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制衡 “圣恒七年,岁次壬辰,九月辛未朔,十九日戊辰,皇帝遣吏部尚书秦昊祭于黄帝轩辕氏曰:仰惟神圣,继天立极,功被神民,万世永赖,至今承之,生民多福,思不忘而报,今特亲率众臣,祇命有司诣陵致祭,惟帝英灵,来歆来格,尚享!” 秋风飒飒,黄叶漫天的黄帝陵前,圣恒帝带领着大虞皇朝一众公卿大臣们全部都跪拜在地。 他们的身后乃是数千人的巨大仪仗队,而这些仪仗队们每一个人都扛着一面旌旗。 伴随着秋风这些旌旗在空中不断地摆动......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热血穿越,玄幻奇幻土豆,全军列阵武侠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七十六章 制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飞天凌云 “李毅穆君合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眼看着李毅和穆君合两人还在做着抵抗金开开口劝道。 “束手就擒?然后再让你们把我送到越国去遭受折磨而死?” 李毅手持定风波再次逼退几个安州州城的城卫营士兵后大声说道。 “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保证不会将你交给越国。” 石方正见李毅和穆君合离悬崖越来越近,他的心中也越来越焦急。 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这种感觉在刚才安肃他们使用滑翔翼飞走之前他也有过。 “哼!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玄幻剑来,土豆烽火全军列阵,搞笑一剑仙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七十五章 飞天凌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滑翔翼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天空的渴望始终如一,即便是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也没有丝毫减少人们对于飞翔的渴望。 可无数次的失败也让人们认识到了飞翔并非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掌握的。 于是无数的文人墨客们只能在午夜梦回之后写下了无数关于只有飞翔的诗句。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我欲乘风归去,有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 而相对于文人墨客们那天马行空般的描述,墨......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雪中,土豆元尊穿越,全军列阵剑仙搞笑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七十四章 滑翔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本性难移 虽然初升的阳光已经将整个紫玉顶彻底照亮,但是山下的安州州城却依旧有一半还笼罩在山峰的阴影之中。 城里的人们虽然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家门,但是却没有人能知道如今安州州城内权势最大的节度使和城主全部都在紫玉顶上。 “什么?穆风山和穆风林全部都是你杀的?” 金开完全不敢相信李毅所说的话。 根据之前的调查几天前的回春医馆事件中,穆风山的死亡和穆风林的受伤应该都是那些身份不明的家伙干的。 “没错,既然你们已经知道穆风......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热血,雪中同人都市,土豆穿越斗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七十三章 本性难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面对面 “他日若遂凌云志,一朝飞天舞长空。” 这是李毅等人在离开安州之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也让鹿华为首的安州州城的城卫营士兵们铭记一生,甚至也成为了后世之人为之热血沸腾的豪言壮语。 时间倒回到鹿华等人登上紫玉顶的时候。 当城卫营的士兵们好不容易攀登上了紫玉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李毅等人正盘坐在紫玉顶上悠闲自得。 不过他们并没有如城卫营士兵们所想的一样,在见到他们上来后露出什么惊恐诧异的表情。 此时的李毅等人脸...... 《宁颂》第一百七十二章 面对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紫玉顶 当天边氤氲的紫色开始慢慢渐变成淡淡的金色,寂静了一夜的安州州城如同从沉睡中醒来一般。 街道上已经开始有陆陆续续做买卖的小商贩们挑着货物开始往街市上走。 清冷的街道两侧一扇扇的木门被打开,随即这些木门中便有腾腾的热气飘出。 伴随着热气飘出的还有一缕缕勾人馋虫的香气。 而与这些商贩们一同忙碌的还有十二元辰道上各个小型平台上的守卫们。 他们此时已经接到了命令,让他们暂时不得打开各条下山的通道。 不过这就让准备上下山...... 《宁颂》第一百七十一章 紫玉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和盘托出 目睹越国世子的护卫头领死在自己的面前众人全都是百感交集。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支持着这位护卫头领一直埋伏在仇人的身边并且不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又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他拼了性命也要复仇,甚至连穆风林身边的人都不愿意放过。 世人都慨叹世间的男子大多都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凉薄之辈。 但是眼前这护卫头领却向众人展示了即便是故人已逝,但是情却依旧长存。 “没想到那被称作荷花儿的女子竟然是老大的妻子!” 越国世子护卫......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元尊雪中,邪神逆天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七十章 和盘托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热血化碧涛 都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越国世子的这些护卫们就很好地印证了一句话。 但是索性领头的这名护卫是个机敏之辈,在他知道自己劫持的这个老头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时立刻就跪地求饶,并且态度也非常的谦卑诚恳。 而水月先生和上阳先生两人也是儒家的大儒对于这些护卫的无理之举也并不想过多的追究。 就在两人准备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突然从院子中传出了一声惊呼。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们书院之中?” 原本都已经准备离开的城卫营统领鹿华以......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热血仙侠,雪中奇幻玄幻,土豆爽文武侠,全军列阵斗罗火星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六十九章 热血化碧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六十八章 前倨后恭 立心书院之中上阳先生此时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走入了书院的院子中。 今晚的月色如水,但是随着夜深人静一种空寂感自上阳先生的心头升起。 这不由让上阳先生低声吟诵了一句:更深黄月落,夜久靥星稀。 平日里这个时辰他应该早就就寝了,但是今天乃是安州节度使石方正的六十大寿他的师兄水月先生还未归来,因此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看着不远处半掩的院门,上阳先生便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向着院门走去。 此刻他没有发现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武侠热血,雪中土豆剑来,斗罗火星,全军列阵穿越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一百六十八章 前倨后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脱身之策 虽然清净散人知道飞身而来的这两人应该不是之前尾随他们的两人。 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清净散人也丝毫不留手。 为了确保紫云道人的安全他现在必须要以最短的时间将眼前的三人拿下。 他担心时间拖久了之前尾随他们的两人会突然出现对紫云道人下手。 于是他也不再停留只见他弹身而起自屋顶上纵身而下,他的双脚正对着那两个飞身而上的节度使护卫的脑袋而去。 眼看着清静散人的脚就要踩到自己的脑袋那两个护卫立刻一挥手手中的长刀便向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土豆同人,全军列阵盖世邪神,搞笑奇幻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六十七章 脱身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作壁上观 在一番试探之后金开还是觉得李毅并非那个神秘人。 随着金开试探李毅的结束他的内心却是越来越焦急,同时胸中的怒气也越来越盛。 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金开无法忍受。 他没想到短短连三天越国的两位世子在安州州城被杀,并且他们安州州城至今都找不到凶手。 眼看着寿宴上不少宾客都已经山公倒载昏昏欲睡寿宴马上就要结束了,金开只能寄希望于城卫营那边能够协助越国世子的护卫们抓到那名女刺客。 但是索性寿宴开始的时候各位宾客在留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一剑邪神,奇幻同人,穿越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宁颂》第一百六十六章 作壁上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试探 很快前院负责寿宴的管事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城主大人,宴会的中途并没有人提前离开也没有人中途加入。” “没有人提前离场也没有人中途入场?” 金开有些不太相信,按照他的猜测那个神秘的男子现在应该就是在寿宴之中才对。 “城主大人我询问过所有府中的仆从了,确实没有人提前离场更没有中途离开过。” 那管事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随即金开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寿宴中途有多少人去过西净?” “这!城主大人寿宴开始便有人陆陆续续地前往过西净,想要一时半会儿都调查清楚估计有些难度。” 那名管事有些为难地说道。 毕竟来参加寿宴的都是贵客,他们也不好一一上前询问。 “你们发现那名女刺客和那位神秘男子是什么时候?” 金开也清楚想要通过一一询问来排查出那名神秘男子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只得缩小搜索的范围。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小和子赶紧回答道。 “你现在就去排查一下半个时辰之前都有谁中途离席的?” 金开现在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他感觉此次他师父的寿宴很有可能已经被大虞皇朝给盯上了。 他甚至怀疑这越国两位世子的死都是大虞皇朝一手策划的。 其实金开和他师父石方正都明白这些前来为他贺寿的各大势力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相对的大虞皇朝也应该同样清楚这些人的小九九。 只是按照他师父石方正和他自己的想法来看大虞皇朝应该不会做这种暗杀藩国世子以求打消各地藩国的野心才对。 因为这样很容易导致整个大虞皇朝的这些个藩镇和藩王们借机造反。 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好像大虞皇朝的皇室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藩镇和藩王们造反一般。 要说为什么他们认为这些人乃是大虞皇室派来的人而不是其他势力所为,石方正和金开也就此事进行过探讨。 根据对方的行事方式以及果决狠辣的作风来看他们很像是南司暗地里培养出来的死士。 一般人对于这些死士并不了解,但是他们作为长期给大虞皇朝提供武器装备的安州节度使和安州州城的城主,他们对于此还是有所耳闻的。 当然了这也不排除是其他势力为了挑拨藩镇、藩王与朝廷之间的矛盾。 但是这也明显不太符合本身的利益。 要说整个天下谁最希望大虞皇朝的藩镇、藩王们造反无非就两个势力,一个乃是草原部族,一个便是如今在南方闹得沸沸扬扬的草军。 至于说有藩王或者节度使想要挑乱天下然后乘势而起这基本就不可能。 因为无论是哪个藩王或者节度使只要有些头脑都不会如此去做,毕竟如今草原部族的骑兵还在北方肆虐。 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大虞皇朝的内乱受益的只会是草原部族,甚至会让草原部族有机会入主中原。 到时候即便是自己势力再强大想要打败大虞皇朝举全国之力才能抗衡的草原部族那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现如今最正确的作法便是现将草原部族驱离大虞皇朝,如果期间能够消耗一些大虞皇朝和其他藩镇和藩国的实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无论是草原部族还是草军基本都不可能派遣一批死士前来刺杀藩国世子来挑乱天下的局势。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最终的答案。 既然已经派出了草原部族、草军和各藩镇和藩国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大虞皇朝这一种可能的。 而其刺杀藩国世子的理由金开也已经想过了。 无非如下几点。 一、大虞皇朝此举意在震慑各藩镇和藩国,他们杀掉越国的世子乃是一种震慑。 二、大虞皇室已经发现了越王图谋不轨,觉得即便是杀掉了越王的儿子对于越国来说是一种打击,甚至是想要借此激怒越王让他发兵叛乱,借北方草原部族逼近而越国却不识大体为由先灭掉越国。 三、朝廷内部和可能有不同的派系,他们之间发生了党争,而有人想要借越王世子被杀一事来压服另外一方。 但是无论是那一种可能,这都说明了如今的大虞皇朝在对军国大事的决策上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就在金开思索的时候前去排查的那名管事再次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随即他便将一张写了名字的纸条递给了金开。 “主人刚才见你不在寿宴上向我问起了您,我将后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主人,他显得很震惊同时他让您抓紧时间排查,因为寿宴已经快要结束了。” 那个管事将石方正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金开。 金开此时也是满心的苦涩,他也知道如今寿宴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一旦寿宴结束他还没找到那名神秘男子他就很难再有机会找到对方了。 毕竟此次参与寿宴之人的身份都非常的特殊,他们不能将所有人都留下来进行排查。 甚至他们都不能声张此事,因为一旦这件事被外人知道,那么他们安州的脸面就将彻底丢光了。 想想一个藩国的世子竟然在安州的节度使府邸被人杀害,这让外人如何看待安州? 随即他便展开了名单仔细地看起来。 这张纸条虽然不大,但是上面的名字却不少足有十几个,毕竟此次前来参加石方正寿宴之人还是非常多的。 在简单排除了一些年龄较大和较小的以及身体较弱不会武艺的人,很快名单上剩下的人就剩下了是个人。 于是金开便立刻回到了举办寿宴的前院,他若无其事地举起杯子再次与酒桌上的人畅饮起来。 同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招牌式的笑容,但是他的目光却在那被他标注为有嫌疑的四张桌子上来回巡视。 在喝了几倍之后,他便佯装已经喝醉的模样提着酒壶拿着酒杯朝着那四张桌子走去。 待得到了其中一桌上后他便眯着惺忪的眼睛醉醺醺地说道。 “今日乃是家师的六十大寿,乃是大喜的日子今日我金某甚是开心,来大家举起杯子为家师满饮此杯。” 在他的倡导下这一桌的每一个人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即便是已经醉倒在桌上的人也都被旁边的人弄醒。 如此金开开始一桌一桌地敬酒,很快前三桌敬完后他并没有发现那三人有什么异常之处。 随后他便提着酒壶来到了李毅所在的一桌。 此时的李毅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当金开来到这一桌的时候,李毅便被旁边的穆青阳给弄醒。 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目光无神地盯着站在桌边的金开,用了好长时间目光才聚焦起来。 而金开此时虽然走起路来歪歪倒倒像是随时会栽倒在地一般,但是他那小小的眼睛却是目光如电一般地审视着李毅。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人就是那四个人中的最后一个。 不过当他看着李毅一脸醉意的样子不由眉头稍稍皱起,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郎比之前面上那个人更加不像那神秘人。 因为对方那种没睡醒的眼神实在太真实了,并且金开还能看到他脸颊上沾着晶莹的口水。 无论怎么看眼前这小子应该都是醉酒后刚睡醒的样子。 要说这也是演出来的金开根本就不相信,他觉得在人前演戏他也算是行家。 对方是否是演戏他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 就在他绝对眼前这小子应该不是那神秘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李毅的衣服胸前有脏脏的痕迹。 虽然因为寿宴摆在院子中进行,这院子中已经点上了很多的灯笼,但是相对昏暗的灯光却让他无法分辨李毅胸口的污渍到底是什么。 按照越国世子的仆从们交代那个神秘人之前在墙边摔了一跤。 而他也仔细检查过那神秘人摔倒的地方,而由于那片地方栽种了一些花植平日里府中的仆从都会精心打理那片区域也经常地洒水。 所以按照道理来说那位神秘人的身上应该会沾染上一些泥土。 当金开发现了李毅胸前的污迹后不由心中一喜,他大着舌头举着酒杯对着穆青阳说道。 “昭国世子,你身边这位小兄弟是何人啊?我看他今晚这酒喝得不少啊!” 金开并没有直接询问李毅,反而是从穆青阳这里寻找突破口。 “这是我的朋友叫做李毅,他也是穆君合穆大哥的师弟。” 虽然不知道穆君合和自己的辈分到底是不是一辈的,但是穆青阳此时已经有些酒意上头就直接喊穆君合为大哥。 听到穆君合三个字金开被吓了一大跳,对于穆君合这个名字他也早就听闻过了。 拥有皇室背景同时又是天下第一剑客,这位穆君合在大虞皇朝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金开没想到穆君合今日竟然也前来为自己的师父贺寿。 此时他才发现李毅的身边正有一位身材极为高大魁梧的汉子正襟危坐。 虽然此时他没有说话,但是金开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股澎湃的锋锐剑意。 “原来不知穆大侠到此还请海涵啊!” 金开这一句穆大侠说的非常之妙,他可是听说过这位天下第一剑客曾经与大虞皇室之间闹出过不小的矛盾的,因此他只称穆君合为大侠而非什么世子。 对于金开的主动示好,穆君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热情。 这倒不是穆君合不识礼数只是因为穆君合向来不喜这种曲意逢迎的场合。 而金开也早就听闻了穆君合的过往事迹也了解他的秉性于是便将话题再次转到了李毅的身上。 刚才当他听说了李毅乃是穆君合的师弟之时他对于李毅乃是那神秘人又确信了几分。 毕竟作为穆君合的师弟眼前这个李毅的实力定然也是非同凡响的。 于是他自顾自地将手中的酒杯斟满酒然后走到了穆君合的身边。 “今日穆大侠能够来此参加我师父的寿宴实在令我们安州蓬荜生辉,金某再次敬你们师兄弟二人一杯。” 虽然金开是对着穆君合说话的,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盯着穆君合身边的李毅。 此时李毅虽然面色如常,依旧表现出一副醉酒的样子,但是他却已经知道眼前这个胖胖的安州州城城主是在怀疑自己了。 于是他立刻伸手去端桌上的酒杯,但是却好巧不巧地将酒杯直接给碰到了。 随即酒杯中中的酒水便洒在了桌上同时圆圆的酒杯就要往桌下掉去,李毅一伸手便将酒杯抓在了手中。 但是洒出来的酒水却将他的手都给打湿了,李毅不由打着酒嗝憨憨一笑。 “金城主不好意思!” 随即他便示意穆青阳给他倒酒,然后自己很自然地将沾满酒水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擦了一下。 而金开此时也看清楚了李毅的胸前那污迹乃是两个长长的手印,并且一看颜色好像是桌上的酱肘子的汤料颜色。 “这是巧合还是说眼前这小子是故意在遮盖自己胸前原本的痕迹?” 金开此时的心中不由开始疑惑起来。 就在金开还在思考李毅到底是不是那神秘人的时候,李毅却已经举起就被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倒入了口中。 金开也只得摆出一脸欣赏神色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下。 “这位李小兄弟好酒量啊!” 金开点着头夸奖道。 “那可不是吗!我李毅兄弟刚才可是轮着跟我们整桌喝了四圈,他一个人喝的酒顶我们五六个人的量呢!” 此时穆青阳打着酒嗝夸赞道。 金开听到此处不由一惊,这一桌便有十个人而李毅一人喝了整整四圈,即便他不跟穆君合喝也喝了有三十多杯。 这么多酒即便是他也顶不住。 “如果想要在喝下三十多杯酒的条件下潜入穆风林的房间并与女刺客打斗一番然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寿宴上来这可能吗?” 金开在心底不由问自己。 就在此时,刚才还一口闷下一杯酒的李毅身体开始突然抖动起来,然后只见他突然踉跄两步跑到围墙边上开始呕吐起来。 这一吐他肚中的酒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往外涌,这让其他人看的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而金开看到这里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看来这小子并非是那神秘人。” 金开心中终于有了判断,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扶着墙狂吐完了的李毅嘴角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一章 道人师傅 天熙元年四月 楚州作为大虞王朝南北交汇之地,南船北马,经济文化无不超尘拔俗,自古以来就是钟林毓秀的风水宝地。 自大虞王朝建国以来近四百年间,楚州人才辈出引领风流,实乃大虞文脉荟萃之地。 虽然楚州之地文气蒸腾,书院教舍鳞次栉比,人才也如过江之鲫一般,但是奈何天下读书人却都只认“文阳”是天下儒门祖庭。 读书人都认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精气。 北方的风沙磨砺出了北方的豪迈之气,而南方的烟雨也浸润出了南方的文雅气。 而居于南北交汇之地的楚州因为繁荣的商贸让本地的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些市侩的气质。 因此大虞官场无论是南方一派还是北方一派对于楚州的官员都或多或少缺乏亲近。 所以楚州官员也就和安东道和陇右道的官员一般自成一派。 可相较于儒门对楚州略带歧视性的态度不同,作为南方精神信仰的道门却在楚州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道门自汉朝建立以来就在南方潜移默化的传教了近千年,在汉、魏、晋历朝历代的更迭中也演化出了很多的分支门派。 而在楚州境内就有大小十几种不同的道门分支。 但是这其中只有天一派和灵羽派被大虞皇室认为是正统。 而楚州正式灵羽派的祖庭所在。 灵羽派祖庭居于太泽之畔,共据五十座山峰,五十峰以最中心的两座主峰为圆心散开,如若从上方看去宛若一副天成的太极图。 每座山峰之上都是阁楼殿宇,廊腰缦回,每当云雾升腾之时,道人们走在山间的廊道之上若隐若现,宛如人间仙境。 晨昏之时山间总是飘荡氤氲香气和低沉祝祷声,这祝祷声像是有法力一般把这些山峰的凡气尽数洗净。 而在这群山之间,却有一座不大的山峰之上,却只有竹舍四五间,半山之上还开辟了一块块不大的田亩,山下是成片的竹林。 与那五十座宛如仙境的灵羽山峰相比,这里好像是粗陋的人间凡境。 可这格格不入的山峰却像是一根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这五十座山峰之间。 山峰的竹舍之中,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一只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一只手给竹床上的一个沉睡的小孩搭着脉。 这道人头上梳着子午髻,两鬓约为有些斑白,但是五官却极为端正,剑眉朗目,鼻若悬胆。 只是他的高耸的鼻梁之上却刮着一副叆叇,略微显得有些突兀。 他的眉头紧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竹床上的那小孩此时满脸的菜色,嘴唇干裂,原本头顶的两个总角已经彻底散乱,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他较小的身体外面却套着一件已经彻底破成丝丝布条的衣服,满是污垢和补丁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材质和颜色了。 此时一人推开竹门,手中端着一个竹制托盘,托盘上摆着一碗熬好的粥和两块麦麸饼子。 “爹,您就别折腾这孩子了行吗?您懂医术吗?“ 进来的人看见道袍中年人手搭在孩子的手腕上一副认真整治的模样不由无奈地提醒他。 “你这孩子懂个屁!不要以为那灵羽派的老牛鼻子教了你些皮毛,你就可以在老子面前装蒜。“ 道袍中年人松开了孩子的手一脸不屑地对着自己的儿子教训道。 只是这语气与神态完全不像是一位得道的道门大贤,反而像是市井的泼皮无赖。 “爹,您说您穿着道袍,自称是道门中人,却整天张口牛鼻子闭口臭道士,这是不敬道门,要是三清圣人知道非惩罚您不可!” “你懂个屁!要是真的有三清道尊,你爹我非要找他们问问,为啥要这样惩罚我。” 中年道人一甩袍袖,扭身躺在了一把竹制躺椅之上。 道人的儿子无奈摇头,将托盘放在床头的竹案上,小心地搅动那碗稠粥,袅袅的热气不断地蒸腾。 “羽儿!我观这小子的面相不是早夭之相,且冥冥中我感觉他与我有师徒之份。” 中年道人手指不断地掐捻着,眉头有些微微蹙起。 “爹,您这样就不厚道了,我是您亲儿子,你都不收我为徒,反而让我去灵羽派拜师。现在您却要收这个泗州的孤儿做徒弟?。” 道人不答,看着坐在床边搅动粥碗的儿子有些黯然。 要说道人这儿子其实也就十四五岁,生的唇红齿白,却是男生女相,与道人棱角分明的脸相比他的面相要柔和很多。 并且他的四肢修长,身体有些单薄,加之身作宽松的道袍,自然地逸散出一种出尘不凡的飘逸气质。 “老子给你算过了,你这辈子的宿命就是灵羽派掌门。老子的肚里的东西不适合你。” 道人轻轻地摇晃着摇椅,一副怡然自得地模样。 “爹,我是您亲生儿子,你能别糊弄我吗!您的那套坑蒙拐骗的把戏我还不清楚。” 道人的儿子撇着嘴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孩子的手腕上。 “嗨,我说你小子正是没大没小,你爹我那是真才实学,怎么能算是坑蒙拐骗呢!” 道人一屁股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极度不满自己儿子的说法。 “就说咱这鬼谷山吧,我记得娘在我小的时候偷偷告诉我是您跟掌门师伯打赌赢来的。” 被唤作羽儿的少年不以为意。 “这不正说明了你爹我是有真才实学吗!”道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得意洋洋。 “得了吧,娘当年说了,您当初跟掌门师伯打赌时候耍赖,出了老千。”少年偷笑道。 “你懂什么,只能说为父机智过人,而那玉真子是个蠢蛋。要不说道门在朝堂上比过那些读书人呢!”道人又怡然自得地躺回了躺椅上。 “那是因为我道家需要无为,儒门的宗旨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朝堂上自然是儒门的主场。我道门志不在此。” 少年抽出床边一个竹竿,摇动了几下,竹床的一头开始缓缓抬起。 床上的孩童也变成了半躺的姿势,只是他还没有苏醒。 “狗屁,道门这些臭道士尽干些不务正业的事情。” 道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 “你们就不等多炼炼丹,写写青词,搞定朝廷高层,然后再多搞点迷信活动,跳跳大神烧烧符纸扩大一下群众基础。” “爹,您还是看看头顶吧,我怕三清圣人真的会降雷劫劈您。” 少年也不理会自己父亲的疯言疯语,他从自己的腰间小袋中拿出一包针灸针来,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针扎在那孩童的各个穴位处。 “怕个屁,老子又不是没被雷劈过。” 道人声若蚊蝇地嘀咕道,这话却没有被自己的儿子听到。 “现如今山外的局势如何了?” “哎,如今山外已经是盗贼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据说北边的濮州已经开始有人组织起来公然反抗朝廷了。” 随着少年的针不断地捻动,床上的孩童眉间开始皱起,丝丝地汗珠也开始从蜡黄的皮肤里渗出。 “也差不多了,天道轮回一元复始,这一纪的繁华盛世也快走到头了,天发杀机也不知道这一劫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枉死。” 道人叹着气无奈地摇了摇竹椅。 “爹,您的意思乱世要来了?” 少年虽然诧异,但是手中的针却未停下。 “自古以来朝代更迭,都有迹可循有章可查,今天为父可以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以后等成灵羽掌教后也可以拿来忽悠你的门人弟子,绝对会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道人拿起竹桌上的紫砂壶嘬了一口,然后悠然地继续说道。 “自有史可考以来,从夏开始至今共经历了十二朝,至我大虞王朝为第十三个大一统王朝。” “这你以前都教过我,我都记得。” 少年手中的动作未停,但明显对道人说的东西感觉太过失望。 道人并未理会儿子的,继续解说。 “但是,这前十二个王朝在存续的过程中却都经历了大致相同的过程,朝代更迭以百年为一小劫,过百年而未亡者可续享百年国运,然三百年为一大限,历朝历代少有能过此数者。” “我儿可还记得有哪些朝代吗?”道人说道尽兴时开口问自己的儿子。 “商,周,汉和我大虞朝”少年翻了个白眼,显然这问题很是简单。 “那么此你有可曾记得这几个朝代的享国年限?” “夏,享国471年,周,享国791年,汉,享国407年。至于我大虞王朝至今享国已有394年。” “记得不错,但是这其中有两处错误。” 道人起身将竹桌下方一块黑色木板抽出,然后将模板挂在竹墙上,随手从木板的下方抽出一直白色条状物。 “大虞王朝和汉一样都是在间断过的,汉分东西,虞分南北。而东西两汉之间有十五年伪帝在位时期和两年军阀混战时期,因此汉享国只有385年。” 道人在模板上写下了夏、周、汉、虞,这四个王朝的存续时间。 “如此说来我大虞王朝至今享国也并非394年,而是只有382年。”少年的眉头不由皱起。 “不错,这历朝历代更迭之数其实皆有迹可循。” 道人用手中的白条敲了敲模板。 被唤作羽儿的少年蹙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柳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蛋的,家门不幸啊!” 道人丢下手中的白条叹着气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摇椅之上。 “莫非所有的王朝气数都终结在进百之数?” “总算看出来了,你可以去翻翻史书但凡王朝多数气数都终结于近百之数,很难超过300年。夏、商、汉、虞这四个朝代算是超脱300这个天衍之数了。” “道藏里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您说的这个天衍之数是道藏里的天衍之数吗?” “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说我说的天衍之数更加具体。” “请父亲赐教!”柳羽立刻放下手中的银针行礼作揖。 那道人抄起手边的白条就扔了出去 。 “老子是你爹,不是灵羽派的那些虚伪的臭牛鼻子!” 被白条一砸,柳羽立刻反应过来,挠着头有些羞赧。 “爹,这都是习惯成自然,在师傅那里平时都是这样。” “早晚我要把玉真子那臭牛鼻子拖进长安的怡春院!道士看他还能不能假正经。” “爹!您还是修点口德吧!” “李哥儿,你记住了!以后千万别像你羽哥这样假正经,作为老子的徒弟就要学会脸厚心黑。” 道人对着床上半坐着的孩童说道。 柳羽此刻也缓过神来看了看床上的孩童。 听着孩童有些紊乱的气息以及微微颤抖的眼皮,柳羽也看出床上的孩童正在装睡。 感觉自己已经露馅的孩童也只能怯生生地睁开了双眼,他第一时间就环视了四周的环境。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孩童的声音清脆中还蕴含着胆怯。 “我是你师傅!”道人却只是五个字来回应。 柳羽满脸黑线,对于自己父亲这种跳脱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做派他已经彻底习惯了,但是对于外人来说特别是灵羽派的众门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葩。 “你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柳羽首先是去安慰满是警惕和惊慌的孩童。 “是我从泗州把你救回来的。我们现在已经在楚州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姓李的?” 在确认自己现在很安全的情况下这孩童却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废话,你师傅我作为鬼谷门的掌门,奇门遁甲、易经占卜、梅花易数这类小道还不信手拈来!” “别听我爹瞎扯,我在救你回来的时候在你身上发现了这个。” 柳羽将床头一个木牌递给了他。 看到柳羽手中的那个黄色的木牌,这个孩子猛地一把就将木牌抓了过去,然后急急忙忙地往已经破旧不堪地衣服中揣。 他那急迫的模样仿佛那个木牌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 柳羽很能理解这孩子的行为,因为他之前看过那么木牌 。 木牌的两面都用蝇头小楷各写着一列字。 正面写着:先考李公讳询府君之灵位。 反面写着:先妣李母孺人闺名秀莲之牌位。 第二章 鬼谷门 悲惨的生活有时候真的会像狗皮膏药一般只粘着你一个人,直到将你折磨到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种叫美好的东西。 这就是李毅这些天对这个世界最清晰的认识。 自一年前的夏天开始,他生活的泗州就陷入了干旱之中。 当时滚热的太阳就像是肆意的暴君一般愤怒地挥洒自己的热量,就连原本轻抚的风在太阳的胁迫下都变成了旱灾的帮凶。 李毅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绿色的家乡开始慢慢地变成了枯黄色,原本也算是鱼米之乡的泗州也很快陷入了灾荒之中。 当大片的植物枯死之后,大地也像饱经风霜的老人一般不断地皲裂。 即使偶然能够下一两场小雨,也是落地后瞬间就蒸发干涸。 这不禁让李毅想起小时候背过的那些诗句:上苍久无雷,无乃号令乖。雨降不濡物,良田起黄埃,飞鸟苦热死,池鱼涸其泥。万人尚流冗,举目唯蒿莱。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农作物没了还能顶一段时间。 但是随着干旱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的大河湖泊也全部都干涸,就连村中的水井最后都只能打出泥浆。 都说天灾之后必有人祸,随着干旱的和饥荒的持续,大量的人们变成了流民。 而一旦流民这个群体形成之后,不可避免的有部分流民就会变成暴民后者盗匪。 这些原本被灾害折磨的可怜人很快就会加入灾害称为灾害的实施者。 当饱受饥饿和干旱折磨之后,这些原本的顺民会很快抛弃自己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于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会很快成为他们的最佳选择。 而不幸的李家就成为了这些人的目标。 父亲哥哥被杀,母亲和姐姐被辱后自杀,一夜之间原本还算富足的李家一下子就彻底崩溃了。 随之崩溃的还有李毅的心,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李毅对于这个世界只有仇恨和警惕。 “别担心,我们没有歹意!” 柳羽将一小碗粥端到那孩子面前。 看着碗里的粥,那孩子一把就将粥碗给抢了过来,然后猛地往嘴里倒。 即使这粥还有些烫,但是他依旧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着急。” 柳羽又将两块麦麸饼子递给了他。 那孩子也不客气,将已经空掉的小碗往床边一搁,然后一手拿着一块麦麸饼往嘴里塞。 麦麸饼子本来就粗糙,加之他吃的又比较急很快这麦麸饼就噎在了他的喉咙里。 他伸长了脖子想要把麦麸饼子咽下去,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很快他的脸就变得通红。 道人此时将自己手中的茶壶递给了他。 他也不嫌弃,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猛灌,好一会儿才将噎在喉咙里的麦麸饼子顺了下去。 直到他讲两块麦麸饼子彻底吃完,那道人才悠悠地开口。 “李小子现在可以磕头拜师了吧!” “爹!您这是玩真的啊?” 柳羽本来只以为自己的父亲是玩笑之语,没想到他却是来真的。 “拜你为师能给父母报仇吗?”那小孩再次开口。 道人微笑捋须然后摇摇头。 “任何的仇怨都是因果,需得你自己去了解,我不插手。” “那拜你为师还有什么用!” 虽然这孩子稚气未脱,但是他的言语中却带着坚定和决绝。 “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本事,只有你拥有了本事你才能逍遥这天地间,才有能力去了结这因果。” 那孩子听完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自己的回答,只是皱着眉头在沉思。 一旁的柳羽看的都有些心焦了。 虽然自己这个父亲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他培养弟子能力即使是自己的师傅玉真子都佩服不已。 “我父亲虽然看似不靠谱,但是他培养的徒弟的确都是难得的高手。” 想了一会儿,那孩子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对着道人猛磕三个响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李毅叩拜!” 叩拜完成后李毅将道人的茶壶捧过头顶献于道人。 道人将茶壶接过将壶嘴用袍袖擦了擦,小声嘀咕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讲卫生。” 看着道人在擦茶壶,小李毅心中有些惶恐。 “别在意,我爹他就是这样的人,当初你师兄拜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德性。” 柳羽将跪在地上的小李毅搀扶起来。 直到很多年后,李毅曾对下属说:师恩大于天,但是大兄之恩却不次于师恩。 “既然你以入我门下,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门中情况。” 道人啄了一口茶水,又潇洒地躺回了躺椅上。 “本门开派先师为王禅,自号鬼谷子。因而我派称为鬼谷门。我派自祖师至我共传1009年,共传31代。我就是第31代传人,为师道号泰极子。” 李毅认真聆听,生怕漏听一个字。 “我派祖师当年提出了: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育万物。” 听到这里李毅已经有些蒙了,他完全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别担心,以后我爹他会跟你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的。” 看出李毅听不懂的窘迫,一旁的柳羽低声宽慰他。 “到目前为止,你是为师的第五位徒弟,在你之前你还有四位师兄。” 听得自己还要四位师兄,小李毅看了看柳羽然后再四周打量一下周围。 “柳羽并非你师兄,他是为师的儿子但却不是为师的徒弟。他是灵羽派的弟子。” 泰极子再次啄了一口茶水缓缓地说道。 “你其他几位师兄现在全部都下山去了,目前山上只有我们三人。”柳羽小声地说道。 “师傅那师兄他们现在何处?” 因为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此时的李毅对于亲情的渴望要远胜于普通的孩子。 所以对于自己的师兄,他还是想要多了解和亲近一些的。 “你的那五位师兄现在全部都下山历练,寻找他们的机缘去了。” 泰极子的语气平淡,好像对自己的五位徒弟却并不太关心。 “羽儿你给他介绍一下你的几位师兄吧,为父要小憩一会儿了。” 说着泰极子就挥了挥长袖出门往门口的大树下走去。 李毅起身弯腰行礼,直到他在树下的躺椅上坐下才直起身来。 “大兄,师傅他老人家为何好像对师兄们的事情并不上心?”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爹他生性外冷内热,他对于自己的弟子看似不太上心,但实则是非常关心的。” “你不知,我父命我每隔三个月出山一趟,去打听这五人的消息。我这次能遇见你也是因为他让我出山去打探他们的消息。” 柳羽一脸苦涩,对于每隔三月自己就要奔波一次他实则是非常不愿,但是父命难为。 “那大兄你给我好好介绍介绍这五位师兄。” 两人就这竹床坐下,柳羽开始给李毅一一介绍起五位师兄。 “我父收的第一位徒弟名为范文素,当时他十四岁入山,拜我父为师。” “他入门时我才五岁,他在山上呆了三年便下山归家了,因此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太深,不过我的印象里他是个极为儒雅稳重之人。” “他有家人为何还上山来拜师?” 李毅以为大师兄范文素也应该如同自己一般是无家可归的人才会上山拜师。 “这五人之中只有三师兄安思奇和你一般是孤儿,其他四人皆有家庭。” “至于他为何要上山拜师,好像是他出生当日我父去给他看过相,然后他就在十四岁上山拜师了。” 对于自己父亲以前的事情,其实柳羽也只是听他的母亲提过字字片语。 “不过范大兄现在可算是出人头地了,我一年前出山时他已经高中进士,目前在朝廷为官了。” “范师兄竟如此了得,将来我也一定要努力,争取进士及第光耀门楣。” 李毅羡慕不已。 “相较于范大兄,穆二兄才是我最向往的。” 柳羽对于科举和在朝为官不甚感兴趣。 “穆二兄名为穆君合,他得我父在道学上和武艺上的真传,自出山之后就云游四方行侠仗义。” “师傅竟然还会武艺?” 李毅实在看不出泰极子这种走两步都要躺下的慵懒之人竟然还会武艺。 “那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我父武艺极强,我师傅曾跟我说过论武艺,我父远在所有灵羽派众人之上。” 李毅不由地伸头看了看树下躺着的泰极子,然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本事为家人复仇。 “你可能不知,穆二兄现在在江湖上被尊称为“君子剑客”,多少大势力大家族都想邀请他称为客卿。但他却一个也没答应。” 李毅感觉柳羽说道穆师兄的时候,语气全是崇拜之情。 “安三兄,名为安思奇是我父当初出山游历时带回的孤儿,当时他是一名乞儿,不知父母是何人,只知道自己姓安,他的名字也是我父为他取的。” 听到这里,李毅有些蓦然。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可怜了,但是现在听到安师兄的事情后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可怜,毕竟他还有和父母生活的回忆,而安师兄却连父母是谁都不知晓。 “安三兄虽然是乞儿,但是他体质却异于常人,虽然他在智谋上不出众,但是他在武艺上比之穆二兄还要出色。” “那安师现在是不是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 “那倒不是,安三兄的武艺与穆二兄有很大的区别,穆二兄的武艺走的是灵巧轻盈的路线,而安三兄却走的是大开大合威猛刚强的路线。” “穆师兄是剑客,那安师兄使的是何兵器?” “安三兄使用的是一柄混铁槊,是我父为他量身打造的。” “槊?我曾听说书人说过这是战场上厮杀才会用到的利器啊。” “不错,所以现在安三兄已经入伍了。” “师傅真是厉害,连槊都会。” 对于自己的师傅泰极子李毅现在越来越觉得他高深莫测了。 “敬四兄,本命敬子正,是五位中最机智的一位,你看到树下的那棋盘没?当初我经常和他在树下下棋,可我从未赢过他。” 柳羽指了指树下的一个石质棋桌然后又补充道。 “不光是我下不过他 ,就连我父在敬四兄出山前两年也下不过他。” “师傅也下不过他?” 李毅有些诧异,原本他还以为泰极子应该是文武皆是最强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父他在剑道上和用槊上也不能说稳赢穆二兄和安三兄。” “可他是师傅啊!” “我父常跟我说和几位兄长说,是故弟子不比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听到这话,李毅立刻感觉很有道理,他在心中默念几遍牢牢地将这话记在了心底。 “那如今敬师兄身在何处又在做何事?” “敬四兄现在在老家备考科举,上一届科举他名落孙山未能金榜题名。” 说道此处,柳羽不由地捂嘴偷笑。 对于敬子正如此聪慧之人却名落孙山实在是让人大为吃惊。 为此他还曾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何敬子正会落第。 而泰极子当时的回答是:子正此生与科举无缘。 而柳羽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敬子正如此聪慧机智之人肯定会进士及第的。 “最后一位兄长姓杨名东冠,也是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杨五兄为人耿直善良,中正不阿。虽然是五中最小的,但是却是我父最宠爱的。” “悄悄告诉你,我曾看到我父将自己多年写就的秘典拿给杨五兄观看,那本秘典其他四位兄长都没有看过。” “那秘典中记了什么?” 李毅的好奇被柳羽成功地勾起。 “我也不曾看过,我曾问他要过,可惜他不肯给我看。” “啊!你可是他亲儿,他都不肯给你看?” “别说秘典了,其他的东西他都不曾教我。我的本事都是我师傅教授的,还有一些都是我趁他教授兄长们偷偷学的。” “怎会如此?为何师傅会如此苛待于你?” 李毅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师傅泰极子不把自己的本事交给自己的儿子。 他暗忖:难道大兄不是师傅的亲子? 但看看两人的脸,却又如此相似,怎么看两人都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也知道两人必定是亲父子。 第三章 门中岁月 自李毅拜入鬼谷门之后他彻底地投入了痛并快乐的学习之中。 按照师傅泰极子的说法这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而按照柳羽大兄的说法:这叫最伟大的理想需要最踏实的努力来实现。 虽然两人的说法都是一个意思,但是李毅还是觉得柳羽大兄的话更有道理。 对于平时师傅各种云山雾罩的话李毅需要思考很久才能体会出其中的含义。 很长一段时间李毅都觉得师傅泰极子是个极度高深的世外高人。 直到有一天柳羽偷偷地给了他一本被称为日记的东西。 而这本日记的作者竟然是五师兄杨东冠。 这本日记里记录了很多泰极子与杨东冠的对话。 柳羽的那句:最伟大的理想需要最踏实的努力来实现就是出自这本日记。 而说出这话的竟然就是自己的师傅泰极子。 这书中还记录了很多泰极子说过的话。 有些话很是莫名其妙却又很具哲理性。 比如:这世界很操蛋,但是我们还是得假装快乐地活着,不然这世界只会变得更操蛋。 对待不值得的人你就得没心没肺,不然就只能撕心裂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逼疯那人。 吹牛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过一把嘴瘾的这种叫牛逼骗子,一种是把牛实现的这种人叫牛人。 ······ 当李毅读到这些句子的时候,他无法想象平时总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师傅是如何说出这些看似粗鄙却又很有哲理的话。 他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会想自己的师傅泰极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每次第二天的早晨他都会被师傅用戒尺温柔地叫醒。 而他的生活也非常的有规律。 每天清晨起来都是简单而枯燥的挑水训练,他要担着水桶到山下的溪涧挑水上山。 看似简单却有严格的时间要求。 挑水之后便是师傅制定的一些列稀奇古怪的武艺训练。 这些器械与他所知的石锁草人之类的完全不同,不光样子古怪而且用法更加古怪。 有可以吊在上面的横杆,有可以击打的吊袋,还有要奔跑翻越的各种障碍等等不一而足。 按照师傅的说法,他的五位师兄们都曾经过这些训练。 早晨的武艺训练之后便是晨食时间。 这也是李毅最喜欢的时候,因为每天早间的晨食都很美味且丰盛。 偶尔柳羽大兄也会过来一起晨食。 晨食之后,泰极子便开始传授他各种知识。 其中包括各种经史子集,风土人情甚至是异闻传说。 这完全不是普通的私塾学堂里可以相比的。 更加关键点的是泰极子完全不需要他不求甚解的背诵,而是要求他充分地理解这些东西。 每当他不能够理解那些古籍里的东西时,泰极子都会仔细地为他翻译讲解直到他能够理解为止。 每天上午结束教学后,午食便要李毅自己来做。 对此泰极子把这也作为教育的一部分。 对于君子远庖厨这一圣人之言泰极子总是嗤之以鼻,他总是以民以食为天一句来反驳。 在泰极子的言传身教之下,李毅感觉自己的厨艺每天都在飞速进步。 不到三个月时李毅就觉得自己如果此时出山光凭厨艺就可以称为一名衣食无忧的大厨了。 午食之后,李毅有一段清闲的休息时间。 因为这段时间是泰极子的午休时间。 至于李毅他没有午休的习惯,在这段时间他总是要讲上午学到的东西归纳总结以便更好地记住。 因此他也养成了记录日记的习惯。 每天申时泰极子会准时醒来,下午便开始了新的学习。 而下午地要学习的便是琴棋书画,医卜星象,公益杂学,贸迁种植。 直至夕阳西下,玉兔东升。 在这充实的生活中李毅完全不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春去冬来转眼五年就已经过去。 这五年间原本瘦小的他已经拔高了很大一截,而且身体也壮实了很多。 五年间他也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孩童成长为了文能出口成章,武能以一敌十的俊俏少年郎。 在这五年里柳羽大兄每隔几个月都会带来五位师兄的近况。 这让闷在山中的李毅甚是向往。 除了对山外的向往之外,李毅最期待的便是师娘到来的日子。 最开始李毅以为师娘已经过世,因为他在山上呆了约莫有四五个月也没有见到师娘。 同时柳羽大兄也不曾提到过师娘,这让失去家人的李毅也不好开口询问。 不过半年之后师娘竟然毫无预兆的回来了。 第一次见到师娘,李毅直接被师娘的美貌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时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师傅说过的一句诗句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这诗放在师母身上简直再贴切不过。 在李毅看来师母不光天生丽质,更加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的气质。 与普通妇人们相比,师母身上少了一份温婉恬静,多了一份英武飒爽。 说话的时候师母也不是那种言辞和婉,低声漫语,反而是直言爽直中气十足。 相较于师傅泰极子的那种自由散漫,师母就显得雷厉风行。 当柳羽大兄在师母面前就要显得拘谨严肃的多,与平时温和随性的态度截然不同。 私下里柳羽大兄也跟他说不太喜欢跟自己的母亲相处。 李毅自己跟师母相处的时候也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但是他却非常期待每次师母的到来,因为随师母一起来的还有景宁姐。 景宁姐是泰极子师傅的女儿,柳羽师兄的妹妹。 柳羽大兄跟随泰极子师傅姓,而景宁姐却是跟随师母姓。 对此李毅也很不理解,按照常理只有上门女婿孩子才能冠以母姓。 而师傅泰极子的两个孩子一个跟随父姓,一个跟随母姓。 这要是放在世俗间是绝对不可能被接受的。 但奈何师傅和师娘都并非世俗中人。 听柳羽大兄私下里说他的母亲也是门派中人。 她所属的门派是天下间唯一的女子门派:离恨宫。 据说这个门派里全是女人,凡是有男人进入都会被杀。 因此,他虽然是师母的孩子,却不能进入离恨宫与母亲生活。 可作为女儿的景宁虽然能够生活在母亲的身边却失去了大部分的父爱。 都说女儿像父亲,可景宁却完美地遗传了母亲的美貌。 比之柳羽的略带女性化的英俊,景宁的美丽里却带着男性的英武。 私下里李毅曾和柳羽和景宁开玩笑说两人生错了性别。 虽然景宁长相比较英武,但是性格上却完全遗传了泰极子。 她是那种温婉和顺举止柔和的女子。 柳羽也曾说过自己的妹妹是《女训》里标榜的典范,她的性格是世间女子的标杆。 而景宁对于自己父亲新收的这个小徒弟也很关心。 由于常年生活在离恨宫,因此难得有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可以相处。 因此她会很高兴地给他讲自己在离恨宫的生活,也会为他做各种好吃的点心,甚至会拉着他一起看夜空里星星,讲述她听过的神话故事。 虽然这一切李毅都在师傅那里学习过 ,但是他却很乐意当一个忠实的听众,一个开心的食客,一个忠实的玩伴。 不知何时起李毅感觉有一丝丝说不清道明东西会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他不知其何处所起,也不知其何时会灭。 但是这种淡淡的东西却犹如蚕丝一般萦绕在他心头不灭不减。 这种东西带给他的是比蜂蜜还要甜百倍的感觉,是比赢师傅还要欢喜百倍的感觉。 于是李毅开始迷恋这种感觉,可他有时又会恐惧这种感觉。 因为他担心师傅和是师娘知道后厌弃他,他担心柳羽大兄会与他割袍断义。 他最最担心地是景宁知道后他们之间会产生隔阂,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虽然矛盾,但是他每天依旧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好,然后欢天喜地地跟在景宁的身边。 师傅说过 ,快乐的时光之所以快乐是因为它短暂。 师母和景宁每次来山里最多也就会呆个十天半个月。 之后便要等下一年。 五年间,他和景宁相处加起来的时光也不超过三个月。 但是李毅觉得在自己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也就是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随着他的年龄渐长,他和景宁之间相处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 甚至柳羽都向他抱怨过景宁和他这个哥哥之间已经开始变得生疏了。 李毅甚至听师傅抱怨过女大避父之类的话。 三个月前师母和景宁走了之后,师傅突然交代李毅半年之后他要和柳羽一同出山历练。 对于在山中生活了五年的人,他对外面的世界已经无比的向往。 虽然在山中的五年里他衣食无忧,还有师傅悉心教导,但是作为少年人一颗躁动的心却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师傅说的:人不轻狂妄少年。 为了让自己在山外能有生存的本钱,近段时间师傅泰极子突然加大了对自己武艺的训练。 这其中就包括自己选择的主要兵器:双枪 这两支枪一支是由师傅泰极子为他打造,另外一支是由他自己打造。 这两支枪一支长约六尺,前端一尺为冷钢四方枪尖,枪尾为三棱寒铁枪纂,枪杆为上好的白蜡杆。 另一支长约六尺半,前端一尺为千锤钢八面汉剑形制,枪尾为宝塔形锻钢枪纂,枪杆为一根空心可拆卸的空心钢管。 六尺的那根是李毅自己打造的,泰极子给它命名为:红袖招。 六尺半的那根是泰极子亲手打造的,其中涉及到达制作工艺让李毅叹为观止。 特别是那根可以拧紧和拆卸的空心钢管,李毅完全不明白泰极子是如何做出来的。 这根稍微长些的枪被泰极子命名为:定风波。 按照泰极子的教导,李毅平时以定风波为自己的主要兵器,当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时就可以使用双枪应敌。 李毅因为这五年间已经学习了很长时间的长枪,因此他本以为双枪应该会很容易掌握。 但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耳光。 单独使用定风波或者红袖招他都游刃有余,但是一旦他使出双枪就会彻底打乱他的阵脚。 在苦思了三天后,李毅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首先这两杆枪应为长度不同,导致在使用的时候他必须要注意。 特别是在使出花枪的时候,当枪在手中翻飞时不同的长度会很容易造成他判断失误导致误伤自己。 第二点就是两柄枪的重量不同,这也是李毅很不适用的原因。 不同的重量导致在舞动枪时反馈到的力道不同,很容造成自己身体不平衡。 最后一点就是他的左手灵活度不如右手,适用双枪时左手总是有些阻滞感。 发现这些问题后,李毅开始进行相对应的训练。 在泰极子的指导以及自己的努力下,不到两个月他就彻底适应了这两柄枪。 剩下的两个多月,泰极子开始指导他关于双枪的套路以及应对不同兵器战法。 在出山前的十天前,泰极子以不同的兵器与李毅对攻。 结果让泰极子很是满意,李毅已经彻底将双枪的战法全部掌握。 云枪、刺枪、花枪、压枪甚至回马枪他都能够转换的圆润娴熟。 当他将双枪舞动起来时,两柄枪就如两条闪着寒芒的灵蛇一般灵动迅猛水泼不进。 对于李毅的枪法泰极子只用了短短一句话来评价:吾徒虽年少 ,然枪法不逊子龙孟起。 听到师傅的表扬让李毅很是自得,于是他随口便问师傅他与二师兄和三师兄相比如何。 听完李毅的问题,泰极子笑而不语。 不过,李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也不在追问。 但是他之后的训练变得更加刻苦更加努力。 转眼半年时间已过,到了李毅和柳羽一起出山的时候。 在出发之前李毅跪拜了泰极子,看着眼前的徒儿泰极子满眼都是欣慰和爱怜。 他将李毅轻轻地搀扶起,李毅记得很清楚当初他拜师的时候泰极子都没有搀扶过他。 “徒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为师希望你能够闯出你的未来。” 李毅含泪再次给泰极子跪拜,郑重地三叩首。 当李毅和柳羽两人背负好行囊走出竹屋时,泰极子再次躺回了自己的竹椅。 “千秋龟鉴示兴亡,仁义从来为国宝。” 竹屋里传出了泰极子悠远的诗句。 李毅却并未回头,但是他已经将这句诗牢牢地刻在了心底。 第四章 拜访乔家 未涉深山不知江湖之远,这是泰极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而当李毅踏出深山的时候,他才知深山之外并非只有江湖。 当离开大山之后,世界从葱郁的绿色过渡成了衰败的枯黄色。 映入李毅眼帘的基本都是黄色,偶尔会夹杂一些灰败的死灰色和少的可怜的绿色。 这些极少的绿色看起来都是蔫头耷脑完全看不出生气。 此时的李毅和柳羽正走在干涸的河床之上。 河边大部分的垂柳已经落光了叶子,稀稀拉拉的枝条一碰就会掉落,树干上的树皮都消失不见。 脚下的河床干涸的像是被割裂出无数的刀口一般,可伤口里却没有一丝的水分。 双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河道的最中心还有极细小的一股水流像是倔强的孩子一般坚持流动。 李毅在河道里却很好看到有鱼骨。 “天发杀机,最近好几年都是旱魃为虐,也不知道今年又得有多少人会被饿死。” 柳羽紧了紧自己的背囊手捏法诀,小声地念起了《太乙救苦度人经》。 “几年不曾出山,不曾想曾经也算是江南之地竟然被旱灾折磨到如此这般境地了。” 李毅摇头感慨,对于这天灾他也无能为力。 “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前方20里就是都梁县城,我们得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县城。” 柳羽仰头看了看日头催促道。 此次柳羽奉父亲的命令到都梁县城去寻访一位宿老,而李毅也将在这里与柳羽分道扬镳去独自闯荡天下。 当口干舌燥的两人赶到都梁县城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还好守门的兵丁还没有完全将城门关闭两人才能得以进城而不用在城外露宿一宿。 进了城两人在城里的一间客栈住下。 草草吃了一些东西后李毅才登上客栈的二楼眺望整个县城。 如今的县城与他今年前的记忆已经大不相同。 在以前的记忆里一般的县城虽然晚上会有宵禁,但是在没有敲响禁街鼓之前城里的街道上总会有不少摆摊的货郎和小贩,客人也是来来往往。 但是如今的这都梁城的街道上基本上看不到货郎和小贩,就连行人也是稀稀拉拉没有一丝人气。 在往远处看去,整个县城里大部分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偶尔会有几点灯火在黑暗里闪烁,显得孤独又寂寥。 李毅像客栈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因为旱灾很多人家都逃难离开了楚州。 而无力逃难的人很多都饿死在了家里,伙计还告诉李毅在这县城里每天都有饿殍被抬出城门。 听到了店伙计的描述李毅和柳羽两人都很沉默。 两人也没有了再看夜景的性质,两人很快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柳羽便带着李毅前去拜访都梁城的一位宿老。 据说这位宿老是大虞朝皇宫里一位得势太监的堂兄。 两人来到这家门前李毅抬头看到的是高墙深院还有时刻戒备的家丁。 大门口几位家丁来回的巡视着府邸周围情况。 李毅看到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头上乔府的烫金牌匾熠熠生辉。 在柳羽详细讲述了自己来拜访的目的然后递上请柬之后,两人才被允许从侧门进入府邸。 一进入乔家府邸就让李毅眼前一亮。 与萧索缺乏生机的县城相比,乔府却显得生机盎然。 因为进入乔府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绿色的植被。 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各色的绿植还有一簇簇绿意盎然的观赏竹子都让李毅感觉到了生机。 在这片绿意包围中是一小片湖泊,像是点缀在绿色中的宝石一般耀眼夺目。 这小湖泊便上各色的太湖石奇形怪状,但又与周围的环境融合的天衣无缝。 小湖泊的中间是一座八角凉亭,凉亭上一副对联让李毅瞩目。 “水清鱼读月,山静鸟谈天。” 李毅不由地感叹这家的雅致。 顺着草地中间的石板道路两人被仆人们引着走到了小湖泊边。 李毅低头看去,这湖泊里的水果然清澈。 一尾尾肥硕的彩色锦鲤在水里慢悠悠地游荡者,听到有人靠近全部都朝着岸边游来。 两人随着湖面上的廊桥来到了湖中的凉亭之中。 只见一位须发皆已花白的老者正盘坐在亭子中央。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案几,李毅看木质和花纹判断应该是一张价值不菲的檀木案几。 这案几上摆着几样东西,分别是一柄拂尘,一盏香炉、一本书以及一个葫芦。 李毅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拂尘材质极佳,拂尘的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而拂尘的麈尾是纯白色的,并且长度不长。 因此李毅判断这麈尾应该不是由马尾做成的,而是由更加珍贵的鹿尾制作而成的。 而那香炉造型古朴,样式是泰极子曾跟他提过的博山香炉的样式。 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从香炉的上方冒出,将香炉的花纹氤氲出动态的感觉,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至于那本书,李毅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本书是道家的经典《冲虚真经》。 而那个葫芦显然是一间漆器,虽然不大但是看那葫芦上繁复的黑红花纹就知道其工艺的复杂程度。 再看那盘坐不动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盘起一个道髻,一根碧玉簪插在发髻上。 虽然发簪没有什么复杂的雕工,但是李毅知道好的玉簪都是大巧不工。 老者的须发皆白但是其面色红润,皮肤上没有一丝的褶皱,完全可以称得上鹤发童颜。 两道长长的眉毛已经下垂,慈眉善目虽然闭着眼却有一副悲悯众生的模样。 “小子柳羽携家父弟子拜见乔世伯。” 柳羽走到老者跟前执晚辈礼节拜见老者,李毅也有样学样跟着柳羽拜见老者。 “原来是小羽贤侄,有好几年没见,不曾想到现如今都已经长的如此出类拔萃了。” 老者睁开眼,打量了一番二人才笑呵呵地说道。 “这位小哥就是泰极子仙长的高足?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世伯谬赞了,小子和舍弟都是山野小子不敢当世伯如此称赞。” 柳羽赶忙拱手谦虚,李毅对此却有些不太适应。 “贤侄不比过于谦虚,此次贤侄下山泰极子仙长是否有话带给我啊?” 乔姓老者拿起案几上的拂尘行了一个道门起手礼。 来的路上柳羽就给李毅讲述了这乔老先生与泰极子的过往。 这乔老先名为乔复公,乔家是都梁县的望族在都梁县已经繁衍了十几代了。 但是十二年前,泰极子途径都梁县,巧遇乔家被仇家报复,数十位盗匪闯入了乔家。 一时间乔家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看着那群盗匪如此凶残泰极子果断出手,一柄环首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靠着狭窄的廊道杀得盗匪哭爹喊娘。 仅仅几个呼吸泰极子就砍翻了五六人。 看着泰极子如此凶悍,盗匪们被吓得都不敢再动手,最后迫于泰极子的威势全部都逃散而去。 当时的乔复恭率领家仆们已经下定了与盗匪同归于尽决心,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泰极子。 侥幸获救的乔复恭等人立刻给泰极子叩拜感谢。 而泰极子也感念他们保卫家人的勇气,给他们挨个治疗伤势。 不少人都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势,但在泰极子的妙手之下全都保住了性命。 这其中就包括乔复恭和他的弟弟。 而他的弟弟因为意外伤到了下体,最终不得已只能进宫称为了一名太监。 当时在为他们治疗伤势时杨复恭听闻泰极子精通八卦卜筮之术于是央求泰极子为他们一家卜上一卦。 当时泰极子通过观气之术发现乔家有富贵之气,于是为他们卜上了一卦。 结果卦象表示乔家未来一纪之内将会财运亨通顺风顺水。 得出此卦之后泰极子极为诧异因为一般的人家运势能持续一两年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一家的运势能持续一纪。 要知道一纪为十二年,好的运势能够持续十二年这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泰极子仔细观察了他们家每一个人的面相,又询问了每一个人的姓名与八字。 最后泰极子看到了乔复恭的弟弟之后才哈哈大笑,指着乔复恭的弟弟说道:“你家有此子可旺一纪。” 此话让当时突遭大难的乔家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知道那人当时已经被断了下体,此生将无法人道,算是断子绝孙之人,何来的能旺乔家一纪。 于是乔复恭诚心叩拜询问。 “此子未来将必会攀龙乘云,光耀你乔家门楣。” 泰极子的这句话像是批语一般,让当时的乔家大喜过望。 在泰极子离开没多久就将他送入了宫中。 也不知是泰极子真的能掐会算还是巧合,被送进宫的那人很快就在宫中发了迹。 他被皇帝看中成为了皇帝的心腹宦官,这乔家也因此迅速崛起成为了都梁县的首富之家。 又因为乔家在朝中有人,因此当地的官员都纷纷巴结,致使乔家在都梁县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 当初那群盗匪以及盗匪背后的仇家都被乔家查出灭了满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乔家之人对于泰极子是感恩戴德,爱屋及乌之下对于道家也极致推崇。 甚至乔家还想要将自家子弟送入泰极子门下,只可惜泰极子说他与乔家之人无师徒缘分。 “贤侄此次来的正是时候,泰极子仙长十二年前说我家会旺一纪,现如今一纪已到,贤侄下山之时仙长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乔复恭虽然看起来修习道门经典,一副淡然的仙家做派,但一开口却暴露了他本性。 “世伯,家父在我下山之前曾交代我将这副字交于您。” 柳羽从自己背后的竹篓里抽出了一卷纸。 乔复恭立刻起身,隆起袖口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柳毅手中的纸卷接过。 然后将一把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都拨弄到一旁,再将案几上的纸卷一点点的打开。 李毅觉得这样子像极了以前村里偷了东西的小贼在查点赃物的感觉。 洁白的纸卷展开,李毅也凑上前去。 只见得纸上的字慢慢的显示出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李毅知道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意思是天道不分亲疏,经常眷顾善遵循天道的人。 “贤侄,此话何解?” 乔复恭虽然也直到这句话的出处和意思,但是他不明白泰极子说这句话的含义。 “世伯,家父说了,这世间本就应该顺应天道才能百代昌盛。” “那贤侄可否为老朽指点迷津,该如何才能顺应天道。” 此刻的乔复恭的脸上满是探究之色,对待柳羽已经没了刚开始长辈的模样。 此时柳羽却笑而不语。 看到柳羽不在开口,乔复恭却有些着急了。 “家父曾有言,将这幅字交于世伯后就离开,从此之后乔家与我父的缘分也尽于此。” 说完柳羽便拱手准备告退。 “何以至此啊?” 乔复恭立刻拉着柳羽的衣袖,打算拦下柳羽。 李毅看乔复恭拉着柳羽不让他走,实在有些不耐烦。 于是开口道:“老先生,家师已经告诉你了要顺应天道,你按照家师说的做不就行了,何以要纠缠我大兄。” “贤侄,可令师并未说清老朽改如何顺应天道啊。” “亏你还学习道门典籍,顺应天道,以有为入世,以无为修心。这不就是庄子的核心思想吗?” 李毅说完便将柳羽的袖子从乔复恭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以有为入世,以无为修心?” 乔复恭那喃喃自语地重复这句话。 而李毅和柳羽行完礼便转身离开,他们已经看出这乔复恭并非能够潜心修道之人。 “难怪师傅说他与这乔家缘分已尽。”李毅暗暗想着。 也许是乔复恭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以有为入世,以无为修心的理解中,亦或是乔复恭不在想要纠缠泰极子。 李毅和柳羽很顺利的离开了乔府。 出了门柳羽看了看乔家那高大的院墙又看了看这都梁县落魄的景象,不由慨叹。 “为人一世,善恶一念,福祸自招!” 听得柳羽的话李毅不由一惊。 他心中暗忖,难怪大兄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带着自己离开乔家,看来这乔家也并非善类。 第五章 草军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是道德经里的一句经典名言。 但凡读过道德经的人都直到这句话,甚至没有读过道德经的人也或多或少听别人说过这句话。 但是,知道这句话和以这句话引以为戒却是两个概念,这涉及到知和行的范畴。 泰极子曾为李毅仔细讲过知和行的思想。 在李毅看来乔复恭作为学习过道家典籍的人,必定是知道祸福相依的道理的。 可根据李毅的观察,他觉得乔复恭并没有以此为戒。 自走出乔家后李毅就感觉乔家将来必定会遇到祸端。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李毅也说不清楚。 “都梁县内的事情我已经处完毕,下一站我将要前往越州拜访父亲的故友。” 客栈内柳羽开始收拾行礼。 “师傅出门前给我卜过一卦,卦象西显示:破军南出,紫薇东移,龙脉将北迁。” 柳羽对此却不屑一顾。 在柳羽的认知里他老爹肚里的学识都是好东西,只有卜卦这一项是柳羽最不相信的。 而他之所不相信完全是他母亲私下里告诉他的。 但是柳羽却并没有告诉李毅的打算,因为他曾经将这事告诉过别人。 结果是别人非但不信,甚至还反过来劝他相信。 并且这事他还干过不止一次。 “既然如此你北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如今盗匪四起。” “大兄放心,小弟手中的红袖招和定风波都不是吃素的。” 李毅自信满满地拍了拍绑斜在背后的两杆长枪。 “你的武艺我是放心的,但是这世道最利的并非武器而是人心。” 柳羽对于这个自己带回山上的小弟还是非常关心的。 “大兄放心,师傅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自然记得。” 一番嘱托之后,柳羽便背起行囊离开了都梁县。 而李毅决定修整两日便也开始自己的历练。 至于为何要修整两日,是因为他要在都梁县中采买一些行路用的东西。 可还没等李毅将需要的东西采买完毕,突然就听到了县城中的禁街鼓和晨钟一起被敲响。 街上原本就不多的路人和商贩们一下子都慌张了起来。 大家纷纷将手头的东西胡乱地卷起来就开始四处奔逃。 站在混乱的人群里,李毅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泰极子教导过自己无论在什么环境里,最好和别人保持一致。 但是李毅此时却不知道如何与那些奔逃的路人保持一致。 不过虽然自己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提着东西快速地往客栈走去。 当到了客栈的门口时,他看到客栈的小二慌慌张张地将门板一块一块的装在门框上。 “小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晨钟和暮鼓一起被敲响?” “客官,快入门里来,再不进来就来不及了。” 那小二一把就将李毅拉进了门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剩余的几块木板给装好。 等到木板完全将客栈的大门封死后,小二才心有余悸地坐在大堂的长凳上舒了一口气。 “小二,这到底什么怎么了,为何大家都如此慌张?” 李毅实在是好奇这都梁城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客官,您可小声点,那些凶悍的草军听到我们这里有声音,我们全都会被抓走的。” 小二哭丧着脸小声地说道。 “草军?他们是什么人啊?” 李毅看着小二扭着屁股地凑到门板缝隙往外张望感觉他的样子有些滑稽。 “草军,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匪号的强悍人物。” “既然他们是匪,那为何感觉你对他们有些敬仰?” 李毅听小二说这些草军的时候脸上略带些向往。 “客官那你可说笑了,我怎么能对这些盗匪敬仰呢?” 小二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看,没发现有其他的人,于是讪讪的笑道。 “反正,现在也先来无事,不如你给我好好讲讲这草军如何?” 李毅对于这能让全城百姓都畏之如虎的草军很是好奇。 “客官,我哪里晓得那么多吗!” 小二见李毅对草军起了兴趣,不由狡黠道。 李毅瞅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狡黠,不由心中冷笑。 “小二,我也不让你白说,只是你将你知道的关于草军的事情告诉我,这一角银子就是你的。” 李毅说着便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了一角银子放在便是的桌子上。 小二看到李毅手中的那一角银子分量不轻,立刻喜上眉梢。 他一手拉起李毅,另一手引向大堂最里面的一张座位。 待得李毅起身走上,小二很自然地将桌上的银子顺入了自己的衣袖中。 等到李毅坐下后,小二才拖来一张条凳半个屁股搭在条凳上眉飞色舞地诉说起草军。 在小二的解说下,李毅大致了解了草军。 所谓的草军,就是草寇组成的军队。 但认真的划分,草军其实并非是正常的军队,更加确切的说法是草军是草寇的联盟。 听小二说,草军最早是由十三支草寇盗匪组合而成。 这十三支草寇盗匪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其中最出名的就要数草军大当家凌飞白。 据传凌飞白原本是一书生,他饱读诗书才学出众。 原本他也打算走学而优则仕,以儒入政这条正规途径。 可天不遂人愿,在凌飞白准备参加科举的前一年他的父亲去世。 按照大虞礼制他必须守孝三年,于是他只能结庐而居为父守孝。 本以为熬过三年之后,他定能在下一届科举时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但是命运再次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的母亲再一次在他准备参加科举时去世。 于是他再一次错过了科举。 当又一个三年渡过时,他当年的很多好友都已经是琼林品宴,东华唱名的翰林了。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凌飞白再次振奋信心,准备好备考的行囊时,他的妹妹再次出了事情。 凌飞白的妹妹林章草是凌飞白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都说自古红颜多招祸。 由于林章草长的实在过于美貌,导致了很多人对她都有非分之想。 而在这其中就不乏那些市井无赖,泼皮闲汉。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名为四狗子的无赖,在林飞白为母守孝的这三年间不断地上门骚扰。 但由于当时林章草当时已经和同乡的朱氏订了亲事。 因此这四狗子虽然每每言语上调戏一下林章草,但却不敢有太过分的行为。 可随着大旱的到来,不少人都外逃到别处求生,朱氏全家也逃离了乡里。 看到林家失去了朱家的帮衬,四狗子的心开始活泛起来。 在一个暴雨的夜里,四狗子偷偷潜进了林家,欲对林章草行不轨之事。 面对四狗子的侵犯,林章草誓死抵抗。 索性她的呼喊惊动了林飞白。 虽然都说读书人手不提四两,手无缚鸡之力。 但是面对妹妹被人侵犯,凌飞白作为一个男人还是抄起了墙角的镰刀。 当天晚上林飞白就带着妹妹收拾了细软逃离了家乡。 据说第二天当仵作和衙役来到林家时,不少人当场就吐了。 经过仵作的确认四狗子一共被砍了三十九刀。 最凶狠的一刀也是致命的一刀,就是脖颈处的一刀。 这一刀直接将四狗子的脑袋完全砍了下来。 验尸的仵作说非一二百斤的力道是无法如此完全砍断脖颈的。 事后,凌飞白成为了通缉犯,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盗匪。 凭借着凶狠和智慧凌飞白很快称为了盗匪的头目。 接下来的他开始整合各个盗匪势力,很快就将盗匪这项事业做大做强。 草军也就这样在的手里慢慢成形。 而草军里的二号人物便是江湖人称孝义郎的齐寿客。 这位二当家的人生也比较精彩,他在落草为寇之前是一名私盐贩子。 在大虞王朝盐铁都是朝廷专卖的,私自贩盐是要杀头的。 因此齐寿客在落草之前已经跟江湖上各类盗匪草寇有所交情了。 后来,由于大虞朝廷的日渐腐败,对于私盐买卖的管控已经名存实亡了。 因此大量的人加入到了私盐买卖的行业中,这就让齐寿客的生意大受影响。 面对竞争越来越激烈,齐寿客并没有选择用压价在竞争。 他选择了用非正常手段来解决自己的对手。 齐寿客找到当地官府给县太爷送去大量的财物,劝说县太爷将那些对手统统干掉。 那县太爷看着齐寿客送来的财物,再想想剿灭这些私盐贩子还能赚政绩,于是果断出手。 但是这事情的结局却出乎了齐寿客和县太爷的想象。 很快县太爷就被知府撸了管帽,而齐寿客成为了被通缉的要犯。 齐寿客无奈只能逃跑,事后才知道别的私盐贩子用了他的招数找到了知府。 结果县太爷成为了知府的政绩,而县太爷贪污的私财大部分都进了知府的腰包。 要说这齐寿客也是个狠人,在被通缉之后他竟然组织了一帮兄弟在知府出行的路上埋伏了一波。 虽然没有能把知府干掉,却把知府的下属干掉了五六个。 仅此一战,齐寿客在绿林界的名声大噪,成为了狠人的代表。 除了这两位之外,草军之中还有一卧龙五虎将。 这六人是除了凌飞白和齐寿客之外最出名的。 其中一卧龙是草军的头号军师,人称玉面诸葛-君可正。 君可正人如名号,此人不仅长的玉树临风还智慧过人。 他本是大虞朝科举的进士,原本也是尝过琼林宴,走过东华门的人中龙凤。 由于他长相实在过于俊美,因此被上一任工部尚书看中招入府中做了乘龙快婿。 原本他也算是人生赢家。 可奈何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生也是如此。 君可正的美好人生还没享受几年,他的老丈人因为被政敌攻击贪污腐败,给草原狼居庭提供大虞的武器制作图而被满门抄斩。 他也因此收到牵连被迫罢官,虽然他的夫人没有被杀但是也因接受不了打击得了癔症成天疯疯癫癫。 后来他遇到了凌飞白因与其志趣相投称为莫逆之交。 而五虎将虽然不一定是草军中武力最强的,但他们绝对是草军中最出名的。 他们分别是:刘玉颜,何军英,赵世铎,周师,岳棉。 这五人中刘玉颜是五虎将之首,他为人豪爽仗义,在江湖上素有名望。 在加入草军之前他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据说他出自武术世家,一身的功夫战遍数省无敌手。 原本他是北方边军中的一员小校,后来因为与上官不和失手将上官打死,后逃出军队入了山落了草。 何军英是刘玉颜的发小兼战友,当初刘玉颜犯事儿的时候何军英也是全程参与。 而赵世铎则是齐寿客的好友,他原本也是牙行的打手,一身的气力很是惊人。 由于得罪东家差点被人打死,幸得齐寿客搭救才捡了一条命。 之后就一直跟着齐寿客,从贩私盐到截杀知府他都不曾背叛过齐寿客。 周师原本是一伙盗匪的首领,在当地素有威名。 由于当时他手下人数众多,连当地的官府都拿他没办法。 后来凌飞白加入了他们,周师被凌飞白所折服心甘情愿地将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了凌飞白。 五虎最后一个是岳棉,他原本是草原东胡族人。 从小就被贩卖到大虞,因为买他的那家姓岳于是他也随了岳姓。 岳棉因为是东胡人,因此他的外形明显意欲大虞人。 他皮肤白皙,鼻梁高耸头发卷曲并且他的瞳孔并非是黑色而是黄褐色。 因为这幅长相他从小没少被欺负。 但他长大后身高远高于常人并且力大无穷。 后来由于干旱饥荒,买他的那家实在供应不起岳棉的饭食将他赶出了门。 除了这一卧龙五虎将之外,草军中还有不少其他英雄好汉。 就比如董仲柄,吴忠孝,张一显,袁重道、、、、、、 这些人在小二的口中无不是值得人敬重的英雄豪杰。 但是在李毅看来这群人却并非好人,因为当初他的父母姐姐就是死在盗匪手里的。 虽然当初杀死他家人的盗匪并非草军中人,但是李毅依旧对盗匪充满仇恨。 第六章 草军进城 紧闭门扉的旅店里李毅与店小二两人坐在桌旁一个讲的吐沫横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桌上的一碟花生米也只剩下些许花生皮,半壶醪糟也见了底。 相对于店内平静的气氛,都梁城内的街道上现在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淡淡的肃杀之气像是有了形质一般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蔓延开来。 街道两旁的房子里不少人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因为在这个年代进了城的盗匪基本上就和地府的鬼差没什么区别。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就在街道上响了起来。 李毅不顾店小二的劝阻凑近门板从门缝里往外看去。 只见街道的远处很多人正快速的往这边走来。 原本李毅的想象中这些人应该都是凶神恶煞的精壮汉子,每个人都手提武器气势如虹。 可视线里的这些人却完全不是那样。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不少人的衣服破烂成一条条碎布条挂在身上。 人群里还有不少人都光着上身,污泥混合着汗水将整个身体都涂抹成了黑灰色。 干瘦的皮肤紧紧地贴覆在骨头上,李毅远远看去这些人活像一个个行走的干尸。 他们的步伐虚浮,不少人走起路来都摇摇欲坠,完全没有盗匪们那种凶悍的气势。 再仔细观察,李毅发现他们的手里提着的并不是什么刀剑而是一根根竹竿或者木棍。 一群人乌泱泱地往着城里走。 “这哪里是什么盗匪啊?你确定这是草军而不是难民?” 李毅压低了声音问门后的小二。 “客官,这些人就是草军,您看看这些人的脑袋上是不是都插着草杆?” 李毅按照店小二的指点,往这些人的脑袋上望去。 果不其然,这些人的脑袋上都插着一根长长的草杆。 不少人因为头发蓬乱,草杆都插得歪歪斜斜。 这些草军走在街道上却并没有四散开来去抢劫街道两边的店铺。 他们好像一开始就有目的一般集体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看着这些人呼呼啦啦地从店门口走过,李毅不禁感慨这就是名扬天下的草军? 按照李毅估计刚才这波草军大概有两三千人,朝廷只要出动一两百的正规军队就能将他们彻底消灭。 如果所有的草军都是这样,那朝廷应该很容易就能将他们这些人剿灭。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朝廷不光没有将他们剿灭,还让他们发展的越来越好,他们肆虐的地方越来越大。 当大部分衣衫褴褛的草军浩浩荡荡地走过店门后,一阵阵踢嗒踢嗒的声音在街道上传来。 这声音李毅听着很熟悉应该是马匹走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透过门缝看去,果不其然是五匹马正溜溜达达地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这五匹马也如前面行进的草军一般看上去瘦骨嶙峋的。 几个矮小精瘦的家伙赤着膊坐在马上活像是几只瘦猴一般。 只是他们的手里却各自拿着武器和前面的乞丐般的草军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他们骑在马上有说有笑,说到激动时还不是地挥舞几下手中的武器。 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并非制式武器,有两人那个是有些锈迹的长刀,还有两个人拿的是金瓜锤,最后一个家伙马匹上挂着一个箭囊。 而在这五匹马中间,一个身高足有八尺多的壮硕汉子正扛着一柄宣花斧昂首走着。 这家伙虽然虽然走在五匹马中间,但是他的身高却比坐在马匹上的五个瘦猴般的家伙还要高出一截。 这汉子虽然也是赤着膊,但是他的身材与马上的五个家伙却是走了两个极端。 虬结的肌肉像是钢铸铁浇一般充满了爆炸性的美感。 一道道的伤疤完全没有破坏这汉子的美感,反而更加增添了这汉子的野蛮气息。 李毅仔细看去之间这家话宽面阔口,豹头环眼一脸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颤抖。 扑面而来一股凶蛮的气息。 李毅立刻感觉这家伙绝对是个凶人,并且这家伙是个不好相与的家伙。 再看这家伙腰间宽松的裤带上正拴着一根细长的线,这线上正串着一溜的东西。 只是距离有些远李毅有些看不清楚。 虽然那五个瘦猴般的家伙骑着马,这汉子是步行,但是李毅立刻判断这汉子应该才是这只草军的领头。 果不其然,待着这群人走进了李毅才看到那骑马的五人正一个个点头哈腰地恭维这行走的汉子。 这汉子听得五人的恭维感觉很是受用,得意的是不是挥舞一下自己的宣花大斧。 硕大的斧头将空气都辟出呼呼的风声,可想而知这家伙的力气之大。 而当这汉子走进了李毅才看清这汉子腰间挂的到底是什么。 原来这汉子的腰间挂的那串东西竟然是一串人耳。 李毅曾听师傅说过在战场上,军士们会在战后将敌人的耳朵割下带回去以作为杀敌的凭证。 军中司马们会以耳朵的数量来论功给将士们请功。 但这还是李毅第一次看到现实中有人如此做。 这将李毅原本草军基本等同于难民的印象给彻底颠覆了。 流民和乞丐虽然也会杀人,但绝对不会有人可以割下对方的耳朵。 看着这汉子腰间还在滴血的耳朵,李毅知道这都梁县的那些守城的将士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这群草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条街道,门后的小二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群草军为何没有破门而入劫掠百姓财物啊?” 李毅很不理解,按照他的想法这群草军入城之后就应该挨家挨户的上门打劫。 可草军却对周围的住户们视而不见,颇有与民秋毫无犯的风范。 要知道历史上无论哪支军队要是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与民秋毫无范,这支军队都将会是最为强大的无敌之师。 “客官,一看您就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小二依旧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这些草军并非是不想打劫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而是担心时间耽搁长了城中的那些大户将财物都隐没或者转移了。” “原来如此!”李毅恍然大悟。 “这些城中大户在我都梁县发展都有好几代甚至十几代,要是没有点防范盗匪的手段不可能延续至今。” “再说了,不乘着刚破城池立刻对这些大户动手,等到这些大户们组织出家丁护院,草军的伤亡也会倍增。” “如此说来,草军现在应该都集中攻打那些大户了。” 李毅点头,思索片刻他又问店小二。 “既然如此,为何城中百姓不乘着草军攻击大户组织起来在背后偷袭他们,这样与城中大户里应外合,草军岂不腹背受敌。” “客官您这说的哪里话,那些大户的死活与我等小民有何干系?” 店小二一脸不解的看向李毅。 此时李毅听见楼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没等到李毅继续再问,楼上突然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小王,还不快点上来收拾细软!” “好的掌柜的,我这就来。” 店小二说着就快步上来了楼,他边走还边叮嘱李毅。 “客官,您也快些收拾细软,趁着草军攻打城南的大户们,我们快些逃离县城。” 李毅此时却缓缓地坐回了长凳之上。 他开始认真思考现在的局势。 按照刚才店小二的说法,此时的草军肯定在抓紧攻打城南的大户们。 而此刻恐怕城门之处并没有多少草军,甚至可能草军根本就没有留下人手看守城门。 草军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首先,如果城门有人把守那么他们的兵力就会分散,导致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克各家大户。 其次,不防守城门可以让城中恐慌的百姓第一时间逃离,这样城中抵抗的力量也自然减少。 这样他们攻打各家大户的时候被背后偷袭的概率也会更少。 这是典型的围三缺一之法,属于兵法里的一种战术。 第三,不防守城门其实也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这与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其实道理差不多。 因为不守城门就代表着如果周边的县城要是派遣援兵过来,他们就将会是死路一条。 同时,放跑的百姓其实也是一种激励手下将士的手段。 因为只有你用最快的速度攻占了各家大户,你才有机会去追回那些逃跑的人,才能劫掠更多的财物和美女。 想到这里,李毅不禁对这群看似乞丐般的草军警惕起来。 果然如师傅泰极子说的:在这乱世中切不可小看任何一个人。 想明白这点之后李毅也快速上楼进入了自己的客房背上自己的行李快速来到街道上。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到处是慌乱的人们。 他们手提肩扛着各自的财物,牵儿抱女扶老携幼快速地往城门口冲去。 可诡异的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即使有幼儿啼哭也被自己的父母捂住了小嘴。 恐惧和惊慌出现在每一个人脸上,在李毅看来他们真的像极了受惊的羊群一般。 原本按照李毅的想法,满城的百姓少说有数万人,即使因为逃难和饥荒整个县城剩下的人数也不会少于两三万人。 面对比自己少十倍的草军,只要全城人齐心协力,区区两三千的草军基本上没有任何胜算。 可就是这看似乞丐般的两三千草军却轻松地将两三万的百姓吓的如惊慌的羊群一般。 即使明知草军现在都去攻打各家大户,并不会第一时间对他们出手,这些百姓还是惊恐逃跑。 这让李毅感慨又无奈。 都说人心齐泰山移,就刚才店小二的言语中完全可以看出这都梁县城内,大户和百姓基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人。 百姓和大户即使没有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估计离行同路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当草军打进来了时候,没有任何的百姓想要去帮助那些大户。 想到乔家的奢华生活,李毅也只能感慨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原本心底升起的那丝去救援乔家的心思也立刻淡了。 “客官您怎么还在这里?赶快出城逃命去吧。” 店小二和掌柜伙计几人也悄悄地从客栈里溜了出来。 他们迅速地关好门之后几人也急匆匆地往着城门口跑去。 李毅也只好跟着众人往城门口跑去。 不多时众人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口城门大开。 众人不疑有他纷纷往城门跑去。 穿过城门洞,到了瓮城中李毅看到二十几具尸体正零散地躺在地上。 等到李毅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些人左边的耳朵全部都被割掉了。 众人冲到到瓮城里才发现瓮城的大门被关了起来,众人开始七手八脚地将瓮城的大门大开,放下门前的吊桥。 在这期间李毅认真地检查了这些被杀的都梁县官兵。 首先靠瓮城最近的三名士兵的脖子上都插着一根羽箭。 看着羽箭李毅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能在短时间内用三支羽箭解决最靠近瓮城城门的三名士兵,并且都是一箭封喉。 这说明这群人里有个箭术了得的高手。 李毅仔细回忆好像只有骑马的那个五个瘦猴里有一个人马鞍旁是挂着箭囊的。 再看靠近这三人的不远处有几人躺在地上,正面却并没有任何伤痕。 李毅凑近观察发现这几人的身下却有一大滩血迹,嘴里也有不少血沫子。 这说明这几人是被人从身体后面用利器刺穿了肺部杀死的。 “看来城中有草军的内鬼!”李毅小声的嘀咕着。 而剩下那些人的尸体离这几具尸体都有好一段距离,并且他们分散开来,不少尸体都是面部朝地。 这说明当时这些人是在逃跑的时候被人从后面砍杀的。 其中最靠近内城城门的几人尸体背部有一道从右肩贯穿到左腰腹部位的巨大伤痕。 这伤痕应该就是那宣花巨斧的杰作。 这是李毅大致已经拼接出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当时应该是草军中的神箭手连发三箭命中看守城门的三名士兵。 同时混在进出城门百姓中几名草军突然对着身边的守城士兵亮出了武器。 他们在背后狠狠地给了这些守城士兵致命的一击。 看到如此情况,其他守城士兵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往内城门跑去。 估计他们是想要第一时间关闭内城门将草军挡在内城外。 但是他们的速度明显没有草军快,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内城门就被冲进来的草军给了解了性命。 而城墙上面的守城士兵应该在草军夺取了内城门的第一时间就知道现在大势已去。 于是他们也只能落荒而逃。 第七章 逃出都梁县 都梁城外毒辣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围绕着都梁城的护城河此时也干涸的露出了河底的黑色淤泥。 淡青色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都反射出刺眼的光。 李毅和都梁城的百姓一起努力之下终于将瓮城的大门大开,众人急匆匆地跑过护城河。 李毅护着大家留在了最后面。 当过护城河的时候他看到干涸的河底还残留着不少的木桩和残破的甲胄和兵器。 当然也少不了白色的骸骨。 这座饱受摧残的都梁城就如这条干涸的护城河一般总是会用时间来掩盖曾经的苦难。 但是现在草军再一次用刀剑敲开了它的大门,就如太阳炙烤干了的护城河一般,兵灾和苦难再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李毅只能感慨世道多艰,百姓如刍狗。 当百姓们冲出都梁城之后,原本逃离死亡的喜悦还没来记得及持续多久,巨大的迷惘就迅速袭上众人的心头。 “我们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像是一记重锤般狠狠地敲击了众人的大脑。 都梁城三面环山,淮水横亘在城前,按照风水来说这算是块风水宝地。 可如今原本宽阔的淮水已经彻底干涸。 环顾都梁城的其他三面,原本葱葱郁郁的山林因为干旱现如今都变成了枯死的荒林。 本来可以遮挡草军觊觎的树叶,现在大部分都变成枯黄的落叶。 即使还有一部分倔强地赖在树枝上,但是也都是蔫头耷脑毫无生气。 上万人要隐藏在这样的山林里,绝对会很快被草军发现。 并且这些百姓多是老弱病残,要在山林间翻越躲避追捕也十分困难。 最关键的是往年山间林木葱郁,野果动物很多。 上万人躲在里面即使短时间挨饿也不会饿死人。 可现如今这山林间野果就不指望了,而野兽估计也死的差不多了。 如果跨过淮水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站在都梁城外一眼就能望出去几十里。 在这样空旷的平原上逃命基本上就会成为草军最好的追击猎物。 就在众人举目无措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我等不可再等了,大家还是分开上山吧。” 这一声让众人无奈又无助。 原本静默的众人很快骚动起来,众人开始嚷嚷着寻找自己的亲朋好友乡亲故里。 不多时众人就开始向着都梁城周围的山上跑去。 其中有不少人绕着护城河向都梁城的后山跑。 这无疑是明智之举,因为大家惯性思维是往着近处的山跑,想要尽快躲进山里。 而后山距离较远,且离城更近。 但是由于都梁城当初建成时考虑到后山可能遇到敌人攻击,因此没有修建后面的城门。 所以草军们想要抓捕他们,也必须从前面的城门出来绕过整个城墙才能到达后山。 “客官,快跟我们一起跑吧!” 站在最后面的李毅再次遇到了客栈的店小二和掌柜。 他们几个就是往后山跑的一群人。 李毅看着不断散开的人,再看看依旧一脸恐慌急切的店小二和掌柜的。 于是也拔腿往着后山的方向奔去。 相对于那些背着财物细软跑的气喘吁吁的众人 ,李毅跑起来就要轻松很多。 不光是因为他的行礼少,更因为这几年泰极子对他的锻炼。 很快众人就接近了后山,众人的步伐也就缓了下来。 靠着城墙,李毅依稀能够听见城里草军的呼和声,想来此时城内的厮杀可能很是激烈。 待到众人上了后山,基本都已经累得快要虚脱。 大家都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李毅跟着客栈众人也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我观客官背上背着武器,跑了这么远却面不红气不喘定是有为的少侠!” 客栈的胖掌柜虽然像是破了的风箱一般喘个不停,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跟李毅搭讪。 “掌柜的谬赞了,我跟家师学了些粗浅的功夫,会些棍棒武艺。” 李毅谦虚地回道,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李毅对于胖掌柜的搭讪很是戒备,要知道自从他和柳羽住进客栈以来,这胖掌柜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攀谈过 。 只有店小二跟他聊过一些关于草军的事情,这还是看在那一角银子的面子上。 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些人无一不是察言观色,欺弱媚强之辈。 “客官既然有这一身的本事为何不留在城中或能有些机缘也一定呢!” 胖掌柜的这话,让李毅不由地皱起眉头。 虽然这些年他在山中与世隔绝,但是李毅对于人情世故并非毫不了解。 在泰极子教授的众多学问中就有关于说话的艺术这一门类。 李毅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胖掌柜的弦外之音。 这胖掌柜无非就是说李毅完全可以留在城中静待草军和大户们争斗。 无论是草军还是大户们都需要有武艺的人帮助他们。 等到草军和大户们争斗到分出强弱的时候,李毅完全可以选择加入其中强势的一方。 这样到时候他必定能够得利。 李毅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说笑了,我本就是山中之民,不求腰缠万贯,也不求闻名天下,但求自由安乐。” 胖掌柜听得李毅如此说,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脸色略有尴尬不由讪讪一笑。 “客官好心性,现如今像您这样心性的少年可不多了。” 胖掌柜满脸堆笑地恭维道。 “掌柜的折煞小子了,小子不过就一普通人而已。” 虽然李毅脸上也是带着笑,可是他的心里也对这胖掌柜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现如今这草军入城,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才会退去,这客栈我怕短时间内是开不了,客官可有去处?” “小子此次出门远游并未有明确的目的地,打算随遇而安。” 李毅仔细斟酌着每一句话,生怕被这胖掌柜套话。 “既是如此,我们打算暂时离开都梁县前往泗州郡城投奔亲戚,待得草军退走后再回都梁,不若客官和我们结伴而行?” 胖掌柜这话一出,李毅可算明白胖掌柜的用意了。 原来这胖掌柜看李毅身上背着长枪判断他是个练家子,而他打算前去泗州郡城途中怕出意外,因此想要让李毅与他们同行在途中好保护他们一二。 可这让李毅有些犯了难。 他的确想要先去泗州郡城一趟,去拜祭他们的家人。 而他原本的计划中是打算一人上路,这样不仅行进速度快而且因为目标小路遇山匪的可能性就小。 可现在如果他与这胖掌柜一起同行,他们现如今全部都都带着财物细软,这对于山匪们来说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而李毅就不得不去保护他们,虽然李毅一身武艺不怕山匪们,可他也不想因此惹来麻烦。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回绝他们,胖掌柜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客官您放心,我们不让你白跑,我们可以给你钱,您就当我们雇佣您成我们的护卫。” “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您看您这一大帮子人带着这么多财物,如果真要去泗州郡城这一路上怕不会太安全。” 李毅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哦,客官说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 胖掌柜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 “客官,这好办,我等马上把大部分的金银细软都埋在这山中,我们轻装简从,这样即使遇到山匪,也不会惹出麻烦。” 说着,胖掌柜就拉着客栈几人往山里走去,看样子他们是要找个地方把财物埋起来。 李毅也没有多去看,此时他站在半山腰垫着脚尖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城内的情况。 可由于距离较远,他无法看清楚草军和大门户的具体战况。 不多时,客栈的掌柜就带着店小二几人来到了李毅身边。 此时的几人的打扮把李毅下了一跳。 原本穿着讲究的胖掌柜,现在裹着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 这衣服又破又脏,与其说着衣服是穿在他的身上倒不如说这衣服是勒在他的身上。 原本胖胖的身体穿在宽松的袍服下还看不出臃肿的感觉。 可现在又破又小的衣服这么一勒,胖掌柜看起来就像是个长熟了的冬瓜。 而他的头上原本漂亮的乌角巾也换成了破破烂烂的幞头。 乍一看李毅感觉他的脑袋看起来非常像是河里的大乌龟。 看起来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反倒是店小二几人虽然也换掉了原来的衣服,但却并没有多突兀。 “客官,您看在下这身打扮,肯定没有那个不长眼的盗匪会来劫持我们。” 胖掌柜说着还撩起自己的袍袖绕着原地转了一两圈,他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装扮的很好。 李毅忍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掌柜的,不是我说,就您这一身的赘肉,只要山匪们不是瞎子都知道您是条大鱼。” 还不等李毅开口,边上的店小二便开口讥讽道。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即使现在我们不在店里,我也是你的表舅,你这般消遣长辈也不怕遭报应。” 胖掌柜挥着袍袖佯装嗔怒道。 众人不由笑作一团。 最终在众人的建议下胖掌柜只好从行囊中找出一件衣服将之撕破,然后又在地上和树上蹭的满是泥灰。 虽然几人便开始继续往山顶爬去。 在这途中李毅也了解了几人的具体情况。 胖掌柜姓杨名平,是亳州人士,家里也是当地的豪族。 年少是也是读书之人,可数年科举不中,无奈之下只好弃文从商。 而店小二名为陈三郎,是杨平的远方外甥。 其他几人也都与杨平陈三郎沾亲带故。 他们一共九人,在都梁城中经营客栈已经好些年头了,生意也算兴隆。 这次草军入城他们打算前往泗州郡城投靠杨平的哥哥。 杨平的哥哥在泗州郡城也开着一家客栈,两兄弟都是精明能干之辈,因此都是家资颇丰。 由于这后山少人有人来,加之为了防备山匪驻扎,因此都梁县规定县城周围的山上禁止修建山路。 因此众人只能在山间曲折蜿蜒前行。 这对于李毅来说不算困难,可对于胖胖的杨平来说可算是巨大的挑战了。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李毅一直跟在杨平后面,生怕他一失足跌倒。 热辣的太阳晒在山壁上,导致石头都变得滚烫。 可为了寻路前行,众人又难免得攀着石头前行,这就导致众人的手被烫的通红。 加之三面环山,导致后山空气流通部畅,空气中基本感觉不到有风。 不多时众人的身上便被汗水湿透。 于是,众人只能走走停停。 待得杨平缓过劲来,众人才能再次寻路而上。 在爬山的过程中李毅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无论多累多热,杨平总是将一个小木箱跨在腰间。 这小木箱虽然不大,但是在爬山的过程中时不时地总会给杨平带来些麻烦。 但是,即使杨平将身上所有其他的行礼都甩了其他人,但是那个小木箱他却从不曾摘下来过。 这让李毅对这个小木箱产生了兴趣。 于是在爬山的过程中,李毅仔细的观察了小木箱。 要说这个小木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无非是制作的材料好些。 这个小木箱是用一块上好的紫檀木做的,看起来分量不轻。 从小木箱的外表来看,绝对是上了年头的东西。 小木箱上面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花纹,规整并且繁复。 在爬山的过程中李毅仔细听过里面总是传来清脆的撞击声,李毅判断里面可能是一些金银细之物。 虽然杨平说把财物都埋了起来,但是很可能他还留了一些在这个小木箱里。 又爬了一段路之后,杨平再次脱力,众人只好再次停下来休息。 在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后,气喘如牛的杨平完全不顾形象的一下子躺倒在山石上。 他腰间的小木箱在山石上一磕便打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便撒了出来。 李毅瞄了一眼,才发现原来小木箱里掉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些锤子凿子刨子等木工工具。 这让李毅很是诧异,他实在没想到这杨平竟然还是个木工爱好者。 不过李毅也未多想,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爱好。 只是他没发现,躺在地上的杨平微眯着的眼睛向着他的方向瞟了瞟。 第八章 死亡帷幕 羲和西下广寒东升,燥热的空气在月影下开始慢慢地降下温度。 都梁县城的后山山顶几个人影正躺在巨石上休息。 微凉的山风就像轻柔的素纱一般轻抚着众人。 李毅一行人经过一个下午的折腾,终于跌跌撞撞地攀登到了山顶。 其实如果不是这后山无路可走,他们只用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山顶。 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但是躺在微风徐徐的山顶看着月朗星稀的天空,众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特别是杨平,此时他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上。 而客栈的其他几人也累得完全站不起来。 只有李毅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山顶眺望都梁城。 远远眺望都梁城内,此时大部分区域都是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透过月光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但是都梁城的南边区域却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不断跳跃闪烁。 之前陈三郎跟他说过这一片区域是都梁城大户们居住的地方。 虽然站在山顶已经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不可能听到城内的声音。 但是李毅却仿佛能够听到城内有刀兵相接之声伴随着喷涌的鲜血洒落地面之声。 而眼前也仿佛浮现出无尽的火焰和痛苦无助哭喊的面孔。 李毅的心绪开始起伏,他明白城内的这些大户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们现在正在经历着他曾经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苦痛。 想到他们被草军掠夺,李毅曾经的痛楚就像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 自己曾经被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也是在一声声刀兵相接中,在那跳动的火海里化为乌有的。 李毅此时就像一棵笔直的水杉一般屹立在山巅,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痛苦的过往,而耳边又在不停地回荡着师傅的教导。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这句话在李毅看来虽然很浅显易懂,但是要真正做到却并非易事,这应该是圣人才能做到的。 相较于这句话,李毅认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才更加符合人性。 站在微风中李毅调整了好久才将翻涌的情绪平定下来。 “客官,现在天色已暗,如果我们现在下山很可能会出意外,不如我们今晚就在山上休息,待得明早天亮我们再下山如何?” 躺了好久的杨平终于缓过劲来。 “是啊客官,今晚估摸着草军应该不会上山来抓我们,毕竟夜间这上山无路,草军定不会冒险攀登的。” 陈三郎想想白天他们如此费力才爬到山顶,他断定夜里草军肯定不会上山。 “是啊,是啊,我等有雀蒙眼,这天色一暗就看不清东西了。” 其他的几人中有人诉苦道。 李毅知道雀蒙眼,这种病症白天无碍,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 按照泰极子的说法这种病症应该叫作:夜盲症。 泰极子曾告诉李毅,这种病症是因为穷人吃不起肉食和鸡蛋等导致的,因此穷人得这种病的人极多。 想来那些衣衫褴褛的草军中估计也有很多人会得此病。 于是李毅便同意众人在山顶休息一晚待得明天天亮后再下山。 相教于杨平几人卧地而眠,李毅就要机警得多。 他在离众人十几步的一块石头边依靠着坐下,怀抱红袖招和定风波。 出门在外 ,他对陌生人的警惕一直都不曾松懈。 即使杨平和陈三郎等人已经和他熟络,他依旧不曾放松。 他时刻都记着泰极子说过的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由于干旱,导致草木大面积枯死,夜间本该不断的虫鸣也变得稀少,山顶上除了耳边偶有风声飘过,就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众人疲累了一天,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种环境下也开始快速松懈下来。 不多时,这山顶上除了风声又多了几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还好这天地空旷,呼噜声随着风声很快就消散飘远。 李毅拄着长枪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相较于山顶的和谐安静,此时都梁城的南城区却是热闹非凡。 大量的草军举着火把,将这片区域团团围住,逼迫这大户们打开院门。 草军的后方,好几家大户人家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大量的烧的焦黑的尸体散布在火海中。 浓重的血腥味,被大火蒸腾地弥散开来,老远就能让人闻之欲呕。 不少衣衫不整钗横鬓乱的女人,都痴痴呆呆地坐在火场外,绝望而又无言地看着大火无情地吞没了自己的亲人和房屋。 即使月光明亮到能让人看清十几米外的东西,也无法照亮都梁城此时的黑暗。 也许是月光相较于阳光太过软弱,就像这些无助的女人一般。 而那跳动的火光就像是这些残忍的草军一样,无情地嘲弄着天上的月光。 仿佛在这火光的庇佑下,无耻、残忍和杀戮可以肆无忌惮。 也许只有灼热的阳光才能将天地间的罪恶涤荡干净。 面对这已经杀红了眼的草军,都梁城的大户们只能将家中的院门死死关闭。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站在墙头亲眼看见其他大户们的结局。 无论是开门投降亦或是关门死守最后的结局的是一样的。 区别无非是一个早死,一个晚死而已。 他们亲眼看着曾经的邻居或者亲朋们在草军的屠刀下发出凄惨的哀嚎,看着曾经各家的夫人小姐们被当众凌辱。 有些人的勇气和血性在快速的衰退,他们只能躲在屋角处瑟瑟发抖。 而有些人却彻底地被激发了勇气和血性,他们已经拿着刀剑站在摇摇欲坠的院门后严阵以待了。 而躲在屋内的多是各家的家主嫡系之流,而站在院门后的不乏家生子和仆人。 面对草军的屠刀,院子里的人开始变得泾渭分明。 曾经高贵的人此时失去了高傲的勇气,而曾经低贱的人开始变得伟岸高大。 这不由让人想到了神话故事里的照妖镜,现在的草军就像是那面神奇的照妖镜。 人性的丑恶和高尚在这面镜子前完全无所遁形,谁是真的高尚谁又是真的低贱一览无余。 此时都梁城最为奢华的乔家大门前站着最多的草军。 这其中就包括李毅之前看到的那个扛着宣花大斧的大汉以及那五个骑马的瘦猴。 “乔家的人听着,你们如果再不打开门,大爷我就直接闯进去了。” 那扛着宣花大斧的汉子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声音震的众人耳膜疼。 待得这汉子说完,他身后的众草军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呼和起来。 众人的声浪此起彼伏,声势一时无两。 汉子随手压了压,然后继续喊道:“里面的家仆们听着,如果你们将乔家之人绑了,我就给你们加入我草军的机会,同时乔家的财物和女人让你们先挑。” “哦!哦!哦······”草军的呼和声再次响起。 但是回应他们的不是开门请降,而是一支支呼啸的羽箭。 一轮密集的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无差别的射入了众草军中。 站在最前面的壮汉第一时间就挥舞起手中的宣花巨斧将射来的羽箭一一格挡。 骑马在马上的几人也纷纷扭身避让,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射来的羽箭。 五人中只有一人因为闪避不及被羽箭划破了胳膊。 而在羽箭射出的第一时间那个骑马的弓箭手也弯弓搭箭,对着乔家墙头连射了三箭。 随之乔家院内就传来三声闷哼,继而是三声重物摔落的声音。 而站在这几人后面的大量草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少人都被破空而来的羽箭射中。 其中有好几人被射中了要害,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眼看就活不成了。 “既是如此冥顽不灵大爷我就不再留手了,小的们跟我冲。” 那大汉一声怒吼,举着宣花大斧就朝着乔家的院门冲去。 跟在他身后的草军众人也一窝蜂的埋头往前冲去。 乔家大院墙头的弓箭手再次引弓搭箭,朝着众人就射了过去。 这些弓箭手都是乔家私下培养的,而他们的弓箭也是乔家私造的。 要知道大虞皇朝是禁止民间私造兵器的,而弓箭这种远距离武器更是严禁民间持有的,一经发现便是流放上千里的重罪。 但是因为乔家在朝中有人,因此乔家私造弓箭这事在都梁城也就没人敢问了。 正因为是私造的弓箭,因此乔家的弓箭手准头也就差强人意了。 一波箭雨之后,只有几人倒地,其余的人依旧往前冲去。 要是换了大虞皇朝的正规军,这一波箭雨就能让顶在最前面的壮汉等人彻底躺下。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就在这波箭雨的洗礼下,草军众人已经快要接近乔家的院门了。 墙头的弓箭手眼看着时间已经不够再来一波箭雨,于是纷纷跳下墙头。 而顶在草军众人前头的壮汉,此时口鼻间吐出肉眼可见的白气。 奔跑中的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犀牛一般,胳膊上此时青筋暴起,巨大的斧子已经被他高高地举过头顶。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壮汉的宣花大斧已经重重地劈在了乔家的大门上。 顿时原本朱红色的大门木屑横飞,一个巨大的裂缝立刻出现在了乔家的大门上。 接着,“嘭!嘭!嘭!”声再次响起。 这一声声的巨响就像是死神敲起的战鼓,每一声都狠狠地撞击在乔家众人的心房上。 而壮汉的每一次劈砍都在大门上留下了深深的裂纹。 终于在一声声的巨响下,乔家的大门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 巨大的木门带着呼啸的风将地面的灰尘重重地吹起。 墙内的乔家众人感觉先是突然刮起了一阵飓风,然后眼前便像是起雾一般,眼前草军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草军的喊杀声就如同潮水般率先涌了过来。 乔家众人此时的腿脚都开始微微颤抖,他们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武器。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恐惧而颤抖,而是因为面对接下来的战斗而感觉紧张。 要知道当这帮草军将乔家大院围住的时候,这些站在院内的人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但是即使知道死亡在所难免,他们也不想屈辱地死去。 他们要用草军的死亡来迎接自己的死亡。 在这种逃无可逃的情况下,鱼死网破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既然死亡是最终的结局,那不如就让这死亡变得更加绚烂些。 只有几个呼吸,草军众人就涌入了院子中,两帮人像是两个相互涌去的浪潮一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乔家的大院中刀剑挥舞,血雾纷飞。 死亡的大幕在这一刻彻底拉开。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挥舞着大斧在身前猛然一挥,斧芒在月光下闪烁着逼人的寒气侵袭而来。 顶在最前面的乔家众人第一时间就将手中的刀剑横档在面前妄图挡住这刚猛的一斧。 可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斧,前排几人的刀剑瞬间就被大斧砍成了麻花。 随后,已经变形的刀剑便随着斧势脱手而出。 其实在面对这一斧的时候,顶在最前面对乔家众人已经在举剑格挡的第一时间就选着向后飞退。 但是奈何这斧子力道太过刚猛,速度太过惊人。 乔家好几人都没来得及后退,在第一时间就被巨斧扫过前胸。 一时间骨骼碎裂之声隐隐已经压过巨斧带起的风声。 大量的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在空中喷射。 最先被砍中的那人直接就被巨斧从胸口砍成了两段。 他的上半身随着斧子飞射而出。 而第二人由于第一人的一丝阻挡多往后退了一步,因此虽然胸口也被大斧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但是脊柱骨却没有被砍断。 但是如此巨大的伤口也让他彻底失去了生还的可能。 而后面的人因为前面两人的阻挡后退的更多,可即使如此也有三人被砍中,但是相比较于前面两人要幸运的多。 但是面对如此威猛的一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碰着死磕着亡。 后面三人虽然伤势比前面两位要轻的多,但是大概率结局也难逃死亡。 第九章 衣重道 乔明德曾经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人在死亡的时候会将这一生所有的过往全在眼前展现一遍。 但现在乔明德可以很负责地说这根本就是扯淡。 此时的乔明德被一根笔直的长矛从胸前贯穿而过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乔明德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丝丝的凉意从胸前往四肢百骸慢慢逸散开去。 周围的喊杀声依然震人心魄,但是听在乔明德的耳边感觉有些空灵幽远。 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现在一切异样得感觉都是意识消散前的征兆。 虽然很不甘心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他知道这已是必然。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就在刚才他亲手砍死了三各草军士兵。 当自己的长剑砍掉对方头颅的时候,乔明德感觉那一瞬间兴奋的让他自己都难以压抑。 也许刚才那个将长矛刺进他胸膛的草军士兵也是一样的兴奋难抑吧。 这也许就是人的本性! 曾经族内的先生给他们上课时说过:人性本恶。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句话好像是哪位先贤说的,到底是哪一位他却一此时记不清了。 不过无所谓了,也许他死后在亡者世界里能够找到这位先贤。 只愿来生能托生在贤者的身边,时刻聆听贤者的教诲,不再如此生这般碌碌无为,最终死在盗匪的手上。 战场上的众人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停下手中的武器。 同伴的生命甚至自己的生命在此时都显得无足轻重,只要死亡才是此刻的主题。 众人还在不断地拼杀,嘶吼声在乔家大院的上空不断地飘荡。 战局的中央,持着宣花巨斧的壮汉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一般,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大斧。 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和着不知名的音节。 他的身边原本骑在马上的五人此时也都下了马匹与乔家众人战作一团。 虽然这几人个子矮小,但是战斗起来却丝毫不含糊。 因为人小因此他们的动作相较于壮汉要灵活的多。 他们在人群里左闪右躲,不停地挥动手里的武器攻击乔家众人。 不时就会有人被他打到在地,很快被后面的草军淹没。 乔家众人只得边战边退,原本铺散开来的阵型也开收缩,眼看着就快要抵挡不住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草军的那个神箭手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前院的房顶。 他居高临下地观察这战场的战局,但凡发现乔家之中有人战斗比较勇猛随手就是一箭。 这样的局势让乔家众人苦不堪言。 乔家的弓箭手原本想第一时间将那人射杀,但是奈何对方的箭术实在太强,还没等他们瞄准对方,那神箭手的羽箭就已经射中他们。 很快乔家一方剩下的人已经不足二十人,并且他们还各个带伤。 这十几人聚集在一起,已经被草军团团包围起来。 “不得不说你们还是有些血性的。” 手持宣花巨斧的壮看到局势基本被自己控制住了,于是找个石凳坐了下来。 “我这一生最敬重有血性的好汉子,你们都是好样的。”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尔等不过就是一群无耻的盗匪而已,充什么英雄好汉。” 幸存的乔家之人中有人排众而出,一脸怒容地骂道。 “不错,我等是盗匪没错,我们也的确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万事都得讲个前因后果是也不是?” 壮汉也不恼怒,他反问乔家众人。 可乔家众人还是满怀仇视地看着周围的草军。 此时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停地寻找时机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 见乔家众人不答,这壮汉住着大斧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 “现在你们基本都已经力竭,不若大家休息一下,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可好。” 也不等乔家众人反对,壮汉自顾自地开始讲述起来。 “话说在淮阳郡有一家袁姓人家,这家是当地的豪门大族,家族中是世代有人在朝中做官,因此在当地的势力很大,连州郡的官吏都得仰其鼻息。” 听到壮汉说到淮阳郡袁家,乔家之人中有人的脸色不由一变。 “你看,这袁家和乔家何其相似?你们也是这都梁县作威作福的土皇帝。” 大汉的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周围的人感觉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说回袁家,有一天袁家的一位少爷游湖时发现湖边有位浣衣女长相颇为出色不由心动。于是上前攀谈,但是聊了几句后才发现这女子不但已经成了亲背上还背着一个两岁的小娃娃。” 众人听到这里心头已经涌起了不详的感觉。 “当时这位公子只好作罢,但是回去后这公子对那女子却是念念不忘,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这壮汉越说语气越低沉。 “最终这位公子实在耐不住性子让人去打探这女子的情况,而后家丁禀告他这女子的丈夫是名边军在北方戍边,家里只有她和年迈的婆婆。” “你们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道这里壮汉停了下来,微笑这看着乔家众人,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是逼人的气势却如实质一般压得乔家众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他们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毕竟乔家也有不少人干过此类事情,只是掩盖的比较好而已。 “既然你们不说,我来告诉你们,那袁公子为了霸占那女子带着家丁趁着夜色闯入女子的家中将女子年迈的婆婆当场打杀,接着将女子掳走。” 壮汉越说语速越快语气也越来越低沉。 乔家众人感觉这壮汉现在就好似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接着袁公子将那女子囚禁在袁家百般凌辱,可怜她的孩儿因为无人照顾竟然活活饿死在家中。” 说道这里,周围的人无论是草军还是乔家之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壮汉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在火把的照耀下像是地狱的恶鬼一般恐怖。 “事情还没有结束,当那袁公子玩够了之后,本来打算将女子长期养在宅中以便随时凌辱取乐,可不曾想那袁公子的母亲觉得儿子会因为沉溺女色影响到以后的科举,于是趁着袁公子外出游玩时将那可怜的女子溺死在了水塘里。” 说道这里,众人的心再次狠狠地一抽。 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壮汉努力平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继续说道。 “说来可笑,这女子的丈夫竟然也姓袁,且与那袁公子还是本家,只不过是隔了好几代的远亲,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他的问题让众人全都牙科无言,就连之前百般讨好他的那五个骑马的瘦猴都不敢多一句嘴。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穷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这一说,但是如此深仇大恨那女子的丈夫怎能忍住,于是他回来后连夜闯入袁家,将那袁家一共七十六口全部屠杀干净。” 众人彻底被这汉子的决绝狠辣的手段吓到了。 “那女子的丈夫不光杀了那七十六口,还将他们的脑袋全部都砍掉,将他们的心脏全都挖掉。” 说道此处壮汉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但是这一次却不是压抑的虚假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只是他的笑容让众人感觉不寒而栗。 就连他周围的草军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壮汉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他继续说道。 “从此以后那女子的丈夫便改了姓氏,他将袁字最上面的一横去掉代表砍掉了头颅,又把袁字中间的口字去掉代表了挖去心脏。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开始姓衣。” “而我就姓衣,我叫衣重道!” 那壮汉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仿佛在喊出“衣重道”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卸下了全部的因果如凤凰涅槃一般。 “你和我们说这些有何用,我等又不是袁家之人。” 乔家之人被他的吼声惊的有些胆寒,于是有人小声嗫嚅道。 “之所以我要跟你们说这些,是看在你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不想你们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乔家说话之人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壮汉听到耳中。 “虽然你们不姓袁,但是在我杀的那七十六口中有一人姓乔,你说巧不巧?” 衣重道站起身来,再次将斧子提起抗在肩上。 乔家之人中还有人想要继续询问,却被挡在前面的人给制止了。 “我等已经明白了其中原委,如此说来那人也算咎由自取,既然你已经杀了那人,却又牵连我乔家是否有些过了?” 知晓内情的乔家之人辩解道。 但其实他自己内心也明白自己的辩解太过苍白,换作乔家,如果有人得罪他们,他们多数也会牵连其家族亲眷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一般都是弱者向强者乞怜时才会说出的话。 “过分吗?的确是有有些过分,但是她如此跋扈如此肆无忌惮你们乔家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她的儿子强抢我媳妇时她不曾阻止,他儿子凌辱我媳妇时她也不曾规劝,最后她却以为防止他儿子沉溺女色为由将我媳妇淹死,这难道是我媳妇的错?” 衣重道怒吼着问道。 乔家之人再次哑口无言,有的时候自己强势的时候道理总是站在自己这边,无关对错。 但是现在明显道理已经不站在他们这一边了,因为他们现在只是衣重道斧下的鱼肉而已。 “圣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既然那恶毒的女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么她的父亲和族人也该承担相应的责任,我说的可有道理?” 衣重道手持大斧对着乔家大院大声地吼道:“乔复恭你这老匹夫还不出来?老子来取你狗命了。” 但是灯火通明的乔家大院内却并没有人回应。 “老匹夫,你那女儿和外孙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还不速速出来与他们团聚!” 衣重道再次对着乔家大院大喊,但是后院里依旧没有人回应。 此时衣重道感觉有些不对,于是他也不再多说。 举起巨大的宣花大斧再次冲向了挡在草军前面的十几个乔家之人。 杀戮再次上演,此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乔家之人,再也无法抵挡住威猛无比的衣重道。 斧影翻飞,血雾喷溅这一次乔家之人再也没有能够对其他草军造成任何伤害。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衣重道才收回斧子,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往乔家的后院走去。 “你等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乔复恭那老匹夫给我找出来。” 众草军应声分散朝乔家各间屋子奔去。 随着一间间房门被推开,房内却都空无一人。 当所有的房门都被打开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一名乔家人。 愤怒的表情在衣重道的脸上不断积蓄,眼看着就要到爆发的边缘。 “衣爷您别着急,我看乔家肯定有通往外面的密道,只要我们找到密道,乔家之人拖家带口定然跑不远。” 草军中的那个神箭手立刻上前劝诫道。 说完这神箭手立刻开始安排草军众人再次对乔家各间房屋仔细搜查。 而衣重道此时也在乔家大院的中堂内怒气勃发。 不多时一个瘦削的草军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统领,我们发现密道了。” 他的话刚说完,衣重道就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那草军所指的房间走去。 众人也都匆匆地跟在后面。 衣重道走入房间中发现这间房间是一间书房,房间内东边摆着书架而西边摆着博古架。 书架上摆着各种书籍,而博古架上也摆着不少东西,但是有些地方明显之前摆过东西,但现在却被拿走了。 就连书桌上的也少了一方砚台和镇纸。 衣重道对此毫不关心,看见几个草军正围在书房的西北角。 他排开众人,果然发现一个两米见方的通道露在地面上。 凑近看去这通道还有一阶阶的楼梯,看来乔家早就修建了这条逃生通道防患于未然。 衣重道二话不说便下了通道,他今天必杀乔复恭不可。 “你等不用跟着我,都梁城内最强的大户就是乔家,现如今乔家已灭,其他大户不足为惧,你们速速行动,结束后抓紧离开。” 临走之前,衣重道吩咐道。 “衣爷,您一人行动不稳妥,不如我跟着您,这样我俩相互配合定然那乔复恭去黄泉报道。” 草军中的那瘦小的神箭手提议道。 衣重道略微一思考便同意下来,于是两人进入密道追着乔家之人而去。 第十章 山中猎杀 密道里衣重道和那神箭手两人快速前行,而密道的另外一头乔家众人也在快速前行。 现在密道里的乔家众人大部分都是乔家主家之人,为首的便是衣重道心心念念想要斩杀的乔复恭。 此时的乔复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雅,他被两个儿子搀扶着一路小跑。 现在乔复恭恨不得自己能够多生两条腿。 跟在乔复恭及其儿子后面的是乔家一众小辈,他们有的还在哭闹不休,平时他们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但是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也只能在大人的驱赶下在密道内狂奔。 而在众人最后面的才是乔家的女眷,这些女眷被安排在最后面。 如此安排首先是因为她们的动作慢,安排在前面会影响整个队伍逃跑的速度。 第二点就是乔复恭用心险恶之处了,如果后方的草军真的追来,这些女眷将会首当其冲。 面对如此多的女眷那些草军自然舍不得下手,到时候她们定能拖延草军的速度。 如此就能给前面的乔家众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得不说出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不幸的. 因为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她们只是衡量男权的筹码而已。 既然是筹码那就有可以随时被抛弃。 很快原本漆黑的密道前方出现了丝丝的光亮,这让一路小跑已经气喘吁吁的乔复恭激动不已。 只要逃出这密道,到达后山那么他们乔家基本就算彻底安全了。 众人都不知道乔家因为以前被盗匪洗劫过的原因早早就在地下修建了这条密道。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山中修建了一个秘密的山洞同时他们还在山洞附近开辟了一条可以快速通过后山的道路。 而这个山洞和秘密的道路只有乔复恭和他的两个儿子知道。 只要他们能够逃进山洞,躲避开草军的追杀到时候顺着这条秘密道路绕过后山,到时候他们乔家自然能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乔复恭已经想好了,等他安全逃离后定会立刻书信通知他的弟弟。 到时候让皇帝发兵彻底将这些泥腿子们剿灭干净。 通道的另一头,衣重道顶在前面一路狂奔,后面的瘦小神箭手速度也丝毫不慢。 “不曾想你的体魄竟然也如此出色。” 衣重道对于这个神箭手很有好感。 “岳棉竟然有你这样出色的部下却只是个小小的百夫长倒是委屈你了。” “衣爷谬赞了,我本就是个山中猎户会些粗浅的箭术和捕猎技巧算不得什么。” 那神箭手谦虚道。 “知道岳棉要派人攻打都梁县我就不请自来了,以岳棉的脾气他知道后定然会去二当家面前告我的状。” 衣重道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 但是这神箭手也心思灵巧之辈,他瞬间就明白了衣重道这是在特意提点他此次事后要防备岳棉给他穿小鞋。 联系到衣重道上一句说他做百夫长委屈了,他瞬间就明白了衣重道这是在拉拢他。 要说这衣重道和岳棉两人都是草军中的大人物。 衣重道是草军最早的元老之一,同时他也是草军五虎将之首刘玉颜手下的第一大将。 而岳棉也是草军的元老,同时他更是草军五虎将之一。 但是在草军内部,刘玉颜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岳棉。 草军中除了大当家凌飞白和二当家齐寿客之外刘玉颜的声望算是最高。 可以说刘玉颜是草军当之无愧的三当家。 而岳棉在草军高层中的排行基本算是垫底。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岳棉的性格。 这岳棉并非大虞皇朝之人,他原本是北方草原上的东胡人,但是从小被大虞军队掳到大虞成为了奴隶。 因此他对大虞人从心底里带有仇视。 因而他对待自己的部下非打即骂,平时也极为苛刻。 从他的这些部下每个人都如乞丐一般面黄肌瘦衣不蔽体也能看出其人品一二。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草军众人看来这岳棉就是典型。 但是奈何他本人力大无穷,每次战斗时都能攻坚拔寨立了不少战功。 就连大虞朝廷都知道草军中有他这么一号人。 真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正因为他名声在外才让他能个坐上草军五虎将之位。 其实衣重道知道这岳棉能够坐上五虎将之位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是二当家齐寿客的心腹。 他与二当家齐寿客关系莫逆,据说齐寿客当年曾数次救过他的性命。 因此他对齐寿客可算是言听计从。 “衣爷放心,岳当家只认缴获的物资和美女,这次都梁城必定是大丰收,衣爷你又没拿一分一毫,岳当家找不到理由为难你。” 这神箭手巧妙地回答衣重道一句。 从他这句话里衣重道已经听出了他对于岳棉有些不满。 “还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 衣重道突然郑重地问道。 这让这位神箭手不由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衣重道这种在草军中位高权重之人会对他使用敬语。 要知道,一般使用敬语就代表着对方极为重视你。 “衣爷折煞小人了,小人名为米义人,润州人士。” 虽然在奔跑中无法行礼,但是米义人的语气却极为恭敬。 “我观你箭术了解,接下来望你能助我诛杀乔复恭这老贼。” “衣爷放心,在下定会为衣爷效犬马之劳,定当让衣爷如愿。” 米义人这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从他说句话开始他便算是正式投靠了衣重道。 通道这那一头,乔家众人此时已经逃出了通道。 当清冷的月华洒在自己的身上是乔家的众人都激动的哭出声来。 从白天开始死亡的阴影就无时无刻不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现在他们已经逃出了都梁城,算是初步逃离了死神的魔爪。 “都哭嚎些什么?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乔复恭甩手就给了他身后的一个孙儿一巴掌。 “我乔家男儿流血不流泪,真是有辱我乔家门楣。” 面对乔复恭的怒斥,乔家众人都止住了哭声。 虽然乔复恭自己说的大义凌然,但是此时他的小腿却在颤抖不止。 只是乔家众人都不曾发现,都还以为老爷子是因为奔跑过度而导致的。 “我们虽然出了都梁县城,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真的安全了,明信你在前面领路我们继续出发。” 虽然众人都有些疲惫,但是乔复恭却不敢停下休息,他担心草军随时会杀到。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被乔复恭扇了一巴掌的孙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勿需多言,只管跟着你爹走便是。” 乔复恭此时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爹,我们是不是要找些东西将这通道给堵上,这样即使草军找到通道也过不来,我们岂不是更加安全?” 乔复恭的二儿子乔明义小声提醒。 “二弟不可,我们不确定现在草军是否已经进入了通道,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我们就越危险。要是在我封堵通道的时候草军冲出来,我们岂不是坐等屠刀临颈。” 乔复恭的大儿子桥明信提醒道。 乔复恭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儿子的建议。 “不用管这通道,我们现在就出发,迟则生变。” 在乔复恭的坚持下,乔家众人再次开始了跋涉。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是在那拥挤黑暗,空气浑浊的通道里行走,让他们感觉不到那如窒息般的压抑。 迎着月光顺着城墙呼吸这微凉的空气,众人感觉又有了力气。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都梁城的后山处。 在乔复恭一行人到达后山的同时,衣重道和米义人也顺利地冲出了通道。 在冲出通道的一瞬间,衣重道将巨斧横档在身前,米义人张弓搭箭紧靠在衣重道的身后。 两人配合默契,即使通道口有人埋伏他们,衣重道凭借巨斧也能第一时间格挡掉进攻,而身后的米义人会第一时间将偷袭之人射杀。 可当他们冲出通道却发现没有任何埋伏。 明亮的月光让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他们眼睛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衣重道和米义人第一时间就吐掉了叼在嘴里的火把。 很快两人就适应了月亮的光华。 看着空旷的城外,两人不由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排尽。 他们四处观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乔家之人的身影,衣重道拧着眉头有些焦急。 “衣爷,跟我来乔家的人肯定跑不了。” 米义人蹲在地上捏着泥土看了一下,便领着衣重道朝着乔家之人逃跑的方向冲去。 衣重道不由大喜,他倒是忘了米义人以前可是山中的猎户。 要说寻踪追迹这本就是猎人的看家本事。 衣重道毕竟是经年戍边的将士,而米义人也是山中捕猎的老手,两人赶路的速度远非乔家那些老弱妇孺可以相比。 当乔家众人刚刚进入后山的时候,衣重道和米义人两人就赶到了后山下。 “衣爷,他们进山了,这下他们是跑不掉了。” 米义人的嘴角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如果乔家之人躲在别处他可能还会担心对方跑掉,但是在这山林之中可以说完全是他的主场。 就算乔家之人再狡猾,他也有把握将他们揪出来。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送乔老匹夫和他女儿团结。” 衣重道看到米义人成竹在胸嘴角也不由露出微笑。 在他看来今晚自己就能将乔复恭斩于斧下。 当初为了抢夺自己的媳妇,袁家害死了他的母亲和儿子,如今他要以牙还牙送乔复恭去和那毒妇团聚。 衣重道和米义人追寻这乔家留下的踪迹,在山林不停的穿梭。 很块他们就看见远处的林间有树枝在摇晃。 眼看着猎物在望衣重道不由兴奋不已。 就在他准备冲上去的时候,一旁的米义人去将他拉住。 ”衣爷,您请稍安勿躁,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作为猎人,在这山林里他的直觉要比衣重道敏锐的多。 虽然现在的衣重道已经是急不可耐了,但是他为人还是比较听的进别人的建议的。 只见米义人示意衣重道噤声,然后他三两下就窜上了一旁的大树。 凭着过人的目力,米义人看到远处的摇晃的树枝下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影晃动,看来树枝摇晃正是他缘故。 事出反常必有妖,米义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 ”衣爷,前面应该有问题,我们现在从边上绕过去。“ 米义人下来后,指了指前面小声建议道。 此时衣重道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前方晃动的树枝只有很小的一处。 按照道理来说乔家人数众多不可能只造成这点动静。 不得不说,衣重道今晚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将米义人带在了身边。 否则今晚上他很可能阴沟里翻船。 就在他们到达这片区域之前,乔家众人已经进到了他们预先准备好的山洞。 安全之后,乔复恭并没有松懈下来而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观察山下的动静。 果不其然,当乔家之人站在山腰上观察时,他们发现山下树枝晃动的地方之有很小的一片。 这就代表着草军追过来的人肯定不多。 而乔复恭的确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他此时并没有坐以待毙的想法,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反击。 于是他安排自己的儿孙将山洞中十几个捕兽夹,安装到离山洞不远的地方。 然后再让人在必经的路上不停的摇晃树枝。 如此一来,追踪的草军发现树枝晃动定会以为发现他们,只要他们追过来那些锋利的捕兽夹定会让他们吃惊苦头。 只要第一时间干掉这些追来的草军,他们安全逃离的胜算又将增加不少。 对于乔复恭这种处事不惊果决狠辣的手段,他的儿孙们都不由赞叹。 只是乔复恭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虽然追寻而来的草军人数不多只有两人,但是其中的米义人却是经年老猎人。 对于他这种粗浅的陷阱,对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但是正是因为乔复恭不曾考虑到这点因素,将会直接到导致他最终的命运。 同时也将衣重道、米义人与山顶还在熟睡的李毅的命运拉扯到了一起。 只能说世事无常,冥冥中自有定数。 第十一章 将计就计 常言道:缘为天定,份靠人为,先有缘而后有份。 而衣重道和乔复恭这两人的孽缘,终于在天定和人为的推动到下快要走到最后了。 衣重道和米义人两人在山林中斗了一个圈,已经来到了棵摇晃的树旁。 由于他们是潜行过来的,摇晃树枝的乔家之人此刻并没有发现两人已经到了身旁。 衣重道本想要提着斧子上去直接砍了这家伙,但是想到如果直接冲上去很可能打草惊蛇,让乔复恭那老家伙跑了。 略一思索,衣重道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 “衣爷,是否需要我直接射杀此人?” 看到衣重道没有出手,米义人看出衣重道担心打草惊蛇,于是小声询问道。 “杀他一人虽然简单,但是接下来想要找机会杀掉乔复恭估计就很难了,不若我们会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 衣重道的眼中泛着寒芒低声说道。 米义人眼前一亮,不由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又小声商议了一会儿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接着米义人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这树的视野极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乔家之人以及他周边的情况。 而衣重道则慢慢地退到了稍远一些,然后他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 接着后退两步,接着猛地将石头扔了出去。 待得石头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后,衣重道便立刻大吼起来:“啊!~乔复恭你这老匹夫,我要宰了你!” 由于不知道乔复恭他们具体安排了什么陷阱,因此衣重道只能含糊其辞地假装哀嚎。 又担心乔复恭不上当,因此他又假装怒骂乔复恭。 衣重道相信他这么一番怒骂,乔家之人多半会上当。 果不其然,那树下的乔家之人果然上当。 当他听到衣重道的怒骂后,立刻兴奋地朝着山洞处高喊起来。 “爷爷!爹爹!盗匪中陷阱了。” 山洞里的乔复恭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的陷阱终于奏效。 “爹,我这就带人去杀了那人。” 乔明义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兴奋不已。 “爹,我们是否要围点打援,再等等看有没有其他的草军追兵?” 乔明信生性比较谨慎,他有些担忧地提议道。 “不可,如果留着那人将周围的泥腿子都引过来会后患无穷的。” 乔复恭果断了否定大儿子的建议。 随后乔家之人纷纷抄起武器,朝着安放捕兽夹的地方跑去。 白天被草军围困,连世代居住的乔家大院都被占领,天黑之后又被草军追击的在抱头鼠窜。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乔家众人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只有草军的性命才能抚平。 当乔家众人举着刀剑冲出山洞的时候,作为主心骨的乔复恭却并没有跟出去。 面对一窝蜂冲出来的乔家之人米义人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寻找乔复恭的身影。 就在刚才行动之前,衣重道交代他在乔复恭出现的第一时间将他射倒但不要射死他,因为衣重道想要亲手手刃乔复恭。 可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乔复恭的身影。 另一边的衣重道看到乔家众人冲出山洞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摸到了侧面。 瞅准时机,衣重道提着大斧便冲了过去。 “乔老匹夫还不速速上前受死!” 如同炸雷般地怒吼在乔家众人的侧后方传来。 突入齐来的变故让冲出来的乔家众人心惊不已。 “速速退回去!”桥明信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知道乔家众人上当了。 可此时想要后撤已经来不及了,衣重道之前已经看准了他们冲出来的方向。 所以衣重道第一时间就封锁住了他们的回去的路。 就在半山腰上即将发生新一场大战的时候,山顶熟睡的众人已经被衣重道的之前佯装受伤的喊声给吵醒了。 李毅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定风波抓紧,然后跃身而起迅速打量四周。 待得他确认周围并没有危险的时候,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手中的定风波却并没有松开。 他起身向山下看去发现半山腰处有火把的火光在闪动。 那是乔家人为了防止被捕兽夹误伤而特意点起的。 李毅不由一惊,他以为是草军已经开始搜山了。 但紧接着半山腰处就传来了衣重道那句:乔老匹夫还不速速上前受死。 这时他才意识到,半山腰的人里有乔家之人。 他猜测那人所喊的乔老匹夫应该就是乔复恭。 半山处,乔家众人眼看回退的道路被人堵死不由心生恐惧。 但是定睛发现只有一人站在那里,原本消失的胆气不由又回来了。 “他只有一人而已,我们一起上砍了他。”乔明义挥舞着手中的剑给众人打气。 但看他进退两难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声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乔家有卵子的果然都死光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吗?” 见乔家之人只会嚷嚷不敢上前,衣重道不由哈哈大笑。 说着他便提着宣花大斧冲了上去。 而站在树上的米义人却没有射箭,他依旧在寻找乔复恭的踪迹。 对于衣重道一人独战乔家这十几号人米义人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之前他是亲眼看过衣重道的威猛。 而剩下的这部分乔家之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他不看也能猜到。 山顶上杨平等人被吵醒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朝山下看去。 待得他们听完下面对话时,他们大致判断出了下面的局势。 “客官,你看我们现在是趁着他们打斗赶紧下山还是暂时按兵不动?” 杨平腆着那张胖胖的脸凑近李毅这边讨好地问道。 李毅略一思忖然后说道:“此时天色昏暗,你们上下山不方便就留在此处我自己下去看看。” 说着也不待杨平等人回复,李毅便抓着定风波从山顶一路跳跃而下。 当杨平等人看到李毅竟然在山间不停地闪转跳跃,速度几近直线下落时不由都大吃一惊。 原本他们以为李毅年纪不大,虽然背着两杆长枪多半也是用以行走江湖是壮壮声势而已。 可没曾想到这李毅的身手如此矫健灵动,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之辈。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一旁的陈三郎感慨道。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李毅如同灵猴一般不断地跳跃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处。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他虽然大致猜测到下面的情况,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快速爬上一棵树观察起来。 要说在山林间生存的本事李毅比之米义人丝毫不差,毕竟他们鬼谷门就是在深山之中。 加之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因此身手远非是猎户的米义人可比。 站在树上往有火光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人手持大斧和十几人战在一起。 那人将手中的大斧挥舞的上下翻飞甚是灵动。 李毅不由感叹能将大斧挥舞到如此程度,这汉子的确是个用斧子的高手。 而他对面的那十来号人虽然每人手里都持着刀剑,却都畏首畏尾的你出一剑他砍一刀丝毫没有配合。 李毅判断如果不是他们人数够多,早就被这汉子砍翻在地了。 就当李毅想要换一棵树近距离观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离他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黑影在晃动。 李毅嘴角不由微微上翘,他没想到这树上竟然还埋伏着一个人。 他定睛仔细观察,才发现众人身材矮小正蹲在树上手里拿着弓箭来回晃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这里李毅才突然明了那挥舞斧子的正是白天看到的那名扛着宣花巨斧的壮汉。 而蹲在树上的那家伙应该就是骑马的瘦猴弓箭手。 明白两人的身份,李毅开始考虑是否要帮乔家众人一把。 毕竟这乔家的乔复恭与师傅泰极子有旧,如今师傅的故人有难理应伸手帮一把。 但是想到之前柳羽大兄说师傅泰极子与乔家缘分已尽,加之乔家之人也非善类李毅又不想插手了。 正在李毅陷入两难的时候,那边的战局开始发生巨变。 原本乔家十几人一起围攻衣重道,衣重道一时间也很难突破众人攻击。 正在他们相持不下的时候,一支羽箭自树上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下,羽箭当场贯穿了一个人的心脏。 面对突如其来的冷箭,乔家众人立刻慌了神。 他们纷纷各自散开,这样一来下面的衣重道立刻抓了机会。 只见他由格挡之势瞬间切换到进攻的招式,一个横扫千军就将一个乔家之人砍倒。 “爹,救我啊!疼死我了!” 被砍倒那人远没有在乔家大院战死的人强,他哭喊着向散开的人求救。 可面对冷箭,乔家的人却不敢上前搭救。 还没等那人继续哭喊,衣重道上前就是一脚将那人踹晕过去。 之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将那人砍死,是因为他想要当着乔复恭的面砍了他。 衣重道想要让乔复恭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还没等乔家之人完全散开另外一支羽箭再次呼啸而狠狠贯穿了一人的脖子。 接着又一支羽箭将一人的肩胛骨洞穿,要是刚才那人要是再慢一分被贯穿的就是脖子了。 同时还有一支羽箭正中一人的眉心,羽箭将那人的额骨洞穿,那人瞬间就一命呜呼。 连续三箭以几乎毫无停顿被射出,且这三箭每一箭的力道都大的让所有人都胆寒不已。 “这连珠箭射的还算错,有些功底。” 李毅在心底给这弓箭手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之所以他认为这人的连珠箭射的只是射的不错是因为他曾经有幸看到过泰极子射连珠箭。 李毅记得很清楚,当时泰极子一口气连续射了九箭并且每一箭都入木三寸许。 而这个草军神箭手却之射了三支连珠箭。 虽然有乔家之人躲避的因素,但是李毅依旧觉得这人的连珠箭还是不到火候。 按照他的猜测,这人最多能射五到六箭就会力竭。 就在李毅研究米义人的箭术时衣重道再次将两人砍倒。 而其他乔家之人已经全部都跑开了,他们全都躲在了大树后面米义人的弓箭无法射到他们。 “衣爷,乔复恭那老匹夫不在周围,我估摸着周围有山洞他就躲在里面。” 米义人见偷袭无望只得跳下树来。 “既然如此,我去找他们,你留在此处看着如果有人敢上来你直接格杀勿论。” 衣重道甩掉斧上的鲜血,大步朝着之前乔家众人出来的方向走去。 这样一来躲在大树后面的乔家之人急了。 “大哥,那贼子朝山洞去了,这可如何是好?”乔明义焦急地说道。 此时山洞中能够战斗的人基本都在外面了,山洞里现在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妇孺。 一旦这草军闯入其中怕是乔复恭和那些后辈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可他们只要一露头,就会有一只羽箭从他们的身旁飞过,这让乔明义桥明信兄弟两心急如焚。 倒不是他俩真的有多孝顺,只是因为他们最爱的妻妾和最疼爱的幼子都还在那山洞之中。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好办法啊!” 乔明信此刻已经满头大汗。 “不如我们和他们谈谈吧?看看对方为何要死追着我们不放过,假如真的只是为了求财或者为了美女,我们送他们便是。” 乔明义提议道,在他看来这大半夜草军追着他们不放多半是为了钱财和美女。 钱财他们乔家不缺给他们便是,至于美女他和大哥以及父亲的妻妾众多,送一两个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事后再娶便是 。 听完乔明义的提议乔明信只能点头同意,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两位壮士,我们乔家与贵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尔等追杀我等不过也就是为了财物和美女,不如这样,我们将家财的一半分与两位壮士,再送二人每人三个美女你看如何。” 乔明义扯着嗓子喊道。 由于他的声音过大,导致山洞的乔复恭和一众家眷全部都听到了。 这些女眷听到乔明义的话不由脸色发白,特别是年轻貌美女眷都被吓得花容失色。 乔复恭最小的一房妾室立刻泫然欲泣地扑倒在地上,哭求乔复恭。 “老爷,我可是您最疼爱的小柔啊,您可不能将我送出去啊!” 她这么一哭,山洞中其他的年轻女眷全都跪伏在地哭诉起来。 “老爷,我虽是大公子的妾室,可我平时也没少伺候您,您不能抛弃我啊!” “老爷,二公子的身体您也是知道的,现如今我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骨肉啊,您可不能把我送出去啊。” ······ 一时间山洞里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靠的比较近的李毅听的差点没从树上栽下来,这简直是太劲爆了。 此时他才真正觉得师傅与乔家断往来是多么的明智。 第十二章 阴沟翻船 俗话说穷生恶计富长良心,但今天的乔家的事情让李毅知道这话并不准确。 朱门深闺之中藏着多少肮脏之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而隔着高墙深院锁住的是豪门不可告人的鲜廉寡耻。 穷人只有逼不得已才会出卖廉耻勾心斗角,如若不然他们只能饿死街头。 就像那些攻打都梁县的草军,曾经的他们也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农家汉子。 只因为活不下去才抛弃良知和底线化身成为了盗匪。 而乔家之人却不同,他们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他们依然将道德和廉耻踩在脚下,这完全是因为毫无节制的放纵。 大虞皇朝就是因为有太多的如乔家这般的世家大族公侯贵戚才会压榨的百姓没了活路,才会有草军这样的盗匪横行。 虽然李毅因为身世的从心底里厌恶盗匪,但是他也明白究其根源世家大族才是天下大乱的源头。 但是他作为一介草民却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泰极子教导他要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果等某一天,他能位列朝堂他定要改变这社稷将倾的局势。 可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幻想,他现在只能蹲在树上继续看好戏。 这边李毅还在想入非非,那一边山洞的乔家之人已经彻底乱了套了。 面对叽叽咋咋吵个不停的女人们,原本就已经身心疲惫的乔复恭现在彻底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淡定。 “都给我闭嘴,再说一句老夫这就将她丢出去。” 这一声怒喝让原本争吵不休的女人们彻底安静下来。 乔复恭的怒喝让山洞外的众人也听得清楚。 衣重道寻声判断出他们所在的位置。 眼看衣重道就要找到山洞所在,乔明义的心头一片冰凉。 要知道乔家大部分的财物都由老头子在打理,因此乔家也只有老头子知道乔家的具体的家底。 并且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讨好老头以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任乔家家主。 可一旦老头死了,按照顺位继承制乔明信将会成为新的乔家家主。 到时候自己能够分得多少财物就不一定了。 所以刚才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喊出给一半家产,毕竟这种慷他人之慨且能讨好老头子的手段不用白不用。 “大哥不能再等了,要是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之前藏起来的财物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眼看乔明信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乔明义只能以利诱之。 听到乔明义说到被乔复恭藏起来的财物,乔明信的心不由一颤。 要知道,乔复恭这老家伙平时看似修道,整天摆着一副清心寡欲不为外物所动的高人风范。 但是其实他为了把控乔家大权,将乔家一大半的钱财都把控在手中。 这就导致了,乔家的后辈每天都殷勤地去讨好他。 现在乔复恭深陷险境,乔明信为了那一大半的家产也不得冒死去救他。 乔明信咬着牙对周围的人说道:“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冲出去。” 众人虽然都害怕被箭矢射中,但是面对乔复恭深陷险境只能拼死一搏。 毕竟如果乔复恭真的死在这里,到时候皇城中的那位回到乔家知晓了前因后果,估摸着会被羽箭射死痛苦百倍。 于是众人点头同意。 当乔明信喊出“一二三”之后,众人一起冲了出来。 面对众人突然一起出现,并且全都奔向自己,米义人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气定神闲地引弓搭箭,一支一支的羽箭连续不断地射出。 随着“噗!噗!噗······”一声声响起,冲出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但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被射中脖子或者心脏等要害。 因为面对如此多的人同时冲出来,米义人只能选择最快的射箭方式。 为了保证每一箭都能射中,所以他选择的都是面积较大的地方,比如胸口或者腹部。 即使他选择了最快的射箭方式,还是有好几人冲到了他的面前。 这其中就包括乔明义和乔明信两兄弟。 之前面对衣重道这种蛮牛般的猛人,他们有些畏首畏尾。 但是现在自己面对的却是个又瘦又小的家伙,在两人看来自己随便一人只要靠近他的身边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砍死。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考虑到,武艺的高低其实和身高没有多大关系。 甚至反而是小个子会更加灵活。 两兄弟在前冲的过程中便分别挥舞起手中的长剑。 他俩一左一右分别向米义人攻来,不得不说毕竟两人是亲兄弟还是有些默契的。 当两柄闪着寒芒的长剑带着劲风向自己袭来的时候,米义人依旧没有慌乱。 只见他猛然后退,接着就是一个后空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柄长剑。 乔家两兄弟见到一击不中,立刻再次欺身上前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出。 这一次兄弟两人却是一前一后,并且两人的长剑一上一下,基本封死了米义人所有的退路。 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米义人不由暗叫不好。 他实在不曾想到被衣重道压得死死的乔家之人竟然会如此难缠。 眼看他无论是后退还是左右闪躲都没法躲开,他只能就地一躺凭借着自己身材矮小玄之又玄地躲过了两人的攻击。 但是乔明义的剑还是划破了他胸前的皮肤,万幸伤口不深。 躺倒在地的米义人顺势就是一脚重重地踢在了乔明义的手腕之上。 “哐当”一声乔明义手中的佩剑摔落在地。 乔明信却丝毫没有停顿,他原本横扫的剑势随手一改便向着下方劈去。 米义人立刻来了一个懒驴打滚再次躲开了乔明信的攻击。 就在几人正在缠斗之时,李毅发现衣重道已经拨开枯草找到了乔复恭他们藏身的山洞。 看着洞口如猛兽一般雄壮的男人扛着大斧朝山洞里走来,乔家的女眷惊恐的缩在山洞的一角瑟瑟发抖。 他们生怕这个草军的盗匪她们一人来上一斧。 山洞的正中央,只有乔复恭依旧坐在石凳上。 他死死地盯着慢慢走进来的衣重道,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仇恨。 “年轻人,我乔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逼迫如此之甚?” 乔府看着衣重道一字一句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三分仇恨三分不解三分愤怒。 “既然你问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淮阳郡袁家的家主夫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的女儿。” 乔复恭眯着眼睛回答道,此时他也大概猜出是自己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儿得罪了眼前这个汉子。 “那就不会错了,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女儿和外孙。” 听到衣重道的话,乔复恭的脸色不由惨白。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得罪了这人,这人奈何不了女儿才跑来乔家寻仇。 毕竟自己的女婿也可是淮阳郡当地有名的大户,而乔家虽然在朝中有背景但是平时在外名声不显。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外孙竟然已经被这壮汉给杀了。 这让乔复恭不由心痛不已,虽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自古以来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儿女的。 也正是由于乔复恭从小就疼爱这个大女儿才导致她养成了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性子。 “我女儿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让你下毒手杀害她们母子?” 乔复恭的眼里噙着泪水,站起身来愤怒地问道。 “有何深仇大恨?杀母之仇算不算深仇大恨?饿死我儿是不是深仇大恨?你那外孙欺凌我媳妇算不算深仇大恨?你那毒妇女儿溺死我媳妇是不是深仇大恨?” 衣重道每问出一个问题就往前走一步。 他每走一步语气就加重一份,直至最后他基本上是用怒吼声问出了问题。 面对如此的气势以及如此具有冲击性的问题,原本还一脸怒容的乔复恭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无助地一屁股跌坐回了石凳上。 “既是如此,他们杀了我母亲,我来杀你算不得滥杀无辜吧!” 衣重道的语气犹如万年冰山一般冷冽。 “不算,这算是我们咎由自取。” 乔复恭颓然地从石凳上跌坐下来。 “既是我女儿杀了你的母亲,你杀我我也认了,但是我乔家其他人与此事无关,况且你已经杀了我乔家那么多人了,也算还清我们的罪孽了吧?还请壮士饶了我乔家其他人。” 乔复恭满眼泪水地看着躲在山洞一角乔家众妇孺哀声祈求到。 衣重道凝着眉看了看山洞一角出缩在一起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一众妇孺。 他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与无助,彷徨与绝望。 看到她们的脸衣重道仿佛看到了自己媳妇临死前的脸。 他的心也不由一抽,原本充满仇恨的内心在这一刻有些松动了。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看着那些妇孺的脸,他感觉自己真的下不了手了。 就在他慌神的一瞬间,山洞突然冲进来了一人,这人手持长剑奔着衣重道就冲了过来。 这人正是乔明信,就在刚才,乔明信一剑劈空后,米义人滚到了一边,于是他二话不说猛然拔腿就往山洞跑去。 待得他跑进山洞正好看见衣重道正背对着自己,他便不做丝毫犹豫持着剑就衣重道冲了过去。 衣重道一回头正好看到乔明信向自己冲过来。 他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不屑的笑容。 之间他的身体稍微往侧边一偏身就让过了乔明信这一剑。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正在他嘴角挂起不屑微笑的同时跪在地上的乔复恭的嘴角也挂了微笑。 只是他的微笑不是不屑而是邪魅。 当衣重道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乔明信的一剑时跪在地上的乔复恭猛然站了起来。 只见他袍袖一挥,一团白色的东西便在空气中爆开。 衣重道的眼前一瞬间就被白色东西覆盖,同时他感觉眼睛里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但是奈何眼睛里进了东西实在无法睁眼。 他一睁眼就有泪水涌出,可这泪水一碰到眼睛里的东西瞬间就有灼烧感从眼睛中传来。 “坏了!是石灰!”衣重道第一时间就知道迷住自己眼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这东西只要进入了眼睛就是大祸患,他丝毫不敢小觑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减少眼睛流泪。 看到衣重道的眼睛已经被石灰迷住,乔复恭原本委曲求全的样子当然无存。 他慢慢直起佝偻的腰,颓然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你这畜生竟然敢杀老夫的女儿和外孙,正是不知天高地厚,还好老子平时炼丹袖筒里存着些生石灰。” 他边说边掸了掸衣袍上残留的石灰,一副智珠在握的派头。 “别说我女儿杀了你老母和妻儿,就是她杀了你全家十八代也是你们活该。” 乔复恭劈手从乔明信手中夺过长剑,照着衣重道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衣重道此时虽然看不见有些慌乱,但是他还是听到长剑劈落时带起的风声。 他凭着感觉一躲,长剑虽然没有劈中他的脑袋,但是还是在的肩头留下了一刀口子。 鲜血顺着伤口喷溅而出。 “你们这些泥腿子,我外孙看上你媳妇是你们的福分,你们竟然还敢反抗!” 乔复恭说着再次辟出一剑,这一剑比上一剑还要用力。 而这一次衣重道却是很难再躲过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支羽箭突然自山洞外射来,正好射在了乔复恭的长剑上。 只听见“嗡”的一声金铁交鸣声,乔复恭手中的长剑就飞了出去。 米义人此时正好冲了进来,但是他的身后还有好几人正在扑向他。 这一箭把乔复恭下了一跳,刚才要是米义人将羽箭对准他,此时他定然一命呜呼了。 “还好,还好!”乔复恭不由暗自庆幸。 “你们去拦住那个家伙。” 乔复恭再次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指挥着乔家之人去拦住米义人,他要亲自一剑一剑地砍死这个杀死自己女儿和外孙的泥腿子。 “小畜生,你还想杀老子,今天老子就一剑一剑活剐了你,让你知道你们这些泥腿子天生就该是被我们玩弄虐杀的命。” 乔复恭一脸狰狞地拿剑指着衣重道。 “今天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我现在就慢慢送你去进你那死鬼老娘还有你那贱货妻子。哈哈~~” 乔复恭如夜枭般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让乔家的妇孺都恐惧不已。 甚至有乔家的妇人将小孩的耳朵给堵住。 “的确,大罗金仙是救不了他,他们都在庙里被人供着呢,可我却想试试。” 一个声音突兀地自洞口传来。 第十三章 枪定风波 山洞外的李毅全程观看了衣重道和乔复恭的较量。 从他们的言语中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 他虽然厌恶盗匪,但是却也崇拜那些仗剑了恩仇,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游侠人物。 所以对于五位素未谋面的师兄,李毅最是崇拜二师兄穆君合。 他在山中之时总是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如二师兄一般仗剑走天下。 幻想自己能够了却天下不平事,杀尽天下有罪人,最终成为江湖传说的游侠。 所以在泰极子教授他的众多诗句之中,他最爱的就是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当他看到乔复恭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暗算衣重道时,他原本心底最后一丝顾虑也不再存在了。 如此卑鄙无耻且道貌岸然之人他李毅不齿与之为伍。 而那衣重道和米义人两人虽为草军盗匪,但是一个为报家仇不惜以身范险一人独斗乔家众人。 面对乔家一众妇孺,他也没有打算赶尽杀绝。 也正是因为他的恻隐之心才导致自己身陷险境。 而米义人虽然其貌不扬,但也是忠肝义胆之辈,为了解救同伴面对数人围攻却依然不退。 此时他身上已经有数道剑伤依旧要拼死保护同伴。 这样的两人算的上真正的轻死重义的豪侠之辈。 看着如此的豪侠将要死于宵小的手中李毅感觉自己无法接受。 于是他在乔复恭准备杀掉衣重道的时候突然出声。 要说乔复恭这家伙也是手段狠辣心性果决之辈。 在被李毅突然打断之后,他只是停顿了几息,手中的长剑便毫不犹豫地斩下去。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死在最关键的时候,有时候片刻的耽误就可能造成不同的结局。 乔复恭就是要快刀斩乱麻,将衣重道这个隐患先出掉再说。 可他虽然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而已,但是对于李毅就已经足够了。 只见他将定风波轻轻一拧,半截枪身就被他投掷而出。 还有一半的枪杆被他窝在手中。 那飞出的定风波像是一道闪电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刺在了乔复恭的手腕之上。 “啊!~~~”乔复恭的手腕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他挥舞的长剑也应声落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将乔复恭身旁的乔明信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刚才那半截长枪是从他的鼻尖掠夺的。 枪身带起的罡风刮得他鼻尖上传来一股痛感。 “疼煞老夫!你是何人为何要坏老夫的好事?” 乔复恭捂着手腕愤怒地喝道,这是今晚自己第二次被打断了。 随后他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洞外黑暗中缓缓走来。 此时见又有人进来,围攻米义人的乔家之人也都停了手,他们纷纷手持兵刃凝神戒备。 乔复恭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个横插一脚的家伙不是草军。 因为,刚才他粗略观察了一下刚才的那半截长枪,这枪一看就是能工巧匠百炼锻打而成的神兵。 草军那种泥腿子定然没有这种精良的武器。 “乔世伯小子这厢有礼了。” 李毅的身形慢慢地被洞中的火光照亮,乔复恭立刻发现面前这人竟然是前两天拜访自己的鬼谷门的小徒儿。 李毅手持半截定风波枪杆脸色冷漠地朝着乔复恭行了一个标准的道门拱手礼。 虽然很是不屑乔复恭的为人,但是他却也不想与乔复恭刀兵相向。 他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下这两人而已。 “世侄这是何意?”乔复恭的脸色也冷下来,他举着自己的流血的手腕而已。 “还请世伯见谅,小子今日心血来潮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小子今日羊刃驾杀,官星带刃!” 李毅学着自己师傅那般,说出了一番外人看似玄之又玄,高深莫测的卜辞来。 不得不说当他说出卜辞之时那摇头晃脑,故作神秘的样子 像极了泰极子。 可以说他将泰极子那一套学了十足十。 可惜柳羽不在此次,不然他定然知道李毅这是在胡诌。 “羊刃驾杀?官星带刃?”乔复恭和其他乔家之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对于卜辞这类玄之又玄的东西,乔复恭比其他人要虔诚的多。 毕竟在他看来乔家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都被泰极子预测到了。 “这是何意?” 虽然乔复恭平时看起来潜心修道,但是实则他对道家的东西并没有深入了解。 而对于占卜测算祝由符箓之类的完全不懂。 在他看来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都非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羊刃驾杀和官星带刃这两句卜辞是说我今天会遇到一个可以助我富贵之人,但是却要遇些波折,甚至会有血光之灾。” 李毅挥了挥手中的枪杆慢慢地走到了衣重道的身边。 而乔复恭的脸色却开始慢慢阴沉了下来,他的眼中开始泛起了凶光。 “看来世侄是铁了心要救下这恶徒了?” “世伯,还请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李毅拱手作揖道,虽然他知道想要三言两语让乔复恭将这两人放了不太可能。 但是总归还是要先礼后兵的。 “别说你师傅不在这里,就算是他今天亲自来求我,我也不可能放了这贼的,杀我女儿与族人,他们是百死莫赎。” 乔复恭语气冷冽,丝毫不给李毅情面。 “世侄还请你退出去,否则刀剑无眼到时候伤了你可好了。” 乔复恭的语气里已经暗含威胁之意。 “父亲还和他啰嗦什么!将他一并杀了就是。” 乔明义见李毅年纪不大,思忖他应该没有什么本事。 乔复恭面带戏谑地看着李毅等待他的答复。 “虽然不知阁下是何人,但是这事本就是我和乔家的恩怨,如今我遭了那老匹夫的暗算估计难以脱身,还请阁下带着我那位同伴速速离去。” 衣重道虽然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但是他却不想连累无辜之人。 现在自己的眼睛已经看到东西,即使他跟着这个陌生人逃跑估计也难以逃脱。 他已经打定主意,即使自己死了也不能将米义人葬送在这里。 “莫要轻言放弃,我卜的卦象可是说了只是有血光之灾可并没有说到底是谁有血光之灾哦!” 李毅拍了拍衣重道的肩膀笑道。 同时他将一个小瓶子递到衣重道的手里。 “你先把眼睛清理一下。” 衣重道晃了一下小瓶子感觉其中有液体,他也没有多问就拔开了瓶子将液体往眼睛里倒。 看到李毅递给衣重道一个瓶子,乔复恭就知道和李毅之间不可能善了了。 “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不怪我不客气了,将你杀了你师傅也不知道是我所为。” 乔复恭虽然有些忌惮泰极子,但是此时他的杀心已起。 乔家众人此时也不在留守,他们的刀剑对着李毅他们三人就招呼过来。 “兄弟,你可小心了。” 衣重道虽然看不见但是依旧提醒道。 此时他已经将液体滴入眼中,他感觉一股清凉的感觉涌入刺痛的眼睛。 “你安心在边上坐着,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李毅提着枪杆迎着乔家众人就冲了上去。 刀剑与枪杆撞击的声音瞬间就回荡在山洞中,四散的火星让战斗显得更加激烈。 李毅在架住乔家之人的刀剑时一个扭身瞬间抽枪而出,利用惯性向右边准备偷袭的一人攻去。 他的动作极快,比之衣重道和米义人要快上好多。 李毅右侧准备偷袭他的那人竟然都没反应过来李毅的枪杆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此时他想要在收剑格挡依然来不及了,他只能下意识的抬手护着自己的面门。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的胳膊处就传来了骨裂的声音。 “啊!”那人一声惨叫后就抱着自己已经断掉的胳膊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打断右边之人的胳膊之后,李毅动作不停,一个翻身人如旋转的陀螺一般将枪杆直刺他身后的一人。 因为他的变招来的太快,后面的那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下一个攻击目标。 他扭身躲闪,想要避开这一击。 但是当他扭身的瞬间,那半截枪杆已经击打在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便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李毅此时才单掌撑地,一个旋转有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只是短短的瞬间乔家两人就被他打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乔家之人被他这行云流水般的攻击给震撼到了。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而乔复恭此时已经隐隐感觉不妙了。 乔家之人看似人数众多,但是他们大多都是不会武艺的普通人。 之前仗着偷袭将最大的威胁衣重道暗算的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才能凭借人数优势将米义人压制的死死的。 但是没曾想到原本大好的局势竟然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给搅和了。 而且这小子武艺之强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乔复恭感觉就以这小子的武艺比之衣重道也好不多让。 “你们快些将这小子先拿下。” 乔复恭朝着围攻米义人的乔家之人喊道。 其实乔家之人以人数来压制米义人就是错误的选择。 因为这里是狭窄的山洞,而弓箭手的优势就是要与敌人拉开距离。 之前在山洞外面米义人可以凭借双方之间的距离压制乔家众人。 但是现在他为了救衣重道进入了山洞,原本弓箭手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牵制他,他就失去了威胁。 “希儿你牵制住这矮矬子。我们先去干掉那小子。” 乔明义此时也回过味来,他立刻吩咐自己的侄子拖住米义人,自己则带着其他人一起向李毅攻去。 面对冲过来的众人,李毅一个闪身后退轻盈的落到了定风波的枪头处。 他脚尖一挑就将地上的半截定风波挑到了手中。 他一手拿着半截枪杆,一手拿着半截枪头双手飞舞,定风波被他舞的如穿花蝴蝶一般行云流水。 随着他舞动山洞里不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 乔家众人的刀剑纷纷被他格挡开来。 如果不是在这狭窄的山洞,李毅如果一手换上红袖招一手持定风波,此时的乔家之人完全进不了李毅一丈以内。 但是即便如此,十来号乔家之人竟然无一人的刀剑能够伤到李毅。 众人此时已经是越打越心惊,他们在看到李毅瞬间击伤了两人时已经很是重视他了。 但不曾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他的武艺。 这等武艺无论是在江湖之中还是在沙场之上都算的上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如何练出这般武艺的。 众人见无法伤到李毅只能继续拼死进攻,妄图通过压制耗尽这少年的力气。 可随着他们的进攻,他们惊讶的发现那少年的格挡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就在他们准备再加快攻击速度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人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痛,鲜血顺着手腕喷溅而出。 那人瞬间丢了手中的长剑,其他人看到他失去了战力立刻向前攻去想要压制李毅后退好取代那人留下的缺口。 可不曾想李毅竟然不退反进,他一个侧身躲开了两柄长剑的刺击,同时手中的定风波顺势就从下而上将一人的腹部洞穿。 那人不由仰面栽倒,李毅顺着那人仰倒的势头一个侧翻从那人的身体上翻了过去 。 这样一来他也就翻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这一下,剩下其他的几个乔家之人就被动了,因为他们此时正是背对着李毅。 李毅毫不停手,他两手翻飞,一手直刺将左边那人直接顶飞出,另外一手自上而下锋利的枪尖瞬间就没入了右边之人的胸膛之中。 瞬间李毅再次放到了两人。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还不到盏茶功夫,李毅在是十几人的围攻之下解决了四人。 剩下的几个乔家之人此时已经有些胆寒了,他们纷纷后退手持长剑摆出防守的架势。 他们实在是忌惮李毅,他们感觉李毅的攻击十分的刁钻,稍不留神就不会被这小子击中。 眼前这个小子实在强悍的离谱,如果再继续打下去他们也会像躺在地上的四人一样。 “世侄还请手下留情!” 乔复恭眼看乔家剩下的完好之人越来越少,于是赶忙央求道。 没办法势不如人他只得低头求和。 第十四章 轰天雷 面对乔复恭的求和李毅略作犹豫后还是停了手。 毕竟在他看来还是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虽然伤了乔家好几人,但是李毅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此时躺在地上的几人估计都活不成。 “世侄你我并无仇怨,你不是要带走这人吗?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走!” 现在的乔复恭一改之前高人一等的姿态,他语气带着谦逊和恭顺。 “不过还请世侄事后能够说服此人,望他莫要再来找我乔家寻仇。” 乔复恭看着衣重道眼中带着隐隐的仇恨,但脸色却很无奈。 李毅却没有搭话,此事是衣重道和乔复恭之间的私仇,他一个外人本就没有置喙的权利。 “他先是带着草军杀我乔家那么多人,现在又追着我们不放,刚才又杀了好几人。就算一命抵一命总也是够偿还我女儿的罪过了吧!” 乔复恭颓然地说道,他的语气里满含无奈和悲愤。 可他见李毅一不作答复,于是一发狠将他一旁的一口箱子踢倒在地。 顿时箱子里滚落出了根根如竹管一样的东西。 “既然你还们还不肯收手,我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李毅的脸色不由一变,眼前这东西他认识。 这玩意儿他在泰极子那里看到过,据泰极子说这东西叫作轰天雷。 这轰天雷原本是道门炼丹时意外的产物,后来被道门一些歪门左道的道士当作招摇撞骗的手段。 曾经泰极子还给他演示过这东西的用法,当时李毅看到这玩意儿的威力之后大骇不已,用这东西开山裂石完全不在话下。 因此很多信徒被骗,认为那些道士都是能够驭使雷霆的得道高人。 “他们或许不知这是何物,但我相信世侄知道这是何物吧。” 乔复恭面色癫狂,一把将旁边的火把夺了过来。 李毅看到轰天雷也只能彻底放弃插手此事的想法。 “你与这位壮士的恩怨小侄不好妄加评论,但是还请世伯考虑清楚,如果你点了这轰天雷到时候山洞垮塌,我们自是跑不了,但是你乔家满门的妇孺也将无一人生还。” 李毅看着有些癫狂的乔复恭只得提醒他山洞中还有乔家妇孺。 “我死后之哪还管他洪水滔天,他们既是我的妻妾子孙也只当为了尽忠尽孝。” 乔复恭看着山洞一角低声啜泣的乔家妇孺们疯狂地大笑着。 “父亲!·······”一旁的乔明信和乔明义兄弟两人惊恐万分,他们看到轰天雷的时候彻底被老头子的疯狂举动给吓到了。 “你们给我闭嘴!想我乔家落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如果要死不如大家一起死。” 乔复恭粗暴的打断了他们的话。 想来乔家作为都梁县数一数二的大户,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都梁城这一亩三分地中谁不要看着乔家的脸色过活。 可现如今乔家的大部分男丁是死的死伤的伤,乔家被草军这么一洗劫怕是很多年都缓不过来。 乔家今日竟然会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不由想到了当年泰极子给他们卜卦时说过他们乔家将兴一纪,现如今一纪刚过乔家就遭此大难不由让乔复恭伤感不已,同时有愤恨不已。 “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你接下来我不在出手,还请世伯你三思,毕竟乔家这些妇孺何其无辜。” 李毅说着便收起了定风波。 他原本是因为欣赏衣重道他们的侠气出手搭救,现如今又不得不为了那些无辜的妇孺而收手。 虽然这看似有损他的信誉,他本已经夸下海口要救衣重道。 但是为了那么多条的生命他也只能收手。 因为他时刻记得泰极子跟他说过的话:这世间最轻贱的是人命,最贵重的也是人命,但轻贱人命的人最终他们的性命都会变得轻贱,而珍视人命的最终会被他人所珍视。 “壮士!·······” 李毅刚要对衣重道说些什么,却被衣重道打断。 此时衣重道的脸上挂着两道白色的泪痕,看来他眼中的石灰现在已经被排出了。 之前李毅递给衣重道的那瓶东西其实并非什么灵丹妙药它只是菜油而已。 因为之前受过饥饿,加之泰极子这个老饕的熏陶,李毅习惯将调料随身携带。 据柳羽说,他的五位师兄也都有随身携带调料的习惯。 这也算是鬼谷门的一大特色了。 “这位兄弟,我与这乔家的恩怨已到无法化解的地步,现在还请兄弟帮忙将我那兄弟带走,剩下的事情我自行解决便可。” 衣重道身负着血海深仇,他并不想就此收手。 “即使我今日放弃报复,怕是乔家也不会信守诺言放了我们,与其如此倒今天就做个彻底的了断,接下来即使我被乔复恭杀了也不会怨天尤人。” 衣重道努力着想要睁开眼睛,但是他眼中的泪水还是不停流出,虽然灼烧感已经减轻很多,但是他看东西依旧是模模糊糊的。 “你这畜生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乔复恭暴怒不已,他已经服软至此可这衣重道依旧不改要杀他之心,这让他感觉无比的屈辱。 “既是你找死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乔复恭见衣重道依旧看不清东西,他判断如果没有李毅和那弓箭手不插手,乔家这么多人一定能够砍死这该死的衣重道。 “这位兄弟生死由命,自我妻儿老母死后,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今日如我放弃复仇就再无活下去的动力了。” 衣重道突然朝着李毅的方向躬身一拜。 “您能出手救我一命我衣重道感激涕零,今日我若死了来世必当衔环结草,以报阁下的大恩。” 衣重道郑重地说道,但他并没有说如果生还当如何。 这是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他能杀掉乔复恭,乔复恭也大概率也会在临死前点燃轰天雷,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很渺茫。 “米兄弟,今日之事本是我的私事,将你牵扯进来害你受伤我已感恩戴德,接下来还请你不要出手,跟随着边上这位兄弟,剩下的战斗我自己解决。” 衣重道再次吩咐洞口处的米义人。 米义人虽然不舍,但是也只得点头答应,事到如今他已看出衣重道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既然如此,还请世伯将你乔家的妇孺们都放出山洞,我和这位米兄弟也退出山洞。” 李毅看着山洞一角那些努力压抑恐惧的乔家妇孺说道。 说来可笑,原本一直保护着她们的乔家家主最后却是威胁她们生命的罪魁祸首。 “既是如此,你们还不快滚出去。” 乔复恭手拿火把,用力踹着那些妇孺,癫狂的样子把她们吓得呜咽起来。 她们全都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山洞外跑去。 随着她们全都跑出山洞,李毅也开始后退出山洞,走到山洞口他将已是满身伤痕的米义人架起退出了山洞。 此时山洞里只剩下了衣重道和乔复恭以及乔明信乔明义等其他几个乔家男丁。 看着妇孺们都走光了,几个剩下的乔家男丁也悄摸摸地想要往外走。 可没等他们走出几步,就被乔复恭给发现了。 “你们几个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走到的。” 乔复恭一声怒喝,想要偷溜出去的乔家男丁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们现在已经看出现在的家主已经癫狂到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们怕自己不停下这老疯子真的将那轰天雷点了,到时候没一个人能跑的出去。 “父亲,您行行好放我等出去吧!” 乔明义,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乔复恭狂磕响头。 他可不想陪着这老家伙死在这里,虽说现在衣重道眼睛看不太清楚,但是他们可是知道对方的实力的。 假如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胜了还好说,但是如果败了他们不是被衣重道砍死就是被老家伙炸死。 可即使有一点可能他们都不想冒险,更何况现在情况不明。 “你给我滚开,现在立刻拿起剑将这家伙给我砍死!” 乔复恭一脚就将跪在地上的乔明义踢倒在地。 “父亲,现如今我乔家男丁基本都在山洞中,假如有个意外,您让外面的妇孺怎么活下去啊!父亲还请您三思啊!” 乔明义被踢倒后立刻再次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是啊,父亲/家主请您三思啊!” 乔明信和乔家众人全部都跪地请求乔复恭三思。 “即是如此希儿你现在出去,如果接下来我们出了意外,你就是乔家的新家主。” 乔复恭指了指自己的一个孙儿说道。 “如果我们出了意外你需立刻带着乔家的妇孺入京投奔你小爷爷。” “孙儿遵命!”被唤作希儿的少年立刻激动地跪地拜谢,然后一溜烟地跑出了山洞。 “父亲,希儿年少担不起如此重担,不如我也出去辅佐希儿!” 乔明义依旧不死心。 “你出去又有何用,你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连人道都不行,出去又不能为我乔家开枝散叶。” 乔复恭再次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拿起剑砍死那畜生,不然我立刻就将轰天雷点了。” 乔复恭现在知道如果乔家之人都不愿动手的话,他最终肯定会被衣重道砍死。 但是想要让他们与衣重道拼命只有用轰天雷威胁他们了。 他明白此时他在乔家已经彻底失去了威信,但是不要紧只要能活下来,凭借他控制的乔家财物和自己弟弟的威望他依旧可以稳坐乔家家主宝座。 乔家之人在乔复恭的威胁之下只能拿起刀剑。 而衣重道此时也捡起地上的宣花大斧,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虽然他眼睛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但是他依旧可以凭借模糊的影像判断出乔家之人的位置。 这一次他没有怒吼,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抡起斧子就像乔家众人冲去。 这一次他也没有格挡只有进攻,不停的进攻,因为他知道凭借模糊的视线完全看不到对方攻击的方向。 因此只有不断的进攻才能压迫对方进行防守,只有不断地进攻才能让对方抽不出时间来攻击自己。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面对如此多之人的攻击。 一瞬间就有好几柄剑砍向了他。 随着剑落,衣重道的身上很快就被砍开了好几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但是衣重道的攻势却丝毫不减,乔家的两人因为避闪不及被衣重道的斧子扫中立刻皮开肉绽飞了出去。 一旁看着战局的乔复恭却丝毫不关心被砍飞的乔家两人,他只看见衣重道的身上不停的有血流出。 他不由地哈哈大笑,癫狂无比。 “继续砍,砍死他!” 乔复恭在一旁不停地念叨着。 可乔家之人现在却都在心里把这老家伙骂了狗血淋头,此时他们正在聚精会神的战斗,他这癫狂的老家伙却在一边不停的叨叨,让大家都心烦不已。 甚至乔明义想要反手一剑砍了这老家伙。 可他却也只能想想而已,因为此时乔复恭的手里还拿着火把,他随时可以将轰天雷点燃。 就在山洞里在不停战斗的时候,山洞外的李毅却并没有闲着。 他一把将自己腰间的水囊摘下,然后看着水囊里为数不多的水不由摇头。 “你们谁的水囊里还有水?” 面对他的问题,众人都是茫然无措,现在这群妇孺们还处在惊恐之中没有缓过神来。 李毅也不再废话,他将众人腰间的水囊一一扯下,然后将水往自己的水囊里灌。 “米兄,你记住马上听我安排。” 虽然米义人不知道李毅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他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只见李毅将水囊灌上一半的水,然后对着水囊开始吹气。 由于他是习武之人会道家的呼吸吐纳之法,因此他的肺活量惊人。 很快他就将水囊吹得鼓胀起来。 然后他将水囊缠绕在定风波之上。 “现在乔复恭和轰天雷都在山洞最里面,我将水囊钉在石壁之上,你射箭将水囊射爆,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浇灭他的火把。” 李毅将自己的计划讲给米义人听。 “即使不能浇灭火把,水囊爆开后的水也能吸引乔复恭的注意力。到时候你再快速补上一箭将他的火把钉在墙上,你能否做到?” 李毅不确定米义人的射术是否能够完成自己的计划。 毕竟要将一个火把射的钉在石壁上不落下来,是需要箭矢有很大的力道的。 “放心,我能做到!”米义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十五章 大仇得报 米义人坚定的答复让李毅感觉心中的大定。 且不论米义人是否真的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起码他的自信让李毅感觉此事成功的概率不低值得一拼。 面对两人准备出手无论是乔家的妇孺还是刚刚逃出来的乔知希都没有阻拦。 虽然这两人与衣重道是一伙的,但是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李毅是在拯救乔家剩余的男人。 即使不知道当衣重道杀掉乔复恭后是否还会继续屠杀乔家其他男人,但是他们依旧没有阻止。 他们明白此时的乔复恭已经陷入了癫狂,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只要乔复恭不死衣重道就不会罢手。 而替乔复恭挡下衣重道的只会是这些乔家的男儿。 这些人有的是她们的父亲,有的是她们的儿子,有的是她们的丈夫。 在今晚这一战中乔家男儿的血已经流的够多的了。 只是因为乔复恭女儿的跋扈和草菅人命导致他们乔家儿郎付出了如此多的牺牲,这让这群乔家妇孺很是愤怒。 而乔复恭开始时因为对女儿的私人情感而拉着乔家一众男儿与衣重道拼死对抗。 之后又因为贪生怕死,逼迫乔家众人不得逃离山洞。 这种自私自利的做法彻底地葬送了他在乔家众人心中的高大伟岸的形象。 现在即使李毅他们杀掉乔复恭,乔家的妇孺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老而不死是为贼,乔复恭这种自私自利的老贼不死他们今后也不得安生。 在准备妥当之后李毅和米义人悄悄的摸到了山洞口外。 此时山洞里正打的热闹,而癫狂的乔复恭此时还在大呼小叫地指挥着乔家仅剩下的几个男人。 李毅右手举起手中的定风波,然后略微后退几步,然后垫步小跑当到达山洞口的一瞬间手中的长矛脱手而出。 定风波带着啸声如一道闪电一般在山洞中急速而过。 下方打斗的众人以及举着火把的乔复恭都没有反应过来定风波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死死地钉在了山洞的墙壁之上。 定风波上绑着的水囊和枪尖上的红缨在枪杆上不停的颤抖。 这一枪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整个枪头一大半都没入了石头之中。 据说当年飞将军可以箭射石虎,而李毅这一枪比值当年的飞将军的那一箭也不遑多让。 枪杆颤动的嗡鸣声让下方的乔复恭有些发蒙,他的大脑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支羽箭紧接着长枪再次在他的头顶飞过。 “嘣!”的一声,枪杆上颤抖的水囊瞬间被羽箭射爆。 水囊里的空气和水在箭矢的撞击下如烟花般爆开。 空中的水如同暴雨般瞬间就将站在下方的乔复恭给笼罩了。 原本就处于蒙圈状态的乔复恭被水这么一淋就更加蒙了。 就连处在战斗中的衣重道和乔家之人也都被突然起来的水淋的不知所措。 可乔复恭手中摇曳的火把在水的泼洒下,只是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音。 原本旺盛的火苗也只是在不停的明灭之后再次燃烧了起来。 显然水囊里的水太少了,泼洒开来不足以将火把浇灭。 洞口的米义人在看到火把在不停明灭闪烁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抽出箭矢对着乔复恭手中的火把就射了过去。 这一次,他将手中的弓弦拉倒了最大,在他大力之下他手中的弓开始发出吱吱声感觉随时可能断裂。 箭矢瞬间就越过了洞口到石壁之间的距离。 然后如穿鲁缟一般地将火把洞穿,巨大的惯性让火把瞬间就从乔复恭的手中飞出。 随着又一声“砰”,箭矢带着火把狠狠地扎在了石壁之上。 直到火把被钉在石壁上好一会儿乔复恭才缓过神来。 同时被水浇的愣神的衣重道与乔家众人也都缓过神来。 衣重道毕竟是常年在边塞厮杀的将士,他的反应比乔家的几人要快上一点。 当他模糊的视线了看到火把被钉在了石壁上的时候,他立刻反应过来。 他提着宣花巨斧埋头猛冲,瞬间就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乔家之人撞开。 乔复恭刚把视线从墙壁上的火把上移开,就看到一柄巨大的斧子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大。 然后他感觉自己已经高高飞起,伴随着一种轻盈无比的感觉。 接着他感觉自己在空中旋转翻腾,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山林间灵活的猿猴一般。 这是他数十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仿佛是他已经脱离了那具老迈的身体。 当他在空中旋转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那具老迈的身体竟然还站在原地。 然后他开始感觉天旋地转,接着“砰”的一声落了地。 还没来得及从昏沉的感觉中缓过来,黑暗就像潮水般向他袭来。 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他的双眼不甘的闭上,他那无头的身子也终于重重地栽倒在地。 终于,乔复恭最终还是被衣重道一斧斩杀。 而衣重道此时也因为力竭再也无法站立也重重地栽倒栽倒。 面对如此情况侥幸幸存下来的乔家之人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们终于还是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了一条命。 李毅和米义人见乔复恭已经授首,也都不由长舒一口气。 “大哥,父亲既然已死,我们是否要杀了这家伙为父报仇?” 乔明义看着昏倒在地的衣重道眼神里流露出了凶狠之色。 虽然在乔明义看来老头子自私自利早该去死了,但是他毕竟手握乔家大权因此平时乔家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但是现在乔复恭真的被衣重道杀死了,他却发现如今的处境可能并没有比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好多少。 首先,老头子这么突然一死没有留下遗嘱,那么他大哥乔明信自然成为了新的家主,而他却只能屈居大哥之下。 并且老头子一死,乔家被他隐没的那部分财产怕是很难再追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年轻时纵情过度导致不能人道,因此他的子嗣很少,只有一子一女,因此即使分家他分得的财产也不会太多。 当然啦,他的那个妾室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名分上是他的儿子,但是实则是他的弟弟所以他并未将之考虑在内。 而如今老头子已死,按照他大哥那种看似老实实则阴狠的性格,怕是他妾室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所以乔明义非常的想要拿衣重道泄愤,毕竟他才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 一边的乔明信却凝着眉沉思着。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乔明义看到自己的大哥犹豫不决,于是开口催促道。 而乔明信却依旧不语。 他此时在思考杀掉衣重道的利弊。 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衣重道已经杀掉了老头子,接下来是否会继续追杀乔家之人? 在他看来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因为事到如今他最大目标老头子已经死了,他算是报了血海深仇了。 而即使他接下来还是要继续追杀他们估计也很难得手。 因为他已经决定要举家前往京城投靠自己的小叔。 所以从自身这方面考虑衣重道对自己的威胁已经微不足道了,因此杀与不杀都无所谓。 从衣重道的那方面考虑,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李毅接下来与衣重道应该会关系不浅。 而李毅作为鬼谷门泰极子前辈的高徒,他的背景虽然看似不深但是这种世外高人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 所以杀掉衣重道肯定会得罪李毅和泰极子。 加之自己的小叔当年是被泰极子前辈所救,也是泰极子前辈为他卜得前程。 因而衣重道杀掉自己的父亲,小叔是否会怪罪他们不为父报仇根本不用他担心。 今天老头子所做的事情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乔家的根基,乔家的一众妇孺肯定会把实情告诉小叔的。 并且有泰极子徒弟阻挠这件事情,想必小叔也不会怪罪于他。 最终,乔明信终于下定决心放掉衣重道。 “二弟,有那小子在,你觉得我们要是杀掉了这家伙他会放过我们吗?” “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我们就这么放了他?” 乔明义以剑拄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愤怒地说道。 乔明信却是一脸冷笑,他岂会不知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样的性格。 于是他冷着脸说道:“既然二弟你如此孝顺,现在就去将那家伙的脑袋割下来,我实在脱力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说着便躺在地上假装喘着粗气。 心中却是在暗想:你小子跟我假装孝子,想要拖我下水当我傻了不成。 其他几人也都不傻,乔明义和乔明信兄弟两人之间的斗争他们不想参与也没有资格参与,于是也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明义被乔明信这一句噎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洞口的李毅和米义人两人发现里面乔复恭和衣重道先后倒地立刻冲了进来。 乔明义看大李毅提着长枪又进了山洞,立刻吓得一哆嗦。 他慌乱地四下看去,发现大家都躺在地上不动,于是他也慌了神。 眼看李毅他们走进,他立刻就地躺倒装作脱力不能动弹了。 李毅跨过众人三两步便来到了衣重道的身边,将他扶坐起来用手去搭衣重道的脉搏。 待得几个呼吸之后他原本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衣重道现在虽然看似伤到很重,身上有多处的刀剑伤口浑身鲜血淋漓,但是实则都是些皮外伤。 只要上些药粉包扎好后,很快就会愈合。 见李毅的眉头舒展开来,米义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看来衣爷应该是没有大碍。 李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其中的药粉倒出一些均匀地涂抹在衣重道的伤口上。 这药粉可是灵羽派的不传之秘,对于外伤可是有奇效的,因此出山之前他特意从柳羽那里讨要到了药方。 之后他又从衣重道的裤子上撕下一些布条给他包扎好。 可不曾想因为衣重道的伤口较多,他的裤子很快就被李毅扯的差不多了。 原本衣重道因为你战斗上衣已经彻底破损不堪 此时衣重道的裤子又和亵裤差不多长了。 看着基本上光溜溜的衣重道李毅有些尴尬。 人家姓衣,现在却连衣服都没了实在有点不雅。 于是李毅起身四处打量,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和衣重道身材相仿的人。 不过当他看到乔明义那件宽大的长袍不留满意点头。 于是躺在地上的乔明义就被李毅拖了起来,然后三两下就将他的长袍扒了下来。 瘦的只剩下排骨似的乔明义此时也变成了光溜溜的。 接着他又将乔明义随手就给丢回了地面。 乔明义因为没敢反抗导致他后脑重重地着地,摔的他眼冒金星。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做事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究!” 虽然他在心中咒骂不已,但是他却不敢吭一声。 一旁的乔明信却在幸灾乐祸的憋笑。 李毅处理好了衣重道就用药粉将米义人的伤口处也理好,看着药瓶里还有小半瓶药粉随手就丢到了乔明信的身上。 “赶紧给那几个重伤的家伙治疗,不然他们得的流血而亡。” 李毅将衣重道背在背上,然后身手将插在墙上的定风波拔出带着米义人再次跨过众人往山洞外走去。 见李毅带着衣重道已经往外走乔家一众都不由集体松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结束了,死亡的阴影也总算散去了。 乔家这一次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却还活着。 只要他们还活着,乔明信有信心在小叔的帮助下让乔家再次繁盛起来。 李毅快要走到洞口的时候回头看到乔家之人还躺在地上不动弹,于是不由玩心大起。 “火把掉下来了,轰天雷要爆炸了!” 他突然的这一嗓子,让躺在地上的乔家之人瞬间从地上弹起。 他们有的人慌张地往外跑去,动作比兔子还要快,这其中要数光着上身的乔明义跑的最快。 也有人起身后第一时间去扶伤重的同伴。 当他们回头看到火把依旧好好地钉在墙上的时候,都不由长舒一口。 而李毅看着乔明义光着上身率先从自己身边掠过的时候不由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十六章 万衍谶符 大虞皇都,司天监观星阁。 观星阁正中间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摆着一只铜香炉,香炉上烟雾氤氲,香炉边上摆着一只铜葫芦。 这铜葫芦油光发亮一看就没少盘玩,葫芦的上面还挂着一副乾坤圈。 这乾坤圈为上好的黄花梨雕刻而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星宿图,黄灿灿的甚是华贵。 案几的正中间放着一本书,这书被打开。 此时司天监的监正正盘坐在案几前,他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宝冠右手手持拂尘,左手在不停地掐算着什么。 司天监作为掌管天文历法风云气象,断气运兴衰推皇朝命数的特殊机构,他们的在编官员大多都出自道门。 而他的对面此时正坐着一位头包幞头身着紫衣之人。 这人虽然年纪不小,但却面白无须鹤发童颜。 “赵大人,如今各藩镇蠢蠢欲动,各藩王也都图谋不轨,您可曾从《万衍谶符》看出些什么了吗?” 这人一说话便是尖声细语,分明就是个太监。 而观他身着紫衣在宫中的品阶定然不会低于三品。 在太监之中能得三品的全都是皇帝的心腹,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但是现如今他对这位赵姓监正却态度谦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个《万衍谶符》之内所书的东西实在晦涩深奥,我与同僚们苦心研究多年也只是初窥门径,解读出了很少的一部分内容。并且这部分内容还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赵监正凝着眉有些惭愧地说道。 “陛下对此事也十分重视,据典校司的暗探们来报如今狼居庭的灵哲尊者们也正闭关解读这本《万衍谶符》,据说他已经初窥门径可能依次来入主中原。” 紫袍太监忧心忡忡地说道。 “此乃痴心妄想,我中原神器岂是他们这些未开化的蛮夷可以窥伺的。” 赵监正却是不屑一笑。 这草原之上的狼居庭乃是草原各部族共尊的精神信仰之地。 狼居庭位处北方草原最高的山峰狼居山上。 传说这座山峰本是草原守护神狼王神所居住的神山。 因草原各部族皆崇拜狼王神,所以狼居山在草原人的心中地位十分崇高。 而狼居庭则是由草原上最古老的教派萨满教发展而来。 原本萨满教作为草原上共同信仰的宗教传播十分广泛,但是由于草原各部族之间争斗和分裂导致萨满教也开始分化发展,狼居庭由此而产生。 但与原本的萨满教不同的是萨满教只在精神信仰方面对草原有影响,而狼居庭除了是草原各族的精神图腾之外还对草原各族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草原各族之间发生战争分裂等一切军事政治活动狼居庭都有权力且有能力支持或者阻止。 他们就像是大虞的皇室一般,诸侯节度使都必须听从皇室的命令。 但他们又与大虞皇室不同,狼居庭一般情况下并不会禁止部族之间的战争。 甚至他们还会鼓励各族之间相互攻伐相互争斗。 他们这么做一方面可以巩固狼居庭在各部族间的地位,另一方也可以让各部族都保持高昂的战斗力。 也真是因此在几百年间,在狼居庭的操纵下北方草原从只有东胡这一部族不断地分裂成为如今大大小小十数个部族。 这其中最出名就有鲜卑、室韦、乌护、柔然、处月、高车、土谷、乞塔八大部族。 八大部族之间年年攻伐不休,相互之间又不断结盟。 可每年深秋之际,狼居庭都会颁下狼居令来征召各部族之间的勇士对大虞皇朝的边境进行劫掠,他们将这种行为称为打草谷。 而无论之前各部族之间的斗争有多激烈,也无论各部族之间有多少血海深仇在打草谷期间他们都能做到亲密无间相互信任。 可一旦打草谷结束之后,各部族将各自的战利品带回部族之后,他们又开始准备各部族之间的战争。 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大虞皇朝的一种士大夫们很不理解,因此只能将之称为野蛮愚昧。 但是正是因为这些野蛮愚昧的草原部族每年都会给大虞皇朝的边境造成重大的损失。 大量的粮食物资被抢被烧也有大量的人口被他们掳掠。 因此大虞皇朝的边境上常年屯驻这大量的守军,衣重道原本就是这些边军的一员。 “草原上的那群蛮子虽然战力不错,但是以他们的智慧想要理解这《万衍谶符》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监正将案几上的那本《万衍谶符》翻了翻。 要说这《万衍谶符》真是一本奇书。 这本书最早出现在三十五年前,当时是一个道门的云游道士在一间破旧的道观中发现的。 开始时他看到此书认为可能时某本不知名的道藏。 但是待他研究之后却发现,这本《万衍谶符》却并非什么道藏真经。 因为正本《万衍谶符》之中全是不知名语句。 每一页的字数都是五百九九字,这些文字像是绕线球一般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图形。 这些文字全部都是普通的文字,但是连贯起来却又是毫无关联的单个字体。 起初这位云游道士感觉这可能只是一本前人胡闹而写的字帖。 但是直到有一天,他在观看此书的时候发现每隔几个字再看,就会发现其中的语句变得通顺且具有含义。 于是他潜心研究之后发现他解读出的部分竟然是当朝皇帝圣成帝的生平。 这让这位道士不由更加好奇,于是他将这事告诉了他的同门好友。 在好友的帮助之下他们竟然解读出了圣成帝的结局。 这下可让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要知道妄议皇帝的生死可是杀头的大罪。 而这本书不光给出了圣成帝的死因更加给出了圣成帝具体死亡的时间。 这在两人看来这本《万衍谶符》简直就是妖言惑众的妖书。 这两人原本是打算将这本《万衍谶符》付之一炬的,但是当他们准备点火烧掉此书的时候他们有于心不忍了。 他们实在好奇这本书所预言的圣成帝结局是否正确。 于是两人商议之后,他们决定暂时留下此书等待圣成帝是否会如同书中说所的一般最终服用金丹暴毙而亡。 当时的圣成帝乃是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当时各藩镇和藩王势力极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室的统治,因此圣成帝大力提拔官员及宦官用以制衡藩镇与藩王。 在他的铁腕与英明领导之下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都老实的如鹌鹑一般。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雄主结局不应该会变成《万衍谶符》里预言的那般暴虐凶残,最终服用金丹而暴毙。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当圣成帝将藩王和藩镇全部都压服之后,他开始变得纵情享乐。 他开始变得痴迷长生,于是他真的开始服用丹药。 最让他们两人恐惧的是最后圣成帝真的在《万衍谶符》预言的时间暴毙而亡。 当两人确认了《万衍谶符》的预言准确性之后他们对如何处理这本书产生了分歧。 最先发现《万衍谶符》的道士认为这是一本不祥之书应该将之销毁。 但是他的同门好友却认为此书定是上天赐下的神书,应该将之进献给皇室,到时候皇室必定会重赏他们。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抵挡住利益的诱惑决定将这本《万衍谶符》上交给皇室。 但是当时没有人相信他们说的,毕竟如此荒谬之事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 于是毫不意外地被官府打了一顿后驱离了。 这一顿毒打让两人愤恨不已,他两决定将书中的其他预测当众公布出来,以此来证明《万衍谶符》的准确性。 于是他俩竟然连夜在城门口写下了《万衍谶符》中的一句:寺人为乱,三子称帝。 这里的寺人就是宦官的意思,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宦官乱政,圣成帝的第三个儿子将成为皇帝。 结果还真如他们两人推测的,当时三皇子即后来的圣隐帝因母族强大加上宦官集团的支持最终将当时的太子和二皇子干掉成功上位。 圣隐帝一继位,皇城中人都不由想到了之前城门口的那句:寺人为乱,三子称帝。 一时之间两人被皇城内的各位勋贵豪门争相邀请,想要他们为自己指点迷津。 而两人也因此在皇城之内大赚特赚。 可俗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两人因为太过招摇加之又妄议朝政这让一部分人非常的记恨。 而这些记恨的人中就有被他们写在城门口的”寺人”。 很快两人就因为妖言惑众的罪名被抓,之后两人就死在了牢狱之中。 虽然两人已死,但《万衍谶符》却已经在皇城的贵族圈内传开了,各种抄本更是满天飞。 朝廷虽然再三下令将之列为禁书,一旦发现有人私藏就会被刺配三千里。 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将之偷偷收藏起来。 可接下来妄图从《万衍谶符》中揣度天机的这些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读不懂这本奇书了。 而能够读懂奇书的这两人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这让众人不由失望。 正当这本书的热度随着那两名道士的死亡开始慢慢消退的时候圣隐帝竟然也暴毙了。 原本这与《万衍谶符》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接下来的几年间朝廷的局势动荡,宦官势力再次膨胀他们真的开始成为皇朝的最大祸患。 他们的势力最膨胀时甚至到达可以废立皇帝的地步。 这就包括接下来在位仅八个月就离奇暴毙的圣敬帝和在位一年零五个月的圣愍帝。 这两位皇帝都是圣隐帝的儿子,两人原本都是想要励精图治,暗自准备铲除宦官势力的圣明之君。 可圣敬帝才开始准备动手就离奇暴毙了。 而他的弟弟圣愍帝吸取了哥哥的教训,始暗自培养文官集团妄图压制宦官集团。 可接下来却发生了离奇的“天麟之变” 这“天麟之变”说来也荒诞,据说当时有一天天降大雨雷霆漫天,突然后宫的一间宫殿被一不明物体砸坏了屋顶。 刹那间整间宫殿发出耀眼的金光让人不能直视。 宫人们前去查看竟然发现砸坏殿顶的竟然是一头麒麟,而那麒麟被一尊散发金光的巨大佛像镇压。 这让宫人们十分恐慌,于是他们立刻就把此时上禀到了圣愍帝那里。 圣愍帝听说有麒麟降世,于是很是好奇他立刻伙同大臣们前去观看。 但是当时的文臣们极力劝阻,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恐有不妥,因为在儒家的传统中麒麟乃是瑞兽是圣人的代表。 但是圣愍帝觉得此事乃是难得的奇闻执意要去。 而当他们到达后宫之时,当时的文臣中有一人发现宫人们的神态不对。 于是他立刻不顾皇帝的反对,扛着圣愍帝就往外跑,而后大量手持利刃的甲士从后宫中冲出来追杀圣愍帝。 万幸当时的文臣们拼死抵抗,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才助圣愍帝逃出了追杀。 之后圣愍帝召集藩王进京勤王将参与其中的宦官集团彻底血洗。 但是他自己也因此留下了心病,在位一年半就病死皇宫之中。 之后圣隐帝的另外一个儿子圣武帝继位。 这位圣武帝年少气盛,他刚继位就做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灭佛。 他竟然下令和尚必须还俗归家,如果反抗直接格杀。 一时之间原本烟雨江南的四百八十寺皆是哭声震天,佛寺佛塔被毁被烧,火光数月不绝。 之后他在位五年也因病去世。 这时才有人发现原来当日两位道士写在皇城门口的:寺人为乱,三子称帝另有解释。 因为圣敬帝,圣愍帝,圣武帝都是圣隐帝的儿子。 所以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宦官作乱,圣隐帝的三个儿子称帝。 这让大家大为震撼。 于是又有人以已经发生的事情反推,在《万衍谶符》上寻找线索。 果然大家在《万衍谶符》上发现了如果隔几个字解读竟然有“天麟之变”、“圣武灭佛”这类的词句。 但是由于这些词句之间相隔的字数不一,没有什么规律,这就导致大家只能在《万衍谶符》中解读出已经发生的事情 ,却不能预言未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么多年来众人在《万衍谶符》中不断找出相对应的各种大事件。 这就导致这本书这么多年来依旧热度不减,甚至皇室和各大势力专门培养人才来妄图解读这本书。 以求占得先机来为己牟利。 第十七章 山雨欲来 “如今陛下身体已经越来越差,而天下各镇节度使人心浮动,诸藩更是厉兵秣马,天下怕是即将大乱了。” 紫衣太监忧心忡忡地说道。 虽然之前几朝皇帝在位时宦官集团空前强大,但是经历了圣愍帝和圣武帝的屠杀之后宦官集团的势力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还好圣恒帝陛下为人比较仁慈,他们才能在文臣和藩镇的压迫下苟延残喘。 而当朝还有陈公公能够取信陛下顶住各方的压力为他们这些身残之人遮风挡雨。 要说着陈公公也算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了。 他本名陈伯泽乃是荆州人士,年幼时因荆州饥荒被父母卖入宫中成为太监。 他乃是圣成帝时期入的宫,历经了圣成帝、圣隐帝、圣敬帝、圣愍帝、圣武帝直至如今的圣恒帝可算是六朝元老。 而在入宫的这几十年的岁月里,他经历过宦官最辉煌的时代也经历过宦官最悲惨的时代。 他看着那些前辈们在权势面前被蒙住了双眼,他看着他们猖狂的操纵朝政,看着他们废立皇帝,最终也看着他们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幸运的是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他没有资格参与其中,因此他才能幸免于难。 他躲过了皇帝的屠刀,躲过了藩王们的斧钺也躲过了岁月的侵蚀。 就因为他活的长久,终于在他熬死了多位皇帝之后,他成功的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圣恒帝送上的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要知道圣恒帝可不是圣武帝的儿子,他可是圣成帝的儿子,按照辈分他乃是圣隐帝、圣愍帝和圣武帝的爷爷辈儿。 他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完全是因为圣武帝英年早逝,皇室中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那些皇子都还太过年幼。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藩镇和文臣们统一在一起来支持圣恒帝。 之所以一向不和的藩镇和文臣能够统一意见是因为他们担心另一派的势力过于强大。 而这个让藩镇和文臣都很忌惮的势力就是:外戚。 “白公公多虑了,虽然陛下如今龙体有恙,那么藩镇开始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可他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赵监正站起身来踱步到了观星楼的阳台边,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大虞皇城不屑的说道。 “时至今日,各大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盘大棋已经有人开始落子了,只是那些藩镇都只不过是棋子罢了,他们还不自知。” “赵大人难道从《万衍谶符》中解读出了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不曾从《万衍谶符》中读到什么未来之势,但是我却已经从目前的局势中看出了端倪。” 赵监正目光深邃,成竹在胸的气势让白公公不由身体一震。 “既是如此,我回去该如何跟陈公公与陛下说?” “你不用多说什么,只要跟陛下和陈公公说:一如既往,无需担忧。” 赵监正的话让白公公拧起眉头来,他虽不知其中深意,但是还是应了一声诺之后起身退出了观星阁。 而赵监正坐回到案几前,将《万衍谶符》拿起翻了翻便将之随手扔到了地上。 “既是知道结局又哪来的勇气去布局,执棋之人就该心无旁骛一往无前,不看也罢,不看也好!哈哈!” 赵监正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刻赵监正终于打开了一直不曾打开的心结,他此时感觉道心通透,浑身自在无比。 而在远离大虞皇朝千里之外江南水乡,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听着窗外起伏浪潮声,眼神深邃,面露沉吟之色。 而窗外成片的桃花树下摆着一张张桌案,一位位女子正坐在案几前。 有的在抚琴弄弦,婉转动人的音律在这林间飘荡,让人如痴如醉。 有的在挥毫泼墨,青山流水在聊聊几笔就跃然纸上。 有的在唱念诗歌,秀口一吐便是那锦绣文章,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 如此美景加上如此美人简直是美不胜收。 “宫主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密令发给在外的所有门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白发老妪眼帘微垂,暗自嘀咕道:“大势已起,这千年基业是一朝散尽,还是乘风而起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同一时间淄州的一座深山之中朗朗的读书声自山林间不断传出。 这些读书声抑扬顿挫中期十足,颇有些正气凛然之感。 而书声传来之处是山间一座座屋舍,这些屋舍青砖黛瓦,古香古色。 连片的屋舍绵延好几里。 山间数条石径小道蜿蜒而下将山外和山里联系在一起。 这些小道上一位位身着青衣长衫之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摇头吟诵诗歌,或研习讨论文章典故。 而这些石径小路最终都汇聚到了一扇山门前。 虽然这山门上有一块烫金匾额,但是因为山间的雾气萦绕,上面所写的字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而山门两侧两幅木刻对联,隐约能看到上书的文字。 上联乃是:鹿豕与游,物我相忘之地。下联写着:泉峰交映,智仁独得之天。 而山门口的台阶之上,一位长衫老者背对山门目光悠远。 他小声低语:大厦将倾,安民之道还可行否? 相较这两处的能让人沉心静气,千里之外的蜀州一处平原小城之中,一人正仰躺在屋顶之上神思飘远。 而屋顶下面,大量身着短褂的汉子在忙活着。 他们有的在炙热的火炉旁乒乒乓乓的打着铁,四散的火星在空中飞舞带起屡屡白烟。 有的人在卖力的拉着锯子将一个粗大原木锯的木屑纷飞。 也有的人正对着图纸比比划划像是在研究什么。 ~~~~~~ 这些人认真而专注,只有屋顶上的那人与这下面的众人格格不入。 只是他的脸色始终保持着一缕忧色。 在同时,大虞皇朝的土地上还有很多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很多人都在忧心匆匆地算计着什么。 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狼居庭上也有人正愁苦不已。 与这些苦心孤诣算计着什么的人相比这时的李毅却要轻松的多。 此时已经是乔复恭被杀的第二天下午,他将衣重道背着翻过都梁城的大山后衣重道也醒了过来。 醒来的衣重道已经褪去了一身凶蛮的杀伐之气。 虽然他长相依旧凶悍,但是李毅却明显感觉出他的气势比之之前有很大的变化。 对于李毅救了草军头头的这件事,客栈众人的态度就各不相同。 杨平这个胖掌柜从始至终都表示强烈的反对,在他看来草军各个都是残忍嗜杀的暴徒,救这种人就是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最大的威胁。 只可惜他的反对不起任何的作用,因为李毅态度非常坚决。 他用一句话就让杨平乖乖的闭上了嘴:如果你不满你现在就可以和我分开走。 而程三郎对衣重道和米义人就要和善的多,甚至他的态度有些讨好。 李毅原本以为衣重道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回到草军的队伍中去。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衣重道打听了他们的目的地后执意要护送他们过去。 按照他的说法如今草军在这一带活动平凡,他们这样大摇大摆的赶路很容易被劫。 而有他在草军就没人敢动他们。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杨平同意与衣重道同行。 这一路走来米义人和衣重道两人轮流与众人交谈,他们很快就打听清楚了这一行人的具体情况。 当得知具体情况后衣重道和米义人的脸色就变得玩味起来。 当天色渐暗时,他们赶到了一座破庙之中。 自从圣武帝灭佛之后,大虞皇朝这种破庙的数量猛增。 因为缺乏人来打理,大部分寺庙都破损倒塌,而他们所栖身的这一间保存的还算完整。 在草草吃了些干粮后众人开始围着篝火聊天。 众人聊着聊着不由将话题扯到了草军上来,毕竟众人之所以逃离都梁城就是因为草军。 而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他们发现衣重道和米义人并非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只知挥刀乱砍的疯子。 “衣壮士,我曾听闻草军各位当家各个都是义薄云天,侠肝义胆的好汉可为何你们要劫掠各州县呢?” 程三郎对于草军从骨子里就有崇拜的情节,他对于草军的印象一直不是太坏。 “就是啊,你们不是喊着要为天下百姓挣命吗?可为何转头又要劫掠百姓?” 杨平跟着就质问道。 但是当他看到米义人的脸色有些不善,于是立刻把头一缩不敢再说什么了。 “其实我们草军并非如今天你们看到的这样,今天的这一支草军并非我的部下。” 衣重道面色有限羞赧,虽然这些烧杀抢掠的草军并非他的部下,但是也的确是草军的一份子。 虽然他可以像约束自己的部下那样约束这些毫无纪律的草军,但是这势必会与岳棉发生冲突。 到那个时候以岳棉的脾气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很可能导致两方火拼。 “衣大哥,草军进城劫掠之时我也在城中,我看到了百姓们惶恐逃命的样子,如果你们草军真的是要为百姓挣一条活路的话,你们就不能如此。” 李毅叹了一口说道。 “要知道无论何时,百姓才是这世间的根本,无论是千古英豪还是风流名士只有民心所向,他们才能永盛不衰。” “对的,对的,就是那个什么船能什么,那个水又能什么来着。” 杨平看到李毅发话,他立刻跟了一句。 但是当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想说的话自己却说不清楚了。 “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衣重道一脸鄙视地补充道。 “唉,对,对,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一句。” 杨平一拍自己胖胖的大腿笑着说道。 对于李毅的说教衣重道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大当家凌飞白说的,当时他感觉大当家说的非常好,感慨读书人与他们这些武夫果然不一样。 “我这次回去后定会向各位当家的陈述此事,必将规范草军的行动,不在让他们四处劫掠百姓,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衣重道点头表示并且保证道。 “那衣壮士和米壮士是如何加入草军的?” 程三郎对于衣重道和米义人的过往非常好奇,同时他对草军也很是向往。 之后衣重道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边,这也让杨平等人知道了为何衣重道要追着乔家不放。 “真是画虎虎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得我以前还觉得乔家家主是个清心寡欲潜心修行的好人呢。” 杨平这一次成功地拽了一句文,只是不知道这一句又是什么人教他的。 而米义人也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讲了一边。 听完后众人之间的气氛显得略微有些压抑。 他们没想到这群看似野蛮凶残的草军竟然大部分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而他们之所以参加草军也都是被现实逼迫的走投无路,才落草为草军的。 夜深之时,众人都已经睡下只有衣重道却躺在地上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 他的目光聚集在李毅的身上。 对于李毅衣重道打心底里喜欢,这不是因为李毅救了自己。 而是因为李毅这人无论是武力还是文韬都非常人能够比拟的。 对于这种文武双全的人衣重道非常敬重。 此时他就在想如果能够劝说李毅加入草军,那么以他的武艺和学识肯定能够很快在草军的队伍里崭露头角。 并且他觉得李毅此人以后必然是能够成长为让他仰望的存在。 这种难得的人才加入草军后一定能够辅佐大当家他们推翻腐朽的大虞朝廷,到时候封侯拜相定然不在话下。 到那时自己作为引荐人也定然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也算是能够名垂青史了。 想到这里衣重道就更加坚定了将李毅弄进草军的心思。 但是目前最大的困难是李毅对于草军的印象并不好。 他刚才也听说了李毅的身世,知道了他的全家都是被盗匪所杀。 而在他看来草军也是盗匪,他是绝无加入草军的可能。 想到这里真的让衣重道犯了难。 第十八章 狼居令 大虞北部边塞 苍茫的草原像是连接天地的绿幕一般广袤无边。 而在这连接天地的绿幕之上却有几座黄土垒砌的土堡零星分散。 这些土黄色的土堡在广袤无垠的绿色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草原上的风沙呜咽着冲击着这些土堡,土堡却像是嵌在草原上的钉子一般一动不动。 这些土堡之中一些士兵正躲在土堡的地下窑洞中躲避风沙。 外人可能认为塞外一定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如画美景。 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塞北苦寒之地,凌冽的风像是刀子一样能刮破人的脸。 大虞皇朝为了抵御北方各部族,在长城以北修建了很多这种土堡。 这些土堡是作为抵御北方部族的第一道屏障,也是为长城防线提供预警的前哨。 因为草原上缺乏石料,因此边塞的将士们就地取材,他们挖取黄土建造土堡。 由于草原的黄土缺少粘性,因此他们修建的土堡都不是很高大。 有时候草原陷入雨季,土堡也会被雨水淋坏。 万幸的是草原各部族不会在雨季入侵大虞皇朝。 因为雨季是他们休养生息的时候,雨季的草场牧草丰美正是战马休养繁衍的时候。 如果在这个时候进攻大虞皇朝很可能会错过放牧的时间,那么到了冬天部族很可能熬不过白灾。 土堡修建的低矮除了因为黄土缺乏粘性之外,还因为草原上的风沙在秋冬之际非常的猛烈。 过于高大的土堡很容易在持续不断的风沙中垮塌。 但是过矮的土堡总是让人感觉到逼仄和压抑。 可方法总比困难多,聪明的边军们借鉴了西北地区百姓修建窑洞的方法在土堡下方挖出很多的窑洞。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土堡过于矮小的问题又能很好的躲避草原的风沙。 除此之外这中方式也能够让守军们更加迅速的发现草军部族的敌军。 因为草军各部族基本都是以骑兵为主,奔跑的战马踏击地面的震动会在大地下传出很远。 所以守军们只要将战鼓埋在窑洞的地面上就能感受到极远处的战马奔跑的声音。 这种距离传导的距离甚至远过目力能够到达的地方。 此时一座土堡地下的窑洞中几个士兵正抱着自己的武器窝在一起。 因为长期处在草原边塞,他们的皮肤都已经皲裂开来。 不少士兵的手都已经被冻破,肿胀的双手甚至都握不紧武器。 虽然现在还是秋天,但是塞北的气温已经是滴水成冰了。 “他娘的,这鬼天气真是要了命了。” 一个士兵朝着自己的双手哈了口气说道。 “就是,也不知道今年草原的这群畜生什么时候会来打草谷呢?” 另外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士兵将隆在袖口里的双手又紧了紧,生怕跑出一点热气。 “估计是快了,天气开始变冷了,草原上的这群畜生如果还不行动,他们这个冬天恐怕就难熬了。” 一个老兵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草根,咬咬牙说道。 “这么说我们也快要撤出土堡回到长城关内去了!” 年轻的士兵很是激动,虽然草原部落一旦进攻会有很多人死去,但是他还是不想在这土堡里驻守,他想要在长城外与草原蛮族正面搏杀。 因为这里缺乏物资,天气又寒冷每天只能啃着坚硬的窝头吃不到一口热乎饭。 平时出去尿个尿都怕自己的小雀儿被冻住。 “宋头,那群畜生进攻的时候真的那么可怕吗?” 年轻的士兵名叫李力是今年刚从南方调过来的,他对于北方的战争并不太了解。 “呵呵,你这娃娃,战争哪有不可怕的!” 那个吐掉草根的宋姓老兵苦涩一笑。 这个宋姓老兵名叫宋玉,乃是这个土堡的兵长。 “宋头,我听说在边塞砍下一个蛮子的头颅就能换五亩良田?” 另外一个从南方过来的士兵缩着脖子问道。 他叫李成和李力是来自同一个村,按照辈分他应该是李力的叔叔辈。 “是有这么个规定。” 宋玉靠在土墙上一脸淡然地说道。 “那宋头您在这边塞这么长时间岂不已经是大地主了?” 李力一脸的兴奋好奇。 宋玉白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娃娃,我看你还年轻,宋叔教你个乖,草原蛮子们杀过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想着什么军功和良田,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力听到宋玉的说法脸露不屑。 “我等大虞男儿就该热血撒疆场,持剑斩贼寇,即使死在边塞也能马革裹尸还。” 李力出生大虞皇朝的南方,那里文风昌盛,平日里他们这些人总是听到文人们吟诵: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类豪迈的诗句。 因此他带着满腔的热血来到边塞就是想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可他这番热血豪言丝毫没有感染到周围的老兵却只引来了老兵们的一阵哄笑。 这让李力很不满,他立刻怒斥其人。 “你等作为边塞老兵何以只想着保命,不思报国报君。” 他的这话一出,同他一起过来的李成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 “他还年轻不懂事,还请各位同僚不要与他计较,我在这里替他给各位赔不是。” 李成立刻给周围的老兵们行礼作揖。 “没事,这种热血上头的家伙我们这里以前也有,只不过现在他坟头的草已经长的老高了。” 一位老兵调笑着说道,脸上满是不屑。 李力一听对方在诅咒他,立刻就来了火气。 但是还没等他发火,李成就猛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子痛的他立刻蹲了下来抱着脑袋。 宋玉看到李力一脸正气的样子,不由感慨万千。 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李力这般,怀着保家卫国的豪情壮志来到这苦寒的边塞。 他想要杀敌立功,将塞北的这些草原蛮子全部都杀到胆寒,杀到他们再也不敢进犯大虞。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地一个耳光。 他来到这边塞已经十年之久,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是他却记得一共有九十六个同袍战友战死在了历次的战斗之中。 他们的每一个人的面孔和名字他的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他亲手将埋葬的,他们每一个人的墓碑也都是他亲手写下的。 这九十六个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和李力一样怀着满腔的热血来到边塞想要建功立业马上封侯的。 可结果却是他们的一腔热血最终撒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草原的风将热血彻底地吹凉最终冻成了一颗颗冰疙瘩。 这些冰疙瘩也深深地埋在了宋玉的心里,将他原本滚烫的心也冻成了铁石心肠。 可看到李力如此年轻,如此气盛他又不由的心软才会劝李力保命才是最终要的。 结果李力却不领情,就和当初那些战死的同袍一样不听他的劝告。 不过没有关系,周围调笑李力的这些老兵还是听自己的,所以他们才能活着坐在土堡里调笑李力这个新兵。 “宋头,您的意思是一个人头的军功换五亩良田的事情是假的?” 李成却还是纠结军功的事情。 “看你还算是懂事,我就告诉你吧,军功这事你千万不要想,否则你会很快变成别人的军功的。” 之前调笑李力的一个老兵哼了一声,气愤的说道。 周围其他的老兵也都默然低头不语。 李成从他们的神态中看出事情很不简单。 “宋头,我俩是刚来的新兵这边塞的事情我们不懂,看在我们都是一个队伍里的同袍份上给我俩解解惑。” 李成知道这事情中另有隐情于是赶快殷勤地问宋玉。 宋玉看了李成好一会儿又看了看略微老实一点的李力。 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看你俩从南方跑来也不容易,这天寒地冻的我也不想到时候多埋你们两具尸体,索性就给你们讲讲。” 李成见宋玉松口立刻拉着李力围坐宋玉身旁。 而其他的那些老兵却有的低着头沉默不语,有的靠着墙丝毫不关心这边的对话,气氛感觉很是压抑。 “你可知道我们在这边塞守了多久?” 宋玉没有直接给两人解惑而是问了两人一个问题。 “按照我大虞皇朝的律令,守边将士三年一轮换啊。” 李力对于大虞皇朝的律令还是比较熟悉的,他随口就报出了具体的年限。 “可我得告诉你们,我在这边塞已经守了十年之久了。” 宋玉叹了一口颓然道。 “这么可能,这是严重违背皇朝律令的!” 李力和李成两大吃一惊,这岂不是欺君之罪吗! “不用大惊小怪的,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有哪一个守边的时间是低于三年的!” 宋玉指了指周围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兵说道。 “你们难道就没有和上头的将领们反应这个问题吗?” 李力很是不解,这等违反律令的事情无论是将军还是监军太监亦或是军中司马都有责任过问的。 “将领?你可知道彭州军统帅龙将军也已经在边塞守了十年了。” 一位老兵语气中带着愤怒说道。 他和宋玉都是彭州兵,彭州军的统帅龙浔将军在守边前就是他们的将军,因此他们才来到这塞北戍边。 “那为何龙将军不上书陈情?” 李力不相信一位戍边十年之久老将军不思念家乡,不想荣归故里回家含饴弄孙。 “哼!朝廷那帮狗官哪里管我们的死活 ,老将军这些年年年上书要求调防,但是他的奏疏每一封都石沉大海。” 愤怒的气氛开始在众人之中蔓延起来,原本沉默的众人情绪都开始激动起来,他们的呼吸都开始变得起伏起来。 “竟有如此之事,这些人真的是无法无天。” 李力也开始变得气愤起来。 “你们不用那么气愤,我来驻守之前已经听说这一次的监军太监承诺龙将军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可以调防南方了。” 宋玉虽然安抚众人,但是他却并不确定监军太监说的到底算不算数,毕竟以前他也听过不止一次这种消息了。 “宋头,你说这次能是真的吗?” 其他的老兵也都知晓监军太监的承诺并不是很靠谱。 “这次是真的,据说这次的监军太监乃是北司司监乔公公的心腹之人。” 对此周围的老兵不由欣喜不已。 他们作为军中老兵十分清楚北司这个宦官部分的权利。 北司作为大虞皇朝的三大宦官机构,主要掌管的就是各军队的监军和军功上报等工作。 北司的宦官们对于军队有着一定的监督权和指挥权。 除了北司之外另外两大机构,一个是内侍省,这是三大宦官集团之首由内侍监陈伯泽陈公公掌控。 而最后一个便是司宫台,有司正白顺明白公公掌控。 这三人中陈伯泽陈公公乃是一品太监,当今陛下都是由他带大的。 而乔公公和白公公都是陈公公的心腹之人。 所以如果乔公公的心腹之人说明年要换防,那么应该不会有误。 就在他们这些守军窝在土堡中畅想着换防后的美好生活时,草原深处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一只只苍鹰从山顶振翅高飞。 苍鹰们飞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响声。 这低沉的号角声并非是由人吹奏的,它们来自绑在苍鹰脚踝上的特质牛角号。 这种牛角号很小,是选取了牛角最尖端的一部分制作而成。 当苍鹰展翅高飞的时候,风从号角中穿过就传出低沉的声音。 这种声音即使远隔十几里也能够听到。 而苍鹰的另外一支脚上帮着一个特质的小令牌以及一份羊皮卷。 这块特质的小令牌乃是黄金所制,上面雕刻着一个凶猛的狼头,狼头下方用草原文字写着:狼居令。 而那份羊皮卷上写着的就是狼居庭要求各部落集结的人数和前往集合的地点。 草原上的人只要看到天空中盘旋的苍鹰听到低沉的号角声就明白新一次的打草谷就要开始了。 他们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生活的信仰。 “欢呼起来草原的汉子们,奔腾起来俊美的马儿们,挥舞起来闪亮的弯刀来,财富和女人在南方,快快去将他们都带回草原上,进献给伟大的狼王神,进献给伟大的狼王神·······” 悠扬的歌声伴着苍鹰的带起的号角声开始在草原各处传唱。 第十九章 大战将起 平静的时光对于边塞的新兵来说也许难熬,也许枯燥乏味。 但是这对于老兵来说却是天赐的恩典,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生命还属于自己。 当狼居庭的狼居令被苍鹰送到草原的每一个部族的时候,边塞的一些守军的生命也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同时草原各部族的部分战士也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是回归狼王神怀抱的途径,这是无上的荣耀。 而边塞的守军们面对的却是未知的结局,只有当草原部族的战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时他们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 边塞各土堡里大虞的守军们还在窑洞里躲避风沙的时候,草原深处的部族此时已经彻底热闹起来。 从天空中看去聚集的毡帐间忙碌的人们。 男人们将弓箭弯刀往身上挂,而女人们将风干的牛羊收装进特制的皮包中,然后温柔的将皮包绑在丈夫的腰间。 他们彼此拥抱与对方依依惜别,女人伏在男人的耳边低语。 她们在为即将远征的丈夫吟唱祝祷的赞歌,她们希望狼王神能够听到自己的祝祷,保佑自己的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祝祷完毕丈夫会忘情地吻别自己女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发出低沉的呼和。 他们雄壮的呼和声是向自己女人的保证,保证他们能够平安且满载而归。 幼小的孩童们不知所措的看着父母们忙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干什么。 他们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带走了家里为数不多的肉干,那些是他们垂涎已久的东西。 而年纪稍长一点的孩子们知道自己的父亲即将出征,虽然他们不明白什么是出征,但是他们却知道当父亲回来的时候会带来很多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草原上不曾有过的东西,比如甘甜的饴糖、柔软的丝绸、精美的瓷器还有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当然少不了听话乖巧的奴隶。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喜欢柔弱无用的女奴隶。 不过也有些毡帐里的孩子只能守在自己母亲的身边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 他们不需要为自己的父亲送行,因为他们的父亲在以前的远征中没有能够回来。 这些孩子的眼里只有漠然和无助,失去父亲的困苦日子已经压迫的他们麻木了。 不过草原上的每一个孩子最终也会如同他们的父亲那样被自己的女人们唱着祝祷的战歌送上战场。 无论你是族长的儿子还是牧民的儿子,在狼居令下都是平等的。 所以荣耀和死亡对于草原部族的每一个汉子都是平等的。 部落外广袤的草场上大量的马匹被牧马人赶着赶回部族,然后一匹匹地被配上马鞍等待着族人的骑乘。 而在离大虞皇朝边塞三百里的一片靠水的草场上此时已经搭起了连绵十数里的毡帐。 这些大大小小的毡帐像是开在草原上的小花一般。 在毡帐的最中间是一座足有几亩大的巨型白色毡帐,这毡帐与周围的圆形毡帐不同,它的外形是正方形的。 这巨大的白色毡帐像是天上的白云一般洁白无瑕,毡帐的顶部树立这一根笔直向天的巨木。 巨木之上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巨狼,这狼身正襟危坐,狼头微仰似乎在对着苍天啸叫。 进入毡帐之中,几十张案几摆在毡帐中间,案几的边上都铺上了上好的羊皮毯子。 案几上已经摆好了烤好的羊肉和牛肉,醇厚的美酒也已经摆好等人来品尝。 而毡帐的最中心的那几张案几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他们正端着美酒开怀畅饮。 他们几人虽然服饰各有不同,但是语言却是想通的。 其中正中间的一人的头上梳满小辫子,这些小辫子自然垂下,额头上带着一根镶满宝石的抹头。 这人一边将切好的羊肉往嘴里送一边说道:“今年的打草谷比往年晚了将近一个月,看来狼居庭的萨满大人们有新的计划了。” “万俟海尹可汗,狼居庭的萨满大人们可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 一个头顶圆圆毡帽的汉子一口将酒碗里的酒抽干呼着酒气说道。 这汉子因为酒酣耳热已经将自己的袍子脱去一半露出了粗壮的手臂。 “郁久闾鹰汗王,看来今年你与万俟海尹可汗的战争又输了?” 另外一个瘦削地汉子用刀子细致地切着羊肉,慢条斯理的说道。 “拔野古乐你不要在此时挑事,狼居庭的萨满大人们很快就到,要是我们此时火拼怕到时候都得不到好处,反而让他们几个家伙占了便宜。” 万俟海尹可汗并没有因为郁久闾鹰汗王的挑衅和拔野古乐可汗的挑拨而恼火。 可他此话一出,其他几位一脸不满地看着万俟海尹可汗。 但是他们几位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最近几年草原各部族中就要数鲜卑族最为强大,他们几人所在的部族无法与之抗衡。 而那郁久闾鹰汗王乃是柔然部族的汗王,柔然部族是仅次于鲜卑部族的大族。 他们今年在草原之上已经打过好几次了,虽然有胜有败但是柔然部还是败多胜少。 至于拔野古乐是乌护部族的可汗,他也是众多部族首领中最喜欢使用阴谋诡计的一位。 虽然几位平时见面多半是刀剑相向的,但是如今在这打草谷的前夕他们还是先放下了彼此间的恩怨。 在这些部族首领正在大吃大喝的时候,草原深出一个身着披风男人正骑在一匹战马上往着他们所在毡帐处狂奔而来。 而在同时,在草原不同方向上有着大量草原部族的战士们正骑马狂奔,他们的方向也是毡帐所在。 在大虞皇朝塞北长城渔阳段高耸的城墙上一位身着战甲的老者正眺望着北方。 这老者虽然已是满脸皱纹,束起的发髻也已经花白,但是他身姿挺拔像是一株苍松一般立在长城之上。 “龙将军,此次北方各部族相较往年已经晚了一个月了,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图谋不小啊。” 老者身边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声音尖细地说道。 这人身着绯色袍服,头戴黑色幞头虽然尖声细语但是在草原的寒风中却也身姿挺立不见一丝娇柔之气。 他便是此次彭州军的监军周密周公公。 这周密乃是北司的五品监军太监,对于军事战阵颇有研究,据说曾在南方剿灭蛮族出谋划策过,是个懂军事的实践派。 同时他也是北司司监乔公公的心腹之人。 “周公公说的不错,老夫在这边塞守了十年,往年草原各部打草谷从未如今年这般迟过。” 龙老将军眺望远方的草原,目光锐利仿佛可以洞穿空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咱家觉得此次我们可能会面临最近这十几年来最艰苦战斗。” 周公公面露担忧地说道。 “今年我们渔阳段守军相对较为薄弱,比之上谷、云中、雁门、上郡等几段被攻击的概率要大得多。” 龙老将军忧心忡忡,这倒不是因为他惜命害怕与草原各部族战斗。 只是因为在这长城以南生活着数以万计的大虞百姓。 一旦他们守不住长城一线,让草原部族突袭进来那么这数以万计的百姓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周公公,朝廷答应我们的援军是否已经准备妥当,他们何时出发?” 龙老将军回身问道。 “此我已经派八百里加急向兵部和北司去信,最近两天应该就会有回信了” 周公公对于援军之事也非常着急,如果他们渔阳一段在对方进攻之前援军不能及时赶到,那么将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而草原各部族一旦从渔阳这一段打开了缺口,那他们可以长驱直入然后绕后给邻近的上谷、云中两段来个前后夹击。 一旦如此那么整个长城防御体系就将彻底的崩溃,到时候整个大虞皇朝的北部将于都将面临草原部族的铁蹄蹂躏。 这样的结果是现在大虞皇朝不能承受的。 因为一旦如此,那么皇朝内部将会彻底乱起来。 到时候藩王和藩镇将会相互攻伐拥兵自重,而造反的乱匪们也会趁此机顺时扩大。 如此内忧外患的局势大虞皇朝是否还能延续就将无法断定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老朽和麾下的这些老兵最终还能剩下几个。” 龙老将军落寞地说道。 “老将军莫要那么悲观,也许这一次他们会从其他段进攻,到时候我们这一段只要适时支援一下就行。” 周公公宽慰道。 “希望如此吧,希望这一次北方一线都能够安然无恙。” 龙老将军暗自祈祷道。 “前段时间,咱家已经给乔公公去了书信将老将军与彭州军的事情说了,估计这一次战事结束后老将军就能解甲归田了,到时候可以回去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周公公觉得龙老将军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是啊,老朽戍守边疆已经十年之久了,当初出征时我那大孙儿才出生,现在怕是已经认不得我这个爷爷了。” 提到孙子,龙老将军的情绪瞬间缓和了很多。 “前番您的儿子不是来信说他又为您生了个孙女吗,现在您已经有两个孙儿一个孙女,也算儿孙满堂了。” 一旁的副将宋世龙笑着说道。 听到宋世龙的话,龙老将军的脸色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这种笑容在龙老将军这种常年征战的武将脸上可不多见。 几人在长城城墙之上巡视了一番之后便各自回营帐处理公务去了。 一晃几天过去,塞北的局势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这却让边塞的将士们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大家都清楚草原部族那边迟迟不进攻不是因为他今年要放弃进攻,而是在积蓄力量谋划进攻方案。 他们拖得时间越长接下来的战事将会越激。 可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等待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 而草原上毡帐聚集之处,此时面积又扩大了好几倍,更多的毡帐被后来赶到的部族战士们立了起来。 此时整片区域可以说是人声鼎沸,大量的部族战士都在毡帐外面喝酒吃肉。 有不少人点起了篝火,围着篝火又跳又唱,也有些人正在草地上相互撕扯着对方正在角力。 相较毡帐外面的喧闹,那最大的毡帐中此时却鸦雀无声。 一个男人正站在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前在圈画着。 这男人正是几天前在草原上一人骑马狂奔之人,此时已经脱去了披风,身着这一身绣满古怪花纹皮质长袍,他的前额抹头上插着一排白色的鹰羽。 这人正是狼居庭派出的萨满。 而底下各部族的首领们全部都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人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随着这人的不断在地图上画下一条条不同的线条,此次的战略也在图上不断的被细化。 各部族的首领们此时都在凝眉思索,在心底仔细地推演战争的不同形式和结果。 不得不说这些常年战斗的各部族在战争上的见解要比大虞皇朝的将士们深远的多。 而这些各族首领哪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和阴谋诡计里成长起来的,因此他们能第一时间就明白狼居庭萨满的战略意图。 “此次,我们的战略计划就是这样,虽然计划已经制定,但是还望各位仔细考虑提出各自的意见。” 狼居庭的萨满虽然看似在请教各部族的意见,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的请教之意。 其实在他出发之前,狼居庭内部就已经根据大虞皇朝内部密探送来的情报做出了最佳的方案。 这个方案经过各萨满的反复推敲可以说已经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了。 只要这些部族首领按照狼居庭的战略来进行,那么这一次他们将会彻底打破长城防线。 到时候将会是草原各部族十多年来最大的一次收获。 看着这些部族首领,这位萨满一脸的得意,这一次能够由他来指挥战斗将是他千方百计争取来的。 他自信只要这次战争结束,他将会带着荣耀和胜利回到狼居庭。 第二十章 傻子 泗州郡城外残柳枯败,穿城而过的河流也如淮水一般干涸见底。 李毅的记忆里泗州郡城乃是繁华锦绣之地。 因为地处楚州南部,因此这里的气候更加接近于江南水乡。 但此时记忆里的水乡场景已经彻底的改变了。 当几人准备进入泗州郡城的时候,衣重道和米义人却要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因为他们是大名鼎鼎的草军,如果在城中被人认出来,到时候他们也只能被瓮中捉鳖了。 虽然衣重道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拉李毅加入草军,但是他也明白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不过他并非有打算放弃,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李毅总有一天会加入草军。 随后李毅带着杨平几人进了泗州郡城。 想当初他离开泗州郡城时只有十岁,并且当时他已经是病怏怏的。 而今回到泗州郡城的他已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此次他回到泗州郡城一是为了拜祭家人,第二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出当年杀害自己一家的凶手。 无数次午夜梦回,那群凶神恶煞的暴民就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们肆意的狂笑声像是挥之不去一般在他的梦里萦绕,让他总是恐惧而又愤怒。 还有就是漫天的火海中浮现出的父母誓死护住自己的身影,以及姐姐那绝望痛苦的脸庞。 想到此处李毅的脸色变得坚毅,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那些畜生找出来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 走在李毅身边的杨平突然感觉到李毅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势。 这把杨平吓得一跳。 “李小哥,您这是怎么了?” 杨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时李毅才发现自己刚才陷入了回忆之中。 “哦,没什么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李毅有些尴尬地说道。 “如今我们已经进城,不知李小哥接下来有何打算啊?如果没有去处可以到我兄长那里借住一段时间。” 杨平这一路上也已经听说了李毅的身世遭遇,他担心李毅在泗州郡城中没有地方居住,于是提议李毅去他兄长那里。 但是李毅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感谢杨掌柜的邀请,小子还有一师兄恰巧也是家住泗州郡城,此次小子除了回来祭奠家人之外就是要去拜访师兄。” 李毅说的师兄就是他的四师兄敬子正。 早在他刚上山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各位师兄的事情,后来柳羽每次下山都会带来关于师兄们的最新消息。 而从半年前柳羽带回去的最新消息得知,这四师兄敬子正在去年的科举大考中再次名落孙山。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名落孙山了。 同时这也印证了当初泰极子给敬子正的预言:子正此生与科举无缘。 第三次落榜之后敬子正再次回到自己的家乡埋头苦读,而他却和李毅乃是同乡,他也泗州郡城人士。 只不过,此时的李毅与这泗州郡城如同流水与漂萍一般,关系已经不是很大了。 有人说过有家人的地方就是故乡,但此时偌大的一个泗州郡城里没有李毅的一个亲人。 这里算不算他的家乡,李毅自己也不清楚。 其实李毅打心底不想回到泗州郡城,因为这里除了埋葬着他的家人之外还埋葬了他回忆。 回到这里在他心底翻涌的总是那些痛苦的回忆。 因此他对泗州郡城是一种又爱又恨的心态。 李毅背着行囊在泗州郡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想要在周围寻找到一些美好的回忆,哪怕只有一丝他也会心满意足的。 可如今的泗州郡城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盛景,街道上的店铺少了店小二的吆喝声,而路上的行人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走着走着李毅就来到了当初他家所在的地方。 此时原本的李府所在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一片焦黑的废墟了。 在这里新建起了另外一座府邸,而这座府邸已经将以往李家的一切都掩盖起来。 李毅看着这座新建的府邸门头上挂着“齐府”的牌匾不由悲从中来。 两行清泪瞬间就在眼眶里决了堤顺着脸颊就留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时李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家真的消失了。 不是光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也是在李毅的心中消失了, 原本在山上的时候李毅就曾拜托过柳羽下山时打听自己一下自己的家现在如何了。 当时柳羽只是含糊其辞,但是李毅已经有预感了,只是当自己真的看到自己的家彻底消失的时候他还是很难过,哪怕消失的只是一片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断壁残垣。 无论它是什么样子那都是自己的家,是承载他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 正当他站在原本的李府现在的齐府门口默默流泪的时候,突然他发现南边的围墙上一个人影悄无声息伸出头来。 这人伸出了头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在周围后,他立刻将一个包袱扔了出来,接着是第二个。 包袱被扔出来后这人艰难地将自己的身体从墙内翻了过来,然后他双手抓着墙头慢慢地往墙外滑。 可是由于院墙太高亦或是他的个子太矮,他只能双脚悬空就这样直挺挺地挂在了墙上。 李毅看着对方的样子甚是可笑,原本悲伤的情绪被他这么一弄彻底被破坏了。 于是李毅站在远处仔细打量着这人。 只见这人将脚尖掂起,不停地在摸索试探这自己的脚能不能够到地面。 正当他还在挂在墙上上不去下不来的时候,另外一个脑袋从院子里伸了出来。 另外这人看见前面的人还双手抓着墙头挂在墙壁上,不由对着他一通数落。 只是由于李毅离他们的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就在李毅思索是不是要上去帮帮墙头上挂着的人时,那个后出来的家伙将抓着一柄剑将剑柄调头对着那人的脑袋就敲去。 可那人即使脑袋吃痛也不肯放手,而里面的家伙这次将剑柄对准了他攀在墙头的上手就砸去。 这一次挂在墙上的人再也忍受不住疼痛终是收了手。 就这样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刚想要大声喊疼的时候,墙内的那人就将墙头的半块瓦片朝他脸上丢去。 原本要叫喊的家伙被瓦片击中了脸,喊叫声也被咽了回去。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准备要叫喊的,他赶紧闭嘴然后用疼痛的双手去揉疼痛的屁股。 而此时的李毅已经悄摸摸地到了理他们不远的一棵树旁,此时他已经能够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了。 “你这憨货,还不快到墙下来,不然我怎么出去?” 墙头那人指着下面的那人小声的骂道。 墙下的那人只好嘟囔着站到了墙边。 于是墙里的那人慢慢地翻过墙头双脚踩在了墙外之人的肩膀上。 墙外这人被他一踩差点没跌坐下去,墙上之人被下了一跳。 于是他立刻对着墙外之人的脑袋又来了一脚。 “你这废物,连这点重量都承受不住,还想当什么将军?” 墙上那人骂道。 “你懂什么,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太重了呢!” 墙外这人明显不敢反驳墙上之人。 “齐朝!你是不是想死了?” 墙上那人语气中带着威胁之意。 墙外的那人不由一缩脖子,立刻老老实实地再次站到了墙下。 这一次墙外的那人终是咬着牙让墙上的那人踩着自己的肩膀从墙上下来了。 墙上之人一跳下墙来就立刻兴奋地蹦跳起来。 “咱俩还是赶快走吧,不然被抓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齐朝看着那人兴奋的样子不由提醒道。 这时那人才发现他们还在齐府的墙外,于是立刻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真正的逃出齐家。 “那还不快点走啊!”那人立刻就要拔腿奔跑。 可还没等他启动,就听见齐朝说道:“你的包袱还没拿呢。” 那人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包袱于是皱起眉头来。 然后他又将视线转移到齐朝的身上:“给你个锻炼的机会,不然到了塞北边疆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边军不会收你的。” 说着那人便转身就走同时他又补了一句:“不用谢我!” 后面的齐朝看着地上两个硕大的包袱哭丧着脸怒骂道:“谢你奶奶个腿!” “别忘了,我奶奶也是你奶奶!” 前面那人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后面的齐朝只能一边跳脚一边将两个包袱背在背上,然后跟在那人身后。 当两人走过李毅藏身的这棵树时,李毅才近距离看到两人的样貌。 前面之人身高越有六尺,比之李毅现在的身高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人看起来要瘦弱些,看起来颇有些文人的样子,只是李毅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文人的气质。 这人眉清目秀,肤色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露的是灵动的光芒。 只是李毅看到这人感觉有些怪异,这种感觉他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李毅一思忖才明白过来,他感觉眼前之人跟柳羽有些类似,按照泰极子的说法就是男生女相。 而后面背着两个包袱齐朝比前面之人要矮一些,这人也是眉清目秀眉眼与前面之人有五六分相似。 虽然齐朝看起来个子不高也很瘦弱,但是他背着两个包袱却也是轻松自如并没有步履维艰的样子。 只是他身着一身儒士长衫却干着翻墙扛货的活计有些不伦不类。 在李毅看清楚两个之时,他们也看见了李毅。 此时李毅正蹲在树旁,一副看戏的样子。 “吓我一跳,你这人干嘛蹲在我们家院墙外面莫不是想要翻墙进去偷东西吧?” 前面那人明显被李毅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不可能你看他这样子分明就是个讨要吃食的乞儿吗!” 还没等李毅开口,后面的齐朝就给前面的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哎看着也挺可怜的。” 前面之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李毅然后从齐朝背着的包袱里翻出了一些干粮送到了李毅的面前。 此时李毅已经被两人弄得彻底无语了。 他此时不知是接过干粮好还是不接干粮好。 “完了,这家伙还是个傻子!你看给他吃的他都不要。” 眼前之人欣喜地看着李毅,那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探究,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刚出家门就遇到了一个傻子。 李毅此时一紧彻底无语了。 “唉,还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说着这人就将手里的干粮揪了一小块在李毅面前晃了晃,然后比划着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又揪了一块塞到李毅的手里示意他把干粮往嘴里放。 李毅看到手里的干粮眉头开始越拧越紧,他的表情开始变精彩起来。 他刚想要站起身来大喊一声:“老子不是傻子。” 但还没等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齐朝立刻一把就将那人拉开。 “这家伙怕不是便秘了吧,你看他这表情。” 李毅再次被齐朝的话给说愣住了。 “咦~~~!”那人立刻嫌弃的往后退去,满脸嫌弃的样子。 “这傻子裤子也不脱,马上拉在裤裆里岂不是臭气熏天,太恶心了,咱俩还是快走吧。” 那人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齐朝也点头表示同意,两人立刻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那人突然又折返回来,原本李毅以为他们是回来道歉的。 可那人只是将手中的干粮再次塞到了李毅的手里。 “记得,这是吃的,饿的时候别忘了吃。” 他捏着鼻子嘱咐完后一路小跑便追上了齐朝。 李毅看着手里的干粮,又看着远去的两人不由心中大怒。 他一把将干粮摔在了地上。 “你们才是傻子,你们才是便秘,你们才拉一裤裆呢!” 李毅愤怒的咆哮着。 从头到尾他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这两个齐家的人当成了傻子。 被当傻子也就算了,还说他便秘还会拉一裤裆,这种奇耻大辱让他愤怒不已。 只是那两人此时已经走远,听不到李毅的怒骂声。 可他这边的咆哮让齐家院子里的人听到了。 不多时齐家院子里便传来了慌张的叫喊声。 “不好啦,公子和小姐跑啦!” 只是李毅却没听到齐府里的喊声,因为此时他已经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第二十一章 往事 泗州郡城外的一处坟茔旁李毅带着从城内采购的香烛纸钱正跪着。 他细心地将一张张之前小心翼翼地添加到火堆里。 随风晃动的火苗像是温柔的舌头一般将黄色的纸钱慢慢舔舐,直至它们变成黑色的灰烬。 同样是火焰,此时却是如此温柔安静,而当初烧掉自己家的那些火焰却像是暴虐的凶兽。 当初除了李家之外还有很多家也被暴民们打劫了。 他父母和姐姐也是城中那些官府事后统一安葬在这里的。 对于官府安葬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李毅并没有丝毫的感谢。 当初当暴民们冲进他们家的时候,官府的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和衙役捕头们全都躲藏起来不敢露头。 事后城中的居民们向他们控诉暴民的残忍行径,他们却以暴民已经离去为由对此事置之不理。 而城中被打劫的这些人家没有得到官府的任何说法。 直到几天后被打劫的几家尸体已经开始发臭,百姓们怨声载道他们才将死去之人的尸体草草处理葬在这城外的这片乱葬岗上。 而李毅当时一路跟着那些仵作和衙役看着他们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裹着草席葬在了这里。 “爹,娘,阿姊!我回来了!” 李毅此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是他却在努力压抑着。 当年爹娘和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告诫他作为男子汉应该有泪不轻弹。 他不知道此时坟茔里的爹娘和姐姐是否能够听到自己说的话。 “儿子大难未死,幸得师傅救治还传授学识武艺,如今孩儿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他一边添着纸钱一边小声说道。 “这次儿子回来一定要调查清楚当年的那群暴民的去向,儿子一定要报仇雪恨。” 李毅手中的纸钱已经被他捏的变了形,他的语气里刻骨的仇恨像是冷风一般让燃烧的火堆都跟着摇曳晃动。 随着火焰的晃动满是坟茔的荒野之上一阵风掠过,周围的荒草也跟着晃动起来,像是感受到了李毅的凛冽杀气而瑟瑟发抖。 仇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李毅不知道,但是衣重道的事情却告诉了他仇恨的可以让人不惜赴死。 而李毅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遇到那群暴民自己也会和衣重道一样选择死战不退。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会的!你们放心吧。” 李毅轻轻地低语,语气低沉而压抑。 这微小的声音随着风声很快消散在这片坟茔的上空,仿佛传入了地下那些亡魂的耳朵里,又像是李毅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祭奠完自己的父母后李毅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泗州郡城里。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自己是四师兄敬子正而是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还好之前护送杨平等人赚了一点钱财,否则出山时泰极子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他之所以要住在客栈之中,是因为客栈酒楼乃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在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而这种地方肯定不缺地痞流氓之流。 李毅就是要找这些地痞流氓来询问五年前的事情。 可千万不能小看这些地痞流氓,有时候他们的能量比当地官府还要大,特别是寻人问事。 入住客栈之后他将包袱和两柄长枪放在屋中后便下楼点了一桌好菜,然后大方的拍出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这豪气的姿态惊的周围的食客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虽然这些目光大部分都是鄙视和不屑,但是李毅不在乎,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吸引某些人在注意。 就比如客栈外面正坐在墙角抱着破碗乞讨的一名乞丐。 一通包餐之后李毅便起身离开了客栈,他走的摇摇晃晃时不时还看看周边的摊贩卖的货物。 他就这样走走停停,而他后面的那个乞丐也跟着他一路走走停停。 不多时,他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这巷子地势非常的偏僻一般很少人会走进来。 李毅走到巷子里假装要解开裤子放水。 还没等他把腰带解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这位小哥,相逢就是有缘,兄弟我见你分外的亲切,如今哥哥我手头有点拮据还望小哥借点钱花花。” 那乞丐此时一改之前乞讨时的那种低三下四的姿态。 “你说你一个乞丐,抢劫就抢劫学什么文人拽文,还相逢就是有缘,你说是善缘还是孽缘啊?” 李毅一脸不屑地说道, “要是你识相就是善缘,若是你不知好歹那便是孽缘了。” 乞丐挑着眉头戏谑地说道。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学人打劫,我都怕稍不留神打死你。” 李毅捏了捏自己的手中,关节处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那乞丐脸色不由一变,但是他却并未后退。 “小子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当我冯老三是好欺负的。” 名为冯老三的乞丐说着就把手指放在嘴里准备吹响口哨。 李毅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涌来一帮乞丐和无赖。 冯老三的这个口哨就和书中说的摔杯为号是一个作用。 按照书中的正常发展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战,可李毅却不想费那个劲。 再说了殴打这些每天吃不饱饭的乞丐和地痞流氓李毅也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于是冯老三就悲催了,当他刚吸气准备吹口哨的时候,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地呼在了他的脸上。 原本伸进嘴里的手指被巴掌打的往喉咙里捅去。 顿时冯老三的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一阵反胃,他立刻就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开始干呕起来。 伴随着反胃,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干呕了一阵冯老三捂着脸开始怒声呵斥道。 “什么套路?” 李毅眨着眼睛一脸的疑惑。 冯老三瞬间也被李毅的问题问的愣在了当场。 “就是你该让我吹完口哨然后叫来我的同伴啊。” 冯老三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是他的心底里总感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妥。 李毅被他的言论弄的已经彻底无语了。 此时李毅在考虑自己找冯老三这种脑子不好使的家伙了解当年的情况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不过现在要是更换目标也很麻烦,于是他只能微笑着走向冯老三。 冯老三看着李毅微笑的样子瞬间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冯老三的心头。 接下来巷子里就传来了惨叫声。 而后李毅便好整以暇地坐在巷子的石阶上,而冯老三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委屈巴巴地蹲在李毅面前。 冯老三一边抽着冷气一边眨着已经紫黑的眼睛。 此时他的两个眼睛已经彻底变黑,活像巴州的白罴,只是冯老三那如竹竿一般的身材不能与胖乎乎的白罴相比。 “现在还想打劫我吗?” 李毅一脸和善地问道,可在冯老三看来现在的理解就和地府的阎罗差不了多少。 “壮士,我再也不敢来,您还是高抬贵手将我像个屁一般的放了吧。” 冯老三带着哭腔,抱着头哀求道。 “放了你也行,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些问题,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放了你。” 冯老三此时才明白李毅真正的目的。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小的就是,何至于此呢。” 冯老三的眼泪瞬间就涌出了眼眶,他此时才明白过来这李毅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在引诱自己。 而作为泗州郡城里厮混了这么多年的资深乞丐,竟然被一个小子给戏耍了。 他心中不由慨叹,真是抓了一辈子鹰最后竟然被鹰给叼了眼。 “不教训你一顿,你怎么可能老实的配合我呢。” 李毅脸色的邪笑更甚了。 “壮士你放心,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老三立刻举着手向天发誓,但是他内心想的却是:你小子给我等着,等我回去叫上兄弟们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李毅其实也知道冯老三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他却全然不在乎。 “我问你,你在这泗州郡城中多少年了?” “小的在这城中已经厮混了十多年了。” 看着李毅点头表示满意冯老三忐忑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一些。 “那么你可曾听说过五年前暴民入城的那件事?” 李毅的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五年前的暴民入城事!” 冯老三开始回忆起来,瞬间他就想起了五年前震动全城的暴民灭门惨案。 “哦!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有一帮不知哪里的暴民在城中突然发难屠灭了城中好些人家。” 李毅的眼神瞬间就凌厉起来。 “具体说说。”李毅立刻急切地说道。 “这事当时可算是轰动全城了,时候我们这些城中的乞丐混混全部都被官府好好盘查了一遍,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 说着冯老三便盘坐在地上开始讲述起当初的事情。 其实他当时也没在案发的现场,但是因为这件事波及他们这些乞丐和混混们,所以事发之后他们之间就相互打听了这件事情。 在五年前,当时也是因为旱灾导致整个大虞皇朝的东南部粮食绝收,大量的百姓为了生存开始涌入周边的城市中寻求出路。 据说那群暴民就是来自泗州郡城周边的县乡的。 原本按照大虞皇朝的法令,每到饥荒年份各地官府在必要的情况下必须开仓放粮救助遭遇饥荒的百姓。 而泗州郡城作为周围最大的城市,拥有多个大型粮仓。 这些粮仓里除了有官府征收的税粮之外,还有一大批用以赈灾的救济粮。 所以当时周边的粮食绝收的百姓都纷纷涌入泗州郡城中想要求官府开仓赈灾。 而当时官府也的确在第一时间就开始开仓赈灾,百姓们也没有闹出什么事端。 可是平稳的局势还没持续几天就发生了变故。 原来就在赈灾没几天,这些逃难的百姓就发现赈灾的粮食开始锐减,并且粮食也由原来的精粮变成了发霉的粗粮。 当时百姓们向官府反应了这事,但是百姓们却并没有得到官府的任何答复。 百姓们也只能无奈接受,毕竟在灾荒年代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已经是官府天大的恩赐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时在这群灾民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比较激进的灾民,他们对于官府的不作为感到很是愤怒。 于是他们开始鼓动灾民们去跟官府继续讨要说法。 而官府面对这群灾民的闹事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的答复,他们只是出动了官方的衙役们驱赶了这些灾民。 失败的灾民们情绪更加激动,甚至灾民中有人声称官府这要慢慢地饿死他们。 于是他们开始策划暴动去打劫赈灾粮仓和各个税仓。 可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官府就听到了风声,官府立刻派遣大量的衙役将税仓和赈灾仓保护起来。 面对衙役们灾民们知道自己无法打劫成功,因此他们就将打劫的目标转向了城中的各家富户。 而在那一天晚上城中就爆发了骇人听闻的暴民屠杀富户的事情。 一夜之间整个泗州郡城各处多家富户被打劫被屠杀,一时之间火光冲天哀声遍城。 而由于当时大部分的衙役在镇守税仓和赈灾仓因此官员们全都不敢出面制止暴民们的暴行。 暴民们肆虐了全城之后便潇洒地逃离,官府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 由于这群灾民的暴行实在太过凶残,因此周围其他郡县城镇都不敢让他入城。 之后他们便在荒野里游荡了半个多月,直到朝廷派来了军队才将他们剿灭。 在屠杀了一部分激烈反抗的暴民之后余下的大部分人最都选择了投降。 这部分投降的暴民全部都因为违反皇朝法令被判处了徒流之罪。 而他们流放的地方就是塞北边境,他们全部都被充作了苦役终身服刑遇赦不赦。 听完冯老三的讲述之后,李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而一旁的冯老三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毅,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趁此机会赶快逃离这煞星的魔爪。 第二十二章 师兄敬子正 李毅一路沉思着回到了客栈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听完冯老三的叙述后,他感觉当年暴民这件事情里无处不透露出古怪的感觉。 首先是官府方面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开始的时候官府是第一时间就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这就有点不符合官府平时做事的风格。 要知道发放救济粮这种事情官府一般都是在外部压力增大到无法承受的情况下才会开仓放粮。 而五年前官府却是在看到灾民聚集到泗州郡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开仓放粮。 如果说是因为当时的官府官员爱民如子,他们看不得百姓遭灾那就更是笑话。 不是李毅对于大虞皇朝的官员有偏见。 但凡这些官员稍微能够清廉一点大虞皇朝也不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那么多如草军这般的盗匪。 更何况当时泗州郡城中那么多官员也不可能人人都清廉如水,但凡有一个官员反对这事都应该会被拖上一段时间。 而接下来的救济粮突然减少和救济粮被以次充好这更加说明了官府在这次事件之中定然有很大的问题。 至于他们派遣官府衙役去保护税仓和救济仓这更加显得突兀。 税仓和救济仓是什么地方,那可以算是泗州郡城的根基所在。 这两个地方不光关乎到城中百姓的口粮更加关乎到那些官员的乌纱帽。 就这样的地方在修建的时候能够不考虑敌袭和被破坏? 而区区一些灾民能够轻易攻破这样的地方?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官府在得到灾民即将劫掠粮仓的时候竟然把全城所有的衙役都派往了粮仓守卫,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小心的有些过头了吗。 再从灾民这边考虑就感觉更加奇怪。 其中最让李毅感觉奇怪的就是冯老三说的突然出现的激进的暴民。 从他的描述来看,这些激进的暴民好像是在故意引导着灾民一步一步地走向某个预定好的结果。 首先他们煽动灾民们去官府要说法这种行为就看起来怪异。 因为但是大多数的灾民在还有救济粮可吃的情况下去找官府要说法就很不和常理。 一般情况下官府在百姓心中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百姓对于官府天生就带着一些畏惧。 大多数情况下老百姓都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只要还有活路他们一般都会铤而走险,更何况是跟官府翻脸。 而当官府的衙役将他们的驱离之后,他们就开始策动暴动去打劫税仓和赈灾仓。 这就更说不通了,官府面对灾民的抗议只是出动衙役将他们驱离,在李毅看来官府做到已经很温和了。 而这些灾民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想要去与官府对抗去抢劫官府的粮食,这可是彻彻底底的造反啊。 按照大虞律令造反可是重罪,最轻都是要流放边塞为苦役并且是世世代代为奴,重则是要夷三族的。 面对如此的重罪他们想都没想就同意一起造反了? 难道这些灾民都没有脑子吗? 最关键也是让李毅确信此事之中百分百有问题的就是面对灾民劫掠屠杀城中富户时的态度。 城中如此多的富户被劫掠屠杀,官府之人一个都没出面这完全说不过去。 且不说他们将衙役们调回城中抓捕这些暴民,就算他们将城门关闭也不至于让暴民如此肆无忌惮。 当时如果官府下令关闭城门,那么暴民肯定不会在劫掠之后能够大摇大摆地逃出泗州郡城。 李毅开始对当年这件事情产生了巨大的疑惑,他感觉这其中肯定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他真正的仇人不光是那些凶残的暴民,还可能有其他一些人。 李毅在房间里思索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天色将晚却依旧没有头绪。 在他看来如今的线索太少他必须的找到当年直接参与此事的人才能够找到真相。 可如今那些暴民们已经被边塞服苦役,而据冯老三说当时泗州郡城的几位官员全部都升迁调往了别的郡县了。 到这里线索算是断了,但是李毅却并不大打算放弃,他必须要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他必须为父母和姐姐报仇。 第二天李毅便询问出敬府的方位前去登门拜访。 对于自己这位屡试不中的四师兄李毅却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 因为根据柳羽和泰极子的描述自己的这位四师兄只能用四个字来评价:智近乎妖。 单论智慧即使泰极子也承认自己比不上敬子正。 只可惜他在科举一途始终不顺,也许泰极子的预言是的,也许他真的此生都与科举无缘。 李毅寻找路找到敬府,递上拜帖之后没多事一个身穿长衫的年轻人急急忙忙地从府里跑了出来。 “我师弟在何处?快让我看看。” 敬子正一边走一边朝着大门口张望。 李毅这才看清楚自己的这位四师兄,敬子正身高越有七尺半比李毅高出一头。 他的身高算是比较高挑的,但他的身形却是十分消瘦,李毅估计他肯定是每天都在宵衣旰食刻苦读书以备科举考试。 敬子正的长相在李毅看来是十分英俊的,他剑眉朗目,鼻梁高挑,脸部的线条硬朗看起来颇具气势。 等他靠近了李毅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这件长衫与普通的儒士长衫有这明显的区别。 他的长衫衣袖之上绣着八八六十四卦,圆形的领口也被修成了太极的阴阳鱼图案,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这长衫的异处。 他的头顶之发髻上插的乃是一根玉质的发簪,这发簪上雕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李毅从这里判断出自己的这位四师兄虽然参加科举考试,但是他对于自己道门身份的认同要远高于对儒生的认同。 只是虽然师傅泰极子每天身着道袍也说鬼谷门乃是道门一派,但是李毅却觉得自己所在的鬼谷门算不得传统的道门一派。 毕竟谁也没看到过哪个道门一派的掌门可以肆无忌惮的编排三清道尊的。 “李毅拜见子正兄长。” 李毅立刻左手包右手行了一个道门的作揖礼。 敬子正却一把将他的手拉住,笑着说道:“我鬼谷门一派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边说边笑着将李毅拉进门去。 李毅也只能随着他进了敬府。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敬府内部的情况,李毅判断出了自己的这位四师兄家境应该还算殷实。 据柳羽说四师兄所在的敬家乃是泗州城的大族,他们本就是书香门第前人之中出过很多进士,但是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连续三代没有出过进士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敬家靠着祖荫在泗州郡城也衣食无忧。 “快和我说说最近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好啊?柳羽那小子大半年前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绕过照壁,来到前庭敬子正迫不及待地询问泰极子的近况。 “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康健的很,我出山时他老人还跟灵羽派的掌教私下打了一架。” 李毅笑着说道。 “还是为了山峰归属之事?” 敬子正端起茶盏满脸笑意地问道。 “正是,我上山这几年,每年灵羽门的掌教天都真人都要上门讨要,为此师傅每年都要与天都真人斗智斗勇。” “说来老头儿也是活该,那山峰本就是灵羽派的地盘,还是那片山脉的龙脉所在,天都那牛鼻子估计每天做梦都想要把这山峰要回来。” 敬子正着示意李毅饮茶。 李毅也只能尴尬地捧起茶盏轻饮起来,对于背后揭自己师傅的短李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的师傅的确很不着调。 “师弟此次回来泗州郡城可有收获?” 李毅听出了敬子正话中的意思于是说道:“有劳师兄烦心了,家仇之事现在线索断了我还在想办法。” “不知可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 敬子正之前听柳羽说过这件事,他深感李毅的身世凄惨很想要出一份力。 “本不该劳烦师兄的,但是我孤身一人有些事情不好了解,还请师兄帮我查询一下当年那批活着的暴民最终被流放到了北部边塞的具体地方。” 李毅一听敬子正要帮助他,他立刻起身作揖行礼感谢道。 “如今北部边塞情况危机,家兄在北部边塞腆为军司马一职,我本就打算北上助他一臂之力,正好可以为你打听一二。” 听到敬子正要北上支援边塞抗击草原部族打草谷,李毅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他此次下山本就是历练,要是能够去到北部边塞抗击草原部族也算是为这天下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师兄既然有为国为民的雄心壮志,师弟我也想要惭凫企鹤,效仿师兄保家卫国。” “哈哈,如此甚好,有师弟在我俩师兄弟齐心定可在战场上大展一番拳脚。” 敬子正听得李毅要跟着自己一起前往边塞立刻欣喜万分。 这不光是因为李毅愿意亲近自己,更加关键的是当初他在上山学艺之时不爱舞刀弄枪,因此他的武艺很差。 而李毅则不同,柳羽曾经跟他说过这位最小的师弟在武艺上的造诣极深,两杆双枪凌厉无比就连泰极子都称赞不已。 有李毅同行,他的生命安全也会得到极大的保障。 “除此之外,师弟还想知道当年在泗州郡城为官的那批官员如今都调往了哪里?” 李毅又提出了自己第二个请求。 “当初听说此事之后,我已经发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因为柳羽跟我提到你的身世之时我就开始调查此事了。” 敬子正站起身来走到前庭后面的一间书房之内,好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本小册子。 “师弟,这是我这几年打听到那些官员的具体信息。” 李毅满脸的错愕,他实在没想到敬子正对于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弟竟然如此上心。 他小心翼翼地将敬子正递过来的小册子双手接过来。 “师兄大恩不言谢,师弟欠你的恩情定当粉身以报。” 李毅说话都有些颤抖,他一揖到底恭敬无比。 “师弟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师傅说过我们鬼谷门一派人丁单薄,所以彼此之间都是家人,不要学习别派勾心斗角,如有这种人他就不配自称鬼谷门人。” 敬子正立刻双手将李毅搀扶起来。 “不过师弟你也不要太过急切,我调查后发现当年的那批官员如今都被朝廷调往了不同地区任职,这些人天南海北的都有,而且他们很多现在都位高权重,所以要想调查清楚怕是不容易啊。” 敬子正提醒李毅,他担心李毅因为冲动单枪匹马地去找这些人。 “师兄放心,我不是鲁莽之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五年都熬下来我不怕再等上一段时间。” 李毅将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师弟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我打算两日之后就启程北上,不然我怕时间来不及。” 敬子正将北上的日期定在两日之后,从泗州郡城前往边塞快马加鞭也得十数日,因此宜早不宜迟。 “就按照师兄的意思办,我本就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其他重要事情。” “既是如此,那师弟这两日就住在我府上,我们两日后出发。” 敬子正挽留道。 “恭敬不如从命!” 李毅躬身行礼说道。 随后,他暂时告别了敬子正前往所住的客栈将自己的包裹和武器带上,然后前往杨平的兄长所开的店面。 他在临走之前要跟杨平等人告个别,虽然几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李毅觉杨平等人也算是自己的朋友,如果不告而别有些说不过去。 同时他也想要请杨平帮忙给衣重道带封信。 因为之前分别时他曾和衣重道约定自己要是离开泗州郡城给他去个信以方便以后联系。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杨平所说的地址。 当杨平知道李毅将要北上去抗击草原部族的时候不由惊讶不已,因为他也即将北上。 杨平的兄长乃是泗州郡城首屈一指的大商人,他掌握了不少北方商队。 此次因为北方局势不稳,家族内部决定支援边塞,便要求杨平的兄长将商队全部用以运输军队物资和给养。 而杨平因为都梁县城的生意关停也被家族安排到了北方管理商队运输的事宜。 第二十三章 路遇打劫 两日之后晨曦之中李毅与师兄敬子正杨平一行人随着杨氏商队向北前行。 因为这一次是与杨氏商队同行,因为他们可以轻松地乘坐马车前行。 这对于文弱的敬子正来说简直就是天随人愿。 原本的计划中他和李毅两人要骑马前往边塞,但是相较于可以躺着的马车那颠簸的马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但是李毅却坚持要骑马,这是因为他在鬼谷门几年从来没有接触过骑马。 因此他正好可以借着这十几天的时间好好学习一下骑术。 而教授李毅骑马这个重任则教到杨氏商队的二锅头。 这位二锅头名叫肖德荣,虽然名字听起来像是大虞人,但是这肖德荣乃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韦室族人。 韦室部族作为草原八部族之一,非常擅长骑射。 可以好不夸张的说,韦室族人们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因此他们的骑术比大虞皇朝的骑兵要好上太多了。 而肖德荣其实并不姓肖,肖德才是他的姓氏,而肖德乃是韦室部族的传统姓氏。 肖德荣之所以加入杨氏商队是因为他当初得罪了韦室的贵族,他全家都被贵族们拖死在了草原上。 肖德荣当初侥幸未死,后来被边塞的杨氏商队所救,伤好之后他便发誓一定要为家人报仇,从此他正式脱离韦室部族。 为了报恩他就加入了杨氏商队,成为了向导和翻译。 没过几年他就因为功劳被杨氏任命为了这支商队的二锅头,并且还在大虞皇朝娶了新的夫人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在肖德荣的教导之下,李毅的骑术就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一方面是肖德荣教导有方,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李毅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没过两天,李毅就可以骑着马策马狂奔,甚至还可以在马背上做上几个非常规的动作。 这让杨氏商队其他的人都艳羡不已。 他们有些人骑马都好几年了也没有人敢做这些惊险的动作。 而在李毅认真学习骑马的这段时间,敬子正却优哉游哉地躺在装满货物的马车上手持书卷仔细阅读。 对此周围的杨氏商队的人都表示很不理解。 “我说敬公子,您这么一位文弱书生跑到苦寒的边塞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杨氏商队的大锅头赶着马车不解地问道。 “天下兴衰匹夫有责。我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也想为国出力啊。” 敬子正将书本放下微笑地说道。 “在下听闻敬公子的兄长在边塞乃是渔阳段的守军的军司马?” 杨平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好奇地问道。 “正是,家兄敬子义正是在龙将军手下担任军司马一职。” “既然如此,等到了边塞还请敬公子给我引荐一下。” 杨平立刻一脸献媚的说道。 敬子正的脸色却有点僵硬,他没想到这杨平竟然如此会顺杆爬。 不过自己现在坐着对方的马车也不好拒绝。 “不知杨掌柜找家兄所为何事?” 敬子正只好先问清楚杨平的目的,之后好提前通知自己的兄长。 “也没什么,只是这次边塞危机,我杨家作为大虞皇朝的士族,家族决定除了帮助军队运输粮草之外,还为边塞的士兵们准备了一些额外的物资。” 说道这里敬子正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由脸色一红。 原本他以为这杨平是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小人,但现实情况却是对方是个一心为国的正直之士。 虽然他的长相看起来非常的猥琐,但是看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 “我杨家准备的物资虽然不多,但是还是要通过军司马和龙将军才能给士族们分发这些物资的。” 杨平还是满脸谄媚,但是此时在敬子正看来却是那么多和蔼。 就这样一路走了四五日都是一路无事,这让杨氏商队的众人都欣喜不已。 要知道现在的大虞皇朝由于饥荒导致全国各地遍布盗匪。 他们以前走这条线路基本上每日都能遇到盗匪,虽然面对全副武装的杨氏商队这些盗匪最终都会一哄而散,但是却让杨氏商队众人烦不胜烦。 并且这会严重拖延车队的进度。 但是这一次四五日都没有遇到剪径的盗匪,所以他们的进度被大大提升,预计可以提前一两日到达边塞。 但有时候事情总是不遂人愿,就在车队到达衮州之时他们就遇到了第一波拦路打劫的盗匪。 当看到一群穿的衣衫褴褛手持各种棍棒农具的家伙乌泱乌泱地从道路两边的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李毅骑在马上都被惊呆了。 这群盗匪确切说是乞丐的家伙们将商队包围后,一个看着还算比较精壮的家伙排众而出。 “你们这些家伙听着,我们黄风寨只抢东西不杀人,识相地就赶快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这家伙一口浓重的方言让李毅等人一时都没听明白。 这家伙看着众人一直愣在原地未动,于是他恼怒地又将刚才的话喊了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明白他到底喊的是什么。 不过商队众人并没有被他的喊话吓到,反而都发出来了哄堂大笑。 实在是这家伙的口音实在太搞笑了。 看到商队众人在嘲笑自己,这家伙立刻勃然大怒。 “你们这群家伙竟敢嘲笑大爷,大爷得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这家伙说着就举着手中的叉子往车队冲来。 李毅观察了一下,他手中的并非什么制式武器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农家用来叉草的叉子。 面对这样一个家伙杨氏商队的众人也并没有多上心。 看见只是他一个人冲上来,杨氏商队的大锅头杨七对着身边的一位高大的年轻汉子点了一下头。 这位身高比李毅高出一个半头的汉子立刻上前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他的气势一下子就提升起来。 而对面的那汉子手持叉子却丝毫未退,他的速度反而是加快了几分。 随着“嘭“的一声那柄看似毫不起眼的叉子就重重地撞击在了壮汉横在胸前的刀身之上。 杨氏商队的那汉子被巨大的撞击力击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围观的杨氏商队众人都不由一惊,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个口音奇怪的家伙竟然有如此力气。 而那些手持农具棍棒的盗匪们却将都欢呼起来。 巨大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不止。 “有意思!”敬子正此时已经跳下马车,半靠在李毅的马身上小声地说道。 “师兄可是看出了什么?”李毅也跳下来马来问道。 “你也是用枪的,你可看出点什么了?” 敬子正不答反问。 “这家伙看似其貌不扬,但是我看他刚才出手的动作像是个习练枪法的人。” 李毅作为用枪的高手,虽然遇到的对手不多,但是在泰极子的教导之下对枪术的理解远非一般人可比。 “应该不错,他刚才的那一击直击对方的胸口,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要不是杨氏这边这位壮汉也是一位练家子,怕是刚才只那一招他就得命丧当场了。” 敬子正抱着胳膊说道。 虽然敬子正对武艺没有多大兴趣,他本人的武艺也不高,但是在泰极子的培养下他的眼光也不一般。 毕竟泰极子能够培养出安思奇这种用槊的高手,说明泰极子本人的武艺也是高深莫测的。 耳濡目染之下敬子正的眼光可想而知。 就在两人交谈的几句话的时间,那边的战斗已经过了十几招了。 手持叉子的那人攻击刚猛迅疾,并且招招都直指要害。 而杨家那壮汉被打的连连倒退险象环生,还好他刀身很宽才能在对方迅猛的攻击下苦苦支撑。 “看来杨家这人是撑不住了。” 十几招下来李毅发现杨家之人的抵挡速度越来越慢,他可以抵挡的空间也被那人不断压缩。 据李毅预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接下来十五招之内杨家之人必败,并且要受很重的伤。 “李小哥,你说我家这人撑不住了?” 一旁胖胖的杨平额头开始渗出汗珠,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天气太热。 “还请小哥帮帮我杨氏商队,这朱更始乃是我们这支商队中武艺最好的了,一旦他战败我们的货物怕是真的会被这些盗匪一扫而光的。” 杨平急切地说道。 杨平虽然没有看到李毅对战乔家之人,但是他却在时候从米义人的口中听说了当时的情况,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就来找李毅求助。 其实即使杨平不来求助李毅也打算出手相助了,毕竟杨氏商队之人对他很是不错,他不想杨氏商队有什么损失。 同时他也不想因为这些盗匪影响了他们前进速度,毕竟听敬子正说如今边塞局势危险。 李毅笑着从马背上抽出了自己的红袖招,这一次他没有使用定风波。 随着红袖招的抽出李毅脚底发力一个闪身就到了两人中间。 只见他伸手一枪就格挡住了那汉子的一叉,然后他将朱更始轻轻地推到了战圈之外。 “朱大哥你且歇息片刻,这家伙交由我来应付。” 就在刚才朱更始已经感觉到自己怕是要败,面对如此敌人他正愁如何应对却没想到李毅却将自己挡开,这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想到对方那刚猛的攻击,他又不由为李毅担心起来。 “李小兄弟你且小心,这家伙不是个善类。” 朱更始立刻提醒李毅小心对方。 “这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快快闪开不然就别怪大爷我的钢叉无情了。” 对面那人看到自己的对手突然换了一个人,不由恼怒但是看到对方只是个年轻的少年郎不由骂道。 只是他口音实在太怪,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李毅连蒙带猜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位壮士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我们也不想与你为敌,还请你们能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如何。” 李毅依旧按照泰极子教的先礼后兵,如果能不用动武就解决最好,如果不能再动手也不吃亏。 “你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多屁话,老子和其他兄弟们今日就是想要你们的货物,别扯那些没用的。” 只是这家伙态度极其强硬,他完全就不跟李毅商谈。 说着这家伙便手持钢叉就杀了过来,李毅也只能无奈应战。 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的,那人的钢叉刚刺出,李毅的红袖招就弹射而出。 那柔软的枪杆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形成一个弧形,随即枪身迅速绷直枪尖在惯性带动下以极快地速度刺向了对方的咽喉。 虽然李毅的红袖招是后出招的,但是由于惯性的加持导致它的枪尖比对方的钢叉要快上很多。 眼看自己的咽喉要被红袖招刺中,那人立刻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枪。 当李毅和他侧身而过的时候李毅立刻一个回身使出了一招回马枪。 而那人却也是用了同样的招数,只见他的钢叉也是一个回身刺向了李毅的身体。 可李毅的红袖招速度再次比那人的钢叉快上几分,红袖招又率先接近对方。 那人只能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再次避过李毅的红袖招。 李毅一击不中再次抽枪一个旋转枪势由收变攻速度极快,动作行云流水。 那人蹲在地上看着长枪再次攻来,他来不及起身再次就地翻滚。 如此几次李毅攻击不停,而那人再地面上翻滚不停。 地面上被他的衣衫带起了一阵阵地灰尘。 周围观战的一众盗匪全都紧张无比,他们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大当家遇人打架会如此狼狈。 平时无论他们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是大当家的压着他们打,可今天情况却反过来了。 那人眼见李毅的攻击越来越快,枪势越来越盛他立刻翻身后退,连续滚了好几个跟头才拉开了与李毅之间的距离。 随即他钢叉杵地,拄着钢叉一个翻身终于站起身来。 而当他起身的时候李毅的枪尖再次杀到。 面对这一枪,他自知来不及去抽取插在地上的钢叉,于是他果断放弃了钢叉。 只见他一改刚才后退的防御之势,侧身躲避李毅的枪尖然后贴身上前双手握拳朝着李毅攻去。 敬子正和杨平等人不由一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弃钢叉不用变招用拳来攻击了。 要知道枪这种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但是有时候兵器也是一寸短一寸险。 长兵器遇到短兵器优势有时候会变成劣势。 第二十四章 盗匪安肃 面对突如其来的近身攻击,李毅却丝毫不慌。 那人的拳头带着风声向着李毅的鼻梁就打了过来,这要是一拳打中李毅的鼻梁估计就得折断。 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就要碰到自己,李毅一个后仰顺势就将刺出去的长枪抽回。 那人看李毅竟然只用了一个后仰下桥就躲过自己的一击不由一惊。 他没想到这小子的反应能力如此之快。 不过他也不气馁,他立刻抬脚就要对着李毅的裆下踢去。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一旁的敬子正和杨平等人的感觉自己的胯下凉风嗖嗖的,他们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裆部。 不过李毅的反应极快,他靠着后仰的惯性瞬间就一个后空翻,他的右脚在空中借助惯性狠狠地踢向了那人的下颚。 那人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于是原本攻陷李毅的拳头顺势向下压堪堪挡住了李毅的右腿。 但是由于巨大的惯性,那人也被李毅的右脚踢的往后倒退。 对方这一波攻击在李毅的两三招下就被轻松化解。 “李小哥的武艺真是让人吃惊,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武艺实在是难得啊!” 杨平这下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李毅的武艺了。 “小师弟的这一身武艺的确不俗,虽然力道不如三师兄,灵活多变不如二师兄,但是综合实力也算不俗了。” 敬子正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他的这一番话让边上的杨平诧异不已。 他没想到这李毅的师兄竟然能够比李毅还要强,这得是什么样的门派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少年英杰啊。 而朱更始此时正手拄着长刀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的对战。 “更始兄弟,你觉得这李小兄弟武艺如何?” 商队的大锅头杨七好奇的地问道。 “这李兄弟的武艺远非我能比拟,如果我和他交手估计撑不过五十招。” 朱更始脸色有些微红,其实他自己估计在李毅的攻击下应该撑不过二十招。 “这李小兄弟竟然如此之强?” 二锅头肖德荣很是诧异,他作为草原部族之人对于大虞皇朝的武术不是很了解。 草原上的武术多是指的刀术,骑术和摔跤的技巧。 他们崇尚的是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速度,只要力道够大出刀速度够快他们就能碾压一切敌人。 即使对方的技巧再灵活也无济于事,因此草原部族之人与大虞皇朝在战场上的战斗都是将骑兵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这就导致很多大虞皇朝的武林高手到了战场都会身首异处,因为对方挥刀的速度叠加战马的速度直接让这些武林高手无法防御。 “李小兄弟不论是在力量上,反应上还是技巧上都是我平生仅见的。” 朱更始给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那对面这人的武艺你觉得如何?” 大锅头杨七继续问道。 “这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虽然他可能不如李小兄弟但是两人相差的也不会太大。” 朱更始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攻击。 “你错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很大!” 敬子正的声音突然在朱更始的身后响起。 “哦?敬公子此话何解?” 朱更始看着李毅和那盗匪始终斗的旗鼓相当,因此他始终认为两人的差距不大。 “从现在的局势上来看,两人好像是不相上下,但是在我看来只要李毅想,他可以随时结束战斗。” 敬子正笃定地说道。 周围的人都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你们仔细观察一下,是不是在那人改叉为拳近身缠斗之后李毅手中的枪始终没有丢下,并且他始终没有用枪去格挡和攻击。” 敬子正的这番话让众人不由吃了一惊,他们仔细观察后才发现真的如敬子正所说的一般。 李毅始终不曾放下过自己的枪,并且也没有用手中的长枪格挡。 这基本就等于自废了右手,他现在只是靠着躲避来与对方战斗。 “这是为何?” 作为习武多年之人的朱更始不太明白。 “其实一开始的那一波进攻之后,我师弟已经基本试探出了对方用武器的深浅了,现在他在测试对方拳脚方面的武艺。” “这是试探对方?” 朱更始大为震撼,经过敬子正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 原来自己在武术上的造诣实在太浅薄了。 而李毅现在的对手明显要比朱更始的见识渊博的多,他在和李毅战斗了几十回合后他就发现了李毅在故意试探他。 就在战斗的过程中有好几次自己都露出了很致命的破绽了,但是李毅却视而不见依旧以守代攻。 他手中那原本诡异的长枪却再没有出一枪。 此时他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这一战怕是要败了。 李毅与那人又过了十几招,李毅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掌握了他的近战套路之后也不想在拖延时间。 于是他在躲避开对方飞来的一掌之后,他立刻后退两步,然后将红袖招一头插进土中另一头用力一拉,整个红袖招就如同被拉满的弓一般变成了弧形。 随即他猛然一送,巨大的弹力就将红袖招的枪柄给弹飞了出去。 而那人此时已经跳起在空中做出了下轰拳的动作。 面对突如其来的枪柄他在空中已经无法再闪避。 于是红袖招的枪柄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人的脸上,而那人也瞬间被打落在地。 到底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脸从上嘴唇开始一直到脑门此时都已经麻木了。 他的大脑里也是一阵阵的眩晕,一时都爬不起来。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脸中间开始火辣辣地疼,这让他不由地抱住了自己的脸。 “你看现在这家伙的姿势像极了春花楼害羞的姑娘们。” 杨平调笑着说道。 大家都被杨平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而这对于还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脸不停抽着冷气的盗匪来说,这句话的杀伤力比被李毅打的这一棍还要大的多 。 憋屈和愤怒瞬间就填满了他的胸膛。 随即这家伙竟然忍着痛,慢慢站起身来用恶狠狠地目光看着刚才多嘴的杨平。 那能噬人的眼神让杨平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他立刻缩了缩脖子颠颠地跑到了敬子正的身后。 只是他身材过于臃肿,导致瘦削的敬子正竟然无法完全遮挡住那人的视线。 李毅看着那人站起身来却没有阻止。 这家伙是为数不多他认为武艺不错的人,这家伙比之衣重道的武艺要更加精湛一些。 虽然衣重道刚猛无比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但是那只是他天生神力。 而在技巧和反应能力方面他都远比不上眼前这个家伙。 但是如果真的让这家伙跟衣重道相比,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这家伙被衣重道斩于斧下。 因为李毅相信一力降十会,面对绝对的力量技巧的重要性就会降低。 战斗中他即使攻击到衣重道,以衣重道那如蛮兽一般的身体也能硬抗的下。 但是只要他被衣重道砍到一斧那他必定是横尸当场。 李毅觉得能够遇到这样一个家伙实属难得,所以他想要好好地用这家伙磨练磨练自己的战斗机巧。 那人擦了一把自己的被打出来的鼻血,龇着牙刚想要说几句狠话,但是他稍微一动就扯到了面部的肌肉,让他疼的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好一会儿,这家伙才缓过来。 “不打了,大爷今天身体不舒服,不与你们这些家伙计较了快滚吧!” 都说倒驴不倒架,这家伙的嘴还真硬。 李毅也不再进攻,他抱着红袖招一脸戏谑地看着这家伙用那古怪的语调说着话。 商队众人也都齐刷刷地看着这家伙。 这让那人的脸色不由微红,但是他依旧厚着脸皮说道:“都说了大爷我今天不舒服不打劫了,你们还不快点滚。” 这家伙说着还举起了拳头摆出一副凶狠地姿态。 只是他这番模样让众人都感觉有些滑稽。 山坡两侧的盗匪们看到这的老大如此都不由羞臊地捂着了自己的脸。 “真是个死鸭子嘴硬,打不过我李兄弟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你咋地?你来葵水了?还身体舒服!” 杨平见对方不敌李毅不愿再战,于是不由嘲讽道。 他这话也算是损到家了,周围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就连盗匪那边都有不少人憋不住笑了。 敬子正则是一个劲地嘀咕着:“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只是他此刻却在背对着众人手里拿着一支毛笔伏在马车上不知道在书写着什么。 那人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过来杨平这句话的嘲讽之意,好一会儿他才想明白杨平这话的意思不由勃然大怒。 他刚要上前去找杨平算账就被李毅一个侧身给拦住了。 看到李毅一副随时会出手的姿态,那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原本的愤怒瞬间平息下来。 “今天大爷放你们一马 ,以后莫要让我在见到你们。” 这人说着就拔起地上的叉子准备带着盗匪们撤退。 只是李毅却在此再次一个侧身挡住了这人的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打了吗!” 这人脸色不由一沉,看着挡住去路的李毅眼神锐利地说道。 “你说打就打,你说不打就不打,阁下是不是太过自说自话了。” 李毅面含微笑地看着男人说道。 只是在那人的眼中看来李毅脸上的微笑十分的虚伪让人看着极度不舒服。 “你这是想要不死不休?别忘了周围这些可都是我的兄弟,你真的确定要和我鱼死网破?” 正如这人所说,如果李毅逼迫的太过,他完全可以让手下的盗匪们一拥而入上。 到时候虽然他可能被李毅第一时间击杀,但是双拳难第四李毅也肯定会被众多的山匪砍死。 毕竟量变的确可以引起质变。 面对那人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李毅也只能苦笑,他的确没办法面对如此多的盗匪。 但是就这样放了这家伙李毅又心有不甘。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的敬子正突然开口。 “这位壮士不知尊姓大名啊?” 敬子正上前作揖道。 那人看到敬子正一副文人打扮并且儒雅清秀不由心中看低几分。 毕竟自古以来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文人在武人面前总是要被压一头的。 “哼,大爷我叫安肃!” 虽然这安肃被李毅打败,但是他在面对敬子正的时候却依旧摆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 李毅看着他的那副如公鸡一般的昂首挺胸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安肃一脸愤怒地想要看看到底这么大胆敢笑话他,但是当看到是李毅发出的笑声只好当作没看见。 “是这样的,在下虽是读书之人但是素来仰慕武艺高强的武林好汉,我观阁下身手不凡又豪气干云,因此在下不由想要与阁下结交一番。” 敬子正满脸都是真诚与崇拜。 这让安肃的虚荣心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不由对敬子正好感大生。 “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知书达理,懂事识大体,你小子眼光也不错。” 安肃笑着拍着敬子正的肩膀说道 。 敬子正一脸的微笑,但是李毅却感觉敬子正的笑容里面暗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是这样的,我这商队是前往边塞贩卖物资的,最近边塞局势紧张需要的物资很多,因此我们接下来要多次从贵山寨的地盘过,所以希望能够与大王结个善缘” 敬子正将安肃拉倒一边小声地说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让周围的人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随即敬子正从怀里掏出一些银票悄悄地塞进了安肃的怀中,只是他这个动作明显有点大,周围的盗匪们都看见了。 “如果大王能够行个方便在下必有厚报。” 此话一出安肃的脸色立刻露出了喜色。 他的黄风寨虽然说是个山寨,但是实则就是灾民聚集之地。 他手下的这些盗匪也都是被逼无奈的苦命人,全都是为了讨一口饭求一条活路而已。 他们这个山寨其实也是在最近才聚集起来了,如今有了这商队的固定收入,他们这群人也就能够活下去了。 “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懂事,我非常欣赏你!” 安肃将怀中的银票又往里揣了揣,满脸得意地看了李毅和朱更始等人一眼后潇洒地撤走了。 第二十五章 昭武九姓 看着一群盗匪们乌泱泱地从山上冲下来,然后又看着他们乌泱泱地撤退,杨氏商队众人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李毅看着敬子正点头哈腰地将安肃送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稍作思忖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敬子正的这表情和泰极子非常相似。 每当泰极子遇到灵羽派的掌教或者长老的时候他总是摆出这种姿态。 而事后柳羽总是会气冲冲地回到鬼谷门找泰极子兴师问罪。 李毅感觉这安肃怕是着了敬子正的道了。 只是敬子正到底对安肃做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而杨平看着还在挥手与安肃等人告别的敬子正不由一脑门的问号。 “我说敬公子您这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了,如今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前面的县城歇脚吧。” 敬子正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敬子正肯定做了些什么,但是却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众人只好抓紧时间赶往县城投宿。 毕竟押运着如此多的物资留宿在这荒郊野外实在不安全,谁知道那安肃会不会在晚上杀个回马枪呢。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众人才在县城之中找到了一家可靠的客栈住下。 吃饭的时候李毅实在好奇,下午敬子正对安肃到底做了什么。 “师兄,你下午送出去那么多银票怕不是有什么图谋吧?” “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师兄我会白白便宜安肃那家伙?” 敬子正一副成竹在胸地模样,语气中满是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我就不明白了,就凭那几张银票难道就能收买安肃?” 李毅完全不相信安肃这种盗匪的头领眼光会那么低。 “那点钱是不能收买安肃,但是有时候钱不是用来收买人的,也可以是用来离间人的。” 敬子正若有所指地说道。 “还请师兄解惑。”李毅拱手作揖道。 敬子正被李毅这么一问也是来了兴趣,于是端酒杯被抿了一口。 “师弟今日可发现了这安肃有些特别之处?” 李毅凝着眉仔细思索,好半天也没回想起安肃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弟难道就没注意到安肃的口音?” 敬子正这么一提李毅立刻想起来,这安肃的口音的确非常怪异。 “这口音怪异有什么不妥吗?” 虽然安肃口音怪异,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毕竟大虞皇朝地大物博,天南海北的各地方言多不胜数,安肃口音怪异应该也没什么。 “那为兄再问你,你可发现安肃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吗?” 敬子正继续提点道。 被他这么一问李毅开始回忆起来,瞬间他就想了起来。 “难怪我今日与他对视之时总感觉有些怪异呢,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那安肃的眼睛并不是我大虞人的黑色,而是一种淡淡的灰绿色。” “难道他是草原部族之人?” 李毅不禁想到了安肃是否是草原部族之人。 “那肖德荣就是草原部族之人,你可曾看出到他的眼瞳颜色异于我等?” 敬子正反驳道。 “说的也对,师傅之前跟我说过,草原部族最早是有东夷族分裂而来,而那东夷与我大虞人乃是同宗同源据说都是夏朝后裔。” “没错,虽然草原部族与我大虞皇朝甚至前朝世代为敌,但是论起起源我们的确是一个祖先,不过这安肃可就不一样了。” 敬子正一边吃菜一边说着。 “师兄看来你是猜到这安肃的来历了?” 李毅也开始在脑中思索泰极子教授过的关于各族的知识。 “师弟你再想想这安肃的姓氏。” 敬子正见李毅依旧没有想起来,不禁提醒道。 “安肃姓安,安姓,难道是?” 李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师兄这安肃难道是昭武九姓之人?” 李毅终于在敬子正的提示下想到了那个曾经活跃在华夏大地西北边塞消失的部族。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安肃就是昭武九姓之人。” 敬子正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据史书记载这昭武九姓乃是异于我华夏一族的外族,昭武乃是古代陇州的一个地名。 当时昭武九姓之人趁着华夏朝代更迭各方混战之际私自占领这一块区域,他们在此建立了昭武城,并以昭武为国名立国。 而当时昭武九姓由九大家族把控政权,这九家分别姓:康、安、曹、石、米、史、何、穆。 其实他们原本姓氏并非这九姓,乃是极为复杂的外族姓氏。 因为有别于华夏姓氏,为了更好的交流他们便将原本的姓氏改为了华夏姓氏,而当时华夏这九大姓氏乃是豪门显族,在华夏传承都有数千年之久了。 但是这昭武九姓虽然改了华夏姓氏,但是无论是语言文化、宗教信仰还是生活习惯都与华夏各族迥异。 而他们又是极善于经商的部族,这就导致他们财富极多。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极其富有的昭武九姓本来就容易被别的部族盯上。 加上他们部族人数也不多,因此他们的战力也就很弱,在别的部族看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肥羊。 因此在一百多年前昭武九姓被柔然、处月、土谷三大部族联合攻陷。 当时他们对昭武九姓之人大肆屠杀劫掠,当时昭武城被三大部族整整搜刮了半个多月。 据说当时三大部族祭出了极为残忍的“车轮斩”。 这“车轮斩”和屠城基本上齐名,乃是草原部族在攻城之后采取的征服手段。 “车轮斩”顾名思义,只要高过车轮的都要斩掉头颅。 而在实际的实施过程中,草原部族规定无论是屠城还是车轮斩都要将女人和匠人排除在外。 因此屠城与车轮斩的相比要更加残忍一些,屠城是连孩子都要杀掉,而车轮斩就是杀掉除了女人、匠人和孩子之外所有的人。 之后大量的昭武九姓的女子沦为了草原部族男人们的玩物,而孩子和匠人们便沦为了他的奴隶。 之后昭武九姓就基本消失在了西北边塞地区。 但是由于昭武九姓乃是善于经商的部族,当时除了一部分逃出来的族人之外还有不少在外做生意的族人因此躲过一劫。 不过从此以后昭武九姓剩下之人便人人立誓要消灭柔然、处月、土谷三部族。 但是奈何他们人数太少对方又太过强大,于是他们就这样慢慢的消失在了史书之中。 也正是由于昭武九姓的消失,导致草原部族与大虞皇朝以及西方诸国的贸易彻底中断。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草原部族每年都要对大虞皇朝进行劫掠。 “就算他是昭武九姓之人,师兄又能如何?” 李毅不明白安肃是昭武九姓之人与敬子正坑他有什么必然联系。 “既然你我知道他是昭武九姓之人,那他手下的那些盗匪定然也是知道的。” “然后呢?”李毅依旧没想明白。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大虞皇朝之人本就不信任外族之人,你觉得那些盗匪会真的彻底信任一个外族之人吗?” “我想应该不会,今日安肃与我战斗那群盗匪也都只是站在一旁观战,即使他战败一众盗匪也没有人主动出头帮他。” 李毅回忆着说道。 “这就对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安肃与手下的盗匪们应该也就是相互利用,安肃借住他们众多的人数,而盗匪们借住安肃的武艺。” 李毅越想越觉得敬子正说的对。 “如此说来,你塞银票给敬子正是要用二桃杀三士的计策来分化他们?” 李毅感觉自己明白了敬子正的做法。 “就那点银票怕不能让两方的矛盾彻底激化,毕竟给的桃太少别人是不会上当的。” 敬子正却摇了摇头。 “难道师兄还有其他后手不成?” “不错,就在你和那安肃对峙的时候,我偷偷地写了一封信。” 敬子正此时露出了一副贱兮兮地表情。 “什么样的信?” 李毅现在明白了,怕是这封信才是反间计的关键所在。 “也没什么,就是一封举荐信。” “是否举荐这安肃进入边塞军队?” 李毅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按照昭武九姓与草原三大部族的仇怨,只要是有机会进入大虞皇朝边塞军,这安肃定然不会放弃这次复仇的机会。 “没错,的确是一封举荐他进入边塞军队的举荐信。” 面对李毅的一点就透敬子正很是满意。 “只不过这封信并不是给安肃看的而已。” 就在李毅以为自己彻底洞悉了敬子正的计谋时,敬子正的这句话又一次彻底地否定了李毅的想法。 “如此说来,你用的还真是反间计?那书信上怕不是写了什么条件吧?” “没错,我在上面只写了:我可荐你入边军,需你诚意投名状。并且我还附上了家兄写给我的书信为证。” 李毅现在是彻底相信了泰极子对于敬子正的评价了,这家伙的确是:智近于妖。 李毅实在无法相信敬子正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根据安肃是昭武九姓这个猜测制定下这一系列的计划,并且还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实施。 “师兄,师傅说人太过聪明容易短寿,你还是收敛一点吧!” 李毅忍不住调侃道。 “你放心,师傅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活到七十多岁,并且位极人臣享尽富贵呢!” 敬子正毫不在意李毅的调侃。 “师傅还说你与科举无缘呢,你怎么还屡败屡战啊?” 敬子正一脸黑线,其实他对于自己师傅所谓的卜算也不太相信。 毕竟师母说没有必要骗他们这些弟子。 只不过随着自己连续三届科举不中,他也在心中开始产生了怀疑。 “你这家伙难道没听师傅说过:看穿别说穿,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敬子正没好气地抱怨道。 “哈哈!师兄恕罪师弟出言无状了。” 敬子正也不气恼两人再次端起酒杯吃喝起来。 他们此时感觉自己就是那传说之中的姜太公,而那安肃就是那条即将上钩的鱼儿。 而在李毅和敬子正举杯对酌的时候,十多里外的一座山洞之中安肃此时也带着人在吃喝。 今天虽然没有能够抢了那车队的财物,但是也没有空手而归。 这让他本来不太好的心情好了一些,既而又想到以后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他的心情更加好了一些。 此时山洞里已经架起了篝火,篝火上烤着一些地鼠和野兔。 因为干旱,这山洞的大型猎物越来越少,就连这些以前看不上的小动物都饿的又瘦又小。 不过能有这些东西果腹已经是难得了。 “大当家的,今日虽然没有能够劫的那些财物,但是也算收了一笔外财,不知可否拿出来明日去县城里采购些粮食给大伙吃个饱饭啊?” 黄风寨的二当家见安肃的心情不错于是腆着脸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二当家原本乃是这黄风寨的大当家,但是自从这安肃加入后他便退位让贤了。 毕竟谁也不想天天挨揍不是。 安肃一听二当家问他要钱不由有些不乐意了。 今天他为了这点钱还挨了那小子一顿打,而他们这帮家伙却什么都没干。 更何况敬子正给他钱的时候说了是仰慕他这位英雄豪杰,为了结交他才送的银票。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钱都应该是属于他个人的。 于是他的脸色不由一冷,但是想到自己毕竟是黄风寨的大当家如果直接拒绝恐怕会寒了一众兄弟的心。 他便扯开了话题道:“说道钱,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两天我们抓来的那两个人的家里是否送来赎金了?” 二当家见安肃将话题转移到绑来的那两人肉票身上不由心中鄙夷:真是个蛮夷,还跟我来这套,老子要不是看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怎么会把大当家这个名头给你。 “哦,那两人家离我们这里有些脚程,这去交涉一来一回还需要些时间。” 二当家恭顺地回复到。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憋屈无比,想他堂堂一官府书吏要不是因为自己与那县令小妾私通被发现又何止于此呢。 只能怪那月色太美丽太动人,才会在那一刹决定入了小翠的罗纱红帐。 “可叹一夜云雨无限好,怎奈前程一朝尽,至此常立红墙深闺外,不见比翼不见卿啊!” 二当家心中暗自唱着凄凉的词。 第二十六章 二当家的密谋 虽说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但是利益才是合作的动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黄风寨二当家的认知里,他和安肃的合作基础并不是信任而是利益。 而如今面对那一点点利益安肃都舍不得与他们分享,这就是严重挑战合作的底线。 “大当家,兄弟们如今干的也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我们这些人在官府中都是备了案的,大家过得都不容易,要是连口吃的都没有大家怕是会闹情绪的。” 二当家的话说的看似有理有据,但是这话里却暗含着威胁之意。 毕竟这黄风寨说到底是大家的黄风寨,如果真的把大家逼急了,安肃这大当家可能会直接变成敌人。 安肃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作为昭武九姓,他们自古以来就遗传了商人的精明,虽然他遗传的并不多,但是二当家的弦外之音他还是能听懂的。 他只能无奈地从自己的怀中将那一叠的银票给掏了出来。 由于这银票是被敬子正给折好的,因此包裹在里面的那张纸条和敬子正与他大哥的书信并没有被安肃发现。 二当家看着安肃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银票,心里暗自鄙视。 在他看来安肃这个昭武九姓之人就是个典型的见小利而忘义的人,果然是卑贱的商贾后代。 难怪圣人都将商人排在士农工商的末位,大虞皇朝对于商人也不是很待见。 不过二当家依旧一脸恭顺地夸奖安肃是个公而忘私,深明大义,智勇双全······的大当家。 这一番吹捧让安肃感觉飘飘欲仙,而二当家却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 随着转身后,他脸上原本谄媚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 当安肃还沉浸在二当家吹捧的快感中时,二当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山洞之中。 他一坐下第一时间就抽出一张银票小心地将石壁上的一块石头扣开,然后将那张银票塞了进去。 然后又小心翼翼将石头塞了回去,塞好后有从地上捻了一些灰尘小心地搓揉进石头的缝隙之中。 不多时这块石头就像是山体中生长出来的一般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之后,二当家才将银票一张一张的排开,他要好好数数到底有多少银票。 就在他将银票排在自己的石床之时,一张纸条从两张银票之中掉落了出来。 起先他并没有在意,还沉浸在数钱的快乐之中。 可接着一张薄薄的宣纸又从银票之中掉落了出来。 这张宣纸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作为前县文吏的他对于文字还是非常敏感的,于是他拿起了那张纸仔细阅读起来。 很快他就从书信之中了解到了今天给安肃塞钱的那书生的哥哥竟然是北部边塞守军彭州军的军司马。 这让二当家心中不由一惊,要知道做盗匪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府的人。 而今天塞钱的那书生竟然有军方背景,这可比官府的人还要不好惹。 搞不好自己的黄风寨可能瞬间就被披甲执锐的军队给端了。 不过还好那书生识相,今天并没有仗着自己军方的背景来恐吓他们,甚至那书生还塞了些银票。 在他看来敬子正应该是个胆小怕事的文弱书生吧。 他迅速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继续将银票排好,他要好好体验一下数钱的快乐。 就在他将最后一张银票排在床上的时候,他发现了之前掉落的那张小纸条。 当他拿起那张小纸条之时,十四个小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我可荐你入边军,需你诚意投名状。” 二当家小声地念诵完这十四个字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这纸条上的字数很少只有十四个字,但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有点大。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纸条上蕴含的信息。 首先这张纸条是书生无意间夹进银票内的还是刻意夹在里面的? 对于这个问题,二当家瞬间就考虑清楚了。 “这张纸条和这封信肯定是那书生故意夹在银票里的。” 而第二个问题是这两样东西是不是给安肃的。 这个问题二当家不用思考就已经得出了结论:这纸条和信肯定是那书生给安肃的。 不然当时这书生也不用拉着安肃到一旁,然后将这银票亲自塞到他的怀里。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 “安肃会不会为了加入边军而选择投诚。” 对于这个问题,二当家不是很确定。 虽然他对安肃了解不多,但是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感觉安肃这个人还算是比较讲义气。 可是安肃乃是昭武九姓之人啊,但凡了解昭武九姓的人都知道,昭武九姓之人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找草原三族复仇。 如果是安肃一个人他定然没有办法复仇,可加入边军就不同了他可以借助大虞边军的力量来帮自己复仇。 面对盗匪同伴的情谊和了结国仇家恨的机会,安肃到底会选择哪一个二当家不能确定。 在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他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一定会选择加入边军为国复仇。 毕竟当一个东躲西藏的盗匪和一名上阵杀敌的勇士,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想到这里,二当家的额头都开始有汗珠渗出了。 他突然觉得床上摆着的银票突然变得不再可爱,此时他感觉这些银票变得滚烫,烫的他心里发慌。 当他再看那张纸条时上面的“投名状”三个字格外的显眼。 要说这黄风寨中哪个人最适合作为安肃的投名状,那么他觉得自己必然是第一位的。 首先自己在黄风寨中的地位是除了安肃最高的。 所以他的价值比其他的人要高的多。 其次,要问官府最想要除掉黄风寨中的哪一个人? 那么答案依旧是他。 因为自己给县老爷带了绿帽子,这对于县老爷来说绝对是无法容忍的,县老爷必然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毕竟夺妻之恨和杀父之仇是可以排在一起的,虽然小翠不是县老爷的妻,但是偷妻和偷妾在男人看来都一样。 当明白自己是投名状的最佳人选之后二当家的心里开始惶恐起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才安肃将银票递给我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太犹豫,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最后还是直接递给我的。” 他开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 “从他安肃当时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他大概率是没有看到纸条和信的。” “如此说来他并不知道那书生有招揽他之意,因此自己还是安全的。” 想到此处,二当家不由躺在床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躺了一会儿,他又立刻坐了起来。 “虽然安肃没有看到纸条和书信,但是如果明日那书生再带人来找安肃,他的处境岂不是还有危险。” 二当家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一念及此,二当家的眉头开始拧紧,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是好。 考虑了约莫有一刻钟,二当家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石床他果断地走出了自己的山洞。 他装作如无其事地走进了最大的山洞,这里是山寨的大堂。 此时安肃正在大堂里畅快地喝着酒。 说是酒其实就是一些野果酿制的锼水,这玩意儿不光口感苦涩还有一股怪味,如果放在往年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去喝一口。 但是如今连年大旱,能有些野果酿造这些锼水已经算是奢侈至极了。 而山寨里大部分人都在围着一个个小火堆靠着野味。 二当家并没有直接拿出纸条和信,然后逼着安肃退位让贤。 因为安肃并不知道纸条和信上的内容,如果他以这个理由逼迫安肃下台就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了。 所以他悄摸摸地走到了一个个火堆边上,然后悄悄地跟山寨里各个小头目使了个颜色。 一个个小头目就在二当家的暗示之下悄悄地离开了大堂。 出了山洞之后,二当家将纸条和信拿了出来并且把上面的内容讲给了众人听。 众位小头目一听还有这事,都不由大为震惊。 而二当家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同时也将各位小头目都列到了“投名状”这一栏里。 当小头目们听二当家说自己很可能被大当家送给官府当投名状都不由惶恐起来。 随即二当家提出了历史上众多反派都爱说的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后,后下手遭殃。 而一众小头目也非常认同二当家的建议。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是安肃是大虞皇朝之人,他们这群小头目们也不一定会全员同意反叛。 但是种族之间的差异让黄风寨众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认同安肃的这个大当家的身份。 在他们看来安肃就是一个战力不错的打手。 他们一直都秉承着战斗安肃去,抢东西大家一起来,送死安肃去,分东西大家一起分的想法。 不过接下来该如何将安肃拿下这又是一个难题。 二当家和一众小头目蹲在山洞外面开始苦思冥想。 虽然直接将安肃给绑了这个方法最直接也最简单,但是考虑到安肃的战斗力他们各自看看自己的瘦胳膊瘦腿便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黄风寨全部的人都一起上,那么安肃定然会被擒住,但是如今他们这十来个小头目对上安肃完全没任何胜算。 也不是没有小头目想要将事情都告诉黄风寨所有人,然和联合大家一起将安肃拿下。 但是随即就被其他人给否定了,因为如果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们,说不定就有人会提前给安肃通风报信。 到时候安肃是否会被擒住暂且不论,他们这些主谋能不能活下来就说不准了。 要是安肃拼死一搏,他杀掉他们这些头目应该不是很难。 所以老祖宗告诉我们: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这都是多杀枉死的老祖先们用血与泪总结出来的真理啊。 “不如我们想办法设置陷阱把安肃引到陷阱中如何?” 一个小头目在苦思冥想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具体如何操作你来说说。” 二当家立刻来了兴趣。 “二当家你知道的我在落草之前乃是个猎人,所以对于下陷阱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 那小头目一脸得意地吹嘘道。 其实他以前也只是个业余的猎人,他也只是曾经跟真正的猎人学过些皮毛而已。 但是就是这点皮毛也让他在黄风寨中混的风生水起,因为此时山洞中大家烤的那些野味大多都是他抓来的。 二当家听他说道用陷阱来擒拿安肃不由皱起了眉头。 见二当家皱起眉头,那小头目不由有些不悦。 想他好心给二当家出谋划策,可二当家却好像不是很满意。 二当家瞥见这小头目脸色露出不悦的神色,看来是误会自己了,于是他立刻开口。 “不是说你的计划不好,也不是担心你的陷阱技术,我是在想该如何将安肃这家伙引到陷阱又不让他怀疑呢?” 听到二当家不是在质疑自己的方案和技术,这小头目立刻眉开眼笑。 看着这位小头目的方案被二当家给采纳了,这让其他的小头目不由紧张起来。 如果这一次他们成功的将安肃拿下,那么二当家将会重回大当家的宝座,到时候这出谋划策的这个小头目肯定会坐上二当家的位置。 这对于其他小头目来说有些嫉妒。 于是有小头目提议道:“不如我们说一起去打猎,然后把他带去。” 又有一个小偷提议道 “不如我们提议他再次干一票,然后把他引到陷阱” “不行 !不行!我觉得还是说有宝藏才能吸引他。” “你懂个屁!还宝藏呢,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不成。” ······ 这小小头目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一时之间,二当家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你们都给我小声点,你们是担心安肃他听不到还是如何?” 被二当家这么一训斥,众人才想起自己是在密谋。 不曾想密谋差点成为了热烈讨论。 要是他们声音再大一点都可以拉着安肃过来一起讨论了。 第二十七章 倒霉的齐家姐弟 众人的意见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有些意见在二当家看来就真的是来搞笑的。 但是他作为领导者不能像这些小头目一般想出这些完全不靠谱的方案。 他必须做到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必须保证方案可行可靠。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小头目突然弱弱地说了一句:“要不就跟大当家说被绑的那两人的家里送钱来了,让我们去交易?” 虽然这个小头目想法也不是很靠谱,毕竟陷阱得布置在比较隐蔽的地方。 而只要被绑的那两人的家里人不傻,他们就不会选择在比较隐蔽的地方交易。 如果真的这样做那不是摆明着让盗匪们再抢一次吗 。 不过这小头目提到那两个被绑的人,这让二当家的脑海里灵光一现。 他终于相出了一个比较合理且有效的办法。 “不如我们现在山下将陷阱布置好,然后再将被绑的两人给放了。” 二当家的建议让一众小头目都一脸茫然。 他们不明白,放走二人和对对付安肃有什么必然关系。 “你们这都不懂?” 二当家一脸得意地看着一众小头目,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在他看来这帮小头目都是粗俗之人,与他这个自幼读圣贤书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难怪以前夫子们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看来读书的确是要高人一等的。 “我问你们,在我们看来这两个人是什么?” 二当家的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脑的让小头目们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就是两个人吗!难道他们还是妖怪不成?” 一个小头目小声试探性地回答道。 随即他就被二当家来了一个爆栗子,这小头目揉着脑袋还在一个劲地思索。 “真是笨啊!这两个是简单的人吗?不是,他们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两堆晃眼的银子,是一叠叠的银票啊!” 二当家蛊惑性的声音让一众小头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是啊,这两个被绑的家伙在我们看来不就是钱吗!” 众人都在心中暗同意二当家的说法。 “你们说如果我们偷偷放了这两个家伙,安肃得知之后他会不会去抓捕他们?” 众人全都睁大了闪亮的眼睛看着二当家然后齐齐点头。 “而抓捕的过程中我们是不是可以引导安肃进入到陷阱中?” 众人继续齐齐点头。 “如此,我们是不是就能轻易地将安肃拿下?” 众人还在点头。 看着一众人多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地点头,二当家的心里哀叹为什么自己手下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货色。 “二当家,就算我们把那两个家伙给放了,大当家也不一定会亲自去追吧,毕竟那两个家伙实在没啥武艺。” 其中一个小头目终于提出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问题。 “这······”二当家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 这个问题成功的难住了二当家,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确是个问题,按照平时的惯例一般安肃只有在遇到比较扎手的点子时才会出手,其余的时候都是他们解决问题。 如果只是这两个家伙逃跑,安肃肯定会让他们分头去找,自己多半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出手的。 “那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二当家觉得自己是个善于听取属下意见的好领导,所以应该多听听属下们的意见。 接下来这些小头目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建议。 有的说骗大当家说这两个其实是武林高手的,有的说骗大当家说他们其实暗自带着巨款的,还有更夸张的说骗大当家其中的那个高个子俊俏少年其实是个漂亮的小娘们············ 各种稀奇古怪的建议弄得二当家头晕眼花,他们的建议不靠的程度一个比一个夸张。 “果然靠人还是不如靠自己。“二当家暗自嘀咕。 略一思忖突然他就计上心头,他自己不得不承认文人就是心思多。 “这样,你们今晚就去山下的郑家村把陷阱给我布置好,等到寅时我们就行动。” 山下的郑家村因为连年干旱,村中的人不是逃荒就是饿死,现在郑家村已经是一座荒村了。 二当家当即指挥几个小头目抓紧时间去布置陷阱。 ”二当家我们这是不是太急了?“ 一个小头目弱弱地问道。 “不能拖延,我担心白天那书生得不到回信,明天再跑回来找安肃这厮。” “那我们可以直接截杀那书生啊!” 另外一个小头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傻啊!书生边上的那个拿枪的少年是你能打的过还是我打得过。” 在脆响声中,二当家的爆栗子再次被他使了出来。 “好了,现在你们带上自己的心腹赶紧去行动。” 二当家一脚踢在被自己打了爆栗子的那个小头目的屁股上。 在二当家的催促下,一众小头目开始分头行动。 随后,二当家整了整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袍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大堂之中。 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当初溜进小翠的闺房一般既兴奋又有些惶恐,但是他表面却装的很淡定。 当二当家在心中仔细谋划着夜里的行动,安肃躺在虎皮椅上呼呼大睡,一群小头目急急忙忙赶往山下的郑家村时,黄风寨的一个小山洞里有两个人现在正在努力寻找机会逃出去。 这两人现在被反手绑在一根碗口粗的石柱子上。 这根石柱子应该是当时开凿山洞的时候特意留下来。 两人背对背在努力地上下磨蹭着手上的麻绳。 虽然这根石柱子上有个凸起,能够碰到绳子,但是由于手被绳子捆的很紧,因此在上下摩擦的时候不时会碰到手。 两人磨了一阵之后,个子略高的那人便放弃了。 “我说齐朝,都怪你非要走这条道,现在被盗匪抓了你开心了?” 高个子的带着哭腔抱怨道。 “我说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抱怨我选错道了,我们现在最应该的是想办法逃出去。” 齐朝忍着疼痛继续摩擦手上的绳子。 原来被黄风寨抓住的两人竟然是与李毅有一面之缘的齐家两姐弟。 两天前,齐朝和姐姐齐宁两人经过几天夜以继日,披星戴月的赶路终于来到了衮州。 眼看着离边塞越来越近,两人也越来越兴奋。 齐朝兴奋是因为他盼望的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涯已经遥遥在望了,而齐宁兴奋是因为如今她已经彻底的拜托了被逼婚的尴尬处境了。 可当他们走到黄风寨这里的时候,齐朝为了抄近路便选择从黄风寨所在的山头这边过。 当时有本地的老乡好心提醒他们黄风山上有盗匪,但自信的齐朝认为只要自己够小心应该不会被抓到。 即使碰到小股的盗匪凭借自己的武艺,也定然能够教他们做人。 可齐宁却觉得这样做不安全,当时她便劝说齐朝改道,可她被齐朝一通忽悠便也跟着走了那条山路。 也算两人倒霉,原本他们小心一点也的确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黄风寨的盗匪们发现。 要不说缘分就是那么妙不可言呢,两人与这黄风寨的盗匪们缘分不是一般的深厚。 他俩当时被发现的地方就连黄风寨的山匪们之前都没去过。 可当他们走到那条好长时间都没人走过的山路时,黄风寨的两个盗匪正在路边的草丛里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要误会,这两个盗匪并不都是男人。 要知道黄风寨的盗匪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灾民,而这些灾民中也不乏全家都落草的。 而这个女的盗匪便是另外一个盗匪的妻子。 可她却和另外一个盗匪勾搭成奸,他俩为了避开其他盗匪们的注意特地找了一处平时大家都不会去的地方。 两人原本在草丛中正是天雷勾地火,进行的正愉快。 突然他们就听到了路边有声音传来,这可把两人吓坏了。 他们还以为是女盗匪的男人找了过来,要知道在大虞皇朝的传统礼教中,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一般奸夫淫妇的下场都会非常的凄惨。 那个男盗匪差点被吓得终生不举。 当他们急急忙忙把衣服穿好后,才发现发出声响的并不是其他盗匪,而是两个穿着比较考究的公子哥。 男盗匪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应该是富家公子哥。 而齐朝和齐宁两人当时还未发现有两个盗匪正猫在他们所走的道路旁。 这男盗匪看到有如此两只肥羊加上恼恨这两人打断自己的好事,于是仇恨加上贪婪让这个盗匪决定干上一票。 当齐朝和齐宁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之后,这男盗匪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悄悄的摸到了两人的背后。 接着就是轻松的两棍子,齐朝和齐宁两人一翻白眼都晕过去了。 而后这个男盗匪便跑回去喊来了二当家将两人都给抬了回去。 至于男盗匪和女盗匪的那点瓜田李下之事便没有人在意到。 当齐朝与齐宁两人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这间山洞里。 而二当家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两人。 当时齐朝看的很清楚,二当家身后的盗匪手里正捧着一系列的刑具。 这些刑具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齐朝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些刑具比官府衙门的都要齐全。 在这些刑具的威胁以及一些列的恐吓下齐朝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家庭情况给交代出来了。 当二当家听说对方出自富庶之家时不由喜上眉梢。 在仔细研究了对方包裹里的财物之后,二当家认为对方家里虽然有些财力,但是应该并不是太有钱。 而其根据是两人贵为公子哥两个伴随左右的侍从或者书童都没有。 加上两人包裹里的财物并不多,因此他们判断出两人的家庭情况。 有了如此的判断,二当家开始盘算起是否能够去对方的家里再敲上一笔。 之所以二当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上门去敲诈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齐家是外地家族,他们所在的泗州远离衮州,因此即使对方想要对付方自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第二个原因便是齐家并不是豪富之家,如果齐家是豪富之家或者官宦之家二当家也就放弃了。 可齐家在他看来既不是豪富之家没有过大的势力,又不是衮州本土家族不可能自己带人直接打上山来。 如此完美的两只肥羊让他非常的满意。 所以他才会在两天前派人去齐家讨要赎金,至于拿到赎金要不要放掉两人就要看对方给的赎金数量和自己的心情了。 “就算我们将绳子磨断又有什么用,山洞外面就是盗匪的老巢,你我二人能跑的出去吗?” 齐宁带着哭腔丧气道。 “放心还有我呢!你弟弟我的武艺对付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齐朝细声安慰道。 “狗屁,你要是武艺够好我俩怎么还会被盗匪绑到这里来!” 齐宁一听弟弟吹嘘武艺,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选择走那条该死的道路时他就是这么忽悠自己的。 “这可怪不得我武艺差啊,谁能想到这帮盗匪不讲武德打我闷棍啊!要是正面对敌十个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见自己被姐姐鄙视了齐朝立刻辩解。 “习武之人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做不到定然就是武艺太差。” 齐宁也不听他解释立刻否定了齐朝的武艺。 这一下齐朝急了,在他自己看来自己的武艺已经非常厉害了,在家里他与家丁们对打十几个家丁都不是他的对手。 就连他的师傅都夸赞他天生神力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只是他不知道那十几个家丁在与他对战之时都是做做样子哄他开心。 而他师傅也只是说他天生神力,并没有说他武艺高强,天神神力与武艺高强不能直接划等号。 但是在齐朝自己看来自己就是武艺高强的高手。 “谁会想到这群卑鄙的盗匪会埋伏在路的两边,而且当时他们敲我们闷棍时我已经听到了风声,当时我是回头了只是回的速度有些慢了。” 齐朝继续辩解,只是他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 齐宁见他声音变小,知道是伤了弟弟的自尊心,于是赶忙安慰他。 “也是,这帮无耻的盗匪,要是让本小姐逃出去了一定要带人将这里铲平了,到时候小弟你当先锋官,一路横推这黄风寨。” 齐宁豪气干云地说道。 她这番话让终于让齐朝心里好受了一些。 第二十八章 肉票跑了 鼓励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让弱者走向坚强,让失败者看到希望。 此时齐宁的一番鼓励让齐朝再次彻底地肯定了自己。 于是齐朝觉得磨破了的手仿佛都不是那么疼了,很快他就将那根绑着自己的麻绳给磨断了。 虽然那条麻绳上沾满了他的鲜血,但是齐朝依然欣喜无比。 当齐宁看到自己弟弟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时候不由一阵心疼。 想她姐弟俩在家里的时候过得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他们基本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 可如今自己弟弟的手却伤成了这样,这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很是内疚。 要不是自己为了悔婚撺掇着齐朝逃跑,此时他应该还在家族的私塾里越快地读着书。 “齐朝,你的手疼吗? “姐,别废话了,咱们还是赶快想办法逃出去吧。” 齐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他一边给齐宁解开绳子一边四下张望生怕黄风寨的盗匪们突然闯进来。 不过还好,外面的盗匪也不知道是去吃饭了还是去方便了,他们刚才小山洞差点吵起来他们都没进来看一下。 齐宁被解开麻绳之后,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酸麻的手腕,然后跟着齐朝小心翼翼地挪动到山洞口。 这个小山洞的门是用一根根粗树枝并排做成的柴扉。 两人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往外看去,发现山洞口竟然真的没有人。 这让他们一阵欣喜。 两人悄悄地打开了柴扉,然后猫着腰外山洞口的路边摸去。 要说这黄风寨的结构与其他山寨完全不同。 其他山寨一般都是用木头来搭建自己的山寨,而黄风寨却不同他们是住在一个个的山洞之中。 这些山洞并不是他们这些盗匪们开凿的。 这些山洞原本乃是佛门开凿的石窟,里面原本都有石刻的佛像。 后来圣武帝颁布灭佛门导致佛门被灭,当时除了寺庙被烧之外,这些佛门石窟也被军队捣毁。 由于这些石窟都被开凿在山上,一般山下的人想要上来很不容易,于是这里很快就成为了盗匪们躲避官府追捕的好去处。 一旦官府派兵围剿他们,他们只守好上山的道路就能将官兵们拒之山下。 因此齐朝和齐宁想要下山就必须得解决掉驻守在山路上的盗匪们。 可这山路上有好几拨盗匪在巡逻,以齐朝的武艺想要在不惊动其他盗匪的前提下解决他们基本上不可能 因此两人战战兢兢地在山上徘徊了好久,躲过了好几次盗匪依旧找不到什么好机会下山,这让齐朝和齐宁心急如焚。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齐朝和齐宁非常担心盗匪们突然发现他们逃跑了。 到时候盗匪们只要把山路把守住,他们就会如同瓮中的鳖一般。 “齐朝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你我姐弟二人怕是逃不出了。” 两人趴在一丛灌木后面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还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借着夜色的掩盖他们还能躲一会儿。 两人趴在地上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盗匪们发现他们逃跑了。 “这不对啊,昨天他们就是这个点给我们送饭的啊!” 齐宁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辰皱着眉头小声地嘀咕道。 一旁的齐朝因为趴的时间太长都快要睡着了,被齐宁这么一吵他又精神起来。 “是啊,这个点是该给我们送饭了,他们理应发现我们逃跑才对啊!” 齐朝也很奇怪,他感觉今晚的情况有些古怪。 但是究竟古怪在哪里,他也不说不清楚。 “姐,现在怎么办啊?我感觉我好饿啊!” 齐朝此时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了,他作为齐家的少爷何曾受过这个罪啊。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 齐宁也揉着自己的肚子哭丧着脸说道。 她此时心里在不停地咒骂着这群盗匪,被他们抓住的这两天这群盗匪一天只给他们吃两顿。 吃的东西不是烤的焦胡的不知明肉块,就是煮的跟鼻涕一样的糊糊,放在齐家怕是连牲口都不吃。 所以当盗匪将食物拿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死也不愿意吃,结果送饭的盗匪们却是欢天喜地地将看起来非常恶心的食物吃的一干二净。 可现在姐弟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们非常想尝一尝盗匪们手艺。 “齐朝,要不咱俩还是先回那个山洞,等盗匪送完了饭,我们吃饱了以后再逃吧!” 齐宁翻了个身平躺着突然对齐朝说道。 她本以为齐朝定然会反对这个提议,可不曾想齐朝一口就答应了。 “好啊,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 打定主意之后两人便有猫着身偷偷地溜回了那个山洞。 回到山洞之后两人靠着那根石柱子坐下,手里拿着断掉的绳子伪装成被绑住的样子等待盗匪们送来晚饭。 可两人坐在山洞里左等右等盗匪们依旧没有送饭来,这让齐家姐弟二人非常的恼怒。 “姐,我们不要再等了吧,我看他们肯定是把咱两的晚饭给忘了。” 齐朝此时已经饿的有些有气无力了。 “这帮该死的盗匪,本小姐早晚有一天把他们全部都关起来饿他们十天半个月。” 齐宁一边咒骂着盗匪一边忍耐着饥饿。 “齐朝,我们还是出去找机会逃跑吧,再不走我怕我们俩会饿死在这里。” 齐宁眼看晚饭无望只能选择找机会逃下山。 齐朝也只好爬起来和齐宁再次沿着之前的路悄悄地往山下摸。 就在两人刚出山洞没多久,一个盗匪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向山洞走来。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愉悦,就在刚才他和一帮兄弟赌色子,他赌神附体大杀四方。 他的怀里现在正揣着赢来的一些碎银子和铜钱。 虽然因为大旱导致粮价飞涨,但是这些银子和铜钱总还是能买些吃食的。 到了山洞门前,他才想起今晚的晚饭还没有送。 原本他是想要去给洞中两人拿些吃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两天这两个公子哥每次都嫌食物不好不愿意吃,索性就不用白跑一趟去给他们去拿吃的了。 在他想来反正饿几天也饿不死。 于是他便随手打开了柴扉想去看下两人是否老实,顺便也可以调笑一下两位公子哥。 可当他打开柴扉后举着火把往里一看此时的山洞哪里还有两人的人影。 除了地上留下的两条断开的麻绳再也没有其他。 “不好了啦!两个肉票跑啦!” 一声响亮的喊声在整个山寨中回荡开来。 这一声响亮的喊声把正在逃跑的齐家姐弟两人吓得立刻找了一个灌木丛躲了起来。 与惶恐的齐家姐弟二人不同,当二当家听到这个喊声的时候他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 而山道上负责巡逻的盗匪们在听到喊声之后也突然大喊起来。 “不好!有高手截寨啦!” “点子太扎手了,我等快撤!” “不好他们下山了,速速去请大当家!” ·~~~~~~~ 巡逻的盗匪们突然像是集体魔怔了一般,对着空气就大喊起来。 不少人还对着空气“呼呼哈哈”地挥拳踢脚,仿佛都得了癔症一般。 而二当家慢悠悠地来到山寨的大堂前,将自己的衣服弄的乱了一些,然后调整一下呼吸接着就装作惶急地样子冲进了大堂之中。 “不好了!大当家有高劫寨!” 二当家此时一副气喘吁吁的急切模样。 安肃此时已经被之前的叫声惊醒,他丢掉手里葫芦一下站起身来。 “二当家到底什么情况你且说清楚?” “大当家不好啦,就在刚才有个高手摸上山来将我们绑的那两个肉票给劫走了。” 二当家的语速很快,迅速地把之前编好的话说了一遍。 “还有此等事情,那你还不速速派人去追,这两个肉票可以换回不少财物呢!” 安肃也有些着急,他对于财物的喜爱要远远高于黄风寨的其他人。 “我已经派人去了,可对手的武艺很高,山道上把守的兄弟们都被他击退了,我怕我们对付不了他啊。” 二当家假装摸了一把额头上的不存在的汗珠为难地说道。 “妈的欺人太甚,竟敢一人闯上我黄风寨劫人,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安肃想到对方只一个人就敢劫走自己的肉票,不由气的暴跳如雷。 “把兄弟们都叫上,老子今天逮到他们非剥了那家伙的皮不可。” 安肃抄起叉子就往大堂外走去。 后面的二当家此时脸上已经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 “大当家兄弟们都去追吗?” 一旁一个不明真相的盗匪疑惑的问道。 “当然,把女人和孩子们都派出去,给我分散开来去找,别让他们给跑了。” 安肃怒气冲冲地指挥道。 二当家眼看着安肃已经快要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反对他。 于是他立刻吩咐手下通知所有的盗匪全都下山追捕根本就不存在的高手和肉票。 盗匪们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命令下也只能点起火把,沿着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去寻找。 此时趴在路边的齐朝和齐宁二人彻底懵圈了。 虽然他们全程看到了盗匪们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也看到了盗匪们举着火把倾巢而出,但是他们俩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他们说的两个肉票是不是我们?” 齐朝眨着不明所以的眼睛看着山下渐渐远去的盗匪们。 “我想应该是说的我俩?” 齐宁坐起身来也看着山下排成一条细线的火把茫然地回答道。 “那他们说的高手在哪里啊?” 齐朝挠着头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好像看到那些盗匪们对着空气又踢又打的,难道是我的眼花了吗?” 齐宁拼命的揉自己的眼睛,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看到的情况。 “别揉了姐,我也看到他们对着空气踢打叫喊。” “难道他们是遇到鬼了?” 齐朝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别扯了,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鬼啊!” 齐宁自小就对鬼神之所嗤之以鼻。 “那这些盗匪到底是抽什么疯啊”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下山肯定是找不到我们的!” 齐宁突然捂着嘴笑道。 笑着笑着齐宁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齐朝,你说这帮盗匪都下山了,现在岂不是山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啊姐!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找吃的了!” 齐朝被齐宁一提醒瞬间来了精神。 齐宁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这家伙现在怕不是被饿傻了吧! “快,我们赶紧去找吃的!” 齐朝说着就拉着齐宁往盗匪的山寨大厅走去。 齐宁看着山下的火光越来越远,想来时间应该还够,正好她自己也实在饿了,于是两人开始在大堂里翻找起吃的来。 还别说两人运气不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烤熟的肉干,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姐,趁着他们下山我们正好可以把我们的包袱找回来。” 齐朝一边吃一边说道。 “对,我的包袱必须找回来。” 齐朝提到包袱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袱里还有自己的贴身的亵衣。 她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亵衣被那些肮脏粗鲁的盗匪们把玩。 于是,两人便开始在各个山洞中翻找起来。 不多时他们便在二当家的山洞中找到了自己的包袱。 奇怪的是齐朝的包袱被打开了,而齐宁的包袱去依旧完好无损的放在墙边。 这让两人奇怪不已,按照道理来说两个包袱应该都被打开才对。 只是他们不知道,当时两个包袱被送到二当家山洞的时候,二当家是想要将两个包袱都打开的。 只是齐朝的包袱里带了几本非常精彩的艳情小说,作为读书人的二当家当即就读的如痴如醉,结果忘了打开齐宁的包袱。 而白天二当家有忙着参与到打劫这件光荣而神圣的事业中去,就更没时间去开包袱了。 见到自己的包裹完好无损,齐宁再次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果然都在并且原封未动她这才长舒一口。 “我们抓紧时间赶快走,不然等到盗匪们回来了我们就走不了。” 齐宁见包袱都找到立刻催促齐朝。 齐朝将两个包袱全都背在了背上准备赶快逃跑。 可就在他刚走两步的时候,背在背上的包袱竟然被石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块给刮了一下。 没曾想包袱没坏竟然将墙上的石块给带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齐宁不由好奇,拿着火把凑上前一看发现墙壁上竟然有个小洞。 而小洞中竟然放着一叠码的整齐的银锭和银票。 第二十九章 围攻安肃 曾经泰极子跟李毅说过一颗钉子毁了一个国家的故事。 有时候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就能引发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就比如现在的黄风寨,就是因为一个普通的盗匪去赌了一会儿色子导致齐家姐弟两人逃跑了。 而两人的逃跑导致这个盗匪喊了一句:“不好啦,两个肉票跑啦!” 接着又因为这一句话,导致二当家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于是他引着安肃往还山下的郑家村追去。 只是二当家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他派去郑家村的人还没有能够将陷阱完全布置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二当家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本被他用来作为幌子的两个肉票竟然将他的全部家当都洗劫一空。 单从成功与否的角度来看,齐家姐弟好像比二当家更加适合成为盗匪。 只是现在的二当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身家丰厚瞬间就变成了一贫如洗。 他此时还沉浸在即将成为大当家的美好幻想中。 而这齐家姐弟作为整件事的导火索,现在正悠闲地背着包袱在下山的路上开心的哼着小曲。 齐朝那如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中。 “齐朝你可小声些,要是那些家伙突然回来我们就惨了!” 齐宁恨不得将齐朝的嘴给封上。 “不用担心,你看那些火光就知道他们离我们很远。” 齐朝却毫不在意,他踮起脚尖看着山下的火光越来越小。 “姐我总感觉今晚的事情很诡异,这黄风寨的人好像都有问题。” “能够对着空气又踢又打的人能没问题吗!不过这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齐宁对于黄风寨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也好奇,但是她还是觉得赶快逃跑才是正事。 两人很快就沿着山道下了山。 当他们远离了黄风寨之后,齐宁才终于如释重负现在的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齐宁扶着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自由的空气从未如此香甜过。 相较于齐宁香甜的空气,安肃现在所呼吸的就是浑浊的空气了。 就在刚才他带着黄风寨的一众盗匪火急火燎地来到了郑家村中。 安肃老远就看到早就荒废的郑家村里有火把的火光。 这让安肃大喜过望,他以为那个劫走自己肉票的家伙就在郑家村里。 而他身后的二当家此时却拧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难道这几个木头学聪明了,知道在陷阱周围放火假装有人了?” 虽然他不确定几个小头目有没有这个机灵劲,但是到目前为止安肃已经成功地被引到了郑家村。 只要他再往前走上一段路,他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随自己拍扁还是搓圆。 二当家此时在心中呐喊着:激动地心,颤抖的手,美好的未来马上就有。 安肃却并没有发现二当家和几个小头目的异常。 他手提叉子快速地在郑家村的破烂房屋之间穿梭,他很快就接近了亮着火光的地方。 当他拐过一道院墙之后,看到郑家村的村头几个人影正举着火把热火朝天的在忙活着。 安肃一眼就看到一个人正拽着一根绳子将一个麻袋往村头的老树上吊。 而他的脚下正放着一张摊开的大网,另外两个人正在收集枯树叶往大网上盖。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正挥舞这锄头在努力地刨着坑。 坑的边上一个家伙正在用刀子削着树枝。 而在村头的道路上几个家伙正在认真地摆着捕兽夹。 看到如此热火朝天的场景,安肃当场就蒙了。 他身后的二当家也蒙了。 而在他们身后众多盗匪看到这个场景也蒙了。 正在忙活着布置陷阱的盗匪们突然发现安肃以及二当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们也蒙了。 一群懵圈的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众人的耳朵里只有手中火把燃烧发出的劈啪声。 不得不说还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在短暂的懵圈之后二当家迅速反应过来。 “大当家·······”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正在往树上吊麻袋的小头目手一松树上的麻袋瞬间掉下。 伴随着麻袋掉落,麻袋里的石灰瞬间爆开漫天的白烟瞬间就将周围也染成了白色。 直到安肃被石灰粉呛的咳嗽起来,他才从懵圈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看着漫天的石灰粉,失手的那个小头知道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二当家快动手!”这个小头目在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安肃。 而二当家此时在心里已经将这个小头目骂狗血淋头了。 原本他已经在心里编好了瞎话准备糊弄一下安肃,这样还可以跟安肃拉近一点距离。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这个小头目就率先动手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拖下去也没意义了,他也只能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小匕首。 “兄弟们,现在成败在此一举了,大家一起上啊!” 其他几个小头目看到二当家拿着匕首冲向安肃,也都嗷嗷叫地向着安肃从来。 面对十几个人向自己冲来,安肃这才反应过来二大当家他们这是想要自己的命。 眼看着众人已经快要冲到自己的面前,安肃也不再犹豫。 只见他手持叉子一个横扫千军,就将最先冲来上来的小头目给扫到在地。 这小头目一倒地将地面上的石灰再次拍飞起来。 瞬间空气中的石灰粉再次增多,安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于是他立刻从自己的衣袍上撤下一块布来,三两下就系在了脸上。 而冲过来的二当家与众小头目也感觉呼吸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虽然他们呼吸困难,但是手中的武器还是靠着惯性挥向了安肃。 由于安肃忙着往脸上系布导致他没有及时躲闪开来。 于是二当家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刀长长的血口子。 安肃不由一声闷哼,他立刻一个侧身躲过了其他小头目打过来的武器。 一众小头目一击不中都赶忙找东西堵住自己的口鼻。 而二当家不想失去如此大好的机会,于是他屏住呼吸继续手持匕首向安肃攻来。 安肃发现其他的小头目都忙着找东西堵住自己的口鼻不由心中一喜。 他的脚立刻在地上胡乱的划拉,一时之间地面上的石灰粉再次飞舞起来。 众人眼前的视野更加模糊。 安肃深知浑水摸鱼的道理,面对如此多人的围攻他虽然不惧,但是也怕会阴沟里翻船。 二当家的匕首再次带着风声挥向安肃的时候,安肃不退反进瞬间就靠到了二当家的身前。 借住这前冲的惯性安肃低头耸肩,坚硬的肩头瞬间就顶到了二当家的胸口。 伴随着二当家的一声惨叫,二当家被安肃瞬间顶飞出去好几米。 二当家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之上,然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兄弟们,今日安肃欲要投靠官府,今日他不死我们都会被他当作投名状送给官府!” 二当家忍着剧痛,朝周围的盗匪喊道。 众人一听这话都有些惶恐,他们刚才还十分好奇为何二当家会伙同这么多小头目进攻安肃呢。 现在二当家这么一说大家才明白过来。 “大家一起上,宰了这个吃里扒外的蛮夷!” 二当家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继续大喊道。 就在他喊话的瞬间,安肃已经手持叉子冲到了众小头目中。 手忙脚乱的小头目们哪里是安肃的对手,只见安肃手中的叉子上下飞舞,寒光在一众小头目中不断闪烁。 惨叫声不断响起,一瞬间四五个小头目已经捂着流血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这四五个小头目的倒地,现场的石灰再次被扬起。 只不随着小头目们的血液流出,地面原本白色的地方被染成了一圈圈的红色。 众人看到安肃下手如此狠辣,不少人都心生退意。 二当家看着众人依旧踌躇不前,不由心中大急。 “兄弟们不要怕他,他就一个人不可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的。” 二当家的话让一部分又稳住了身形,只是他们依旧不敢上前。 眼看着小头目已经顶不住多长时间了,于是二当家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身来。 他劈手躲过身边一人手中的火把,然后朝着安肃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大家将安肃这狗贼围起来,用火把丢他。” 众人听到二当家的方法不由心中大定,只要不是近距离面对安肃,他们还是不怕的。 于是很快众人就将安肃给围在中间。 然后一个个火把如雨点一般地朝安肃的放心扔去。 还在专心对付小头目的安肃面对突如起来的火把不由心中大骇。 他立刻用手中的叉子不停地格挡飞来的火把。 而之前冲向他的那几个小头目此时终于有机会退出了安肃的攻击范围。 伴随着火把不停的攻击,安肃的叉子将火把打的火星四溅,一瞬间原本被石灰粉笼罩的区域犹如放烟花一般。 不多时安肃衣袍就被四溅的火星给点燃了。 他只能一边躲闪,一边拍打身上窜起的火苗。 看着被围在众人中间手忙脚乱的安肃,二当家哈哈大笑。 只是他一笑又牵动了他胸口,立刻疼的咳嗽起来。 安肃此时已经是恼怒至极,他没想到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一众盗匪竟然会集体围攻他。 他在如雨的火把中不断地跳跃躲闪时刻在寻找着机会。 闪躲了一阵,安肃突然发现飞向自己的火把开始减少。 二当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丢火把这个战术很好,可盗匪们手中的火把毕竟有限啊。 安肃趁着火把减少的空档,立刻向着包围圈的外围突围。 还好盗匪们人数够多,一看安肃朝一个方向跑他们就把火把往这个方向丢。 安肃面对不断飞来的火把也只能躲闪。 他试了数次都没有能够冲出包围圈,但是他与包围圈的距离却在不断接近。 眼看着众人手中的火把越来越少,二当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大家一起用木刺竹竿捅他。” 二当家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足有两三米的木刺朝着安肃就捅了过去。 由于盗匪们平时缺少铁质兵器,所以他们只能选用木棍或者竹棍削尖了作为武器。 而又因为他们以前都是些普通农民,因此在制作武器的时候他们都选择较长的木刺或者竹竿。 这样能够与敌人保持距离不至于被对手伤到。 众人闻言立刻手持竹竿木刺朝着安肃捅去。 原本想要突围的安肃瞬间就被这些竹竿木刺给逼回了包围圈的中央。 众人趁势逼近将包围圈缩小。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安肃可施展的空间也在不断变小。 很快就有一些竹竿和木棍能够攻击道安肃了,他的身上再次多了好几道伤口。 二当家此时已经忘了胸口的疼痛,他兴奋地指挥着大家继续攻击安肃。 眼看自己的局势越来越危险,安肃焦急如焚。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平日了也带你们不薄,你们何止于此?” 一边抵挡住众人的攻击安肃一边怒吼道。 不少盗匪看着不断躲闪的安肃以及他浑身浴血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不忍,于是不少人手中的动作便开始慢了下来。 眼看安肃就要毙命,二当家当然不能让众人犹豫。 “狗屁的不薄,你与官府勾结欲要加入边塞军,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二当家此话一出,之前幸存的小头目们立刻高喊:“兄弟们二当家说的不错,之前我们都看过官府写给安肃的信。” 这些小头目因为率先进攻安肃,如果今日安肃不死他们定然讨不得好,于是他们索性将敬子正写给安肃的纸条说成了是官府写给安肃的信。 “如今这信就在二当家手中,待到大家擒杀了这安肃自然可以看到。” 随着这些小头目的话,安肃勾结官府的罪名就基本被坐实了。 原本犹豫不绝的盗匪们觉得自己再次被安肃给欺骗了,于是纷纷恼怒地猛刺安肃。 突然猛烈的进攻让安肃的心彻底凉透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安肃怒吼着将面前的一排竹竿木刺挡开,可他身后的攻击却再也躲不开了。 瞬间就有五六根木刺扎中了他。 第三十章 悲催的安肃 多处受伤的安肃感觉自己开始慢慢脱力,他手中的叉子挥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他身上的伤却越来越多,而众人的包围圈也已经越来越小。 眼看着包围圈只剩下不足两米的时候,安肃一个被一根木刺从后背扎中,他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 看到安肃倒地,二当家感觉这次安肃定然是再无逃走的可能了,他不由长舒一口。 忍着胸口的疼痛,他继续指挥着众人猛攻安肃。 倒地的安肃依旧拼尽全力在地上翻滚着躲避众人的攻击。 一阵滚动躲闪之后安肃惊喜的发现身体一侧的攻击竟然消失不见了。 而另外一边的攻击也明显减少。 此时他才发现就在刚才他竟然在无意中滚到了众人的木刺竹竿的正下方。 由于木刺竹竿的长度很长,导致他们不能很及时攻击正下方的安肃。 而由于安肃躲到了竹竿木刺下面,另外一边的人看不清楚安肃的具体位置,导致进攻的频率也减慢了。 安肃明白其中的缘由有不有在心中暗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在这种情况下,安肃索性不起身,他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包围圈的一侧快速滚动。 他要在众人反应过来之间滚到众人的脚下。 只要是接近了包围圈,他就能够凭借自身的武艺将包围圈打破,这样他才能逃过一劫。 果然如安肃所料,众人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二当家身处包围圈的外围,他一时间也看不清楚包围圈里发生的情况。 随着安肃的快速滚动,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一个盗匪的脚下。 安肃心中大喜,他立刻拿着手中的叉子照着对方的脚就扎了下去。 伴随着“嗷!”的一声,被扎的那个盗匪瞬间就丢掉了手中的竹竿抱着脚开始跳起来。 安肃安肃丝毫不作停歇,他对着周围其他人的脚疯狂地扎下去。 接连好几人都如第一个人那般丢掉手中的武器开始抱着脚跳个不停。 原本整齐的阵型被这几人瞬间给弄的开始凌乱起来。 看到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安肃立刻一个翻身站起身来。 现在他与包围他的人基本上已经是脸贴脸了,对方过长的武器已经完全失去了优势。 安肃立刻挥舞着叉子不停地攻向周围的人。 而他面前瞬间就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间。 这倒不是因为他将这部分人击杀,而是因为这部分人面对凶悍的安肃选择了逃跑。 毕竟谁都不想死,面都安肃这种凶人暂避锋芒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包围圈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开始从安肃的面前崩溃。 四散奔逃的人们将原本固若金汤的包围圈给冲散了。 外围的二当家还么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四散的人们冲击这往后退。 虽然一众盗匪开始溃败 ,但是安肃并不打算追击。 此时他身上多处受伤,身体也基本脱力他已经无力再战了。 加之对方人数众多,一旦对方稳住阵脚反过来攻击他,他能否再次有刚才那般好运就说不准了。 安肃瞅准机会从人群中一跃而出,瞬间就脱离了人群。 他没有选择走郑家村的道路,因为他刚才看见那些小头目们在路上安装了不少的捕兽夹。 带着一身的伤,安肃快速朝着郑家村左侧的树林里钻去。 当二当家稳定住慌乱的人群时安肃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二当家有心想要追上安肃将这个隐患彻底解决,但是他们这边军心已乱想要整合起来也不容易。 想到安肃此时已经是孤家寡人,即使他想要回来报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二当家便下令收拾死去兄弟们的尸体回黄风寨去。 树林里的安肃伤痕累累他见没有人追上来做了简单的包扎后继续逃命。 一边逃命安肃就在考虑为什么黄风寨了所有人都那么轻易的被二当家说服来对付自己。 即使平时对他恭恭敬敬的那几个小头目也都参与到了这次反叛,难道二当家手里真的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勾结官府? 如果二当家手里真的有确切的证据那么一定是中了官府的离间计。 安肃不相信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二当家能够炮制出让所有人信服的证据。 可安肃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有与官府接触的机会! 在脑海中安肃仔细盘查了一遍自己最近接触的所有外人。 瞬间一个人浮现在安肃的脑海之中。 “妈的!那个该死的书生!” 安肃怒骂一声,此时他也知道了二当家的证据是从何而来。 当初那书生往自己的怀里塞银票的时候,安肃就感觉有有些异样。 毕竟他没见过哪个被盗匪劫持的家伙会主动地塞银票的。 而今晚被整个山寨反叛也好像是自己将那些银票给了二当家之后。 此时安肃已经确信导致众人反叛的所谓证据一定就出在那些银票之中。 只可惜他明白过来的太晚了,要是他早一步打开那些银票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事已至此,徒呼奈何啊!” 安肃叹息一声,继续逃命。 苍茫的山林间地上有人在逃,天上的月色皎洁普照。 李毅和敬子正两人正坐在窗前灯下对弈,只是一窗之隔屋内是暖黄的灯光,屋外却是清冷的月光。 而被月光笼罩的除了逃跑的安肃还有另外两个人。 为了防止盗匪们追捕自己齐宁和齐朝两人选择走山林中绕行,远远地避开郑家村。 但是缘分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以小惊喜。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惊吓。 安肃一路狂奔了好一会儿就脱力了,他只能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此时他有不少的伤口在奔跑中又开始流血。 失血加上长距离的奔跑让安肃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 他坐下后背部一靠到树干就让他痛得闷哼出声。 他立刻将自己衣服脱下,干涸的血渍将衣服黏在了伤口之上,他一拉扯就感觉到钻心般的疼痛。 但是他依旧用力地将满是血污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就在他龇牙咧嘴忍着疼痛包扎伤口的时候,齐宁齐朝两姐弟正在沿着直线朝安肃所在的方向前进。 “齐朝,我们走的这个方向是往任城县的吗?” 身在树林里的齐宁完全分不清方向。 “放行吧姐,这个方向就是往任城县去的,不信你看天空中的星辰。” 齐朝指着天空的北斗星说到。 “好吧,那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争取在天亮之前赶到任城县。” 最近两天他们都被关在那个又臭又脏的山洞里,今晚又是一路不停的逃命,齐宁感觉自己的衣服都黏在身上,凑近一闻有一股恶心的酸臭味。 这让平时娇生惯养的她实在无法忍受,她急需找一家客栈好好地清洗一下。 伴随着他们走动,脚下不时会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由于一路走来都是如此,因此两人并未在意,他们依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可坐在树干边的安肃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咔嚓”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这让原本昏昏沉沉的安肃瞬间就精神起来。 “妈的,这帮狗日的看来真的是想要将老子赶尽杀绝啊!” 安肃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 他双手颤抖着撑着树干站起身来,他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叉子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只是随着人声越来越近,安肃感觉有些不对。 他靠着树干仔细聆听才发现说话的好像不是追兵而是一男一女。 “等等,一男一女!?”安肃突然感觉不对。 他再仔细聆听之后眉头不由地拧成了一团。 “这说话的两人声音与自己绑来的那两个肉票怎么那么相似。” 安肃一脸的疑惑,之所以他觉得这两人的声音与肉票相似是因为当初他们刚抓到这两人时他觉得那个高个子声音非常的尖细就跟娘们的声音一样。 所以现在一听到其中那个女声就让他想起了被绑的两人。 “难道刚才真的有高手劫寨去了?不然没道理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啊!” 安肃不由好奇,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发出一丝响动。 很块齐宁和齐朝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安肃的视野之中。 只见两人也没有打火把,其中一人的背上还背着两个包袱。 “没错,果然时这两个家伙。” 安肃现在可以确定这两人就是被自己绑去黄风寨的两个肉票。 他们现在的造型与被绑来时如出一辙。 安肃在确认两人就是两个肉票时他立刻凝神戒备。 原本他还以为二当家说有人劫寨是为了诓骗自己进入陷阱,可现在这两个肉票安然地走在树林里说明真的有高手劫了自己的山寨并成功将这两人带了出来。 要是自己没有受伤,安肃还想要跟这个高手一教高下。 可现在自己遍体鳞伤,气力全无遇到那位高手只能束手就擒。 因此安肃打算放这两人过去,等到自己伤好之后再报仇不迟。 于是安肃开始慢慢地后退生怕弄出一点响动,他想要拉开与这两人的距离。 按照安肃的想象,这两人能如此闲庭信步地在山林间穿行完全不担心黄风寨的追捕一定是那位高手就护在这两人的周围。 虽然安肃不想与齐宁齐朝兄妹俩碰面,但是老天爷却非要和安肃开玩笑。 就在安肃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的时候,他脚下一不留神竟然被一截树根给绊倒了。 要是放在平时以安肃的身手他定然能够在第一时间稳住身体。 但是此时他正处于脱力和受伤的状态。 伴随着他的倒地树林里立刻传出了一整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一部分树枝折断的“咔嚓”声。 正在行走中的齐宁和齐朝立刻听到了这异常的响动。 他们不由紧张起来,齐朝立刻挺身挡在了齐朝的身前。 接着皎洁的月光,两人发现在自己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有一个人人影正躺在地上。 原本准备拔腿就跑的姐弟两人发现前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便驻足问道:“前面的是什么人?” 倒在地上的安肃此时不由哀叹:“今天的运气真是差到家了。” 不过面对对方的质问,安肃也不敢不回答。 他害怕这两个家伙会直接召唤那个劫寨的高手来对付自己。 于是他立刻装作虚弱地喊道:“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 安肃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诱骗小孩子的人贩子一般。 要按照官府的通缉榜来算的话,他这个黄风寨的大当家起码也得排到前五名。 这些榜上的人在世俗眼光来看都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不过面对生死的时候,说个谎话对安肃来说也不算什么。 齐宁和齐朝两人摆着防御的架势慢慢地接近安肃。 当到了跟前他们才发现此时的安肃活像个恶鬼一般。 因为刚才的围攻,此时的安肃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黑色的是被火把熏的而白色的是石灰粉粘在脸上的。 而他的上身虽然因为衣服的原因没有沾上黑灰和石灰粉,但是一条条布条把他包裹的像是从坟地里刨出来的死尸一般。 他身体上还有不少地方因为无法包扎看起来鲜血淋漓。 “鬼啊!”一声尖叫突然惊的林中的飞鸟扑簌着翅膀飞跃而起。 齐宁把齐朝死死地挡在自己的面前。 “姐,你不是刚才还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吗!” 齐朝无语地说道。 “你懂个屁,也许他是个僵尸也说不定,我看过画本小说里写过辰州有异人能驱赶僵尸。” “你以后还是少看些志怪小说吧。” 齐朝翻着白眼很是不屑。 “书中可有写僵尸会流血,会说话的?” 齐宁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她还真没听说过僵尸能说话的。 “这么说来这个东西的确是个人啊!” 齐宁终于敢从齐朝的身后探出头来观察一下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了。 安肃听到这姐弟两的对话不由一脸的黑线。 没想到他堂堂的黄风寨大当家在这两个肉票口中差点成为了渗人的僵尸。 第三十一章 美妙的误会 安肃认为这个世界最神奇的东西某过于误会了。 就在刚才这两个该死的肉票还把自己当成僵尸,可是现在一转眼他又成为了两人的救命恩人。 之所以会有如此两种反差的情况完全是因为一个美妙的误会。 半柱香之前 “姐,你别扯我的胳膊,你拧着我的肉了。” 齐朝终于将自己姐姐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拽了下去。 “这位大哥,你这是这么了?” 待得齐宁镇定下来之后,齐朝终于上前查看安肃的情况。 “哎,刚才被黄风寨的那帮盗匪给打了。” 说着这里安肃的眼里已经含着泪水了,这并不是他的表演而是真情流露。 “你说你这是被黄风寨的盗匪们打的?” 齐宁突然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安肃。 “刚才黄风寨的那群人就是打的你?” 齐朝很激动地看着安肃。 被这姐弟两如此看着,安肃突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看看我这一身的伤,难不成还是我自己弄得?” 安肃很愤怒,自己被手下背叛已经很惨了还要被两个肉票质疑。 “姐,难道他就是那个看不见的高手?” 齐朝突然说了一句让安肃感觉莫名其妙的话。 “应该是了,黄风寨的那些盗匪当时喊的就是下山去抓他的。” 齐宁用一种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安肃。 安肃的脑袋上此时全是问号,他完全不明白这姐弟俩到底说的都是什么啊。 “前辈是否刚从黄风寨上下来就被黄风寨的追杀?”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齐宁小心的求证。 安肃眨着无辜的眼睛往着这两个肉票,他现在在思考这两人是不是最近两天被关傻了。 不过他还是点头说道:“是的,刚才我是在黄风寨的。” “果然是前辈啊!” 齐朝高兴的都跳起来了,他一把抓住安肃的手不停的摇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而齐宁也是兴奋地直搓手。 他们实在没想到,原本他们还以为黄风寨的盗匪们对着空气又踢又打是因为他们疯了。 但是现在他们才知道当时的确是眼前这位前辈在山上才创造了机会让他们姐弟两能够逃出生天。 “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前辈上山劫寨,我们姐弟怕是难逃一死。” 齐宁突然很恭敬地对着安肃深深鞠了一躬。 蒙了,安肃再次蒙了。 他实在没想到原本他还担心去劫寨的高手就在附近保护着这两个肉票,不曾想自己竟然会被两人误会成为了那位劫寨的高手。 此时安肃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确定那位劫寨的高手是否真的就在周围。 但是他想想自己这浑身是伤,如果承认了自己是那劫寨高手,这两个肉票应该会为了报恩将自己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但如果真的劫寨高手来了自己会被瞬间揭穿。 可要是自己否认,虽然劫寨高手不会对自己出手了,但是自己能否安全地逃出黄风寨的追杀击难说了。 就在安肃左右为难的时候,齐宁再次开口。 “前辈为救我们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我姐弟两真的过意不去,齐朝你把包袱给我,你将前辈背上我们这就赶往任城县找大夫。” 齐宁说着便把齐朝背上的包袱拿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对!我们一定要治好前辈的伤。” 齐朝立刻将安肃扶起然后把他背在背上往任城县走去。 被齐朝背着的安肃此时心里很是杂乱,他既担心进了任城县会被人认出身份,又担心留在这山林间被二当家他们抓到。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心一横下定决心跟着齐朝他们进城。 他想好了即使自己被官府抓住最多就是砍头,运气好点还可能被流放,但是要是被二当家他们抓回去自己铁定活不成。 既然如此还不如进城赌一把。 就这样在安肃彻底地放下心来,不多时他就在齐朝的背上睡着了。 刚才的战斗实在他耗费他的体力和心神了,他能坚持逃到这里已经是算是个奇迹了。 当心安定下来的时候,一阵无力感和困意瞬间就袭向了他。 齐朝和齐宁两人就这样带着安肃在山林间穿行,很快地平线上就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当他们走出山林的时候看到远处的任城县的城墙在朝阳下被渡上了一层耀眼的黄金色。 “姐,我们终于安全的逃出来了。” 齐朝看到任城县的城墙就在眼前,不由激动的想要大声呼喊。 “是啊,终于安全了,快!我们进城找客栈!” 齐宁现在最急迫的就是找一间客栈洗个澡吃顿好的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两人赶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背着安肃火急火燎的进了任城县城。 守门的士兵看到趴在齐朝背上的安肃简单盘问了一下知道是被黄风寨盗匪所伤后,他们特意给齐朝和齐宁指出了医馆的方位。 两人入城后迅速将安肃送到了医馆,直到医馆的大夫将安肃身上创伤都处理好,安肃也没有醒过来。 可见安肃在昨晚的战斗中真的是拼尽了所有的气力。 索性他受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重要的脏腑器官。 根据大夫的说法,只要好好养着过些时日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不过大夫看着安肃的脸色一块白一块黑的,不由好奇这人为何被弄得跟阴阳脸一般的。 在听说安肃是为了救两人才被黄风寨的追杀,医馆的大夫不由对安肃赞不绝口,处理完伤口连诊金都没要,甚至还送了两瓶治疗刀伤的金疮药。 齐朝和齐宁在感谢晚了大夫之后便背着安肃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件客房住下。 就在齐宁齐朝他们三人在客栈住下的时候,原本准备出发的李毅他们却因为一道县尊请求不得不停留一天。 就在昨天任城县尊听闻杨氏商队准备北上为边军运送物资,他立刻派人给杨平送来一封书信。 原来,因为衮州与塞北相邻,因此大量的物资都要在衮州进行转运。 而任城县城现在也囤积了大量大虞皇朝调拨下来的粮草军械。 但是由于自己这里的人手不足,导致没有足够的人手押运粮草,为了防止延误前线的军机任城县县尊请求杨氏商队能够帮他们押送一批粮草到渔阳防线。 这样任城县就可以节省出一部分人手运送粮草到其他防线。 杨平和商队大锅头商量之后便同意帮忙,毕竟这也算为国分忧。 不过要将这批粮草清点装车还需要一天的时间,于是他们只能在客栈再等一天。 而李毅起床后知道还需在客栈再等一天他便拿出定风波和红袖招在客栈的院子里晨练起来。 按照泰极子的说法,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任何武艺都要勤练不辍。 只有不断保持锻炼,才能保证在战斗时能将武器使得得心应手。 两杆枪在他的手中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枪头在空中翻飞如穿花蝴蝶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而敬子正看着自己小师弟的晨练不由想起了自己在上山学习的那些日子。 他在李毅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师傅泰极子的影子。 而杨氏商队的一群人在见到李毅练习枪术的时候都不由大为赞叹。 杨平更是不停地鼓掌喝彩,随着他的鼓掌喝彩其他杨氏商队的人也跟着鼓掌喝彩。 这一下虽然讨好了李毅,但却得罪其他人。 而得罪的人便是住在李毅隔壁的齐家姐弟。 经过一夜的逃命,齐家姐弟已经是筋疲力尽。 特别是齐朝,他背着安肃跑了小半夜,即使他天生神力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所以他到了客栈将安肃放在床上之后自己也是倒头就睡,就连安肃的脸他都没来得及清洗。 而齐宁在入住客栈的第一时间就吩咐掌柜的给她烧水让她沐浴。 当李毅在院子中开始练习枪术的时候,齐宁正美美地泡在木桶里享受着泡澡的乐趣呢。 可就在她正泡的舒服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喝彩声。 这严重地打扰了她的好心情。 原本她以为院中的人喝彩两声就应该结束了,可谁曾想这吆喝声不仅没有结束反而喝彩的人越来越多,喝彩声也越来越大。 这不由的让她非常恼怒。 在草草地洗完澡之后,齐宁穿好衣服将湿漉漉地头发盘起然后一脸怒容地打开了窗户朝着院子里的众人怒吼道:“你们还有没有公德心了,还让不让别的客人睡觉了。” 她的这一声怒吼把院子里的众人下了一跳,就连舞枪的李毅也被她的一声吓得一跳不由停下手来。 原本杨平还想要反驳两句这是大白天哪里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是突然看到对方是个女子不由自主地将原本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其他喝彩的一众杨氏商队之人,也都悻悻地低头不语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自觉地将房门关上。 很快院中就只是剩下了李毅,他双手提着枪不知所措立在院中中央。 而敬子正看到自己的师弟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引的齐宁非常的不满,她不由从窗口探出身子看到敬子正在笑立刻怒气冲冲地骂道:“笑什么笑!一点公德之心都没有,看你还是书生打扮夫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去了。” 敬子正像是被突然勒住脖子的鸭子一般,笑声瞬间被卡在喉咙里。 李毅看到自己的师兄竟然被一个少女骂的不敢吱声于是掩嘴偷笑。 “你笑什么笑,拿着两根破棍子在院子里跟耍猴戏一般的卖弄很嘚瑟是吧!” 齐宁的平时在家没少教训齐朝和下人,因此他怼人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 突然齐宁看到拿着双枪的少年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正在他努力思考的时候,李毅将双枪放在一旁,蹲下身去拿放在边上的茶壶。 他蹲下的这一瞬间齐宁突然一拍脑门想起眼前看似熟悉的少年是谁了。 “唉,你不是那个傻子吗?” 她指着李毅不由吃惊地说道。 一听到傻子这两个字,李毅立刻想起了几日之前自己在齐家宅院外面遇到的那两个人。 只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当初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忽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我并非傻子,姑娘你搞错了。” 李毅有些不悦,任谁被人称为傻子都不会太高兴。 “唉,你们俩原来认识?” 敬子正不由好奇地看向二人。 “不认识!”李毅和齐宁异口同声地回复道。 “两人还挺默契的!”敬子正不由脸色怪异地看向二人。 “你是哪家不修口德的混账,竟然如此调笑本小姐。怕不是想要尝尝本小姐的手段了吧。” 齐宁的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敬子正立被她的眼神一看吓得不由缩了缩脖子。 “在下不敢,刚才在下孟浪了,还请小姐宽恕,不知小姐高姓大名啊?” 敬子正立刻起身作揖向着齐宁道歉。 敬子正这样开李毅和齐宁的玩笑的确是有违君子之道的,毕竟他与齐宁素不相识。 “哼,本小姐乃是泗州郡城齐家人士,但是本小姐的芳名其实你这孟浪之人能够打听的。” 齐宁一脸傲然地斜眼看了一下敬子正。 “原来竟然是同乡,在下泗州郡城敬家敬子正。” 敬子正实在没想到竟然在千里之外的衮州遇到了老乡。 “哦,原来是你就是那三年都名落孙山的敬子正啊。” 齐宁的语气更加不屑。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你姓齐,你莫不是此科“权知贡举”齐侍郎齐大人的孙女?” 敬子正不由想起了之前就听说本次科举的权知贡举齐侍郎乃是泗州郡城人士。 “哼,知道就好,你要是再敢孟浪我让学正割了你的功名。” 齐宁威胁着说道。 “嗨,我说那傻子!哦,不对你不是傻子我说你小子,为何会在这里,日又为何蹲在我家院子外面?” 齐宁明显对李毅非常感兴趣。 “姑娘管的也太宽一点了吧,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与你何干。” 李毅对于这个脾气很大的齐家小姐很不喜欢。 “嗨,你小子再说一遍!” 齐宁一听李毅的话立刻火气上涌,说着就要从窗户里爬出来找李毅理论。 第三十二章 冤家 相对于敬子正略带讨好的态度,李毅的冷淡态度让齐宁实在无法忍受。 作为齐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无论是谁对她都是毕恭毕敬,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但是李毅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和齐宁的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的心里留下了不是很好的印象。 所以他对齐宁的态度就要冷淡一些。 而齐宁对李毅的印象也不是很好,第一次见面她以为李毅是小偷,接着就判断他是个傻子。 而今天见面齐宁感觉李毅又欺骗了她,亏得当时她还好心给李毅塞吃的。 “好话不说第二遍!” 李毅淡淡地回了一句就拿着双枪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句话再次让齐宁的怒火冲到了头顶。 “你小子有种别走!” 她拖着长裙从房里快速地绕出,指着李毅就喊道。 敬子正看到齐宁怒斥李毅,赶忙上前拦住齐宁。 “齐大小姐,你且消消气,我这师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敬子正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一看全是谄媚的笑容。 作为一个连续三届都名落孙山的士子,如果能够结交道齐侍郎以后他的科举之路可要顺畅很多。 虽然大虞皇朝的科举制度已经非常的完善,每年科举都为大虞皇朝输送了大量的人才。 这虽然极大的缓解了阶级固化的速度,保证了一部分底层的寒门可以通过科举这条道路改变自己的阶级,但是千百年来的贵族阶级也并非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因此在大虞皇朝的科举中就出现了一种名为“投行卷”的特殊行为。 “投行卷”就是需要科举的士子们可以将自己的优秀的文学创作择优编写成长卷,投先献给达官贵人或者文坛大儒们,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声望。 这样在接下来的科举中,他们被录取的概率就将大大提高。 但是这种“投行卷”的方式虽然提高了中举的概率,但是却也并非没有代价的。 凡是“投行卷”的士子,一旦中举,从此之后便算作他投献之人的门生弟子终身不可改变。 这就是相当于将自己和所投献的官员进行了政治绑定。 而那些达官贵人或者文坛大儒们也以此来继续垄断政治利益或者文化发言权。 虽然看似“投行卷”不如纯粹的科举制度来的公平公正,但是如今大虞皇朝这种“投行卷”依然蔚然成风。 并且社会的主流观点也都比较认可这种方式,毕竟你打动别人的还是你的才华。 而科举的命题实在有限,以一次考试来判定一个人的才华也的确比较偏颇。 所以在敬子正看来只要能“投行卷”给齐侍郎,他的才华定然会折服齐侍郎的。 只是面对讨好自己的敬子正齐宁却完全没有好脸色。 她一把就把敬子正扒拉开,然后怒气冲冲地往李毅的房间走,同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你小子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面对如此气势凌人的齐宁,其他的人都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纷纷透过缝隙看好戏。 可还没等齐宁走到李毅的门口,便听到李毅“嘭”的一声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不可理喻,在下好男不跟女斗!” 屋内传来了李毅不屑的话语。 此话一出,外面的敬子正感觉此时的齐宁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 “你这臭小子给我出来。” 齐宁猛地一脚踹到了李毅的门上,只不过李毅的门没有被踹开,反而是将她的脚反震的一阵疼痛。 疼痛刺激的齐宁更加暴怒,她开始用手一下一下的砸着门。 而房内的李毅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觉得外面的这个女人完全就是无理取闹的疯子。 “好!你等着,好男不跟女斗是吧,我这就去找人来治一治你这狂妄的小子。” 敲了好一阵的门,见李毅依旧不开门,齐宁便怒气冲冲地往齐朝和安肃的房间走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齐朝的房门就被齐宁给踹开了。 “你小子给我起来,你姐我被人给欺负了,快去给姐报仇去。” 齐宁看见呼呼大睡的齐朝丝毫不留手,上去就揪着齐朝的耳朵将他给拎起来了。 齐朝原本还在梦里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挥舞刀剑砍杀一个个来犯的草原蛮子。 谁知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耳朵一痛,伴随这疼痛的还有自己姐姐那熟悉的声音。 原本迷迷糊糊的齐朝在听到自己的姐姐被别人欺负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哪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欺负我齐朝的姐姐看来他是不想活了。” 齐朝也不问清楚缘由立刻就跳下床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去帮我揍那小子去。” 齐朝随即跟着齐宁就来到了李毅的房门外。 “就是房内的这个小子······” 还没等齐宁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随即李毅的房门就传出了咔嚓身,齐朝一脚就将门闩给踹断了。 随即李毅的房门也就打开了。 原本房内的李毅以为齐宁放了句狠话就走了,谁知自己的房门竟然被人强行踹开了。 这让李毅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就是你小子欺负我姐姐。” 齐朝大马金刀地跨进李毅的房间内,一脸傲气地质问着李毅。 但当他看到李毅的脸时,原本还想要继续叫嚣的话立刻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曾想到这欺负自己姐姐的家伙竟然是几天前在自己家墙外遇到的傻子。 “嗨,竟然是你这个傻······” 齐朝的那个傻子的“子”还没说完,就被李毅一脚踹出了房间。 倒飞出去的齐朝在空中时大脑里还在想着这个傻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唉哟!”一声闷声之后,齐朝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闷哼起来。 “你这傻子,竟敢踢我。” 齐朝一个翻身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李毅。 李毅的眼神里寒光迸射把原来气势汹汹地齐朝看的心中一寒。 他突然感觉站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傻子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立了起来。 “再敢叫我傻子,我就把你打成傻子。” 李毅实在烦透了这姐弟两一口一个傻子。 齐朝被他说的不由缩了缩脖子,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来找李毅麻烦的干嘛要怕他呢。 于是他又鼓起勇气叫嚣道:“小子听说你欺负我姐了,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齐朝歪着头将自己的拳头握的嘎巴响,一副随时就能把李毅暴揍一顿的架势。 “你想打架?” 李毅眯着眼看着眼前这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家伙。 “我齐家乃是书香门第向来是以德服人,只要你诚恳地给我姐姐道个歉今天这事儿我们就此揭过。” 齐朝一边说一边将手按在李毅的木质门框上,随着他的用力木质的门框竟然被他捏的“咔吧”作响。 等他手拿开始的时候李毅的门框上已经有一小节木头被捏出了一道口子。 能用纯力气将一节木头捏的开裂,这说明齐朝的力气远非常人可以比拟。 看着齐朝这挑衅般的示威李毅不由淡然一笑。 之间立刻轻轻地在木质门框上一弹,木质门框上立刻崩出去一小块露出里出淡黄色的木头。 这一手他使得云淡风轻,像是非常随意的一弹。 但是这却让齐朝大为震惊。 他自己之所以能够捏爆木头是因为自己天生神力,而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可以直接将木头弹的裂开,这远不是有力气就能做到的。 齐朝眨巴了一下眼睛,咽了咽口水。 “你小子为什么欺负我姐姐。” 齐朝在见识到李毅这一手之后果然开始用他们齐家的传统手段:以德服人。 齐宁在齐朝身后看到自己弟弟瞬间怂了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她立刻在齐朝的身后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然后将齐朝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没用的家伙,还是我自己来。” 说着齐宁便叉着腰走到李毅面前。 “你小子,给本姑娘道歉。” 看着她气势凌人的样子,李毅一时之间被她给气笑了。 “我说齐姑娘,你让我道歉,可我哪里错了需要给你道歉?” 李毅苦笑着反问齐宁。 “你······这······” 齐宁被李毅这么一问给弄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要说李毅有错,可他错在哪里呢?齐宁开始回忆。 从头至尾李毅一共也就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姑娘管的也太宽一点了吧,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与你何干。” 这一句话仔细思考一下,自己与他无亲无故自己问他为何在这里也的确管的有些宽了。 齐宁反思了一下,好像这句话没什么毛病。 第二句:“好话不说第二遍。” 这一句虽然说的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对方不愿意再重复一边说过的话也不为过。 这一句也好像没什么毛病。 而第三句是:“不可理喻,在下好男不跟女斗!” 这一句明显是对方已经服软了说这句话也就是为了找点面子而已。 这一句也没毛病。 可为什么自己会发火呢? 齐宁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了。 只是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她仔细凝视这眼前的李毅。 此时的李毅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突然齐宁就明白了自己为何要发火,为何要他道歉。 这家伙虽然说的几句话都没有问题,但是他那种傲慢冷淡的态度以及不屑一顾的语气才是让她万分恼火的原因。 原本自己遇见这家伙好心地询问他为何在这里,可这家伙一句话就差点把自己给堵死。 “你的态度有问题,你瞧不起我厌恶我,所以你得给我道歉。” 齐宁明白过来自己生气的原因,于是立刻让李毅给自己道歉。 “你和你弟弟左一句傻子又一句傻子,我为何不能厌恶你们,至于瞧不起你那是我的自由。” 李毅也不想再与这两姐弟纠缠,他说完一句便拉开敬子正的房门走了进去。 “师兄,我俩换个房间。” 随即他便关上了敬子正的房门。 全程都在吃瓜看热闹的敬子正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房间竟然被李毅给抢了,不由气的跳脚。 “你这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师兄,你这房间门都坏了让为兄如何住啊,你快开门。” 可李毅却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而齐朝和齐宁两人却都愣愣地站在原地,他们还在思索今天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有错在先。 他们不明白为何李毅有些厌恶他们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敌意。 其实就连李毅都不明白,只是在潜意识里他就有些不喜欢这姐弟俩。 其实这也很简单,只是李毅没有认真去想。 之所以李毅对齐家姐弟厌恶,完全是因为齐家建在了李家废墟上。 在潜意识了李毅就认为齐家院落的建立就代表了李家彻底的消失,看着齐家欣欣向荣的样子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李家的悲惨。 而当他看到齐家姐弟天真烂漫自由自在的样子在潜意识里就会联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以及背负的仇恨。 虽然他没有刻意去做对比,但是潜意识是不受他人为控制的。 而这种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恶感,也不是李毅可以控制的。 “齐朝,你去找掌柜的赔点钱让他把门修好。” 齐宁低着头落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默默地把门给关上了。 刚才的思考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伤害道李毅的自尊心了。 而换位思考自己的无理取闹也的确让人感觉厌恶。 以往在齐府里从来没有人敢把对自己的厌恶表现的如此明显,这也让自己一直活在自己是人见人爱的谎言之中。 而如今李毅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这一点,也让齐宁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并非是夜空中的月亮生来就应该被众星环绕在中央。 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自己的修养不够也会遭到别人的厌恶。 想到自己的爷爷以前曾经教导过自己: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 自己虽然熟读这些经典,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却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第三十三章 夜狼营 第二日一早杨氏商队的车队便早早的来到了任城县的城外,此时任城县主簿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他的身边是二十多辆大车,这些车辆都装满了物资上面还盖好了毡布并且贴好了封条。 大虞皇朝的军用物资运输的过程非常的严格,一般运输前都会将物资严格封装好,并且在上面做好暗记贴好封条。 物资运输到目的地时军中司马会严格查询暗记和封条。 一旦发现有异样所有负责押运的人员统统要受到惩罚。 而这也是为什么任城县敢于将运送的物资交于杨氏商队押运。 不过任城县也并非一人不出,此次运输过程任城县还是派出了三人进行押运。 这三人都是官府的皂吏,也是在任城县土生土长之人。 随后杨平与任城县主簿进行了清点和交接,之后杨氏商队便开始正式启程。 原本只有十七八辆马车的杨氏车队一下子就多了三四倍。 李毅坐在马上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不由有些担忧。 “师兄,我们这车队如此多的物资在那些盗匪眼里岂不是就是块肥肉?” “你看到刚才县主簿递给杨当家那件东西没?” 敬子正却丝毫不担忧,他坐在马车里依旧淡定悠闲。 “什么东西?”刚才李毅并没有在意杨平与任城县主簿的交接。 在他看来这是杨氏商队与官府的事情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但是经敬子正这么一提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且去车队最前面看一下大锅头的那辆车上是否多了什么东西。” 敬子正探出头来指了指行驶在最前面的一 便快速追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毅突然发现此时的马车两边各自插着一面三角形的小旗子。 其中一面乃是蓝底红字,上面绣着一些纹饰中间绣着一个“杨”字。 这一面小旗子李毅之前就看到过。 而另外一面乃是红底黄字,这面小旗子上面的花纹就比杨氏的那面要繁复的多,而它的中间绣着一个“虞”字。 李毅大致明白了这应该是官府押运物资的象征,盗匪们看到这面小旗子就得掂量掂量劫持这个车队的后果。 了然的李毅便减慢了马速。 “师兄,有了官府的那面小旗子,我们这一路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毅觉得大虞境内应该没有多少盗匪敢打劫官府押运的物资,毕竟一旦事发官府铁定会派军队彻底剿灭这些敢于挑衅官府权威的盗匪。 “盗匪们的确不太敢公然抢劫官府押运的物资,但是这也不代表运送官府的物资一点风险都没有。” “除了盗匪难道还有其他人会来抢劫这些物资?” “在衮州境内应该还是相对安全的,但是一旦出了衮州境内越往边塞走我们就越危险。” 敬子正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是为何,难道不是离边塞越近我们越安全吗?毕竟谁敢在边塞守卫军眼皮子地下打劫他们的物资?” 李毅不能理解敬子正话中的含义。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草原各部族的暗探啦!” 敬子正的语气低沉。 “草原部族竟然在我大虞防线以内有暗探?” 李毅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原本以为边塞防线以南应该是绝对安全的地区。 但是他没想到原来在防线以南也是有草原部族的暗探活动的。 “这些暗探人数多吗?” 李毅觉得如果这些暗探的人数不多,那么对于大虞皇朝的后勤应该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你且小声点。”敬子正伸出手拉了一下李毅示意他小声点。 “草原部族隐藏在我大虞境内的暗探数量未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人数不少,他们自称自己为夜狼营。” 李毅很是诧异他们竟然还有自己的番号。 在他想来这些暗探能有百十来人已经很不错了,不曾想他们竟然都以营为番号想来人数肯定不少。 “这哪里是什么暗探,这完全就是潜伏在我们边军后方的一支斥候部队啊。” 李毅不由感叹虽然大虞皇朝的边塞对于草原部族的人已经算是严防死守了但还是不能杜绝地方的潜入。 “师兄,草原部族入侵不是一年一次吗?难道他们所谓的夜狼营都是在入侵前提前潜进来的?” 李毅不明白如果草原的这些斥候每年都有这么多人潜进来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毕竟边塞的守军们也不是傻子,这些人每年都要渗透过来肯定会被边军们发现的。 “他们并非每年都潜入进来,他们是长期潜伏在大虞皇朝的。” 李毅无法想象这些草原部族的暗探长期生活在大虞皇朝竟然能不被发现。 “这些人有的在大虞皇朝生活了很多年,他们可能已经是垂垂老矣的老头,也有可能是在大虞皇朝结婚生子的父亲,更有甚者可能他们在大虞皇朝已经繁衍了好几代。” 敬子正说道,只是语气中带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李毅感觉出来他语气中的落寞情绪,他知道敬子正肯定见过这些所谓的夜狼营。 “师兄是否遇到过这些草原部族的暗探?” “没错,曾经我的兄长有一位至交好友就是夜狼营的一员。” 李毅听完不由一愣,他没想到敬子正的兄长竟然有过一位草原暗探朋友。 “夜狼营采用的乃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传承模式,我兄长的那位朋友乃是第三代夜狼兵。” “在大虞皇朝的土地上生活了三代依旧将大虞皇朝视为敌人,还真应了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李毅苦笑着摇头,有时候信念是一种无比可怕的东西,而这种可以传承数代的信念更加让人畏惧。 “是啊,我兄长的这位朋友在我大虞皇朝吃我大虞皇朝的粮食,说我大虞皇朝的话,读我大虞皇朝的圣贤之书,行我大虞皇朝的礼仪,可他的心里依旧认定自己乃是一个草原的蛮族真是可笑至极。” 对于敬子正的这句话,李毅不好做出评价,毕竟换作是大虞人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肯定会被人当作忍辱负重的大英雄。 “当初他也是有意结交我兄长,就是想要套取边塞守军的兵力部署信息,万幸是他没有得逞。” “那后来这人结局如何?” 李毅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草原暗探的结局,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 “他的身份被发现后自裁在我兄长面前,临死前他对我兄长说他无愧于狼王神也无愧埋骨草原的祖先们,只是他有愧生养他的这片土地还有信任他的朋友。” “真是有些可惜了。” 李毅在敬子正的描述中仿佛看到了那个为了自己民族而违心出卖朋友夜狼兵。 在李毅看来这个人既是可恶也是可敬的,他是罪人也是英雄。 两人的情绪都在这番对话后有些低落。 不过就在下一刻一个声音就把他们从低落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有什么好可惜的,这种人要是不死,不知道还要有多少边塞的守军因他而死呢。” 一个尖细的女声突然从后面的马车里传了出来。 李毅和敬子正回头一看,后面马车的前帘里冒出一个女孩子的脑袋来。 看到这个脑袋李毅下了一跳。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毅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小子你管的也太宽一点了吧,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与你何干。” 齐宁歪着脑袋傲娇地说道。 李毅突然感觉这话好像很熟悉,而边上的敬子正伸手作揖和齐宁打招呼。 只是李毅分明看到他的脸色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毅此时也想起来了齐宁说的这句话不正是昨天他说给齐宁的原话吗。 看着齐宁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李毅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全是黑线。 “用的着用我自己的原话来挤兑我吗?” 李毅的心里忍不住地腹诽。 “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君子所谓。” 憋了好久李毅才憋出了一句话。 “我乃小女子并非君子。” 齐宁歪着头依旧高傲地回答道。 “不可理喻。” 李毅自知现在说不过她于是也不再跟她纠缠立刻一磕马腹瞬间就拉开了与齐宁之间的距离。 敬子正看着远去的李毅,不禁好笑这两人好像是两只斗鸡一般一见面就会斗嘴。 “姐,你何必跟那小子一般见识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在车厢里睡觉呢。” 车厢里传来了齐朝那慵懒的声音。 虽然马车行驶中有些颠簸,但依旧不能阻止齐朝睡觉。 而车厢里除了齐朝之外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这人便是安肃,此时安肃已经醒来,他身上所受的伤已无大碍。 李毅骑马很快追上前面的杨平向他打听为什么齐宁和齐朝会在他们的车队里。 而杨平的一番解释也让李毅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早上他们准备出发时,齐宁看到了他们在收拾行李于是就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杨平告诉齐宁自己的这支商队要北上运送物资。 齐宁一听杨平他们也是去边塞的她不由欣喜万分,于是她立刻提议与杨氏商队同行。 起先杨平却有些不愿意,毕竟商队一般是不会随便让陌生人加入的。 可当齐宁拿出一叠银票的时候杨平动摇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敢答应下来、 毕竟他们这次除了运输自己的物资之外还要帮助任城县运输军用物资,这种情况下没有官府的允许是不可能随意增加人员的。 于是杨平提出了自己的难处。 原本杨平以为以官府的名义可以彻底拒绝她,可不曾想到今天早上与任城县主簿交接的时候,对方竟然亲自将齐宁和齐朝的马车加入进了车队之中。 同时对方还表示这是县尊的意思。 杨平当时想不通为何任城县的县尊会帮这么一个外地的小丫头,后来跟任城县主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任城县县尊竟然是齐宁爷爷的门生。 当年任城县县尊科举就是齐宁的爷爷主考的,他高中的卷子也是齐宁的爷爷亲自点中的。 听完杨平的解释,李毅很是无语。 李毅对于这个刁蛮任性还凶巴巴的齐宁完全没有好感。 “看来接下来的行程自己得和这位大小姐保持一定的距离。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李毅暗自想着柳羽教授他的生存之道。 正当李毅一直在想着如何躲避齐宁不与她碰面的时候,马车里的安肃也在想着如何避免与李毅碰面。 就在今天早上,齐宁突然跑到他和齐朝的房间里告诉他们有车队要去边塞他们可以一起同行。 由于之前被黄风寨绑架过,导致这姐弟两现在对于盗匪都有些心理阴影。 如今可以和商队结伴同行这算是个好办法,于是齐朝也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安肃就比较纠结了。 此时他的伤还没好,他非常想要留下来养伤。 但是他是被二当家背叛的,因此他现在身无分文,一旦这姐弟俩走了自己估计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并且留在这任城县也十分不安全,毕竟自己的海捕文书贴的满城都是,保不齐哪个家伙就见过自己,到时候自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可跟着他们一起走虽然可以避开任城县的危险,但是却要面临着被李毅他们发现的风险。 其实昨天他刚到客栈就醒了,但是由于担心自己醒了之后齐朝他们会让自己清洗脸部因此他就一直在装睡。 直到齐朝被齐宁拉着去找李毅的麻烦,安肃才敢偷偷地起身打量外面的情况。 可当他看到齐宁和齐朝踢开李毅的房门时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掉了。 他没想到门里的竟然是昨天将他打败的那个小子。 都说冤家路窄,安肃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小的过分。 他竟然在受伤的情况下遇到了自己最想遇到的人和最不想遇到的人。 他最想遇到的人就是那个害的他沦落到这般田地的敬子正,而最不想遇到的便是那武艺超强的李毅。 可他还在纠结的时候,他被齐朝直接给背到了马车上。 这下好了他不用纠结了,齐朝直接给他做了选择。 安肃也只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十四章 夜不收 边塞渔阳郡长城以外晚霞漫天暮色降临,火红的太阳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一般已经失去了白天的温度。 寒气随着暮色慢慢地笼罩整个大地,草原上的枯草之上已经开始凝结透明的冰晶。 原本暖和的土堡也在寒气的侵袭下变得酷寒。 土堡里的众人全部都靠到了一起,他们彼此用体温温暖战友们。 虽然寒气无孔不入地夺走他们的热量却没有一个土堡点起篝火。 因为有经验的老兵知道一旦点燃了篝火,就代表着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 虽然全面的大战还没有开始,但是草原部落的零星攻击已经开始了。 他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清理掉这些散布在草原上的土堡。 白天的时候长城防线会派出一队队的骑兵游弋在草原上,配合着土堡进行防御。 但是到了晚上,骑兵就会撤回长城内。 相较于成长在马背上的草原部族,夜间骑兵战是他们的看家本事。 大虞皇朝的重骑兵在夜间遭遇草原部族的弓骑兵只有送死的份。 一个不大的土堡中李力拼命地往李成的身上靠,作为南方过来的士兵他们还不能适应北方这种寒冷的天气。 相教于他们俩宋玉和其他的彭州军的老兵们就要耐寒的多。 突然李力感觉到了土堡的顶上有细微的灰尘簌簌地落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显得多少有点慌乱。 他立刻起身去观察埋在地上的战鼓,果不其然战鼓的鼓面上有细微的震动,鼓面上的灰尘伴随着震动在上下的跳动。 “宋头,不好了地面上有骑兵过来了。” 李力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宋玉。 但是宋玉却淡然地靠在墙壁上丝毫不为所动。 “宋头,有骑兵过来了。” 李力以为宋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于是再次提高了声音说道。 “都听到了,我的耳朵不聋。” 宋玉的声音悠悠荡荡响起,李力听不出丝毫的焦急。 “宋头,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是准备撤退还是准备战斗啊?” 李力的情绪有些亢奋,这既是因为他兴奋也是因为他有些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情况,人面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保持着一定的恐惧。 “不要一惊一乍的。继续给我老实呆在这。” 一个老兵有些不悦地说了一句。 “可草原的骑兵都杀过来了,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李力看着众人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懒散模样不由心中着急。 “你个新兵娃子懂个屁,你看看这震动是从哪一边过来的。” 那老兵打了一个哈欠淡然地说道。 “哪边的震动?”李力听完便看向了鼓面。 他突然发现虽然整个鼓面都在震动,但是靠近南边的鼓面的沙土要跳动的更加剧烈一些。 “是从南边传来的震动,为什么会是南边?难道草原部族是绕过来包围我们的?” 李力很不解为什么震动会从南边传递过来。 “说你什么都不懂吧!还绕过来包围我们。一旦他们越过土堡这条防线,长城上的兄弟们可以第一时间出城配合我们一起将那群蛮子给包了饺子。” “若不是草原部族的骑兵,难道是我们的骑兵?可不对啊我们的骑兵晚间都回到长城里面去了啊!” 李力依旧不明白这些震动到底是什么人发出的。 “不用担心,这些声音是我们的骑兵发出的。” 宋玉略显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只是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哀伤。 “宋头,为何我军在夜间还派遣骑兵出城啊?” 李力无法理解这么冷的天气,为何长城内还要派出一支骑兵部队。 如果在夜间遇到草原部族的骑兵,他们这些土堡根本不可能及时救援的。 所以他们很可能会被草原部族全歼。 “快开战了,龙帅开始派遣“夜不收”了。” 一个老兵的语气里带着惋惜也带着尊敬。 “宋头什么是“夜不收”啊?” 李毅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有部队叫作“夜不收”的。 “哼,你当然没有听过了,夜不收可是我边塞军特有的兵种。” 那老兵语气中带着傲然地说道。 “老哥,你给我仔细讲讲这夜不收呗!” 李力坐到了那老兵的身边缠着老兵给他讲讲夜不收这支他不曾听过的神秘部队。 “反正闲来无事,我就给你讲讲这夜不收。” 老兵缓了缓然后一脸严肃地给李力讲起了夜不收这个名字古怪的特殊部队。 之所以说夜不收是一支特殊部队是因为夜不收有三大特殊性。 第一个特殊的地方在于,夜不收的成员非常特殊。 组成夜不收的成员都是各军队中身手最好,武艺最精湛,意志力最顽强同时也是最忠诚的士兵。 第二个特殊之处在于,夜不收不是固定存在的部队。 夜不收这支部队乃是一支临时性的部队,他们只有在每年草原部族入侵的时候才会成立。 而每当草原部族结束大打草谷后,夜不收也就会被解散,它的成员也就会回到自己原来的队伍中去。 夜不收的第三个特殊之处就是夜不收的作战性质与其他部队不同。 其他的部队在与草原部族的战争中最主要的人物是消灭草原部族的有生力量,或者完成各将领布置下的各种战略目标比如刺杀草原部族的首领、破坏对方的粮草水源,诱敌深入等。 但是夜不收却没有任何既定目标,也不是为了消灭草原部族的有生力量,他们的目的只有窃取情报和敌后破坏。 所以他们的行动时间一般都是夜晚。 “如此说来,这夜不收就和斥候差不到啊。” 听完了夜不收的介绍之后,李力想到夜不收与斥候性质还是差不了多少。 “各军的斥候如何能够和夜不收相提并论。” 其他的老兵很是不满地说道。 “他们的性质和斥候本来就差不多的。” “你懂个屁啊,你可知道夜不每次执行人物都会死多少人吗?” 一个老兵此时已经愤怒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朝着李力吼道。 李力被老兵的态度吓得不敢说话了。 此时他已经看到土堡里所以有的老兵此时都愤怒地看着自己。 “我告诉你,夜不收一旦接受将领的指令他们就会无条件彻底贯彻实施,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即使他们全军覆没也不会后退一步。” “夜不收,夜不收,一去不回头,夜不收,夜不收,阎王见了也低头。” 宋玉低声地吟唱着一句顺口溜。 “夜不收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回头,那就是与草原部族的战争彻底结束,但是每年夜不收的战损比例都高达九成,可以说见到一位活着的夜不收是非常难得的。” 宋玉继续说道。 此时李力才明白普通的斥候与夜不收简直天差地别。 “没错,夜不收被草原部族成为夜魔王,活着的夜不收在草原上能止小儿啼。” 一个老兵补充了一句。 李力听着众人说夜不收不由心生向往,他也向往着有一天也能顶风冒雪在草原上驰骋然后千里奔袭踏破敌帐,提着敌酋首级而还。 只是,他却不知道有多少夜不收默默地死在了通往敌帐的路上,他们连一个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土堡上的尘土掉落的越来越少,那埋着的鼓面跳动越微弱,宋玉站起身来慢慢地爬出了土堡的地窖。 他迎着割人的寒风看着漆黑的前方,虽然夜色将夜不收的身影全部隐藏起来,但是他依旧坚定地看着远方。 仿佛他的目光能够穿透这如墨的黑暗,仿佛他能够看到每一个夜不收的面孔。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将手举过头顶然后轻轻地挥舞,像是在给夜不收送行。 其他的老兵们也都从土堡里爬出来,学着宋玉的样子挥手向夜不收告别。 此去千山与万难,我折灞柳与君别,此去乃是封侯路,不知征战几人归。 李力看着一众老兵们迎着寒风为夜不收践行不由心中热血上涌,他感觉这才是他向往的军队。 只是在他加入夜不收之前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首先就是要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活下来。 长城的城墙之上,龙老将军也和宋玉一般立在这寒风中为夜不收送行。 每一年他都要将一批夜不收送上不归之路,虽然偶有一些幸运的家伙能够活着回来,但是大部分却都是一去不复还的。 这让龙老将军的内心痛苦无比也自责无比。 虽说俗话说的好,义不经商,慈不掌兵。 但是每个人的心都是肉长的的,而他这个杀伐果断的老家军也不例外。 每当看到那些年轻的生命因为自己的命令战死沙场的时候,他的心也是会很痛。 不过为了万千的大虞百姓,他也只能咬牙含泪地将这些年轻的士兵送上通往黄泉的道路。 “老将军,此次草原部族迟迟不进攻,我们也只能派遣夜不收,以此来掌握主动权。” 副将宋世龙看出了龙老家的不忍于是劝慰道。 “此次兵部联合北司下达如此指令,老夫认为简直荒唐至极。” 龙老将军猛地一拍城墙墙垛面含怒意地说道。 “周密那阉货可还在军中,还望老将军慎言,以防隔墙有耳。” 宋世龙边说边四处张望。 “哼!这些腌臜货架空兵部,把持军队的指挥权整天胡搞瞎搞,弄得军中现在乌烟瘴气怨声载道。之前说好的援军到现在还没有到。” 龙老将军越说越生气,现在面临草原部族即将进攻,周密周公公竟然要求龙老将军安排夜不归主动出击去挑衅草原部族。 在龙老将军看来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原本只要等到援军抵达就能抵御草原部族的进攻。 可现在援军未到的情况下,去主动挑衅草原部族很容易就导致对方全线压境。 到那个时候整个渔阳一线很可能抵挡不住草原部族的反扑而一击即溃。 到时候恐怕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整个长城防线直接崩盘。 而当周密第一时间宣读兵部及北司制定的作战计划,龙老将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反对。 他认真地陈述了其中风险和弊端,但是兵部及北司却丝毫不为所动。 龙老将军知道让外行人指挥内行人是一间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战争。 每一个错误的抉择都可能导致大量的士兵死亡。 而北司的正式军令一下,龙老将军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军令,因为军人必须要服从军令。 正所谓:军令如山倒,这才有了今晚的夜不收出击。 不过既然已经派出了夜不收出征也只能期望夜不收能够直捣黄龙完成军令。 深吸了一口气,龙老将军压下心中的担忧继续说道。 “现如今我渔阳防线的物资消耗情况如何了,是否能够撑得住一个月的?” “禀告将军我军的物资现在远远不够,我估计目前的物资只够坚持15天左右。” 宋世龙脸上现出了难色。 “不过物资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皇朝腹地运送过来。” 龙老将军拍了拍宋世龙的肩膀安慰道。 “除了物资,我观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年轻俊彦纷纷前来报名参军,这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也要最好甄别,千万别像以前那样让草原蛮子们混进来。” 龙老将军补充道。 “这一点将军你且放心,所有来参军报名的人我们都在仔细甄别中” “那些如老鼠一般的夜狼营却是让人讨厌,但是却也是防不胜防啊。” 说道夜狼营龙老将军一脸嫌弃又厌恶地表情。 相比较行事风格比较直来直往的夜不收,夜狼营就要显得鬼祟且无耻的多。 但是龙老将军也不可否认的是夜狼营这群耗子们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他们在无数遍的打击下依然能够保持比较完整的建制。 而夜不收却不能如他们那样一般保持很低的伤亡率,这让人感觉很是惋惜。 但是夜不收却依然保持了自己的行事风格。 相对于降低死亡率,他更在乎任务的成功率,他们不屑于学习夜狼营那种苟且行事风格。 第三十五章 荣光将至 夜不收与夜狼营这两个名字中都带“夜”字的部队像极了两个极端。 当夜不收在草原的寒风中往着死亡奔驰时夜狼营却在泛黄的油灯下鬼祟地谋划着不为人知的行动。 与他们一样在谋划着行动还有远在长城以北三百的草原部族大帐。 此时身穿萨满袍的男人正坐在一张羊皮毯子上轻啜着一杯酸甜的马奶酒。 他眯着眼睛看着下方各部族的首领们如同草原里吠叫的野狗一般嚷嚷个不停。 在火光之下他可以看到这些人相互争吵时的每一个细微举动。 他知道这些人有些是故作姿态,有些则是借题发挥。 但是由于他的存在,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敢将拳头打到对方的脸上。 他们之间最狠的也就是用吐沫星子啐对方一脸。 “尊敬的萨满大人,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十几天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再不行动儿郎们都快养出肥膘了。” 万俟海尹排开挡在他们面前两个正在争吵的小部族首领说道。 “是啊,萨满大人,我们本就比往年晚了一个月,现在又拖了十几天这不是让虞国那些绵羊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吗?” 郁久闾鹰对着也站起身来上前说道。 可那年轻的萨满却一句话也没说,他依旧平静地喝着马奶酒然后目光在大帐里不停的扫视。 虽然大多数的部族首领都没有发现年轻萨满今天的异常,但是诡计多端的拔野古乐却在一直仔细观察着年轻萨满的表情。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年轻萨满眼中蕴含着一丝不满,但是他好像是在努力压抑着。 当万俟海尹和郁久闾鹰两人上前说话的时候,他发现年轻萨满握着银质酒杯的手明显用了一下力。 这说明年轻萨满此时应该已经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了。 但是下面的各族首领们依旧嚷嚷着相互拉扯谩骂,刺鼻的酒气将整个大帐的空气都弄得污浊不堪。 十几天前,年轻的萨满在也是在这个大帐内将自己的战争计划仔细地讲述给了这些部族的首领。 当时他对着作战地图挥斥方遒,充满了指点江山的豪气。 可就在他准备将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狼居庭的飞鹰传书。 当时看到狼居庭传来的书信时,他气的将手中的银质酒杯直接捏扁。 而那封书信乃是狼居庭的云鹰萨满写的,书信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计划有变延期进攻,等待命令。” 至于为什么延期进攻,延期多少天,这些信息一该没有。 这让年轻的萨满非常的愤怒,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排挤出了狼居庭的决策之外。 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服从狼居庭的安排。 虽然他不止一次在心中腹诽云鹰萨满已经是老糊涂了,配不上草原第一智者的美名了。 但是作为狼居庭的二号人物,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背,除了那个住在狼居山顶最高处的老人。 就这样他只能按照云鹰萨满的指示一等就是十几天。 在这十几天里他已经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威望在不停的降低。 各部族的首领们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尊重自己了,虽然他们的表面看上去还是保持了谦卑和尊重。 但是,他知道这些该死的家伙在自己的营帐里抱着光滑细腻的女人时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而今天在马奶酒的催动下,这些家伙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原本就不多谦卑和尊重。 他们的在自己的面前肆无忌惮的争吵,这是对自己这个萨满权威的挑衅,可他依旧要忍着。 因为这些人只能死在战场上,他们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下。 在打草谷的时节,草原各部族必须全部都放下彼此间的仇恨,这个规矩即使他是狼居庭的萨满也必须遵守。 就在这是,大帐突然被一个侍卫掀开。 这个侍卫的肩膀上正站着一只神骏老鹰,这只老鹰的一只脚踝上帮着一张羊皮卷。 看到这只老鹰,年轻的萨满立刻丢下酒杯站起身来。 那侍卫恭敬地走到萨满的面前,单膝下跪将肩上的雄鹰递给他。 他一把解开了绑在老鹰脚踝上的羊皮卷,然后急切地打开羊皮卷。 当他看到羊皮卷上的内容时,脸色不由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拔野古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萨满脸色的笑容,他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片刻之后,萨满敛去脸色的笑容,一脚将躺在他脚边的一个醉酒的部族首领踢醒。 “现在全部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敢争吵一句,我就将他的舌头割掉去喂野狼。” 原本平静的年轻萨满突然一下怒气勃发。 他的吼声如同炸雷一般在大帐中响起。 原本还在争吵的各部族首领全部都闭上了嘴巴。 万俟海尹猛地一巴掌打在了一个还在打呼噜的部族首领的脑袋上,那人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刚想要怒骂,但是当他看到周围所有人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立刻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也许这位首领刚才是在睡梦中接受狼王神的指导吧,我说的对吗?” 年轻的萨满用一种调侃的口吻问道。 那人立刻猛点脑袋大着舌头说道:“是的,狼王神在梦中指导我如何作战呢。” 他竟然还以为年轻萨满是在给他台阶下。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所有的首领们全都捂着嘴偷笑。 只有万俟海尹捂着脑门叹气。 这个家伙是他鲜卑部族下属的一个小部族首领。 这个愚蠢如土拨鼠的家伙不光丢了他们部族的脸,连鲜卑部族也因为他丢了脸。 “万俟海尹首领,看来我们这位首领还没清醒过来吗!” 万俟海尹看到年轻萨满的眼睛里已经迸射出冷冷的杀意了。 他确定要不是现在是打草谷期间,这个家伙一定会被这个年轻的萨满活活拖死在战马后面的。 “将这个家伙剥光了扔到外面清醒清醒。” 万俟海尹对着周围几个臣服于鲜卑部族的小部族首领说道。 于是这个倒霉的家伙便只能光着膀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此时他是不是后悔亵渎狼王神了。 “让各部族的汉子们做好准备,虞国的那群绵羊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等待的机会已经到了。” 年轻的萨满拿起案几上的酒杯将酒杯中的马奶酒一口喝干,然后他重重地将银质的酒杯摔倒了地上。 “为了狼王神的荣光。” 账内的所有首领全都将手中的酒杯喝干,然后重重地扔掉酒杯。 “为了狼王神的荣光。” 随即所有首领全部都走出了帐篷。 不多时这片绵延十数里的帐篷间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牛角号声。 睡梦中的部族战士们全部都从营帐中钻了出来,他们开始开始整装。 他们盼望已久的战争要来了。 而此时杨氏商队正在衮州与幽州的边境处的一座边关外安营寨。 因为错过了时间,但他们到达这座城关时城关已经闭门落锁。 按照规定城关一旦关闭,没有紧急情况是不允许擅自打开的,只有等到第二天寅时四刻才准打开城门。 索性他们都各自带着帐篷,因此也不担心夜宿荒野。 “明日我们就要进入幽州地界了,我们离渔阳防线也就剩下不足四百里了。” 李毅拿着一张地图映照这篝火在仔细的看着。 这张地图是他从大锅头杨七那里借来了的,只不过他看这张地图有些吃力。 倒不是他看不懂地图,而是他以前在泰极子那里看到的地图与这地图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泰极子那里的地图有着严格的比例尺和等高线。 而这张地图就只画着一座座小山,偶尔还有几条代表河流的线条,看起来画的非常的随意。 “是的,剩下来的路走的快些应该两三天就能走完。” 敬子正裹了裹身上披着的皮质长袍,然后伸出双手靠近火堆。 此处已经衮州与幽州的交接处,气候明显变得更加冷了。 自古以来幽燕之地便是苦寒之地,每到冬季这里都是冰雪交加,与温暖的泗州郡相比要寒冷的太多。 “也不知道这三百多里的路程是否会遇到夜狼营的截击?” 李毅的语气里却是带着一丝期待。 他很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夜狼营到底是怎么样的。 “还是不要碰上的好,我只愿平平安安地到达渔阳防线。” 敬子正却不愿意遇到波折。 这倒不是他胆小畏战,而是他们运送这么多的物资一旦有个闪失那将是巨大的麻烦。 不光是他们这些运输的人要受到惩罚,更加关键的是他怕耽误前线的战事。 “我也和敬公子一样希望平平安安的。” 杨平挺着胖胖地肚子笑呵呵地从远处走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两个酒坛子。 而他的身边还跟着齐宁齐朝俩姐弟。 “敬公子,李公子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这幽州的夜晚就是冷啊!” 杨平将手中的酒坛子递给了敬子正和李毅。 敬子正也不客气,他一把就拍掉了坛口的泥封,凑到鼻尖一问酒香扑鼻。 “这不是黄酒竟然是烧刀子!” 敬子正不由心生欢喜,作为文人他们除了每日与笔墨纸砚为伴之外,酒也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自古以来文人好酒,翻开各种诗集多少千古名篇都是先辈们酒后有感而作。 李毅对于酒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师傅泰极子曾严厉警告过他未满十八岁禁止喝酒。 但是泰极子本人却是个十足的酒鬼,因为在山中采买不便,他喝的酒都是他自己酿制的。 曾经他和柳羽两人偷偷地喝过,之后被泰极子发现给狠狠地罚了一顿。 当时泰极子还念叨着什么,喝酒影响大脑发育之类的让人听不太懂的话语。 “这酒的确好香啊!” 杨平身旁的齐朝闻道了酒香很只觉得靠着敬子正就坐了下来。 而齐宁也很自然地围着篝火坐下,只是她刻意地与李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李毅看到她坐下来,不由也挪了挪屁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大了一些。 “畅快,果然是好酒啊!” 敬子正尝了一口酒,立刻感觉口中和腹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李毅将手中的坛子递还给了杨平,然后拿着敬子正手中的酒学着敬子正的样子灌了一口。 可当酒入口之后,李毅感觉自己的嘴里有火焰在燃烧一般。 他不由一口将嘴里的酒喷了出去。 当雾化的酒气穿过篝火到时候立刻腾起了一股巨大的火焰。 这一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下了一跳。 敬子正和齐朝的反应最快两人迅速地就跳开了,而杨平由于紧靠着李毅因此他虽然反应不够快,但是并没有被火焰烧到。 而最倒霉的便是离李毅最远的齐宁。 她的反应要比杨平都要慢,巨大的火焰一瞬间就向着她的面门扑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火焰,她下意识地抱头蹲下。 火焰从她的头顶略过,虽然没有烧到她的脸,但是依旧点着了他头顶佩戴的珠花。 看着头顶冒着火苗的齐宁,好一会儿齐朝才大叫一声扑上去给她扑灭头顶的火。 而罪魁祸首李毅却依旧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索性齐朝扑灭的及时,齐宁的头发并没有烧起来,但是她头顶那漂亮的珠花却已经被烧坏。 “姓李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要是你对姑奶奶我有意见你直说。” 齐宁憋了好久终于愤怒地指着李毅的鼻子吼道。 “齐小姐,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李毅慌乱地摆着手解释道。 杨平和敬子正两人看着窘迫的李毅不由偷笑。 自与李毅认识以来李毅在杨平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少年老成,武艺绝伦的形象。 而在敬子正看来他的这个师弟与柳羽性格相似沉稳干练,不似其他年轻那边跳脱。 但今天他们才看到李毅的另外一面。 同时敬子正和杨平都觉得这齐宁与李毅倒是很般配。 而齐朝总感觉自己的姐姐对待这个李毅的态度非常的耐人寻味。 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人能够让自己的姐姐这么频繁的生气,即使他也做不到。 第三十六章 诡异围杀 正在杨氏商队享受着难得的闲静的夜晚时光时,在离他们五十多里外的一处山坳里正在上演着一场血腥的搏杀。 此时的山坳已经被一群人给封住了出口。 这群人手持着不同的武器,身上的衣着也不一样,看起来是临时凑成的乡勇。 但是他们的气势却非常的沉稳干练。 而被他们堵在山坳里的是一个约莫有四五十辆车的车队。 此时车队的里的马车已经被摆成了两个首尾相接的圆形,这两个圆形一大一小,小的被套在了大的里面。 而在这两个圆的中间,车队的镖师们正拿着弩箭朝着包围自己的人射击。 在与他们一车之隔的大圆外围还有一些镖师们正拿着刀剑严阵以待。 只要有人意图上前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挥动手中的武器。 此时这些镖师的面前已经躺了不少尸体了,鲜血已经将他们面前的土地浸润的有些松软滑腻了。 不过只要再过一会儿,土地就会再次被寒冷的天气冻结的梆梆硬。 而黏稠的血液也会很快被冻成殷红的冰晶。 地上的尸体有些是那些围攻车队之人的,有些则是车队镖师的。 不过此时没有人关注这些尸体到底是谁的,他们现在的眼里只有那些还站着的人。 “大家坚持住,我们依托马车抵抗肯定能坚持到官府军队到来的。” 车队里的一个人高声鼓舞着同伴。 在他们被围之前,已经有两个同伴骑车马杀出了重围。 只要他们能再坚持一会儿,他们一定能够禀告官府请回援军的。 因为他们的车队里押运的乃是边塞军方的物资。 他的鼓舞让所有的镖师全部都斗志高昂起来。 之所以会有如此好的激励效果不光是他们看到有援军到来的希望,更加关键的是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这群人实力并不是很强。 从他们被包围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了,期间他们进攻了数次但是全部都被车队的镖师们给打退了。 而且在战斗中他们还付出了不小的损失。 但是让所有镖师都奇怪的是这些人面对伤亡的态度让人非常的不安。 因为从开始进攻到现在这些人全部都是沉默无言的。 镖师们在被包围的第一时间就询问对方的来路,甚至愿意出钱买路,但是这些人却都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们不发一语。 并且在进攻的时候这些人依旧没有嘶吼没有呼喊,即使受了伤这些人依旧没有人发出哪怕一声哭喊。 他们仿佛就像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傀儡。 可他们却也知道兵分几路从不同的方向进攻,也知道受了伤人的立刻退出战圈到后面包扎,甚至也有人知道将被杀的同伴尸体拖回道后方。 只不过他们全程都是无言的。 镖师们甚至都怀疑这些全部都是聋哑人,但是如此多的聋哑人是如何交流沟通如何配合起来分兵进攻的呢? 显然这些人并不是聋哑人。 此时包围车队的人全部都退出了战圈,他们像是在养精蓄锐准备下面的战斗。 “大镖头,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啊!” 在外围的一个镖师将面前敌人的尸体踢开清出了一片可供他进退的场地后说道。 “不可能吧,二狗子和小林不是冲出包围圈去请援兵了吗,这些人岂不是越拖时间对他们越不利。” 大镖头身边的一个镖师并不相信刚才的那个镖师所说的话。 “老二你为何有这种看法?” 大镖头却觉得二镖头所说的话有些不同寻常,他认为可能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大哥你发现没有,这群家伙虽然进攻的时间并不固定,但是他们进攻持续的时间好像是固定的。” 就在刚才的二镖头仔细留意了一下这些人从进攻到退后的时间。 他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在明显能够伤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后退了。 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于是他又连续观察了好几次对方的进攻,这才发现了他们从进攻到撤退的时间竟然基本相同。 “可这没道理啊,他们拼上如此多的伤亡难道就是为了围着我们打着玩?” 大镖头身边的镖师很不理解,他认为二镖头所说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但是大镖头却并不这么想,他反而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不管他们葫芦里待敌卖的什么药,我们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守住车队就行。” 大镖头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以静制动,拼尽全力抵挡住这些家伙的袭击。 众人全部都应声答应。 当众人严阵以待之时,对面之人再次无声地分成了好几股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他们冲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像前几次一样平均分成几股。 他们这一次的他人数好像是随意分配的。 看着这些人从缓慢步行慢慢地改为小跑最后到一路狂奔,车队的众人的心脏也随着他们的速度快速增加。 车队里的镖师们迅速根据对方的进攻方向和人数调整着自己防守的人数。 当这些人越来越近时镖师们全都握紧了兵器蓄势待发。 眼看着这些人离车队外围的镖师还有二十几米时候,车队内圈的镖师们全部都弩箭上弦瞄准奔来的人群扣动了机扩。 伴随着“咻咻”声一支支羽箭被弩箭弹射而出。 而奔跑着的人群在镖师们射出弩箭之后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瞬间由密集的队形散开来。 虽然有一些继续朝前奔跑的倒霉鬼被弩箭射中一头栽倒在地。 但是大部分的人现在全部都散开了。 镖师们的一波弩箭射完,人群离车队的距离也只有十来米了。 此时的人群突然开始由分散变为了聚集,而聚集人数最多的地方便是车队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 镖师们只得赶紧根据对方的人数来调整自己的防守布局。 但是由于此时对方已经靠近车队,他们的速度已经有点赶不及了。 于是镖师们只能在这种匆忙的状态中迎接敌人的攻击。 只一接触镖师们就知道这一次他们的麻烦大了。 因为这一次他们的阵型已经彻底乱套了,而对方的人数是自己的好几倍。 更加糟糕的是,镖师们发现这些家伙并不是只有一波人。 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另外一波人朝着车队冲来。 战斗开始,杀戮从刀剑相接的这一刻便华丽上演。 当二镖头的用长剑格挡开砍向自己的脑门的一刀时,他的胸口又引来了一柄长枪的刺击。 此时回剑格挡已经来不及,他只能下意识的身手去抓攻向自己的长枪。 虽然左手被长枪割破,但是他依旧凭借着灵敏的反应抓住了长枪。 只见他顺势一侧身一个用力就将持枪之人拽了过来。 然后挥剑将那人的手臂齐根砍断。 迸溅的鲜血瞬间就喷的他一脸。 他来不及去擦拭立刻又挥剑砍向另外的一人。 而另外一个方向的四镖头就明显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四镖头是一个使枪的高手。 当年没入镖局之时凭借着一根烂银枪在江湖上也闯出了赫赫威名,当时江湖人称“银枪客”。 后来由于成家生子不得不放弃漂泊的侠客生涯加入如今的瑞和镖局。 虽然这些年他也没有落下自己的武艺,也算的上勤练不辍,但是面对六七人同时围攻他已经是双拳难敌四手。 当他用烂银枪洞穿一人的胸膛时,其余几人立刻拉进了与他的距离。 还不等他抽枪回防,对方几人已经挥舞着武器向他砍来。 要说他的反应也算是迅速,面对如此凶险的情况他竟然前冲然后一个矮身旋转将长枪连同长枪上洞穿之人轮飞起来。 巨大的力道让攻击他的两人被长枪扫飞出去。 但是另外一侧的四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他的武器却是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四镖头的身上。 虽然他在最后时刻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四人的攻击,但是锋利的武器还是瞬间就在他的背上带起了血线。 还没等他再次挥动烂银枪,对方一人的长剑就从他的背部扎进了他的身体。 四当家感觉自己的胸腔里突然一凉,好像是有一股寒气从他的背后钻进了他的肺里。 然后他感觉肺叶像是在不停地抽动一般,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溢出。 “老四!”正在酣战的大镖头瞥眼看到了四镖头被杀立刻怒声喊道。 只是此时他还面对着数人的围攻无法抽身去营救四镖头,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这位拜把子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他的眼睛里立刻泛起了血红色,他猛然挥舞手中的大刀将一根刺向自己的长矛砍断。 然后他快速地挥舞着大刀将围攻自己的人逼退。 “四哥!老四······” 其他人听到大镖头的喊声不由朝着四镖头的方向看去。 他此时只能看着背部插着一柄长剑的四镖头跪在地上大口咳血,然后被另外一人挥舞着长刀将他的头颅砍下。 “不······” 战场了回荡着众人不甘的喊声,可是这也不能阻止四镖头的死亡。 可是四镖头的死亡却彻底激起了众镖头的怒火,他们仿佛被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一般变得凶猛无比。 他们的速度突然提升了好多,并且不少人面对砍向自己的武器已经不闪不避,他们只是疯狂地冲向对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将对方砍翻在地。 此时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将对方全部砍死,为四镖头报仇雪恨。 一时之间,包围车队的这些不明身份之人瞬间就被各镖师们砍杀的难以寸进。 就在双方还在相互砍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原本还是努力拼杀的这些人立刻快速后退,他们瞬间就摆脱了战局。 他们撤退的迅速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种令行禁止的程度估计是大虞皇朝的军队都难以望其项背。 相对这些人车队的镖师们此时有不少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不顾穷寇没追的真理依旧手持兵器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但是他们并没有能如愿多杀几个人来祭奠刚死去的四镖头和其他车队之人。 反而是他们被后退之人迅速砍杀。 “穷寇没追!” 还好大当家及时制止了还想要追上去的一众镖师。 愤怒并没有冲昏他大大脑,理智还是让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此时离他们被包围已经过去快四个时辰了,按照到道理此时的二狗子和小林应该已经带着救兵往回赶了。 并且他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隐隐的白光,看来夜色就快要消退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一旦天色亮起来,救兵赶到这些围攻自己的家伙们一定都会被杀,到时候他要亲自砍下这些人的人头来告慰死去的四弟和其他镖师。 甩掉长刀上的血珠,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死去兄弟们的尸体,大镖头靠着马车缓缓坐下。 由于刚才连续不断地劈砍导致他的胳膊脱力,刚才在战斗到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歇下来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在不断的颤抖。 他赶忙将颤抖的手藏起来,他不想要兄弟们看到自己狼狈模样。 此时地面上到处都是流动黏稠血液。 而一众镖师们却毫不在意地踏在浸润血水的泥土上,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一众尸体的周围观察。 一旦发现有人没死他们就会毫不留地照着对方的心脏就是一剑。 “大哥,此事绝对不正常,对方竟然能够退的如此干脆,如此令行禁止这绝对不是什么氓流盗匪能够做到的,他们定然是某支军队。” 二镖头举目看着这些包围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家伙。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虽然这些人的战力不强,但是他们的纪律绝对是军人才有的。” 大镖头也觉得对方乃是军队之人。 “大镖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夜狼营?” 一个年级比较青的镖师试探性的说道。 “不可能,夜狼营的士兵实力远远不是这些人可以相比的。” 还没等大镖头说话,二镖头便率先否定了这种看法。 第三十七章 夜狼曹江云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极致的绝望那便是在希望降临的那一刻突然剥夺掉这份希望。 这是夜狼营首领曹江云最信奉的人生格言。 作为夜狼营的首领,曹江云明面上的身份是大虞皇朝的一名安分守己的读书人。 他平时的时候温文尔雅,看起来非常的谦逊随和很爱接济一些贫苦之人。 也许因为他是夜狼营首领的原因导致他平日最爱穿白色的衣服,因此他也被十里八乡的人尊称为“素公子”。 只是这些单纯的乡亲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手不提肩不能扛的白净书生竟然就是让整个边塞都闻风丧胆的“夜狼”。 当然了前一任“夜狼”乃是他的父亲。 虽然他们曹家在大虞皇朝已经繁衍了四代了,但是他们依旧不肯忘记祖辈们的遗志。 因此在他祖父这一代便加入了夜狼营,每年都为草原部族的入侵提供帮助。 曹江云本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教导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让草原部族入主大虞,让狼王神的荣光撒遍整个大虞皇朝。 而曹江云却并没有他父亲那般坚定的信仰。 因为他自幼熟读大虞皇朝的圣贤之书,他很清楚所谓的狼王神的信仰只不过是狼居庭为了控制草原而搞出来的愚民手段罢了。 他在骨子里虽然认同自己草原部族的身份,他也认同自己的名字叫作旗木德·查干,而非曹江云。 但是他同时认同自己乃是一名儒生而非那些愚昧的狼王神信徒。 这看起来很矛盾,就和他身份一样的矛盾。 而就是这位矛盾的夜狼营首领此时正在指挥着夜狼营的士兵们收拾战场。 说是收拾战场其实就是给那些没有死的人补刀。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就在离被围车队不远的一处河滩边。 而被他们所杀的就是那些车队苦苦等待的援兵。 只是他们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曹江云一手策划的。 从一开始车队中有人逃出去报信就是他计划好的。 否则就凭借车队的那两个家伙怎么可能躲开他们夜狼营的围杀。 而之所以他要这样做就是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让被他们围杀的车队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同时他也可以围点打援,削弱一下周边官府的实力。 这段时间周边的官府没少追杀他们夜狼营。 “首领,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了。” 夜狼营的一名士兵提着还在滴血的刀走到了曹江云的马前躬身说道。 “好的,让所有人都上马,我们现在去摘果子去。” 一身黑衣的曹江云将一个铁质的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随着命令的传达夜狼营所有的人全都收刀入鞘,然后扣上腰间的面罩翻身上马。 天色将亮,他们这群在夜间觅食的狼群已经将猎物围困的快要失去全部的力气了,现在是时候去进行最后的猎杀了。 伴随着奔腾的马蹄声,夜狼营就像是黑色的洪流向着车队所在的山坳处涌去。 而奔驰在最前面的曹江云的马鞍边上此时还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山坳这边,因为围攻的人暂时的退却车队的镖师们全都一边戒备一边休息。 他们相信只要天亮之后援兵赶到,到时候自己定然可以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全部斩杀。 就在他们焦急的等待着,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原本因为数次战斗而疲惫的神经瞬间就被绷紧了。 “看来是援兵到了。” 三镖头激动地踮起脚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是现在的天色还没亮起,远处还被黑暗笼罩着。 “算算时间援兵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二镖头也是一脸欣喜地看着远处。 只是,此时只有大镖头却凝着眉一言不发。 此时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观察到围困他们的这群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依旧如同傀儡一般地或坐或站,大镖头从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紧张和恐慌。 “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大家全部都拿起武器严阵以待,我感觉不对劲。” 大镖头发现异常之后立刻吩咐所有镖师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大镖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当奔驰的马队穿破如墨的黑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大镖头的心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 眼前出现的骑兵并非官府派来的援军。 而一众镖师原本火热的心就像这幽州的寒风一般瞬间降到了冰点。 眼前出现的骑兵既然不是官府的援军,那么他们大概率是自己的敌人了。 原本能够抵挡住之前那波人的进攻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事情了。 现在再加上这么多的骑兵,大镖头感觉自己和兄弟们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带着面具的曹江云驱马来到车队的近处,看着这些筋疲力尽的镖师们。 “看着你们脸上的绝望我感觉很兴奋!只是我感觉你们的绝望还不够强烈啊!” 他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过来,只是声音在面具里回荡导致声音很低沉。 “阁下是哪路的好汉,可否报个名号在下瑞和镖局的大镖头霍玉龙。” 霍大镖头一眼就判断出眼前骑马之人就是这次围攻他们的首领。 他虽然不不知道曹江云的身份,但是根据之前攻击他们的那群人的战斗风格来判断对方应该不是夜狼营。 所以他猜测对方很可能是盗匪或者是某些人组织的私人武装。 之前他与那些人交流但对方却完全不搭理他,现在这个骑马的家伙主动上前搭讪,霍玉龙立刻报上自己的姓名。 他希望对方劫持自己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押运的乃是大虞皇朝的东西,如果是这样他们完全可以劝说对方放弃打劫自己。 “霍玉龙,瑞和镖局的大镖头,我听说过你。” 曹江云胳膊撑着马背兴致勃勃地看着霍玉龙,他刚才在霍玉龙的脸上并没有看到绝望和恐慌,他的脸上只有担忧和决绝。 这样就让曹江云感觉到很不开心,他想要看到的是众人满脸的绝望。 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不介意多花一点时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此说来,在下荣幸之至,不过这位好汉在下押运的乃是官府的物资。” 霍玉龙点到即止,他并没有说点狠话来恫吓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 因为这很容易激怒对方,导致自己和兄弟们面临死亡 “官府的物资,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江云的语气略带夸张地说道。 “看来有戏!”霍玉龙的心中不由一喜。 “这位好汉,虽然这些车上的物资都是大虞皇朝的,但是我等身上还有些金银细软,既然相逢就是有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大镖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双手捧着恭敬地献给了曹江云。 曹江云缓缓地伸出手将哪叠银票接了过来。 当他将银票接过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霍玉龙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而其他的镖师们看到曹江云收了银票原本紧绷的身体不由一松。 按照道上的规矩一般只要盗匪收了好处,这就代表着双方可以继续谈下去。 只要能够谈下去无非就是要给多少好处的事,这基本就代表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曹江云面具后面的脸色终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只是霍玉龙看不到而已。 “既然你们还算上道,我也不好做的太过份·······” 曹江云的低沉的声音再次从面具后面传出。 镖师们听到曹江云的这句话不由全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少人都将手里的武器放了下来,甚至还有几个受了伤的直接坐回了马车上。 看着镖师们全都面带喜色彻底放松下来,曹江云的眼中满含笑意。 “那就留你们全尸吧!” 曹江云的下半句话让原本的松缓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这位兄弟,你这样就不讲究了吧!” 霍玉龙目光锐利地盯着曹江云,他不明白眼前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的镖师们立刻又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不,不,不,你可能不知道我夜狼向来是个很讲究的人,我们夜狼营要劫的货一定会劫的,而我们要杀的人也一定会杀的。” “什么?你们真的是夜狼营?” 大镖头听到夜狼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惊恐之色,而他身后的一众镖师更是惶恐万分。 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坐在马上的曹江云此刻感觉无比的欢喜。 他就喜欢看别人脸上惊恐的表情,他们越是惊恐曹江云就越是兴奋。 虽然知道自己这种癖好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因为他觉得只有这种病态的心理才能让自己在白天和黑夜两种不同的身份之间自由的切换。 否则总有一天自己会得癔症变成一个疯子。 “你看我说了,我不会做的太过份的,临死前我没让你们做糊涂鬼。” 曹江云语气轻柔优雅的地说道。 “兄弟们,不要慌张我们坚持住,只要等到援军到了即使是夜狼营也定然会被剿灭的。” 眼看着自己这边的镖师们被夜狼营的名头吓得气势全无,霍玉龙立刻高声说道, “是啊,兄弟们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官府的援兵就快到了。” 二镖头也跟着霍玉龙一起稳定众人的军心。 一众镖师听到霍玉龙和二镖头的话不由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想想也是。 毕竟这里是大虞皇朝,夜狼营就算实力强大也不敢跟官府军正面对着干。 “你们说的援军估计是来不了了。” 就在一众镖师心绪稍微安定一点时,曹江云的声音再次悠悠地传出来。 他说着便将挂在自己马鞍上的两颗人头提到了手中,然后朝着车队的方向就扔去。 当看到曹江云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人道自己的面前时,霍玉龙不由豪气地低头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连个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再仔细看去,这两颗人头看上去非常的眼熟。 霍玉龙用自己的刀尖轻轻拨开了头颅上的头发,这才发现这两颗人头竟然是被自己派出去求救的二狗子和小林。 待他看清楚两颗头颅的面孔之后,霍玉龙不由身体一震然后连退好几步直到撞到身后的马车才停下了下来。 “刚才你们所指望的援兵现在估计都已经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曹江云的悠悠地声音像是一道刺骨的寒风一样,瞬间将一众镖师的心彻底地冻结了。 当人彻底失去失望的时候,再高昂的斗志也会瞬间被瓦解。 此时的一众镖师全都变得失魂落魄,像是一瞬间就被抽掉了全身的精气神。 “该说了我都说了,现在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我们动作快一点你们兴许还能够在黄泉路上追上你们的援军呢。” 随着曹江云的一挥手,所有的夜狼营骑兵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给然以沉重的压迫感。 霍玉龙看着对方准备进攻,原本失魂落魄的霍玉龙立刻回过神来。 “兄弟们,振作起来,今日即使是死我们也要像个男人一样,莫要丢了我们大虞男儿的脸。” 二镖头也迅速调整心态。 “大镖头说的对,就是死我们也要杀几个草原的白眼狼崽子们。” “就是的,这群白眼狼吃我大虞皇朝的,喝我大虞皇朝的,竟然还屠杀我大虞皇朝的人,我们岂能让他们如愿,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砍死这群白眼狼。” “······”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镖师们的斗志再一次被点燃。 看着夜狼营的士兵们持刀朝自己杀来,镖师们也跳出了车队朝着对方奔了过去。 他们此刻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不过在死之前,他们还要再拼杀一场,这不光只为了大虞皇朝,也是为了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以及远在家乡等待他们归去的亲人们。 我等力战,死既死耳,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第三十八章 虎视眈眈 当太阳彻底的驱散了黑暗之后,寒冷也随着黑夜开始慢慢退走。 昨夜发生大战的山坳此时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 只不过这种安静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感。 周围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仿佛这些生灵在有意地避开这里。 原本的战场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活物存在了。 有了夜狼营的加入镖师们的抵抗变得如纸一般脆弱,他们的生命很快就被夜狼营收割。 而现在他们的尸体全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寒冷的天气让尸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变的惨白。 有些鲜血还没有渗入地面就被冻成了红色的冰块和黑色的地面交融出一副惨烈的画面。 他们押送的车队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就连山坳外面车辙都被有意地清理掉了。 但是整个车队却只有一样东西被留在了原地,就是那面象征着大虞皇朝的小旗子。 原本黄色的小旗子此时已经沾满了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鲜血,原本的黄色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一道深深的车辙从旗子的中间压过,把它深深地压进了泥土之中。 现场所有夜狼营一方的尸体全部都被带走,仿佛他们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虽然这些镖师们全都死了,但是他们最终应该是无憾了。 因为最终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夜狼营,他们是无所畏惧的大虞男儿,死亡是吓不倒他们的。 只是看着那一张张已经被冻的惨白的脸,他们最终应该还是不舍的。 他们不舍这个美好的世界,也不舍那些伫立门口等待他们归去的家人们。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十多里外杨氏商行的车队正快速的赶路中,他们要趁着早晨地面的冰还没化开多走一些路。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冰完全化了,这一片含水过多的土地就会变得泥泞不堪。 到时候马车的车轮很容就会陷进泥土中。 此时李毅正牵着马步行,倒不是他不想骑马,而是马蹄踏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有些打滑。 敬子正和齐宁齐朝几人坐在一辆车里闲聊。 要说这齐家姐弟也是熟读圣贤之书的人,因此他们三人引经据典聊的好不开心。 另外一辆马车上安肃已经醒来,原本他打算趁着众人不注意开溜的,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过让他稍微安心一点的是他在洗完脸之后,齐宁齐朝两人竟然没认出来他是黄风寨的大当家。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这两人先入为主,认为他是拯救他们俩的神秘高手。 他们硬是没往黄风寨的大当家的方向去想,毕竟任他们想破天去也不可能想到黄风寨的众人会对自己的老大出手。 但是安肃可能没想到另外一点,也许这两姐弟乃是脸盲也说不准。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现在还算是安全的。 而他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得不说他这次也算幸运他,身上的伤没有什么贯穿伤,因此配合上医馆大夫给的金疮药只要不是乱动基本就没问题了。 不过虽然齐家姐弟没有认出他,但是他依旧不敢轻易走出马车。 因为那个让他忌惮万分的小子也在这个车队里,他每次下马车方便都要挑那小子不注意的时候。 而那个让他恨的牙痒痒的书生也就在前面一辆马车上,可他却不敢去报仇这让他感觉非常的憋屈。 不过,安肃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宰了这小子以报自己的仇。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甚是无聊的安肃只能回忆自己做盗匪的峥嵘岁月。 只不过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气温也开始慢慢回升地面的冰开始快速的融化。 步行的李毅的靴子底部已经沾粘了不少泥土。 “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走到前面山坳里休息一下,等到地面干一些再走。” 杨平的声音从车队的最前面传了过来。 于是车队再次加速,众人奔着不远处的山坳急速行去。 就在杨氏车队的众人快速朝着那个山坳行去时,在远处一个山岗之上一个人影正盘坐在树上看着山下行进的车队。 他背靠着树干嘴里嚼着一块肉干脸色露出了满意的笑。 “没想到昨晚刚干了一票,还没来得及走又发现了一只更加大的肥羊。” 说着他便一跃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朝着山中跑去。 安肃听到了杨平说要到前面的山坳休息,他便掀开窗帘准备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趁着李毅他们不注意下车去方便一下。 不过当他掀开窗帘的一角观察周围的情况是,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作为一个职业的盗匪,他对于环境的观察要比普通人敏锐的多。 他看到周围的山势以及山坳的情况立刻感觉这里乃是一个比较凶险的地形。 如果从上往下看,这山坳的形状很像是一个葫芦的形状,里面的面积看起来很大,但是出口却非常的小。 安肃以盗匪的眼光来看这里简直就是打劫的绝佳场所。 同时他也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周围有些安静的过分连鸟叫声都没有。 而随着车队距离山坳的距离越来越近,安肃隐约能够问道空气中有一丝丝的血腥味。 安肃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起来,他瞬间就确定这里肯定在不久前有过盗匪打劫,而且还杀了不少的人。 果不其然,当车队最前面的马车刚进到山坳里时,杨平他们就发现了昨晚战死的镖师尸体。 车队也瞬间就停了下来,后方的李毅见车队停下不由好奇他上前去查看。 当看到山坳里横七竖八躺了几十具尸体的时候李毅的眉头凝成了川字。 “让车队调头。我们离开这里。” 杨平立刻下令,车队众人立刻开始将车队调头,只不过由于车队的数量很多想要一辆一辆地退出这个山坳需要一些时间。 趁着这个时间,李毅跟杨平小心地走上前去检查这些尸体。 马车中的敬子正和齐朝听说前面发现了大量的尸体也跳下马车前去检查。 而齐宁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又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跟着他们犹犹豫豫地去了。 “这里起码有四十多人。” 杨平粗略数了一下。 “看他们的装束好像是某个镖局的镖师。” 大锅头杨七用自己的长剑将一具尸体翻了个身来。 他作为杨氏商队的大锅头常年与镖局商行打交道,他对镖师和商队的护卫还是有些了解的。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们押运的物资应该不少。” 二锅头肖德荣看着地上的车辙印记说道。 虽然夜狼营将山坳外面的车辙印记给处理掉了,但是山坳里的印记却没有清除干净。 之所以他们没有一起将这些车辙印记都处理掉一是因为山坳里到处都是尸体和血液清理时非常的脏,二是因为当时天色快要亮了夜狼营不想耽搁时间。 只不过肖德荣作为一名韦室族人,他们对于追踪和判断比大虞人要在行的多。 “你怎么知道的?”齐朝跟在敬子正身后好奇地问道。 “你看着地面上这两个断断续续的线连起来是不是两个圆圈!” 肖德荣指着地上的痕迹解释起来。 “这两个圈就是马车围成的圈,他们用马车围成圈作为抵挡敌人进攻的盾牌的。” 肖德荣走那些痕迹前比划着给众人讲解。 “这也是草原部族最常见的一众防御阵型,而大虞皇朝的车队和商队后来也学会了这种防御阵型。” “二锅头,你能不能大致判断一下进攻一方有多少人?” 杨平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些杀人截货的人到底有多少人,他得评估一下假如对方来打击自己的商队,自己这边是否能够抵挡得住。 肖德荣开始绕着山坳仔细的检查起来,他仔细地检查了地面留下的各种痕迹。 然后他再根据这些痕迹认真地推算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然后指着地上各色的脚印给大家讲解。 “就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进攻的这一方人数应该不低于二百人,其中大约有五六十左右的骑兵。” “骑兵!?”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是的,对方是有骑兵的,而且这些骑兵应该没有发起冲锋。” “他们没有发起冲锋,难道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热闹了?”齐朝继续好奇地问道。 “按照我的推断,他们应该是参加了战斗,只是他们并没有骑着马战斗。” 肖德荣指着马匹印记边上浅浅的脚印继续说道。 “他们应该是跳下马来然后冲到前面与这些镖师战斗,并且其他一百多人也都参加了战斗。 “二锅头,现场留下如此多的脚印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战斗的很激烈?” 李毅看着地面上有不少的脚印便问道。 “在我看来,战斗可能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激励,他们可能繁复进攻了很多次。” 肖德荣思索了一下说道。 “何以见得?” 李毅不明白为何肖德荣会这样说。 “不知你们是否看过草原上狼是如何捕猎的?” 众人都摇头,他们不明白草原上狼捕猎与现场的战斗有什么关系。 “在草原上狼群在捕猎的时候都会反复地试探猎物,它们会多次进攻猎物让猎物处在紧张之中直至最后猎物疲惫不堪而倒下。”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实在学习狼群捕猎时的方式再不断地进攻这些镖师直至将镖师们拖垮?” 李毅率先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你们看这些脚印有反复往返的情况,对方频繁地进攻然后后退就是为了刺激这些镖师,最后等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给与最后的一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指挥这场战斗的人应该是个草原部族的人。” 肖德荣一脸担忧地说道。 其实他想直接说这次指挥进攻的可能是夜狼营,但是考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说对方可能是夜狼营,只是说对方可能是草原部族的人。 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出了肖德荣的话外之音。 这边山坳了他们在分析着昨晚的战斗,而离他们几里外的一处巨大溶洞中一个人正在跟曹江云汇报着。 汇报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在树上观察杨氏商队的那个家伙。 “夜狼,刚才又有一支车队进入了那片山坳了 。” “看来他们这会儿就该发现昨晚的那些尸体了。” 曹江云一边仔细地检查着马车了的物资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 “早知道让无望们把那些家伙的尸体处理一下就好了,这样这支新来的商队肯定就会在这山坳修整,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再抢一波了。” 那个前来禀告的夜狼营士兵惋惜道。 “没关系,只要让小羊跑起来 ,他们才能很快失去力气,我们也才好轻松地送他们去阎王。” 曹江云嘴角露出了邪意地笑容。 “夜狼大人,我们信奉的是狼王神,我们应该说是送他们去见狼王神!” 边上一个夜狼营的士兵小心提醒道。 “你懂个屁,我们信奉狼王神所以死后才能回到狼王神的怀抱,而这些胆小弱懦的大虞人他们信奉的是阎王,所以当然是送他去见阎王了。” 曹江云对着这个家伙的屁股就来了一脚。 在他看来一个大老粗给自己这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挑刺,这是根本就是对他的挑衅性。 “也对,温顺的大虞绵羊们无法承受来自狼王神的荣光。” 被踢的那人捂着屁股嘿嘿的傻乐。 “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先逃一段时间我们再动手?” 之前过来上报情况的家伙问道。 “是的,你们远远地跟踪着他们,估计他们发现尸体后会马不停蹄地逃命,等到晚上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伺机行动。” 曹江云坐在马车的车辕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小心地擦拭着。 “你去通知无望们今晚还有一次行动,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天黑之前做好战斗准备。” 曹江云对着身边的一个夜狼营士兵说道。 那人点头去通知那么无望们。 “大人这一批的无望们人数已经不多了,今晚是不是我们夜狼营也一起行动?” 上报情况的那个夜狼营士兵问道。 “昨晚他们的确也损失不少,今晚就不调戏那个商队的了,算他们好运今天我大发慈悲直接送他们去见阎王。” 第三十九章 生擒暗哨 在大致复盘了山坳里昨晚的那场战事之后,杨氏商行的车队也已经彻底的调头快速赶路。 虽然脚下的土地泥泞不堪,但是车队的速度却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而行驶的马车一旦被陷在泥泞的道路上,立刻就会上来好几匹马将之快速拉出来 车队一边行进一边观察周围的山林,他们生怕山林间潜伏着大波的盗匪。 马车中的安肃看着众人如此草木皆兵,不由摇头叹息。 作为资深的盗匪他知道那些不知名的盗匪们肯定很乐意看到杨氏商队如此的慌乱。 因为他们越慌乱,前进的越快体力和精神就消耗的越快。 这样接下来真正行动的时候他们将会非常的轻松。 这就是兵书上所记载的疲敌之计或者被称为以逸待劳。 于是安肃果断地掀开了马车的车窗冒着被李毅发现的风险将齐宁叫到了马车上。 “齐小姐,你现在必须去告诉杨氏商队的主事人让他把车队的速度慢下来。” 看着安肃认真的样子,齐宁不由好奇起来。 “前辈此时正是我们逃命之时,为何还要我们把速度慢下来,这样岂不是给那些盗匪们追上我们的机会吗?” 齐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这样下去不是逃命而是在送命。” 安肃脸色焦急地说道,毕竟在杨氏商队这一行人中他在盗匪打劫这方面可以说是绝对的权威。 “还请前辈说清楚一点。” 齐宁看到安肃的脸色焦急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周围的山林间肯定有人在跟着我们,他们现在是故意让我们快速逃命。”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就更应该加快速度逃离他们的监视吗?” 齐宁没想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为何安肃还要让车队减速。 “草原上狼群捕猎的时候,他们会赶着猎物不停的奔跑直到将猎物累到筋疲力尽再进攻,这样它们就能轻松地猎杀猎物。” 安肃并没有给齐宁解释,而是告诉她草原上狼群猎杀猎物的方式。 “前辈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在学习狼群在赶着我们奔跑消耗我们的体力?” 齐宁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她瞬间就明白了安肃的意思。 “不仅仅是消耗我们的体力,现在大家都处在紧张状态中时间一长大家都会精神疲惫的,到时候真的打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安肃身处杨氏商队之中,一旦杨氏商队被袭击他也定然会被卷进去。 想想最近几天他这个盗匪界的精英人士,先是被盗匪背叛现在又是被盗匪盯上,这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此时安肃都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该找个道士卜上一卦,或者是给祖师爷少点香烛。 只是想来想去他却不知道盗匪的祖师爷到底是谁了。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这个做盗匪的却不知道自己的祖师爷可算是不合格了。 不过能做盗匪的一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不知道自己的祖师爷也不算是稀奇。 但是在这杨氏商队之中却的确有两个人知道这盗匪的祖师爷是谁。 这两个人便是李毅和敬子正师兄弟俩。 当初泰极子就曾明确告诉过他们盗匪的祖师爷乃是名为柳下跖。 他乃是大名鼎鼎的柳下惠的弟弟。 这柳下跖虽为盗匪却定下了盗匪中的“大盗五美”,为后世的盗匪们树立了标杆。 这五美分别是,圣、勇、义、智、仁。 简单来说,能够知道抢哪家收获多的就叫圣,冲在第一个的叫作勇,断后的叫作义,确定什么时候下手的叫作智,公平分赃的叫作仁。 当时李毅听到这“大盗五美”的时候感觉甚是荒唐,但是等到泰极子说完柳下跖的解决后他又感觉他虽为盗匪却也的确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据泰极子说,这柳下跖当初爱慕一位小姐约定在桥下相会。 奈何小姐的父亲不同意小姐前去将她锁在家中,柳下跖苦等小姐不来。 恰逢大雨河水暴涨,柳下跖不愿失信最终抱着桥柱被河水淹死。 就在安肃胡思乱想的时候,齐宁已经跳下马车朝着杨平的方向赶去。 待得齐宁将安肃的想法告诉杨平之后,杨平思索良久不能确定于是将李毅,敬子正以及杨氏商队管事之人全都叫到了一起商议起来。 “我觉得齐家小姐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如此自乱阵脚地亡命逃跑却是会损耗我们大量的体力和精神,一旦我们跑累了对方真的杀过来我们只能束手就擒。” 敬子正率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齐小姐说的有道理,只是如果们就此停下,恐怕他们会将我围困在此,到时候断水断粮我们撑不了多久啊。” 杨七作为商队的大锅头对于这种事情也有着自己的担忧。 “这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到底该如何是好。” 齐朝有些颓然地说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继续的走,只不过我们不比如此着急,我们就按照平时的速度走,但是我们得保持警惕。” 肖德荣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众人觉得他说的方式虽然可行但是依旧解决不了这根本的隐患。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毅突然发话了。 “大家装作如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我偷偷地脱离队伍去抓个活口回来。” 他的话让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他们对这群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一无所知。 所以他们制定的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的,只有他们知道了对方的底细才能针对性地做出部署,这样才不至于对对方轻松解决。 至于李毅是否能够成功抓到活口在众人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杨氏商队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再次加速前行。 这让在林间监视他们的夜狼营士兵终于放下心来。 只要等到天黑就将会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昨夜的战斗让他们夜狼营的士兵们受伤了好几人,无望军也死伤二十多人。 这让夜狼曹江云非常的恼怒。 他们夜狼营在大虞皇朝已经暗藏了很多年,每年都会对大虞皇朝的物资运输造成很大的威胁。 即使在官府的围追堵截之下他们依旧能够游刃有余。 可没曾想到昨晚的战斗竟然让他们损失了那么多人,虽然无望军并不是夜狼营的士兵,但是却也是夜狼营组织建立的下属部队。 他们夜狼营其实并不是只有他这一支,他也并不是夜狼营真正的首领。 夜狼营的组织结构与其他的部队不同,夜狼营其实是六支不同的部队组合而成的。 这六支夜狼营人数不多都在五六十人,并且每一支队伍的首领都叫作夜狼。 他们六支队伍对外都宣称自己的是夜狼营。 平时的时候他们一般都在不同的区域活动,一旦有重大行动的时候六支队伍就会集合在一起。 这六支队伍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他们彼此帮助也彼此较劲。 不过没隔一年他们就让六支队伍中的一位夜狼作为夜狼营真正的首领,每年一换循环往复。 而自己昨天带着五十六个夜狼的士兵以及一百多无望军进攻瑞和镖局押运的物资,还死了这么多人。 要是让其他五个夜狼知道,自己的面子绝对会彻底丢光。 所以曹江云才要在今晚快速行动再次打劫杨氏商队,这不光可以挽回自己在部下心中的形象更加可以提升自己这支夜狼分队的名望。 杨平他们赶车快速急行的时候,李毅在一个荒草丛生的路边突然一个闪身就闪入了这草丛之中。 待得杨氏商队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之时,李毅才悄悄的露出头来。 他背上交叉背着红袖招和定风波,李毅感觉今天晚上这俩柄长枪肯定会饱饮盗匪的鲜血。 李毅往道路两边的山林方向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在两侧的山林中看到了树木有规则的晃动。 李毅的嘴角终于上扬起来,他还真的找到了跟踪车队的盗匪。 在两侧的山林中李毅一共见到五处树木有晃动。 于是李毅立刻弯腰猫身子向着树木晃动的地方摸去。 他要在最快的时间潜入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盗匪藏身的地方。 很快李毅就在不远的一颗树上看到曹江云派遣过来的追踪高手。 当李毅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一颗树木的顶端枝杈上,他垫着脚尖看着杨氏商队的马车速度越来越快。 他立刻将手伸进了嘴里,然后学着鸟叫声吹出了不同音调的口哨声。 不多时山里其他追踪的高手也发出了嘹亮的口哨声。 李毅的冷笑着看着树上的那个暗哨在跟其他的探梢交流。 不多时那个暗哨身手灵活地从树上下到了地面。 李毅本想着立刻上前将这家伙打晕带走,但是他却看到这暗哨并没有第一时间继续前去追车队,于是李毅便安耐下出手的想法继续观察。 只见这暗哨拔出自己腰间的小刀在那棵树木上刻下了一些图案。 李毅猜测这应该是这些家伙彼此之间传递信息的暗号。 等到那暗哨刻完记号,收刀入鞘的时候李毅终于行动了。 只见李毅如同一只灵活的豹子一般迅速地从一棵大树后面窜了出来。 由于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的声音将周围的风都带起了声音。 那人的反应也算是非常迅速,但是他却依旧来不及了。 当他回过头准备拔刀抵挡的时候,李毅的身影已经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刚想要出手攻击,李毅哪能给他出手的机会。 只见李毅右手伸出快速抓住他准备抽刀的手,然后李毅稍一用力就将那人的手扳过来。 接着他一个加速就来到了那人的身后,此时那暗哨的手已经被他锁到了背后。 那人见自己瞬间就被制住了右手,于是他立刻抬起自己的左胳膊,然后一个肘击从左侧向着李毅的太阳穴攻去。 太阳穴乃是人的一个弱点,如果被这一击击中李毅肯定会被击退甚至被击伤。 面对着这对方的攻击,李毅却丝毫不慌,他丝毫不躲闪。 只见他猛一抬脚朝着对方的腿弯就是一踏。 李毅的这一脚势大力沉,那的一条腿立刻就跪了下去,他的那一击肘击也就打空了。 李毅却动作不停,他立刻再次抬腿用自己的小腿朝着对方的后背就顶了过去。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毅这一腿顶的趴在了地上。 李毅顺势身体前倾,将自己重心全部都压在了那人的背上。 那人还想要继续反抗,李毅怎么能给他机会,李毅立刻并掌为刀,朝着那人后脖就砍了下去。 被李毅这一击手刀,那暗哨瞬间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一连串的动作如心云流水一般,那暗哨就被李毅彻底拿下。 放倒了这个家伙之后李毅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只是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根绳子将那人反手绑在了树上。 随即李毅来到那棵被刻了记号的树干旁仔细观察起来。 待得他看明白了这树上的记号后李毅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邪笑。 随后他又调转方向朝着另外几处树枝晃动的地方跑去。 原本他还打算抓个活口就回去审问,但是当他看到树上的记号后他却有了别的计划。 杨氏商队一路跑了约莫四五里后便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有快半个时辰了,但是依旧没有看到李毅的身影。 这让众人不由开始担心起来,毕竟他们刚才约定就在此处等待李毅回来。 按照李毅的身手抓一个活口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可到现在他还没回来。 “是不是那小子失手了,现在正被盗匪们围攻呢?” 齐宁担忧地猜测道。 “应该不可能,按照李小哥的武艺,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杨平摇头表示没有这种可能。 “你怎么那么确定,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能保证一直不出错呢!” 虽然齐朝见识过李毅手指弹崩木质门框,但是他内心依旧不太服气。 “不可能的,李少侠这不是正面与对方战斗,他去抓人肯定是偷袭,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失手。” 杨氏商队里的最强者朱更始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四十章 无望军 就在杨氏商队众人还在商量是否要回去寻找一下李毅的时候,李毅已经悠然地走出了山林。 “师弟,你是否遇到什么困难了?为何没有抓到活口?” 敬子正看到李毅并没有带回对方的暗哨于是问道。 众人也都是一脸的询问神色。 “没有,只是我抓的太多我一个人实在带不回来。” 李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 “原来如此。”杨平胖胖的手擦着自己的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说道。 刚才他可是很担心李毅会出事。 “杨掌柜,还劳烦你派几个人去树林里将这些家伙都给扛回来。” “一共有几个人?” 大锅头杨七问道。 “一个共五个人,全部都被我打晕了绑在一棵树上。” 众人听完不由暗自惊叹,这短短半个多时辰李毅就将这些暗哨找出来并且全部都制服可见他的实力之强了。 “本来我只是想抓一个就回来的,可我发现他们竟然在树上留下联络的标记,于是我索性将他们全部都打晕了。“” “师弟,你是不是想要将计就计用那些标记来请君入瓮?” 听到李毅看到标记之后就将所有的暗哨全部都打晕,敬子正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是的,我们完全可以来个将计就计,凭什么主动权要在他们的手里。” 李毅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商队众人听完之后都不由地点头表示这个计划可行。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 车队一部分四散开来寻找合适的埋伏地点,另外一部分在树林中开始仿造标记。 期间一直躲在马车中的安肃给齐宁提出了一些关于埋伏地点的建议。 齐宁也第一时间就将这些建议告诉了杨平。 如此,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就找到了合适的地点。 此处乃是一条处在半坡上的道路。 道路的一侧是怪石嶙峋的陡峭山壁,另外一侧是有一定斜度的半坡。 在这个地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地势比此处还要险峻,那个地方一边也是陡峭的山壁,另外一边乃是深达数十丈的山崖。 原本杨平等人是打算把埋伏的地点选在这里的,但是安肃却认为这种地方虽然是埋伏的绝佳地点,但是却由于过于绝佳很容易看出端倪。 因此最终他们才将地点选在了看似并不太险峻的地方。 而很快另外一批人也成功地将标记做到了这里。 当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李毅却悠闲地坐在陡峭的山崖之上。 此时他前面的一块巨石上正拴着五根绳子,绳子的另外一端倒吊着五个人。 他们五人全部都被李毅吊在悬崖之上,看着下面的的悬崖五人丝毫不敢挣扎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这么高的悬崖一旦掉下去绝对会被摔倒粉身碎骨。 这五个家伙正哭爹喊娘地在向李毅求饶。 不过李毅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旁边的齐宁有些于心不忍。 “这位好汉,求你放我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们出事了 ,你让我们家人怎么活啊!” 五人中一人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你们具体身份?你们有多少人?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李毅的一连串问出了三个问题 ,他问的极为言简意赅。 “我等就是这山中的樵夫,不知哪里得罪了好汉,还望好汉饶命啊!” 五人中年级最大的一人率先说道。 “演的不错,看来你们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李毅说着就将绑着那人的绳子从大石头上解开一段。 随着绳子的解开,让人突然向着悬崖下落去。 其他四人全都惊恐万状,吓得连哭喊声都止住了。 年长的那人掉落了约莫有四五米之后拴着大石头的绳子再次绷紧,那人此时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了。 虽然这些夜狼营的士兵每年都会劫掠杀戮过往的车队,但是正当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们依旧会害怕。 “我再问一遍,你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李毅这一次的声音不似之前的那般随意,他的语气里满含这冰冷的杀意。 “好汉,莫要动手我们老实交代,我们乃是这山中的盗匪。” 年长的那人再次抢在众人之前率先说道。 “看来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 李毅这一次直接将整个绳子全部都解下,然后单手抓住绳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悬崖的边上。 那四人看到拴住年长那人的绳子被李毅抓在手里,不由惊恐不已。 “好汉,你切莫动手,我们乃是夜狼营的士兵。” 另外一人立刻说道 。 “老二,不可说啊,你这是背叛狼王神啊!” 那个年长之人立刻怒声呵斥道。 “大哥,我是你从小养大的,弟弟我实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摔死。” 那人哽咽着说道,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说出夜狼营的秘密以后怕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草原了,但是为了自己的大哥他也无可奈何。 “很好,我最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了,把他拽上来好酒好肉地招待着。” 李毅指挥着齐朝将那个开口之人给拉了上去。 其他四人看着那人被拉了上去,他们也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既然他已经开口愿意配合,原本你们四个应该可以去死了,但是我这人比较仁慈,现在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李毅的语气森不怒自威。 “谁先开口谁就可以活。” 李毅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说,我说,我们这支夜狼营一共有五十五人。” 剩下的四人中年级最小的一人赶紧哭喊着抢先说道,他的语速极快害怕别人抢在他前头。 “哼,到现在还跟我耍心眼儿,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我们之前看过你们昨晚战斗的痕迹,你们的人数绝对不止五十几人。” 李毅怒声说道。 “好汉且慢,他没有骗你我们这支夜狼营真的只有五十五人,另外我们还有一支无望军。” 另外一人赶紧解释道,此时年级最小的那人已经被吓得不知如何开口了。 “无望军?师兄你可曾听说过?” 李毅小声地问身边的敬子正,敬子正凝眉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什么无望军,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敬子正开口问道。 “好汉现在就是借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再骗你啊!” 那人赶快辩解道。 李毅随即示意齐朝将这人也拽了上来。 “你且具体说说这无望军。” 等着人稍微平复一下敬子正便开始盘问。 这无望军之前从未听过,因此他们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好汉,这无望军顾名思义就是一群失去希望的人。” 那人跪坐在地上老实地交代道。 “接着说,说具体一点。” 敬子正对于所谓的无望军很在意,他觉得这支无望军可能比夜狼营更加可怕。 “无望军乃是夜狼大人组织起来的军队,他们其实都是本地的大虞人。” “大虞人?怎么可能他们为何要帮你们这些草原蛮族?” 齐朝完全不敢相信这人说的话。 要知道,草原各部族进攻大虞皇朝首先遭殃的就是幽州的这些百姓。 而现在这人却说幽州本地的大虞百姓竟然会配合夜狼营来劫掠自家军队的物资,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李毅和敬子正全都拧着眉头心中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李毅更是想起了下山时泰极子告诉过他的有关于大虞将灭乱世将起的预言。 他感觉这所谓的无望军很可能就是预言的前兆。 “你说说大虞人为何会听你们首领的指挥?” 敬子正面色越来越凝重。 “据夜狼大人说,这些无望军们都是边塞附近失去亲人的孤家寡人。” “原来如此,无望,无望,无所希望,失去了亲人变成了孤家寡人生活也就是去了希望。” 齐宁低声重复这无望这个名词,她此时也终于明白了无望军真正的含义。 “可即便如此,他们失去亲人也都是因为你们草原部族打草谷才造成他们失去亲人的,他们为什么还要帮助你们对抗自己的国家?” 齐朝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帮助杀害自己家人的敌人来对付保护自己的军队。 那人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虽然无望军经常配合他们的行动,但是平时这些无望军们全都是沉默寡言。 在夜狼营的人看来,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所以他们根本没考虑过为什么无望军会听从夜狼大人的命令。 而李毅和敬子正也都沉默了。 关于无望军为何帮助夜狼营劫掠大虞军方的物资他们都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两人都不敢多想。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那么大虞皇朝气数估计就快要尽了。 “无望军现在有多少人?” 李毅问出了此时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这一支夜狼营麾下一共有二百左右的无望军,但是历经了几次征战,现在还剩下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多人。” “刚才你说的好像是你们这一支夜狼营,难道你们夜狼营还有好几支。” 就当众人都觉得该问的问题都问完的时候齐宁突然开口问道。 当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人的神色明显一变。 看着那人的目光有些躲闪和迟疑,李毅一把就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手指稍一用地就扣住了他的喉咙。 “还想要隐瞒吗?” 很快这人的脸色就憋得通红,双眼也开始充血外凸。 “我说,我说······”再快要完全窒息的时候他终于猛拍李毅的手喊道。 李毅一把就将他丢在了地上,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感觉刚才自己的肺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还不快说。”齐朝看着这家伙还是拖拖拉拉,于是上前就是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胸口。 那人只好开口道:“我们夜狼营一共分为六支,我们只是其中一支。” “其他五支都在哪里,他们的人数又是多少?” 敬子正追问道,他实在没想到这夜狼营竟然还分为六支。 “我们夜狼营这六支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他们的人数也和我们差不多,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百人的,毕竟人多目标太大。” 那人咳嗽着说道。 “他们是否也都有无望军配合?” 敬子正明显更加关心无望军。 “他们麾下都有无望军配合,每一支的无望军应该都在二百人以上。” 那人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夜狼营的具体数目。 他其实他完全可以谎报夜狼营和无望军的数目,但是在他看来这完全没有意义。 且不说最早背叛的那人是否会告诉他们具体的数字,就单论夜狼营和无望军的数量就可以完全碾压这支商队了。 他们在盯梢的之前就接到了通知,今晚就会对这支商队下手。 所以只要他们能够安全地挨到晚上,夜狼营的士兵们肯定会追踪到他们,到时候这支商队最终的结局肯定是被屠灭干净。 “屈辱都是暂时的,你们这三十四人如何跟我夜狼营的二百多人抗衡,今晚等到夜狼营来了我定然要亲手宰了这几个该死的家伙。” 那人心中暗自发狠。 李毅见想问的问题基本都有了答案,于是起身到了第一个投诚之人的身边将刚才从问题又问了一遍。 那人也是很干脆地一一交代了。 经过两人的交代,李毅确定了双方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这就代表着双方应该都没有说谎。 “师兄,看来今晚的战斗不会很轻松啊。” 李毅坐在山崖上看着不远处的杨氏商队众人在布置着陷阱。 虽然他们可以使用一些陷阱占得一丝先机,但是要只用陷阱就解决二百多人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担心的倒不是那区区五六十的夜狼营骑兵和百多人的无望军,毕竟在这山路上骑兵的优势基本上发挥不出来。” 敬子正看着远方开始西斜的太阳目光深邃语气沉重。 “为兄是担心这夜狼营竟然可以拉起上千人的无望军,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知道,这就代表着幽州边塞之地有大批的大虞人也在对抗官府,他们已对大虞皇朝死心了。” 李毅缓缓地说出了敬子正最担心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已入罗网 “师傅说过,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如今在边塞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无望军那么说明边塞的军队或者官府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敬子正感觉这边塞的问题可能已经非常严重了。 “师傅在我出来历练之前就说过大虞气数已尽,接下来就是大争之世,只是即便如此我华夏之神器也不应该被草原蛮族所窥视。” 李毅目光凌厉,他虽然不是泰极子所说的民族主义者,但是却也知道一旦草原部族南下结果将会是大虞百姓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征服和杀戮是草原部族存续的根基,草原部族的野蛮只会给大虞皇朝给华夏之民带来血与火。 他们的认知里只有征服和进攻,他们并不看中建设和稳定。 因此无论如何李毅都不希望看到大虞最终被草原部族所取代。 “师弟慎言,妄议皇朝更替之事乃是大罪,我等大虞之民读圣贤书应行忠君爱国之举,国家危难之际,更该同心戮力携手共克时艰,再造我大虞海晏河清之盛世。” “但是如果真的是边塞的守军导致了这么多无望军的出现,师兄你会怎么做?” 李毅看着慷慨激昂的敬子正问道。 “如果真是如此我会上书请圣上严惩不法,还幽州百姓以朗朗乾坤。” “你一书生连功名也没有何以能上达天听?” 李毅继续追问。 “那我就写万民书亲自入京求见。” 敬子正依旧语气坚定,只是他的语速变得快了几分。 “那如果入了京师有人阻挠你上书又如何?” 李毅的语速也加快了几分。 “朝中有奸佞,我等读书之人可联合天下士子请皇帝清君侧。” “师傅说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等没有兵权还妄想清君侧,岂不可笑。” 李毅感觉自己的这位师兄虽然机智过人,但是他作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书生,他对于皇权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和拥护。 “悠悠众口可胜万军,铮铮刀笔可开千城,读书之人的力量不是你能明白的。” 敬子正立刻反驳道。 “那好,即便是你们成功的清了君侧,你的万民书也成功到达了皇帝的手里,可如果皇帝以边塞局势危及军心不可乱为由不肯惩治罪魁祸首你又该如何?” 李毅铿锵有力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 敬子正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忙碌的杨氏商队走去。 “到时候再说吧!” 李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敬子正不一样,他的思想深受泰极子的影响。 在他看来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皇朝更迭乃是天灾人祸共同造成,其中人祸尤甚。 当初泰极子在跟他阐述这些道理到时候他还认为这有些大逆不道。 可当他出来游历之后他才发现泰极子说的东西的确是人间真理。 看似这大虞皇朝是因为连年的旱灾导致民不聊生,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可这一路走来他看到的大量盗匪,全部都是由于当地官府和富户的压迫无奈才落草。 那些富户如乔家那般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还时不时地做点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情。 而底层的百姓们只能无奈地忍受着,直到忍受不了就只能暴起杀人落草为寇。 社会在这种畸形的状态下很快就陷入了混乱。 而究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以皇权为代表的贵族阶层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享乐。 李毅在认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对皇权和贵族阶级的敬畏之心,但是却也没有到衣重道他们那种造反的地步。 不过敬子正这些年熟读圣贤之书,他的认知里那些三纲五常,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但是可悲的是他虽然一心想要走科举入朝匡扶社稷的道路,可奈何天命不予导致他屡试不中。 可即便如此也不曾改变他的志向。 而今天李毅的问题在敬子正的内心投下来了一颗种子,它是否能够发芽,什么时候发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今天的对话也让李毅清楚的认识到了大虞皇朝虽然已经腐朽不堪,看似随时都会崩塌,但是在大虞皇朝的芸芸众生之中依旧有不少如敬子正这般的人对于皇朝依旧抱有着希望。 “既是如此且看这天下是否如师傅所说的那般已是鱼游沸鼎危在旦夕!” 李毅站起身来转身下了悬崖,只留齐朝和齐宁看守那几个暗哨。 夕曛残照于大地之上,金色的随着西斜的太阳快速地扫过整片大地,而清寒的月亮开始裹挟这黑暗慢慢地覆盖天穹。 此时杨氏商队众人已经基本上完成了陷阱的布置。 不得不说作为盗匪的首领,安肃虽然没有露面却贡献了众多有建设性的意见。 作为刚刚吃过陷阱亏的安肃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陷阱全都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了齐宁。 虽说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安肃却认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在陷阱上吃的亏必须有人跟自己一起分享,这才是做人之道。 于是这条山道上被杨氏商队的人布置了很多不同种类的陷阱,要不是时间不够安肃都想要让杨氏商队的人把整条路上都布满陷阱。 而此时杨氏商队的大部分车队都停留在离这里几百米外的道路之上站在远处就能看见,此处之留下了四辆马车。 而这四辆马车的车轮全部都陷在了山路的坑洞之中,几匹马正站在马车的边上他们的身上都套着绳索装作要往外拉的模样。 眼看天色已晚李毅三两步就跳上了路边的山崖上,朝着远处的山林去看去。 不多时,远处的山林间就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身影。 李毅知道夜狼营终于来了。 此时山林中的曹江云看着无望军们无声地朝着标记指引的方向前进,他便带着剩下的夜狼营骑兵翻身上马缓慢前行,他要让夜狼营的骑兵和无望军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今晚的攻击非常简单没有丝毫的花哨,只要无望军发现对方的车队就会放出信号。 到时候他们夜狼营的骑兵就会第一时间发起冲锋,无望军也会紧跟其后配合着用最短的时间清理掉那些慌乱的车队护卫。 很快无望军的就来到了最后一个标记处,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那五个暗哨,但是无望军却并没有在意,他们开始分散开来寻找车队的踪迹。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山路上已经无法行走的四辆马车,以及在不远处等待的大队马车。 无望军本该在发现车队的第一时间就该发出信号,引导夜狼营的骑兵发起冲锋。 但是现在山路上就只有可怜的四辆马车,大股的车队被这四辆马车堵在了前面。 想要攻击到大股车队就必须将这四辆马车清理掉,否则一旦骑兵发起冲锋,前面的车队很可能会快速逃离。 可如何在不惊动前方车队的情况下清理掉这四辆马车也是个问题,这让无望军无法做出抉择。 因此他们只能发出信号请求夜狼前来亲自指挥。 原本还在等待的曹江云见无望军停留在远处迟迟不行动不由心生疑惑。 直到无望军传来了消息,他才知道前方的车队出现了问题。 原本他想要让人把那五个暗哨叫过来询问一下具体请款的,可无望军的士兵汇报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五个暗哨。 曹江云也不以为意,他以为那五个暗哨现在正在不远处监视着大股车队。 从始至终他们也没想过自己的暗哨已经被人抓了,毕竟那五人在夜狼营中的武艺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不太可能会全军覆没。 待得他亲自观察情况之后,略作思索之后他决定派遣一部分的夜狼营骑兵配合无望军偷偷地潜过去先解决这三四辆马车上的人。 然后悄悄地将道路上的马车清理到路边,为后面的骑兵扫清冲锋的道路。 很快曹江云就安排好了三个夜狼营的骑兵,他们带着十几个无望军士兵悄悄地朝着那三四辆马车摸过去。 他们在摸到了马车的边上后,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几辆马车的车轮正陷在坑洞里。 而两个人正拉着牵着马想要把马车给拉出来。 待他们走近后,他们突然听到马车边上有人说话。 “这土还是太软了,拉不上来,我们还是等气温降低泥土冻结之后再来拉吧。” “好主意,我们还是先去车队那边吃点东西吧,这鬼天气真是蛮冷的。” 说着这两个人便丢下马车朝着不远处的车队走去。 “还有这等好事?” 负责偷袭的夜狼营士兵不由暗自感叹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还没等他动手车队的护卫竟然自己就离开了。 这下要省去他们不少事。 待得那两人走远,夜狼营的士兵立刻指挥无望军们将这四辆马车拉到道路边上。 说来也奇怪,刚才看着那两人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马车从坑里拉出拉,可现在他们稍微一拍马屁股马儿就轻松地将马车从坑里给拉了出来。 “看来今晚连马儿都帮自己的忙啊!” 夜狼营的士兵心中暗自感叹道。 随后四辆马车就被他们牵到了路边,道路很快就被清理开来。 那夜狼营的士兵激动从自己的后背上抽出一柄短弓,然后又从靴子里抽出一直羽箭。 然后弯弓搭箭朝着后方的半空中射去,一阵尖锐的响声便在空中响起。 原来那支羽箭竟然是一支特制的响箭,一旦被射出就会在空中发出响声。 后方的曹江云便立刻开始策马在山道上狂奔,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就冲到车队之中。 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让车队护卫们惊慌失措,才能让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组织起防御阵型。 随着夜狼营骑兵开始冲锋,跟在后面的无望军也开始朝着车队的方向快速冲去。 他们依旧保持了无望军的特殊之处,他们冲锋时除了脚步声就剩下他们沉重的呼吸声了。 沉默仿佛就是铭刻在这支队伍灵魂深处的军令一般。 只不过他们冲过那停在路边的四辆马车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此时那陡峭的山崖上突然垂下了好几条绳索。 当最后一名无望军士兵冲过那四辆马车的时候,山崖上的李毅带着几名杨氏商队的护卫从山崖上顺着绳索爬了下来。 他们一落第就将马车全部都赶到了山道中央,然后他们迅速地将四辆马车并排。 接着他们从马车的车辕上抽出三根长木,这三根长木上都砍出了凹槽,这凹槽正好可以卡在两辆马车的车辕之上,将两辆马车连在一起。 很快四辆马车便被长木连接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 而此时四辆马车已经基本占据了整个山道的一大半。 做完这一切,李毅迅速掀开马车的车帘将里面的一根火棉点燃。 火焰顺着火棉快速地将马车中堆积的干草点燃。 四辆马车立刻就成为了四个熊熊燃烧的火车。 而前面拉车的马匹被后面的热浪一熏立刻开始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直到燃烧着的马车朝前狂奔时,前面的夜狼营和无望军都没有发现后面的异常。 他们现在依旧在快速地朝着车队奔去。 眼看着曹江云里车队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胯下一轻自己便飞了出去。 而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跑在最前面的几名夜狼营的骑兵和自己一样全部都飞了起来。 他们座下的战马全都都翻身而起,头部着地。 “绊马沟!该死的我们上当了。” 曹江云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还好他武艺不错他在空中一个翻滚,然后双脚落地后继续前滚轻松地卸掉了前冲的力道。 而那几个夜狼营骑兵也都有样学样全部都安全落地。 不过他们后面的那一批骑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们在发现前面的战马倒地的瞬间就下意识地猛拉缰绳想要让马匹减速。 但是他们后面的骑兵并没有发现前方的异常,于是来不及减速便结结实实和前方的战马撞在了一起。 瞬时之间骑兵们人仰马翻。 第四十二章 陷阱大体验 猎人和猎物角色瞬间的转换只是让曹江云的心中稍微一惊。 但是想到自己手下可是有着二百多人,而对手却只有三十多人,如此大数量悬殊让他心中大定。 “全体夜狼营士兵听令,下马步战!” 曹江云见突袭不成,想来对方车队也已经做好防御准备,于是索性全部改为步战。 凭借数倍于对方的人数,虽然现在有些波折,但是接下来也应该会轻松拿下。 于是夜狼营的所有骑兵全部都跳下战马,然后抽出马鞍上的长刀朝着车队冲去。 后方的无望军依旧速度不减全力朝着商队冲去。 就在他们继续冲锋的时候,后面着火的马车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曹江云他们依旧没有发现自己的后方已经着火。 还没等曹江云他们走多远,曹江云突然感觉天空中好像下起了濛濛细雨。 只是他看着天空中月朗星稀,也不像是下雨的样子。 他不由用手一摸,触手之间他感觉这些细雨有些黏黏的,手指一撮感觉滑滑的,他将手指凑到自己的鼻尖一闻不由大惊失色。 “不好是猛火油!” 当他闻到这些液体的气味时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了。 这猛火油一般都是边塞军用来防守长城时使用的。 而这一次杨氏商行支援边塞的物资中正好有这么一批猛火油。 当李毅准备设伏的时候杨平便将这批猛火油拿出一部分,在安肃的指导下众人将猛火油搬到了山崖之上。 原本李毅还担心猛火油从山崖上倒下不会散开,可资深盗匪安肃在观察了地形之后拍着胸脯给齐宁保证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齐宁将安肃的保证告诉李毅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 可等到天快要黑的时候,由于气温变低山间的风竟然开始变大。 李毅在山崖上试验之后发现这些猛火油经过山风一吹便会立刻散开形成雨雾一般的效果。 只要他们算好提前量在山风的上游倒下猛火油就可以很好地控制猛火油。 由此李毅才想到在山道上放上火焰马车。 这样配合猛火油威力将会非常的大。 曹江云在意识到头顶飘落的乃是猛火油之后,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时候了丝毫都不能再耽搁了。 “兄弟们快往前冲,莫要让他们有点火的机会!” 说着曹江云便率先抽出长刀朝着车队冲去,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前方的车队会射出火箭。 但是看着前方的车队虽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但是那些都是篝火的火光,并没有发现车队有射出火箭的迹象。 所以他认为对方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他没有看到他们后方的火焰马车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夜狼营的士兵与无望军现在也都明白此时自己的处境,即使曹江云不带头他们也会一往无前的往前冲。 毕竟他们的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又是陡峭的斜坡无论是走哪个方向都不行。 而唯一行得通的便是前进或者后退。 曹江云在前方喊着向前冲的时候,后方的无望军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后面的方向。 本来这人往后看是担心前方如果还有阻碍他能够提前看清道路方便逃跑。 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的魂儿都快别吓飞了。 虽然他们无望军感觉生活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他们不怕害怕死亡。 但是作为人的本能反应,他在看到正朝着自己快速逼近的巨大火团时还是吓得回不过神来。 后方好几人看到着火的马车之后,就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而前方的人依旧没有发现异常,毕竟在这并不宽的山路之上二百多人的队伍此时已经拉的很长了。 最前方的曹江云挥舞着长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虽然他平时看似是个文弱书生,但是在这个时候他速度却丝毫不慢,即使失去了马匹单靠他的双腿跑出的速度依旧惊人。 可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曹江云惊讶的发现他周围奔跑的夜狼营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跌倒在地。 这些家伙都是在奔跑的过程中突然身体前倾然后面部和地面就来个亲密接触。 不少人因为冲的太猛竟然借着前冲的势头在地上滚出去好几米。 “这帮胆小如鼠的家伙只知道搞这些卑鄙的下手段。” 看着自己的属下如同刚才的战马一般被脚下的坑洞绊倒他不由怒骂起来。 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卑鄙的手段看似简单甚至可笑,但是他们的效果却是极佳。 这些手段成功地将他们冲锋的势头给阻断了。 不过他却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停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看着倒地的众人,发现跌倒的到部分都集中在山路的中间,而靠近山壁处并没有什么人跌倒。 “大家全部都朝山壁处靠近,那里没有什么陷阱。” 曹江云立刻指挥着众人向着山壁靠近,然后继续急速朝车队冲去。 看着车队离自己越来越近,曹江云的心中现在已经是杀意澎湃了。 短短几百米的道路让他连翻受挫,严重损害了自己在夜狼营和无望军之中的声望。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支车队的所有人全部都挫骨扬灰,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狠。 可还没等他们跑多远,曹江云就发现自己前面的山崖上竟然斜插着一个个削的尖尖的木刺。 而由于他们太靠近山壁,头顶的月光被山崖遮挡导致这片区域显得有些暗。 所以只有靠的很近才能发现这些被插在山崖上的木刺。 曹江云在发现木刺的第一时间就朝着山路这边偏去,还好他的反应够快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尖利的木刺。 但是他身后紧紧跟随的那些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一瞬间山壁处就传来了“噗嗤,噗嗤”声,这声音此起彼伏。 虽然这些倒霉蛋被木刺洞穿,但是他们却没有发出惨嚎。 这倒不是他们各个都是硬汉,只是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当他们被洞穿之后还没来得及的惨叫,后面的倒霉蛋又扑了上来。 就这样他们又被后面的人直接给顶到了前面。 如此一来这木刺上串起了一排的倒霉蛋儿,像极了街市上卖的糖葫芦。 只是这糖葫芦比较血腥,也比较残酷。 还好这些木刺只有一两排,这倒不是杨平他们不想多设置几排,而是安肃认为木刺只有一两排会起作用。 因为前面两排的木刺起效后,后面的人即使在迟钝也会发现前的异常。 并且设置的木刺太多也浪费时间,更加会影响其他陷阱的发挥。 而现在实际的效果也说明了安肃的想法是对的。 当第一排木刺串满了夜狼营的士兵后,木刺在几个人的重量下直接被冲击力给折断了。 而后面的一排木刺也只是串到了两三人而已。 因为后方的士兵发现前方人堵在前面的时候下意识的躲避开来。 于是他们和曹江云一样进入了下一个陷阱。 当他们朝着山道的方向避开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下一痛。 “坏了应该是中了铁蒺藜了。” 曹江云心中立刻就知道自己再次中了陷阱了。 铁蒺藜这玩儿可以算是草原骑兵最最痛恨的东西之一了。 每年大虞皇朝都会在边塞的重要关口撒下大量的铁蒺藜,因为北方寒冷这些铁蒺藜会被结结实实地冻在泥土中。 而高速奔跑的马匹即使涨了厚厚的角质也很容易被这些尖尖铁蒺藜洞穿。 因此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马匹因为铁蒺藜而彻底失去战斗力。 曹江云实在没想到这支车队里的家伙竟然会把用来对付骑兵的铁蒺藜用来对付自己。 这在曹江云看来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可身后的众人还在继续冲锋,他知道自己不能立刻停下否则他将会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 于是他只能再次偏离方向朝着斜坡的方向冲去。 他这一偏不要紧,后面的人再次被铁蒺藜刺中脚底板。 一个倒霉的家伙立刻疼痛的蹦跳起来,像极了一只超大号的蛤蟆。 不过还没等他落地后面的家伙便又中招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姿势与前一个不同。 在他被铁蒺藜刺中脚底板后他立刻单脚抬起,双手抱着受伤的脚掌在原地单脚蹦跳起来。 远远看去这家伙像是一只在原地蹦跳的鸭子。 可还没等他蹦跳两下就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然后他的身上就扎满了铁蒺藜。 浑身的疼痛让他立刻惨叫起来,只不过他的惨叫声没能持续多久。 因为后方之人的大脚已经纷纷从他的身体上踩踏了过去,而一只铁蒺藜好巧不巧洞穿了他的后脑勺。 “妈的这些该死的家伙都是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啊!” 曹江云蹲在路边抬起脚拔掉了脚底板的铁蒺藜,在心中不由大骂起来。 他作为夜狼营的夜狼指挥着夜狼营参与过大大小小的劫掠已经不下几十次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从他们冲锋到现在短短的不到半刻钟,他们就已经损失了十几人还要好几匹战马。 而他们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这简直让曹江云感觉憋屈到快要爆炸了。 就在曹江云想要简单包扎一下自己的脚时,他突然那听到队伍的后方传来了惊呼声和惨叫声。 他不由朝队伍的后方看去。 这一看之下曹江云的心狠狠地猛抽了一下,然后他立刻拖着自己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跑。 他动作迅捷无比,比之受伤之前也不遑多让。 “我去你姥姥的,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愿你们生儿子没丁丁!” 曹江云一边跑着一边高声怒骂着。 只不过,他的骂声很快就被后方传来的惨叫声掩盖了。 此时后方的无望军们全都发现了朝他们狂奔而来的着火马车。 面对这汹汹的烈火以及全速狂奔的战马,恐惧迅速地占据了大家的心底。 这是本能,无望军这群无所希望的人也不能例外。 不少人开始朝着两边闪躲。 只是一边是垂直的山壁,另外一边陡峭的斜坡。 贴靠在山壁的那一部分人还算幸运,他们成功地躲开了狂奔而来的火焰马车。 不过也有一些家伙被马车的火焰燎着了身上的猛火油。 这些家伙立刻抱着脑袋和衣服就是一阵扑棱,好不容易将头顶的火焰扑灭,整个脑袋已经变成了一颗冒着热气的卤蛋。 虽然样貌有些凄惨,但是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相对于这些幸运的家伙那些朝着斜坡躲去的家伙遭遇就要凄惨的多。 当他们滚到斜坡上时原本以为能够安全地躲开着火的马车,但是由于斜坡过于陡峭随即整个人开始朝着斜坡下面滚去。 要只是滚去问题也不是很大,只要接下来能够停下来,最多就是花些力气再爬上便是。 可当他们开始翻滚的时候便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尖锐的东西捅刺。 很快他们的身上就遍布了伤口,鲜血立刻就将他们染成了血葫芦。 直到他们彻底失去意识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他们。 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与那些被串成糖葫芦的同伴们一样都是被木刺给弄死的。 只是那些家伙成了糖葫芦而他们则成了滚刀肉。 白天的时候安肃就让齐宁安排了一部分人手在这片斜坡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削尖的短木刺。 这样一来这片斜坡便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尖刺砧板,这些倒霉的家伙只要滚上去便会提前体会一下刀山地狱的感觉。 现在的整个夜狼营和无望军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 虽然他们都在快速的奔跑中,但是前面的夜狼营士兵是提心吊胆地提防突然冒出来的陷阱。 而后面的无望军士兵们则是一步三回头地担心追过来的火焰马车。 泰极子曾跟李毅说过:人的悲欢喜乐各不相同,生活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是如果此时泰极子在这里李毅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他,虽然不知道这群人是否还有喜乐,但是他们的悲痛肯定是相同的。 而此刻站在山崖顶上的齐宁看着下面的队伍不由地感慨:前辈果然乃是不世出的高手,不光武艺了得,在陷阱机关这方面也颇有建树。 第四十三章 追命火焰马车 要问这个世界有多荒诞,曹江云最有发言权。 此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仿佛自己处在虚幻之中。 他耳边的惨叫声开始一点点变得缥缈起来。 而视野里飞驰的火焰马车开始变得缓慢,跳动的火苗也变得明灭不定起来。 就在刚才他忍着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前冲去,突然之间前方的马车突然不见了踪影。 大量的烟尘出现在了前方,冲在最前面的夜狼营士兵冲进烟尘里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而当他和其他人也冲进烟尘之后他们立刻便开始一个劲地咳嗽起来。 开始时他还不能确定这突如其来的烟尘到底是什么,可片刻之后他便知道这些遮挡自己视线的烟尘到底是什么了。 曹江云在这烟尘里闻到了熟悉的麦香味其中还夹杂这熟悉的辛辣味道。 被这辛辣的味道一刺激,曹江云的鼻子就开始发痒。 “阿嚏!阿嚏!这些该死的家伙真是暴殄天物,竟然用面粉和辣椒来埋伏自己。这得浪费多少粮食?” 要说在这个灾荒连年的时候,用面粉代替石灰粉也的确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但是面对夜狼营和无望军的劫掠杨平再三思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奢侈一把。 毕竟如果让夜狼营打劫成功,不光会丢掉这些粮食就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与其便宜夜狼营这些草原走狗还不如用它们来阻挡敌人。 而幸运的是他们在山道处找到了一处比较背风的地方,而他们的车队就停留在不远处。 当夜狼营和无望军冲到这一段的时候山崖上的人开始将面粉和辣椒粉从山上倒下。 这一次面粉并没有像之前的猛火油一般被风吹散,它们顺着山崖而下瞬间就将这一段地方笼罩起来。 虽然面粉不多,造成的效果也不是太明显,但是好在现在是夜晚,这让加了料的面粉迷雾的效果又增加了一些。 除此之外,车队里还有人用着树枝在地面不停的划拉,让地面沉积的面粉再次飞舞起来。 而盗匪们冲进加料的面粉迷雾之后他们的速度丝毫不敢有所减慢,虽然这呛的人直打喷嚏的感觉很的不好受,但是后面着火的马车才是最要命的。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继续埋头向前冲过这段区域,对方的马车就在面前了,一旦他们进入车队的范围内火焰马车定然会被车队其他的马车给阻挡下来。 到时候他们就能把好好地发泄一下刚才受到的窝囊气。 至于怎么炮制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还没有想清楚,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松死掉。 而想出这些缺德加冒烟陷阱的家伙绝对要让他尝一尝凌迟的感觉,不割他个成千上百刀绝对不罢休。 可虽然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一部分人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他们冲出面粉迷雾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他们熟悉的木刺。 只不过这一次的木刺既不是插在山壁上也不是插在地上的。 此时他们的眼前是横着并排排列的一辆辆马车。 这些马车头尾相连整齐的排成一排,直接将山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拉车的马匹已经被卸下,并且堵在山道上的马车也不是一拍而是整整五排。 最前面的马车车厢上整齐地绑着一排排削尖的木刺。 都说一个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但是今晚的夜狼营和无望军们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作死不悔改。 “噗嗤,噗呲”的声音再次响起。 人肉糖葫芦再次出现,只不过吸取之前的教训,很多人在发现木刺的第一时间就选择踩着前面人的身体往上爬。 这些人很幸运地避免了被后面的同伴推到木刺上去。 可当他们逃过了木刺却接着又迎来了刀剑的洗礼。 杨氏商队的朱更始此时正带着车队里的护卫们站在车顶上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那些往上攀爬的夜狼营士兵和无望军们还没来及的将手搭在车顶上他的脑袋就已经被车顶的众人给砍飞了。 一时之间马车这一片区域便是血肉横飞惨嚎声不断。 不过这却并没有吓退夜狼营的士兵和无望军。 他们在各色的陷阱中煎熬了那么久终于看到了车队的护卫,这让他们积蓄在内心的愤恨终于有了爆发的宣泄口。 于是大批的夜狼营士兵和无望军开始攀着那些木刺朝车顶上的车队护卫们攻去。 一时之间车队上的众护卫们只能手忙脚乱地去抵挡。 虽然他们站在车顶可以居高凌下的进行攻击,但是他们的数量毕竟还是太少了。 好几个车队的护卫被凶悍的夜狼营士兵砍伤了腿脚。 不得已这些受伤的护卫只能撤退,这让剩下的护卫们压力大增。 好在朱更始作为车队护卫中的最强者,他的武艺十分不凡。 只见他手持长刀在车顶之间来回跳跃,将一个个快要爬上车顶的家伙全部砍了下去。 一时之间夜狼营的士兵们竟然无法爬上马车车顶。 这让朱更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可老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到。 当曹江云眼看着火焰马车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后方越来越多的无望军被火焰马车冲击的人仰马翻,他立刻急中生智。 “大家不要乱,大家从下面钻过去。” 曹江云在人群中指着马车的下方高声喊着。 不得不说他曹江云能当上夜狼营的夜狼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他人还在一个劲地朝上面冲杀的时候,只要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马车下方也可以过去人。并且相对于上方有人把守,下方目前他还真没有发现有人把守的迹象。 被他这么一提醒立刻就有人争先恐后地俯下身子从马车下面往前钻去。 还别说当他们钻进马车下方的是时候还真没有人对他们进行攻击,只不过五排马车之间的距离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爬过去的。 他们二话不说继续朝着下一排马车爬去,其他人见爬进去的人还在继续向前,于是他们也都纷纷趴下身子继续往前爬。 曹江云看到他们如此轻松地从马车下方通过不由心中开始狐疑起来。 今晚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对方的陷阱中挣扎,按照道理他们布置陷阱时这种环环相扣的手段应该不至于想不到这马车下面乃是一个漏洞才对。 “难道这也是个陷阱?” 曹江云心头立刻浮现出一个不太妙的念头。 这一次他成功地猜对了,这的确乃是杨氏商队特意留下的一个漏洞。 只不过并非是曹江云想的那样,这马车下方的其实并没有什么陷阱。 按照安肃的想法原本他们打算在第一排马车下方就封上木板,不给夜狼营留下这逃命的机会。 但是敬子正却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困兽才是最凶猛的,因此无论在围城或者打猎的时候往往都会围三缺一。 这其实并非什么仁慈之举,只是为了降低对手或者野兽的临死反扑的决心。 如果他们今晚真的把这最后的逃生通道也给封死了,这就代表着他们堵死夜狼营最后活命的机会。 到时候夜狼营和无望军定然会拼死反抗。 而由于杨氏商队人数太少,在马车顶上防守的人数也太少,面对夜狼营的临死反扑定然抵挡不住,到时候必然死伤惨重。 当他们真的从车顶突破了商队护卫的防守,那么接下来他们将面临的对手将是空前强大的。 面对这种对手,他们的结局估计很难是完美的。 所以敬子正便没有让人把第一排马车的下方给封死。 这样一来才会有大量的夜狼营士兵和无望军从马车下爬行,而马车上方的朱更始等人的压力大减。 只是敬子正也并没有完全将马车下方都放开,他指挥杨氏商队的人将最后一排马车的下方给封住了。 当下午的时候齐宁将敬子正的方案告诉安肃的时候,安肃不由在心中暗骂:果然文人最歹毒。 相对于自己的直接将第一排马车下方封死,敬子正的方案来的更加的狠毒。 这种给人以希望然后再次剥夺希望的方式简直残忍到让安肃心慌。 不过安肃认为对待敌人就不该讲什么仁慈,所以敬子正的方案越残忍越狠毒越好。 就这样愤怒而仓皇的夜狼营与无望军们自然而然地进了敬子正设下的圈套。 当最前面一排人爬到第五排马车下面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前面竟然被木板给封死了。 这不由让他们大为惊恐,因为现在只要从上面放一把火他们将会逃无可逃。 而他们后面的众人还在一个劲地往前推搡,他们并不知道前方已经被封死。 不过即使他们知道前方已经被封死也会拼尽全力继续往马车下面钻去的。 因为后方的火焰马车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已经能很清楚地听到后方传来的惨叫声和跌落斜坡时发出的声音。 他们稍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以及火光中正奋力狂奔的战马。 想到自己身上的猛火油他们不得不加大了推挤的力道。 马车下面的人很快就像是模具里的豆腐一般被挤压地变了形,不少人的身体直接贴在木板上不能移动丝毫。 他们被挤压的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可即使这样外面依旧有大量的人还在推搡,眼看着自己既无法上到马车顶上又无法钻到马车下面,不少人开始朝着斜坡或者山壁方向躲去。 而曹江云也只能无奈地急速朝山壁方向冲去。 就当他刚贴着山壁靠住时,燃烧着汹汹火焰的马车便从他的眼前飞驰而过。 马车奔驰时带起的风将马车上的火焰拉的好长。 一丝火焰将他的衣服都点燃起来,身上沾了猛火油火焰窜起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的多。 还好他的动作比较快,他一把就将自己身上的衣袍给脱了下来。 而他身边的一些无望军们还想要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只可惜他们完全低估了猛火油燃烧的威力。 不多时他们便成为了一个个人形的蜡烛,在火焰中他们疯狂扑腾翻滚,只可惜火焰没有丝毫的减弱。 最终他们只能在火焰中慢慢地失去了生命。 而曹江云此时也开始变得恍惚,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在巨大的刺激下变得诡异起来。 就在他还处在那种怪异的感觉中时,火焰马车终于还是撞上了前方挡路的马车。 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就让拉车的死匹马匹当场撞倒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而挡路的马车被火焰马车冲击地往后退出去好几米远 躲在下面的不少夜狼营的士兵们也跟着遭了殃,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也带出去好几米远。 最倒霉的就要数马车下面最里面的那些人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直接被挤压的骨断筋折。 甚至有个家伙的脑袋都被破碎的马车和木板挤压的爆裂开来。 还好朱更始等在发现火焰马车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撤退,否则此时他们也一定会被撞击的粉身碎骨。 而除了朱更始他们之外,还有一部分夜狼营好无望军的幸运儿逃过了一劫。 因为火焰马车只有四辆,并没有占满整个山道,因此火焰马车只是冲击了挡路马车最中间的几辆。 而靠在两旁的家伙因此逃过一劫,并且随着中间马车在冲击之下碎裂移动,原本封住马车的木板也因此被撞开。 这些幸运儿们立刻拼命地踢开挡路的木板,然后飞快地钻了出去。 而跑的稍微慢一点的立刻就被火焰马车上四散的火焰给点燃了身上的猛火油。 很快马车下面便开始蔓延起了一片火海,惨叫声哭喊声再次响起。 只是此时没有任何人能够搭救他们了。 经此一役,能够安全到达车队内部的夜狼营士兵和无望军十不存一。 并且他们此时各个都紧张无比,他们在确定安全之后全部都躺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就连被杨氏商队众人包围起来他们都毫不在乎,此时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了。 而靠在山壁上的幸运儿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李毅已经和一部分杨氏商队的护卫们开始挨个给他们绑上绳索。 第四十四章 仁义之争 天色慢慢亮起,整个山道上的火焰虽然都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袅袅的白烟还在徐徐升起。 夜里的时候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山道上的情况。 现在太阳升起之后,众人才能将山道上的情况看的真切。 原本众人还担心他们设置的这些陷阱的效果太差,可现在看到这条山道的时候众人全部都愣在了当场。 在这条并不算太长的山道上,此时可以看到不少尸体都横躺在地上。 有些是被火焰烧的成为了一堆焦炭,完全看不出人形了,有的则是被马蹄踩踏的血肉模糊不忍直视,还有的则是被木刺贯穿着悬在半跪在那里。 而陡峭的斜坡上此时也有不少血肉模糊的家伙因为被木刺挡住没有滚落下去。 他们的样子显得更加血肉模糊更加骇人。 李毅站在这山道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痛,他想起了临下山时师傅跟他说的话。 “千秋龟鉴示兴亡,仁义从来为国宝。” 昨晚的这场陷阱屠杀好像让他丢掉了师傅叮嘱的“仁义”。 虽然夜狼营和无望军他们的确有罪也的确该死,但是他们昨晚使用的手段也的确缺少仁慈之心。 也许他们只要稍微改动一下陷阱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而他身边的齐宁看到这血腥残忍的画面之后忍不住靠在了山壁旁开始狂吐起来。 她从小可以算是锦衣玉食,她从未见过这如人间炼狱的画面。 她同李毅一样,内心开始泛起了罪恶之感。 虽然这些计划都不是她提出的,但是这些计划却都是安肃通过她的嘴告诉众人的。 当时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传达的这些看似不太起眼的计划,竟然导致了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消失。 “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些人不是敌国奸细就是叛国的乱民,他们本就该杀。况且他们是来劫掠我们的,我们不杀他们死的就将是我们。” 敬子正拍了拍李毅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可这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都是爹生妈养的啊!” 李毅情绪很是低落,昨晚那几辆疯狂收割生命的火焰马车就是他亲手点燃的。 可以说这些人的死他李毅要负一半的责任。 “师弟你得明白我们双方是敌人,我们双方都是在争命,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敬子正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弟虽然武艺超强,智慧也是绝伦,但他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他对于的内心其实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 他必须经历红尘的洗练,也必须通过人性的考验,这样他才会真正地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男子汉。 这也是他们的师傅泰极子让李毅下山历练的真正目的。 曾经的他也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从鬼谷派的山门中走出,当时的他也算是浑金璞玉,天真无邪。 但最终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完成了从少年郎到男子汉的蜕变,他的心性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他看多了这世间的不公和困苦之后,他才发现仅凭自己那绵薄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于是他便立下了此生的宏愿:举公器之力,为苍生而谋。 因此这些年他才会醉心于科举,以至于屡试不中却依旧屡败屡战。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杀了这么多人怕不是以后会被冤魂缠身吧?” 齐宁将自己胃里的酸水都给吐完了,才战战兢兢地问敬子正。 “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即使真的有鬼神,这些家伙才应该被冤魂缠身吧!” 敬子正却不以为意。 “是啊,李公子齐姑娘你们莫要想的太多,这些家伙哪一个不是杀人无算的魔头,这些年他们在边塞不停劫掠商队,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怕比我们今晚杀得要多上几十倍。” 杨平挺着胖嘟嘟的肚子笑呵呵地说道。 此时他的心情完全没有受到这些死尸的影响,在他看来敢打自己商队注意的家伙都是死有余辜。 “我等现在杀了这些家伙也算是为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报了仇,这可算是善举了。” 朱更始拄着长刀立在那里也开始宽慰二人,此时他的左边小腿正包裹着绷带。 昨晚的战斗他虽然神武无比,但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他还是被一人砍伤了小腿,索性伤势并不是太严重。 “就是,今日我们杀了他们还不知道将会拯救多少其他无辜的之人。” 其他人也都认为这些人该死。 李毅抬头看了看远处开始变得越来越明亮的太阳,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转身便走向了车队的中央。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也许这些人死有余辜,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自己还是得在心中谨记师傅的嘱托要做一个仁义之人。 这将会是他这一辈子的人生尊则。 随后众人开始打扫战场,虽然这些夜狼营和无望军并非什么正规部队,但是他的武器盔甲比之一般的边军都要强上不少。 毕竟这些年他们在边塞掠夺的大部分都是大虞皇朝的军事物资。 在处理完战场掩埋上百具尸体之后,众人已经收取了足足四辆马车的武器和盔甲了。 更让杨平开心的是,他们竟然还在山道的不远处发现了十多匹战马。 这些战马都是夜狼营骑兵的,只不过当他们下马之后,战马被火焰马车给惊吓到了因此大部分战马全都被吓得四处乱窜。 有好些战马都和那些滚落斜坡的家伙一般滚落进了道边的山崖之下。 还有好几匹战马被地上的坑洞绊倒后被火焰马车给轧成了肉泥。 而这些战马的尸体和那些倒霉鬼的尸体正好填补了地上的坑洞才让后面的火焰马车能冲锋的如此顺利。 不过还有些马匹还是幸运地逃出了战场,虽然有十几匹被商队找到,但是还有一些估计已经跑远了,商队也没有再去寻找的打算。 当众人在忙碌这收拾战场的时候李毅他们几人已经来到了车队的中央。 此时幸存的夜狼营士兵和无望军们全部都被绑缚在这里。 这其中就包括了夜狼曹江云。 李毅一眼就看出了曹江云乃是这支夜狼营的首领 ,虽然他此时光着膀子满脸的黑灰。 之所以李毅能认出他就是夜狼营的首领,完全是从那人的气势中看出的。 只不过此时曹江云身上的气势并非什么王霸之气,此时的他完全乃是锤头丧气像极了一直斗败的公鸡。 李毅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懊悔、不甘、愤怒、颓丧各种情绪不停交织。 虽然这人已经被烟火熏得满脸烟灰,但是李毅依然能够从他的神态和举止见看出他很可能是个读书之人。 毕竟他的有些习惯性的动作与敬子正如出一辙。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李毅在曹江云的身前盘腿坐下。 “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我败了无话可说。” 曹江云高昂着头一脸高傲的模样。 “你一个草原余孽还好意思装作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真是可笑。” 敬子正一脸不屑地开口说道。 其实他也从曹江云的神态举止中看出了他读书人的身份了。 不过自古以来文人相轻,艺人相贱,敬子正本能的就非常讨厌曹江云这种故作姿态的样子,加之对方乃是草原余孽,他就更加讨厌他了。 “呸!要不是你们使用这些鬼蜮伎俩,现在被擒的就是你们了。” 曹江云重重地吐了一口痰气愤地说道。 “兵不厌诈这都不懂,果然乃是草原蛮夷,枉你读过圣贤之书。” 敬子正嘴角上扬,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贱贱的表情。 “麟之所以为麟者,以德不以形。我虽为草原遗族,但我熟读圣贤之书,乃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并非你口中的蛮夷。” 听到敬子正说自己乃是蛮夷,曹江云开始变的激动起来。 因为他的确乃是草原部族的后裔,所以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不喜欢跟他玩,还都称呼他为蛮夷。 即便他解释说他祖上乃是草原部族之人,他的母亲乃是大虞人,他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虞人依旧改变孩子们的称呼。 后来他开始刻苦研读圣贤之书,因为他认为自己只要刻苦学习终将会摆脱蛮夷这个蔑称。 但是当他成年之后,他父亲将自己乃是夜狼营首领的事情告诉他时他便知道自己多年的努力都已经付之东流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摆脱不掉“蛮夷”这个称呼了。 可他依旧非常讨厌别人这么称呼他,这就像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尖刺,总是会给他带来最大的痛楚。 “好个以德不以形啊!你觉得你的德在哪里?” 这一次李毅却是抢在了敬子正的前面问道。 “难道你的德就是劫掠军事物资?还是屠杀那些无辜的镖师?亦或是给这些毫无希望的家伙洗脑然后让他们送死?” 李毅的没说一个字他的语气都会变的更加森然。 相对于与敬子正的蔑视,李毅对这个家伙就是彻头彻底的痛恨了。 因为昨晚发生那场战斗归根究底就是这个家伙的过错,而之前那山坳中战死的镖师们也都是因他而死。 如此多的死亡都是眼前这个自命清高却又自卑可怜的家伙引起的。 “我,我,我虽身处大虞但依旧心系草原乃是忠,我绳厥祖武继承祖上的遗愿这乃是孝,我每战必身先士卒此乃义,这忠孝仁义我占三样还不能算有德?” 曹江云急迫的辩解道。 李毅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确是个才思敏捷之辈 ,只不过却都被他用在诡辩之上。 “哼,草原各族每年叩我边关杀我百姓掳掠我妇孺,这乃是禽兽行经,乃是不义之举你却说你行这不义之举你是忠孝?我看是可笑还差不多。” 李毅气愤地踢飞了一块石头说道。 “你一族在我大虞繁衍生息,食我大虞米粮,穿我大虞衣衫,承我大虞恩泽,可你却蛊惑我大虞百姓自相残杀,劫我大虞物资,你说你这是义?” 李毅指着那些无望军的士兵们怒道。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面对李毅的指责,曹江云原本还想要反驳几句,可当他刚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我等草原之人,何用遵守你们这些狗屁忠孝仁义之道!” 另外一个被绑着的夜狼营士兵立刻出声反驳道。 李毅的眉头不由一挑,接着他嘴角上扬指着那人。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草原部族人,你们既然乃是蛮夷何怕别人如此称呼你们?” 曹江云被李毅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的确如李毅所说他其实从心底里是不愿承认自己乃是野蛮无知的蛮夷的。 李毅见曹江云不在反驳自己,于是他将刚才说话的那个夜狼营士兵从人堆里拉了出来。 众人都不明白李毅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李毅将捆绑那人的绳索松开,然后冲着那人勾了勾手指。 那人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而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李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赢我我就放你走。” 那人听得李毅如此说,他不由拧起眉头来,不过他只是思考片刻便举捏紧双拳朝着李毅攻去。 在他看来眼前这少年如此年轻瘦弱,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还能输给一个少年不成。 只是当看到这个夜狼营士兵冲向李毅的时候杨氏商队的众人都不由抚额苦笑。 当那人的拳头快要接近李毅的脸颊时,李毅突然猛然发动。 只见他一个矮身躲过那人攻来的拳头,然后一个顶心肘就打中了那人的胸膛。 “这一下是替以前惨死在你们手中的大虞百姓打的。” 接着他顺势一个又是一个炮拳。 “这一下是替那些惨死的镖师们打的。” 接下来他又是一个勾拳打在那人的脸色。 “这一下是替那些被你们蛊惑的无望军打的” “这一下是替那些因你们而死的边关将士们打的。” “这一下是替养育你们的幽州百姓们打的。” “······” 李毅一边挥拳攻击,一边怒吼道。 直到那人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昏死过去,李毅才收手。 此时他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才得到释放。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四十五章 决死冲锋 当李毅等人带着俘虏在山间继续前行之时。 塞北的草原之上,夜不归的骑兵们骑在马背之上压低着身体快速奔行。 而他们的身前乃是大批的草原部族骑兵们。 他们骑在马背之上一边呼喝着一边弯弓搭箭,锐利的箭矢成片地朝着夜不归的骑兵们射去。就在昨晚夜不归的骑兵们成功地发现了草原部族的大本营。 在稍作探查之后,他们便决定集中所有兵力朝着他们中军大帐发动了冲锋。 此次他们的作战计划就是要采取斩首行动突袭敌方大营。 兵部和北司的幕僚们认为,草原各部族迟迟不行动定然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因此他们便下令夜不归采取自杀性质的突袭,尽量斩杀对方的部族首领和高层。 如果有幸能够斩首成功,那这一仗必将功盖冠军侯成就军事史上最伟大的胜利。 而即使失败夜不归全军覆没,也可以借此激得草原部族出兵从而打乱对方的布置,为接下来的战争争取主动权。 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这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幕僚们并不知道战争乃是动态的,并非他们纸上谈兵就能取胜的。 当夜不归的骑兵们接近草原部族驻扎地三十里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发现了。 发现他们的并非是草原部族的战士们而是天空中盘旋的老鹰。 虽然夜不归们已经猜测到对方很可能发现他们,但是夜不归的统领认为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即使他们发现了也未必能够组织起像样的力量来抵抗他们。 于是他们一往无前地朝着那遍地的毡帐冲去。 目标就在他们的前方,只要他们能够成功杀进去他们的任务就将完成。 至于他们自己的性命在他们出征之前就已经被他们自己抛在了脑后。 铁骑封锁穷虎窝,金戈横扫野狼庭,保家卫国好儿郎,千古豪雄奇绩论。 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能马踏王庭横扫狼居山哪怕埋骨在这草原也无遗憾了。 眼看着那绵延的毡帐越来越近,夜不归的骑兵们心中的火焰开始燃烧起来。 只要能够冲进去,他们就会用腰间的长剑砍下那些蛮夷的脑袋。 他们将会让这群妄图劫掠大虞的饿狼们知道,犯我大虞者虽远必诛。 可正当他们满怀期待的之时,突然间草原部族的聚集地之中冲出了一队又一队的骑兵。 这些骑兵并没有组织什么像样的阵型,他们匆忙上马然后便开始朝着夜不归的方向狂奔。 可原本散乱的队形在前进之中很快便组织成为了一股齐整的方阵。 而他们的后方还有源源不断地骑兵紧跟而来。 原本夜不归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小片一小片的骑兵,可慢慢地这些骑兵便在他们的眼前形成了一道长长的防线。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夜不归的眼前已经是密密麻麻无数的骑兵了。 当夜不归的骑兵们进入到对方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时,无数的羽箭开始如暴雨般朝着他们倾泻而下。 在箭雨落下之时,夜不归的士兵们纷纷将马鞍边上的盾牌钉在头顶。 密集的箭雨像是雨滴一般噼里啪啦地打在蒙着铁皮的盾牌之上。 很快他们的盾牌上就插满了羽箭。 而他们坐下的战马以为穿了盔甲,因此并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 但是即便这样,还是有些马匹被箭雨射中了眼睛或者腿部失去了行动能力。 驾驭这些马匹的夜不归们立刻便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但是没有人停下来去帮助他们,夜不归的其他士兵们依旧保持着速度向前猛冲。 夜不归作为突袭的骑兵,他们配备的武器都是军中最好的。 凭借着优良的武器和铠甲,他们只要保持这种速度可以很轻松地撕开对方骑兵的防线。 往年的时候夜不归的骑兵们遇到草原部族的轻骑兵都会吃很大的亏。 因为重骑兵比之轻骑兵虽然防御和攻击力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在机动力上却要差上好多。 因此每次草原部族的骑兵都会在战斗中选择不断地游走和袭扰,直至将夜不归拖的筋疲力尽的时候再派出重骑发动进攻。 而这一次不一样,夜不归的目的就是进攻对方的中军大帐。 而作为防守一方的草原部族不能再采用以往的游走袭扰战术,只要他们游走夜不归的骑兵们就可以直捣黄龙。 到那时候中军大帐中的各部族首领必然会遭到夜不归的屠杀。 因此即使现在夜不归的面前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草原骑兵他们也依旧发起决死冲锋。 在夜不归统领的眼中这些轻骑兵摆出的防御阵型完全不够夜不归一个冲锋的。 当双方只剩下不足一百米的时候,草原部族的弓骑兵们已经开始向两侧撤退。 从夜不归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到现在他们一共只射出了三波箭雨。 他们的动作已经算是非常的迅速了。 只是,这三波箭雨却没有对夜不归造成多大的影响。 夜不归的速度依然没有减慢,这便是重骑兵的好处了,防御太好直接可以无视一部分箭矢攻击。 当弓骑兵们撤下向两边的时候,草原骑兵的后方大队的重骑兵开始填补弓骑兵的空位。 只是他们可能是仓促之间才被召集起来,因此他们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同时他们的队形看起来也比较散乱,这完全就在夜不归们的预想之中。 眨眼之间,双方之间百米的距离已经彻底消失。 两方的骑兵正式相接,双方此时都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这朝着对方的身上招呼。 双方的骑兵重叠在一起的瞬间,刀剑交鸣之声便在草原之上响起。 夜不归这边的士兵除了配备一把制式长剑之外,每个人都还配了一个柄长杆的金瓜锤。 这玩意儿虽然看似不大,但是却是杀伤力惊人。 作为钝器,在高速冲锋的状态下,这东西可以说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 并且它们还可以完全无视对方的防御。 而草原各部族这边的重骑兵配备都那是骨朵。 这玩意儿和夜不归的金瓜锤差不多也都是钝兵器,只不过这骨朵更像是是狼牙棒,只不过上面的尖刺很少。 这骨朵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这东西也是对付重骑兵的好物件。 当金瓜锤遇到了骨朵,这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一般。 不得不说夜不归的骑兵们不亏都是从军中挑选出的好手,此时便可以完全体现出他们的势力了。 面对呼啸而来的骨朵,他们总是轻松地侧身躲过。 然后在双方错身而过的时候照着对方的胳膊或者脑袋就是一击。 那些被打中的草原重骑们不是脑袋迸裂就是肩骨碎裂。 不少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飞到了地上,然后就被狂奔的马儿踩成了肉泥。 一时之间,原本草原重骑方阵被夜不归们冲击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如果从天空向下看去,就会发现此时的夜不归骑兵们就像一根巨大的箭术狠狠地扎入了草原部族的骑兵之中。 眼看着对方的重骑兵阵型就将被击,突然他们两侧的骑兵开始调转方向从两侧朝着夜不归的骑兵们冲了过来。 夜不归的首领瞬间了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们这是要将夜不归的骑兵阵型从中间截断。 这样即使夜不归的骑兵们杀穿了他们的重骑兵阵型会很快被其他骑兵分割包围起来。 到时候他们就能将夜不归的骑兵们逐个击破。 “改变阵型!” 夜不归骑兵中的首领立刻高声喊道,然后他便举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 由于骑兵在奔袭过程中声音传递很容易受到马蹄声风声或者战斗声音的影响,因此旗帜便成为了骑兵们传递指令的途径。 当红色旗帜被他高高举起的时候,夜不归骑兵之中开始不断有人举起了相同颜色的旗帜。 于是夜不归的骑兵阵型立刻发生了改变。 后方和两侧的骑兵们立刻加快了马速,原本乃是细长的锋矢阵型立刻变成了一个倒三角形。 而那些打算截击夜不归后方的骑兵们立刻扑了个空。 但是这样一来,夜不归攻击的范围从原来的一个点变成了一条线。 如此他们的速度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而原本整齐的阵型也开始变得松散起来。 不过在夜不归首领看来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只要他们的骑兵杀穿整条防线的一个点之后,他便会立刻下令改变阵型继续改变成锋矢阵型,让夜不归骑兵们以这点来扩大突破的范围。 而此时草原部族最大的那个毡帐之中,年轻的萨满带着所有的部族首领走出了毡帐。 凛冽的寒风吹到众人的身上,让不少迷迷糊糊的家伙立刻清醒过来。 年轻的萨满缓步走到一个木质的高台上,他们背着双手看着远处正在肆虐草原部族骑兵阵地的夜不归们。 他脚下的这个木质高台平时乃是用来祭奠狼王神的地方,据说祈祷的地方越高就越能接近野狼王,所以他们脚下的木质高台足足有五六米高。 站在这高台上面远眺可以将远处的战斗。 “各位觉得今年的这支夜不归如何啊?” 年轻的萨满饶有兴趣的问道,丝毫不担心夜不归闯进来杀了自己。 “哼,他们都是仗着自己盔甲厚实的胆小鬼,他们与那乌龟没啥区别。” 郁久闾鹰不屑地一声冷哼。 “就是,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够厚实,他们早就被我们的神箭手们给干掉了。” 拔野古乐也跟着附和道。 其实拔野古乐对于夜不归这支骑兵还是佩服的。 虽然草原上的人都认为只有自身的武力足够强大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倚仗刀利甲厚这完全就是懦夫行为。 因此他们大多都看不起大虞皇朝的士兵,毕竟单论个人实力草原部族的士兵要远远强于大虞皇朝的士兵。 但是拔野古乐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草原部族就应该取长补短,既然明知道大虞皇朝的重骑兵厉害,为何不去学习一下呢。 因此他麾下也是有着一支被誉为草原第一重骑兵的部队。 “万俟海尹,你有什么看法?” 见万俟海尹没有什么反应,年轻的萨满便主动提问。 “尊敬的萨满大人,在下认为今年的这一支夜不归比之往年要强上不少,并且这一次他们竟然敢主动进攻我们的大营,这很让人吃惊。” “万俟海尹可汗,不太高看这些家伙了,他们即便再强也会死在我草原儿郎的长刀之下的。” 郁久闾鹰依旧不屑地说道。 “不,万俟海尹可汗说的对,今年的这支夜不归的确比往年强悍些,可即使这样今天他们也难逃一死了,真是可惜啊!” 年轻萨满一脸地不舍看着激战正酣的双方骑兵。 只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内,夜不归再次将整个战线朝着草原大营方向推进了不少。 虽然他们的速度再次被降低了不少,但是只要再努努力就能将草原部族的防线彻底给击破。 可让人费解的是,夜不归眼前的防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可他们尝试了好几次愣是没办法突破。 此时夜不归的首领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他总觉得刚才的冲锋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了。 往年他们也是和草原重骑兵有过多次交手,可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次一样这么顺利。 以往他们都是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才能将对方的重骑骑兵们赶走。 并且以往他们都会在与对方重骑兵的对决中付出巨大的伤亡。 可是今天他们竟然至今都没有太多的伤亡,要知道今天他们攻击的目标可是草原部族的中军大帐,一旦被他们突袭进去,草原部族必将彻底大乱。 所以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誓死抵抗才对,可就目前夜不归的伤亡数目来说,这就很不合理了。 就在夜不归首领还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整个夜不归骑兵的速度突然迅速下降。 夜不归首领往前一看,之前原本已经薄薄的重骑兵防线突然又变得厚起来。 而大量的草原重骑从侧面的轻骑兵的身后涌了出来。 他们很快便补充到了重装骑兵阵型之中。 “妈的我们中计了!” 夜不归首领不由暗骂了一句。 但是此时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们此时已经没有撤退的可能了。 第四十六章 大虞朝堂 明知必死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此乃大勇之举。 夜不归面临的就是此等局面,但是所有的夜不归骑兵没有丝毫犹豫。 战马在他们的催动之下已经发挥出了最大的速度。 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依旧一往无前。 此去虽为黄泉路,望乡台上尤忧国。 他们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依旧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金瓜锤,即使被对方的骨朵击落马下,他们依旧要挥动金瓜锤砸断对方战马的马腿。 直到对方的战马踩碎他们的脑袋,他们手中的金瓜锤依旧不曾松开。 整个战线随着夜不归士兵的不断减少而开始收缩。 夜不归的倒三角阵型如同遇热的冰雪一般开始慢慢地消失,直至彻底被草原部族在的骑兵全部剿灭。 当最后一名夜不归士兵砸翻一个草原重骑兵之后,他自己也被对方的对方的骨朵重重地砸中了胸膛跌落马来。 他躺在满是尸体的草原上,他的内脏在刚才那一下已经被砸碎了,鲜血裹挟着内脏的碎沫不断地从口中涌出。 不过此刻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看到自己的周围围满了草原的骑兵。 他们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们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他们的脸上只有冷漠。 透过这些人的缝隙,夜不归最后的这名骑兵看着湛蓝的天空,以及从天空中不断飘过的云朵,他的心里空前的平静。 此刻他没有了死亡前的恐惧,也没有了被杀之前的仇恨,他心里只有平静。 很快喉中涌出的鲜血就开始堵塞住了他的喉管,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 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种窒息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而他的脸也开始变得紫黑起来。 他的视野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原本清晰的世界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就在他快要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他看到包围他的骑兵们突然退后了一些,几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人的衣着与草原的士兵们不同,模糊的视野里可以辨别的出他们的衣服颜色更加的鲜艳和多样。 并且他们的头上都带着各色的头饰。 他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了,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无力在斩杀他们了。 年轻的萨满冷漠地看着夜不归的最后一名骑兵带着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开胃的酒我们已经喝完了,接下来就该是吃大餐的时候了。” 年轻的萨满转身对着各部族的首领说道。 随即,各部族的首领们纷纷单膝下跪,双手朝天高声喊着:“为了狼王神的荣耀!” 而万千的草原骑兵也纷纷双手向天高声地重复。 “为了狼王神的荣耀。” 这声音如同平地间的一道炸雷,响彻了整个草原。 草原部族的大本营里一个个毡帐开始被拆除,他们的大部队开会朝着南方的长城进军。 圣恒帝七年十月初七 草原部族在拖延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发动了对大虞皇朝的打草谷。 当鸿翎急使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消息传到皇城的时候,边塞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两天多了。 文武百官对于草原今年的劫掠还是抱着平常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草原部族每年都会进犯大虞皇朝,他们无非就是劫掠一些财物和人口而已,事后他们便会乖乖地退回草原。 今年虽然推迟了一个多月,想来也是因为草原部族内部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罢了。 因此朝堂之上,朝堂之上依旧没有什么急迫之感。 圣恒帝此时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闭着双眼听着下面一众大臣们奏报。 虽然圣恒帝此时是闭着双眼的,但是下面的大臣们却都只敢低着头大声汇报近来的朝中大事,他们丝毫不敢抬起头直面龙颜。 要说着这圣恒帝的样貌也是英武不凡,剑眉星目隆准龙颜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圣恒帝除了长相出众之外,他的气势也是异常强大。 他平时即使不做丝毫地动作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也让大臣们和太监们都不敢过于造次。 他虽没有圣武帝的杀伐果决,却也依旧能够压服宦官和文臣,震慑藩镇。 但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的威势也日隆,最终他也不免走上了他父亲圣成帝地老路,为求长生服用金丹。 原本作为藩王的圣恒帝乃是前三位皇帝的叔叔,他本是没有机会荣登大宝的。 但是奈何造化弄人,他的哥哥圣隐帝以及三个侄儿圣敬帝,圣愍帝,圣武帝全都因各种原因英年早逝。 他最终才在文臣和宦官的拥护下登上帝位。 初时圣恒帝虽然威严庄重,但是对待别人还算是仁厚宽容。 但是最近几年在他开始服食丹药之后他,他的脾气开会变得火爆,性格也开始变成残忍好杀。 据说曾经就因为有宫女走路声音过大,惹得他不能静心修道就直接将那宫女打断了双腿丢出了宫外。 而对于宦官和文臣们也经常动辄打骂,他的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揣测。 “陛下,今年秋粮之赋税收缴不足往年的四成,国库现在实在空虚,无法再抽出钱粮来修建元一宫了。” 户部尚书文玉林手持护板上前禀报道。 “不足四成?看来各地的官吏今年的考绩怕都要给差评了吧,吴爱卿你怎么看啊!” 圣恒帝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悠悠地说道。 吏部尚书吴思远立刻上前额头冷汗涔涔,他作为吏部尚书按理来说收取税粮乃是户部的事情,可现在圣恒帝将事情的矛头指向了他们吏部官员。 这便说明了圣恒帝是对下面官吏已经产生了不满。 “陛下,请容老臣详禀,最近几年我大虞皇朝旱灾连年,百姓困苦民不聊生,下头的官吏也是没有办法,此乃天之过非人之罪啊!” 吏部尚书吴思远立刻说道。 “哦,是吗?好一个天之过非人之罪!我乃是天子,你的意思这连年的旱灾乃是朕之过错了?” 圣恒帝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吴思远立刻下跪高声道:“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 吏部尚书乃是六部之首,被称为天官,这吴思远作为吏部尚书一直都不太受圣恒帝的喜欢。 毕竟哪个皇帝都不会喜欢分走之权利的人。 而这吴思远乃是五朝老人,他乃是从圣隐帝时期就在朝中位居高位。 如今更是文臣之首,可算是德高望重之辈。 “你们口口声声说这连年的旱灾乃是上天的错,可如今朕要修建一座元一宫好于上天沟通祈求上苍保佑我大虞风调雨顺,可你等却推三阻四。” 圣恒帝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好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是下面的各位大臣们全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可是知道这位陛下是喜怒无常的。 两年前圣恒帝就提出要修建一座元一宫,当时考虑到国库空虚,六部尚书们纷纷上书表示反对。 但是奈何圣恒帝态度强硬,他愣是坚持要修建元一宫。 无奈之下户部尚书文玉林只能提出每年拨出一定量的财物花几年分时段来修建的办法。 虽然圣恒帝很不乐意,但是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答应。 可也正因为反对修建元一宫的事情乃是吴思远挑的头,所以圣恒帝就更加讨厌他了。 要问这圣恒帝为何要修建这座元一宫理由也真是稀奇。 据说着圣恒帝要修建元一宫完全是因为他父亲圣成帝的一个梦。 据说当年圣成帝在位期间也是笃行道教,极爱服食丹药。 而有一天圣成帝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身着紫衣头戴玉质莲花冠的道人来到他的面前,告诉他自己乃是上天的仙人元一仙君。 他此次下凡乃是为了历凡尘劫的,而他看到圣成帝修道之心坚定,因此愿意托生于他家与他结个亲缘,等他历劫结束之后返回仙界之时定会渡他一起前往。 随即那道人便消失不见,而当圣成帝醒来之后,便有宫人来报他的一位嫔妃诞下一子。 于是,圣成帝喜出望外将这孩子当作仙人转世,并且给他取名为穆元一。 而当圣恒帝长大之后,明显受他父亲影响酷爱道家文化。 原本按照圣成帝的宠爱程度,圣恒帝应该被立为太子的,但是圣成帝当时考虑到成为太子之后肯能会严重影响圣恒帝的修行,因此才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他大儿子圣隐帝。 只不过造化弄人最终圣恒帝依旧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登上了皇位。 不过圣恒帝对于自己乃是仙人转世也深信不疑,因此他便执意要建造这元一宫。 这样他就可能跟上苍沟通 ,才能想办法得道飞升。 “陛下,如今大虞东南地区连续四年干旱,百姓们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的确没有钱粮来缴纳税粮了。” 御使大夫岳钢锋出班高声道。 圣恒帝看着岳钢锋出班说话,不由眉头一拧。 要说满朝文武之中,他最讨厌谁的话吏部尚书吴思远最多只能排在第二,而这位御史台御史大夫岳钢锋毫无悬念是排在第一位的。 平时吴思远说话做事虽然有些古板,但是相对的他的态度还不会太激烈。 但是这岳钢锋却完全就像是个愣头青,他一般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遮拦,也丝毫不给圣恒帝的面子。 甚至这家伙还数次上奏折要求圣恒帝下诏书保证不再沉迷修道。 这让圣恒帝实在下不来台。 但是对方却又是御史台的御使大夫,因此圣恒帝虽然恼火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并且如今边塞又要打仗,前线还想要大量的物资,所以还请陛下停止修建元一宫吧。” 岳钢锋随即有补了一句。 圣恒帝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立刻变得不好起来。 “既是如此,此事暂时押后再议,其他爱卿还有无其他事情?” 圣恒帝看到这岳钢锋还想要纠缠自己修建元一宫的事情他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陛下,北司刚刚收到前线的战报,草原部族携十五万大军已于两日之前正式向往边关发起了战斗。” 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在朝廷之中响起。 此时大殿的中央正站着一位面白无须,身材壮实的男子。 这男子虽然穿着紫袍文官服饰,但是看起来却器宇不凡像是一名武将。 如果李毅此时在这里他定然能够发现这人的五官与他死去的乔复恭有着六七成的相似。 此时便是北司的监正乔复光。 这乔复光虽是太监之身,但是由于乃是北司监正常年与军队打交道,导致他也沾染了些许军人的气质。 相比较于其他的太监,他除了声音比较尖细面白无须之外,他比普通男人更像一个男人。 “哦,今年他们竟然调动了十五万人?我记得往年他们都不会超过十万人。” 圣恒帝有些诧异草原部族今年的举动。 “是的,不仅如此往年草原部族一般只会选择进攻一个关隘,攻进长城之后才会分散开来四处劫掠,但是今年他们一口气选择了三个关隘进行进攻。看来今年他们是换了统帅了。” 北司对于草原部族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们建立了专门的部门去探听草原部族的消息,并进行分析记录。 而每年的草原部族的统领他们的有重点关注,因此他们对各草原部族首领的行事风格,作战喜好都有着详细的记载。 而今年的这战术那是草原部族之前从未用过的,所以乔复光才会猜测草原部族这一次换了统帅。 “即使换了统帅也无所谓,只要我边塞守军能够多抵挡一段时间,待得各地的援军到达边塞,他们必然会仓皇退却的。” 圣恒帝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其实他对于草原部族的态度远没有他的那个侄子圣武帝来的强硬。 相较于出动大军横扫草原,圣恒帝更加喜欢防守住。 他认为以逸待劳,用边塞守军拖延住草原部族,然后再调遣各地方部队驰援边塞才是最省时省力的方式。 第四十七章 大沙虎 相较于圣恒帝的平静冷淡,大虞皇朝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此时都在是忧心忡忡。 此时他们所属的部队差不多都已经到达边塞。 他们这些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虽然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军队,但是数量却是有着严格的管控。 并且大虞皇朝的北司还给各家军队都配备了军司马。 北司有规定,凡是就任地方军司马的人必须是只身前往,家眷必须留在原籍,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军司马对于朝廷的忠心。 并且军司马每隔两年一轮换,他们的军饷都是大虞皇朝亲自发放,这样就也可以大幅度降低军司马被藩镇节度使藩王们的收买可能。 不过即使这样也依旧不能完全限制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的野心。 在圣愍帝时期,由于圣隐帝一朝宦官势力日渐膨胀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圣愍帝登基之后由于急于求成,于是开始大肆打压宦官那一时期北司的权利被极大的削弱,而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在那一时期开始跳过军司马的监管大肆扩张自己的军事实力。 直至最后他们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大虞皇朝所规定的数量,最夸张的是有藩王所统领的军队数量超过规制的数十倍。 不过之后,圣武帝继位,这位皇帝虽然在位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年时间,但是他却的确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主。 他除了为兄长报仇,武力灭佛之外,最大的功绩就是限制藩镇节度使和藩王的兵力。 相较于他灭佛的直截了当,他限制藩镇节度使呼和藩王的手段就要高明很多。 首先在他的手中北司的权利被再次提成,军司马轮换制也是由他从五年改为两年的。 并且他为了剪除节度使和藩王们手中多余的兵马,他直接下令所有藩镇节度使和藩王的兵马每年必须前往塞北协助边军抵御草原部族的劫掠。 此令一出当时天下震动,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纷纷表示他们所属之兵乃是为了护卫他们的安全,并没有责任前往边塞戍边。 要说这圣武帝也是个猛人,面对藩镇节度使藩王们的推诿,他直接一纸诏书就将所有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全部都召到皇城述职。 藩镇的节度使们和藩王们面对圣武帝的诏书也没有多想,他们这些节度使和藩王们平时都是严禁离开自己的封地的。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的进京述职就相当于一次公费旅游了,而且目的地还是全大虞最繁华的皇都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们便兴冲冲地跑到了皇都之中。 可还没等他们好好享受几天,圣武帝就直接带着他们跑到了北部边塞。 与其说是带着他们前往边塞,倒不如说圣武帝是押送着他们进前往边塞。 原本还想好好享受享受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实在没有想到繁华的皇都并非是目的地,它只是一个中转站。 而那寒风凛冽的边塞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地。 直到这个时候,有聪明的藩镇的节度使和藩王们才明白圣武帝的用意。 之后果然如他们所猜想的一样,圣武帝再次下诏命令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调拨军队来边塞协助边塞军抵御草原部族的进攻。 只不过圣旨之上写的乃是,前往边塞保卫他们的主上。 私下里圣武帝还让人透露,如果有节度使和藩王依旧不派兵,那么等到草原部族进攻的时候遇到危险的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于是,所有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只得派遣自己的兵马前来边塞。 接下来圣武帝来了一招更狠的,他直接带领着所有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主动北出长城与草原部族血战在关外。 虽然所有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极力反对,但是奈何圣武帝直接不于他们讨价还价,直接裹挟着他们出了长城。 由于皇帝都亲自出城了,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也只能骑虎难下。 而在圣武帝的带领之下,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领着自己的军队与草原部族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据说那一战直接尸横遍野,将上百里的草原都染成了红色。 藩镇节度使和藩王的军队也在这一战中伤亡惨重。 仅此一战藩镇节度使和藩王的军队数量直线下降,他们从此也再无与大虞皇朝中央军相抗衡的力量了。 事后为了安抚这些损失惨重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圣武帝直接下诏公示天下褒扬了他们保家卫国,守土安邦的丰功伟绩。 从此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每年出兵协助边塞守军戍守边疆也就成为了惯例。 虽然也有藩镇节度使和藩王极力抵抗,但是他们最终都会因为各种正当的理由被罢免或者下狱。 因此,最终这也就形成了惯例。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藩镇的节度使和藩王们虽然在派兵的数量上有着硬性的规定,但是在兵卒的质量上还是能做些文章的。 不少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会在出征之前用老弱病残或者直接用百姓替换自己的精锐送往前线。 但是也也是有一个限度的,因为毕竟还有军司马在监视。 除此之外,不少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在送自己的军队前往边塞的时间上也会做些手脚。 不少都是在接到诏令后拖延个一两日才发兵,美其名曰准备需要准备时间,但是同样的这也得把握一个度。 这乃是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与朝廷之间的博弈,双方都不能做的太过,一旦一方做的太过分就容易导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瞬间坍塌。 各地的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都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了今年前来进犯的草原部族有十五万之多,比之往年的十万之要多处三分之一。 这就代表着今年的草原部族对大虞皇朝的进攻将会更加激烈,而结果也将会更加惨烈。 所以即使他们延迟几天到达边塞,很可能还是会面临的就是草原部族的大军。 大虞皇朝东南部沪国王府 行宫之内,沪王穆为正此时正在行宫中与自己的幕僚们商议此次草原部族进攻之事。 “此次草原部族出动十五万人,延期一个多月才进攻,看来这一次北方战事将会很吃紧啊!” 沪王穆为正坐在交椅之上面色严肃地说道。 作为藩王中势力最大的几人之一,虽然他饱受朝廷的猜忌,但是每年他还是会派遣自己的精锐前往边塞协助戍边。 这一次他除了派遣了自己所属的藩王军之外他还把依附于自己的另外一支军队也给派出去了。 这种依附于自己的军队被藩王们统称为“乞儿军”。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听起来有些侮辱性的军队,是因为这些所谓的“乞儿军”,乃是那位圣武帝想出来的另外一种制衡藩镇和藩王的手段。 这些乞儿军,大多数都是草原部族战败后投降或者被俘者组成的。 原本草原部族和大虞皇朝的战争都是草原部族的来劫掠大虞皇朝的物资和人口。 但是圣武帝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他一反以前被动防守的战争模式,改用了主动进攻,并且他还在草原上到处劫掠草原部族。 为此他不惜喊出了:寇可往,我亦可往,这种很损皇帝颜面的话来。 所以,几年的战争打下来,大虞皇朝也掳掠了不少草原部族过来。 后来对于如何安置这些草原部族,朝廷之中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文臣们认为,应该将他们全部打散送到大虞皇朝的不同地区,这样经过几代的教化之后他们就会变成地地道道的大虞人。 但是武将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将他们分散开来很难管理,一旦局势有变,这些人将会是悬在大虞皇朝头顶的剑,随时会出现叛乱。 边塞地区的夜狼营就是典型。 就在双方争执不休的时候,圣武帝却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决定将这些被掳掠来的草原部族按照各自的部族分类,然后将他们送到各个藩镇和藩王那里去。 名义上让他们依附于各家藩镇和藩王,藩镇与藩王们要负责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 而这些草原部族的军队每年可以抵充藩镇和藩王们自己的军队前往边塞协助边塞军戍边。 这样一来,大虞皇朝即解决了这些草原部族的去处问题,又有多了一些对抗草原部族的强大武力。 更加关键的是,这些寄人篱下的草原部族是需要替代藩镇和藩王军们上战场的,因此他们对于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而藩镇节度使和藩王们每年却要无辜地掏出一大笔钱粮来养着这些草原部族们,因此他们对于这些草原部族也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圣武帝如此安排正是想要借此多一支牵制藩镇和藩王的力量。 这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沪王穆为正的手下所以依附的乃是一支处月族的乞儿军。 这支处月族的乞儿军首领原本叫作大沙虎。 这大沙虎原本乃是处月族的一位非常有名的将领,他有勇有谋乃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但是夺嫡之争这种事情不光是大虞皇朝有,草原部族也不缺。 当时由于圣武帝的主动进攻,导致草原部族损失惨重,不巧的是他们处月族的可汗就在大虞皇朝的那次进攻中战死。 他死后,他的汗位由他六岁的儿子继承。 之所以要选择这个六岁的孩子来继承乃是因为草原部族自古以来就秉承着幼子守业的传统。 而当这个六岁的小可汗登位之后,处月族内部就开始了各种斗争。 这些人除了其他几位王子还有阏氏家族。 他们为了处月族的大权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而大沙虎作为处月族的大将军,又与大王子乃是莫逆之交因此他自然就被归属到了大王子的阵营之中。 由于大王子有大部分军队的支持,导致了其他几王子与阏氏非常忌惮他。 于是其他几位王子与阏氏在私下里联合起来对付大王子。 最终大王子遭遇刺客刺杀身亡,而作为他盟友的大沙虎也难逃他们的魔爪。 但是他们又忌惮与大沙虎实力,他们便编造了大沙虎才是杀害大王子的凶手这种荒谬的说法来诋毁大沙虎。 至于大沙虎杀害大王子的理由则是大沙虎看上了大王子的女人,他们在私会时被大王子发现大沙虎才会暴起杀人。 这样一来,不明真相的处月百姓和士兵们都开始咒骂大沙虎,并要求小可汗处死大沙虎。 随后小可汗在阏氏的撺掇之下真的下令要诛杀大沙虎。 还好大沙虎有一部分忠心的下属,他们护着大沙虎成功地逃离了处月族。 只可惜除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儿子之外,其他所有亲人皆被杀害。 至此大沙虎便发誓有朝一日必定要屠尽处月可汗一族,还要将阏氏那毒妇的一族也屠杀干净。 之后他们便带着忠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族人投降了大虞皇朝。 自从投降了大虞皇朝之后,大沙虎在战场上誓死拼杀,勇猛无比这让圣武帝甚是喜欢,因此将他调到了自己的近卫营之中。 而在一次战斗之中,圣武帝因为冲锋过前被草原部族的大军包围,当时局势万分危机。 大沙虎在此时挺身而出,他带领着不多的近卫营组织成冲锋敢死队,将圣武帝护在中央,最终成功杀出包围圈。 而这一战近卫营牺牲近大半,大沙虎也在此次的战斗中为圣武帝连挡俩箭。 其中一箭射中了他的左眼,导致他称为了独眼龙。 事后圣武帝感念他的勇武和忠心,便当场给他赐国姓为穆,并为他取名为穆翼正。 而后圣武帝将他留在身边悉心教导,他也不负圣武帝的厚望,每年在对抗草原部族的战斗中都表现勇武。 直至圣武帝打算组织草原部族军队来牵制藩镇和藩王,穆翼正才被圣武帝安排到沪国。 当时圣武帝答应穆翼等个两三年他将会为穆翼正补充兵力,让他独立成为一支只属于圣武帝自己的强大骑兵部队。 只可惜圣武帝英年早逝突然暴毙,而圣武帝死后穆翼正也只能继续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第四十八章 边塞烽火起 夕阳之下长城之外大量的草原骑兵已经压进。 从长城上向远处看去,只见远处的草原之上密密麻麻的骑兵连成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黑线。 随着骑兵们的逼近,原本的黑线开始慢慢变成了一片,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城墙上的新兵们不由地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紧张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升起。 虽然知道他们离长城的距离还很远,也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攻陷长城,但是他们的心里依旧是担心无比。 长城之上龙老将军一脸严肃地看着渐渐逼近的草原骑兵。 “看来我北司和军部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草原蛮子们终于还是出兵了。” 周公公一脸得意地。 草原部族迟迟不出兵,这让北司和兵部都很担心,如今夜不收一出马他们立刻就出兵了,这也让周公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成功地逼迫草原部族出战了,但可怜我那一千夜不归骑兵啊!” 龙老将军眼含泪水地向北眺望,他虽然早就知道这次夜不归一去怕是一个都回不来,但是到头来他还是心怀侥幸希望能有一部分夜不归能够回来。 可草原部族的骑兵们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也没有看到夜不归的影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哪有不死人的战争,如今能够逼得草原部族出兵,这一千夜不归也算死得其所了。” 周公公的话让身边的龙老将军不由脸色一肃,他斜眼看了一下周公公。 “在下失言了!还望老将军恕罪!” 当周公公看到龙老将军那暗含杀机的眼睛时立刻躬身认出。 “龙帅,此时我们该让城外土堡中的人准备了。” 副将宋世龙感觉气氛不太对立刻上前岔开话题。 龙老将军瞪视了周公公一会儿之后才回头对着宋世龙说道。 “让他们将铁蒺藜和绊马索准备妥当后立刻撤回城中。” 宋世龙得令之后立刻指挥着城头上的传令兵挥动令旗打出旗语告诉下方的士兵。 随后各个土堡之中的人纷纷开始行动。 他们将土堡中储存的铁蒺藜全部搬了出来,然后装到战马两侧的木桶中。 接着他们便骑上战马开始快速地将铁蒺藜撒到草地上。 很快他土堡周围的地方便撒上了铁蒺藜。 他们看似撒的很是随意,但实际上他们都是按照一定的要求来布置这些铁蒺藜的。 当铁蒺藜撒完之后,土堡中一批人便率先撤退,因为接下来的绊马索不需要太多人来布置。 宋玉所在的这个土堡之中,只有宋玉一人留下准备布置绊马索。 “宋头,我是年轻人力气大,我留下来帮你一起布置绊马索吧。” 李力见土堡中所有人都准备撤退了,他却向宋玉提出了自己想要留下来帮忙的想法。 “你疯了?你会布置这绊马索吗?还不跟我快些撤回城去。” 还没等宋玉说话,李成立刻给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李力毕竟和李成乃是本家,他们出来戍边时村里的长辈们交代过要让他好好照顾李力的,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回去很难向村里人交代。 “叔,我没疯,这正是我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你且先回城去我在这里帮着宋头快些弄好绊马索就回去。” 李力立刻说道。 “别给我废话,你们两个都给老子快滚回城去。” 平时一直很温和的宋玉此时朝着两人怒吼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家伙还在这里废话,草原骑兵已经离这里只有十几里了,他们要是加足马力一个冲锋不足半一刻钟就能杀到。 说着一把就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李力,然后将一条长长的锁链拴在了一个楔在地上的铁环之上。 这个铁环下面乃是重达上千斤的巨大石块,这些石块都是从长城内运来的。 每一个地堡的边上都有一个这样的铁环。 待得宋玉将这里铁链的这端拴好之后,他将铁链的另外一段拴在马背之上,然后翻身上马朝着另外的一个地堡奔去。 他要将铁链另外的一段连接在另外的一个土堡的铁环之上。 随着马匹的奔跑,这些铁链传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原本盘在一起的铁链也开始不断的拉扯直至绷直。 此时铁链离地只有一只手臂左右的高度,这个高度正好能够绊倒马的小腿最高处。 “李力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在这里傻看着了,要是等会儿不能按时到达城门,被关在了城门外面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李成拉着李力就开始往长城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们还没跑多远的时候,远处的草原骑兵的先锋部队看到土堡里有人钻出来就立刻开始加速冲锋。 “加速从过去,将这些该死的地老鼠全部杀掉 。” 冲在最前的草原骑兵挥舞着长刀怒吼着。 他们每年打草谷都有很多的健硕的马匹和勇武的士兵们被那些该死的铁蒺藜和绊马索所伤。 并且这些东西还极难清除掉。 曾经他们也想过在战后撤退之前将这些铁蒺藜和绊马索清理掉。 但是还没等他们真的动手他们就彻底放弃了。 当他们打算拔出铁环取走绊马索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埋在地下圆环无论如何也拔不动。 不信邪的草原骑兵们直接往下挖土,想要看看大虞皇朝到底在这个圆环下施了什么妖术。 可当他们挖了半天之后,才发现了下方的巨大石头。 这下让草原部族的人彻底傻眼了,于是只能让士兵们砍断铁链以此来泄愤 而那些四散的铁蒺藜也让草原部族的人头疼不已。 虽然在这东西比绊马索好处理的多,但是奈何这东西的数量实在太多,草原部族在的士兵在捡拾了两个时辰就彻底奔溃了。 最终他们也不得不放弃彻清理掉这些铁蒺藜的想法。 看着急速朝这边靠近的草原骑兵,李力的心中万分焦急。 此时的宋玉还在将另外一个地堡的铁链往自己这边拉,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李力,立刻拔腿朝着宋玉的方向冲去,任凭后面的李成如何喊,他都没有丝毫犹豫。 无奈之下李成也只好一个人朝着长城方向狂奔。 都说望山跑死马,此刻李力看似和宋玉之间的距离很近,但是真的等他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距离要远比他想想的远多了。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李力,只见他飞快地迈着腿急速地狂奔。 很快他就来到了宋玉的身边,他蹲下身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宋玉。 此刻宋玉脸色发白,紧闭着双眼,嘴唇孩还在不断的抽搐着。 李力立刻蹲下身来将宋玉扶坐起来。 “宋头,你在这是怎么了?” 李力抱着宋玉的脑袋焦急地喊道。 好一会儿宋玉才慢慢地转醒过来,不过即使他已经醒过来可起色依旧很差。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宋玉看到李力正蹲在自己身边,不由大吃一惊。 “宋头,我刚才老远就看到你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我担心你除了什么事情,于是便跑过来看看。” 宋玉听到他的话又感动又担心。 此时宋玉已经看到远处骑兵先锋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看来很快就抵达这里。 一旦宋玉和李力不能及时离开这里,那么他们就将成为这场打草谷战斗中最先死亡的人。 “孩子你赶紧往长城那边跑,我将这根绊马索固定完成之后便会骑马回去,到时候我可以载你一程,这样我俩应该都能按时抵达城门口。” 宋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想要翻身上马,可是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宋玉扶着战马的身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宋玉的沉珂旧病了,时不时地的他便会全身无力甚至严重时会昏厥过去。 每次都要缓上好久才能调整过来。 “宋头,你慢慢地往前城门口走,我来帮你将这根绊马索弄好。” 也不等宋玉同意,李力立刻翻身上马然后一磕马肚便拖着长长的绊马索往自己的土堡方向狂奔而去。 宋玉疲惫地直起自己的腰身,看着李力骑马朝土堡而去不由感慨:年轻真好! 随即他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长城的方向走去。 此时宋玉感觉自己的肺里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而他的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而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鸣叫一般。 不过他依旧用尽全力朝南边走去。 而李力这边他骑着战马很快来到了土堡边上,还不等战马停稳他便一个翻身跳下马来。 然后他立刻开始快速地将拴在马背上的铁链解下,迅速地将铁链扣在那个圆环上面。 此时草原骑兵的先锋部队已经离他非常进了,他甚至都能够听清楚对方的吆喝声和马蹄声。 李力的心脏也更随着对方的马蹄声快速的跳动着。 在弄完最后这根绊马索之后,对方的骑兵已经进入了他们布置的铁蒺藜的外围了。 李力丝毫不敢停留,他立刻上马朝着南边城门快速奔去。 此时他紧张地回头望去,只见对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弯弓搭箭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 但时候由于双方相距的距离还比较远,因此他的箭矢在飞了一段时间后最终无力落地。 但是李力丝毫不敢停留,因为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地缩短。 他怕下一波箭雨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在确认这一波箭雨无法伤害到自己,他立刻开始眺望南边开始寻找宋玉的身影。 可是他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宋玉的身影。 “看来宋头可能又昏倒了。” 李力一边控制着张的方向一边仔细寻找宋玉的声音。 可他还是没有看到宋玉的身影。 没办法李力只能拨转马头朝着刚刚自己和宋玉分开的地方狂奔而去。 而那些草原骑兵的先锋军们看到大虞皇朝这小子竟然不想着逃跑,竟然朝着西边的方向狂奔,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这些草原骑兵们再次搭箭朝着李力射过来,但是由于李力的马速太快,中和让射向的箭矢全部都落了空。 不多时,李力就快马加鞭的来到了刚才他与宋玉分开的地方。 然后她再次调转马头朝着那边奔去。 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了仰面躺在草地上的宋玉。 此时的宋玉与刚才的状态一样,他再次失去了意识昏倒在草地上。 李力立刻勒住马缰让战马停下来。 接着他便跳下马来,然后从后背将宋玉抱上了马背。 看着毫无知觉的宋玉如同破旧麻袋一般趴在马背之上,李力不禁担心他会在战马奔驰时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于是他便将宋玉扶正后他又从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宋玉从后面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这样一来就可避免宋玉从战马上掉下去。 但是这样一来就耽搁了李力不少时间。 草原部族的先锋军此时已经跨过了铁蒺藜区域。 不少草原骑兵的战马马蹄都被铁蒺藜刺的血肉模糊,而他们背上的骑兵们也耕者遭了殃。 不少骑兵们从战马上摔了下来后也被地上的铁蒺藜弄得伤痕累累。 但是大部分的骑兵依旧没有减速,他们还是一往无前地朝着长城的方向冲去。 接下来的绊马索却是实实在在地迫使草原骑兵们将自己的战马速度给降了下来。 而李力也趁着这个机会背着宋玉骑着战马快速地朝城门方向冲去。 不过他身后的那些草原骑兵们却并不想李力如此顺利地逃离这里。 于是草原部族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一把将套在自己身上的弓箭给拿了下来。 然后他从箭壶里抽出了一只箭接着他弯弓搭箭,迅速地将共线拉满然后瞄准了还在逃跑的李力。 只听见“嗖”的一声,搭在弓弦上的那支锋利的箭矢便飞了出去。 而那个强壮的汉子在射完这一箭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弓。 他不需要再补射一箭了,当那支羽箭出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必定能够射中。 这是他作为草原顶级射手的自信。 第四十九章 深藏若虚 奔跑的战马终于在城门将要关闭之前冲进了城内,李力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死里逃生总是让人感觉兴奋又害怕。 当李力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腰带跳下马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微微的打颤。 城内的其他士兵赶紧将马上的宋玉扶下来。 李力刚想要跟宋玉炫耀一下自己的马术精湛,可转头却看见宋玉的嘴角不停地有血溢出。 原本兴奋的李力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冷,好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一般。 “宋头,你怎么了?” 李力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扶着宋玉语气慌乱地问道。 “哎,老宋头他中箭了。” 旁边的一个士兵哀叹一声道。 “哪里中箭了?怎么会中箭的?” 李力立刻起身去找宋玉中箭的地方。 当他看到宋玉的背后时,真的看到一支羽箭正插在宋玉的背后。 这支羽箭是典型的草原部族的狼牙箭,粗制的箭杆尾部粘着几根不知名的羽毛。 箭头此时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宋玉的肉这中。 “快些找军中大夫来救治他啊!” 李力的情绪非常激动。 很快一个背着药箱的军中大夫便来到了宋玉跟前,他仔细检查了宋玉的情况,最终无奈地起身摇摇头。 “这支羽箭已经射穿了这位壮士的肺叶了,老朽也无力挽回天了。” 边塞连年征战他已经见惯了生死,虽然他也很惋惜宋玉的生命即将结束,却也没有多少伤感。 在边塞这种环境中能够活到宋玉这个年级的士兵已经算是年长的了。 “大夫,你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他。” 李力立刻跪在大夫面前请求道。 他认为刚才要是自己不将宋玉绑在自己的身后,他就不会被箭射中。 这相当于自己将宋玉当成了盾牌,想到这点李力就懊恼万分,如果宋玉今天真的死了,那么可以说是自己杀了宋玉。 如此往后的日子里李力可能永远活在懊悔之中。 就在他一个劲地给大夫磕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的扯动了。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衣角正被宋玉拽着。 宋玉张着满是鲜血地嘴正向着李力说些什么。 李力立刻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宋玉的嘴旁。 “我年级大了······也打不动了······这个时候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要自责这都是命······” 宋玉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话。 他说的很艰难,声音也很微弱但是李力却都听的一清二楚。 “宋头,你别说丧气话,一定还有办法能将你治好的。” 李力带着哭腔说道。 “我八年前就······该死了,能苟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 宋玉将李力轻轻地拉着说道。 “宋头,你别说话了。” 李力另外的一只手不停地在给宋玉抹嘴角溢出的鲜血。 可是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我宋玉······圣武帝五年夜不归骑兵,现在要去找······武帝陛下和兄弟们去······报道了······” 宋玉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喊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这也是他最该引以为傲的话,但是却被他默默地埋藏了八年之久。 八年里他从未离开过边塞,也从未离开过战场,但是他却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自己的真实的身份。 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死了的那些同袍才有资格被称为夜不归,而自己的只不过是侥幸苟活的家伙而已。 他感觉自己不能和那些战死的同袍相提比论。 宋玉的声音虽然不大,他的语气也不够霸气,但是就是这个濒临死亡的老兵在临死之前喊出的这句话,却让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肃然起敬。 他们都被宋玉的这句话给震撼到了。 就连在这里卸物资的杨氏商队一行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这老人家真的是深藏若虚,他作为活下来的夜不归已经是传奇了,但是却将自己的辉煌过往完全隐藏起,真的是难能可贵啊。” 敬子正看着宋玉不由感叹道。 此时宋玉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突然脸色变得潮红,然后从喉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接着身体绷直最终慢慢地松缓下来。 “宋头!······” 李力跪在宋玉的旁边,失声痛哭起来。 “这宋姓老兵乃是真的英雄,夜不归真的是一支了不得的部队。” 李毅朝着宋玉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就是,让这样的部队跟夜狼营那些畜生并列正是对夜不归最大的侮辱。” 齐宁一脸怒容地朝着一个正在搬运货物的夜狼营士兵屁股就是一脚。 她这一脚差一点就把那家伙踢的一个狗吃屎。 杨氏商队押送着物资来到了边塞的时候,敬子正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大哥将他们遇到夜狼营袭击并且反败为胜的事情给报告了上去。 敬子正的大哥听到他们抓到了夜狼营的夜狼时也是喜不自胜。 随后宋世龙副将接见了他们并且将夜狼曹江云和大部分的夜狼营和无望军士兵收押。 但是考虑大现在边关局势紧张,他没有那么多人手帮助杨氏商队搬卸货物,于是他就从夜狼营和无望军中挑出了一部分人手来帮助卸货。 “听我兄长说两三天前他们派出的一千人的夜不归前往草原袭击草原部族的中军大帐,但是却失败了,一千夜不归无一生还。” 敬子正将自己从兄长处打听到的事情,小声地跟众人说了一下。 “铁骨铮铮夜不归,视死如归好男儿。” 自从来到这边塞亲眼看到这些被塞北风沙磨砺的粗糙的士兵,李毅打心底里佩服这些士兵。 可能他们甲胄破损,可能他们的衣服褴褛,可能周围的环境恶劣,可能他们生活艰苦,但是他们却任劳任怨地戍守着边塞。 他们依旧每年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守卫着大虞边塞,守卫着大虞百姓的安危。 可能每年长城的防线总有些地方会被这些野蛮的草原部族攻破,也可能边塞的百姓会被草原部族掳掠杀害。 但是这真的能全怪这些边塞的守军吗? 显然不能,李毅觉得面临如此的局面他们能够勉力维持整个长城防线不奔溃,能够将损失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之内已经是边塞守军的极限了。 “师兄,你说这支彭州军已经十年不曾换防了?” “不错,这支彭州军自圣武帝二年驻守边塞渔阳段以来已经十年不曾换防了。” 敬子正看着周围这些形象像乞丐多过士兵的彭州军感慨道。 “他们是如何在草原部族的攻击下坚持十年的?” 李毅很好奇,这些彭州军大部分一看就知道乃是积年老兵。 他们虽然脸上满是皲裂衣服破烂,但是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却是坚实有力,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他的气势如猛虎一般。 这些家伙一看就知道乃是常年杀人彪悍人物。 “你别看这些家伙现在这样子的,一旦上了战场,他们比草原上的狼还要凶猛。” 敬子正一脸自豪的说道,虽然他不是这其中的一员,但是却不妨碍他对这支部队的崇拜。 “除此之外,每年大虞皇朝还会派遣大量的藩镇和藩王军前来助战。” “可到现在我好像也没看到你说的那些藩镇和藩王军啊?” 李毅好奇地朝四周张望着。 “别找了,这些家伙每次都会迟到个一两日,现如今草原部族已经开始攻击了,估计他们也快到边塞了,没准明天他可能就会到的。” 敬子正拉住了东张西望的李毅说道 。 “敬公子,我听说每年还会有各地的乞儿军也会来参战是吗?” 齐朝好奇地问道。 “没错,每年都会有乞儿军参与道战斗中去。” “乞儿军?就是草原部族组成的部队?” 李毅曾经听自己的师傅泰极子说过这支部队,对于乞儿军泰极子曾经评价过:盛世之添花,乱世之祸源。 在泰极子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乞儿军虽然听从大虞皇朝的命令,可这都是建立在大虞皇朝可以让他们依附之上的。 一旦哪一天大虞皇朝开始变弱,无法压制这些乞儿军,他们就会立刻露出自己的獠牙从将死的大虞皇朝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肥肉的。 只是大虞皇朝之中大部分人都并不这么想。 他们认为这些草原部族的乞儿军在战场上凶猛无比,比之大虞皇朝自己的士兵都要强上不少。 他们在战场之上和自己的同族厮杀起来不会有丝毫地留手。 并且边塞战场的战事也可以尽力的消耗掉这些乞儿军的势力,这可以算是完美的阳谋。 “是的,据说这一次支援我们渔阳这一段的乃是沪王的殿下部队,还有那个独眼虎的大沙虎所率领的乞儿军。” “独眼虎就是那个救过圣武帝陛下的处月族人?“ 很明显齐宁听说过这个大沙虎。 “古有夏侯惇拔箭吞眼,现有穆翼正独眼突围,都是难得的佳话啊。” 齐朝也很兴奋地说道。 他们之前都听说过大沙虎为救圣武帝被射瞎了一只眼睛的事情,并且他们都非常崇拜这种忠义无双,勇冠三军的大英雄。 但是李毅却对于这个大沙虎却并没有盲目崇拜。 他认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益的情况下草原部族在的将军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生命冒险去救对方的皇帝。 即使他自己亲人被部族的可汗全灭,他也完全可以去投靠其他的敌对部族。 “即是如此,这大沙虎或者现在称为穆翼正的乞儿军首领在圣武帝去世之前,为何没有得到升迁反而还屈居在乞儿军呢?” 李毅认为当时的圣武帝估计也是觉察到这穆翼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忠心。 “那是因为当时的朝中大臣们反对任用草原部族之人。” 齐宁见到李毅对穆翼正将军心存疑虑,于是立刻辩解道。 “大臣们反对?果然是个好理由啊!” 李毅不由讪然一笑。 “师弟,此话何解?” 敬子正也被他的这一番话给说的有些迷糊了,他能够从李毅的话中听出一些弦外之音。 “师兄,你仔细想想这圣武皇帝时何等的雄才大略之辈,他内惩宦官文臣,连消带打弄得天下诸藩无不俯首贴耳,对外他数次发动对草原部族的大反攻,弄得草原部族死伤惨重。这样一位皇帝会被大臣们的几句话给左右了意志?” 李毅的话一出口,敬子正和齐家姐弟全都沉默了。 他们之前一直认为穆翼正不能进入大虞皇朝正规军队之中是因为他被大臣们所忌惮。 可就如李毅说的那样,如果圣武帝真的想要将穆翼正弄到大虞皇朝的军队中,即使大臣们反对按照圣武帝的性格来说也一定会坚持己见的。 而事实情况是圣武帝将穆翼正带在自己的身边教导了一段时间,也让他前往了边塞的战场之上锻炼一段时间之后就将他调离了自己的亲卫营。 至于让他建立乞儿军并让他前往沪国就食,看似是为了监视沪王穆为正,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发配,并且也是让沪王监视穆翼正呢。 “经你这么一说,我到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敬子正的眉头紧皱起来。 按道理来说以敬子正的聪明才智,他不应该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但是奈何敬子正这人什么都好,但是对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看的极重,因此他从未从圣武帝的角度去想这些问题。 “照你这么说,是圣武帝陛下故意压制穆翼正的?” 齐宁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李毅的说法。 “齐小姐慎言,切不可诽谤先帝,这要是被北司的太监们听到可是要受刑的。” 敬子正紧张地四处张望着,然后小声说道。 “那也不对啊!圣武帝还给穆翼正赐国姓并赐名,这完全可以说明陛下当时对他非常的信任啊。” 齐朝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仔细想想,穆翼正是不是因为被赐国姓才入近卫营的,进了亲卫营一段时间之后他才被下令组建乞儿军的?” 三人仔细思索一下发现李毅说的逻辑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的猜测是在他被赐国姓加入近卫营之后,圣武帝发现了这穆翼正真正为人,但是当时他已经被圣武帝自己捧为了英雄典范,圣武帝不能再将他贬黜,否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因此只能找个由头让他组建乞儿军,把他排除在大虞军队之外。” “那这穆翼正真实的为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齐宁好奇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毅翻了一个白眼。 第五十章 回回炮 由于草原部族已经开始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长城之上的守军们已经开始严阵以待。 现在所有的物资全部都要搬运到地下的地窖之中暂时存放。 看着在地窖之中忙忙碌碌的人李毅感觉到了整个防线的气氛都无比紧张。 “师兄,为何这些人要将物资都运送到地窖中,这样取用岂不是很不方便?” 李毅不解地问敬子正。 “是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呢!” 齐宁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将物资放在地窖之中,这明显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你们上了城墙就知道了。” 敬子正也不急着做回答,他带着众人登上了城墙之上。 由于他的兄长在军中任职加之他们还抓了夜狼营的夜狼,受到彭州军副将宋世龙的表彰,所以他们被特批可以登城参战,但是必须听从调遣。 当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李毅油然而生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看着远处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大小的草原骑兵之时,他更是生出一种可以掌控这天下芸芸众生的错觉。 “敬公子,你还没说为什么他们要把物资全部都藏在地窖之中呢。” 齐宁上了城墙之后,她继续追问。 “你们可看到远处的草原军队中那些奇怪的东西了吗?” 李毅和齐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这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之中发现了一些稍微大一点的东西。 这些东西明显要比骑在战马上的草原骑兵还要高大不少。 “难道是攻城器械?” 李毅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些东西很可能就是草原部族为了攻城而准备的攻城器械。 “没错,那些东西就是草原部族准备的攻城器械。” “草原部族不是就只有骑兵吗?他们竟然也会制造攻城器械?” 跟在齐宁后面的齐朝很诧异,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草原部族都是未开化的蛮族,他们应该过得是茹毛饮血烧杀抢掠的日子,他们怎么会制作攻城器械呢。 “你也太小看草原各部族了,他们虽然是以骑兵闻名于天下,但是谁告诉你们他们不会制作攻城器械的。” 敬子正摇头表示他们真是孤陋寡闻。 “草原部族自古以来就不断地入侵我中华之地,历朝历代都不例外,这千百年来他们从我华夏掳掠过多少人口没人能够说的准,而这些人之中难免会有些能工巧匠。” 敬子正继续给他们普及道。 “这些攻城器械都是那些别掳掠过去的大虞工匠们制造的?” 齐宁有些难以接受这些攻打边塞的攻城器械是大虞工匠们制造的。 “他们为了苟活竟然为草原部族制造这些攻城器械,真是该死。” 齐宁义愤填膺地看着远处的攻城器械。 “我大虞皇朝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让他们被外族掳掠被外族欺凌,如今他们只是想活着这有什么罪?” 李毅却不认为这些人有什么过错,要说过错他反倒觉得是大虞皇朝对不起这些被掳掠的百姓们。 “你这话不对,自古以来文人们都说,欲为社稷除弊事,肯将卑微惜残身,我等百姓以身许国乃是本分。” 齐朝一脸愤然地辩驳李毅的说法。 “可笑!你们文人整天不是煮雨烹茶就是焚香读书,要不就是赏石插花亦或者对弈抚琴。每天就是无病呻吟,每次国家遇到为难之时嘴上喊着要以身许国,要上阵杀敌可有几个文人能够正真正做到?” 李毅其实有些看不上大虞皇朝如今的读书人,而他对读书人的这种看法其实大多继承自泰极子。 泰极子本人对于读书人就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他认为如今朝廷的大部分文官都是出自读书人,而这些人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就是贪污受贿弄得百姓民不聊生。 当年他游历江湖只是曾与一横渠学宫的书生相交,当时这书生正要去参加科举。 两人相伴而行,泰极子发现这人满腹才华并且雄心壮志誓要为百姓立命。 而后这人当真在那一次的科举之中高中,后来几年平步青云官位越做越高。 但是几年后泰极子再次下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人竟然变成了一位贪财好色无恶不作的贪官,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誓为百姓争命的少年判若两人。 至此泰极子就不再相信这些读书之人了。 “师弟,为兄也是文人,你这么说岂不是也把我给说进去了!” 敬子正一脸地无奈,他虽然是李毅的师兄但是他也是个文人。 被敬子正这么一说李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都忘了他这位师兄可也地地道道的文人。 而他说的那些事情,自己的这位师兄可没少做。 都说揭人不揭短,自己这可算是揭了自己师兄的短了。 “师兄,你且说说那些攻城器械都哪些!” 李毅为了避免尴尬立刻岔开了话题。 “其实草原部族所携带的攻城器械种类并不是很多,他们还是以骑兵为主的。” 敬子正见李毅将话题又转回到草原部族的攻城器械上来于是给他们几人讲解道。 “这其中最主要的有回回炮,车弩,攻城车,云梯等。” “这攻城车、车弩和云梯我们都听说过,这回回炮到底是什么啊?” 齐宁第一次听说有回回炮这种攻城武器。 “据说这回回炮乃是西域以西之地的人发明的东西,被回回教众传入草原,是可以将巨石抛掷出几百米远的攻城武器。” 敬子正仔细地给几人解释着回回炮。 “你看我们这长城上摆放的那一排几就是缩小版的回回炮,这东西就是用来砸下面进攻的骑兵的。” “这不就是师傅说的投石机吗?” 李毅听着敬子正的解释,然后仔细地观察着城墙之上的这几架缩小的回回炮不由在脑海中响起了当初师傅泰极子给他画过的投石机。 当初泰极子还给他详细讲解过这东西的原理并且教他如何通过计算来让这东西打的更准。 “师傅知道这东西?” 敬子正很诧异,当初他在山上学习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停师傅说起过这种东西。 只是他不知道,当初泰极子看出他的心思不在这些杂学之上,因此并没有教授他这些东西。 “当然啦,看来师兄你当初在山上定然没有认真学习,当初我还和柳羽大兄做过缩小版的这东西呢。” “莫要胡说,师兄我从来不曾有过不认真听讲的事情,想来是师傅后来才研究这东西的。” 敬子正脸色有些微红的地说道。 “你们的师傅还会做这些东西?之前不是听说你们的师傅乃是道门中人吗?” 齐宁很好奇李毅和敬子正的师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按照李毅的说法,他的一身武艺都是他师傅教的,原本他以为他的师傅乃是一位武艺高手,并且李毅的一手好厨艺也是他师傅教的,而敬子正的满腹学识也是他师傅教的。 现在李毅说他连攻城器械都会做,这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有什么,我师傅他老人家学究天人无所不通。” 李毅一脸傲然地说道。 对于自己的师傅,李毅的确是打心底佩服和敬重的。 齐宁也不反驳,只是撇嘴表示不屑。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开始顶牛,敬子正立刻继续给他们讲解起来。 “草原部族的这些回回炮可以将几十斤的石块抛射出去上百米远,他们可以直接越过城墙打到城内。” “如此说来,城内将物资全部都搬运到地窖之中就是为了躲避这些回回炮的攻击?” 齐宁这时终于明白了为何城内的士兵要将物资搬运到地窖了。 “是的,草原部族不光会抛射石块,他们还会抛射各种燃烧的东西。 以前有过回回炮打出的火球将城内物资烧掉的事情。” “你们可看到了城内离城墙五里之内只有农田没有房屋!” 众人回头看去的确如敬子正所说,靠城墙五里之内的确没有一间房屋只有成片的农田。 “原本靠着城墙的地方也是有房屋的,但是后来每年靠着城墙的房屋都会被回回炮打坏,最终便没有人愿意在城墙五里的范围之内建房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回回炮也正是攻城的利器啊!” 齐朝不由感慨起来。 “这回回炮对于城墙上守卫的士兵来说也是最大的威胁之一,索性这东西用起来比较繁琐,在投射之前他们必须经过几轮的试射才能够射的准。” 敬子正继续说道。 “试射?还要几轮试射?” 李毅诧异地看着敬子正。 “那是当然了,这东西必须要通过好几轮的试射调整之后才能准确地将石块投射到准确的位置。” 敬子正不知道为何李毅要如此问。 “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城墙上的那一排小投石机也要好几轮试射之后才能命中目标?” “那是当然了!” 敬子正感觉李毅此时说的就是废话 李毅突然笑了,他感觉自己这些人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东西真正的用法。 按照以前泰极子教授他们的计算公式,这东西基本只要一次试射知道调整力度的变化大小就能自如地控制它的投射距离。 “师兄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这东西就在调整完毕之后就只能打同一个地方了?战斗中基本上不会再去调整了?” 李毅反问敬子正。 “没错,这东西在战斗中的确只能打一个指定的地方,就是那一片撒满铁蒺藜和绊马索的区域。”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一位身着战甲腰跨佩剑的男子站在他们身后。 这男人手中抱着头盔,看岁数应该不超过四十岁,他的胸前留着一缕修长的美髯。 看起来和那画本中个关帝君有几分相似。 只是关帝圣乃是面如重枣,而这汉子却是面色正常,只不过在塞北风霜的侵蚀下他的脸色有不少皲裂。 李毅仔细看去只见这汉子与自己的师兄长的有六七分相似。 “小弟李毅拜见子义大兄!” 李毅立刻给这汉子行礼拜见。 “你就是子正说的那位小师弟吧,果然一表人才。” 这汉子重重地在李毅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昨天由于实在太忙因此只是见了敬子正一面就去忙别的去了并没有来得及和李毅他们见上面。 不过他昨天倒是听敬子正说了自己这位小师弟武艺了得有勇有谋。 一般来说文人相轻,但是武人却是英雄惜英雄,因此敬子义对于李毅的第一印象就比较好。 “小女子齐宁,小子齐朝见过敬司马。” 齐宁和齐朝也立刻拜见敬子正。 “你们就是宋将军的外甥与外甥女吧!” 敬子义微笑着打量这齐宁和齐朝。 他前几日就听说宋世龙副将的姐姐给他来信,信中说他的外甥女为了逃婚撺掇自己的弟弟前往边塞来投奔于他,希望他见到这两个孩子之后能够派人将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绑回去。 当时大家都将这事当作一个趣闻来听的。 没曾想这两人还真的到了边塞。 “在下舅父的确乃是宋世龙!” 齐朝立刻行礼恭敬道。 “你们可曾去拜见过你舅父了吗?” “由于舅父军务繁忙我俩还不曾拜见过舅父。” 看着敬子义脸色那玩味的笑意,齐宁本能地感觉不太妙。 “你们等会儿就去拜见你舅父吧,他等你们多时了。” 按照齐宁原本的想法只要自己能够快速到达边塞拜见自己的舅父,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自己两人进入军队之中,自己基本就安全了。 可现在看到敬子义的玩味的笑意,看来自己的舅舅已经知道自己逃婚这件事情了,并且还将此事讲给了这敬子义听了。 如此想来,自己家中定然有人猜到了自己和弟弟要来边塞找舅舅,所以提前送信通知了他。 “现在也不知道舅舅是否会帮自己。” 齐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小毅,刚才听你的意思,你可以解决回回炮射击前试射的问题?” 敬子义作为军中司马如今大战在即,如果他们能解决回回炮试射时间过长的问题,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中城墙上的这些回回炮将会杀伤更多的草原骑兵。 “是的,小子可以快速地调整着投石机的射击距离,基本只用试射一次就行。” 李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第五十一章 画符求神 知识就是力量,这是泰极子曾经说过的话李毅深以为然。 就在刚才李毅在敬子义的要求下尝试用城墙上的投石机对着长城外土堡区域的草原骑兵先锋部队进行一次打击。 李毅来到投石机之前,开始各种比划起来,这让周围的人看的一头雾水。 待得李毅比划了一阵之后,他又找来一块石块蹲在地上开始写一些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这些文字看起来奇奇怪怪,像是鬼画符一般。 “这小子是不是在发射之前在画符求神呢?” 齐朝凑到齐宁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看应该是了,他都说了他师傅乃是道门中人,这画符求神不正是道士的独门绝技吗!” 相较于齐朝的小声音,齐宁明显是故意说的大声的。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们全都哄堂大笑。 他们也想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是否真的能够用这回回炮做到指哪打哪。 而全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看懂这些文字。 这人便是敬子正,他毕竟与李毅师出同门,虽然当时他在山上之时不喜这些杂学,但是数学他还是学过的。 可虽然数字他能够看懂,可李毅写的那些公式他却是完全看不懂了。 不多时李毅演算完毕,现在他只要能够细化投石机的投石力度他便能自如地调整投石机的落石点。 于是他便选择了其中一架投石机,然后将投石机的力道调整到最大然后一松机扩便发射了出去。 只见圆圆的石头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从草原部族先锋骑兵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他手搭凉棚垫着脚就看着飞出去的石块最终的落点。 如此他结合刚才敬子义说的,投石机的落点乃是播撒铁蒺藜那片区域很快便测算出加力转盘每转一圈大致能够让投石机飞多远。 看着从自己头顶上飞过的石弹,草原骑兵先锋军们骑在马上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 以往每年他们都会在这片遍布铁蒺藜和绊马索的区域牺牲不少人,这其中骑马有一半都是被从天而降的石弹给砸死或者砸伤的。 李毅看着正在不断对自己做出各种侮辱性动作的草原骑兵们,他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既然你自己找死也不要怪我心狠了,但愿你来世不要再如此嚣张了。” 他小声嘀咕着,然后转动了绞盘在石弹中找到一颗重量符合自己要求的,然后便调整方向就扳下了发射机扩。 随着“咻”的一声,足有西瓜大小的石弹便被弹射出去,石弹在空中再次画出了优美的弧线。 草原骑兵先锋部队此时全都仰着头看着天空中飞来石弹。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虞皇朝城墙上的这些回回炮要好几发之后才能覆盖这片区域。 所以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发起冲锋冲过这片区域。 只是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先锋军百夫长,看着天空中的石弹越来越大时,一种不妙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当他反应过来准备要加速前冲的时候,石弹已经重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马匹脑袋上。 巨大的冲击力立刻就将战马的头部砸进了地面,血液混合着战马的脑浆飞溅的到处都是。 而战马上的骑兵也因为战马突然的跪倒而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是他的脸正好和地上的一颗铁蒺藜来了个亲密接触。 锋利的铁蒺藜瞬间就将他的下巴刺穿,尖刺从他的舌头西下方刺入将他的舌头一并刺穿了。 “百夫长!’ 一众草原骑兵们惊慌大喊,他们没想到自己的百夫长竟然会在第二发回回炮就被直接被砸中。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一众草原骑兵全都在心中暗想自己的百夫长也实在够倒霉的。 可是还没等他们幸灾乐祸完,李毅的第二发投射炮再次被打了出去。 这一次飞舞的石弹将先锋军最后面的一个骑兵给当场砸死了。 他相较于队伍前方的百夫长要倒霉的多,毕竟他享受到了百夫长战马的同等待遇。 看着最后面的一个家伙被石弹砸死,这群骑兵先锋军立刻开始准备全体冲锋。 可还没当到他们商量出应对之策时李毅的第三发石弹有命中了冲锋军最中间的一个骑兵。 “师弟你这是在挑衅他们吧 ? 敬子正作为师兄,他立刻明白了李毅的用意。” 李毅先是打最前面,然后再打后面,最后才打了中间的骑兵,这完全是在告诉草原部族 ,大虞皇朝的投石机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这该死大虞绵羊是在故意挑衅我们!” 队伍中的另外一位百夫长愤怒地看着高高的城墙,怒吼着朝身后的骑兵们喊道。 他的话像是在油桶里丢了一颗火星子一般,草原骑兵们瞬间就爆发了。 “百夫长,我们冲吧,我要第一时间冲上城头砍下那个发射回回炮的家伙的脑袋。” 一个草原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愤怒地朝着长城咆哮道。 刚才第一个被砸死的百夫长乃是他的亲大哥,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我们现在要冷静,你也看到了这城墙上的那几加回回炮对我们威胁太大,现在我们必须按照正常速度前进,在大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为军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路线,否则等到攻城器械过来之后,很有可能被这些回回炮给打掉。” 这个百夫长相对来说也冷静的多,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他也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于是这支前锋军依然按照自己的速度在一点一点地往前前进。 而之所以他们能够在遍布铁蒺藜的草原上行进,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战马坐了特殊处理。 其实这支骑兵先锋军的每一匹战马的四蹄下方都装了一块厚厚的钢板。 这东西就和马蹄铁一样被钉在马掌之上,就好像是给战马穿上了一双钢铁鞋子一般。 因此即使他们的战马踩在了铁蒺藜上面也不会有事。 而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地在这片区域选择一条道路来回的走,他们要让战马尽可能地将铁蒺藜踩进泥土之中,这样后面的战马就不会被铁蒺藜所伤。 至于那些讨厌的绊马索,由于其材质乃是铁链因此只能等到后方的攻城器械到来之后才能破解。 万幸如今是深秋,草原的牧草都已经枯死绊马索在草原上很是显眼,他们遇到只要控制战马跳过去就好。 不过即使这样也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动速度,而就是在这布置绊马索的区域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骑兵先锋军被城墙上的回回炮砸死。 但是只要他们控制的马速够快,还是能够相对安全地逃过这片区域。 刚才李毅在砸死三个骑兵之后便不再发射那一台投石机了。 他让周围的士兵按照自己的要求挑选出石弹然后他开始指挥士兵们转动投石机的绞盘。 士兵们刚才见到了他轻松地就干掉了三个骑兵,不由都相信了这位少年郎刚才画的那神符定然是起了作用。 所以他们纷纷配合,按照李毅的要求转动绞盘。 待得所有的绞盘都调整完毕,他一声令下所有的投石机全部都将石弹弹射而出。 “咻咻”之声不绝于耳,密集的石弹连成一排朝着那些骑兵们就砸了过去。 “加快马速给我冲!” 队伍中的百夫长再次发出了命令。 他认为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即使对方可以快速地调整回回炮的落点也是无济于事。 毕竟他们调整的速度不可能快过自己战马的速度。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李毅的能力,他不知道李毅的师傅曾经教过他一种叫作提前量的东西。 按照道理来说草原部族的人在射击奔跑猎物时都会打个提前量,但是他们却从来不曾想过打回回炮也能打提前量。 毕竟在李毅之前,所有的回回炮都是打固定点的,没有谁闲得无聊去将它们当作弓箭来用的。 没有李毅精密的计算是很难让这玩意儿做到指哪打哪的。 伴随着呼啸而落的石弹,便是一片战马的哀鸣和骑兵的惨叫。 这一波的投石机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这些骑兵的最后面一批人。 虽然李毅已经算了提前量了,可不曾想当他指挥着士兵们发射投石机的时候对方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速度。 要是刚才他们的速度再快上几分,很可能这一波攻击就会落空。 李毅感觉自己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刚才自己将牛吹的震天响可结果差一点翻了车。 不过周围的人却都是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李毅。 他们现在已经彻底被李毅这神乎其技的手段给吓到了。 谁能想到他能在其他投石机都没试射的情况下指挥着士兵调整投石机集中加速状态下的草原骑兵。 李毅仔细观察了一下草原骑兵的速度之后,立刻指挥着士兵们再次调整投石机然后发射。 这一次石弹精准地落在了草原骑兵队伍的最中央。 这些骑兵们再次被天空中飞来的石弹砸的哭爹喊娘,由于中间的战马倒地挡住了后面的战马,后面的战马躲闪不及不少战马都被绊倒在地。 战马上的骑兵们被摔得的七荤八素,不少骑兵都被铁蒺藜扎伤。 而前面的骑兵们却没有减速,因此与整个队伍完全拖了节,队形一下就被彻底破坏了。 “靠,这下没得打了,队伍全散了。” 李毅看着乱成一团的骑兵们不由懊恼不已。 这一下虽然报销掉不少草原骑兵,但是却将他们的阵型给彻底打乱了。 队形一乱,这投石机命中敌人的概率也将会大大降低,毕竟密集的队形才是投石机最好的靶子。 但是李毅却没看到此时的敬子义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了。 李毅不知道刚才那两拨攻击就彻底将草原骑兵先锋军给打散了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敬子义却很清楚。 这就代表着接下来草原部族的骑兵破坏铁蒺藜的战术将会被极大的限制,对于后面进攻的草原骑兵来说也将会遇到很多困难。 而更加关键的是有这种用投石机精准打击目标的能力,就意味着在接下来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摧毁对方的攻城器械。 以往他们一般都是用火箭来对付这些攻城器械,结果基本上没有什么效果。 毕竟攻城器械都是又大又重的大家伙,火箭射在上面基本上就和蚊子叮大象差不多。 可投石机就不一样了,即使不大的石弹在投石机的投射之下都会被附加上巨大的动能。 那些木质的攻城器械在石弹的攻击下基本是砸中就报废。 如此以来,这将会极大的增加对方攻城的难度。 这样他们就能够居高临下地对敌方发起进攻。 “小毅啊,你真乃是我边塞救星啊!” 敬子义激动猛拍李毅的肩膀,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只是苦了李毅,他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快被敬子义给拍肿了。 李毅没想到文弱的子正师兄竟然有个如此魁梧的兄长。 并且敬子义也成功地颠覆了李毅对于军司马的固有印象。 原本李毅的认知中,他一直认为军司马作为军队中的文职应该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但是敬子义却完全是一副猛将的样子,要说他是军中先锋李毅都相信。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师兄和他的兄长感觉就是两个极端。” 李毅在心中暗自想道。 “子义大兄你真是折煞小弟了,我哪能承受得起您这样的夸赞啊!你和将士们才当得起边塞救星这一称号。” 李毅被敬子义的夸奖弄得很不好意思,在他看来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就是借住投石机砸死了一些草原骑兵而已。 “你莫要学子正那臭小子摆文人那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 敬子义笑着对李毅说道。 就在李毅和敬子义两人相互恭维之时,一旁的齐宁齐朝以及一些士兵们正趴在地上研究李毅刚才写下的数学公式。 “小朝看来这些符文真的很有用啊,这小子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只是不知道他这神符到底是沟通的哪位神仙。” “姐,我觉得吧,他沟通的定然是天上的战神二郎神。” 齐朝信誓旦旦地说道。 “别瞎扯,我感觉吧,可能是千里眼,不然这些石弹怎么会跟长了眼睛似的砸的那么准呢。” 旁边的一个士兵不以为意道。 “你不懂,二郎神有第三只眼,比千里眼也不差!” 齐朝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别吵了,不论沟通的是哪个神仙,我们现在都快些将这符文记下来回头画在纸上做成护身符,这样就能保证我们百战百胜了。” 一个年长的士兵,一把排开趴在地上的众人,仔细地记忆起地上的数学公式来。 “好主意!” 众人全都点头,纷纷开始认真记忆起地上的公式来。 第五十二章 突破点 俗话说人道一万,无边无沿李毅以前对于数万人的大军一点概念都没有。 但是当草原大军的大部队全部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内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无边无沿。 此时城外的草原军队足有三万人。 此次草原部队将所有军队分为了三支,两支六万人的军队已经前往邻近的上谷郡和云中郡。 往年草原部族的进攻一般都是分为两线作战,他们各自攻打一处这样可以将大虞各地的援军分散开来。 虽然他们的兵力也被分散开,但是由于他们乃是骑兵作战,因此他们在战争中可以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临时合兵一处专门攻打一处。 而等到大虞另外已一处的部队赶到的时候基本上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草原部族的这种战术明显属于阳谋,但是即使知道对方的意图和战术依旧没有办法破解。 所以草原部族才能屡屡得手。 不过今年由于对方出兵十五万,并且将部队分为三部分同时进攻三处目标,这让大虞皇朝这一方面的防守压力大增。 渔阳郡军大帐 “龙帅,如今已经探明了草原部族此次进攻我们渔阳郡的部队只有三万人,看来他们今年的目标大概率是上谷郡或者云中郡了。” 周公公那尖细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周公公此话恐怕言之尚早,本帅认为虽然此次进攻我渔阳的兵力不多,但是很可能就是草原人故意为之的。” 龙老将背对着周公公仔细地研究着军事地图。 “不知宋副将可有什么见解啊?” 周公公见自己的意见与龙老将军相左于是转头问副将宋世龙。 “在下认为目前情况未明,各藩镇藩王的援军还未到位,草原部族很可能会根据各郡城不同的援军数量来决定攻击目标。” 宋世龙说出了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 因为他给出的答案是众所周知的,而他之所以还要说出这个答案并非故意糊弄周公公和龙老将军。 他如此说乃是暗示周公公此次渔阳郡的援军要多一些,否则这里很可能会成为攻击的重点目标。 北司在每一个边塞郡城之中都有监军,他们的权利都是相同的。 而北司的监正乔公公又是个极为看中下属能力的能,如果此次草原部族选择渔阳郡作为突破口,到时候如果援军数量不足导致战败,那么他回到北司怕是日子就不好过了。 而援军的数量虽然乃是军部和北司决定的,但是他们判断援军数量的依据就是这些军中监军和军司马们的汇报文书。 此时各藩镇和藩王的军队已经全部聚集在了幽州,就等待军部和北司的命令。 “我已将边塞的情况向北司汇报过了,想必上谷郡和云中郡的那两位也应该同样汇报过了,此时北司的命令估计已经快要到了幽州。” 能够在军中担任监军的太监无不是饱谙世故之辈,这周公公也不例外,他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宋世龙的弦外之音。 不过也的确如他所说,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将边塞的情况向北司汇报过了,并且上谷和云中两郡的监军与他也算势如水火,他们都想要踩着别人往上爬。 因此他也不敢过分夸大渔阳郡的情况,否则很容易给人以口实,并且也会降低自己在乔公公心中的地位。 “不知周公公觉得,这一次乔公公和兵部会给派遣多少援军呢?” 一直在研究地图的龙老将军终于回过头来问周公公。 “按照我对乔公公的了解,他大概率会按照草原部族派遣的军队数量来确定增援数量。” “可如果这样,我们这里将会是防守兵力最薄弱的一段,我们被作为突破口的概率将会大增啊!” 宋世龙一脸忧色地说道。 “可如果我们这边的援军过多,上谷和云中两地的援军必定减少,到时候对方六万人的骑兵一旦冲破城关,我们连补救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周公公虽然也想要渔阳郡的援军能够多一些,但是从大局来考虑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有些过大。 “此次进攻我渔阳郡的草原部族数量最少,援军少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还是希望来援我渔阳郡的援军战力能够强悍一点。” 龙老将军沉默片刻说道。 他虽然是渔阳郡的守将,但是他乃是军中武将保家卫国是他的信念,因此同样要担心其他各郡的防守形势。 “龙老将军果然深明大义,实乃我等之楷模。” 周公公拱手恭维道。 “世龙如果您是草原部族的首领你将会选择哪个郡作为攻击的重点?” 龙老将军看着宋世龙问道。 “龙帅,如果我是草原最高统领,我定然会选着中间的上谷郡作为攻击重点。” 宋世龙走到大帐的地图中间,指着上谷郡的地方说道。 “宋副将,请详细说说。” 周公公仔细地看着地图说道。 “在下认为,如果从上谷郡周围进攻的重点,有两点好处,第一上谷郡在云中和渔阳的中间,因此攻击的时候,其他两郡的骑兵可以快速集结到上谷郡,这样他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攻破上谷郡。” 宋世龙见龙老将军和周公公都点头认同自己的看法于是继续说道。 “第二点,一旦攻破了上谷郡,他们可以快速向着渔阳方向突破,由于我渔阳段的军力较少,因此定然无力抵抗,如此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我大虞皇朝腹地进行劫掠。” 龙老将军和周公公都开始凝起眉头仔细思索起来。 而城墙之上李毅和敬子义等人也正聊着同样的话题。 就在昨天他用城头的投石机将对方的骑兵先锋军彻底打散之后,白天他们已经不再派出骑兵先锋军来处理铁蒺藜了。 他们已经决定晚上再派出骑兵先锋军出来行动,这样可以凭借着夜色的掩护来躲避投石机的攻击。 但是有得必有失,这样以来他们的行动速度会慢一些并且被绊马索绊倒的概率更大一点。 “大哥,你觉得这一次草原的蛮子们会从哪里突破?” 敬子正问敬子义。 “你自己怎么看?” 敬子义不答反问道。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进攻上谷郡或者云中郡了!” 还没等敬子正回答齐朝便抢着回答道。 而他身后的齐宁对着自己的弟弟的小腿肚就是一脚。 “我家小弟不懂礼数,还望敬司马勿怪!” “哎,我等这也算闲谈,不用那么拘束你们都可以一起来聊聊 ,还有那位兄弟你可以来一起聊聊。” 敬子义朝着站在齐朝和齐宁身后的安肃说道。 这几天安肃基本已经彻底痊愈,并且到达边塞之后,杨氏商都在卸完货物之后杨平已经带着杨氏商队的人前往幽州地界继续运送物资了。 所以安肃也不能再继续躲在马车里了,他在临时的帐篷中待了两天之后实在憋不住了。 最终他决定即使自己被李毅他们发现他也要光明正大的出去。 此时草原部族的军队就在城外,他必须要寻找机会加入大虞军队,头可断血可流似海深仇不可不报。 所以他今天终于鼓足勇气走出了帐篷跟着齐宁和齐朝上了城墙。 原本他跟在齐朝和齐宁的后面并没有很显眼,可现在被敬子义这么一邀请他立刻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安肃被这么一看立刻变得拘束起来,特别是他看到李毅和敬子正两人他的内心都感觉有些发虚。 李毅和敬子正在看到安肃的第一时间就愣住了。 他们都搞不清楚,为何黄风寨的大当家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在齐朝和齐宁的身边。 “你不是那个······” 李毅指着安肃刚想要说他是黄风寨的大当家。 可还没等他说完,安肃立刻站出来一副大义凛然地模样抢着说道。 “不错,在下真是那个欲要赤心报国,愿受长缨的安肃,安某人。” 听到安肃的话,李毅和敬子正两人全都是一头的黑线。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真是不要脸,还赤心报国呢,你丫就是一个昭武九姓之人貌似与大虞皇朝没多大关系吧!” 李毅心中暗自想到。 “没脸没皮到这个地步也是少有,你的这些词儿怕不是都是茶馆里评书里听来的吧!” 敬子正心中暗自想着。 而齐宁和齐朝两人全都拍掌叫好,在他们心中安肃这个高手的形象再变得高大和伟岸起来。 在他们看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安肃不光武艺高强,并且还一心为国为民此乃真正的大侠。 就连敬子义看安肃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他作为一个军武之人对于忠肝义胆的汉子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于是他立刻抱拳朝着安肃行礼道:“这位安壮士能有如此心胸和志向实在我大虞好男儿,如今我边塞战事在即正缺你这样的好汉子。” “大哥,他是······” 敬子正刚要将安肃的身份给敬子义说清楚,可旁边的齐宁便立刻激动地给敬子义介绍起来。 “敬司马,这位安肃安前辈可是武艺高手,当初就是他一人将我和齐朝从数千人的山寨中救出来的。” “就是,就是,后来安前辈被山整个寨中的所有盗匪围攻,安前辈一人独占数千盗匪,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依然安然脱身可见其武艺之高了。” 齐朝也跟着继续吹捧道。 被他们这么一说安肃自己的脸都不由一红。 “这两位是夸张了,那个山寨也只有一百多人而已。没有千人那么夸张。而且我也是多处受伤,直到现在才痊愈。” 安肃赶忙摆手解释道,他可不敢在李毅的面前这么托大。 “能在百人的围攻下轻伤脱身看来安兄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敬子义的眼中冒光,他没想到眼前这汉子不光有一颗忠肝义胆的心还有不错的身手。 “敬司马谬赞了,我此来边塞就是为了参军,还望敬司马成全我。” 他立刻单膝下跪抱拳说道。 安肃直到打铁要趁热,他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不给李毅和敬子正两人丝毫说话的机会。 只要这敬司马同意了即使后面这李毅和敬子正将自己的身份给抖漏出来,他也可以要求将功折罪。 果然如安肃所料,敬司马立刻将安肃扶起。 “你有如此报国之心,我又岂能不成全你这拳拳之心呢!” “安肃拜谢敬司马!” 安肃再次单膝下跪抱拳感谢。 “这下稳了!” 他的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这······” 李毅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敬子正给拉住了。 虽然李毅不明白敬子正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揭穿安肃的身份,但是当他看到安肃看往城外仇恨的目光后终于也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毕竟虽然安肃是盗匪,但是他也是货真价实的昭武九姓,他们与草原部族之间的血海深仇是实实在在的。 “大哥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草原部族的突破点吧,我认为对方很可能是将突破点放在上谷郡。” 敬子正一边说一边在地面上画出三个圈,代表渔阳郡,上谷郡和云中郡。 “你的理由?” 敬子义和众人全都蹲在地上看着三个圈问道。 “我认为,上谷郡在中间,草原骑兵从两边汇集到一起的时间最短,这样他们就可以用最快地速度集中力量攻破我军的防守,然后入关之后他们肯定会往我们这边攻击,因为我们渔阳郡人最少,因此他们可以安全突入到我朝腹地。” 敬子正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敬子义边听便点头,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是我指挥草原骑兵的话,我定然会选择将渔阳郡作为攻击点。” 安肃在听完敬子正的猜想后提出了不同的想法。 “哦!安兄具体说说。” “是这样,我乃是个粗人,我认为打仗和大家一样柿子得挑软的捏 ,我们渔阳郡人最少所以最好突破,他们只要在战斗的过程中将各自的兵力抽出一部分集中到渔阳郡,这样就可以攻克渔阳郡,并且入关之后其他郡的兵力还不敢大规模地来围堵他们,因为一旦围堵其他郡也将全线溃败。” 安肃说完之后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的说法也让众人感觉非常有道理。 第五十三章 疯狂的阳谋 英雄所见略同,敬子正和宋世龙两人的见解相同,而安肃的观点却与万俟海尹的观点相同。 草原大军虽然分为了三部分,其他两支军队都是六万人,但是作为最强部族的鲜卑可汗万俟海尹却被留在了渔阳郡这里。 而乌护可汗拔野古乐、韦室大汗巴苏德、高车王斛律符三人带领六万大军攻打云中郡, 而柔然部族的可汗郁久闾鹰、处月族阿史那都庆、乞塔族王耶律行云三人则是带着六万人突袭上谷郡。 与鲜卑可汗万俟海尹一同的还有土谷王慕容勤友以及这次军事行动的策划者那位年轻的萨满-木华黎隼。 木华黎隼的名字听起来很像是韦室族的名称。 但实则是狼居庭的所有萨满都没有自己的民族,确切的说他们并不允许知道自己出生在哪一个部族。 狼居庭的每一位萨满在自己死亡的时候都会留下自己的预言,让其他的萨满前往自己预言之地寻找自己的转世者。 而狼居庭的每一位萨满拥有的名字都是前一任萨满遗留下来的。 也就是说木华黎隼这个名字已经被继承了不知多少代了,也不知道被用了多少年了。 也许第一名叫作木华黎隼的萨满生活的年代比韦室这个部族的年代还要久远。 木华黎隼此时正坐在一座不大的中军帐中悠闲地喝着马奶酒。 “萨满大人,您让我们骑兵先锋军夜间再行动是不是打算以上谷郡作为此次进攻的突破点?” 万俟海尹见到木华黎隼一直对渔阳郡的行动不是很着急,并且只留了三万人于是猜测道。 “土谷王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土谷王慕容勤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胖子,肥大的肚子加上黝黑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些愚钝。 但能坐上一族之王的位置哪个又能是简单的家伙。 “萨满大人您将最强的鲜卑族留下肯定是打算以渔阳郡为突破口了吧。” 慕容勤友举着手中的银杯遥敬了木华黎隼一杯。 “你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你的智慧比之拔野古乐也丝毫不差啊这就是我留你下来的原因。” 木华黎隼点头浅饮一口道。 看着慕容勤友被木华黎隼如此赞扬这让万俟海尹内心有些不快。 要知道土谷部族原来就是从他们鲜卑部族中分离出去的。 在几百年前土谷王族慕容一族乃是鲜卑一族的大将,他们在掌握一部分权利之后不甘受当时鲜卑可汗的驱使便带着一部分鲜卑族人叛逃之后才形成了现在的土谷部族。 只不过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当时毫不起眼的土谷部族已经壮大到了成为草原八大部族之一的地步了。 百年前两族为了吞并对方还发生过多次战争,但是结果都是两败俱伤,最终两族形成默契不再互相征伐。 而鲜卑族虽然很是不甘认为这是耻辱,但是也只能屈辱地承认土谷部族的存在。 “土谷王那你再说说看我会如何进攻这个渔阳郡?” 木华黎隼玩味地看着慕容勤友。 看到木华黎隼脸上的笑容,慕容勤友立刻起身单膝跪在地上。 “大人恕罪,您的计划不是小王可以随意猜测的,我只是您手中的猎鹰和猛犬,我只会忠实地执行您的计划。” 万俟海尹看着慕容勤友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他心中无比鄙视这个土谷王。 在他看来虽然狼居庭乃是草原部族共同尊奉的神圣之地。 但是作为一个部族的王,如此奴颜屈膝实在有损王的威严。 作为一个有为的部族领袖,你可以听从狼居庭的命令,但是却也没有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尊严。 木华黎隼脸色的笑意更加的浓烈起来。 “不要那么紧张,这是我让你说的。” 渔阳长城城墙之上 “我觉得,此次草原部族的进攻点却是如安大······安肃所说的乃是我渔阳郡只不过对方的计划可能并非那么简单。” 李毅差一点就把大王的王字给说了出来。 “哦!?小毅你说说你看法。” 敬子义很想听听这个一直被自己弟弟夸张的少年郎的想法。 “兵书上说,兵者,诡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们此次可能将会用虚实交替的手法来将大虞三郡的援军不停地进行调动。” 众人听到李毅的想法不全都拧紧了眉头。 “小毅,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他们将会不停地将兵力进行调动让我的援军疲于奔命?” “没错我的想法就是这样。” 李毅点头表示同意。 “可虽然这样可以将我的援兵拖得筋疲力尽,但是他们也同样会筋疲力尽的啊!” 齐朝首先就表示了不同意。 在他看来草原部族的骑兵虽然有战马的优势,但是长距离奔袭他们的战马也是会疲惫的。 一旦他们的战马陷入疲惫之中,他们即使攻破了防线也没有足够的马力直入大虞腹地进行劫掠了。 “是啊,师弟草原部族的最大优势就是骑兵的速度,一旦他们失去了速度他们即使劫掠再多的物资也未必能够安全回到草原。” 敬子正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也表示出了相同的看法。 而敬子义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看着李毅想要听听这少年郎接下来会怎么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此次他们的突破点是渔阳郡的原因了。” 李毅不急不缓地说道。 “大家一支认为他们的在频繁的长途奔袭之后战马肯定会疲惫不堪,但是这你们的惯性思维所致。” “你小子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齐宁实在被李毅说的非常的好奇。 “大家都觉得的骑兵来回奔袭会损伤战马的马力,但是如果我在奔袭的时候只出三分之一的骑兵进行奔袭,到达下一个郡的时候立刻换上这郡的战马继续奔袭,让疲惫的战马休息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只牺牲了三分一的马力!” 李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这个想法让众人全部都陷入了沉思。 在他们的原本的想法中,战马和骑兵乃是一体的根本就没想过让战马和骑兵分开考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只要奔袭的数量控制在一定量,就会保持相当一部分战力。” 敬子正率先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是的,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要保持奔袭的数目不超过三分之一,就一定会有三分之一的战马始终保持体力。如此只要他们频繁地调动上谷郡和云中郡的援兵,最后只要拖垮上谷郡的援兵他们便达成了初步的目的了。” 李毅继续说道。 “到时候,等到上谷郡人困马乏之时,他们再将云中郡的三分之一骑兵调至上谷郡,三分之一精力充沛骑兵调至我们渔阳郡,然后再将上谷郡那一直保持体力的三分之一骑兵也调过来,如此我们渔阳郡此处的骑兵就足有七万人。” 众人听到此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相较于之前安肃的猜测,李毅的这个猜测让人感觉到脊背发寒。 如果真的如李毅所说的那样,面对七万精力充沛的草原骑兵渔阳郡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并且一旦草原部族攻破防线,最近的上谷郡将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因为如果他支援渔阳郡他们自己也将面对六万草原骑兵。 而如果他不驰援渔阳郡,草原部族就将会从背后对上谷郡发动进攻,到时候腹背受敌定然也是死路一条。 当他们进攻上谷郡的时候相邻的云中郡也不敢过多的支援上谷郡,因为他们的城外也还有两万草原骑兵。 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只要倒下一个就会触发连锁反应,致使三郡接连败北。 这要比往年攻下一郡后长驱直入劫掠一番就离开要更加疯狂的多。 如果真的三郡都被攻破,草原骑兵完全就可以集合一处朝着皇都进发,这种事情在以前的朝代可是发生过的。 毕竟劫掠贫瘠的北方诸州远没有劫掠最为富庶的皇都来的划算。 没准还能将大虞皇朝的皇室女眷都给劫掠回去。 想到这里,众人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草原的蛮子们应该想不出这样的计划吧!” 齐宁看着李毅露出了深深的恐惧,她只能寄希望于草原部族没有人能够相处这样的计划。 “就是,就是草原部族定然想不出这样的计划。” 敬子义这个如关圣一般雄壮的汉子都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自我安慰道。 他如此说其实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以往草原部族的所有进攻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计划。 而敬子正和安肃全部都沉默不语。 他们俩都觉得李毅的说的计划非常的完美,并且成功之后的收益太大了,草原部族只要有人能想到这个计划定然会执行的。 至于有没有人想到这个计划他们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很有可能的。 究其原因就是整个草原部族今年的进攻时间被延迟了一个多月。 之前敬子正还搞不明白草原部族如拖延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如今李毅提出个猜测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草原部族延迟进攻的原因了。 这根本就是草原部族在给大虞皇朝准备援军的时间。 制约这计划成败与否的关键就在于他们能否将大虞皇朝派往上谷郡和渔阳郡的援军拖垮。 按照往年这些援军的尿性,他们一般都是草原部族开始发动正式进攻之后两三天才会慢悠悠地到来。 如果今年还是按照往常的时间发动这个计划,很可能导致一部分援兵不能按照计划被拖垮。 因此他们今年才拖延进攻的时间,就是为了让压榨出更多大虞皇朝的援军同时将各地的援军全部都聚集起了再实施计划。 如此有两个好处,一是大部分的援军被拖垮后进攻各郡的时候会省不少力,更加关键的是在他们攻破边塞的诸郡之后,他们突入大虞皇朝内部时抵抗的力量就会小很多。 如此一来他们草原部族在大虞皇朝腹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大哥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草原部族全部都是智力低下大傻子,他的确可能野蛮凶残,也可能茹毛饮血,但是不论在哪里都不会缺少聪明人,我师弟能想到的草原部族定然也会有人想到。” 敬子正严肃地说道。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一般将众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之火一下子给浇灭了。 是啊,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少聪明人,也不缺少疯狂的人,李毅能想到的草原部族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也能想到。 “况且,如果按照师弟的猜测草原部族延迟一个月进攻这件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敬子正于是将自己关于草原部族拖延一个月进攻的猜想也说了一遍。 当他说完之后,原本沉默的众人就更加沉默了。 他们突然感觉这塞北的风比刚才明显要冷上不少。 “这事,我得去找龙帅和宋副将好好讨论一下。”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敬子义立刻起身一路小跑朝着城墙下跑去。 看他那惶急的模样,李毅非常担心他会一头从城墙的楼梯上栽下去。 “师弟如果草原部族真的如你所说采取了这计划,我们改如何抵抗?” 敬子正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之书好像完全派不上用场。 那种无力无助的感觉,让他非常的难受。 “如果是我指挥这场战斗我会学当年圣武帝的方法,组织一支大军出三郡直接认准草原部族的一支拼死攻击,如此一来主动权就在我们的手中。” 李毅给出了自己的解决之法。 “可是,这样另外两支草原骑兵不来救援,那结果岂不是还是一样?” 齐宁觉得李毅的解决之法还是不行。 “除此之外集中所有的兵力防守一郡,然后待得出塞的军队胜利后内外夹击这支军队。” 李毅的语气冷漠地说道。 “可这样还是有一支草原骑兵会轻松地进入我大虞腹地啊!” 齐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样我大虞皇朝连续歼灭两支草原骑兵,最少也得是九万人,十五万人的军队被灭九万人结果你想想会如何?” 李毅微笑着说道。 “怕是接下来草原十几年都不会再有能力入侵我大虞了。” 安肃给出了答案,他明白李毅的这个解决方案也是绝对是个奇谋,但却也不可能被执行。 因为没有那个主将能够承担弃守城关任草原部族肆虐大虞内地的罪名,除非是皇帝本人才行。 第五十四章 安思奇 安思奇幽州州郡蓟城 作为幽州的州郡蓟城乃是幽州最大的城市,此地与一国之都的皇都相比缺少了华贵之气,而与繁华的江南诸城相比又缺乏了些许烟火气息,而与底蕴厚重的齐鲁之地相比又缺少了一点文气。 但是蓟城也有别的地方没有的特点,蓟城有着别处不曾有过的兵戈杀伐之气。 这种杀伐之气乃是历经万千战火,浸润数万鲜血铸就而成的。 此地之人也有别处不曾有过的凶蛮之气。 每年当天下诸藩将其所属的兵将派遣到边塞之前他们都会在蓟城统一集结,然后根据边塞的情况有兵部和北司统一安排。 而今年的蓟城比之往年更加热闹,大街两边到处都是吆喝着做买卖的生意人。 他们所卖的也大虞别处所卖的东西不同。 这些吆喝着的小摊之上摆放的全部都是各色的伤药、拆散的护具以及一些短小的匕首等物。 要不是大虞皇朝严禁私人铸造制式兵器和盔甲,这些小贩的摊位上定然会摆满各种刀剑和盔甲的。 不过即使这些伤药、护具和小匕首在战场上发挥不会什么作用,但是依旧有不少各藩镇藩王的私兵们会掏钱买些。 他们其实不求能用到这些东西,只是有个心里上的寄托而已,也算是买了一个希望。 而蓟城宽阔的大街之上,到处是身穿各色铠甲手提各色武器的藩镇和藩王的私兵们。 不时还能看到一些身穿草原部族特色服饰的家伙腰间挎着佩刀身后背着长弓,这些人都是各地的乞儿军。 平时这些家伙在各自的藩王藩镇属地都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各自的军营之中,很少能有机会到城中逍遥快活。 但是如今大战在即,他们在蓟城就要放松的多,平时管控他们的监军和司马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逍遥。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还能不能活下来。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些家伙为了大虞皇朝与自己原本的部族死战,于情于理都要有些优待。 因此这些平时不受各藩镇百姓待见的乞儿军在蓟城之中总是一副扬眉吐气,精神矍铄的样子。 而蓟城两侧的酒楼、茶肆、勾栏、赌场之中到处都是窜动的人头。 就连怡春院的姑娘们这几天都变得憔悴了不少。 在蓟城的玄武大街旁的八重天之上,一个虬髯大汉身穿处月族服饰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二楼临窗的桌位上。 这汉子的左眼上盖着一个眼罩,脸上还有一刀从左至右的伤疤,更加增添了他的彪悍气势。 而他的边上正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这少年郎也样貌俊美举止也很文雅,与这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他身上也是穿着处月族的传统服饰。 而这汉子的对面则是坐着一位样貌绝美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也只是比这少年郎稍大一些。 女子头上梳着密密麻麻的小辫子,额头上带着草原传统的头饰,但是她却是穿着大虞的女子服饰。 “父亲,此次听说处月乃是那个小可汗阿史那都庆亲自带兵出战的。” 少年郎面露狰狞地说道。 “旭儿,为父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成大事者必须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那汉子瞪了少年郎一眼说道。 “父亲,旭儿还小您莫要太过苛责他了。” 女子开口给少年郎解围道。 “星辰,为父每次到这边塞都会想到你死去的阿爸和阿妈,要是他们还在该多好啊。” 汉子有些落寞地说道。 “父亲,此次星辰亲自给你和将士们擂鼓助阵定要让阿史那一族付出血的的代价。” “姐姐,你放心此次我与阿爸定然会斩了阿史那都庆的狗头为我几位兄长母亲以及叔父叔母报仇雪恨的。” 少年郎毅然地起身手放胸前做交叉状说道。 这乃是处月族向狼王神发誓的姿势。 “放心,我大沙虎此生必杀尽阿史那和阏氏两族。” 这汉子淡淡地说道,只是他那淡淡的语气之中隐含着滔天的仇恨和决心。 这汉子便是被圣武帝赐姓的大沙虎也就是穆翼正。 而这少年郎便是他唯一幸存的儿子穆建旭,而那个女子乃是他弟弟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穆星辰。 只是这穆星辰的父母也都死在了阿史那一族的手中,于是穆翼正便将她过继到自己这一脉,因此他们才以父女相称。 就在穆翼正三人在八重天的二楼发誓要斩尽阿史那一族的时候楼外的街道上一个二十五六多岁的年轻人正背着一柄长枪往八重天走来。 这年轻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一看便是个气宇不凡的好男儿。 而再看他的身材修长却又结实匀称,走起路来轻盈飘逸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却很自然地做到了不沾他人,一看便知他的身手不凡。 这年轻人来到了八重天的大堂中,店小二长年接触这些军中之人,他看到店里进来了这么一位年轻人便立刻迎上前来。 要知道一般的习武之人大多数都是使用刀剑的,而修习长枪的一般不多,而能将长枪堂而皇之背在背上的大多数都是用枪的高手。 因为只有高手才会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兵器,也不会担心有人上来挑衅。 而这年轻人不光直接将长枪背在背上,他的枪缨之上还有着些许的红褐色,一看就知道他才杀过人不久。 “这位少侠您是几位啊?” 小二的态度非常的客气。 “就我一个,我听说你们八重天乃是这蓟城最有名的酒楼,这次我定然要好好地尝一尝。” 这年轻人声若洪钟地说道。 “你看着一楼的大堂已经客满,要不您移步二楼,只是这二楼要稍微贵那么一点!” 小二小心地观察着年轻人的反应,察言观色乃是他们这些跑堂的看家本事。 一旦这年轻人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就安排他在一楼大堂稍等一会儿。 “我就是来品尝美食的,在哪里都一样,至于钱你放心好了,快些就行我最近追杀夜狼营可是风餐露宿饿惨了。” 年轻人也不等小二废话,立刻迈步朝着二楼走去。 “我的乖乖,追杀夜狼营这位爷可真是个猛人啊!” 小二吓了一跳不由缩了缩脑袋,赶紧追上去给这年轻人安排座位。 这年轻人上的楼来,便被小二安排到了穆翼正旁边这一桌。 穆翼正看着这年轻人不由目光一凝,他借着余光稍微观察了一下。 “这年轻人满身的杀气和血腥气看来是刚杀过人不久。” 穆翼正在心中暗想。 而穆建旭和穆星辰两人也不由自主地朝着年轻人看过来。 见隔壁桌的人朝他看来,这年轻人便微笑着点头表示善意。 就等上菜的功夫,只见这年轻人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来开始低声诵读起来。 同时他的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来一串流珠来。 他一边读一边拨弄这流珠。 旁边的穆建旭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年轻人的流珠上垂挂这一块黑白色的圆形石头,这黑白色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太极图。 而他仔细听了一下,听不太明白这年轻人到底诵读的是什么。 毕竟他们乃是处月族对于大虞的典籍了解的太少。 “姐,你能听出他诵读的是什么东西吗?” 穆建旭小声地问穆星辰。 “这是道家的经典《清心咒》。” 在大虞生活的这几年为了更好的融入大虞,穆星辰对于大虞的风俗和文化都有很仔细的研究。 而对于道家她也非常的感兴趣。 “实在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明明就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竟然还是信奉道家的信徒。” 穆建旭感觉实在有些违和。 “小兄弟,在下虽然读的是道家经典,但是却不是一般的道家信徒,在下乃是道家分支鬼谷门的门徒。” 年轻人依旧保持着捻动流珠的姿态说了一句。 “我家小弟打扰您的修行了,还望这位道长莫怪。” 穆星辰抱拳拱手歉意道。 如果李毅和敬子正在这里他便会从鬼谷门徒这三个字判断出这年轻人乃是他们的三师兄安思奇。 安思奇自下山以来一直在大虞皇朝各地游历,路遇不平他便会拔枪相助。 这些年里他游历之地何止万里,期间杀过盗匪,屠过恶霸也斩过贪官。 后来由于杀官被官府通缉,幸得临王穆翼昂的长史刘玉所救,后来加入了临王的军队之中。 可前段时间因为他为人耿直,看不惯军中监军和司马的做派,于是触怒了监军被那太监找由头削去军籍。 而之后他便又开始了游历天下,不过一个月前他听说草原部族出兵十五万来打草谷,他便自行北上来边塞欲要保家卫国。 同时他也想找找看能不能加入其他的军队,毕竟他对于还是很认可自己军人这个身份的。 而在来的路上他便遇到了另外一支夜狼营在劫掠运送物资的车队。 嫉恶如仇的安思奇哪里能够忍受这种事事情,于是他单人独骑凭着一杆枪在夜狼营里杀的是七进七出。 打的夜狼营骑兵抱头鼠窜,而安思奇一路追杀数日才罢手。 “小二,快给大爷将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此时从一楼的楼梯之上传来了一个有些嚣张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便施施然地走了上来。 这家伙身穿着绣金圆领袍,腰间系这一条镶满了宝玉的腰带,带扣乃是上好和田玉镂空雕刻而成。 而他的脚上蹬的乃是一双镶这錾金佩饰的牛皮靴子。 这位公子哥一走上楼来那富贵之气铺面而来。 此时他正手持一把折扇,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只是此时已经是秋去冬来的时节了,幽州气候已经快要到了下雪的时候了,所以他的折扇不光没有给他增添丝毫风雅的感觉,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当这公子哥走上楼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穆星辰,他不由眼前一亮。 作为一位附庸风雅有帅气多金的年轻人钦慕他的女人很多,与他有过花前月下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但是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穆星辰这般的女人。 她虽然穿着大虞的服饰,但是却梳着草原部族的发誓,加上她那绝美的五官给这公子哥以极大的视觉冲击。 他原本是想要上三楼的雅间,但是现在他却决定留在二楼与这美女谈一谈人生和理想。 于是他便顺势就坐到安思奇的这一桌,靠着穆星辰一脸自以为随和地笑意刚想要口。 “世侄殿下,我要是你我就不去打扰这位小姐。” 安思奇的声音突然就打断了这公子哥。 这公子哥原本并没有在意安思奇,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人。 当他回头看到安思奇的时候不由一愣。 “哎呀,原来是安兄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这公子哥竟然也认识安思奇。 “世侄殿下,此次临王怎么派您来这塞北了?” 原来这公子哥竟然是临王的儿子名为穆风寻。 “哎,别提了,老头子自己怕死把我这个儿子推出来顶缸。” 穆风寻从桌上的小碟中捻起一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是世侄,来这边塞岂不是太冒险了?” 安思奇不理解临王穆翼昂是怎么考虑的。 “没办法,老头子早有了易储的想法了,我那狐狸精二娘枕头风吹得老头子都找不到北了。” 穆风寻苦笑一声,又捻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 “我说你干嘛打断我跟这位姑娘搭讪啊?” 穆风寻转过头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穆星辰。 “我怕你被眇虎穆将军给揍了。” 安思奇合上《清心咒》将流珠挂回手腕上。 “眇虎?穆将军?” 穆风寻不知安思奇说的到底是谁。 “你问问你身边的随从就知道了。” 安思奇也没回答。 穆风寻身边的随从赶忙凑到他的耳边小声介绍起了穆翼正。 随后穆风寻的脸色一改之前的轻浮跳脱的模样起身拜见。 “小子穆风寻拜见穆将军。” “我堂堂大虞皇室后裔却要拜见一个草原蛮族真是丢尽了我皇室的脸面。” 就在穆风寻给穆翼正行礼之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第五十五章 较量一场 “皇室的高贵在于礼贤下士,在于敬天爱民,在于以德服人。” 当看清楚说话的那人后穆风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哼,以德服人?草原蛮族也值得我们以德服之?” 说话的这人也是一位年轻人,他的年级比之穆风寻要略大一些与安思奇差不多年纪。 这人长着一副吊角眼眼窝深凹,鼻子又高又挺下巴长的长而尖,看起来就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临王一脉家教就是如此,人虽有别但是待之以礼却无差别,不知你越王一脉到底是什么个家教。” 穆风寻对于眼前这人非常之厌恶,他乃是越王的第三子穆风林。 这越王一脉地处大虞皇朝的东南部也算是物产丰饶之地,但是奈何山多路艰与其他的藩王交流也比较少。 而越王这一脉自古以在继承人选择方面就采取养蛊之策。 他们会生很多的子嗣,然后让子嗣之间相互斗争,最终选出最强最狠毒的继承人。 因此穆风寻的这句话也是包含了嘲讽越王一脉的意思。 “看来你在皇都太学的时候还没被我打够是吧!” 穆风林的眼中冒着凶光狠狠地盯着穆风寻。 穆风寻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被他盯的很不自在。 大虞皇朝的皇都太学每年都会给各地藩王一两个名额可以让各家的子弟前往学习。 本来此举乃是大虞皇朝为了让藩镇和藩王们把自己家的子弟送往皇都作为人质的一种手段。 但是后来藩镇节度使和藩王发现,这也是自己拓展人脉联络其他势力的一个渠道,于是纷纷把自己重要的子弟送往皇都太学。 这穆风寻和穆风林两人都是被自己的父亲寄于厚望送往皇都太学的。 而在太学之中,穆风寻和穆风林两人就很不对付还数次发生冲突,后来他们学业完成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封国。 此次两人再次在蓟城碰头,于是两人之间难免就会再生冲突。 “你这莽夫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有辱斯文。” 穆风寻一脸不屑地看着穆风林,他在拳脚之上的确不是这穆风林的对手,但是他觉得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有粗鄙之人才会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 “哈哈哈!害怕了你就直说,拽什么文。我等到这边塞就是为了杀人,你要读圣贤书还是滚回临国躲在你母亲的怀里读去吧。” 穆风林态度极其嚣张,这让穆翼正以及安思奇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张桌子我看中了,你滚到那边去。” 穆风林指着安思奇的这张桌子嚣张地说道。 “你······!” 穆风寻见自己的退让让穆风林变得更加嚣张,不由拍案而起。 “穆风林,你不要太过分了,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不成,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给你让位。” “先来后到!本世子今天还就非要坐这一桌了!” 穆风林说着就要身手去抓穆风寻。 穆风寻本能地就往后让去,但是一个不稳就要跌倒,还好穆风寻的侍从反应够快一把就稳住了他。 “还有你这小子没听到本世子的话吗?你的主子都要让位你还坐在这里是想死不成?” 穆风林说着就抬起脚要去踢安思奇。 安思奇看也没看,迅速地从桌子上的拿起一根筷子,随手就朝着穆风林的脚刺了过去。 只听见“噗呲”一声,筷子就很轻松地洞穿了他的皮靴插进了他的脚面上。 “啊!疼煞我也!你这小子找死,给我上杀了他。” 穆风林哭喊着指挥侍从想要安思奇的命。 “就你这种蠢货真不知道是怎么在越国活下来的?” 安思奇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给我杀了他。” 穆风林见安思奇伤了自己之后还敢如此嘲讽他不由更加暴怒。 穆风林身边的四五个侍从立刻就将安思奇包围在了中间。 他们见安思奇依旧毫无惧色地坐在原地一脸淡然,他们立刻感觉自己遭到了侮辱,于是纷纷拔出长刀朝着安思奇的脑袋就砍去。 长刀带着呼啸的风扑面而来,安思奇随即向后探手将背着的长枪握在手中,然后手腕一抖长枪便在他的身后旋转出一个回旋。 这一个回旋一下子就挡开了从后面袭来的长刀,同时他的脚一蹬地面自己屁股下面的长凳就带着他往后退出了一两米,很轻松地躲过了从两边和前方砍来的长刀。 “真当我不敢杀人吗?” 一声怒吼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八重天的二层响起。 这声怒吼如猛虎啸林又似游龙长吟,震的在场所有人的都耳膜生疼。 几个拿长刀的侍从全部都立在原地不敢上前,而始作俑者穆风林的心里也不是不由一颤,他感觉原本平静的安思奇现在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而当看到安思奇那凌厉的眼神时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时他再也不敢叫嚣了,这种感觉他只有在自己的父亲越王穆翼英的身上感受过。 他感觉如果真的打起来,眼前这个家伙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刺死。 并且自己手下的几个侍从定然来不及救下自己。 而此时楼下的小二也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见到这二楼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由大惊。 “各位大爷,还请各位都消消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他双手抱拳朝着在场所有的人团团作揖,他的额头满是冷汗这种局面让他万分紧张,深怕弄不好在场的人就会火拼起来。 “哼,小子看在店家的面子上今天就暂且饶你一次,别在让我见到你!” 穆风林此时虽然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后背,但是他依旧不忘放些狠话。 说完他便带着自己的侍从下了楼。 “啊呸,这个怂货!” 穆风寻从窗口看着穆风林带着侍从急急忙忙地逃离了八重天不由大为鄙视。 “哎,安兄想不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嫉恶如仇啊!” 穆风寻拽过凳子再次坐下。 “我劝世侄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一旁一直在看热闹的穆翼正悠悠地开口道。 “穆将军您的意思穆风林这小子准备对安兄和我动手了?” “刚才那越王世子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刚才你与这位安小兄弟如此得罪他,他岂能放过你们。” 穆翼正端起酒杯轻饮一口然后说道。 “既是如此我等这就告辞,穆将军咱们有缘再会。” 穆风寻随即起身便带着侍从准备下楼,可就在他准备走时他却发现安思奇依旧安然地坐在桌边等着酒菜。 “安兄,刚才穆将军说的你没听到吗?我等还不快快离去!” 穆风寻焦急地说道。 “世子你自己且去,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安思奇依旧不慌不忙。 他的话让一边的穆翼正不由暗自点头,他对这个安思奇越看越是喜欢。 在他的身上穆翼正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此子将来必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 穆翼正的心中暗自给出了判断。 “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安兄你也只不过是那被殃及的池鱼,你都不走我岂能走。” 说着穆风寻也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阿四,你拿我的令牌去军营调集三个旅的军兵到这八重天来。” “世侄,这三旅之人是否太多了?” 边上的被称为阿四的侍从不由问道。 要知道大虞皇朝的军队编制乃是由:伍、伙、队、旅、营、府、军。 而一伍有5人,一伙是10人,一队是50人,一旅是100人,一营是500人,一府是2500人,一军则是5000人。 穆风寻说要调三旅之人就是要调过来300人。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穆风林到底会调来多少人,还是多叫些人比较稳妥。” 穆风寻却有自己的看法,侍从见穆风寻态度坚决于是只得去军中调兵。 而安思奇看到满头大汗的店小二不由催促他快点上菜。 很快他点的菜就上桌了,于是他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而他对面的穆风寻则是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不多时八重天的外面就传来整齐的甲叶交鸣之声,穆风寻赶忙跑到窗边一看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八重天的外面现在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身穿铠甲手持长剑的兵士。 穆风寻粗略看了一下人数估计得有三四百人。 “还好,我叫了三旅人!”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穆风寻你这孙子还不速速出来受死,还有那小子你也赶快出来引颈就戮!” 穆风林那嚣张的声音从八重天外面传了进来。 此刻宽阔的玄武大街之上,所有的人全部都被穆风林以及那些披坚执锐的兵士们所吸引了。 穆风寻此时踱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好多,他现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而安思奇却依旧泰然自若地吃着菜,不时的还提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你们这两个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带兵闯进去了。” 穆风林继续叫嚣,他此时的态度跟刚才逃离八重天的时候就是天壤之别。 就在穆风寻焦急万分的时候,玄武大街之上再次传来了铿锵的甲胄之声。 同样是披坚执锐的三百临国军也来到了八重天的门口。 双方军士全部都警惕地与对方对峙。 见到自家的军队也到了,穆风寻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此刻他知道自己今天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哪里来的野狗在外面狂吠,打扰你家小爷的雅兴。” 穆风寻站到窗口朝外面大声说道。 他的这话让周围观看的人都不由发出了讪笑。 “你这孙子竟敢辱骂我,还不速速下来受死。” 被骂的穆风林气的是暴跳如雷,他涨红着脸朝着二楼的穆风寻怒喝。 “你在这里聒噪什么,有本事你上来啊。” 穆风寻趴在窗口一脸嘚瑟地看着穆风林。 “上来就上来,我还怕你不成,听我的军令全军冲上去砍死二楼的所有人。” 暴怒地穆风林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已经忘记了二楼除了穆风寻和安思奇还有穆翼正等人。 也许他根本就没把穆翼正当回事。 就在他带着军队要往里冲的时候八重天了突然走出一位老人来。 这人衣着华贵,紫黑色的衣服上绣着一条四爪金龙,这金龙乃是用金丝绣城,在阳光之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 “好大的威风啊,我八重天也是你可以带兵围攻的,就是你老子穆翼英到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老人家挡在门口让准备带人冲进去的穆风林立刻止住了脚步。 待得他看清老人的样貌时,不由一呆然后立刻弯腰行礼。 “孙辈穆风林拜见幽王爷爷。” 的确如这位老人家所说,即使他父亲越王穆翼英在他的面前都得乖乖地喊一声叔父。 幽王乃是当今陛下圣恒帝的叔叔,先帝圣成帝的弟弟。 这位老王爷自年轻时被分封到幽州为王,数十年来一直在抵御草原部族的第一线,年轻时长年与草原部族厮杀被草原部族成为血幽王,可见他在敌人中的威望有多高。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功绩,他在穆姓皇族之中辈受尊敬。 “年轻人有些火气也是正常之事,但凡是都要有个度,我大虞的男儿应该把刀剑对向草原各族,怎么能对着自己的同族拔剑相向呢?” 穆风寻见到幽王出现在楼下,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楼给幽王行礼。 在幽王的面前原本还嚣张无比的穆风林和玩世不恭的穆风寻立刻变得恭敬有加。 “把外面的兵将都散了吧。这么多士兵堵在我玄武街上像什么样子。” 幽王刚说完穆风寻和穆风林立刻便然人将士兵带回去。 只是穆风林这边还有两三个武将并没有离开。 “跟本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即两人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人都没敢有任何的夸大。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林小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被幽王这么一说穆风林的脸色不由地变得委屈起来。 看到他样子,幽王不由嘴角含笑。 “如果我说双方就此罢手怕你这小子事后又来寻人家的晦气,不若这样你这边出一个人与那小子较量一场。” 此时安思奇和穆翼正都已经到一楼,幽王指着安思奇说道。 “小子你意下如何?” “在下全凭幽王殿下做主。” 安思奇抱拳向着幽王深施一礼。 “即使如此,你们便比试一场,事先说明双方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并且事后不得报复,否则我会亲自处罚的,我不开玩笑的。” 幽王用威胁地眼神看了看穆风林又看了看安思奇。 第五十六章 龙争虎斗 爱看热闹很可能是华夏一族传承千百年的习惯,甚至可以说爱看热闹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华夏人的血脉里。 蓟城里的人一听说八重天外面将会有人较量一场的时候,原本宽阔的玄武大街瞬间就被前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而八重天的一些护卫们将周围的人群隔开,在八重天的门口空出了一块好大的地方。 众人之间相互打听准备较量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就有八重天的食客将安思奇、穆风寻和穆风林冲突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当然了,这其中必然有着一些春秋笔法,所以传到最后就变成了临王世侄和越王世子为了争夺美女决定赌斗一场。 自古以来人们最热衷的便是那些爱恨情仇纠缠不休的故事,如果再加上点英雄美人就在合适不过了。 而如今两位身份尊贵的世子为了一个女人相争,怎么看都有点“五陵少年争缠头”的意味,这更是让人浮想联翩,真真如言情画本里描述的一般。 虽然如今这蓟城之中多数都是入了军伍的糙老爷们,但是这些人也从来都不缺乏一颗八卦的心。 就在众人垫着脚尖准备看看两位世侄的绝世大战之时,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响锣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此处开始下注拉,临王世子一方赔率一赔一,越王世子赔率一赔一成三。快来下注啊,过期不候。” 众人瞬间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此时他们才发现不知何时八重天的门口已经摆了一张桌子,穆风寻正站在桌后敲这一面铜锣在吆喝着。 很多人不认识穆风寻于是纷纷上前开始下注 ,穆风寻的侍从们开始忙着记录和收钱。 而认识穆风寻的人全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临王世子自己给自己下盘口。 就连一旁主持比试的幽王都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临王家的小子真的是没个正形,有辱我穆氏一脉的颜面。” 虽然老幽王是这么说,但是却并没有去阻止穆风寻开盘口的行为。 因为大虞皇朝关扑成风,其实这关扑就是赌博之意,官方为了避讳先帝名讳中的“博”字,遂将赌博改名为关扑。 而无论是朝堂诸公还是市井百姓闲暇之时都极爱关扑,就连前几任陛下也是此道高手。 只是虽然幽王没有阻止穆风寻设盘口却不代表他允许穆风寻丢人现眼。 此时,为了应付涌过来的人群,穆风寻已经站在了桌后的一张凳子上居高临下地拿着铜锣便敲便喊道:“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来来来把队排好了。” 幽王咬着后槽牙,走到桌边来朝着穆风寻招了招手。 穆风寻以为这位幽王爷爷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于是弯下腰侧着耳朵靠近幽王准备听听他老人家有什么要说的。 可下一刻,幽王有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将他从凳子上提溜了下来。 “哎呦呦,疼疼疼,幽王爷爷您轻点儿!” 穆风寻一边喊着疼一边弯腰跟着幽王走到了人群外。 “如今边塞战事在即,你却在我这蓟城抛头露面还带头关扑,你是深怕你爹被那帮御史参的不够狠是吗?” 幽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子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穆风寻羞愧地低下了头,只是他咕噜噜转个不停的眼睛里却丝毫看不出什么悔意。 而另外一边此时的穆风林却在跟自己的几位部将商议着。 “之前我的那几位侍从已经跟你们说了当时的具体情况,你们觉得你们几人谁上去能确保击败那该死家伙?” “世侄,刚才我等几人已经听几位侍从们说过了具体经过,按照我等的分析这人应该有几把刷子。” 穆风林的一个部将小声地肯定了安思奇的能力。 这倒不是这些部将真心认为安思奇实力高强,而是他们只有抬高了安思奇的能力才能在击败他后显示出他们的自己强大。 正所谓龙争虎斗,只有对手是龙虎之流才能显示自己也是龙虎。 “不过,世子请您放心,我等都在军中厮杀多年,手下全部都是非死即伤的手段,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我等还不放在眼里。” 那部将昂着头藐视了一眼安思奇,他说的这句话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你等可不要小觑这小子,如今周围这么些人在看着呢,如果输了可是丢的我们越国的脸面,到时候就算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我父王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穆风林的语气阴冷让他的部将们全都浑身一哆嗦。 三人瞬间就不敢再出声了。 “你等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吗?怎么如今都成了哑巴不成?” 看着三人都不再出声,穆风林不由怒火中烧不由地训斥道。 可即便他如此训斥,这三人依旧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们心中明白今天自己即使不出战,顶多挨这三世子一顿骂,可如果真的上去战输了回去很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就在穆风林刚准备继续训斥的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三世子,此时还是由我来吧。” 穆风林回头一看来的这人竟然是他们此次越国军的先锋将军,也是越国军此次的最强者张夕。 虽然这张夕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名字,但是他本人却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虬髯大汉。 此时虽然幽州已经快要进入冬天,但是这张夕却依旧光着条胳膊,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全是腱子肉,而他的手里提溜这两柄长柄金瓜锤。 “既然如此就劳烦张将军了。” 穆风林边说还边在刚才的三位部将的屁股上各来了一脚。 “看看你们这三个废物,跟张将军好好学学。” 三人见张夕上场不由点头哈腰地讨好道:“我等一定好好学!” 当张夕那雄壮的身材挤开周围的人走进空地的时候,周围观战的人全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不论武艺如何单论这身材就让人不由心生畏惧,就连幽王看到张夕上场都不由暗自惊讶。 他也没想到上场的竟然是张夕。 他作为幽州的藩王每年诸藩的军队都会在他的幽州集结,因此他对于各家节度使和藩王军中的宿将都是很了解的。 “寻小子,看来你今天要赔钱了!” 幽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边上老实下来的穆风寻。 “幽王殿下此言尚早吧!” 一直不曾开口的穆翼正终是为安思奇说了一句。 “哦,小虎你很看好那孩子?” 现场敢喊穆翼正为小虎的估计也只有这位幽王殿下了。 “在下觉得那位姓安的小子应该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弱。” 穆翼正场边抱着枪一脸淡然的安思奇。 “是吗?那老头子我就拭目以待了。” 幽王微笑着看着穆翼正,其实他本人对于此处比试的胜负并不在意,主要还是为了化解越临两国个矛盾。 当张夕走到空地中央的时候,安思奇也终于扛着自己的长枪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空地。 周围的人看到两人身材上悬殊如此之多,于是参与关扑之人纷纷开始买越王世子获胜。 一时之间穆风寻摆的桌子前可谓人声鼎沸。 但是张夕和安思奇却没又丝毫等他们下注完毕的意思。 “在下鬼谷门人安思奇。” 安思奇双手抱拳报出自己的名讳,由于他乃是孤儿因此并没有按照传统报出自己的出生地,但是他却将自己的师门报了出来。 “鬼谷门!?” 所有人全都一头雾水,他们全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 “在下越国会稽郡张夕!” 张夕也抱拳行礼道。 “跟他还客气什么,给我狠狠地打!” 穆风林见张夕和安思奇竟然还客套上了不由恼火地喊道。 可在他刚喊完,他便发现幽王正冷冷地看着他,他不由讪讪一缩脑袋。 “即是如此,张将军我们还是开始吧。” 安思奇看出了张夕此时有些窘迫不由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张夕便将提起双锤,一瞬间他原本还很和善的脸变成了一副怒目金刚状。 而他原本平静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感觉到了他气势的变化,安思奇也不敢怠慢,于是他一踢自己的枪头,原本拄在地上的长枪便被他双手持在胸前。 “看来还真是个用枪的行家。” 看到安思奇的起手动作,一边观战的幽王不由点头。 一般情况下,普通的用枪之人的起手式都会将长枪枪尖对着敌人,做出攻击的姿态。 而安思奇却不是,他的长枪却是枪尖斜着朝前上方,枪身横在自己的胸前。 这乃是一种攻守兼备的起手式。 当敌人攻击的时候自己可以在防守和进攻之间自由切换并且变招的速度会非常的快。 穆翼正的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就在安思奇刚摆出起手式的时候,张夕已经抡起双锤朝着安思奇攻来。 只是他的攻击与普通用锤之人不同。 张夕的进攻竟然是一锤自上而下砸向安思奇的脑袋,一锤自下而上朝着安思奇的下盘攻去。 这种怪异的攻击姿势让在场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使锤的方式。 一般情况下使锤的人双锤都是一个方向攻击,而这张夕却与众不同。 幽王和穆翼正两人见到张夕的攻击方式也都不由嘴角上翘。 看来这一场真的乃是龙争虎斗了。 面对上下两面的攻击,安思奇却丝毫不慌。 只见他不退反进,手中的长枪猛然向上一挑轻松地挡开了头顶砸来的一锤。 而他这张夕借住了安思奇挡开自己的这一力道身体一个扭转,从上面攻去的一锤立刻改变方向围绕着自己的身体来了一个大旋转又从下面攻过来。 而之前从下面攻去的这一锤也因此速度大增。 周围的人看去,此时的张夕就像是一个侧着旋转的大陀螺。 眼看着张夕下面的一锤就要锤到安思奇的下面,安思奇此刻身体借住前冲的惯性继续向前。 然后只见安思奇的双腿竟然一屈,他的膝盖竟然就压在了张夕的手腕之上。 接着安思奇顺势这一跪,张夕的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原本旋转的身体也顺势便朝着地面栽去。 这些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完成的,周围的人甚至还有些人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安思奇开始跪下,而张夕就要栽倒。 就在这时,张夕自上而下的那一锤立刻改变路径朝着地面猛然一杵,他原本要在栽倒的身体立刻弹射而且。 而安思奇在即将跪倒在地的时候手中长枪依旧未停,他的长枪突然朝着地面斜插而且。 而他长枪所刺的点正是张夕锤子杵地的落点。 如果被他这一枪刺中张夕的锤子定然会被长枪击倒,到时候张夕的脸就会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如果击中安思奇就可以借住长枪的反震之力弹起身子,如果没击中他也可让长枪刺在地上稳住自己将要跪下去的身体。 不过张夕还算是运气好,就在他借住锤子的力量反弹而起的时候,安思奇的长枪也瞬间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锤子已经离开了地面。 下一刻两人全部都站起了身体来,场面再次恢复到了双方对峙的状态。 “好!” 幽王不由喝彩了一声,他作为常年与草原部族征战的老将军,眼光自然不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兵士们可以比拟的。 刚才的那短短一瞬之间的较量可以算是险象环生。 穆风林看到张夕竟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拿下安思奇不由心中暗恼,原本他还想要继续出声训斥,但是看了看一旁看的兴高采烈的老幽王于是也只能作罢。 “没想到安兄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身手,看来今天我还必须认真应对了。” 张夕将手中的长柄锤挽了两圈说道。 “没想到张将军如此魁梧的身材还有如此灵活的身手在下也是佩服不已。” 安思奇之前也遇到过不少武艺高强的对手,但是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张夕这种用锤的高手。 不过,安思奇心中依旧抱着必胜的信心。 第五十七章 郎情妾意 “废话少说,你我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张夕说着便再次挥舞着双锤朝着安思奇攻来。 这一次张夕再次一个猛冲,挥舞着双锤朝着安思奇的腰部攻去。 一般来说在战斗之中防守一方有些地方很容易就能防守住,比如前胸、脑袋、双腿等等。 因为这些地方无论是否使用兵器都是很好格挡的。 相较来说如果攻击换成了人的侧面,比如腰部就很难防守。 这是因为无论是手臂还是武器都很难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备。 看着张夕的进攻如闪电一般地朝着自己的腰腹袭来,安思奇猛的一枪刺在地面上然后借住长枪的支撑瞬间将身体弹起。 他的身体在空中飞起与地面保持了平行 ,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张夕的这一锤。 待他的身体一落地,他立刻抽枪朝着张夕的脖颈处刺去。 此时张夕的身体还随着双锤的惯性向一侧偏去。 但是张夕看到安思奇这如灵蛇一般一枪朝着自己的脖颈而来,他在身体未停稳的状态下硬生生地向后来了一个高难度的下腰。 他的身体在空中如同扭曲的麻花一般,瞬间向后翻腾而去。 在他翻腾的同时,他的左脚就要将安思奇的长枪踢的向上偏移。 但是安思奇哪里能够如他所愿。 只见安思奇的双手猛然一用力,原本刺出的长枪陡然改变了攻击的方向,由刺击变成了下劈。 还好张夕的身体够柔韧,他在空中硬生生地改变了自己原本方向。 安思奇一击不中丝毫没做停留,继续持枪在横扫想要将张夕扫倒在地。 可此时的张夕已经再次站稳了身形,他立刻将双锤横在胸前挡住了安思奇的这一击。 还未等安思奇的下一招袭来,张夕再次挥舞双锤向前冲锋。 这一次他再次改变了自己攻击的招式,之间他将手中的一柄锤子朝着安思奇的方向就投掷了过去。 这一柄锤子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直奔安思奇的胸口而来。 这一招乃是张夕的成名绝技,在战斗中使用可谓防不胜防。 因为这一柄飞出的锤子并不是重点,他接下来的一锤才是杀招。 他的这一锤虽然看似好像是随意扔出的,但是实则是张夕早就算好的,对方怎么躲,躲完之后会出现在哪里都在张夕的预料之中。 因此接下来的这一锤他可以提前使出,而对方即使想要躲也没有机会了。 “好小子,开始用出自己压箱底的招数了。” 幽王看到张夕扔出一柄锤子不由笑道。 “看来快要分出胜负了。” 穆翼正也看出张夕使用出了压箱底的招数了。 “好!” 看着张夕扔出锤子,穆风林高兴地跳了起来,他可是知道这张夕在与草原部族的战斗中使用这一招可是斩杀了不少的草原高手。 而一旁的穆星辰牵着穆建旭的手都不由握紧了几分,这让穆建旭都感觉自己的手被穆星辰给捏疼了。 可接下来颠覆众人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安思奇竟然没有躲避张夕的这一锤,他竟然看准飞来的金瓜锤然后抬枪就朝着前面刺了过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他的长枪竟然不偏不倚正好刺中空中飞来的锤子。 而随即众人便发现那柄金瓜锤竟然被安思奇直接刺在了枪尖之上。 长枪的枪尖已经深深地刺入了金瓜锤之中。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幽王和穆翼正也都如此。 他们虽然听说过汉时飞将军可以箭射石虎,箭矢入石三寸有余,可如今他们却看到有人能将长枪刺入金瓜锤之中。 要知道虽然这金瓜锤乃是熟铜所铸,但是它却是实心的。 之所以用铜制作并且做成实心的就是为了增加金瓜锤的重量,在挥舞的时候才能赋予其更加强大的动能,才会有更大的杀伤力。 现场围观的之人虽然已经被惊的愣在了原地,但是张夕作为比试的一方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只见他在扔出锤子的瞬间身体就跟随着锤子而去,他已经算好安思奇下面定然会向右边偏去。 于是他便挥舞着锤子朝着安思奇的右边挥去。 可当他听到那一声“叮”的响声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 可此时他的锤子已经挥出,想要收回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他在第一时间就改变锤子攻击的方向,朝着左边偏去希望能够攻击到安思奇的肩膀。 而安思奇的反应也是极快,只见他轻轻地一偏身,张夕仓促改变方向的这一锤就被他躲开。 接着他便将自己的右腿抬起来左脚独立,当张夕的锤子从自己的眼前划过的时候,他抬起起的右腿猛然踢出。 只听见“嘭”的一声,他的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张夕的脑袋上。 然后就看见原本身体前倾的张夕就像一条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带起了一阵尘土。 “漂亮!” 穆翼正看的热血沸腾,他不由握拳小声说道。 而老幽王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穆翼正,然后悠悠地开口。 “没想到这么快张夕这小子就败了,看来这姓安的小子真的不简单。” “幽王爷爷你看我们临国的军人比越国的军人强吧!” 穆风寻兴奋地对幽王说道,他的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这让一旁的穆风林气的咬牙切齿他恨不得对着穆风寻脸狠狠的来上两拳,可由于幽王的存在因此也只能忍耐下来。 “哦,是吗?那我怎么听说这人乃是一个游侠儿,怎么又成了你们临国人了?” 穆风林突然揶揄地开口。 “这个······他以前乃是我们临国军的一员。” 穆风寻的声音越说越小,此时他才想起来这安思奇已经被他们临国军开除了军籍。 听到两人的对话幽王和穆翼正两人全都不由眼睛一亮。 “寻小子你给老夫说说这安思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王将穆风寻给拽了过来问道。 他此时已经起了爱才之心,这安思奇不但武艺精湛,并且还能枪刺金瓜锤,这等神力简直匪夷所思,如果收入自己的麾下必将是一员虎将。 幽王相问穆风寻也不敢隐瞒,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 他便将安思奇的出身以及后来行侠仗义杀官被通缉,以及被临国长史刘玉所救而加入临国军,最后又因为耿直顶撞了监军太监和军司马被开除军籍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众人都不由暗赞安思奇真乃好男儿。 当穆翼正发现幽王越听眼睛越亮的时候,他也在暗自盘算如何才能将安思奇这等人才拉入自己的麾下。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穆星辰的正满眼崇拜地看着场上的安思奇。 再看她那略带羞涩和关切的模样,穆翼正不由计上心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的这女儿花容月貌,沪国多少贵族子弟都上门来求亲,就连沪王也替自家的世子求过亲。 但是奈何大虞人骨子里看不起他们这些草原部族之人,因此求亲之人多数都是来为家子弟来求偏妻。 这对于穆翼正和穆星辰来说简直是一种羞辱,最终都被穆翼正严词拒绝。 所以虽然如今穆星辰已经十九岁了依旧乃是待字闺中。 如果能将这穆星辰许配给这安思奇,自己便成了他的老丈人,到时候拉拢他岂不轻而易举。 想到便立刻行动,于是穆翼正便将自己的女儿拉到一旁。 “星辰,你觉得这安思奇如何?” “父亲这是何意?” 穆星辰不明所以地问道。 “为父是问你如果让这安思奇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穆翼正问的直截了当没有一丝的拐弯抹角。 他们乃是处月族人,在草原之上对待男欢女爱之事比大虞皇朝要开放的多。 每年处月族在农历六月三十日举行盛大的“那亚尔”大会,在这一天处月族适龄的男女就会聚到一起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然后在接触中选出自己中意的对象,接着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所以对于穆翼正的问题,穆星辰并没有大虞女子的那种羞赧。 她只是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坚定地说道:“也只有此等汉子才配娶我。” “好!此子的确是良配。”穆翼正不禁一握自己的拳头兴奋地说道。 就在穆翼正和穆星辰商量的时候,幽王已经宣布了比试的结果。 而围观的人们也开始慢慢散去,除了那些在穆风寻那里下了赌注的人。 这一次安思奇的获胜算让穆风寻这个做庄家的好好地赚了一笔。 就在他还在兴奋地给下注之人赔付赌注的时候,他再次被幽王拎着耳朵给揪了出来。 随后穆翼正在八重天的二楼准备了一桌酒宴,将穆风林、张夕、安思奇 、幽王等人全部都请到了二楼。 原本穆风林在比试结束之后就想要离开的,但是奈何在幽王的威逼之下只得如斗败的公鸡一般上了二楼。 待得坐定之后,幽王率先开口。 “林小子和寻小子,现在比试已经结束按照事前的约定,以后你们不得在因为此事互相找对方麻烦,特别是林小子你。” 幽王严肃地看着穆风林。 “小子知道了,谨遵幽王爷爷的命令。” 穆风林只得丧气地低声说道。 “那就好,你俩本就是我大虞皇室血脉,俗话说打折骨头还连着筋,都是浓于水的同族何必弄得跟仇人似的。” 穆风林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什么狗屁血浓于水,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我连我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想要除掉更何况还是穆风寻这种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同族。” 不过穆风林也只敢在心中暗自腹诽一下吧了。 见自己的调解双反都没有反对意见,幽王不由捋须满意地点头。 就在他刚要继续开口的时候,一旁的穆翼正突然询问起安思奇来。 “这位安小哥,不知你今年多大家里还有何人啊?” 他这一问,让幽王心头不由一跳,再待他一看此时穆翼正的脸色已经满是那种欣赏且欣慰的表情,就像是父母看到自己孩子有出息的模样。 “在下自幼就是孤儿,由师傅养大,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 安思奇不知为何这眇虎将军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竟然是这样,那不知道安小哥是否婚配?是否有婚约?” 穆翼正继续追问道。 “穆将军说笑了,我自有父母早亡,哪会给我定下什么婚约,而这些年我四处奔波更加不曾婚配。” 安思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听到这里穆翼正的心不由大定,而一旁的穆星辰心里原本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之前她还担心这安思奇如果有家室或者有婚约自己怕是与他也只能是缘悭分浅了。 不过现在听说他乃是孑然一身,穆星辰的心里却是好不欢喜。 草原女子的爱慕就是这么直接和纯粹,比之大虞女子的那种若即若离,欲拒还迎完全不同。 “既是如此不知安小哥看我这女儿如何?” 穆翼正直截了当的问道,看似突兀但是却也算是坦诚。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乃是草原部族,性格上就比较直爽,加之草原对待男女之事自古就很直接。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穆翼正已经看出了幽王也有拉拢安思奇的心思。 于是他便想用这种快到斩乱麻的手段来抢先将安思奇拉入自己的麾下。 “穆将军之女,貌若天仙且身份尊贵,我一届草民怕是高攀不上。” 安思奇偷偷地看了一眼穆星辰,原本他还没有过多在意穆星辰的样貌。 可现在这么一看,只见穆星辰面若芙蓉眉如柳,朱唇榴齿真真乃是一位绝色佳人。 他的心不由猛地一跳。 只是,他觉得自己的确有些配不上这样美丽的女子。 “哎!此言差矣,我们乞儿军不看身份背景,只要你俩能够情投意合就行。我已问过我女儿他对你有情,你且告诉我你是否对她有意就行。” 被穆翼正这么一问,安思奇立刻被闹了一个大红脸。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安思奇也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于是一横心便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她对你有情,你对她有意,你俩情投意合,今日我就做主将我女儿许配给你。” 穆翼正豪气地一挥手道。 安思奇被这突如其来的姻缘给弄得愣在了当场,他没想到自己的姻缘来的竟然此次之快,也如此直接。 “安大哥,你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去拜见你岳父!” 被穆风寻这么一提醒,安思奇才回过神来。 “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随即安思奇便跪倒拜见,而幽王由于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与这安思奇已经无缘了。 第五十八章 征讨檄文 就在穆翼正沉浸在喜得佳婿的时候,蓟城的城门口两匹快马飞驰而过。 而城门口守门的士兵却丝毫没有拦阻和盘问的想法,因为这两匹快马之上的骑士乃是鸿翎急使。 城门的守城士兵老远就看到他们幞头两边插着的长长的红色翎羽。 当鸿翎急使带着一股烟尘冲进蓟城的时候,守门的士兵们立刻严正以待。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屯驻在他们这里的大批各藩镇和藩王的士兵们都要开赴边塞进行戍守。 鸿翎急使一进到蓟城之后便开始大喊。 “闲人退避,军情十万火急!” 随着两位鸿翎急使的大喊,原本还很热闹的街道立刻变得安静。 一瞬间所有站在街道上的人们立刻退让到街道的两边,将街道的中间给鸿翎急使空出来。 在大虞皇朝有规定,遇到鸿翎急使无论是谁都必须退让,如果因退让不急导致鸿翎急使不能按时送达军情就得按照叛国罪论处。 在这中情况下无论你是官宦之后,还是富贾之家甚至就连王子皇孙都是一视同仁,一旦挡了鸿翎急使的路即使不被撞死也会被官府砍了脑袋。 因此鸿翎急使身下的马匹即使进了城速度也丝毫未减,很快他们就冲到了蓟城的官府之中。 两个鸿翎急使因为长时间骑着战马疾驰已经精疲力尽,他们是被官府的人搀扶下马的。 而幽王在听到鸿翎急使的喊声之后第一时间就从八重天赶往官府衙门。 当幽王到达官府衙门的时候,蓟城的各级官员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陛下已下征讨檄文。” 一位北司的太监从鸿翎急使送来的皮质书筒之中抽出了一卷布帛。 “我等跪听圣言!” 在幽王的带领之下官员们全部都跪了下来。 太监清了清尖细的声音高声诵读道。 “自古帝王临于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然草原夷狄之流,年年犯我大虞边境,屠我百姓,夺我衣食,淫辱我子女民人,荼毒之祸尤胜于天灾。 每逢草原夷狄犯境,虐焱燔苍穹,淫毒秽宸极,腥风播于四海,妖气充于寰宇,而大虞百姓或为鱼肉,或为奴为婢惨不忍睹。 此等恶行罄南山之竹,写不尽满地淫污,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净弥天罪孽。 今请诸君奋力廓清,勇逐夷狄,保家卫国,使边塞之民皆得其所,雪大虞之耻。” “我等必将誓死保卫大虞!” 一众官员全部都高声说道。 那位太监宣读完圣恒帝的征讨檄文之后便赶忙扶起幽王。 “殿下,这乃是北司和兵部发来的作战方案以及草原部族此次兵力部署!” 说那太监就将另外一个皮质书筒递交给幽王。 “此次陛下竟然下了征讨檄文,看来陛下对此次草原部族进攻也是非常重视啊!” 幽王将书筒递给自己的侍从说道。 “谁说不是呢!据乔公公飞鸽传书来说,这些日子陛下对于边塞之事可谓忧心忡忡,毕竟今年草原部族除了人数比往年更多之外,行事也诡秘的多,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这太监弯着腰点头说道。 “是啊,今年狼居庭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还好今年支援边塞的藩镇和藩王的军队也要比往年多上不少。” 幽王说着边往外走。 “现在乔公公就期盼着这边塞能够快些降下大雪来,如此一来草原部族的进攻也就将会大大受挫。” 那太监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 幽王叹了一口气便跨出了衙门,现在他就要去召集各藩镇藩王军的将领们开始布置任务,好让他们赶快前往边塞支援。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藩镇军与藩王军以及各地的乞儿军全部都被分配了任务。 由于此次草原部族乃是攻击三座城关,因此各地的军队也被分成了三份。 其中,上谷郡被分到了所有援军的四成,而云中郡和渔阳郡被各自分配了三成。 北司和兵部在接到草原部族的具体情报的时候后他们做出了各种预判,而他们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草原部族攻击的可能性乃是上谷郡有着最大的可能,而其次就是渔阳郡,最后才是云中郡。 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此次进攻上谷郡的人数乃是六万人,而云中郡虽然也是六万人,但是大概率在正式开战后他们会将云中郡的部队调一部分到上谷郡。 而调集六万人去攻打云中郡实则就是个幌子,毕竟即使攻克了云中郡之后,云中郡多山的地形也不适合草原骑兵快速突袭。 而渔阳郡也是北司和兵部比较担心的,虽然草原部族只有三万人攻城,但是这很可能是个幌子,毕竟兵法之道就是避实就虚。 所以最终北司和兵部就决定将援军的四成布防在上谷郡,这样一来即使他们真的去攻打渔阳郡,上谷郡的援军也可以快速地赶过去支援。 “父亲此次我们终于可以与阿史那一族好好厮杀一场了。” 穆建旭骑在一匹战马之上兴奋地对着穆翼正说道。 “有些恩怨也是该跟阿史那氏先清算一下了。” 穆翼正也很期待接下来的一战,他这一次原本是被分配到渔阳郡支援的,但是当他听说处月族被分到了上谷郡,于是立刻请求幽王将他的这一支乞儿军调到上谷郡。 幽王考虑到他原本就是处月一族的大将,对于处月族比较了解,因此最终便同意将他们调到上谷郡驻守。 “思奇,这一次你上了战场如果可能定要多杀些处月族的人。” 穆翼正看着骑在战马之上的安思奇说道。 “还请岳父放心,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将那处月族的小可汗给擒来。” 安思奇抱拳对着穆翼正说道。 而他身后的一骑之上一个年轻人不由嘴角露出了不屑,只是他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聂寄,此次也是你为父报仇的好机会,我听说哥舒于亮此次也在处月族的出征名单之中。” 穆翼正的余光看到了这个名为聂寄的年轻人露出的不屑笑容,于是开口说道。 “义父放心,哥舒于亮的这颗狗头我聂寄摘定了。” 聂寄的声音洪亮,明显就有与安思奇较量一番的意思。 安思奇也不是笨人,他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聂寄话中的含义。 安思奇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聂寄,然后微微一笑。 穆翼正见此也不由一笑,在他看来年轻人就该如聂寄和安思奇这般有血腥互相不服气,只有这样的年轻人才能有进步。 只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聂寄对于安思奇的那种如如有若无的敌意。 另外一边,临王世子穆风寻此时正骑在战马之上带着自己的临国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渔阳郡行去。 他骑在马上,吹着口哨手里提溜这一个钱袋不是还绕着自己的手指转上几圈。 这样子看上去不像是枪边塞打仗的,反倒是想要去城外郊游一般。 “老袁,你说这一次我们是不是稍微轻松一点,毕竟渔阳郡外只有三万人?” 被他唤作老袁的乃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武将,这武将名叫袁安远。 他是临国军的大将,带兵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了,曾经也是跟随过圣武帝横扫草原过的。 因此他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用兵也是颇有名将之风。 所以这一次临王穆翼昂才会派遣他来带兵,毕竟虽然名义上穆风寻是这一次临国军的最高统帅,但是实际上穆风寻的能力完全无法带兵,因此临国军的实际统帅就是这袁安远。 在穆风寻出征之前,临王穆翼昂已经将兵符交给了袁安远,并且告诉他此次临国军由他全权负责。 “世子殿下,此次看似草原部族在渔阳郡布置的军队最少,但是这并不代表接下里他们不会选择从这里作为突破点。” 袁安远语气平静地说道。 “什么!如此说来我们接下里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穆风寻紧张地叫道。 “世子殿下你放心吧,即使城破我也定能保护您周全的。” 袁安远脸色依旧平静,只是周围其他的将领有些面露不屑之色,有些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头竟然还将我这亲儿子往火坑里推,也实在铁石心肠啊!” 穆风寻坐在马上朝着袁安远诉苦道。 “世子殿下还请慎言,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且不可乱说。” 后方一匹战马冲了上来,马上到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赶忙阻止道。 穆风寻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回身扫了一下他身后一眼。 就只是这一瞥,他就将后面诸位将领的表情神态全部都尽收眼底。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他的嘴角便露出了笑容。 只是此时他的笑容与平时的笑容完全不同,他此时的笑容没有以往那种嬉皮笑脸的感觉,反倒是多了一些智珠在握的从容感。 而袁安远也正好看到了穆风寻此时的笑容。 只是下一刻,穆风寻的脸上再次换上了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 “都说天高皇帝远,此时我离临国已经有十万八千里了,我说的话难不成还能被父王听到?难不成你们会去告我的状?” 说着穆风寻一个转身就倒骑在马背上然后用警惕地眼光看着所有的将领。 被他们这一说,所有的将领全部都摆着手表示不会告状。 “我看你们几个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会告状的人,如果此事我父王知道了定然就是你们告的密。” 穆风寻随意指了几个将领说道。 “世子殿下冤枉啊,我等都是重信重诺之人,怎么可能乱嚼舌根呢!” 那几个将领立刻惊慌地喊道,他们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了。 而其他的将领们全都抱着一副幸灾乐祸的心态看着不停辩驳的几位那几位将领。 看着这几位将领已经急的满头都是汗,穆风林立刻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看把那你们吓得,我只是跟各位将军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 那几个被点到的将领这才长舒了一口。 就在安思奇和穆风寻各自前往边塞的时候,此时的渔阳郡的大营之中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之中。 此时大帐正中坐着的便是龙老将军,而他手边坐着的便是北司的周公公和彭州军副统领宋世龙。 而他在下面坐满了彭州军的高级将官们。 此时他们全部都沉默地坐着,他前面的案几上摆满了酒菜,可奇怪地在场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他们好像全部被点了穴道一般愣愣地坐在案几后面。 过了好久终于龙老将军才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大家都说一说,刚才军司马敬子义提出的方案是否有可能?” 虽然他自己已经在心底有了答案,但是他依旧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倒不是他要故意为难这些彭州军将领,只是他在此刻能够得到别人确切的答案。 “我觉得,此事听起来过于天马行空了,不太可能吧。” 周公公刚才想了好久,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这个方案太过夸张,也太过冒险,草原部族的人不可能拼着牺牲那么多人一次性将三座边三关全部拿下。 他说完这话后,下面不少将领全部都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毕竟听说这个方案乃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提出的,在他们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能懂什么军事。 这只不过是他提出的一些臆想吧了,大家在这里讨论完全是杞人忧天。 “我倒是觉得,草原部族的确很有可能会施行这套方案,毕竟如果成功了整个大虞皇朝将会成为他们予取予求的自留地,所以如此之高的回报值得一拼。” 宋世龙随后便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就是,我倒也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大家想想为什么之前草原部族要登等上一个多月才进攻?如果草原部族真的是按照这个方案来施行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敬子义在宋世龙说完之后立刻补充道。 所有人都再次沉默了下来,然后众人全部都将目光聚焦到了龙老将军的身上。 他们全部都在等待龙老将军的看法。 第五十九章 谶言 自古以来位居高位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两件事:知人、晓事。 而平时知人要比晓事要重要的多,知人善任这一点很多的人都能做到,也能做好,这其中最典型的便是大汉的开国皇帝。 只要你知人善任,能将下属运用得当,事情很容易就能做好。 但是但领导所统领的下属没有足够的眼界和魄力的时候,晓事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因为此时所有的抉择便要领导自己来做,而其所引发的后果也必须自己来承担。 “如今各藩镇和藩王的援军已经开始从幽州开拔了吧?他们什么时候够多到达?” 龙老将军并没有就李毅提出的进攻方案做过多的评价。 “禀告大帅,此次援军最晚明天落日之前必定会到达。” 彭州军的一位负责接洽援军的参将起身禀告道。 “如此,你去联络上谷郡和云中郡的告诉他们一旦援军到来的时候,让他们立刻关注敌军的人员调动。” 龙老将军吩咐道。 “大帅是打算先验证一下?” 周公公听出了龙老将军其中的意思。 “真是按照那姓李的小子的说法,此次草原部族取胜的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调动整个上谷郡甚至三郡的援军。如此等到援军到来的时候只要仔细观察一下草原部族的人员调动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会施行这一战术。” 龙老将军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一旦真的如李小子猜测的那样,接下来就要请周公公赶紧将此事禀告给乔公公。” “在下义不容辞,如果真的是这样怕是接下来的仗不好打了。” 周公公一脸忧色的说道。 “不好打也得打啊,我等身后可是千万的大虞百姓,如果我们顶不住到时候怕是将会社稷倾覆啊!” 龙老将军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我等已经戍守边塞十余年了,早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就是一死吗!我彭州军何时怕过死。” 彭州军的先锋将军起身大声说道。 “就是,自从我戍守边塞以来,早就叫家人为我做好了牌位,死可以但是绝不能让草原的蛮子们入我大虞一步。” 另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校尉也挺身而出说道。 “就是,我等比之以往那些夜不归们已经侥幸多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该去找那些老兄弟们了。” “没错,我等彭州军没有孬种,死则死矣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就算我等死也会多拉几个草原蛮子一起去黄泉路的。” “······” 坐在下方的所有军官们全部都群情激奋,他们在这边塞已经戍守了十年了。 此时戍守边塞已经成为了他们人生中的唯一的目标了。 他们对于渔阳郡城关可谓是倾注了十年的光阴,有好些人也倾注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座城关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执念了。 “能与诸君携手共守边塞,乃是我龙某人此生最大的幸事,龙某在此拜谢诸君了!” 说着龙老将军,起身对着众位将官深深一揖。 众位将官也纷纷回礼拜谢。 “我等能与大帅共事也是我等毕生之幸事。” 城墙下的一间营房之中,李毅和敬子正正围着灯火在闲谈。 “师弟,此次如果正如你所预料的,这北部边塞连失三城,你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敬子正用竹签挑了挑不停跳跃的灯火。 “师兄,你会如何去做?” 李毅不答反问道。 “如果正如你所料,我等有幸活下来,我定会收纳边塞的溃军组织起来学着夜狼营那样突袭草原各部族。” 敬子正的答案并没有出乎李毅的预料。 因为有敬子义的关系,如果真的城破之后他的确有能力收容那些溃散的军队。 但是否真的能如敬子正所计划的那般就不一定了。 毕竟自古以来战争的最后双方比拼的都不在是单纯的兵力,最终基本上比拼的都是士气。 李毅曾经就听过泰极子说过,曾经战场之上有过单人追着数千人砍的匪夷所思的场面。 当时李毅觉得这肯定是史书的春秋笔法,但是泰极子却说这种事情虽然略带夸张,但是却是可能存在的,因为被追砍的那数千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士气。 并且泰极子还告诉过李毅,战场上一旦伤亡超过三成,军队就会大面积溃败。 剩下的七成人即使有再大的优势也会一溃千里。 这其实就是军队士气的问题,如果哪一支军队能在损失超过三成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战力,这支绝对就可以被冠以最强军队的称号。 李毅还曾问过泰极子那些最强军队一般损失超过多少才会溃败。 而泰极子却告诉他,一旦伤亡超过五成还不溃败的军队将是不会溃败的军队,他们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曾经泰极子就听说过有这样一支军队。 而就大虞皇朝目前的边塞守军以及那些各藩镇军和藩国军的情况来推断,他们不太可能成为泰极子口中的最强军,因为正在的最强军已经被他们选拔出来亲手送往了黄泉路了。 所以事后即使敬子正能够汇集一部分溃散的军队也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毕竟全盛时期都没办法与草原部族对抗,更何况是战败后还要以少打多。 李毅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急着给敬子正泼冷水。 “师弟是觉得为兄的办法不行?” “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即使我们成为夜不归那样的军队,我们是否真的能够左右整个大局。” 李毅盯着跳动的灯火蓦然地说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使我等力量不足道也不是我等退缩的理由。” 敬子正却是肃然说道。 “说的好,即使我等力量微不足道也不是我等退缩的理由。” 他们的营房门被一人推开。 李毅定睛一看进来的竟然安肃这个盗匪头子,后面还跟着齐宁和齐朝两人。 此时的安肃已经换上了一份大虞的军服,看起来还颇有些军士的气势。 “安兄,你一个昭武九姓之人还懂我大虞的圣人之言?” 敬子正看着安肃揶揄道。 “我虽为昭武九姓之人,但是我在大虞已经生活多年,对于大虞也是心向往之,今日我过来就是给两位赔不是的,当初我负恩昧良干了很多不义之事,事到如今我已经幡然悔悟,往后我必将洗心革面。” 安肃说着便一揖到底说道。 看到他如此郑重其事,李毅和敬子正不由一愣。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不确定这安肃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们俩知道他的身份了?” 李毅看着齐宁和齐朝说道。 “安前辈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与我们说过了,并且他也向敬司马和我舅父说明了。” 李毅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这安肃竟然是如此光棍,不光跟齐家姐弟说明了身份,更是向敬子义和宋副将都道明了身份。 “即使如此,你也成功加入了彭州军,为何还来我们这里?” 敬子正狐疑地看着安肃,按照到底来说安肃现在已经道明了身份应该,他和李毅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安肃如此客气的东西了。 “今日我来这里,首先是为了感谢敬兄弟的那份书信。” 说着安肃再次朝着敬子正一拜。 敬子正却是一愣。 “你可知道,我送你那份书信可是为了挑拨你与你的手下之间的关系的,你后来被手下背叛甚至受伤可都拜我那份书信所赐,你为何还要感谢我?” 敬子正不由好笑起来。 “当初我也是恨你入骨,可现如今我反过来想,如若不是敬兄弟的那份书信,我此刻怕还在黄风寨浑浑噩噩的度日,将来的结局怕是也逃避不了被官军所杀的下场。” 被安肃这么一说,敬子正回想一下也的确如安肃所说,是他的那封信彻底改变了安肃的人生。 “另外今日我却是前来是想要攀鳞附翼一回。” 李毅和敬子正被他说的都有些懵。 “你不是已经投入我大兄手下了吗 ?” 敬子正奇怪地问道。 “就是啊,你今日也见过了舅父了,现在你在军中可谓是有了靠山,难道你还想要直接去投效龙大帅?” 齐宁也不明白为什么安肃说他要攀鳞附翼。 “非也,今日我要投效的乃是李公子。” 安肃此话一出,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都愣住了,就连李毅也不例外。 “安当家的你切莫拿我开玩笑了。” 李毅实在不明白这安肃到底是闹哪一出。 “在下如此说的确有些唐突,但是在下的确愿为李公子门下走狗。” 说着安肃竟然单膝下跪,并且右手锤胸。 这乃是他们昭武九姓最高的礼节了。 “说说理由!” 李毅却并没有直接答应,他反倒是变得更加谨慎。 “如果,我说我是钦佩李公子的才学和勇武你们定然不会相信,索性我就将实情道出,但是你们莫要觉得我说的乃是天方夜谭。” 说着安肃便将自己的上衣脱下,露出了自己的右臂。 众人看去才发现安肃的右臂之上密密麻麻纹着不少的纹身。 起先众人还没有过多在意,毕竟昭武九姓乃并非大虞之人,披发文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当他将自己的右臂靠近烛火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安肃手臂上纹的纹身竟然是一个个汉蝇头小楷。 这些汉字像是一条蛇一般,一圈绕着一圈地盘成了一个圆。 众人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些文字相互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读起来并不是通顺的词句。 “安前辈这是什么?” 齐朝好奇地看着安肃的手臂问道。 “这是曾经的一位道人纹在我身上的。”安肃认真地说道。 “道人?” “是的,当年我刚到大虞皇朝,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之语言不同,险些饿死后来有幸被一位道人所救,他与另外一位道人乃是洞悉天机的得道高人同住,我当时就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一听说有人能够东西天机,齐宁和齐朝两人立刻来了精神。 “真的有人能够洞悉天机,那他们岂不是神仙之流?” 齐宁像是在听画本故事一般蹲在一张凳子上问道。 而李毅和敬子正却觉得安肃说的有些夸张了,毕竟他们的师傅泰极子成天就将自己已经彻底洞悉天机这类的话挂在嘴上。 “要说两位道长乃是神仙之流有些夸张了,但是他们的确推演出了很多事情,并且事后都一一应验了。” “还有这等神奇的事情?” 齐朝不由两眼放光。 “怕不是预言的东西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解语吧?事后无论怎么解释都能解释的通。” 李毅却不以为意,他对于这这种套路已经是非常熟悉了,毕竟当初他也被泰极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后来要不是柳羽给他解释其中的奥妙他还觉得师傅泰极子乃是洞悉天机的高人呢。 “李公子且莫把两位道长当成普通的江湖骗子。” 安肃赶紧说道。 “你倒是说说,他们都预言过什么事情?” 敬子正也不相信所谓的洞悉天机,毕竟他也是被泰极子给荼毒过的。 “他们二人曾经准确地给出了圣成帝的驾崩时间和原因,另外他们还准确地预言了圣隐帝的三个儿子都将是皇帝。” “还有这等事情?” 敬子正不由大吃一惊,一般情况来说妄言皇帝生死以及皇位继承都是大罪,这种事情一般的相师都不敢随意去说的。 “那后来呢,你怎么有成为了盗匪?他们二位高人又去哪了?” 李毅不由凝眉问道,他也觉得能够准确预言皇帝的驾崩时间和原因已经算是奇迹了,可这两位道人竟然还能预言圣隐帝的三个儿子都是皇帝,这就匪夷所思了。 他不由又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有人可以洞悉这些天机? “后来两位道长被皇都里的达官贵人竞相邀请替他们卜算前程,两人在皇都一时之间也是风头无两。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因为预言了宦官将乱天下,最终当时的宦官们暗杀了。而我却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就落草为寇了。” 安肃说的这里有些伤感。 “那这与你要投效我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在临死之前已经预言到我了?” 李毅不由调笑道。 “真是如此,当时他们在临死之前已经感觉有人想要他们的命了,于是便将他们一本神奇的谶言言之书中的一页纹在了我的身上,并告诉了我一句话,让我谨记谶言抓住机会,说这样可保我一生荣华富贵。” 安肃说着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纹身。 “他们最后跟你说的是什么?” 齐宁此时的眼里已经满是好奇的光芒了。 “破军北移社稷崩,天地倒悬五龙出 ,卫雍邢黎终归宁,乱世纷争李毅平。” 第六十章 冲突 “子不语怪力乱神!” 对于安肃所说的谶言敬子正还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对于谶言中出现李毅的名字他还是表示怀疑的。 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能够堂而皇之出现人名的谶言基本都是附会而已。 就比如说东汉之时的《赤伏符》一书中明确记载了: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曾经他在读史书的时候就读到过这么一段,因此他还特地问过自己师傅泰极子。 而当时泰极子还神神叨叨地说了很大一段,反正意思就是这谶言乃是预言了刘秀当皇帝,所以他也必须相信师傅能真的能够预言未来。 可当时正好是他们的师娘回鬼谷门,师母直接就戳穿了泰极子的谎言。 按照师母的说法,这本《赤伏符》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也的确是在刘秀称帝之前就存在的。 只是并没有那么玄乎,其真实的原因乃是王莽时期的汉室宗亲刘歆为了避讳先帝刘欣而改名为刘秀,而为了自己登基能够名正言顺,因此才让人编写了《赤伏符》。 出头的椽子先烂,高调的刘歆很快被王莽处死,而后来的光武帝很巧合的也叫刘秀。 所以光武帝能做皇帝并非什么应验了谶言,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而《赤伏符》也并非什么神奇谶言之书,他只是刘歆用来作秀的一件政治道具罢了。 “反正我与师兄是不相信的。” 李毅也略微尴尬地笑笑。 被泰极子骗了很多次的李毅已经有些不太相信所谓的谶言了。 “你们大虞人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们虽然不信,但是我却是坚信如此。” 安肃却态度坚定道。 “我俩也和安前辈一样是相信这谶言的。” 齐宁和齐朝俩兄妹对于安肃所说的深信不疑。 “所以,在下愿为公子门下,还请公子收留。” 安肃此时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李毅和敬子正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略微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毕竟在他看来,收一个效忠于他的人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此时李毅还没有明白自己这个决定对于自己日后意味着什么。 而安肃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坚持自己将来会得到什么。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事物,它能将看似微不足道的细小举动,最终推向辉煌的未来。 就在安肃纳头拜入李毅的门下之时,草原外的天空中苍鹰在三郡之间不停的来回飞舞,一条条的命令也就这样被传到道三郡。 “郁久闾鹰可汗?可是萨满大人的战争计划到了?” 当阿史那都庆看到大帐之外一个训鹰人架着一支猎鹰进来的时候他焦急地问道。 郁久闾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他从猎鹰的脚上抽出一张羊皮纸仔细地阅读起来。 很快随着郁久闾鹰的阅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怪异,他的脸上先是错愕继而是质疑接着又变成了震惊,最后又变成了忧虑。 看着他脸色如同变脸一般,乞塔王耶律行云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了郁久闾鹰的身边伸着头也开始阅读起这封书信,而随着他的阅读,他的脸色也如郁久闾鹰的脸色一般变换不定。 “萨满大人到底说了什么让你们如此?” 阿史那都庆被两人的表情弄得实在是不明所以,于是开口说道。 “你还是自己看吧!” 郁久闾鹰说着便将手中的羊皮卷递给了阿史那都庆。 阿史那都庆结果羊皮卷读完之后,他的脸色也如郁久闾鹰和耶律行云一般无二。 其实不光是他们三人的脸色一边再变。 就连云中郡城外的拔野古乐,和韦室大汗巴苏德以及高车王斛律符都是这种表情。 “我等从来没想到过如此的计划。” 郁久闾鹰轻声谈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这计划真的是太疯狂了。” 阿史那都庆也不住地赞叹。 “可如此以来我等的损失可能会很大,并且我们劫掠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耶律行云还是有些担忧,因为草原的白灾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了。 如果在白灾来临之前还不能完成劫掠,到时候很可能他们将会受其影响导致无法回到草原。 如果当真是那样,那么他们的草原部族终将会被大虞皇朝慢慢地消灭干净。 “此次的计划可谓是任务重时间短,不知我们是否真的能牧马大虞皇都外?” 阿史那都庆毕竟还是年轻人,他的骨子里还是比较疯狂的,因此他从心底深出还是支持狼居庭的计划的。 “即使如此,我们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我们三族谁作为杀手锏?” 郁久闾鹰坐回到自己的狐皮胡椅上问道。 “反正我等来这大虞皇朝都是要厮杀的,既是如此不如就由有我们处月族作为此次的杀手锏,拼杀攻城这种事情还是让我这个小辈来做吧。 阿史那都庆率先说道。 郁久闾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视线转移到了耶律行云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这攻城伤亡最大,还是由我们乞塔的战士们来拼杀吧!” 乞塔王耶律行云大义凌然地说道。 其实无论是处月族可汗阿史那都庆还是乞塔族王耶律行云,他们都并非什么高尚之人。 他们也不是真的舍己为人,他们如此想要做这做杀手锏,完全是因为利益。 虽然作为杀手锏去攻城的确风险很大,但是其回报也是惊人的。 毕竟一旦打破了大虞皇朝的三郡进入大虞之后,他们将会是第一批去劫掠的人。 凭借着马力的优势和抢占的先机,他们的收获自然不是后面的人呢可以比拟的。 这就是所谓的:先来的人吃肉,后来的人喝汤。 所以他们都想要做那个吃肉的人,不愿意做那喝汤的人。 “既然两位都想要争夺这个任务,不如我等来公平一点,大家来猜拳,胜者便作为杀手锏养精蓄锐。” 阿史那都庆和耶律行云全部都点头表示同意。 最终的结果是阿史那都庆幸运的获得了胜利。 而云中那边也在接到萨满的计划后第一时间便安排好战前的准备。 此时草原部族已经是枕戈达旦,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很快这东风便到达了边塞。 大虞皇朝的各藩镇军和藩国军终于在第二日的下午到达了各自指定的边塞郡城。 当穆风寻骑着战马溜溜达达的到达边塞军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仰着头看着眼前那高大的城墙。 他无法相信如此雄伟坚固的城墙怎么可能会被那些骑着战马拿着破刀片子的草原蛮子给攻破的,难道那些都不是人不成。 不过就在他还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彭州军的大营外。 当看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彭州军士兵的时候,穆风寻第一时间就开始四处张望,他想要看一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们无法相信眼前这些人就是驻守渔阳郡十年之久,历经无数战火却依旧不倒的彭州军。 “世子不用怀疑,他们的确乃是镇守渔阳郡的彭州军。” 袁安远看出了穆风寻的想法于是立刻小声说道,他生怕接下来自己这位世子殿下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在下彭州军参将华峰,欢迎各位友军的到来。” 此时彭州军大营之中走出了一位盔甲看起来还算是完整的参将。 “在下临国穆风寻见过华将军。” 穆风寻毕竟还是王府长大的,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离经叛道的感觉,但是他在礼数上却十分讲究。 “见过临王世侄殿下,我军为贵军准备的营房已经给你们空出来了,诸位车马劳顿还请入营休息。” 此时华峰脸色满是笑容,他的这笑容乃是真正发自肺腑的。 毕竟这些人接下来可都是要我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 很快浩浩荡荡的援军便开入了大营之中,原本还算空旷的大营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 毕竟此次前来支援他们渔阳郡的军队可是有四万之众。 这四万人分别来自不同的藩镇不同的藩国一共八军,加上彭州军原来的四军此时渔阳郡一共拥有十二军,共计六万人。 到了晚上就餐之时,整个营帐可谓是处处篝火,人声鼎沸。 当李毅来到城头往下观看的时候,不由心生澎湃,甚至生出带着这六万人就能横扫草原的错觉。 不过此时李毅也知道,当这些援军到达边塞的时候也正是草原部族正式亮出獠牙的时候。 从现在开始这边塞三郡城怕是彻底的不会消停了。 李毅估计可能今天夜里草原部族就会发动试探性的进攻。 最近这一两天也虽然白天草原部族一直龟缩不出,但是他们夜里却很活跃。 他们夜间里骑兵先锋军一直就没有停过,此时城门外那边撒满铁蒺藜的区域已经被他们来来回回踩过好机会了。 虽然彭州军的将士们已经学会了简单的计算能够相对准确地打中草原部族骑兵先锋,但夜里由于视线的原因,但是收效还是甚微。 就在李毅来回比对这城内和成为的时候,敬子正也终于爬上了城头。 “师弟,为何深夜还要爬到这城头来,如今天气寒冷切莫感染了风寒。” 敬子正将一件深色的披风跌给了李毅。 李毅将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指着远处草原骨子的营。 “师兄,你说那些草原部族此时是不是也和我们这边一样持着烧烤和战友们吹吹牛。” 敬子正被李毅这一问问愣了一下。 “想来也是吧!” 敬子正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此时草原部族的大营中应该在开动员大会呢!” 李毅笑着说。 “难道他们今晚就见对我们发起攻击?” “我想是的,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起进攻!” 李毅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城内的援军都是闹哄哄的,当前大战在即,这些家伙到现还只顾着吃喝,他们的统帅和将领们也不抓紧上来打探一下情况,真是一帮外行饭桶。” 敬子正不由气愤地说道。 “哼,饭桶?你说谁是饭桶?”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不远处的传来。 李毅定睛一看,才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两三个身影自远及近走来。 为首的乃是一位年轻公子,此时他的身上穿着一身明光铠。 不过由于他身材有些消瘦,因此明光铠穿在他的身上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甚至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觉。 不过待他走近了,李毅才发现这人乃是一位样貌俊秀的公子哥。 “在下的师兄刚才胡言乱语,三位切莫与他一般见识。” 李毅对着这穆风寻深深一揖赔礼道歉。 “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懂事的书生,我等军伍之事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至喙的,真是没点教养,看来你师傅也个庸才,竟然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穆风寻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开口说道,他的语气里带着慢慢的鄙视。 这让敬子正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人来一两个耳光。 但是敬子正对比了一下双方都实力,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挨别人的走啊,这不光丢了自己的脸面更加会丢了自己大哥的名声。 而李毅听到这人的话语之后,心中也不由燃气了一些火气。 虽然这事情的确是由敬子正引起的,而敬子正第一时间就诚恳道歉,可这人却是咄咄逼人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更加关键的对方除了侮辱了敬子正更加否定了自己的师傅。 “我等是否有教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的教养只会用来对待有教养的人,其次我们师傅更加不是你可以随意诬蔑诋毁的,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挑衅。” 李毅的眼里已经露出了丝丝敌意。 “小子,你是哪个军队的?你的上官是谁?我倒要看看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如此跟我说话。” 那人被李毅刚才的据理力争给气到了。 “送你四个字,关你屁事!” 李毅说完这便拉着敬子正绕管三人往城头下面走去。 第六十一章 不打不相识 良言一句三冬暖,而言一句六月寒。 语言的力量有时候比相信的要大的多,有人因一句话可以加官进爵,也有人因为一句话国破家亡。 李毅说的“关你屁事”这四个简单的字就彻底将两方的矛盾给激化了。 “你小子说什么?”那中年汉子顿时怒火中烧,他一把就抓向了李毅的脖子。 李毅虽没有回头,但是他却已经感觉到对方出手了。 李毅一手将敬子正推开,然后自己向反方向退后很轻松地就躲开了对方的手。 “我劝你莫要自误。” 李毅眯着眼低声说道,此时他的身上已经开始升腾起浓浓的杀气了。 “哟,看不出来你这小毛孩子还有两下子,竟然躲开了老子!” 那人一脸戏谑地看着李毅,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莫要自误!” 这一次李毅的声音更加的低沉,他身边的敬子正感觉此时自己的小师弟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老虎,随时会扑向那人。 而穆风寻和袁安远全都感觉到了李毅身上的杀气,他们不由心中一惊。 特别是袁安远,他作为临国军中的统帅,同时也是武艺高手,他对于危险的判断比常人要敏锐的多。 此时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危险感。 而那中年汉子显然也被李毅的气势吓得一愣,但是等他恢复过来不由暗自脸红,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给吓到了。 “你、你小子竟敢吓唬老子,你当老子是吃素的啊?” 说着他便要再次出手。 “哼,就你这种货色也配我家公子出手。” 一个声音自城墙的楼梯出传来,只见安肃快步登上了城墙。 “你是什么人?你打算为这小子出头?” 那中年人一脸不屑地看着安肃,此时安肃的身上穿着最为普通的兵士服。 在他看来对方这么大年级还是个小兵应该也不是什么高手。 “你家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肃是也,你这有眼无珠的贼竖还想要对我家公子动手,真是该死。” 安肃说着便举拳朝着那人的面门攻去。 他的速度之快,让穆风寻和袁安远再次大吃一惊。 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士卒的家伙竟然有此等速度。 而那人也是吃了一惊,不等他多想他便立刻下意识的后退并且举拳交叉在自己的面门前格挡。 只听见“嘭”的一声后退的中年人再次向着后面连退数步。 并且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重锤轰击了一下,他的胳膊都隐隐有些发麻。 被安肃这一击击退,这中年汉子的怒火也彻底被激起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那汉子面目狰狞地怒吼着朝着安肃的面门就是一拳,他的这一招与刚才安肃的那一招一模一样。 他就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面对对方的一拳,安肃却并没有格挡,他却是一个侧身他的腿便朝着对方的肚子踢去。 那人看到安肃踢来一脚,他立刻收拳侧身躲开。 他很清楚自己的胳膊就是再长也长不过安肃的腿,因此他的拳头根本不可能打到安肃的脸,自己就会被他踢中腹部。 不过毕竟他也是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好手,他在侧身躲避的瞬间,他收回的拳头再次挥出,这一次他的目标乃是安肃的后背。 现在的安肃腿已经踢出,他的身形很难即使收回,自己的这一拳对方基本是很难躲开的。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这一击势在必得的时候,安肃的身形竟然突然一矮,对方的拳头竟然从他的脑袋上方划过。 那中年汉子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安肃并没有收回踢出的腿,他顺势就是一个劈叉所以整个身体瞬间就矮了下去。 当那人的拳头从自己的头顶划过的时候,安肃立刻双腿一个回旋,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而起。 同时他的身体再次贴近了那中年汉子。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安肃的拳头就自下而上朝着对方的下巴就攻了过去。 安肃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那人瞬间就被这一拳打倒在地,同时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一阵阵的眩晕敢重重地袭来。 不过还好他的意志力比较坚强,他硬生生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晕过去。 虽然那人已经倒地,但是安肃却担心他还会爬起来反击,于是立刻冲上去准备再给他补上一两拳。 可就在瞬间,袁安远的身影一闪便到了他的身边。 他一把就将冲来的安肃给推了开去。 “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你何必还要咄咄逼人。” 安肃见对方能在一瞬间就推开自己,自己还不能及时做出闪避动作,立刻就明白了眼前之人也是个高手。 而李毅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的身手不凡。 “咄咄逼人用在他的身上可能比较合适吧。” 李毅说着就挡在了安肃和袁安远的之间,他已经判断出了安肃应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要动拳脚呢?” 见双方还像要打起来的样子,穆风寻立刻笑呵呵的阻止道。 听到穆风寻的话,袁安远便收起了架势对着李毅和安肃一拱手表示无意再战。 见到对方拱手,李毅也一拱手。 毕竟马上都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也不好弄得太僵。 “在下李毅,此前在下师兄说话有些孟浪,我在此在此向你们道个歉。” 礼尚往来,对方已经率先释放了善意,自己也不好太失礼数,于是李毅再次向着他们道歉。 “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等也是刚来边塞的援军,对渔阳郡目前的形式还不是很明朗,不如大家一起聊聊,我们还能从你们这里打听点有用的信息。” 说话的时候穆风寻的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给然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毅也不由地放下了对他们的戒备心理。 于是两伙人便靠着城墙的墙垛坐了下来开始了闲谈。 当然了除了刚才那个被安肃揍了的家伙,此时他还躺在那里感受这天旋地转,而穆风寻和袁安远并没有去扶他起来。 毕竟穆风寻此刻正心中暗喜呢,他才不愿意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呢。 也不知道他的那个便宜二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已经忽悠的自己的父亲把自己送到这战场上来了还要派人跟着过来。 自己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自己的父亲定然会查到她的头上,到时候即使他的父亲再怎么宠爱这二娘也会将她赶出家门的,毕竟自己名义上还是的临国世子,些许打压斗争都自己父亲都可以容忍,但是下死手,下毒手可就触碰底线了。 而刚才被安肃打倒的那家伙正是他二娘派来的蠢货,这家伙一路上来就嚣张跋扈全然没有将他这个临王世侄放在眼里。 “还不知阁下的尊姓大名?” 蹲在避风的墙垛下面,李毅抱拳朝着穆风寻说道。 “在下穆风寻,临国人士。” 穆风寻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是临国世子穆风寻?” 敬子正听到穆风寻的名字不不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人竟然是临国世子。 “真是在下!” 穆风寻微笑着点头,其实他对于自己这个临国世子的身份并不看重,相对于临王世子这个身份他更看重的乃是自己自身的能力。 他觉得即使将来自己继承了临国最多也就是一闲散藩王,在如今这个局势之下藩王们的素来被朝廷忌惮和提防,如果自己继承了临国自己的一腔抱负很难实现,所以平时他才会显得离经叛道看起来显得跳脱。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任由他的那二娘在自己的背后搞小动作,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以后并不愿意继承临国。 “实在不曾想到竟然能在边塞遇见世子殿下,失敬失敬。” 李毅也不曾想到这人竟然是一国世子,不过看他的样子并没有王室的那种威严和气场,这临王世子看起来反倒是有一种街头混子的感觉。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是他的动作行为真的和李毅印象中的皇室贵胄没有丝毫的关系。 “别叫什么世子了,你叫我穆兄就行。” 穆风寻丝毫不见外地拍了拍李毅的肩膀说道,这种自来熟的样子让李毅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我观刚才那位大叔的身手不凡,他称呼你为公子难道李兄也是哪家的公子?” 穆风寻指着安肃问李毅。 “穆兄误会了,在下幼年之时家里突逢大难,全家就只剩我一人活了下来,我并非什么世家公子。至于安君也是与我刚熟识不久,不过我们志趣相投安君愿意称呼我为公子罢了。” 李毅将自己的身世交代了一下,并且将安肃和自己的关系也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看来李兄的实力也是不凡啊!” 穆风寻笑着说道,他此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的实力绝对比那个安肃要强。 不光是因为他原因称呼李毅为公子,更加因为刚才李毅身上所散发的那股气势。 这种气势他只在那些武艺强到一定程度的人身上才会出现,就比如安思奇。 “只是跟着师傅练习过些拳脚罢了 ,上不得台面。” 李毅谦虚道,虽然这穆风寻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是交浅言深并非什么好事,他与这穆风寻只是初相识,因此还不适合说的太多。 “李兄我们今日刚到这渔阳郡,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知李兄可否告知一二?” 穆风寻显然已经看出李毅的不愿过多的谈论他的事情,于是转换话题讨论起了目前渔阳郡的情况。 对此李毅便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于是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推测全部都跟穆风寻和袁安远说了一遍。 当穆风寻和袁安远听完李毅的介绍之后,两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之前他们并没想到草原部族将会打算一举突破三座边郡。 但是在李毅和敬子正以及安肃的讲解之下,他们才发现李毅他们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这些援军的到来就预示着整个战争即将开始。 而这一场战争也将是空前惨烈和艰难的。 “袁叔我们是不是该将此处的事情禀报给我父亲,让他上书朝廷做好防备?” 穆风寻思索了一阵之后问袁安远。 “现如今再去通知王上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袁安远摇头表示了否定,于是他继续问道。 “不知几位是否将此事告知给彭州军的将领们?” “此事我等已经通知了彭州军高层了,只不过如今这只是一种猜测,估计即使彭州军报上去北司和军部也不会当真的。” 敬子正深知官场的规矩和弊病,因此他摇头说道。 “也的确如此,如果北司和军部能够当真也不会如此草率的将我等之人派往三郡了。” “既然我等已经无法左右北司和兵部的部署,又无法阻挡草原部族的计划,倒不如现在做些准备,一旦草原部族真的执行了李兄说的计划,我们还能有能力再拼一拼。” 穆风寻重重的一拳锤在了城墙之上说道。 只是他刚说完便不停地甩着手龇牙咧嘴地猛抽冷气,他忘了这城墙都是结实的青砖垒砌而成的,加之现在天寒地冻让这些砖块变得更加坚硬。 不过穆风寻的话倒是让李毅和敬子正眼前一亮,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如果整个防线崩塌他们该如何是好。 敬子正之前还打算集结溃军,但是李毅觉得那些溃军士气堪忧,不堪大用,而如今这穆风寻提出要早做准备,这就表示他们接下来完全可以用临国军作为后手。 只要他们谋划得当,保证临国军损失不要太大,那么士气这一块肯定要比溃军好上太多了。 而且这穆风寻和袁安远作为临国军的统帅,统领临国军更加得心应手,也远比李毅他们自己组织溃军强的多。 只是唯一让李毅和敬子他们担心的是,这穆风寻和袁安远与自己也只是萍水之交,临国军也只听他们的安排,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得到执行就很难说了。 第六十二章 黑云压城 塞北的天气如同少女的心思一般难以捉摸,早晨的时候还是太阳高挂可到了下午就变成了黑云压城。 天空中传递书信的鹞鹰都在风中摇摇晃晃,远远看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很快就要被吹走一般。 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半边天,城墙上的士兵们全部都躲到了墙垛后面避风去了。 他们现在全部都在祈祷不要下雨,这种寒冷的天气如果一下雨被淋湿的衣服会很快冻成冰块的。 要是下雪还稍微好一些,但是目前看来这天边的云彩并不是像要下雪的样子。 不过下雨也有好处,那就是草原部族的人一般来说不会选择雨天进行攻城。 因为下雨天的时候弓弦淋到到雨水就会松懈下来导致弓箭难以使用。 同时原本他们用来攻城的那些攻城器械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特别是他们说的回回炮绞绳和弓弦一样受潮就会大大失效。 而回回炮发射的火焰弹也会被雨水浇灭,这样杀伤力也会锐减。 草原部族的大帐之外,木华黎隼正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远处的雨云。 “萨满大人,这几天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计划频繁在云中郡和上谷郡之间调动军队,他们的援军这几天已经跟着来回跑了很多趟了。” 万俟海尹跟在木华黎隼的身旁满脸开心地说道。 “看来我们的狼群把这些绵羊赶的不错啊。” 木华黎隼并没有回头,他依旧看着远方的雨云同时他的手还在不停地敲击在瞭望台的木桩之上,好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是啊,据我们的暗探汇报,现在云中郡和上谷郡两军的士兵们现在怨声载道,不少人都已经开始质疑他们主将的指挥能力了。” 慕容勤友弯着腰谄媚道。 “是吗!看来羊儿们已经开始疲累了。” 木华黎隼满意地点点头。 “那不知萨满大人打算萨满时候开始正式行动啊?” 万俟海尹将慕容勤友一把推开,凑到木华黎隼身边问道。 这些天可真的让他等的心焦,眼看着草原的白灾越来越近,他们现在依旧还在大虞皇朝的长城外徘徊,他部族的儿郎们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已经要开始了,你们看狼王神给我们的帮助这不就来了吗!” 木华黎隼说着便指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雨云。 “狼王神的帮助?萨满大人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万俟海尹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处那如山岳般的雨云很是不解。 “萨满大人您难道是打算在雨天开始进攻?” 痴肥的黑胖子慕容勤友大致是猜出了木华黎隼的意图,但是他又不敢确定。 毕竟草原部族一般都不会再雨天发起战斗。 “是啊,接下来的大雨就将是狼王神送给我们最好的帮助。” 木华黎隼回头一脸智珠在握的模样。 “萨满大人,如果雨天进攻,我们的弓箭和回回炮以及车弩都会失效,到时候我们如何攻城?” 万俟海尹以为这位萨满大人不懂这些常识于是赶紧说道。 “我们的弓箭和回回炮不能用,难道他们的弓箭和回回炮就能用了?” 木华黎隼一脸笑意地拍了拍万俟海尹的肩膀说道。 “这······” 被木华黎隼这么一说,万俟海尹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万俟海尹仔细想来的确如木华黎隼所说的虽然草原部族的士兵们无法使用弓箭和远程攻城器械但大虞皇朝的守军们也一样不能使用远程攻击的手段。 而如此一来他们的骑兵就能在第一时间将云梯和攻城车运送到大虞皇朝的城墙之下,并且还不用担心来自对方的远距离攻击。 更加关键的是,他们用来对付云梯和攻城车的杀手锏火油也会在大雨中威力大打折扣。 而他们常用来对付攻城士兵的金汁火球等也会失效。 如此他们攻城的士兵的损失就将会大大减少。 “妙计啊!我等怎么没有想到借住雨天来攻击城关呢!难怪萨满大人最近这段时间不停地将车弩和回回炮调往上谷郡,原来大人早就打算接着大雨攻城了。” 慕容勤友一拍自己的肥瘦叫了起来。 “现在你说这场大雨是不是狼王神赐予我们最好的帮助?” “大人睿智。感谢狼王神的恩赐!” 慕容勤友立刻单膝下跪对着远处的雨云单手放在胸前高声喊道。 被他这么一喊,万俟海尹也只能跟着单膝下跪对着天空大喊。 木华黎隼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了一阵云雨之后,他再次将自己的视线转到了西方,他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心中无比的舒畅。 苍茫的草原就像是他的雄心壮志一般永无止尽,他现在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些手持弯刀的草原骑兵的出现。 这些骑兵将会是压垮大虞皇朝边塞三郡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他们一到借着风雨他们就会像是草原的狼群一般冲进这群绵羊的羊圈之中。 接下来的就将是他们饕餮盛宴,看似强大的大虞皇朝只能在他们的铁蹄和弯刀下瑟瑟发抖或者苦苦哀求。 木华黎隼非常喜欢大虞奴隶们的哀嚎声,在他听来这就像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让人心旷神怡。 这次他要亲自带着骑兵杀入大虞皇朝的皇城之中好好劫掠一番。 据狼居庭其他的萨满说,大虞皇朝的皇都遍地都是黄金,到处都是绫罗绸缎,同样家家户户都有很多年轻的美女。 这其中大虞皇朝的皇宫中收藏着世间最多的珍宝,豢养着最多的美女。 他要征服这片其他草原部族之人从未征服过的土地,劫掠其他草原部族从未劫掠过的财富,他还要睡遍草原部族从未睡过的美女。 要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从未让任何的女人来侍寝,他就是为了养精蓄锐好进入大虞皇城之中好好享受一番。 渔阳郡城墙之内的大营之中,除了城墙上执勤的士兵之外,所有人全部都缩在各自的营房之中烤着火。 不少人还在不停地诅咒着这鬼天气,这么阴冷天要是再下一场雨整个营地都会变成一片冰面。 对于南方的士兵们来说稍不留神就会摔得人仰马翻。 等到太阳一出来又会变成泥泞的泥淖,人走在上面又会粘的到处都是泥巴。 而营地总的中军大帐的正中此时正摆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盆,以龙老将军为首的彭州军以及各藩镇藩王军包括乞儿军的将领们此时都坐在大帐之中面露凝重之色。 因为天气寒冷大家全部都缩在脑袋看着龙老将军,只有穆风寻此时因为冻得实在受不了不停地在帐中跺着脚。 他还不时地起身走到大帐中间朝着火盆之中扔上两根柴火。 “最近几天我们已经得到了云中郡和上谷郡传来的情报,果然如之前所料,草原部族的骑兵们不停地在云中和上谷郡之间调动军队,为保两郡不失不得已我们也只能派遣援军不停地在两郡之间来回地支援,不过几番折腾下来援军们已经被折腾筋疲力尽了。” 龙老将军率先说出了这两三天来得到的情报。 “我等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我们渔阳郡将会是草原部族真正的突破口了。” 副将宋世龙接着补充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们就该禀告朝廷将上谷郡的援军再调拨一部分驻防到我渔阳郡来。” 下方恒国军的统领高声说道。 “没用的,一旦上谷郡的援军支援我们渔阳郡,云中郡的大军就会立刻朝着上谷郡进发,到时候他们可以凭借速度优势立刻攻破上谷郡,到时候我们将会是腹背受敌。” 就食于镇海节度使麾下的乞儿军首领说道。 这位乞儿军首领乃是土谷族人,当初他也是土谷族的一员智将,可后来却因为他的父亲战败于圣武帝之下,他们全家的男性全部都被土谷王慕容勤友贬为了奴隶,而他们家的女人们全部都被赏赐给了其他的族人作为玩物。 后来他被逼这上了战场,在战场之上他杀了自己的百夫长,带着其他的奴隶们投奔了大虞皇朝,后来由于他的能力被擢升成为了一支乞儿军的领袖。 此次他也和穆翼正一样听说了慕容勤友来到了渔阳郡,于是立刻带着自己的部下前来渔阳郡支援。 “既然如此北司和兵部是否有什么应对之策?朝廷是否有什么新的指示?” 一个藩镇军统领问道。 “我在发现草原部族频繁调动骑兵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上报给了北司,但是直到如今我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周公公那尖细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们渔阳郡这边没有任何的消息,是否是北司和上谷两郡已经收到了来自北司和兵部的消息。” 有人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这个咱家就不太清楚了,上谷郡和云中郡并没有给我们传来消息。” 周公公再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应该啊,按照北司和兵部的惯例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就会给出指示才对啊。” 袁安远在下方小声的嘀咕起来。 “袁叔,你说是不是北司和兵部的那群家伙根本就没有收到报上去的情报?” 穆风寻小声地说道。 只是虽然他压低的了声音,但是现场的人依旧将他的话听到清楚。 “这一点,咱家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不可能,不光是我们渔阳郡上报了情况,云中郡和上谷郡也都上报了情报,即使有人能够截留我们渔阳郡的情报,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三郡的情报全部都截留了。” 周公公摇着头表示穆风寻的猜测不可能发生。 “那难道是因为北司和兵部的人在仔细研究过了情报之后,认为草原部族的进攻重点不可能是渔阳郡,于是索性没有理会我们?” 袁安远朝着周公公一拱手问道。 “咱家最近想了好久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 就在大营之中众位将领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李毅此时却在自己的营房之中来回走动。 他此刻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一刻不停。 “我说师弟你已经在我面前来回晃了一个多时辰了,我的眼睛都要被你晃的花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敬子正放下手中的书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而旁边的安肃却拿着一把镗在用刀石不停的打磨。 镗这种武器和枪很类似,只是在两侧却是多处了两个弯曲的尖头,看起来和叉子类似。 而安肃原本的武器就是叉子,因此镗对于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因为镗乃是异形兵器军中的铁匠们都没有打造过,所以他的这柄镗还是李毅亲手为他打造的。 要说李毅在鬼谷门里学到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但是每一样却都是学的非常的精深入。 对于武器的打造,他比之军营中的铁匠还要厉害不少。 就连齐宁和齐朝都缠着他给自己打造了武器。 李毅为齐宁打造了一柄峨眉刺,小巧轻盈杀伤力也很不俗,很适合她使用。 而齐朝由于天生力大,李毅为他打造的乃是一口偃月刀。 这两种武器在平时也都是很少见的,甚至当李毅说出这两种武器的时候军中的铁匠全都是一头雾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 “我总是感觉不对劲,你跟子义大哥确认过北司和朝廷还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李毅突然转身问敬子正。 “我已经确认过很多遍了,此时他们各军的将领们全部都集中在大帐中正讨论此事呢。” “这就不合理了,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 李毅说着便再次在营房里来回走着。 “小子,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也许北司和兵部已经给云中郡和上谷郡发出了消息也说不准啊。” 齐宁正摆弄着自己刚得到的峨眉刺,她也嫌李毅来回走的让人心烦。 “可如果云中郡和上谷郡收到消息也应该会让渔阳郡知道才对啊!” 李毅挠着脑袋依旧想不出头绪来。 “这还不简单,北司和兵部都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他们想让谁知道就让谁知道,还用得着在乎渔阳郡?” 齐朝提着偃月刀一脸不屑,他对于官场的认知就是画本里官员贪污受贿欺压百姓。 “想让谁知道就让谁知道!” 李毅不停地回味着这句话,突然之间李毅就立在了原地不动。 片刻之后他再次挠着蹲下身来不停地挠着脑袋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可为什么他们要为不让渔阳郡的人知道呢?这是为什么呢?” 就这样李毅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约有一刻钟之久,他突然站起身来,然后一把推开营房的门疯了一样朝着城墙方向跑去。 第六十三章 洞悉计划 众人看着风一般冲向城墙的李毅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李毅这是却非常着急去确认一件事情,一件可能关乎到整个渔阳郡防线的事情。 细节决定成败,李毅一般在细节上要比平常人关注的更多。 就在刚才齐朝说的那句:想让谁知道就让谁知道,一下子点醒了还在苦苦思索的李毅。 他立刻想到了为什么渔阳郡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只是他还需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他冲到城墙上的时候,一众防守的士兵们全都错愕的看着他。 这些天下来,他们也对这个能够随意控制回回炮的少年郎有了一些了解。 只是他们不明白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天气,李毅这个少年郎干什么要火急火燎地跑到城墙上来。 李毅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却丝毫不在意他三两步跑到了城墙的城楼上,垫着脚尖朝着草原部族的营帐处看去。 由于天上的乌云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因此远在十几里外的草原部族大营很难看到清。 于是他立刻将自己的两只手圈成一个圈,眼睛靠着圈眯着眼睛仔细的朝着远处看去。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是怪异,周围的士兵们全部好奇的看向了他。 “这李小哥又在干什么 ?这次他不画符改用法术了?” 一个士兵用胳膊捅了捅边上的同伴说道。 “这能算什么法术啊!” 说着这家伙就学着李毅的样子将手圈成一个小圈,透过小圈朝着城垛外面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他有些看不清楚的地方,他透过手圈成的小圈竟然能够看的清楚了。 “这怕不是就传说中的千里眼吧!” 那是兵自言自语道。 周围的士兵听他们这么一说也不由都学着李毅的样子朝草原部族的方向看去。 结果他们全部都大吃一惊,不少人还仔细对比了一下没有透过小圈和透过小圈的区别,还真别说这效果竟然还非常的明显。 “这李小哥果然乃是道家修炼的神人,他的手段真是让人佩服。” 几个士兵故意提高了嗓门朝着李毅的方向说着。 只是李毅此时完全没有时间搭理他们,此时他却是在沿着草原部族的大营仔细寻找着什么。 不多时,李毅放下自己的手皱起了眉头,然后再次急冲冲地跑下了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们再次错愕地看着忙碌的李毅。 然后他们互相看了看便又缩回到了城垛后面继续避风去了。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渔阳郡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 李毅一把就推开了营房的门,把敬子正、安肃、齐宁和齐朝吓了一跳。 此时李毅情绪明显非常的激动。 他将房门关好,把寒风挡在门外然后快步走到营房的中间。 “到底是什么原因?” 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因为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任何消息。” 李毅缓了一口气说道。 四人不由一愣,然后都不由翻起了白眼。 “这说的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当然知道这是因为北司和兵部不让我们知道任何消息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说来有什么用。” 齐朝不由吐槽道。 “听我把话说完!” 李毅也不恼,他继续解释道。 “你们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得到任何消息,可没有说北司和兵部。” “师弟你的意思是草原部族不想让我们得到消息?” 想到刚才李毅冲到了城墙上定然是去观察草原部族的大营去了,于是敬子正便猜想到李毅的意思。 “可不对啊,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草原部族是如何让北司和兵部不往渔阳郡递送信息的?” 安肃一时半会儿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开始的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北司和兵部没有往渔阳郡递送消息,按照道理来说渔阳郡也是非常可能被作为突破口的。” 李毅缓了缓继续说道。 “可后来齐朝说想让谁知道就让谁知道,就是这句话点醒了我,既然北司和兵部理论上不会不给渔阳郡递送消息,那么到底是谁最不想北司和兵部往渔阳郡递送消息呢?” “草原部族!” 四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可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齐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其实原理很简单,那就是让北司和兵部相信这一次草原部族的攻击对象乃是上谷郡。让他们彻底打消渔阳郡将会是突破口的想法。” 李毅的话说的铿锵有力。 “难道城外的草原部族大规模地往上谷郡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进攻点就真的可能是上谷郡了。” 敬子正一脸忧色地说道,如此一来他得赶紧去通知自己的大哥,让他通知龙老将军前往上谷郡救援。 “师兄别急,城外的草原部族一个人也没有前往上谷郡,反倒是上谷郡和云中郡应该有大批的草原部族正往渔阳郡这边赶来。” 李毅拉住着急的敬子正。 “师弟,你莫不是耍师兄的吧,北司和兵部的那些家伙常年制定作战计划,草原部族的骑兵不前往上谷郡,他们如何能够相信草原部族将以上谷郡作为突破口?” 敬子正此时还在认为李毅这是在胡诌。 “李毅你别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宁此时已经非常厌恶李毅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了。 看着齐宁那紧皱的眉头已经不满的眼神李毅只得乖乖地认真解释起来。 “其实大家都误解了一点,草原部族攻城除了骑兵之外,作用最大的还有那些投石机也就是大家说的回回炮以及车弩等攻城器械。” “我明白了!”敬子正一拍自己的大腿立刻跳了起来。 “你明白什么了?” 原本就已经很不耐烦的齐宁见李毅的话再次被打断,不由怒火中烧地吼道。 看到齐宁那如噬人般的眼神,敬子正也只得悻悻地坐回了原位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见到自己的师兄吃瘪李毅不由地暗自好笑。 “你继续说下去。” 齐宁现在就像是指挥战场的大将军挥斥方遒。 “我刚才上道城头观察过了,现如今城外的草原部族营地之中的投石机已经一架都不剩了,我估计车弩也可能全都不见了。” “那这岂不是好事,这些东西都不见了,接下来草原部族如果攻打我们渔阳郡岂不是更加困难。” 这一次打断李毅的乃是齐宁,他完全无视了已经快要处于爆发边缘的齐宁。 “这个我接下来给你解释,我继续说我的。” 李毅答了一句后继续说道。 “我估计如今就连云中郡的全部投石机和车弩都已经被集中到了上谷郡。如此以来换作你们是北司和兵部,你们觉得草原部族将会攻打哪里?” 四人听完之后全部都沉默了,的确如李毅所说如果将他们换到北司和兵部的角度上来判断,他们也一定会判断草原部族这次进攻的突破点一定是上谷郡。 “接下来我就来回答刚才齐朝问出的问题,如果草原部族不用投石机和车弩他们该如何攻城。” 四人不由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因为这才是整个计划的关键。 “刚才我在城头看到草原部族的投石机和车弩全度消失不见的时候,我也在想他们是不是真的打算攻打上谷郡,但是我却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按照我的设想无论是从地理优势还是人数优势或者部队的战斗力上来说渔阳郡都远比上谷郡更加容易攻克。” 李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草原部族战争中一直都喜欢学习野狼,他们一定会先选择弱小的敌人先下手,但是该如何在没有远程攻城器械的前提下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渔阳郡就是关键。” 李毅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营房的门,寒风一下子就涌了进来众人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可就在刚才我发现了天边的乌云,我才明白过来对方的真正计划。” 李毅指着远处的乌云。 敬子正和安肃瞬间都明白了过来,同时他们的两人的脸色满是震惊。 可齐宁和齐朝却是一脸的茫然,他们的反应好像总是慢别人半拍。 “他们要雨中攻城?” 安肃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没错 ,他们就是要雨中攻城,如此一来我们的弓箭手和投石机以及床弩全部都会因为雨水而无法使用,而他们的投石机和床弩也同样会无用,所以他们才会将投石机和床弩送到上谷郡以此来迷惑北司和兵部的暗探。” 李毅继续解释道,这一次齐宁和齐朝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了。 “把原本就用不上的投石机和车弩送到上谷郡迷惑北司和兵部,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安肃心中暗自佩服能想出这样计谋的人,同时他也惊讶于李毅的洞察力,他不禁对于那则谶言更加信了几分。 “草原部族将投石机和床弩送往上谷郡不光让北司和兵部的人认定此次攻击的突破口乃是上谷郡,同时他们也成功的让北司和兵部的人不敢将调兵的信息传递给渔阳郡和云中郡。” “这又是为何?” 齐宁感觉今天她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因为北司和兵部的人担心一旦两郡有所准备,被潜藏在两郡的暗探发现,草原部族就会知道大虞这边已经洞悉了他们的计划,虽然这计划根本就是个假计划。” 终于将所有的推测全部说完李毅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渔阳郡将会迎来最最残酷的守城战。 这一战将会是真正意义上刀刀见血拳拳到肉的守城血战。 草原部族放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选择这种攻城方式也的确是出人意料的。 “我得赶紧去通知我兄长,眼看着就要下雨,看来今晚草原部族就会发动攻击了。” 敬子正立刻起身朝着中军大帐奔去。 “安君,你赶紧去通知你们的百夫长,抓紧时间去城中寻找蓑衣和斗笠,接下来在雨中战斗这些东西将会很大程度上保证大家身体不会被雨水和寒风冻僵。” 李毅指挥安肃一句,安肃立刻点头朝着自己的百夫长所在的营房冲了过去。 “齐宁和齐朝你抓紧时间去寻你舅父,让他从乞儿军那边多搞一些草原部族的衣服来。” 李毅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拔出匕首开始刻画起来。 “哦,对了你们还得请让你舅父请几个乞儿军的好手过来,同时让他把临国世子也叫过来,别多问抓紧时间去,一会儿你们会知道答案的。” 李毅头也没抬继续在地上画着什么。 齐宁和齐朝见李毅说的郑重其事,于是也只得听他的吩咐去做。 很快敬子正就通过了卫兵的禀告进入了中军大帐之中,他立刻将李毅告诉他的话全部都复述了一遍。 当李毅说完之后,大帐之中鸦雀无声静的落针可闻。 他们原本还在讨论接下来草原部族该如何行动,还在绞尽脑汁猜想北司和兵部为什么不给他们任何消息。 可现在敬子正已经将所有的答案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这让他们顿时感觉茅塞顿开,原本如迷雾一般的局势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 只是当他们完全明白了如今的局势之后,却又全部都手足无措起来。 因为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洞悉了草原部族的战争计划,可草原部族计划进攻的时间应该就是在今晚了,这就让他们没有任何的机会再去准备了。 接下来他们必须要用血肉来抵挡住对方的攻城。 双方都失去了使用远程攻击的手段,所以今晚决定胜负的因素也只有人数、勇气和意志力。 而这其中人数方面渔阳郡是处于绝对劣势,所以取胜的关键就在于勇气和意志力。 这种战争在场的所有将领们基本都没有到打过,他们感觉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回去给将士们鼓舞士气。 就在众将领们还在苦思如何激励自己的士兵时,中军大帐外一名宋世龙的亲兵走了进来,附在了宋世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世龙向着龙老将军告了一声罪便走出了中军大帐。 第六十四章 去掏狼窝 天空中翻滚的乌云此时已经从天边慢慢压了过来,而渔阳郡城的大营之中却是热火朝天。 就在刚才安肃带着自己的百夫长挨家挨户上门拜访城中的住户将所有的蓑衣和斗笠全部都拉到了大营。 但即使这样所收集来的蓑衣和斗笠也不足九千套,但是这对于渔阳郡的守军来说已经基本够用了。 毕竟城墙之上本就站不了那么多人。 在龙老将和指挥下他们从渔阳郡的六万人马中选出了身体最强壮的九千人,这个九千人全都是各军中的高手不少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他们全部都身穿铠甲外面再披上蓑衣头戴斗笠,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山壁上雕刻的神将一般威武雄壮。 随后在这九千人中选出三千将士作为城上守卫,他们每人都配发一杆长矛,这是他们用来防守城池的第一件武器,遇到想要登城的士兵,这些长矛会第一时间送他们回到地面。 除了长矛之外,这三千将士每人都配备了两柄长剑,因为登城战很可能会发展成为城头混战。 因此即使在战斗中长剑被折断或者打飞也能在第一时间抽出另外一柄来战斗。 除了这三千士兵之外,剩下的六千人全部都部署在了瓮城之中。 这场雨中守城战虽然让极善骑射的草原部族没法使用弓箭,但是也同样限制了自己这边的守城。 所以草原部族这一次可以很轻松地就将攻城车推到城门口,城头上的士兵对此基本上没有什么限制手段。 这就代表着瓮城的城门基本上是很难保全了。 一旦城门被攻破,草原部族的士兵就会进入瓮城,到那时这片不大的瓮城就将会成为真正的修罗场。 渔阳郡的士兵和草原部族的士兵将在这里决一生死,如果大虞一方胜利将会极大的挫伤对方的士气,将会给接下来的战斗带来极大的优势。 可如果草原部族胜了,那么他们就将会长驱直入直接攻击内城城门。 虽然内城城门比之瓮城城门更加牢固,但是面对攻城车的撞击也很难守住。 当内城门也失守的时候,就将会是最终的大决战,六万人的渔阳郡守城军将会与草原部族的士兵们展开最后的厮杀。 龙老将军面对着眼前的三千全副武装的城上守军和六千瓮城守军长吸了一口气。 “将士们,战斗的时刻到了,敌寇如今已在我们的城外虎视眈眈,他们妄图借着风雨来破开我们的城关,他们想要杀入我们大虞的腹地劫掠我们,奴役我们!我们能否答应?” 龙老将军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他喊出的每一句话都中气十足,将近九千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等不愿!” 震耳欲聋的喊声响彻整个渔阳郡的边关。 “古人说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希望当你们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想想我大虞那些淳朴的百姓,你们一旦退缩他们就将会沦为草原部族铁蹄下的亡魂,将会成为草原蛮族胯下肆意凌辱的玩物。” 龙老将军的语气中带着愤慨和决绝。 “你们说你们会不会后退?” “我等誓死不退!” 整齐的声音再次响彻边关。 “今日,老夫亲自上城楼为你们击鼓助威,你等不退我鼓声不息!”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将领们纷纷上前相劝,且不论龙老将军年事已高不知体力是否能够跟的上,单单是面对草原部族士兵的进攻就让众人担忧。 毕竟战场之上擂鼓助威最是容易成为敌人针对的目标,因为这战鼓就是为了激励士气的。 一旦在战斗中将对方击鼓助威之人击杀就会对对方的士气造成极大的影响。 所以龙老将军的这个决定乃是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 “你等不用再劝了,这一次草原部族不能使用弓箭,我在城楼上击鼓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况且此次的战斗基本都是白刃守城战,基本上不会有太多使用计谋的地方,凭借宋副将的能力定然能够将守军全部都调度好的。” 龙老将军拍着宋世龙的肩膀说道。 “老将军放心,宋某人定然不负老将军的期望。” 宋世龙知道龙老将军的性格,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一般是很难更改的,所以他也就不再反对。 随即龙老将军在亲卫的帮助下穿上战甲开始登城。 三千士卒更随着龙老将军一步一步地登上城头,他们隐藏在蓑衣下面的甲胄撞击出整齐的哗啦哗啦声。 而另外六千人也陆续进入了瓮城之中,随后他们便按照预先规划的阵型整齐地排列在了瓮城之中。 当他们进入瓮城之后,他们身前和身后的两扇城门便吱吱呀呀的缓缓关上。 他们看着城门越关越小直至最后轰的一声被彻底关上,随即便是巨大门闩落下的声音。 当城门彻底关死的这一刻也代表着他们生还的希望也彻底被关死,就像是这两扇大门。 虽然将领们没有说,但是他们却都心中非常清楚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只有无休止的战斗直至倒下的那一刻。 不过即使如此,这六千人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而究其原因正是龙老将军所说的那些看似很空洞的激励词。 他们这六千人每一个人都有父母和妻儿,他们非常不想死,但是如果他们选择了后退那很可能真的如龙老将军说的,他们的妻儿父母将会被草原部族屠杀凌虐。 即使他们的家人能够逃过草原部族的劫掠,他们自己内心无法接受,到时候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和列祖列宗。 因此他们只能选择死战。 “战吧,为我大虞战出个希望,杀吧,为我亲人们杀出个太平。” 就在龙老将军慷慨激昂地激励着这九千人的时候,穆风寻和乞儿军的首领已经被齐宁和齐朝请到了李毅的营房。 当穆风寻推开李毅的营房门时,他发现李毅正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而他的营房地面上画出了一道道的线条,穆风寻仔细看去发现这些线条看起来非常像是渔阳郡的边关地图。 而这些地图之上,被李毅画出了一个个的箭头和叉叉。 “李小兄弟你找我等有何事?” 穆风寻开门见山直接发问,他通过最近一两日的交流发现李毅此人还是比较容易交流的。 而乞儿军的首领原土谷族将领赫连允则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蹲在地上的少年人。 之前他就听其他的将领说此次推断草原部族会连攻三郡的人乃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起先他们还不以为然,但是随着草原部族骑兵不停的调动兵力就印证了这个推断,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少年郎绝非一般人。 而刚才当敬子正匆匆地跑进大营告诉大家为何北司和兵部不发任何调令,而今晚下雨之时就是草原部族进攻之时,赫连允更加吃惊于推断出这一切的少年人。 如今他真的见到李毅的时候才发现他与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或者说是大相径庭。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有如此智慧的少年郎定然是一位丰神俊逸的读书人,但是李毅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习武之人,特别是他后面插着的两柄长枪。 “借五百精壮给我!” 李毅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五百精壮?你要来何用?” 穆风寻不明白李毅为何开口问自己要五百战士。 “不知这位乞儿军统领如何称呼?” 李毅并没有回答穆风寻的询问,他转而向着赫连允拱手道。 “在下镇海乞儿军统领赫连允!” 赫连允不敢小看这位少年郎,他还礼道。 “赫连将军应该是土谷族人,你可否为我凑出五百套土谷族的衣服。” 听到李毅的请求赫连允不由一怔。 “五百套衣服不成问题,只是你要五百套我族衣服有何用?” 赫连允不明白守城战为何需要五百人伪装成为土谷族人。 “对了,还请赫连将军派遣十人与这五百人一起过来。” 李毅又补充了一句。 “李小兄弟,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穆风寻实在好奇李毅到底要做什么,他也与赫连允一样觉得大虞这一方又不是攻城的一方还需要用细作骗开城门。 “我打算趁着夜雨带着五百人出城。” 李毅也没有隐瞒他们。 “你疯了?带着五百人出城?城外的草原部族最少也有三四万人,你这五百人还不够对方一个冲锋的。” 穆风寻惊恐地大声叫道。 “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正面对抗这五百人基本等于送羊入虎口,我没打算硬碰硬。” 李毅的脸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小哥是打算化妆成为我土谷族人混进对方的大营中去?” 赫连允作为曾经的智将一瞬间就明白了李毅的意图。 “没错,我师傅一直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而想要以少胜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我能够带着五百人端掉对方的中军大帐,杀掉他们的统帅,这一仗我们就会胜利。” 赫连允和穆风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真的是太疯狂了。 用五百人去袭击有三四万人的中军大帐,这得是多么疯狂的人才能相处的办法。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方法好像还是有可行性的,如果真的让他侥幸成功将会彻底地改变战局的走向。 “只是即使你们穿着我族的衣服,也很容易被认出来毕竟我们土谷族人都是编发的。” 说着赫连允便抓着自己一头的小辫子说道。 这一头的小辫子没有几个时辰是很难辫好的,而要给五百人辫好密密麻麻的小辫子可想而知工作量有多大。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正好今晚乃是下雨天,我们完全可以带着兜帽,你部族的十人走在前面遇到盘问也能糊弄过去,一旦我们进入了他们的大营之后我们便可见机行事。” 李毅自信地说道。 赫连允和穆风寻全部都开始仔细分析起李毅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而李毅也不着急催促,毕竟他的计划还得这两人点头同意才行。 而要他们两人点头同意就必须让他们自己想清楚想明白。 过了一会儿,赫连允率先开口。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衣服和人手。” 他觉得事到如今与其等到对方破开城门后与之死战倒不如听李毅这小子一次赌上一把,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见赫连允已经同意,穆风寻也只得点头同意。 “此事是否需要向龙老将军与北司的周公公报告?” 穆风寻在准备去召集五百士兵的时候问道。 “千万被让其他人知道,我怕他们未必会同意我的计划,其次我也不确定军中是否还会有草原部族的暗探。你们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在大营东边的小树林中汇合。” 李毅立刻阻止了穆风寻。 赫连允也点头表示不会将此事告诉其他人的。 随即两人便各自去准备人手和武器。 其实刚才李毅让齐宁和齐朝去找宋世龙的时候就让两人悄悄给告诉宋世龙,所以宋世龙才会在士兵通报后向龙老将军告罪后单独出营帐。 当齐宁和齐朝将李毅的要求告诉宋世龙的时候,他立刻明白了李毅的意图,同时他也明白了李毅为何让齐宁和齐朝偷偷来找自己。 从这一次对方骑兵能够将云中郡和上谷郡的援军调动的团团转就说明了这两郡之中定然有草原部族的暗探。。 因此他并未将此事上报给龙老将军和周公公,毕竟隔墙有耳谁也不知道他们周围是否有草原部族的暗探。 随后他就让穆风寻和赫连允两人前去李毅那里。 就在赫连允和穆风寻他们离开没多久,安肃和敬子正等人也回到了李毅的营房中。 他们看到李毅正在整理皮甲和双枪不由诧异。 “师弟,你这是干什么?你难道要亲自上城墙守卫?” “公子此时万万使不得,攻城之时城墙上定然混乱无比,虽然你武艺高强但是刀剑无眼,对方人多您也未必能够招架的了。” 安肃也赶紧劝道。 李毅却是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你们放心我才不上那城墙呢,我这是去掏狼窝打算猎几只狼回来。” 敬子正和安肃一脸的懵,这都什么时候了李毅还打算去打猎? 第六十五章 一路前行 风雨夜,杀人时。 渔阳郡城军营东侧的小树林之中,五百一十人已经集结完毕。 就在刚刚他们突然接到自己上官下达的一项命令,让他们在此处等待下一步指令至于是什么样的命令,他们的上官却只字未提。 只是他们的上官要求他们必须听从命令不得违抗,否则以军规论处。 其实并不是他们的上官故意隐瞒,实际是他们的上官也不清楚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当这五百一十人全部都在好奇接下来自己将会接到什么任务的时候,只见两个人影缓缓地从树林外走来。 还不等他们询问对方的身份,李毅便率先开口。 “从现在开始我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者,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命令,如果有人有异议现在就可以退出了。” 这五百一十人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不由好奇对方的身份。 毕竟这是穆风寻特别挑选出来的人,相对其他的士兵服从性上来高的多,他们虽然有疑问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质问。 反倒是赫连允选出的这十个土谷族人没忍住。 “不知你是何人,我们这次的任务有是什么?” 他们十人中的一人率先站了出来出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李毅也不气恼反问道。 “我乃镇海乞儿军副将赫连冬!” 那人昂着头自傲地说道。 “你们赫连允将军见我了也没有你这份傲气,看来我得考虑让赫连允将军换一个人了。” 李毅的语气越说越冷,赫连冬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杀气。 同时他发现李毅身边的安肃正握着一柄镗眯着双眼不善地看着他。 见到李毅和安肃两人不善的眼神,赫连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现在,你们边上的箱子中有五百套衣服,现在立刻将它们换上。” 李毅指了指边上的箱子说道。 这五百人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按照李毅的指示打开了箱子。 当看到箱子中的土谷族服饰的时候,这些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位大人,为什么要我们穿土谷族的衣服?” “别他妈的废话,我家公子让你们穿就穿。” 安肃说着也从箱子中拿出两套衣服来,一套递给了李毅,把另外一套往自己的身上套。 而那十个土谷族人则是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此时他们的脑袋一片混乱。 “今晚我们这五百多人将会去执行一项危险但是却非常荣耀的事情,这件事情如果成了,我们将彻底改变接下来的整个战局。” 李毅见大家都穿好了衣服之后便开口说道。 “以往你们可能听说过夜不归,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看待这他们?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成功,我们将会成为后世所有夜不归崇拜的对象。” 李毅的语气抑扬顿挫,让人听起来有一种人血沸腾的感觉。 “大人,难道你是打算带着我们去突袭草原部族的大营?” 这个时候赫连冬已经明白过来李毅的想法。 他着实被李毅的想法下了一大跳。 “大人,我们只有区区五百人,以往的夜不归最少也得上千人,他们都很难突袭草原部族的大营更何况是我们?” 一个临国军的士兵问道,只是越说声音越小明显是对于自己的担忧有些羞耻。 “我们和以往的也不归不同,首先,人数多并不一定是优势,我们这五百多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我们的目标也小。” “其次,我们这一次是伪装成土谷族人,并且还是在他们对我们发动进攻的时候进行突袭的,这就代表着我们选择的时机和他们不同,并且今晚还是大雨之夜,更加有利于我们的突袭。” 李毅将他们的优势说出,以此来彻底打消这五百多人心中的恐惧。 “大人,这一次我们是不是主要袭杀他们的可汗?” 赫连冬的眼中不由地放出了精光。 “不错,此次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伤他们的军队,而是要采取斩首行动除掉他们的指挥者,如此一来,渔阳郡这边的战事将会彻底扭转。” 李毅点头肯定。 “那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允许我到时候亲手斩杀土谷王慕容勤友。” 赫连冬单膝下跪请求道。 “如果有这机会,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李毅带着这五百一十人来到了渔阳郡城最南端的一段。 这里因为远离城门并且紧靠着山壁因此布防的人相对来说少上很多。 而此时这一段城墙之上并没有士兵驻守,城墙之上只有几人在这里等待。 为首的便是渔阳郡守军副将宋世龙,其后还有敬子义齐朝齐宁以及敬子正。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你们出了城不到战争结束你们是没有机会回到渔阳郡的!” 宋世龙看着眼前这个非常年轻的少年人不由提醒道,虽然他支持这个偷袭计划,但是他还是感觉此去他们成功的几率非常的小,他们能够活下来的机会也非常的渺茫。 “宋将军此事我已经考虑的非常清楚了,你无需再劝了,此去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会争取活着回来。” 李毅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说道。 “既然如此,我在此为六万边防军,为了渔阳郡的几十万百姓感谢诸位的忠义。” 说着宋世龙便朝着五百多战士深深一鞠躬。 众人没想到堂堂的彭州军副将会对他们行如此大礼,不由心中热血澎湃。 随后,敬子正拿出一本簿册,取出一支毛笔每过一个人便问明对方的姓名然后仔细记下。 待得记下所有的姓名后,城墙之上就又剩下他们五人。 看着空荡荡的城墙以及悬在城垛之间的绳索,五人不由有些黯然。 “我等也许正在见证一段传奇的崛起,也许安肃说的是对的。” 敬子正看着远方可惜此时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他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黑暗,而耳边也只有呼呼的风声掩盖住了奔驰的马蹄声。 而齐宁双手合十好像在向漫天神佛祈祷着。 虽然她平时和喜欢跟李毅斗嘴,但是正当李毅顺着绳索消失在黑暗里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好像突然缺失了一块。 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宋世龙和敬子义两人长叹一口气,便转身去城墙上指挥布防。 “姐姐你莫要担心,李毅这小子定然不会轻易死掉的,等他回来我就去跟舅父说让他请求母亲将你嫁给他。” 齐朝嬉笑着安慰有些忧伤的姐姐,可迎来的却是齐宁那杀人一般的眼神。 齐朝不由脖子一缩跟着宋世龙他们便跑开了。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当他转身跑开的时候,齐宁的脸色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这一切全部都被在一帮整理簿册的敬子正看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小心你眼珠子!” 齐宁发现敬子正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时,她立刻又变回了那个彪悍的状态。 敬子正也学着齐朝的模样也一缩脖子然后接着也跑开了。 此时城墙之上只剩下了伫立在原地的齐宁。 “希望您能活着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齐宁终是在无人的城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最想要说却不敢说出口的话。 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也不知道自己与李毅是否能够心意相通,他又是否能够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 而此时骑在战马之上狂奔的李毅不由打了一个喷嚏,他不由将自己的身体压低了一点。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选择穿着土谷族的衣服是多么的明智了。 要知道大虞皇朝的衣服一般都是棉布或者麻布这类材料,虽然透气吸汗但是却完全挡不住风的侵袭。 而土谷族的作为游牧民族,他们的衣服大多数都是由羊皮鞣制而成,虽然看上去没有大虞皇朝的服饰华丽,但是在这种寒风肆虐的天气里却异常的抗风保暖。 要是他们还是穿着大虞皇朝的服饰,此刻怕是已经被冻的直打哆嗦了。 安肃看着队伍最前头的李毅不由感慨李毅的非凡。 别看他现在的马术非常了得,可要知道他从学习骑马到如今也不过十几天,他的马术还是杨氏商队中的人教授他的,这点安肃却是知道的。 李毅带着众人骑着战马狂奔了约莫一个时辰,直到马匹的速度开始下降他才勒停战马,然后让大家休息片刻。 众人以前从未如此长时间地骑马狂奔,全都有些吃不消了,只有以赫连冬为首的十位土谷族战士不受丝毫影响。 毕竟他们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 此时天空的雨云已经彻底地将整片天空覆盖住了,黑暗已经彻底地笼罩了整个大地,李毅他们的周围全部都是如墨一般的黑暗。 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五百战士都有些惶恐,他们并非害怕黑暗本身,他们只是对未知有些惶恐。 “大人,此时周围太暗了,我等已经看不清远处的山峦无法分辨我们此时所处的位置了,并且天空中也看不到星辰完全失去了方向。” 在和其他九位族人商议了一番后,赫连冬向李毅禀报道。 虽然这个消息令人沮丧,但是他却不想隐瞒。 在他看来自己这群人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等待下雨停云散,才能找到方向找到位置。 李毅却没有多少什么,他叫来几个士兵,然后让他们围成一个圈,然后抽出火折子将一段火绒点燃借着火绒上的火将一支火把点燃。 在呼啸的风中火把的火被风拉到很长,像是会随时熄灭。 李毅让几人凑近挡住狂风才将火把的火苗稳定住。 随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木质小盒,打开后几人才发现这小盒子中有一片透明的东西像是水晶,而这片水晶下面则是一个两头尖尖,一头红色一头蓝色的东西。 这东西在火光摇曳中来回的晃动,很快便保持不动。 “那边是北方,我们马上就朝着那个方向走。” 李毅随即将小木盒合上后指着北方说道。 “司南?” 竟然好奇地打量着李毅手中的小木盒,他们见过司南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小巧的司南。 “没错,真是司南,这东西乃我师傅送给我的东西,是他亲手所做的。” 李毅随即将小木盒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大人,虽然我等现在已经找到了方向,可现在却还依旧没有办法确定我们的方位啊。” 赫连冬依旧担心接下来自己这帮人会不会跑错地方。 “这个你也放心,我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认准了方向,并且通过刚才的马速我基本能够计算出我们现在大致的范围。” 其实李毅这一路上都在注意观察战马的速度,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骑行在众人的前方,这除了是为了凸显自己领头人的身份,更加关键的是他在控制马速确保整个队伍行进的方向和距离。 随即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纸展开之后众人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地图。 只不过这张地图与他们平时看到的地图很相同,这张地图上的山和是有一圈一圈的线组成的。 并且每个圈的形状还有些不同。 这其实乃是泰极子当初教授他的等高线作图法,当时李毅学习的时候觉得这种绘制地图的方法要比传统的方法好上很多,因此当初他学起来格外认真。 而这张图纸便是他下午是蹲在营房地上画出来的,后来他找来纸张将它绘制在了纸上。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附近。”李毅指着一处被他标注过的点说道。 “从您这张地图上看,此时我们应该处于大冷沟这边区域。” 一个围上来的土谷族士兵说道。 “那我等岂不是跑错了方向?大冷沟乃是在渔阳郡城关的东边,我们应该朝北边去才对啊!” 赫连冬听说他们现在处在大冷沟不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群人竟然跑出了方向。 “不,我们并没有跑错方向,我本来就是要先向东跑。” 李毅却微笑着说道。 “我等这岂不是南辕北辙吗?” 有士兵不由小声嘀咕道。 “如果我们直接往北去很可能会碰到即将进攻的草原部族,我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 李毅将地图收起,然后看了看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风,然后他又长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在休息半个时辰,北边的雨已经下起来了,草原部族此时已经接着雨势出发了。” 第六十六章 上谷战起 漫天的大雨如期而至,冰冷的雨点像是透明的琉璃一般在枯黄的草地上摔的粉碎。 感受着冰凉的雨滴在自己的脸上滑落,木华黎隼的心情却是异常的美妙。 “我们的大军已经开拔了吗?” 木华黎隼站在雨中问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开拔了,按照萨满大人的要求,攻城车由马匹们拉在最前面,此时应该已经快要到渔阳郡关外了。” “只要赶在大雨将地面彻底浸透之前抵达城关外就行,等到雨势一大就让他们发起进攻。” 木华黎隼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不知此时云中郡和上谷郡您是如何安排的?” 回到大帐之中慕容勤友语气谦卑地问道,就在刚才从云中郡和上谷郡那边支援的骑兵已经抵达渔阳郡这边的大营。 此时云中郡的士兵其实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少掉的三分一被调往了上谷郡,另外最最精锐的三分一此刻已经随着大军朝渔阳郡城门杀去了。 而上谷郡虽然依然保持了六万人,但是这六万人基本都是师劳兵疲,论战力基本已经算是半废。 虽然上谷郡拥有这大量的回回炮和车弩,但是这些东西在这种雨天基本上就是摆设。 “我让云中郡保持不动,而上谷郡我已经命令他们在三个时辰之前开始猛攻上谷郡。” 木华黎隼此刻脸色的笑容显得邪魅狂狷。 就连万俟海尹和慕容勤友都不由心底一寒。 “如此一来大虞方面定然认为我们此次的目标正是上谷郡,恐怕此时云中郡和渔阳郡正在调拨人手前往上谷郡戍守呢。” 慕容勤友阿谀奉承的态度让一旁的万俟海尹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想现在上谷郡的守军们一定在感谢他们是满天神佛下了这场大雨吧!” 木华黎隼的心情现在格外的好,他现在充分地体会到了把猎物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 也的确如木华黎隼所说的那样,此时的上谷郡的守城士兵们全部都跪倒在城墙之上喜极而泣。 三个时辰之前城外的草原部族突然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彼时他们还认为草原部族不会在这种天气发起攻击,但是随后他们这种天真的想法就被漫天的弩箭、石弹和火球给淹没了。 在城外草原部族突然拉来了数量极多的回回炮和床弩。 伴随着嗖嗖的弓弦响声,一个个如孩童手臂粗细的箭矢被射向了城头。 不少士兵因为来不及躲闪,直接被这种威力巨大的弩箭直接贯穿。 而这些弩箭却依旧势头不减将后面的守城士兵也直接射穿,其中有一根箭矢竟然直接贯穿了五个士兵。 这些士兵的身上却全部都穿着皮甲,可在这些箭矢的面前依旧像是纸糊的。 不过被箭矢射死的守城士兵毕竟还是少数,大量的箭矢被射进了城中,还有不少的箭矢直接被钉在了城墙之上。 这些箭矢凭借着巨大的动能直接插进城砖之中尺许深。 相比较这那些可以发射巨大箭矢的床弩来说,守城的士兵们更加恐惧对方的回回炮。 当排成一排的回回炮一起齐发的时候,漫天的石弹或者火球就像是一片幕布一般瞬间就将城头覆盖在其中。 这些石弹或者火球在落在城墙上的时候不光可以砸死人,更加会在落地后散碎成无数小块,这就导致其能够杀伤大面积的士兵。 这种伤害乃是实实在在的大范围伤害,并且由于这种攻击乃是随机的,因此更加容易造成守城士兵的恐慌。 随着一轮轮的床弩和回回炮的攻击,上谷郡的城墙之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大量的石弹将城墙砸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坑洞,让原本看起来威武雄壮的城墙看起来像是风烛残年的乞丐一般。 不过虽然上谷郡城看似被攻击的非常凄惨,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兵们也非常的惶恐,但是坐镇中军的李成雄李将军却是很淡定。 这位李成雄李将军乃是上谷郡驻军统帅,他所率领的军队乃是徽州军。 他们这支军队在上谷郡也守卫了四年,也算是经验丰富。 而李成雄本人年轻时也是跟随过圣武帝横扫草原的,并且由于他在朝廷之中有靠山因此他虽然年龄远没有渔阳郡的龙老将军大,但是却也混到了一州主帅的位置。 不过他对于战局如此地淡定,不光是因为他身经百战,其根本的原因乃是北司和兵部早早就知道了草原部族打算进攻他们上谷郡,因此早就在上谷郡囤积了大量的援军和物资。 所以眼前城头的这点损失对于李成雄来说完全承担的起。 并且床弩和回回炮也只能作为正式进攻前的压制,一旦真的进入登城战的时候回回炮和床弩全部都要停止射击,因为他们非常容易伤到自己人。 所以一旦对方的攻城车和云梯进入城头的回回炮攻击死角之后,他们便会停止床弩和回回炮的攻击。 之前李成雄已经亲自登城查看过对方的兵力情况,他发现对方虽然有着数量极多的回回炮和床弩,但是他们的攻城车和云梯却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有一点让李成雄不解的是,这一次草原部族的进攻有些奇怪。 他们在回回炮和床弩进攻的时候却不见他们的攻城车和云梯出动。 不过在李成雄想来,应该是草原部族之人担心自己的损失过大,所以先用回回炮和床弩先清理一下城头的守军。 等到城头的守军被打残打怕了之后他们才会派出攻城车和云梯。 就这样草原部族的阵地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巨大绞索和弓弦发出的声响。 而回回炮和床弩旁堆积的大量弩箭和石弹以及燃烧火罐在不停的减少。 “我还是头一回如此奢侈地发射回回炮和床弩呢!” 处月族可汗阿史那都庆兴奋地敲开一架回回炮的机扩,随即回回炮上的石弹便立刻被抛飞了出去。 阿史那都庆毕竟年纪还小,这也是他第一次参与到打草谷中,所以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的新奇。 “郁久闾鹰可汗,此次我等就在这上谷郡演演戏,这头功全部都被万俟海尹和慕容勤友那两个家伙抢走了,我心中好是不甘。” 乞塔王耶律行云并没有理睬一边正玩的正嗨的阿史那都庆。 “别急,虽然他们是第一批攻城的,但是按照萨满大人的指示他们破开渔阳郡之后就会立刻从后面包抄上谷郡,到时候云中郡那边的拔野古乐,巴苏德和斛律符也会赶往我们这里,到时候所有大军会一起吃掉上谷郡,那时候才是我们正在较量的时候。” 郁久闾鹰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因为他非常清楚此次萨满打大人不会像往年那般根据攻占和劫掠的多少来给予功劳的评定。 这一次年轻的木华黎隼萨满明显是将所有的草原部族都视作一个整体。 因此论功行赏的时候万俟海尹和慕容勤友也并不会比他们更占优势。 “其实我们此时拥有六万人,兵器还有如此多的回回炮和云梯,我都想直接来一波攻城战,来个假戏真做,没准我们还能直接将这上谷郡拿下呢。” 耶律行云看着上谷郡破损的城头,以及躲在城头瑟瑟发抖的大虞守军们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以,战前萨满大人已经制定了完整的计划,我等只需按照计划执行就行了,一旦我们这边没有按照计划执行导致渔阳郡那边进攻失利,我等必然遭到狼居庭的废黜,甚至可能我们都未必还能好好的活着。 郁久闾鹰赶忙制止了耶律行云的想法。 对于狼居庭他们这些各部族之人自古以来就带着敬重和恐惧” 而相对来说大部分的草原贫苦牧民们对待狼居庭都是敬重大于恐惧的,毕竟那些高高在上的萨满可不是他们这些平民可以接触到的,因此恐惧就无从说起。 而对于草原各部族的贵族们却与百姓们正好相反他们是恐惧大于敬重。 这些草原的统治者们可是真正见识过这狼居庭的手腕和能力的,这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的部族在他们操控下消失灭亡,也有很多部族在他们的支持下强盛崛起。 而狼居庭自身在草原之上却可以屹立千年不倒,并且一直保持着绝对的领导地位。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过这一次可以算是我们草原部族几百年利来动作最大的一次行动了,一旦我们攻破三郡城,那么我们将可以长驱直入在大虞皇朝的腹地为所欲为了。” 耶律行云一脸邪笑地看着远处的城墙。 “听说这一次萨满大人将会带领我们去大虞皇朝的皇都劫掠,你们去过大虞的皇都吗?” 阿史那都庆玩了一会儿回回炮后,立刻开心地上前询问郁久闾鹰和耶律行云。 “我们没有钱去过大虞皇都,不过听被抓回来的大虞奴隶们说过,那个地方遍地都是黄金,那里每个人都身着华丽的丝绸,并且那里到处都是美食更加关键的是那里的美女每一个都像是天上的神女一般,比草原部族的那些粗手粗脚的女子们娇美多了。” 耶律行云拍了拍阿史那都庆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蛊惑说道。 “竟然还有这等好地方,这一次我定然去抢个痛快。” 阿史那都庆一脸喜色地说道。 “那这次就样让你们处于族的战士们拼命的攻城,如果破不开眼前这座城关那我们就将无法进入大虞腹地,别说是那遍地财宝美女的皇都了,就是这幽州我们都未必能够劫掠。 被他们这么一说阿史那都庆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我一定要进大虞皇都,我要财宝,我要绫罗绸缎,我要漂亮的女人,我一定会让我处月族的汉子们拼命搏杀。” 听他这么一说郁久闾鹰好耶律行云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这这笑容里或多或少带着几分鄙视和怜悯。 “这处月族选出这么一个草包小可汗,看来处月族接下来是要衰败下去了。” 郁久闾鹰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无奈和不忍,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处月族就要在这孩子的手中衰弱下去甚至会彻底的分崩离。 相那处月族的老可汗阿史那韦林也算是一位雄主,可没想到他死后处月族立刻就爆发了内乱。 “哼,我的儿子如果是这样,我定然会在我临死之前将他掐死。” 耶律行云不屑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可汗,这郁久闾鹰和耶律行云两人这不是个东西,他一直撺掇着我们打头阵,真是欺人太甚。” 阿史那都庆身边的一位将领不安地说道。 “哼,这两个老狗,正当小爷我是傻子不成,想要们做挡箭牌上前送死,他们做梦去吧!” 阿史那都庆一改刚才那种痴傻无知的模样。 “也委屈可汗还要在外人面前装作痴傻无知的样子。” 那位将军不禁安慰阿史那都庆。 “没办法,此时我也只能装傻充愣极力忍让,不过等到我成年之后母亲将大权全部交还给我了,我定然会让郁久闾鹰和耶律行云这两个家伙好好尝尝本可汗的手段。”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上谷郡这边回回炮和床弩旁的石弹火球和箭矢即将要告罄,但是草原部族这边发射的频率却没有丝毫减弱。 还是有大量的石弹火球落在了城头,而床弩的箭矢也已经将城墙的外面射的像是刺猬一般。 伴随着回回炮和床弩的射击,草原部族的骑兵们也开始骑上战马整装待发了。 他们的这一举动,让城头的士兵们更加着急。 只是中军大帐中的李成雄依旧风轻云淡,仿佛他此刻身处的并非是战场而是他那静谧的书房。 胸中有竹才能下笔如神,而李成雄则是心中有底才能云淡风轻。 就当上谷郡的士兵们处在惶恐的时候,突然有士兵感觉自己的脸上突然一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砸到了他的脸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再次一凉,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城墙上还在冒着火焰的火球被雨水淋的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响声,不多时城头多处火点都在雨中彻底的熄灭。 很快草原部族一方吹起了低沉的号角声,这乃是撤兵的信号。 看着呼呼啦啦往后退去的草原部族,城头上的士兵们再也压抑不在高声地呼喝起来,他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第六十七章 渔阳战起 相较于热闹的上谷郡和即将热闹的渔阳郡,此时的云中郡却要清净的多。 此时云中郡的守军在这两天已经被草原部族骑的频繁调动给折腾的筋疲力尽了。 不过今天早些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城外的草原骑兵又有了大规模的调动,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再次将大批的援军往上谷郡调动。 此时剩下的这部分守军正和城外的草原部族骑兵对峙。 眼看着天空中即将下雨,可草原部族的剩余骑兵却突然全部都集结到了城关之外,做出了一副势要强攻的姿态。 为此城内的守军严阵以待,可已经快两个多时辰了,草原的骑兵们只是将战线压到了城头投石机的射程之外就再无动作了。 他们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只是骑在战马之上虎视眈眈。 云中郡的守将许云庭却是忧心忡忡。 他倒不是忧心云中郡会被攻击,毕竟此时城外的草原部族剩余的兵力不会超过三万。 面对云中郡城的高城深池加上数万人的守军,草原部族想要攻克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所以他担心的目标却是隔壁的上谷郡,与固若金汤的云中郡相比上谷郡此时的城防估计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吧。 原本只有六万的草原部族进攻,现在云中郡这边一下子抽调了三分之二的人,可想而知上谷郡现在的压力。 不过还好自己在发现草原部族调动骑兵的第一时间就将援军派遣过去了。 按照两郡只间的距离,这些援军应该会在草原骑兵到达后的三个时辰之后抵达上谷郡。 也就是说只要上谷郡能在草原部族的进攻下坚持三个时辰,上谷郡就基本可以保证安全了。 而此时云中郡城外的草原部族中军大帐之中拔野古乐正端着酒杯惬意地斜躺在一张狐皮大氅。 “拔野古乐,此时高车王斛律符带的兵马应该已经赶到渔阳郡了吧?” 韦室大汗巴苏德的神情却不似拔野古乐那么轻松。 “按照战马的脚程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进攻渔阳郡了,毕竟这雨云是从东北方飘过来的,他们那边却是要先下雨的。” 拔野古乐抽干了杯中的马奶酒,有朝着边上的一个侍女示意了一下。 这个侍女立刻弯腰将他的酒杯添满。 “萨满大人安排我们的事情我们全部都做完了,接下来就要我们见机行事了。你认为如果渔阳郡被攻克后,我们是继续留在这里牵制云中郡的守军,还是前往上谷郡去协助他们攻城?” 巴苏德对此有些拿不定注意。 “有时候呢,我还是比较喜欢大虞的文化,毕竟有时候他们的文化很言简意赅,有时候只用几个文字就能表述出很深奥的道理,就比如说静观其变和坐山观虎斗。” 拔野古乐没有直接回到巴苏德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留在此处牵制云中郡的大虞守军?” 巴苏德放下手中的匕首,将叉起的烤肉又放回了盘子中。 “可如此一来,进攻渔阳没我们什么事,进攻上谷郡又没我们什么事,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们岂不是完全没有功劳?” 巴苏德想了想还是觉得拔野古乐的做法有些不妥。 “谁跟你说我们没有功劳的?” 拔野古乐依旧老神在在地躺在那里。 “那些草原部族的首领们都不是瞎子,我们两人留在这云中郡城外什么都没做,哪里来的功劳?” 巴苏德有些不满,他觉得这拔野古乐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将那些狡猾的大虞人的做派学得十足十。 “好吧,我就给你说明白点,首先我们留在云中郡城外本身就是一件功劳,因为我们牵制住了云中郡城几万人的守军。这等于是给进攻上谷郡减轻很多压力。” 拔野古乐一屁股坐了起来,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了一旁的侍女。 “其次,我们两人没去参与进攻却并不代表我们部族的战士也没有去参与战斗啊,我们是各自部族的大汗,部族战士们的功劳也就是我们的功劳。” 拔野古乐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出中军大帐准备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难怪安排支援上谷郡和渔阳郡的时候,你要求你们乌护族的战士占总数一半的,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仗义,怕我们韦室和高车损失太大,原来你早就想到了分功劳的事情了。” 巴苏德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摇摇晃晃往外走的拔野古乐他心中不由有些愠怒。 “你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谢谢你的夸奖!” 拔野古乐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头也没回。 渔阳郡城 此时渔阳郡城外天空已经彻底的变的漆黑无比,整个渔阳郡城全部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从城头往北看去整个草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而往城内看去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这黑暗之中无力地闪烁着。 这些灯火微弱且稀疏,像是夏日里萤火虫的荧光一般。 相比较而言,渔阳郡城头的却要明亮很多。 城头之上每隔几米就会点燃一处火堆,这些火堆的上方都盖着简单的遮雨棚。 不过即使这样,在风雨的吹拂下这些火堆也是明灭不定。 城头的这些士兵们此时全部都依靠这些火光仔细地观察漆黑的草原。 他们知道,现在的草原部族的士兵们此刻一定在这黑暗中快速潜行。 这守城的三千士卒知道今晚他们就将对渔阳郡发起进攻,因此早一些发现草原部族就可以早一些做出反应。 等待总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只有他们发现了对方他们悬着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即使草原部族的士兵远远超过他们的预计,也总好过这种未知的等待。 就在大虞的守城士兵们还在提心吊胆地寻找草原部族的踪迹时,草原部族的骑兵们此刻正在黑暗之中急速奔行。 原本不算大的雨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逐渐变大。 现在他们面对的经是滂沱大雨了,前冲的马速让原本落在他们的身上的雨点全部往脸上打去。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脸上让人感觉到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一般疼痛,同时冰冷刺骨的雨水也很快让骑兵们感觉到了自己的脸被冻得麻木。 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依旧不停地抽打身下的马匹,吃痛的战马也在不停的加速。 之所以草原部族的骑兵们如此不要命的加速,完全是因为此时的大雨虽然能够庇护他们进攻大虞的城关,但同样的雨水一旦将土地彻底浸透,他们的骑兵的冲击速度将会大大降低。 更加麻烦的是,到时候笨重的攻城车以及云梯也很难被拖拽到城外。 所以他们才要争分夺秒,争取快一些将抵达渔阳郡城的城关外。 虽然周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黑了下来,但是索性渔阳郡的城头亮着很多的篝火。 草原部族的骑兵们只需要寻找篝火的方向一直向前就行。 就在他们的快速前进中,远处原本如火星般大小的火光在快速的扩大,很快他们就接近了渔阳郡的城关。 在视野之中,他们也可以看清楚渔阳郡的城门所在。 跑在最前方的骑士们依旧没有减速,他们还在不停地催动着战马朝前冲锋。 而他们的身后便是几辆攻城车和数十架云梯。 由于雨水的浸泡此时渔阳郡城外的土地已经开始变得松软,战马奔跑而过这些松软的泥土一下子就变成了泥泞不堪。 不过好在他们的速度够快,这些攻城车和云梯还没来得及陷下去就被战马拖出去好远。 此时的攻城车和云梯就像是草原部族使用的爬犁一般在泥水上飞驰而过。 伴随着草原部族骑兵们的出现,大虞城头立刻传来急促的敲锣声。 城头和瓮城里的士兵第一时间就知道草原部族的骑兵们真的来攻城了。 原本还比较压抑的气氛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的士兵们全部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不少士兵们还活动了一下自己快要冻的僵硬的身体。 原本不少的军队高层还在怀疑李毅的推断是否正确,但是现在他们明白今晚的战斗肯定是无法避免了。 不过如此也好,敌人的计划被自己提前料到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可以做出相对于的准备。 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草原骑兵彻底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城头的大虞守城士卒们都在祈祷这些该死的家伙最好能够来不及调头一头撞死在城墙之上才好。 不过这也只是大虞士卒们的臆想罢了,草原部族的骑兵们全部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对于战马的控制基本上和控制自己的身体差不多。 眼看着这些草原部族的骑兵离城墙不足五十米的时候,他们立刻一拉马缰前冲的战马立刻人立而起接着一调马头,战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城墙的两侧冲去。 在战马调转方向之后,马上的骑兵们立刻挥刀隔断了身后牵引攻城车和云梯的长绳。 而这些攻城车和云梯凭借着惯性依旧朝着城墙的方向冲去。 城上的大虞守军们看到向着城墙急速滑来的攻城车和云梯只能干瞪眼。 放在以往只要用火油从上方浇下,然后点燃火油这些笨重的攻城车和云梯会很快被烧毁。 可如今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攻城车和云梯靠近城墙。 随着攻城车和云梯被战马拖到了城墙之下,大量的草原骑兵自黑暗中露出声影。 看着从黑暗中源源不断的钻出来的草原骑兵,城墙上的三千士卒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他们全部都将手中的长矛抓的更紧了几分。 “今日,我等在此守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浑厚的吼声。 众士卒全部都扭头看去,只见龙老将军此时已经将自己战袍的一直袖子撤下露出了左臂。 然后便见他从宋世龙的手上接过两把粗壮的鼓槌,然后走到了城门正上方的城楼之中。 这城楼的正中间正摆着一面足有两三米直径的巨型战鼓。 “隆隆隆”的战鼓之声随着龙老将军的鼓槌落下自城楼上传荡开去。 即使那些隐瞒在黑暗之中的草原骑兵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城墙上的守城士卒在听到这些战鼓之声时,原本紧张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 他们的心跳附和着沉闷有力的鼓声一下一下的跳动,自心底迸发的热血迅速的流便了全身。 他们身上的气势也瞬间高涨起来。 “来啊!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还不速速上来送死!” 有士卒被鼓声激励的热血沸腾,他不由朝着城下怒吼道。 城外的草原士卒却丝毫没有收到战鼓的影响,他们依旧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城上叫嚣的士卒。 在他们看来此时城上的这些家伙们很快都会成为自己刀下的亡魂。 因此完全没有必要在意他们现在的叫嚣,毕竟在宰羊之前还能不让羊儿叫唤两声吗。 当大批的草原骑兵汇集到渔阳郡城外后,他们迅速改变阵型,最前面的骑兵们立刻朝两边散开,给后面的草原骑兵们露出一条通道。 随后大量的草原骑兵跳下战马,然后挥舞着长刀呼和着朝渔阳郡城的城门口冲去。 看着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的草原部族,城墙上的三千士卒立刻按照原定的计划跑到自己防守的位置上。 而瓮城里的六千士卒也纷纷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看着如潮水一般朝渔阳郡城城墙涌去的士卒,作为此次攻城行动指挥者的斛律符的心中却波澜起伏。 此次木华黎隼选择他作为首战的指挥者,算是给了他们高车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所以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其实他心中很清楚,之所以木华黎隼选择他作为此次首站指挥者完全是因为他们高车一族在八大部族中实力最弱。 而木华黎隼这位年轻的萨满大人为了平衡战后的八大部族的势力他必须选择最弱的高车一族作为表彰的榜样。 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草原部族士兵已经开始推着攻城车和云梯往渔阳郡城的城墙和城门靠去斛律符对着身边的骑兵一挥手。 随即那名骑兵边从腰间拿出一只牛角号,然后呜呜地吹响。 黑暗之中立刻传来了整齐的喊声,伴随着喊声更多的是草原士兵拍着整齐的队伍开始缓缓地朝着渔阳郡城方向压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云梯攻城战 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开始人命在双方主将的眼里就不再珍贵,他们全都变成了可以随时为战略目标牺牲的数字而已。 此时渔阳城的战场上,无论是草原部族的数万大军还是大虞这方的守军全都只是为了这场攻城战准备的牺牲品而已。 在草原部族吹响了进攻的牛角号后,草原部族的士兵便挥舞着长刀冒着大雨冲锋。 虽然雨水打在脸上和身上会让他们感觉寒冷,但是他们却依旧要感谢这漫天的大雨。 正是因为这漫天的大雨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朝着渔阳郡城冲锋而不用担心被城头的守军用箭矢射杀。 奔跑中他们感觉自己的胸腔在如有一团火焰一般在燃烧,寒风和冷雨非但无法浇灭这团火反而让他们感觉更加亢奋。 他们现在的眼中只有城下的云梯和攻城车以及那高高的城头。 只要他们能够攀上城头杀进城中,那么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可以自由的劫掠。 想到可以为自己的娃儿们抢到可以饱腹的食物,可以抢到美丽的珍宝和精美的丝绸来妆点自己婆娘,甚至没准还可以掳掠几个奴隶回去为自己放牧,这些草原士兵立刻就感觉自己热血沸腾。 而此刻城墙上的三千守军也和这些草原部族的士兵一样热血沸腾。 在低沉的鼓声中,他们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妻儿,想到了自己田地里绿油油的小麦,想到了那些淳朴和蔼的乡亲们,再看看城下如狼一般举着长刀嗷嗷叫唤着的草原士兵,他们的脸上不由狰狞起来。 随着第一批草原部族抵达城下,数十架云梯成功地搭在了城墙之上,而那沉重的攻城车也终于被推到了城门口。 城头的守城士兵立刻举着长枪朝着云梯的方向涌去。 由于这些云梯底下是由巨大的木车带动的,因此只要这些云梯成功搭在城墙之上就会跟城墙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想要将他们从城墙上推下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放在以往只要将火油顺着云梯倒下去,然后点燃火油大火很快就会将这些云梯彻底烧断。 但是今晚这个方案却完全行不通。 不过只要防守得当草原部族的士兵也是很难攀爬上来,这其实也要归功于这场大雨。 因为以往草原部族在攻城的时候都会有大批的弓箭手在城下对城头的守军进行压制的。 在这些弓箭手的压制之下登城的士兵只要抓住机会就能成功登上城头。 但是今夜的大雨让草原部族无法对城头的守军进行压制,登城的难度也就成倍的上升了。 可以说这一场大雨将以往双方长期所有的攻防手段全部都作废了。 双方现在都是处在一种完全无法把控的局面下进行战斗。 当城头的守军发现云梯上开始有草原部族的士兵开始往上攀爬的时候,一些守城士兵便开始把守城的滚木礌石往城垛上搬。 虽然火油没有了不能直接烧毁云梯,但是滚木和礌石却不会收到雨水的影响。 只不过这些滚木礌石很难将云梯给砸坏,只能将攀登的草原部族的士兵们重新送回地面,或者直接送回去地府。 就在一个年轻是士兵准备要将一根滚木从云梯上推下去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位稍微年长的士兵却阻止了他。 “别急,现在这云梯上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砸下去不过瘾,等他们人多些再砸才过瘾。” 年轻的士兵一听不由给老兵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这老兵之所以让年轻士兵不要那么早投掷滚木礌石,除了是想要多杀几个草原士兵,也是因为城上预备的滚木礌石也就那么多,所以必须得省着点用。 城下草原部族的是士兵们正冒着大雨朝着城头攀登,很快长长的云梯上就爬上了很多的士兵。 这些草原部族的士兵看似毫无章法地在往上攀爬,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并非毫无章法。 其实这些士兵们攀爬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云梯的两侧中间则是很少有人,并且云梯两侧的士兵数量基本保持一致。 这其实也是草原部族从以往的攻城中吸取教训而特意做的规定。 一般来说守城的滚木礌石对于攀登云梯的士卒杀伤力可谓最为巨大。 特别是滚木,自城头向下抛下后它会随着云梯不停地向下滚动而所遇得到的大部分士兵都会被他撞击地掉落云梯或者被巨大的惯性给撞成重伤。 并且由于它的速度太快体积又大,很少能有士兵能够幸免于难。 但是后来就有登城的士兵发现,只要人靠在云梯的两侧,一旦发现有滚木礌石落下立刻翻身抓住云梯的侧面主梁,让自己的身体悬在空中就能够多开要命的滚木。 这种方式虽然很危险,但是相较于被滚木礌石撞的坠落地面要好多的。 于是草原部族很快就实验了这种方式,得出的结论是这种方式的确可以减少登城士兵的伤亡,所以这种方式在草原部族中很快就得到了推广。 看着云梯上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距离城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放!”随着城头有人喊道,大量的滚木礌石就被城头的士兵推下了城头。 云梯上的草原士兵在感觉到云梯突然一阵晃动,随机他们边立刻双手死死抓住云梯侧面的主梁然后毫不犹豫地翻出了云梯。 当他们抓着云梯的主梁悬在空中的时候,巨大的滚木带着呼啸声自上而下滚落。 这呼啸的风声之中还不时夹杂着一些绝望的惨叫声。 这些声音都是那些来不及躲闪或者没抓稳云梯主梁的家伙所发出的。 伴随着惨叫声他们的生命终是走到了尽头。 不过虽然滚木礌石的落下让云梯一阵晃动,但是大部分草原部族士兵却是成功多开了死亡的威胁。 在看到滚木礌石洛落下之后,他们立刻翻身回到了云梯之上然后继续抓紧时间朝上面攀爬。 只要他们能够上到城墙上,为后续的同伴稳定住局面,那么草原部族的士兵就将源源不断地杀上城来。 而城头的守城士兵看到自己的滚木礌石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后,心中不由升起了些许忧虑。 但是草原部族的士兵却丝毫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大量的草原士兵埋着头朝着城上猛爬。 一时之间最前面的草原士兵离城头的距离只有三四米而已。 城头的士兵们见此情况,再次搬起滚木礌石朝云梯扔去。 但是狡猾的草原士兵在检验过躲避滚木礌石的方法后,立刻再次做出了规避的动作。 这一次的滚木撞飞的草原士兵比之前还要更少一点。 城头的士兵见状不由大恐,要是自己这边再不想出点办法来解决这些登城的士兵,渔阳郡城的城头很快就会被草原部族的人给攻破。 生死只在一刻之间,众人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灵光一闪便想到了方法。 只见他提起城头的一个坛子,然后一把拍开泥封然后快步走到一架云梯前。 “小子,如今雨下的这么大,即使你用火油去烧也会很快被雨水浇灭的。” 他身旁的士兵高声朝着那年轻士兵喊着。 可这年轻的士兵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依旧我行我素地讲火油朝着云梯上倒去。 等到一坛子火油倒完后,他再次拿起一坛火油继续朝着云梯倒去。 只是他倾倒火油的速度并不快,好像是他特意要保持这个速度一般。 很快就有士兵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因为有人发现在他倒完火油之后再抛下滚木礌石时,失手落下去的草原部族士兵竟然比刚才多了好几倍。 原本密密麻麻爬满了人的云梯上只剩下寥寥几人,并且这些人都还是比较靠下的。 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这年轻人并不是要放火烧掉这些云梯,而是想要利用火油的滑腻特性让那些躲避滚木礌石的草原士兵抓不住云梯主梁继而摔下去。 “大家快往云梯的两道主梁上浇火油,然后再扔滚木礌石。” 在确认自己的方法行得通后,这名年轻的守城士兵在城头大喊道。 守城的士兵明白年轻人的想法之后,纷纷效仿起来。 一时之间大量的火油被从城头倾倒而下,这些火油顺着斜斜的云梯一路滑到了底下。 摸了一手滑腻的火油,攀登云梯的草原部族士兵不由心中大骂起来。 不过军令如山,即使自己遇到再大的困难也只能迎头而上。 于是草原部族的士兵们再次振奋精神再次攀上了云梯,朝着上面的城头努力攀登。 而大虞守城的三千士卒们则是兴奋地讲滚木礌石朝着人多的云梯上扔。 一时间惨叫声和哭还是此起彼伏大量的草原士兵从云梯上坠落。 这些坠落的大部分人都因为高度太高落地后直接一命呜呼,但是还是有少部分幸运儿因为位置不高而活了下来。 但是即使这样依旧无法阻止下面的草原部族继续攀爬。 虽然这些草原的糙汉子们不懂什么叫做杀身成仁,但是他们却知道此时如果不抓紧时间进攻一旦等到雨停,他们将会面对更加危险的境地。 而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聪明人,很快草原部族的士兵们就想到了应对火油的办法。 只见草原部族中有一个正在攀登云梯的家伙突然一把将自己身上的羊皮袄脱下,然后将它包裹住云梯的主梁然后来回擦拭。 很快云梯主梁上的大部分火油都被羊皮袄给搽拭掉了。 而其它的草原部族士兵立刻有样学样,他们也都讲衣服脱下来然后去擦拭云梯上的火油。 这样一来城头上再次扔下滚木礌石的时候草原士兵落下来的人数明显减少了很多。 见到对方竟然将火油全部都擦拭掉后,城头的守城士兵再次用火油往下倒。 而草原士兵们则是继续擦拭。 双方这样一来一往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草原部族的士兵离城头已经越来越近,而城头守城士兵手边的滚木礌石以及火油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地面上各架云梯周围堆满了从云梯上坠落下来的士兵,这些士兵大部分都直接被摔死,但是其中还有一部分依旧在呻吟。 不过却没有任何人前去救助,因为云梯上随时会有人坠落,贸贸然上前救助很有可能被从天而降的士兵给砸死。 加之如今战况激烈,大家全部都在忙着攻城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受伤的士兵。 大量的尸体在地面堆起了数米的高度,甚至比云梯底部的大车都要高上不少。 又过了片刻,终于有草原部族的士兵双手攀上了城头的墙垛,守城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拿起长矛朝着那人刺。 伴随着“噗嗤”一声,那柄长矛自他的后背斜刺进了他的胸膛。 而守城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拔出那柄长枪,被刺中的那个草原士兵也还没来及的痛呼一声便自云梯上跌落。 而他下方的同伴立刻补上的他位置,继续朝着城头爬去。 正在那丢失了长枪的士兵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身边的另外一名士兵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抓着自己的长矛朝着草原部族的士兵捅刺而去。 很快整个城头防线上,大量的士兵开始持起长矛开始不停地朝云梯防线刺去。 云梯上不断有被刺中的草原士兵掉落,但是云梯上的其它草原士兵却丝毫没有恐惧。 他们反倒是更加激动和亢奋。 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城头的滚木和礌石已经用完,他们面对的再也不是那些无法防备危险。 只要他们能够躲开刺过来的长枪,他们就能登上城头。 一旦他们有人登上城头,他们就会像是滚雪球一般人数越来越多,他们的优势也将越来越大。 他们牺牲了这么多的同伴,现在胜利就在眼前,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兴奋。 一时之间云梯上的草原部族们全部都怒吼着朝城墙上攀爬。 很快就有草原部族的士兵成功登上了城墙,虽然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插着好几柄长枪。 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手握长刀随意地朝着四周横扫,努力地保卫住自己所占领的这一片地方。 而他的身后立刻就窜出了新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瓮城搏杀 当渔阳郡城的城头双方正在拼尽全力厮杀之时,城下的攻城车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由于天上下的雨越来越大,导致城门口的土地也开始变得泥泞不堪。 沉重的攻城车在这种泥泞的土地上完全无法行走。 但是草原部族在进攻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们早早就准备了后手。 他们让每个进攻城门的士兵每人都携带一块厚木板,到达城门口后将厚木板一层层地铺在城门前。 很快渔阳郡城的城门口就被铺出了一块几十见方的地方。 而沉重的攻城车走在上面虽然会将下面的木板压得有些下限,却丝毫不用担心它们陷在泥土之中。 并且由于木板相对地面来说要平整的多,所以对于推着攻城车前进的士兵来说要省力的多。 但是他们还是得抓紧时间打破城门,否则时间太长雨水从周围渗透过来,地面会不停的下陷。 等到他们进攻内城门的时候将会平添更多的困难。 伴随着草原部族士兵的吆喝声,沉重的攻城车被他们狠狠地推动撞在城门之上。 巨大的城门被攻城车撞击的一阵抖动,大量的灰土从城墙上簌簌落下。 瓮城内的六千士兵看着震颤的城门全部都手持刀剑严阵以待。 其实他们现在如此紧张有些过早,因此攻城车想要一次性撞开城门基本不可能。 攻城车想要将城门撞开必须要破坏到城门铜制的门轴,或者巨大的门闩。 且不说铜制的门轴是否是那么容易破坏的,单单是那巨大的门闩也不是能够轻易能撞开的。 渔阳郡城的城墙门闩全部都是有整根榆木制作而成,而榆木的材质相比较其它的树木要坚硬的多。 加上门闩之上还套有数段铜套加固,使得整个门闩的坚固程度已经可以和金铁相提并论。 曾经在草原部族攻打大虞城池的时候出现过城门都被攻城车撞碎,但是门闩却丝毫未损的情况。 要知道大虞这些边关的城门全部都是铁皮包木的,能将包着铁皮的木门撞碎需要多么大的力道。 城门外草原部族的士兵们不停呼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地转动攻城车的绞盘将撞锤高高拉起,然后瞬间扳动机扩,巨大的撞锤便狠狠地朝着城门撞去。 攻城车的撞锤乃是由一整根木头制作而成,这些木头全部都来自塞北的胡杨。 这种树木据说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但是其生长时间极其漫长。 由于其木质过于坚硬和承重因此很难加工,但是用作攻城车的撞锤却很合适。 而撞锤的前端也包裹着厚实的铁皮,使得攻城车的撞击力惊人。 当攻城车的撞锤狠狠地撞到城门之上时,竟然会溅射出四散的火星。 而随着攻城车的不断进攻,城门表面开始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凹陷,同时也能听到铁皮下传来的木料碎裂的声音。 可由于城门的表面包裹着铁皮,使得城门依旧能够保持不碎。 而瓮城内的士兵们看到巨大的城门上不断出现各种鼓包。 相较于这些凸起的鼓包,守城的士兵们更加担心被撞击的吱呀作响的门闩和不断落下土石的城门门轴。 “大家加把劲,登城的那帮家伙已经快要成功了,我们不能落在后面,否则回去岂不是会受到他们的嘲笑。” 负责指挥的攻城的一名百夫长大声地给周围的士卒鼓舞士气。 听到这番话,负责操作攻城车的这几名草原士卒更加卖力起来。 于是攻城车的进攻频率又增加了几分。 随着攻城车一锤一锤地敲击在城门之上,城门的门轴和门闩全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守城的士兵们知道这扇大门恐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接下来就将是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大家后退,拔出刀剑竖起盾牌准备战斗。” 看着门闩上已经出现了裂纹,负责指挥这六千士卒的偏将立刻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立起盾牌大声喊道。 六千守城的士卒立刻举着盾牌后撤到了十几步全部都哗哗啦啦地抽出了自己的刀剑。 伴随着“咔吧”的一声,巨大的门闩最终还是没有撑住彻底断裂开来。 同时大门的门轴也在这一击之下断裂开来。 整扇大门带着呼啸的风重重地砸向了地面,伴随着“轰”的一声大量的泥水被城门拍打而起向着周围溅射而去。 万幸刚才的偏将指挥得当,否则就以这扇大门的重量如果被压到定然会被直接压成肉泥。 不过即使这样最前面一排的士兵们还是被溅起的雨水给淋的一头一脸。 “第二排的人立刻上前补位保持住盾阵,第一排立刻后退处理泥水。” 那位偏将立刻就指挥着士兵们改变阵型,因为最前面的一排不少人都被泥水浇的睁不开眼睛了,如果此时草原骑兵们杀进来他们定然来不及做出反应。 果不其然,就在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之时,城门外的草原部族百夫长就开始指挥着骑兵做好准备。 “马上城门打开后,你们骑兵立刻给我冲锋一定要把他们的防守阵型给我冲散了,这样后面的士兵才好杀进去。” 而当城门倒下去的时候,那位指挥的百夫长立刻兴奋地拔出弯刀大吼道:“给我冲!” 要知道以往攻城的时候一般都是将门闩给撞断而大门大开的缝隙较小还需要攻城车再次撞击才能将大门大开。 但是今天可以说是非常的幸运,他们竟然直接将城门的门轴给撞断了整扇大门都直接倒下了。 停留在攻城车后方的骑兵们立刻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抽出长刀一踢马肚子,战马立刻打着响鼻朝着瓮城内冲去。 而骑兵后面大批的草原战士们紧随其后兴奋地迈腿往瓮城内冲去。 他们此时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量的粮食财宝和美女,只要他们杀掉眼前的这些守城士兵那些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唾手可得。 当草原部族的大部队冲进瓮城后,百夫长立刻指挥剩下的士兵将攻城车继续往城内推进他要给后面的大军让出通道来。 当大虞守城军这边刚刚变换了阵型之后,草原部族的骑兵们就已经杀到。 面对六千多严阵以待的大虞守军,草原部族的骑兵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们一手持着长刀一手提着马缰双脚继续猛踢马肚,战马在吃痛下喷着白气通红着双眼朝着大虞的守军就冲了过去。 它们完全不在乎挡在前面的一排盾阵以及露出盾阵的长矛。 “噗嗤、噗嗤”的声音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立刻被长矛给贯穿而入。 而后便是马匹撞击到盾牌的“砰砰”声。 大虞的盾阵在战马巨大的惯性下立刻出现了缺口,但是后方的士兵们立刻补位上来将口吐血沫的战马砍倒在地。 而同样由于惯性,最前面一排的骑兵被从战马上甩飞出去跌落在大虞的守城士兵之中。 还没等他们起身,一柄柄长剑直接就刺穿了他们的胸口和喉咙,大量的鲜血伴随着雨水很快就晕散开来。 而草原部族的骑兵们依旧没有停止冲锋,前面的战马倒下之后,后面的战马踏着前面战马的尸体继续冲锋。 不过这六千大虞守城士兵不愧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面对骑兵的冲锋竟然死死抵挡住了。 随着倒下的战马越来越多,大虞守城士兵的盾战最终还是被彻底的击破了。 不过对面的骑兵们再也无法冲锋了,因为现在倒下的战马已经严重影响到后面的骑兵冲锋了。 面对这六千的守城士卒,指挥战斗的草原部族百夫长也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 以血肉之躯硬抗战马的冲锋,这在草原上是很难见到的。 不过大虞守军这方却不敢有丝毫的轻敌和携带。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挡住这些骑兵的冲锋完全是因为对方骑兵冲锋的距离过短,让他们的速度上不来。 骑兵一旦失去了速度基本上就与普通的步兵差不多,甚至可以说还不如步兵强悍。 因此这完全得感谢瓮城这局促的空间。 不过接下来他们和草原部族之间的战斗就将是真刀真枪的血拼了,他们再也没有可以取巧的办法了。 “给我杀!” 草原部族的百夫长持此长刀率先朝着大虞的守军跑去。 他的身后大量的草原部族士兵同时呐喊到:“杀!” 这一个“杀”字既是他们对压抑情绪的释放,更是在给自己鼓舞打气让自己彻底忘掉恐惧。 “兄弟们,给我杀!” 大虞这边的偏将剑指朝自己杀来的草原部族怒吼道。 “杀!杀!杀!” 六千守城士卒同样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声。 由于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下一刻双方的部队就撞到了一起。 就是像是两股洪流一般,双方在接触的一瞬间原本的阵型就彻底的改变。 刀剑的碰撞声盖过了风雨声,盖过了喘息声,也盖过了哀嚎声成为这片战场上唯一的主旋律。 杀戮从此刻正式开始。 当一柄长刀砍中一名守城士兵的肩膀时,一柄长剑自下而上洞穿了手持长刀的草原部族士兵的喉咙。 伴随着长剑的抽离大量的血液喷射而出。 而被砍中肩膀的士兵来不及处理溢血的伤口,立刻抽剑格挡来自前方的另外两柄长刀。 虽然他成功地格挡住了劈向自己脑袋的那一刀,但是却已经来不及格挡另外一刀。 锋利的长刀自他的左肩斜向下一直砍到了他的腰部。 即使他身穿皮甲外面还套着蓑衣,但是依旧不能阻止长刀的砍开他的身体。 下一刻被长刀砍过的地方开始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被蓑衣遮挡的肚子处也有肠子流出。 看着自己的内脏自身体里流出,这名守城士兵此时才感觉到痛楚。 但是他却没有惊恐,没有哭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从肚子里慢慢滑落的肠子。 而之前劈砍他的两名草原部族士兵见状立刻欣喜地抽刀准备再给他来一刀。 但是下一刻,这名守城士兵猛地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朝着砍向他的草原部族士兵掷了过去。 长剑像是一刀闪电一般瞬间就来到了那名草原士兵的面前。 下一秒,这柄长剑就洞穿了他的喉咙。 他举起的长刀也瞬间掉落,大量的鲜血自喉咙里涌来出来,像是呛了一口水一般,很快他的脸色便开始变得紫黑。 他的双手不停地朝着喉咙的方向抓去想要把长剑拔出,只可惜他抓住长剑的手已经无力再将长剑拔出。 随即他边一头栽倒在泥水中,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而那名被开膛破肚的大虞守城士兵此时也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有些眩晕。 但是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他看到另外一名草原部族的士兵长刀已经自他的头顶落下。 随机,他感觉自己像是摆脱了天地的束缚,高高地飞了起来。 他自空中看到了,战场之上到处是拼死搏杀的士兵。 他看到有同伴用长剑刺穿了一个草原蛮子的心脏,然后他又被另外一名草原蛮子砍断了手臂。 他看到了自己的偏将军一脚踢开一名挥舞长刀的草原蛮子,然后一剑斜斩砍倒了数名草原蛮子。 他看到有一名同伴身上插了好几把长刀却依旧挥舞着长剑劈砍围攻他的草原蛮子。 他还看到了远处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草原蛮子。 ········ 当他再次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形。 他此刻正跪坐在地面上,泥水已经将他的蓑衣和战甲彻底弄脏。 他努力地想要向上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只能看到那人胸膛。 那人的胸前一刀长长的伤口自肩头一直延伸到腰部。 青色的肠子,红褐色的肝脏伴着红色的血液流淌一地。 此时他已经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了。 不过他此时他却不后悔。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自己虽然比不上项王那般的英雄豪杰,却也没有辱没大虞人这个身份。 当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后,他的身体也开始缓缓地倒下。 但是战场上却没有人在意如他一般已经死去的人,因为活着的人还在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同胞而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