍芷露走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想着何雨露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清楚的人，自然是能够知道何雨露就是个婢女罢了。 可金巧巧不这么认为，身为女配，难道就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身份吗？ 迟疑了许久，金巧巧问：“四小姐，小何是我的同乡，如今她过的怎么样，四小姐可知道？” 倒是想起来，在酒楼时，何雨露曾说过，她也是凉州人。 霍芷露心里正想着，真要碰上了八皇子，要如何说话呢，哪里会去细想这些东西。 随意的摆摆手道：“这我也不大清楚。你说的小何就是春雨吧？她是我二姐姐的婢女。” 金巧巧只觉得心里是大惊大喜。 喜的是没想到情敌只是个婢女，惊的是婢女到底会给她与男主在一起的路上，到底设下什么样的障碍？ 一般来说，男女主角在一起，不都是要经历过重重困难的吗？ 虽然，她身为女主，肯定会跟男主在一起的…… 霍芷露看她陷入了沉思，一个念头升起。 “二姐去泡温泉去了，你若是跟她有话要说，不如现在就回去叙旧？我有这个丫头跟着，想来也无妨？”霍芷露轻轻一指，看着金巧巧身后的丫头。 她把春兰摆脱后，自然也就想着把这两人摆脱。先把难办的金巧巧摆脱，到时候这么个小丫头，哄骗几句，不在话下。 “四小姐说的是。你好好领着四小姐玩吧。”金巧巧迫不及待去与何雨露问清楚，见霍芷露发了话，就走了。 霍芷露见金巧巧极为爽快，心里松了口气。 金巧巧走在路上，大为唾弃自己，怎的会把一个婢女看走了眼，看成大家小姐了。 不过，一个古代婢女，这样的女配…… 还是不能够小看的，金巧巧决定好好回去试探一番何雨露。 “霍小姐，您想去哪里看看？”那小丫头被留下了，胆子看上去也不小，主动问霍芷露要去哪。 霍芷露笑了笑，望了下四周：“随便看看，走吧。” 虽是圈好了地方，但在远处，还有是有农家的。 “那边是哪儿？”霍芷露无意的指了一方，好奇的问。 那小丫头很是了解，开始一一说给霍芷露听，见她一脸兴趣盎然，更是说的仔细。 401.第401章 原来是你（一） 金巧巧赶到郡主包下的那个庭院时，何雨露已经与春兰互相说了看法。 “我不确定，可是看她的样子，真的很像。你与橘红并不大说话，所以不知道。我是给她梳过头的，她耳边有一粒黑痣，若是这个人也有，恐怕就是了……”春兰虽嘴上说不确定，心里已经认定是了。 何雨露把金巧巧说过是凉州人，也告诉给了春兰，春兰更加是认定了的。 “那时候我们被送到徐家，橘红是跟着朱老爷那边走的。也许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她才能有今日这般的境遇。”春兰听何雨露说，金巧巧是度假山庄的庄主，心下有感慨，人各有命。 何雨露笑了笑：“人各有命。” 那心里也无比的确定，金巧巧就是橘红！ 她当日把玉佩埋在朱府的桃花林附近，若可能被谁看去，挖走了，橘红的嫌疑也很大。 橘红那时候，自傲她被赋予了管理屋里那几人的使命，也因着年纪最大，处处都觉得要知道的清楚。 也许，橘红那夜发现她偷偷出去了，等到某天，就把玉佩挖了出来。 橘红改名叫金巧巧也是在情理之中，可何雨露却丝毫没有看出她有一点认识她的样子，且还一副真是要找韩晋的样子。可她又根本不认识韩晋…… “我没认出她来，恐怕她也没认出我们吧。”何雨露轻笑了一声，安抚了下心情有些波动的春兰。 金巧巧到底认没认出她来？ 拿了她的玉佩，还敢随时带在身上显摆？ “小何，我还没问你，在这里感觉怎么样呢。”金巧巧在外调整好状态，一脸笑意的走进来，见她们两人坐在屋外。 春兰直愣愣的看着金巧巧，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金巧巧摸了下脸，并没有什么啊。 何雨露轻扯了下春兰，笑着说：“金姑娘，这是四小姐的婢女，春兰。四小姐呢？” 金巧巧听到何雨露介绍，朝春兰点了下头，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何雨露旁边。 “有人陪着呢，这个度假山庄旁边都是些淳朴的农家，也不会有事的。”金巧巧轻描淡写，她心里想知道的，还是离歌笑的事情。 何雨露与春兰交换了个眼神。 “小何，我想问你一件事。”金巧巧虽行事直爽，一时间却也不知怎么开口，脖颈微微低下，似在想怎么说。 何雨露轻声说：“你问。” 她说着，扬起头往金巧巧的耳边看去，那耳垂后一点的地方，果然有一颗黑痣。 眼里流光异闪，朝春兰比划了一下位置，指了下自己的耳边。 春兰抿嘴，点点头。 “你与离大人，是什么关系？”金巧巧抬起头，还是决定直接问吧。她还能好好从何雨露的脸上，看出那份爱恋有多深，若是她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这份感情，也就不足畏惧了。 何雨露惊讶的啊了一声，还以为金巧巧会说，她看到春兰觉得熟悉呢…… 毕竟，她没有认出自己，没想到，春兰也没有认出吗？ 这到底，是不是橘红？ 402.第402章 原来是你（二） “离大人？我与离大人？”何雨露奇怪的看着金巧巧，不明白她所说何意。 金巧巧见她眼里都是清澈，心中突然有种大喜的感觉，难道…… “我那日见过他，心里就有些……”金巧巧故作扭捏，半遮半露的说了这么一句，期待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恍然有些不可置信，但随后金巧巧所问的事情，她都一一说了。 金巧巧心中大喜，看何雨露也顺眼了许多。 她果然是命定的女主啊，好嘛！ 女配根本不是情敌好嘛！ 这是妥妥的助攻啊…… 何雨露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春兰是四小姐的婢女，大部分她都只能含糊带过。 “因着那个面馆的掌柜是我认得哥哥，我才出面招待了一下的。”何雨露轻声说着，想来这样，春兰应也不是多嘴的人吧。 “你想嫁给这位大人？”春兰冷不丁冒了一句话。 金巧巧才把眼神移到她的身上，点点头：“不可吗？”离歌笑即便以后再如何厉害，只要她让离歌笑爱上，这又有什么问题。 “你的奴籍消掉了？真好，真好……”春兰自问自答，完全不在状态似的，又轻笑一声，起身摇晃着回了四小姐住的屋子。 金巧巧吓的一身冷汗，因着那句话，脑补出了千万种可能。 什么叫她的奴籍，难道这个丫头认识她的原身？ 她穿越过来后，躺在一片废墟中，周围都在冒烟，什么信息都没有。 “春兰既然这样说了，难道你没记起我们吗？我是露珠，她是橘兰啊。”何雨露担忧的看了眼春兰，然后看着金巧巧。 金巧巧心里咯噔一下，惊疑不定的看着何雨露。 她一路来到京都，全靠手头上的银子。且，她又没买房什么的，也用不到户籍。通关的时候，只要使些银子就是。 索性现在为时不晚，她多花些银子，把户籍放在京都就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何，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懂？”金巧巧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你认错人的样子。 这三言两语，金巧巧就知道，她们可能小时候是在一起的丫头，但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年没见了。 她穿越过来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已经九年了，九年的时间，能够发生变化的事情太多。她们敢直接认出来，恐怕也是这个身子有什么标示，不过，只要她咬紧牙不承认就是。 “……金姑娘，今年多大了？”何雨露眯了下眼，掩下怀疑的眼神，转移了话题。 这世间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还有玉佩，金巧巧不承认，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我今年，十七。”金巧巧有些急促的舔了下嘴唇，应该是吧…… 她也不知道这身子多大了，只能估计着。而且，她是四年前来的葵水，以着现代十二三岁来算，应该就是十七岁吧。且她这身子方方面面都已经长好了，胸围也是傲人的，只怕还要长呢。 何雨露也估摸不出来，她又不会摸骨断言年纪。 403.第403章 迷路的少女（一） 想来梁十应该会的，学武之人。 金巧巧穿的又大气成熟，眉眼胭脂都是嫣红，身材也发育的极好，还真让人估计不出。 “那恐怕是我们认错了，我想着你也是凉州的，就认错了。你真真与她有几分相像。容貌我记不清了，但年纪我却记得她比我大两岁多来着。”何雨露微微一笑，见金巧巧也是一笑。 越看越像，哪里是几分，六七分都有了。 她与橘红接触并不多，也许，春雪看到了，更能确认。 “也有可能，我是你说的那人的远房亲戚吧。这基因是很强大的，也许我跟她是同一个太太太奶奶。呵呵……”金巧巧点点头，阿弥陀佛，女配果然不是白当的。 金巧巧说完，开始正儿八经的问度假山庄到底还有哪些地方要改进的。 对于她来说，其余都算是打副本，这度假山庄才是目前最大的事情。这可是她的事业啊！ 霍芷露手里握着一个羊皮水壶，嘴角噙着笑。 目光悠长的看着远方，蓝天白云，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霍小姐，水来了。” “恩。”霍芷露把水壶掩在宽大的袖子下，微笑的接过那小丫头带来的水，喝了一口。 “我们回去吧。”霍芷露轻声说。 霍芷露走了许久，然后就走不动了，想要喝水，那小丫头跑去最近的地方要到了水，也离开了许久。 休息了这么久，应该是可以了吧。 “霍小姐，奴婢扶您。”小丫头连忙接过霍芷露喝的水，跨在了腰上，然后双手扶着她的左边。 霍芷露点头，慢慢的随着小丫头往回走。 右手掩在袖下，拿着羊皮水壶。 真的走出来很远，两人往回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庭院里去了。 郡主几人，已经回来了。 “四小姐呢？”霍芷仪看着一人在屋里的春兰，脸色不大好。 几人回来后，听到今晚在外边露天会烤全羊，还有歌舞，郡主的兴致自然是最高的。 金巧巧的这个，是效仿的草原上的宴会。 这些闺阁女子，连京都每个角落都不大清楚，怎么会见过这样的阵势，更加是兴奋。 可这次，到底不好把霍芷露给留下了，所以，郡主决定带她一起去。这想法一有就发现，她还没有回来了。 “小姐说是去外边走走，还带了一个庄子上的丫头。”春兰深知她没有跟着去，已经是不妥了，万不敢多说什么。 “哼……”仇凯君一听，不开心的回到了屋里坐着。 她既然说了要带着霍芷露去，就是要带。更何况，霍芷露跟来了，什么都不去的话，那未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那温泉还能说，是霍芷露不喜欢呢。 廖雨萱笑了一声：“无妨，我去陪着郡主。”她轻柔的对春兰一笑，施施然进了屋里。 霍芷仪站在屋外，盯着庭院口。 春兰如今已是清醒过来了，一声不吭，不敢妄动的垂着头站在一侧。 “奴婢告退。” 一声清脆的声音，让庭院里站着的人，都为之动。 霍芷露回来了。 404.第404章 迷路的少女（二） 霍芷露与那小丫头轻声道谢，款款进了庭院，看见二姐站在那儿，春兰也在一侧，微微一怔。 “你去哪了？”霍芷露还没来得及开口，霍芷仪就问了。 霍芷露又走近了几步，与霍芷仪隔了三步远，右手紧紧抓着羊皮水壶，心中有些害怕。 “姐姐与郡主去泡温泉了，我坐了许久，闲来无事，就让人领着我四处去看看。”霍芷露浅笑镇定回答。 她不能慌，谁又知道她去干嘛了，露怯才是大忌。 这话里话外可有一丝埋汰姐姐不带妹妹去的意思？ “回屋换身衣裳。都等着你。”霍芷仪才懒得理会这些，淡淡看了一眼，拂袖进了屋。 霍芷露福身应是，见她转身了，才与春兰回了屋子换衣。 何雨露自然也就跟着进去了。 巧燕今日陪着小姐在温泉里，虽没有泡，却一直处在热气中，人有些头昏脑涨的。 这么一来，她也就不好再跟着小姐了，何雨露总算要出去看看这度假山庄的妙处了。 “你妹妹回来了？”仇凯君瞥了一眼进来的霍芷仪。 霍芷仪失笑的点头。 “郡主，我们把霍四小姐留下来了，她出去走走，无可厚非的。反正那宴会给我们留了好位置呢。”廖雨萱笑着宽慰几句。 仇凯君哼了一声，道：“我花了银子的，就算我们不去，位置也得留出来！” 廖雨萱笑笑，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 “哟，你这霸气，倒是十足。”霍芷仪出声取笑了一句。 这可把仇凯君气的鼓气腮帮子了，憋着嘴：“我也是要郡主威严的，这可是皇室的脸面！” “好了，你就等等吧。”霍芷仪轻声说了一句，到底算是她的妹妹呢。 廖雨萱眼神黯淡了一些，笑了笑，拿了块点心塞到了仇凯君的嘴中。 见她笑着咬住了，睫毛弯弯。 她与霍芷仪虽都与郡主交好，可这到底有些不一样。她每每都安慰着心里那些敏感的感触。 刚刚，分明又感觉到了。 而且，她也感觉，凯凯跟仪儿更加亲近。仪儿说话，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不用顾忌什么似得。 可她，难道比仪儿差了什么吗？她还是嫡女呢，她的性子也是极好的。 “郡主，我好了。”霍芷露换好了衣裳，进来小声的说。 “哼，让本郡主等了这么久。”仇凯君起身，不悦的瞪了霍芷露一眼，就往前无视了她走了。 廖雨萱无奈的与霍芷仪对视一笑。 霍芷仪偏偏头，廖雨萱路过霍芷露对她一笑，然后追上去，与仇凯君一道。 “我们毕竟不是大姐那般，有底气。万事都要小心注意些，不被人看扁了去，知道吗？”霍芷仪走到霍芷露身旁，示意她也走，淡淡的说。 霍芷露脸色一白，弱弱应了声好。 这是在提醒她，等会儿不会乱走了。 不过，呵，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霍芷露眼里的兴奋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如常。 梅庄。 “主子，静妃娘娘让您赶快回京。”侍卫把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了八皇子。 405.第405章 局面 八皇子横了一眼：“恩？” “那边差不多行了，等霍家大小姐及笄当日，圣上就会当即下旨订下婚期。静妃娘娘听说，玉将军要回来了。”侍卫把消息仔细说了一遍。 八皇子静默了片刻：“明日启程。” 霍芷仪要进东宫，就是在明面上代表，礼部尚书甚至徐家一脉都归顺太子了。玉达光虽与霍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到底与霍明义是表兄弟。 玉达光手上有着兵权，太子若是能够找到机会拉拢过去，在兵权上便能够与辰王、安王抗衡。 且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还有东宫辅臣相助。 这下，辰王、安王肯定要着急了。 “是。属下现在去检查马匹。”侍卫等八皇子点头，恭敬的退下。 玉将军回京，势必在京都又要掀起一番风潮。 德妃与年贵妃，肯定要不安分了。 他回京后，可要好好争争父皇的注意了。 “主子，您的羊皮水壶不见了。”从外又进来一侍卫，干脆禀告。 八皇子到底还是个少年，想起羊皮水壶为何不见了，脸皮有些薄。 “无妨。” 不过是个水壶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霍芷露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他卖个好罢了。 何雨露随着小姐去了那宴会上，着实好生见识了一把草原风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听说，真正的草原，还要让人感觉震撼。”霍芷仪今晚也格外高兴，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热闹了半夜，各位主子才回了屋。 又玩了三天，打道回府。 郡主与廖雨萱继续去国子监读书，霍芷仪却是今年还没去过的。 她去国子监的目的，不过是去走一遍罢了，才学在闺中也有些名气，也不用太突出了。 霍芷枫就更是这个意思了，因着尚书府大小姐及笄，成婚两件大事，不去也罢。 “小姐，白姨娘来看您了。”谭嬷嬷掀开帘子，对着才刚起午睡的霍芷仪道。 霍芷仪点头：“嬷嬷陪姨娘说会儿话，等我好了，就出去。” 谭嬷嬷笑了笑，就退出去了。 “怎么，仪儿长大了，还怕我看到什么？”白姨娘紧接着就进来了，笑着接过春芽手里的梳子，给霍芷仪轻轻梳着头。 “姨娘。”霍芷仪娇嗔一声，镜中的她，倚在白姨娘的怀里。 春芽轻笑，与何雨露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就见巧燕在那儿站着。 “你们先回屋去吧，这里我守着呢。”巧燕浅笑着，让她们两人去休息。 何雨露想了想，也不管春芽是否愿意，拉着她说：“那就多谢巧燕姐姐了。” 巧燕见她们走了，脸上反而笑意更浓了。 “我们这么走了，好吗？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下值……”春芽有些不放心的准备回头看一眼。 何雨露连忙拦住，挽着她的手：“巧燕姐姐想要多些露脸的机会，我们争什么。刚好让我也能偷偷懒，这些日子我可累坏了。” “而且，正好我们俩可以好好说说知心话，休息一番呢。” 406.第406章 场面 听何雨露这么说，春芽噗嗤一笑，拧了下她的肉：“你累坏什么，我看从那度假山庄回来，巧燕才是真累坏了。” 巧燕的确是累坏了，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何雨露也乐得清闲，只要小姐让巧燕跟着，她在屋里睡觉就是。 东正院。 “娘，明日……”霍芷枫还没开口，徐氏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徐氏有些疲惫的朝她招手，示意霍芷枫过去。 霍芷枫替换了婢女的位置，给徐氏揉着肩。 “你是要入东宫的，我本有意请莅阳长公主来给你当正宾，稍稍试探，却没有得到回应。不过，皇室之中那么多的人，我请了南安王妃过来给你当正宾。也不算辱了你的面子了。”徐氏享受着女儿的服侍，心里对长公主有些微词，却也无法。 这位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妹，且年纪相差又有许多，相当于女儿疼爱了。 霍芷枫动作一顿，又接着给徐氏按压。 “娘。”霍芷枫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徐氏，感受到她身心都愉快了些，又接着说，“我嫁入东宫之后，就难见到您了。我舍不得家中的日子。” 徐氏听了有些触景生情，叹了一口气：“有舍才有得，你要记住这一点。我猜，你及笄当日，宫里就会下圣旨过来，也算是给你涨了面子。太子妃是楼相的孙女，妇容妇德都是最好的，你嫁过去，压力着实不小。” 霍芷枫没有说话，只是握了握徐氏的手，然后继续按着肩。 “若是你表姐不用守孝的话，来当你的赞者是最为好的了。”徐氏这段时间都是在想着霍芷枫的及笄礼。 场面上，一定要隆重，显示出对嫡长女的重视。 徐瑾慧身为徐家重孙女辈中嫡系的嫡长女，一出生便备受关注。而她也的确出色，即便是在卞阳，京都也有耳闻。 这样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最好的典范。 “还有一年，表姐这年纪都……”霍芷枫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等到那时候，徐瑾慧都快十九了，年纪着实有些大了。 徐氏目光微沉，沉默许久，才道：“你表姐时运不好。你回去吧，好生休息，明日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霍芷枫明白的紧。 她也不得不明白，李嬷嬷实在太严厉了，也说的太明白了。 晋王她是嫁不了了，但既然嫁给了太子，她便一定要成为东宫中的第一人！ “不知不觉，长大了。”徐氏宽慰一笑，让人唤了周妈妈进来。 明日的流程，还要一一确认清楚才行。 这不仅仅是霍家的脸面，一样也是她的脸面！ 霍芷枫从东正院离开，遇到从正院出来的霍芷露。 “大姐姐。”霍芷露知晓她这段时间比平日更加惹不得，若是惹了她不快，恐怕徐氏会更加的严厉。 “恩。妹妹又从祖母那里回去啊？”霍芷枫瞟了眼正院的方向，嘴角有一丝不屑的微笑。 再如何在祖母面前争宠又如何，这尚书府可是她娘说了算的。 407.第407章 激怒 霍芷露比霍芷枫小了四岁，却比她成熟多了。 看见她明显的嘲意，也不生气，仍旧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傻乎乎的说：“是啊。大姐姐，明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你以后就是大人了哎。” 就让她再神气这段时间吧。 不过几个月就要嫁出去了，以后就见不到了，忍忍就是。 更何况，姨娘如今可是已经暗地里掌握了大半的尚书府了。 母亲还真是疼爱这个女儿，为了筹备盛大的及笄礼，体面些，很多小细节都看不到了。 “四妹妹，你还小。长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明日你可以借此机会，多认识认识别人家的小姑娘，对你以后可是有帮助的。”霍芷枫张扬一笑，她是尚书府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女，认识的也都是嫡女。 她知道，霍芷露再怎么折腾，也得不到什么人的支持。 那些嫡女，可都与她有来往的，如何会放低了身份，却结交一个庶女。 “姐姐，我有一事不太明白，您能告诉我吗？”霍芷露心里冷笑一声，抬着纯真的眼眸看着霍芷枫。 霍芷枫骄傲的点头。 “姐姐嫁入东宫后，不仅要听太子殿下的话，也要听太子妃的话是吗？” 霍芷枫盯着霍芷露，有些不悦的点头。 她是侧妃，自然要听从太子妃的话了。 “那么，就跟母亲说什么，姨娘都要听从，是一样的吗？”霍芷露含笑看着霍芷枫，一脸天真无邪。 霍芷枫，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侧妃又如何，还不是要听从主母的命令。 投胎是天命，她没有办法改变。可她相信，若是她能投到徐氏的肚子里，绝对比霍芷枫做的好！ 等着看吧，她即便是从妾室开始，也会一步步的爬上去。 “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霍芷枫拽住霍芷露的肩膀，不依不饶的看着她。 “我乃是圣上赐婚，要入东宫的侧妃。怎么可能是一个低贱的姨娘，能够相提并论的！”霍芷枫见她脸上一脸怯弱的模样，似是不懂突然间，大姐姐怎么就发怒了的样子，只觉得更有怒气。 霍芷露挣扎着，想要拿开霍芷枫的手。 “姐姐，我说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我错了。”霍芷露一脸惊慌，眼泪就随之流下。 这样更让霍芷枫生气，她把手一松，因着惯性，霍芷露就跌倒在了地上。 “贱人！” 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妹妹！你在干什么。”一只手牢牢的钳住了霍芷枫的手腕。 霍芷枫看见霍景瑞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来了，身后才跟着小厮，只觉得脸面都没了。 “长姐如母，我替娘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小小年纪口不择言，若是出去丢了我们尚书府的脸又当如何？”霍芷枫见霍景瑞脸上也有些温怒，只好强硬的看着哥哥。 霍景瑞叹了口气，温润如玉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深知妹妹的脾气，来硬的是不行的。 408.第408章 十五及笄（一） “妹妹，你明日就要及笄了，就是大人了。你应当注意些。若是你现在这般的言行举止传了出去……”霍景瑞警告的看了眼身旁的几个下人。 霍芷枫也心中明了了，气愤的瞪了霍芷露一眼，有些不情不愿的同长兄行了个礼：“妹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霍景瑞心想着，妹妹这般容易被激怒的脾气，还需好生教导才是。 等入了东宫，还是如此的样子，就不妥当了。 “你快起来，赶快回去吧。”霍景瑞看了眼还在地上的霍芷露，没有伸手去扶，而是站在那儿，仅是轻言细语罢了。 霍芷露微微低头，应了声是。 霍景瑞颔首，离去。 “呵……”霍芷露轻笑一声，从地上爬起，也不用春兰扶。 大哥哥素来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她怎么感觉不到呢？ 大姐姐还真是受至亲的疼爱，可惜了，脑子不是个好使的。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转瞬到了霍芷枫及笄当日。 “春雨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听说来了好多人。”花糖睁大了眼睛，期待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摇摇头，不肯答应。 “为什么不去啊，为什么不去啊……”花糖摇晃着何雨露的手臂，扯着嗓子的叫唤。 梁十站在一旁，凉凉的说：“你叫唤什么，想去看，自己去。” 小姐一早就带着谭嬷嬷、巧雀去东正院那边。 今日来的多是贵客，徐氏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即便是她不喜庶女出了风头，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招呼。 “那边这么多贵人，你就不怕小脑袋没了？”何雨露轻声反问，她还真是不明白，这对花糖的诱惑怎么那般的大。 花糖撇了撇嘴，嘟着嘴说：“可是，巧燕姐姐她们都出去了啊，我们也许还可以顺便帮帮忙呢。” 其实热闹是可以看的，毕竟客人那么多，多些婢女伺候自然是好。 可何雨露今日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根本就不想动，有些懒洋洋的。 而后花糖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何雨露终究是顶不住了，松了口。 脚步轻巧的到了东正院，此时及笄礼已经结束了。 宾客们各自都在说着话，热闹的很，也正因为这样，几人混入婢女之中，也无大起眼。 “你看大小姐头上的东西好漂亮！”花糖惊讶的看了眼霍芷枫头上钗冠，都珍贵无比，夺人眼球。 何雨露随意看了一眼，那钗冠上的珍珠宝石，果然耀眼。 梁十默默跟在何雨露的身边，见她看着大小姐的钗冠，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肯定好看啦，我们看也看了，就回去吧？”何雨露收回目光，只觉得身子明显有点虚，也不知怎么了。 花糖有些回味的点头，她虽仗着何雨露的疼爱，现在会撒娇，但也不是个不懂事的。 几人便又决定出去，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圣旨到——” 何雨露与梁十对视一眼，连忙跪下，梁十的手还压着花糖的背。 念旨的太监在前面的很，她们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了最主要的事情。 409.第409章 十五及笄（二） 那就是霍芷枫的婚期订下了，也不知是凑巧那日是吉日如何，竟然是七夕那日。 过了许久，那太监总算走了，霍芷枫握着圣旨，笑靥如花。 旁边围满了道贺的人。 “你怎么了？” 花糖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前面的光景。 听到梁十的话，回头一看，却见何雨露捂住了肚子，眉头紧蹙。 “我肚子疼。”何雨露回忆早膳吃的东西，难道是她吃多了些吗？ 梁十摸了下何雨露的脉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的懵懂。 花糖就更不知道了，急道：“那我们快点回去上茅房？” 何雨露点点头，肚子一抽一抽的疼，感觉真不好受。 几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东正院，绕过了那些主母们。 回院子的必经之路就是碧波亭，这下就糟糕了。 霍芷枫正与各家的小姐看着湖面的风景呢，她们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跑过去吧。 “奴婢见过大小姐。”三人把头低的极低，就盼着霍芷枫赶快移步。 霍芷枫今日的确十分高兴，见那三个婢女，随意的点了下头。 她身后跟着秋雨与春雪。 一是李嬷嬷信任的秋雨，一是霍芷枫信任的春雪。 霍芷枫因着对春雪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她明明还是个二等的，却已经做了很多一等的事情。 “春雪？” 霍芷枫本已经准备移步走了，却见春雪稍慢了半步，看了眼那行礼的几人。 春雪笑笑，跟上，没有多说。 何雨露感觉腹部有一道热流，神经感受的清晰无比。 “等等。二妹妹这是你院子里的婢女吧？”霍芷枫却仔细看了何雨露几眼，停住了脚步，唤了在远处跟廖雨萱说话的霍芷仪。 莅阳长公主并未来参加霍芷枫的及笄礼，只是差人送了贺礼，便那娴静郡主也没有来。 霍芷仪停下说话与廖雨萱走到何雨露身边，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霍芷枫。 “是。” 何雨露脸都白了，糟糕！ 她总算知道，为何会一早就觉得身子不适，有气无力的，还有肚子疼。 她这是信事来了！ 因着重生后，一直都没有长大，许多年都没有来，便忘记了，她如今的年纪，正是来信事的年纪，平日里就该要好好注意的。 “妹妹，你附耳过来。”霍芷枫娇笑一声，朝霍芷仪招手。 腹部感觉又有一股热流来了，何雨露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 双腿也是紧紧的闭着，完了完了，若是被人看到了…… 这么多闺阁小姐面前，她竟然，真是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啊。 “说什么？”霍芷仪在众人面前，自然也不会落了嫡姐的面子，听话的附耳过去。 霍芷枫把目光停在何雨露身上，似笑非笑的轻声在霍芷仪耳边说：“你恐怕还不懂。但我劝你停下来，挡在你的这个婢女前面一会儿，等我们走了才是。” 霍芷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呵呵，各位移步过来，那边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茶点。” 霍芷枫那一声轻笑，清楚的入了何雨露的耳。 410.第410章 初来姨妈 何雨露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敢抬头。 “春雨姐姐，你的屁股红了。”花糖捂住嘴巴轻呼。 霍芷仪挪开步子，有些求救似的看着廖雨萱，她对这种事情，有些懵懂。 廖雨萱连忙吩咐花糖两人扶着何雨露。 “仪儿，今日你大姐及笄，你院子里可还有年长的婢女？”廖雨萱知道，这及笄的事情，办的如此大，肯定会从各院抽调人手帮忙的。 霍芷仪摇头。 何雨露自然知道，她这是初潮来了，支支吾吾的说：“廖小姐，无妨的，我知道是怎么了。” “那你有那东西吗？”廖雨萱见她一开始呆了的样子，料定她是初潮了。 听她红着脸小声说话，笑了一下，反问。 这倒是把何雨露给愣住了，她还真没有月事带。 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会准备呢…… “巧雀，你带着春雨回去。”霍芷仪淡淡一句，便把事情定下了，又在梁十跟花糖身上打量一下，“梁十跟着我就好。” 巧雀应了声，走到何雨露身边，轻声对她说了几句。 梁十眸中的颜色一暗，走到了霍芷仪旁边。 “这下就好了，廖姐姐，我们走吧。”霍芷仪点了下头，拉着廖雨萱，跟上那大部分去了。 如此安排，倒也合理。 霍芷仪出来陪着那些小姐们逛园子的时候，谭嬷嬷在东正院休息着呢。 “你这丫头，总算是长大了。来的时候，可有一些感觉？”巧雀看了眼懵懂好奇，睁大了眼睛的花糖，笑着与何雨露说。 何雨露红着脸，声音有些低：“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没气力，小腹有些不舒服。没想到，是这样……” 巧雀笑了笑，又说：“你别害羞。花糖，你以后也会来初潮的。来了初潮以后啊，才表示我们是女子了。快扶着你春雨姐姐，她现在小腹可疼吧？” 何雨露没有说话，低着头，走路。 虽然没到被大家都知道的份上，但仅仅是被这么几个人看见了，也够难为情的啊！ 到了院子里后，巧雀让花糖去泡些红糖水，她则先去屋里取了月事带，给何雨露换上了。 何雨露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先前那裙子上面，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这是新的，等巧衣回来，我让她给你去找管事领材料，到时候你自己多做两条。”巧雀轻声叮嘱，“还有，以后你来了月事时，切忌不要碰生冷的东西，对你的身子不好。也不要着凉了，多穿些。” 何雨露心里都知道，却被巧雀的细心叮咛，给弄得心里暖暖的。 那小腹的抽痛，也缓解了许多。 巧雀给何雨露说了许多，见她还有些放不开的样子，让她好好休息，等花糖把红糖水拿来，喝了后睡一觉就是。 说完，就走了。 “春雨姐姐，你的屁股怎么流血了？”花糖见何雨露喝完了，用手帕给她把嘴角抹了抹，好奇的问。 何雨露面色一僵，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八卦的丫头。 411.第411章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 “这个，这不是屁股流血……”何雨露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花糖又一脸憧憬的看着她，想要知道个明白。 何雨露想了想，花糖又没有其他人告诉这些事情，就与她最亲近。若是她都不说个清楚，以后花糖来了的时候，没人再身边可就不好办了。 “比如说，大小姐今日及笄，就是大人了，对吗？这说明大小姐可以进行婚假，思想上也会被人当成大人来对待了。可是，我们要成女孩便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初潮……”何雨露絮絮叨叨的给花糖解释了半天。 见她认同的点头，心里才暗暗擦了把汗。 不过大小姐明明看到了她这样尴尬的事情，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大小姐，其实也是好的。 只是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被宠坏了。 前世在大小姐身边当差的时候，也没有不甘不愿的…… “春雨姐姐，既然这样，你就好好休息吧。你裙子上面的血，我去帮你洗干净！”花糖就起身，把那脏了的裙子拿在了手里。 何雨露连忙说：“不用了，我到时候自己洗。” 这件事情吧，真的很丢人。 花糖俏皮一笑，食指对嘴唇微微一嘘：“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了？不能够沾冷水的，等以后我也有了，弄脏了衣服，到时候姐姐帮我洗呗。” 小姐的衣裳是婢女们洗的，而婢女的衣裳是可以放到洗衣房去的。 这衣裳何雨露怎么肯拿到洗衣房去，自然是要自己动手了。 “那……”何雨露张了张嘴巴，最后浅笑的点头同意了。 “以后姐姐帮你洗。” 花糖笑着点头，把门轻轻的关上了，还不忘说句好好休息。 何雨露心里暖暖的，这辈子，比上辈子活的好多了。 起码，关心她的人，多了不知多少个。 小姐也是，明明让人听了，是冷淡，高兴不起来的语气，实际上，怎么就不是考虑的周全呢。 “可惜了，我改变不了大小姐……” 何雨露微微有些感伤，人性本善，可人性也本恶。 霍芷枫的及笄礼办的分外成功，徐氏笑吟吟的送走了所有贵客。 相信今晚一过，每家每户都会知道，霍芷枫七夕那日，就会嫁入东宫。 “夫人，大小姐长大了啊。”周妈妈也喜气洋洋的对着徐氏说话。 徐氏笑着点头，今日听到那些夫人对女儿赞不绝口，且又看到霍芷枫接待各家小姐做的极为不错，没有出现一丝纰漏，心里更是满意。 “婚期这么近了，枫儿的嫁妆虽是出生起我就开始给她攒着的。但还是要好好盘算盘算。有的忙了，到时候也多辛苦下你了。”徐氏笑的合不拢嘴，对周妈妈也更多了几分亲切。 周妈妈笑着应是。 “恩。香茹过冬就十七了吧，等枫儿的婚事过了，我就她找几户好人家，你看着挑。”香茹正好进来奉茶，徐氏看到她，笑着与周妈妈小声的说。 香茹把茶放好，浑然不知。 412.第412章 巧燕嫁人 “多谢夫人。”周妈妈等香茹出去了，给徐氏行了一个大礼。 一个婢女出生的女子，能够嫁的人，不过是一样的奴籍管事罢了，那就是顶天的好婚事了。 徐氏这意思，恐怕是会给香茹脱籍，到时候不管她如何，周妈妈定会用心的。 “恩。”徐氏点头，满意的笑了又继续与周妈妈说着霍芷枫的嫁妆事情。 不可在表面上高过了太子妃，但却也要后面进东宫的人，望尘莫及！ 何雨露因着来的是初潮，谭嬷嬷念着小姑娘的难受，这两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巧雀巧衣几人把她的事情做了几分。 “这来了三天了，估计不会疼了。不过，你也要注意些，不要熬夜，针线也不要做久了。”巧衣回到屋里，见何雨露在绣东西，又说了几句。 “恩，我都知道呢。”何雨露笑着点头。 巧衣喝了口茶，坐到了何雨露身边。 现下是午睡的时间，小姐屋里自有人守着，她便回来，准备睡一觉了。 “我今日在外屋的时候，听见巧燕求了小姐，想要嫁给庄子上的庄头呢。”巧衣朝着何雨露挤眉弄眼，想要听她的反应。 何雨露动作没停，看了眼巧衣的表情，噗嗤一笑：“恩，那又怎么了？” 说起来，她是二等中最小的，及笄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巧燕想要嫁人了也无可厚非。 巧衣哼了一声，觉得何雨露不上道：“我说呢，巧燕这一两个月都积极的很，时常在小姐面前使着劲呢。却是生了想要去庄子上当霸王的心思。” 庄头的娘子，可不就是那庄子上的霸王了嘛。 不过，巧衣这话也说的太夸张了些。 何雨露一怔，还真是，那次去度假山庄就格外明显了。还以为是巧燕觉得她一等的位置不稳当，才想着多在小姐面前做事的。 “你话说的可不好听。小姐应是会准的，到时候还可能会让巧燕脱籍了呢。”何雨露笑了笑，语气中还有些艳羡的意思。 巧衣冷哼一声，不大高兴的说：“这么多庄子，也不是每个庄头都是良籍，若是小姐不给她脱籍，也可以让她嫁庄头。” 何雨露笑了笑，默默的继续做活。 “嫁到乡下去有什么好的，要是我，我就宁愿嫁给府里的管事。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年纪还小呢。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也别绣太久了，活动活动，对眼睛不好的。我睡了。”巧衣对着何雨露促狭一笑，就躺到床上去了。 嫁给府里的管事，生活自然是好的。 巧燕若是能够嫁给庄头，那庄头势必也会对她好的，毕竟是一等婢女出来的。那脸面上就极为好看。 乡下的规矩没有府里那么多，也更加自在。 巧燕倒是看得开。 巧衣说了这件事没多久，大概五六日后，巧燕就嫁人了。 “春雨姐姐，巧燕姐姐嫁的人我看见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上去，呆头呆脑的。”花糖从外面看了热闹，跑回来对着何雨露描述。 413.第413章 一等空缺 何雨露淡雅一笑，摇摇头：“巧燕姐姐是太聪明了。” 那庄头是特地来尚书府接人的，婚礼却是要到庄子上再办的，院子里的姐妹们也不能够去了。 比起紫棱来说，她们自然都觉得不是什么良人。 可巧燕既然主动请小姐把她嫁出去，就明白，那是个不错的选择。 呆头呆脑才好呢，依着巧燕，就能够完全拴住了。 “不过，那空出来了一个位置呢。”花糖才不懂这其中的意思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她最感兴趣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何雨露轻笑一声，刮了一下花糖的鼻子。 花糖张牙舞爪的想要刮回来，可她没有何雨露那么高。 两人在院中玩耍了一阵，这件事情就没有再弹起了。 何雨露想着，总归不会是她的，她的年纪是最小的，这一等，定是从其余三人里面挑一个出来。 不过，到时候二等的位置也就空了一个出来，三等可以不补，那二等却是要补上的。 巧燕离开的次月，小姐召集了有等级的婢女，在屋里说话。 “巧燕也离开这么久了，这个月开始，春芽就顶了巧燕的位置吧。春芽原本的位置的话，我想，就梅花顶上。”霍芷仪喝着巧雀呈上来的茶，笑着宣布了新一轮的排位。 何雨露高兴的看向了春芽，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梅花胆小如今也似是大了些，与着春芽一起出列朝小姐行礼。 梁十本就是韩晋的人，对于这个完全没有想法，无所谓的感觉。而花糖心知肚明，她的年纪是最小，能够成为三等还是因为一开始就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呢。 梨花微微抿了下唇，没有说话，笑着朝梅花贺喜。 “好了，让你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这是件高兴的事情，今晚我们一起吃吧，我出银子。”霍芷仪把各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淡淡的看了眼谭嬷嬷，然后说。 谭嬷嬷马上出来，带着些威严：“你们每人点一道菜，说出来，就让春芽去大厨房点。” 霍芷仪淡淡点头，起身：“恩，你们点菜。巧雀，与我去书房看书。到时候用晚膳，叫我就是。” “是。”众婢女行礼。 小姐走后，何雨露走到春芽身边，笑眯眯的与她说话。 花糖想着晚上吃什么，拉着梁十叽叽喳喳的。 巧衣则是早早就说要吃什么，梅花却拿不动主意的样子，梨花浅笑着。 巧家垂下的手在袖中紧握，脸色有些苍白的站在那儿，没有与旁人说话。 谭嬷嬷把一切尽收眼底，听了一会儿说：“春芽去的时候，再带着果酒回来。酒钱银子，我来出。至于菜，你们自己做主。” 说完，就出了屋子，朝书房去了。 何雨露见谭嬷嬷走了，把在场的几人都观察了一遍，只见巧家默默的在那儿。 “巧家姐姐，你想吃什么？”何雨露走过去轻声询问，身旁还有春芽。 巧家抬眼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心中苦涩，还有一丝疼痛。 414.第414章 巧家不甘 巧家蠕动了几下嘴唇，轻声说：“随意吧，你给我点一道就是。” 春芽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何雨露拉了下衣袖，憋了回去。 “好。”何雨露浅浅一笑，拉着春芽又去问了其余人要吃什么，两人就结伴去大厨房了。 走在路上，何雨露还未开口，春芽便笑道：“你如今长大了，我也可以少操心些了。” “我需要姐姐操心什么了？”何雨露笑嘻嘻的挽着春芽的手，她实际上经历的，可比你多多了呢。 “没想到小姐竟然会让我升为一等了。巧衣与巧家她们都比我在小姐身边的时间长，我怕她们现在脸上是笑着的，可心里，对我们……”春芽有些担忧的看着前路。 她们虽曾经都是二等，可从名字就能够看出，她们与巧家她们是不一样的。 何雨露还以为刚刚春芽不知道巧家的异样，如此看来，春芽却是看的明白的很，也是，她都来初潮了，更何况大了她两岁的春芽。 “巧衣姐姐，我看她心里虽会在意，却是个大方的，不会有什么心思。可你刚刚也看到了，巧家的脸都白了，一直不吭声。我怕，巧家心里对你有些不满。”何雨露皱着眉，春芽升为一等后，是要与巧家一班当值的，不服一等做事怎么顺畅。 “你别担心这个，我心里有数。再如何，我是一等，她是二等，能耐我何？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小姐把梅花提上去，到时候有些耐人寻味了。”春芽宽慰了两句，能奈我何那句，更是说的坦然。 何雨露深切的感受到了一种震撼。 在其位做其事。 春芽依旧是前世那个小姐身边八面玲珑的一等婢女，只是她原来一直没有出风头罢了。 “梅花啊……我们还是快些去，把一桌的席面带回去吧。”何雨露没有详说梅花，与春芽一路闲话去了大厨房。 梅花，素来装的一副胆小谨慎的样子，可谁又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呢。 书房。 天气慢慢的有些热了，巧雀轻轻摇着扇子。 霍芷仪坐在梨花木雕的椅子上，专心的在看她娘留下来的嫁妆。 书房的门，有了些细微响动，霍芷仪抬头，便见谭嬷嬷来了。 “嬷嬷，娘的这嫁妆单子上面，很多东西都没有。”霍芷仪也没急着问谭嬷嬷那边屋里的事情，反而问了手上的东西。 谭嬷嬷听到这话，脸笑开了花：“夫人的嫁妆单子，面子上总不好越了太多。许多珍贵的东西，庄子什么的，都是私下给的。那时候，还是姨奶奶亲自打理的呢。” 不过，这样自然就给徐氏钻了空子。 说完，谭嬷嬷脸上的笑意又淡了。 霍芷仪点了下头，慢条斯理的翻着手上的单子，慢悠悠的问：“那边是什么个样子？” 谭嬷嬷把众人的表现都说了一遍。 霍芷仪表示知道了，看了眼巧雀，说：“下面的婢女，你都给我好好看着。心思不对的，都早些打发出去就是了。巧雀，去外面看着，我与嬷嬷有话要说。” 415.第415章 巧家不甘（二） 巧雀听了，把扇子放下，行礼告退。 谭嬷嬷走上前，拿着巧雀放下的扇子，继续对着霍芷仪轻轻煽动。 “嬷嬷，太子说的事情，我心动了，我也觉得那肯定是最好的归宿了……”霍芷仪说起这话来，有些深切的难过。 谭嬷嬷心里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柔声说：“小姐，不管你选择怎么做，老奴都在小姐身边呢。” “恩，我知道了……嬷嬷给我讲个小时候，我听过的故事好吗？”霍芷仪把单子合上放好，期待的看着谭嬷嬷。 谭嬷嬷笑着让霍芷仪躺到榻上去，她挨着那里坐下，一边摇动着扇子，一边轻声说着记忆中的故事。 何雨露与春芽从大厨房回来，双手都满满当当的提着。 “春雨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花糖跑着去把何雨露手上的东西拿着，放到了桌上。 梁十看了眼何雨露，默默去把春芽手上的东西帮着放在了桌上。 “我去叫小姐来。”巧家看见她们回来了，猛地站起来，说了这么一句，就冲了出去。 急匆匆的样子，任由谁抢了她去，都不会答应的模样。 春芽蹙眉，感觉有些不大好的看了眼何雨露。 “姐姐，要不你跟上去看看？”何雨露只觉得巧家有些古怪，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慨与不甘。 春芽点了下头，没有多说追着出去了。 梁十事不关已，自然不会多说。 花糖则是心里有些明白，却选择眼馋的看着桌上的菜，那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梨花依旧是笑着，淡雅的坐在那儿。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妄想登高。春雨，你的绣活可是越来越好了，我在给小姐绣的孔雀那里，到底要用什么才好呢？趁着她们没来，你给我说几个参考一下……”巧衣冷哼一声，而后笑着招手，让何雨露过去坐着与她说话。 何雨露站在原地一下，心里约莫着，与她其实也没有关系，便笑着应声过去了。 梅花张了张嘴，想要跟上去说什么，却梨花拉住了手。 “你虽然现在是二等了，但又有什么用呢？”梨花眉眼弯弯，轻声的对梅花说话。 梅花微怔，而后把手从梨花的手里抽出来，凉凉的说：“你说的也是。” 她的身份，恐怕早就被她们猜出来了。根本不会信任她，也不会与她交好。 不过，秦姨娘的人，她还不屑为伍！ 梨花见梅花甩开了她的手，也不生气，依旧浅笑坐在位置上去了。 春芽追到书房的时候，看到书房的门是大开的，巧家站在那里，大声的说话，怒斥所有的人。 小姐冷冷的看着巧家，春芽似在巧家的身上，看到了几个字。 不知死活。 “巧家，闭嘴。”巧雀的眉间也有了怒意，指着站在那儿的巧家，想让她知难而退。 巧家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看着赶过来，还有些气喘的春芽。 “你算什么？你是徐家的人，应该永远不会得到小姐信任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升为一等？巧衣脾气不好，成了一等带出去，也是给小姐丢脸！而你，没有我嘴巴严实，也没有我对小姐那么真心，身份也不干净！谁知道你是不是夫人的人！” 416.第416章 巧家不甘（三） “小姐，我不服气，明明我才是应该接任巧燕的位置的。不管是从衷心还是资历，都应该是我了。难道一等的位置不应该轮到我了吗？我的年纪又比春芽大，这样一来，等小姐出嫁，我就算是陪嫁，也连通房也做不成了吧……” 巧家竟然早早就想到了这些，只可惜，霍芷仪走的路，与一般的大家庶女根本不一样。 “呵呵，那时候我年老色衰，姑爷怎么会看上我？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巧燕才会一声不吭的，没有告诉我就嫁到乡下去了……” 巧家就如同魔障了一般，絮絮叨叨的在那里说着。 说到后面，就如同梦呓了一般，有些浮。 “巧雀、春芽，把她摁住。嬷嬷，去叫婆子来把巧家绑起来！” 霍芷仪冷眼看着，冷静的吩咐在场的几人。 几人立马行动，巧家被春芽摁在地上的时候，发了疯的挣扎。 而后发现挣脱不了后，又平静了，才有些梦醒般的看着脸上冰冷的霍芷仪。 “小姐……我……”巧家愣住了，有些恍然的看着霍芷仪。 “来人，把她关起来。”霍芷仪冷声令下，谭嬷嬷已经带了婆子回来。 巧家怔怔的看着那些婆子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不，你想干什么！霍芷仪，我从小……”巧家痴傻的抬头看着蔚蓝天空，突然就发了疯，使劲的挣扎，双手挠伤了一个婆子的脸。 一个婆子机灵的掏出怀中擦汗的帕子，给巧家堵住了嘴。 其余人赶快把绳子捆好，那被弄伤了的婆子也不敢吭声。 内院里的婢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即便是巧雀也有些心惊了，完全不能够明白怎么平日好好的巧家，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而春芽更是没见过这样的，心有余悸。 “嬷嬷，这件事你来办。春芽是来叫我们用晚膳的吧？那走吧。”霍芷仪看了被困住堵住嘴，只能呜咽的巧家，轻声对春芽说话。 “是。”春芽恍然的点头。 被巧雀暗地里掐了下腰，才恢复过来。 这件事情，小姐不说，她也不能说。 春芽沉着心，在后头跟着小姐。 “小姐。”何雨露与巧衣说着话，见霍芷仪来了，连忙迎上。 见春芽脸色有一点白，又见巧家没有回来，不动声色的与巧衣交换了下眼神。 “恩。春芽，给嬷嬷留些菜。我们就开始吃吧。今儿高兴，不拘束。”霍芷仪看了眼春芽，见她撤下了两道菜，才坐在主位。 婢女与小姐哪里有同桌的道理，小姐的份例是放在另外一间屋子的。 见无人坐下，霍芷仪才轻笑一声：“巧雀，去把我的份例拿上来，大家一起吃。谁也不可说出去，今儿我是真高兴，难道你们不愿意陪我放肆一次吗？” 说的豪气，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些热了。 何雨露犹豫了一下，就见巧衣已经拉着她一屁股坐下了。 “小姐，既然要同桌一起吃饭，那首先，奴婢可要敬您一杯了。”巧衣语笑嫣然，倒了两杯酒，看着霍芷仪。 417.第417章 一群醉鬼 霍芷仪沉声应好，一杯饮尽。 其余人见了，纷纷入坐。 巧衣与小姐喝了许多杯，何雨露坐在旁边，也连带着喝了许多。 “巧雀，扶我回去睡觉！”虽是果酒，可霍芷仪一人就喝了大半坛，怎能不醉。 她倚在巧雀怀里，最后由着巧雀、春芽扶回了房里去。 而后就是吩咐要沐浴了。 花糖与梨花去伺候小姐沐浴要准备的东西去了，这桌上，就剩下梁十与怯怯的梅花。 “春雨姐姐……”梅花一脸要哭的表情，看着何雨露。 巧衣也喝得醉醺醺，赖在何雨露的怀里。 何雨露也多喝了几杯，脸红彤彤的，可也算是在场唯一清醒的，能说话的人呢了。 “春雨，我要睡觉！”巧衣叫嚷了一声，又蹭了一下何雨露的胸，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不动了。 何雨露被这么个人，死沉沉的靠着，哪里能够撑得住。 “梁十，快把她送到房里去。” 何雨露摁了下太阳穴，这一桌乱七八糟的，都没有人收拾了。 “梁十，你帮巧衣收拾一下，放到床上好不好？” 堂堂梁卫，做这样的事情，何雨露还有些没底气。更何况，梁十还是个有封号的主呢…… “好。”梁十把巧衣扶着，点点头。 就进入了夜色之中，赶快把这个酒鬼收拾妥当了，还要去照顾何姑娘呢。 “梅花，你先收拾下桌子，我有些晕，我在这儿看着你。”何雨露揉了下太阳穴，只觉得眼前的路都要看不清了，连忙坐下。 “是。”梅花小声的应道，开始收拾桌上的菜。 等桌上都清理干净了，那些碗筷只等明日才能送到厨房去洗了。 “春雨？梅花，扶她回屋休息。”谭嬷嬷总算是来了这边，小姐那边她已经去过了。 何雨露迷糊之中就趴在桌上浅浅睡着了。 听到谭嬷嬷的话，猛地抬头，脖子扭了一下：“啊！” 梅花紧张的看着她，连忙去扶着她的脖子。 “嬷嬷，饭在侧屋呢。”何雨露清醒了几分，吃痛的看着谭嬷嬷。 谭嬷嬷哑然失笑，连连摇头：“今日一个一个都成醉鬼了。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吃。梅花，看着她上床睡觉。” 梅花应下，扶着走路都不大稳当的何雨露回屋。 谭嬷嬷去了侧屋，饭菜都拿热水温着，可这么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也只是没有凉透罢了。 不过到夏日了，也无妨。 小姐今日也喝了许多，恐怕是心里难过。巧家那般模样，让人看了心里都会心寒，小时候就跟在身边的，没想到…… “明日就要送出去，不能再出现麻烦。”谭嬷嬷边吃饭，心里还边想着事。 “春雨姐姐，你的屋子在这里呢，不要乱走啦！”梅花着急的抓着何雨露的胳膊，可她比何雨露小了一些不说，何雨露长得又高挑，难免有些控制不住了。 梁十从何雨露的屋子里跑出来，蹙眉。 “快进来。”上前扶着何雨露进了屋。 谁想到她扶着巧衣回来后，那厮竟然吐了一身，没办法，又换衣裳，拖地。 418.第418章 第四百一十八掌 心魔 这好不容易好了，准备去看何雨露怎么还没有回来，一出来，就看见摇摇晃晃，压在梅花身上的何雨露。 “梅花，你去打水来。”梁十阴沉着脸，把何雨露放在床上，见她脸上有着红晕。 酒量不深，还要喝这么多。 她好不容易把巧衣那个酒鬼伺候好了，现在又来了个何雨露。 梅花应了一声连忙拿着水盆去外边了。 何雨露躺在床上，过了没多久，就甜甜的睡着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梁十跟梅花，就有够累的了。 死沉沉的人，要擦身子，换衣裳，折腾到了半夜，两人才把何雨露收拾妥当，回屋去了。 天微微亮院子里静悄悄的。 谭嬷嬷一早起来，就去了关着巧家的小屋子里，还带了两个婆子。 吱呀一声，门上的锁开了。 巧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谭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嘴里被塞了东西，呜呜的说不出话。 “我思来想去，把你送到哪里都不好，不如就送你到巧燕的那个庄子里去？”谭嬷嬷冷笑一声，示意婆子把巧家嘴里的东西拿掉。 “不，我不去！”巧家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堵上。带走。”谭嬷嬷懒得再多说什么，让那两个把巧家两边钳住，强迫她出了院子，又到了后门。 门房还想说几句，谭嬷嬷直接塞了二十两给门房，冷声道：“偷了主子的东西，送到乡下去受罚。” “是是，嬷嬷快请。”门房收了银子，自然不会多话。 谭嬷嬷颔首，去租了辆马车，那两个婆子狠狠摁着巧家，去了乡下的庄子。 巧燕嫁到庄子上几天，已经把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透彻。小姐又给她脱籍了，那庄头又对她温柔小意，整个人都是美滋滋的。 这可比在府里当差舒服多了，以后，她的日子会更好。 “上头来人了，奶奶，您快去看看。”巧燕起床还没多久，正用着小米粥，就见丫头从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巧燕是高门婢女，对这种规矩最敏感，有些不悦：“谁来了？” 那小丫头把谭嬷嬷的样子描述一番，又听见其中一个人是被绑着来的，巧燕心下一惊。 连忙放下了碗，跑出去看。 只见那庄头已经把谭嬷嬷尊为了上座，在说着话，而巧家被两个婆子压着，跪在中央。 “巧燕来了正好，我送了个人过来。这个婢女偷了小姐的东西，你们看着办。”谭嬷嬷眼中带着寒意，让巧燕止了步子，有些错愕的看着跪在那儿，使劲摇头的巧家。 “是是是，嬷嬷，这件事情我们一定办好。”那庄头笑着点头，见巧燕还在发愣，看着她。 巧燕这才醒了，对着谭嬷嬷行礼：“嬷嬷请放心。” 这不过才多久，巧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只怕，是触怒了小姐，可小姐从来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 既然嬷嬷把她送到这里来了，总归是还有救的。 “我看巧燕这几天的气色比原先还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谭嬷嬷起身告辞，那两个婆子也回到了谭嬷嬷身后。 419.第419章 她们的结局 庄头连忙去送人。 巧家没有了束缚，满眼期待的看着巧燕。 巧燕眼里带了泪，颤抖着双手，抹掉了巧家脸上的泥巴，然后把口中的东西拿了下来。 “巧燕，你一定要帮我！我不甘心，我要回去！小姐不能不念着……”巧家说的很快，想要一口气把心里的事情告诉巧燕。 庄头送了谭嬷嬷之后，三两步就带了人回到了这里，见巧家在跟娘子说话，脸上有些不快：“娘子，这就是个贱婢。嬷嬷这是送到庄子上整治的。来人，带到马厩去！” 巧燕还想拉住巧家，那庄头已经温柔的挡在了巧家面前，轻声说：“娘子，嬷嬷刚刚都说了，我们……” 巧家又被人塞住了嘴，这次的人可都是壮汉，她不肯走，便被粗暴的扛走了。 今后无数的岁月过去，巧燕知晓她在庄子里的地位都是庄头给予的。庄头敬她，爱她，都缘由她是小姐院子里出来的。 便也不去管不能管的事情，相夫教子，一生无忧。 巧家被送到马厩去之后，不得已嫁给了一个马夫，每天都是围着马转。起先她想找巧燕，脱离那个地方，可那马夫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为马夫生了孩子，可心里的不甘心逐渐变成心魔。 在一个冬天的夜晚，不慎被马踢了一脚，腰断了倒在雪地。 次日，马夫去寻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冻僵了。 世事无常，却都皆由心念。 “春雨姐姐，快起床了，小姐去了正院请安，等会儿都要回来啦！”花糖叽叽喳喳的在何雨露耳边唠叨，实在烦人的紧。 一睁眼，猛地坐起来，就看见那边的巧衣还好好的躺在床上，睡的香呢。 “你怎么不去叫她？”何雨露抓了一下头发，脑袋晕晕的。 花糖干笑一声：“我现在就去。真的，小姐等会儿都要从正院回来了，你们还不起床，不大好吧。” “今个又不是我当值，也没……”何雨露话说到一半，才是真的醒来了。 昨日的所有，一下子历历在目了。 巧家突然间冲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你今天看到巧家了吗？”何雨露厉声一问。 花糖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摇头：“我去外边看看？” 不等何雨露说话，花糖就匆匆跑出去了。 “巧衣姐姐！”何雨露唤了一声，巧衣完全没有一点反应，昨夜她喝得还没有巧衣的一半多。 罢了，何雨露穿衣服起身，随意梳了头发，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花糖端来放在桌上的早膳。 总感觉有些食之无味，巧家昨夜都没有出现过，隐隐就不是件好事…… “姐姐——”花糖从外面回来，大声唤了一声，又快速到了何雨露身边，耳语，“谭嬷嬷也不在。” 谭嬷嬷不在巧家也不在。 必定是去处置巧家了。 “我知道了，你快去叫巧衣起床，我出去会儿。”何雨露只觉得有些头疼，她前世是大小姐身边的婢女，对小姐院子里的事情本就不熟悉。 420.第420章 干娘 记忆越来越薄弱，完全不知道巧家前世是否也是这般的。 花糖见她紧锁着眉头，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何雨露出了屋子，就想去找春芽，却从梨花那里得知，春芽陪着小姐去正院请安了。 而梁十也不知踪影。 “巧雀姐姐，你在吗？”何雨露心里头就想出去外边走一走，出府一趟，谭嬷嬷不在，小姐也不在，她只能找巧雀了。 出府本是一件需要徐氏同意的事情，但那只是对于主子而言。下人的话，在门房那里多塞些钱，从后门出去，其实也无妨，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是了。 即便是发现了，私下找关系去管家那里报备一下，也无妨。 不过是下人出府，徐氏是不看这些的，只有周妈妈会随时查看出府的名单。 “在呢，进来吧。”巧雀声音温柔，浅笑倩兮。 巧雀如今是小姐院子里年纪最大的婢女了，都快十八了，看上去也越发的知性，贴心。 “有什么事？这是我刚沏的茶，尝尝？”说着，巧雀已经给何雨露倒了一杯。 何雨露意思的抿了一口，有些拘谨的把想出府的事情说了一遍，巧雀问原因。 她微微一怔，想了一会儿：“我想去看看我干娘。” “好。”巧雀竟然没有再往下问，欣然同意。 似是看到了何雨露眉间的郁色。 “巧雀姐姐，我到时候给你带东西回来。”何雨露豁然开朗的一笑，想起原来巧雀与她的种种。 巧雀对她其实是真的好，只是慢慢的两人毕竟做的事情不一样，她就有些客套了。 “好。”巧雀依旧是温柔的笑着。 何雨露干净利落的起身把那茶喝了个精光，就出府去了。 巧雀轻笑一声，嘴角一直都噙着笑意，起身把何雨露喝过的茶杯收了起来。 顺利的出了尚书府，何雨露有些不知道往哪里去，平日都是谭嬷嬷带着她出来，然后就是霍强。 霍强如今，恐怕是在另找出路吧。 那些铺子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只要每月把账本交上去，等年底再核对就是了。 既然说了去见干娘，那边去吧，还没有见过呢。 认了小刘掌柜为哥哥，那自然那位大娘就是干娘了。 思到此处，何雨露爽快的掏出银子，去买了些礼品，就往浓香居去了。 “姑娘，来吃面的吗？”小二热情的迎上前，何雨露微微一笑。 “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他在吗？”何雨露张望了下一楼的大堂，并未见到人。 那小二愣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掌柜的去看新铺子去了，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您稍等，我去叫他回来？” 何雨露点头，她也算是不请自来呢。 “那我要一个隔间，麻烦告诉你们掌柜的，我是来看干娘的。”何雨露轻笑一声，好久没有吃到了，吃一碗就是。 那小二应的爽快，问清了何雨露吃什么后，就去办事了。 新铺子？ 何雨露坐定后，仔细一想，难道浓香居还要开第二家不是？ 面上的很快，吃完后，做了一会儿，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421.第421章 探望 “小妹。” 刘忻然听了描述，便知道是何雨露来了。 果不其然。 “大哥。”何雨露起身问好，又与他一起坐下。 小刘掌柜这几月不见，似乎变了一些。 虽还是那般的老实，性格却好像大方洒脱了许多，也更加像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了。 “大哥刚刚是去给浓香居看的铺子吗？”何雨露的确好奇，也感到有一丝的兴奋。 刘忻然点头，笑着说：“不贵，口味又还不错，便决定在城南再开一家。位置不需顶好，我们卖面，赚的钱再多，也顶不住其他的。” 何雨露跟着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说，而是指了下桌上的礼品：“这是我给大娘买的礼品。我想着，我们既然是兄妹相称，我也要去探望一二的。” 我们既然以兄妹相称，不如真的皆为干亲。 这话此时说却是不能的，毕竟，她还不知道大娘是如何想的。 刘忻然前边听了何雨露传过去的话，心里就懂了她的意思。他如今也知道，何雨露是尚书府的婢女，也明白婢女的不易。 且何雨露又对他有些恩惠，心里自然是同意的，便是以后她脱籍了，不想嫁人把她当成亲妹妹养在家里，也无妨。 如今浓香居的声音蒸蒸日上，他也不是原来那个为了古董店四处奔波，说好话的小刘掌柜了。 “小妹有心了。我这就带你去咱们家看看。”刘忻然笑着点头，就带着何雨露回家去、 两人出了浓香居，往城西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拐到一个小巷。 刘忻然叩了叩门，里面传来声音：“谁啊？” “我。” 何雨露看着刘忻然一笑，扭头看着门，心里却有些紧张的。 听到声音后，那门就被人缓缓打开了，何雨露第一眼就看到了开门的手。 那双手并不细嫩，反而有些蜡黄，手上还有茧子，却是做多了绣活的样子。 “娘，这位是小妹。”刘忻然早与孔氏说了何雨露的事情，开口这么一说，也是想让他娘就把何雨露认下来。 孔氏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蓝白的布衣，头上还是青丝，并不显老。 “大娘，这是给您的见面礼。”何雨露有些拘谨一笑，把礼品伸过去。 倒是没有那时候跟小二说，干娘那般的厚脸皮了，这时候见了真人，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好好。这位就是何姑娘吧，真是多亏了你。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可一直没有机会，还想着要登门拜谢呢。”孔氏分外的热情，把东西接过，反手就给了刘忻然，然后拉着何雨露进了屋。 “您客气了，自然是我来拜访您的。您的身子可好多了？”那时候小刘掌柜便是为了孔氏的病，才尽心做事，维持古董店的。 孔氏笑着点点头，打量着何雨露，心里高兴极了。 她的身世什么的，儿子都说过了，这见了真人，就更加喜欢了。 “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婶子。” 何雨露见孔氏热情的样子，连忙叫了一声婶子。 422.第422章 久违亲情 孔氏听了，极为开心的应了。 “这也巧了，本想过几日，让他把东西给你送进去，没想到你就来了。正好现在试试，合不合脚，还可以现在改改。”孔氏从房中拿出了一双绣花鞋，做工十分讲究，针脚也极为平整。 “这……”何雨露诧异的看了眼刘忻然，见他含笑点头，才试了下鞋子。 何雨露在试鞋，孔氏就在一边说着话，时不时刘忻然也会附和几句，一时间温馨无比。 “怎么样，还合脚吧？我也是想着你这么大，这么高的姑娘，应是穿这么大的鞋。”孔氏见何雨露爱不释手的样子，眼角有些得意的笑。 何雨露点点头，笑着准备把鞋换下。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来，就有了双新鞋。那院子里的事情，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烦恼的了，总归与她是无关的。 “我爹去世后，就是我娘做鞋子赚钱。这绣花鞋，一个月只能做两三双出来，却够我们两人生活了。” “那是，我做鞋子可有好多年了。喜欢就好，脱什么，就直接穿回去。”孔氏止住了何雨露的动作，笑眯眯的看着她。 把何雨露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才说：“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回去。我知道你们那里规矩严，我现在就去做。你们好好聊聊，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一点也不给何雨露反驳的机会，孔氏就去了厨房。 “可是，我刚刚没多久，才吃了碗面呢……”何雨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刘忻然一眼。 刘忻然笑了笑，小声的说：“你意思的吃一点，我娘病好了之后，就有使不完的劲头。更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开第二家浓香居的，到时候那些酱料就让我娘跟我一起配。”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有亲近之人，才不怕密方传了出去。 “而且，这种精细活，对眼睛不好。我娘年轻时候为了我，累坏了，才病了的。如今，断不能再做了……这还多亏了小妹。”刘忻然又要谢上一句。 何雨露连忙阻止：“婶子这般的好，也是福气。大哥不要谢我了，不然我可受之有愧了。” 两人慢慢的便说着其他去了，刘忻然知道何雨露没见过灯会后，便一一把那些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说了许久，孔氏来叫两人吃饭。 何雨露吃了碗面，本吃不了多少，经不住孔氏的热情，又吃了一碗。 过了这么多年，若是加上前世，她起码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感受到这么浓厚的亲情了。这才是最普通，又最感人的感情。 重生的时候，不过几天，就被奶奶卖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好好与娘亲李氏说话，就再次离开了。 “婶子，下次我还来看你。”何雨露与孔氏道别，与刘忻然出了家。 何雨露告别了刘忻然，回到了尚书府。 走在路上的时候，都还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对于她来说，是久违的亲情。 这样的亲情何其珍贵，便是小姐，也难于有的吧…… 423.第423章 考量 何雨露回到尚书府，不仅带回了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还有一些孔氏在家自己晒干制作的萝卜皮等可以吃着玩的。 回了屋后，随即就把这些东西分了一些，送到了小姐那里。 霍芷仪尝了之后，很是喜欢。她不是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而是大厨房做的太多精细，没有了最原始的味觉感触。 “春雨姐姐，你带回来的东西真好吃。”花糖是在尚书府里长大的，这种东西难吃上一次。更何况孔氏是用心腌制的，自然口感更佳。 何雨露笑了笑，丛小姐那里回来后，又送到了春芽那屋去了一些。 “你可别一次性吃光了，我给你也带些回去，你与梅花分一点尝尝就是了。梁十，你也带些回去吃？”何雨露虽有些感叹，孔氏给她带了一坛子呢，这么一来，就只有一小半了。 梁十看了眼吃的不亦说乎的花糖，摇头：“我要是想吃，来这里就行了。” 花糖伸出去准备装走的手就停下了，机灵的看着何雨露。 其实这样也好，她也不是很想分给梅花吃…… “你是吃了，梨花也要尝尝。不带多的，就一些，也是个意思罢了。我还犯得着讨好她们嘛？花糖也带些，不过，还想吃，就来这里。我把剩下的都给你们留着就是了。”何雨露笑了笑，这么做自然是有考量的。 梁十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说了一会儿话，就散去了。 入夜，梁十写了一封信，用梁卫的加速通道传到了游牧。 信中描述了何雨露带的东西有多么的好吃，也说了她今日出去浓香居，与那个刘忻然的关系。 还有啊，那个孔大娘，没有让何雨露叫干娘，而是婶子。 这其中，哦哈哈…… “梁十现在怎么越发的不正经了。”韩晋收到信，就忍不住吐槽，梁九的脖子伸过去想要看，却被他躲开了。 梁九撇了撇嘴，不在意的样子说：“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要我说，她一个人在京都可自在了，就应该让梁七带着来这里，好好磨练磨练。” 韩晋没有理会梁九，而是心里有些燥热的感觉，直接开始下笔给何雨露写信。 这么久没有给他写信了，没想到她在京都过的那么舒坦啊…… “主子，你让梁十来这里呗。”梁九见韩晋在写信，冒出这么一句。 被梁七用眼神射死。 “……梁七，把信发出去。”韩晋把信封好给了梁七，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梁九道，“人家是个小姑娘，你吃什么醋。” 梁九惊呆了，他哪里是吃醋了…… 这是赤裸裸，明目张胆的污蔑！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已经被梁七拉了出去。 韩晋有些烦躁的摸了下脸，他还是那个京都第一美男好嘛，怎么会心静不下来了。 一定是因为游牧这边比京都还要热，而且，真是太干燥了。 打仗什么的，还是要早些结束的好！ 尚书府中即便是少了巧燕，巧家，也似没有什么变化。 424.第424章 有钱的二小姐 这件事情，大家都不再提起。 这夏日依旧炎热，尚书府的二小姐依旧有钱任性的享用着冰，干脆去外面买了许多，还孝敬给了老夫人。 徐氏被秦姨娘跟玉姨娘联合压制了许多，霍芷仪此举，显然是光明正大的打了她的脸，可如今她却有些无力反击。 “小姐，这是冰镇的酸梅汤。您用些？”何雨露端上冰镇了两个时辰的酸梅汤到了书房。 霍芷仪正懒洋洋的躺在凉席上看着书，巧衣在一旁做着针线，而春芽就时不时煽动一下冰盆，让冷气吹到那边去。 “先放在那儿吧。嬷嬷那里的冰可还足？”霍芷仪看了眼酸梅汤，把目光移到何雨露的身上。 “还足呢，一大块冰还只融化了一小块。梨花正在那儿陪着嬷嬷说笑呢。这天热，大家都不想出去走动了，还是在屋里的好。”何雨露笑着把酸梅汤放在霍芷仪触手可及的地方，站在那儿答话。 霍芷仪点点头，也笑了：“你去侧屋看看，外边的东西送来了。” 这是说外面铺子的账本这个月到了，虽不对全部的账，看看也好。 小姐这样说，不过也是让她在书房能够舒服些。 “是。”何雨露微微一福身，朝春芽一笑，施施然去了侧间。 主间两处摆了三个冰盆，冷气是足足的，即使是侧间，也没有那边那么的热。 何雨露坐下，扫了一眼摆在那儿的账本，都交上来了。 “春雨，这是小姐吩咐给你送来的。”春芽出声，端着一个冰盆过来。 何雨露抬眼，看着春芽把冰盆放在了她的不远处。 那里原本是放着花草的架子，把花草拿到了地上，冰盆反而放在上面了。 “恩。麻烦姐姐了。”何雨露轻笑，就见春芽点头没有靠近她，就出去了。 小姐能够让巧衣、春芽在书房伺候，就是知道她们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而何雨露到底看的是什么，在侧间做了什么，她们也不会问。 何雨露粗略的把每家铺子的账本都看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天热，有些铺子的收益就差了些，没有人会在大热天的出门逛街。 小姐的其他资产何雨露并不知情，但单单小姐手上的这些铺子，一个月的盈利便能够供给尚书府一个夏日的用冰。 可想而知，这到底是一笔多么大的财富。 “寿阳公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雨露心里不由又想到了小姐生母，寿阳公主。 若是触怒了什么天威，不能被世人知晓她嫡公主的身份，但为何又能够有这么多的财产留给小姐呢？ 要知道，这并不是一笔简单的财富，即便是其余的公主嫁出去，也没有这么多的陪嫁。 皇帝怎会容忍厌弃的公主有这么多的财产，即便那时候的太后有多么的疼爱这个女儿。 何雨露把账本都一一回归原位，屋外估计也到了黄昏，便走到主间。 “小姐，无异，如常。”何雨露轻声说话。 425.第425章 东宫侧妃（一） 如此便好，霍芷仪没有多少喜怒变现。 尚书府的宅斗，她并没有参与其中，既不会给秦姨娘增加助力，也不会帮徐氏。 至于，有钱，也不是她的错。 她今后的路心里已经有了底，还在意那么多作甚，当然是要好好享受接下来自由的人生了。 随即，迎来了七夕。 京都的人都知道，七夕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女，要嫁入东宫的日子。 那一日，热闹非凡，街道上全部都挤满了人，满满当当的嫁妆，却似比太子妃当日还要热闹。 东宫。 “娘娘，那些百姓都被霍氏的嫁妆给震撼了。”楼希珮的贴身宫女绿篱有些愤慨的从外走来。 楼希珮看着镜中的美人，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起身，道：“那又如何？规矩就是规矩，她还是越不了太子妃啊。” 太子殿下要的不过是礼部尚书这个助力罢了，而且，这其中有几分真心，还没人知道呢…… 绿篱见娘娘没有几分担心的样子，心中有些着急，却不好表露，只好说：“娘娘，霍氏年纪正好，颜色也极好，若是东宫的长子由她所出，我们当如何是好？” 当年，太子妃早产，产下了二公主，太医叮嘱了三年不易有孕。 如今身子还在调养之中，太子虽不沾染那些身份低的人，可霍芷仪的身份可不低呢。 的确是个难缠的，不过，谁知道太子是如何想的。 “无妨。太子欠我的，不会忘了的。嫡子是我生的，长子也会是我生的。”楼希珮嫣然一笑，三千粉黛尽失颜色。 绿篱眼神一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呐呐的又劝了一句：“娘娘，夫妻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奴婢觉得，您还是要压着霍氏。小公主如今怕是睡醒了，娘娘去看看？” “恩。”午睡过了，楼希珮把手搭在绿篱的手上，去了偏殿。 晚上，她可有的忙了。 当年，她嫁给太子为妃，太子已经有了一位嫡长女。 如今，东宫不仅有了第二任太子妃，又将要迎来第一位侧妃，还真是热闹。 坤宁宫。 虽只是个侧妃，但毕竟是太子的人，皇后没有在外设宴，便在她的坤宁宫设宴了。 霍芷仪带了何雨露与春芽两人进了宫。 何雨露想着是因为她来过宫中，而春芽是因为下定决心跟着小姐入宫了。但这不过是她猜想的，不敢四处乱说的。 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寻常一些的宫宴，毕竟霍芷仪不过算是东宫侧妃的娘家人，来喝被喜酒的意思罢了。 “本宫看那位穿着藕粉色的姑娘长得极为气质，甚是喜欢。可是霍侧妃的娘家姊妹？”皇后娘娘本与坐在前边的命妇说话，突然把话锋一转，绕到了霍芷仪身上。 这样一来，霍芷仪顿时就成了这坤宁宫大殿上的众矢之的。 春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手有些微微发抖，何雨露一直关注着她。却又见她一下就恢复了过去，面不斜视的盯着地面上的一角。 春芽能够在宫中陪着小姐也是极好的。 426.第426章 东宫侧妃（二） “回娘娘，臣女正是霍侧妃的庶妹。”霍芷仪起身回话，那声庶妹答的不卑不亢。 何雨露见春芽稳定，心里就松了口气。 小姐反正身份特殊，又得太子殿下的帮助，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为难小姐的。 此话一出，徐氏默默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就把神色掩下。 “皇后娘娘，这个丫头可是个好的。她们家的那个最小的丫头也是好的，年初的时候，赏梅会，夺了头筹呢。”莅阳长公主笑着打岔，也无人敢出声。 徐氏哪能不知道，这是特地为了霍芷仪说话呢。 不过今日是霍芷枫的大好日子，她也不过心中冷笑罢了。 “哦？赏梅会的头筹？来，给本宫看看，是个什么样精巧的人儿。”皇后娘娘像是被吸引到了霍芷露身上一样，笑着朝霍芷露招手。 霍芷露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霍芷仪轻轻推了一下霍芷露：“四妹妹，皇后娘娘让你上前去呢。” 众人都把目光从霍芷仪身上，移到了霍芷露的身上。 霍家的这两个庶女，也不是一般女子，都能收到皇后娘娘的注意。 这是众人心中的反应了。 霍芷露在宫中出了一把风头，还连带着霍芷仪都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闺阁之中的小姐们，都把霍芷露记在了心里。 何雨露默默的看着这些，心中自有想法。 霍芷枫嫁入东宫后，三朝回门，太子殿下亲自陪同来了尚书府，让徐氏喜不自胜。 “太子殿下待姐姐可好？”霍芷枫回门，家中姐妹必定是要想陪着说话的。 即便霍芷仪根本就无意，也就按照着流程询问一番罢了。霍芷露乖巧的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二姐与大姐的对话。 霍芷枫温婉一笑，娇嗔道：“太子殿下哪里会对人不好。等妹妹嫁人之后，便知道了。” 霍芷仪淡淡看了一眼她的样子，没有再吭声了。既然好的话，那也就没啥好说的了，她是未出阁的女儿，有什么好说的。 “大姐姐，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等了许久，霍芷枫也没见霍芷仪变现出羡慕之情，还一副不搭理她的样子，心中有些恼火。 霍芷露的这个问题，更让她想到了及笄之时，霍芷露暗讽她与姨娘妾室又有何分别。 可太子如今正在另外一边，霍芷仪深呼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太子妃是个好人。” 春芽如今是一等婢女，一般都是她陪着小姐出门。 “春芽，让春雨把东西拿进来。”霍芷仪看着霍芷枫被霍芷露刺的快忍不住发脾气了，低声对着春芽道。 春芽微微点头，就悄悄出去了。 何雨露一早就在外候着了，见春芽出来唤她，把手中端着的东西握了握。 “姐姐，我刚想到了，我库房之中有一件好东西，正好赠予姐姐。”霍芷仪估摸着春芽两人要进来了，出声让霍芷枫注意到了。 霍芷枫鄙夷的看了一眼坐下下首的霍芷仪，不过是有点钱财罢了，还能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等她为太子殿下生下长子后，再好的东西也有得。 427.第427章 淡香 霍芷枫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荡漾。 “恩。”霍芷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管霍芷仪是否是真的刚想起来的，还是早准备好的，都无所谓。 春芽带着何雨露入了内，春芽就回到了霍芷仪的身后站着。 何雨露端着东西，曲着双膝，朝霍芷枫行礼。 霍芷枫点了下头，看着那盖着红布的东西，示意了下春雪去拿过来。 春雪走下去，对着何雨露温柔一笑，然后把东西就端了上去。 何雨露退到了一侧站好。 “娘娘。”春雪轻声说话，把东西呈了上去。 她成功的得到了霍芷枫的信任与喜爱，嫁入东宫，霍芷枫把她也带上了，直接与秋雨并列成为了贴身宫女。 只可惜，秋雨还是掌事宫女，她想要把秋雨挤下去还需时日。 “这是什么？”霍芷枫没有马上揭开，而是扫了一眼，没有表示出兴趣的看着霍芷仪。 不动声色，学的极好了。 霍芷仪笑了一声，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这是我库房找到的旧物，送子观音，求个好寓意罢了。” 霍芷枫听言，把红布扯下，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稳当的被春雪端着。 霍芷枫意味不明的看了霍芷仪几眼，浅笑：“有劳妹妹挂念了。” 这尊送子观音的确是好东西。 把东西送出去就行，霍芷仪不在意其他。 姐妹三人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会儿话，前厅来人请几位小姐过去。 霍芷枫是嫡女，如今又成了东宫侧妃，自然要走在最前面的。 众人起身，退到一侧，等着霍芷枫到前面去。 “今晚还要赶回宫里去，是不早了。”霍芷枫随意说了一句，可那语气之中分明就有着炫耀之意。 由春雪扶着，款款走过霍芷仪、霍芷露，到了最前面。后面还簇拥着婢女。 何雨露眉头一皱，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 “怎么了？”春芽见她脸色有些凝重，小声询问。 何雨露摇摇头，笑道：“就是觉得有点香……”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清香，十分的熟悉，在记忆之中，何雨露忘记了前世，也忘不了这个味道。 春芽仔细嗅了一下，轻声道：“是有一点。想来是大小姐刚刚走过，身上带风留下的。我们快些走吧。” “恩。”何雨露跟上，不再多言。 一行人到了前厅，霍明义也在，与太子殿下谈笑风生。 “一家人吃饭，不拘规矩。枫儿，与你的妹妹们说话，可还开心？”太子殿下笑容满面的入了席，牵着霍芷枫一起坐下。 “殿下，这男女不同桌……”霍明义有些犹豫的看着太子拉着霍芷枫的手。 太子殿下柔情似水的看了霍芷枫一眼：“霍大人，那些不过是俗礼。” 徐氏也说：“这都是枫儿的福气。大人，太子殿下还要赶着回宫呢，快些开席吧。” 霍明义只好同意了，长子霍景瑞，次子霍景祥也一同坐下，作陪。 徐氏见这边一派祥和，便去女眷的席面上去了。 428.第428章 记不清了 “母亲。”霍芷仪与霍芷露见徐氏过来，都起身行礼。 徐氏的心思都在霍芷枫那边，恩了一声，就没有理会她们了。 何雨露就站在一边，夹菜什么的，都有春芽在前面伺候着。 一顿饭结束，一家人都送霍芷枫与太子殿下坐马车离开。 一直送到尚书府的大门口，马车立在那里，太子殿下先扶了霍芷枫上马车，然后与霍明义告辞。 “太子殿下海涵，下官的女儿素来被娇惯坏了，还望太子殿下告诉太子妃娘娘，请她多多教导。”霍明义恭敬的拱手说话。 太子殿下点了下头，道：“岳父大人客气了。请回吧。” 透过人群，太子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周身都有着冷气的少女，笑了笑。 霍明义内心是激动的，连连摆手说不可，然后请太子上马车。 霍芷枫不过是侧妃，霍明义便也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岳父了。太子能够这般姿态，不仅仅是满意这个侧妃，也是代表了对霍徐两家的重视。 这一日总算是过去了，霍芷仪带着两个婢女回到院子，巧雀早早就准备好了夜宵。 三人都用了些。 在那边用膳，怎么可能吃的舒坦。 “小姐，你把那尊送子观音送给了大小姐？”谭嬷嬷知道霍芷仪回来后，便匆匆赶来。 霍芷仪应了一声，看了春芽两人一眼，两人退下。 “小姐，那是夫人留下来的啊！也是您的外婆特意为夫人求的，何苦要送给大小姐……”谭嬷嬷叹了口气，看着长大的少女，眼里全是冷意，笑容也是僵硬的。 霍芷仪看着谭嬷嬷，一字一句的说：“嬷嬷，死物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啊，不对吗？” 谭嬷嬷心中一震，恍然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情，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罢了罢了，小姐觉得这样做好，便好……”谭嬷嬷慈爱的看着霍芷仪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眼里流露出怀念。 霍芷仪不动声色的把谭嬷嬷的情绪都看了个清楚，睫毛轻垂：“嬷嬷，我不想让您陪我进宫。您好不容易出来了，进去做什么……” 所以，她要好好的为了前路谋划，即便，她根本无心很多事情。 可对面的人，是她讨厌的这些人，不由的，就有了些故意。 “小姐，你长大了，长大了……”谭嬷嬷热泪盈眶，用手擦拭了眼角，心中满是安慰。 入夜，何雨露才得以回到屋里休息。 “春雨，春雨？”巧衣连唤了几声何雨露，她都没有反应。 “春雨，给我来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巧衣扬声，见何雨露还没有理她，只好站起来，推了她一下。 何雨露这才有些迷茫的看着巧衣。 巧衣无奈的看着她，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何雨露才把意见说了一遍。 她刚刚是在回忆那个味道，还有脑子里面模糊不清的记忆。 虽然只是随风留下的一缕淡香，随风而逝。 但她知道，她知道那是什么…… “现在天又慢慢冷了，时间可过的真快。” 429.第429章 不孕 “要不，我们现在就给小姐做一件可冬天穿的披风，上面绣一树的红梅，绝对很美。你来绣花，我来做……”巧衣絮絮叨叨的在何雨露耳边说着。 “红梅？”何雨露低喃一句。 巧衣兴冲冲的点头，畅想道：“那时候在雪地里，小姐一身红衣点缀，肯定很美。如今大小姐嫁出去了，咱们小姐也就不用低调了。而且，我看现在小姐肯定也不会管我们做了什么……” 送子观音，红梅。 子嗣，何雨露拧起了眉，浑身一颤。 那是，浓梅香的味道啊…… 她怎么会忘了，那是浓梅香的味道。前世大小姐最喜欢的熏香，衣裳，殿内都会点那东西的。 还有里面的麝香，会让人不孕的浓梅香。 她记得这个香味，可记忆真的越来越模糊了，竟然会差点忘了这是什么东西。 “巧衣，你觉得太子殿下与晋王殿下的关系好吗？”何雨露出声打断了巧衣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诡异。 巧衣啊了一声，摸不着头脑，见何雨露有些神神叨叨的样子，无奈的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不过，应该很好吧。毕竟是亲兄弟，都是皇后娘娘所出。”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了，一母同胞的兄弟。 浓梅香的方子也许已经被韩晋给了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这么早，就对大小姐用了浓梅香吗？ “我今天看到了太子殿下，然后想起晋王殿下可没有太子殿下那么温和，还想着，怎么他们就不一样呢。”何雨露含糊的说了几句，把巧衣糊弄过去了。 巧衣狐疑的看了何雨露几眼，道：“你可别看上了太子殿下吧？” 何雨露哭笑不得的摇头，巧衣见她不似说假话，才松了口气。 “你要是想嫁给太子殿下，跟大小姐争，那可真是太惨了。” 是啊，太惨了…… 何雨露心中对霍芷枫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的，没想到太子殿下那般的绝情，竟然完全不想让大小姐生下孩子嘛。 太子妃还没有儿子，也许是太子殿下想要缓缓，嫡长子毕竟是最好的。 也许吧…… 小姐以后也是要入宫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何雨露顿时有些看不大清了。 “又想什么呢。小小年纪可别想这么多，好好做事，过日子就是了。”巧衣笑了一声，点了下何雨露的额头。 何雨露顿时就被点醒了。 她不需要想这么多，她是要出府去的，是要脱籍的。 外面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这府中四方的世界，才不是这一世应该过的！ 日子又变得与平常无二，然后，何雨露就收到了韩晋从游牧写来的信。 “晋王写信给我作甚？”何雨露收到的时候，还诧异无比的看着充当信使的梁十。 梁十耸肩，颇为无奈的说：“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了，就是给你的。快看看吧？” 主子，你总算知道主动出击了嘛，你出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何姑娘被其他人先拿下了该怎么办，啊喂！ 430.第430章 守将回京 太子娶了礼部尚书的嫡长女，此热闹在京都火了不过几日，就被另外一则消息冲淡了许多。 玉达光将军要班师回朝啦！ 皇家的事情百姓虽然都有八卦的兴趣，但是这玉达光将军的故事，可是比皇家的事情更加让人兴奋，也颇有谈资。 “大哥，怎么大家都在说这位将军的事情？”何雨露给孔氏做了些吃食，来到浓香居，想要刘忻然到时候拿回去。她今日是跟着大厨房的采买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 刘忻然把何雨露做的东西都收好，笑着喊小二上了她喜欢的面，然后让她先喝碗汤暖暖胃。 “你长处在内宅，对于这位将军的事情不知道什么，这民间可是传的很多。说起来，就跟故事一样精彩，你想听，我慢慢告诉你。”刘忻然见何雨露有兴趣的点了头。 她只知道，尚书府的老夫人乃是玉氏一族的女儿，是那位将军的姑姑。其余东西，并不得知，且前世的记忆越发淡薄，对于这等朝中的事情，就更加不会记得了。 “想来你也知道玉将军与尚书府的关系？”刘忻然看了一眼何雨露，接着道，“玉将军世袭程阳侯，这侯位是玉氏一族用命打下来的。战争自然是有伤病的，所以到了最后，玉将军的长辈大多数都战死沙场，如今就只剩下玉老夫人这么一个亲姑姑了。” 何雨露点头，小二把面端上，笑着朝她问好。 如今她在浓香居，都知道她是掌柜的妹妹了。 “这么说来，程阳侯府只剩下这位玉侯爷了？这位侯爷年纪恐怕已经不小了吧……”何雨露开始吃面，可似乎这位侯爷没有子嗣。 刘忻然感慨一句：“这就是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事情了。侯爷比霍大人还大上一些，府中却无子嗣。听闻他的府中只有一位姨娘打理偌大一个程阳侯府。十几年前，一场大战，侯府夫人随夫出征，难产而死。至此侯爷也再未娶妻。” 如此一来，便能够解释，为何百姓为对此有兴趣了。 “没想到，侯爷还是个痴情的人？”何雨露浅笑一下，摇摇头，“不过，这其中的事情，谁又知道真正的情况呢。要我看来，也许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大哥，我没有时间去探望婶子，告诉她，我下次去。还有上次带回去的那萝卜皮什么的，味道是极好！” 这个故事听了个大概，面也吃的差不多了。 抹了嘴，就此告辞。 大厨房出来采买的人，应该也差不多了，她还要去寻呢。 “喜欢吃，下次我让你婶子再做，给你带回去。也省的她做别的事情。我看，毕竟这位侯爷唯一的长辈就是你们府里的老夫人了，过几日就会见面了。”刘忻然笑着点头。 玉达光在民间的威望极高，百姓也极为爱戴。 玉氏一族世代都保卫国家，战功斐然。 而玉氏一族如今子嗣单薄成了这番模样，让百姓谈论的同时也担忧，百年将门，难道就要陨落了吗？ 431.第431章 边疆平稳 何雨露告辞之后，随着采买的人回了府里，也把外面的见闻说给了小姐听着解解闷。 “恩，想来过几日就会来拜访祖母的。春雨，你想见见这位将军吗？”霍芷仪听得饶有兴趣，问道。 何雨露笑着答：“奴婢自然是想见的。” 霍芷仪兀自点头，说：“到时候等玉将军来了，我带着你去看看，你偷偷好好看看。” 巧衣噗嗤一笑，说：“小姐，奴婢也想偷偷看一眼呢。这可是玉将军呢。” 谭嬷嬷也难得笑了。 “这样啊，那到时候我们在路上偶遇一下，我把你们都带上！”霍芷仪煞有其事的说，一副认真的样子。 众人都笑了，大小姐嫁出去后，徐氏忙着与秦姨娘斗法，这日子越发的舒坦了。 小姐对大家，也十分的宽容，甚至说，纵容也是可以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梁十唤了何雨露出去，然后从怀中把信递过去。 “回信就到了？”何雨露惊讶的说了一声，伸手接了过去。 梁十撇了撇嘴，心里嘀咕：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给你们两人传信，当然快了。 “看把看吧，明日早些把回信给我，好早些到。”梁十笑了一声，有些取笑何雨露的意思。 她也万万没想到，与韩晋那么一来二去，书信写了许多封，心中那点小疙瘩也全然没有了。 两人仿佛成了挚友，什么事情都能说上一二一般。 她发现韩晋那个人，其实知道很多事情，非常的有远见。 而她虽然没有去过游牧，却已经能够想象出游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实在是没想到，主子都不给我写信，天天都是你的。”梁十故意醋意的哼了一声。 这可是她从最新的话本子里面看来的方法，要让姑娘多多上心，若是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一定要加快速度！ 而且，她知道，何姑娘今日可是出去见了那个小刘掌柜啊！ 何雨露有些微囧，呐呐的说：“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她觉得很尴尬…… 玉达光回京后，边疆也传来消息，那边十分的平稳，也该回京述职了。 各方人马心中都有了想法。 “春雨，快来。小姐说带我们去偶遇玉将军啦！”巧衣从外面进了屋子，喜气洋洋的拉着何雨露出去。 玉达光回京后，四处的人都邀请他到家中做客，去了几处，哪里都不得罪，哪里都没有偏向。 这一日，便上门来探望老夫人了。 “我们？都有谁？”何雨露出了屋子后，到了院子里，有些怔住了。 喜欢热闹的花糖自然是在的，梁十也被花糖拉上了。 除了谭嬷嬷与素来喜欢在院子里呆着的巧雀之外，其余的人都跟在小姐的身后，准备随时出动。 这么浩浩荡荡的几人，颇有一番气势的感觉，实在是，微妙…… “小姐。”何雨露上前行了礼。 春芽紧跟在小姐的一旁，二等缺了一个空，没有再让人补上。 便是巧衣与何雨露最为的脸了，梅花的存在，却是有些微妙的。 432.第432章 入眼 “走吧，带你们去看看传说中的玉将军。”霍芷仪淡淡一笑，由春芽扶着，抬脚出了院子。 何雨露还有些发愣，被巧衣推了一下，连忙跟上。 身后的几人见春雨姐姐愣住了，都纷纷憋着笑意跟在后面。 霍芷仪早早得了消息，玉侯爷与老夫人说了许久的话之后，正在花园的亭子里，跟霍景瑞下棋呢。 这时候偶然路过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嘛。 “下棋？”何雨露喃喃念了一句。 “玉将军在战场上用兵法制敌，与棋盘上是一样的。”霍芷仪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因为那亭子已经近了。 亭子两边各站了小厮，还有婢女奉茶。 静悄悄的，不过是落叶的声音。 玉达光微笑看着对面坐着的霍景瑞额头上的虚汗，读书不能读死书，还需多多历练。 早就听到脚步声，还是细细碎碎的一大串，不过，玉达光没有做声。 “二妹？”霍景瑞好不容易想好一步，落棋，抬眼就看到了霍芷仪浩浩荡荡带着一行人过来了。 霍芷仪恢复了无表情的样子，见了几人，也并不诧异，冷静道：“大哥。见过玉将军。” 玉达光这才正眼看了来人，这府上的二姑娘便是这般模样，清冷的模样。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一声伯父就是。”玉达光显然很高兴，摆摆手。 霍芷仪心下早已经了然，点点头。 “伯父。” 坐在一边的霍景瑞却有些吃惊了，这位伯父其实对尚书府的小辈并没有太多的亲近。 玉达光每次来尚书府，都是为看望老夫人的，其余并不会多说。这次在此下棋，还是因为老夫人请他指点霍景瑞的棋艺一二。 “这盘棋我认输了。二妹妹棋艺极佳，过来看看否？”既然伯父对霍芷仪客气，霍景瑞自然也不会现在就让她走，而是主动邀请她过去坐坐。 霍芷仪早就料定了，自然一切都稳妥。 身后的婢女们纷纷各自有了自己的位置，三等的便站在亭外候着，远远也能看到。 何雨露与巧衣便与小厮一起站在两边，春芽则是立在小姐身后，能够看的最为清楚了。 “伯父，请。”霍芷仪淡淡一句，已经下了第一枚棋子。 玉达光心中暗叹此女的定性。 下棋最忌讳慌张，不能够沉稳，若是能够冷静对待，便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了。 霍芷仪一开始便是称呼玉达光为将军，便是在心中有了计较的。玉达光身上的侯爷不过是世袭，只有那镇国将军的身份，才是他最为骄傲的！ 何雨露偷偷打量着玉达光，与想象中打仗的将军一样，又不一样。 不是粗人，却也不是文人。 想来，韩晋那般的人都去打仗了…… 何雨露想着，脸上一烧，怎么又想到韩晋了。 “春雨，把带来的东西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春芽就不在了，何雨露又是被巧衣瞪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 霍芷仪也不生气，只是美目看了一眼她，又继续安心的下棋。 433.第433章 痴 “是。”小声的回答，何雨露去亭外把准备的吃食都摆了出来。 霍景瑞在一旁观棋，见那婢女半天才答应，心里笑了一声，看了何雨露一眼。 见二妹妹没有丝毫生气，心里也有些佩服。 若是霍芷枫，只怕早就说起来了，这两个妹妹的心性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嗒。”盘碟放在桌上的声音，虽小，却也逃不过玉达光的耳朵。 “平局，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棋艺，却是难得了。”玉达光没有再下，笑着称赞霍芷仪。 何雨露也收回了手，默默退到了小姐身后。 春芽不在，她自然要补上的。 “平日无事，也就多看了些书。”霍芷仪并没有谦虚，只是这么一句，让霍景瑞自愧不如。 几人又说了几句，霍芷仪指了下摆着的东西道：“这都是我院子里的人做的，虽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味道却是不一样的。伯父与哥哥尝尝吧。” 里面，自然有何雨露做的桃片糕了。 玉达光自然会给面子尝一尝。 目光停留在了桃片糕上…… “哥哥尝尝这桃片糕吧，这是这里面我最喜欢的了。”霍芷仪见玉达光看着那里，笑着看霍景瑞。 霍景瑞捏起一片，细细品尝，的却不错。 玉达光也拿起，咬了一口，手轻微的抖了一下。 因着他有武功在身，在场的人都没有察觉。 踌躇了一下，玉达光还是开口了：“好吃，可能让我带些回府里去？” 霍芷仪难道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何雨露做的桃片糕还能让这位玉将军也喜欢。 “伯父喜欢，自然不难。恰好，就是我身后这个婢女做的，现在就让她去厨房做。”霍芷仪点头，把何雨露暴露了出来。 何雨露连忙上前了半步，微微垂头。 玉达光把目光移到了何雨露身上一下，笑了一声：“麻烦你了。” 何雨露连忙行礼，微微抬了一点头，轻声道：“玉将军客气，奴婢现在就去。” 却许久没有听到说话，何雨露有些奇怪的往上又看了一点。 玉达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就有些怔了，此时就这样看到了她的面容，心中更是大赫！ “去吧。”学武之人，克制力都比普通人更为强上几分。 不过瞬息之间，玉达光就调整过来，方才那么一下，就恍若只是他说话慢了一些罢了，并无不妥。 小姐也听见了方才的事情，何雨露便直接朝在场的主子又福身一下，就出了亭子，准备去大厨房做桃片糕。 自然要有一个陪着去的，春芽现在不在，她也走了，巧衣就补上位置了。 何雨露出亭子，看向花糖，那丫头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里面，毫不掩饰。 “梁十，走吧。”心中叹了口气，这死丫头！ 梁十对这个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看也凑热闹的看了，跟着何雨露去大厨房，还能第一个吃呢。 玉达光与霍芷仪下第二盘，却是输了半子，与方才他故意控制平局，完全不同。他是真输了。 434.第434章 熟悉的味道 霍芷仪与霍景瑞自然也察觉了，可这事，不好说，两人自然当不知。 玉达光心中却明白的很，是他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全部爆发出来了，一发不可收拾，内心难以平静了。 那是埋在心底的记忆，轻易不敢拿出来。 那是一段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记忆。 大厨房。 “春雨姑娘，您来这里可是二小姐有什么想吃的？”梁婆子对着何雨露早就熟悉了，二小姐院子里的人过来，也都是她上前招呼。 何雨露把事情一说，梁婆子就让人空了一个地方出来，桃片糕也不需多久。 “何姑娘，我觉得玉将军有些奇怪。”梁十拧着眉，看着何雨露开始忙活。 何雨露收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奇怪的说：“就因为他想吃我做的桃片糕？哎，本来还说，再也不想做的，可还是逃不过要做桃片糕的事情。” 嘴上说着，心里却还有一丝的得意。 没想到她做的桃片糕，镇国将军吃了之后，还要带一份回去。 梁十说不上来，她站在外面极远，什么都没看到。 过了许久，桃片糕全部都切好了，何雨露小心的把它们摆盘放好，那是要给玉将军带回程阳侯府的。 而其余的，便是留给厨房的人吃了，不过是个小恩惠罢了。 梁十等了许久，跑到一边炒菜的地方溜达去了，这边因为是要做给玉将军的东西，便没有人。 何雨露收拾好后，把食盒提在手上，准备去唤梁十，一起把东西交上去，就算完成任务了。 “好香，好吃！” 踏出厨房一只脚的何雨露，惊讶的回头看。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眉眼间带着笑意，手中的桃片糕缺了一角，正鼓着腮帮子吃着。 见她回头，高兴的绕过灶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也长大了！” 何雨露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明明刚刚还没有在啊…… 而且她刚踏出门，也没有人进来的。 这声音格外的熟悉，这个人是—— “白凯，你怎么在这？你，变了好多。”何雨露一手轻轻捂住嘴，惊讶的打量着少年。 少年的皮肤不再白净，而是变成了健康的棕色，也长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他让人听了就想露出温柔笑意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这几天刚回来，月光也回来了！不过今天我没带着他出来玩。”白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何雨露，长高了许多，也发育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喜欢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梁十溜达了许久，估计差不多了，听到里面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眼神一沉。 “春雨姐姐，这是谁啊？”梁十眯着眼，紧紧盯着白凯。 何雨露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是咱们府里的，侍卫。” 白凯心里一怔，然后三两下把手里的桃片糕吃了，点点头。 梁十打量着白凯，心中十分的紧张。 这个少年长得可是极好，而且好像比主子年纪还小些，也更为的阳光可爱。 她还真怕何雨露把持不住，移情别恋。 435.第435章 查账（一） 梁十看着白凯的站姿等等，都该是身有内力之人，至于实力，不可估计。 “春雨姐姐，我们快去吧，等会儿来不及了。”梁十不再看白凯，而是催促着何雨露。 何雨露朝白凯打了个招呼：“我还有差事，就先走了。我怪想月光的，下次见面希望能看到它。” 白凯笑着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然后又拿了一块桃片糕，有些阴郁的吃起来。 这个味道，格外的熟悉，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了…… “刚刚那个人，我怎么没见过啊？”梁十仔细想了很久，她也来了尚书府这么久了，怎么都没有看到过。而且，看上去，何姑娘与此人关系也不是一般，还有那个月光又是谁？ 那个所谓的小刘掌柜，何姑娘是心底里面当作哥哥的，而且与主子比起来，完全不足为惧。 可刚刚这个，与主子那等傲娇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看上去也更讨人喜欢。 而且！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侍卫与婢女也是绝配啊！ “几年前他去别的地方了，这几日才回来的。我许久未见他了，没想到他样子虽变了许多，性情还是跟原来一样。”何雨露笑着回答。 真的再没想过，今日竟然会与白凯相逢。 几年前，月光还与她告别呢。 一切都如同还在眼前，转眼，又回来了。 也算是旧友，何雨露心里有了一丝的激动。 梁十看她眼里含笑的模样，心中大叫不好，这可是主子目前她见过最强劲的对手了。 如今已经入了秋，小姐请求前往灵普寺为尚书府祈福，依旧如常。 小姐此番依旧带着巧雀几人，何雨露则直接留在京都，住到了孔氏的小院里去，开始查账，去每间铺子都要查看一番。 吃住在孔氏那里，平日里就由着小厮带着，去每间铺子实地查看。 “何姑娘，这里就是慈善堂了。”那小厮是霍强特别派人送来的，查看铺子的时候，都让这小厮跟着就是。 霍强如今筹备着，准备出海，大干一场。何雨露也出了一份子的钱，也算是凑个热闹。 而刘忻然如今开了两家浓香居，平日也不能随时跟着。 住在孔氏那里，也比在霍管家自由，而这次也与去年不同，没有了谭嬷嬷陪同，一个姑娘，不方便一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恩。进去看看。”何雨露笑着点头，然后迈出了步子。 那位冯掌柜做的很好，也是个老实的人，慈善堂在京都名声的确传的很远。若不是小姐似乎对外面的这些铺子完全不在意，何雨露还想着为了小姐的名声，可以多开几个呢。 反正，对于小姐而言，钱不是问题。 树大招风，却也罢了。 何雨露一身男装，英姿飒爽，走进慈善堂，里面的人都不免多看一眼。 “冯掌柜。”何雨露一眼就看到了，在为一位老人家把脉的冯掌柜，等他收了手，才轻声唤了一句。 冯掌柜提笔正准备写方子，抓些便宜的药，给老人家缓解一下，就听到了有人叫他。 436.第436章 查账（二） “你是？”冯掌柜并不年轻了，何雨露站的近些了，才恍然大悟，“何姑娘？” 何雨露浅笑点头，道：“一年未见，冯掌柜辛苦了。” 冯掌柜寒暄了几句，然后先给老人家拿了药，叮嘱了几句，让他回去好好吃药。 那老人家却没有马上走，而是看了好几眼何雨露，问：“这位是？” 何雨露并不露怯，施施然朝老人家拱手：“我是霍小姐派来的，感谢冯掌柜代替小姐行善积德。” 那老人家显然是知道这慈善堂是霍芷仪出钱的，听了何雨露说的话，喜笑颜开，连连称赞。 何雨露听了这些，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何姑娘，去内堂坐坐吧，今日应不会有人来看病了。”冯掌柜笑着起身，请何雨露到内间去。 那小厮则在外坐着等候。 内堂摆着小圆桌，靠墙还有许多的书，布置的像个读书人的书房似得。 “何姑娘请坐。” 何雨露依言坐下，也没有多看，而是称赞冯掌柜一年的所为。 冯掌柜连忙拱手，谦虚说他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出银子的都是霍小姐。 “何姑娘，吃点东西。” 冯掌柜坐的位置能够看到外面，那里不过是挂了一方帘子。 何雨露正疑惑，就看见一妇人微低着头，端着茶水以及一些吃食放在了桌上。 “这？”等那妇人出去，何雨露才有些不解的看着冯掌柜。 冯掌柜并无亲眷子嗣，这慈善堂有学徒帮忙还说的过去，怎么会有妇人在此。 听到何雨露有心想问，冯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妇人是逃荒来到京都的，老朽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们。慈善堂有时候病人许多，那妇人正好与她的女儿可以做饭。她们就在这里住下了，占了一间小屋。” 收留两个人倒是无妨，只是来历不明，就有些不大好说了。 何雨露有些谨慎的问：“逃荒？今年并不是荒年，从哪里来的？” 冯掌柜悠悠叹了口气，沉言道：“是前几年的事情了，妇人的丈夫又死了，所以才带着女儿来京都寻人的。也是前几个月才来的，人还没寻到，那妇人却又的命了，我才收留的。” 他见何雨露半响没有说话，心里有些紧张。 “她们母女二人平日也做些针线出去卖，也不要钱财，只是暂住。” 冯掌柜忧心何雨露会不答应，这个慈善堂毕竟是不赚钱的，还是小姐出银子维持的。 这铺子也是不交租的，这如今又多了两张嘴，难说…… “她们，是从哪里来的？”何雨露拧着眉，见冯掌柜的样子，又补上一句，“您不必担心其他，我只是要搞清楚她们的身份。毕竟如今慈善堂的好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若是被人有心毁了，可就难说了。” 冯掌柜听到她忧心的是这一点，松了口气，笑着说：“何姑娘说的对，不过，老朽看人不会错的，都是好人，苦命人。不如，直接让她们进来，您看看？” 437.第437章 似是故乡来 何雨露欣然同意，她的命也不见得有多好，若真是苦命的人，无家可归，在慈善堂也无妨。 一开始，这慈善堂就是为了做好事，积德的。 冯掌柜便去了外面，让那妇人唤了她的女儿一起进来。 “小妇人见过何姑娘，这是小妇人的女儿。”那妇人领着一个小姑娘进来，看上去跟花糖一般的大。 小姑娘低着头，不敢抬头。 那妇人自然也知道了，这可能是决定她在此能不能住下去的主，也就更加尊敬了许多。 “你是哪里人士？”何雨露见了那小姑娘，也知道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在京都，的确艰难。等问清楚了籍贯，也不会让她们离开。 就如同冯掌柜说的留在慈善堂打打下手，也没什么不好。 且冯掌柜年纪也大了，有人在身边照顾也好。 “小妇人是卞阳凉州人士。” 这…… 何雨露没有说话，仔细打量那站着的两人，可因为她们都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 “巧了，我也是凉州出来的。可否抬起头，让我看看？” 实人看面相，相貌若是舒服，那人大多便就是好的了。 那小妇人抬起头，第一次敢正眼看了下何雨露，愣住了。 何雨露轻笑一声，那小妇人才让小姑娘也抬起头来。 小姑娘也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呆了。 “我只是穿着男装罢了，还是个姑娘呢。”何雨露笑了笑，这还真是母女两个，竟然都会愣一下。 难道，她穿男装，真的就看不出来是个姑娘嘛。 哎，不是天香国色，只是清秀一般，也是父母天赐，无法的。 “何姑娘，小丫头不懂事，你别在意。”那妇人扯了下小姑娘，歉意一笑。 那小姑娘却转了转眼珠子，滴溜溜的，灵活的很。 “你也是凉州被卖来京都的？”大胆，且一点也不像方才低着头那般的安静。 恐怕也是夫人叮嘱过的，才会这样，方才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口了。 那妇人吓了一跳，有些犹豫的抬头看何雨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求救似的望像冯掌柜。 “是。”何雨露浅笑回答，见冯掌柜想开口，轻轻摇头。 那小姑娘听了，顿时满脸的喜色，大声的问：“那您认识菜花吗？或者是何家村出来的姐妹？我是她的妹妹，我带着娘来京都了！” 嗡…… 这下是何雨露呆住了，完全傻在了那里，脑子在嗡嗡作响，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何姑娘？”冯掌柜有些不解的出声。 何雨露不自觉的就流下了眼泪，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仿佛那根本不是她的感觉，就是那么自然的流下了泪。 似乎还加上了前世的悲痛，就这么毫无防备。 “娘，我是菜花啊……”何雨露流着泪，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直到她泪眼朦胧，嘶哑的开口。 那妇人便是李氏，而小姑娘就是小豆芽了。 “姐姐！”李氏还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小豆芽却已经扑到了何雨露的怀里。 438.第438章 千里迢迢 何雨露把小豆芽拦在怀里，低低的应着，见李氏还是呆傻的站在那里，轻轻叫了声：“娘……” 李氏动了，却是先朝冯掌柜福身一下：“劳烦您去外边看看我刚刚烧的炉子，等会儿怕是要红透了。” 冯掌柜知晓这是什么意思，笑眯眯的出去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母女二人要找的，就是这位何姑娘。 “姐姐，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小豆芽哭着在何雨露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何雨露连连点头，轻柔的抹掉了小豆芽脸上的泪。 李氏颤抖着双手上前，把小豆芽从何雨露怀里拉出来：“别压着你姐姐。”话说完了，她轻轻抚上了何雨露的脸。 小豆芽吐了吐舌头，乖巧的站在一边。 “娘，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何雨露哽咽着声音，见李氏摸着她的脸，也任由李氏动作。 “都是命啊……”李氏叹息一声，总算是哭了出来，把何雨露搂在了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与何雨露一起来的小厮，听见里面的哭声，想要进去，被冯掌柜拦住。 “你这呆小子，现在进去惹人嫌？等着。”冯掌柜瞥了那小厮一眼，稳坐在外边。 李氏哭了许久，直到何雨露都不哭了，她还是在哭，且越发的撕心裂肺。 “娘，别哭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何雨露小声的说话，轻柔的给李氏擦着眼泪。 李氏把何雨露的手抓在手里，哑着声音：“娘当初就应该拼死把你留下的，不该把你卖了。娘对不起你，是娘错了……” 何雨露劝了几句，李氏还是没有收住，只好给小豆芽使眼色。 小豆芽轻声哄着李氏，何雨露出了屋子，去向冯掌柜要盆水给李氏擦脸。 “还劳烦你告诉我大哥，请他来一趟这里，有要是求他帮忙。”何雨露请那小厮去找刘忻然过来。 如今相认，再不好住在慈善堂里。可她也没有地方让李氏可去，只能找大哥帮忙了。 何雨露端着水进了屋，李氏还有些断断续续的抽泣，见到她进来，连忙让小豆芽去接。 “没事，我来。”何雨露躲过了小豆芽的手，把盆放在桌上，把手帕弄湿，递给了李氏。 又过了一阵，李氏总算是缓过来了，细细的看了何雨露许久，才把这些年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同前世一样，何家村发生了瘟疫，全村大多数的人都无能幸免。而李氏的儿子年幼，也不幸感染上了。 而李氏与小豆芽，竟然是何大亲自送出村的，她们到了县里几日，何家村就已经成为了灰烬。 小豆芽谨记着姐姐的话，一心一意要带着李氏来京都。李氏本来是怎么都不同意的，后来小豆芽说，她想姐姐了，李氏才松了口。 这千里迢迢的来到京都，已经是许久了，直到今日。 “娘，你也不用愧疚，我虽是奴籍，在府里却是在小姐身边当值的，活的好着呢。小姐答应了我，要给我脱籍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何雨露笑了笑，宽慰着李氏。 439.第439章 求个恩典 李氏郑重的点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好。” 刘忻然听了小厮的话，隐约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往慈善堂这边赶。 与李氏见过面，说：“不如去我那里先住着，小妹你到时候把我旁边那院子租下来就是。” 何雨露自然同意，一是有大哥照顾娘亲跟妹妹，二是在京都有个家也好。 如此一来，与冯掌柜告辞，一行人便直接回了家。 那小厮早早就去了告诉了孔氏，孔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算是没有准备。 “我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孔氏自然拉着李氏说话，两人倒是投机。 孔氏早年丧父，李氏在夫家也不算如意，两个女人凑在了一起，能说的多了去了。 “小豆芽，到时候你跟娘就住在孔大婶隔壁去，有事情就找他们。”何雨露见李氏放松了心情，拉着小豆芽去了院子外说话。 小豆芽有些紧张的握着何雨露的手：“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够脱籍？” 她依稀还记得姐姐说过的那些话。 为奴为婢，身不由己。 “快了，快了……你照顾好娘，也不要去做什么活。银子我有，攒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够花出去了。”何雨露见小豆芽一脸的纠结，连忙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子。 小豆芽咬着唇，应了下来。 霍芷仪从灵普寺回尚书府，何雨露便也要回去，与娘亲、妹妹不过相聚了数天，便回了府。 何雨露回府后，便把在府外与家人相认的事情告诉了春芽。 “这样也好，到时候你脱籍了，也有地方可去。”春芽知晓后，是笑着说的。 何雨露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小姐那日是说了，春芽是真心会跟她进宫的。难道小姐也对春芽说了，她一心一意想着脱籍吗？ “看着我干什么？你从小不就是一心一意想着脱籍嘛。小姐待我们这般的好，你求的话，定然是会肯的。”春芽嗤笑了一声。 何雨露不好意思的一笑，点点头。 如同她跟小豆芽说的，脱籍快了，没有多久了…… 小姐进宫的时日没有多久了，那么离她脱籍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只要不出现意外的话…… 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何雨露便去做了，心中本是忐忑的。 未想到，霍芷仪听了，还问：“可安排妥当了？京都的消费并不低，你这些年存下的东西可也不够一直花的。如今你家人既然来了，我也就放心往后放你出去打理那些铺子了。你尽心做了婢女之外的事情，我也可以多出一份月钱才行。” “奴婢多谢小姐。”何雨露自然感激涕零。 银子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不是小事。 她的绣工出众，再加上还有府里的月钱，过日子倒是也足够了。但若能多些，也能让李氏与小豆芽过的更舒坦些。 这样一来，何雨露一心一意就等着脱籍在府外的生活了，做起事情来，也更加有了盼头。 这些变化，都被梁十看在了眼里，偷偷写信给了韩晋。 440.第440章 少年身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该就是这两天了。”何雨露牵着花糖的手，走在去大厨房拿膳的路上。 花糖哈了一口气，一只手拢了一下衣裳，笑着说：“小姐进宫参加宫宴，姐姐也会去吧？” “不知道呢，总归春芽姐姐是会去的。”何雨露笑了笑，她对这些都不在意，宫里离她是越远才越好呢。 花糖撇了撇嘴，见何雨露不在意的样子，说：“可是春芽姐姐不会告诉我宫里是什么样的啊。姐姐如今有了自己的亲妹妹，可不能忘了花糖！” 哟，哪里来的小醋坛子。 何雨露失声笑着摇头，道：“花糖是花糖呢。” 两人慢慢的走在萧条的道路上，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树枝，石子路干净的很。 耳边还能听到风声，今日刮着风，还真是有些冷呢。 “呀！”花糖惊叫一声，扯了扯何雨露的手臂，指着远处的一人。 何雨露随着看过去，皱了皱眉。 那人三两下就到了何雨露的面前，寒冬也挡不住那脸上的暖意：“小雨。” “白凯，你怎么突然来了？”何雨露惊讶之余，那眉头也舒缓了。 白凯笑笑，却是对着花糖说的：“小丫头，还记得我吗？” 花糖猛点头，她当然记得，这么一个大大的帅啊！ “我跟小雨好久没见了……好想跟她说说这几年我在外面有多可怜啊……可是，你们好像是要去做什么？”白凯笑眯眯的看着花糖，然后用充满遗憾的语气看着何雨露。 花糖立马领悟，一脸正经的说：“姐姐，我去拿早膳，你跟这位哥哥聊天吧。” 何雨露失笑，想要叮嘱几句，花糖就跑远了。 这下，只有两人了。 白凯对着何雨露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咳了一声。 何雨露正奇怪，他怎么不说话，就被一道白影给差点扑倒了。 白凯连忙扶住了何雨露的后背。 “汪汪汪！”月光摇晃着尾巴，偌大的一个身子，就趴在何雨露的身上。 “月光！你长大了一圈哎！我都快被你压死了。”何雨露惊讶的揉了几下月光的大脑袋，然后奋力把热情的它推开。 白凯这才放了手，瞪了月光一眼。 何雨露回头对白凯一笑，然后蹲下来，亲切的看着月光，兴奋的蹂躏了一下那大脑袋。 月光见何雨露摸它，心里更是高兴，使劲的摇晃着尾巴，也热情的舔着何雨露的脸。 “好啦好啦，月光。”何雨露笑着推开它，然后仰头看着白凯，“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会带着月光来。” 白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月光又去闹何雨露，何雨露无暇去想这些，嬉笑的与月光玩闹去了。 白凯看着笑靥如花的何雨露，不知不觉，那眸中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怀念。 他今日来，是特意为了见何雨露一面的，也是为了，那个熟悉的味道…… “花糖？春雨姐姐呢？”梁十办完事偷偷从后门飞回来，就看见花糖一个人提着三个食盒，在慢慢的搬运。 441.第441章 主子快回来吧 花糖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梁十在这里，就被她这个话题打开了话茬。 神秘兮兮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迷恋的感叹一句：“梁十，你是不知道，春雨姐姐最喜欢这样的了。” 嗯哼？ 梁十不善的眯了眯眼，狐疑的说：“真的？” 花糖煞有其事的点头，两人便往何雨露那边走。 白凯于何雨露而言，是看到过她狼狈时候的人，且两人多年未见，那塞外的风光，这些年有趣的事情，数不胜数，相谈甚欢。 梁十默默的站在远处，随着花糖激动的望着那边，显得有些沉默。 这个男人，是那天在大厨房见到过的。 这比那位小刘掌柜的威胁力怎么看都高出好多的样子，这事情有点棘手啊！ “春雨姐姐。”等了一会儿，花糖上前，提醒何雨露时辰。 白凯浅笑，友好的对花糖一笑，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起来了。 “以后再来找你。” 何雨露笑着应下，跟白凯聊天，着实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梁十从远处提着食盒过来，何雨露这时候才看到。 白凯看了梁十一眼，道：“我先走了。” 梁十盯着白凯的后背，哼了一声，说：“快些回去吧。” “恩。”何雨露摸不着头脑，梁十是怎么了。也没有多问，领着两人回去了。 梁十把一天手上要做的差事都做完了之后，偷偷利用梁卫的身份，去调查白凯了。 主子这么强劲的对手出现了，果然只有她能够为主子分担嘛！ “不能白做了苦差，要立马告诉主子！还要告诉主子快回来才是，总不能放着何姑娘不管，一直在游牧。”梁十喃喃自语，当机立断，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韩晋。而且，她一定要把那个情敌给扼杀在摇篮里！ 又是一年除夕，宫中设宴，请文武百官极其家眷入宫。 霍芷仪果然带上了春芽，何雨露自然明白，这是让春芽早日担当一等的责任呢。 至于她也去了，恐怕是谭嬷嬷觉得她进过宫，有经验吧。 男女分为左右席面，徐氏带着霍芷仪、霍芷露坐在一起。 徐氏自然不会管两个庶女，自顾自地与周围的官家夫人说话去了。 此时宴会还没有开始，圣上还没有来，殿内自然也是可以随意走动的。一时间，倒是热闹的很了。 “二姐姐，你不去与郡主说话吗？”霍芷露看了一眼在前边有些远的娴静郡主，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担忧。 她这算是担的哪门子忧，霍芷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必。” 何雨露站在小姐后面，小声的与春芽说话。她进过宫，对于这个场面，自然也没有那么大的冲击了。 只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即可。 “太子殿下，太子妃，霍侧妃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入耳，殿内顿时就安静了。 周遭之人纷纷与太子等人见礼。 太子殿下携太子妃上了座，霍芷枫却领着春雪，慢慢渡步到了徐氏这边。 徐氏连忙起身行礼：“臣妇见过侧妃。” 旁边的人也都与霍芷枫行礼。 442.第442章 十四年冬 “大家请起。本宫只是许久不见夫人，想说上几句话罢了。”霍芷枫大方的对众人一笑，倾城可见。 那些人都有眼色，纷纷散去。 霍芷枫傲然的看了眼两位庶妹，便不再理会，而是与徐氏小声说着话。 何雨露睫毛微动，空气之中，霍芷枫身上的浓梅香是越发的重了。 恐怕，是****都点着的，太子殿下…… 圣上与皇后娘娘来之前，霍芷枫去了前边入座。 宴席开始，如同以往一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何雨露也不敢四处张望，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个角落里面。 “初一至十五不上朝，这半个月的时间，朕却是想提前说几件事。”圣上的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楼相年迈，半年前就向朕请辞了，朕一直不批，压着折子。今年的冬天着实有些冷，便准了，总不能把身子给拖累了。”圣上笑了一声，“朕如今的身子也不好，完全能够明白楼相。” 楼澈心中一惊，脸上却不显，笑着从座位上起身，端起一杯酒：“臣多谢陛下。”一饮而尽。 既然楼相退休了，那这丞相的位置空了下来，由谁去？ 这才是大家更为关注的，可圣上却没有说了。 “玉将军镇守边关辛苦，朕替天下人敬你一杯。”圣上举起酒杯，饮了一口，手一抖，咳了一声。 玉达光连忙从座位上起来，也一饮而尽：“陛下，臣不辛苦。” 那酒杯中的酒洒了些出来，圣上瞟了一眼，似没有的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听闻白凯也回来了？”圣上笑了笑，望着玉达光坐的那边。 “是。”玉达光应了一声，他身后就站回来了一个白衣少年。 即便是冬天，白凯穿的也不多，一身白色，与周遭的一切，融合的异常舒服。习武之人，倒是不会怕冷热的。 何雨露默默的站在那儿，听到白凯的名字，惊了一下。 这同名同姓真是巧了。 到底还是忍住了抬头去看的欲望。 “白凯见过陛下。” 同名同姓就罢了，哪里会有一个人连声音都那般的相仿。 何雨露终究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在前边大殿的中央，白凯站在那里，看着上位的圣上。 圣上是何等的表情，何雨露看不见，也不敢高抬头看清楚。 可她看到了白凯，白凯到底是什么人？ 那天玉将军来尚书府，她便在大厨房遇见了白凯，却也不是巧合。还有几年前玉将军前往边关，白凯离开的时间似乎也差不多。 “好啊，长成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少年。你爹泉下有知，定然会十分欣慰。朕也算是你的长辈，可有喜欢的女子了？若是有，说出来，朕给你赐婚。”圣上似乎格外满意。 白凯朗声说无，圣上便兴趣盎然的准备来个赐婚。 “陛下，臣自幼长在边关，对这京都的大家闺秀可不熟悉。还是过些日子，到时候挑个合心意的，再来求陛下赐婚吧。”白凯的胆子可不小，这番话说的没有一丝忌讳。 群臣中，不知白凯身世的人，都暗暗把他记下了。 443.第443章 将门之后 “恩，也可。玉达光，你膝下还没有子嗣，可要朕赐你正妻？”圣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玉达光，众人更加惊讶。 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卖哪一门官司。 玉达光哈哈大笑，抚胡须道：“陛下说笑了，臣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儿子嘛。” 程阳侯府大小事务，皆有一位姨娘打理，在京都圈中，各家夫人都心知肚明。正妻与姨娘自然不好降低了身份结交，且那个姨娘也不喜外出，这么一来。 这程阳侯府与京都其他府里的交情都浅浅的，除了玉达光时常去尚书府看望老夫人。 “哦？”圣上看着白凯，摆摆手，无可奈何，“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这么一闹，也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事情。 何雨露带着深深的疑惑，远远的看着白凯，他与着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与先前见到的样子倒是不一样的。 这个少年在这里，少了几分阳光的味道，多了几分扑朔迷离的神秘。 “查的怎么样了？”玉达光走近白凯，白凯周围的人就都走开了。镇国大将军的气势，不用发动，已经让人闻风散去。 白凯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朝何雨露那边看了一眼：“听说，她的家人在京都住着呢。” 玉达光深深的看了白凯一眼，又悠悠的望了何雨露一眼，转身端起酒杯，去给楼相敬酒去了。 白凯笑而不语，跟在玉达光的身后。 何雨露随着小姐出宫，夜已经深了，草草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天微微亮，她就被梁十从被窝里面提了出去，巧衣还好好的躺在床上睡着呢。 真的是提了出去，也真的是蒙蒙亮，在院子静僻的一角，只有睡眼惺忪的何雨露与一脸郑重的梁十。 “怎么了？”何雨露有些奇怪，若是依着她前世的性子，定然是会气急败坏的。但如今，那性子早就被磨掉了，反而更加的理性。 梁十舔了舔嘴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看着何雨露。 “发生了什么事情？”何雨露望着梁十眼底的淤青，知道她是一夜没睡，心中一紧。 梁十想了想，轻声说：“那个白凯，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十几年前战死的白将军的儿子，是玉将军抚养长大的。明面上虽不是父子，实际上却是父子。”梁十见何雨露微微一怔，有些焦躁的舔了下嘴唇。 “哦……我说呢，一个小小的护卫怎么会武功那么好。”何雨露笑了一声，倒是没有那么惊讶。 这就是天还没亮，就拉起来的理由？ 何雨露轻声问了一句：“就是这个？”见梁十没有反应，“那我可回去了？”作势转身要走，却被梁十拉住了。 停下脚步，这下着实是有些不解了。 梁十可不是说话这么拖拖拉拉的人，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何姑娘，主子，受伤了。”梁十沉了一口气，咬着唇，一脸不安的看着何雨露。 嗡…… 何雨露只能听见脑子一声响，其余什么都听不到了。 梁十焦急的拉着她说什么，她全部都听不见了。 444.第444章 韩晋受伤 “韩晋受伤了？”何雨露呆呆的重复了一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十。 怪道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却是主子在战场上出了意外，自然一夜都不敢睡的。 梁十扯着何雨露的衣摆，急急忙忙的说：“何姑娘，你不要慌。我半夜得到的消息，再过几个时辰，大家都会知道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何姑娘这样痴傻的样子，心下有些紧张了。 “他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何雨露惊了一下，反手拉着梁十，紧紧的盯着她的嘴。 梁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何雨露说的他是谁。 “胸口被刺了一下罢了，不严重的。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不过是小伤。何姑娘，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想让你……让你……”梁十说到这里，又跟方才那样，不安的看着何雨露了。 何雨露便是这她这样的眼神吓到了，嘴唇哆嗦了一下，说：“胸口上被刺了，哪里会是小伤。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一个婢女，能够做什么？难道，京都里面……” 不可能啊！ 前世她虽对朝堂不敏锐，却也知道，并没有发生政变，在外人看来，太子殿下登基是名正言顺，且格外顺利的。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因为她这个不大不小的婢女，重生而改变。 “不是的，不是的。”梁十连忙挥手，脸上有些忐忑的偷看了何雨露一眼，才小声的说，“我想让你给主子写信说些好话。梁九发消息给我说，主子不肯好好吃药，而且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想着带伤往前冲……” 幸亏何雨露及时住了嘴，不然她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这，何雨露拧着眉。 韩晋是发什么疯，听起来就跟个稚童似得。 “你是想让我在京都写信劝劝他？”何雨露冷静下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是梁十坚定的点头。 何雨露心里有些不快的瞪了梁十一眼：“那走吧，写信！”也不知道早早的把重点说出来，不过是写信罢了，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两人在这角落说了会儿话，天已经亮了大半。 梁十带着何雨露到了一处，笔墨都准备好了，留下了空间，让何雨露一个人好好写信。 何雨露提笔写了一横，皱眉看着染墨的纸张，停住了。 墨慢慢的从笔尖滴到了纸上，一个明显的墨点，让何雨露的内心有些狂躁。 韩晋受伤了，她如此担心是为什么？ 朋友吗？ 呵，可她一个婢女之身，怎么可能与堂堂晋王是朋友，说出来，也是让天下人嗤笑的笑话吧。 她要以何种身份来写这封信，来劝这个傲娇的王爷吃药，听话。 到时候写了许多，还惹人嫌，还会让韩晋觉得她不知道好歹，一个婢女也敢管王爷的事情！ “何姑娘？”梁十远远站到了一边，一直偷偷看着何雨露，见她半响也没有动笔，出声唤了一句。 主子这个人性情古怪，心里不肯的事情，谁劝了也没有用。 445.第445章 敞开心扉 她也是愁，才会找何雨露帮这个忙的，说起来，她虽觉得这两人在话本子里是一对璧人，但还不敢挑明在明处。 虽然主子与何姑娘通信，好像两人都是心意相通似得，可两人谁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的什么，梁十胆子再大，有些事情也不敢乱来的。 “我写不出。”何雨露被梁十打断，索性扔了笔，凉凉的看着脏了的纸，“小姐要起了，我要回去当值了。”转身抬腿就走。 这怎么行，好不容易都把事情说出口了，梁十急忙一个闪身挡住了何雨露的去路，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梁十，我真不知道写什么，要不然，你让我好好想想？”何雨露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看着梁十。梁十的个子虽比她矮，可这武力，她还真是抵挡不住，也过不去。 梁十听了，抿着嘴，点头放了何雨露走。 何雨露这才能走了。 “何姑娘，今晚我来找你！”梁十在背后唤了一句，让何雨露侥幸逃跑的心一沉。 这一日当值，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巧雀问她怎么了，还以为是她不舒服，就让她回屋休息去了。 春芽趁着小姐午睡了，跑到屋里去瞧何雨露。 何雨露正懒懒的躺在床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捂住嘴，打着哈欠。 “还以为你是怎么了，没想到挺悠闲的。”春芽轻笑一声，走上前，把她手中的书抽走，瞥了一眼书名。 “这可是从小姐书房拿的？你啊，到底怎么了？”春芽把书放到一边，见何雨露漫不经心的点头，心里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哪里来的福气，小姐宠爱着就罢了，连书房的书都能够借阅出来了。要知道，这一本书的价钱，可比她们一个月的月钱多了去了。 可也不能够仗着这些，就不顾及其他了。 “姐姐，我会注意的。我也没怎么，就是，有些迷茫了……”何雨露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后想了想，隐约的把心里的事情带过一句。 春芽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何雨露，只见她面色红润，明眸皓齿，眼中清澈，哪里有迷茫的模样。 只怕，就算有心事，那答案，那事情该如何做，也是早就想好了的吧。 “你说说，什么事情？不过，我看你素来主意正，你心里应该也是想好了答案吧？”春芽笑了笑，既然看她这个样子，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她是否知道详情，也没关系了。 何雨露羞愧的垂下脸，拉着春芽的手，嘟囔着：“哪里是的了，我明明迷茫的很呢……姐姐，我有个朋友，他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春芽奇怪的看着何雨露，见她脸色有些不定，也不好追问那人是谁：“既然是朋友，你去看看她，问候一下，陪她说说话？或者送些礼物过去？” 何雨露抿了抿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摇头：“他不在这里，我送不了东西。” 446.第446章 按捺下去 “这样啊，那你就写信慰问一番，或者托人送些东西？难道她已经被放出府去了？”春芽见她有些别扭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不在这里，那便是在府外了。 这样也是了，她出府次数的多，在外也是有朋友的。 “不是的……”何雨露摇头，有些不知所措，一歪身子，倒在了春芽的怀里。 春芽小声呼了一声，搂住何雨露，怕她滚下床。 何雨露闷在春芽怀里，闷闷地说：“姐姐，我怕自己自作多情了。我认为他是我的朋友，可人家不当我是朋友呢？” 她原先与韩晋通信，虽也说些其他的事情，隐隐有些闲聊朋友的关系了，可她一直都明白身份。 两人的身份在那儿，所以她对于韩晋，也就是想着说些好笑的事情，给这个傲娇的王爷多件趣事罢了。 可这次的信，她却不好写了。劝诫韩晋如何如何，她这么个普通的书友可不够格。她一个奴婢，怎么能够让主子如何如何。 且她看梁十的模样，其实也是试一试的样子，这说明，说明她对于韩晋而言，恐怕也没有多少的份量能够劝住吧。 “可你不去做，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也把你当朋友？可能，她还把你当一个很好的朋友啊？”春芽轻轻拍了拍何雨露的后背，着实想不到，她们两人说的她却是他。 是啊，不过是个简单的行为罢了。 那她为何不敢，不想也不愿…… “好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害我着急了一下。你过几日要出府看望你娘跟妹妹吧？我给她们准备了些东西，你到时候带出去，等会给你拿过来。”春芽笑了笑，把何雨露扶好，见她坐好了，就起身准备走。 何雨露应了一声，目送春芽离开。 这难道不是大事吗？一个婢女跟一个王爷，呵…… 何雨露自嘲一笑，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不就是写封信，还能要了命去不成，她如今的日子，本就是老天爷赏的。 入夜，梁十来寻她，依言洋洋洒洒的把信写满了几页，想着春芽说的，要送些东西才好。可一般的东西，堂堂晋王殿下怎么可能没见过。 思索一下，何雨露从压箱底的地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韩晋送的冰肌玉肤膏，还有九锭银子。 “你把这个一齐送过去吧，我在信里写了的。”何雨露把盒子里一个绣好的荷包递给了梁十。 她的绣工高超，可这一世做绣活的时间并没有打算盘的多，这荷包是她费尽心思，花了大半年才做好的。 本来是想给刘忻然刘大哥的，也是为了拜托他多多照顾娘亲与妹妹。且，这荷包用的布料丝线都是她能够买到最好的了，加上精美绝伦的绣工，带出去，也是长脸的。 梁十喜滋滋的接过，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件事还能为主子收获一个荷包：“真的给主子了？”多嘴的问了一句。 何雨露一晃神，就想去拿回来。 被梁十抓的紧紧的，一溜烟就走了。 447.第447章 霍明义升官 “不过是个荷包罢了，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大哥的荷包到时候再重新绣一个就是。”何雨露喃喃自语，摸了摸脸颊，似感觉到有些微热。 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忘掉这些就好了。 忘掉就好了，有太多的事情，都是不能记住的，即便是放在心底也不能够。 小姐准了几日的假，何雨露便出府去了自家与娘亲还有小豆芽住了几日。 回府后，府里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 “春雨姐姐，那天你不在真是太可惜了。”花糖摇头晃脑，遗憾的看着何雨露，觉得她没有看到当日的情景真是太没福气了。 何雨露干笑一声，捏着花糖的圆脸不肯放手。 直到花糖叫嚷了好久，才松了手。 “咳，如今咱们大人升官了，姐姐，你说我们小姐到时候会不会嫁给王爷啊？”花糖小声的凑在何雨露的身边，兴致勃勃的说着。 圣上下旨，因楼澈辞去丞相一职，便由吏部尚书兼任左丞，吏部尚书担任右丞，那刑部尚书转职礼部，刑部侍郎升为尚书。 何雨露瞪了花糖一眼，捏着她的脸，低声说：“你找打呢，不要乱说。”如今未成婚的，年纪又到了的，就只有晋王跟八皇子，更何况，小姐是要进宫的。 花糖挣扎着，捂住脸，叹气：“好嘛好嘛，我听人说，这有权有势高官的女儿，不都是要嫁给皇室的嘛。” 何雨露心头一跳，还真被这丫头蒙对了，小姐可不就会嫁给太子，那时候的皇帝。 “好了，这都不是我们奴婢想的事情。快去做事吧，被巧衣姐姐看到你偷懒，肯定会亲自带着你做事的。”何雨露笑了一声，好笑的看着花糖。 花糖支支吾吾的连连点头，就跑了。 何雨露脸色一沉，在此处来回渡步几圈，心中感觉有些奇怪。 丞相一职分为左右倒是无妨，可那为尊主事的左相却是由吏部尚书兼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霍明义明面上是升官了，可权利上到底算如何，更加不得而知了。 左右分为圣上与太子的人，也算是平衡，可现今的礼部尚书更加让人捉摸不定，那可是前边死掉的太子妃的娘家。 “左右不关我的事情，想这么多作甚。”何雨露摇摇头，嘀咕一句，她是婢女，前世进宫后也只是个宫女罢了，这前朝的事情，还真不清楚。 朝中官员这么大的变动，有人欢喜有人愁。 稳稳掌握兵权，还得以圣上倚重的程阳侯，这段时间可算是应邀参与了不少的宴会。 可程阳侯是油盐不进，不管到了哪处都是表达衷心，态度坚定。 “将军，这是那家人的画像。”白凯从外走进，把手上的画像拿给玉达光。 玉达光接过，缓缓打开画像，那上面是两个女子在院中说话洗衣。 白凯也探过头去看，疑惑的扫了几眼，想要开口询问，却见玉达光双手颤抖，心中已有了答案。 448.第448章 身世疑虑 “将军？”白凯等了许久，也不见玉达光说话，只好出声。 他们相处虽与父子无异，但因为某些原因，便以此称呼。 玉达光深吸了一口气，长年严肃的目光中，竟然有了一丝的泪花，有些沉重的拍了拍白凯的肩膀，语气缓缓：“先让我想想。” 白凯便没有再言语，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玉达光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玉达光活了四十几载，上战场二话不说，二十多年，什么都能忍下。可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件事却拖不得，谁也不能奈何我！白凯，我们今晚去她家。”玉达光慷锵有力，霸道却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 泪湿了眼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堂堂镇国将军，杀敌无数，有了希望，难道还要忍住吗？ 白凯见了，心里也十分的激动，郑重的点头：“是。” 若是能够，这程阳侯府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的寂静了…… “将军，妾身给你煲了汤。白凯快来，你也有。”素娘带着两个婢女，那婢女分别提了食盒。 素娘便是程阳侯府中唯一的女主子，管着程阳侯府大大小小的事务。 玉达光笑着邀着白凯去喝，道：“你有心了。” “多谢夫人。”白凯也拱手道谢，拿了一碗，坐下来慢慢的喝。 素娘慈爱的看了白凯一眼，她没有子嗣，对于这个在程阳侯府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自然感情很深。 “将军，你们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准备？”素娘微笑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虽有极多的遗憾，却也觉得幸福。 白凯看了一眼玉达光，没有说话，低下头仔细的喝汤。 玉达光皱了下眉，道：“今晚我跟白凯不在家吃，你自己好好用就是了。” “这，那可要妾身吩咐人准备车马？”素娘神情不变，笑着问道，可心中却有些怅然。 玉达光摆摆手，道：“不用。你下去吧，晚上早些歇息。” 素娘身子一怔，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盈盈福身：“是。妾身告退了。”说着，对白凯一笑，便让人收拾了东西，退下了。 “夫人……”身边的婢女有些担心的看着主子，轻声唤了一声。 素娘这才如梦初醒，她站在廊前已经许久了，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天色将暮，玉达光与白凯两人没带一个随从，就出了府。 素娘得了消息，呆坐了许久，无声的笑了笑，用了晚膳，就早早歇下了。 两人来到一小院外面，玉达光阴沉的看着那扇木门，白凯挑眉，上前轻叩。 “您是？”小豆芽打开门，她还以为是隔壁的刘大哥送吃食过来。 玉达光站在暗处，白凯微微一笑，轻声说：“劳烦你请李氏出来。” 小豆芽拧着眉，手抓着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凯又是和善的看着她，小豆芽瞬间就红了脸，支支吾吾点了下头，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白凯摸了下鼻子，嗤笑一声，对玉达光说：“将军，那小丫头应该是去叫人了。” 449.第449章 拜见侧妃 过了半响，开门的是一个妇人，那妇人疑惑的看着白凯，出声问：“小哥找小妇何事？” “是我找你。”玉达光从暗处出来，波澜不惊的看着李氏，盯着她的表情。 李氏惊讶的看着玉达光，呆站在那里，浑身都抖了起来，猛地就拉着小豆芽一起，跪了下来。 小豆芽还啥也不清楚，就被娘亲强硬的推到了地上，吃痛一声。想问李氏怎么了，李氏却已经朝玉达光磕了一个头，泪眼朦胧的说：“奴婢见过将军。” 小豆芽瞬时不敢说话了，心中大惊，有些惊疑不定的偷看了一眼玉达光。 “起来吧，我们进去说。”玉达光叹了口气，扶起了李氏，几人进了院子。 玉达光与李氏进了屋子里说话，白凯则把门栓上，看着小豆芽，盯着她不要乱跑。 一个时辰后，李氏红着眼眶把玉达光两人送了出去，而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揪坏了。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豆芽跳起来，拉着李氏。 李氏没有说话，爱怜的摸了摸小豆芽的头，摇摇头。 小豆芽急了，晃着李氏的手：“娘，为什么你要跪那个人，他是一个将军吗？娘，你为什么要哭，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何雨露耳提面命的让小豆芽带着李氏在院子里过小日子，尽量少出去。要知道京都遍地都是贵人，万一什么事情自己贴上来了，她们背后也没有倚仗，到时候就难办了。 这可是将军啊！ 李氏牵着小豆芽回屋，被缠问了半响，才说了一句：“以后娘告诉你，你不要问，也不要告诉你姐姐。” “娘！”小豆芽叫了一声，聪慧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李氏难得强势，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今晚什么也没发生，给我忘了！听到没有！” 小豆芽见李氏的态度，嘟囔着应下了。 索性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往后许多日，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人，小豆芽便没有与何雨露提起过了。 话说霍芷枫在侧妃的位置上感觉稳当了后，就差人来请徐氏与府中姐妹去东宫叙话。 “侧妃可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臣妇这次来，带了许多吃食，都是侧妃喜欢的。”徐氏笑然然的坐在那儿，满意的看着女儿宫里的布置，还有下人也算勤快。 霍芷枫得意的看了几眼两个庶妹，然后说：“本宫在宫里都好，娘你不用准备这么多。本宫今日让两位妹妹也一起来，是存了私心的。” 话到此处，霍芷枫似笑非笑的停住了话，示意徐氏。 徐氏当即吩咐两位身边的婢女退下，而霍芷枫也让身边的人去招待。 何雨露与春兰相视一眼，跟在那宫女的后面，去了偏殿喝茶。 按照往后的意思，本不该是她来的，只是春芽不知怎的，肚子有些腹泻，便是她进宫陪小姐了。 “许久不见了，春雨，春兰。”得知她们两人在这里后，春雪就把手上的事情放下，匆匆来了。 450.第450章 穿越女（一） 春兰客气的问好，何雨露则是笑吟吟的说：“是啊，姐姐在宫中可还好？听说宫中的规矩甚是严谨，不知姐姐是否适应。” 春雪本就存着想来炫耀一番的念头，她原先一直不喜何雨露，还不是因为她心中羡慕何雨露的命。 在春雪的心里，何雨露的相貌不如她，也不如她有脑子。可偏偏她的主子护短，她也过的舒坦。哪里像另外一个春兰，跟了那样一个庶小姐。 如今，她在宫中深受大小姐的信任，权利让她感受到了快感，原先想当姨娘的念头也淡了，她向往的是更深的东西。而原先同在府中，让她不喜的何雨露，看着也就少了几分不喜。 “只要规矩，就没有什么不妥的。想来在这里也闷，不若我带你们四处转转？”春雪笑了笑，而后又道。 在这个地方，都是侧妃做主，她身为侧妃身边的红人，只要不乱走，走走还是使得的。 几人说了几句，便在春雪的带领下出了偏殿。 “若是碰上了贵人，不要慌张，跟着我做。”春雪其实心里明白的很，这里根本就不会碰上什么贵人，如此特意的说，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罢了。 春兰笑了笑，说了声好，何雨露轻笑一声，道：“那就亏得有姐姐了。” 脚步轻盈，三人各怀心思。 “姑娘请往这边来。” 三人停住了脚步，春兰看着春雪，春雪一闪而过的慌张，连忙朝来人行礼：“芳草姑姑。” 何雨露连忙跟着行礼。 那芳草姑姑走在前面，随意看了几人一眼，并不在意，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带着的姑娘身上。 三人推到一侧，不敢妄自抬头。 “小何？”她们没有出声，却有人主动出声了。 金巧巧惊愕的看着侧在一旁让出路来的何雨露，心中大赫。 “姑娘可是遇到了旧识？”芳草姑姑见金巧巧停住了脚步，凌厉的扫了三人一眼。 金巧巧惊疑不定，咬了下嘴唇，微微摇头。 女配就是女配，即便她现在来了宫中，都能够遇上，真是孽缘啊！ 她虽是穿越而来的现代女孩，对古代的一切都不以为然，但是这宫里毕竟不同，还是不要贸然把女配牵扯进来。到时候功劳被抢了，算是什么话！ “姑娘说出来无妨。”芳草却不愿走了似得，笑了笑，看着三人。 何雨露额头冒了一层虚汗，垂着头。 金巧巧怎么会进宫了，她那腰间的玉佩还大咧咧的挂在那儿，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掉了脑袋吗？ 春兰自也是认出了金巧巧的，但她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 “姑姑，我不认识她们。我只是觉得她们之中，有人像我的故人。”金巧巧察觉到了怪异，自然不肯把女配拎出来。 她自认为是女主，怎会让女配出来抢戏。 芳草狐疑的看着几人，道：“你们抬起头来。”固又问春雪，“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春雪有些紧张道：“姑姑，她们是侧妃妹妹身边的婢女。” 芳草却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都是为太子办事的，就连太子妃也礼让三分。更何况她这么一个侧妃身边的宫女。 451.第451章 穿越女（二） 芳草并没有要走，反而说：“劳烦两位抬起头来，这东宫之中，闲杂人等都是要仔细看看的。” 春雪瞬间白了脸，面色难堪，这岂不是在打她的脸，也是在打侧妃的脸吗？ 可这苦楚，她只能自个咽下去了，芳草不是太子妃的人，是殿下的人。 “姑姑说的是，春雨春兰，你们抬起头来。”春雪干笑一声，不敢做出丝毫不慢的样子，她也缓缓的把头抬起了一些。 春兰眼里闪过一丝趣味，面色不变的抬起头来，无视了芳草身边的金巧巧。 何雨露不知这位芳草姑姑是何意，有些忐忑的抬起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金巧巧就是了。 “橘红！”春雪却忍不住叫了一声，自知失言，又咬住了嘴唇，不敢说话了。 芳草的眉头皱起，明显发现了春雪的异样：“你在叫谁？” “奴婢，奴婢方才……”春雪不敢妄自说与金巧巧认识，在这宫中几月，她已经明确的知道了，许多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比比皆是。 芳草看向金巧巧，金巧巧有些慌了，不过，她上次也是那般跟何雨露两人说的，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她也的确不认识她们。 “芳草姑姑，我可不认识她。这宫里的人，我一个外边的，怎么会认识。太子殿下恐怕等久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还要出宫呢。”金巧巧一脸无辜的笑着摆手，“这位姐姐，我可不叫什么橘红，也从未见过你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芳草方才并未听清叫的是什么，金巧巧这么一说，反倒让她更加生疑。 “姑娘，请跟奴婢来。”芳草记在心里，领着金巧巧离去。 这件事情，的确是缓不得了。 芳草瞟了一眼金巧巧腰间夺目的玉佩，太子殿下还真等久了，要快些去了。 好不容易等两人走了，春雪才愤愤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兴致在两人面前显摆。她算是被落了面子，没好气的带着两人回屋子里去了。 “春雪姐姐，刚刚那位是谁啊？”何雨露偏要笑着问上一句，春雪气鼓鼓不开心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春兰平日里是不喜参与说话的，这时候也无意的说上一句：“看上去，倒是个厉害的。” 春雪气的鼻子都歪了，若不是遇见的是这位，她就算碰上了太子妃的人，也能客客气气的回嘴。 天色的却不早了，不多久，就出宫了。 一辆大马车，今日进宫的一行人全部都坐在里面。 徐氏两边各坐了一位小姐，婢女又在外是坐着。 “侧妃今日说的话，你们记在心里就是。今日也累了，回去后就回屋休息，你们祖母那里，我去就是了。”徐氏闭着眼，心里却亮着呢。 今日霍芷枫明里暗里的暗示着，要给两位庶妹找个好人家。可到底找的是什么人家，就不得而知了。 这等庶女的婚事，都是抓住主母的手中的，即便不愿意，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452.第452章 圣上又不好了 “母亲，露儿都明白了。”霍芷露轻笑一声，温和的说了一句，也不怕打破了马车里的安静。 霍芷仪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冷笑，没有吭声。 徐氏恩了一声，似是很满意。 何雨露就听到了这只言片语，也分辨不出什么，只能暗暗算着日子。 前世的这个时间，估摸着，圣上要不好了，总之，离她出府，脱去奴籍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不过数日，何雨露就从梁十的口中得知了宫里的事情，圣上的确是不大好了。比前些年的那场病还要严重。 不过这消息还压着呢，太子监国也让人习惯了，倒还没有什么异象。 “等这消息传了出去，只怕几位王爷都要寻个理由回京了。”梁十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蹙，小脸满是不快。 何雨露没有吭声，这样的事情，她听听也就罢了，要肆意谈论是万万不可的。 “不过，这样一来……”梁十话锋一转，朝何雨露渣渣眼睛，似笑非笑道，“主子应该也会回来了。” 何雨露嗔怪的看了梁十一眼，转身就去要出去做事了。 “那与我有何干系？” 梁十嗤笑一声，悠悠道：“我也没说跟您有关系啊……” 何雨露红了个大脸，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管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在如今的右相府里，婢女们，小厮们，婆子们的日子还是如以往一样。 两位小姐井水不犯河水，少有来往。 姨娘们暗地里明争暗斗，徐氏被攻击的没有回手之力，就盼着女儿能够怀上太子的孩子。 今日玉姨娘竟然随着白姨娘一起来看小姐，这倒是个稀奇的。 何雨露泡好了茶，端着走到了门口，却见里面珠帘微微晃动，门口应该守着的小丫头也不在了，有些疑惑的往里面走了几步。 走到外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这事你可要想好了，不管你今后如何，我却不会管你了的。”小姐声音虽冷，何雨露却知道，她这是有些气不过。 “奴婢不悔。”巧衣磕头。 何雨露心里一惊，不明白她不过是走了片刻，就成了这个局面。此时也不敢贸然进去，又想听清楚些，不免靠近里间了些。 霍芷仪不怒反笑，连说了三声好，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也不用当值了，直接回屋里去。我如今还与你有主仆之情，你后面的事情，我会托姨娘安排好的。” “奴婢多谢小姐。”巧衣性子烈，这次却没有多说，而是平静的说完，磕头就退出了里间。 何雨露被惊了一下，连忙有些忐忑的退到一边。 巧衣见她，有些虚弱的一笑，唇瓣也是白的，没有一丝血气。 “两位姨娘也在，你进去吧。” 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巧衣就似丢了魂，后面有人在追一般，恍恍惚惚的出去了。 何雨露深吸了一口气，垂着头进去奉茶。 一进去，就被里间的场面吓了一跳，毯子上全部是瓷片，茶水也渗进去了。上好的羊毛毯就被茶水给毁了。 453.第453章 巧衣脱籍 “姨娘请用。”何雨露屏住呼吸，把茶给白姨娘、玉姨娘端了过去。 “把这里打扫一下。”何雨露准备退下，却被霍芷仪叫住了。 何雨露应了是，轻瞟一下，又退了出去。 不看不知，一看却被小姐的模样又是吓了一跳。 小姐眼眶微红，似快哭出来，说话的声音也是哑着的。 也不知道巧衣怎么惹了小姐不快，小姐长大后，从来都是冷静的，还未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出了屋，何雨露皱着眉去唤了梅花进去一起打扫，进门的时候，恰好玉姨娘出来了。 “玉姨娘。”两人垂首行礼，给玉姨娘让路。 玉姨娘淡淡一笑，她生的极美，明明应是这府中最受宠的，却守着三少爷过日子。老夫人出生玉氏一族嫡系，她是旁支女儿，却也教养的极为大方，看起来倒是比徐氏身上的书香气还要浓。 何雨露回过神来，玉姨娘已经走远，匆匆进屋，也不敢去看小姐在做什么，低着头，与梅花赶快清理了感觉，才退了出去。 出去时，巧雀应是得了巧衣的话，已经来了。 “如何？”巧雀望了眼里面，看不出什么，问何雨露。 梅花自觉地先一步离开了，何雨露脸色有些难看的说：“小姐很是不开心，不过白姨娘在里面呢。巧衣到底做什么了，我看小姐的样子，难说……” 巧雀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道：“这里我守着。你跟巧衣住了几年，你是了解她的。你陪着她，过几日，她恐怕就要出去了。” “是，脱籍吗？”出去不就是许配给了人，巧衣的年纪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小姐那般的性子，应该是会给巧衣脱籍的。难道是巧衣嫁的人，让小姐很不满意，她硬是要嫁？ 巧雀含糊的点了下头，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快去吧。” 何雨露踌躇了一下，推开了门，只见巧衣坐在床上，见她进来，看了一眼，又把头埋在了腿间。 “巧衣姐姐，你要出府了吗？”何雨露斟酌一下，把门关上，轻声说着，走到她的旁边，挨着坐下。 巧衣凄凉一笑，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是啊。不过，没多久，我们就还会见面的。” 何雨露张了下嘴，这是什么意思？ “我出府后，就会寻个新的身份，去伺候大少爷。到时候，我们就会见面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做针线……”巧衣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似是因为无人诉说，忍不住了。 巧衣这是，这是要…… 何雨露睁大了眼睛，看着巧衣，一字一句的问：“可你是从小姐院里出去的。哪里有哥哥要了自己妹妹婢女做妾的道理！” 巧衣怪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何雨露的眼睛。 “谁说是去做妾了？我脱籍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只能从通房往上爬。”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去伺候大少爷？ 何雨露看着巧衣，眼神里有些不敢置信，巧衣那般刚烈骄傲的性子，怎么会愿意。 454.第454章 端午佳节（一） 转眼到了端午佳节，霍芷仪体恤下人，何雨露在外有家，便让她回家去了。 而那一日，何雨露心里的疑问，巧衣只是摇摇头，没有吐露出一句。 “姐姐，你别洗，我来吧。”小豆芽从外边晒了衣裳进来，见何雨露已经开始洗菜了，连忙上前阻止。 何雨露却不肯，笑着说了几句，最后小豆芽只好与她一起洗菜。 李氏出了门，何雨露到了家之后，她便说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姐姐，要不然你先去请婶子他们过来？还想要劳烦婶子教我一道拿手的大菜呢。”小豆芽说的合情合理，且她的厨艺，不过是会做几样点心罢了，这做其他的，恐怕还真没小豆芽利索。 何雨露只好笑了一下，咳了一声，点点头，就出了小院，转身几步，就是刘忻然的家，相邻。 轻轻叩门，孔氏来开门见是何雨露，顿时眉飞眼笑，热情的拉着她进屋里喝点茶水。 “婶子，小豆芽还想请您教她下厨呢。”盛情难却，何雨露只觉得孔氏对她是愈发的热情了，看她的时候只有亲热满意的劲。 孔氏才恍然的想了一下，笑着说：“行，我知道了。你大哥还没回来呢，不然你在这儿等着他，我先过去帮忙？” 何雨露来不及回答，孔氏就走了。 这…… “不就是在隔壁嘛，需要我在这里等着吗？”何雨露坐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也不好四处看别人家，有些闷，只好到了院子里，找了个藤椅坐着，撑着下巴，等着刘忻然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何雨露的意识都不大清楚了。 “小妹，你回来了？”刘忻然高兴的冲何雨露打招呼。 何雨露这才不好意思的擦了下眼睛，笑着点头：“恩。婶子已经去那边了，我们现在也过去吧。” 刘忻然点头，回屋换了身衣裳，把院门锁上，就与何雨露并肩而走。 “如今京都里面不大太平，来了好多路人马。我思量着婶子与小豆芽也不好出面去卖绣品，不若，与我娘一起做酱料吧。”何雨露正在推门而入，刘忻然突然开口。 门是虚掩着的，小豆芽眼尖的看到了姐姐回来，正要跑过去迎进来，被孔氏一把抓住，带进了厨房。 “婶子，姐姐跟大哥来了。”小豆芽有些不解，见李氏笑着朝她摇头，更加不懂了。 孔氏笑着打量了小豆芽几眼，取笑道：“这门又没关，会进来的。你快去把菜端到桌上去，我们吃饭了。” “哎。”小豆芽也是勤快，就去端菜了。 孔氏与李氏相视一笑，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何雨露认真的看着刘忻然许久，而后推开门，笑道：“那就多谢大哥了。我家中没有男子，便是我在，也不过三个女流之辈，不出门便能少些祸端。” 刘忻然跟在后面进来，望着何雨露的背影，轻声道：“这样你就能心安了。” 何雨露微怔，回过头，见他耳垂微红，夕阳西下。 “是啊……” 455.第455章 端午佳节（二） 五人围着圆桌而坐，倒像是一家人一般融洽。 “听说外边有杂耍什么的可看，你明个儿就要回去，不如等会儿吃完饭，你们三个孩子去看看？”李氏主要看着何雨露的表情，这事她答应了，便行了。 刘忻然已经及冠了，被说成孩子也没有其他表情，笑意盎然的看着何雨露。 似是她点头就行，小豆芽也渴望的看着姐姐。 “小豆芽去看过吗？”何雨露偏头看小豆芽，她对这些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平安度日才是最好的。现在京都并不平静，还是少出去的好。 小豆芽摇摇头，咬着筷子，渴望的看着她。 何雨露心头一软，点头笑了：“那就去看看。我们会早些回来的。” 如此一来，晚膳后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李氏偷偷塞给何雨露一包银子，她掂量了一下，就知道那里面的钱恐怕是她们这几月来做绣活所有的钱。 心中更加柔软了，她把钱袋放好，回去再偷偷还给娘亲。 “孔姐姐，这事我也说不准，到底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思。若是成了，我也是极为高兴的。”李氏回到厨房洗碗，就见孔氏一脸期盼的模样。 孔氏叹了口气，往灶中添了几块柴。 “你们春雨是个能干的，我们家能有现在的光景，还多亏了她的好心。若是能结成亲家，我对她一定会当成女儿疼的。若是不成，便是我们高攀了，我看的出来，她有大造化呢。” 李氏洗碗的手一顿，笑着打断孔氏的话：“我如今只有这两个女儿，只盼着她们能有个好归宿就是了。其余的大造化，我是不敢想的。这人啊，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才好。” 孔氏也笑着点头称是。 京都就是京都，端午街上的人也有许多，熙熙攘攘的。 小豆芽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她哪里看过这么多的玩意儿。一开始来京都的时候，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敢去看这些。而在京都的第一个年，李氏也不许她出去，母女几人在京都也没有亲眷来往，便都在家拘着了。 “姐姐，他们表演的这么好，我们给点钱吧。”小豆芽拍着手，开开心心的看着杂耍，见有人端着茶盘求打赏，可怜兮兮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摇摇头，笑着说：“少给我做这样的表情。给。”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了小豆芽的手心。 “小姑娘就是喜欢热闹。小妹，你呢？”刘忻然笑了笑，看着小豆芽挤到了前面，轻声与何雨露说话。 何雨露扭头看着他，又缓缓转过头，道：“我啊，我觉得现在平平安安的，挺好的。” 她也不是个迟钝的，想起婶子还有李氏说的话，做的事，让他们两人独处，那其中的意味，是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她经历两世，却从未有过****。 不过，若是真的要嫁人，就这么平平安安的，她也愿意的。 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可刘忻然却听明白了，心里有些雀跃，刚想多说几句，却见何雨露看着远处。 456.第456章 端午佳节（三） “小妹？”刘忻然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那边人群涌动，并无什么特别的。 何雨露忍不住揉了下眼睛，她刚刚看到的人竟然不见了。 “大哥，无事，我刚刚看花眼了。”何雨露回过头，对刘忻然歉意一笑。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韩晋。 刘忻然点点头，望了一眼小豆芽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杂耍，道：“我会照顾好婶子跟小豆芽，等你的。” “大哥。”何雨露忍不住唤了一声，看着刘忻然，心里微微动容。 刘忻然是个好人，也是个有干劲孝顺的人，她不过是婢女出身的女子，下半生有个如此的人相伴一生，相濡以沫，已是大幸了吧。 “小妹！”刘忻然正想答一声，犹豫要不要牵住何雨露的手，却被人流猛地一挤开。 唤了一声，因路过的人极为高大，看不见何雨露的身影，等那人离开，已经看不见她在哪里了。 “梁九！”何雨露把他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拿开，吃惊的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韩晋。 难道这里有个如此寂静的巷子，梁九面无表情的把手在身上擦了一下，就隐到暗处。 “好久不见。”韩晋缓缓走向何雨露，那副傲娇的面孔上，竟然有着一丝让人温暖的笑意。 何雨露不知说什么，不自觉的微微垂下了头，喃喃道：“好久不见。” 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如今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却不自在的紧。 也许，以为她是个奴婢，而面前那般和熙笑的是位王爷？ “奴婢……”奴婢见过王爷。 “我们写了这么多信，明明已经是至交好友了，为何你跟我这么生疏？”韩晋瞧着何雨露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就觉得闪过一丝异样。 又听见那一声奴婢，更加是觉得不舒服。 丫头还是那个丫头，不过长大了，规矩倒是懂了很多，呵。 至交好友？ 原来韩晋当她是知己吗？ “我……”我刚刚只是有些紧张，我很高兴，你把我当朋友。 韩晋见她支支吾吾的没有马上开口，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冷冽的看着她，唤了声：“梁九。” 何雨露张了张嘴，被韩晋脸上的冷意唬了一下，身为奴婢的警觉，让她明白，主子这时候发怒了，不要轻易开口说话。 梁九从暗处出来，有着捉摸不定的看了一眼何雨露，眼里复杂的很。 “把东西给她，我们回去。”韩晋见她低着头，努力的缩小存在感，机灵又让人觉得可恶。 当他是洪水猛兽，躲之不及吗？ 亏他回京都后，知道她在这里，就带着东西来找她。 他把她当成一知己相待，能够说心中知心话的人，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梁九把怀里的小盒子塞到何雨露手上，一个闪身站在了韩晋身后。 “王爷，这是什么？”何雨露见他这样，可不敢再惹怒他了，只能轻声一问。 韩晋只觉得被打了脸，脸上火辣辣的疼。 哪里有朋友之间还是这般的，知己不都应该是唤表字以达亲切？ 明明信中，何雨露开头都会唤一句，子言的，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叫王爷。 457.第457章 晋王回京 “回礼。”韩晋只觉得他精心准备的东西，何雨露根本不值得他这般做。冷冷的回了一句，也不想再管其他，只觉得心中有气，转身就走。 回礼，什么回礼？ 呀，是那个荷包的回礼吗？ 何雨露好奇的打开那盒子，黑暗的小巷子瞬间充满了亮光，这是一颗——夜明珠！ 绿幽幽的光，她有些条件反射的马上把盒子盖上。 抬头一看，韩晋早已经走了不知多久。 “这人，怎么这样。”何雨露埋怨一句，把盒子小心放在身上，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嘴上的话带了一丝的娇嗔与责怪。 心里却似有一丝的欢喜，又有着无尽的担忧。这珠子可是个稀罕物件，她一个奴婢怎么能够拥有。 怀璧有罪，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透彻。 “一个荷包就能换一颗夜明珠吗？这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哈，可惜，我留不住啊。”何雨露自嘲一笑，走出了巷子。 找到了刘忻然与小豆芽就回家了，而刘忻然想说的话，终究再没有时机开口。 何雨露满脑子都是夜明珠，还有韩晋傲娇的冷脸，只觉得晋王殿下又发神经了，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打算着回府后，让梁十还回去。 李氏撵了小豆芽去洗漱，悄声问着何雨露：“你们今日出去，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啊？杂耍挺好看的。”何雨露支吾了一句，完全没在意李氏一脸紧张兮兮的神情。 李氏从孔氏那里得了话，知道她也是有意刘忻然的，自然想听个准话。 “还有没有别的？你五岁就离开了娘，娘关心你的事情也少，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可以与娘说说的。”李氏热切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呆愣的摇了下头，有些疑惑：“娘，我没怎么啊。天色也不早了，您就先去睡吧。” 李氏不死心又试探几句，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平安宁静的日子，只怕是过不了了。 何雨露哄了李氏几句，心里有些痒痒的把小盒子打开，那珠子亮了一室，周身散发的光芒，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融在这光里了。 “姐姐，水我给你端来了。”小豆芽的声音从外传来，何雨露慌乱的把盒子盖上，藏好，打开门。 心虚的笑了一下，恩了一声，就去洗脸。 两姐妹躺在一张床上，说着以往的事情。 “姐姐，你还有多久才能跟我还有娘一起住？”小豆芽箍住何雨露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 “快了。你在家照顾好娘。” “现在真好。当初要来京都，娘死都不肯来，要不是我死拉着娘来，哪里会再与姐姐相认。”小豆芽贪婪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气，然后又把头埋在被子里。 何雨露轻笑一声，把小豆芽的头从被窝里面扯出来：“在里面会被闷死的，快出来。” 说了一夜的话，第二天，就起的有些迟了。 在家用了早点，简单收拾一下，去跟孔氏告别，就回如今的右相府了。 458.第458章 丁忧结束 刘忻然现在管理着几家店，早早就去店里了，她却是没有见到的。 “小姐怎么都不在，都去哪了？”何雨露回了院子，就发现了，拉住一个小丫头就问。 那小丫头笑嘻嘻的回答：“春雨姐姐，侧妃回来了，舅老爷也来了，小姐去见客了呢。” “这样啊，你做事去吧。”何雨露挥挥手，思量着，慢慢往里边走。 侧妃就是大小姐，大小姐用了那浓梅香，是怀不上孩子的。如今嫁给太子殿下已经数月，太子妃的身体也要慢慢调养好了。 恐怕现下，很着急吧。 至于舅老爷，恐怕是在国子监教书的，不过因为是孝期，也不常来走动。 算算日子，三年好像也快了。 “春雨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俩都等你好久了。”花糖倚在柱子旁边，与梁十说着话，见到何雨露进来，连忙迎上去。 梁十眼里也含着笑意看着她，主子昨夜与何姑娘见面了。 何雨露看到梁十，就觉得身上的那夜明珠是个累赘，要赶快还回去。 “等我做什么？”何雨露笑了一声，看着梁十。 花糖抱着何雨露的手，摇晃一下：“看我看我。你难道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同吗？” 何雨露这才看花糖，过了半响，才道：“圆嘟嘟的，可爱的小姑娘。” “啊！我不是说这个啦，而且我一点也不胖。你看我耳垂上的东西，小姐昨个赏的，可爱嘛。” 小兔子造型的白瓷耳坠，可爱倒是可爱。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何雨露恍然大悟，与梁十相视一笑。 闲聊几句，何雨露把花糖打发走了，拉着梁十去了屋里，把那小盒子递给了梁十。 梁十不肯接，一脸正义：“这是主子给你的，更何况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 何雨露哼了一声，硬要塞给她，梁十就是不肯伸手拿。 “这样的一个东西我拿着，到时候反而给我惹上了麻烦。”何雨露捏着那盒子，气愤不已，“罢了，既然反正都不是个好的，不如我现在就给摔了去。”说罢，就往梁十身上扔，不管的转身就准备去叫花糖一起去大厨房拿晚膳。 梁十身手敏捷，条件反射的一躲，一伸手就把盒子接住了。 想要给何雨露，何雨露这次可不会傻傻的接住了。 “你就给我还给他吧，我做那荷包虽然花了些时间，却没有那么名贵的。我一个奴婢，真的受不起这样的东西。”何雨露见梁十依旧不肯，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对她说着。 梁十跟何雨露相处的久了，心里的天平自然往她倒了。她年纪又不大，何雨露如同一个教导她的小姐姐，自然也能够体会。 在府中当婢女久了，看了许多的事情，心里也知道这样不妥。 “那，那我现在就去找主子……”理解明白是一回事，可要不要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梁十想了想，把盒子收下，狡黠一笑，主子回来，她也该去看看了。 459.第459章 娥皇女英（一） 梁十说走就走，带着夜明珠就去找韩晋去了。 何雨露办成了这么一件事，心里既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也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出门去找花糖，一起去大厨房拿晚膳，就见她嘟着嘴巴，走过来，朝何雨露挤眉弄眼。 “花糖，我们去大厨房吧？” 花糖耸了下肩，撇了撇嘴，何雨露这才看到转角处跟过来的春雪。 “春雨姐姐，春雪姐姐说想来看看你。”花糖说了一声，心里老大不愿意的带着春雪来的。 “我在宫中，可想你了。在府中，我就与你的关系最好，这有空挡，我便想跟你来说话。二小姐在正院用晚膳，去大厨房，花糖你喊个人一起去就是了。”春雪笑着上前拉住何雨露的手，微微一笑，看着花糖。 花糖错愕了一下，咬着唇不吭声。 大小姐成了太子侧妃后，春雪自然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拦下来的。梁十不在，她也不能把春雪撵出去。 “花糖，你叫梅花一起去吧。”何雨露自然的握着春雪的手，点点头，两人去了屋里说话。 花糖跺跺脚，跑去找梅花了。 两人分坐在桌子两边，客套几句，春雪点出了今日的主题。 “东宫如今也没什么人，眼看着当今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侧妃每日忙的发慌。太子妃如今调养着身子，也不大管事，侧妃想着让人进宫陪陪她……”春雪似无意间的把话挑明了。 “太子妃的身子还没有好吗？”何雨露避重就轻，轻声问道。 春雪深深看了一眼何雨露，笑着说：“贵人的隐私，我怎么知道。我在这府中就惦记着你，才特地来找你，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你看看我身上穿着的，戴着的，哪一样不好的。我偷听到，夫人跟侧妃还没选定让哪一位小姐进宫去呢，若是你有心思，不如在后面推一把？到时候我们姐妹二人，便可在宫里相聚了。” 何雨露陷入了沉思，喃喃道：“如何个推法？” 春雪笑了笑，嚣张道：“这还不简单。” “你听我说……” 何雨露心事重重的把春雪送出了院子外面。 “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你不要紧张。四小姐可不是个省心的，到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她挡住了二小姐的路，记住了？”春雪低声警告，见她神情恍惚的样子，心里得意一笑。 何雨露连忙点点头，一脸的坚毅：“我知道了。” 春雪办成了事，心里轻松的走了。 夜深，小姐回到院子里，何雨露去了正屋，在里面伺候了许久才出来。 过了几日，宫中的主子都前往恒源行宫避暑。 圣上的身子不好，所以今年去的早了些，太子也随行，办公的地点也换到了恒源行宫。京都由镇国大将军玉达光守着，其余近卫，御前统领等等都随行去了行宫保护。 霍芷枫求了太子殿下，点名要了两位庶妹一起去，东宫随性的妃嫔少，便允了。 “小姐，奴婢跟春雨出去看看？”到了恒源行宫已经是傍晚，贵人主子多，也没人管她们。 460.第460章 娥皇女英（二） “春雨去就行了，你跟我一起把东西理理。”霍芷仪看了一眼何雨露，从行礼中把一本本的书拿出来。 巧雀连忙跟着一起整理东西。 “是。”何雨露应下，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是个小院，那边还住着侧妃与四小姐。过一片竹林就是正屋，那里是太子妃住的，旁边还住着太子的长女宜安郡主。此女宜然郡主年岁还小，便没有带来了。 东宫能够来行宫的，只有太子妃与侧妃够格，所以这个小小天地里的主子还不算多。 一出屋子，就被春雪叫住了，何雨露走过去。 只见她正在吩咐行宫的人做事，这么一看，颇有大宫女的风范。 “春雪姐姐，这晚膳是怎么领的？”何雨露浅笑轻问。 那些人各自都分了事情，就散去了，春雪笑道：“这里是不开火的，都在南边的厨房呢。也不用你们去拿，到时候会有人送来的。不过，怕这二小姐想吃什么，你跟我走一趟，认认厨房的路，我也认认。” “是。”何雨露笑着应下，两人并排出了这里，包了一圈绕过太子妃住的地方，才又沿着最近的路去厨房。 春雪安抚的拍了两下何雨露的手，压低声音：“不用着急。找机会就是，而且我们会等到秋闱才回去。这其中的机会多的是呢，不过你可看着点，别让一些登徒子靠近你们小姐。” 登徒子？ “看你说的，我知道呢。这事关小姐的清誉，我会守着小姐的。”何雨露有些怒气瞪了春雪一眼，见她附和几句，才笑了。 这大小姐到底卖的什么药，她那日回去便与小姐说了。 大小姐生的貌美，觉得靠美貌锁不住太子殿下，好几个月都没有怀孕，就有些急躁了。圣上现在身子不好，太子妃身子又已经能够受孕了，她不得不急。 既然太子殿下不是只看容貌的人，那一个全身都散发着不同感觉的女人呢？ 霍芷枫虽讨厌霍芷仪，这一点上，却觉得可以用上。 而为何带四小姐来，只怕不仅仅是打掩护，也是想着在秋闱，把霍芷露嫁给太子殿下的心腹。 比如说，刑部尚书的儿子…… “这里就是行宫的厨房了，不过，还是少来的好。”春雪指了指前面，并没有带着何雨露进去。 “恩。” 认识了路，就回去了。 何雨露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小姐已经用了晚膳，巧雀给她留了饭，让她去隔间吃了。 饭用毕了，伺候小姐早早的歇下。 又是全新的一天，在行宫的日子就开始了。 一早，春雪就敲响了她们的门，唤小姐过去正屋用早膳。 如今何雨露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巧雀不大爱出去，自然就是她陪着小姐了。 “姐姐，四妹妹。”霍芷仪去的最迟，一到，便见霍芷枫坐在正位，左边的位置留着是给她的。 霍芷枫这次把李嬷嬷放在宫里镇着下面的宫女，身边伺候的就是秋雨跟春雪。宫里的其他人，她并没有贴身信任的，自然不好带出来。 461.第461章 行宫日常（一） 何雨露自然的站在霍芷仪的身后，屏息听着三位主子说话。 “等会儿用完了，随我去太子妃那里请安。宜安郡主是个文静的小姑娘，你们若是有心，可以多陪她玩玩。我不需要你们陪着，若是无聊，可以在行宫里逛逛，找个行宫里的宫女带路，有些地方不是你们可以去的。”霍芷枫动筷之前把这些话说了，才开始用早膳。 霍芷露也不是没有任何消息来源的，如今秦姨娘在府中掌管了大半的实权，若不是顾忌着太子殿下，早就找个机会把徐氏压死了。 “我知道了，大姐姐。”霍芷露小声的回话，也开始吃东西，几乎没有声音。 霍芷仪早就有心要进宫，知道霍芷枫的计划之后，心里只有忍不住的嘲笑。不过用计让太子殿下收了可不行，她要名正言顺的进宫。 三姐妹虽是血缘亲近之人，可着实没有姐妹之情，就这样诡异安静的用完早膳。 霍芷枫当了一阵子的侧妃，也有了些气势，带着两个庶妹并几个婢女就去楼希珮那儿请安。 皇后娘娘并没有来，如今圣上身子不好，后宫她必须在，若是有个万一，这局势就要大变了。 而年贵妃等人也各有心思，诸王现下明里暗里都让一些人回京了，或者在京都外的其他地方等着消息，联络着。 固都未来，这行宫中的女人大减，清净了许多。 “妹妹见过姐姐。” “臣女见过太子妃。” 何雨露随着一起行礼，等楼希珮挥了手，才连忙退到一侧。 楼希珮出自钟鼎世家，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风范，与霍芷枫一对比，两相比较，自然大不相同。 霍家在燕京是大家族，但在京都这些世家就不够看了。而玉老夫人虽出身名门，但却是将门之家，与钟鼎之家到底有区别。 环境如此，便养不出那样的女儿了。 “两位是侧妃的妹妹，便也算是本宫的妹妹。行宫之中，少了许多规矩，你们可以四处游玩一番。在行宫十几里外，还有温泉庄子……”楼希珮越是平易近人的与两人说话，霍芷枫的脸色就越不好。 幸亏这几年李嬷嬷训练出来了，让她还是忍下去了。 她这么个正牌嫡姐在呢，哪里有这么多的话。 “多谢太子妃好意，臣女感激不尽。”霍芷仪出口道谢，霍芷露才也连忙跟着说。 “姐姐说的那温泉庄子，妹妹听了也向往的紧呢。有时间，一起去试试如何？”霍芷枫是真的对那庄子感兴趣，女人的肌肤就要多泡泡才好。 楼希珮捂嘴一笑，道：“本宫却是等今日把太子殿下的事情安排好，明日就要去那庄子上了。书香，把宜安郡主带过来。正想跟妹妹说这事情，恐怕宜安是不愿陪本宫去庄子上住的，还劳烦妹妹照料着了。” 霍芷枫听了面色一僵，她虽然想怀上太子的子嗣，却不想是来行宫带孩子的。 “太医说的，那庄子上的温泉对本宫极为有效。想来对女人都是一样的，两位妹妹可要去玩几天。” 462.第462章 行宫日常（二） 楼希珮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舒服的很。 霍芷枫却是完全没了表情，她在行宫里自然是好，没有太子妃在，她怀孕的机会大大提升。可是如今的局势，只怕太子殿下也不会在行宫里如何宠幸她。 而太子妃的话，恰恰是在说，这行宫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她来打理。 宜安郡主也要交给她，这偌大一个行宫，让她接手，就不怕出现纰漏吗？ “姐姐，这么大的一个行宫，妹妹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霍芷枫没有李嬷嬷在身边，如何能够撑下这么一个行宫。她不是太子妃，也不是后宫嫔妃，这行宫的下人都是见过贵主子，有胆子大的完全可以不把她看在眼里。 “妹妹自谦了，因着前几年，身子不大好，一直没有出来主事。妹妹入了东宫后，管理的仅仅有条，本宫心里倍感欣慰。”楼希珮淡淡一笑，不经意的端起茶，拨开了水面上的茶叶。 霍芷枫心下一惊，闭上了嘴。 在宫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等级，你可以因为宠爱而自傲，而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不要忘了，等到人老花黄，不再有宠爱的时候，你的等级，你的家族，就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 书香牵着一个恬静的小姑娘进来，那小姑娘一进来，就松开了书香的手。 “宜安给母妃请安。霍母妃好。”宜安郡主乃是前任太子妃所生的女儿，也算是嫡女。 何雨露瞧了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太子殿下宫中还没有儿子，如今就这个长女，还有就是楼希珮三年前生下的次女。 次女早产，身子金贵，长女却是健健康康的，又懂事的小姑娘。 太子殿下便很是宠爱，不过小姑娘也听话，乖巧的很。 “快过来母妃这里。你看到那边坐的两位好看的姑娘没有？”楼希珮笑着招呼宜安过去，指着霍芷仪她们俩。 宜安郡主点点头，朝她们一笑，娇羞可爱。 “她们都是你霍母妃的妹妹，霍二小姐、霍四小姐。”楼希珮介绍了两人，便直接问宜安郡主，“本宫明日要去庄子上调养。你是想去庄子上，还是在行宫里面？” 宜安郡主端坐在那儿，皇家养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母妃，我听说小姨也会来这里，是吗？”宜安郡主没有回答，而是发问。 楼希珮笑了笑，欣然答道：“哟，被你这个小机灵鬼知道了。过几日就来了吧，你是要在这里等娴静吗？” “恩。我在这里等着小姨一起去庄子上，母妃在那儿等着我们。”宜安煞有其事的点头，一本正经小大人的模样。 可那圆嘟嘟的脸蛋，怎么都透着几分孩子气。 楼希珮看了一眼霍芷枫，意味明显。 “姐姐放心，妹妹会照顾好宜安的。”以着霍芷枫的脾气，怎么都咽不下去这口气，可此时，也只能闷声应下了。 何雨露从对话中察觉到了蛛丝马迹，那么，娴静郡主是要来了吗？ 这恒源行宫有了娴静郡主的话，倒是就有意思了。 463.第463章 各路人来（一） 太子妃去了庄子上，行宫里面除了圣上，还有神龙不见尾的太子殿下，就是东宫的霍侧妃能说的上话了。 行宫的事情，各有管事太监打理着，霍芷枫也不用做什么。 但是，单单就每日看着宜安郡主饮食起居，关心着太子殿下的生活，还有时不时去圣上那儿替太子表现孝心。 霍芷枫已经被累垮了，如此一来，反倒比在宫里的时候更加的疲惫。 而霍芷仪每日都在屋里，甚少出去。 霍芷露倒是跟宜安每日都要说上几句话。 就这样数日如一日的过着，直到娴静郡主来了，才打破了这般的平静。 “我特意赶了个早，才趁着没到热的午后来的。可惜廖姐姐及笄要在家里了，也不知道她会相看什么样的人家，完全没有一丝的风声。”仇凯君嘟囔着，一边拨开宜安往霍芷仪那边凑的脑袋。 宜安郡主也不气恼，起身就坐在了霍芷仪另外一边，要把身子往她身上靠。 “你急也没什么用。到了年纪，总归是要有这么一遭的。真要说起来，其实早就应该相好了。”霍芷仪看了一眼宜安，把她扳正，示意她好好坐着。 仇凯君哀叹一声，说：“是啊，可惜廖姐姐亲娘走的早。对了，姐姐你的婚事……啊，闺阁女子，还是少说这些的好。” 仇凯君自知失言，看了眼宜安郡主，又望了几眼在屋中煮茶的何雨露。 “都有长公主看着呢，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霍芷仪笑了笑，见她一脸吃瘪的模样，摇摇头。 仇凯君见她笑了，松了口气。 “娘亲肯定会看着的。廖姐姐看着我这么多年，自然是要照拂的。而且，我娘还要给姐姐找个好人家呢，咱们可不能轻易的便宜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仇凯君说完就又后悔了，看了一眼宜安。 霍芷仪戳了下仇凯君的头，声音清冷道：“宜安郡主，让春雨带您去找臣女的妹妹可好？” 宜安郡主起身，乖巧的点头，望了仇凯君一眼，何雨露连忙拉着她的小手出去了。 “你有些话还是少说些的好，这么大的人了。长公主养着你也不容易。”霍芷仪瞟了仇凯君一眼，语气淡淡。 “好姐姐，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我娘说，你如今也快及笄了……” 何雨露若有所思的牵着宜安郡主的手出了屋子，俯下身，轻声问：“郡主，您想去找四小姐吗？” 宜安郡主虽然恬静乖巧，但实际上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能看的，不能听的，都心知肚明。也知道处在什么样的位置，越是这样的孩子，就越让人心疼。 “春雨，你带我去湖边走走吧。那里有一排柳树，你给我编一个柳叶的环好吗？”宜安仰着头，朝何雨露眨眨眼。 “好，那奴婢牵着郡主的手，慢慢的走好吗？”何雨露也微微一笑，她如今没有前世太多的计较，心胸也宽阔许多。 “恩。”宜安继续把手放在了何雨露的手里，一步一步的，两人慢慢的走到了湖边。 464.第464章 各路人来（二） 柳絮随微风轻轻摆动。 “郡主，奴婢去折柳枝，您站在这里等一会儿，不要跑到湖边去哦！”何雨露现在有些后悔不多叫一个人一起了，怎么能让小郡主一个人站在那里呢。 宜安郡主有着与霍芷仪幼时一样的聪慧，看出了何雨露的心思，道：“我会乖乖的。春雨，你去吧，我看着你。” 何雨露点点头，她长得又比普通女子要高些，走到柳树下，踮起脚，就拽到了一条柳枝。 “春雨，就要那个。”宜安郡主在远处看了，十分的兴奋，指着那个，要何雨露赶快折断。 何雨露折断了好几条，小跑几步到了宜安身边。 去亭子里面编，还是坐在草地上，宜安郡主猫着腰，望了下四周道：“皇爷爷在休息呢，爹爹的事情可多了，霍母妃才不会出来晒太阳呢。就坐在这里吧！好吗？春雨。” 小萌娃萌哒哒的看着你，你觉得你会拒绝那么一个不大过分的要求吗？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看见的，现在最大的主子就是宜安郡主了，何雨露自然是要听小郡主的话。 “那就坐下来吧，郡主睁大眼睛，看着奴婢开始编咯。奴婢看看，郡主想不想加几朵花？”何雨露也坐在了草地上，跟宜安排排坐在那儿。 宜安煞有其事的看了一会儿，唠唠叨叨的说了许久，最终说要花。 何雨露眯着眼睛，笑着说：“那郡主去摘几朵花来吧。就在那边，看到了吗？” 宜安点点头，起身就跑过去。 何雨露低着头开始编花环，到时候把花插上去固定好就可以了。 “郡主，好了吗？”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正在花丛旁边站着呢。 放心了心，继续动手弄着，又问：“郡主，奴婢已经可以，就等着您的花了哦。” “春雨，花来了。”小郡主脸上红彤彤的跑过来，额头还有一层薄汗，手上还有着黄色的小花。 何雨露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宜安擦汗，温柔的问：“郡主可跑出汗了？等会儿回去可要换衣裳了，不然会着凉的。” “恩恩。”宜安慌乱的点点头，然后道，“春雨，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就去拽何雨露起来，何雨露一起来，花丛就被身高所超过，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面无表情走在前面的韩晋，身后还跟着一脸笑意的离歌笑，与被梁七紧跟着的金巧巧。 宜安见到何雨露愣了一下，更慌了，推了一下她，小声道：“我们快走。等下七叔要看到我了。” 何雨露苦笑，拉着宜安的手，悲惨的说：“郡主，我们走不了了。” 宜安去摘花的时候，从花丛的缝隙中看到了韩晋，就连忙想拉着何雨露走。可何雨露这么一站起来，高度实在是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不一样，可不就暴露了嘛。 韩晋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宜安与何雨露的面前，没有吭声。 何雨露心里头叹了口气，松开了宜安郡主的手，福身道：“奴婢见过晋王殿下，离大人。” 465.第465章 主角的人生（一） 宜安苦着脸唤人：“七叔，表舅。”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韩晋轻描淡写的看了何雨露一眼，似无视一般的问宜安。 宜安只好继续苦着脸指了指何雨露手上的花环说：“在做这个呢。七叔，我现在要回去了。” 何雨露见韩晋无视了她，心中有些失落，又想着也不知道梁十到底是怎么把夜明珠还回去的。 离歌笑平日是板着一张脸的，今日却是眼里都有了笑意，有些奇怪。 更加奇怪的是，金巧巧竟然也在，还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金巧巧复杂的抬头盯着何雨露，被梁七一瞪，又垂下了头。 “等等，我看这个婢女不是你身边伺候的人，其他人去哪了！”韩晋却不让两人走，明知故问。 宜安被唬住了，支支吾吾的说：“这是霍母妃妹妹的婢女，陪我来玩的呢。她对我很好的……” “什么妹妹？”韩晋冷笑一声，“宜安，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害怕。你身边只带一人，也不能是别人的人，知道吗？” 宜安连连点头，应下。 离歌笑目光微冷，看着韩晋，眼里的笑意也淡了。 “这个婢女我看有些问题，宜安你先回去。”韩晋冷冷看了何雨露一眼，把宜安吓的快哭了。 宜安不可能一个人回去，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在场除了七叔，只好抱住了表舅离歌笑的大腿。 “宜安，我……”离歌笑无奈的唤了一声，可小姑娘就是摇头不松手。 宜安心里明白的狠，七叔虽然对她疼爱，可是，脸色不好的时候，是玩玩惹不得的。而表舅虽然常年都没什么人气，但是起码让人觉得踏实些，性格都是那样。七叔性格可诡异了，到时候她就要被揍了。 “好好好，我先送你回去。王爷，我们与太子殿下约好的时间……”离歌笑无法，应下，把宜安一把抱起来。宜安坐在离歌笑的手臂上，朝何雨露眨了下眼睛，她去搬救兵马上来救你。 “我知道。”韩晋盯着何雨露，打断了离歌笑的话。 离歌笑看了眼何雨露，转身抱着宜安离去。 “小何，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金巧巧却突然尖叫了一声，即使被梁七紧紧掐住了手腕，还是一脸错愕狰狞的看着何雨露。 何雨露顿时就懵了，这都是什么事？ 金巧巧低下头死死的咬住梁七的手，梁七的手瞬间就血淋淋的了，吃痛一声，放了手。 她一下子就想冲到何雨露面前，问个明白。 却被韩晋冷着脸，狠狠的踢了一脚，身子就一个弧线，飞到了一边。 金巧巧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的快裂了，她仰着头，疼得掉眼泪，但还是重复了一遍问题：“小何，你告诉我，你喜欢离歌笑，还是韩晋。” 何雨露完全愣住了，只觉得手脚冰冷，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七默默的处理着手上的伤，似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韩晋的脚步也停住了，不知怎的，把目光放在了何雨露身上。 466.第466章 主角的人生（二） 金巧巧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错了男主，她以为离歌笑是男主，所以拼命的认识，凑在跟前。 可她后面被人带进了宫，见到了皇后娘娘，又被带去见了太子，才恍然大悟，身上的玉佩是谁的。 当见到韩晋后，她似乎知道认错了男主。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有来得及与男主发生感情，那枚玉佩就成了导火线，害得她要被置于死地了。 “小何，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离歌笑，还是韩晋。” 金巧巧后悔认错了男主，但是可以肯定，她没有认错女配。怪不得小何会告诉她离歌笑的事情，因为离歌笑根本不是男主啊！ “呵，梁七，把这个疯女人的嘴巴关上。”韩晋看着何雨露呆呆的站在那儿，心里不由的有些烦躁，扭头看见金巧巧，更加的不喜。 金巧巧看到韩晋眼里的厌恶，还有他看何雨露的眼神，惊讶的闭上了嘴巴。 “怎么可能，我才是主角，我才是主角……我到这个世界，你怎么会这样对我，你是要爱上我的啊！你怎么能够喜欢上她，怎么可能！剧情不应该是这样，一定会改写的！你以后会后悔这么对我的，不要过来……”金巧巧喃喃自语，惊恐的看着梁七走过去，想要躲避，却被梁七一个手刃，打晕扛了起来。 韩晋恼羞成怒的看了一眼还是痴呆站在那儿的何雨露，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梁七路过何雨露的时候，默默塞了一个小盒子到何雨露手中，就扛着金巧巧，紧随着走了。 “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何雨露念了一句，感受到手里的东西，怔怔的看着。 下一刻飞快的把盒子打开，里面还是那颗夜明珠。 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知己难求。 “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离歌笑，还是韩晋。” 为什么是这两个人，金巧巧看出了什么吗？ 何雨露心中似漏了半拍，紧紧握住盒子，放在了心口位置，心跳很快。 “春雨，你可有什么事？”巧雀跑过来，身旁还有离歌笑，只见到何雨露的背影。 何雨露回过神来，迅速把盒子放在袖中，转身朝巧雀嫣然一笑：“我没事。” “宜安郡主都快哭了，既然没事，就快些回去。”巧雀松了口气，听到消息后，急死了，小姐却只让她来带回来，说谁要是不肯，就去找太子。 “奴婢多谢离大人。”何雨露朝离歌笑行礼，巧雀也后知后觉的行礼。 离歌笑深深的看着何雨露，眉头紧锁，没有吭声，点了下头，就大步朝韩晋离开的方向去了。 到了太子议事的地方，离歌笑未到里面，就已经听到两兄弟说话的声音了。 “我查出来这个人的身份了，跟朱青的人有关系，你让他来找我。” “来人，去叫朱青。”太子吩咐了人去找人，就见离歌笑进来，“你来了。京都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 韩晋不等离歌笑说话，就示意梁七又把在地上的金巧巧扛上：“我去审人，让朱青去地牢找我。” 467.第467章 主角的人生（三） 太子略微有些疲惫的挥挥手，朝政之事，七弟不听也好。 韩晋眼神一沉，头也不回的离开，锋芒都收了起来。 金巧巧醒来的时候，发现所在的地方是个阴暗的角落，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昏迷过久，一下子没力气，起不来。 “妹妹，你可算醒了。”从暗处走出一个女子，手上端着东西，似是粥，见到她跌倒在地上，心疼的上前去扶。 金巧巧扶着额头，只觉得全身都疼，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满脸的疑惑。 “我，这是在哪？”金巧巧狐疑的看着面色和善的女子，且还感觉到了一丝的面熟。 那女子浅笑，扶着金巧巧坐到榻上：“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啊。大病初愈，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 金巧巧打量着四周，到处都是暗暗的，那女子脸上的好意却也不似是伪装的。 粥喂到了嘴边，金巧巧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竟然还有小虾米之类的海鲜，那女子太过于殷切，金巧巧就全数咽了下去。 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她这是又重生到了其他人的身体里面吗？ 金巧巧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激动，看着那女子笑眯眯的样子，也想亲近几分。 “巧儿，你的病总算有好转了，你现在可有几分不妥？”那女子把碗放好，站了起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金巧巧。 金巧巧自然的摇头，却猛地停住了，只觉得身上痒痒热热的，把袖子一撸开，只见上面已经布满了红点。 “你给我吃了什么！”金巧巧怒吼一声，坐在那儿，四肢无力的看着面前的人。 “还真的过敏了。姐姐我是为了确认，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啊，毕竟我们失散了这么多年。”那女子十分失望，弯腰摸了摸金巧巧的脸庞，怀念又舍不得。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金巧巧紧张的颤抖起来。 那女子眯起眼睛，手一用力，钳住了金巧巧的下巴，厉声道：“说，你是不是橘红。” 金巧巧颤抖着身子，拼命的扭动着身子，大声的说：“我不是橘红，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是金巧巧。” “你是金巧巧，那橘红呢！”天雪红了眼，金巧巧的下巴都快被她捏碎了。 感受到了死亡的金巧巧，尖叫着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橘红。” “天雪，松手。”韩晋从暗处出来，冷冷的看着金巧巧。 天雪瞪着金巧巧，眼里流下了泪，朝韩晋跪下拱手：“此女与属下妹妹的身子一模一样，就连对海鲜过敏也是一样的。属下不会认错，可她根本已经不是橘红了。属下甘愿受罚。” 朱青就是朱府的老爷，浓梅香到了太子手中后，一府的人都秘密跟随太子殿下。天雪会看人颜色，也有几分智慧，还管着做香的一块。 橘红在朱府全体搬移的那一天，消失了。天雪一直都记在心里，担心橘红的性子在外边会吃亏。 “既然不是你妹妹，梁七，处理了。” 468.第468章 天壤之别（一） “奴婢让宜安郡主担心了，都是奴婢的错。”何雨露笑着去安抚小姑娘，亲手把编织好的花环戴在了小姑娘的头上。 宜安立刻雨过天晴，矜持的一笑，然后让婢女带着去找娴静郡主，要问问小姨好不好看。 何雨露哄完了小姑娘，才去小姐那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此事接揭过了。 把盒子拿出来，心情复杂的把它藏起来。 韩晋再送了一次，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索性每日都一样的过着，不再想就是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倒也还算平静，每日也无所事事的。 “这位姐姐……”一日清早何雨露走在竹林小道上，预备着去摘几枝花，插在花瓶中。 却被一个粉色宫装的宫女绊住了，那宫女出声人已动，一下就抓住了何雨露的手，让她挣脱不得。 “你想干什么？”何雨露心生警惕，可怎么也不觉得，找她一个婢女是想干什么。 那宫女憋着笑意，低声道：“何姑娘，我是梁十。” 梁十易容了，怪道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来了？”何雨露惊讶的看着梁十，然后默默的被她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梁十半真半假的说：“主子让我来保护你啊。何姑娘，夜明珠我可是还回去了，不过我听说，现在又到你手上了？” 明知故问。 何雨露没好气的瞪了梁十一眼，然后有些惆怅的说：“你来做什么，我自然是不会问的。不过，那个夜明珠的事情，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回去？你可别说其他的什么玩笑话了，我可把你当朋友的。” 梁十是韩晋身边的人，这件事情，问她是没错的。 “何姑娘，你为什么不能问问你的心，你的心想不想留下呢？除非你不想再跟主子当朋友了，那就再还回去一次。主子性子傲，我想绝对不会再送第三次的。这么性格复杂的一个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送东西还收回去再送的。可能是因为这颗夜明珠比较珍贵吧，不然肯定砸碎了……说起来，这么好的，宫里头应该也只是十几颗吧……”梁十唠唠叨叨，好笑的看着何雨露。 梁十算是看明白了，韩晋如今已经生出了对何姑娘的感觉，只有下一剂狠药，两个人才能修成正果。 至于那狠药是个什么样的，就看何姑娘怎么做咯。 话本子里头虽然不是那么写的，但那些精怪小说中，可就是这么写的。 “我要去办事了，何姑娘，咱们下次见。”梁十笑眯眯的跟何雨露告辞。 去的方向，赫然是圣上修养的宫殿。 何雨露陷入了沉思，闷声应了一句，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你为什么不能问问你的心呢？ “我的心，它告诉我，这颗夜明珠留不得啊……”何雨露捂住胸口，不知怎的，脑子里头闪过了许多的画面。 五岁时两人初遇，少年傲娇又善良。 朱府再遇，少年已经在办差事了，而她还懵懵懂懂，渴望着远离前世的人或事。 469.第469章 天壤之别（二） 宜安郡主依旧还是个文静的小姑娘，即使喜欢黏在娴静郡主身边。 “春雨，小姨都不理我……”宜安在里边坐了一会儿，有些苦闷的跑出去，就看见何雨露坐在石凳上双手捧着脸发呆。 何雨露把手放下，给宜安擦汗，轻声说：“那郡主想去哪里玩吗？奴婢可以陪您去。” 霍芷枫才没有时间带着孩子，反正有娴静郡主在呢，干脆就放了手。 而宜安每每来这边找小姨，都只肯带一个，这不，那个婢女就在远处站着张望这边呢。 宜安郡主摇摇头，问：“春雨知道哪里好玩吗？” 何雨露抿唇，咬了一下，笑着问：“不如去庄子上？郡主还没有泡过温泉吧？” 宜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点头表示很感兴趣，兴奋的小跑去里屋了。 既然宜安郡主想去庄子上了，娴静郡主一锤定音，明日就带着小郡主去庄子上。 霍芷仪自然是要去的，而霍芷露也表明了想去。 “巧雀姐姐，我吃撑了，出去走走，消消食。”用了晚膳后，何雨露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把小盒子拿好，匆匆出去了。 巧雀心里有疑虑，伺候小姐看书的时候，无意的说了一句。 霍芷仪只是淡淡看了巧雀一眼，没有说其他。 晋王殿下住的地方是一处水阁，三面环水，夏日凉爽的很。 何雨露蹑手蹑脚的到了水阁的周围，见外面没有人，松了口气，被人发现就难说清了。 一只脚才踏进水阁的一小步，肩膀就被人从后面钳制住，不能动弹。 “主子让你进来。”梁七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了一眼，淡淡朝何雨露点了下头。 那人放了手，何雨露还未回头就消失不见。 何雨露也不敢问梁七，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走到水阁里面，上了二楼，只见韩晋双手环抱靠着窗，斜看着何雨露，一脸的不善。 梁七把何雨露带到就退下了，没有说过一句话。 “说吧。”韩晋居高临下的看着何雨露，小丫头长得虽然高，但可没他高。 何雨露嘴唇微动，抬头偷看了眼韩晋，半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韩晋看她这么个样子，语气软了下来：“你说，我听着呢。” “子言，这个我真的不能收。你把这个拿回去，我们依然是朋友。”何雨露鼓起勇气，从怀里把小盒子掏出来，放在了中间的桌子上。 “呵，好，我们还是朋友。”韩晋瞬间就黑了脸，他以为小丫头是来认错的，没想到，又是要拒绝他的好意。 夜明珠不想要是吧，既然不想要，那扔了就是。 何雨露见韩晋说话，对，咱们还是朋友，连忙点点头。 韩晋黑着脸，眯着眼看着何雨露点头，大步流星走到桌前，把盒子打开，只见夜明珠躺在那里，哼，随手就往窗外一扔。 何雨露一惊，跑到窗前探头一看，只见湖面有了一层涟漪。 “你，你怎么能把它扔了！”何雨露只觉得委屈，看着湖面上恢复了平静。 470.第470章 天壤之别（三） 韩晋好笑的看着何雨露，一脸你管我的样子：“你既然还给了我，你心疼什么，反正扔的是我的东西。” 何雨露心里生出了无数的挫败感，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抿着嘴，看也不想看韩晋一眼，就要冲出去，离开这里。 韩晋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何雨露，把她箍住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何雨露一惊，拼命的挣扎。 “让你乖一点。每次你都不按我说的做。”韩晋闷笑一声，低下头，凑在何雨露的脖颈处，吐了口气，“我说真的，我去霍芷仪那里把你讨了来好不好。” 何雨露受人钳制，动弹不得，那脖颈又是敏感之处，整个人都有些软了。 有些无力的靠在韩晋身上，听到这话，心中只觉得恼。 “不行！”何雨露大声的拒绝，张开口，就咬上了韩晋环在她身上的手臂。 牙齿没入了肉里，韩晋吃痛一声，放开了何雨露。 “子言，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永远不要想把我讨去晋王府。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只是把我当一个任人使唤，地位卑微的奴婢。那么奴婢恳请王爷，适可而止。”何雨露站在门口，冷冷看着韩晋，朝他行礼，就下了楼。 到了一楼，梁七坐在那儿喝茶，何雨露思索一下，朝他行了个礼，就匆匆跑了出阁楼。 梁七坐了一小会儿，上了楼，只见主子坐在灯火下，龇牙咧嘴的给手臂上药。 “何姑娘咬的？”梁七明知故问。 韩晋哼了一声，阴森森的看着被何雨露咬的肉都快没了手臂，半响，幽幽的看着梁七。 “她宁愿做奴婢，也不跟我走。到了晋王府，我肯定会当她以朋友一般的对待。” 梁七默然，叹了口气，问：“主子，你是怎么说的？” 韩晋苦着脸，也叹了口气：“我就是说，我去霍芷仪那里讨了她来可好啊……” “……主子，也许何姑娘以为你要讨了她当小妾……” 该死的晋王，该死的韩晋。 何雨露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跑在路上，脑子里一个劲的骂韩晋。 虽然小姐的身世是个秘密，可是韩晋竟然要讨表妹的婢女当小妾，这样就不觉得难看吗？ 她才不要做小妾！ 谁要他真的讨了去了，不是说，他把她当作救命恩人吗？ 忘恩负义，哪里有把救命恩人讨了当小妾的，以身相许还差不多…… “啊！”何雨露停住了脚步，惊讶的捂住了嘴，怔怔的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怎么会，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何雨露呆呆傻傻的望着月亮，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他们的身份算的上天壤之别，他能讨她为妾，可她不愿为妾。 更加不愿意成为皇家的妾。 夜深了，何雨露才回到屋里，泪痕已经擦干了，可脸上的情绪，怎么都是掩饰不了的难受。 “春雨，你怎么了？”巧雀伺候小姐睡下，只见何雨露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 471.第471章 摔下山崖（一） 何雨露苦涩一笑，带着一丝的虚弱：“巧雀姐姐，我可能晚上吃多了，肚子有些难受。” 巧雀说了她几句，端来了热水给她暖着肚子。 “明日一早就要去庄子上，要是还不舒服，也等见过太子妃再说。忍忍吧。”巧雀叹了口气，扶着何雨露睡下。 巧雀灭了灯，去里屋睡在小姐的外间，好随时伺候，而她则睡在外屋。 闷在被子里，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一早醒来，就坐着马车，随几位主子去了庄子上。 在庄子上的数日，都没有见过韩晋，那件事，也被何雨露埋在了心底。 夏天就这样烦躁的过去。 圣上的身子还是不好，太医给了最新的消息，到了冷天，只怕是熬不过去的。 一时间京都里面到处都是紧张的，可时常昏迷又醒来的圣上，下了一道圣旨：秋闱狩猎照旧。 “母妃，我们要回去了吗？”宜安郡主不舍的看着庄子。 “把郡主抱到车上去。宜安，你九叔也来了，还有妹妹也来了。”太子妃摸摸宜安的头，温柔惬意。 “那其他皇叔呢？” “都来了。” 何雨露随着小姐上了车，娴静郡主陪着太子妃还有宜安郡主在前面的马车上。 这辆马车刚好是霍家两姐妹。 “二姐姐，秋闱有很多人吧。”霍芷露感慨一句，然后热切的看着霍芷仪。 霍芷仪点了下头，似不愿多说。 霍芷露也不在意，她需要的答案就是人多罢了。 从庄子上出发到恒源行宫只需三个时辰，路上还带了近百个侍卫保护，却还是出现了意外。 “殿下，太子妃回来的马车出事了。” 太子殿下把手中的笔狠狠的丢到地上，怒火冲天，命令侍卫去彻查此事。韩晋眼神一暗，带着梁七就冲了出去。 “殿下，太子妃到了。” 宜安哭着扑到太子怀里，娴静郡主把太子妃扶进来后，就跑着出去了。 太子妃从庄子回行宫遇刺，坐着霍家小姐的那辆马车失落山崖。 “小姐，小姐你醒醒。巧雀姐姐，巧雀姐姐。”何雨露咬着牙坐起来，衣裳破破烂烂的，马车也毁了。 巧雀抱着霍芷仪，压在下面，何雨露不由就湿润了眼眶，拍打着霍芷仪的脸。 “春雨？”霍芷仪唇瓣微动，缓缓睁开眼睛。 何雨露抹了一把眼泪小心把霍芷仪扶起来：“小姐，巧雀姐姐在你下面。” 霍芷仪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随着何雨露摆动她的身子。 小姐的腿似乎摔断了，动弹不得，何雨露小心的移开，不敢再妄动。 何雨露去找了些水来，给闭着眼的巧雀也喂了些，巧雀才醒了。 她抱着霍芷仪摔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骨头没断，但后背被石子划伤，若是没有及时处理，可能会破伤风。 “春雨，你现在就去找人来救我们。”霍芷仪十分的冷静，即使周遭是陌生的环境。 “趁着现在天色还早，这山谷也没有那么深，上面肯定会有人下来找我们的。”霍芷仪摔断了腿，怎么都是走不了的，巧雀全身也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472.第472章 摔下山崖（二） 两相比较，何雨露就算是好受些的了。 “小姐……”何雨露犹豫了一下，就看着霍芷仪晕了过去。 巧雀瞪了何雨露一眼，说：“还犹豫什么，快去啊！” 何雨露深吸了一口气：“巧雀姐姐，把小姐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跟我的衣裳换了。” 巧雀微怔，两人四目相对，半响，巧雀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哭着说好。 “小姐的腿断了，要先拿木头固定起来。巧雀姐姐，你把衣裳撕成布条，我去找木头。”何雨露换好衣裳，心慢慢沉静了下来。 巧雀含着泪，用手撕开衣裳，抬头看了眼太阳，挂在正中，若是等到天黑了，只怕是活不过去了。 何雨露带着树枝，走的蹒跚，一下子没站稳，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忍住痛意，给霍芷仪困住了骨头，何雨露认真的看着巧雀：“我走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巧雀含着泪点点头，道：“小姐的命，就在我们手上了。” 何雨露咬着唇，看了一眼昏迷的霍芷仪，又跑去很远的河边用叶子装了一些水，让在巧雀身旁。 “春雨，小心。”巧雀压低了声音，道别。 何雨露应了一声，选定一个方向，凭着赶紧往前冲。 时间对于她们来说，如今就是命。 她不仅仅是出来找人救命的，也许更重要的是，看周围还有没有那群黑衣人。太子定会派人来救小姐的，可是小姐要撑到太子来救才行啊。 拼了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就是疯了一样的往前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对了方向，何雨露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咔嚓。”何雨露踩断了一截树枝。 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突然间，耳边出现了明显的风声，何雨露睁大了眼睛，看见了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她飞来。 跑，她拼命的跑，双腿都没有知觉了。 “活捉！” 身后的声音，让何雨露变得有些麻木了。 “啊！” 身后有鞭子打在了身上，但她依旧疯狂的往前跑。 鞭子再打在身上，她连喊叫的力气都不愿意浪费，闷声往前跑。 前面似乎有光，只要使劲的往前，就能够跑出这里，能够得救一样。 “我来救你了。” 那团光拥抱住了她，轻柔的声音，让她得到了放松。 眼前一黑，什么都忘记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白凯皱眉看着那一群黑衣人，不悦的把何雨露放在一块岩石靠着。 那些黑衣人迅速聚拢到了一起。 “呵，把她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一死。” 白凯淡漠的抽出了剑，笑了一声。 “你们难道真的不认识我吗？” 刀光剑影，片刻之后，是一地的尸体。 白凯皱眉看着这一切，从怀中掏出药粉，撒在这些尸体上，有些无奈的守在昏迷了的何雨露身边。 韩晋得了消息后，便与梁七两人早早从山崖那里想法设法的下去了。 见到昏迷的霍芷仪还有重伤的巧雀，留下梁七给霍芷仪做简单的处理，就孤身一人去寻何雨露。 473.第473章 曙光 白凯静静的坐在何雨露身边，与韩晋相遇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更何况，他根本没想躲开韩晋。 “你怎么在这里？”韩晋拧眉，闻到了空气中还未散去的尸气，见何雨露昏迷不醒，对白凯心生抗拒。 白凯笑了一声，把何雨露拦腰抱起，走到韩晋面前。 “这些人以为她是霍芷仪。估计是被吓晕的，你把她带回去吧。”白凯说着，就把人送到了韩晋的手上。 韩晋才不想接这个累赘呢，可人送上来了，他只好抱着了。 何雨露换了个位置，有些不舒服，动了一下，韩晋怕她掉下来，抱的更加紧了。 “回去先治脚。”白凯扫了一眼何雨露破烂了的绣花鞋，眼里抹过一丝心疼。 韩晋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凯，看了一眼何雨露的脚：“本王知道。白凯，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你在这里。” 白凯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晋，回想了一下，才充满溺爱的看着何雨露说：“因为这是我未来的娘子啊。” 韩晋自然是不信的，嗤笑一声：“本王还从未见过把娘子往别人怀里塞的道理。而且，玉将军只怕也不会让这个婢女出身的丫头进门吧。” “王爷，我可没说假话。这的确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还请王爷多照顾几分。等局势稳当了，我就会娶她的。京都如今马上就要不太平了，王爷可知道？”白凯摇摇头。 韩晋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心里不由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何雨露，可她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感觉呢。 “本王心里有数。” 白凯朝韩晋拱手告辞。 “臣求王爷照顾臣的娘子。臣要立马赶回京都。” 什么时候镇国将军这个中立派都听了二哥的吩咐，韩晋心里感觉十分的微妙。 很多消息，他都察觉不到了，这样十分的不安。 两个男人对视一会儿，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各自往一个方向离去。 而空气之中那难闻的味道也消失了，林子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韩晋抱着何雨露路走的极为平稳，似捧着珍宝，走出林子，到了霍芷仪她们掉下来的地方，只有梁七在那里了。 “主子，太子的人把她们先接走治伤了。”梁七低声禀告，没有看韩晋怀里的人一眼。 韩晋恩了一声，两人往出山谷的捷径走。 一路上，韩晋都抱着何雨露，即使手臂微麻，心中无数次在骂着何雨露，可都从未想过，让梁七代劳。 他似乎是，甘之如饴。 出了山谷，一队人马已经回去了。 梁十易容在其中，是一起跟来的医女，随着马车照顾人的。 韩晋把何雨露递给梁十，一个飞身，也上了马车。 梁七默默的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道：“回恒源行宫。” “是。” 剩下的人迅速组成一个方阵，以马车为中心，快速的返回行宫。 行宫里面御医都已经待命。 “快看看她的脚，身上的伤应该无大碍。”梁十把何雨露平放在马车上，韩晋就出声了。 474.第474章 从天而降（一） 梁十古怪的看了眼韩晋，不过还是利落的把何雨露脚上的鞋用刀划破，脱掉了。 血肉模糊的，直接脱的话，根本不行。 “疼……”何雨露支吾了一声，小脸皱成了一团。 梁十忍着主子的怒视，给她清理了伤口，然后上了一些药，之后还要让御医配药才行。 “主子，我还要给她检查一下身上……”梁十实在是抵挡不住主子的压力了，弱弱的出声。 韩晋才似有些不情愿的出了马车，坐在赶车人的旁边。 梁十的压力小了许多，动作迅速的处理着何雨露身上的伤口。何雨露身上没有什么皮肉伤，只是划破什么的罢了，就怕有内伤。 但那些梁十这么个半吊子是看不出来的，还是要靠御医。 幸好御医大部分都因为圣上的病，在行宫候着呢。 韩晋这一出去，马车里的人是轻松了，可外面的人，例如那赶车的人，压力就大了。 所以那赶车的技术就有所下降了，韩晋的脸就更黑了，那马车就越不稳了…… 早有御医在看霍芷仪还有巧雀的伤了，还特意留下一位，是等着何雨露的。 直到深夜，主仆三人才被人抬着回到了屋里修养，太子妃另给每人都派了宫女服侍日常。 霍芷仪一直没有醒来后，巧雀心急如焚。 而何雨露昏迷中途醒了一次，而后真正感觉到了脚上的疼，真真的又疼晕了过去，然后就是睡到了。 太子震怒，与晋王彻夜谈话。 进进出出收拾书房碎了的茶盏的太监，都进去了三次。 白凯到京都已是深夜，这个时候玉达光还是没有睡，他还在书房，看着京都的地图，皱着眉头。 “救下来了？”玉达光见白凯回来了，心中一喜，把地图一覆，问。 白凯点头，把事情说了一遍。 玉达光边听边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道：“你怎么能把灵儿让晋王照顾？你难道没有想过，把她带回来？” 白凯被这句话堵住了嘴，半响也不知道回什么话。 “我们又不是护不住，且她一个婢女的身份，不如干脆就这样消失了才好。”玉达光叹了一声，这也是命，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差这一刻。 白凯张了张嘴，那张似无忧愁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的无奈。 “罢了，我知道你是怕生出事端。京都的兵力部署，你来看一下……”玉达光拍了拍白凯的肩膀，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那件事情压了下去。 玉达光此时心中是对女儿无限的心疼，可是身为镇国将军，太多次的选择，此时也只能把心里的那点疼惜放下，专心考虑国家动荡的大事。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着。 各路诸王没有睡着，程阳侯府的三个主子也没有睡着，后宫里的女人也没有睡着，恒源行宫也是灯火通明。 何雨露却是睡的很香，砸吧砸吧着嘴，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姑娘醒了，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关切的女声传入耳中，随之是轻柔的扶了她起来。 475.第475章 从天而降（二） 何雨露动了动手，摇摇头，头还有些昏沉，想要从床上起来，却发现有些地方不太方便了。 “姑娘，不要乱动！您的腿现在还不能走动呢。”那宫女急忙压住何雨露有些活泼的腿，看了眼她包裹着白纱布，肿起来的两只脚，一脸的歉意。 “我的脚……小姐跟巧雀姐姐如何了？”何雨露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有个什么事情，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背后，上面也上了膏药，厚厚的缠着纱布。 那宫女笑着起身，去端了清淡的白粥过来喂她：“估计霍二小姐要下午才醒呢，右腿摔断了，右手也有些轻微的骨折。姑娘不用担心，都有人照顾着呢，等您的脚好了，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位巧雀姑娘只是脚腕脱臼了，倒是一下子就好了，不过后背倒是有些难好，在床上趴着呢……姑娘从崖上摔下来，是运气好的。可也不能仗着运气好，便不好好养着了……” 那宫女一长串的说下来，何雨露还一边喝着粥，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喝完那粥后，眼睛自然的合上了，困得不行。 那宫女轻轻给何雨露盖上了被子，就端着空碗出去了。 韩晋询问了几句，才从外面进去了。 只见何雨露面色还算好，躺在那里安安稳稳的，听话的很。 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情不自禁的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小丫头的面容。 “本王手臂上的仇还没有找你这死丫头报，你就躺下来。你若是死了，本王不就找不到人报仇了，真是亏大了。”韩晋嘟囔了几句，伸出手，想要捏一把何雨露的脸出出气。 手才刚碰到何雨露的脸，韩晋感受到了她细腻柔滑的脸蛋，又听见她哼哼几声，睫毛轻颤，有些慌乱的跳了起来。 起码离何雨露的床有了五尺远。 何雨露听到声响，从梦中醒来，微微偏头，就看到了来不及躲开的韩晋。 “王爷？” “啊？本王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韩晋觉得他现在有点猥琐，刚刚想要做的举动就更加的诡异了。 他可是本朝玉树临风的晋王，怎么会对一个小婢女做这么猥琐的事情。 什么小婢女，韩晋看见何雨露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心中一笑，他们是朋友。 “子言，是你救了我吗？”何雨露回想起被那群黑衣人追杀的场景，望着韩晋，就多了几分的亲切。 韩晋果然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了她。即使他们之间有些小摩擦，终究是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也是她心里想的太多。 在何雨露的心中，韩晋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只不过是脾气有些毛病罢了，可做朋友的话，实在是不可多的。 韩晋有点心虚，说：“恩。我赶过去的时候，你都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脚都烂了。你还记得那些黑衣人吗？” 何雨露那时候的确已经神志不清了，自然也没有看清楚白凯，便昏了过去。见韩晋承认了，何雨露自然也不会有疑惑。 476.第476章 阴差阳错 “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往前跑……我……子言，谢谢你。”说完这句话，何雨露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子言，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九死一生的我。 何雨露的心里现在是百感交集，她心里对韩晋有一种不是朋友的情感了，而且她发现了。 她决定永远的埋在心底，甚至忘记。 而让这种感觉散去的最好方法，就是从此少见子言，甚至不见。 子言当她为知己朋友，可她却无法释然交往，此乃天注定。 尊卑有别，重活一世，只为平安一生，任性又有何用。 “其实，我……”韩晋见何雨露那般郑重的道谢，脸上有些臊的慌，少年心性，许多事情若是觉得错了，便是受之有愧。 这声谢谢却是给那白凯的，虽然他一心是去寻她的，不过…… “王爷，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何雨露却不想再听，那一声谢谢，便是她一个奴婢能够做的最大的回报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定当重谢。 可以后，还是不见得好。她心中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的妄想，要早早掐掉才能安好。 韩晋张了张嘴，只觉得没脸。什么时候他对人，还需要解释了。 哼，既然小丫头不记得白凯，那就算了。又不是他故意不说的，明明是小丫头忘恩负义，把白凯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 白凯那厮竟然说何雨露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真是可笑。 “恩，那你好好休息。”韩晋把门关上，心里盘算着，找人去查清，白凯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小丫头怎么可能认识一直跟着玉将军在边关的白凯呢，一定是白凯瞎说。 可白凯到底为何那样说，韩晋百思不得其解，隐隐觉得白凯是不会骗人的。 可婢女怎么会与白凯这么一个将门孤儿有婚约？ 何雨露存心不想再见韩晋，而韩晋过了不久，似被太子委派了许多事情，也甚少去了。 直到秋闱狩猎将将快结束了，何雨露才被放出去了几天。而巧雀也时常趴在床上，养着后背，平日里只走半个时辰。 霍芷仪的腿断了，从被救回来之后，就还没有下过床。 伤筋动骨一百天，有的熬了。 如此这般，阴差阳错的错过了一场大戏。 “你能走动了，那边的人可找过你了？”霍芷仪坐在床上，腿被绑着，手也耷拉捆在了胸前。 何雨露笑了笑，拿着签子把西瓜往小姐嘴里放。 “找了啊。不过，小姐您在床上躺着呢，这戏没了您这主角，是演不成的。” 到底霍芷枫想做什么，因为这霍二小姐倒霉的属性，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把好日子熬过去了，没有机会施展了。 毕竟，总不可能寻个公子少爷，闯到官家小姐的屋子里。只怕还没到屋子里呢，就已经被人乱棍打死了。 “等我的腿好了，估计我们就能回京都了。我都有些想嬷嬷了。”霍芷仪想了一下，似是回忆出来得出的结论，而后充满了期盼。 何雨露笑着说，她还想院子里的姐妹们了。 477.第477章 京都大乱 秋闱结束了，大家还是没有回行宫。 太子殿下直接分了个院子给霍芷仪，让她们搬了进去，而院子外面有侍卫把守。院子里面医女也是常备着换药的。 等到见不到霍芷枫还有霍芷露后，何雨露就知道，出事了。 “春雨，今日外边是什么样了？”霍芷仪的手已经拆除了绷带，只是腿还是依旧绑着、养着。 何雨露已经差不多完好了，只是脚处的伤结疤了，老是痒，走路一下一上的。 “听说京都乱了。”何雨露自打能活动了之后，虽不能出院子，但与行宫当值的人也说上了些话。 而这几日，外面的侍卫越来越多，而霍芷露也没有上门看望霍芷仪了。 霍芷仪哦了一声，恍然。 “你有多久没听到圣上的消息了。”霍芷仪看着何雨露，眼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这下轮到何雨露有些恍然了，沉默了一下，垂着头，道：“已过了五日。” 主仆二人皆没有再说话。 圣上每日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那里面要了什么，这行宫里的人私下都知道。即便何雨露不想听，那些人也会说的。 消息是流通的，可这院子被侍卫严禁出入了之后，已经有五日不曾有外边一丝一毫的消息了。 霍芷仪轻笑一声，闭上眼睛，靠在那里，道：“你回去休息吧。让医女进来给我换药。等我的腿好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是。”何雨露依言退下。 退出屋子，外面的天很蓝，院子里一地的落叶，有宫人正在清扫。 “这天，是要大变了。” 何雨露心头涌起这样的想法后，又连着数日下着阴绵细雨。 等到雨停了半日之后，恒源行宫一年只响一回的钟响了。 高宗皇帝甍了。 那日，何雨露跟巧雀都在屋里陪着霍芷仪说话。 钟声绵延，好几里路都能够听见。 “这是……”巧雀惊呼一声，还没有把话说出来。 霍芷仪已经从床上挣扎起来，下不了地，便双手合十，朝东边拜下。 何雨露见了，跪在地上，朝东边磕头。 屋子的门被人大气推开，医女慌乱的进来，指挥着人，把霍芷仪搬动架着。 何雨露拉着巧雀紧紧跟着，周围一圈都是侍卫，或者说，这些都是皇城的禁卫军。 出了院子，过了许多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赶往行宫最中心的位置。 太子妃在殿外与宫女一同站着，似在等的就是霍芷仪，见她到了，连忙让人送她进去。 而其余人，都在殿外等候，太子妃亦然。 娴静郡主带着宜安匆匆赶来，霍芷枫也带着人全数来了。 而另外一边，在行宫的大臣等，也都到了。 似乎秋闱结束，离开行宫的人也不多。 “小姨，我怕。”宜安紧紧的拉着娴静郡主的衣摆，仰着头看着她。 仇凯君把宜安抱起来，小声的安慰。 太子妃眼里波澜不惊的看着下面站满了的侍卫，默默无言。 何雨露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巧雀不知什么时候离她很近，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478.第478章 驾崩 霍芷仪进去了一刻钟的样子，随后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随后的，还有太子殿下。 何雨露看了一眼，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子妃。 太子妃只是走了上前，不知与太子说什么。 霍芷仪被医女带着过来了，她轻声对两人说：“圣上驾崩，我们今日就要回京都了。” 何雨露与巧雀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些苦涩。 太子殿下不知与太子妃说了什么，就带着人去大臣那边了。 “霍二小姐的伤还没好，与本宫坐一辆马车。马上启程回京都。”太子妃看了一眼霍芷枫，与霍芷仪一笑。 霍芷枫诧异的看了霍芷仪一眼，与太子妃福身：“妾身知道了。” 霍芷露有些艳羡的看了霍芷仪一眼，垂着头，跟在众人的后面。 京都中，真的是大乱了。 圣上快不行的消息，各路诸王早早就心知肚明了。行宫里圣上身子的消息停留了几日，京都的人都不知道。 德妃之子辰王，竟然与取了侯府嫡女的六皇子似是联盟了。 而年贵妃之子安王，与之抗衡。 两人都手握着部分的兵权，与行宫的消息断了，且发现玉达光莫名的调动禁卫军，心中都有了想法。 诸王之乱，一时间，几人都进攻皇宫，而京都大臣府邸，都围上了重兵。 似是胜负难定，皇宫一下就被攻破。 可当他们都进入宫中，那大门一关，真真是关门打狗。 其中如何，难以深究。 当太子殿下带着圣上的传位诏书回宫，辰王几人，已经被关押起来。 朝中臣子请太子殿下登基，国事繁多，后宫也需盘查清理，便当即登基。 右相府。 “你们说，二小姐跟四小姐有没有可能会进宫？”几个小丫头围在一起，小声的嘀咕。 “可是大小姐的性子，哪里会许这样？”一个小丫头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人，明显的不相信。 何雨露与花糖路过，听到了，不免停住了一脚，细细听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大小姐至今还没有怀上孩子呢……”大些的丫头笑着说，然后压低了声音。 “咳。”何雨露皱眉，出了声。 那些小丫头如惊弓之鸟，纷纷朝何雨露行礼，跑开了。 “花糖，这些话你听了，可不能随便说。我们快回去吧。”何雨露叹了口气，拉着花糖。 可惜这些人都不知道，霍芷枫只怕是再难有孕了。 霍芷枫嫁到宫里快一年，那浓梅香没有间断的用着，已经入了体内，药石难变。 “春雨姐姐，小姐在叫你呢。”到了院门口，就有人叫何雨露了。 何雨露笑着点头，随着那丫头进屋。 昔日的四个巧，如今只有巧雀还在，这如今的二等，也是以何雨露为首的了。 春芽见她来了，朝她眨眨眼，示意她进里屋，然后就出去守门了。 霍芷仪脚上的夹板还固定着，却已经可以走动了。 “来了？”霍芷仪低着头，听到了声响。 “奴婢来了。”何雨露笑着进去，朝霍芷仪行了个礼。 479.第479章 主仆对话 霍芷仪抬头，上下打量着她，道：“我这时候找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愿。我知道你想脱籍，我已经让嬷嬷去办了，等你出府或者是嫁人的时候就给你。所以……你是如何想的？” “小姐？”何雨露震惊的看了她一眼，“奴婢，还没想过嫁人呢。” 虽说她想着脱籍，从重活这一世就在等着了，可也没有这么快。如今太子才登基，小姐还没有及笄，还不到入宫的时候呢。 “那便直接出府吧。”霍芷仪皱眉，“其实我看好了几个管事的儿子的，不过嬷嬷说，这事还是不能随便定下。反正你娘也在京都，不如相看相看？你也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在床上养伤的时候过的及笄……” 何雨露见小姐一脸慎重，没有一丝笑脸的说话，就知道她这是在安排房里婢女的后路了。 只觉得心中有些微堵，道：“小姐，您要进宫了吗？” 霍芷仪被何雨露这么一问，微怔：“是啊。” “好歹会过了及笄之后吧？”何雨露轻声问。 “会。等过了及笄……”霍芷仪的话戛然而止，没有再吭声，深深的看着何雨露，随后又言，“你想在府里过年，还是年前出去？我听嬷嬷说，你对生意很感兴趣，我外边的那些铺子你好生的管着。等出去了，我直接让你打理。” 这边是让何雨露当外面大管事的意思了。 可一个女子，这般…… 还有，等过了及笄之后，小姐就会入宫吗？ 何雨露猛然想到那日在行宫回京的时候，也许，太子妃也知道小姐的身世了。 “奴婢想在府里过年。”何雨露知道小姐既然把事情定下了，便也不好多说其他。 跪下，真诚的磕了头。 霍芷仪眼里带了一丝的波澜，让何雨露出去了。 随后谭嬷嬷进来，之间霍芷仪脸上有些不开心。 “嬷嬷，我原来问过春雨，她说她不愿意进宫。我现在放她出府，还真有些后悔。”霍芷仪赖在谭嬷嬷的怀里，充满了可惜。 谭嬷嬷轻笑一声，道：“那就不放了，让她继续伺候您。能够伺候您，可是她的福分。” “罢了罢了，我都答应她了……嬷嬷，找个机会，让春雨娘到府里来一次吧。若是能够给她寻上一门好亲事，也是善了。” 谭嬷嬷满脸疼爱的看着霍芷仪，她养大的这个小姑娘很早就变成了大人，而马上，就要回到她亲娘出生的地方了。 这是一种难以表达的因果循环。 既然何雨露出府的时间定下来了，自然要回价与李氏说的。 次日，她便出府了。 花糖依依不舍的把何雨露从角门送了出去，慢悠悠无聊的往回走。 嘴里嘟囔着：“梁十到底被借到哪里当值去了，我怎么都见不到了……” “娘，我回来了。”何雨露进了小院，朝里面唤了一声，却只有小豆芽迎了出来。 “姐，你怎么今日回来了？我正要去婶子那里做酱料呢，娘先去了。”小豆芽倒了水，让何雨露擦擦手。 480.第480章 及笄礼（一） 何雨露笑了笑，点点头：“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年后要从府里出来了。” “呀！”小豆芽惊喜的叫了一声，“娘老是盼着你回来呢。我们快过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 何雨露点头，两人去了隔壁。 跟孔氏打了招呼，小豆芽就连忙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几人都欢喜的很。 “孔姐姐，我先跟孩子出去说几句话。让豆芽先帮你做着，我等会儿就来。”李氏笑了一会儿，想跟何雨露单独说几句话。 何雨露也说：“婶子，你们等会儿做，我去给你们烧饭。” “哎，好。”孔氏笑眯眯的应下，心里想着，儿子快点回来就好了。 两人去了外边的屋檐下说话。 “娘，你要跟我说什么啊？”何雨露虽然不觉得奇怪，那心里却是疑问的很。 李氏看着何雨露，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脸长得像爹，没有太大的姿色，中等罢了。可那眼睛却是像极了夫人，让人眼前一亮。 “傻姑娘，娘给你准备的及笄礼，如今要给你的。”李氏叹了一句，从怀里把东西拿出来，把布掀开，拿着一支玉簪子。 为奴为婢身不由己，堂堂程阳侯府的嫡长女，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竟然是别人家的婢女。 这话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可命运就是那么变化无常，到了如今，却都是命啊。 李氏心里埋藏了这个秘密十几年，自从何雨露五岁被卖走了之后，心中更是愧疚，每每被这个秘密压得透不过气来。 将军找上门的时候，李氏就知道，何雨露的身份终有一天会昭告天下的，而这剩下不多的时间，李氏想要尽力弥补一些何雨露缺失的母爱。 “娘，这簪子好漂亮。”何雨露惊喜的看着那玉簪子，欢喜的让李氏把她的头发散了，盘上。 那玉的确是好的，李氏把家中的钱，都用在了这玉簪上，去了京都最好的玉器楼里买的。 何雨露欢喜过后，有些犹豫的问了价钱。 李氏笑了，握着何雨露的手道：“家中银钱，你莫要管。你的嫁妆，娘也给你存着呢。” 何雨露红了脸，支支吾吾与娘亲腻着说了许久的话才罢休。 李氏去做酱料了，何雨露直接进了孔氏家中的厨房，开始洗菜，做饭。 手法倒是显得熟练，就是她的一般罢了。 她心中格外的高兴，知道饭菜手艺一般，在厨房寻了南瓜等等，开始做点心。点心她却是做的好的，且精致漂亮。 做好了之后，唤三人来吃饭。 用饭的途中，刘忻然却从外回来了。 “娘，婶子。豆芽妹妹，小妹。”刘忻然一一打了招呼，最后才是看着何雨露，眼里带着笑意，脸上是笑容。 小豆芽撇了撇嘴，小声的凑在姐姐的耳边说：“我的年纪最小，刘大哥却叫姐姐小妹呢。” 何雨露瞬间红了脸，有些不自在。 孔氏却叫刘忻然坐下，尝尝何雨露做的菜。 这就更加的让何雨露羞愧不已了，刘忻然的厨艺可不知有多好，现在又是专心研究菜品。 481.第481章 及笄礼（二） “大哥就算看不上，可别说出来。不然我以后再也没脸做了。”何雨露红着脸，她有自知之明极了。 刘忻然尝了之后，一脸惊叹道：“小妹不可妄自菲薄，这菜是极好的。”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把你娶回家，婶子可羡慕那家人了。”孔氏连连点头，笑着看何雨露。 何雨露心中一惊，去看李氏的眼神，娘正看着刘忻然呢。 就连小豆芽都悄悄的在她耳边说：“姐姐，我觉得刘大哥挺好的。” 何雨露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轻声答：“哦。” 抬起头，又见孔氏热情的样子，何雨露上一次端午就有所预感，这一次，感觉就更加深厚了。 不免又想到了韩晋，何雨露有些忐忑的对上刘忻然的眼。 “小妹，等会儿去店里看看如何？我有事与你商量。”还不待她说话，刘忻然却先一步开口了。 “好。” 何雨露应下，饭用完后，想要与小豆芽一起收拾碗筷，却被孔氏推出了厨房。 如此，便干脆与刘忻然出去往店里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浓香居的时候，刘忻然思索一番，开了口：“我听婶子说，你及笄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及笄礼，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何雨露惊喜的看着刘忻然，连连点头：“大哥的礼物，我自然欢喜。” 她及笄的时候并不是好时候，不过是一奴婢，也不好声张。在行宫的时候，万事都紧张，回府后，便收到了春芽准备的礼物，小姐知道后，赏了一副珍珠宝石的头面。 姑娘家的，自然好礼物的，及笄对于女子来说，是成人的表现。 娘亲惦记着，大哥想念着，何雨露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刘忻然见她高兴，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木马，送给了何雨露。 栩栩如生不说，而且小巧可爱。 “不是贵重的礼物，还望小妹不要嫌弃。我，想着小妹应是收到首饰之类礼物的，我便投机取巧，以感情来送了。”刘忻然笑着说这是他亲手跟师傅学做的。 何雨露高兴的跟着刘忻然进了浓香居，她把木马贴身放好，而李氏送的玉簪子正在头上戴着呢。 刘忻然让何雨露去楼上的隔间等他，他去厨房把新的菜品做好，再来。 小二都已经认识何雨露了，店里的人多，何雨露也就不需要小二领上楼。等到时候小二自然会上来问她需要上些什么是否的。 “春雨？”何雨露绕过屏风，还没坐下，就被人唤住。 有些错愕的转身回头，只见离歌笑与徐敬轩坐在靠窗没有屏风的位置，叫住她的人却是徐敬轩。 高宗驾崩，太子登基，离歌笑不仅没有被打压，反而升为正三品通政使。这时群臣才恍然大悟，离歌笑还有与太子表亲的一层关系呢。 徐家丁忧结束，徐敬轩入仕是迟早的事情。 这两人，何雨露都不能无视了。 只好上前一一行礼：“舅老爷、离大人。” 482.第482章 及笄礼（三） 离歌笑颔首示意。 徐敬轩却笑了一下，然后道：“在徐家的时候你可是叫我少爷的，不过几年，我竟然就成了老爷了。” 何雨露一惊，有些无语的垂下头道：“舅老爷，奴婢的主子换人了，这称呼自然是要换的。” 徐敬轩见她这般谨慎平白的解释，实在觉得无趣。 “离大人，这个春雨乃是从徐家出来的丫头，我有件事情要吩咐一下她。您看？”徐敬轩转而对离歌笑笑着说话，言语中带着商量。 “我在这里吃面就好。”离歌笑看了一眼何雨露，淡淡的把视线移开。 徐敬轩点点头，示意何雨露跟他走远一些。 何雨露干脆把徐敬轩带到了隔间，道：“舅老爷有事请吩咐。” 徐敬轩似笑非笑的坐下来，看着站在那儿似有些拘束的何雨露。 “你怕我？我是替人给你送东西的，今个正好碰上，现在就给你吧。我现今出入府中不大合适。”徐敬轩食指叩桌，盯着何雨露的一举一动。 何雨露奇怪的看了徐敬轩一眼，看到他深邃的眸中，全无情绪。 连忙又把头垂下，道：“奴婢多谢舅老爷。” “呵，舅老爷真是难听。这是给你的，我走了再打开看。”徐敬轩冷笑一声，把一个长盒子从袖中拿出放在了桌上，就走出去了。 何雨露站了一会儿，上前把盒子打开，里面摆着一支钗。 “这，这钗是华光年间的……”何雨露把钗拿出来，那盒子下面还放着一封密封的信。 华光年间距今已有三十余年，这钗保养得极好，料也足，大气的款式，便是再放着，也能够压得住。上面的宝石吊穗都是极好的。 “雨露亲启：多年未见，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教你珠算的薛娘子。你是我用心教出来的，珠算万万不可荒废了。 我夫君早逝，身后也没有一儿半女，我与你对了眼，心里便存了把你当亲生女儿的念头。 这支钗，是我留给你的及笄礼。到时候我会托付敬轩带给你的。 …… 你离开徐家之后，我曾后悔没有带你走，没有留下你。可若是你跟着我，到底是好是坏，也难说。 我乃罪臣之女，徐家老太爷是我父亲的老师，他去世之后，我定然是不能再留与徐家的。我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带上你，焉不知是福是祸。 …… 此生若是再无相见，也不可荒废了珠算。 此生若是遇不到知心人，宁可不嫁。 珍重。” 何雨露看完已是泪流满面，又看了落款的时间，正是那回薛娘子让徐敬轩带话的后几天写的。 薛娘子早早就为她准备了及笄礼，而少时每日算的那些账目，也并不是徐家的账本。而是薛娘子打理的庄子，铺子等等。 薛娘子有一番一般女子没有的雄心壮志，可因为罪臣之女的身份，只能让徐家出面，而她则是暗地里操作。 可没了徐家老太爷的庇护，她只能离开。 “我当初心里还埋怨过你，却没想到我们身后都有不得以的难处。”何雨露喃喃自语，黯然神伤。 483.第483章 及笄礼（四） 刘忻然在厨房忙活了许久，让人端着五道菜上了楼。 “小妹尝尝，如何？”刘忻然眼尖，看到了何雨露有些微红的眼眶，可冒然询问也不妥当，只好当没有看见了。 何雨露依言都尝了一遍，她当初为了开铺子，吃过京都其他好地方的饭菜，也领略过杜康酒楼的昂贵。 “大哥，这些都很好吃。我看，都可以开酒楼了。”何雨露吃完赞不绝口。 刘忻然听了，笑着说：“小妹所言，便是我心中所想。” “大哥想要……”何雨露惊喜的看着刘忻然。 刘忻然重重点头，道：“没错。不过我是想再开另外的店，做酒楼。这浓香居只卖面，不能打破了。” 何雨露对这有兴趣的很，两人坐下详谈了许久。 李氏知道和雨露的身世终有一天会曝光的，而何雨露的婚事，就更不可能让她这么一个婢女来决定。 但她是真的觉得小刘掌柜不错，只能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让小儿女两人自由发展了。 若是何雨露真的喜欢上了刘忻然，便是将军也不能够胡来。 “那是李氏给灵儿的及笄礼。”白凯看着何雨露进了浓香居，低声与玉达光说话。 玉达光哼了一声，冷着脸说：“你去把我准备的及笄礼送过去。”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浓香居对面酒楼的二楼。 玉达光恨不得昭告天下女儿的身份，然后给她举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让这京都的人看看，他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 “将军，还是等灵儿回到侯府之后吧……”白凯犹豫了一下，“现在我们还不能把灵儿接回来，这身份的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玉达光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心中有气，一拍桌子，桌子瞬间有了条裂缝。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迂腐了？不就是个身份，我是玉氏一族的族长。”就是找回了失散十几年的女儿，谁人敢说什么。 如今他们这一门，算是孤臣。 只能依靠圣恩的同时，皇上也不会拒绝一个女儿家认祖归宗。 “将军！若是太后……”白凯欲言又止，看着玉达光。 若是太后要灵儿入后宫呢？ 玉达光这下不说话了，他署意的女婿是从小教导长大的白凯，怎么能把他这个宝贝疙瘩嫁给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 “皇上后宫的人太少了，三年小选五年大选太久了。我看，新帝登基，后宫也是要充盈一番的。安排好人保护灵儿，我们回去。”玉达光皱着眉，嘟囔了几句，背着手下了楼。 白凯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心里松了口气，跟在玉达光身后。 “轰隆……”身后的桌子瞬间倒在了地上，碎了。 何雨露自然不知道对面有了这么一出事情，与刘忻然讨论着开酒楼的事情，说的是兴致勃勃。 转眼就天黑了，浓香居虽营业，但何雨露是姑娘家，两人便决定回家去了。 “主子，你到底去不去啊，去不去啊……”梁十环抱着双手，冷着脸，嘴里却聒噪的重复着话。 484.第484章 捉摸不透（一） 韩晋淡淡的看了眼梁十，不为所动，那眼里却充满了动容。 梁九捂住耳朵，大叫一声：“主子，你去不去倒是给个话啊！梁十这小丫头真是吵死了。” “你给我闭嘴！”梁十飞身过去，踢了梁九一脚，然后眼神真挚的看着韩晋，“主子，咱们趁着梁七不在，快点去一趟吧。” 梁九龇牙咧嘴的凑上前去，道：“主子，不就是一个小婢女嘛。直接带回府里，然后让人去右相府送个信不就是了。” 梁十听了，幽幽的瞪着梁九：“呸，你这是哪门子的破主意！” “主子，你可不能这样做。梁七都告诉我了，何姑娘就是因为不想做小妾，才生气的！”梁十见韩晋面容微动，着急的说。 梁九撇了撇嘴，没有再吭声。 “上次送的夜明珠，她没要。然后，还扔了……”韩晋满嘴苦涩，她都那般的绝情了。 “梁九，我把她当朋友，怎么能当小妾呢。”韩晋叹了口气，指责了一下梁九。 梁十见主子还是不开窍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 她这么个小姑娘都明白了，怎么主子这么大的年纪，还是个愣头青。 “主子，你这个礼物不一样，这是你的心意啊！”梁十估计着时间，等会儿何姑娘就要睡下了，还送个屁。 梁十见韩晋一脸坚决，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有些气恼：你现在不去，以后有你急的。 “主子，下面的人来报，那个浓香居的掌柜，可送了。”梁十压低声音，“而且是亲手做的东西，何姑娘好像很喜欢呢。” 韩晋眼神微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可有人说看到白凯？” 梁十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不就是个掌柜，那算什么。”韩晋冷哼一声，白凯才是有严重威胁的人，竟然说何雨露是他未过门的娘子。 什么严重威胁，他好像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梁十见主子那傲娇的样子，完全不把刘忻然当成情敌，心中无语的叹了口气。 “何姑娘现在可是在生气着呢，你想想，都多久了，行宫之后，你们可都没有见过面了。这个礼物可是意义不一样的，姑娘对于收到心上人的礼物都会很开心的。可若是心上人没有送礼物，以后都会对那人死心了的。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主子，你是想跟何姑娘老死不相往来吗？”梁十义正言辞，睁眼说瞎话的段位又高了。 韩晋心中有事，被梁十这么一说，唬的脸立马就黑了。 梁十一见韩晋脸色大变，心中大喜，与梁九交换了一下眼神。 咱们可以出发了！ 漆黑的夜空中星星闪闪发亮，一闪一闪的，惹人欢喜。 “姐姐，过不了多久，我们姐妹两就能每天坐在这院子里面看星星了。”小豆芽腻歪在何雨露的身上，仰头看着星星。 李氏在远处看见姐妹两人说话，心里也高兴，可天色不早了，道：“快些睡觉去吧。豆芽，你姐姐明日还要早早的回去当值呢。” 485.第485章 捉摸不透（二） “起来吧。你在家好好照顾娘，这星星以后咱们天天看。”何雨露笑着推了小豆芽一把，捏了下她的脸蛋。 小豆芽吃痛一声，不情不愿的挽着何雨露的手回房休息。 “你让娘少做些活，等我出了府之后，银钱的事情你们都不用……”何雨露擦了手，说着话，便听见身后一声响。 梁十打晕了小豆芽，把她搬到了床上。 “你干什么！”何雨露惊呼一声，上前查看小豆芽，只见她呼着气，睡着了。 梁十有些无辜的摸了下鼻子，见何雨露脸上的怒气，只好说：“何姑娘，主子在外面等你。” 她此举也是无奈，可小豆芽不睡过去，怎么带何雨露出去。 何雨露默默看着梁十半响，无奈的摇头：“你回去，我不见。” 梁十见何雨露要上床歇下，拉住她的手腕道：“何姑娘，你见见吧。主子带了东西来的，说是送给心上人的。” 何雨露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另一只手把梁十的手拉开，直直的躺在了床上，小豆芽的旁边。 梁十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何雨露躺下，道：“何姑娘，难道你不喜欢主子吗？” 何雨露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梁十，淡淡而言：“私相授受实为不妥，我不过是一奴婢，可王爷的名声还是不要坏了的好。请你告诉王爷，我心领了。” 她没有喜不喜欢，只有能不能。 能不能却也不是她说了算了。 若是能让她选择，她是不能的。 晋王殿下深受太后、圣上的宠爱，王妃定然是高门嫡女，她若是此时为了心中的那点邪念应了，受了。 以后的几十年便不用过了。 好不容易就快要脱去奴籍了，若是为妾，生下的子女不也是庶出，为奴一般的地位吗？ “何姑娘，话本子上面不是这么写的。难道你不应该欣喜，你们各自心里都有对方吗？”梁十失声看着何雨露，完全不能明白何雨露突然一下就冷淡的模样。 真是个小姑娘…… “梁十，我只是不愿……”何雨露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屋里静悄悄的，过了许久，随着窗户一声轻响，何雨露才把身子转了过来。 梁十已经离开了。 “罢了，都是我自己选的……”何雨露怔怔的看了窗户许久，叹了一声，平躺着，闭上了眼。 微颤的睫毛，代表了她心里复杂的情绪，而泪，慢慢的流了出来，落到了嘴里，咸的惊人。 此夜一过，两人再不来往。 回到府里后，何雨露年后脱籍离开的消息慢慢传开了，院子里的婢女，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真心祝贺的。 不过那些都只是过往云烟罢了，看的淡一些的话，时间就会过得如同白驹过隙一般，十分的快。 转眼，离新年只有十余天了。 “年过完你就出府了，这些衣裳，是我做给小豆芽与婶子的，是我的一份心意。”春芽把准备好的东西趁着不忙的时候，送到了何雨露屋里。 何雨露没有推辞的收下，拉着春芽坐在炭盆前烤火。 486.第486章 忆往事 “我会时常来看你的。我娘，就是你娘。”何雨露握紧春芽的手，郑重承诺。 春芽笑着点点头，把何雨露额头的头发拨到一边，温柔道：“既然要脱籍了，就要在外好好的。你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到这一天了。你的眼睛很美，要多露出来。” 何雨露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含情脉脉，一切尽在不言中。 猛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还睡在大通间的时候，橘叶小声的在耳边告诉她，不要露出来。 “好。”何雨露点点头，如今脱籍，她便不用小心顾忌太多莫须有的东西。 “你的隔壁虽住着那么一个大哥，但你也别忘了，多去看看紫棱姐姐。出了府，多去几次，紫棱到底会多帮衬着你一些的。”春芽见何雨露傻愣愣的样子，心中有些许多的不舍，以及牵挂。 紫棱原先是说过，出了府可把他们当娘家一般。便是那时候的生意没成，可后来霍强跑船，过洋，却也在京都有了些门路了。 “我会去的。”何雨露慎重的点头，在府中不便出去，等出了府后自然是要拜访的。 春芽见她听进了心里，又从怀中掏出一盒东西，塞到了何雨露手中。 “这是我给你的，打开看看。”春芽轻笑一声，期盼的盯着何雨露的动作。 何雨露打开那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的首饰金银。 “这，这我不能要。”何雨露惊了一下，就把盒子盖上，要还给春芽，春芽自然是不肯的，“这些年我也攒了许多的东西，出去过日子是够了的。姐姐何苦把多年的积蓄给了我。” 那一盒子的东西，可不就是春芽这些年攒下来的东西。 “春雨，你听我说！”春芽摁住何雨露不安分的手，“也不知道以后的光景如何，这是我作为姐姐，给你的添妆。” 何雨露鼻子微酸，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哑着说：“姐姐，我知道你以后要进宫的。宫里头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留着带进宫里去吧。到时候打通上下，你也过的舒服些。” 春芽噗嗤一笑，锤了一下何雨露的肩：“你这个傻丫头，小姐难道还不会出银子给我打通上下吗？宫里头的东西监管的严，我的东西带进去反而不妥了。这是便宜了你了，还不快些接着。我就与你好，别人我还不给呢。” 宫里头的惯例便是踩低捧高的，手头上有银子，万事就都能舒服些了。 何雨露不知如何与春芽说清楚，只能一遍一遍的从旁侧击的告诉春芽在宫中要如何如何才好。 依然是如往年一般，院子里的婢女们一桌吃饭，主子们入宫赴宴去了。 谭嬷嬷却是出去过年去了，院子里春芽带着一个二等随小姐入宫了。巧雀用完饭后，就回屋了，这么一来，倒是何雨露为主了。 “春雨姐姐，年后你就脱籍出府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梨花笑着给大家倒热茶。 “哪能啊。等你们到了年纪，小姐也会让你们脱籍的。”何雨露饮了口热茶，暖和了胃，笑着看着她们。 487.第487章 皇后大喜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的看着上头的姐姐说话。 “巧雀姐姐都二十出头了还没出府，姐姐在府外有家，不嫁人就能出去，真是羡慕死下面的姐妹了。”一个圆脸婢女坐在外面，羡慕的嘟囔着。 她这话一说出来，满室的说话声音立马就安静了。 “你这话说的怎么味道就那么奇怪呢。”花糖第一个不高兴，怒目瞪着那婢女。 那婢女有些委屈的看着何雨露，一副想请她来主持公道的样子。 小姐自有打算，所以这院子里的人也都不想再花时间培养了。但那空缺的位置总要有人补上的，那资质便有些不齐了。 主屋自有巧雀、春芽两人管着，下面的人，便有些散漫了。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不要说话。罚半个月月利。”何雨露皱着眉，呵斥了一句。 “奴婢叫您一声姐姐是看得起您。奴婢自认没有说什么，不过是有些人心里想着什么，有鬼心虚罢了。只有一等才有赏罚管下的权利，您不过是个二等，耍什么姐姐威风！”那婢女立马就不服气了，嚷嚷着不肯罢休。 何雨露冷哼一声，没想到今夜还有刺头出来搅合。 “叫王婆子进来，关到杂房去。”何雨露懒得再多说什么，下面自有人出去喊了在外屋喝酒的婆子进来，把那婢女抓住，压了出去。 梨花笑着把冷了的场子又热了回来，屋里又热闹了起来。 花糖挨着何雨露坐着，小声的与她说着话。 “你在这看着，我去陪巧雀姐姐坐着。等小姐来了，派人去叫我们。”何雨露觉得心神都有些疲惫了，她如今的位置，就如同当日的巧雀一般。 花糖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巧雀当时因着空降的紫灵，委屈在二等待着，直到紫灵被送到了乡下，才升为了一等。 巧雀的年纪早就到了放出去的时候了，便是还在府里当值，也该是管事娘子。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伺候着小姐，仍旧在一等的位置上。 “你怎么来了？”巧雀放下手中的针线，有些错愕的看着何雨露，而后笑了，“你不去与她们玩，来我这里做什么。” 何雨露有些腻歪的坐在了巧雀的身边，娇道：“我想在姐姐身边说说话，她们懂什么。” 巧雀于何雨露而言，是初到府时的领路人。 “你如今可不是个小姑娘了，成人了，还跟我撒娇？”巧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受用的很。 当初大家都还在的时候，何雨露最小，谁都宠着一些。 便是那时候的巧家，巧燕，也都会对她多几分的关爱。 许多年后，院中的人都各自有了不同的路，唯有巧雀，还不知未来几许。 虽没有明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巧雀是存了不能伺候小姐，便去庙里的打算的。 情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因为时间的沉淀，还显得弥足珍贵。 迎来新年，当今圣上也迎来了当朝的元年，而皇后娘娘终于再度有孕，实为吉兆。 488.第488章 脱去奴籍（一） 年过完之后，何雨露从谭嬷嬷那里领了奴籍，正式恢复了良人的身份。 “奴婢多谢小姐恩典。”何雨露感激不尽的朝霍芷仪行了跪拜礼。 霍芷仪淡笑的唤春芽扶她起来，道：“外面的事情就有劳你了。那日谭嬷嬷见了你娘，我想着你若是心里有打算，快些成婚的话，我还好给你添妆。” “奴婢……”何雨露迟疑了一下，未想到娘竟然是那样的打算，可她心里到底对韩晋还有一丝莫名抹不去的心思。对于刘忻然来说，这是不公平的，虽然，他们若是成为夫妻，必然能够和睦。 “你如今脱了奴籍，便是良民。一个我，自然是可以称呼的。此事我也不管的，你回去好好问一下你娘。虽说终生大事由长辈决定，我到底还是盼着你能嫁个好的。”霍芷仪说的情真意切。 恐怕也是因为她身边的这几个婢女，没有一个是极好的姻缘。 便是紫棱，也无辜流产了一次。 后来紫棱坏上以太，生了个女儿，如今自然还是养着身子，要生儿子的。 主仆对话许久，春芽送了何雨露出院子，叮嘱了几句，却由花糖送出府的。 “姐姐，我舍不得你。”花糖期期艾艾的拉着何雨露的手，满脸的舍不得。 何雨露掐了一把花糖的手臂内侧，佯装怒了：“还不快放手，等会儿天都黑了。咱们好聚好散，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 花糖瞬间就红了眼眶，可怜兮兮的松了手，捂住被掐的地方，眼珠子里含着泪，看着何雨露。 “回去吧，我会来看你的。”何雨露叹了口气，收起怒色，给花糖擦了眼泪。 花糖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何雨露。 何雨露轻柔的拍着花糖的后背，道：“你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府，便去找我。我永远都把你当妹妹的。” 小姐进宫后，这院子里的婢女，应该都会重新安排的。若是花糖能够脱籍，便让她与小豆芽一起作伴好了。 花糖孤苦伶仃一人在府中，出府后也没有去处。 “好。我每次出府都去姐姐家找姐姐。”花糖忙不迭的点头。 何雨露闷笑，现在不懂，以后便会知道她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应了一声，嘱咐几句，终于告别，踏出了府门。 自十五岁之后，她总算是脱去了奴籍，能够有机会，有资格，迎来新的，与前世不一样的人生！ 也有能力期盼、幻想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才能够与娘，还有小豆芽三人过的舒舒服服，红红火火。 脚步轻盈的走了没多远，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刘忻然，却是特意来接她的。 何雨露笑着迎过去，轻声道：“大哥。” 刘忻然接过何雨露手中的东西，还有包袱，笑着说：“恭喜。” 恭喜你，脱去奴籍，赢的新生。 就如同你当初，没有辞退我，让我另辟奇径，获得了新生一般。 “我娘跟婶子早早就在家里准备酒席，给你接风洗尘了。往后一早醒来，也不用往这里赶了。婶子心里头的担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489.第489章 脱去奴籍（二） 自从脱去奴籍后，每日清早起来后，都有些恍惚。 不用去伺候小姐，周围也没有那么多的女孩，也不用去厨房拿早膳。 “姐，你发什么愣，等会儿你跟大哥去浓香居就来不及了。”小豆芽从外进来，端着水，见何雨露坐在床上发愣，在她眼前晃晃。 李氏与小豆芽帮着孔氏做酱料，浓香居在京都开了两家，三人做的话，是够用了的。这酱料不能保存太久，也不易做多了，每日都是定量的。 何雨露与刘忻然计划着开酒楼，每日都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菜式了。 这大厨自然是刘忻然的事情，索性何雨露每日都以男装示人，在浓香居当个副掌柜，把所有的账目都接手过来。 “急什么，冬天过去了，天亮的就早些罢了。刘大哥肯定会等我的，娘也起来了？”何雨露轻笑一声，不作多想，开始洗漱。 小豆芽撇了下嘴，上前给何雨露整理衣裳，道：“是啊，刘大哥会等你的。哎，我们家公子长得这般俊俏，我可真舍不得放你出去了。” “你这丫头，还敢打趣我来了。好了好了，我自己梳，你让娘别做什么了，我今天要试菜呢，不会饿着的。”何雨露把小豆芽打发出去，对着镜子装扮好，活脱脱一个少年小公子。 也幸亏她长得高挑，这么一来，果然俊俏。 收拾好了之后，出了门，与刘忻然一起去了浓香居。 又是忙碌的一天，但这一天可比在府里当值的时候有意义的多。在府里要为了未知的命运焦灼，而在这里，却是为了以后的生活而奋斗。 “刘掌柜，小何掌柜。”一进去，熟人纷纷打了招呼，小二也笑着打招呼。 何雨露一一回了，拱手道：“多谢大家光临浓香居。” 刘忻然之后便去了厨房，何雨露则从浓香居后院上了二楼的暗房，她平日在那儿算算账本，看看闲书。 把两家店的账看了一遍，收益都差不多，这段时间也不是旺季，等夏日来的时候，那酱面会卖的更好。 “趁着还早，去菜市场看看。”何雨露念叨一句，把账本放好，去厨房与刘忻然打了个招呼，就与厨房采购的梁妈一起去了菜市场。 既然是开酒楼，对于菜价的波动，基本价格自然要铭记于心才好，这样才不至于账上出了问题。 “小何，你看，那个公子带着狗又来买菜了。”梁妈拉了一下正与卖肉大叔说话的何雨露，示意她看右边。 何雨露抿了下嘴，就见白凯望了过来，笑的一脸灿烂，自然的走了过来。 月光叫了一声，早就跑了过去，绕着何雨露的脚转圈。 梁妈闷笑，轻声道：“小何，我先去买厨房少了的佐料跟掌柜要的食材，你们在这聊会，我等下就来。” 浓香居主要就是卖面，那些都是备足了的，主要就是如今在研究新菜，需要其他的菜，所以梁妈才要每日出来选新鲜的食材。幸好刘忻然做的也不难吃，试过之后，就都留下来，给大家吃。 大家都乐意之极。 490.第490章 偶遇三两事 白凯含笑站在三步远处，看着何雨露，不再向前了。 何雨露被月光缠着，也无暇与梁妈一起，等安抚好了那只大狗，才无奈的走到白凯面前。 “你怎么又出来买菜了？难道侯府不管你的饭食了？”听闻玉将军名为教导子侄，实际上算收养了已故白将军之子，白凯。玉将军没有子嗣，那程阳侯府没有世子，白凯在府中的地位如同世子一般。 白凯无心机的朝何雨露一笑，邀着她一起去挑选给月光做丸子的肉。 “我在京都无甚朋友，无事，便干脆带月光来挑它要吃的东西了。”白凯三言两句的解释一番，“真巧，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你能够这么频繁的从府里出来吗？” 其实何雨露的一举一动，他哪里不知道，不过是佯装不知，有个话题聊天罢了。 “我如今脱籍了。”何雨露说起这个来，心情就好上了许多，眼里如浩瀚星辰。 白凯深深的看了一眼，低头去逗弄了下月光，说：“快去挑你今天的肉！”抬起头，“这样啊，那我能不能时常去找你？你在京都多年，可否带我四处看看？” 何雨露面露犹豫，白凯又接着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直说的她心里酸酸的，心头一软，就答应了。 “汪汪汪——”月光叫了几声，也似是高兴的样子。 白凯有意无意的这么偶遇着何雨露，然后又时不时的带着何雨露在京都四处玩耍，一时间，两人的交情急速上升。 “快来！我跟月光给你送好吃的来了。”白凯的武功高强，翻墙入院就更不在话下。 何雨露脱籍之后，李氏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就不用像原来那般与小豆芽一起睡了。 白凯就站在她屋子外面，轻轻敲了下她的窗子。 何雨露有些无奈的赶紧打开门，放了一人一狗进来。 白凯献宝似得把东西打开，那是他特地让府里南边的厨子做的糕点，不过这当然不会告诉何雨露了，只说这是外面买的就是。 何雨露捏了一块，顶不住白凯热切的眼神，又拿起一块喂到了他的嘴里。 白凯鼓着腮帮子，吞咽着：“明日霍二小姐及笄礼，你会去吗？” 何雨露也给月光喂了一块，然后擦拭了下手指：“当然了。上一回大小姐及笄的场面我没见到，这一次小姐及笄，我是一定要去的。” 白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笑着说：“以后有机会，我也给你办一个及笄礼。” “好好好，那我等着。”何雨露笑了一声，把手帕递给白凯擦手。 白凯虽比她大两岁，在她眼里却是个青涩的少年，大方纯洁，什么都懵懂至极，是个纯善之人。便把他当作弟弟一般的对待，这段日子相处多了，很多事情都形成了习惯。 她见白凯那么有信心的说，也不愿失了乐趣，才半真半假的敷衍着说好。 却不知，白凯这是说的真的，程阳侯府的大小姐，玉氏嫡系唯一的血脉，当然应有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491.第491章 小姐及笄（一） 何雨露早早去了霍家，与紫棱相伴一起进的右相府。 她虽是脱籍了的良人，却也不过是寻常百姓。今日霍二小姐行及笄之礼，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霍二奶奶好。”她们走的是偏门，进去便有婆子领着她们去了内院，而后换了小丫头领她们去霍芷仪的院子。 虽记得路，却到底不一样了，前面需要有个领路的人。 她们不是什么贵客，自然不能在席面上坐下，只能站着远远观礼。 “巧雀姐姐。”紫棱走在前面，见了巧雀微笑颔首，何雨露却出了声。 巧雀笑着示意她们进去，她依然站在门外候着。 进了屋子，里面的衣裳都已经穿好，妆容也都上好了，只等时辰到了，移往正院。 “小姐，紫棱姐姐，春雨姐姐来了。”花糖在里面跑差，见她们进来了，连忙去里面通知。 何雨露把帘子打开，只见霍芷仪盛装端坐在那儿，身边立着还在给她整理垂穂的春芽，还有吩咐丫头做事的谭嬷嬷。 “给小姐贺喜，长大成人了。”紫棱微微一福，起身笑着让身后跟着的小丫头送上贺礼。 花糖接过，递到了霍芷仪手中，打开一看，全是稀罕的红玛瑙，水晶之类的洋玩意。 这倒是有趣。 霍强如今能干，紫棱在霍家也有底气，出手自然也就阔气。 “多谢。”霍芷仪盖上盒子，浅笑，这份礼物倒是合她心意。 何雨露上前一步，轻声道：“小姐，我可没有紫棱姐姐那么有钱，出手那么大方。我除了会打的一手算盘，做点针线之外，就只有做点心了。想着小姐今日应是起得极早，做了点心，小姐吃些罢。” 说完，自有小丫头奉上。 何雨露离开府里后，霍芷仪还真有些想她的手艺，笑着让人端了过去，吃了几块。 “小姐，你看看她，就这么几盘点心，打发您呢。就是个投机取巧的。”春芽取笑了何雨露一下，语气中却是对何雨露的亲昵。 霍芷仪也笑着摇摇头，叹道：“是啊，我吃了几块罢了，等会儿还要回礼呢。” “那是我赚了，多谢小姐赏赐。”何雨露一本正经的回答，还行了个礼。 屋子里的人都捂住嘴笑咧了嘴。 这么一来，气氛轻松许多，时辰到了，来人请小姐过去正院。 一下子，婢女们簇拥着霍芷仪离开，紫棱与何雨露脱了籍，不好再乱了身份跟着，就由小丫头带着去了观礼的远处。 虽说及笄礼，观礼者不拘束谁人，但到底不能冲撞了贵人，所以她们远些便远些了。 霍芷仪一身童子服，梳双鬟髻，脚上是布鞋，除了脸上有着淡妆，其余都是要在过程中慢慢增添的。 从童子变为成人，这一系列的过程，即为真正的及笄礼。 “呀，你看正宾是谁！”紫棱与何雨露并肩而站，见了那正宾，急忙拉着何雨露看。 何雨露却是跟着霍芷仪见了多次莅阳长公主的，脱口而出：“那是莅阳长公主。” 492.第492章 小姐及笄（二） 紫棱恍然大悟，然后又问旁边几人是谁。 这阵容着实强大，比霍大小姐嫡长女的及笄礼还要出色，毕竟莅阳长公主比侯府夫人而言，一个是皇室，一个是朝臣，是不一样的。 身旁拿着托盘的有司乃是徐家的嫡长女徐明璇。 而赞者是莅阳长公主的女儿娴静郡主。 徐明璇此番却从卞阳来了京都，担任有司，是极为有好处的。 她守孝三年，婚事未定，却已经十八了。这么一露面，自然对婚事名声都有大大的曝光度。且徐家沉寂了许久，也该有些动静了。 老太爷去世，年轻一辈能挂上名号的便是那位从三品的霍大人，但他丁忧，职位变动，又是新帝当政，职位还未定。而当年有名的探花，也因为丁忧沉寂，如今也需要大方光彩了。 “小姐与郡主交好，未想到长公主也会给几分薄面担任正宾。”紫棱语气中带了一丝的自豪，倒是有几分盖不住的真性情。 何雨露笑了笑，点点头。 娴静郡主与小姐，本就是表姐妹，赞者又何妨，该是这样才好。 当初霍芷枫的及笄礼，虽盛大，却也没有今日霍二小姐请的人尊贵。 这么一来，参与及笄礼的宾客，心中都各有所想了。 “三拜！” 定眼一看，霍芷仪从旁屋出来，已经换了大袖长裙礼服，头上的钗冠，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明亮，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息，震慑住了众人。 众人还在发愣，霍芷仪却已经拜了天地。 “小姐，跟大小姐、四小姐都不像呢。”紫棱喃喃一句，有些痴了。 “是啊，怎么会像呢。”何雨露轻声回道，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一切仪式都顺利的很，莅阳长公主身为正宾，为霍芷仪取字为——德容。 德容二字，意蕴深长，世上少有人能够担的起德字，但长公主既然敢这样取，便是霍芷仪实至名归。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徐氏咬碎了牙，也不敢在长公主面前露出对庶女的不满，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霍芷仪，不露喜怒。 霍明义做主，说了几句话，众人移步，前往厅内开席。 及笄礼顺利结束，历经一个多时辰，全程都集中精力，霍芷仪到了没人的屋内，便靠在巧雀身上，累的腿都软了。 一直起身，跪拜等等，幸亏一切都极为顺畅。 何雨露与紫棱没有多停留，随着大流出了正院，回了小姐的院子里去。 小姐院子里早就开了两桌酒席，因为巧雀几人不在，这院子里竟然是花糖与梨花一起做主的了。 “这日子过的太快了，花糖都长大了。”紫棱笑了一下，想到能够走路的女儿了，感慨一句。 花糖嘟着嘴，道：“我还嫌太慢了呢。” 何雨露也笑了，想要去捏她的脸，却被躲开了。 小姑娘一脸无奈的样子，小声嘀咕：“下面的人看到了，我以后就没有威信了。” “好，那我就放过你。岁月不饶人，花糖那小丫头都长大了，都不肯让我捏了。”何雨露略带忧伤的叹道，幸亏她熬到了出府。 493.第493章 傲娇起来太傲娇（一） 花糖见她那般伤心，有些苦恼，低声道：“那等会儿，我们去花园，给你捏。” 何雨露哑然失笑，伤心的表情瞬间就演不下去了。 “你是真的长大了，越发的贴心了。”何雨露也不怕她恼，直接就上手捏了一下，而后满足的笑了。 花糖嘟着嘴，只好受了。 酒席毕后，紫棱与谭嬷嬷母女有话要说，而院子里的丫头们各司其责，那些宾客送给小姐的东西都要检查入库。 何雨露如今离了府，这些事情自然不好再沾，便一个人去偏僻些的地方逛逛，到时候与紫棱一起出府。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 湖面平静，何雨露嘴角不由弯起，她想起小时候还在这里哭鼻子呢，那时候白凯不知所措的安慰她。 “我总算找到了你，原来你在这儿啊。”何雨露望着湖面出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就是笑眯眯的白凯。 “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哭鼻子，我都看到了好几次。”白凯看着何雨露打趣，显然他也想起了原来的往事。 及笄之后，她就是成人了，三四年前的时候，可不就是小时候嘛。 “我那时候许多东西还看的不透彻嘛。你特地来找我的？月光在家？”何雨露往白凯身后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月光。 白凯点点头，叹了一声，有些委屈的说：“你就记得月光。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都只记得月光的名字，你都差点忘了我叫什么。我这么一个翩翩公子，你都能无视，就记得一条狗……” 何雨露听着他哀嚎一声，开始控诉她。 微微一笑，踮起脚尖，食指轻点在白凯的唇瓣：“嘘。” 白凯瞬间没有说话了，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何雨露。 “你听。”何雨露浅笑，闭上眼睛，示意他认真听。 白凯见她闭上眼睛，安静下来，稍稍弯腰，只要再向前些，就能够亲吻到她的唇。 “你听到了吗？”何雨露闭着眼睛，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睁开眼睛，张开了大大的笑脸。 白凯懊悔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这段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对他的行为感情都很怪异，虽亲近，却完全不像恋人的模样。 等了一下，见白凯没有回答，何雨露轻轻的说：“是风声啊……这样的生活，我等了许久许久了……” 从上辈子开始，她就在等有一天，能够那样自由的听着自然的所有声音。 “白公子雅兴，在这里赏湖。”一个霸道惹人讨厌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刻的静谧。 白凯眸色一暗，望过去，韩晋玩味的看着何雨露，身后还跟着梁九。 “晋王殿下。”白凯拱手行礼，何雨露也跟着福身行礼。 白凯上前几步，挡住了何雨露。 韩晋也走了几步，偏偏与白凯站在了一起，盯着何雨露。 “晋王，也是来躲个清净的？”白凯见韩晋的视线一直都在看着何雨露，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觉。 韩晋爽朗一笑，移开视线：“是啊。白公子呢，是来与佳人相会的吗？” 494.第494章 傲娇起来太傲娇（二） 何雨露一怔，低着头。 她心里对白凯的感觉，就是对待弟弟一般的。即便白凯比她今生的年纪要大。 “王爷说笑了，我只是在这里偶遇到了这位姑娘。”白凯摇摇头，笑着解释。 韩晋走了一步，绕开白凯，直直的面对着何雨露了。 何雨露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韩晋直接的在看她。 “王爷，您……”白凯拧着眉，出声警告。 他对于韩晋客气，也是因为身份问题，但若是韩晋盯上了何雨露，那整个程阳侯府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将军有多么珍惜失而复得的女儿，是他深切体会到的。 就说那还没送出去的及笄礼，虽只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那里面装的却是程阳侯府百年的家业，将军此生本以为再无子嗣，却知女儿还存活于世上，定然是愿意给予所有补偿的。 “咦，这位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韩晋摆手，仔细的打量着何雨露半响，才说了这句话。 白凯明知韩晋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能点破，只是道：“哦？” 何雨露实在是熬不住了，低着头，听着人说话也累，而且韩晋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都能够感觉发丝要烧起来了。 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着韩晋，又福身一下，道：“王爷，民女告退。” 韩晋自然不会让她走，一个眼神，梁九就持着剑身，拦住了何雨露。 白凯眼神更深，就准备动手，带着何雨露离开了。 何雨露挺住了脚步，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韩晋，抿着唇，没有说话。 “何姑娘好大的气派，本王没说离开，就敢先走一步吗？”韩晋阴阳怪气的看着何雨露，嘴里的话也让人有些难受。 韩晋自然是气何雨露那日晚间接的拒绝了他。 他出生便有着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且因着不是储君，便养的格外精细，也不怕谁人说奢侈几许。 从来只有他让别人怕他，却没有人让他屈服的。 即便是打仗游牧，受了挫折，也只会把他越挫越勇，让他下一次的时候成长的更为坚不可摧。 可偏偏何雨露的闭门不见，冷冷的态度，让他觉得心中被狠狠的划了一刀，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他还犹豫，对于要不要去找她那么的纠结，可人家连见都不想见。 “民女不敢。”何雨露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韩晋行礼，半弯着膝盖，不再起身。 她觉得白凯是她的弟弟，何尝没有觉得韩晋幼稚，也像个小孩一样呢。 只是白凯是阳光开朗，从不会计较的人。 而韩晋是骄傲的，是不容许有忤逆的。 换个说法，就是极为的计较，太傲娇了。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本王是深深领教过了的。规矩学的不好，就要好好学。若是惹上了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可就不是像本王那么好说话的人了。”韩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屈膝半蹲在那里。 天色很好，晴朗。 过了一会儿，何雨露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浅薄的汗珠。 495.第495章 傲娇起来太傲娇（三） “王爷，你这是何意！”白凯脸色已经不太好了，看了一眼站在远一点的梁九，他知道这是梁卫，不过他的武功也不错，打个平手足矣，加上个晋王又如何，他也能应付。 韩晋冷笑一声，有些不善的看着白凯：“白公子没看见吗？” “王爷难道忘了，我曾与王爷说过的话？这不是在打臣的脸吗？”白凯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身子有些颤抖的何雨露，低声询问。 韩晋眸色一沉，冷哼一声，傲然道：“记得又如何？” 他当然记得，不知道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招惹上的，竟然能让白凯决定取她为妻。 想起就觉得生气，在府里好好的，还能招惹上白凯！ “怎么，你想从我手上抢人？白公子，这位姑娘你不过是才认识的吧，我与她是旧识，你就不要管了。”韩晋故意放大说后面的那句话。 何雨露脑子有些昏沉了，可又咬牙坚持着，她心中也有股脾气，就把韩晋当作吃不到糖要发泄的小孩罢了。 她那样对一个巴巴上来的王爷的做法，的确失了妥当。 但如今看来，是正确的。 她不能越陷越深，把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现在的，不过是些轻微的皮肉之苦罢了，若是能这样就了却了，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白凯，你先走吧。晋王殿下与我的确是旧识，明日我会陪你去帮月光买肉的。” 白凯本已经想直接抢了人，就去找将军了，然后告诉何雨露她的身世。 何雨露这么一说，他却不动了，心里也有些沉闷。 什么时候晋王成了她的旧识？她原先不一直都在霍芷仪身边当婢女吗？ 韩晋听到旧识，心里有些开心，哼，嘴硬的小丫头，好好认个错，他就不计较了。 其实不过就是被拒绝了一次，大晚上的去姑娘的闺房，的确不大妥当。 咦？ 她明日要陪白凯那厮去给月光买肉？给一只狗买肉！ 韩晋的脸瞬间就成了黑炭色，看着何雨露的目光，也越发的凌冽。 好啊，他还不知道小丫头跟白凯这般的感情好。 即便是未过门，那又如何，也不该如此的放荡，不检点，哪有跟男子出去，一直相处的道理。 哼，没过门就行，本王才不会让你嫁给白凯那个小白脸呢。 “王爷，哪里有让旧识这么的。臣求王爷卖个人情，让何姑娘起来吧。何姑娘是臣弟子曾经的婢女，臣也是卖弟子一个人情。见过晋王殿下。” 白凯正想直接拉了何雨露起来，就发现有两人走过来了这边。 又是一个求情的。 韩晋眯着眼睛，满脸不快的瞪了何雨露一眼。 何雨露有些无语的偷看了一眼，却是徐敬轩与离歌笑并肩而来。 他们两人是逃避那些夫人相看的，即将入仕有大好前途的翰林，身后还有右相与徐家，还是能够让很多中等人家满意的。而离歌笑，那周身的戾气，则是被徐敬轩拉着当保护神的。 离歌笑淡淡看了何雨露一眼，朝韩晋、白凯点了下头，便没有说话了。 徐敬轩含笑，看着韩晋。 496.第496章 四方天地 霍芷仪名义上，的确算是徐敬轩的得意门生了，那一手的好棋艺，在京都闺秀中，乃是佼佼者。 “起来吧。”韩晋并不是卖徐敬轩的面子，而是离歌笑阴沉沉的站在那儿，戾气比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还重，真是膈应，出了鬼了。 何雨露直起身子，小腿一软，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四个人纷纷动了，就要去扶。 韩晋离得最近，一个蹲下，就把何雨露揽在怀里。 白凯恨恨的瞪着韩晋的后背，担心的看着何雨露。 徐敬轩淡然的看了一眼，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离歌笑见韩晋拥住了何雨露，不动声色的走近，把她的手腕执起，两指按在脉搏处。 “恩，无事。”离歌笑冷淡的说了一句，又似什么都没做的就把何雨露的手腕放下。 韩晋看的目瞪口呆。 何雨露晃神了一下，已经清醒了，忍着脚麻，想要从韩晋怀里出来。 稍微挣脱一下，却发现韩晋根本没有反应。 只好低声提醒：“王爷。” 韩晋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松开了手，离歌笑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韩晋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民女见过舅老爷、离大人。”何雨露微微福身行礼，语气中带着许多亲近。 这两人来的真是时候，她都快撑不下去了。 可白凯在这里，她还真拉不下面子跟韩晋求饶。她自认为姐姐，哪里有姐姐在弟弟面前失去了硬气的。 若是只有她与韩晋在这里，她只要板着脸直接离开就是，韩晋身上并没有宫中那些人讨厌的脾性。 两人精神层面其实了解许多，何雨露心中知道，她不会有事。 却没想到……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这样了。 徐敬轩哑然失笑，不满的说：“你啊你啊。” 离歌笑却是知道这个梗的，眼里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各位，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各位自便。”这么多人，韩晋无法好好跟丫头说话，只好离开。 何雨露瞬间松了口气，傲娇的小王爷走了就好，她实在是要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了。 韩晋明显看到了何雨露松了口气的模样，还有她眼里看到离歌笑的雀跃，走了没多远，回头去看，还有白凯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样子。 真正是刺痛了他的眼，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梁九，不听话的鹦鹉，是不是该好好教训教训，让她长长记性！”韩晋咬牙切齿，忍住怒气。 “主子，其实这不听话的鹦鹉，给了一巴掌后，还要给些糖的。”梁九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给予答案，“依我看，这巴掌已经给了，主子要早些给糖了。不然会恨上主人的，亦或者别的人给了糖，鹦鹉就会跟着那人飞走了。” “看谁敢拿走本王的鹦鹉！”韩晋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恶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无辜的假山。 梁九无意的看了下天，说：“主子，天下鹦鹉那么多，要不属下给您去多找几只回来？” “我就要我的那只。”韩晋瞪了梁九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味，又补充，“鹦鹉多了太吵。” 497.第497章 日常如旧 小姐及笄之后，何雨露在外与娘亲、妹妹一起生活，一切都风平浪静，温馨和睦。 转眼就到了炎热的夏日。 何雨露这才觉得难熬了，寻常百姓怎么买得起冰，原先在府里时，小姐从不拘着用冰，夏日凉爽，自然容易过去。 如今，却是汗贴着衣裳，让人难受。 “雨露，你去浓香居看账吧，这里有我跟你妹妹呢。”李氏看着何雨露费力的帮忙，心疼的想要她去浓香居。 浓香居推出了凉面，还有冰镇的饮品，总之比在家凉快多了。 酱料在夏天不易保存，容易坏，孔氏一早就带着酱料去送了，还用冰块镇着。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推出了其他的东西，不然那些面不涨价，还真会亏本的。 这样一来，反倒赚了个好名声，那些用心做的饮品，五两银子一个，也没有人说什么。 “那些帐少的很，到时候让大哥拿回来就是。我一会儿就能核对完了。而且现在妹妹也学了不少了，倒时候让她练练手，等她不会再错了，我也就能不算了。”何雨露哪里不知道李氏是想让她去浓香居歇着，那里大厅也有融化的冰水。 小豆芽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点点头。 李氏看了，心中不住的叹气。 前些日子，白凯来找过李氏，塞给了她一包银子，请她好好照顾何雨露。 她心里的愧疚就愈发的深了。 当年，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被卖，成为奴婢。现今，大小姐把她当作亲生娘亲，子女应尽的孝道只多不少。 “有人在家吗？”李氏正苦恼怎么寻个理由，让何雨露歇歇，那门外就有人来了。 小豆芽擦了下手，道：“我去开门。” 梁妈与李氏客气了几句，然后拉着何雨露到了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给她。 “梁妈，这是什么？”何雨露没有急着打开，有些疑惑的准备先问清楚。 梁妈笑了笑，道：“那个白公子又去浓香居找你了。这不，我最闲，就给你送个话。这是那个白公子给你的，他送来这个就走了。” 何雨露点点头，拆开了信，慢慢看了起来。 细细把信看了一遍，却是白凯邀她去度假山庄几天。理由也十分的充分，说是那山庄现请的大厨乃是宫中御膳房的徒弟。而酒楼的地址也选好了，就是叫她去慢慢商议的。 何雨露想了一下，就与李氏说了一声，与梁妈去了浓香居。 李氏自然高兴，笑着放了何雨露离开。 小豆芽也笑着把何雨露送了出家，回到李氏身边的时候，李氏突然出声问了她一句：“豆芽，你觉得你姐姐对我们好吗？” “当然好了。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小豆芽脱口而出，随后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氏。 李氏重重叹了口气，她原本是夫人身边的婢女，却不是贴身婢女，只是个能进外屋的婢女罢了。 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这样一个地位卑微的婢女，到了夫人的面前。夫人把大小姐托付给她的时候，她才十六岁。 498.第498章 开酒楼 何雨露应了白凯的邀约，同时，还带上了刘忻然。那大厨做的如何，到底要专业人士自己体会才行。 至于她，便是好好与人协商酒楼的事宜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韩苏？”何雨露惊喜的看着白凯，即将踏入的屋子，也停住了脚步。 生生在那门口停住了。 等到白凯认真的点头后，何雨露只觉得上天一定还是十分眷顾她的。 韩苏不仅是十几年前在京都有名的美男子，也是经商史上的一名鬼才。 她与刘忻然想要开的酒楼，不过就是靠着刘忻然那一手有创新的手艺罢了，味道什么的，还是比不得京都其他的大酒楼。 可若是韩苏要来掺合一脚的话，就真的是会成为京都有名的酒楼了。 以后还可以在东西南北各个城市州府，开设分酒楼。 “这可与我没有关系，是他找上我的。他对浓香居很有兴趣……”白凯苦笑摆摆手，看了眼紧闭的门，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解释。 玉达光知道闺女想要开酒楼后，自然是万分的支持，没钱没楼，他有！ 不过，最终没有这样做就是了。 何雨露听了，就更加欢喜了。 她原先住在府中，对于韩苏的消息知道的并不多，在外面住了这几个月后，她算是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真真假假的消息更是不知道，脑子里还能不能装得下。 韩苏不动声色的坐在里面，即使他耳目聪敏，完全能够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何雨露在白凯的鼓励下进了屋子，忐忑的轻声唤了一句：“韩公子。” 见了真人，她眼前一亮，想起许久之前，却是在金巧巧的搅合下，见过的。却也没有现在这般看的细致。 眉目都极为精致，且一双媚眼，让人骨头都酥了。这可是一个男人，哦，这分明是个大美人。 即便是时光，也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的痕迹。 “何姑娘不用如此拘束。请坐，我们直接说说酒楼的事情吧……”韩苏微微一笑，让人奉茶，直接进入主题。 何雨露慢慢也就不紧张了，长谈许多，双方都十分的满意。 韩苏抬着细长的眼缝时不时打量着何雨露，这个小丫头竟然让他那讨人嫌的小外甥都讨不了好，真是让人期待。 不过，他也不是那般不计较得失的人，这个酒楼还真有些意思，且浓香居背后还有势力扶持，不仅仅是离歌笑一开始，还有程阳侯府的人。 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请人来度假山庄一会，自然可全部见分晓。 “韩公子，韩公子，你在听吗？”何雨露又洋洋洒洒的说了许多题外话，想韩苏回应她一下，却见韩苏眼里带着邪意，脸上挂着笑，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而白凯，早就有些不耐的出去了。 韩苏眯了下眼，眼角翘起，嘴唇轻弯，轻柔问：“何姑娘，度假山庄的温泉是极好的，可想去泡泡？” 何雨露呆愣了一下，道：“可以去吗？” 猛然想起初次来这里，是与小姐来的，未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来，且身份已经大不一样了。 499.第499章 卿可愿意（一） 韩苏不客气的嘲笑一声，身子一歪，靠近了何雨露许多，道：“自然。” “韩公子，我没钱。”何雨露干巴巴的说了这句话，就觉得有些窘迫。 当初娴静郡主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呢。 韩苏听了咯咯直笑，笑的肩膀一直抖动，随后他霸气的微抬下巴：“我是度假山庄的主人，我的客人，我还会收钱吗？” 何雨露见他的样子，情不自禁的连连摇头。 韩苏满意的点了下头，呵，他还是唯一的主人呢。 哎，原先合作的那丫头命不好，惹什么人不好，惹了晋王那个变态，命都没了。 这下子，只好把度假山庄这么好的赚钱利器，送给他了。 “那我就让人准备准备，到时候请何姑娘前去。”韩苏笑着回到了位置上，恍若刚刚有些压迫的人不是他一般。 何雨露心知这是送客了，微微一笑，与韩苏客气一下，就起身退了出去。 一出去便见白凯双手环抱，斜斜的靠在柱子上，见到她出来了，眉目之间自然有了笑意。 “如何？” “还不错，这件事情貌似就定下来了。白凯，谢谢你为我引荐。”何雨露真诚的道谢。 若是每日的时光都能那般的无忧，该有多好。 何雨露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候着度假山庄的婢女了。 “姑娘，庄主说，温泉准备好了。”何雨露起床后，为首的婢女行礼后轻声而言。 这让她不由的恍惚了一下，曾几何时，她是对着别人这般的。 随着婢女去了温泉，里面烟雾缭绕。 “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就好。”何雨露有些羞涩的任由她们脱去了衣裳，下到了温泉后，如何也不想再让她们捏肩之类的了。就算是站在一旁看着也别扭无比。 “是。姑娘若是有何事，呼唤奴婢们就是了。”那为首的婢女领着几人出去，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这个温泉是天然的，只是做了个屋子，把它圈了起来，而上空是没有封屋顶的。 所以抬头还能看见悠悠的蓝天白云，别有一番趣味。 温泉上还飘着果盘、美酒，水中还洒了许多的花瓣，何雨露时不时捏起花瓣，辨认那是什么花。 “怪道郡主那么热切的邀小姐一起来。”何雨露笑着喃喃自语，手臂一挥，水花四溅，“现在我也是自由身了，希望小姐进宫后能够好好的，我也要好好的。” 心中有些欣慰，小姐在宫中定会受到照拂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何雨露便决定到了时机，就带着娘亲与小豆芽离开京都，离开这样一个是非之地。 到时候为小豆芽找个好夫君，她就与娘亲一起相伴到老，在山野之间，伴着东起西落，平安一世。 韩苏平静的捏着下面人送来的密信，眼中却带着奇异的光芒。 “程阳侯府与小丫头啊……这下那小子算是栽了，怎么都逃不过啊……啊，玉将军那般的岳丈啊，还真够让人头疼的。”韩苏失笑把密信烧了，抬脚就往温泉那边去。 500.第500章 卿可愿意（二） 屏风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人，何雨露拧着眉，警惕的看着屏风后面。 “是谁？”何雨露出声呵斥，人在温泉里面。 韩苏邪邪的看了一眼被他点了穴道，不能开口说话的韩晋，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何雨露的耳中格外的刺耳，也让她知道了来人是谁。 “韩公子！你这是何意？”何雨露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语气中带了怒气。 韩苏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当今太后的亲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韩晋怒目瞪着韩苏，却又挣扎不出韩苏的魔掌，又口不能言，只好闭上了眼睛，想要当场装死。 “何姑娘，我刚刚得知，我有个小辈，看上了你。我知道后，就激动的想要找姑娘问问，为何不愿？我那小辈性格虽不上好，对人却也算是一片赤子之心了。这样罢，那酒楼，我一分红也不要，就当为小辈出的聘礼，可好？”韩苏笑了两声之后，止住了笑，狠狠的掐住韩晋的手臂，把他钳制住一把椅子上。 何雨露瞬间白了脸，韩苏的小辈，那人是谁？ 她连晋王殿下都不肯答应，可韩晋于她来说，是不一样的，自然拒绝的容易些。 可若是韩苏执意要她去做小妾，她身后无权无势，若是不屈服，连累了娘亲又如何？ 韩晋红了眼，睁大了眼看着韩苏，真想跳起来把这厮打一顿，他的朋友，怎么能够去当小妾。 他，可舍不得何雨露当小妾。 韩苏见何雨露迟迟没有回答，冷着脸狠狠敲了下韩晋的额头，让他老实点。 “卿可愿意？” 这四个字仿若一个魔咒，让何雨露浑身都颤抖起来。 嘶哑着声音问：“不愿如何？” 韩苏哈哈大笑，懒洋洋的说：“我听闻何姑娘是晋王的救命恩人，你不愿当我韩家的人，便把你送到王府当妾，如何？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雨露的心如到了冰窖，她对韩晋有一丝的情意，可也正是因为这一丝情意，才不愿与韩晋再有所联系。 “韩公子，不管是韩家还是王府，我都不愿为妾。”何雨露闭上眼睛，流下了泪，肩膀已经全然冰凉，即使可以蹲下去，泡上温泉暖和，她却似忘了。 嘴唇颤抖着，把心中最后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若是这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她恐怕也无法了。 她与白凯虽有交情，可那算什么呢？白凯不过是住在程阳侯府罢了，身上又没有实权，怎么跟这位侄子刚登基的主比。 求小姐帮忙，倒是可以。 可现在看来，今日她必须给一个答案，不然她就在这里，出不去了。 远水解不了近火。 韩苏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一句：“聘为妻，难道姑娘不知吗？” 501.第501章 聘为妻 何雨露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些迟疑的问：“韩公子说的小辈，愿意娶我为妻？” 她这般的出身，能够成为官宦人家的妻子，便是庶子出生，也是她的福气。 虽然，这样的福气，她并不想要。 可若是这样，也说明那人是真的喜欢她。 “姑娘，可愿意？”韩苏语气中带着揶揄，看向韩晋，眨了眨眼。 何雨露沉默了半响，长叹了一口气，道：“韩公子能够这么决定我的未来，倚仗的是我对韩公子的敬畏。既然如此，我不选也罢。” 韩苏哈哈大笑，朝外喊了婢女进来，给何雨露穿衣，他则带着韩晋到了门外等候。 何雨露不知韩苏对她的回答是否满意，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说错了什么，未来的命运就被改变了。 “韩苏！你到底想干什么！”韩晋一得到自由，就怒气冲天的看着韩苏。 韩苏嫌弃的看了一眼韩晋，那轻飘飘的眼神，让韩晋更加的愤怒。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你急什么。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难道没听出来，我的小辈，说的就是你吗？”韩苏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晋，摇摇头，一个眼神，身边的人就把韩晋一边一个压住了肩膀，不让他跳起来。 韩晋愣了一下，冷着脸，沉默的看着韩苏。 何雨露一惊穿戴完毕，听到韩苏所说：我的小辈，说的就是你吗…… 心下突然有了一丝的期盼，她倒是忘了，韩苏不仅是皇亲国戚，与太后有联，也是韩晋的舅舅啊。 不管是小辈，还是王府，都是韩晋。 若是，若是这般，韩晋是愿意娶她为妻吗？ 可是，她这样的出生，怎么能够，太后也不会同意的吧…… 何雨露心中五味陈杂，紧紧抓着裙摆，咬着唇瓣，面色发白的站在内门，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并不像梁十那个小丫头说的那样，是想娶她为妻？”韩苏的语气不由的就严肃起来，冷冷的看着韩晋，“你既然说过，你不是朱家的人，是韩家的人，那你就应该明白，韩家的规矩！” 韩家的规矩，便是子孙的后院只能有一个女人，不论是妻子还是妾室，只有那一人声亡，才能进去第二个人。 如此，便根本没有人肖想去韩家当妾室，因为等主母到来之时，便是她们离开的时候。 这个规矩，何雨露却是不知道的，只因为韩家这一辈的年轻人，男孩才只有几岁，上边全是女儿。 “舅舅，我，我好像对她，对她……我对她不是……”韩晋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那阴沉的脸上有了一丝的慌乱，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从未想过让何雨露嫁给她，方才也都只是气恼，觉得何雨露不应该去做别人的妾。 可是，不让她去做别人的妾，便是做他的妻吗？ 这么想起来，好像也不错，晋王妃吗？ “我今日所做都是为你好，你给一个痛快，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抛开其他，你想要娶她吗？娶她就是一辈子与她在一起，住进你的王府里去，以后随你去封地上，为你生儿育女，你听懂了吗？”韩苏眯着眼睛，不放过韩晋脸上一丝的变化。 502.第502章 我愿娶你 韩晋垂下脸，想了许久，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严肃认真的脸了。 想来也可笑，方才那犹豫慌乱的神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舅舅，我愿娶她。”韩晋看着韩苏的眼睛，郑重的点头。 韩苏这才笑了，他这般的逼迫两人，都是有原因的。 随之这句话，里面的婢女推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可好。 “我也是个你情我愿的。如何，何姑娘可准备好了，做这个晋王妃？”韩苏看着何雨露，一脸的玩味。 这两个小的都松了口，你情我愿的，到时候玉达光即便把女儿认回去了。到时候娶回来也就容易了。 可若是现在不趁早让韩晋定下来，就看着程阳侯府那孤臣不怕皇权，就是要霸道才好些的模式，只怕只有入赘才行了。 韩苏幼时便领教了玉达光的脾性，深谙此理。 何雨露不敢去看韩晋闪闪发光的眼神，只好垂着视线，看着脚下，道：“我配不上。”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说能就能，怎么样，你就说，你可愿？”韩苏大笑，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身世，若是知道后，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白凯被韩苏特意支开后，便觉得不妥，等回过神来，想要去寻何雨露的时候，却被这度假山庄的人拦下了。 当然，这山庄的普通护卫，自然是拦不住他的，可这其中的，不止有普通的护卫，还有暗卫。 白凯心中大急，可又没有一丝的办法，只好发了信号给玉达光，然后寻求机会找到何雨露。 却说玉达光知道女儿要去度假山庄后，明里暗里的就带着人到了不远处八皇子的庄子上歇着脚了。 一看到那信号，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就知道韩苏那个臭崽子不会做好事。敢坑我闺女，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崽子！”玉达光气的火冒三丈，随即就带着人攻上了度假山庄。 度假山庄的那些人拦着白凯，是因为主子的局还没开始施展呢，等玉达光攻打开去的时候，没费一丝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玉达光一脸呆滞的看着屋子里优雅喝茶的韩苏，还有脸红不知视线放在哪里的亲闺女，以及站在旁边的晋王，还有一脸阴郁的白凯。 身后带着的那一大堆人马，更是挤破了脑袋，想要看看大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群人都是随着玉达光出生入死的，对于程阳侯府这唯一的血脉更是好奇的很。 “咦？玉将军怎么来了？”何雨露正被韩晋盯得不自在的很，见总算有人来了，连忙出声。 可这话说出来，就又傻了，怎么连玉将军都来了啊。难道是来找白凯的？不由看了坐在那些闷着的白凯。 也不知道白凯怎么了，突然间就不说话了，整个屋子里都弥漫这一股怪异的感觉。 若不是她那时候被韩晋的美色所迷，被韩晋厉声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再重新说一遍。”给吓住了，也不会羞涩的点点头，又改口答应了。 503.第503章 你可愿嫁 现在想来，就跟那精虫上脑一般，鬼迷心窍似的。 “玉将军，恭喜。”韩苏起身走到玉达光面前，真切的笑着道贺。 玉达光那一脸的呆滞瞬间就冷了，警惕的看着韩苏这臭崽子。 韩苏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一转眼，便越发的让人讨厌。 商人身上的味道，素来都是这般的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韩苏知道玉达光心中想的，也无所谓，看了眼韩晋，阴笑一声：“晋王还不来拜见岳父大人？” 一时间，整个屋子静的连呼吸都没有了。 除了韩苏，还有作为背景板然后退下去的一群人之外，四个人都是睁大了眼珠子，一脸呼吸不过来，心脏快承受不住的样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晋，他现在算是明白韩苏的用意了，恭敬的拉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懵逼的何雨露过去，朝玉达光拱手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而后，松开了何雨露的手，跪在了地上，就要磕头。 玉达光随之反应过来，死死的拉着韩晋，不肯受。 然后一脸欣喜的看着何雨露道：“闺女！我是你爹啊！” 何雨露明显不能够消化，有些痴傻的看着这一场闹剧似的，然后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白凯。 白凯此时也过来了，一脸真诚的看着何雨露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是有婚约的。” 恩，跟还在肚子里的时候的何雨露，一起说过很多话算不算。 这个世界疯了！ 何雨露跌跌撞撞的推开了所以人，冲了出去。 退出屋子的韩苏，一把拦住了何雨露，轻声道：“你可不能逃避，这事情今个儿要都解决了才行。” 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夏，选百官之女入宫，其中有徐家因热孝而年纪大了的徐明璇，有国子祭酒家的嫡长女廖雨萱，还有右相的庶女霍芷仪等。总共十二人，后宫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那些女子陆陆续续入宫后，还有一件让京都沸腾的事情。 程阳侯府的大小姐找回来啦！ 玉将军也算是有血脉了！ 这消息在京都百姓中还不过一月，圣上便为了晋王赐婚，晋王妃正是这位玉小姐。 第三年春，十里红妆，京都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那程阳侯府的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可那马车没有一丝的空隙。 玉悦灵端坐在新房内，双手摆在腿上，有些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小姐，王爷来了。”婢女低声提醒。 玉悦灵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抿着嘴，深吸了一口气。 韩晋由众人簇拥着而来，随着喜娘的动作，挑开了她的喜帕。 玉悦灵一下子就撞进了韩晋的眼中，两人相视一笑，再无旁人。 “婶婶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啊！”一个可爱的女孩惊讶的大叫，被一旁的姐姐宜安公主拉了一下。 “哟，宜然还知道星星呢。走吧走吧，快出去，等下你们七叔要揍人了。”娴静郡主对玉悦灵一笑，眨眨眼，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了。 其他人就更没有留下的理由，纷纷出去了。 504.第504章 大结局 “韩晋，你干嘛一直瞪着我看。”玉悦灵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嘴里还嘟囔着，似是不满。 韩晋哑然失笑，靠着她坐下，两人靠在坐在床上。 下人们早已经下去了，屋子里全是红色，床上也是大红，只有他们两人。 “灵儿，我们原来真傻。”韩晋握住玉悦灵的手，叹息一声，然后满足一笑，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还好，小舅舅素来不可靠，但还是疼我的。” 玉悦灵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只好任由韩晋抱着了。 听到他说的话，也释然一笑，伸出手拧了一把韩晋的腰间肉，听到他吃痛一声，才说：“可坑死我了。” 玉悦灵便是何雨露，何雨露便是玉悦灵。 她是在战场上出生的，兵荒马乱。 产婆被飞来的利箭射死，没有产婆，没有工具，她的娘亲硬是咬着牙，为了给玉家留下血脉，亲手给自己接生的。 她的娘亲，是女扮男装，随军的医女。也是前御医院院判的孙女。 自古女人生子，都是命悬一线，更何况那时候，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个大出血的孕妇，把女婴生出，连抱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把孩子托付给了随身的婢女，求婢女带着孩子去寻父亲。 那个婢女，就是李氏。 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地方，李氏没有能够找到玉达光，也没有办法养活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自然而然，皆是因果，李氏带着这个女婴，嫁给了何大。 而后女婴越来越大了，李氏也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李氏也曾想过要让何雨露认祖归宗，过大小姐的生活。 可偏偏这时候，又怀孕了，而且那一胎是个男孩，李氏犹豫着，想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说。万万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之后，小姐就被卖掉了。 李氏的心中埋下了罪孽以及忏悔，更害怕玉达光，对京都也有了无尽的恐慌。 “娘，你哭什么，你应该笑。”何雨希轻声安慰着李氏，拿手帕给她擦眼泪。 小豆芽也终于长大了，取了大名叫何雨希。 李氏含着泪笑，道：“是啊，我应该笑。夫人现在也在看着呢，小姐终于有了好归宿。” 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 “我那时候真傻，还以为你一心想要强娶了我当小妾，我当时心中，恨是错看了你了。”玉悦灵轻笑一声，对上韩晋含情脉脉的眼神。 韩晋把玉悦灵搂在怀里，低沉道：“你素来就是没良心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委屈。” 是啊，她素来就是个没良心的，玉悦灵眉眼弯弯，笑岔了气。 韩晋闷声叱呵，轻柔的用手给她缓气，见她顺气了，低声道：“虽然舍不得，但到底还是要惩罚一回，你才能长记性的！” 玉悦灵挣扎几下身子便软了，全然没有回手之力，韩晋得意的开始他真正幸福的洞房花烛夜。 “恩，恩，啊，你压着我了……” “你别这样……” “婶婶叫的真奇怪。”宜安皱着眉头，点评道。 宜然赞同的点点头，小声的说：“姐姐，七叔是不是在揍婶婶啊。” 仇凯君正在寻这两个小祖宗呢，没想到在这里听墙角，可算是找到了！ “啊！”宜然惊慌的扯宜安的手。 宜安回头一看，只见仇凯君黑着脸，默然的看着她们，咧着嘴笑了一下，轻声道：“我们迷路了。” “呵……”仇凯君冷笑一声，一声令下，两个小公主就被人拎走了。 从此以后，晋王殿下与晋王妃就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505.第505章 因果（番1） “公主，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就糟了。”纸鸢紧张的跟在莅阳后面，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莅阳正是贪玩的年纪，好不容易出宫了，自然什么地方都想去个遍。 云香楼是京都有名的地方，达官贵人出入平常，而那里头的阴私，不说也都明白。 “我就是想来看看李默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兄开口，赐婚于我们！”莅阳年轻气盛，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对于今后未知的命运，有天生的不甘天性。 得知李默来了云香楼，她特意带着纸鸢出宫，来这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纸鸢心中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见公主已经进去了，大惊，连忙跟上。 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小命可就一命呜呼了。 莅阳并没有见到李默，坐在一个包厢内，隔着屏风听一个糯米般小姑娘唱曲。 无聊至极，纸鸢出去寻人去唤李默了，她想了许久，矜持不了了，开口朝那小姑娘道：“你别唱了，出来陪我说说话吧。” 那小姑娘沉默了一下，有些胆怯的说：“公子，妾身只卖艺。” 莅阳噗嗤一笑，想到她是身穿男子打扮的，好说歹说，那小姑娘来慢吞吞的坐到了她的面前。 “你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你给我说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莅阳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踌躇了一下，抬起头，轻声道：“我平日里也都不怎么……”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安静的要命。 “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样！”莅阳惊讶的指着那小姑娘，伸出磨爪，就想捏她的脸。 那小姑娘躲闪不及，吃痛一声，道：“你干嘛掐我！” 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许久，等纸鸢回来，已经说了好多的话。 莅阳偷偷把银子都留给了这个名叫玲歌的小姑娘，带着满肚子的心事，乖乖的回宫了，她迫切的要找母后问个明白。 至于专程来找的李默，她也只是敷衍了几句，完全没有在意。 莅阳从未想过，她的皇兄已经成为了天下之主，她的母后也成为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可若是没有她认识了玲歌，母后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她十几年前生下的是一双女儿。 一时间，后宫风云大变，太后娘娘因皇后办事不利，重新刷洗了一遍后宫。 而宫中，多了一个玲歌小姐，听说是太后心慈，捡回来的一个小姑娘。 这位玲歌小姐陪伴在太后身边，深入简称，明明得宠，却竟没有几个人见过。 太后身体不大好，是十几年前生产遗留下的老毛病了，等到莅阳公主及笄没多久，便去世了。 “玲歌，你想要嫁给他吗？你别担心，母后把你交给我照顾，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皇兄也会护着你。”莅阳握着玲歌的手，两人猫着身子躲在草丛里看着远处圣上为本次科举设宴。 玲歌从小在云香楼长大，因容貌不错，害怕今后的命运，即便在宫中养了几年，性子仍然是个温和柔弱的。 506.第506章 因果（番2） 玲歌知道莅阳是为她好，她看向那边的霍明义，轻笑点点头，道：“皇兄为我选的，自然是好的。” 她也不知道霍明义好不好，可她虽是皇室的血脉，却没有入玉牒，没有公主之尊。且如今圣上登基十载，内忧外患，实在不是与朝臣争斗的时候，她都明白。 莅阳自然不懂玲歌心中所想，她是嫡公主出生，在宫中长大。 “若是他对你不好，我就让李默带兵把他斩了！”莅阳说的霸气，也的确敢做。 玲歌出嫁了，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封赏，就那样嫁给了霍明义为妻。 那时候圣上亲自带兵，出征。婚事不能等，莅阳便做主主持了，可封号那些，却是代替不了的。原本是想着，等到皇兄回来之后下旨的，却没想到，等五年之后，班师回朝。 已经万事都变了。 玲歌两年都怀不上身孕，因幼时在云香楼待过，一切都能够解释了。 李默随圣上一起御驾亲征，莅阳一直都住在宫中，即便时常派人去霍府问候孪生妹妹，玲歌却到底为了子嗣伤神了。 “娘，让夫君娶偏房吧。”玲歌满嘴苦涩的求了玉老夫人，亲自挑选了当今太师的孙女，徐氏回来。 其中还有皇后娘娘做媒，可太师的孙女怎可甘愿成为偏房，玲歌自请为妾。 莅阳大大不解，与玲歌争吵过，对霍家也冷言冷语，随后徐氏怀孕后，便在没有去找过玲歌。 谭嬷嬷是太后去世前身边的梁卫，后派到玲歌身边，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也看着小公主日渐消瘦。 徐氏一举得男，在霍府的正妻之位坐的稳稳当当。但对玲歌依然十分忌惮，她那敏感的身份，以及宫中关注的态度，让霍明义也不敢懈怠一分。 随后徐氏又怀孕了，快生的时候，玲歌终于也坏上了孩子。 玲歌盼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自然是好生养着的。可到底身子底子不好，生下霍芷仪后，便越发的身子不好了。 “姐姐，等李将军回来，你也可以跟他生一个孩子。”玲歌笑着赖在莅阳的怀里，她已经卧床好几个月了。 从孩子出生，便极少下床了。 莅阳看着都觉得心疼，心中还有些愤恨。若是玲歌现在是被册封的寿阳公主，霍明义怎么敢这么对她！ 即便生不成子嗣，那又如何！ 皇兄还在外打仗，宫中的太子年纪又还小，皇后娘娘一人也难于面对朝堂，许多政事，如今却是莅阳长公主在处理的。 “我每日都有许多的事情，可我也会看着你的。你不说为了自己，为了仪儿，也要振作起来，养好身子。”莅阳逗弄着霍芷仪的小手，收回手，低声说，“等皇兄回来，就给你封郡主。到时候，让那徐氏让位！宫内的争斗我看多了，如今是玉老夫人管着，徐氏不敢如何。可若是你不撑着，以后仪儿就活不下去了！” 玲歌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好不了了，听到莅阳这般的讲，泪湿了眼眶：“姐姐，我活不下去了，可仪儿是要活下去的！” 莅阳听了，脸色大变，怒道：“你若是死了，这小女娃关我什么事！我却不会管她的，我只会管你！” 两姐妹说着说着，最后不欢而散。 507.第507章 因果（番3） 没过多久，玲歌终究是熬不住了，撒手人寰。 玲歌去世之前，已经隐隐有了预兆，她把孩子托付给了谭嬷嬷与贴身婢女白姨娘。 谭嬷嬷抱着连话都还不会说的霍芷仪，与白姨娘相守着承诺，等二小姐长大之后，再选择是否把夫人的遗愿告诉她。 玲歌并不爱霍明义，也并不恨霍明义。 她想回到许多年前，与姐姐莅阳长公主相遇的那一天，回到宫中，有娘亲疼爱，兄长爱护的那段时间。 她想要女儿回到皇宫，上玉牒，皇家的血脉，不能够不明不白的遗落在外。 莅阳长公主青着脸去送了葬，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那嚎啕大哭的女婴，片刻后，因为朝中要事，又匆匆走了。 半年后，这场打了五年的仗，终于结束了。 御驾亲征，班师回朝，普天同庆。 一个没有正名的公主，没有人知道的公主去世，并没有人在意。 莅阳没来得及伤怀，就发现年轻气盛的李默，回京来带了一个女人。 她在京都等了这么多年，已经二十多岁了，世人都以为她与李默是天作之合，便连皇兄都下旨让他们尽快成婚。 可万万没想到，她嫁给李默之后，那个女人竟然先一步就怀孕了。 “李默，你这般，把我的脸面放在何处！”莅阳这几年经历了太多，且处理了许多朝堂之事，身上的那份公主的傲然更加的明显，气势也强压李默。 李默不愿与她口舌之争，却耐不住莅阳一次次的盘问，最后只好沉默的说：“莅阳，你若是有玲歌一半的温柔弱小便够了。” 莅阳听了大怒。 冷笑了数声，冷漠的看着李默：“我若是像玲歌，便会死在你们的手上了！” 双生子中的一人身亡，对于另外一人，乃是切肤之痛，她恨得要命。 莅阳冷眼看着那女人的肚子如吹了气一般，越来越大，也似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般，与李默相处。 直到那女人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莅阳长公主怀孕了！ “莅阳！你怎么敢杀了我的孩子！”李默气急败坏，红了眼，拿剑指着莅阳。 莅阳冷眼看着那女人可怜兮兮的添油加醋，冷然一笑：“李默，本宫乃长公主，更是圣上亲封的镇国公主，你让一个连妾都不是的女人骑在我头上，是不想活了吗？” 李默已经被挑拨的气红了眼，怒斥道：“这几年都是嫣儿在照顾我！嫣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竟然为了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敢——” “野种！你说的我孩子是野种！”莅阳疯狂的尖叫一声，疯癫的笑着，指着那个女人，“你是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孩子，才是野种吧！这个女人，给你堂堂李大将军戴了绿帽子！你懂不懂什么叫绿帽子！” “来人！把他们拿下！”莅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厉声叫了侍卫，把人都绑了起来。 李将军跟随圣上亲征会京都之后，身上留有战争时候的后遗症，久治不愈，身子每况愈下。 莅阳长公主怀孕七个月后，便不幸去世。 自此，莅阳长公主守着公主府生下了娴静郡主，再未嫁人，堪称京都妇人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