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从庄客开始》 第一章 穿越水浒 少华连延翠烟永,细路缘云上高顶。奇峰西奔入秦蜀,幽谷南通接荆郢。 少华山属于秦岭的支脉,位于关中平原西端,自古“险、奇”着称于世,向来是强人山匪出没之地。 几近中秋,一轮玉盘高悬苍穹,皎洁柔和的月华洒向大地,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华山山麓尤其显得寂静、美丽。 月光透过斑驳的红叶,在草地上留下一个个光斑,阵阵虫鸣从草丛中传出,使得夜色更加的幽静。 “簌簌~~” 突然,草丛一阵响动,竟然是一个人影在草丛中翻了一个身。 喝的迷迷糊糊的王嗣被冻醒了。 虽然有些冷,但这扑面而来的,带有些许草香的潮湿空气,让他仿佛置身于天然氧之中,使他心神愉悦,那种喝多了想吐的恶心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舒服是舒服,但真的很冷啊。 王嗣向周围抓了抓,没抓到预想中柔软的被子,反而有抓到了一把草的感觉。 ‘难道那几个家伙又把我扔在附近的公园了?’ 晚上跟王嗣喝酒的是他的几个损友,他们曾经就干过这种缺德事,当然,有机会的情况下,王嗣也从来不会放过整蛊过其他人的机会。 这次是为了庆祝王嗣升职,几个损友又坐到了一起,王嗣做为主角,就算他千防万防,还是毫无意外地喝多了。 ‘妈的,一定要想办法还回来!’ 王嗣心中暗暗想道,睁开眼,爬起身,在清冷的月光下,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懵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高大树木,杂乱的野草,明显是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王嗣懵逼了片刻后,心神回归了正常人的范畴。 ‘这不是我家旁边的公园!’ 这么大片的树林,别说市里面的公园,就算更远些的郊野公园也没有。 而且,旁边那棵树,三个人估计都抱不住,这么粗的树,他所在的城市根本就没有。 还有那杂乱无章的野草…… 这一切,都昭示着这里虽有人迹,但明显不多。 ‘这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几个损友间虽然爱整蛊,但开玩笑也是有限度的,大概应该不会做出把他扔在荒郊野外的事情来。 况且……这么荒的地方,他们估计也找不到。 宿醉的影响还没过去,王嗣拍了拍头,感觉有些异样,用手一摸,竟然是一团头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发髻?’ ‘难道老子穿越了?’ 念头刚起,毫无征兆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脑肿胀的感觉随之而来。 “啊~~” 王嗣痛哼一声,坐在了草地上。 王四,人送外号赛伯当,是华阴县史家村史家庄的一名庄客,典型的贫下农一名。 自小父母双亡,因为能说会道,且与少庄主九纹龙史进年龄相仿,被提拔成史进的亲随跟班。 ‘竟然穿越到了水浒世界!’ 王嗣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水浒传也是读过的,虽说历史比较久远了,大致情节和人物还是有些记忆的。 尽管他不记得有赛伯当王四这条好汉,但九纹龙史进肯定是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但王嗣还是有些蛋疼。 因为,水浒世界可不是什么太平世界。 在野外,食人猛兽数不胜数,打家劫舍的土匪层出不穷,拦路抢劫的强盗比比皆是,就算乘个船,艄公还会问你要吃馄饨还是板刀面…… 在城市,贪官污吏多如牛毛,泼皮无赖横行无忌…… 总之,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活得潇洒的地方。 不过,王嗣并没有太过担心,虽然他前世也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火药、水泥、香皂、玻璃等等只记得一个名字…… 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毕竟有着超越千年的见识,并且他还算熟悉剧情,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 如此,都混不好的话,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王嗣心中嘀咕了一句,消化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赛伯当王四的记忆。 读取着王四的记忆,王嗣不由地乐了。 他娘的!这个王四虽然有个牛逼轰轰的外号“赛伯当”,但属性竟然还不如他。 这家伙除了嘴皮子比老实巴交的农人利索一点外,根本就一无是处,没名声,不识字,不会武…… 唯一有点优势的就是近一米八的身高了…… 但还不如他前世高 ‘怎么就穿越成这么一个烂人了!’ 王嗣心中抱怨了一句,但他也明白,穿越本就是小概率事件,根本就没他选择的余地。 要不然他肯定选择穿越成皇帝,出生就满级,天天虐小号,那多爽 意淫了一下,王嗣继续吸收记忆。 此时,水浒的剧情已经拉开 王进已经离开了 史老太公也离开了…… 无人约束的史进与少华山三人组已经混的精熟 …… 中秋将近,史进派王四去少华山邀请三位头领中秋晚上到史家庄喝酒赏月。 王四完成任务,归来途中遇到了相熟的小喽啰,喝多了醉倒在山林中…… ‘马上中秋了啊。’ 王嗣抬起头,透过树叶可以看到一轮接近圆满的明月挂在天上。 他记得史进就是在这个中秋节,一把火烧了庄园,舍了祖宗几代的家业,杀出重围,上了少华山,成为了一名敢于反抗封建统治的、光荣的农民起义者,俗称山贼 ‘史进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造反当土匪呢?’ 王嗣陷入了回忆,时代有些久远,他需要好好回忆一下。 ‘好像是因为一个庄客喝多了,弄丢少华山的回书,造成了在中秋晚上,兵围史家庄……’ 送信……喝醉酒……丢信……被杀…… 王嗣忽然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靠……那个弄丢回信的倒霉庄客,不会就是老子!’ 王嗣连忙浏览死鬼王四的记忆。 穿越时间还短,原主的记忆未能无缝连接,想找什么样的信息还得去记忆里查询 赛伯当王四一直是史进与少华山联系的负责人 每次有事,都是他上的少华山 只有在东西多的时候,史进才加派一两个壮劳力…… ‘原来真的……真的是我啊……’ 王嗣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有些发寒,因为今日已经八月十三了,按照剧情,他在八月十五就被史进杀了 他还有不到两天的生命…… ‘可不能这么快就挂,必须想办法!’ 饶是王嗣比较乐观,此时他的心也禁不住狂跳起来。 ‘回书对回书!’ 王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连忙四下寻找,寄期望于那封要命的回书还没有丢失。 片刻之后,他在草地上找到了他的那根搭膊。 所谓搭膊,就是宋人用来装东西的包包或者口袋,用比较宽的绸、布做成,两侧或中间缝有口袋。 既可以搭在肩上,也可以系在腰上,即方便又耐用,还能彰显身份,是各位好汉出门旅行必备之物。 王嗣飞快地捡起搭膊,用手一掏,不但信件没有了,连银子都消失不见了。 ‘尼玛,连跑路的银子都没给老子留。’ 回书没了,王嗣本能地想到了是跑路。 怎么可能跑路呢,我多年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做这样没担当的事! 王嗣表示他不跑路,不是因为没有钱。 ‘不跑路,那就只能回去了。’ ‘难道要根据剧情,欺骗史进没有回信 这样最起码还有两天的缓冲时间,然后趁着这点时间,卷点银子跑路’ ‘靠!怎么又想到跑路了,死鬼王四没有存款怎么跑?’ ‘难道要卷走史进的银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怎么又想到跑路上去了?’ ‘绝对不跑路,这是底线。咱又不是江南皮革厂老板,也没有漂亮小姨子。’ 王嗣轻拍了自己的头一下,赶走了屡次想要携款跑路的想法。 ‘擦!都他妈的赖朱武……’ ‘你说你没事写什么回书啊,这都是通匪的罪证,而且史进也是个不爱读书写字的,分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回书……回书……不对!’ 王嗣忽然心中一震,因为,在他吸收的记忆里,好像朱武根本就没写什么狗屁回书 第二章 身处危机 王嗣仔细地检查着那段记忆。 在王四的坚持下,朱武的确没有写回书,而是只留了口信。 ‘没有回书……难道剧情发生改变了?’ 王嗣有些哭笑不得,他现在除了超前的见识外,主要的依仗就是还算熟悉剧情。 如果剧情改变,他的优势就不大了。 可按照剧情,他就会死。 所以他既期待又害怕剧情发生改变。 ‘送信……醉酒……丢信……被杀……’ 剧情的套路很清晰在没摸清剧情是否改变前,王嗣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依着一棵大树坐下,浏览着前身赛伯当王四的记忆,这些记忆可能是他能否活下去的关键因素。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前身赛伯当王四,虽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可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就当下的酒,喝上十几碗,肯定是不会醉的。 而他在少华山大寨只喝了碗,归来途中,遇到了相熟的喽啰,推脱不过,又喝了两碗。 ‘加起来还不到七碗酒,根本不可能醉成这个烂样子!’ ‘那……就是酒有问题!’ ‘而且……还是喽啰的酒有问题!’ 巧的是,王四的记忆也就到和那喽啰喝了两碗酒后,戛然而止。 ‘蒙汗药!’ 王嗣想到了这个水浒中的黑科技,很显然,当时王四就是被蒙汗药迷晕了。 ‘可是……那个喽啰为什么要迷晕王四呢?’ 王嗣静下心,思索着种种可能,最后终于被他结合剧情,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神机军师朱武指使的。 要想回归剧情,必须得有一封回书。 显然,那封回书就是在王四昏迷后,放进他的搭膊中的。 再往深里想……说不得……那捡信告发的人也是那喽啰引过来的!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那就是逼迫史进造反! 从这个角度出发,王嗣结合着前身的记忆和水浒的剧情,一点点推理,渐渐感觉到背后发凉。 他没想到,这个水浒前期存在感很低的神机军师朱武,竟然如此牛逼,真不愧神机军师之名,真尼玛妥妥的老银币一枚! 少华山山寨初创时,很明显老二跳涧虎陈达对老大神机军师朱武是不服气的,但后来朱武很快就收服了他。 朱武先是用激将法,激陈达路过史家村,去攻打华阴县,害他被史进活捉。 又算准了史进的性格,用苦肉计,救回陈达。 如此,朱武表现出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不但成功收服了陈达,更是结交了少年义气、而又单纯的史进,为以后进一步收服史进打下了基础。 此后,隔三差五送些珍贵的礼物给史进,不但交好了史进,更是把史进通匪的罪证放到了史进家中。 这些礼物可都是有讲究的,可不是清清白白的,那都是朱武一伙儿抢来的大户人家中的珍品藏品,标志性的东西,一旦被发现,史进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能,朱武没想到史进只爱舞枪弄棒,他送的那些珍品,都被史进束之高阁,根本就没拿出来炫耀过。 于是,朱武就利用中秋节这个机会,布下了这个局,把官兵引到了史家庄,如此,成功得逼反了史进。 而王四恰恰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 细思极恐啊…… 按照剧情,朱武成功了。 棋子王四被史进杀了…… 少华山山寨迎来了一员一流高手坐镇,还吞并了史家庄的财货和庄客,实力大增,更打通了抢劫华阴县的道路,可谓是满满的赢家。 …… 朱武这老小子真尼玛阴险啊……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老子当棋子。 既然你不义,那,就别怪老子釜底抽薪了。 王嗣也不是那种挨了打不还手的性格。 既然不能成为队友,那就成为对手! 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王嗣当即决定回史家庄,向史进揭露朱武的阴谋,给朱武来个釜底抽薪。 虐菜固然令人爽快,与高手对决同样也令人兴奋。 况且……穿越到水浒世界,不见识见识里面的好汉,跟他们过过招,岂不是白穿越一场? 至于回史家庄后,会不会死…… 王嗣并不太过担心。 史进吗,单纯热血,这种人最好忽悠了。 王嗣对忽悠住史进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进一步想,说不定还能从史进那里学点防身的武功…… 学武,成为大侠,那可是王嗣儿时的梦想。 少华山山寨。 天色已晚,山中大寨中依然亮着灯火,三位寨主端坐在大厅中。 坐在主位上的是大寨主神机军师朱武,他面容消瘦,一身道家打扮,他略微低着头,偶尔抬眼看看两位兄弟,微眯的双眼中似有精光射出。 朱武是定远人,武艺稀疏平常,据说颇有谋略,少华山能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全靠他的操持。 想当初,朱武忽悠着陈达、杨春来少华山创业,并仿照汉末刘关张,结为了异性兄弟,自然而然的,朱武按年龄做了老大。 虽然做了大哥,但朱武明白,老二陈达和老三杨春对他都是不服气的,不服气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跪在地上唱征服。 坐在次位上的是二寨主跳涧虎陈达,这个人比较轴,遇到河沟,有桥不走,非要跳过去,于是就有了“跳涧虎”的美名。 陈达在三人之中武艺最好,也曾屡次仗着武艺挑战老大的尊严,毕竟山匪这个行业,武力代表着实力。 可三人之中武艺最高,并不代表就是真的高。 陈达在史家庄被史进活捉了,靠着朱武和杨春舍命舍脸苦苦哀求,才令他捡回一条命。 自此之后,陈达就消停了下来,乖乖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救命之恩大于天! 命都是人家救得,还能如何,做人总不能忘恩负义! 老三白花蛇杨春,是个蔫坏的主儿,武艺不及陈达,阴险又不如朱武,他本想趁朱武与陈达争斗,从中获取渔翁之利。 可没想到还没等他获利,朱武就收服了陈达,顿时感觉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层次太低,老老实实地做了朱武的铁杆小弟。 三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在等消息,一个能令少华山发展壮大的消息。 脚步声从厅外响起,三人俱都精神一振。 一个喽啰跑进大厅,拜倒在地。 “报大头领,事情已经办妥了。” 朱武面无表情:“说说事情经过。” 喽啰道:“小的按照大头领吩咐在半路截住了王四,拉着王四去喝酒,那王四死活不肯多喝,没奈何,小的只好用蒙汗药,蒙晕了他。 而后,按照大头领的吩咐,把那封回信放在了他的搭膊中,并把里面的银子露出来,再触动陷阱,引来的当地的猎户。 那猎户果然如大头领所料的那样,见财起意,拿了搭膊中的钱,并见到了那封回信。” 朱武根据喽啰所述,头脑中复盘着事情的经过,发现没什么漏洞,才开口问道:“那猎户可认得字?可曾拿着回信去了华阴县县衙?” “去了,小的亲眼看见他进了县衙才回来复命的。”喽啰也是个心细的。 “好!”朱武压下心中的兴奋:“下去,去库房领一斤肉,算是对你的奖励。” “谢大头领,谢大头领!”喽啰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大哥,用得着赏肉吗,赏他一碗干饭就是了,我们的存粮可不多了,说不定哪天就要挨饿了。”喽啰下去之后,老三杨春开口道。 “哈哈,三弟短视了啊,我计已成,收服史家村指日可待,到时候打通了去华阴县的道路,还怕没吃的喝的?”朱武大笑着说道。 “大哥,史进也是个义气汉子,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老二陈达低着头小声问道。 “那你说什么办?”朱武没好气地问道:“就让我们这一千多个弟兄饿死在山上?要不,我给你三百人马,你再去史家村借路试试?” 提起史家村借路,陈达就想起了朱武的救命之恩,立马软了下来:“一切大哥做主就是。” 你是不是贱,不挨训不舒服……朱武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商量下,八月十五那晚怎么应对,你们俩到时候一定要看我眼色行事……” 第三章 史进的推理1 王嗣做完决定,踩着月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史家庄行去…… 从晚上十点一直走到凌晨四点,王嗣才在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走进了史家庄。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王嗣走进庄门,径直向后院走去。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时间点,史进已经在后院练武了。 不得不说,天才真的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两者缺一不可,所以说,没有天赋的话,再努力,也只能是个厉害一些的普通人…… “啪啪啪~~~哈~~~哈~~~~” 还没到后院,王嗣就听到了从后院传来的舞棍声,还有史进的暴喝声,扰民度百分之一百。 推开后院门,院内掌着灯。 灯下,一个英武少年,光着膀子练习棍法,汗水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前胸后背以及胳膊上纹着的青龙,仿佛活过来一般,张牙舞爪。 此少年有近一米八的样子,正是史家庄的庄主,王嗣的主人,九纹龙史进。 见到王嗣归来,史进停了下来。 王嗣快走两步,捡起搭在一旁的毛巾递了过去,动作流畅自然。 史进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怎么现在才回来?” 王四是昨天五更天出发的,按理说,只是送个信,天黑之前应该就回来了,而王嗣第二天黎明才到,确实是晚的有些离谱了。 “三位头领高兴,请喝了一顿酒,所以回来晚了!”王嗣答道。 史进点点头,又问道:“可有回书?” 终究还是问到了回书……王嗣答道:“三个头领要写回书,被我拒绝了,毕竟万一路上遗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史进赞道:“真不愧是赛伯当,考虑的就是周全。” 屁的赛伯当,还不是照样被你一刀宰了……王嗣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直接说朱武等人的坏话,史进这个向往江湖义气的愣头青肯定是不信的。 斟酌了片刻,王嗣试探地问:“大郎,如果我真遗失了回书,你会赶我走吗?” “赶你走?当然不会了。”史进答道:“我会一刀宰了你!” 真是日了狗了……王嗣心中一寒,露出一丝苦笑:“大郎别开玩笑,杀人可是犯法的。” “回书遗失,万一被人捡到给了官府,老子肯定被定性为土匪了,土匪杀个人算个什么?”史进大咧咧地说道,他很清楚跟少华山交往的后果,但还是不当一回事。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王嗣试探出了他在史进心中的地位,那就是没有地位。 所以他如果贸然开口,史进肯定是不会信的,必须得慢慢引导史进,让他自己去猜去想。 这个难度不亚于辅导小学生学习了。 见王嗣久久没有开口,史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王嗣看你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真的把回书弄丢了?” “没有,没有。”王嗣连连否认:“我真的没要回书,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件怪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大郎说。” “哦?什么怪事?说来听听!”史进正值青春年少,对奇人异事很是好奇。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王嗣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相熟的喽啰,他非要拉着我去喝酒,推脱不过,就跟他喝了两碗,我的酒量,大郎你是知道的,十来碗酒都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就这两碗酒,我竟然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后,发现搭膊里的银子竟然都不见了。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是不是搭膊有回书,也一起丢失了?”史进问道。 怎么就离不开回书了……王嗣连忙坚决否认:“真的没有回书,真的没有!” “没有回书,只不过是丢了些许银子,有什么可奇怪的。”富二代史进史大郎从不把些许银子放在眼中。 “大郎,我只喝了两碗酒,就醉倒了,难道这不奇怪吗?”王嗣只好引导着话题。 “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你本来就在山寨喝了不少了呗,再喝,当然就容易醉了。你喝醉了,那喽啰看到了你搭膊里的银子,见财起意,趁你酒醉卷了你的银子。”进入状态的史进犹如福尔摩斯附体分析道。 “怪就怪在这里。” 王嗣继续把史进往坑里带。 “我记挂着大郎的任务,在山寨时也没敢多喝,也就喝了碗;而且半路上遇到的那个喽啰我也很熟悉,他也不是贪财的性格,还甚得几位头领看重,并不缺钱。” “这就有点奇怪了……”史进摸着嘴上的绒毛做思考状,忽然眼睛一亮:“你会不会是被下了蒙汗药了?” 终于被你想到了,真是不容易啊……王嗣做恍然大悟状,猛地一拍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肯定是被蒙汗药蒙晕了。还是大郎聪明啊,一下子就想到了。” “嘿嘿……”智商上的优越感让史进非常满足,更是不予余力地进行推理。 “那喽啰为什么要蒙倒你呢?不是为钱,难道是为了色?” 史进上下打量了王嗣一番,看得王嗣心中发毛,这才开口问道:“你醒来后,可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有些头疼。” “那,屁股疼吗?” “屁股?”王嗣瞬间明白了史进的意思,连忙否认:“不疼!” “呼~~”史进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那就好,既不为钱也不为色,难道是有人逼迫他这么做?有人捉了他的父母妻儿?” “那喽啰没有父母妻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棍一个。”王嗣解释道。 “那就奇怪了……”史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手摸着比汗毛略黑的胡子,一手的手指敲打着椅子把手,陷入了思考。 “单身土匪,无牵无挂,也没什么人能够威胁他啊……能命令他做事的,好像也就只有三位兄长了……难道是三位兄长吩咐的? 可……三位兄长没理由这么做呀…… 难道他们会为了几两银子如此大费周折,他们看着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 史进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抬起头问王嗣道:“你说是不是三位兄长吩咐他这么做的?” “三位头领……的确也只有他们能命令那个喽啰……” 王嗣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否定道:“他们没有这么做的道理,银子本就是他们赏的,如果舍不得不赏就是了,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拿回去。” 史进点点头:“三位兄长都是豪爽义气的好汉,肯定不会做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 你把他们想的太好了……王嗣点点头表示赞同,忽然说道:“我在少华山时,无意听到了一件事,一直也没有当真,就没有提起,不知道对大郎的推理有没有帮助。” “哦?什么事情,速速道来!”正陷入推理死角的史进,听到还有其余的线索,精神一振,连忙催促道,他有些上瘾了。 史进已经陷入王嗣的坑里无法自拔了,果然是个生性单纯,容易被忽悠的少年…… 这种人在宫斗剧里都活不过三集。 幸好你遇到了哥! 王嗣很是为史进的未来担忧,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去少华山送信,三位头领大喜,留我在山上喝酒,我有使命在身不敢多喝,只好借口如厕躲酒,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喽啰的闲聊。 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喽啰甲:那王嗣真是矫情,喝个酒都推推拖拖的,要知道咱们都半个多月滴酒未沾了。 喽啰乙:谁说不是呢,俺都半个多月没吃过饱饭了。 喽啰甲:听大头领说,过了中秋节咱们就能吃上饱饭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喽啰乙:好像是过了中秋,咱们就能去华阴县借粮了,华阴县民富粮广,够咱们干一票大的了。 喽啰甲:史家庄史大郎肯借道了吗? 喽啰乙:俺也不知道,不过,俺听大头领说他自有妙计,还说什么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之类的,俺反正是听得不明不白的。 喽啰甲:俺也一样!” 第四章 史进的推理2 “什么?” 史进一听三位兄长山上都快揭不开锅了,立刻着急了。 “少华山日子这么难过了吗?三位兄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王四,明天你带几车粮食送到山上去!” 你不是在做推理吗,你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啊…… 王嗣连忙答应:“好的,大郎放心,天一亮我就去。少华山虽然人多,几车粮食也够他们撑过这个中秋节了。” “记住了,天亮就去办!”史进再次吩咐道。 “记住了!”王嗣保证道。 史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三位兄长义气啊,山上都揭不开锅了,前一段时间还送来了一些珠宝过来,真是仗义,人家仗义,咱也不能小气了,中秋节后再送几车粮食过去。” “节后就不用了,大郎不是答应他们借道去华阴县借粮了吗?”王嗣终于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借道?”史进一脸懵逼:“我没有答应过借道啊。” “不借道,他们怎么去华阴县?要知道从少华山去华阴县就咱们这儿一条道啊,大郎真没答应?”王嗣故作疑问地说道。 “真没这回事!” 史进神色凝重:“不是我不讲义气,借粮借钱什么,我史大郎绝无二话,但借道干系太大,万万是不能够的。” 史进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现在是里正,是良民,勾结土匪也只能暗中行事,放在明面上,那就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那为什么那两个喽啰说,过了中秋就能去华阴县借粮了?难道他们找到了新的道路?”王嗣继续给史进挖坑。 “自古华山一条路,少华山也是如此,不可能有新的道路的!”史进肯定的说。 “那肯定还会从咱们这里过了?难道他们想不顾交情攻打咱们?呵呵~~”王嗣笑着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是我想多了,咱们庄上有大郎坐镇,谅他们也不敢来硬的。” “那肯定……”史进自得地点了点头答道,忽然间停顿住了。 不敢来硬的……不敢来硬的……不明着来,可以耍阴招啊…… 如果王四说的是真的,朱武等人会在节后去华阴县借粮,那么,除非中秋节就必须让史家庄不存在……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并不断茁壮生长。 此时史进的思维,仿佛不收控制一般,不断地往这个方面想。 ‘不,不可能的,三位兄长都是胸襟坦荡,义气冲天之人,断不会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史进强迫自己不去猜想,可思维就是不受控制。 “呼哧~~呼哧~~” 史进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出黄豆大的汗滴。 史进正处于向往江湖的懵懂年纪,朱武三人的义气正符合他心中的江湖义气,而这种义气被打破时,肯定会痛苦的。 王嗣知道史进会痛苦,却没想到会如此痛苦。 要知道史进可是水浒里面出了名的硬汉啊! 看来……心痛果真比身痛更难忍。 “大郎,你没事?”王嗣关心地问道,他是真心的。 王嗣的话打断了史进的思绪,把他从痛苦中拉了出来。 史进转头看向王嗣,嘴角动了动,勉强笑了一下,而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好了少许。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那就别想了,回屋休息休息。” 史进摆摆手阻止了王嗣搀扶过来的手,“不想不行啊,小四儿,那喽啰说的借刀杀人,驱虎吞狼那一句,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就算史进休息了,王嗣还会找机会把话题引出来的,史进不去休息,正合了王嗣的心意,连忙把喽啰的话重复了一遍。 “俺听大头领说他自有妙计,还说什么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之类的,俺反正是听得不明不白的。” “小四儿,你说这里借刀杀人,驱虎吞狼是什么意思?” 史进忽然抓住王嗣的胳膊问道,抓的王嗣有些疼。 史进多么希望能从王嗣口中得到与他的想法不同的答案啊,可惜王嗣让史进失望了。 “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王嗣忽然吃惊地大声说道:“大郎,他们……他们要杀和要吞的……不会是咱们?” “借刀杀人,驱虎吞狼……借刀杀人,驱虎吞狼……” 史进没有理会王嗣的问题,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忽然,抬起头看向王嗣。 “小四儿,我问你,如果你是朱武,你会怎么发展少华山山寨?” 大郎啊,你终于想到点上了…… “我……”王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少华山中没有田地,只能靠抢劫过日子,现在少华山有近千人,抢劫周边的村庄和来往的客商怕是不够的,还得去州县借粮才行。 而少华山附近只有蒲城、华阴两县,蒲城县人希粮食少,怕是借不了多少粮食,而华阴县民富粮多,倒是个借粮的好去处!” “是啊……连你一个小小的庄客都知道,要养活那么多人,必须去华阴县借粮,朱武肯定早就清楚这一点……” 什么叫我一个小小的庄客……王嗣心中吐槽,却听史进继续说道。 “而去华阴县,必过史家村,看来他们一开始结交我,就存着借道的心思,枉我史进还以为他们是义气豪杰……可笑啊可笑……” “大郎,你没事?”王嗣再次问道,他能听出史进语气中的伤心。 史进摇摇头,继续进行自己的推理:“中秋节后就能去华阴县借粮……朱武根本就没向我提过借道的事情……看来他是想把史家庄除掉了…… 借刀杀人……驱虎吞狼……这刀这虎应该就是衙门……” 史进抬起头,两行清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滴落在地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的史进已是心痛到了深处。 “想要……想要调动县里的土兵,必须得有人证物证……物证容易,只要朱武写一份回书即可;人证……人证必须不能是少华山的人……” 史进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把目光转向王嗣,冰冷的目光让王嗣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史进的眼神好吓人……他不是要杀了我。 还好,史进只是扫了王嗣一眼,就转过了头。 ‘应该不是王四,如果王四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被蒙倒的时候,那个喽啰肯定引了别人前来拿走了回书……什么人会经常在山林中,还容易被引过去呢…… 猎户!对,就是猎户! 标兔李吉!’ 史进脑海中不由地闪出李吉的身影。 “小四儿!” “大郎,我在呢。” “派人……派人去查一下李吉在不在家…… 另外,再派人去华阴县,着重打探一下,李吉或者有其他相熟的猎户,有没有去了衙门,去衙门干什么了,多带些银子,打探的清楚些。” “是,大郎,我这就去!” 王嗣匆匆离开了后院,在他在跨出院门的那一刻,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知道李吉现在肯定就在县衙。 那么,史进在王嗣的引导下,推理得到的一切,就能得到应证。 可以说,在他有意的引导下,史进终于发现朱武的阴谋。 与朱武的初次较量中,王嗣利用熟知剧情、躲在暗处的优势,小胜毫不知情朱武一筹。 胜利的奖品就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想要继续扩大战果,就看他的以后怎么运作了。 第五章 朱武的应对 王嗣安排好打探消息的人手后没有回后院。 后院的气氛有些压抑。 而且,他有些累了,也有些饿了。 尤其又开始头疼了。 王嗣估计这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 至于江湖观破碎的史进。 他现在需要的是静静,而不是食物。 …… 临近中午,去县城打探消息的庄客回来了。 带回来意料之中的消息。 王嗣急匆匆地走向后院。 史进还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郎,去县城打探消息的庄客回来了。”王嗣走进史进说道。 史进回过神,转头看了看王嗣,开口问道:“李吉是在县衙吗?” “不出大郎所料,昨天李吉带着一封朱武的亲笔信去县里出首,状告大郎勾结少华山贼人。” “那……”史进停顿了一下:“那县里可有什么行动?” “据说县里打算在中秋节那晚出兵包围史家庄,来个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县里也是奇怪,放着少华山的山贼不去抓,就抓勾结山贼的人,这不是钓鱼执法吗? “一网打尽……想得美!”史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院中安静下来。 “小四儿”过了一会儿史进开口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喝多了,弄丢了回信?” 史进做着最后的挣扎,如果不是大部分内容都是他自己推理所得,史进万万是不会相信朱武等人会算计他的。 就是到了现在,他还是宁愿相信是王嗣在撒谎。 哎……这就是没有江湖地位的坏处,永远得不得别人的信任…… “真不是……”王嗣坚决否认道,忽然他停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史进。 “大郎不会认为,李吉的那封回信是从我身上拿走的,这……大郎你要相信我……我……我真的没要回信呀!” 王嗣一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表情! 王嗣的表演得到了史进的认可。 ‘看来王嗣并没有说谎……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从王嗣的话里推理出来的…… 如果是王嗣喝醉了丢了回信,朱武等人也不会知道,那中秋节后去华阴县借粮就说不通了…… 至于“中秋节后去华阴县借粮”也是王四编的……’ 史进转头看了看王嗣,王嗣回了史进一个憨厚的笑容。 ‘怎么可能,王四根本就没这个智商!’ ‘也只有我史大郎才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整个事情经过。 而有那个能力设计这个计策的人……非神机军师朱武莫属了。 朱武这老小子真是阴险啊,不知不觉中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如果我没觉察到的话……’ 史进心中一寒,他同情地看了一眼王嗣。 ‘肯定会先杀了王嗣,然后和朱武等人杀出去…… 如此……我史家的家业必定会毁于一旦…… 幸亏我发现的早,还有操作的空间,可应该怎么操作呢? 将计就计,中秋晚上抓了朱武等人,送给官府,这样我通匪的嫌疑就自然解除,还能得到一笔赏钱…… 不行……这样做太不仗义了。 朱武等人虽然不仁,但都是暗中行事,我只是猜测,没有把柄。 抓了他们,天下人肯定会耻笑我史大郎不讲义气的…… 难道要伙同朱武等人反上少华山? 如果不知道他们如此阴损,倒也无妨,家业舍就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就感觉恨不自在了……’ 始终拿不定主意,史进看向王嗣:“小四儿,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什么?”王嗣假装不知道史进的意思,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庄客,不能表现出太过聪明的样子。 ‘直到现在王嗣都没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智商堪忧啊……’ 史进深深感觉到没有帮手的无奈,对王嗣的怀疑更加少了。 他见王嗣有些不明白的样子,再次问道:“中秋节,县里出兵包围了史家庄,我们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 绑了去请赏啊,既消除了通匪的嫌疑,还能挣一大笔钱。 史进既然问了,那他肯定不想这么做。 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大郎,这个我刚才想过了。县里不是想来个人赃并获,一网打尽吗?咱们跟三位头领说一下,宴席咱不办了,取消了,到时候县里见不到人,总不能因为一封信就说咱们通匪。到时候,咱们还能再治李吉一个诬告之罪!” ‘对呀!今天才半月十四,我还可以取消宴席啊! 多简单的事儿啊,是我想复杂了。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答应的宴席不办,是不是有些不仗义?”虽然史进心中已经同意,但还是有些顾忌名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仗义不仗义……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王嗣说道:“就说大郎感染了风寒,不便待客就是了!” 这个主意好,王嗣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史进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小四儿,你再去少华山一趟……算了,让柱子去,你忙活这么久,还没休息一下呢,去把柱子喊过来,你就下去休息!” …… 王嗣回到自己的住处。 做为史进的心腹小弟,王嗣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屋子来二十多平米,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 王嗣躺在熟悉又陌生的木床上,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王嗣很想将计就计,抓了少华山三人组去领赏,不过,史进看来并不想这么做。 王嗣有些弄不懂史进的想法,你都推理出他们在算计你了,那还不来个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还犹豫个什么? 虽然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史进取消了宴会,他的命算是无忧了,史家庄也有了一个缓冲期。 以后,朱武肯定还会不断地出阴招…… 养匪自重! 王嗣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个词。 利用朱武等人,训练军队,不断强大史家军…… …… 劳累了一天一夜,再加上穿越的后遗症,王嗣在思考中,慢慢地睡着了…… 沉沉地睡着了…… …… 少华山山寨大厅。 柱子拜见了三位头领,说明了来意。 “柱子远来辛苦,来人啊,带柱子下去休息。” 朱武命令喽啰带柱子下去了,大厅内剩下了三位头领。 大头领朱武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头领陈达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这样算计史进有些缺德了,现在好了,史进病了,不用去赴宴了。 老三杨春见老大、老二都不开口,有些沉不住气道:“大哥,这史进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咱们的计划怎么办?” 朱武冷哼一声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可能就病了,此事必有蹊跷。” “大哥是说史进没病?”杨春问道。 朱武道:“史进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身子骨又健硕,怎么可能说病就病。” “那他怎么取消宴席?难道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杨春不着痕迹地看了陈达一眼。 “应该不是。”朱武摇了摇头:“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以史进的智商根本就看不出来。” 朱武对自己的计策很是自信。 陈达和杨春敬畏地看了朱武一眼,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不是朱武解释,他们根本就看不出里面的猫腻,史进跟他俩的智商也就半斤八两。 只能说,不是俺们无能,是朱武太过阴险狡诈。 朱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可能是李吉去县里出首的时候,被史进的人发现了,史进肯定在县里埋了眼线。” “大哥英明!” 朱武微微一笑全盘接受了两个兄弟的称赞。 “所以……史进肯定是认为王四弄丢了回信,所以这次来少华山的人就换成了柱子!” “大哥言之有理!”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明天晚上照样去史家庄,如果史进真病了,我们就是去探望的,如果史进没病,咱们就当没收到他取消宴席的通知。” 尼玛还可以这样,这也太不要脸了…… 陈达心想,却和陈达一起称赞道:“好,好主意,大哥英明,就这么办!” 第六章 又见苦肉计 日升月落,日落月升,不知不觉中,中秋节至。 王嗣悠悠转醒,感觉这一觉睡得真是无比的舒服,头疼和劳累等症状已经完全消失。 爬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拉开门,看向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一轮银盘遥挂,隐见月中桂树。 没想到感觉睡了很久,不过才过了半天而已!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我寄愁思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 王嗣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一首首有关中秋的诗词来,这都是他语文课上学过背过的诗词,本来已经遗忘了,现在却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看来灵魂的完全融合,让他重新记起了曾经背诵过的东西。 倒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 王嗣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出师表,来一遍!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真的可以背出来了呀,牛逼! …… “四哥儿醒啦,大郎找你好久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断了惊喜中的王嗣流畅的背诵。 王嗣转头一看,是庄上的一名庄客。 “怎么了?”王嗣问道。 “少华山三位头领到了,大郎让你过去敬酒呢!” 三位头领……敬酒……宴会不是取消了吗? 再说今天才八月十四啊,难道史进不好意思取消,于是提前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可史进也太舔狗了,人家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宴请个屁啊? 要知道舔到最后,终会一无所有啊! 王嗣看了看天上圆月,整了整衣服,抬腿向后院走去,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去会一会少华山三人组也不错。 一路行来,庄门都已经关闭,史家庄中热闹非凡,杀羊宰鸡,摆酒设宴。 走进后院,却见后园院中已经摆下宴席,朱武、陈达、杨春三人坐上席,史进在对席相陪,下席处,坐着五个壮汉,庄上庄客轮流倒酒敬酒,好不热闹。 史进看到王嗣,眼睛一亮,招手让王嗣过去。 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也看到了王嗣,俱都诧异地一愣。 王四这颗棋子竟然没被史进杀掉…… 朱武默默喝了口酒。 不过,无所谓了,棋子终究是棋子,一会儿再加一把火,照样也得死。 陈达和杨春没得到朱武的暗示,照常吃肉喝酒。 王嗣来到史进旁边,与三位头领各敬了一碗酒,三位头领很是给面子都爽快地喝干了。 王嗣感觉他们有点喝送行酒的感觉。 “大郎,宴会提前了吗?”王嗣敬完酒,凑到史进耳边轻声问道。 “提前?没有啊。”史进说完,恍然大悟:“小四儿,你睡了两天,现今已经中秋节了!” 睡了两天?睡了两天! 已经是中秋节了……宴会没取消? 这……这剧情的惯性也太强大了,这都能拧回来? 王嗣深深地感觉到了命运的恶意。 “大郎,宴会没取消吗?”他再次问道。 “我也纳闷呢。”史进也很是不解,小声解释道:“到现在柱子也没回来呢,朱武三人也是一脸没接到通知的样子……况且,他们都上门来的,咱总不能不接待。” 柱子没有回来……没接到通知……直接上门…… 朱武肯定是扣住了柱子,假装没收到通知,按照原来的约定过来赴宴。 他设了这么久的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真不愧是神机军师朱武。 不得不说,他的应对够快的,也够损的! “那也不能接待啊,县里的人如果到了,不还是会人赃并获,一网打尽吗?”王嗣也是着急了,埋怨道。 “那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被一个庄客埋怨,史进也是有些生气。 “还能怎么办,赶紧把有人检举的事情告诉他们,趁县里还没来人前,让他么滚蛋。”王嗣语气有些生硬。 史进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明显是不准备配合王嗣。 王嗣只好低声劝说道:“大郎,万一县里来人了,一切都晚了,咱们也只有投靠少华山一条路了,你忘了他们是如何算计你的了?” 史进正在犹豫期间,却听得墙外一声喊响起。 “不要跑了强贼!” 向外看时,却见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史进和王嗣对视了一眼。 同时,朱武三人也默契地互相看了看。 “三位兄长且坐,待我去看看怎么了!” 官兵已经到了,再跟朱武三人说什么检举的事情,就是瞒而不报了,史进只好站了起来,对朱武三人说道。 朱武三人默契地点头答应。 史进走出后园,来到前厅,王嗣连忙跟上。 “不要开门,搬个梯子过来!” 片刻,一名庄客就搬了一个梯子过来。 史进把梯子架好,上墙一看,看见华阴县县尉骑在马上,带着两个都头和三四百土兵,围住了史家庄园,各种兵器,五花八门,摆的如林一般。 两个都头还大声嚷嚷着,“不要走了强贼”给自己打气。 果然是兵围史家庄啊,如此只有杀出去这一条路了! 史进看到外面的情景心想,至于出卖朱武等人的想法,根本就不考虑。 这时,朱武三人也坐不住了,一起来到了前厅。 史进茫然走下梯子,把外面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武三人。 朱武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齐刷刷地说道,“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不要为我等连累了,哥哥还是把我们三个绑了,出去领赏,免得连累了你!” 王嗣在一旁冷眼旁观三人的表演,这三人明显是排练过的,要不然怎么会说得这么整齐。 这他娘的又是一出苦肉计! 俗话说,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史进应该不会再吃这一套了。 王嗣看向史进。 史进也被三人这一跪弄得有些懵。 史进懵了,王嗣可没懵,他一挥手:“来人,把少华山的人都给我绑了!” 这就绑了……朱武三人心中一慌。 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难道中间出什么岔子了? 朱武眯着眼睛看了发号施令的王嗣一眼,又看向了史进。 陈达和杨春则是转头看向朱武。 老大,你不是说史进会被我们的义气所感动,和我们一块儿杀出去吗? 你别眯着眼了,给我们一个眼色啊。 眼看庄客们就要上前拿人了,也没收到朱武的暗示,陈达急了。 “史进你拿兄弟换富贵,你不讲义气!” “老二,闭嘴!”朱武喝道,转而又情深意切地说:“不干哥哥的事,是我们兄弟连累了哥哥,当初我们三个义结金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日同时被绑也不负兄弟义气。” 朱武又看向史进:“哥哥还是把我们三个绑了,出去领赏,免得连累了你!” 朱武眼泪汪汪,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这演技都能拿小金人了。 王嗣非常佩服朱武的演技。 ‘可惜,俺们早就看透你了!’ 王嗣看向史进,却见史进深深地看了朱武一眼,挥了挥手止住了上前拿人的庄客。 不是,史进又中了这苦肉计了? 这……真是记吃不记打…… 第七章 回归剧情 止住了庄客,史进上前扶起朱武三人。 “万万使不得,你们是我请来的,捉你们去请赏,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史进不讲义气,放心,我必与你们同生死,共进退。快快起来,等我问清楚缘故事由,再想办法。” ‘问个屁的清楚啊,你不是都推理出来了吗? 看来史进已经打算上少华山了…… 那作为知情人的我,会不会被他拿来祭刀?’ 王嗣感觉事态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本来挺顺利的,老子不过是睡了一个觉,怎么就又回归了剧情? 那我的命呢?’ 王嗣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很显然,朱武翻手间扳回了劣势。 史进扶起朱武三人后,“蹬蹬蹬”又上了梯子。 只听得史进喊道,“你们两个都头,为何半夜三更围了我庄上?” “大郎,你别狡辩了,现有原告人李吉在这里,告你通匪!”墙外一个都头答话。 “李吉,你为何诬告好人?”史进喝道,他一个人撑起了一台戏。 “我本来不知道的,林子里捡到王四的回书,送到县里,才知道这是强贼的回书!”李吉回答道。 王四的回书……果真是王四在撒谎……史进饱有深意地看了王嗣一眼,“王四,究竟有没有回书?”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还问我……王嗣拿不清史进的意图,只好看向朱武,意思很明显,让朱武来回答。 “的确是写了回书。”朱武淡淡地说道,狠狠地补了王嗣一刀。 真是个老银币……王嗣心里骂了朱武一句,环顾了一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把目光看向他。 “说!有没有回书?”史进大喝道,演得也像模像样。 “或许是我喝醉了,忘记了。” 史进一而再再而三地演戏,明显是不想掀开盖子,揭露真相,与少华山交恶了,王嗣只好陪着他演了。 “你个畜生!”史进气得大骂。 演戏归演戏,你再骂人,我照样会告你诽谤……王嗣假装畏惧地向后退了退。 “大郎稍安勿躁,且先答应外面再说。”此时朱武却站出来做好人。 史进点点头,对外面道,“两位都头稍安勿躁,我自己绑着出来,任由你们解官请赏!” 两都头害怕史进武功高强,不敢攻打史家庄,史进的话正和他们的意,连忙说道,“我们不着急,大郎慢慢绑,绑结实些。” 史进下了梯子,一把扯着王嗣进了后院。 朱武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后院。 史进用刀抵住王嗣的胸膛,大声问道,“畜生,到底有没有回书?” “大郎你入戏太深了。” 王嗣推了推抵在胸口的刀,没推动,看向史进,只见他一脸怒气,青筋显露。 这不像是装的…… 王嗣心中咯噔一下,开口问道:“大郎,你不会认为真的是我弄丢了回?” 王嗣认为朱武的苦肉计最多让史进心软放他们一马,万万没想到却让史进推翻了他自己的推理,这……没道理啊。 “说,有没有回书?”史进不理会王嗣,执着的问道。 王嗣感觉胸口有一丝刺痛,心中一寒。 现在可不是纠结有没有道理的时候,现在的史进明显想重新构筑打碎的江湖观,如果他欺骗自己的内心,再次认可了朱武,王嗣随时都有挂掉的可能。 王嗣的头脑前所未有地快速旋转着,突然想到了一丝活路,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史进,坚定地说,“没有回书!” “那刚才为何又说喝醉忘记了?”史进的刀没动,继续问道。 不是你想演戏吗……王嗣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他情真意切:“我其实是为了大郎……” “为何是为了我,你给我讲清楚。”史进的怒气有所缓解。 王嗣面上悲痛异常,心中却稍稍松了口气,他赌对了,史进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得用这一点拿捏他。 “大郎目前的情况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绑了朱武三人,解官请赏,这条路以大郎的义气,断然是不肯的。 那只能选第二条了,和朱武等人一起反了出去,以大郎武艺,再加上朱武等人和庄里的庄客,外面的土兵必然不是对手。 刚才大郎没有绑朱武三人,是否已经决定走这条路了?” “那跟有没有回书有什么关系?” “当时大郎问到了回书,朱武也承认写了回书,我若说没有回书,大郎难道会跟朱武翻脸吗?” 史进没有说话,刀却离开了一寸。 王嗣继续说道,“此时已是兵围史家庄的局面,既然决定杀出包围,只能与朱武等人同心协力,所以,我才说喝醉忘记了,就让所有的罪责都让我王嗣来承担。” 史进愣愣地看着王嗣,忽然垂下了刀:“小四儿,对不起,我也清楚你没有拿到回书,可……可我又不想相信这些都是朱武的算计……如果……如果是你丢了回书多好。” 好个屁,如果是老子弄丢了回书,老子早被你宰了…… “哎~~”王嗣叹了一口气,为了继续增加史进的好感,他不得不再装一下,义正严辞地说道,“如果这样想,大郎会好受些,那你就当是我丢了回信,” “畜生,果然是你丢了回信!”史进大喝一声,吓得王嗣一个激灵,心道我命休矣,却见史进对着旁边的椅子一阵狂砍。 椅子变得稀烂的时候,史进发泄完毕,他转头对王嗣说:“小四儿,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一块儿杀出去!” “我不能出去,刚才大郎怒气冲冲地拉我来后院,朱武等人都看见了,现在我完好无损的出去,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怀疑大郎,万一在冲出去的时候,在后面捅大郎刀子怎么办?”王嗣为了增加史进的好感说道。 史进饱有深意地看了王嗣一眼。 这已经是王嗣第二次违背自己的意愿了,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不应该是他能想到的…… 史进再次怀疑起了王嗣。 “废什么话,不跟我走,我现在就砍了你!”史进毫不客气地说,一而再的被一个下人忤逆,史进也有些不耐烦了。 而且,他也不信朱武会在他背后捅刀子。 王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怎么还发起飙来了,你不应该感激涕零吗…… 王嗣连忙服软:“这就走,这就走,大郎千万别动手……” 史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咕噜噜~~” 这时,王嗣的肚子突然一阵怪叫。 “肚子好饿啊,大郎。容我吃点东西先!”王嗣恳求道。 史进这才想到王嗣睡了两天,醒后就喝了三碗酒,还没吃什么东西,厮杀正需要力气,史进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好,你先吃点东西,我出去准备一下。” 第八章 少华山上 史进出去了。 王嗣听到他安排庄客收拾细软,发放兵器…… 剧情的修复能力这么强吗……王嗣感觉到阵阵饥饿感袭来,顾不得多想,随便在一个椅子上坐下,后园中正好有没吃完的宴席。 王嗣在嘈杂地氛围中坐下来,周围是准备浴血厮杀的亡命之人,而他却淡定地喝酒吃肉,这种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淡然,让王嗣的逼格猛升…… 这一幕,不经意间被史进看到,他第一次感觉到王嗣竟然如此的帅气,竟然有一种帅到想揍他的冲动。 王嗣如果知道此时史进的感受,一定会告诉他,这是装逼的最高境界——不经意间完成的装逼…… 史进看不懂王嗣了。 起初,王嗣还算正常,自从王嗣睡了一觉后,就有些不一样了,现在这种淡然的气质,更不是曾经的王四所能拥有的。 王嗣不知道史进的想法,他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狂吃,实在是太饿了。 还别说,史进精心准备的宴席味道还真是不错。 尤其是那只烤全羊,火候刚刚好,外焦里嫩,唇齿生香…… 酒足饭饱,王嗣来到前院,却见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四人全身披挂,庄客们也拿着武器,已经准备完毕。 史进看到王嗣,没有说话,直接扔了一把朴刀过来,王嗣手忙脚乱地接住。 朱武三人看到王嗣活着出来微微一愣,他们的认知史进应该已经把这个丢失回信,又欺骗了史进的小庄客杀死了。 这小子竟然没有被史进杀死吗? 虽然疑惑,此时却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关键时刻,大事要紧。 此刻,史家庄园内忽然燃起火来! “走!” 史进爆喝一声,打开庄门,一马当前冲了出去。 朱武、杨春、陈达紧随其后,其余的喽啰和庄客紧紧跟随,一起冲杀了出去。 王嗣也混在庄客中摸鱼。 史进冲出去的方向正好是两个都头和李吉所在的位置。 不是自缚出来吗?怎么杀出来了…… 两个都头万万没想到史进竟然冲杀了出来,有些慌乱,好在多年养成的习惯,令他们转身就跑。 李吉可没经历过这种阵势,等他反应过来应该逃跑时,史进已到眼前。 只见史进手起刀落,把李吉斩做了两段。 可怜这个揭发匪徒的良民,片刻间魂归地府。 陈达、杨春也追上了两个都头,一人一刀,杀死了两个都头。 县尉站的比较靠后,又骑着马,在史进等人冲出来时,他就直接调转马头跑路了,总算是逃了一条命去。 当官的逃的逃,死的死,土兵们更是只恨少生了两只腿,争先恐后向远处跑去,包围之势瞬间土崩瓦解。 王嗣口瞪目呆地看着这场轻松的战斗,也不应该叫战斗,而是单方面的追杀。 这大宋朝的兵,战力也太差了。 还未交战,县尉、都头、土兵见到史进等人不是投降,而是冲杀后,都本能地开始逃跑。 望风而逃也不过如此了。 幸好史进等人也没有追杀他们,只是杀死了几个挡在路上的倒霉鬼,杀人的也都是前面的史进、陈达、杨春三人,后面跟着朱武、喽啰和庄客都没摸到个人头。 可就是这一会儿功夫,也杀死了十来个土兵。 一个检举罪犯的朝阳群众,两个县公安局的大队长,十来个片警,在这点儿时间中就归西了 搁在穿越前,这肯定是震惊全国的大案 但在这里所有人好像都没当回事…… “同样是都头,你俩怎么就这么弱呢!”王嗣在人群中还不忘吐槽了一句。 众人冲出包围圈,见没有兵马追来,顿时放松了下来,跟着朱武等三位头领向少华山行去。 …… 王嗣紧走几步追上史进,低声问道:“大郎,你决定去少华山落草了吗?” 此时,史进的心中非常的纠结。 他看不懂朱武,这无可厚非,朱武本就心机深沉。 现在的王嗣也有些让他看不懂了。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智商降低了。 他不知道应该信谁。 史进扫了王嗣一眼,看了看前面带路的朱武等人,轻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 怎么能走一步看一步呢……王嗣说道:“大郎无论作何决定,我都要跟着大郎的。” 王嗣其实想劝说史进鸠占鹊巢,霸占了少华山的。 王嗣相信在他的辅佐下,未来未尝不能做一番事业出来,不过看来史进没这个想法。 史进复杂地看了王嗣一眼,点了点头。 王嗣接着说道:“大郎莫要把你的推理说出来,免得双方尴尬。” 史进没有说话再次点了点头。 …… 经过一番跋涉,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少华山山寨。 朱武连忙吩咐寨内的喽啰们杀牛宰马,就在山寨大厅内摆下了几桌宴席。 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坐了主桌,王嗣想凑上去一起坐,却被一个相熟的小头目拉走了。 他还没有坐主桌的身份地位。 其余庄客也被不同的喽啰拉到了不同的桌上。 众庄客走了一夜,正是又渴又饿又累,见到酒肉自然是大吃大喝,不一会儿就有些醉了。 吃饱喝足后,又被喽啰搀扶着去休息了,随身携带的包袱都忘记了,被喽啰们随手带了下去。 王嗣看了看史进,他正在和陈达拼酒,好像没看见下面的事情。 王嗣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不知道喽啰们把这些包袱拿到了哪里,如果在这里与朱武等人起了冲突,以他在史进心中的地位,史进未必会帮他说话…… 一连摆了几天的宴席,奇怪的是,史进从家里带的金银细软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朱武三人没有提起过,史进没有提起过,庄客们也没提起过,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 不过,宴席上倒是加了不少硬菜,庄客们吃得很嗨,都商量着留在山上。 这期间,朱武等人也没有找王嗣的麻烦,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把王嗣放在心上。 日子就在吃吃喝喝中一天一天过去 这一日,史进忽然找到王嗣。 “小四儿,我决定离开少华山了,你跟我一起走吗?”史进满怀期待地问道。 史进终于要下山了,下山前还来问我,看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有所提高呀…… 王嗣高兴说道:“当然了,大郎为何还这样问?我不是说过无论大郎作何决定,我都要跟着大郎吗。” “我就知道小四儿念旧情。” 史进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王嗣的肩膀,解释道:“其他的庄客都贪恋这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想留在少华山。” 原来是别人不肯跟着你,才来问我的……王嗣有些失望和伤心,要不是他明白这样的生活不能长久,并且他又得罪过少华山三人组,他还真不想跟史进走了。 史进的确待人真诚,对待朋友那是百分百的够意思,可那首先得成为他的朋友,以前和现在的王嗣显然不在他的朋友行列里。 “走,我们现在就去跟朱武他们告别。”史进没有注意到王嗣的神情,拉着王嗣向山寨大厅走去。 第九章 离山 少华山山寨大厅。 陈达看见史进过来,大笑着说道:“哥哥又想拼酒了,这离饭点还早着呢。” 史进站住身说道:“我是与三位哥哥告别的。” “告别?”陈达大惊,问道:“哥哥要走了?” 三位头领连忙走上近前。 朱武道:“哥哥为何要走?” 史进答道:“我师父王进王教头在关西当官,我早就想去找他谋个前途出身,只因父亲年前去世,未曾去成;现如今庄园被毁,家私废尽,也算是了无牵挂了,正好去寻他。” 朱武倒是不太舍得史进这个即战力,他想了想,劝道:“哥哥先别走,再在寨中待上几天,考虑考虑,如果哥哥不想落草为寇,待外面平静了,小弟们给哥哥重新把庄院盖起来,你回去如原来一般继续做地主就是。” 王嗣在一旁听得心中冷笑。 朱武也太不要脸了,空口白牙糊弄鬼呢? 史进这是杀官造反呀,已经在县里挂上号了,还能回去做地主,那才是见了鬼了…… 况且,那么大的一座庄园,你真舍得花钱建,你要是真舍得,现在就把史进带出来的钱还给人家啊…… 好在史进虽然单纯,但也不傻,明白朱武的话不靠谱,只见他歉意地说道:“我明白三位哥哥的情谊,只是我去意已决。如果找到师父,我也要在那里讨个出身,求半世快乐。” 史进的话虽用歉意的语气说出,但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 老子才不当强盗呢,走正道,当官,那才是老子所希望的。 被史进鄙视,朱武有些挂不住脸,争辩道:“哥哥在此间做个寨主,难道就不逍遥快活了?” 王嗣看向史进,他倒是希望能留在此间当寨主的。 少华山地势险要,向西俯瞰关中平原,向东不远处就是潼关,在这里好好经营。 以现在地方军的战斗力,只要训练出一支精兵,就能迅速占领整个关中,而后扼守潼关,发展关中,将来未必不能像秦一样,以关中之地谋图天下。 不得不说,朱武这个人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当然,这是不考虑西军的前提下…… 见史进没有说话,好似真在考虑做寨主的可能性,朱武连忙补充道:“就怕寨小,以哥哥这般英雄人物,恐怕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漂亮!这话算是到头了。 以史进骄傲的性格,肯定是不会留下来了。 果然,史进挺直了腰背,说道:“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王嗣差点以手扶额,史进你说话也太直了。 史进你拒绝就拒绝,何必骂人呢。 你是清白好汉,不肯把父母遗体玷污了? 这山上的一千号人就不清白了,就玷污了父母遗体了? 朱武三人的脸色黑了下来,也没有再次强留,只是让史进再住几天再下山不迟。 史进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住了三天,这才带着王嗣辞别而去,朱武三人带着众多小喽罗送到山脚,洒泪而别。 …… 史进灰衣红带,绑腿麻鞋,腰间挎着雁翎刀,戴着一顶红缨毡帽,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朴刀。 身后跟着一身布衣,提着包袱的王嗣。 史进走的方向正是去史家庄的方向。 他要对史家庄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史家庄内一片残败景象,大半个庄园被大火侵蚀,只剩下的残垣断瓦。 部分完好的房子,里面的东西也被搬空了,甚至房顶上的瓦片都掀了一部分,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从前院来到后院,偶尔有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见到史进与王嗣,又赶紧缩了回去…… 他们已经是百姓眼中的“强人”。 史进停下了脚步,站在院中看着周边的残垣断瓦发呆。 王嗣等了片刻,见史进还是那里发呆,开口问道:“看着自家几代积累的家财毁于一旦,大郎是不是心中特别难受?” 史进转头撇了王嗣一眼,开口说道:“难受倒不至于,我只是有些疑惑,那一把火也不至于烧的这么干净。” 这小子不是脑回路奇葩,就是真的心胸开阔,豁达大度。 王嗣心中暗道,对史进又多了几分佩服。 从身家万贯到一贫如洗,这样的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最起码他王嗣就不行。 “看迹象,应该是被人搬走了,我想应该是庄里的老弱妇孺。”王嗣看了看周围说道。 “搬走就搬走,当时头脑一热,也没考虑他们以后怎么过活,这样也好,他们也能过的宽裕些!”史进平淡地说道,好像搬走的不是他的东西一样。 “大郎大气!”王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道。 史进本质上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史进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关健是咱们要离开了,也用不上这些东西,况且想要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哈哈……大郎真性情!”王嗣哈哈一笑,心中对史进的些许不满也随风消散了。 被王嗣的笑容感染,史进心情也好了些许,他咧嘴笑了笑,豪气冲天道:“看也看过了,我们走,去关西经略府。” “好!” “小四儿,你去后院牵两匹马来。” “咱们不是刚去过吗,后院别说马了,连草料都没剩一根。” “那要怎么去关西?” “走着。” “哎,也只能走着了。” …… 已是八月末,天气微凉,树叶微黄,秋风吹过,黄色的叶子随风而落。 崎岖的山路上迎来两个步行的少年,正是史进与王嗣二人。 因为害怕史进被通缉,二人只敢走山间小路,不敢走官道。 “大郎,你真没想过在少华山落草吗?”王嗣边走边八卦地问道。 “本来在少华山落草也无妨,陈达很是直爽,杨春有些沉闷,都是义气汉子,可朱武心思太多,还话中有话,我不喜欢。”史进说道。 王嗣对史进情商的提高很是欣慰,他点点头道:“大郎说的是,跟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的确很累。” 史进深深地看了王嗣一眼,似有所指地说道:“与这样的人交往,真情假意,傻傻分不清楚,的确心累。” 说实话,他现在也看不懂王嗣,可王嗣又是唯一一个肯跟他去流落江湖的庄客,这份情谊肯定是假不了的。 “分不清楚就算了,现在我们离开了,就不用与他斗心思了。” 王嗣王嗣拍了拍史进的肩膀,算是安慰了一下这个单纯的少年。 “而且,你也没跟他们交恶,多条朋友多条路,万一找不到王教头,我们也有个退路。” “退路?我可不需要少华山做什么退路,既然已经严词拒绝了他们,那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了!”史进淡淡地看向少华山方向,语气坚定地说:“我史进史大郎,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上少华山落草的!” 还是太年轻啊,等你上山的时候,我再跟你解释什么是真香定律……王嗣看着一脸坚毅的史进想道。 “小四儿,你不信吗?”史进见王嗣面色奇怪,问道。 “信,信!”王嗣敷衍地数道,心中却道,我信你个大头鬼。 第十章 史进的心事 两个少年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金乌已西垂。 经过王嗣一路暗中开导,史进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不似刚下山那般,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 “天快黑了,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王嗣道。 “这荒郊野外的,哪里能休息的好,不如我们再走一段,说不定能遇到个村庄,借住一宿。”史进不想在山林中过夜,于是提议再走一段。 “不妥!”王嗣反驳道,“万一天黑之前没遇到村庄,就没时间找休息的地方了,深秋山林之中湿冷,得了风寒怎么办?况且,我们还得留点时间捡些干柴生火。” “在哪儿休息不都一样,还需要找?”史进是个野外生存的小白。 “得找一个干燥、背风的地方,要不然吹一晚上秋风,不死也要丢半条命!”王嗣解释道,他融合了两世的记忆,经验也算丰富。 “而且,还得生火,生火不但可以取暖,还可以烧水做饭,还能够驱赶猛兽,总之好处多多” “好!”史进没有经验,不做反驳。 …… 二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捡了一些干柴回来,打算生起篝火来一次难忘的篝火晚会。 “大郎,你带火折子了吗?”王嗣突然问道。 这个时代没有打火机、火柴之类的,但有一种引火之物叫火折子,可以用来引火。 “没有啊。”史进自然而然地回答,忽然反应了过来,“难道你也没带火折子?” “走的匆忙,没带” “那你还有别的方法生火吗?” 别的方法王嗣也有,什么钻木取火,石头相撞取火……但他不相信他和史进能生出火来 “没有了!” “那只能吃冷饭了。”史进无可奈何道。 王嗣无奈地点点头,“大郎,你带什么吃的了,拿出来。” “我带了”史进刚想说,又突然停住了话语,“小四儿,你不会也没带吃的?” “少华山的东西,我可不敢私自拿……” “也对!”史进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那那你带了什么?” “带一套换洗衣服和一张毯子。” “没了?” “没了。” “钱呢?” “你认为我有钱吗?” 气氛陷入了沉默。 半响之后。 “小四儿……” “恩?” “我感觉在少华山落草……还是不错的!” “不是你……你刚才还说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上少华山的……” 王嗣本以为真香定律会在史进钱花光后,万万没想到现在他就…… 恩?不对,钱? “大郎……”王嗣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不会也没带钱?” “我……我当然带了,只是没带那么多而已!”史进道。 还好,史进还不算太傻。 “那你带了多少?” “不到一百两……” “到底是多少?”王嗣紧张地问道,他就怕史进脱口说出二两来。 幸好史进不知道玩这个梗。 “我也没数,大概有八九十两银子。” 八九十两,按照购买力已经也值个八九万块钱了,不算少了。 王嗣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嘴硬地问道:“怎么只带了这么少?” 按照史进的身家,他带去少华山的流动资金,少说也有大几千两了,只带了不到一百两下山,的确是少的可怜了。 “没……没好意思多拿。”史进颇有些开不了口。 没多拿,还是……根本就没向朱武要? “哎!”王嗣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很理解史进的心态。 说白了,史进就是好面子,脸皮薄,不想得罪人。 就像前世的老好人,借出去的钱,都不好意思找别人还,仿佛开口让人还钱会得罪人似的。 那是你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都不好意思还,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要的? 王嗣甚至都能猜出当时史进的心里话。 我向他们要钱,是不是会显得我不讲义气? 这几天,他们(朱武三人)也不曾亏待了我,如此,我史进绝对不能不讲义气。 我虽然走了,但钱我绝不拿走,我史进就是这么的轻财重义、仗义疏财! 况且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勉强能过一段时间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谁没有年轻过呀,王嗣曾经也有那样的时光…… 一般遇到这样的人,王嗣不会太过苛责。 除非忍不住。 王嗣真是恨铁不成钢,没好气地说,“你可真是义气啊!” “呵呵~~你也这么认为的吗,当时我就认为义气男儿就该这样做” 史进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没听出王嗣的反话。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王嗣打断了史进的自吹自擂。 “不是吗?” “你是猪……”王嗣一侧头,看见史进紧紧攥着拳头,上面已经青筋密布,连忙改了口,“猪……朱武的好兄弟,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大郎在咱们华阴县可是出了名的义薄云天……” 看着史进逐渐放松的拳头,王嗣松了一口气。 史进知道他说的是讽刺话,所以才想插科打诨,转移话题。 ‘幸好老子反应快,你说我没事招惹史进干嘛……好不容易躲过了史家庄的死劫,因为嘴贱死在了这里,那就亏大了……’ 哄得史进高兴了,王嗣打定主意,以后能顺这史进就顺着史进来,说道:“大郎,你饿不饿?我饿了,你不是带了吃的吗?给我来一点!” “好!”史进也不是记仇的人,从包袱中拿出一张干面饼递给王嗣。 王嗣接过后见史进没了下一步动作,于是催促道,“继续啊!” “没了!” “没了?”王嗣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废话真多,不吃给我!”史进黑着脸作势欲夺。 “吃、吃、吃!”王嗣连忙服软,他又差点控制不住。 “就一张饼,你可得省着点。” “……” 王嗣看着手中的面饼心情有些复杂,不敢骂史进单纯到脑子有病,也不想夸他待自己真诚,把唯一的一张饼给了自己…… 王嗣用力掰了掰,面饼不动分毫,在膝盖上用力磕了磕,还是没有把饼掰成两半,于是递给史进。 “掰成两半,一人一半!” 史进接过面饼,扔到空中,随即拔刀。 “唰~~” 只见寒光一闪,腰刀横在半空,两个半圆的面饼摆在刀面之上。 “帅!” 王嗣不由自主地夸奖了一句,心中羡慕不已,拿起一半饼,啃了起来。 他早就想学史进的武艺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开口。 史进微微一笑,对这一刀也颇为满意,他还刀入鞘,拿起令一半,也跟着啃了起来。 这种干面饼制作时放了盐、肉沫等佐料,味道还算可以,就是硬的夸张,王嗣只能一点一点的啃下来,用口水融的软一点再慢慢咀嚼…… 没办法,他们连水都没带…… 本来以为是愉快的郊游,没想到却被俩人弄成了野外求生的难度。 幸亏当时没有自己跑路……王嗣心中暗道。 同时,史进也想着心事。 他的心中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平和。 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二代,骤然间,变成了一无所有的通缉犯,心态没崩,已经算是意志坚强了。 史进的本意是抵抗强盗,保护家园,却稀里糊涂地活成了他想抵抗的那些人。 两位都头是坏人吗? 他们不过是职责所在,却惨死在了匪徒手中…… 李吉呢,举报强匪,不过是尽一个良民的义务,却被他一刀斩成了两段……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史进有些迷茫,他弄不明白到底该相信谁?朱武还是这个王四? 明面上讲,朱武豪爽义气,没有一丝错处,或许是自己把他想错了…… 自己想的就是对的吗? 史进看了看王嗣。 这个庄客他也看不懂了,自从送信回来后,王嗣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而且……他好像还对朱武抱有一丝敌意。 不过,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心…… 谁对谁错呢? 想想都头疼 第十一章 仗义疏财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所以史进想逃离这个错综复杂的地方,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可是我能够找到师父王进吗?’ 史进有些犹豫。 他本以为去找师父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在外面的第一个晚上,就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走的精疲力尽的,却只能啃干饼充饥,况且,干饼也快吃完了…… 没有舒服的床,没有暖和的被褥…… 他看了看包袱,带的钱还不够…… ‘去找师父这个决定,是不是做的太草率了? 不过……现在回少华山也太打脸了,以前还跟王四说,就算是死也不回少华山的…… 还有……王四好像对朱武抱有敌意……可不能把他俩凑到一块儿,到时候又得是错综复杂,让人头疼的局面 可是……现在扔下王四不管,也太不义气了,不符合我史进史大郎的人设 进退两难啊! 只能先在外面混一段时间再说了……等有机会找个理由与王四分开 然后……如果再找不到师父,就回少华山 有这么长时间的缓冲,回去也不算太打脸’ 史进偷偷地瞥了王嗣一眼,又飞快地转向别处。 目前,他身边现在只有王嗣一个下人了! 而且这个下人,好像也不把自己当下人的样子,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了原来的谦卑恭敬,还敢对他吼,还敢教训人了…… 虽然后来语气软了下来,但他说话的那种语气和神态,并不像一个下人,反而反而像一个对等的人…… 如果王四是出了什么意外,而后变聪明的,还可以接受…… 如果他这十多年都是在装傻,那这心机……也太可怕了…… 史进心中有些发毛。 ‘看来以后不能把他当下人呼来喝去了…… 反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了,就随他的意,当对等的人。’ 史进有些后悔下山了,也有些后悔带着王嗣下山了…… 不过,对王嗣来说却是个历史性的进步,史进终于把他当个“人”了。 …… 凑合了一顿饭,王嗣打量了一下四周,“黑灯瞎火的,是不是得值夜?” “值夜?”没露宿过的史进有些不解。 “万一有坏人或者猛兽之类的出现,也好有个反应。”王嗣解释道。 ‘就你那点功夫,就算有猛兽,你也反应不过来。’ 史进倒是能反应过来,但他有些累不想值夜,“这破地方哪有什么坏人和猛兽,安心睡。” “那我来值夜!”王嗣说着把唯一的一张毯子给了史进。 他也清楚这地方没有危险,根本就不用值夜,所以才提出由他来值夜,谁让史进就爱吃苦肉计呢。 苦肉计老子也会! 至于值不值夜,只要不被史进发现就是真值夜,谁说值夜就不能睡觉呢…… 史进默默地接过唯一的毯子,心中有些感动。 ‘虽然看不透小四儿,但小四儿对我是真的好,有个这样的朋友感觉也不错!’ 在平等的位置上,史进感受到了王嗣的好,开始认可王嗣。 一夜无话,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暗洒落在山林,仿佛打破了寂静一般,整个山林瞬间活了过来。 史进睁开眼见王嗣披着一件衣服,依靠着一棵大树坐着,不时地打量一下四周,见到史进看来,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醒了我们就赶路,今天不能往密林深处走了,得去外围购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王嗣对醒来的史进笑了笑说道,他也刚醒来没多久,山林之中睡得可不踏实。 “哦,好的!” 收拾一番后,两个少年背起行囊向密林外围走去。 …… 王嗣与史进行了小半日,终于见到了一条羊肠小道,沿着羊肠小道又走了一个时辰,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户人家,此时二人都已经是身心疲惫、饥肠辘辘。 终于见到人了! 王嗣打起精神对史进说道:“大郎,给我些钱财,我去那里买些吃的。” 史进看了看树荫深处的那户人家,说道,“你没有武艺傍身,还是我去!” 王嗣这才恍然惊觉这里是危险的水浒世界,这荒山野岭之中正是杀人劫财的好去处,这事儿的确是让武艺高强的史进去比较合适,虽然他江湖经验基本为零,还有可能暴露身份。 史进一改往日理所应当的样子,主动替王嗣前去,令王嗣有些意外和欣喜。 史进已经开始为王嗣的安全考虑了,这说明王嗣在史进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地位。 不枉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王嗣点点头:“好,你小心些!” 史进点点头,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密林中。 王嗣则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 约莫过了一刻钟,史进的身影出现在王嗣的视线之内,让神经紧绷的王嗣长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一户良善人家。 “那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人家,主人家打猎去了,只有他老母亲在家。” 史进脸上带着笑容,走进王嗣说道:“我们运气好,他家刚好有昨日打的獐子没吃完,我买了两只腿。” 说完,史进献宝似的掏出两只獐子腿。 听到有肉吃,王嗣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 等史进拿出獐子腿,王嗣有些傻眼了。 獐子腿竟然是生的! 是生的! 生的! 人饿的时候,耐性就比较差,此时,王嗣心中的无明业火直冲脑门,但看着献宝一般等着被夸奖的史进,他也只好压下怒火,勉励一番。 “这两条獐子腿得有十来斤重了,不错,不错,够咱们吃一阵子了,多少钱买的!” “嘿嘿……不错,十两买的。” “这么贵?” “那老婆婆本来要价一两,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多给了些。” ‘多给了些……那可是十两银子!你是傻的吗?认清现实好不好,你现在在逃难,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富家阔少爷了……’ 王嗣真想训斥史进一顿,看在史进已经把他地位提高的份儿上,忍下了怒火,苦口婆心地劝解。 “大郎啊,咱们是在逃难啊,一共也就八九十两银子,这才第一天就花出去了十两,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钱咱省着点花,行吗?” “行!”史进也知道自己有些大手大脚了,连忙答应。 “那好,你去把多给的九两银子要回来。” “……,我不去,我史进史大郎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史进还是当初那个倔强、好面子的少年。 “行……”王嗣扶着树干站起身,“我去要,总行。” 史进一把扯住王嗣,“你也不许去!” 王嗣转头看着史进,见他目光坚定而倔强,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大郎啊!” “恩?” “我王嗣,自幼父母双亡,只能给你史家做庄客,干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饭,辛辛苦苦干了十多年,还是家无恒产、身无余财、一贫如洗啊,都快十八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我又没虐待你,你哪里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饭……十八岁不娶媳妇不是正常的吗,我也没娶媳妇啊……’ 史进有些疑惑王嗣说这些干什么,但他说的事情大都也不算太假,也就没打断他。 王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段,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史进,“大郎,你看我是不是比那猎户更可怜?” 史进懵逼地点点头:“是挺可怜的。” “那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给我点银子?”王嗣向一个乞丐一般向史进伸出手。 “原来是你装可怜,是为了要银子啊,想要银子直说就是,何必絮絮叨叨一大推,让人听得不明不白的!” 史进恍然大悟般,从包里拿出十两银子直接扔给王嗣。 “拿去!” 银子不偏不向正好落入王嗣张开的手中,王嗣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无语,他有些搞不懂史进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大郎,我不是想要银子,我的本意是告诉你天下间可怜人多了去了,你根本就可怜不过来,以后不要胡乱施舍!” “不想要就还给我。” “你史大郎送出去的东西,不是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吗?” 王嗣连忙把钱放入怀中。 史进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王嗣感觉还是自己手里有点钱比较放心。 史进也没想真的要回,他真的是仗义疏财的性子。 第十二章 得遇孙母 十两银子,两人之间刚起的一点小矛盾瞬间解决了。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王嗣收好银子提议道:“我们去捡点柴,把獐子腿烤来吃!” “好!我去捡柴,你准备点……” 史进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王嗣,“小四儿,我们没有火折子啊!” “你没向那老婆婆借一个吗?” “嘿嘿……忘记了?” “哎!” 王嗣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小四儿,你想干什么?”史进往后跳了一步,摆开了招架的架势。 王嗣看着史进戒备地样子有些无语,“我去那猎户家一趟!” “不是说好了,不许要银子回来吗?” “我去买些吃的用的,要不然不被气死,也被饿死了!”王嗣没好气地说道。 史进没有再次阻拦,他也饿得快受不了了。 王嗣还没走近那猎户家,就见一个老婆婆站在门口张望。 “婆婆。”王嗣走近行礼,“我同伴刚才在您这儿买了獐子腿,但忘记了借引火之物,故我折返回来再买一些日用物品。” “你是刚才那后生的同伴啊,你来的正好,你那同伴拿了肉,扔下钱就跑了,我还没给他找零呢。” 老婆婆连忙把王嗣引进屋,王嗣打量屋内。 屋子的面积不小,约有四五十平的样子,屋内摆放着桌椅板凳一应木色家具,其中一个八仙方桌上还摆着几块儿碎银子,这应该是老婆婆用来找零的银子了。 屋内的墙壁上挂着刀剑、弓、和各式各样的兽皮,其中两口镔铁大剑最是引人注目,剑的主人应该力气不小。 老婆婆把碎银子连同一个火折子递给王嗣。 王嗣只拿起火折子,碎银一块儿没动。 这钱他可不能收,史进这个少年的面子一定要照顾,并且他也答应了史进不能要银子了,收了钱史进估计得发飙。 “婆婆,您生活艰苦,这些钱您就收着。” “我生活家艰苦?后生,你看不起谁呢!” 没想到王嗣一句话把老婆婆惹生气了。 “我儿有一身出色的武艺,虽然流落在此以打猎为生,却也保得老太婆我衣食无忧,顿顿有肉,我哪里生活艰苦了?” ‘还是个不是嗟来之食的老婆婆,这样有个性的老婆婆,想来她儿子也差不了哪里去,说不定也是水浒中的一名好汉。’ “婆婆勿恼。”王嗣连忙赔礼道歉说道,“是我孟浪了,敢问令郎尊姓大名?” “我儿姓孙名安。” 孙安! 王嗣差点给跪了。 那可是孙安啊! 那可是能与水浒武力天花板卢俊义打平的“屠龙手”孙安啊! 王嗣瞬间有了踢开史进,跟孙安组队的想法,但又被他否定了。 他清楚史进的性格,却不知道孙安的为人,再说好不容易刷了点史进的好感度,可不能半途而废了。 组队还是跟熟悉的人比较好。 虽然不组队,但现在拉拉关系也是可以的。 “竟然是孙安孙大哥!” 王嗣连忙抱拳行礼说道,“我叫王嗣,我那同伴叫史进,久慕孙大哥之名,只是无缘一见,没想到却在这里得遇伯母,失敬失敬!” 母以儿为荣,孙母见儿子的威名广传,也甚为高兴,她慈祥地笑了笑,“既然认识我儿,那就更不能收钱了!” “既是伯母,这钱我更不能拿回了!”王嗣连连拒绝,劝住孙母后,问道:“不知孙大哥何时归来?” “我儿今日刚出门,短则十余日,长则月余必回!” 晕死!这么长时间! 王嗣还希望孙母帮忙引荐,认识一下孙安呢,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孙家储存的粮食都不够他和史进吃的…… 王嗣甚是遗憾:“如若孙大哥一两日能回,还想着见上孙大哥一面,如此,却是无缘相见啊!” “听刚才那个小伙子说,你们是遭了强人,除了些许银子,身上东西都被抢光了?” 没想到史进这样的直男愣头青,也会撒谎,幸好刚才孙母没有再问他一遍,要不然还真编不到一块儿去。 王嗣连忙点头,一脸感慨道:“是呀!” “些许毛贼都对付不了,看来你们俩的武艺不咋地啊!” 这老太婆也不太会聊天了……王嗣有些无语,干笑一声道:“自然是比不过孙安大哥的。” “还算有自知之明。”老太婆很是满意王嗣的态度:“你们既然不收回银子,家里还有些日用品,看上什么就拿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还拿那么多” …… 王嗣拎着一大包东西回去的时候,史进看得是目瞪口呆。 “小四儿,你不会把那老婆婆打劫了?太没人性了!” 王嗣把包袱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两个炊饼,递给史进一个。 “别瞎说!这些可都是孙伯母看我们可怜,送给我们的。” “我史进不需要别人可怜!”史进咬了一口炊饼,含糊地说道。 “那你别吃啊!” 史进咀嚼的动作一僵,又快速咀嚼起来,没办法,实在太饿了。 “还有一葫芦酒,要不要喝?” “要,要,要。” 王嗣微微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拔出塞子喝了两口,递给史进…… 酒足饭饱之后,在史进的催促下,二人又踏上了征程…… …… “小四儿,你说那个老婆婆的儿子外号是什么来着?”史进一边走一边与王嗣瞎聊着。 “屠龙手,怎么了?”王嗣问道。 “太欺负人了!”史进停下了脚步,“太欺负人了,我要回去跟他较量一番。” “怎么了?”王嗣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扯住史进。 “我叫九纹龙,他叫屠龙手,这不是要屠我吗?”史进郁闷地解释道。 按照你这个思路,打虎将李忠在梁山,还不得天天被人揍? 王嗣说道:“只是一个绰号而已,何必当真!” “绰号也不行,我非得打得他改掉绰号才行!”史进犹自愤愤不平。 就怕你打不过人家……王嗣连忙说道,“孙伯母说,孙安短则十余日,长则月余才回来,你要等他回来吗?” “这……”史进犹豫了片刻,“算了,算他运气好,这次就放过他,下次定然要让他改了这个绰号!” 我感觉是你运气好啊……王嗣心道,跟上史进的步伐。 “小四儿,你也没怎么离开过史家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儿?”史进忽然开口问道。 我会告诉你我是穿越者吗……王嗣面不改色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庄上没事儿的时候,不就是聊聊江湖传闻吗,还有少华山的喽啰们,喝酒的时候也喜欢说一些江湖之事。” “是吗?”史进表示怀疑,“我怎么没听过。” “你是庄主嘛,谁没事儿敢在你面前胡吹?况且,你的时间不都练武用了吗?”王嗣的回答依旧毫无破绽。 “也对!”史进点点头,“小四儿,你说我与那孙安,谁的武功更厉害些?” “孙安。”王嗣肯定地说。 “靠!这么肯定,你再想想。” “孙安!”王嗣再次肯定地说。 “小四儿,我有些手痒了,陪我过几招!”史进摆了一个架势。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大郎厉害些!”为了不被揍,王嗣只好违心说道。 “小四儿有眼光。”史进拍了拍王嗣的肩膀,以资鼓励。 第十三章 兄弟 山中无日月,转眼近十天天过去了。 史进把王嗣摆到了平等的地位上,倒是喜欢上了王嗣这种跳脱的性格,两人关系自然是越来越融洽,离磕头拜把子也不远了。 “小四儿,你说到了关西经略府,师父会给我一个小官吗?”路上史进又开始畅想未来。 我怎么知道,书上说你根本就没找到师父……王嗣敷衍地说道:“应该会,你的武艺那么好,立些功劳,说不能还能弄个将军当当,那可威风的紧。” “史将军!不错,不错!”史进很满意这个称呼。 等史进得意够了,王嗣看着周围的茫茫山林问道:“史将军,我们都走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能到延安府啊?” 史进挺直了腰背,微微仰头,目视前方,仿佛一个将军般说道:“直接向前就是。” “哦!”王嗣继续往前走。 史进又摆了一会儿谱,这才跟上王嗣:“小四儿,你还真走啊,我是瞎说的。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去延安府的路?” 王嗣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真没有这个内容,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当然……”史进脱口说道,忽然一个停顿,直勾勾地看着王嗣,“不对,小四儿,你不会真的不认识路?” 这个年代也没个导航啥的,我一个穿越者,不认识路不是正常的吗……王嗣心中腹议,忽然反应了过来,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史进。 “大郎,你不会……不会也不认识路?”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又同时苦笑了一下。 “怎么办?”史进问道,王嗣这些天的表现太惊艳了,搞得他都忘记了,王嗣也没出过远门。 “只能沿着这条山路走下去了,看看能不能遇到人家,到时候打探一下就行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小四儿就是聪明。” 现在史进已经不再纠结看懂看不懂王嗣了,有个聪明人一起,他能省心不少。 “”王嗣无奈地摇了摇头,“大郎,请你不要再叫我小四儿了!” 经过几天的熟悉,王嗣决定为自己正名,毕竟王四这个名字太土了,一点都不高大上,尤其是被叫小四儿的时候。 不能在装成庄客了,是时候摊牌了,哥也是文化热! “小四儿,这是为何?” “我叫王嗣,是子嗣的嗣,不是一二三四的四。”王嗣解释道。 “子嗣的嗣和一二三四的四,不一样都念四?有什么不一样吗?” 史进疑惑地问道,忽然反应了过来,指着王嗣大声说,“不对,不对,小四儿,你是什么时候识字的?” 王嗣对这个一惊一乍地家伙有些无语:“我本来就识字的!” 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读过高中,上过大学的人能不识字吗?这里的大学是学校…… “你从小在我家长大,你识不识字,我能不知道?”史进狐疑地看着王嗣,反问说道。 “是夫子教大郎时,我偷学的!” “这么难的东西,你偷学就学会了?”史进并不好忽悠。 “这就叫天赋,比如大郎,别人学很久也学不会的武功,大郎看一遍就学会了,大郎武学天赋惊人,而大郎学很久才学会的字,我听一遍就认识了,说明我识字上的天赋还不错!” 王嗣解释的同时,顺便拿史进做了例子,这样更容易让史进认同。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史进点点头,又突然看着王嗣:“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王嗣被史进看得有点发毛。 “自从那晚你从少华山回来后,就感觉你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稳、聪明了很多,看我的眼神也跟原来不一样了,一路走来,会跟我有说有笑,有时甚至都敢训斥我了……” 史进回忆着这些天与王嗣的接触的感受。 “现在竟然又识字了……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被千年的妖怪夺舍了?” 史进早就想问王嗣了,但不能把王嗣当下人了,朋友有些秘密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 这次史进总算找到了机会,开玩笑一般问了出来,而他的玩笑似的猜测,已经接近了事情的本质! 王嗣不就是千年后的人夺舍了吗? “我就是千年的妖怪夺舍了,我夺舍的目的就是为了祸乱人间的,而你史进史大郎就是我的第一个祭品!” 王嗣顺着史进的话,盯着史进,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史进躲开王嗣的目光,四周看了看,“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 “哈哈~~原来你史进史大郎也有害怕的时候!”王嗣笑道。 “我才没害怕呢!”史进倔强地嘟囔道,然后正色道,“不开玩笑,快说你为何跟变了个人似的。” 王嗣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认为还是用苦肉计打感情牌靠谱,没办法重情重义的史进就吃这个。 “这不过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生存之道而已,你一个大少爷,富二代,当然不知道了。” “啥?”史进有些懵逼。 “这么说……” 王嗣认真解释道:“做下人的,一般不能表现的比主人聪明能干,要让主人认为你不如他,能衬托出主人的聪明才智,同时又不能太笨,还能把主人交代的事情做得妥妥帖帖,比如,你不爱读书识字,我虽然能记住夫子所讲内容,但也只能假装什么也不懂,也不识字的样子。” 王嗣瞬间找到了个借口,一个能让史进认可,说不定还能让史进感动的借口。 史进回忆了一下过往,王嗣平时的表象好像就是他说的那个样子,比不过自己,但每次交代的事情都能圆满的完成。 “那,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藏着了?” 王嗣一把搂住措不及防的史进的肩膀。 “因为一路走来,我感觉到大郎已经不把我当下人了,而是把我当亲人,当朋友,当兄弟了,兄弟之间当然不用带着面具了,要真心相待啊!” 王嗣也是鸡贼,不说自己要当史进的兄弟,而说史进把他当成兄弟,这样两者之间关系瞬间确定了下来。 一路走来,是你自己没把自己当下人……不过当兄弟,平等相处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史进感受到王嗣肆无忌惮地搂着自己的肩膀,心中却有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兄弟吗……”史进喃喃道,进而坚定地看着王嗣,“对,小四儿你说的对,以前不论,以后你就是我九纹龙史进的兄弟!” “那那兄弟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四儿吗?” “好!小四儿!” “……” 第十四章 初遇鲁达 王嗣虽然有些无语,但也没继续计较,成为了史进的兄弟,称呼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刷了二十多天的好友度,王嗣终于取得了史进兄弟的成就。 王嗣放开史进的肩膀,说道:“既然是兄弟,那就教兄弟点防身的本事呗。” “没问题!你想学什么?” 史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这个单纯的家伙,只要认可了你,就能为你舍弃一切,对原来朱武等人如此,现在对王嗣如此,将来对鲁大师也是如此。 史进的坦诚爽快令王嗣这个有着小心思的家伙颇有些不好意思。 “大郎看着教就是!” 史进瞧了瞧王嗣,“你的身高与我相仿,力气却没多大,十八般武器却是不能全学了,我看你长兵器学枪,短兵器学刀如何?” “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这两种武器比较常见,刀我随身就有,至于枪吗,拿根木棍先比划着就是。” “……”王嗣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史进手中的朴刀,打消了练朴刀的想法,太尼玛丑了,“好,全听大郎的。” “好!那咱就先学刀法,刀法讲究……” …… 两人一个求学心切,一个教的认真,边走边学,转眼间几天又过去了。 幸好两人一路补给的东西足够,不缺吃食,吹吹牛练练武,再加上有了简单的厨具,王嗣前世练就的不错的厨艺,也派上了用场,同样是露宿山岭荒林,却多了些野趣,从地狱副本回归了普通副本。 虽然有些艰苦,总得来说,两人既没怎么挨饿受冻,也没有感觉到多少孤独寂寞。 这几天,王嗣勉强学会了史进教的刀法和枪术,如果有系统的话,一定会提示:叮咚,你学会了刀法、枪术;等级:入门级。 “小四儿,你也太笨了,这么多天了,才勉强学会,我当时可以用半年时间把十八般武器练的精熟,王教头都说八十万禁军里都挑不出我这样天赋的。” 史进边走边打击着王嗣,顺便还夸一下自己。 解开心扉的史进,还真是有些臭屁,难怪会招摇地在身上纹上九条龙。 “聪明如我,也不得不承认,大郎在武学上的天赋远远超过本人。” 王嗣表示心悦诚服,五体投地,这本就是事实,史进的武学天赋在整个水浒里都是顶尖的。 “嘿嘿嘿……”王嗣服输的话,引得史进一阵得意的傻笑。 这一路,王嗣在各方面的表现都比他史大少爷强上许多,而且王嗣这小子还时不时嘴贱一两句,令年轻气盛的史进很是狼狈,对了,这个史大少爷的名称还是王嗣给取的…… 如今在武学上让王嗣心悦诚服地低头,顿时让史进心中畅快无比,有一种“守的云开见月明”的通透感。 “大郎别傻笑了,你看那边是不是一座城。”王嗣仿佛发现了什么,指着前方问道。 史进顺着王嗣指的方向定眼一看,依稀见到一个城市的影子。 “好像是啊,走我们去瞧瞧。” 说完,他飞快地向那个城市的影子走去,王嗣也急匆匆地跟上。 人毕竟还是群居动物,相比于野趣盎然的丛林生活,他们更向往人类社会。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座孤城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两人对视一眼,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 在城门口没有发现史进的通缉令,二人欣喜的同时,又心安了一些。 “小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站在城门口,放下心的史进问道,他这时要考考王嗣,他还是不太相信王嗣真的识字。 看一遍就能认识……字有那么好认吗? 城门口不是写着呢吗…… 王嗣知道史进有考验他的意思,他也想把他识字的事情实锤了,于是抬头看去,只见城门正上方写着“渭州”二字。 “这里是渭州,不是延安府!” “啊!王嗣你真的识字?”明显史进的关注点有些奇葩。 老子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能不识字? 王嗣不理会咋咋唬唬的史进,有些臭屁地悠悠开口,“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虽然诗中的渭城跟这里的渭州不是一个地方,但不爱读书的史进肯定不知道啊,所以这并不影响王嗣装逼。 吟完诗,王嗣还骚包地冲史进挑了挑眉。 ‘哥不仅识字,还会吟诗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史进完全一脸懵逼的样子,“小四,牛逼啊!” “大郎,你该读点书了!”王嗣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 “不读,不读,谁耐烦读那玩意儿。” 史进对读书还是一如既往的厌烦。 看来大宋朝扬文抑武的国策还是不够深入民心啊! “又没让你读四书五经,可以读读史书,兵法……,哎呀,别拉我!” 史进最受不了王嗣说教的样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走,“进城,进城。” …… 渭州城是抵御西夏的边关重镇,城内也有六街三市,也算有几分繁华,只是二人却是没有心思理会这些。 “咱们去那个茶坊歇歇脚,问一下路!”史进指着路口的一个小茶坊道,寻找王进是目前的第一要务。 王嗣顺着史进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小茶坊正在路口。 ‘难道这就是史进与鲁大师相遇的茶坊,不知道多了一个人,鲁大师还会不会出现?’ 怀着疑问,王嗣点点头,与史进一起走进茶坊。 “两位客官吃什么茶?”茶博士问道。 “泡茶!” 史进点了茶,冲王嗣使了个眼色,意思说‘你去问路’。 王嗣点点头,问茶博士道,“博士可知道经略府?” 茶博士道,“怎么不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处。” 史进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有些沉不住气,连忙问到,“那经略府可有个东京来的教头王进吗?” 茶博士道:“经略府里教头极多,姓王的也有三四个,不知道哪个是你说的那个王进。” 话音刚落,茶坊里一暗,三人一转头,就见一个大汉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一定就是鲁大师了!’王嗣心道。 只因为来人长得太魁梧了,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比王嗣也就高个六七公分,论身高在王嗣看来也算不上太出奇。 但是如果横向对比的话,估计得有两个王嗣那么宽,通俗来说就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那个魁梧的汉子走进茶坊坐下,茶博士一喜,笑着开口道:“两位客官想找王教头,直接问这个提辖就是,他都认得!” 茶馆不大,茶博士的声音却不小,王嗣可以肯定,茶博士就是说给鲁大师听的。 这个马屁拍的好啊,王嗣明显看到了鲁大师嘴角的笑意。 小人物的智慧也不可小看。 “官人请过来坐,喝杯茶水。” 王嗣正想着怎么开口,给鲁大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耳边就传来史进的声音,转过头,却见史进正站着施礼。 王嗣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一路,史进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两只獐子腿,被王嗣鄙视后,他就没主动买过东西、问过路了,还美其名曰为了不泄露身份。 王嗣没奈何,只能亲自出马去忙前忙后,幸好史进在钱财上倒是不小气,二人这半个多月又花费了十几两银子。 而现在,却是没想到,史进竟然开口与人打交道了,还尼玛跟一个当官的! 你可是匪呀……怎么现在不怕泄露身份了? ‘难道天星之间真有玄妙的联系?这……这也太扯了!’ 就在王嗣一愣神的功夫,史进已经打听了师傅王进的下落,并与鲁大师互通了姓名,幸好,鲁大师不知道史进时通缉犯,要不然说不定会当场把他捉拿归案。 可是,缘,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在王嗣回过神来时,两人竟然已经称兄道弟了,都准备挽着胳膊相约去喝酒了,完全忽视了旁边还有一个一米八的汉子。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这里还一个大活人呢!’ 第十五章 又遇李忠 “大郎!” 见两人真的挽着胳膊向外走了,王嗣连忙站起身喊住史进。 “啊!”史进扭头看到王嗣,感觉有些尴尬。 ‘怎么搞的,竟然把王嗣这个嘴贱的家伙给忘记了,这下不知道要被他取笑多久了。’ 史进反应也快,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小四儿,一高兴,把你给忘记了!” ‘尼玛,见了大师,忘了兄弟啊!’王嗣心中吐槽,但有鲁大师在场,他也不好表现的过于在意,众所周知鲁大师喜欢爽利人。 “这是何人?”鲁大师问道,他刚才竟然没注意到王嗣。 “忘了给兄长介绍了,这是我兄弟,赛伯当王嗣;小四儿,这位是鲁达鲁大哥,经略府的提辖!”史进连忙介绍道,还特意把王嗣的名号亮了出来。 看来史进真的把我当兄弟了…… 果然是鲁大师,还是未出家,当军官提辖时的鲁大师。 王嗣感激地看了史进一眼,赶紧对鲁大师抱拳施礼:“鲁大……哥。” “哈哈~~”鲁达见王嗣身材也算高大,倒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爽朗的一笑,“史大郎的兄弟,也就是俺鲁达的兄弟,王嗣兄弟,一同去喝酒,如何?” “好,顾我所愿,不敢请尔,鲁大哥,走着!”王嗣也爽快地说道,他也算是见人下菜碟,投其所好了。 果然,鲁达听到王嗣如此爽快,心中高兴,笑容又多了几分,“走着,走着!” 三人走出茶坊,鲁达一拍脑门,回头对茶博士道,“茶钱记账上,回头再给你!” 茶博士自然满口答应,“提辖尽管去就是!” …… 鲁达与史进,挽着胳膊走在前面,王嗣跟在后面,出了茶坊。 三人在街上走了没多远,就见前面围了一圈人,还不时地拍手叫好。 史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兄长,小四儿,那边好热闹,我们也去看一看去!” 王嗣知道这是李忠在卖狗皮膏药、大力丸了,他看向鲁达,意思是让鲁达做主。 相对于看热闹,鲁达更想去喝酒,但他对这个新认的弟弟倒是无比的宽容,点点头,“走,看看去!” 三人都是高大魁梧,很快就分开众人,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人群中间的地上一个盘子盛着十来个膏药,上面还插着个纸标儿,一个人在膏药前,提着杆棒,卖力地吆喝着,看面相隐约就是史进的启蒙老师,打虎将李忠。 王嗣转头看向史进,只见史进脸上展现出重逢的喜悦,高兴地对着李忠招手,“师父,好久不见!” 李忠脸上倒没什么表情,他走南闯北,卖艺卖药,对他来说,史进只不过是一个顾客而已,你给钱我传艺,仅此而已。 他只是有些奇怪,史大郎这个富二代不在家里享福,怎么跑到渭州来了,这距离可不近。 “贤弟,你如何来这里了?” 虽然史进叫他师父,但李忠可记着自己的身份,可不敢在这个富二代面前称大。 没等史进回答,鲁达有些等不及了,本以为史进看两眼就走,没想到却遇到了熟人,又开始叙旧了,这酒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啊。 他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叙旧,“既是史大郎的师父,同俺去吃三杯!” 王嗣狐疑地看了鲁达一眼,类似的话,鲁达也同他说过,可是怎么这次听起来语气和意思有些不对劲啊,就像是看在史进的面子上说的客套话。 这李忠走南闯北的,情商应该不低,应该能听出鲁达的意思。 王嗣看向李忠,却见李忠客气地说道:“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 很显然李忠是认得鲁达的。 ‘这是让鲁达等他做完生意,再去吃酒啊,他没看到鲁达不耐烦的表情吗……李忠的情商不至于这么低啊。’ 鲁达到一句客套话,李忠不但当了真,还摆起了谱,王嗣有些难以理解李忠用意。 其实李忠哪有什么用意,他只是单纯的想蹭顿饭而已。 渭州人谁不认识鲁达,李忠来到渭州卖大力丸,也得去鲁达那里拜码头,自然认识鲁达,也了解鲁达的为人,知道鲁达虽然性子急,但从不仗势欺人。 他听出鲁达了意思和不耐烦,但是他已经很久没吃过酒肉了,所以就贸然答应了下来,想卷了摊子就走,又舍不得当前的生意,要知道很多人拿了膏药还没给钱呢! 反正已经决定厚着脸皮去蹭饭了,脸皮再厚些,让他们等会儿也无妨。 在李忠看来,就算挨上两句难听话,既能蹭上一顿酒肉,还能做成生意,那就是非常值得的,面子值几个钱? 鲁达本来想着,李忠跟着去了也无妨,不过多一双碗筷而已,有史进和王嗣两个兄弟在,这顿酒肯定喝的顺心就是了。 万万没想到这李忠还想着让他等,顿时唯一的一丝耐心都飞走了。 给你脸了是! “谁耐烦等你,去便同去!” 去就赶紧的,不去就拉倒! “没办法啊,饭碗可不能丢。你们先去,我一会儿找你们去。” 李忠也看出鲁达不耐烦了,可他既舍不得生意,又舍不得这顿饭,只好软语哀求,见鲁达不为所动,只好对史进说,“贤弟,你和提辖先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收摊,当我鲁达的话是放屁吗。’ 鲁达焦躁了,可李忠毕竟是史进的师傅,得给史进面子,不能教训他,鲁达一扭头,看到旁边当地的闲汉张三,正咧着嘴傻笑。 ‘不打勤的,不打懒的,就打不长眼的。尼玛,就你了!’ 鲁达一把就把笑的灿烂张三推了一个跟头。 “你们都夹着屁眼子给洒家滚,不滚的别怪洒家手下不留情!” ‘卧槽!关我屁事!’ 张三心中那个冤啊,可他不敢惹鲁达,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一言不发走开了。 众人也跟着一哄而散,尤其是哪些拿了膏药的,更是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喂喂,还没给钱呢……” 眼见生意亏本了,李忠那个气呀,可他不敢责怪鲁达,一是鲁达凶猛,他干不过;二是,为了出口气,得罪了当官的,不值的;三是。生意亏了已成定局,这顿饭却不能再黄了…… “提辖真是急性子!” 李忠压了压火,赔笑道,三下五除二收拾了行头药囊,寄存了枪棒。 “哥几个,走!” 鲁达带头先行,三人跟在后面,兜兜转转,来到州桥之下。 “就去这家潘家酒楼!”鲁达指着一间酒楼道。 这家酒楼占地两亩有余,楼高有三层,大门正上方挂着牌匾,上书“潘家酒楼”四个鎏金大字,门口挑着望竿,挂着酒旗,迎风飘荡着。 史进和王嗣第一次来渭州,除了感觉这家酒楼有些高端大气上档次外,倒没觉得如何。 李忠却惊呼道,“潘家酒楼!渭州最好的酒楼!” 本来他还以为随便找个大排档吃一顿呢,没想到却是渭州最好的酒楼。 ‘潘家酒楼可不便宜,就凭这顿饭,别说受两句骂,就算是挨上三拳两脚也是值了。’ 四人刚一踏进酒楼,酒保,也就是店小二就面带微笑,热情地迎来过来。 “提辖官人,还有这三位客官,里边请。提辖官人您去几楼?” 店小二明显认得鲁达,也看出来几人以鲁达为主。 “三楼来个雅间。” “好咯,各位请跟我来,小心台阶。” 店小二欢快地领着几人上楼。 第十六章 潘家楼上 酒店,王嗣在后世见的多了,所以他保持着淡然的态度,随意打量着潘家酒楼。 一楼是个大厅,摆了十几张桌椅,此时刚过中午,正是饭点,大厅基本已经坐满,店小二迎来送往,撤盘摆菜,好不热闹。 二楼比一楼清净了许多,在中央位置有个平台,有歌女在那里弹琴唱曲儿,丝竹声和歌唱声传来,悠扬婉转,令人耳目一清,王嗣猜测这就相当于后世的驻唱歌手了。 王嗣在打量酒楼的时候,李忠也在打量他。 鲁达和史进,李忠是认识的,王嗣他却是不认识,见王嗣只是好奇地打量,并没有像史进那样显现出惊奇的样子。 这人一定是潘家酒楼的常客。 “王贤弟是潘家酒楼的常客?”李忠小声问道。 “李大哥却是说错了,我可是第一次来潘家酒楼。”王嗣微微一笑说道,“倒是李大哥对潘家酒楼颇为熟悉,怕是这里的常客?” “呵呵~~”李忠不好意思地一笑,“不怕贤弟笑话,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是走南闯北见的多了,这潘家基本上在每个城市都有分号,在酒楼里也算数得着的!” 古代版连锁酒店啊! 王嗣点点头问道,“那李大哥怎么可能没去过?” “没那个钱呗。”李忠有些自嘲道。 “我看一楼也有不少平民百姓,李大哥怎会消费不起?”王嗣有些好奇李忠的收入。 “我这走街串巷,卖艺卖药的,遇到好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过存上千八百文,遇到差的时候,也就勉强混个温饱。 潘家酒楼这种地方,一楼大厅吃顿饱饭,也需花上七八百文,在楼上雅间,没个五七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花上一个多月的积蓄,只为吃顿饭,的确不太值当! “哦~”王嗣点点头:“那一会儿,咱们可得多吃一些!” 王嗣的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李忠给了王嗣一个赞赏的眼神,深以为然地笑着点了点头。 再上三楼更是清净了很多,一间间雅致的单间,布置得格外雅致,不知是因为人少,还是因为隔音好,鲜少有人声传来。 店小二把二人引入一个雅间,雅间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鲁达坐了主位,李忠在对席落位,史进和王嗣分别坐在鲁达左右的下首。 “提辖官人,打多少酒?”店小二问道。 鲁达:“先打四角来。” 这里一角约等于后世的一斤半多,四角产不多六斤多了。 店小二记下了又问,“点什么菜?” 鲁达:“真啰嗦,这还用问吗?有什么拿手菜,统统给我上。” 鲁大师真是豪气,这是点了一菜谱的菜呀! 店小二下去了,很快烫了酒过来,而后主菜一盘盘地上来,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真不愧是天下数得着的酒楼,每个菜品色香味俱全,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增,李忠更是偷偷地咽了不少口水。 酒桌外交自古至今都是国人老传统,几杯酒下肚,拘谨和陌生感就消失了,几人天南地北瞎扯了起来,就连只顾着吃的李忠也偶尔放下筷子,融入进来。 武人之间,除了聊趣闻见识,就是谈枪棒武艺,前者王嗣倒是能不落下风,说到后者,王嗣就静静地细听,其中不少真知灼见令王嗣茅塞顿开,有醍醐灌顶之感。 在四人聊得正过瘾的时候,忽然从隔壁雅间传来阵阵哽哽咽咽的啼哭声,声音还挺大,竟然超过了四个大老爷们儿兴奋的讨论声,打断了四人的兴头。 潘家酒楼隔音真差…… “啪~~” 鲁达脾气最是暴躁,拿起一个盘子就摔在了地上,一个宋瓷的盘子瞬时摔得粉碎。 外面守候的店小二,赶紧走了进来,“官人要加菜吗?” 店小二对满地的盘子碎渣熟视无睹,一心只为顾客考虑。 “洒家还加菜?你不认得洒家吗?还教人在隔壁哭哭啼啼,搅俺兄弟们的酒兴,怕洒家付不起账吗?” 店小二连连道歉,“官人息怒,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酒楼里卖唱的父女两人。一时遇到烦心事,哭了起来,并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 王嗣看书时并没觉得什么,此时身临其境,却发现了端倪。 这潘家酒楼的三层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上来的,就算这父女俩是巡回卖唱的,可潘家酒楼有自己的驻唱歌手啊。 再退一步,酒楼让他们上楼,他们不应该去有人的雅间服务吗?怎么跑到一个没人的雅间哭起来了,还刚好在他们隔壁。 难怪鲁达说是店小二教人啼哭,他应该怀疑这是店小二指使的,鲁大师果真是个面粗心细的人啊。 “真是奇怪!”鲁达狐疑地看了店小二一眼,没看出什么破绽,吩咐道,“你把他们叫过来!” “鲁大哥?”王嗣提醒道。 “兄弟安心,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鲁提辖从来都不是怕事儿的人。 …… 不大一会儿,就见两个人走进了雅间,店小二在门口没进来。 前面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做妇人打扮,后面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手里拿着这个时代的打击乐器——串拍板。 这是一个组合。 两人来到酒桌前站定,王嗣跳过老者直接打量那女子。 这女子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相貌,不过身材纤细,再配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莫名地令人产生怜悯之心。 王嗣扫了一眼其余三人。 鲁达大方大方地上下打量着女子。 史进端着酒,不时地瞥那女子一眼。 李忠的注意力一直在食物上面。 鲁达打量够了,未发什么可疑之处,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这里啼哭?” 老者没有回答,那女子把来历、是因,娓娓道来。 女子的话,条理分明,并不像临时被询问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很不合理。 况且,在封建社会,哪里老父在场,却让女儿出面回话的道理? 据她讲,她一家三口是大城市东京人,来渭州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搬家去南京了。 不巧的是,她母亲又得病死了,这年代丧葬是很需要钱的,所以才经常会有人卖身葬父。 钱没了,人没全没,父女俩人无依无靠只能在此流浪。 总之,她父女俩很凄惨就是了。 可祸不单行,惨到这地步了,还没触底儿。 本地有个土财主镇关西郑大官人,见色起意,强媒硬保,虚钱实契,一文钱没花强娶了她做妾,玩了不到三个月,就让人家大老婆赶出了家门,还找她们要文书上的三千贯,他俩只好在酒楼巡回演出,挣些钱财,大半又得还债,今日生意不好,还不上钱,所以心里苦楚,哭了起来。 一番话语,把郑大官人贪财好色,仗势欺人,逼良为娼的恶人形象描绘得栩栩如生。 史进这个单纯的家伙拳头都攥起来了,只是这里是鲁达做主,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女子的话,王嗣大半是不信的。 据王嗣了解,这个时代的娱乐圈已经很发达了,像这类巡回演出的角色,属于最低端的歌妓艺人,他们都会兼职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傍大款。 她们终极目标就是被有钱有势的人包养,从此穿金戴银,衣食无忧。 所以说嫁给镇关西,这女子当初未必是不愿意,只是她选错了人,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这就跟后世,明星傍大款,遇到渣男,被骗财骗色一样,那男的肯定是人渣,这女的也未必值得同情。 王嗣虽然不信,但他也听得仔细,看的认真,因为后世有个论调,说鲁大师看上了这女的。 王嗣仔细观察鲁达的表情,并未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而且……鲁达竟然没有发怒的迹象。 反倒是,那女子不断用那一双水汪汪的泪眼打量鲁达,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勾得人心中发痒。 蓦然,王嗣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女子明显是在勾引鲁达啊,不会是想嫁给鲁达?’ 第十七章 鲁达的怒火由来 这很有可能! 第一,鲁达孤身一人,跟着鲁达,没有婆婆、大妇之类的欺负她,不会受气。 第二,鲁达是官身,机关干部,渭州名人,跟着他,不用担心那土财主郑大官人继续来找麻烦。 王嗣按下心中的想法,平静地看着时态的发展。 接下来,鲁达又问女子,“你姓甚么?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 这次却是那老头来回答。 老头叫金二,女儿叫金翠莲,在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住。 ‘怎么现在就显着你了? 鲁达问的不是你女儿金翠莲吗? 欲擒故纵吗?’ 王嗣嘴角含笑看了看鲁达,鲁达这个钢铁直男并无异样,更没有发火,看来这父女俩的算盘并没有打响。 金老汉有些失望,接着说道,“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 “呸!”没想到一直都很平静的鲁达,此时却怒了,“俺只道哪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这一怒,也怒的王嗣三人有些莫名其妙,却见鲁达转头看着他们三人说道,“你三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 “哥哥,我跟你一起去!”这是史进。 “哥哥息怒,为了个歌女动怒,不值当!”这是李忠。 “哥哥,明天再说,喝酒不打架,打架不喝酒。”这是王嗣。 …… 一看鲁达要动真格的,真的要去打死镇关西,史进心中正义之火熊熊燃烧,但李忠和王嗣哪里敢放他走,扯衣服抱大腿地劝解,总算把愤怒的鲁达劝了下来。 鲁达又坐了下来,其余三人也纷纷落座。 鲁达见那父女俩还在这里可怜兮兮地站着,就开口要给他们些路费,让他们回乡。 虽然知道有可能被骗,但鲁达还是决定帮助父女二人,这就是鲁达的慈悲之处。 虽然没能钓到金龟婿,但能得些钱财,并逃离郑屠的魔爪,父女俩也是求之不得,自是感激不尽。 鲁达从身边摸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觉得不够,看着史进。 “洒家今日不曾多带得些出来,你有银子,借些与俺,洒家明日便送还你。” 史进也是爽快人,“值什么,哪里还要哥哥还。”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他的本性就是如此豪爽义气,改是改不了了。 鲁达看向王嗣,“王嗣兄弟也借些与俺。” ‘开始募捐了。’ 有了史进做表率,又知道鲁达的性子,王嗣赶紧把路上史进给他的十两银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故作大方地说道:“些许钱财,鲁大哥拿去就是。” 鲁达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王嗣这个兄弟。 对了路子,鲁达的好友度好刷多了。 而后,鲁达又看向李忠,“你也借些出来与洒家。” 李忠本来觉得这次厚着脸皮来蹭饭真是来得太对了。 这顿饭是他离开史家村后,吃的最好的一顿。 那父女俩进来时,他并不以为意,这种事情真真假假的,他见得多了,也早就麻木了。 在鲁达给那父女俩路费时,李忠心中对鲁达也挺佩服的,他虽然不会见义勇为,但他佩服那些见义勇为的人。 正能量永远值得弘扬。 在史进和王嗣分别拿出十两银子的时候,他倒有些羡慕那父女俩了,这卖了一会儿惨,就得了二十五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他卖上几年的膏药才能挣得来呀? 在鲁达看向他时,他心中一颤,一种不妙的感觉随之而来。 ‘鲁达不会也让我出钱?’ 李忠心中的疑问很快被验证了。 ‘你这是强征硬派,你这是道德绑架!’ 李忠心有不甘,但在这么多人看着,不给点钱也真是丢人。 他紧紧攥着身上唯一的二两银子,非常的不舍,又非常的自卑。 这是他身上仅存的钱财,给出去了,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睡在哪里?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全部的家当能不能为他挣回面子,毕竟相对于十两,二两的确少了些。 李忠带着不舍和期待,从身上摸出那二两银子,恋恋不舍地放在了桌子上。 二两碎银与桌子上二十五两银锭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也是个不爽利的人!” 鲁达没动那二两银子,只把二十五两银子给了金老汉,吩咐他父女俩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他会去鲁家客店送他们离开。 李忠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道那桌子上的钱该不该拿回来,只能气鼓鼓地瞪着鲁达。 金老汉父女俩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你瞪洒家作甚?”鲁达正在奇怪怎么突然冷场了,见李忠瞪着他,开口问道。 李忠没敢说话,也不敢继续与鲁达对视,转过头去。 鲁达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得罪了李忠,而李忠又不敢明说,只能生闷气。 王嗣看着好笑,只好指着桌上的二两银子问道,“鲁大哥刚才是否嫌弃李大哥出的钱少了?” 鲁达道:“二两银子他还摸索了半天,亏他拿得出手。” 王嗣道:“二两银子对于鲁大哥来说的确是不多,但对于李大哥来说,这可是他一两个月的收入,是他身上仅存的钱财,他能倾其所有帮助他人,怎么就拿不出手了?” 李忠闻言,一双虎目微红,感激地望着王嗣,大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嗣”的感慨。 一句辨别的话,王嗣就把李忠的好友度刷到了满值。 鲁达真不愧是鲁达,心念通达,有错就认,见王嗣说的有理,抱拳对李忠道:“对不住了!” “提辖客气了,提辖客气了!”李忠有些举止无措,连连摆手。 “鲁大哥把银子还给李大哥,要不然他今天晚上就要睡大街了!”王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道。 “哈哈~~对对!”鲁达哈哈大笑着,捡起桌上的银子丢给了李忠。 都是爽快的汉子,雅间内的气氛又融洽了起来,几人继续吃酒聊天。 “鲁大哥,刚才我见那金翠莲的一双美目,娇滴滴地一直盯着你看,是不是对你有意啊,不若你纳了她当妾,不但帮她脱离了苦海,你自己也有个知心人照顾。” 王嗣喝了一杯酒说道,至于郑屠,根本就不值一提,他还敢跟鲁提辖抢女人吗? 这事成了,说不定,王嗣还救了郑屠一命呢,这可是积德的大好事。 “兄弟说的哪里话!”鲁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堂堂经略府提辖,跟一个屠夫抢女人,成何体统,再说,这些歌女哪有什么真情实意,还是不沾惹为妙。” 史进:“哥哥说得对!” 你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家伙凑什么热闹……王嗣瞥了史进一眼说道,“鲁大哥既然无意于那金翠莲,刚才为何怒发冲冠,还扬言要打死那郑屠?” “说起来就来气!”鲁达压下的怒火又冒了出来,“他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猪狗一样的人,竟然也敢叫镇关西,镇关西,哼,他也配!” 史进:“不过是个外号而已,哥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王嗣又瞥了史进一眼,当初那个扬言要打得孙安改绰号的是谁? 鲁达:“叫别的,我都懒的管他,就是不能叫镇关西!” 这里有事儿啊……王嗣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这是老种经略相公的称号!”鲁达眼中隐约有光芒射出,“这个称谓只有老种经略相公能叫!” 提到老种经略相公,王嗣就理解了,在鲁达这些关西军汉眼中,老种经略相公就是神,而镇关西这个称号,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任何人都不能玷污的。 郑屠敢自称镇关西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难怪明日金老汉父女俩都走了,鲁达还要找郑屠的麻烦。 王嗣本来还想劝鲁达别去揍郑屠呢,现在却不想了。 这是死结真劝不了。 …… 四人一直喝到夕阳西下,才醉醺醺地从潘家酒楼出来。 天色已晚,四人只得在酒楼门口分手,各找住处。 第十八章 这就要分开了? 王嗣和史进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两个房间,二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也没什么兴致继续聊了,各自回屋歇息。 躺在客栈的木床上,王嗣有些睡不着。 他来水浒世界已经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还宛如做梦一般。 穿越的这个家伙,既没名望也没武功,不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样,能先一步占据梁山,而后以梁山为根基积蓄力量,待成熟时,东征西讨打下一个铁打的江山。 他需要先活下去,慢慢提高自己综合实力的同时,结交水浒中的好汉,以待来时。 如今,活下去的小目标已经达成。 与史进的好友度已经达到兄弟级别,又初步认识了鲁大师,得到了鲁大师的认可。 至于李忠,也算是意外之喜。 武功已经练了十几天了,王嗣自我感觉还行,但按照史进的说法,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罢了。 他王嗣人高马大,本就比普通人强,好不好! 明天就是水浒中的经典桥段“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了。 王嗣有心去阻止,但知道原因后放弃了。 这件事情他管不了。 明天的热闹也不去看了,打听一下路途,继续跟着史进找王进。 找到王进后,王嗣打算跟着王进学些功夫,而后,也在种师道手下谋个出身,西军是现在宋朝最有战力的军队了,如果能掌握一支西军,将来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至于找不到王进,有他王嗣的帮助,能找不到吗…… 迷迷糊糊中想着心事,王嗣也不知自己何时入睡,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又在床上躺着很久,才慢吞吞地起床。 “怎么起来的这么晚?我都练了一遍武艺,并吃完早饭了。” 走出房间,院子里史进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王嗣抬头看了看太阳,估计这个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好不容易能有张床,睡个好觉,自然要多睡一会儿。” 他俩风餐露宿,在山林中穿梭了近二十天,这还真是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 “说的也是!” 史进点点头,指着一旁桌子上的食物道,“可惜这些早饭已经凉了!” 这是史进出去买的早饭。 “凉了也不打紧!” 王嗣学着史进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打开油纸包,有酒有菜有肉,还有两个大肉包子。 大早晨吃这么油腻,古代人的胃口真的是好。 呃好像也不早了…… “大郎有心了!”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王嗣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虽然有些凉了,但滋味还真不错。 宋朝不抑商业,生产力几乎达到了封建社会的顶峰,各种吃食也做得相当好吃。 “昨天鲁大哥请咱们吃酒,咱们在这里停留几日,回请鲁大哥如何?”史进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浴,开口问道。 “当然没问题了,鲁大哥性子直爽,可为挚友!”王嗣答道,没提他们现在的钱已经花去近一半的事,他心中却是明白,这顿饭十有八九是吃不成的。 “哈哈,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史进很是高兴,他对鲁达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吃完饭了,就去经略府找一下鲁大哥,请他过来喝酒。” “那你呢?” “我可是有命案在身的,哪里敢去经略府晃悠!” “好!” …… 吃过早饭,王嗣走出客栈,径直向状元桥行去。 他估摸着这个时间点,鲁达还在戏弄郑屠呢,他赶过去正好能看到“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桥段。 想当初语文课上这一段的阅读理解,可把自己折磨得够呛,现在正好仔细地瞧瞧,这一段有没有语文老师说的那么邪乎。 王嗣刚走到状元桥下,就见鲁达从人群中大踏步地迎面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说,“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 王嗣连忙叫住鲁达:“鲁大哥!” 鲁达一把扯住王嗣的胳膊,小声道,“跟我来!” 转过两个拐角,二人走到无人处。 王嗣问道,“鲁大哥,怎么了?” 鲁达道:“俺把那郑屠打死了。” “这就打死了?”王嗣问道,他还没看呢,怎么就打死了。 鲁达有些懊恼:“谁说不是呢,俺只指望痛打那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 王嗣问道:“那鲁大哥打算如何?” 鲁达想了想:“出了人命,俺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俺还是跑路。” 王嗣劝道,“哥哥是经略府提辖,小种经略相公手下爱将,又是失手打死了那恶霸郑屠,就算吃官司,看在小种经略相公的面子,也只是走个过场,何须要跑路?” 鲁达懊恼道:“大种经略相公是让俺帮衬小种经略相公的,俺没帮上什么忙,却净惹些麻烦,真是没脸再见两位相公了,俺还是跑路的好。 你和史进兄弟昨日与俺喝酒,见到的人也不少,怕是也要被官司捉拿,你和史进兄弟也赶紧躲一躲,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王嗣知道鲁达的性子,明白劝不住,只好抱拳道,“鲁大哥保重!” “保重!” …… 与鲁大师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看着鲁达的身影消失,王嗣这才转身走向客栈。 客栈中,史进还在院中悠闲地晒着太阳,见到王嗣一喜,进而望王嗣身后一看,没见到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有些失落。 “怎么?鲁大哥没答应吗?” 王嗣道:“别提喝酒的事儿了,鲁大哥失手打死了那郑屠,已经跑路了!” “打死个屠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跑路吗?”史进不以为意道,他可是杀了都头的。 王嗣摇摇头:“鲁大哥说没脸见上官了,只得跑路!” 史进点头赞道,“鲁大哥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王嗣也跟着点头:“鲁大哥还说,咱俩昨天与他喝酒,怕是也得受牵连,让咱们也避一避风头。” 史进这才反应了过来,从椅子上跳起,“俺也是有官司在身的,却是不是去见官,我们也赶紧跑路!” 二人收拾了行礼,结了房钱,走出客栈,向城外行去。 史进与王嗣急匆匆出了城门,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能选择一个方向,默默赶路。 “大郎,我们去延安府寻王教头吗?”王嗣问道。 史进望了望天,“你可知延安府在哪个方向?” “不知!” “俺也不知!” “……” “你说咱们俩人结伴,还不是不知路途,不辩方向,鲁大哥一个人跑路,该是多么孤单寂寞啊?”沉默了一会儿,史进问道。 “……”王嗣没有答话。 见王嗣没有回答,史进又问道:“小四儿,鲁大哥走的匆忙,怕是没带多少钱?” “看鲁大哥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怕是存不住钱的。”王嗣道。 “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我们去寻鲁大哥怎么样?”史进提议道。 “我们又不知道鲁大哥往哪里走了,万一方向错了,岂不是南辕北辙?” 王嗣不想多生事端,老老实实地去延安府不香吗? “我已经打听过了,渭州西方和北方都是西夏的地盘,鲁大哥不是向东就是向南去了。” “那我们往哪个方向去?” “延安府在东北方向,不若我去东边寻,如果寻不到,我就去延安府寻师父王进,你去南边寻,寻到了就跟着鲁大哥,寻不到再去延安府寻我,如何?” 你不是不知道延安府在哪个方向吗,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王嗣心中腹议道,突然反应了过来,史进这是要和他分开啊,他张了张嘴:“啊?” 第十九章 此题不难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 史进从包袱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到王嗣手中。 “一人二十两,公平合理。” 说完,史进背起包袱,也不给王嗣反驳的机会,向东行去。 这就走了? 王嗣摸着手中的银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大声喊道,“大郎!”希望史进停下脚步…… 不是说好了一起仗剑走天涯的吗? 史进听到王嗣的喊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虽然认可了王嗣是兄弟,但这段时间真的是很艰苦,他一个富家少爷忍受了二十多天已经到极限了。 他已经不打算找王进了,他想在外面再混一段时间,就回九华山,去过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好日子,而王嗣又对朱武怀有敌意,他也一起上了少华山,难免与朱武起冲突,倒时候他又要为难。 与其到时候难做,还不如现在就分开…… 而且,王嗣聪明稳重,又有了一些武功傍身,一个人生活下去也不难。 他忍着回头的冲动,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王嗣的视线中。 王嗣有些茫然,他就这样看着史进越走越远…… 在王嗣看来,史进就是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单纯而又任性。 说义气那是非常的义气,就是有时做事太冲动,不太经过大脑。 他根本就没考虑,他一个富家少爷,离开了王嗣是否能够活的好好的! 但王嗣也没阻止他,任性的孩子只有经过社会的毒打,才会能成长起来。 而且,这一路带着史进这个新人,说实话也有些心累。 累归累,但与史进成了兄弟,累些也值了。 可这个兄弟一转眼就把他抛弃了。 ‘昨天晚上刚下定决心跟着史进去延安府,去跟着王进混,去掌握自己的命运,今天早上就是命运戏耍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王嗣摇头苦笑,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转身向渭州城走去。 现在剩下他一个人也好。 他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在官府的通缉令里估计也就是庄客数名的描述,倒是不用躲着官府,他可以和别人一块儿搭伙出行。 至于去找鲁大师,王嗣根本就没当真。 王嗣知道鲁达最终会在五台山出家,由鲁提辖转职为鲁大师,五台山就在山西,而渭州在甘肃,他要从甘肃经陕西、河南,才能到山西。 他可不想跑那么远去找鲁大师,而且他也清楚鲁大师在五台山的时间也不长,而后就跑到东京大相国寺了。 相比于史进,和鲁大师组队更加危险,史进只是花钱大手大脚,鲁大师不但花钱大手大脚,还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鲁大师武艺高强,但王嗣不行啊。 至于去延安府与史进回合别闹了,按照剧情史进根本就没找到王进,不按剧情,王嗣认为史进也找不到王进。 所以,王嗣决定去体验宋朝人的生活了。 至于去哪里,那还用考虑吗,当然是国际大都市,东京汴梁城了。 东京汴梁可是当今世界最繁华的大都市。去东京不但可以遍览大宋繁华,还能守株待兔,静等鲁大师到来。 如果可能,王嗣还打算着在东京找个营生,再根据形势判断是继续苟下去,还是找机会肩负起一个穿越者的责任。 …… 王嗣坐在缓缓而行的马车上,不断打量着道路两侧的景色。 这是一个去东京的商队,把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等产品运到渭州贩卖,再带着当地和西夏的特产回去。 商队由五十个身高马大的汉子组成,老板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汉子,满脸的络腮胡,看上去为人豪爽,说话声音也洪亮,总喜欢哈哈大笑,缺少一个商队老板的狡黠。 要不是客栈老板一再保证,这真的是个商队,里面还有他的熟人,王嗣可不敢搭这个商队的顺风车。 客栈老板的熟人就是商队的老板孟庆,熟人归熟人,孟庆还跟王嗣要了十两银子的路费钱,真是心黑的不行,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一路上包吃住。 “小兄弟,可还习惯?”商队老板孟庆坐到王嗣所在的马车上问道。 “习惯,习惯!”王嗣不了解孟庆的为人,客气地回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孟老板粗豪的脸上露出一丝市侩的笑容,反而有了一点商人的样子。 王嗣陪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想到孟庆谈兴不减,继续开口道:“王兄弟去东京作甚?” 王嗣还惦记着十两银子的路费,不想和这个黑心的老板深聊,淡淡地说道:“见识一下京师繁华!” 这句颇有些装逼的话,令孟庆有些措不及防,出现了几秒的卡顿,“呵呵~~小兄弟好雅兴!” “一般一般。”王嗣敷衍道。 “看小兄弟身材高大,不像是一般的庄稼汉,小兄弟,应该练过武?”孟庆不在乎王嗣冷淡的态度,接着问道。 王嗣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壮汉,根本没有低于一米七五的,想想史进对他武艺的评价,低调地说:“都是一些庄稼把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小兄弟莫怕,俺们是正经的商队。”孟庆看出王嗣的不安,安慰了一句。 正经不正经不知道,反正挺黑的……王嗣低下头没有说话。 “听小兄弟谈吐不凡,小兄弟读过?”孟庆又问道。 我都没跟你说过几句话,怎么就谈吐不凡了……王嗣回答:“是读过一些!” “没想到小兄弟还是文武全才啊!”孟庆夸奖道。 这就文武全才了……王嗣算是回味过来了,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孟庆三番五次找自己聊天,拍自己马屁,这是有事啊! ‘难道是惦记上我剩下的十两银子了?商人真是心黑!’ 王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的十两银子,这是他身上唯一的钱了,说什么也不能被他们骗了去。 ‘可我打不过他们呀,如果他们来硬的,我的是从还是不从呢……’ 正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王嗣又听孟庆问道:“小兄弟,可会算数?” 算数……应该就是数学? 王嗣的数学不是很好,大学时高数都挂过科,他摸不清孟庆的意图,只好含糊地回答:“会一些。” 孟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开口说道,“我有个难题困扰了我很久,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帮我解一解?” 这孟庆五大三粗的,他出的题应该不难……王嗣谦虚地点点头说道,“孟老板请讲,我试试。” “咳咳!” 孟庆咳了咳嗓子,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说道,“笼中共有鸡兔二十只,脚六十四只,问,鸡兔各几只?”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原来是鸡兔同笼……’ 王嗣顿时松了一口气。 鸡兔同笼应该属于小学的范畴,王嗣记得上小学时可没少被这种题折磨,没想到这种题竟然在宋朝就有了,还被孟庆拿出来考他…… 这个鸡兔同笼的题目,是孟庆偶然间从一个翰林那里听来的,还听到了解题的步骤,但是他没听懂,不过他记住了答案。 那翰林表示这道题非算学精深者不可解。 孟庆也用这道题考过很多读书人,鲜少有人能给出答案。 孟庆的商队算是初创,还缺一名账房,如果王嗣会一些算术的话,他还想着把王嗣招进商队,所以才不断与王嗣聊天。 他本来也没想为难王嗣,没想到王嗣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于是拿出这题为难王嗣一下,也算是为这个商队的新人来个下马威。 可他万万没想到,王嗣听了他给的题目,不但没有一丝为难,反而露出一丝胜利地微笑,淡淡地说道。 “此题不难!” 第二十章 禁军经商 这题难不倒王嗣,但他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 因为在小学时他就非常不解,有数腿的功夫,不就把鸡兔的数量数出来了吗,干嘛还要去算呀? 不知道这个纠缠他很多年的疑问,宋朝人知不知道。 于是,王嗣没有直接解题,而是问道:“孟老板,这是你想的题目?” 没想到,孟庆此时反而装了一个逼,“当然了,是不是很难啊?” “难不难先放一边。”王嗣颇有怨念地说道,“你说你有那有数腿的功夫,不就把鸡兔的数量数出来了吗,还弄成题目让别人算,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王嗣的话一出口,就感觉浑身舒服了许多,可见他小学时被这种题折磨的不轻,甚至都暂时忘记了被他数落的孟庆是一个有着五十个壮汉的商队老板。 孟庆的脸色有些发黑,他并没有发火,当初他听到这个题目时也有同样的疑惑,但当时他没敢发问。 不过此时做为出题人,还自认编出题目的出题人,他就有些尴尬了。 “不会就不会,哪来那么多废话!” 王嗣见孟庆语气有点不善了,也不敢继续嘚瑟,“这种题目用二元一次方程就能解出来,二元一次方程,孟老板知道吗?” 孟庆茫然地摇摇头。 王嗣见孟庆一副听天书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有一种非常规的解法,不但简单易懂,而且还非常有意思,一般人都能听懂,就用他来解。” 听到王嗣竟然有两种解法,孟庆心中冷笑不止,‘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却见王嗣清了清嗓子说道,“鸡兔同笼,一共二十只,脚一共六十四只,首先,我先命令所有鸡兔抬起一条退,则还剩下腿四十四只;然后,我再命名所有鸡兔再抬起一条腿,则还剩下二十四支腿,孟老板,你说这个时候会如何?” “如何?”孟老板一头雾水。 “哈哈~~”王嗣忍不住一乐,“鸡只有两只腿,所以所有的鸡就会‘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呵呵……而兔子就会两只腿站着,剩下的二十四条腿都是兔子的,再除以二就是兔子的个数,所以呢,兔子十二只,只。” “啊?这就解出来了?” 孟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竟然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出来了。 “那……那鸡和兔子会听话吗?” “哈哈~~”这老孟还真有意思,王嗣忍不住大笑起来。 孟庆想了好一会儿,只感觉王嗣的解题思路简单易懂,还妙趣横生,比之当初出题的那个翰林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不由地赞叹道,“小兄弟……不,先生高明,高明呀!” 有学问的人到哪里都能得到尊重,只因为一道鸡兔同笼的题目,孟庆对待王嗣的态度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连称谓都由小兄弟改为了先生。 王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道小学数学题,就得到了一个商队老板的尊敬,看来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这也为王嗣提供了一个思路,宋朝扬文抑武,他可以装成书生混呀。 说不定还能利用读书人的身份,享受一些红利,毕竟宋朝是文人掌权的。 “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男儿,先生此去汴京,是去参加省试的吗?”王嗣的身份也被孟庆无限拔高,由不普通的庄稼人变成了参加省试的举人学子。 “不是,孟老板别瞎说,我可没有功名在身,我只是去汴京谋生而已。” 一般的读书人,王嗣还是能装一把,但举人的身份,王嗣可是不敢随便承认的,被人揭穿了,会掉脑袋的。 “没想到先生这样学问精深的人,都没有功名在身,哎,真是朝廷的损失啊!”孟庆很为王嗣抱打不平。 “孟老板可是有事?”王嗣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开口问道。 没想到一向豪爽地孟庆,此时却扭捏了起来,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孟老板但讲无妨!” “那个……俺们商队还缺一名账房,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暂时担任一下?”最终,孟庆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 账房?这是给自己offer了吗?读书人这么吃香? 刚才的题就是面试了? 没想到这才刚出渭州不久,就得到了来自汴京商队的offer。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啊! 王嗣对自己的定位又提高了不少。 可为何是暂时呢? “孟老板,只是暂时吗,长时间担任不行吗?”王嗣问道。 “只是暂时,知道先生学问精深,看不上经商的,只是俺们商队真的急缺账房……” 孟庆突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先生……先生是说长期担任?” “不能长期吗?”王嗣反问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先生怕是看不上经商小道,而且要长期担任商队账房,还得加入禁军才行!” 孟庆有些为难,在他看来像王嗣这样学问精深的人,天生就是要当官的,暂时担任账房已经是非常屈尊了,经商、从军那更是扯淡的事儿。 “为何还要加入禁军?”王嗣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这些跟禁军怎么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孟庆见王嗣并没有动怒,而是一脸不解,于是接着解释道,“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商队,我们是京师禁军的商队。” “京师禁军……的……商队?” 王嗣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宋朝的军制,王嗣还是知道一些的。 宋朝的军队主要有禁军、厢军和乡兵组成。 禁军战斗力最强,是军队的主力,中央军,其任务是卫皇宫、守京师、备征战和戍边郡。 厢军是一支专任劳役的队伍,任务就是筑城、修路、运输等,一般都不训练。 乡兵就是民兵。 宋朝实行“强干弱枝”的国策,把能打的,战斗力强的军队都编成禁军,调到京师,再由京师分配,哪些军队去哪里驻守,哪些军队守卫京师。 这些人竟然是京师禁军! 禁军不守卫京师了?竟然出来经商了? 党国竟然如此腐败不是,宋朝的军队竟然如此腐败了吗? 孟庆并不在意王嗣吃惊的样子,说道,“先生不在京师,不清楚也是理解。禁军有八十万,轮流戍驻地方,除去戍驻地方的,京师之中还有二十万之众。 以前,朝廷发的粮饷不足,俺们过得那是一个苦啊,那真是一言难尽……就是在高太尉上任后,开始变通起来,让禁军中一部分人出去揽活、经商,为兄弟们挣些粮饷,俺们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如今,禁军扩大经营,俺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一个商队的名额,只是一时间还没招到账房。” “那你们挣的钱怎么分?” “高太尉恩典,只需上交利钱的七成就行,其他的按贡献大小分配!” 这里的高太尉应该就是水浒中有名的奸臣高俅了,不得不说高俅真的是个奸臣,竟然用禁军来经商,而且收钱真是黑,不过,不得不说他的头脑还真的挺灵活的。 孟庆这个禁军说起高俅时,并没有对这个奸臣的痛恨之情,反而是非常的崇拜和信服。 这个汉子不关心贪污受贿、禁军腐败的问题,在他眼中能让他吃饱饭,过上富足生活的人就是好官。 显然,高俅用禁军经商捞钱,绝对是给朝廷挖坑,妥妥的大奸臣一名,但在孟庆心中,却是能让他吃饱穿暖,令他心悦诚服的好官。 真是讽刺啊! 第二十一章 东京汴梁 讽刺归讽刺,这些都跟王嗣没有关系,他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接受这份offer。 “长期和暂时待遇如何?” 王先生这是有意长期啊…… 孟庆不由地开始兴奋起来。 要知道读书人都是眼高于顶的,看不起孟庆这些武夫,更别说加入禁军,担任禁军商队的账房了,所以禁军商队中大部分的账房都还是一些会算数的军士担任,记得账也是错误百出。 比如孟庆自己就兼职商队老板和账房,每次算账时,都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 如果找到一个学问精深的人做账房,不但孟庆省心,还能在众多的禁军商队中大大地露一把脸。 “长期担任账房,赠送京师房子一套,月俸五两银子,过年过节还有分红。” 首都住房一套,月薪五千块钱,待遇不低呀……王嗣有些心动,“加入禁军难吗?” 先生心动了,不枉我把待遇提高了许多……孟庆窃喜不已,“别人不好说,以先生的身高,加入禁军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 加入宋朝禁军,身高是硬性指标。 王嗣看了看周围的大汉,没有一个矮个子,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 “加入了禁军不会要去打仗?”王嗣问道,大宋朝虽然繁华,但打仗真心不行,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在战场上。 “朝廷有命令,那肯定得去的,不过先生放心,如今天下太平,禁军已经近百年没有打过仗了,咱们只要挣钱就行!” 孟庆对大宋朝很是放心,大宋朝上下估计都是这种心态。 可王嗣知道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远的不说,就说梁山三败高俅、两赢童贯的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禁军…… 看来这禁军是加不得了……王嗣否定了这个选项,“那暂时担任,待遇如何?” 见王嗣没有答应长期担任,孟庆有些失望,“暂时的话,月俸银二两,管住宿,除却平时的账务外,还需带一个学徒学习记账。” 工作量大了很多,待遇却不到长期的一半……王嗣毫不犹豫:“我选择后者。” ‘你选后者,还问这么清楚干吗……’ 虽然达成了最初的目标,可孟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有一种丢了一个亿的感觉…… “先生稍等一下!” 孟庆没有失望太久,他跳下马车,又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两张纸走了过来,递给王嗣。 “先生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把契约签了!” 王嗣接过仔细一瞧,还真是一个一式两份的合同,这孟庆准备的还挺全的。 合同很详细,规定了合同双方的责任和义务,时间为半年,王嗣的待遇正如孟庆所说月俸银二两,提供一个独院居住。 王嗣看了看没什么问题,蘸着墨汁按了手印,一份简单的雇佣合同就生效了,王嗣也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签订了合同,王嗣也算是商队的账房了,地位和待遇提高了不少,一路行来,衣食住行都跟老板孟庆差不太多。 商队在途径的城市会停留两三天,卖一些东西,再收一些商品。 王嗣自然把商队的账目管理了起来,一个好的会计可以提高整个商队的工作效率,许多繁琐的账目,王嗣片刻时间就能得出结果。 孟庆要做一整天,甚至更久,都还错误百出的账目,王嗣只要一刻钟就能搞定,而且做的账目清晰明了,没有一丝错误,这些都让孟庆惊为天人,感慨自己的运气。 …… 走走停停,时间进入十二月时,东京汴梁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王嗣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去见识这跨越千年的繁华! 大宋东京又称汴梁,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超级大都市。 清明上河图、东京梦华录…… 东京汴梁留给后世人无尽地精神财富和对汴梁繁华的遐想……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 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 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瞻天表则元夕教池,拜郊孟亭。 频观公主下降,皇子纳妃。 修造则创建明堂,冶铸则立成鼎鼐。 观妓籍则府曹衙罢,内省宴回;看变化则举子唱名,武人换授……” …… 现如今,王嗣跨越了千年,去见识一下正真的东京是个什么样子…… 东京汴梁城,由外城、内城和皇城组成。 皇城顾名思义是皇家宗室所在。 内城相比于外城,房价更高一些,所以内城住的人非富即贵,但外城也不是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蔡京的太师府就坐落在外城。 经过百年的太平,东京城外城外也是一片繁华,住宅、酒楼、商铺、市集应有尽有,向城外延绵近十里。 商队经过瓮城,从开远门缓缓进入汴梁城。 街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街道两侧杂货店铺、茶肆酒坊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不少占道经营的小商贩,有的着地摊,有的卖食品,也没有城管出来赶人。 商队沿着街道行走,不时地停顿一下,把货物搬进一个个商铺,王嗣就按照实际情况记录下,哪些店铺收下了哪些货物,卖价几何。 据孟庆说,这些店铺也是禁军开的……禁军的生意真是多呀……真尼玛腐败! 用半天时间分发了货物,交接了差事。 孟庆终于得闲,带着王嗣来到了王嗣心念已久的独门小院。 小院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北的校场附近,据说这里曾经是禁军校场的一部分,后来为了创收改成了住宅区,有些位置不好的还没卖出去,这个小院就是其中之一。 跟随孟庆走到一个巷子深处,孟庆拿出钥匙打开了最里侧那处院落的大门。 “就是这里了,先生是读书人,性子淡然,还是这处幽静的院子适合你,而且院内自带水井,布置雅致……” 孟庆认定了王嗣读书人的身份,边开门边滔滔不绝地做着介绍,很明显他原来也做过房屋的推销员。 不是因为卖不出去才让我临时住的吗? 心中碎碎念,推门进院,王嗣站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圈,顿时喜欢上了这个院子。 这是一个一进的院落,跟他农村老家的四合院差不太多,正房偏房厨房门房茅房皆有,按照方向规划的整整齐齐。 院子还算宽敞,院中东侧种着一颗大树,树下摆有石桌石凳,西侧则有一口水井,用木板盖着,防止树叶灰尘等物掉落水井,在南侧门口的位置零星地种植着几丛细竹,为小院增添了不少雅趣! 跟随孟庆一间一间地看过房间,各个房间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各种物品齐全,甚至笔墨纸砚这些武人不用的东西都准备了一套。 这绝对超过了拎包入住,简直达到了五星级酒店水准了! “刚进城,俺就派人过来收拾了,都是新买的东西,不知道合不合先生心意。”孟庆说道,随着他对王嗣越来越熟悉,越是感觉王嗣不是普通人,于是越发地尊敬王嗣。 读书人这么牛吗,老孟都差点把自己当亲爹供着了…… 王嗣由衷地感谢道:“孟老板有心了!” “先生喜欢就好!” “孟老板这个院落要价几何啊?” 王嗣看了一遍后问道。 这个院落虽然不在城里,但布置环境很得王嗣的喜欢,他也真心打算有钱了买下来,毕竟在咱华夏人的观念里,有了房才有了根,才会住着舒坦。 “二百两银子!” “呃……算我没问!” “……” 第二十二章 收保护费的王庆 二百两银子其实并不贵,虽然不在城内,可这毕竟也是首都的房子,按地域来说,也处于三环与四环之间了,主要是王嗣身上没那么多钱。 白居易说过,京城居,大不易,他的钱还不知道能不能够活下去呢。 见王嗣考虑都不考虑,孟庆连忙说道,“如果先生要的话,我做主一百两就可以了,还能帮先生把户籍办了!” 买房送户口啊! 王嗣见孟庆主动把价格下调了一半,本能的感觉还能讲价,也不顾得要不要留钱吃饭了,开口问道,“十两行不行?” “我……”孟庆本能的想骂脏话,忽然意识到面前的是王嗣,赶紧刹住了车,倒是把脖子憋得通红,一阵咳嗽。 “咳咳……先生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在那一瞬间,王嗣感受到了孟庆这个的煞气,知道自己压价太低了。 “呵呵,孟老板别介意,主要是因为我身上仅有十两银子了,买不起呀!” 孟庆看了看王嗣一身穿着,感叹道,“英雄也有落难时啊,如果先生真心想要,这一百两我借给先生了!” 还有真种好事儿? “老孟,你不是骗人的,不怕我还不起?”王嗣打量了孟庆两眼,狐疑地问道,连称呼都改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以先生你给的能力,飞黄腾达那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就怕先生看不起我这个武夫了!”孟庆被一声老孟喊得心中舒畅,捧人也是手到擒来。 飞黄腾达,王嗣是不敢保证的,但人家上赶着把钱都送来了,不要真的不是王嗣的风格。 “好!” 听到王嗣答应,孟庆深怕王嗣反悔似的,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嗣没有阻拦,他现在也急需住处和户籍,至于欠孟庆的人情和钱财,想那么多干嘛,他又没强迫老孟…… …… “喔喔喔喔~~~~” 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王嗣幽幽转醒。 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他裹了裹被子再次闭上眼睛。 孟庆说他可以休息几天再去上班,不用上班,当然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了,这可是他前世的梦想之一! 或许是早睡的缘故,王嗣翻来覆去睡不着。 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房顶,神游天外…… 他现在也是在首都有房,有户口的人了,第一次对大宋朝有了几分归属感。 而且,好像大宋也并不是水浒中描写的那样乱…… …… 天色大亮,日头高起。 “啊~~~~” 打着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王嗣爬起床。 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迎着冬日的朝阳,走到院内。 用凉水洗了洗脸,人立马精神了起来。 用来刷牙的一支十几厘米长的柳条,柳条一端呈毛刷状,用这个刷牙,满嘴苦涩,一个不好还牙龈出血。 牙刷还没有出现吗?王嗣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 可牙刷是怎么制作的? 王嗣思考了一会儿,放弃了制作牙刷的美好愿望。 他学的那点东西都已经还给老师了,更何况,没学过的东西了。 洗漱完毕,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枪棒,有些饿了。 虽然拥有不错的厨艺,可王嗣不想自己做饭,主要是还得洗菜摘菜刷锅洗碗的,麻烦! 再说,宋朝的吃食文化可是不下于后世的,而且还没有地沟油、防腐剂之类的东西,当然是出去吃了。 “哐哐哐~~” 还未行动,门外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让王嗣有些心疼自家刚买房子的大门。 “谁呀?来了,来了!” 王嗣小跑着过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五个军汉吊儿郎当地立在门外。 为首的那个约有二十来岁,身高满打满算也就一米七,不过倒是长的挺帅气的,浓眉如墨,凤眼有神,微微有些胡须,天庭饱满,身体健硕。 五人见到王嗣人高马大的微微一愣。 “你们找谁?”王嗣问道。 几人也不答话,推开王嗣走进了院子。 什么情况? 王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五人走进院子,当头的那个,踩着石凳,坐在了树下的石桌上。 这是来者不善啊! “几位有何贵干?”王嗣问道,倒没感觉到多么害怕,因为昨天孟庆说了,街坊邻居很多都是禁军兄弟,有事可以招呼一声。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住户?”为首之人指着王嗣问道。 “是呀。”王嗣答道,不卑不亢。 “吆喝,还挺硬气的吗!”为首之人不屑地一笑,看了看左右说道,左右之人连忙附和着傻笑。 笑了一会儿,为首之人喝道,“既然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一片是我罩着的吗,还不拿些财货来孝敬?” 听到这里,王嗣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收保护费的。 这还是王嗣前生今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京师的繁华、有了自己房子的踏实感、悠闲生活的舒适感,令王嗣差点忘了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水浒世界! 这些收保护费的,瞬间把王嗣拉回了现实! 要不要招呼一声,让街坊邻居来帮忙? 王嗣拿不定主意,“敢问大哥怎么称呼?” “我大哥叫王庆!”一个小弟炫耀地说道,王庆更是微微仰了仰脖子,四十五度角看天。 王庆!?难道是那个王庆? 王嗣打量王庆,长相倒是挺帅气的,就是吊儿郎当的一副痞子相,没有一点后来独霸淮西的霸气。 “王庆你个挫鸟,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这里收钱!”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吓得王庆差点滚下石桌。 王嗣听出这事孟庆的声音,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见王庆如变脸一般,高傲的神情瞬间变的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孟庆走进院子,不搭理王庆等人,对王嗣抱拳道,“王先生!” “老孟!”王嗣连忙回礼。 “孟大哥,小弟知错了,小弟不知王先生是您的朋友,原谅小弟一次!” 王庆见王嗣与孟庆认识,连忙识趣地连连道歉。 孟庆皱了皱眉问道,“昨日,我与王先生同车进城,你真不知?” “啊?”王庆猛然抬头,他此时明白过来自己被当枪使了,“孟大哥,小子真的不知,但小子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孟庆看向王嗣,意思是让王嗣做主。 “王先生,原谅小弟一次!”王庆很有眼色,见孟庆让王嗣做主,连忙向王嗣作揖告饶。 “老孟你做主就是!”王嗣道。 “每人自扇十个耳光,扇完滚蛋!”孟庆说道,显现出他禁军都头煞气的一面。 院子里顿时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 王庆等人狼狈地离去了。 “老孟,他们是?”王嗣问道,他拿不住刚才那个是不是淮西王庆。 “领头的那个叫王庆,擅使枪棒,也曾选拔过禁军,因身高不够落选,后来去开封府做了副牌军,也算是与禁军有些香火,若有得罪之处,先生看在俺老孟的面上,就算了!” “我到没有怪罪他们,我只是好奇,天子脚下,竟然如此混乱了吗?开封府的副牌军不去维护治安,反而来敲诈良民?” “先生慎言!”孟庆看了看左右,并无他人,“官家被奸臣蒙蔽,不理朝政,官吏也全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只懂得搜刮百姓,上梁不正,下面的兵还能守法不成?” 这就是所谓的“乱自上出”了…… 王嗣点点头,“那王庆似乎有些怕你?” “想当初禁军日子难过的时候,也常与牌军、地痞争地盘,早就把他们打怕了,后来禁军从商日子好过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会对他们照顾一二,这王庆挺会来事的,俺们商队有些生意也会照顾一下他。” 王嗣明白了。 以前,禁军才是最大的黑社会,牌军、地痞是他们的小弟;现在禁军洗白上岸了,小弟们,幸运的成了禁军的下线,剩下的大部分还在混社会…… 水浒世界真是乱啊……真正的官匪勾结…… 王嗣心中感慨,道谢道,“多谢老孟解围了!” 孟庆笑着摇了摇头,“先生客气了。不过王庆的事情也给俺提了一个醒,王先生虽会些武艺,毕竟双拳不敌四手,明日俺派俺家小子孟安保护先生,先生有暇时,指点一下他的学问就好!” 说完,孟庆还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嗣。 这是让他家小子来跟着王嗣学算数啊。 老孟对他这么客气,王嗣也不藏着掖着,“行,明天让他过来,记得把账目也送来,我熟悉一下!” “好,好,谢谢先生,嘿嘿~~”孟庆傻笑着,像个长满络腮胡的孩子。 第二十三章 拜访林冲 王嗣坐在石凳上等了好一会儿,孟庆才恢复正常。 “老孟找我何事,难道是要上工吗?”王嗣见孟庆正常了些开口问道。 “上工?”孟庆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了另一个石凳上,“不是开工的事,快年底了,开工的事等过了明年上元节再说。俺来是给先生送房契和户籍的。” 孟庆掏出办好的房契和户籍,放在石桌上。 不得不说孟庆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王嗣连忙拿起,仔细观看着宋朝的户口本和房本。 “谢过老孟了!” “先生客气了。” 王嗣点点头,没有继续客气,房子都是人家的钱买的,这份心意记在心里就行。 “虽然孟安会搬来与我同住,但打铁还需自身硬,老孟应该认识不少禁军高手,能不能帮我引荐一番,让他们指点一下我的枪棒?” 来东京的路上,王嗣闲暇时就会练习史进教他的枪术和刀法,也和孟庆切磋过几次。 孟庆知道王嗣不但学问精深,还有一定的武学基础,他沉思了片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禁军之中高手如云,最厉害的当属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不过周教师年纪大了,已经辞官归隐。周教师的徒弟豹子头林冲,专练枪棒,已尽得周教师所传,现在是禁军的枪棒教头,我们倒是可以去拜访他!” 豹子头林冲! 王嗣没想到,与鲁大师和史进分别不久,刚到东京汴梁就要与林教头发生交集。 ‘难道我也是星宿下凡不成?’ 王嗣心中自嘲道,点点头,“好!我也听闻过豹子头林冲的威名,正好去拜访。” 孟庆想了想,“林教头今天应该刚好轮休,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 王嗣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还没吃饭呢……不用这么着急?” “临近年关,官家要检阅禁军,林教头就会比较忙,今天不去估计就要等到年后了。”孟庆解释道。 年后……就是一个月之后了…… 王庆等人光天化日之下来收保护费,令王嗣有一种对力量追求的迫切感。 而林冲,是王嗣最喜欢的水浒人物之一,虽然后世有‘林冲懦弱,出卖老婆朋友’等等之类的论调,也没打消王嗣对林冲的喜欢。 主要原因就是林冲武功高! “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走。” “慢着!”没想到孟庆却止住了王嗣,“王先生还是先换一身衣服,你这身打扮真不像个书生。” “什么?”王嗣有些不理解。 “林教头喜好风雅!”孟庆道。 喜好风雅? 王嗣明白了,孟庆这是让他扮成读书人模样。 在目前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读书人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林冲虽然是武官,但也会向文官示好。 林冲是官,王嗣是民,以这身打扮去拜访,林冲就算接待了他,恐怕也不会重视;相反,换一身书生打扮,说不定能让林冲重视几分,再拽点文什么的,说不定会让林冲刮目相看。 可是王嗣家里也就只有一两套的换洗衣服,而且都是粗布的农家衣服,根本就没有文士一类的衣服,要不是孟庆慧眼识珠,他王嗣说不定真就埋没了…… “孟大哥,我这里可没那样的衣服。” 王嗣对假装读书人,可没有一丝的羞愧,穿越者谁没装过?角色扮演而已!再说,他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也是读书人! 王先生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读书人了,英雄也有落难日啊…… 孟庆倒是没对王嗣的身份产生怀疑,毕竟接触了这么久了,王嗣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历史典故、风俗人情也能随口道来,学识之深,深不可测! “前面不远就有成衣店,先生去那里购买几套,以后用的到。” “好!” …… 从成衣店出来时,王嗣从里到外都换成了新衣,此时的王嗣身穿一身青袍,头上挽着发髻,戴着宝蓝色头巾,腰间系着一根宝蓝色的腰带。 剑眉入鬓,朗目如星,一米八的身高,略显消瘦的身材,加上他前世培养的自信成熟、温文尔雅的气质,读书人的风范简直是扑面而来。 王嗣在成衣店的试衣镜中观察过自己了,竟然和前世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是年轻了许多,妥妥的也是帅哥一枚。 等在成衣店中的孟庆也看得有些傻眼,王嗣的气质与他心中读书人影响完美贴合,孟庆只觉得王先生就该这样一身打扮! ‘原来只觉得先生胸有沟壑,腹有乾坤,没想到这外面也是这么的优秀,要是我有个女儿就好了不知道现在生,还来不来得及……’ 王嗣拍了拍孟庆的肩膀,把这个还在纠结要不要生个女儿的父亲唤醒,“怎么了,走!” “啊?好,好,先生随我来!” …… 路上,孟庆看着身后大快朵颐的王嗣有些无语。 王先生学识渊博,气度不凡,就是有时太随意了些,有些不顾形象 王嗣左手拿着肉包子,右手端着一碗豆腐脑儿,咬一口包子,喝一口豆腐脑儿,边走边吃着。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王嗣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不得不说,宋朝的饭食种类繁多,味道已经无限接近后世,让王嗣吃出了一种跨越时代的感觉。 哥吃的不是饭,而是时光! “阿姐,你看那个书生吃相好丑啊,真是有辱斯文!” 王嗣正吃的过瘾,一道清亮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王嗣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两个孩子站在不远处。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可爱漂亮,穿着华丽得体,打扮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男孩见王嗣转过身,不但不害怕,还挑衅地挑了挑没,与王嗣对视。 女孩脸色有些红,扯着男孩儿的衣袖,“小九慎言” “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王嗣嘟囔了一句,不搭理两个小孩,转身离去。 “喂~你说谁熊孩子呢!” 男孩子不服气的要去理论,被女孩子死死地拉住了衣袖。 “小九,算啦,算啦。” “怎么能算啦呢,他竟然说我们是熊孩子,还说我们不可爱!”男孩子犹自不服气说道。 “他说的是你,不是我们!”女孩子低声道。 “……”男孩儿一愣,“看在五姐的面子上放他一马,要不然定把他打的屁股开花!” “九弟好粗鲁!” “还能比刚才的那个书生粗鲁不成?” “九弟你有没有发现刚才的那个书生长的真是帅气啊!” “金玉其外,败絮之中而已!” “九弟又胡说,你就看了人家一眼,怎么知道人家败絮之中啊?” “有辱斯文的家伙,肯定是个草包……” …… 王嗣已经远去,两兄妹还在讨论着他,只是一个极力贬低,一个为他辩解…… …… 东京汴梁有外城、内城、皇城之分,跟后世一样,越往里走,房价也越高,能住到内城的非富即贵。 林冲家就住在内城,虽然离城墙不远,位置不是太好,但这个地段的房子,据说得需要几千两银子。 从崇明门进入内城,一时间好像把城市的嚣喧挡在了城门外。 内城安静了许多,街道两侧没有了摆地摊的商贩,除了富贵人家的庭院外,就是装修的高大上的店铺,道路上也没有吊儿郎当的地痞闲逛,偶有一队打扮精神的禁军再巡查。 这里的治安要比外城好很多。 沿着汴河,经过开封府,大相国寺,再走上一会儿,才到了林冲的家。 “当当当~~~” 孟庆上前敲门。 王嗣打量着林冲的家,青砖砌筑的围墙,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木门也擦的很亮。 “谁呀?”门内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 “我是禁军孟庆,特意来拜访林教头。”孟庆答道。 “吱~~” 门开了,门内俏生生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做丫鬟打扮,见到孟庆连忙施礼。 “锦儿见过孟都头!” “锦儿姑娘”孟庆抱了抱拳,“林教头可在家?” “在呢,在呢,这位是?” 锦儿看见王嗣,开口问道。 “这是我朋友,王嗣王先生,一起来拜访林教头的。”孟庆答道。 王嗣手上拎着路上买的点心,没有抱拳,对着锦儿笑着点了点头。 锦儿有些脸红连忙引二人进入院落,“二位先在前厅稍待,我去禀告官人!” 跟着锦儿走进前厅,随手放下点心,王嗣再次打量。 这是一个二进的院落,前院有前厅,门房、耳房等建筑,布置的大方得体,这里应该是待客的场所,而林冲与林娘子、锦儿在后院住。 “林教头家教比较严,待会儿见到林教头,王先生不要太过随意了。” 孟庆见王嗣四处打量,连忙吩咐道,好像意有所指。 王嗣不是很明白,但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十分钟左右),脚步声响起,王嗣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汉子走进了前厅。 第二十四章 结义林冲 “林教头!”孟庆看见来人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 王嗣也跟着站起行礼。 来人正是林冲! 林冲身高一米八出头,方脸大眼短须,穿着一身绿袍,系着银带,双手背与身后,透露着几分儒雅,两眼炯炯有神,昭示着他的不凡。 林冲对着二人点点头,吩咐身后的锦儿上了茶。 吩咐完,林冲坐于主位,孟庆和王嗣重新落座。 “孟都头生意可好?”落座后,林冲问道,可见他与孟庆是认识的。 “托福,今年能过个丰年!”孟庆笑道。 林冲点点头,继续问道,“孟都头所来何事?” 孟庆松了一口气,他虽然通过经商练的能说会道,但还是不太习惯跟人扯皮,见林冲直入正题,连忙把来意说明。 “这是我在渭州认识的好友,王嗣王先生,来京师游学的,现在是商队的临时账房,听闻林教头武功高强,特意来求教的。” 王嗣识趣地站起身抱拳道,“见过林教头!” 林冲见王嗣气度不凡,也站起身抱拳,“王先生客气,请坐请坐!” 不得不说读书人的身份就是好使,孟庆一个禁军都头,林冲只不过是点点头而已,对王嗣就站起来还礼了。 两人重新落座。 林冲开口问道,“王先生是读书人,怎么又想学武了?” 这个年代重文轻武,也难怪林冲有此一问,就像后世北大的学生不好好读书,反而去学开挖掘机一样令人好奇。 “林教头见笑了,王某四处游学,难免会遇到剪径毛贼,所以想学点功夫防身。”王嗣自然是把读书人的身份装到底,编造着自己的身份说道。 “俗话说穷文富武,学武是要花不少钱的!” 这难道是在索取学费……没想到林教头是这样的人……林冲在王嗣心中的完美形象瞬间被打破,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一旁的孟庆倒是早有准备,开口把一应花费都包揽了下来,“林教头放心,王先生现在是商队的帐房,稍后商队定会给教头一份孝敬。” 王嗣感激地看了孟庆一眼,老孟真是够意思,看来自己更得好好教导他家小子了。 林冲点点头,又问道,“王先生哪里人?可学过拳法棍棒?” 钱谈好了,就要打听一下王嗣的底细了。 “我是关中人,游学时曾遇到王进王教头,有幸被王教头传了刀法和枪术,在渭州游学时,遇到了老孟,就跟着老孟来到了京师!” 王嗣有真有假地说道,并把王进这尊大佛抬了出来,因为同为禁军教头,王进应该与林冲是认识的。 他是有意把话题往王进身上引,好把握主动性。 “哦?”果然,林冲听到王进的名字很是诧异,问道,“王先生竟然认得王教头?林某与王教头颇为熟悉,却不知他为何突然间失踪了,一年多了,多方打听,都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王先生可以他现在何处?” 孟庆也望着王嗣,他却是没想到王嗣竟然还认识王进。 林冲与王进熟悉或许是真,不知道王进现在何处也许是真,但不知王进为何失踪就有点胡扯了。 当时王进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杖责,而后他的通缉令更是满大街都是,林冲能不知道? ‘你以为你在挖坑,其实你已经掉进了我挖的坑!’ 这些问题可难不倒看过原着的王嗣,他根据原着内容说道,“据王教头讲,他得罪了高太尉,不得已去投奔大种经略相公了,现在应该在延安府经略府了。” 林冲没有发现破绽点点头,但他还要考验一下王嗣的刀法和枪术才能确定王嗣说的是真是假。 “王先生可否把王教头教你的功夫演练一下,我也好知道你学到了什么程度,以备因材施教。”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王嗣心中为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他特意指出王进教了他刀法和枪术,就是为了让林冲考验他。 毫无疑问,王嗣通过了考验。 见王嗣真的认识旧识王进,林冲很是高兴,当场就开始指点王嗣的武功。 孟庆见任务完成告辞而去,他作为一个商队的老板,也是很忙的。 前院之中,只剩下了林冲与王嗣二人。 “王先生天资聪颖,坚持不懈的练习再加上我的指点,五年之后有望成为一流高手。” 五年这么长?还是有望 王嗣有些发蒙,更有些失落。 “五年已经很短了。”林冲见王嗣有些失落,说道,“比如我,家父就是军官,我从三岁开始练武,更有名师指点,练了三十年才到今天这个成就,世上事不都是如此吗?” 我就知道一个怪胎,只练了半年…… 王嗣心中道,但听到林冲已经练了三十年了,心中平衡了不少。 “是我要求过高了,多谢林教头提点。” “王先生客气了!” “哈哈~~我们就别互相客气了,我看林教头也是爽快人,我与林教头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王嗣突然提议道,他早就想用这一招来拉拢水浒中的好汉了,原来身份低,怕被打。 现在不一样了,是读书人了,而儒雅的林冲正好是个合适的试验对象。 孟庆如果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王嗣的骚操作,因为他一直对王嗣有这种想法,只是怕王嗣拒绝,一直没有开口。 “结为兄弟?”林冲感觉有些奇特,读书人竟然也学江湖人士来结拜了,但细想一番,有个读书人的结义兄弟也不错,而且人家商队还有孝敬奉上呢,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好!” 二人论了年岁,林冲三十四,王嗣十八,几乎差了一代人…… 林冲为兄,王嗣为弟。 林冲引王嗣进了后院,拜见了林夫人。 林夫人张氏不过二十出头,身材高挑,柳眉杏目,长相已是上等,更关键的是气质如兰,端庄温婉,也不知道张教头一个武人,怎样培养出这样的女儿。 林冲真是好福气! 而后自是杀鸡宰羊,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古往今来,酒桌之上最能拉近关系。 随着一杯杯酒下肚,斯文的林冲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偶然还发出会心的大笑。 林家嫂嫂早已放下了筷子,含笑看着谈笑的二人。 ‘官人多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两年?三年?’ 她记得,曾几何时,丈夫也是个任侠豪爽的汉子,她在闺房之时,也多听到他与人厮打的消息,只是每次都是他把别人打城重伤。 那时,林张两家虽还没结为秦家,但也是通家之好。 记得林老教头向父亲张教头提起想要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时,父亲是不同意的。 你家林冲脾气暴躁,如何配得上我家知书达理、如花似玉的闺女。 后来,林冲打架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听说,他拜了陕西大侠周侗为师,周教师在调教他的脾气…… 曾经那个豪爽任侠的豹子头不见了,一个守礼谨慎的林冲出现在大家面前。 父亲终于答应了亲事…… 婚后,二人感情很好,生活幸福美满,羡煞多少旁人。 可谁人知道,相比与现在这个事事斟酌再三,思虑得失的林教头,她更加中意的是那个敢上山捉虎,下海擒龙的林家哥哥! 第二十五章 孟安 “想当初,我也是个性急的人,打架斗殴那是常事!” 林冲醉醺醺地说道。 “林大哥的事情,兄弟也听说过,却不知为何转了性子?”王嗣问道。 “原因有二。”林冲眯着眼睛回忆过往。 “其一,恩师管教的严,要求我凡遇事必三思而后行。” “其二吗……”林冲瞥了一眼林夫人,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得意地一笑,“呵呵~~其二就是我那岳父大人嫌我脾气暴躁,迟迟不肯把女儿下嫁于我……” “哈哈~~嫂嫂天生丽质而又温婉贤惠,这婚事却是不能草率了!”王嗣打趣道。 “哈哈~~兄弟说的太对了,你嫂子不但长的好看,还知书达理,性格也是极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林冲由衷地说道,引得林夫人脸色一红,一脸幸福地望着林冲。 王嗣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吃饱了,非常的饱。 “咳咳~~”王嗣轻咳了两声,压下了心中异样的感觉,向林冲打听起禁军教头职位来。 禁军教头就是训练禁军的军官,教头并不是后世说的那样,仅仅是管百十来人的连级军官,禁军中也没有五千多个教头,也只有几十个教头而已。 想想也对,能上殿帅府花名册,需要去殿帅府点卯的,怎么可能那么多? 那么多人的话,先不说高俅点名需要多少时间,殿帅府也放不下呀。 禁军教头是训练禁军的军官,征战时可临时选将为一军主帅。 林冲每日都要去殿帅府点卯,经常面见最高领导太尉高俅,与高俅也算熟悉。 可以说,林冲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林冲有美满的家庭,光明的前途…… 这是王嗣梦寐以求的生活,如果没有后来那档子事的话…… …… 一顿饭,从中午时分吃到了日薄西山。 林冲醉意已经有了十分,王嗣也非常尽兴,醉醺醺地告辞而去。 顺着记忆,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却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家门口。 “王庆?!” 走得近了,王嗣发现那个人影竟然是今天上午收保护费的王庆。 “王先生回来啦!”王庆完全没有上午时的嚣张跋扈,不顾王嗣身上的一身酒气,热情地过去扶王嗣。 “你来我这里作甚?”王嗣停下脚步,戒备地问道,他现在虽然学了些武功,但肯定还不是王庆的对手。 “上午无意得罪了先生,故特意过来赔罪!”王庆抬了抬手,他的确拎着一包东西。 “上午之事,只是误会,并不用赔罪,你回去!”王嗣弄不清楚王庆是不是真的赔罪,可不敢放王庆进入家中。 “噗通~~”没想到王庆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小人知道得罪了先生,只求先生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 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 王嗣不由地心生感慨,能混出一番事业的人,的确都有不凡之处。 “跟我进来!”王嗣不想跟王庆搞的太僵,打开门说道。 “谢先生,谢先生!” 王庆连忙爬起,跟着王嗣走进门。 王嗣穿过院子,坐在一个石桌上,指着另一个石桌道,“坐。” “谢先生,我站着就好!”王庆把手上的纸包放在石桌上,垂立在一旁。 “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如此拘束!”王嗣道。 “啊,哦,谢先生!”王庆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王嗣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心生感慨。 谁能想得到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家伙,将来会占据八座军州,八十六县之地,成为声名赫赫的楚王。 王嗣本就喝得醉醺醺的,思维有些慢,他这一感慨的时间,却是有些长了。 但王庆不知道啊,他被王嗣盯得有些不太自在。 ‘王先生的眼神怎么这么怪? 听说很多大人物都有龙阳之癖,他不会也喜好这个调调? 晕死,今日来的真是草率了! 万一他要用强的话,我是该反抗还是顺从呢?’ “王先生,王先生?”受不了王嗣的目光,王庆只好开口。 “啊,哦,怎么了?” “我礼也赔了,歉也道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吃饭了,告辞了,告辞了!” 王庆慌慌张张地走了。 王嗣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王庆走了也好,王庆此次来肯定不止赔礼道歉,估计是想在商队谋个差事,想通过王嗣走个门路。 着王庆在原着里可不是什么老实货色,贪吃好色,滑头的很,王嗣可不想给他介绍工作。 烧了些水洗了一个澡,王嗣躺在实木床上总结着最近的得失,虽然命运无常,无法把握,但他可以设定一个小目标啊。 比如,先挣他一个亿! 现在房子有了,还是首都的独门别墅,这在后世是想都不敢想的。 工作也有了,还很清闲自在,老板为人还好。 兴趣爱好也落实了,跟着林冲学武,还跟林冲结拜成了兄弟。 以后有暇时,读读书、练练字,把读书人这个身份落实了,生活基本上就圆满了。 人生理想实现了一大半啊,这样的生活可是前世的王嗣求而不得的,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可是林冲的事情能够避免吗 王嗣捂着头,总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突然! 一条信息在头脑中闪过! 擦!竟然忘了靖康之耻! 虽然王嗣不记得靖康之耻是哪一年发生的,但应该是宋徽宗还在的时候,而现在正好是宋徽宗当皇帝! 该死的女真人! 第二日,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谴责了女真人一个晚上的王嗣才慢悠悠地打开院门。 “吱~~” “王先生早!” 外面一个年轻人生站在门外,看见王嗣打开门连忙问好。 年轻人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绒毛比较重,一拳络腮胡隐约有成型的趋势。 他一手拎着被褥,一手拎着食盒。 王嗣想起孟庆昨日说过要让他的儿子孟安过来住。 “你就是孟安,快快进来,等了很久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俺也是刚到,不冷,不冷。” 王嗣瞅了一眼孟安冻得通红的脸和手,没有说话。 这是个老实孩子。 王嗣喜欢和老实人做朋友,省心。 说来也是奇怪,人人都喜欢和老实人交往,自己却不愿当一个老实人。 王嗣把孟安领进屋,拿来炭盆让他烤火。 “我这里还有两间厢房,你选一间住就是。” “恩,恩,小侄谢过王先生!” “孟安你多大?” “十六岁。” “我十八,咱俩差不多大,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那不行,俺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好,随你!” 孟安憨憨地一笑,忽然一拍脑门,大叫道:“险些忘记了,俺给先生带了早饭。” 孟安拿起一旁的食盒,把里面的食物,一份份摆在了桌子上。 豆浆、油条、烧饼、馄饨、包子、豆腐脑儿…… “孟安,你也没吃吗?” “先生,俺吃过了。” “那怎么买了这么多?” “俺不知道先生爱吃什么,就每样买了些。” “……” 有钱人 吃过早点,已到巳时,也就是差不多早上九点多钟。 王嗣边翻看着孟安送来的账本,一边与孟安聊着家常。 “孟安,说说你想学些什么学问?” “俺爹让俺学先生算账的本事。”孟安老实地回答。 这个可以学。 王嗣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万一孟安想学四书五经之类的学问,他就难办了,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呀! 看来孟庆是想子承父业了。 可是这样平和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呢? “那你想学吗?”王嗣多嘴地问了一句。 第二十六章 王庆拜师 “俺不想学!” 没想到王嗣多嘴的一问,得到了一个不同的答案。 “哦,那你想学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 王嗣表面淡然地问道,心中却祈祷千万可别想学这个。 “俺也不想学!”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王嗣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那你想学什么?” “俺爹是武人,俺也是武人,俺要学打仗的本事。” 没想到这小子志气倒是挺高的啊。 王嗣对这个憨憨的小子有些佩服。 如今的大宋,承平日久,除却西军偶尔与西夏打打仗,大宋禁军已经百年没动过刀枪了,白发苍苍的老人都不知道打仗是个什么样子了。 这小子竟然要学打仗的本事,难道你要造反吗? “现在是太平盛世,兵法策略,学之无用啊!” 孟安低下头无声地抗议。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王嗣笑了一笑。 “兵法策略要学,计算之术也要学,如何?要不然,不好跟你爹交代。” 兵法策略王嗣并不会,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他也通读过的,虽然大部分内容已经不记得了,但一些微言大义,总归还有些映像。 而且,王嗣前世也没少读书,一些经典战役知道的也不少,省着点用也够他讲一阵子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孟安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王先生竟然真的会打仗的本事,而且还教给他,顿时有些欣喜若狂,连忙拜谢不已。 王嗣止住孟安,开始讲课,他先是讲了一下加减乘除算数理论,而后在孟安期待的眼神中,开始了兵法策略的讲解。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就是告诉我们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如何千变万化,出其不意,就要看为将者的本事了,故善用兵者,必识天时,知地理。 孟安,天时,地理,你可知道?” “俺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王嗣点点头,“那咱就先说说地理?” “好!” “说到地理,不得不提到东京汴梁城,汴梁城虎踞中原之地,北靠黄河,南有淮河,西边是洛阳和关中,东边又是齐鲁大地,可以说东京汴梁是整个天下的中心…… ……因为有了这些便利,所以我大宋才建都于汴梁。” “先生说的真是好呀!” 王嗣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赞叹。 王嗣和孟安走到门口望去,只见是王庆站在窗户下偷听。 ‘这厮怎么又来了!’ “先生见谅,刚来时院门没关,见先生在授课,一时听得入迷,不知不觉走到了院里,真的得罪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庆又是作揖又是赔罪,弄的王嗣都不好意思赶人了。 “王兄所来何事啊?” “今日腊八,相国寺施粥,俺特意为先生带了一份过来。” 说着,王庆打开怀中抱着的布包,里面是一个带着盖子的瓦罐,打开盖子,一股热气腾空而起,粥还热着。 大相国寺在内城,离王嗣家可不近,这么冷的天,粥还热着…… 王嗣看了看头上还残留着汗水的王庆,虽然心中一直对王庆有所抵触,但此时王嗣却还是有些触动。 “有心了,进屋!” “谢先生!”王庆咧嘴笑了笑。 三人落座,王嗣看着王庆,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兄……” “不敢称先生兄,先生叫我王庆就行!”王庆连忙说道。 王嗣点点头,斟酌地说道,“虽然老孟,恩……也就是孟庆对我不错,但我只是商队的一个账房,还是临时的,王兄想谋一个差事的话,找我却是找错人了。” 王庆原来却是有着走王嗣的门路进入商队的想法,但听了王嗣一堂课,忽然间,好像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只觉得天下才是好男儿的战场,挣钱养家之类的太小家子气了。 他瞬时改变了主意,他要跟着王嗣学习,学习那些高大上的,出了这个门,可能就一辈子都不会再接触到的学问。 如果王嗣知道王庆的心理历程,就会明白,王庆的格局被他的一堂课拉大了。 真不愧是具有枭雄性质的人,总是懂得如何取舍。 “先生,我不去商队了,我想跟着先生学习,只是旁听就可以。”王庆近似哀求地说道。 学习?水浒上没说王庆是好学之人啊…… 王嗣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不是去商队就好,反正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让王庆听一听也没什么要紧的。 ‘让后世人知道,四大寇之一的王庆是我的学生,应该不会丢穿越众的脸的。’ “行,每天巳时(九点)开课,你可以过来听。”王嗣没有拒绝。 “谢老师!”王庆瞬时改了称呼。 王嗣点点头,“孟安去关一下院门。” 他可不想再有人来偷听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言论都政治正确。 “我去,我去!” 王庆抢先起身跑了出去。 “哼,马屁精!”孟安嘟囔了一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修炼比王庆还差的远,跟王庆接触接触也不错。 不理会他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待王庆返回后,王嗣继续开讲。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接下来我们聊一聊国际情势,国际形势就是我大宋与周边国家的优缺点,以及各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们说说辽国、宋国、西夏,哪个强哪个弱?” “当然是辽国最强,大宋第二,西夏最弱。”王庆说道。 孟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那哪个国家最富?” “当然是大宋了!” “你们可知这三个国家,人口各有多少?” 王庆与孟安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王嗣说道,“据不完全统计,我大宋共有万万人,你们说辽国和西夏各有多少。” “辽国应该和我们差不太多,西夏估计少一些!”孟安说道。 王嗣摇了摇头,“辽国大约有九百万人,而一多半还是燕云之地的汉人,而西夏就更少了,应该不到三百万。” “竟然差这么多?”王庆吃惊道。 “是不是很好奇,我大宋最富人口又多,却打不多辽国,甚至对西夏也不占上风?”王嗣问道。 “请老师赐教!” “这就要从各国的制度说起了,大宋是农耕国家,兵制是募兵制,闲时训练,战时打仗,兵员数量跟国家财政相关,现在我们大概有八十万禁军。 辽国是游牧制度,兵力有宫帐军,部族军和京州军,宫帐军是皇帝的亲军,部族军就是各个部落首领的军队,而京州军就是各地维护治安的汉人军队,和我们的厢军类似,战力不强,也就是说辽国的常规军队只有宫帐军,部族军而已,最多也就二十万人。 西夏跟辽国类似,常备军队最多不超过十万,平时我们打仗的最多也就三四万而已。” “他们的军队这么少,为什么我们不灭了他们呢?”王庆问道。 “原因有二,其一,游牧民族全民皆兵,一旦发生国战,立刻全民总动员,瞬间可集结起百万大军。 其二吗,也是我大宋制度所限,空有百万大军,战力却远远不及辽国与西夏!” 第二十七章 安逸生活 每每谈起大宋的制度,王嗣都惋惜不已。 这个繁华的朝代,就是因为对武臣的猜忌,以及以文抑武的国策,屡屡被游牧民族欺负,最后被蒙元所灭,华夏大地被文化落后的蒙古人所统治,多少璀璨的文化成果毁于野蛮之手。 想想如果宋朝文明没被中断,后世的中国将是如何的强大! “重文轻武,你们能感受的到吗?”王嗣收拾心情问道。 二人都茫然地看着他。 王嗣自嘲地一笑。 也对,这个地位的兵,哪里会感受到士大夫的歧视。 就像在前世,马云会笑你穷吗,就算笑了,你也不感觉到受到了歧视,也只认为理所当然。 “这还要从太祖时说起,你们知道太祖皇帝最怕什么吗?” 两人再次茫然地摇摇头。 “太祖是怎么当上皇上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啊,那太祖肯定害怕别人也有样学样,所以太祖最怕兵变,于是乎,他就来了个杯酒释兵权,把能打的将领都解雇了,至此以后朝堂都是文官做主了; 后来,太祖又采取强干弱枝的策略,把军权归于中央,有战事时,临时派兵派将,这就造成了兵不是将,将不识兵的情况,再加上不熟悉地形和敌人,能发挥多少战力可想而知。 真宗皇帝时,辽国萧太后发动二十万大军南下,我大宋花钱买平安,签订了檀渊之盟,这就给官家和相公们造成了一种映像,和平是可以用钱来买的,而大宋,钱多得是!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在文官的有意推动下,武官的地位越来越尴尬……” …… 王嗣根据前世看到的资料和自己的臆测,滔滔不绝地讲着,两个没什么见识的小萌新哪里听过这样的论调,自然是听得如痴如醉…… …… 快到中午时,王嗣停了下来。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 “啊,这么快就结束了?”孟安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天色,“啊!已经中午了,我得去樊楼给师父定饭去了。” 在王庆的影响下,孟安也换了称呼。 王嗣点点头,“去!” “我也去帮忙!”王庆也跟着出去了。 …… 去樊楼的路上。 王庆追上孟安,“师兄等等我!” “谁是你师兄,脸皮真厚!” 孟安还是对王庆强行拜师耿耿于怀,本来他可独得老师恩宠,现在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而且好像王庆还想在先生家蹭饭。 “咱俩都先生的弟子,你又比俺早入师门,自然你就是师兄。” 王庆倒是对孟庆的态度不以为意,他冷眼见的多了,孟安这种初出茅庐的,还是有羞耻心的,最容易对付。 “哼~~”孟安冷哼一声,显然是不认王庆这个师弟的。 “俺跟师兄不一样,俺家里穷,想要学些本事,就得靠这一张厚脸皮……” 王庆打开深情模式,却没想到刚开始就被孟安打断了。 “你还拿这些谎话来骗俺,俺却是知道,你家曾经也是富户,却是被你这个浪荡子败完了,你接近老师,必有企图!” “呃……”王庆摸了摸鼻子,立刻改口道,“俺本来的确是想从老师那里弄点钱花花的,可是听了老师一堂课,立刻被老师的才华所折服,于是下定决心,洗心革面,跟着老师学好本事,争取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孟安停下脚步:“真的改了?” 王庆情深意切:“千真万确!” “暂且信你一次!”孟安认真地说,“如若你做出什么危害师门的事,俺必定替老师清理门户!” ‘怪怪,这小狼崽子的眼神好可怕呀……’ 王庆接触到孟安的眼神,心中一寒,立刻保证道,“放心,俺怎么会害师父呢……”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 “那你有钱吗?” “什么?”王庆以为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 “俺爹就给了俺二两银子,怕是不够在樊楼定一桌的。”孟安不好意思地说道。 “二两的确不够,去别的酒楼不就够了吗?”王庆出着主意。 “不行,俺爹说了,老师爱吃也会吃,就得给他安排最好的,况且刚才俺跟老师说了樊楼,就得是樊楼!”孟安坚持道。 “真是死脑筋!”王庆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身上也没带钱。” “那只能只定老师一人的饭菜了,我们各自回家吃!” 那怎么行……王庆家根本就没饭,他本就打算来蹭饭的。 “不合适,以老师的性格,定然会留我们吃饭的。不如这样如何?” 王庆瞬间又想到一个主意。 “樊楼也就那一两道菜好吃,其他的也就一般,我们去樊楼定一道菜,然后在便宜的地方再定几道,这样二两银子不但够用,饭菜的味道反而更好。” 孟安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王庆也不是一无是处,“好,就这么办!” …… 上午教导两个弟子,下午练练武,累了算算账,看看书,练练字,偶尔去义兄林冲家串个门,喝顿酒,探讨一下武学。 日子过得悠闲而自在,转眼间已过十余日。 王嗣已经完全摸清了两个弟子的脾气。 孟安,做事认真,一丝不苟,有时有些死板,不爱开玩笑,对老师王嗣如父亲一般尊敬。 王庆,恰恰相反,性格跳脱狡猾,不过对学习时,倒是很认真,虽然对王嗣也很尊敬,但与也经常拿王嗣开玩笑,引来孟安的一阵阵白眼。 有个王庆这样的朋友也不错。 王庆对汴梁各地都很熟悉,有时候,王嗣还和他探讨一下男人间的共同话题:妓院。 这个时候,自然是王嗣洗耳倾听,王庆侃侃而谈,孟安则是满脸的不屑一顾,傲娇的扭过头,可支起的耳朵,比谁听的都认真。 大宋的妓院并不是电视中描述的那样。 一座装饰艳俗的酒店式修建,缀满模糊颜色的红灯笼,门额上书“怡红院”或“丽春院”之类。客人入内,龟奴当即迎上来:“客官,里边请。”龟婆喊道:“姑娘们,有客人。” 在宋朝以上的建筑是酒楼,而不是妓馆。 酒楼里的姑娘在后世叫公主,此时叫歌妓,首要陪客人饮酒,歌舞助兴,她们虽然也会出卖肉体,但不是以皮肉生意为主。 那汴梁的青楼在哪里呢? 那是一座座清静幽雅的宅子。 汴梁的歌妓,跟后世的明星一样,也有一等二等三等之分。 第一等,妓中最胜者,也就是常说的花魁娘子,这一类歌妓,多能文词,善谈吐,亦均衡人物,应对有度,住在宽敞优雅的宅子里,经常召开文学沙龙。多有高官,儒生参加。 她们一般会签约大酒楼,在酒楼演出,后来的李师师就签约了樊楼。 第二等,善乐色技艺者,此类歌妓,丝竹管弦、艳歌妙舞,咸精其能。她们的学术和艺术段位也不低,经史诗词、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她们一般都是勾栏瓦肆(相当于后世的大剧院)的主力。 第三等,凡杂之妓,就是技术一般的歌妓了,她们没有签约,要么给上面的歌妓打下手,要么到处巡演,当初在渭州遇到的金翠莲就是这一种。 “有机会带老师去见识见识!”王庆说起妓女两眼发光,大包大揽说道。 孟安鄙视地看了这个带坏老师的败类一眼。 “你有钱吗?” 王庆:“” 第二十八章 李珙与许贯中 青楼总归是没去成。 先不说王庆的吹牛的话,不能当真;以王嗣的文学修养和身价,他自己也没底气去跟一二等的小姐姐们谈论诗词歌赋。 至于为何不去找三等,穿越者,不解释! …… 年关将近,做为商队老板的孟庆,自然是到处拜访拉关系。 今天他去拜访的是他原来的上司李珙。 李珙是大观元年的武状元,刚好那一年宜州不太平,朝廷就派他带兵去镇压,孟庆刚好是那支队伍的一员。 李珙平乱有功,晋升为武功大夫,其实这个职位并没有什么职权,只是个闲职,也就是说李珙被闲置了。 李珙治军严厉,虽被闲置,遇到以往的部下,也会谆谆告诫他们,不可懈怠,要严加训练…… 说实话,孟庆还是有些害怕见李珙的。 敲了敲李珙家的门,拎着礼物的孟庆心中有些忐忑。 “吱哟~~”门开了。 孟庆看见屋中还有一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他也认识,是前两年的武状元,姓许名贯中。 两人同为武状元,又同样不被重用,于是经常来往,成为了好友。 有许贯中在,李珙就不会太过训斥他。 果然,李珙只是看了孟庆一眼。 “进来。” 孟庆随着李珙进入屋中,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对许贯中抱了抱拳。 “小安怎么没来?”李珙问道,往常孟安都跟着孟庆一块儿来的。 “小安……他跟着王先生学习呢。”孟庆含含糊糊地说道。 “王先生?哪个王先生?”李珙并不打算放过他。 “商队的账房……王嗣先生。”孟庆只好老实地回答。 “哎……”李珙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他的心也累了,也懒得训斥以往的部下了。 不揽活、不经商,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妻儿老小挨饿? 大环境如此,他能怎么办? 李珙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让孟庆离开。 “小安就是李兄所说的那个武学天赋不凡,想收为徒弟的孟安?”待孟庆走后,许贯中问道。 李珙点点头,“或许他学算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呵呵~~”许贯中微微一笑,“不想去看看是什么人抢了你的徒弟?” “一个账房有什么可看的。” “或许他不是简单的账房呢?” “哦?许兄认得那王嗣?” “不认识……不过前几天,在路上,见两人在争论灭辽之策,就偷听了一番,虽然都是些书生之见,但里面有些观点倒也新颖,听他二人讲,他们的老师就叫王嗣,一番打听,这两人一名叫孟安,一名叫王庆。” “许兄是说……那王嗣不简单?” “简单不简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兄知道那王嗣住在何处?” “了然于胸,如何?” “左右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 王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眯着眼享受着冬日的阳光。 临近年关,上完上午的课,他就给两个学生放了年假,王庆不在这里,孟安在屋里做数学题。 “当当当~~~”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这么不识趣,扰人清闲…… “来啦,稍等。”王嗣应了一句,有些不情愿地离开躺椅。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书生打扮的人,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青袍的打扮,王嗣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你们找谁?”王嗣问道。 他虽然假扮书生,可没结交过书生,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请问王嗣王先生在吗?”年轻一些的书生问道。 竟然真的是找我的……我还想着积累些学问再去结交读书人,没想到如此低调还是有读书人找上门来了…… 为了减少穿帮的危险,王嗣可以说是深居简出,只与武人来往,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却有书生找上了门。 “他不在!”王嗣回道,连忙关门,他可不想现在与书生交往,怕露馅。 门还没关上就被人抵住了,是那个中年书生,王嗣加劲儿推了推,没推动! 这时孟安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谁敢在我老师家闹事!真是吃了胸心豹子胆……啊,李将军……” 没想到孟安见到来人犹如耗子见了猫,突然萎了。 李将军? 王嗣有些放心了,既然大家都是假的书生,就没有揭穿不揭穿的问题了,他放开门。 “我就是王嗣,你们又是谁?” “鄙人许贯中!”年轻些的答道。 “鄙人李珙!”抵住门的那个李将军答道。 表面上看两人都很客气,不像是来闹事的意思,王嗣稍稍放心了一些。 李珙?没听说过! 许贯中!?牛人啊! 许贯中王嗣倒是知道,在水浒的大后期出现过。 据说是罗贯中按照自己编的人物,这个许贯忠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蒙古各国语文,是一个实打实的文武全才。 最难得的是深晓天下地理,曾遍游名山大川,卢俊义、燕青都称他“活地图“。 当然,看他现在年纪也就二十来岁,估计还没有游遍天下。 “二位来寒舍所为何事?”王嗣问道。 “听闻此间有个隐士,特来拜访!”许贯中说道。 拜访个球,我可不是什么隐士……王嗣心中腹议着,知道二人都不是正经书生后,王嗣心理压力也没那没大了,客气地把二人请进院。 “李兄,许兄,请进,请进!” 孟安则是跟在一旁端茶倒水。 …… 让孟安奉上茶水,三人在屋中坐定,三人互相做了介绍。 原来这李珙也不是一般人,他从小聪明好学,曾学文,县试和乡试都得到了功名,但是三次参加礼部会试均名落孙山。于是,毅然弃文习武,并在一年后考取了武状元…… 这样的武学天赋,简直都溢出来了…… 许贯中就不用说了,也是武状元出身…… 王嗣介绍自己是关中人士,读过一些书,也学过一些武,对算学上比较擅长…… 王嗣非常低调,他知道这俩人虽是武状元,但在文学上的造诣也不是他能比拟的。 许贯中喝了一口茶,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把茶放在一旁,开口说道,“王兄并不是只擅长算学?” “许兄此话怎讲?”王嗣问道,心中不明白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 “守中原,必得燕云。燕云之地,地形崎岖复杂,城防要塞坚固,骑兵在这儿根本无法发挥出集团冲锋的威力和来去如风的机动能力。得燕云者,可北望大漠草原、俯瞰北方狼烟,且地势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进可攻,退可守……” 许贯中郎朗说道。 王嗣震惊地看着许贯中,因为许贯中说的这一番话,是前几天王嗣给王庆和孟安讲课的内容。 他讲课的时候可是关着院门的啊,这许贯中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王嗣转头看向孟安,见他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看来不是他传出去的, 难道是王庆? 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啊…… 李珙则饶有兴致地听着许贯中的话,还不是打量王嗣一眼,他明白这些话应该就是出自王嗣之口。 “王兄对我刚才说的话,可还熟悉?”许贯中说完后,习惯的拿起茶杯,突然一愣,又放下茶杯,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不错!这正是我教导两个学生时所说!”都被人找到家里来了,王嗣也不藏着掖着了。 “如此真知灼见,当浮一大白!”许贯中开口赞道。 李珙点点头附和道,“此言振聋发聩,令人心生激荡,当痛饮佐之!” 听到两人的称赞,知道这俩人不是来问罪的,王嗣放下了心,开玩笑地说道:“原来二位是来蹭酒喝的啊?” 李珙和许贯中对视一眼:“哈哈~~” 第二十九章 映雪姑娘 宋朝人好像没有午睡的习惯,他们一般会在午饭过后,找几个好友唠唠嗑、唱唱歌、喝喝酒、品品茶、畅谈一下美好的人生。 遇到两个牛人,王嗣自然不能小气,狠狠心给了孟安五两银子,让他去附近的酒楼定了些许酒菜。 三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了起来。 既然都找到家里来了,王嗣也不装了,索性摊牌了,放开了聊。 李珙与许贯中二人,有意试探王嗣的才学,一般的四书五经都不涉及,专挑天文地理、时政策论之类的知识点进行探讨,这些东西王嗣还是有些存货的,就天南海北开扯 越聊,李、许二人就越感觉王嗣深不可测,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时政策论面面俱到,简直是无所不懂,无所不能。 而且很多见解乍一听时,犹如天方夜谭,可细想之下又有独到之处,尤其谈到算学时,李、许二人竟然有一种如坠云雾的感觉。 尼玛,完全听不懂啊。 他们二人终于知道王嗣所说的“擅长”的含义了…… 你这样谦虚真的好吗? 这次王嗣是彻底放开了,犹如在宿舍和舍友们聊谈一天,聊的相当的嗨皮。 一直以来他接触的都是一些武人,虽然简单直接,但他们总归学识有限,有些东西不懂,解释起来又麻烦。 而李、许二人则不同,学识渊博,思维还活跃,王嗣的一些新词儿,略一思考就知道大概意思,令王嗣找到了当初在大学时聊天的感觉。 …… 夕阳西沉! 李、许二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不日我就要离开京师了,不知何时才能遇到像李兄、王兄一样的朋友啊!”许贯中感慨地说道。 李珙有些诧异地问道:“许兄这就要走了?” 他和许贯中都是被朝廷遗忘的武状元,也算是患难兄弟了,本以为可以相互扶持安慰,没想到许贯中就要离开,剩他一个人独守这份寂寞了。 许贯中有些不好意思:“奸党专权,蒙蔽朝廷,小弟已无志进取,原想回老家隐居,现在听了王兄一席话,忽发奇想,我要游遍天下名山大川,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天下画下来!” 我滴个乖乖!许贯中原来是听了我的话才去游览天下的啊…… 王嗣端起酒吹捧道:“许兄好志气,当浮一大白!” 三人同时饮尽一杯酒。 “许兄志向远大,不知王兄有何打算?”李珙放下酒杯问道。 “我?”王嗣放下酒杯,实话实说道,“我感觉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有一份糊口的营生,空闲时读读书、练练武、教教学生,偶尔和一两个好友喝喝酒,聊聊天……清闲自在!”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王兄真乃隐士风范!”许贯中赞叹道。 “吾心归处是吾乡!王兄真洒脱之人啊!”李珙也不甘落后。 ‘呃……好,你们俩放在后世,语文的阅读理解估计都能得满分……’ 王嗣拱拱手收下了两人的称赞,“李兄有何打算?” “我?”李珙自嘲地笑了笑,“我既没许兄的志向,也没王兄的洒脱,只能等着朝廷开眼,有用我之时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李兄为国为民之心令人钦佩。”论拍马屁的功夫,王嗣也不甘人后。 李珙老脸一红,“我怎敢跟范文正公相提并论,王兄谬赞了!” “你我兄弟,若得志时,未必比不得范文正公!”许贯中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今日有幸得遇王兄,心中畅快,我们换个地方再饮一番如何?” 换个地方?王嗣不由地响起前世吃完饭喝完酒的下一个流程,ktv,麻将馆? 李珙瞬间明白了许贯中的意思,“金钱巷?” 许贯中微微一笑,“知我者,李兄也!” 王嗣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汴京娼妓众多,李师师、崔念奴二妓,最有盛名。 其中,李师师就住在镇安坊金钱巷。 “李师师?”王嗣脱口而出。 “哈哈~~”李珙忍不住放声大笑。 许贯中苦笑地摇摇头,“以王兄的才华应该能得李师师另眼相看,我与李兄却是不能令李师师倾心啊!” 你们不能,我更不能了……王嗣问道,“那去哪里?” 李珙道:“金钱巷歌妓大家极多,其中于映雪姑娘与许兄关系甚好,我们可以去那里坐坐,映雪姑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歌舞唱功更是不凡,王兄定不虚此行。” 那还等什么,走! 王嗣早就想见识一下宋朝的歌妓(明星)了,只是限于钱财不多,诗词歌赋又不太懂,没敢去。 难得今天有老司机带着,还不用花钱,自然要去见识一下。 让孟安看家,三人叫了一辆车,赶往金钱巷,终于在华灯初上时来到了镇安坊。 镇安坊紧挨着皇城,难怪宋徽宗可以挖地道来这里! 王嗣心中胡思乱想着,跟着许贯中和李珙来到了后世闻名的金钱巷。 金钱巷干净优雅,巷子两侧各种着一排垂杨柳,垂下的柳丝迎风飘荡,可惜现在是冬日,少了一份绿意盎然。 垂杨柳再里侧则是一个个宅院,据闻,这些个宅院中住的都是有些名头的歌妓。 三人在一个宅院的朱漆大门外站定,许贯中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小厮闪了出来,看到许贯中眼睛一亮。 “原来是许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许贯中打头先行,李王紧随着许贯中,三人跟着小厮走进门。 进门是一个小院,种植着不少桃树,穿过桃林则是一排房屋。 几人走进前厅后,小厮退去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接待了他们,应该就是院主于妈妈。 “于妈妈!”果然,许贯中抱拳行礼,“李公子就不用说了,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王公子,才学胜我十倍,慕映雪姑娘芳名已久,烦劳院主引见!” 于院主见惯了这种介绍,自然没当一回事。 许贯中也只是例行客气一下,他来到桌边,随手把三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每锭银子十两,三锭银子就是三十两。 这只不过是入门的费用,一人十两,要想在此过夜,还得另外付钱。 王嗣摸着自己身上的二两银子有些心疼,他体会到了当时在渭州时李忠的心情。 三十两啊!王嗣现在的工资,也不得不吃不喝攒十多年。 妓院真是一个销金窟,要不是有许贯中这个土豪领着,他估计连这里的门都进不来,更别说睡姑娘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 那于妈妈见到银子,眼睛一亮,马上笑容满面:“请几位公子后庭奉茶,映雪很快就到。” 而后,一个婢女走来,带着三人穿过前厅,走进后院。 后院遍植梅树,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微风轻抚脸面,送来阵阵暗香。 穿过梅林,进入后厅,后厅布置得幽雅得体,一色铮亮的红木家配,雕花几案上放着笔墨琴棋,挂轴字画。这半墙墨韵,体现了主人的高雅情趣,清香中充满书卷气息。 后厅四角烧着炭盆,令厅内暖入春季。 透过青翠的纱纬窗挂,还朦朦胧胧可以看到如幻似影的庭外院景。 这布局比王嗣的那个小院子可高雅多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漂亮的姑娘素抹淡装,轻移莲步,走了进来。 这想必就是映雪姑娘了,只见映雪姑娘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罗裙,面色如玉,肤白似雪,气质淡雅,真不负映雪之名。 第三十章 行酒令 女子走进厅中,盈盈而拜,声音清脆如黄鹂,“映雪见过三位公子。” 王嗣的目光仿佛黏在了女子身上细看。 映雪姑娘一袭白衣,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系着,如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肤如凝脂,眉若轻烟,星眸流光,粉色的樱唇微微紧闭,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清冷之气,仿佛广寒仙子谪落凡尘。 这个女子真是漂亮啊……饶是王嗣经过后世美颜滤镜的轰炸,此时也被惊艳到了。 女子的长相放在后世,是那种只靠一张脸就可以跻身一流明星之列的绝色美女。 而女子的气质也很出众,素抹淡装,无一丝修饰,却有一种清冷的出尘之气…… 这么漂亮的女子只不过是花魁中的普通货色,那妓中最胜者李师师是何等的神仙样貌? 王嗣不由自主地想到。 “映雪姑娘,快快请起!”许贯中舔狗般把映雪姑娘扶起来。 此时,丫鬟们在厅中摆开了酒菜,菜品以清淡为主。 许贯中向映雪姑娘介绍李珙和王嗣。 “这位李珙李公子,映雪是见过的,这位是王嗣王公子,王公子学识胜我十倍,映雪的新词就落在他身上了。” 映雪姑娘的盈盈美目顿时落在了王嗣身上。 什么就落到我身上了…… 王嗣心中一慌,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许贯中的坑里,连连摆手辩解道:“许兄谬赞了,我可不擅长诗词。” 许贯中和李珙对视一眼,仰头而笑,“哈哈,王兄在这地方就不必谦虚了。” 谦虚个屁,老子是真不会……王嗣见两人都不信,也不在辩解,他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就是来长见识的,不开口就是了。 王嗣的沉默,反而被映雪看成了默认,她星眸中射出一丝喜色,吩咐旁边的婢女道,“告诉妈妈,今天晚上不再待客了!” 这是让他们三个包场了,映雪姑娘这个级别的歌女,想要包场的话,最少也得一百两银子,而且还是人家映雪姑娘愿意的情况下。 不为银子,那肯定是为诗词了,据说当初柳永睡姑娘从来不掏钱的,但王嗣不是柳永,他表示别看我,我就是来长见识的。 婢女出去后,映雪姑娘说道,“三位请坐,我先为三位公子弹奏一曲!” 说罢,映雪姑娘盈盈走到琴前端坐,轻抚古琴,悠扬灵动的琴音响起,映雪姑娘轻启贝齿,和琴而唱。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琴声悠扬,歌声婉转,两者相和,犹如天籁,王嗣忍不住侧耳倾听,许贯中与李珙更是忘情地和着旋律,跟着琴音,轻声哼唱。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红尘,琴音终了。 王嗣竟然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差点喊出“再来一个”来。 什么时候我的欣赏水平这么高了? 王嗣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还好许贯中和李珙都沉寂在音乐之中,没发现什么异常。 “映雪姑娘琴技和唱功又有所提高啊,余音可绕梁三日也!” 半响后,许贯中开口赞道。 “映雪姑娘的琴技歌声可称大家,若有新词佐之,定能冠绝京师!”李珙意有所指地赞道。 歌妓和诗词,就跟后世的演员和电影一样,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一首好诗能使一名歌妓名声大噪,同理,一个出名的歌妓也能捧红一首好作品。 汴京有正店(五星级酒店)七十二,就有七十二个花魁娘子,映雪姑娘做为签约正店的花魁娘子之一,肯定有人吹捧,新诗词肯定是不缺的。 而她刚才弹唱的那首,诗词储存量有限的王嗣刚好知道,无他,语文课本上有,他背诵过,这是柳永的“雨霖铃”,而柳永都死了好几十年了。 映雪姑娘唱几十年前的作品,不是眼光高看不上别人的作品,就是卖可怜博同情,意图不言而喻。 ‘如果我真有柳永的才学,给美女写些诗词也无妨,关键是我没有啊。’ 王嗣知道不能坐以待毙,立刻先发制人:“李兄说的极是!不如李兄即兴做上一首如何?” “呃……”李珙面色尴尬:“我才情不够,就不献丑了!” 王嗣转头看向许贯中。 “别看我,我的诗词也入不了映雪姑娘的眼!”许贯中说道。 王嗣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自说自话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诗词,真是可惜了如此佳人美景啊!” 映雪姑娘有些失望,许贯中悄悄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映雪姑娘收拾心情轻抚古琴,又弹唱了起来。 在曼妙的音乐声中,许贯中和李珙就聊起了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王嗣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讲,不时地喝一杯酒,夹一筷子菜,欣赏一下映雪姑娘绝美的容姿。 一曲终了,许贯中见王嗣并不上钩,又提议玩行酒令。 又要行酒令啊……王嗣有些后悔跟他们出来玩了。 映雪姑娘出题,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两个武状元,这次的酒令比较简单,轮流说一句关于雪的诗词,并说出出处,说不出者罚酒一杯! 这个对觉醒了记忆的王嗣来说倒是不难,而且桌子上的酒杯也不大,大不了喝酒而已,王嗣放心了下来。 女士优先。 映雪姑娘轻启朱唇,“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出自唐代柳宗元的江雪。” 王嗣心中一抽,这个他也知道,没想到竟然被映雪姑娘先说了。 下一个是许贯中,这个题目自是难不倒他,“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东坡居士,念娇奴,赤壁怀古。” 靠!这个我也知道,又被抢先一步……王嗣后悔自己坐在最后一个位置。 第三个是李珙,他想了想说道:“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唐王维,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 这个王嗣没听过,心中好受了一些,他想了片刻道,拿出语文课上背诵过的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来应对,算是过了第一轮。 第二轮,王嗣又用想起了李白《行路难》,圆满完成了任务。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 眼看王嗣的存货已经见底了。 第八轮时,李珙想了片刻,摇头认输,率先喝了一杯酒,让王嗣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只有他出丑,他就能喝到天亮。 众人的目光转向王嗣,王嗣端起酒杯,忽然看到了外面影影绰绰地梅树,心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首诗来。 对不住了老李……王嗣轻轻放下酒杯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第三十一章 诗才高绝?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许贯中低吟了一遍,忍不住赞道,“好诗啊,好诗!不知这首好诗名叫什么,作者是谁啊?” “名叫梅雪,作者是……”王嗣心中咯噔一下,他好像不记得这首诗的作者,甚至都没有一点印象。 ‘大意了,光想着背诗了,没记住作者!’ 王嗣倒也光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记得作者了!” 许贯中转头问其他两人,“你们听过这首诗吗?” 映雪和李珙皆摇头。 许贯中看向王嗣道:“我也没听过,如此好诗不可能不流传,我们三人都没听过,那只有只一种可能,这首诗是新进之作,王兄你说对不对?” ‘都没听过?难道这首诗还没出世?那岂不是说……我就可以用这首诗泡妞了,比如……’ 王嗣偷偷瞥了一眼大美女映雪姑娘。 ‘真特么漂亮啊!’ 此时的映雪姑娘喘息有些急促,声音发颤地问道:“这首诗莫非是公子所作?” 也难道映雪姑娘会沉不住气。 人生在世,追求的不就是名和利吗。 对于不差钱的人来说,名还在利的前面。 而和一首好诗词挂钩就是得名的捷径,甚至还能名垂青史。 比如汪伦,就因为一首《赠汪伦》,这货就出现在了千年后的语文课本上,那可真是名垂千古了。 而王嗣的这首《梅雪》,也是一篇可以传世的佳作,如果这首诗加入“赠映雪”几个字,不但可以使她身价倍增,还有很大的可能跟随这首诗名传百世。 简直是名利双收! 美女的询问让王嗣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瞬间忘记了他不善诗词,要保持低调的做人原则,略微得意地点点头。 “刚才无意间看到厅外的梅花,想到映雪姑娘肌白如雪,胡乱写了一首,让各位见笑了!” 人都想名传千古,妓女和读书人尤甚。 听到这首诗真的是王嗣所作,许贯中和李珙都激动了。 ‘虽然很佩服他的学识,但他这一脸臭屁的样子,很想揍他啊!’李珙如是想到。 而许贯中却是站了起来,顾不得讥讽王嗣臭屁的样子,激动地说道:“王兄,我不日将离开京城,以后难有相见之时,这首诗送给我如何?” 不是说给映雪姑娘写诗吗,怎么你却要了起来…… 王嗣看了看李珙与映雪姑娘,这二人也是一脸不解,甚至映雪姑娘脸上还有一丝怨念。 王嗣不明白许贯中什么意思,但毕竟是他花了三十两银子带着自己见世面的,王嗣虽有不舍,但也不好驳许贯中的面子。 “许兄喜欢,拿去就是!” 许贯中欣喜若狂地吩咐婢女拿来纸笔,轻蘸点墨,一挥而就! 三人探头去看,只见“梅雪”的标题下,有一行小字,“王嗣赠许贯中”,再下才是整首诗。 太不要脸了,可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李珙有些顿首垂足。 原以为许郎是个有情郎,没想到这么的不要脸,竟然跟一个歌女争名……映雪姑娘心中有些泛酸,本来诗中的“许贯中”三字应该是“于映雪”的…… 映雪姑娘也不愧是花魁娘子出身,一转眼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她一改清冷的气质,娇滴滴地对许贯中说:“许郎,奴家好喜欢这首诗啊,你把这首诗送给奴家好不好,今天晚上奴家给你一个人唱。” 什么?这一首诗竟然就能睡映雪姑娘?早知道就不给许贯中了…… 王嗣看到映雪姑娘娇滴滴,任君采撷的样子,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任是许贯中见惯了风浪的,此时身子也是麻了半边,豪爽一挥手,“映雪拿去就是!” 映雪姑娘莞尔一笑,“谢过许郎!” 她拿起笔,蘸了蘸墨水,起手写道,“序:政和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王嗣、许贯中、李珙、于映雪在梅雪斋赏梅,王嗣见于映雪肤白如雪,更胜梅花,有感而发作此诗!” 原来还可以这样写……李珙感激地看了于映雪一眼,心道,‘还是映雪姑娘会做人,不像某人只想着自己。’ 雨露均沾,皆大欢喜,到此,除了王嗣有些后悔,诗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映雪姑娘盈盈起身,款款施礼,柔声道:“小女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几位慢饮。” 这就代表着今晚的活动结束了。 王嗣感觉非常的亏,开口问道:“这就结束了?三十两银子就听了两首歌,吃了一顿饭?” “以往也不会这么早,这次映雪姑娘得了一首好诗,估计是心痒难耐,回房研究怎么弹唱了。”许贯中气定神闲、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怪我咯?”王嗣反问道。 “哈哈,怎么会怪王兄,十两银子听映雪姑娘抚琴两首已经不亏了。”李珙也是舔狗一条。 “是极,是极,三十两银子得王兄赋诗一首绝对血赚。”许贯中得了便宜又卖乖道。 也没见有人给我钱,难道只有我觉得亏吗王嗣想了想,发现好像自己也没掏钱,心中舒服了许多,问道:“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干坐着?” 许贯中得意地说道:“你俩随意就好,至于我,映雪刚才说了要邀我独自去听《梅雪》的,终于做了映雪的入幕之宾,此次离京也是无憾了。” 那本是我要泡妞用的……王嗣的心莫名地有些痛,转头问李珙:“他不是与映雪姑娘是老相好吗,原来他还没进过映雪姑娘的屋,竟然一直当舔狗。” “这条狗添了也有一千多两银子了,这次要不是王兄,估计再添一千两也添不到映雪姑娘床上。”李珙现学现用,讽刺起人来也毫不留情面。 “哈哈~~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许贯中春风得意不计较二人的讽刺。 这时,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娇声道,“我家姑娘请许公子进屋喝茶。” 许贯中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二人挑挑眉说道,“这里其余的歌妓,才情姿色虽不如映雪,但也是上上之选,只需十两银子,就可以做入幕之宾,可惜我如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银钱,帮不上忙咯!” 自求多福去,你们俩,还敢讽刺我,有钱也不给你们用许贯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去了。 “我们怎么办?”王嗣问李珙道。 “王兄怕什么,你诗才高绝,一首诗词出手,这里的歌妓,哪个不来投怀送抱?” 我有个屁的诗才,刚才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老鼠而已,早知道就不送给许贯中那个贱人了……王嗣心中更是悔上加悔了。 “我今天既没带钱财,也没有王兄的诗才,还好,我还有一个不算差的身体,王兄不用在意我,我就在路边睡一宿也是无碍的。” 我没有在意你,我只是发愁我自己,王嗣心中想到,却见李珙为了自证没钱,还甩了甩宽大的衣袖。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唰,唰,唰……啪~~” 一锭银子滚落在地板上,不多不少,正是十两。 ……王嗣与李珙望着地上的银子,陷入了沉默…… 第三十二章 赵家姐弟 “哈哈~~没想到还有十两银子,真是意外之喜,却是不用露宿街头了。” 李珙装作惊喜的样子,飞快地捡起银子。 “李兄慢着,那是小弟掉的银子……”王嗣也想争夺银子的所有权,但他的身手没有身为武状元的李珙快,眼睁睁地看着李珙捡起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珙也是个贱人……王嗣怏怏地收回手,考虑自己应该去哪儿熬过这漫漫长夜。 这里肯定是不能待下去了,就算不要姑娘,在这里睡空床也得一两银子打底儿。 回家也不可能了,宋朝虽然不宵禁,但城门还是会落闸的,他可没那个能力让守城门的官兵开门。 难道真的去睡大街? 许贯中和李珙两个贱人…… 王嗣学着李珙的样子甩了甩衣袖,没听到银子落地的声音,只好怏怏地向外走去。 以往,为了保持低调,王嗣很少出门。 今晚随意一逛,却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领略到了大宋繁华。 放眼望去,灯火通明,笙歌不断,酒楼商铺都在营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王嗣随着人流向外走去,可走着走着,人却越发多了起来,街道上逐渐出现了不少小商贩,摆着摊子,吆喝着。 再走了大约一里路,王嗣不由自主地被繁荣的夜市吸引住了。 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彩楼相对,绣旌相招,市井风流,众生万象! 这里的热闹堪比后世的小吃街,不,应该说比小吃街,规模更大,商品吃食更多更广,人也更多…… 肚肺鳝鱼羊白肠,批切羊头鲊脯香。鸡皮麻饮冷元子,水晶皂儿糖荔枝。 饶是王嗣刚吃了两顿饭,现在也禁不住口水直流。 一问价钱,大都在十几文到几十文的样子,不算贵! 王嗣买了一份批切羊头,边走边吃。 这批切羊头是将晶莹透亮的羊头肉细细切了,肥瘦相间,红白分明,佐以陈醋、辣子,肉香、醋香、辣子香充斥着味蕾,王嗣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 同时,夜市街道的一侧站着两个长相可爱,衣着华丽的半大孩子。 男孩子看着两侧的小吃,流着口水,可怜兮兮地说:“阿姐,我饿了。” “我们出来前不是吃过饭了吗?” “我就是饿,我要吃那个。”男孩子指着一个摊位说道。 “你有钱吗?”女孩子儿问道,男孩子顿时不说话了,他俩是偷跑出来玩的,根本就没带钱。 其实,女孩子也想吃,她四处张望,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大口朵颐的王嗣道:“小九,你还记得那个书生吗?” 男孩子顺着阿姐的方向一瞧,见王嗣吃的高兴,感觉更饿了,没好气地说:“就这个吃相,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那个书生长的挺面善的,又那么能吃,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我们去找他借点怎么样?” 两次遇到王嗣,都见他在大吃,小姑娘出现了王嗣很有钱的错觉。 “找人借钱,读书人的面子还要不要。”男孩子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那么掉面儿的事情。 “那你一会儿可别吃。”女孩子不理会爱面子的弟弟,走向王嗣。 “阿姐等等我,我要吃……” …… 王嗣边走边吃边欣赏着夜景,忽然被两个半大孩子拦住了去路,一男一女,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批切羊头。 “那个书生站住!”男孩子咽了一口口水,叉着腰对王嗣说道,语气横的可以。 “呃”女孩子有些脸红,他感觉弟弟不是在借钱,而是在打劫。 虽然目的相同 借钱的事,不想被弟弟搅黄,女孩子上前,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开口问道:“这位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吗?” 女孩子比小男孩子儿懂礼的多,一看就是家教不凡的那种人。 王嗣微微一打量,就知道他们是谁了,主要是这两个孩子不但穿着华丽,长得也俊俏无比,让人难以忘记。 他们就是王嗣拜访林冲那天说他吃相难看的两个孩子。 知道归知道,但王嗣没想过去找他们的麻烦,这两孩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且还受过精英教育,他惹不起。 “抱歉,我不认识你们!”王嗣说道,抬脚向一边走去。 女孩子儿有些不知所措。 男孩子儿横步挡住王嗣:“别想走,你那天还骂我是小屁孩儿呢,今天你敢走,明天我就让你在东京待不下去!” 小屁孩儿挺嚣张啊,还让我在东京待不下去…… 王嗣果断停下了脚步:“我想起来了,你们就是那天说我吃相难看,有辱斯文的那两个孩子,真是有缘呀,没想到又相见了。” 王嗣打着哈哈,他真的怕这小男孩子动用家里的力量对付他,在这个富贵人家眼中,碾死他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哼~~”小男孩子儿傲娇地哼了一下。 “先生见谅,当时是我们姐弟俩孟浪了!”女孩子首先施礼道歉,她比小男孩子懂事多了。 “不敢当,不敢当!” 小男孩子的直视下,王嗣连忙回礼,这两个半大孩子一本正经装大人,王嗣也只能把他们当做大人看待:抱了抱拳问道:“不知道二位拦住在下有何贵干啊?” “我们俩出门急,没带钱,想借你点钱花花!”男孩子直言道。 什么?借钱! 你们劫个色也行啊,怎么能够借钱? 王嗣也没什么钱,借给了他们,今天晚上他就在东京待不下去了,但现在明显不太好拒绝。 “你们借钱干什么?” “买吃的!”男孩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买吃的啊……王嗣松了一口气,这个夜市的东西不贵,一般的吃食也就十几文钱一份,贵一些的十文也能拿下,给他俩买点零食的钱,王嗣还是有的。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王嗣又问道。 “问这么多干嘛?”男孩子反问道,被女孩子扯了扯袖子,只好改口道,“我叫赵九,我姐姐叫赵玉,你又叫什么名字?” 姓赵啊,不会是那个赵……王嗣留了一个心眼:“我叫赛伯当,你们家大人呢?” “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大人跟着。”赵九大咧咧地说道。 叛逆期的孩子……没人跟着好像不太可能,王嗣向四周看了看,以他目前的眼光还真看不出是否有人暗中保护。 不过,他也不管那么多,给这俩孩子买了吃食,也算是简单地结交一下好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不适合跪舔。 “江湖规矩,救急不救穷,借食不借钱。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买就是了!” “好!我要吃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只要给买吃食,目的就算达成,赵九高兴地连连点了好几种小吃。 真尼玛把我当土豪了啊……王嗣也顾不得得罪这个小屁孩儿,说道,“打住,打住,咱这是江湖救急,不是打秋风,要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第三十三章 试探性问题 却没想到赵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吃不完就吃不完呀,那又能怎么样?” 那又能怎么样? 这说的是人话吗? 王嗣决定为这个小家伙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又怎么样?浪费可耻,节俭光荣,知道不知道?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你难道不知道吗?” “赛兄说得对,爹爹也经常教导我们要勤俭节约!”赵玉倒是明事理的多,附和道。 经常教导,就教导出这个玩意儿,你们家的家教也真够失败的…… “好,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还说什么勤俭节约,真是个小气鬼!”赵九对这个姐姐还是非常顺从,低声嘟囔了一句。 王嗣也不理会赵九的嘟嘟囔囔,“一人只能点一份小吃,我来付钱!” “谢谢赛兄!”赵玉欢快地去点小吃了。 赵九还想矜持一下,最终还是受不了美食的诱惑,跟了上去。 …… 王嗣吃着小吃,旁若无人的走在大街上。 赵玉也放开了矜持,有样学样。 赵九则是一脸做贼的样子,扫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则偷偷地咬上一口,又迅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把手里的东西吃完,王嗣一抬头,原来他们走到了一处勾栏门外,这里的勾栏是普通百姓看演出的地方,能想到的很多表演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比如:说唱、歌舞、杂剧、南戏、傀儡戏、器乐、百戏、相扑、驯兽、魔术、杂技、奕棋等应有尽有。 而且这些大的门类里面还有一大堆的小门类,就说唱而言,里面就包含小说、讲史、杂扮、吟叫等等。 表演类型多,门票也不贵,一百文的价钱,你就可以在里面看上一天,里面还有卖小吃或者手艺品的货郎,也不用担心被饿着。 “吃饱了,我们后会有期了!”王嗣对身后的两个小尾巴说道。 “赛兄,你要回家了吗?”没想到此时赵玉竟然有些不舍。 “你回家可以,给我们点钱,我们去前面的勾栏看会儿演出就回去。”赵九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分吃食并没令他满足,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臭屁样子。 欠你的呀…… 这是跟定我了啊…… 王嗣看了看灯火辉煌的勾栏,叹了一口气,“行,再请你们看一次表演,然后各回各家!” 交了三百文,拿着票据,王嗣带着两个孩子,进入勾栏。 这个勾栏内部很宏大,座位呈阶梯型,王嗣大概算了一下,应该有近千个座位,在离舞台近的地方,还专门设有富人专座。 普通座位先到先得,王嗣三人选了三个连着的座位,依次坐下。 现在台上表演的是说书,能进勾栏表演的,都是各个行业中的翘楚,这个说书先生也不例外。 戏台挂出的招牌上,写着说书人姓孙名方,在说书行业内非常有名,腹内故事多,又擅长口技,说起书来声情并茂,使听者有如临其境之感。 王嗣仔细听了一会儿,孙方吐字清晰,节奏感很强,再配上惊艳的口技,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客人们都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没有一丝杂音发出。 “啪!” 醒木轻拍桌面,说书人从容不迫讲了起来,他配合着惊艳的口技,令王善安听得非常入神,周围的客人也聚精会神地听着,赵玉和赵九也沉迷了进去。 口技这门绝活儿,王嗣记得在语文课本上有一篇课文描述过,具体是什么,当时不是要背诵的内容,而且年代有些久远,他记不清了,不过,这次真让他感觉到了惊艳。 明明就一个人,发出的声音千奇百怪,从男人到女人,从孩童到老翁,鸡鸣犬吠、狼嚎鹰啸,一骑独走,万马奔腾……,各种声音都极为逼真,使得听书仿佛亲临其境一般,极为逼真。 人才啊! 这种人才放在前世也饿不着,一部电影就用他一个人配音就够了。 第一段故事讲的是太祖皇帝英明神武的创业历程,配合着口技,如前世的大片一般,场面宏大,气势恢宏,着重描述了太祖皇帝无畏和智慧,政治站位很高! 讲完第一段,说书人休息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喝了点茶水,吃了些点心,这应该属于中场休息时间,客人们也吃点东西、喝点茶水,相互间聊一下感想,放松一下。 时间差不多到了,说书人再轻拍醒木,开始第二段故事。 第二段故事讲的是才子佳人相爱的故事,符合当下的世界观、价值观。 在第二段故事的时候,王嗣趁赵家姐弟俩听得入神,悄悄地退了出去,与这姐弟俩的关系应该适可而止,想再进一步,不但自己的财力承受不起,而且他们家大人也未必愿意。 至于小屁孩赵九的威胁,王嗣不太担心,让他们全东京城去找书生赛伯当,他王嗣只要继续苟在家里,夯实基础,少出门就是了! 出了勾栏的大门,王嗣向林冲家走去,林冲家离这里不远,王嗣打算在他家借宿一晚。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时间点,林冲夫妇竟然还没睡,让王嗣避免了打扰他们夫妻运动的尴尬。 王嗣道明了来意,林冲夫妇热情地把他迎进家门。 “夫人去做些酒菜,我陪贤弟喝上几杯。” 酒文化已经渗透到了宋人的骨子里,就如后世的瓜子茶水一般,待客必备。 林冲拉着王嗣进了后厅,林夫人笑着应了一声,带着锦儿去布置酒菜。 一会儿功夫,几个小菜一壶酒就端上了餐桌,林夫人安静地陪坐在一旁。 真是个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的好女子,可不能让她按照剧情那般香消玉殒了! 王嗣有些感慨,开口问林夫人道:“嫂嫂家中可有妹妹?” 林夫人有些疑惑:“叔叔为何有此一问?” 王嗣一本正经地说道:“嫂嫂如此美丽贤惠,嫂嫂的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嫂嫂你看我配不配得上令妹?” 林夫人脸上绽开笑意:“叔叔自然是一表人才,可惜嫂嫂是独女,没有妹妹,咯咯~~” 王嗣继续问道:“那堂妹、表妹呢?” “咯咯~~也没有。” “那真是太可惜了!”王嗣故作失望地摇摇头叹息道。 林夫人娘家没什么亲戚,保护不了她,将来能不能保住林夫人的命,就要看林冲的腰杆能不能硬起来了。 看到王嗣一脸失望的样子,林夫人心中一动,对林冲说道:“早些时候,我听徐宁的娘子说,徐家倒是有个表妹,姓汤的,不知婚配没有。” 徐宁的表妹,姓汤……不会是金钱豹子汤隆的妹妹……我不要! 王嗣正想拒绝,就听林冲道:“汤家早就搬走了,再说汤家的姑娘比王兄弟大不少呢,估计早就结婚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 天色已经不早,林夫人陪坐了一会儿就回屋休息了。 王嗣望着林夫人离开的背影,低声问林冲:“嫂嫂如此端庄贤淑,林大哥肯定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那是当然!”林冲喝了一杯酒,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得意神情。 “假如……”王嗣看了看林冲,试探性地问道:“假如有人调戏嫂嫂,林大哥会如何做?” 林冲毫不犹豫:“我会打得他跪地求饶,再也不敢起一分心思。” “林大哥真丈夫!”王嗣夸了一句,接着再次问道:“如果那人有些权势呢?” 林冲犹豫了片刻:“我在军中也有些关系,却是不会怕他!” “如果那人林大哥惹不起呢?”王嗣步步紧逼。 这次林冲犹豫了很久,这才开口,而且言语有些躲避:“贤弟想多了,那些权贵世家之人是不会此等下作之事的。” 这个时代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权贵世家都是在乎名声的,都是要脸的可挡不住有暴发户呀。 王嗣只好挑明说道:“我听说林大哥的顶头上司,高俅高太尉有个干儿子,唤做花花太岁,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贤弟听差了。”林冲思考了片刻道:“传闻哪里能信,我与高衙内也认识,他虽然有些好色,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第三十四章 三观受到冲击的许贯中 林冲没有直面问题,这个话题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 当着林冲的面,说他领导的坏话,只能点到而至。 设想一下,你是某部里的一个小处长,有人对你说,你们部长家公子是个花花公子,有可能看上你老婆了,你敢打他吗? 很多人都认为你有病,脾气好的,如林冲一般为上司说些好话,脾气差一些的,说不定还会把造谣的人揍一顿。 而内心邪恶的,说不定还希望如此,这样说不定能用老婆换来一个大好前程…… 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王嗣对林冲也有了一些了解。 在他看来,林冲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普通人,他没什么雄心大志,他在乎家庭,在乎工作,他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那种江湖人的冲劲。 林冲已经三十四岁了,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他有家庭,有事业,他可以为了家庭、事业和平静的生活委曲求全。 他很像后世那些三十多岁的男人,负担着一个家庭,就算是受苦受累受委屈,为了那点薪水,也得忍辱负重地活着…… 命运不公时,也想过反抗,不过……也仅仅是想一下而已,想象一下把那些个讨人厌的领导们统统干趴下,想过之后,面带微笑,继续忍辱负重地活着…… 冲冠一怒固然解气,忍辱负重,却是大多数男人的选择 …… 勾栏内,才子佳人的故事结束。 赵玉偷偷望了望身边,却没发现那个俊朗的身影,她略有些失望,拍了拍赵九的胳膊。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 “好,好。”赵九回过神,一转头没看见王嗣,“那个赛伯当竟敢偷偷溜走,真是岂有此理,我明天定要派人教训他一顿。” 赵玉劝解道:“还是算了,动静闹大了,爹爹知道我们偷跑出来的事,少不了要挨一顿训斥!” “说的也是!”赵九点点头:“算他运气好,我们快回去。” …… 皇宫大内。 一身常服的大宋皇帝赵佶正在作画,画作虽然只画了一部分,可画作中的鸟雀,生动自然,动静合一,栩栩如生。 这时,一个老宦官轻声轻脚走了过来。 “官家,康福帝姬和广平君王已经回宫了。” “哦~”赵佶并未停笔,淡淡开口问道:“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这个爱好广泛的文艺皇帝,已经为君十三年了,可依然轻佻浪荡,喜好猎艳猎奇。 这个老宦官正是赵佶的大内总管杨戬,他最是善于揣测皇帝的心思,微微一笑,把康福帝姬和广平君王在宫外的经历娓娓道来,本就平淡无奇的事情却被他说的绘声绘色。 “……那个书生不知康福帝姬和广平君王姓名来历,却被他们俩人一身的贵气所折服,求着要请康福帝姬和广平君王吃小吃,更是吃完小吃后,求着请他们两人去勾栏听书……” 赵佶听罢微微一笑:“这个书生倒是有几分眼力和运道,有些意思!” 说完,赵佶继续绘画,屋内安静了下来。 杨戬陪了一会儿后,见皇帝没有任何吩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站在门口。 皇帝没有继续关注王嗣,杨戬却不能不闻不问,只要皇帝稍微留意的人或者物,他都要做好全面的调查,并掌握在手中,这是他这么多年圣眷不衰的原因。 只见他轻轻一招手,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 “让人留意一下那个书生,有必要可以发展成为皇城司的人。” “是!”人影微微行礼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 城外,小宅院内。 王嗣一如既往地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临近年关,王嗣彻底给孟安和王庆放了假,再上课就要过了正月十五了。 离去金钱巷已经过去了两日,这两天王嗣没有出门,不知道他抄来的那首《梅雪》已经在读书人和歌女之间传播开来。 而映雪姑娘更是一夜爆红,名气直逼李师师和崔念奴,成为了京师第三名妓。 “吱~~” 虚掩的院门被推开,许贯中快步走了进来。 这厮还没有离开东京。 “王兄好消息!”许贯中脚步不停来到王嗣身边,挡住了温和的日光。 王嗣缓缓睁开眼:“什么好消息,难道是许兄被提拔了?” “呃……王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贯中微微一愣,苦笑道:“不是我的事情,是王兄的事情。” “我?”王嗣咧了咧嘴:“我连个功名都没有,更不可能被提拔了?” 许贯中无奈地摇了摇头:“王兄怎么跟李兄一样官迷了,不是提拔的事情,是李师师,京师魁首李师师!” 李师师?花魁之首李师师?李师师跟我没关系啊? 王嗣有些疑惑:“李师师怎么了?” “李师师放言,王兄若为她写一首诗词,她愿为王兄敞开闺房,并且以千金相赠!”许贯中兴高采烈地说,仿佛李师师敞开闺房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王嗣有些心动,他想了想,记忆中没有什么夸奖女人的诗词,唯一能想起的一首还是李白写给杨贵妃的那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倒是合适,但肯定是不能拿来用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真后悔没多背几首诗词! 王嗣心中感叹着,却见许贯中两眼放光地盯着他,一副新人求带的表情,顿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可惜啊,我不擅诗词,这美人恩却是消受不起了。” “不!你擅长,你怎么可以不擅长!那可是李师师啊,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女神李师师啊!” 你不是映雪姑娘的相好吗,怎么,刚骗到手了,就把目光移向李师师了? 渣男! 王嗣没有理会许贯中。 许贯中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嗣,见王嗣不为所动的样子,苦口婆心劝说道:“王兄只要为李师师赋诗一首,就能名扬天下,有了名声,以后的科举之路就会轻松许多。 况且李师师的入幕之宾不乏一些达官贵人,只要李师师稍稍提点王兄几句,王兄的仕途将不可限量啊!” 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将来连皇帝都是李师师的相好,难道我不想拔了皇帝的头筹吗?可是我真的不会写诗词啊! 王嗣的心在滴血,却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闭上了眼。 许贯中见王嗣闭上了眼,知道王嗣是不可能带着他去见李师师了,心中失望之余,更加佩服王嗣的淡泊名利。 要知道,前两天,王嗣还毫不犹豫地赠送了一首可流传千古的诗词给他,今天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师师和一千金…… ‘能舍得一千金的人大有所在,但能抵住李师师诱惑的读书人,放眼天下也只有王兄一人了! 最是仗义疏财者,非王嗣莫属啊!’ 许贯中心中感慨着,摸了摸怀中的钱包,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托大了。 本来,他见王嗣生活朴素,就想在离开前赠送些钱财给王嗣,不过,现在他有些犹豫了。 ‘直接给王兄钱,他会不会觉得我在侮辱他?’ 听不到许贯中的声音,王嗣慢慢睁开眼,却见许贯中一只手放在怀中不断摸索着。 他不会是在意淫李师师? 王嗣轻咳一声:“咳,许兄,你在干什么?” “啊?”许贯中吓了一跳,怀中的钱袋不由地掉在了地上,滚出了两锭二十两的大银来。 王嗣想起了那晚李珙的骚举动,顿时两眼放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躺椅上跳起,在许贯中没反应过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捡起银子,嘴中还念念有词。 “奇了怪了,我的银子怎么掉出来了……” 许贯中眼睁睁地看着王嗣捡起他的银子,若无其事地收进怀中,又安安稳稳地躺在躺椅上,顿时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第三十五章 上元节至 过了好一会儿,许贯中才从怀疑人生中走出来。 “王兄,明日我就要离开京师了。” “终于要走了吗?” “……,王兄是多希望我离开?” “误会,误会,我的意思是,快过年了,何不等年后再走?”王嗣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有问题,连忙解释道。 “京师繁华消磨人的意志啊,我还是早走为好。”许贯中感慨道。 “明日吗?” “明日!” 王嗣恋恋不舍地掏出还没捂热的银子:“出门在外多带些钱财,这些银子就给许兄当路费。” 许贯中看着王嗣不舍的样子,忍住笑道:“钱财,我还是不缺的,就不需要王兄破费了。” “不缺钱就好,不缺钱就好!”王嗣飞快地收回没递出去多少的手。 “不过……”许贯中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嗣:“不过,王兄可有送别诗相赠?” 送别诗?我最腻歪诗词了! “没有!”王嗣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哎~”许贯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明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与王兄相见啊!” 王嗣也被许贯中说的心中有些泛酸,安慰道:“大名府离京师不远,总会有相见之时的。” 许贯中点了点头:“王兄真没有送别诗?” 尼玛,就惦记着老子的诗词……王嗣静静地看着许贯中。 许贯中心中一震,紧张的看着王嗣,这是有戏啊,一首送别他许贯中的,被世人争相传颂,可以流传千古的旷世奇作就要诞生了! 许贯中紧张了,呼吸有些急促。 只见王嗣淡淡开口道:“我家井水深百尺,不及我送贯中情。” 玩我呢……许贯中都想动手了。 “这个不行?” “你说呢?”许贯中有些咬牙切齿。 “不行换一个咯,这么吓人干什么。”王嗣道,接着开口:“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个呢?” 许贯中无奈地拱拱手:“王兄歇着,许某告辞了。” “这个也不行吗?哎呀,别走啊!”等王嗣从躺椅上爬起的时候,许贯中已经走出了院门。 看着许贯中失望的背影,王嗣也觉得有些对不住许贯中,毕竟人家待他不错,王嗣拿了人家掉的钱,人家都没要回去。 可是谁让许贯中非要他作诗呢,这个他真的不会啊,就算是让他出卖肉体,他说不定也……呸……他肯定会拿个棒子把许贯中撵走…… 王嗣坐回躺椅,突然间想起了后世的一首送别歌,也顾不得它不符合词牌,也不符合这个时期的音律,开口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许贯中刚走出王嗣的宅院,就听到了王嗣的歌声,不由地驻足而听。 虽然这首曲子,不符合词牌和音律,但语言精练,感情真挚,意境深邃,与王嗣的唱法歌声完美结合,意蕴悠长,反而完美地表现出了告别友人的那种离愁情绪。 静静地听王嗣唱完整首歌,许贯中在宅院外回味了良久,微微一笑。 ‘得此歌,京师之行就算圆满了!王兄真乃旷世奇才也!’ …… 送别许贯中没多久,除夕就到来了。 听闻这一天,皇宫内要进行驱鬼逐疫的祭祀活动,还要用禁军带着面具,穿着彩衣,手持金枪龙旗,进行各种表演,这样的景象,王嗣是看不到了。 不过,他可以看“埋祟”。 王嗣跟着孟安早早的就等在了皇宫门口,那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皇宫的大门打开了,城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嗣抬头望去,只见一队打扮怪异的人缓缓走出了皇宫。 为首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着镀金铜甲的将军,戴着镀金头盔,看不清样貌,这个将军高大魁梧,王嗣估计得有两米高。 之后,同样是两个全副武装,高大魁梧的人,据孟安讲他们装扮的是门神,这两个门神也有一米九几的大个子。 再后还有长相丑恶,身材肥胖的判官、钟馗及其小妹、土地爷、灶王爷等等各类神仙,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王嗣大致算了一下,得有上千人之多。 这一堆人出了皇宫,一路上做着驱除邪祟的动作,出了南熏门,一直到转龙湾,才算结束,百姓自发地跟在后面,期待着驱除身上的邪祟,来年能有一个好的前景。 “埋祟”结束后,天色也不早了,王嗣径直回到了家中。 天色黑下来后,传来了震天的爆竹声和人的欢呼声,直冲天际。 除夕夜里,一般士大夫以及普通百姓都是要守岁的,王嗣独自一人守着火盆,越发的感觉到孤独寂寞冷,只好上床睡觉,排遣寂寞…… …… 时间进入了政和四年。 正月初一这一天,王嗣破天荒地起了一大早。 “每逢佳节倍思亲”,对前世亲人深入骨髓的思念,让王嗣没有睡好。 正月初一是要给亲朋好友拜年的,王嗣也就寥寥几个熟人,稍稍拜会一下就行。 这一天,开封府会下令让民众纵情关扑三日,所谓关扑就是赌博的意思,宋人好赌,这三天就是他们的狂欢节。 本来王嗣是想见识一番的,但现在却是没有了兴致,只好继续苟在家中…… …… 这一宅,不知不觉就宅到了元宵节,也就是古人所说的上元节。 宋朝人对上元节的重视尤甚于春节,上元节灯会整整持续五天,从正月十五开始到正月十九结束,这五晚没有任何禁令,甚至曾经有圣旨,让节日延长一两天。 天色微黑,王嗣就把一盏花灯挂在院门外。 这盏花灯还是孟安前两天送来的,据说是他亲手做的。 此时这条小巷中,所有的人家都已挂上了花灯,花灯样式各有不同,灯光与月光相映,整条巷子宛如仙境。 王嗣一边悠闲地欣赏着花灯一边向城里走去,店铺、茶馆、酒店等地的花灯比一般人家更是精妙新奇了许多,更有的店铺挂起了猜花灯招牌,吸引着游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王嗣也去凑了凑热闹,百分之八十的灯谜,他竟然都猜不出来,他都怀疑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是不是假的…… 临近城墙时,可以看到城墙上有无数的流星飞动,忽远忽近,忽高忽低,闪烁照耀,那是值班的禁军卫士用竹竿挑出灯球悬在空中玩耍。 进入城中,花灯更是多了很多,真是万街千巷到处灯火通明,繁盛热闹。 每一条巷口,没有乐棚的地方,都设置有小影戏棚子,据说这是收留走失小孩子的地方。 大宋很多方面的确做的很细致,值得点赞。 这里每个人都面带春风,欢情洋溢,欣赏着这份繁华景象,王嗣觉的不为这份繁华做点什么真对不住自己穿越一场。 如此良宵美景,雅士聚会,情人幽欢,百姓愉悦,却是不能毁在了野蛮的铁蹄之下。 随着人流,不知不觉来到了皇城下,离皇城三四十米的地方,团团层层摆放着各种吃食水果摊位,仿佛京师中有点名气的吃食都集中到了这里。 这是要卖给皇帝的东西,个个制作精细,品相不凡,王嗣打听了一下,竟然要一百二十文一份,比平时整整贵了十倍不止…… 吃食对面的宣德门下摆着皇帝的御座,不过皇帝不在这里,他在宣德门的城门楼上。 抬眼望去,门楼上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不时有宫中的宦官走出宫门,采买一些吃食回去,也偶尔有读书人和穿着华丽的女眷被宦官邀请上门楼,据说是皇上要赏赐他们酒喝…… 城门楼下人越来越多,有些拥挤了,王嗣估摸着应该十点多了,他有些累了,正想往回走,一个小宦官跑向他。 “几位公子,官家邀请几位上城门楼观灯。” 王嗣左右一瞧,他身边竟然真的是几个读书人打扮的书生。 第三十六章 青玉案.元夕 宣德门城门楼上。 大宋的掌舵人皇帝赵佶面带微笑地欣赏着自己治下繁华的景象,各皇子皇女、皇后嫔妃、官宦大臣陪在一旁。 其中大内总管杨戬也在其中,他看到城门下的王嗣神情一动,指着王嗣对赵佶说道:“官家,那边那个书生好像就是王嗣。” “哦?”赵佶顺着杨戬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那里。 杨戬已经基本打探清楚了王嗣的情况,并告诉了赵佶,所以赵佶才知道了王嗣的名字,但一旁的赵玉和赵九还不知道…… 只见赵佶吩咐一旁的小宦官道:“请那几个书生上城楼来!” “是!”小宦官一溜烟跑下去了。 …… 城门下。 几个书生神情激动,好像中了几百万似的,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挺着胸膛向城门走去。 这种情况下,王嗣离队就太明显了,况且皇帝已经请了好几拨人上去了,据说只是吃点东西,喝点酒而已,王嗣放下了心,跟着众人向城门楼走去。 城门楼上虽然人多,但并不拥挤,从城门楼遥望整个东京,真是万家灯火通明,仿佛置身于现代社会的不夜城一般。 城门口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赵佶的御座,一身常服的赵佶端坐其上,分列两边的是后宫嫔妃以及各皇子皇女。 王嗣还看到赵玉含笑地看着他,赵九则是一副傲娇脸,看着城下的景色。 ‘他们果然是老赵家的种儿……幸好老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赵玉……不认识!’ ‘赵九……赵九不会是赵构……’ ‘赵构还这么小,说明靖康之耻还远着呢……’ 王嗣胡思乱想着来到御前,抬头看去,却见皇帝赵佶三十多岁,微微有些发福,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看着倒是有几分和蔼。 王嗣不敢多看,学着众人的样子,低着头,目不斜视。 跟想象中的一样,皇帝勉励了他们几句,赏赐了一些吃食并一杯御酒,王嗣学着众人的样子谢恩,还好只是弯腰行礼,并不用跪拜。 吃喝完毕,皇帝赵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们离开。 “如此良宵美景,几位学子可准备了诗词?”赵佶在御座上问道。 几名书生内心那是一片激动。 在这个注重诗词的时代,上元节写诗词是不可回避的,他们早在年前就开始准备了,更有甚者已经打磨了一个多月了,正想在某个宴会上一鸣惊人,吸引权贵或者美女的注意。 没想到本想中五百万,一下子中了五百个亿。 居然得到了皇帝的询问。 “禀官家,小生有!” “禀官家,小生也有!” …… 众学子欢欣鼓舞,踊跃发言,期待着能够大显身手,博得皇帝的垂青,而后一步登天。 只有王嗣一人心中暗暗发苦。 ‘不是说只是吃吃喝喝吗,怎么又开始说诗词了?’ 上元夜的诗词,王嗣还真的记得一首,那就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辛弃疾是南宋人,他的这首诗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可关键是这首词太炸了,不符合王嗣目前低调做人的原则。 况且,他记得的诗词,都是当初语文课上要求背诵的,总共也就没多少首,那可真是用一首少一首的…… 用不用是个问题! 在王嗣纠结的时候,陆续有学子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诗词吟了出来,不管好坏都得到了赵佶和大臣们的赞赏,这将成为他们以后吹牛的本钱。 很快就轮到了王嗣。 “这位学子,姓甚名谁?可有佳作?”赵佶今晚雅兴很高。 “禀官家,小生王嗣!” 王嗣学着别的书生的样子说道,他可不敢继续糊弄皇帝。 “王嗣?”赵佶瞥了一眼惊讶莫名的儿子女儿,微微一笑:“可是写《梅雪》和《送别》的王嗣?” 《梅雪》和《送别》已经在东京发酵开来,宫中也略有所闻。 赵玉惊喜地盯着王嗣,连一直对他不屑一顾的赵九,目光也落在了王嗣身上,写诗写的好的人,总是会备受关注。 ‘《梅雪》、《送别》?,竟然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看来想低调都不行了!’ “正是小子拙作!” 既然不能低调那就不装了……王嗣决定把《青玉案元夕》这个大炸弹放出来了,不低调了那就做最灿烂的那个! 既然要为份繁华做点事情,那就得由上而下的做,正常途径的官,他是当不了了,既没那个学识,也没那个时间。 那就走高俅的老路——宠臣路线! 第一步,就是用诗词获得赵佶这个文艺皇帝的青睐! 虽然已经早就知道王嗣的身份,但这个喜好文艺的皇帝还是微微有些激动,期待的问:“可有佳作?” 王嗣微微点头:“请官家赏鉴。”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王嗣身上。 王嗣有些紧张,面上却摆出一副读书人不为所动的,高深莫测的姿态,望着万家灯火照耀中的东京城,悠悠开口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赵佶含着笑,满意地点点头。 这上半阕主要写元宵节的夜晚,满城灯火,众人狂欢的景象,用词华丽至极,对他治下的繁华景象的赞美溢于言表,很奈斯! ‘上半阙写成这样,下半阙不好写了啊……’赵佶的诗才也是顶尖的,立刻进入了文人思维,暗自为王嗣担心起来。 在场的众人或崇敬,或冷笑,或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嗣。 只见王嗣面色不改,继续说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念到最后,王嗣微微一转头,看到赵玉一双美眸,泛着光彩看着他,脸上带着既喜又羞的红晕,比一旁的花灯还要漂亮几分。 王嗣赶紧转过头。 ‘老子的心跳为什么会加速,老子不是萝莉控啊!’ 好在所有的人或真或假地都在体会那首词的余韵,没有人注意到王嗣。 城楼上陷入了寂静。 好词是好词,但大家都在等赵佶发言,领导定了基调,下面的人才好发挥。 赵佶微微点头,称赞道:“好词,好词,王嗣果然好诗才!” 虽然是称赞,但赵佶的表情倒没了听到上半阙时满意的笑容,反而有些平淡,更没有王嗣预想中那种文青听到佳作时,激动到发狂的样子。 赵佶不是文青皇帝吗? 还是说文青皇帝也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配置? 王嗣胡思乱想着,却听赵佶问道:“周卿觉得如何?” 赵佶旁边的一个老者走出,拱手道:“此词一出,邦彦再也不敢写元夕词了!” 老者对王嗣的这首词极为推崇,这是个识货的。 邦彦……周周邦彦……竟然是被尊为婉约派的集大成者和格律派的创始人的周邦彦…… 牛逼人物啊! 但牛逼又如何,在这首《青玉案元夕》面前也得跪下唱征服。 不过,这个周邦彦倒是个实诚的老头! 王嗣对周邦彦点点头,没想到这老头根本就没理他…… “那灯火阑珊处的人可在此处?”没想到赵佶忽然问王嗣道。 王嗣本能地想去看赵玉,但马上就忍住了,没转头,却没注意到此时赵玉的脸色更红了。 幸好老子反应快,要不然真的就作死了。 可我这是抄的词,我哪里知道那人在不在此处……不对,这个时候辛弃疾应该还没出生,那人肯定不在此处 王嗣感觉赵佶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第三十七章 杀头的大罪 王嗣弄不清赵佶的意图,当然他更不敢说那人是赵玉,只好回答道:“并不在此处。” “果真不在吗?”赵佶又问道。 “不在!”王嗣很是坚决。 赵佶冷冷地看了王嗣一眼,淡淡开口问道:“你可有功名?” 这是要给功名了吗……王嗣压住心中的激动道:“不曾取得。” ‘竟然连个功名都没有……’ 文艺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嗣,似乎在思考着怎么赏赐他,周围的人,也没有言语都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赵佶旁边的杨戬,是伺候赵佶多年的老太监,最懂得赵佶的心,他知道此时皇上犹豫了,但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犹豫。 ‘官家夸好词,周邦昌更是自愧不如,那一定是好词了!不管官家为何犹豫,此时却是不能这样冷场下去。’ “官家到回宫的时间了。”杨戬凑上前对赵佶说道。 既然官家没想清楚上什么,那就等想清楚了再说,在这期间就有他杨戬的机会。 杨戬的话解救了正在纠结中的赵佶,他冷冷地看了王嗣一眼。 “好,回宫!” 皇帝的御驾缓缓下了城墙,后宫嫔妃,皇子皇女,随架大臣,也跟随着往下走。 这就走了? 一首千古绝唱,什么也没换着…… 你们到底识不识货啊…… 王嗣有些凌乱,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头,竟然是周邦彦。 “周大人!” 王嗣赶紧拱手施礼。 “恩~”周邦彦微微点头,轻声道:“年轻人莫要好高骛远,你,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 王嗣有些发蒙。 人越来越少了,王嗣知道此时不是不是纠结的时候,万一被这些书生们围住,那麻烦才真的大了,他看了看几个同伴,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跟着人群下了城门楼,而后混入了观灯的人群之中。 “几位公子,该下城墙了!” 城墙上的禁军见几位书生一直舍不得离开,只好过去催促。 一位学子热泪盈眶:“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词必然流传千古,如此好诗,官家怎能不赏?” “王兄在何处,我要为他牵马坠蹬。” “对呀,王兄去哪儿?” “怕是心灰意冷,回去了。” “各位,我先告退了,如此好词,必须传扬出去!” “对,对,我这就去金钱巷。” “同去,同去!” 今晚的金钱巷非常的热闹。 …… 又白白损失了一首好诗词,王嗣也没有赏灯的兴趣,怏怏地往回走。 他能记全的,目前没出现过的诗词,两只手都数得过来,那真是用一首少一首,可是,效果好像都不太理想…… 难道我与书生的身份犯冲不成? 他记得别的穿越者抄诗那都是“诗成惊风雨,笔落泣鬼神”的,怎么到他这里就不灵了。 溜溜达达出了外城,刚拐过一条巷子,王嗣感觉头上一黑,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双臂就被人分别制住了。 王嗣挣了挣胳膊,没有挣开。 ‘大意了,没有施展开武艺…… 我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王嗣想了想,他在东京一直低调做人,好像并没得罪过什么人。 难道是城门楼上有人嫉妒自己的诗才? 你们至于吗…… 王嗣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冤了,同样是抄,为什么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尼玛被人绑架了。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王嗣问道。 没有被当场杀掉,说明幕后之人必有所求,王嗣猜测十有八九是让他写诗了。 ‘过了这一关,以后再也不装读书人了。’ 王嗣心中暗暗发誓,他没有大喊大叫,怕被当场撕票。 “不要说话!”一人严肃地警告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人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 王嗣被押着上了一辆马车,头上的东西被取了下来,是一个头套。 王嗣看了一圈,这是一个三面封闭的马车车厢,后面出口处坐着一个抱着刀的黑衣青年,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车厢出口挂着门帘,隐约有等过透入,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别想着逃跑哦。” 黑衣青年笑着警告道。 这是一个爱笑的人,王嗣听出他是那个说话还算客气的人。 爱笑的人一般都比较好打交道。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王嗣伸手入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一脸诚恳地递给黑衣青年:“大哥能否告诉小弟,大哥是什么人,为何要抓小弟,小弟感激不尽。” 黑衣青年的目光落在银子上,一脸人畜无害地笑容:“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不会卖消息给你的。” 王嗣伸出的手一滞,脸上露出讪笑,正想收回银子,却听黑衣青年悠悠道:“想要得到消息……得加钱。” 王嗣又掏出身上仅剩的十两银子,共计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黑衣青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把银子收在怀里,敲了敲车厢:“收了二十两,一人十两。” “好!”不带感情的声音从马车前传来,另一个人在赶车。 黑衣青年对王嗣笑了笑道:“二十两,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没听过呀。是个什么东西? 皇城司……皇城司…… 听名字好像跟皇帝有什么联系…… 不会是赵佶指使人干的…… 就因为写了一首好词,赵佶就派人绑架他? 难道赵佶也想抄诗? 太扯了? 王嗣更糊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毕竟一国之君做这种事也太扯了些,不过,赵佶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轻佻浪荡,做些出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这尼玛破消息就值二十两,我特么……就当喂了狗了……王嗣很想一巴掌把那个黑衣青年拍死,再抢回自己的银子,但他不敢,人家有刀。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他的武功也很一般。 马车内沉默了,只听到车轮压过道路的声音。 马车驶个不停,王嗣不知道它驶向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下车。”黑衣青年跳下马车说道。 王嗣跟着跳下马车。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王嗣这才看清赶车的黑衣人相貌,他浓眉大眼国字脸,看上去是一个正派、有原则的人,放在后世,光靠这幅相貌,就能就任各种正派人物的特型演员。 尤其他的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给人一种凛然而不可犯之感。 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背叛革命了…… 王嗣心中吐槽,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宅院,院子里掌着灯,大门紧闭,围墙很高。 难道真的想把我囚禁起来写诗词?现在说自己不是读书人还来得及吗? 二人把王嗣带到一个屋子前,推开门,爱笑的黑衣人笑眯眯地说道:“进去,自求多福。” 此刻的王嗣忽然感觉他的笑容有点渗人。 王嗣刚进屋,门就被关上了,他略一打量,心中有些发寒。 这竟然是一间审讯室,墙壁上挂着火把,角落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中央是一张空荡荡的审讯桌。 一个黑衣中年人坐在桌后,拿着一本册子看着,他身材高大,长相威武,不怒自威。 “你就是王嗣?”黑衣人抬起头,审视着王嗣问道。 我能说不是吗……王嗣老老实实地回答:“是!” 黑衣人点点头,看着手中的册子说道:“王嗣,永兴军路,华洲府华阴县史家村人,史家庄庄客。 政和三年,八月十五日,随同庄主史进造反,杀了华阴县都头并十多名官兵,上少华山落草为寇。” 黑衣人合上册子,冷笑地看着王嗣:“杀官造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第三十九章 去见识一下 呼延灼…… 他竟然是呼延灼…… 双鞭将呼延灼…… 几乎,平手所有人的呼延灼…… 王嗣略有惊讶地看着呼延灼,与林冲接触多了,也没有多少见到水浒五虎将的激动心情,他只是有些奇怪。 呼延灼不是将领吗?怎么做起特务来了,要知道特务可是没几个好下场的。 “你听说过我?”见王嗣一脸便秘地表情看着他,呼延灼心中奇怪,开口问道。 何止听说过啊,那简直是如雷贯耳啊……王嗣瞄向呼延灼的腰间。 你的鞭呢? 呼延灼被王嗣看得有些发毛:“看什么呢,没事的话赶紧滚蛋!” “这就走,这就走。”王嗣感觉呼延灼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不是说呼延灼情商很高吗? 王嗣正想离开,忽然想起他的活动经费还没落实呢,止住脚步。 “大人,小的囊中羞涩,能否预支一下活动经费?” “这个可以有。” 呼延灼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四个月的经费,拿去。” 只有十两还没有我送出去的多 王嗣伸手去拿钱。 十两就十两,有的总比没的好。 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一个月五两,四个月应该是二十两啊,怎么只有十两,呼延灼的智商这么低? 王嗣看向呼延灼。 “大人,您算错了,这是两个月的经费,四个月应该是二十两。” “皇城司规矩虽严,但私下里可以放宽一些,收取十两以下是不会被开革的。” 呼延灼玩味地看着王嗣。 “刚才的两人为人我很清楚,他们最多一人收了你十两,你可懂了?” 靠!还尼玛有潜规则。 王嗣瞬间凌乱了,他当然懂了。 他刚才还糊弄呼延灼说给了一百两银子呢。 呼延灼这是在警告他,收起小心思,老实干活,以后再骗他,就不是十两银子的事儿了。 这次看在他是初犯和十两银子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了。 好一个高情商的呼延灼,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恩威并用的手段,玩得真顺溜! “懂了,懂了!” 王嗣立刻表示顺服。 “嗯!”呼延灼满意地点点头,交代道:“好好做事,本官亏待不了你的,下去。” “是,小的告退!” 王嗣施了一礼,离开了皇城司。 …… 走在灯火通明的帝都街道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后世。 经历了皇城司这一遭,王嗣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在国家机构面前,他仿佛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根本就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 他在京师所取得的,他引以为豪的成就,结义林冲、收王庆、孟安为弟子,结交许贯中、李珙等等,在皇城司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还得进入体制内啊!’王嗣心中感慨。 可是,不知为何一向喜好文艺的赵佶并没有赏他一个官身。 难道是《青玉案·元夕》不够惊艳? 怎么可能! 王嗣对这首旷世奇作还是很有信心的。 赵佶对他不感冒,这条飞黄腾达的捷径算是断绝了。 好在赵佶的狗腿子杨戬看中了他,给了他半个编制,也算是一点安慰。 而且皇城司做背书,他读书人的身份算是实锤了。 如此,呼延灼交代的任务也不能太敷衍了。 至于如何结交文官,王嗣目前有两个办法。 一是靠女人,多去金钱巷几次,肯定能遇到文官,喝几次花酒,自然就能称兄道弟。 可是这个办法既需要财,又需要才,王嗣都缺,只能暂时放弃。 呃……好像传言说李师师不收他的钱……倒是可以去看看…… 二是上太学,太学是宋朝的最高学府,太学生从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也就是说太学除了个别优秀的平民子弟,剩下的都是官二代。 结交官二代也相当于结交官员了。 ‘得找呼延灼安排进太学才行,如果能弄到科考的试卷,那就更好了……’ 王嗣还没开始工作,就开始琢磨着如何压榨呼延灼了。 …… 过了几日,王嗣果真去找呼延灼,说了打入太学结交官二代的思路。 这几日,《青玉案·元夕》已经在汴京发酵开来,大街小巷都在传唱“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呼延灼寻思着,像王嗣这样的才学,太学肯定是抢着收的,要一个名额应该不难。 于是就痛快答应了王嗣帮他运作一个外舍生的名额。 学生分成三等,即上舍、内舍、外舍。 新生入外舍习读,经公试、私试合格,参考平日行艺,升补内舍。 内舍生两年考试一次,考试成绩和当年公、私试分数校定皆达优等,为上等上舍生,即释褐授官;一优一平为中等上舍生,准予免礼部试;两平或一优一否为下等上舍生,准予免解试。 王嗣还真考虑过从太学进入仕途。 可惜,考试的试卷呼延灼拿不来。 而且,呼延灼还嘱咐王嗣,老老实实学习,勤勤恳恳做事,别老想着走一些歪门邪道。 …… 从皇城司归来,孟安和王庆在屋里说着话。 王嗣没有惊动他们,站在院子里倾听。 “这几天整个京城都在唱《青玉案·元夕》,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据说作者是一个叫王嗣的书生,你说会不会是老师?”这是孟安的声音。 王嗣的确没在两个弟子面前展现过诗才,无他,太浪费! “应该不是。”王庆摇头否定,“老师不止一次说过他不擅诗词,老师应该是没什么诗才的。” 孟安叹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据说,全城的学子都在打听这个书生王嗣的住址,有想邀请他参加诗会,有想与他切磋诗词,也有想跟他做买卖,如果老师是那个王嗣多好,写上几首诗卖出去,咱们就能天天去樊楼了。” 老子也觉得可惜…… 呸!诗词能拿来卖吗? 王庆说道:“那算什么,我还听闻李师师愿自荐枕席并万金相赠,来请这个王嗣给她写一首诗词呢,那可是万金啊,这娘们儿真他妈有钱。” 孟安提高了嗓门:“擦,万金?这么牛逼?” …… 自荐枕席!万金相赠! 王嗣站在屋外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没想出一首赞美李师师的诗词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呸,诗词是拿来卖的吗? 王嗣没有打扰两个徒弟的讨论,走到院中,躺在院中的躺椅上。 在京师不去见识一下李师师,总感觉有些亏呀…… 何况……还有自荐枕席、万金相赠…… 没有诗词的话,大不了万金不要了…… …… 想了一会儿,王嗣最终还是没有禁受住第一名妓的诱惑,他决定等太学的学生证办下来,把读书人的身份实锤了,就去金钱巷见识见识京师第一名妓的风采…… 第四十章 高科技人才凌振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转眼过去月余。 《青玉案·元夕》的热度下去了。 至今,都没有读书人能找到王嗣家里来。 京师百万多人口,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更何况王嗣还比较低调。 当然,也有能耐大的人知道了王嗣的住址。 赵玉和赵九就经常来王嗣家蹭吃蹭喝蹭课,两人对王嗣不讲诗词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王嗣天南海北的胡扯吸引住注意力。 王嗣没有刻意去巴结这两个皇子皇女,反而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两人的情况跟后世的女神类似,肯定是不缺舔狗,跪舔最多当个备胎,不屑一顾,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这不,两人只要出宫,必来王嗣家。 连赵九看王嗣不顺眼的小正太对王嗣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呼延灼答应的事还没消息。 王嗣存着不给好处,就不办事的心思,乐得在家清闲。 商队的工资照常发着,商队的帐务,对王嗣来说不值一提 日子过得悠闲而自在,甚至都消磨了王嗣的雄心壮志,转眼间已是又过了一个月。 ‘已经两个多月了,呼延灼的办事效率也太慢了。’ 王嗣决定去皇城司一趟,催一催呼延灼这个办事拖拉的家伙。 …… 皇城司。 呼延灼坐在主位上,一脸的为难。 “王嗣……你的事儿不好办啊。” 当初你还说没问题的啊…… 看着一脸为难的呼延灼,王嗣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他加入皇城司后,既没给呼延灼送过礼,也没请呼延灼吃过饭、洗过澡,按过摩 ‘这显然是上下级间的关系没处理好啊,呼延灼能为自己办事才见鬼了。 这个错误必须得改!’ 王嗣一脸谄笑地对呼延灼说道:“大人,今天下值后,咱们去樊楼喝点儿,然后去金钱巷听听曲儿如何?” “可以,可以!”呼延灼一脸我懂的样子:“我们就去金钱巷李师师那里,叫上韩滔和彭玘;大家聚一聚。今天可是沾了王嗣你的光了,往日,我们都进不了李大家的门的。” 不错,这里的韩滔和彭玘就是把王嗣抓回皇城司,还贪了王嗣二十两银子的那两个黑衣人,韩滔爱笑比较面善,彭玘严肃,正气凌然。 他们也就是后来跟随呼延灼征讨梁山的百胜将军和天目将军,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绰号。 没想到这两个水浒中打酱油的货色,一人是正经的武举人出身,一人竟然是世代将门。 而现在他们也是呼延灼的手下。 敲定了请客的事情,王嗣松了一口气:“大人,那太学的外舍生?” 没想到呼延灼还是一脸的为难。 “王嗣……你的事儿难办啊?” 靠!都答应请你一条龙了,你还想咋地?没想到呼延灼是这样的人…… 王嗣有些无语道:“大人有话但讲无妨?” 呼延灼才低声问道:“王嗣,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蔡相了?” 蔡相?蔡京?得罪蔡京? 王嗣一脸懵逼,“大人说笑了,我一个小人物,想得罪蔡相也没机会呀。” 呼延灼同情地看着王嗣道:“你的入学证被蔡相扣下了。” 蔡京扣了我的入学证? 王嗣感觉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蔡京一个高官干部,怎么可能闲得蛋疼跟他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王嗣看向呼延灼,肯定是他没办成,故意来推托。 “事儿没办成,大人直说就是,何必拿蔡相来压人,我跟蔡相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他又何必为难我。” “我就知道你不信。”被王嗣抢白,呼延灼也不生气,“当初事儿没办成,我也很是奇怪,所以一直在托人打探消息,最近才知道竟然是被蔡相扣下了,而且只扣了你一个人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只扣了我一个人的…… 如果呼延灼没有骗我的话,蔡京这是在针对我呀…… 王嗣有些紧张了,被一国之相盯上,不紧张才怪。 “大……大人,蔡相……说什么了没有?”王嗣问道。 “没有。” 这就奇怪了,蔡京怎么会突然针对他一个小人物? 难道他也看上了我的诗才 所以他就扣了我的入学证,好让我上门求他,他再提出收我当门馆先生 这个很有可能。 王嗣想到了一种可能,稍稍放心了些。 当门馆先生也是当官的一个途径 比如,后来的东平府太守程万里就是童贯的门馆先生。 呼延灼见王嗣久久不语,担心今天晚上的活动取消,问道:“王嗣,金钱巷还去吗? 潘楼什么的,都是浮云,能见到李师师才是第一位的。 “必须去啊,答应的事情,怎么能不去!”王嗣答道。 蔡京的事情还太过遥远,与同事和直属上司搞好关系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王嗣没有反悔,呼延灼松了一口气,又感觉王嗣的话意有所指,他厚着脸皮装作没听出来。 “行,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韩滔和彭玘回来没有。” 王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大人,我是暗探,大庭广众之下跟你们出去玩,不会暴露身份?”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都换上书生装扮就行。” 王嗣打量了呼延灼半响。 “好。” 只要你不尴尬就行。 …… 大约过了两刻钟,四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领头一人,正是呼延灼,他虽然做书生打扮,但身材魁梧高大,五官硬朗,身上透露着与学子迥然不同的彪悍气质。 后面则是韩滔和彭玘,他们身材也很魁梧,一个一脸笑意,一个一脸严肃,虽然没有呼延灼高大魁梧,但也是身材粗壮之人,虽做书生打扮,但没有一丝书生气。 最后一人,王嗣不认识,他个子不高,身体也有些消瘦,略微低着头,两眼略显呆滞,一身宽大的书生袍,穿出了些许呆气。 这是一个技术宅…… 王嗣笑着迎接几位:“哈哈,你们终于来了。” 韩滔笑道:“咱们这身打扮不错?” 王嗣说道:“除了这位面生的兄弟,说实话,你们都不像读书人。” 韩滔笑容不减:“有你这位正真的读书人带着,还敢不让我们进门不成,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面生的兄弟叫凌振,是甲仗库的副使炮手。” 凌振!竟然是凌振! 集炮兵手与军工专家与一身的大宋第一炮手的凌振! 代表着北宋火炮科技发展方向的凌振! 可惜,无论宋朝还是梁山都不重视科技,这位高科技人才没有得到重用。 如果想要做点事的话,凌振这样的人才是万万不能缺少的…… 王嗣决定和凌振拉拉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他笑着对凌振拱拱手:“早闻得凌炮手的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王嗣的客气话,凌振当真了,技术宅本就不擅交际,他高兴地问:“你就是写‘蓦然回首’的王嗣?你竟然听过我的名声?” 王嗣正要来一套彩虹马屁,却被呼延灼出言打断了。 “走,我们去樊楼,边吃边聊!” 王嗣明白呼延灼怕他回答不上凌振的话会尴尬,毕竟,凌振只是一个小人物,并不是什么名人。 呼延灼真是高情商……但我真的知道凌振的……王嗣感激地对呼延灼点点头,没有说话,与他们一同向外行去。 第四十一章 李师师,我来了 樊楼又名白矾楼,东京酒楼众多,其中正店有七十二,而樊楼最为盛名,为正店之首。 樊楼并不是一座楼宇,而是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的建筑群,楼高三层,五楼相向,各有飞桥相通,华丽壮伟。 起初,王嗣还不以为意,不过是三层楼而已,能壮观到什么程度,后来才发现,宋朝的三层大建筑往往是建两层砖石台基,再在上层台基上立永定柱做平坐,平坐以上再建楼,所以虽说只有三层楼,已经是非常高了。 据说已经高过了皇宫,站在樊楼最高层可以俯瞰皇宫。 樊楼门前竖立着朱黑木条互穿而成的杈子,这是在提醒客人下马下轿,还有专人伺候,代客泊车。 酒楼门首扎缚的彩楼欢门,让人还没有进入酒楼就感受到一种华贵的气息。 门前站着两个头戴方巾、身穿紫衫,脚下是丝鞋净袜的迎宾小伙。 迎宾小伙穿紫衫,樊楼真牛逼! 四人穿门而过,两个迎宾小伙,弯腰行礼,口里喊着,“客官好,欢迎光临!” 走进酒楼,只见酒楼每一层的顶部都结扎出山形的花架,装点着花形、鸟形的饰物,就像前世夜店闪烁的霓虹。 呼延灼带着三人上了二楼,寻了一个包厢内坐下,想要上三楼就要一定的身份地位了。 刚落座,数碟冷菜就摆到了桌子上。 而盛菜的盘碟都是银质的,令王嗣有些咋舌。 呼延灼见怪不怪的样子,淡然地点酒点菜,他肯定没少来,世家子弟真是壕。 王嗣摸了摸兜里的二十两银子,很是庆幸今天的消费都是呼延灼支出,或许呼延灼早就看穿了他是一个穷逼。 呼延灼还点了乐妓在旁边伴奏助兴,不过他没点陪酒的歌妓。 很快酒菜就摆上了桌,几人在优美的琴声中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带着几分醉意,王嗣和技术宅凌振聊着天。 “老凌,听说你的炮能打十五里远,牛逼啊!” 凌振老脸一红:“那都是吹的,当不得真。” 原来是吹的呀,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这个技术宅还是要点脸的。 王嗣点点头问道:“那到底能打多远?” 凌振想了想说道:“里远。” 王嗣:“一十五,那不还是十五里吗?” 凌振无语:“不是十五里,是三到五里远。” 三至五里……也不错了…… 王嗣又问:“打得准吗?” 凌振有些自傲:“十次里面中两次。” 王嗣有些鄙视:“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也不怎么准啊。” 凌振脸又红了:“什么叫不怎么准,我可是大宋第一炮手,大宋炮手唯一打中过两次的炮手,能不准吗?” 唯一打中过两次…… 王嗣不相信地问:“你就打中过两次?” 凌振理所当然地说:“对呀,别人还一次都没打中过呢。” 不是十次里中两次吗……王嗣道:“那你刚才还说十次就能中两次的。” 凌振道:“是呀,我总共就打过十次,就中了两次。” 擦,原来没实践过,只是理论上的炮手啊。 王嗣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多打几炮练练手呢,那不就会越来越准了吗?” 凌振无奈地说道:“火药不够。” 骗鬼呢,大宋朝还能缺了你练手火药了? 王嗣不相信地问道:“为何?” 凌振道:“仓库里的硝石都是上官拿去制冰卖冰了。” 晕,党国……呸,大宋真是腐败到家了,连硝石都用来发家致富了。 那木炭肯定也卖了取暖了,也不知硫磺用来干什么了。 木炭、硫磺、硝石? 擦,老子在不经意间居然知道了火药的组成,那黑火药的比例是多少来着? 王嗣思考了一下,没记起黑火药的组成比例,这说明他根本就没记住过。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 王嗣有些后悔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也奉劝芸芸学子们,对待学习一定要认真,不要应付了事,你学到的某一个知识点,说不定在不远将来就会改变的命运。 自己不知道没关系,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军工专家吗…… 王嗣开口问道:“老凌,火药的配方是什么来着?” 凌振很有保密意识,他瞪了王嗣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擦,你那一副防贼的样子,是防谁呢,老子会贪图你的火药配方?不对,老子就是贪图你的火药配方…… 王嗣拍了拍凌振的肩膀:“老凌,你紧张什么,火药的配方又不是什么秘密,不就是硝石、硫磺和木炭吗?” 凌振虽然吃惊,但还是不认输地说道:“我才不会告诉你我的火药里面,还加了清油和麻茹呢。” 清油和麻茹是什么鬼? 王嗣想了想,记忆中威力最大的黑火药就是由硝石、硫磺和木炭组成,他忽然有些可怜凌振。 这小子敝帚自珍的火药配方,根本就是个垃圾! 但他并不准备告诉凌振。 一是,他说了凌振未必会信,徒增烦恼。 二是,就算凌振信了,以他的智商,也未必守得住秘密。 让他科技的道路上,得意洋洋地跑偏一会儿。 “老凌牛逼啊,竟然开发出了新的配方。” “没想到你一个书生也懂火药,来,咱俩走一个。” 王嗣和凌振喝了一杯。 这时,韩滔端着酒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凌振没有理会韩滔,技术宅的骄傲让他懒得搭理技术小白。 王嗣端起酒和韩滔碰了一下,并推了推凌振,让他一起和韩滔喝酒,凌振这才端起酒。 王嗣一饮而尽,笑着说道:“两个文化人之间交流技术问题,你一个武官当然听不懂了。” 呼延灼看到这一幕,招呼彭玘一起干了一个。 呼延灼虽然率属于皇城司,但出身名将世家的他,有一颗带兵打仗的心,所以才苦练武艺,攻读兵书。 最近更是在研究多兵种配合作战,更考虑到了炮兵在战争中的作用,所以才有意结识了凌振。 只是好像凌振这个人有些轴,又不太爱交际,两个下属韩滔和彭玘也不怎么看得上他,所以凌振一直处于他这个圈子的边缘。 没想到,有了王嗣的加入,几人的关系竟然有变好的迹象,真是意外之喜。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离开樊楼,向金钱巷走去。 …… 四人走在镇安坊的胡同里,爱笑男孩韩滔笑着问道:“我们去哪里?” 呼延灼看向王嗣。 彭玘:“随便。” 凌振:“都行。” 王嗣:“金钱巷李师师!” 呼延灼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害怕王嗣抹不开面,不带他们同去,所以就没告诉韩滔三人。 韩滔、彭玘、凌振一起看向王嗣,仿佛在说:小老弟,别闹! 韩滔笑着拍了拍王嗣的肩膀:“咱们这些武夫,就算是再有钱,也进不了李师师的院子,而且听说她还极少陪客,就算进了门,通常也只是唱支曲就完事,极少有入幕之宾……,要想留宿,除非像王嗣那样……” 韩滔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又拍了拍自己晕涨的脑袋,“擦,忘了你就是王嗣了!” 彭玘严肃的脸一笑:“今晚金钱巷!” 凌振愣在当地:“今晚能见到李大家了!” 呼延灼有些意气风发,把手一挥:“必定能见到,走,金钱巷李大家处。” 他们几个就像后世追星族一般,能见到偶像就非常满足了。 李师师,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王嗣望着前方,隐隐有丝竹之音传来的院子,心道,李师师,我来了。 第四十二章 花魁之首 五人走到一处宅院前,被一个青衣青帽的小厮拦住了。 “几位客官,你们是谁,找哪位姑娘?” 呼延灼等四人看向王嗣,他们在李师师家门口就嚣张不起来了。 王嗣只好走向前,说道:“我王嗣,找李师师。” 小厮上下当量了王嗣一番,说道:“几位稍等,我去禀报一下。” 说完小厮走进了院子,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片刻之后,小厮打开了院门,一脸堆笑:“几位请跟我来。” 前厅同样是老鸨把关。 李妈妈上下审视了王嗣一番,顿时满脸笑容:“哎呀~~王公子呀,师师是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呼延灼很识时务地递过去五十两银子,李妈妈脸上的笑容更胜了。 “几位请到后院小坐,师师马上就到。” 跟着引领的婢女,几人走进后院,室内已经有三个客人,三人喝茶聊天看舞,倒也惬意。 六名身穿宽大彩衣的歌妓正在翩翩起舞,扭动着纤细,挥动着轻盈地衣袖,美轮美奂。 王嗣扫了一圈,没看到其他漂亮女人,看来今晚李师师并不打算陪客,如果他没来的话。 虽然没看到李师师,王嗣却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老头子周邦彦。 周邦彦也看到了王嗣,他微微对王嗣点了点头,继续喝茶看舞。 五人找了位置坐下。 韩滔耸耸肩,对王嗣挑了挑眉,笑着小声说:“看来如果王嗣不来,李大家是不准备陪客的,看到那边那个老头了吗?大诗人周邦彦啊,据说曾做过李大家的入幕之宾呢,现在为了王嗣,李大家都把他晾起来了。” 王嗣看了看正在欣赏歌舞的周邦彦,小声说道:“都快六十的人了,李师师让他做入幕之宾,跟没有入幕之宾又有什么区别?” “呃……”韩滔微微一愣,对王嗣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兄弟,你说的对。 一支舞结束,歌妓们下去休息。 一位穿着淡青色儒衫的年轻书生站起身,叹息道:“看来今晚李大家也不会出来了。” 为什么要用也,你来了多少趟了? 王嗣对着那书生拱了拱手:“兄台为何如此说?” 书生同样拱了拱手道:“自从上元节王嗣的《青玉案元夕》问世后,李大家一直在闺房练习弹唱,至今已经有两个半月没有见客了。” 你不会连着来了两个半月,一天十两银子……你家真是个土豪,我们做朋友…… 王嗣问道:“兄台很有见地,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书生微微一笑,很是自傲:“鄙人姓秦名桧,字会之,江宁人。” 什么? 秦桧! 老子才不跟你做朋友! 王嗣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王嗣突然的冷淡令秦桧有些莫名其妙,怏怏坐回了位置。 这时,一个身穿宝蓝色儒衫的中年书生站起了身:“秦兄来京是来参加明年春天的科举考试的吗?” 秦桧傲然道:“不错!”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万俟卨,字元忠,政和二年的进士。” 你这是在炫耀吗…… 万俟卨……万俟卨?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尽遇到这种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玩意儿? 王嗣看了看呼延灼几人,还好他们身上还有些正气,令王嗣打消了投靠过去的念头。 秦桧与万俟卨还真是缘分不浅,开始你吹我捧的寒暄起来。 “啊!”秦桧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原来万俟兄竟是进士,幸会幸会!” 万俟卨微微一笑:“会之客气了,会之气宇轩昂,才学不凡,明年必能与为兄同殿为臣啊,到时候,咱们今日相会也是一段佳话。” “借万俟兄吉言!”秦桧客气了句,接着问道:“万俟兄,你久在京师,可知这王嗣是什么人,多日来,我只闻其诗,不见其人,据说李大家都用万金来求他一首诗词呢。” 万俟卨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过是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落魄书生罢了,不知从哪里抄了一首诗,竟然拿来沽名钓誉,真是欺世盗名之辈也!” 你这样讲实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王嗣眉头一皱。 这孙子怎么这么招欠。 他正想站起身反驳,却见呼延灼等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古怪表情看着他,仿佛在说,这你都能忍?是我,我可忍不了。 就连秦桧此时也是一脸震惊,这个万俟进士跟王嗣有仇。 ‘还真不能忍!’ 王嗣正想站起身,却听到周邦昌开口说道:“元忠,话过了,那首《青玉案元夕》是在御前做的,岂能有假,这样的诗作连老夫都做不出来,你来抄一个看看。” 此时秦桧也回过味儿来,开口道:“以猜测污蔑他人非君子所为也!” “呃……”万俟卨顿时语塞。 他家中并不富裕,花了几次钱,却始终见不到李师师,更别提得到李师师的青睐了,所以他迁怒于王嗣,同时,以己推人,他认为其他人也会恨王嗣,这才拉王嗣出来喷一喷,没想到刚热个身,就被周邦彦反喷了。甚至连秦桧这个小伙伴也反水了。 他不敢反驳周邦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周大人说的好,如果你万俟进士能抄来这么一首诗词,我李师师也愿意以万金相赠!” 这时,一个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不过内容对万俟卨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动听。 伴随着声音,一个淡妆素装的丽人缓缓走进屋子。 她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座所有男人的目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王嗣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这首诗。 这不是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女子。 她是盛开的玫瑰,她是空谷的幽兰。 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她是凌雪独自开的梅…… ‘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此时,王嗣也被惊艳到了。 李师师真不愧是花魁之首,第一名妓,她无论在相貌、身段、气质上,都比同为花魁的于映雪胜上一筹。 李师师的一双盈盈美目在客人身上扫过,在王嗣身上停顿了一下。 “真是美呀,能和这样的姑娘睡一晚,死也值了。”韩滔禁不住小声赞叹道,却清晰的落入众人的耳中。 李师师皱了皱好看的柳叶眉。 “粗鄙下流,有辱斯文!”刚刚还在被众人鄙视,不知如何是好的万俟卨,顿时发现了突破口,把矛盾转移给了韩滔。 “我……”平时口齿伶俐的韩滔,此时涨红了脸卡壳了。 没办法,在宋朝,武官见到文官,自然矮上一头。 呼延灼三人虽然气恼,但都不敢说话,尽管他们都是一副文人打扮。 “万俟进士,你敢说你刚才不是这么想的?”王嗣淡淡开口道,赢得了呼延灼等人赞叹的目光。 “我……我就是没有!”万俟卨仿佛被人点到了痛处,扯着脖子说道。 “呵呵。”王嗣不屑地摇了摇头,代表了自己不信,但又不屑于争辩的态度。 李师师再次皱了皱好看的柳叶眉,客人吵架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只见她淡淡一笑,朝客人盈盈施了一礼后,用天籁般地声音说:“奴家弹奏一曲,为客人们助助雅兴。” 第四十三章 区区不才,正是王嗣 花魁娘子要弹琴,客人间的矛盾暂时放在了一边。 来这里,就只是弹琴,唱曲儿吗? 王嗣有些提不起兴趣,其他客人却惊喜异常。 要知道李师师都两个半月没见客了,今日能出来一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更别说还能听到她亲自抚琴唱曲儿,据说,李大家的琴技已至化境了。 众人都坐直了腰背,作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王嗣也跟着有样学样。 李师师向王嗣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轻抚古琴,轻启朱唇。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竟然是这首词……有意思……’ 王嗣看向李师师,她正在专心地演奏。 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这个认真的女人也真是漂亮。 琴声悠扬,歌声优美,弹琴的人更美,客人们也都忘情地和着旋律,跟着琴音,轻声哼唱。 一曲终了。 周邦彦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李师师施了一礼,瞥了王嗣一眼道:“周大人谬赞了,主要是词写的太好了,师师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周邦彦抚着胡子哈哈一笑:“词虽好,但也只有师师姑娘才能唱出其中的精髓。” 周老头也是个泡妞的好手…… 王嗣并没有感觉到李师师弹唱的比于映雪好上多少,当然这个时候,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粉丝在哪个时代都不好惹。 连万俟卨都站起身说道:“李大家的琴技唱功果然名不虚传,京师第一当之无愧。” 李师师微微一笑道:“万俟先生过奖了。” 美人一笑令万俟卨有些神魂颠倒,只见他接着说道:“只是这词差了点,配不上李大家的琴技唱功啊。” 文人相轻,捧高踩低本就正常。 这你不能为了凸显自己,这么不要脸啊,这可是千古传唱的佳作,你竟然说它不好? 王嗣正想怼万俟卨几句,却见周邦彦老爷子冷声说道:“万俟进士是在质疑老夫的话吗?” 周老头有些不高兴了,这首词可是他在御前鉴定过的,怎能让万俟卨如此诋毁,这不是砸他周邦彦的招牌吗? 可这件事万俟卨是不知道的,他还心中纳闷,怎么周邦彦突然就发火了,纳闷归纳闷,但周邦彦这个诗坛领袖却是不能质疑的,万俟卨连忙否定:“大人如何这样说,我是万万不敢质疑大人的。” 周邦彦道:“我曾说过,此词一出,我再也不敢写元夕词了,你却说此词不好,不是在质疑老夫吗?” “这……”万俟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心中一慌连忙辩解道:“大人想差了,此词当然是极好的,我是在质疑那王嗣没有这等才学,写不出这么好的词来。” “哦?”秦桧问道:“万俟兄为何这样说?难道……万俟兄认识王嗣?” 万俟卨当然是不认识王嗣的,但他也打探过王嗣的消息,据说王嗣深居简出,淡泊名利,而且还没有功名。 于是他顺着秦桧的话说道:“不错,我的确与王嗣相熟。” 呼延灼几人、周邦彦,甚至李师师都不由自主地看了王嗣一眼,意味不言而喻,你真的认识这货? 但正谈得起兴的秦桧和万俟卨却没有发现别人的异常。 只见秦桧问道:“万俟兄跟我说说这个神秘的王嗣是个怎样的人?” 万俟卨答道:“王嗣此人与我年纪相仿,相貌平平,才学也是稀疏平常,而且还不谦虚好学,至今连个功名都没有。” 你说的是哪个王嗣呀? 在座的几人,除了秦桧都知道万俟卨在撒谎了,都笑着看热闹。 才学,王嗣或许没多少,但他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比较自信的,只见,他假装惊讶地说道:“万俟兄说的不对,我怎么听闻那王嗣年轻帅气,风流倜傥,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呢?” “传闻哪里可信!”万俟卨越编越自信:“大家想想看,那王嗣连功名都没有,才学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万兄才推测那首《青玉案元夕》不是王嗣所作?”王嗣问道。 万俟卨点点头,很满意王嗣的这个助攻:“是的,我认识的王嗣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词来。” “以莫须有的事情质疑别人,非君子所为啊。”没想到秦桧却为王嗣辩解了一句。 王嗣不由地多看了秦桧一眼,却听万俟卨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哎~,本来我不想说的,其实那首《青玉案元夕》是我的作品,却没想到被那王嗣看了去,传扬了出去。” 万俟卨这次是想玩把大的了,李师师投怀送抱,万金相赠…… 这万俟卨也太不要脸了,活该你在岳飞墓前跪上一千年。 老子费劲心思抄来的词,怎么就成你的了? 王嗣知道此时此刻必须要出头了,他站起身说道:“万俟兄说《青玉案元夕》是你的作品,可有证据?万俟兄说王嗣没有才学,那《梅雪》《送别》作何解释?” “这……”万俟卨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书生竟然质疑他一个进士,没看到连周邦彦都没出声吗,他声色俱厉地问道:“你是何人,怎敢质疑一个进士?” 王嗣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地说道:“区区不才,正是王嗣!” 王嗣?你怎么能是王嗣? 不是说王嗣深居简出,从来不来这种娱乐场所吗? 万俟卨心中一慌,说人坏话被抓了现行,其难堪程度不亚于被当场捉奸。 不过,他反应也快,“你说你是王嗣,可有证据?” 怎么证明你是你,这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一件麻烦事。 王嗣看向周邦彦:“周大人应该能够证明。” 周邦彦点点头:“不错,他就是《青玉案元夕》的作者王嗣。” 玩儿呢?你们这是合伙让我出丑! 万俟卨扫视一圈见众人或冷笑或怜悯地看着他,心中恨急,但他不敢表现出来,讪讪一笑:“我认识的王嗣不是这个王嗣。” 当然不是了,你当我们瞎吗? “你说《青玉案元夕》是你写的?”王嗣继续问道。 “不错!”万俟卨态度坚定,此时坚决的认定《青玉案元夕》就是他的作品了,要不然一个霸占别人诗词的名声传出去,他真的就没法混了。 这首诗要是成了你这个烂货的,恐怕辛弃疾他老人家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不对,辛弃疾此时还没出生呢…… 不管如何,这首词绝对不能被万俟卨玷污,王嗣步步紧逼:“万俟兄既然有如此诗才,不妨再做一首出来。” “王兄说笑了,诗词都是多方打磨才能的,急切间哪里能做的出来。” “呵呵~~”王嗣面无表情地回了两字。 此时,李大美女也分辨出谁对谁错了,她淡淡的说道:“万俟进士请回,我这里不欢迎你!” 第四十七章 拳打高衙内 王嗣与鲁智深又叙了一会儿旧,见林冲今天话少了很多,以为他是因为林娘子被调戏的事情发愁。 于是转头看向林冲:“老林,要不要我带嫂嫂去别处躲上一段时间?” 林冲明白王嗣已经知道林娘子被调戏之事,喝了一口闷酒摇摇头:“不必如此,那高衙内已知那是林某的娘子,应该不会再来纠缠了。” 那高衙内的脾性,王嗣已经和林冲讨论了很多次了。 王嗣眼中,高衙内就是一个色欲熏天,做事毫无底线,需要人为消灭掉的垃圾。 而林在冲看来,高衙内只是一个有些缺点,还能够拯救一下的纨绔子弟。 老实人都是比较倔强的,改变一个老实人的现有认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至少,王嗣没有做到。 “怕他个球,哪里需要躲。”鲁智深有些醉意了:“这几日,俺们多来林兄弟家走动走动,若撞见那撮鸟,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了去。” 王嗣无奈地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我与老鲁多来这里转转,嫂嫂就先别出门了。” 我不需要你们多来……你们多来才会惹上事端……林冲有些不愿意,但他不习惯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好苦涩地点点头:“好。” 因为林冲兴致不高,王嗣和鲁智深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二日,王嗣吃过早饭后,穿了一身短装打扮,就往林冲家行去。 高衙内肯定会贼心不死,必须防着点儿。 刚走进内城不久,就看见锦儿急匆匆地从眼前跑过。 “锦儿!”王嗣连忙叫住锦儿。 锦儿看见王嗣,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王先生快去救我家娘子。” “嫂嫂怎么了?”王嗣问道,心中明白应该是高衙内贼心不死,再次调戏林娘子了。 这高衙内动作好快。 锦儿指着太尉府前小巷内一家人家道:“我家娘子在那家楼上,王先生快去救他,我去寻官人过来!” “好!”救人如救火,王嗣也来不及问事情原委,三步并作一步跑向那户人家。 锦儿拍了拍略微鼓胀的胸脯,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寻找林冲。 王嗣跑进那户人家,并没有发现高衙内的狗腿子富安的身影,却听到二楼有人声传来。 “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这是林娘子的声音。 “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的回转。”陌生的年轻男子声音,应该是高衙内了。 “不要碰我,滚开!”林娘子高声喊道。 靠!这是要用强了,剧情里不应该是苦苦哀求,文明调戏吗…… 王嗣也顾不得等林冲,从晾衣绳上扯了一块布蒙住脸面,三步两步墙上扶梯,飞起一脚,踢开关着的楼门。 “轰~~” 一声巨响,整个楼里都安静了。 楼里的男女转头看向楼门口。 王嗣看见林娘子脸带泪痕,双手无助地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林娘子的对面,一个年轻的胖子双手扯着林娘子的衣服,转过来的脸上,还带着一脸的淫笑。 住手!让我……呸,可恶的小胖子! 看到一向温婉大方的嫂嫂被如此欺负,王嗣怒从心生。 他可不是林冲,害怕与高俅撕破脸,反正都要离开京师了,怕个鸟,况且他还蒙着脸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奸淫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伴随着正义的话,王嗣冲上前去,一脚把高衙内踹了出去。 “这位姑娘,你没事?”王嗣搀扶起林娘子,粗着嗓子问道。 林娘子认出了王嗣,但她见王嗣蒙着面,又假装不认识她,聪明地没有说话。 “哎呀~~”高衙内从地上爬起,他本就是小混混出身,皮糙肉厚的,竟然没受什么伤,他指着王嗣怒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管小爷的闲事。” “老子就是专管天下不平事的山东大侠赛伯当!” 虽然不怕高俅,但也不能傻得报真名,王嗣又把赛伯当抬了出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高衙内认不清形势,嚣张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王嗣正义凛然:“老子管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老天不收,老子来收!” 这哪里来的愣头青……高衙内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赛伯当,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当朝太尉高俅,你敢打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吆喝~~还敢威胁老子!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硬茬子!” 见身份已经确定的差不多,王嗣冲上前去对着高衙内一阵拳打脚踢。 “让我生不如死,我就让你先死,给老子去死,给老子去死!” 高衙内做混混的时候也会那么一招半式的,但发达后就荒废了。 相反,王嗣学武也有半年多了,各种招式已经了然于心。 高衙内哪里会是王嗣的对手,被王嗣拳拳到肉,压着打。 王嗣总算体会到了练武所带来的成就感,真是太爽了。 以往,跟他对练的都是史进、林冲、孟安、王庆等人,王嗣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别说多憋屈了。 而今,他终于知道哪些人为什么喜欢跟他对练了……欺负人的感觉,真特么爽! 高衙内一开始还嘴硬地威胁王嗣,后来,只剩下哀求…… “好汉,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英雄,求求你放过我……” “爷爷,饶了小的这一次……” 王嗣也没想把这小子打死,林家嫂嫂可是当事人,这小子在这里被打死了,难免会连累到林嫂嫂。 他只想拖到林冲回来,用现实来打醒林冲。 别对高俅抱有希望了,跟着哥一起闯江湖去。 这赛伯当真的想要我的命啊……高衙内见王嗣软硬不吃,只顾的对着他一阵痛打,真的害怕了。 此时,他正好躲在了楼窗边,在求生欲的刺激下,小混混的亡命劲被激发了,他忍着疼痛,推开王嗣,撞碎楼窗,从楼上跳了下去。 “哪里跑!”王嗣大喝道。 高衙内腿一软,差点摔倒,然后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 “娘子,娘子!” 林冲如后世的警察一般姗姗来迟。 看到被撞坏的楼门、楼窗,林冲心中一惊,连忙抢上楼,见到自家娘子安然无恙,王嗣守在一旁才放下了心。 “陆谦,安敢欺我!”林冲怒道,对着楼上的东西一阵怒砸。 王嗣看着这个发泄怒火的汉子,叹了一口气,扶着林娘子下了楼,楼下刚好锦儿也赶来,三人在楼下等着林冲。 林冲在上面一顿打砸好一会儿,才沉默着下楼。 “多谢三弟了!”林冲下楼后对王嗣抱拳道。 “老林客气什么。”王嗣不在意地挥挥手道。 见王嗣浑然不当一回事,林冲心中更加内疚了。 这才是好兄弟啊…… 枉我林冲昨日还嫌弃他会连累我…… 今日人家就为了救我家娘子,痛打了高俅的儿子一顿,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 相反,曾经的好友陆谦,却为了得到高俅的赏识,出卖我家娘子…… 陆谦端的不为人子! 我林冲定然不会放过你! 被朋友出卖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林冲稍稍压下心中的怒火。 “三弟,你打了高衙内,京师之中待不得了了,去我家那些金银细软,跑路去。” “老林放心便是,我打高衙内的时候是蒙着面的,而且还报了假姓名,高俅那厮应该找不到我身上。”王嗣道。 林冲点点头:“还是三弟做事周全。” 王嗣道:“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得回去换身衣服,再去与二哥家相会!” 林冲的心神已经乱了:“好,万事小心!” 王嗣对着林家三人拱拱手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 三个去处 回到家,王嗣换回了很久没穿的书生装,气质立刻有了改变,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俏公子。 王嗣相信就算他站在高衙内眼前,高衙内都认不出是王嗣打了他。 来到林冲家,鲁智深也已经到了,林娘子和锦儿陪坐在一旁,却看不见林冲的影子。 王嗣冲鲁智深点点头,问林娘子道:“二哥呢?” 林娘子看到王嗣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焦急地说道:“刚到家,他就拿着一把解腕尖刀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叔叔,他……他不会闹出人命?” 王嗣知道林冲去找陆谦了,连忙安慰道:“嫂嫂不用担心,二哥应该是去找陆谦的麻烦了,那陆谦也不是傻子,肯定躲到殿帅府去了,二哥是找不到他的。” 林娘子拍了拍鼓鼓的胸脯,引起一阵波浪:“那就好,那就好!” 鲁智深问道:“这陆谦又是何人,二弟为何去找他的麻烦?” 王嗣也假装不知情地看向林娘子。 林娘子倒没怎么介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是陆谦是林冲的好兄弟,为了荣华富贵,先以喝酒的名义把林冲引走,又用林冲醉酒的名义,把林娘子引到陆谦家,而高衙内则在陆谦守株待兔,意图奸淫…… 要不是王嗣正好路过,说不定就被高衙内那个王八羔子得手了。 “好可恶的陆谦,竟敢卖友求荣……又是高衙内那个撮鸟,早晚打他三百禅杖!”鲁智深起得直跳脚:“三弟,不若我们兄弟三人杀进殿帅府,杀了高衙内和陆谦两个撮鸟,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王嗣连忙劝住鲁智深:“老鲁,别闹,殿帅府守卫森严,咱们怎么闯得进去,到时候被高俅一锅端了,给我们定个行刺国家大臣的罪名,到时候嫂嫂孤苦无依,不正好被那高衙内强占了去。” “不用担心我,不过一死而已!”林娘子开口道。 鲁智深也不是鲁莽的性子,刚才只是气急了,被王嗣一说,又见林娘子淡然面对生死,只觉得很是压抑,恨恨地跺了跺脚:“不痛快,俺心中不痛快啊!” 王嗣心中也不好受,但他知道不能继续这种悲观的氛围,连忙说道:“大家莫要如此,惹不起躲得起,当初王进王教头也不是得罪了高俅,然后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去了吗,只要嫂嫂愿意,咱们这就离开京师。” 林娘子有些意动,她本就是恬静随性的性格,在外面就算艰苦了,也比在京师天天被官二代骚扰,受他们的腌臜气强。 “官人和我娘家的亲朋故旧都在京师之中,出了京师,人生地不熟的,能躲到哪里去呢?” 我还是穿越者呢,更是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照样到处乱窜…… 王嗣更没有亲戚朋友之类的,只好将目光移向鲁智深。 “看洒家做甚?洒家要是有去处就不会去做和尚了。”鲁智深道。 鲁智深的关系网都在种家军那边,他要是想回去,当初也不会跑路了。 ‘看来只能去投靠那三个“仗义疏财”之人中的一个了,希望他们真如书中所说的一般仗义疏财。’ 王嗣思考了片刻说道:“我倒是知道三个去处,但却难以分辨真假,老鲁帮忙参考参考。” “说来瞧瞧。” “第一处是沧州柴进处,柴进,江湖人称小旋风,江湖传闻他最是仗义疏财,专一招集天下往来的好汉,以二哥的本事,他必会收留。 而且柴进是大周柴世宗子孙。自陈桥让位,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无人敢欺负他,必能保着二哥一家无忧。” 鲁智深道:“这柴进的名声俺也听说过,他一个前朝皇族,不老老实实待着,反而去结交江湖人士,怎么看都不太靠谱,去他那里总感觉不踏实,不妥,不妥!” 王嗣其实也很是疑惑,做为前朝皇族,柴进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历史上的前朝余孽鲜有能活下来的 柴进也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难道他还想当皇帝不成? 王嗣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处是山东郓城宋江宋公明处,宋公明江湖人称江湖及时雨,孝义黑三郎,他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 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 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救人之急,扶人之困,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鲁智深道:“这人俺也听说过,他仅仅是郓城县押司,家中只是一般地主,却闯下了仗义疏财的偌大名声,他所消耗的银两恐怕来路不正。 而且这些吏人,最是油滑,且心黑手辣,俺却不信他如传闻那般好。” 好,鲁智深说得很对。 后来的剧情证明宋江虽然名声好,但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阴损狠辣,他在郓城县,势力很大,就算把他们卖了,估计传出来的也是好名声。 王嗣点点头继续道:“最后一处也在山东郓城,东溪村保正晁盖处,传闻这晁盖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嫂嫂不妨在东溪村隐居,有晁盖关照倒也衣食无忧。” 林娘子拿不定主意,看向鲁智深。 鲁智深道:“晁盖的名声俺也听过,俺也听闻他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倒是一个好去处。就怕二弟在东京习惯了,受不了乡村的寂寞。” 王嗣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鲁智深没有三处都否定,要不然真没地方去了。 林娘子道:“此事等官人回来再做商量。” 天色将黑时,林冲回到了家,他自然是一无所获。 众人把跑路的事情告诉林冲。 林冲有些犹豫,“此事暂且放上一放,我已打听清楚,此事高太尉并不知情。过几日我去太尉府拜会一下,讲清楚事情原委,高太尉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必会约束高衙内,反正三弟已经揍了高衙内一顿,此事就算过去了。” 第五十三章 救林冲 还是张教头看得透彻啊,林冲要是有他岳父一半世故,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王嗣看书的时候就替林冲感到憋屈,没想到穿越后还是一样的感觉。 张教头见王嗣没有说话,感觉自己说话有些重了。 王嗣一个还不到二十的小伙子能有多少阅历? 他的女婿林冲,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这一生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也不太懂得人心险恶。 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也很正常。 王嗣能把他喊过来商量,已经非常不错了,要是林冲自己的话,怕是等祸事出了,他这个泰山大人还蒙在鼓里呢。 “林冲呢?”张教头问林娘子道。 “被唤去太尉府了。”林娘子回答道。 张教头看向王嗣,问道:“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张教头真是警觉 王嗣把林冲昨天买刀,今天早上就被唤去太尉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哥昨天刚买的刀,今天早上高太尉就知道了,我猜想,不是他在附近埋了眼线,就是这刀就是高俅安排人卖的。” 张教头点点头,问道:“你倾向于哪一种?” 王嗣道:“后者!” 张教头:“是何原因?” 因为我知道剧情……王嗣假装思考了片刻道:“为了陷害二哥!” “啊!”林娘子吃惊地叫出了声。 张教头点了点头,看向林娘子:“林冲是带着刀走的?” 林娘子看向王嗣,让王嗣回答。 王嗣说道:“没有,刀昨天被我借走了。” 张教头饱有深意地看了王嗣一眼,说道:“你昨天就发现了端倪,所以才借走了刀,以此来破坏高俅的阴谋?” 王嗣点了点头。 “刀……比刀……”张教头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用宝刀来陷害人的话,不外乎两种可能。 一是这刀本是高俅的,他以宝刀被盗的理由,诬陷林冲偷了他的宝刀。 二是,假装没有召唤林冲,以手持利刃刺杀上官的名义,陷害林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三两句就想到了点子上。 王嗣点点头,心中佩服不已。 却听张教头继续说道:“没有了刀,这两种可能都不攻而破,但也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而已,想要远离危险,还得尽早离开京师才对。王嗣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劝一劝我那女婿,对不对?” “张叔看的通透,真是令小侄佩服不已啊!”王嗣说道。 “哈哈~~贤侄谬赞了,老夫只不过是多经历了些事而已,倒是你,小小年纪就能看破高俅的阴谋,并顺势破解,真是了不起啊。”张教头深得商业互吹的精髓。 我只是看过原着而已……王嗣谦虚地笑了笑说道:“张叔才真是谬赞了。” 张教头正与王嗣商业互吹,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锦儿去开门,半响,领来了一个开封府的差役。 张教头和王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差役走上前,抱了抱拳说道:“禁军教头林冲涉嫌手持利刃、闯入白虎节堂,且涉嫌刺杀上官,已被开封府收监,家人午时可去送饭探监。” “啊!”林娘子再次失声叫道,水雾瞬间弥漫了眼窗。 张教头用些许碎银子打发了差役,并安排锦儿扶林娘子回屋休息。 把刀拿走了,林冲哪里还有利刃可持? 想改变剧情真的就这么难吗…… 王嗣心中震惊不已,他看向张教头,张教头也是满脸的震惊,他也想不太明白,利刃从何而来。 两人商业互吹了半天,结果却是如此地出人意料。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有些尴尬。 张教头人老了,脸皮也厚些,率先恢复了过来。 他开口道:“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多想也是无用,我们该考虑该怎样解救林冲。” 王嗣点点头附和道:“高俅没有当场打杀二哥,而是押解到开封府审判,想来是有所顾忌,开封府与我们并无过节,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张教头点点头:“老夫也还有些积蓄。” 又是一个有钱人……王嗣点点头,问道:“像这种案件,都是谁来审判?” 张教头回答道:“开封府滕府尹。” 王嗣又问道:“张叔可认得滕府尹?” 林、张两家世代生活在京师,老汴梁人了,说不定会认识些大人物。 但张教头令王嗣失望了。 只见张教头苦笑了一下,道:“贤侄太高看老夫了,我认得滕府尹,滕府尹不认得我啊。” 王嗣明白了,宋朝重文轻武,文武之间的鸿沟太大,张教头或许会认识武人中的高官,但文人中的权贵,以张教头的咖位还远远够不着。 人际关系对比,高俅完胜。 王嗣回忆着剧情,说道:“虽然二哥是被诬陷,但高俅做的人证物证齐全,这罪是免不了的了,但我们可以从细节上把罪责减轻。” “怎么减轻罪责,贤侄速速道来。” 王嗣道:“二哥没带兵器是肯定的,以二哥的性格,被捉的时候,肯定也没有抢夺兵刃进行反抗……应该是有人趁乱把兵器挂在了二哥腰间。腰悬兵刃比起手持兵刃,罪责就少了许多,至于白虎节堂之事……误入比闯入罪责又少了许多。” 张教头心中一喜:“贤侄说的有理,可是,我们怎样才能令滕府尹这样判呢?” 王嗣果断道:“我们分两路行事,张叔你去开封府买上告下,使用财帛,要特别注意一个叫孙定的孔目,据闻此人最是耿直,见不得好人受冤枉,您把是非曲直向他诉说明白,他一定会帮设法帮助我们的。 我则去狱中给二哥送饭,顺便与他统一口径。” 张教头霍地站起:“好,我这就去办。” 王嗣赶紧叫住张教头:“张叔且慢,还有一事。” 张教头又重新落座。 王嗣接着说道:“高俅陷害二哥,其目的却是为了嫂嫂,无论二哥结局如何,高衙内肯定会来逼迫嫂嫂,说不定现在外面就有人在监视我们,防止嫂嫂离开京师,我们还须早作谋划为好。” “贤侄稍待。”张教头走到院门处,透过门缝向外望了片刻,走了回来:“外面的确有人在监视,这该如何是好?” 王嗣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只是需要二哥写一封休书。” 王嗣把想到的计策一一道来。 张教头想了想道:“此计可行。” “好!”王嗣站起身,“如此,我这就去订些饭菜,与二哥送饭去。” 张教头也跟着站起身:“那我就去开封府衙门打点上下。” …… 开封府监牢内。 林冲戴着枷锁,身子依靠在监牢的木栏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幽暗走廊的尽头传来锁链滑动的声音,应该是门被打开了。 接着传来了脚步声。 林冲抬眼望去,一名狱卒领着书生打扮的王嗣走了过来,在林冲的牢门前停了下来。 狱卒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很是满意地说道:“一炷香的时间。” 王嗣拱手作揖,目送狱卒离开,这才看向林冲,“二哥。” 林冲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悔不听贤弟之言,落得了今日下场。” 王嗣把食盒放在一边,边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出,边说道:“二哥莫要气馁,张教头在上下打点,准备把二哥的罪责降到最轻。” 林冲无助地说道:“难道你们也认为我有罪?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罪。” “我知道二哥是被诬陷的,但证据呢?那两个不知道去哪里的承局吗?”王嗣反问道。 林冲无言以对。 王嗣继续道:“高俅那里有人证物证,滕府尹就算知道二哥是被冤枉的,也不敢驳了高俅的面子放了二哥,所以二哥的只能认罪,但只可认腰悬兵刃,误入节堂之罪,其他的一概不认。” 我什么罪也不想认……林冲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哥莫要气馁,腰悬兵刃,误入节堂之罪最多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王嗣安慰道:“在刺配的路上,我就截了二哥去,到时候还不是天高海阔,任你我兄弟翱翔。” “贤弟万万不可做糊涂事,刺配远恶军州,遇到大赦,还能还我清白之身,如若我半途逃了去,一生背负逃犯之名,就算死了也无脸面对列祖列宗的。” “到时候再说。”王嗣说道,他明白林冲也算是小官宦家族出身,忠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而王嗣是新世纪的有志青年,奉行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理念的冲突,谁都说服不了谁的。 王嗣跳过这个话题,再次嘱咐道:“二哥记住了,只可认腰悬兵刃,误入节堂之罪,其他的一概不认。” 林冲点点头:“记住了。” “还有一事。”王嗣看着林冲说道:“高俅在陷害二哥的同时,也在搜查赛伯当的下落,我恐怕在京师待不了多久了。 高俅这么做的目的,除了给高衙内报仇以外,则是为高衙内霸占嫂嫂扫除障碍。 目前,已经有人在监视嫂嫂了,待二哥刺配,我再离开,嫂嫂就再无人庇护,恐怕……” 林冲死死地咬着牙齿,额头上青筋一根根地凸显,他看向王嗣时,眼中的恨意淡了下来。 “贤弟,你离开京师时,务必把你嫂嫂一起带上。” “有人日夜监视,离开京师恐怕得费些手脚……” 王嗣把与张教头商量的对策一一告诉林冲。 林冲点点头:“好,我都听贤弟的。” 王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让他把改变剧情的第一步,就从改变林娘子的命运开始。 想想也是可笑,看原着时,王嗣看到林冲休妻这一段,深深地为二人感到惋惜和不解,没想到穿越到了水浒,林冲休妻竟然是他亲自撺掇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折寿啊! 第五十四章 出城 经过数十日的不断打点,林冲的判决终于尘埃落定,脊杖二十,刺配沧州牢城,押送的两公人是董超与薛霸。 据说是孙定在滕府尹面前替林冲说了好话。 张教头心中对王嗣更是佩服来了。 判决之日,张教头以及林张两家的亲朋故旧、邻居等,约有二三十人,早早在开封府前候着,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 等了约一个时辰,董超和薛霸押着林冲走出开封府。 众人接到林冲,一大帮人径直走到州桥下的酒店里。 张教头先是招来酒保,让他安排酒席招待董超和薛霸,并拿出五十两银子送给他们。 董超和薛霸掂了掂银子,这才满意地去一旁的酒席上喝酒吃菜。 张教头则拉着林冲到一旁说话。 林冲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王嗣和鲁智深的影子,心中明了。 再看时,竟然也没看到娘子和锦儿的身影。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林娘子在这里的话,他休妻的话真得难以说出口。 鼓了鼓勇气,林冲握着张教头的手,说道:“泰山在上,自蒙泰山错受,将令爱嫁与小人,已有三载,虽无一儿半女,但也琴瑟相和,夫妻和睦。 今日刺配沧州,山高路远,生死存亡未定,恐辜负了娘子的大好年华,因此我自作主张,立休书一封,任从改嫁,并无争执。”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张教头心中还是有些难过,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他想揉揉眼角,掩盖这份伤感,他抽了抽手,却没抽出来,只好同样握着林冲的手说道:“贤婿说的哪里话,你是遭人诬陷,又不是真的犯了罪。你先去沧州避难躲祸,总有一天还能回来,你们夫妻照样团圆。 你就放心的去,你走后,老夫就把我女儿和锦儿接到家里住,家也有些家底,养他们三年五载不在话下。你别胡思乱想。” 林冲看到了岳父眼中的泪水,顿时眼睛也有些红,“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泰山大人还是答应了林冲,要不然林冲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张教头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坚持不答应。 众人也纷纷劝说林冲。 最后,林冲把心一狠,说道:“如若不答应我,就算我有幸回来了,我也不会与娘子相见。” 张教头愣了片刻,无奈地说道:“那你就写,反正我是不会让女儿再嫁人的。” 林冲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叫酒保找了一个帮人写文书的人来,他也是识字的,只是现在戴着枷锁不方便写字。 林冲说,那人写,片刻之间,一封休书写就。 林冲颤抖地在休书上画了押,按了手印。 张教头愣愣地看着那封休书,犹豫着不敢去接,仿佛接过休书,就会弄假成真一般。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这心怎么还是如此的痛…… 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儿被休,还真是丢人啊!以后我女儿该怎么活呀……都怪王嗣出的馊主意……’ 在张教头犹豫的空档,人群中一阵涌动,却见林娘子大喊着穿过人群径直奔来,锦儿则抱着一包衣服,跟在后面。 张教头有些傻眼,他本来是让林娘子在马车上等着的,却没想到她却过来了。 看到娘子,林冲心中如刀割一般痛,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心痛说道:“娘子,休书……已经写好……你收起来。” 林娘子听罢愣在了当场,她爹张教头并没有告诉她这是演戏。 泪水滑落林娘子白皙的脸颊,呜咽的哭声随之而来。 “呜呜……官人……我不曾有半点错处,如何把我休了?” “哎~”林冲很想扶起娘子,温柔地安慰一番,但他不能,他叹了一口气,硬着心肠说:“我也是好意,怕耽误了你。” 林娘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冲,泪水无声地滑落。 围观众人都感觉心中堵的难受,很不得揍林冲一顿。 张教头心中不忍,安慰女儿道:“我儿莫要难过,这休书我是不认的,咱也不会再嫁人,只在家中等着他回来。” 林娘子听说心中更是难过,低头又看见休书,泪水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张教头正要再劝,却见林娘子双眼一翻,两腿一软,竟然伤心地晕了过去。 张教头赶紧抱起女儿,顾不得再与林冲交代什么,向马车跑去。 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也跟着张教头跑去。 瞬间,酒店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林冲很想跟着去,他刚迈出脚,又停了下来,目送着张教头的背影越走越远。 …… 张教头架着马车急匆匆地赶着马车,马车后二三十个人跟着跑。 却没想到,在前方拐角处,有一个迎亲的队伍也刚好走到这里。 “轰~~” 张教头的马车拐过路口,迎面撞上了迎亲的队伍,迎亲的人慌忙躲闪,马车穿过人群撞在了花轿之上。 “老家伙,赶着去投胎啊!”新郎官怒道,看眉眼竟然是王嗣那个家伙。 都是王嗣出的馊主意,害得女儿生死不知,现在竟然还被王嗣骂赶着去投胎,一向脾气好的张教头顿时怒了,他也不答话,对着王嗣的脸上就是一拳。 “哎呀~~”王嗣捂着脸惨叫一声。 这老家伙竟然来真的……用的着这么卖力吗…… 王嗣大叫道:“撞了人还敢打人,反了你了,小的们给我打!” 张教头都来真的了,王嗣再假打,估计会被打出翔来。 他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人,使出浑身解数跟张教头干了起来。 却没想到张教头竟然也是个高手,王嗣揍得高衙内求饶的武功,连张教头的衣角都打不到,还实打实地吃了张教头几拳几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王嗣身后的人,被王嗣一招呼,呼啦啦地蜂拥而上,跟排练过似得,也不知道张教头从哪里找了这一群人。 张教头这边的人一看对方都上了,顿时不干了,他们多是武人出身,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也不用招呼,也冲了过去。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群架越打越大,不少看热闹的路人都被卷了进来。 有两路人最是倒霉,在混乱之中轮番被几个人狂揍…… 混战持续了一刻多钟,直到开封府的差役赶到,才慢慢平息了混乱。 张教头担心女儿,没有纠缠,赶着马车离去。 新郎官要赶在吉时接新娘,也顾不上纠缠,带着队伍匆匆而去。 两个被揍得最恨的路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忍着身上的剧痛,一瘸一拐跟着张教头的马车而去。 …… 迎亲的队伍出了城,在城外一个偏僻的树林中停了下来。 树林中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胖大和尚百无聊赖地坐在车辕上,正是鲁智深。 王嗣对着拱拱手,走向花轿,拉开轿帘,一个女子俏生生地坐在花轿之中,正是林家娘子。 “嫂嫂请换马车。”王嗣道。 林娘子走下轿,留恋地看着一眼京城方向,转过头向马车走去。 王嗣对着迎亲的队伍拱手作揖,“感谢各位了,我们有缘再会。” 第五十五章 作死的陆谦 已经是离开汴京的第三日,一辆马车在通往山东的道路上行驶着。 坐在马车车辕上的有三人,鲁智深、张教头、王嗣。 鲁智深一人就占了一半的位置,王嗣只好和张教头挤在一块儿。 两个女眷林娘子和锦儿在车厢内。 张教头和锦儿是今天与他们会合的,因为要等张教头和锦儿的缘故,王嗣等人走的并不快,三日来也不过才走了不到一日的路程。 张教头带来了一个消息,董超和薛霸已经把家里安顿完毕,不日即将押送林冲去沧州。 ‘鲁智深跟我一起走了,就没有人救林冲了,林冲不会被董超薛霸在野猪林给结果了……’王嗣想让鲁智深离队去护送林冲,但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正纠结间,一匹快马超过马车,拦住了王嗣等人的去路。 ‘谁这么大胆,敢拦俺们的车,不知道车上全是高手吗?’ 王嗣一瞧,真是冤家路窄,来人竟是陆谦。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王嗣看向张教头,却见他竟然低着头躲在了鲁智深的身后。 都是大宋朝的顺民啊……王嗣转过头,却见陆谦恶狠狠地盯着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人。 ‘瞪什么瞪,老子跟你没仇,也不能保你升官。’ “王嗣,把刀交出来。”陆谦喝道。 “刀?什么刀?” “别给老子装傻,林冲买的宝刀,老子知道他借给你了。”陆谦恶狠狠地说道。 他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知道林冲把宝刀借给了王嗣,好不容易打听到了王嗣的住处,赶过去时,却没想到王嗣却离京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王嗣并没有走远,他终于追了上来。 所以,陆谦的注意力一直在王嗣身上,没有发现张教头,甚至都没有注意鲁智深这个胖大和尚。 谁给你的勇气,竟然敢单枪匹马打劫我们……王嗣不屑地笑了笑,问道:“林冲买的刀跟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有什么关系。” “你……”陆谦气急,他“哐”地一下,拔出佩刀,“既然你如此不识相,那就在黄泉路上等着林冲。” 话音刚落,陆谦从马上一跃而下,提到冲向王嗣。 “大哥为我掠阵!” 王嗣吩咐一声,拿起身边的长枪迎了上去。 陆谦见王嗣不但没逃跑,反而正面迎了上来,心中冷笑。 ‘你一个书生,敢跟老子比武,真是不知死活!’ 可甫一交手,陆谦就被惊到了,他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王嗣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他的枪术可是经过林冲精心指导的。 而陆谦虽习武时间长,但他的一本心思都在升官发财上,武艺逐渐荒废了,在书中他更是被林冲秒杀的货色。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个竟然旗鼓相当。 三十个回合过后,陆谦寻个破绽跳出战圈:“王嗣你竟然会武!” “谁说书生就不能会武了。”王嗣有些得意地说道,他以为自己练出了成效,竟然可以了陆谦这个老手打成平手了。 没想到王嗣竟然会武,而且还不低,事情不好办了……陆谦眉头一皱,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是你,暴打高衙内的赛伯当就是你!” 不得不说陆谦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这脑筋转得倒是挺快,也算是一个人物,可惜就是心术不正。 王嗣淡然一笑,直接承认道:“不错,暴打高衙内的就是我,赛伯当王嗣!” 离开京师混江湖,就得靠名声,而暴打高衙内这件事,流传到江湖上,肯定能为王嗣增加不少名望。 “咱们打个商量,我不把你是赛伯当的事告诉高太尉,你把宝刀给我如何?”局势不利,陆谦立刻软了下来,深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髓。 陆谦态度的突然软化让王嗣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是肯定不能答应的,先不说他得靠这件事刷声望,陆谦的话neng信才是见了鬼了。 “没得商量!”王嗣拒绝道。 “车上的人听着,我是太尉府虞侯陆谦,这王嗣是朝廷的要犯,谁把他缉拿归案,太尉大人必定重重有赏。” 一计不成,陆谦又施一计。 这时,坐在车上的鲁智深不耐烦了,他跳下马车,拿起禅杖,走了过去。 陆谦看到一个大和尚响应了他的号召,心中一喜,说道:“和尚,帮我抓了王嗣,我保你做一寺主持。” 陆谦话音刚落,就见那个大和尚一脸鄙视地看着他,用手中沉重的禅杖指着他道:“你就是那个卖友求荣的小人陆谦,让洒家来会会你。” 擦,竟然是敌非友,这下不好办了……陆谦眼珠四处乱转,他在寻找逃跑的路线。 “看招!” 正在这时,陆谦听到一声暴喝,继而看到一个粗大的禅杖迎面而来。 陆谦连忙用刀格挡。 “当~~” 一声脆响,陆谦感觉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脱手而飞,他的身体也被这股大力带飞了出去。 “砰~~” 陆谦得身体飞出了一丈多远,又滚了两丈才停了下来。 “噗~~” 陆谦喷出一口鲜血,慢慢站起。 鲁智深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站在原地没动。 陆谦慢慢地站起身,见鲁智深没有追来,松了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气息,突然向远处飞奔而去,连他的那匹马也顾不得牵。 鲁智深有些傻眼,他是力量型战士,速度不擅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谦越跑越远,逐渐消失。 王嗣倒是想追,但看着激发了潜能的陆谦的速度放弃了。 张教头年纪大了,速度也不行,况且,他正害怕被陆谦认出,头都快低到马车下面了,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陆谦跑了…… “没想到这陆谦如此不济事,连洒家一招都接不下。”鲁智深怏怏地走回马车。 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我刚才还和陆谦打了个旗鼓相当……王嗣说道:“能硬接大哥一招的可不多见。” “大师这一招势大力沉,老夫都不敢硬接。”张教头也恭维道。 三人上车。 王嗣忽然说道:“刚才陆谦说,让我在黄泉路上等二哥,他们难道还要谋害二哥?” “啊~叔叔快想想办法救官人。”马车内林娘子焦急地说道。 张教头也看向王嗣:“贤侄可有办法。” 鲁智深也看向王嗣。 不知不觉间,王嗣已经成为了几人的主心骨。 王嗣看向鲁智深道:“大哥辛苦一些,就护送二哥去沧州,待我安顿好二哥家小,再去与大哥、二哥相会。” “义之所在,辛苦什么!”鲁智深跳下马车,牵来陆谦的马:“那错鸟还留了一匹马,正好为我所用。” 鲁智深带着禅杖爬上马,那马发出一声悲鸣。鲁智深向众人抱抱拳,这才催马离去。 可怜的马儿估计得掉不少肉了。 第五十六章 托塔天王晁盖 或许是陆谦被打怕了,亦或是他在忙着陷害林冲,王嗣等人一路上安安稳稳到达了郓城县东溪村地界。 打探着来到晁盖庄院附近,王嗣来到庄前敲门。 一名庄客走出门,看王嗣和张教头面生,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我庄上何时?” 王嗣道:“我是东京人士,名叫王嗣,江湖人称赛伯当,听闻这村中有个好汉姓晁名盖,人称托塔天王,最是仗义疏财,专爱结交天下好汉,故携家小前来相投。” 虽离了京师,但林娘子的身份却不易泄露,毕竟高衙内因相思病都快挂掉了,谁也不敢保证高俅不会为了儿子的命,来东溪村抓人。 “好汉稍等!”庄客拱了拱手,进庄报告去了。 片刻时间,一个高壮的大汉,在庄客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那大汉身高约有一米八,肌肉扎实,浓眉大眼,方口阔唇,胡须浓密,只见他走出庄门高声问道:“哪位是京师来的好汉?” 王嗣赶紧上前行礼:“赛伯当王嗣见过晁天王。” 晁盖见王嗣身材虽高,却有些消瘦,面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只见他爽快地说道:“好汉请到庄上坐。” 王嗣把林娘子和锦儿请下车,把马车交于庄客,与张教头一起带着林娘子和锦儿走进晁盖庄上。 晁盖庄上的庄客哪里见过如此气质的女人,一路上有不少人都看呆了眼,倒是晁盖没有一丝异常。 众人在草堂上坐下。 晁盖问道:“王壮士是京城人士,缘何离了京师繁华之地,来我这乡村之所?” 这是开始盘问了。 虽说晁盖招待人是不论好歹,但也会盘问清楚。 王嗣答道:“在下姓王名嗣,人称赛伯当,在京师还算有些名声,与大相国寺花和尚鲁智深、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是结义兄弟。” 王嗣在庄门口看出了晁盖的那一丝失望,于是把两个结义兄弟抬了出来,鲁智深或许名声还不显,但八十万禁军教头还是挺哄人的。 果然,晁盖听到如此,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王嗣接着说道:“在京师时,偶然遇到太尉高俅的螟蛉之子高衙内调戏良家女子,心中不忿,仗义出手揍了那高衙内一顿,因此得罪了高俅,只好带领家小离了京师,听闻晁天王最是仗义疏财,最爱结交天下好汉,故来相投。” “王兄弟真乃义士也!”晁盖赞叹了一句,继而大气地说道:“王兄弟算是来对了,那高俅还管不着我东溪村,王兄弟与家小放心在我庄上住,衣食住行都有庄上负责,若缺钱时,向我说即可。” 晁盖真是爽快大方……王嗣道:“谢过晁大哥美意,可我家中有女眷却不适合在庄上叨扰,小弟手中还有些余财,在晁大哥庄旁买个小院,再在东溪村购置些土地就好!” 王嗣来东溪村只是想安顿好林冲家小,并不想依附于晁盖生存,他可以做晁盖的朋友兄弟,但不想做晁盖的下属。 “那也简单。”晁盖说道:“我庄上附近也有空着的院子,你直接搬去住就行,况且东溪村九成的土地都是我晁家的,划上几十亩给你就是!” 短短几句话,王嗣大概了解了晁盖的为人,他康概大方,没什么心机,是真的爱结交天下好汉。 “如此,谢过晁大哥了!”王嗣对晁盖好感大增,连忙起身致谢。 张教头、林娘子与锦儿也跟着行礼道谢。 晁盖安排人手去办理安排院落,并让庄客带着张教头、林娘子及锦儿下去休息,单独留下了王嗣继续交流。 “王兄弟能与八十万禁军教头结拜,武艺肯定不凡?” 聊着聊着,二人就谈到了武艺上。 “也只是一般般而已。”王嗣说道,虽然武艺有了些成效,但王嗣可不敢在晁盖面前拿大。 只因为晁盖的武艺在水浒中是一个迷,他没有任何与人交手的记录,他靠得是慷慨大方和待人以诚的人格魅力吸引天下豪杰。 “我们比划比划如何?”见王嗣如此谦虚,晁盖提议道。 “这……”王嗣有些犹豫,不管晁盖的武艺如何,晁盖的力气在水浒中可是出了名的,托塔天王的名号可是实打实的托塔而来的。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王嗣的武艺只能说熟练,还没到以巧破力的境界,跟晁盖打,他没有一丝把握。 “走。”兴致上来了,晁盖也不管王嗣答不答应,拉着他就来到了后院。 这后院正是晁盖平时舞枪弄棒,打熬筋骨的地方,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齐全,还有石锁石墩等练习力气的东西。 “王兄弟接着。”晁盖扔给王嗣一根棍棒,自己也拿起一根。 看来是不比不行了,这种情况下不比,也太不给晁盖面子了,可万一被晁盖秒杀了,自己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王嗣拿着棍棒说道:“人人都说晁大哥神力惊人,能单手托塔而行,恐怕小弟是一招也接不下啊。” “哈哈~~那我不用全力,我们只比技巧招式不比力气。”晁盖爽快地说道。 “好,晁大哥请出招。”王嗣连忙答应,还顺势摆了个架势。 只比技巧招式的话,王嗣谁都不怕,只因为他的武艺是林冲教的。 王嗣对林冲就是这么相信! 晁盖提棍而来,两人你来我往都了十数回合,王嗣对晁盖的武艺有了几分认识。 晁盖的棍法,大半都是花架子,跟没遇到王进时的史进一般。 说来也是,像史家村、东溪村这种小乡村,哪里吸引的来真正的高手,晁盖和史进就算想学武艺,也只能学些跑江湖用的花架子,剩下的也只能自己瞎琢磨了。 除非运气爆棚,偶然间遇到了高手,并且高手兄还愿意教你。 史进遇到了王进,他武学天赋高,年纪又轻,改掉以前的坏习惯,一跃成为了一流。 晁盖如今都快四十了,就算遇到了高手,怕是成就也不会高太多了。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合,晁盖渐渐地有些手忙脚乱,又斗了十合,晁盖慌乱间再也控制不住力气,他猛一用力,王嗣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上的棍棒再也握不住,被晁盖挑飞了出去。 “哈哈~~是为兄坏了规则,为兄输了。”晁盖大笑着爽快地认输。 “晁大哥真是神力惊人,小弟佩服,如果全力切磋,小弟早就输了。”王嗣也捡晁盖喜欢听的讲。 “哈哈~~王兄弟不愧是京师来的高手,武艺真是高强。”晁盖接受了王嗣的称赞,笑着与王嗣商业互吹。 “说实话,小弟在京师真算不上高手。我的两位义兄,花和尚鲁智深和豹子头林冲才是真正的高手。小弟还差得远呢。”王嗣连忙纠正晁盖的错误认识。 “哦?”晁盖向往地说道:“真想见识见识这样的好汉啊!” …… , 第五十七章 吴用来访 当日,京师的赛伯当王嗣来投奔晁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王嗣明白这是晁盖放出去的消息,能在江湖上闯出仗义疏财的偌大名声,怎么可能会做了好事不留名。 而且,晁盖还把王嗣仗义出手教训高衙内的消息也放了出去,王嗣也跟着刷了一波声望。 看来没把林娘子的身份泄露出去是对的,要不然,晁盖肯定会把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的家小来投奔他的消息也放出去。 万一传到京师高衙内的耳朵里,王嗣几人又得跑路了。 消息放出不久,前来东溪村拜访的各村豪杰真是络绎不绝,可惜没有一个王嗣认识的。 第二日,王嗣正与晁盖在草堂喝酒,大谈天下好汉。 一个庄客走了进来:“主家,吴教授来了。” 晁盖连忙站起身:“快快请进来。” 王嗣不自觉地眯起眼。 智多星吴用,水泊梁山第一军师。 水泊梁山有三大军师,公孙胜暂且不提,神机军师朱武,王嗣是见识过了,王嗣虽然熟知剧情,但在朱武手里也没讨到什么好。 而把朱武死死压在身下的智多星吴用,该是怎样的智深如海,当然也可以说是阴险狡诈。 并且吴用做事好像没什么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朱武只是坑了史进一个,而吴用坑的人海了去了。 一会儿功夫,庄客领进一个书生。 那书生三十出头年纪,戴一顶抹眉梁头巾,穿一领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是一个帅书生,没有一丝阴险狡诈的样子。 “吴教授快快入座。”晁盖站起身说道。 王嗣也跟着客气地站起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跟吴用打交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吴用对晁盖拱拱手,虚指王嗣说道:“听闻京师好汉赛伯当王嗣来投保正,想必就是这位小兄弟。” “正要向先生介绍,此人正是赛伯当王嗣。”晁盖对吴用说道,而后又对着王嗣说:“这位先生乃是智多星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加亮先生,祖贯本乡人氏,是我的至交好友,心腹兄弟。” 吴用笑着对王嗣拱拱手。 王嗣也赶紧拱手行礼:“小子王嗣见过吴先生。” “哈哈~~”晁盖大笑道:“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我们坐下说话。” 三人分别落座。 晁盖向吴用吹嘘道:“王嗣兄弟不但武艺高强,还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结义兄弟,在京师首善之地,也是响当当的一枚人物。” 王嗣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赶紧澄清道:“晁大哥客气了,小弟在京师真不算什么。” “哈哈~~”晁盖哈哈一笑道:“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兄弟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已看在眼里,王兄弟就莫要谦虚了。” 我真不是谦虚……王嗣真是对耿直的晁盖有些无言以对。 这时,一旁观察王嗣的吴用突然开口道:“王兄弟从京师来,不知道可否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吴先生请讲。”王嗣客气地说道。 吴用眼中露出一丝狂热之色,说道:“此人诗可压李杜,词可比东坡,是一个诗词高绝的风流人物。” 京师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王嗣有些懵,却听吴用继续用狂热的语气,快速说道:“此人一首《青玉案元夕》令诗词大家周邦彦不敢再写元夕词,京师第一名妓李师师更是万金求他一首诗词,他随手写了一首《桃花庵》抱得美人归……” 实锤了,吴用说的就是我……王嗣看着吴用心道,‘看他这狂热与向往的样子,像极了后世追星的粉丝,智多星吴用不会是我的粉丝…… 这……很有可能! 吴用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而以宋朝读书人对诗词的狂热态度,吴用崇拜我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此人生性淡薄,诗词之中隐隐有归隐之意。我托京师好友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到他的下落……” 吴用说到最后竟然一脸失望之色,他的好友都没有打听到那人的下落,王嗣兄弟一个武人更不可能与那人有来往了。 “吴先生,你说的那人可是叫王嗣?”王嗣问道。 “正是与王兄弟同名。”见王嗣说出那人的姓名,吴用随口回答道。 那个王嗣的诗才风流的名声都传到东溪村了,这个王嗣久在京师,听说过也很正常。 我告诉吴用我就是那个王嗣,不知道吴用会不会纳头便拜…… 王嗣正在意淫时,却听晁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介书生而已,只会写些诗词,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打听他作甚。” 我的晁大哥,你这话的杀伤力不亚于“在座的都是垃圾”啊……王嗣明显看到吴用皱了皱眉头,见识过粉丝威力的王嗣甚至都翻译出了吴用的意思。 侮辱我可以,但绝对不可以侮辱我的偶像。 靠……吴用因为我跟晁盖翻脸了,乐子就大了……王嗣赶紧说道:“吴先生说的那人我的确认识。” “啊?”吴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刚才的那丝不快顿时消散无影踪:“快快说来,他是年纪几许,身高几何,爱穿什么衣服,爱吃什么菜品……” 吴用转眼间问出了许多问题。 “这……”王嗣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吴用问的问题里面,有许多王嗣自己都不清楚。 “不急,不急,好生想想,慢慢与我道来。”吴用见王嗣有些卡壳,安慰地说道,生怕王嗣一急之下忘记了重要信息。 “那个……”王嗣正了正身子,微笑地说道:“吴先生,其实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王嗣。” 狂喜,震撼,纳头便拜……王嗣正想看吴用见到偶像会怎么样,却见吴用脸上的喜色僵硬了下来,最后面无表情,皱着眉头,王嗣隐隐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愤怒和厌恶。 你他吗逗我玩呢!……这是吴用表情的意思。 这是不信我啊,他不会以为我在冒充……王嗣知道,在粉丝眼中冒充偶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有些慌。 得罪了水浒里的第一阴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嗣赶紧接着解释道:“王嗣写的第一首诗是《梅雪》,送给了金钱巷的映雪姑娘,第二首是《送别》,是为送别好友许贯中所做,第三首才是《青玉案元夕》,是在元夕夜官家面前所作,第四首也是至今的最后一首是《桃花庵》,此诗的确是送给了李师师。” 见吴用还是一张死人脸,王嗣接着说道:“其实很多人都能证明我就是王嗣的,比如许贯中、李珙,比如映雪姑娘、李师师,还有皇子赵九,公主赵玉、周邦彦、秦桧等人,吴先生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呼~~”吴用突出一口浊气,脸色放松了下来。 他还是不信此王嗣就是彼王嗣,但这个王嗣说的这么清楚,应该是真的认识那个王嗣,倒是不能翻脸,况且在晁盖庄上,得给晁盖几分面子。 “好了,不说这个了!” 还是不信我呀……王嗣有些无奈,证明你自己就是你,真的是一个难题。 吴用不信,但晁盖却是信了。 却听晁盖大声说道:“没想到王嗣兄弟还文武双全啊,你的名声吴先生都听过,还说自己算不上什么人物,真是谦虚。” 话音刚落,王嗣明显看到吴用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的晁大哥,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第五十八章 美髯公朱仝 “你们两个够了!”吴用听到晁盖的话,竟然站起来呵斥两人。 晁盖有些莫名其妙,不悦地说道:“吴先生你发什么疯?” 王嗣听到吴用的呵斥也皱了皱眉头。 ‘给你脸了是,你现在只是一个穷书生,还不是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水泊梁山首席军师,怎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这个京师来的大人物?’ 此刻,听了晁盖刚才话,王嗣忽地反应了过来。 像吴用这种人设的人,就算有深仇大恨,他也不会当面表现出来,只会笑呵呵地与你称兄道弟,背后狂捅刀子。 今天他的表现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嗣刚想明白,就见吴用无视晁盖,而是看着王嗣说道:“你若能以我……以晁天王为题写一首诗出来,我就承认你是那个王嗣。” 吴用其实想说以他自己为题,只是这个时候的他,还稍微要点脸,很不情愿地改成了晁盖。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王嗣终于看到了吴用的目的,这小子真不愧是水浒第一阴人,他崇拜王嗣或许是真,但他在王嗣说他就是那个王嗣时,不管吴用信没信,吴用都随手挖了一个坑,打起了王嗣诗词的主意。 王嗣不会写诗,那王嗣就是撒谎,吴用就是拆穿王嗣谎言的智多星,他就可以踩着王嗣刷一波声望。 这个王嗣就是那个王嗣,那更好了,写一首流传千古的诗篇,作为见证者的吴用,也会与诗词一起青史留名,当然诗中能出现他吴用就更完美了。 吴用的阴招让王嗣左右为难,倒激起了王嗣的傲气。 ‘多少人让老子写诗,都是重金相赠,软语强求,偏偏你吴用竟然用阴招逼迫老子,老子就不能如你的愿。’ 王嗣冷笑地看着吴用:“只要是诗就行吗?” 真的要写诗啊,他真的是那个王嗣,我吴用留名青史的机会来了……吴用心中狂喜,面上不动声色:“是诗就行。” 关于晁盖的诗词,没有一首名篇,王嗣也没记过,但他可以自己写啊,谁说打油诗就不是诗了。 “好!”王嗣站起身,看着晁盖。 晁盖此时还有些懵,他不知道这俩好友为何突然间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只见王嗣朗声说出第一句:“东溪村中真好汉。” 晁盖脸上绽放出笑容,吴用还是面无表情,王嗣这句也在暗指东溪村中只有一个真好汉就是晁盖,他吴用算不得好汉。 接着,王嗣一气呵成:“仗义疏财名广传。本是天王殿中神,却为义气留人间。” “好,好诗,王兄弟果然大才!”晁盖忍不住击掌而赞,王嗣的这首诗真是写到他心坎里去了。 ‘特么的,竟然是打油诗……’吴用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可王嗣还不放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吴先生,此诗如何啊,点评点评呗。” 点评个屁呀,没看到晁盖那个兴奋的样子吗,我敢说此诗不好,就是在骂晁盖,晁盖非跟我翻脸不可…… 吴用也是个不要脸的主儿,彩虹屁随口就来:“此诗甚好,此诗共有四句,没有一句提到保正的名字,可句句都直指保正,让人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保正。 第一句,东溪村中真好汉,说的是保正的身份; 第二句,仗义疏财名广传,说的是保正的名声, 第三句最好,本是天王殿中神,说的是保正的绰号; 第四句,却为义气留人间,说的是保正的性格。 简单四句,描写的各有不同,却把保正的各个方面说的通透……” 吴用说着说着,心中对王嗣也有些佩服了,虽是一首打油诗,却也是打油诗中的精品,短短时间写出这样的诗作,或许他真的是哪个王嗣。 吴用转眼看向王嗣,却见王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吴用忽地一个激灵。 ‘难道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故意用一首打油诗来破局……此人好敏直觉,好机智的应对……此人就算不是那个王嗣也不能为敌……’ 晁盖看不出两人的交锋,经过吴用的解释,他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俺直觉得这诗写的好,经过吴先生一解释,才明白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王兄弟真是大才,晁某能结识王兄弟这样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啊。” 吴用此时也想通了,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对王嗣抱拳道:“保正说得对,王兄弟果真大才,是吴用有眼不识泰山了。” 你说你是不是贱,不挨上两下不舒服是不是……见吴用服软,王嗣有些得意,与吴用的第一次交锋,他取得了良好的战绩,不但折服了吴用,在晁盖心中的地位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水泊梁山首席军师又如何,还不是乖乖跪下给老子唱征服……王嗣连忙站起身,谦虚地说道:“两位哥哥谬赞了,咱们兄弟相聚只为意气相投,如此恭维来恭维去,就有些外道了。” 屁的意气相投……吴用道:“意气相投,王兄弟说的真好。” 晁盖一脸的兴奋:“王兄弟说得好!俺听得心中舒坦,恨不得痛饮一番,来人啊,快去准备酒食,俺要与两位兄弟痛饮三百杯。” 晁盖是直爽的性子,说做就做,也不管是不是饭点,很快一桌酒席就置办了起来。 三人你来我往喝得正酣,一名庄客来报,郓城县马兵都头朱仝来访。 晁盖大喜,连忙派人相请。 美髯公朱仝!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一带的梁山好汉竟然接连前来,不知道晁盖的另一个心腹兄弟,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宋江宋公明会不会来? 片刻之后,朱仝走进了草堂。 王嗣抬眼看去,却见朱仝真的是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他身高一米九左右,面如重枣,目若朗星,留着半米多长的虎须髯,长得真的跟关公似的。 晁盖与吴用站起身,王嗣也跟着站起,晁盖道:“朱都头来得正好,快快入席,陪我喝上几杯。” 朱仝拱手施礼:“谢过保正。” 又对吴用施礼:“见过吴教授。” 而后又向王嗣施礼:“这位就是王嗣王兄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王嗣回礼:“朱都头客气了。” 朱仝施了一圈礼后,才慢慢落座,看样子,他是一个讲究礼数的人。 第五十九章 义送林冲 朱仝落座后连喝了三杯酒,这才说道:“本来雷横也想来,我怕他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劝回去了。” 会做人情美髯公。 这朱仝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专一爱做人情,而且搞笑的是,他每次做人情时都会踩一下雷横,这次王嗣也是见识到了。 “这位朱仝朱都头是郓城县的马兵都头,人称美髯公,是我至交好友,他为人义气,武艺高强。”晁盖向王嗣介绍朱仝。 朱仝向王嗣拱拱手,礼数周全。 王嗣赶紧还礼。 晁盖又接着解释道:“朱都头口中的雷横,人称插翅虎,是本县步兵都头,亦与我交好,只是雷横此人有些贪财小气,而且性格暴躁,以王兄弟的身份还是不见的好,朱都头做事就是周全。” 王嗣对朱仝拱手行礼拜谢,照单全收了他的人情,朱仝此人虽然爱做人情,但他对朋友是真的无话可说,放晁盖,放宋江,放雷横,能放的都被他放了一个遍。 当然从另一面想,郓城县有这样玩忽职守的都头也真够倒霉的。 当然他放的这些个人也没有忘记还他人情。 咱们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日子快的逍遥快活,朱仝兄弟还在人世间服刑受苦呢。 于是几人一合计,也不管朱仝愿不愿意,就把朱仝也赚上了梁山。 真是成也人情,败也人情! …… 随着酒席的进行,王嗣对朱仝的感观越来越好。 朱仝礼数周到却不让人感到拘谨,他富户出生,应该受过这样的教育。 他长的正派,为人也正派,却又不死板,与他接触很是令人放心。 他总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话,令人如沐春风,心生亲切。 相比于朱仝,晁盖虽然康概直爽,但有时说话不过脑子,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吴用就更不用说了,跟他交流还得防着他挖坑,真心心累。 朱仝真是朋友的完美标准,尽管他有点坑雷横。 这样完美的朋友,难怪令晁盖宋江等人念念不忘,非要赚上梁山。 …… 又过了两日,宋江还是没来东溪村。 此时,张教头三人也在离晁盖庄园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安顿了下来。 王嗣与众人告别去与林冲回合。 晁盖听闻王嗣去护送林冲,直言王嗣义气,一连送了王嗣十余里地才恋恋不舍的与王嗣告别。 此后,王嗣义送林冲的消息在江湖传播开来。 王嗣独自行了日就看到鲁智深一行人的身影。 董超正拉着一辆车子而行,林冲一脸憔悴坐在车上,鲁智深骑马,薛霸步行跟在车后。 那匹马怎么看都比原来瘦了不少。 王嗣走近一瞧,林冲比那匹马还要憔悴,双脚上血淋淋的,都是磨破的燎泡。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王嗣问道。 “都是这两个撮鸟折磨的。”鲁智深把一路上董超薛霸折磨林冲的事情一一道来,先是沸水洗脚烫的满脚燎泡,再逼林冲穿新草鞋走路,磨得两脚鲜血淋漓,假意休息捆绑林冲,谋害林冲性命等等。 饶是王嗣知道剧情,也听得心中发寒,气氛异常,他“唰”地一声,拔出腰刀道:“这样歹毒的人留着何用,宰了算了。” 董超薛霸本来见王嗣文质彬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还指望着帮他们说两句好话,让鲁智深的马拉车,他们轻松一些呢。 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吓得二人赶紧向林冲求饶。 鲁智深也不阻止,乐得看热闹。 林冲连忙劝道:“三弟且慢,非干他两个事,尽是高太尉使陆虞候分付他两个公人,要害我性命,他两个怎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冤屈。” “他们冤屈?”王嗣指着林冲的脚道:“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可有一份恻隐之心,简直好无人性!而且他们害人手法如此娴熟,不知道已经断送了多少好汉的性命,今日非宰了他们不可。” 林冲忍痛挣扎起身,王嗣赶紧扶住,只见林冲道:“看在为兄面上,饶了他们两个性命,为兄已是戴罪之身,你再杀了这两个公人,为兄岂不是罪上加罪,何日才能回去与家人团聚?” 王嗣无奈,恨恨地插还腰刀,扶着林冲上车。 鲁智深道这才开口道:“俺当初也想杀了这两个撮鸟,被二弟苦苦劝住了,兄弟你也莫生气,杀了他们两个,就没人拉车了。” 王嗣说道:“还需拉什么车,要我说二哥也别去沧州了,杀了这两撮鸟,以咱兄弟三人的本事,天下哪里去不得。” 鲁智深深以为然:“三弟说的是。” 林冲坐在车上无声抗议,他还在坚守着他的底线。 面对这样的林冲,王嗣没有再说什么,跟在车后缓行。 毕竟人还是需要底线的。 一路上,董超薛霸不但负责拉车,还得搭伙做饭,稍有不如意还被鲁智深和王嗣一顿拳打脚踢…… 如此行了十余日,离沧州只有七十来里路程,一路去都有人家,再无僻净处了。 鲁智深说道:“此去沧州不远了。前路都有人家,别无僻净去处,洒家也该走了,三弟你呢?” 王嗣道:“既然到了沧州,怎能不见识见识名满天下的小旋风柴进?大哥何须着急离开,我们去柴进庄上拜访拜访如何?” 鲁智深道:“俺最不耐烦和这些权贵人家打交道,就不陪三弟去了。” 王嗣点点头小声说道:“大哥身形奇特,这两个公人必然认出了你,大哥若回京师须得小心行事,若不可为,可去东溪村晁盖处。” 鲁智深点点头:“俺晓得了。” 又与林冲告别。 林冲道:“师兄回去,泰山处可说知,防护之恩,不死当以厚报。” 鲁智深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骑马而去,因为还有王嗣护持的缘故,他也没打折松树警告两个公人,林冲也没说出那句泄露鲁智深身份的话来。 四人继续前行,行到响午,见官道上有一座酒店,王嗣却还是催促赶路,并没有进去歇息的打算。 林冲奇怪地问道:“已经响午了,为何不进酒店?” 王嗣道:“二哥忍耐片刻,到了柴大官人家自有好酒好菜吃。” 林冲没有说话,两个公人也不敢言语,在他们看来王嗣的脾气比起离开的那个大和尚还要暴躁些。 几人又走了三里路,过了一座大石桥,远远地望见一座辉煌的庄园矗立在绿柳荫中…… 第六十一章 棒打洪教头 王嗣知道这是衬托林冲的龙套洪教头来了。 却见柴进也未站起,说道:“那就请进来一块儿坐,抬一张桌来。” 王嗣看了看满桌的剩菜,有些无语。 他看书的时候,还纳闷这洪教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那么大火气,一门心思地往林冲枪口上撞,现在他有些理解了。 这时,就见那洪教头挺着胸脯走进了后堂。 林冲率先站起,王嗣也跟着站起,洪教头无礼那是他没教养,咱可不能跟他一样。 林冲躬身唱喏道:“林聪谨参” 老林你也太过了……王嗣只是随意拱了拱手。 那洪教头全不理睬二人,更没有还礼。 王嗣看向柴进,一脸的玩味。 ‘老柴,你府上的人就这素质。’ 柴进脸色一红,指着林冲对洪教头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的便是,就请相见。” 林冲听了柴进的话,看着洪教头又拜了一拜。 那洪教头还是不答礼,鼻孔朝天地说道:“休拜,起来。” 王嗣再次看向柴进,柴进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他淡然安坐了下来,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的事,他可做不来,况且,他知道这洪教头就是来找茬的。 林冲拜了两拜厚,竟然离开座位,给洪教头让坐。 我的二哥,你何必要活得如此卑微……王嗣看不下去了道:“二哥安坐就好,让他作甚。” 林冲听闻略一犹豫,却见那洪教头越过了林冲,坐了上去。 林冲一愣,看向王嗣。 人家都骑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要让到什么时候……王嗣对林冲的性格是又无奈又着急,他狠着心说道:“看我作甚,自己的位子你自己想办法。” 林冲又是一愣,这是王嗣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董超薛霸也看出王嗣在闹情绪,心中一紧,赶紧站起来给林冲让座。 林冲在董超的位置闷闷地坐了下来。 林冲又选择了忍让,但洪教头并不领情。 只见洪教头问柴进道:“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礼管待配军?” 柴进有些埋怨道:“这位非比其他的,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师父如何能轻慢?” 洪教头不屑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这些流配军人就投大官人所好,装作枪棒教师,只不过是想骗些酒食钱米罢了,大官人何必这样认真。” 这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了……王嗣有些恼火,看向林冲,林冲忍耐着不做声。 却见柴进说道:“人不可貌相,你可别小看他。” 人不可貌相?林冲不像高手吗? 王嗣看了看林冲。 透过草鞋,可以看到脚上血黑一片,那是血痂;衣服又破又脏;带着枷锁。 他低着头,仍可以看到脸色憔悴,头发乱如鸟窝一般。 呃他现在的样子真不像一个高手。 此时却见,洪教头发了疯般,忽地跳了起来道:“我不信他是教头,他若敢跟我比上一棍,我才信。” 是林冲一副软弱的样子,给了你自信吗?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扮猪吃老虎吗? 况且你还不是老虎…… 王嗣心中想着,却听柴进畅快地大笑道:“也好,也好!林武师,你心下如何?” 柴进憋着坏呢…… 王嗣怜悯地看着洪教头一眼,你的主人都看不惯你嚣张的样子,想揍你了。 此时却听林冲道:“小人却是不敢。” 差不多得了,装猪时间长了,真的会变成猪的……王嗣连忙向柴进解释道:“我二哥是怕一棒打翻了这人,大官人脸上不好看。” 洪教头像一个大炮仗一点就着,他怒道:“一棒打翻了我,来,来,看谁打翻谁。” 柴进听到王嗣的话,笑道:“林教头勿要多虑,这个洪教头也是新来不久,此间又无对手。林教头休要推辞,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事。” 王嗣也对林冲道:“二哥,面子是挣出来的,不是忍出来的,现在,涨脸的时候到了,不要留手,秒了他。” 洪教头跳着说道:“那个毛头小子你说秒谁呢,你又是哪个?” 王嗣无视洪教头,看向董超薛霸:“还不给我二哥开了枷锁。” 董超薛霸慌忙站起,手忙脚乱地给林冲开了枷锁。 柴进这时候倒挺会来事,吩咐庄客拿了十两银子给董超薛霸。 董超薛霸看向王嗣。 王嗣还真看不上这俩黑心的公人,但柴进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道:“既然是柴大官人的一番好意,就收下。” 董超薛霸这才欢天喜地地收下。 而后柴进大喜道:“今番就看看两位教头的本事!” 众人一起涌向厅后院中。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照的后院如同白日一般。 庄客拿一束棍棒来,放在地下。 洪教头先脱了衣裳,扎起衣摆,拿了条棒子,摆了个架势,对林冲喝道:“来,来,来。” 气势倒是很足。 林冲也拿了条棒子,站在洪教头对面。 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盯着两人,恐怕错过一丝细节。 “且慢!”忽然有人喊道,众人不悦地转过头。 谁特么的这么扫兴,不怕大官人生气吗? 擦!原来正是大官人,呃喊得好。 却见柴进叫庄客取出一锭银来,重二十五两。 柴进举着银子道:“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是赢的,便将此银子拿去。” 说完,柴进把银子扔在了地上。 柴进的富贵病又犯了……王嗣皱了皱眉头,却见林冲也皱了皱眉头。 洪教头一脸贪婪地看了地上的银子一会儿,这才不舍地移开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林冲。 王嗣走近林冲,低声道:“想要有尊严,必须得速胜,莫要留手。” 林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使了一个拨草寻蛇势。 “哈~~” 洪教头早就按奈不住,大喝一声,一棒攻来。 林冲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洪教头紧追不舍赶入一步。 林冲在洪教头加速时,往上提棒。 洪教头选择躲避。 林冲的棒忽地下拉。 洪教头脚步一顿。 却在此时,林冲把棒从地下一跳。 洪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 如送上门来一般,林冲的棒恰好就扫在了洪教头腿骨上。 洪教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说的复杂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洪教头攻来,林冲出棒,洪教头倒地。 这就完了?说好的世纪大战呢……众庄客刚看了个开口就结束了,很是不爽。 柴进大喜,叫庄客拿酒来,亲自给林冲把盏。 众人一齐大笑。 洪教头挣扎地站起身,羞颜满面,一瘸一拐向庄外挪。 有庄客笑着扶起洪教头,帮他往外走,也不知是真心帮忙还是希望洪教头快些离开 自始至终,柴进都没看洪教头一眼。 第一百零二章 公孙胜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把地染得银白一片。 天幕之上,繁星闪烁。 王嗣没有回屋休息,他坐在院中,遥望着星空,晚风徐徐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王先生。”阮小二走进院子,对王嗣抱拳道。 王嗣早就料到阮小二会来找他,他指着一旁的凳子道:“二郎啊,坐。” 阮小二走过来,坐下。 王嗣抬头看着夜空,说道:“我现在令你们三人回梁山,你们回是不回?” “先生,我……”阮小二不知如何回答。 王嗣接着说道:“梁山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可能会因为劫生辰纲一事,彻底走向官府的对立面,你可知道?” “我……”阮小二满脸的愧疚。 王嗣望着星空,微微一笑道:“我是不同意劫生辰纲的,但既然你们三兄弟已经到了这里,你们……就放手去干。” “先生,你……”阮小二吃惊地看着王嗣。 却见王嗣站起身,淡然地道:“混江湖不能丢了名声,我们梁山本就是强人,为了兄弟,就算与官府对立又如何?” “先生……” 阮小二心中感动,他看着站立望天的王嗣,只觉得王先生高大伟岸,可与天公比高,心中暗道,跟了这样的人,这一辈子真是值了。 突然,却见王嗣转身往屋里走去。 “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就好,明天的聚义,我也是不参加的,回去睡觉了。” 阮小二看着王嗣背影笑了笑,心中踏实了许多。 …… 王嗣一开始的确不想让三阮掺和进生辰纲里,生辰纲又不是真的运钞车,那是送的生意礼物,华而不实的,梁山也用不着。 但考虑了两天,又见三阮被吴用说动后,王嗣改变了主意。 三阮如此轻易地被吴用说服,私下里去劫生辰纲,说明三阮对他王嗣还没有彻底归心,强行让他们回去,只会使他们离心; 跟他们讲清楚利害,告诉他们放心去干,梁山可以为了他们与世界为敌,这样才能使他们彻底归心。 再者,劫生辰纲是吴用在主持,但明面上的带头人却是晁盖,事发后,吴用也必定忽悠晁盖上梁山,那时王嗣该如何自处? 交出晁盖肯定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与官府为敌了,所以说三阮参不参加劫生辰纲,对结果影响不大。 第三,梁山越来越兴旺,州县的官员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更有人对梁山伸出了贪婪之爪。 梁山不打家劫舍了,那些人还真当梁山上都是良民,可以任由他们宰割了? 王嗣想借生辰纲这件事,显示一下梁山的肌肉,告诉州府的那些老爷们,该怎么跟梁山相处。 梁山给你们的,你们才能拿,梁山不给的,你们不能伸爪子,谁伸剁谁! ……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 王嗣还没醒来。 晁盖等人就齐聚在后堂,晁盖更是在后堂列好了金钱、纸马、香花、灯烛,摆好了夜来煮的猪羊。 众人见晁盖搞得如此正式,一种仪式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吴用看了看左右道:“那王嗣竟然没来掺和,也算是懂事。” 阮家三兄弟皱了皱眉头,感觉吴用有些没事找事,但因为有王嗣的交代,他们都没有说话。 晁盖也感觉吴用有些欠,说道:“吴教授莫要多言,时间到了,我们起誓。” 六人面色一肃,后堂显得有些肃穆。 六人同时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地诛灭,神明鉴察。” 六人起完誓后,烧化了纸钱。 待纸钱化为灰烬,气氛才缓和了下来。 晁盖拿下供桌上的酒坛,道:“我们边喝边聊。” …… 清晨,王嗣也爬起了床。 他没有去掺和晁盖等人的事情,他洗漱完毕后,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武艺,出了一身汗,打水冲洗了一下身子,又去寻了些食物吃。 之后,他回房读了一会儿书,见时间不早,估摸着晁盖等人已经商议完毕,这才施施然向后堂走去。 他不是过去碍人眼的,他是想去看看入云龙公孙胜来了没有。 作为一个现代人,王嗣对玄幻系的法术着实是非常非常的好奇。 而且,公孙胜是蓟州人,蓟州现在可是辽人的地盘,王嗣也想向公孙胜打听一下辽国的情况,尤其打听一下女真人的情况。 王嗣走进后堂,原本热闹的后堂顿时安静下来。 这些好汉们又在摆宴喝酒了,他们的生活真是单调的可以。 “王兄弟来了,来过来坐!”晁盖一如既往地热情说道,并腾出了一个位置。 王嗣环顾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道人端坐在第三位,这时王嗣才发觉,他们的座位都是有讲究的。 晁盖坐了第一位,吴用坐了第二位,公孙胜坐了第三位,后面依次是刘唐、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 而晁盖给王嗣腾出的位置是在公孙胜之后,刘唐之前,王嗣看了看刘唐,这个粗豪的汉子脸上并无异色,这才走过去坐在了第四位。 公孙胜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王嗣对着公孙胜拱了拱手道:“公孙道长,有礼了!” 公孙胜问道:“这位兄弟又是谁?” 晁盖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赛伯当王嗣。” 公孙胜道:“我在江湖上也听过赛伯当的大名,王兄弟也是为了生辰纲而来?” 王嗣摇了摇头说道:“我却是为了公孙道长而来。” “哦?”公孙胜很是疑惑。 王嗣道:“听闻公孙道长不但学成武艺多般,还道术有成,善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故江湖上都称道长为入云龙。小弟对道法甚是好奇,不知道长能否小露一手,让小弟开开眼界?” 公孙胜笑着摇摇头道:“须知法道不轻传,贫道却是不能满足王兄弟的好奇心了。”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王嗣心想道,去听晁盖笑着劝说道:“王兄弟莽撞了,那等仙法怎能轻易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面前显现,来,来,我们喝酒、喝酒。” 见公孙胜不肯施法,王嗣知得略过此节,与晁盖喝酒。 酒过三巡,王嗣还是不甘心。 ‘道士应该都会看相吗,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我是穿越者?’ 于是,他再次问公孙胜道:“道长你看我面相如何?” 可是他又失望了,只见公孙胜轻描淡写地说道:“贫道不会相术!” 啥都不是……王嗣心中吐槽了一句,又接着问道:“道长是蓟县人,可听说过女真人?” 第一百零三章 公孙胜的动机 “女真人?”公孙胜深深地看了王嗣一眼,说道:“没想到王兄弟竟然知道女真人,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知道女真人的宋人。” 王嗣心中明白公孙胜是知道的,说道:“看来公孙道长也是知道的了。” 公孙胜点点头说道:“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女真是生活在辽国东北白山黑水之间的部落,他们以农耕为主,辅以渔、猎、养畜、采集等,契丹人称其为山林野人。女真人长期受契丹人的压榨,与契丹人有着很深的仇恨。据闻女真人去年已经起兵反辽了。” 女真人已经起兵了……王嗣点点头,心中有了一丝紧迫感,因为记忆中,女真人只用了十来年的时间就灭掉了辽国,彻底了解了这段仇恨。 女真人与契丹人之间的仇恨,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女真人对契丹人的仇恨已经持续了上百年。 在女真人生活地东部的海域内,出产一种名贵的珍珠——东珠,东珠因晶莹剔透、圆润巨大,更显王者尊贵,历代都是必需的进献贡品。 东珠每年十月成熟,但此季节水面冻冰数尺,人根本就无法下水。 然而,当地有一种天鹅,可以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专以珠蚌为食,食蚌后,无法消化的珍珠就藏在了天鹅的嗉囊内。 天鹅又飞于万米高空,弓箭不能及。 唯有一种名为海东青的猎鹰,可于高空之中捕杀天鹅,相传,海东青为万鹰之神,极其难得,但喜欢狩猎的皇室贵族却把这种神鹰列为打猎消遣的必备之物。 海东青栖息于悬崖绝壁,极难捕捉,这种危险的任务当然由低贱的山林野人去完成,于是契丹人把女真人编为鹰户,扣押他们的为人质,强迫他们去捕捉雏鹰或鹰蛋,不能按时上交者,他们的妻儿将会遭到砍杀或活埋的命运……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 王嗣默默地想道,却听公孙胜继续说道:“女真不过千余甲士,却要反抗带甲百万的大辽,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女真人怕是要被灭族了……” 恰恰相反,完颜阿骨打领导的女真人节节胜利,仅用了十年时间就灭亡了不可一世的大辽……王嗣正想反驳,却见吴用问公孙胜道:“公孙道长在聊些什么?” 吴用很是好奇,怎么这个王嗣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 公孙胜对着王嗣歉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吴用说道:“我刚才跟王兄弟说了些辽国东北方的女真人造反的事。” 辽国的事……这王嗣真尼玛能聊,辽国女真人造不造反关你什么事…… 况且,女真人又是什么人? 吴用顿时失去了兴趣,去找晁盖吹牛去了。 公孙胜转过头笑道:“吴学究人称智多星,也是多智之人,却对辽国的事毫无兴趣,王兄弟却是为何对女真人如此感兴趣?” “因为……”王嗣停顿了一下说道:“因为辽国也变天了啊!” “变天?”公孙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王兄弟是说女真人会胜?” 王嗣点点头道:“辽国内部已经腐化不堪,辽国皇帝昏庸暴虐,整天沉迷于打猎,政令无常,赏罚不明,任用小人弄权,致使武备松弛,各族之人都颇有怨言,辽国的军队恐怕不会是新兴的女真人的对手。” 公孙胜看了王嗣一会儿道:“王兄弟的观点倒是与我那朋友一样。” 竟然有人能预测到女真胜,辽国败? 这是公孙胜第二次提起这个朋友了,王嗣不由地对公孙胜的这个朋友好奇起来,他问道:“敢问公孙道长,您的这个朋友是何人?” 公孙胜道:“他是燕云四大汉姓世家中的马家之人,姓马名植。” 马植? 竟然是马植! 马植是历史中真是存在的人物,他早就看出了辽国将亡,于是投奔宋朝,是促成了宋金‘海上之盟’的关键人物。 水浒人物与历史人物成为了朋友,令王嗣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道长如何识的马植?”王嗣问道。 公孙胜道:“吾师罗真人在燕云之地还算有些名气,马植曾到二仙山拜访吾师,故而识的,关于女真人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 王嗣又问道:“那道长可知马植现今在何处?” 公孙胜道:“应该在也在大宋境内,至于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八成还躲在童贯府上呢……王嗣问道:“公孙道长来大宋恐怕不是仅仅为了历练红尘?” “真是瞒不过王兄弟。”公孙胜笑了笑,进而严肃地说道:“其实你和马植的观点,我是赞同的,辽国必亡。 乱世人命贱如狗,我和马植来宋境,都是为了给燕云的几百万汉儿找一条出路。 只不过,马植相信大宋朝廷,他认为富庶的大宋能够轻易击败腐化的辽国,所以他想游说大宋朝廷,待辽国陷入内战的时候,派兵收回燕云之地。” 收回燕云之地当然是好事,辽国的确是腐化了,但大宋腐化得比辽国还严重,收回燕云之地,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王嗣心中感慨万千,因为他知道,在后来的大宋收回燕云的军事行动中,大宋的十几万大军被辽国南京的一万新军打得溃不成军。 王嗣正想着,却听公孙胜道:“而贫道知道大宋朝廷比辽国好不了多少,所以想会会大宋江湖上的好汉,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条路。” 你所说的另外一条路,不会就是造反? 这更是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 难怪你一个闲鱼野鹤的修道之人,会千里迢迢跑来找晁盖劫生辰纲,原来动机在这里啊。 王嗣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问道:“公孙道长是看中了晁天王吗?” 公孙胜看了看正豪爽大笑的晁盖,说道:“晁天王虽然是慷慨义气的好汉,但是,与王兄弟的一席话,贫道倒是更看中王兄弟一些,可惜王兄弟的威望和实力都不太够啊。” 我是水泊梁山大头领,我都没骄傲,你竟然还嫌弃我实力不够…… 王嗣心中吐槽,开口问道:“什么样的实力才够?” 公孙胜道:“精兵一万!” 那的确是有些不够……不过再过三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嗣笑了笑跳过了这个话题,再次问道:“道长真的会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吗?不如露上一手,让兄弟开开眼?” 第一百零四章 智取生辰纲 最终公孙胜都没有展示一下他那神奇的法术,令王嗣很是失望。 当日,众人又喝到了天黑,这才散场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晁盖又摆下了宴席,王嗣左右看了看,七个好汉一个也没少。 王嗣奇怪问阮小七道:“离生辰纲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就这样一直在晁保正家干等下去吗?” 阮小七道:“俺们兄弟三个也想回梁山,可吴教授怕节外生枝,让大伙儿都住在保正哥哥家,保正哥哥也同意了。” 王嗣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又是喝酒聊天,王嗣则静静地听着。 刘唐道:“俺自幼飘荡江湖,走南闯北,要说这挣钱的买卖,除了当官就是走私商了,只是俺没什么门路,也只能勉强糊口。” 阮小七道:“谁说不是呢,俺们三兄弟偶尔也走点私商,也是因为没有门路,挣的不多,不过俺倒是听说保正哥哥门路不少啊。” 晁盖哈哈一笑道:“俺的确有些门路,山东河北之地,也多有做私商的来投奔俺,等这一票干完,各位兄弟如果有意,咱们可以一起干。” 刘唐喜道:“谢过保正哥哥。” 王嗣听得心中一动,这个时代,盐铁茶都是国家专营,走私的确能挣不少钱。 梁山的发展已经到达了瓶颈,或许,梁山的业务也该拓展拓展了…… …… 连续几天,这些好汉们除了舞枪弄棒就是喝酒聊天,娱乐项目在王嗣看来真是匮乏到了极点。 晁盖等人自是乐此不疲,王嗣却有些烦闷了,他又想到回梁山后,必须给梁山上增加一些娱乐活动,比如比武大赛,蹴鞠比赛,马球比赛等等。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六月初四。 这一日,王嗣正在屋中读书,忽然听得外面热闹起来。 走出屋,却见晁盖七人外加一个汉子推着七辆江州车,车上堆着十一个担子,全都一脸兴奋地进了后院。 众人把车子停在院中,还兴奋地拍了拍车上的担子。 晁盖大手一挥道:“大功告成,正该摆宴庆祝。” 其余人纷纷起哄赞同。 吴用看到王嗣,笑着说道:“王先生也一起。” “也好!”王嗣笑着回答道。 众人兴奋地来到后堂就坐,很快酒菜就摆了上来。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劫生辰纲的经过,纷纷大赞吴用智比诸葛,计谋无双。 晁盖等人扮作上东京去贩枣子濠州客商,假意在黄泥岗休息,其实是等着杨志压着生辰纲到来。 此时天气正热,杨志带队而来,在树下阴凉中休息。 白胜扮作卖酒的小贩,担着两桶酒去村里卖,假意路过黄泥岗。 此时,两桶酒都没有蒙汗药。 晁盖等人买一桶酒喝,打掉杨志等人的戒心。 而后又让刘唐假装没喝够,在另一桶酒内,偷舀上一瓢来吃,再次打消杨志等人的戒心。 此时,吴用却取出药来,抖在瓢里,装作也来偷酒吃,在瓢去兜酒时,药就搅在酒里。 他又假意兜半瓢吃,此时,白胜则劈手夺过瓢,把酒都倾在桶里,如此加药的任务圆满完成,接下来就看杨志等人上不上当了。 当然,实际情况不可能按照剧本进行,那就要考验这些临时演员的临场应变能力了,不得不说白胜的应变能力是真的好。 杨志怀疑酒中有蒙汗药时,他那赌气不卖的一段表演,把一个卖酒的小商贩演绎地淋漓尽致。 可惜,现在众人夸奖最多的却是出谋划策的吴用。 被众人夸奖,吴用心中非常得意,笑着摇着手中的羽扇,仿佛他诸葛附身一般,他瞥见在一旁静听的王嗣,忽然开口问道:“王先生,小可的计策如何?” 你这是在挑衅吗,劫成了生辰纲你就飘了啊……王嗣看着一脸得意的吴用,说道:“吴教授的计策,加蒙汗药这一段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确令人防不胜防,在下佩服!” 吴用笑着拱了拱手,却见王嗣对着坐在末尾的白胜拱了拱手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白日鼠白胜兄弟了,这次智取生辰纲,白兄弟居功甚伟啊。” 白胜拘谨地站起身,被王嗣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王先生谬赞了,王先生谬赞了。” 白胜并不知道王嗣是谁,但见他王嗣坐的比他靠前的多,就知道那是他不能比拟的人物。 此时的白胜小心翼翼,没有了表演时的自信与圆滑。 王嗣笑着摆摆手,让白胜坐下,而后继续说道:“这次智取生辰纲,吴教授是策划人,公孙道长和刘唐兄弟是消息提供者,白胜兄弟是主要表演者,吴教授和刘唐兄弟也有参演,这里面好像没晁大哥和阮家三兄弟什么事啊。” 这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吴用眼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晁保正是领头人,大家都是因为他的名声才走到了一起,自然居功甚伟,至于阮氏三雄……软取不成时,自然要仰仗三位兄弟的武艺的,这叫有备无患,只是没想到智取生辰纲如此顺利而已!” 刘唐再次赞叹道:“都是吴教授的计策高明,此次行动才如此顺利。而且那押解生辰纲的军官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那是青面兽杨志……王嗣赞同地点点头:“那军官的确不是很聪明,他要是再细心一点,肯定能发现计策中的漏洞。” 阮小七嘴快问道:“什么漏洞?” 王嗣笑这说道:“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吴教授脸上不好看。” 吴用面无表情地道:“王先生尽管说,不用顾忌我。” 王嗣看向吴用问道:“真的?” 吴用咬咬牙:“真的!” 王嗣笑了笑说道:“其一,人有漏洞,吴教授长得这么白,细皮嫩肉的,可不像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商客,而且阮家三人,身上还隐隐有一丝鱼腥味,怕是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不过那军官并没发现这一点。” 晁盖看了看吴用,打着圆场说:“瑕不掩瑜,既然没被发现就算不得漏洞。” 王嗣笑了笑,接着说道:“货物上也有个小问题。” 晁盖问道:“货物也只有枣子啊,能有什么问题。” 王嗣解释道:“亳州贩枣的商人,贩卖的是山东大枣,这还不值得怀疑吗?” 晁盖想了想道:“也只有王兄弟才这么细心,其余人哪里会想得到,那军官也不是没发现吗。” 好,没被发现就算不得漏洞……王嗣又问众人道:“生辰纲已经劫到了,你们又打算如何扫尾?” 第一百零七章 备战 王嗣离开晁盖庄上没多远,阮氏三雄担着担子跟了上来。 “王先生,您要回梁山吗?”阮小七问道。 王嗣说道:“是的,你们既然也离了晁盖庄上,不若和我一起接了林教头的家小,再回梁山。” 阮小二道:“俺们三兄弟正要与先生同行。” 王嗣点点头。 阮小七又问道:“先生,劫生辰纲之事真的会事发吗?” 王嗣想了想,肯定地说道:“破绽太多,必然事发。” 阮小五道:“那是先生能耐,才能看出破绽,先生不说,俺们什么破绽也瞧不出,那押送生辰纲的人还不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被俺们耍的团团转,说不定官府之人也看不出破绽呢。” 阮小二和阮小七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晁盖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所以才想看看风向…… 王嗣摇摇头说道:“你们莫要小看官府之人,官府之中的刑侦高手可比我厉害多了,只是如今政治腐败,阿谀奉承之辈高坐庙堂,真正做事的人反而受到排挤,才使得官府之中无人肯用心做事,如今,生辰纲再次被劫,蔡京必然震怒,有蔡京的压力,济州府也不敢敷衍了事,只要用心追查,怎么也能找到一丝线索……” “那……那我们岂不是为梁山惹了麻烦?”阮小二有些愧疚。 “所以你们做事前,要多动动脑子,别被人一忽悠,就热血上头,要多想想后果……你们的事情也告诉我,梁山也该定一些规矩了,你们先从队长职务上退下来,去林教头的护卫队训练一段时间。”王嗣说道。 阮小五问道:“那打渔怎么办?” 王嗣道:“梁山所有的生意都要先停一停了,打渔够我们自己吃就行,你们先去林教头的护卫队训练一下,再考虑一下怎么训练水军,我们梁山八百里水泊,想要挡住官府的围剿,还是要有水军的。” 阮小七兴奋地说道:“王先生要成立水军队吗?” 阮小五拍着胸脯道:“如果官军敢来,不需用林教头的护卫队,俺们三兄弟带着十几个儿郎,就能让官军下水喂了王八。” 阮小二考虑的还多一些,他开口说道:“如果事不可为,先生可把俺们三人交给官府。” 王嗣不高兴地说道:“在二郎眼中,我是那种为了钱财出卖兄弟的人吗?” 阮小二道:“先生自然不是,但为了梁山的兄弟,俺们无怨无悔。” 阮小五和阮小七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对,俺们无怨无悔!” 王嗣把手一挥,大义凛然地说道:“梁山兄弟义气为先,绝不做卖友求荣的事情,此话休要再提!” 阮氏三雄对视了一眼,更是内疚了。 见三阮还在内疚,王嗣继续说道:“梁山越兴旺,越会遭到别人的觊觎。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无论我们做的多好,官府还是会拿我们当贼看,就算没有生辰纲的事情,官府早晚也会对我们动手,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怕到骨子里了,他们才会放下心中的贪婪,乖乖地与我们合作,所以,你们三人不要想太多,在这次战斗中好好表现就是了。” 三阮同时道:“是,定不负先生所托!” 王嗣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很是好奇,你们三人也不缺钱财,吴用是如何说服你们去劫生辰纲的?” 三人脸色一囧,阮小七说道:“听王头领说山寨已经入不敷出,俺们三人想弄点钱补贴山寨。” 王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阮氏三雄为人义气,这样的理由正是说到了他们心坎上,吴用对人心的把握还真是相当厉害。 …… 王嗣带着三阮来到东溪村的院落,接上张教头、林夫人和锦儿,收拾了行礼,一同回到了梁山。 林冲见到林娘子自是欢喜异常,拉着娘子的手,与娘子窃窃私语,以诉相思之情。 王嗣打趣道:“二哥有甚话,晚上再与嫂嫂细说,咱们马上就要开会了。” 林夫人啐了一口,脸色微红地走开了。 “二哥走!”王嗣招呼了恋恋不舍的林冲一下,率先走进了聚义厅。 聚义厅内各队长都已经在座。 左侧是王伦、杜迁、宋万、扈成,右侧是阮氏三雄和朱贵,朱富在郓城县主持酒楼没有回来。 林冲坐在了左侧第四个位置上。 王嗣坐上头把交椅,对朱贵道:“朱头领最近有什么消息,跟大伙儿说一说。” 朱贵抱了抱拳,说道:“王头领,各位队长,我们已经抓到了五个探子,有县里派来的,也有府里派来的,据他们交代,已经有人建议知府大人派兵剿灭我梁山,瓜分我们梁山的产业。不过,知府大人还在考虑,但几天后,他却派人通知我,梁山想要安安稳稳做生意,给他的分红还得再提高一倍。” “这个贪官!”王伦恨恨地说道。 王嗣对朱贵点点头,而后对王伦说道:“王队长,先被骂贪官,请你先汇报一下梁山的财物情况。” 王伦对着王嗣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们梁山已发展到五千多人,抛去梁山人员工钱、府县官员的分红,以及各种开销,已经没有什么盈余。而支出的一大项,就是给这些贪官们的分红。” 王嗣点了点头说道:“府县官员的胃口越来越大,而我们梁山却已经发展到了瓶颈,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在胃口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这些贪官污吏肯定会派兵围剿我们梁山。 所以,我决定停止梁山对外的生意,收拢人员、资金,屯粮造船,制办军器,安排寨栅城垣,整顿衣袍铠甲,打造枪刀弓箭,防备迎敌官军,谁赞成,谁反对?” 王伦道:“自该如此!” 杜迁、宋万、林冲、扈成、三阮、朱贵同时道:“谨听头领号令!” 王嗣点点头道:“阮家三兄弟前些时日,为补贴山寨所用去劫了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纲,虽是为山寨好,却没事先报与山寨,为正山寨纪律,此三人免去队长职务,去护卫队接受训练。” “是!”三阮同时道。 王嗣点点头道:“官府肯定会以生辰纲为借口发兵梁山,林队长,护卫队可堪一用?” 林冲道:“头领放心,就算官军派五千人马,我五百护卫也可击而溃之。” “好!”王嗣道:“林队长,我还需一队水军,你可会训练?” 林冲道:“梁山之上以阮氏三雄水上功夫最好,头领何必舍近求远?” 王嗣看了看三阮道:“既然林队长推荐你们三人,你们就暂领水队队长一职,以待戴罪立功,但这些时日,在护卫队的训练却是不能少的。” “是!” 王嗣对林冲道:“林队长,好好操练他们三个。” 林冲点了点头。 王嗣看向朱贵道:“朱队长,麻烦你继续打探消息,有官军的消息,立刻来报!” “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耶律姐妹 辽国南京城,城门前。 王嗣与公孙胜排这队等待入城。 王嗣边打量着沧桑的城门,一边跟公孙胜说道:“我总算明白公孙道长为何要去宋地游历了。” 公孙胜一脸茫然,问道:“为何?” 王嗣道:“辽地每入城池都得交税,道长是怕钱不够,哈哈~~” 公孙胜这才知道王嗣在调侃他,扭过头去不理会王嗣。 “好一个俊俏的小道士!” 一声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 王嗣顺着声音望去,见城门处一个少女骑在马上,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明眸皓齿,身着雪白貂裘衣,手中拿着马鞭,一把小巧的宝弓悬在一侧,她一身契丹人打扮,却有着汉人女子的书香气。 她大胆地看着王嗣,周围簇拥着十余名骑兵则戒备地看着王嗣与公孙胜。 这个女子定是契丹贵族! 王嗣与公孙胜连忙向她打了一个稽首。 “你们是哪里来的道士?”少女在马上问道,她是不认识公孙胜的。 公孙胜答道:“贫道是二仙山罗真人门下弟子公孙胜,这是我徒弟王嗣。” 少女转头问一旁的随从道:“你们有谁知道二仙山吗?” 一人道:“禀公主,那里的确是仙人道场。” 竟然是个公主……王嗣心中暗道,又偷瞄了少女两眼。 却见那少女对公孙胜道:“既然是仙人高徒,定会仙法,施展一下让本公主开开眼。” 公孙胜无奈地看了王嗣一眼。 王嗣瞬间明白了王嗣的意思,这公主怎么跟你一个德行。 王嗣回了公孙胜一个眼神,别光顾着扯皮了,先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再说! 公孙胜无奈地说道:“公孙胜学艺不精,还未学得仙法。” 少女眼睛一转,对王嗣说道:“小道士,你师父不会仙法,我看你跟着他也学不了什么东西,不若你弃了他跟着本公主如何,本公主保你一世荣华。” 如果不是王嗣知道辽国蹦跶不了几年了,真想答应了这个公主,他看了看公孙胜说道:“公主说笑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道怎可弃师而去?” 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眉,说道:“没想到你这小道士还懂孝道,如此……你和你师父都跟着本公主。” 少女话音刚落,几个骑士策马过来,把公孙胜和王嗣围在了中间。 这个公主也太蛮横了! 王嗣有些懵逼,不过他倒没太多担心,毕竟公孙胜的身份是真的,而且很多汉人贵族还认识他,以他的人脉捞两人出去并不困难。 “余里衍莫要胡闹!” 这时,一声娇喝从城门处响起,却见一个女将军带着几名随从从城门洞里骑马而来。 这名女将军也就双十年华,却有一种杀伐之气,她一身软甲,披着披风,腰间悬着宝剑,策马而来。 少女余里衍听到声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笑嘻嘻地看向来者,“皇姐,我可没有胡闹,我怀疑这两个道士是南国奸细!” 皇姐?又是一个公主。 辽国的公主怎么都来燕京了? 王嗣与公孙胜又向女将军打了一个稽首。 公孙胜再次介绍道:“贫道乃贫道是二仙山罗真人门下弟子公孙胜,这是我徒弟王嗣。贫道师徒的确不是什么南国奸细。” 女将军惊讶道:“竟然是罗仙人高徒,却是舍妹失礼了。” 这女将军却是比刚才的少女有见识些。 公孙胜再次行了一礼,算是接受了女将军的道歉。 余里衍不高兴地翘起了嘴。 女将军继续说道:“我也想去二仙山拜会罗仙人,只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却不想今日得遇罗仙人高徒,公孙道长可否在舍下小住几日?” 我能说不吗? 公孙胜看了看周围的骑兵,点点头道:“打扰了!” 余里衍得意地扬起了头,策马向城里走去。 王嗣与公孙胜在骑兵的簇拥下也进了城,倒是省下了入城税…… 辽国的燕京自然无法与大宋的汴京相提并论,但也是拥有三十余万人口的大都市,城内更是百族聚集,人来人往。 燕京延续着唐时坊市分离的管理制度,每坊都有各自的管理者,建有坊门,各坊间还有围墙相隔,这种制度便于管理,但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经济的发展。 女将军有自己的府邸,相比于宋朝建筑的精美,女将军的府邸显得有些粗豪,女将军一行人在府邸前下马,把马缰交给看门的下人,而后女将军带着公孙胜与王嗣进入府邸。 府邸的前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练武场,从地面的磨损程度可以看出这里经常有人练武。 几人进入大厅,随行的骑士们就守在了厅门口。 女将军随意聊了几句就让公孙胜与王嗣下去休息了,倒是少女很想找王嗣聊天,却被女将军制止了。 以后几天,不断有人来拜访女将军,她都让公孙胜在一旁作陪,倒是给了公孙胜确认身份的机会。 之后,女将军对公孙胜和王嗣的监管松了了很多,少女余里衍也可以独自来找王嗣聊天了。 “小道士,你怎地出家做了道士?”余里衍问道。 王嗣一脸悲怆:“我随父亲经商,不幸遭遇了马匪,商队的其他人都被杀死了,是师父出手救了我,师父见我骨骼清奇,就收我为徒……” “可恨的马匪!”余里衍一脸的同情,她虽然有些蛮横,心地还是不错的。 …… 少女长得很是漂亮,又天真灿漫,王嗣很是乐意跟她闲聊,倒是从她那里套到了不少情报。 少女名叫耶律余里衍是耶律延禧的与文妃萧瑟瑟的女儿,封蜀国公主。 女将军名叫耶律答里孛,正是水浒传中的天寿公主。 辽帝耶律延禧举国亲征,南京道的将领和兵马也被抽调了去,却派了皇女天寿公主耶律答里孛来镇守南京道。 耶律答里孛做的也很出色,不断接见并安抚着这里的世家大族们,虽无多少兵马镇守,但整个南京道并未出什么骚乱…… 至于耶律余里衍,她就是在皇宫待得无聊,跑来南京道游玩的。 在燕京逗留了十余日,天寿公主彻底打消了戒心,公孙胜以回二仙山去见师父为由,带着王嗣,在耶律余里衍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燕京城。 第一百四十章 劫人 兵马都监黄信接到慕容知府的命令,心中直叹这些个文人真是没有底线。 清风山与他合作良久,三位头领燕顺、王英、郑天寿,黄信都是认识的,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匪首叫张三的。 这定然是慕容彦达和刘高为了清风镇的兵权陷害花荣! 同为武人,黄信也招纳过花荣,可花荣态度总是若即若离。 偶然的机会,秦明见到了花荣的妹妹花小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可花荣就是不同意花小妹给秦明做妾。 秦明可是青州府兵马统制,你一个知寨的妹妹给人家做妾已经算是高攀了…… 没看到她黄信为了拉拢秦明,都舔着脸拜秦明为师了吗? 你一个武将玩什么清高? 黄信对花荣的清高很是看不上眼,但花荣武艺高强,为了不把花荣推向慕容知府一方,黄信他们也没有太过逼迫花荣。 这一次的事情,黄信决定冷眼旁边,在花荣走投无路时,再看情况,出手相助,说不定还能让花荣归心…… 抱着这样的心思,黄信点起五十个壮健军汉,披挂了衣甲,跨上马,擎着那口丧门剑,连夜便下了清风镇。 黄信径直到刘高寨前下马,刘知寨出来接着,请到后堂,叙礼罢,一面安排酒食管待,一面犒赏军士。 黄信先是看了被捉的宋江,见并不认识,对刘高说道:“既然刘知寨已经审问过了,我也不必再审了,连夜合个囚车,把这厮盛在里面就是!” “好的,好的!”刘高见黄信如此通情达理,连忙答应。 宋江听罢心中暗暗叫苦,可他见这两人狼狈为奸,又不敢分辨,只能任由两人安排。 黄信与刘高当着宋江的面,又定了捉拿花荣的计策,宋江心中更苦了。 第二日,黄信与刘高安排了一副酒席,在大寨公厅上摆着,四下埋伏了十人。 黄信亲自去花荣的南寨请花荣,只推说是,慕容知府听得清风镇文武不和,因此特差黄信前来置酒劝和。 花荣不疑有他,被黄信赚到了公厅。 饮酒时,黄信忽然掷盏为号,两边帐幕里,猛然走出十个壮健军汉,一哄而上,花荣措不及防,被拿到了厅前。 “我有何罪?”花荣质问道。 黄信推的干净:“不干我事,现有告人刘高,告你结连清风山强贼,一同背反朝廷。知府大人派我来抓人的” 花荣叫道:“我是冤枉的啊,都监相公,你莫要听信刘高的一面之词啊!” 刘高在一旁得意地笑道:“花荣,教你看真赃真贼,方知我冤没冤枉你!” 说罢,刘高叫人把宋江推将过来。 很快,一两囚车,一个纸旗儿,一条红抹额,从外面推将入来。 花荣看向囚车时,发现里面的人正是宋江,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宋江也是一脸苦涩,与花荣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嘿嘿~~”刘高得意地一笑道:“花荣,你可还有话说?” 花荣叫道:“刘高,你屡次三番抓我亲眷,还强扭他做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而后,花荣看向黄信说道:“黄都监,你莫要听信谗言,这是我家亲眷,他是郓城县人,不是清风山强贼。” 这些文人这是没底线……黄信心中还是相信花荣的,他对花荣说道“你既然如此说时,我只解你上州里,你自去向知府大人分辩,如何?” 花荣与黄信没什么交情,只得无奈点头答应。 当下,黄信与刘高都上了马,监押着两辆囚车,并带五十军士,一百寨兵,簇拥着车子,取路奔青州府来。 …… 清风山上。 自从宋江下山离开后,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位头领,就派人暗中关注着宋江动态。 清风镇,宋江被捉,又被花荣抢出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宋江半路被劫的时候,他们就在不远处看着…… 黄信刚到清风镇,他们就带点起人马下山埋伏了。 秦明,他们三人不是对手,但对付黄信,他们还是有些把握的。 黄信押送着囚车还未出清风镇,半路埋伏的三位头领就得到了消息,他们三人眼中都冒着兴奋的光。 上次放了宋江,是他们自己抓的人,算不得人情。 这次,却是从官军手中抢人,妥妥的救命之恩,有这个恩情,三人就不用担心在梁山的地位了。 …… 黄信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虽然看不上花荣的清高,但看到同为武将的花荣如此被文人陷害,他心中也难免会感同身受。 为了手中的这点权利,活得真是累啊……黄信心中想到,却见队伍忽然停住了脚步。 黄信在马上问道:“为甚不行?” 军汉答道:“前面林子里有人窥看。” “休睬他,只顾走!”黄信喝道,他镇三山黄信可是青州暗中的扛把子,他不信青州地界还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寸,还真有人来找他麻烦了。 押送队伍行到林子前,只听得“当当当”二三十面大锣一齐响起来。 黄信带的兵还好些,那一百寨兵却慌了手脚。 黄信终究是个武官,有些胆量,他大喝着,压住队伍,叫刘高看住囚车,而后拍马向前,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黄信来到队伍前面,只见林子四周四五百个喽啰摆开了阵势,中间簇拥着三个头领。 黄信定眼一瞧。 尼玛,熟人! 正是清风山燕顺、王英与郑天寿三人。 前一段时间,让他们三个带入抢劫梁山的商队,他们迟迟没有动手,定然会怕我怪罪,此次,又见我带兵来到清风镇,于是过来探探我的口风,并演一场‘镇三山击退强贼’的戏码,将功补过的…… 黄信心中如是想到,放心了许多,却见对面燕顺大声道:“来往的到此当住脚,留下三千两买路黄金,任从过去!” 这是抢匪打劫前的台词,以往也这么说,黄信没当回事,他大喝道:“强贼不得无礼,镇三山在此!” 黄信与燕顺三人,你来我往,对喝了一会儿,终是谈不拢。 黄信假装大怒,拍马舞剑,直奔燕顺三人,燕顺三人则一齐挺起朴刀也来战黄信。 黄信奋力与三人斗了几合,有些招架不住,他低声说道:“再过几合,你们三个就撤走!” 燕顺三人都不说话,只顾往黄信身上招呼。 见三人不但不理会自己,招式还更加用力了,黄信心中一慌,道:“你们竟然跟我来真的,你们不要命啦!” “哈哈~~”见黄信如此狼狈,燕顺畅快地大笑道:“今日俺们三个就要了你的命!” 三人越战越勇,黄信有些抵挡不住,虽然不知道这三人为何有胆量背叛自己,但此时却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他楸个破绽,拔马跑回旧路,三个头领挺着朴刀赶来,黄信顾不得其他,独自飞马奔回清风镇去了。 众军人见黄信落败,发声喊,四散逃走了。 刘高勒转马头,正待跑时,被那小喽罗拽起绊马索,把马掀翻,活捉了去。 燕顺三人救得宋江、花荣二人,捉得刘高,整顿人马,自回山寨里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秦明你可知罪 第二日清晨。 王嗣来到府衙时,却见慕容知府一脸兴奋地坐在大厅之上,还不时地哼着小曲儿。 他见王嗣走来,难得地站起身迎接道:“王嗣,哈哈,真被你猜着了,昨晚一战,杀死贼首一人,活捉贼首两人,其余喽啰更是活捉了五百余人,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慕容知府畅快地大笑着,这是他上任以来笑得最痛快的一次。 宋江这个不当人子的家伙,果然以假扮秦明,攻打城池、杀害百姓来逼迫秦明就范了,真是缺德到了极点……王嗣陪笑着问道:“大人都审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慕容知府脸色一正,说道:“那两个贼首一开始还嘴硬,在大刑之下,还是乖乖地开了口,不出王嗣你所料,秦统制被他们生擒,他们便假扮成秦明想要诈开城门,却被我们来了个一网打尽,哈哈~~” 慕容知府又忍不住畅快地大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那个被杀死的,唤做锦毛虎燕顺,被活捉的两个分别是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他们正是清风山的三个贼首。” 说罢,慕容知府看向王嗣问道:“郓城宋江宋公明,王嗣你可知道?” 看来是真的全招了啊……王嗣也不隐瞒说道:“当然知道了,他在郓城县当押司时,梁山商会的生意还承蒙他多方照顾呢,我与他私交也不错,后来听说他失手杀了一个歌女,外出避难去了,他难道来到了青州?” 慕容知府笑着点了点头,很是认可王嗣的坦诚,他说道:“他本要去清风镇花荣处避难,却又在巧合之下结识了清风山的贼首,恰好又被刘高知道,所以刘高才拿了宋江,这才有了花荣反叛等等之后的事情!” 王英和郑天寿两人招的也真够彻底的……王嗣问道:“那秦统制现在如何了?” “应该还在清风山上。”提到秦明,慕容知府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秦明、黄信与清风山勾结的事情,那两个贼首也招了,呵呵~~,就算这次秦明能安然回来,他勾连强贼,也逃不过大宋律法!” 看来慕容彦达还是要致秦明与死地啊……王嗣不着痕迹地瞥了慕容知府一眼。 这时,有下人来报,秦明已经到了城下了,正在叫开城门。 慕容知府冷冷地一笑,“他还有脸回来,来人,去秦明家中拿下他的家小,压上城墙,我倒要看看这个勾连强贼的家伙该如何自处。” “慢着!”王嗣赶紧叫住了来人,他也顾不得慕容知府的情绪了,对慕容知府说道:“大人如此做就不怕逼反了秦明吗?” “逼反?”慕容知府说道:“他勾连强贼,已经是造反了!” “大人!”王嗣连忙劝说道:“清风山燕顺等人虽然被诛,但山上还有宋江、花荣在,万一秦明又上了清风山,这三人可比燕顺三人厉害多了,大人治下的青州怕是难以太平下来了!” 慕容知府深深地看了王嗣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秦明是不能轻易放过的,王嗣,你跟本官说说该如何是好?” 看来慕容彦达是真的不想和秦明共事了,这倒是梁山的机会……王嗣斟酌地说道:“大人可放秦明进城,招他进府衙,再在府衙内埋伏下人手,趁他不备擒下他,到时候是杀是放,还不是大人说了算。不过,我认为秦明是一名难得的虎将,如若大人对他心存芥蒂,我梁山商会倒是正却这样的人才……” “原来你也在打秦明的主意!”慕容知府笑道:“秦明我是不敢用的,让给梁山商会也是无妨,不过,梁山商会必须保证青州的安危。” 王嗣笑道:“梁山商会需要的是安定繁荣的青州,与大人的目标可不相悖。” …… 清风山山寨大厅。 宋江和花荣枯坐了一夜。 宋江不时地看向大厅外,花荣眼睛盯着地面,沉默地坐着。 “算算时间,他们也早该回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宋江有些焦急地问道。 花荣回过了神,他望了望厅外,说语气平淡地说道:“青州城内没有大将,又是出其不意,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恐怕是他们贼性不改,又去别的地方抢劫了。” “这三人真是难成大器!”宋江气道,而后他又看向花荣,笑说道:“所以说秦明这样的虎将还是很难得的,小妹与他还是很般配的。” 花荣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平淡地说道:“秦总管快醒了,哥哥还是想个办法应付他。” 宋江皱了皱眉头,吩咐喽啰去准备早饭。 秦明一直睡到辰时方醒,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来到山寨大厅,请求下山。 宋江又留秦明吃早饭。 吃饭时,秦明未见到燕顺等人,随意开口问道:“三位头领哪里去了?” 宋江夹菜的动作一滞,故作轻松地说道:“他们三人下山打劫去了!” 秦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强贼打劫,天经地义。 秦明吃罢早饭,又请求宋江归还他头盔、衣甲、马匹、武器,放他离开。 宋江沉吟了片刻,说道:“放秦总管离开是应有之意,但秦总管所说的头盔、衣甲、马匹、武器,却是清风山燕顺等人的战利品,他们三人不肯归还总管,昨夜,我也劝了他们一夜,可他们不听劝,说急了,他们就拿着这些东西下山去了。” 秦明有些傻眼,说道:“昨日不是说好了吗,怎地今日变卦了?” 宋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秦总管见谅,都是小可无能,他们三人不听小可之言啊!” 秦明怒气冲冲地看了宋江一会儿,见他一脸真诚,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头盔、衣甲、马匹、武器我都不要了,给我牵一匹马来,放我回去总可以?” 宋江再没有挽留的理由,只好送秦明下山来,并给了秦明一匹马。 此时,已经是天色大亮,秦明上了马,取路飞奔青州来。 一路上并无异常,秦明来到城边,却见吊桥高拽了起来,城墙上摆列着军士旌旗,擂木炮石,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秦明勒着马大叫:“城上放下吊桥,度我入城。” 过了半响,吊桥慢慢放下,城门也开了一道缝。 秦明不疑有他,拍马上了吊桥,入得城来。 刚进城,有传令兵来报,慕容知府唤他去府衙。 秦明不疑有他,调转方向向府衙行去,他在衙门前下马,把马递给守门士兵,走进府衙。 他走进府厅,却没见到慕容知府,正想去厅后,却见从四面冲出来五六十个军健,一发上,把秦明拿倒在厅前,拿绳子绑了。 秦明恍惚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才想起,他昨日也是这样被绑上了清风山……身为青州兵马统制,又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他,接连被生擒活捉,也是没谁了…… 秦明还没从恍惚间回过神来,就见慕容知府这才从厅后走出,来到他的面前,厉声喝道:“秦明你可知罪?”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秦明归梁山 慕容知府一声暴喝,让秦明回了神,他惊讶道:“知府大人,这是为何?” 慕容知府冷笑地看着秦明,说道:“秦明,你勾连清风山强贼事发了。” 秦明神色一滞说道:“什么事发了?我听不明白知府大人在说什么。” “呵呵~~”慕容知府笑了笑,说道:“昨夜清风山强贼来攻打青州城,被我杀败,还生擒了两个贼首,王英和郑天寿!他俩已经招了,你,青州府兵马制秦明,就是他们的幕后主使!” 原来燕顺三人昨夜来攻打青州城了…… 王英和郑天寿还被活捉了…… 这……不太可能啊…… 秦明道:“大人肯定是被人欺骗了,我与清风山的强贼交手多次,他们的贼首也算有几分本事,青州府内除了秦某,没人有本事活捉他们,况且,大人不能因为两个不知所谓之人的口供就给一府统制定罪啊……那两个贼首在哪里?我要与他们对质!” 给一府统制定罪的确不能如此草率,这秦明怎么变聪明了…… 慕容知府脸色一变,看着秦明喝道:“秦明你如何不知羞耻!昨夜就是你引人马来打城子,要不是本官早有防备,青州城还真被你夺了去,今日你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进城,你拿青州全城的人当傻子吗?” “大人何出此言?”秦明这次是真被震惊到了,他辩解道:“秦明因折了人马,又被这厮们捉了上山去,方才得脱,昨夜何曾来打城子?” 慕容知府道:“我如何不认的你这厮的马匹、衣甲、军器、头盔?城上众人也看得分明,你如何赖得过?” 慕容知府知道是有人在假装秦明,秦明的马匹、衣甲、军器、头盔,以及假扮之人燕顺的尸首,现在都还在府衙里放着呢,他就是有意在诈秦明。 秦明还真被诈住了。 他也明白过来这都是宋江等人的嫁祸之计。 宋江等人真是太歹毒了,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断送我妻小性命啊……秦明看向慕容知府道:“大人……我家……我家妻小……如何了?” 慕容知府看着秦明着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实话说道:“你有妻小,可曾想过被你们害的人也有妻小?本官本想拿下你的妻小就地正法,但被梁山商会的王嗣劝阻了,你的妻小,本官没去骚扰。” “谢大人,谢大人!”秦明连连道谢,而后说道:“秦明昨日失手被擒,马匹、衣甲、军器、头盔也被强贼夺去,他们招降与我,我不肯顺从,定然是他们见我不从,就假扮我来攻打城池,欲断清明后路,大人要明察啊!” 本官也是将计就计而已…… 慕容知府心中冷笑,面上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攻打青州城,就算本官信你,不定你的罪,你如何让全城的人都信你是被嫁祸的?况且,你说你输了被擒,如何五百军人没一个逃得回来报信?那可是五百人的性命啊,他们的妻儿老小怎么办,你可曾想过? 秦明,你与本官争权夺利,身在官场,本官可以理解,但你做的太绝了,你勾连强贼,打家劫舍,你陷害官军,你攻打城池,青州被你如此祸害,现在你已是全城之敌,青州城已容不下你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秦明被慕容知府一套组合拳打蒙了。 慕容知府说道:“你我同僚一场,虽有些摩擦,但本官也不忍心看你全家被杀。梁山商会你应该知道,他们的会长王嗣对你颇为看重,这次也是他保下了你的妻小,他那里也窝藏了不少有罪之人,你倒是可以投了他,至少也能衣食无忧。” 玩智商,秦明还真不是慕容知府的对手,他已经彻底被慕容知府牵着鼻子走了。 只见,秦明顺着慕容知府的思路说道:“既然有这个去处,却是十分好,只是,我与梁山商会没有交情,他们如何肯接纳与我?” 慕容知府大笑,对着厅后说道:“王嗣,出来!” 王嗣听到慕容知府的招呼,知道事情已经谈妥,便出来与慕容知府、秦明相见,他见秦明还被绑着,与慕容知府对了个眼神,连忙过去帮秦明松绑。 秦明虽然性子急,脑子也不是很好使,但这样直性的人不会耍小心眼,用着放心,况且他武力值绝对够,用来冲阵绝对是一把好手。 秦明说起入伙梁山商会一事,王嗣自然是满口答应,并任命秦明为骑兵队副队长一职,暂为林冲副手,将来,他也有独领一队的机会。 秦明也听过林冲的名号,自然没有用意见。 自此,霹雳火秦明归顺梁山商会。 …… 清风山山寨大厅。 宋江抬头看了外面的日头一眼,焦急站起身,来回的踱步。 过会儿后,他看着花荣问道:“贤弟,怎么这个时候了也不见燕顺三人回来?而且,秦明也没有回转,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花荣从沉思中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燕顺三人带着五百多人马出去,又是晚上,就算出事也会有喽啰跑回来报信的。至于……至于秦明,派个人去青州府打探一番就是了。” “对!打探一下就知道了!”宋江连忙去派人打探。 临近响午时,打探的人就返回了,报告了他打探到的一切。 青州城一切正常,城外的百姓也完好无损;秦明已经进城了,秦明的家人也都安然无恙…… 这不可能啊……宋江有些懵了,他看向花荣:“贤弟,难道燕顺他们没有去攻打青州城?” 花荣听到喽啰打探的消息,心底反而轻松了些,脸色的神情也没那么麻木了,他揉了揉脸,对那喽啰说道:“你在辛苦一趟,多带些人在路上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打斗及陷阱的痕迹。” 喽啰领命出去了。 宋江问道:“贤弟怀疑燕顺出事了,贤弟不是说就算他们出事,也会有喽啰回来报信吗?” 放下了心事,花荣逐渐恢复了理智,他说道:“如果官军之中有能人,他们知道燕顺等人要去攻打青州城,又在半路遭遇了埋伏、陷阱,让燕顺等人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白糖 青州府衙。 扫平了清风山强贼,又扫平了官场上的对头,慕容知府心下高兴,他笑着对王嗣说道:“今日本官高兴,请你喝点好玩意儿。” 说完后,慕容知府轻快地绕过厅内的屏风,走进了厅后。 王嗣看了看秦明,见秦明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慕容知府肯定没请他尝过这个好玩意儿。 半响后,慕容知府拿着一个小瓷瓶,缓缓走了过来。 他先为王嗣倒了一杯水,而后珍而重之地打开瓷瓶的盖子,用一个小勺子,在瓷瓶内挖了挖,而后又轻轻抖了抖,这才掏出勺子,把勺子中的东西倒入水杯中。 王嗣和秦明都仔细地瞧着慕容知府的一系列动作,王嗣看的分明,那小勺子中的东西分明就是白糖。 慕容知府推了推水杯,得意地对王嗣努努嘴说道:“尝尝?” 白糖水而已,有什么好尝的…… 王嗣看慕容知府一脸期待的表情,只好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有点甜甜的感觉,这绝对是白糖水无疑了。 白糖在宋朝有这么珍贵吗?竟然让堂堂知府如此珍视? 王嗣本身就不爱吃甜食,穿越后对糖类商品跟本就没有留意过。 他回忆了一下过往,好像来到宋朝后,还真没看到过白糖,这里的人吃的糖,好像都是糖浆一类的东西。 想到此处,王嗣的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因为他前世看小说时,看到过一个简单的白糖制作方法。 具体叫什么方法他忘记了,只记得是往熬制的糖浆里加入泥水,就能析出白糖来,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认为这是扯淡,根本就没有科学依据的。 当然,他也没去做试验求证,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求证一下,万一真的可行,那岂不是就发达了…… 慕容知府见王嗣激动的样子,得意道:“这种糖霜可是我妹妹慕容贵妃赏赐给我的,这可是宫里的贡品,一般人可是尝不到的。” 你得意什么,这种东西在后世,可是几块钱就能买一大袋,我都不稀罕吃的…… 王嗣心中鄙视,却开口问道“大人,这种东西应该很贵的?” “价比黄金!而且有市无价!”慕容知府得意地回答道:“这玩意儿只有在南方生产,而且产量非常有限,每年进贡到宫里的也才几百斤,市面上根本就没的卖。” 越贵重越好……王嗣心中暗道,可他忽然间有意识到,这么贵重,又缺乏技术含量的东西,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住的。 还是不能拿出来的…… 王嗣暗自下定了决心,在没有能力保护之前,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白糖如此,棉布也是如此…… 定了主意,王嗣把水杯推给秦明:“这么贵重的东西,秦统制也尝尝!” 秦明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他连忙拿了一个杯子,倒了少许糖水,急不可耐地嘬了一小口,闭上眼睛回味起来。 他喝的不是糖水,而是身份地位和荣耀。 王嗣嘬了一口糖水,对秦明感慨道:“你我都是沾了知府大人的光,才能吃到这种价比黄金的东西啊。” 秦明虽与慕容知府有些过节,此时也是点头应是。 “哈哈~~客气了,客气了!”慕容知府脸上都笑出了花。 王嗣赞叹道:“慕容贵妃待大人真好!” 慕容知府笑道:“所以我想往宫里送点东西,王嗣你点子多,说说该送什么好?” 王嗣想了想说道:“其实大人只要把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就是对慕容贵妃最大的回报了。” 慕容知府道:“话虽如此说,但还是要送些东西的。” 王嗣边思考边说道:“听说慕容贵妃生性简朴,金银珠宝她在宫中见的多了,怕是不稀罕。” 慕容知府点头应是。 王嗣继续说道:“我认为送给贵妃的礼物还是用青州的特产比价好,不知青州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慕容知府说道:“本官在青州时间不长,不知秦统制可知青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秦明的回答很是干脆。 哪个地方没有点土特产……王嗣想了想问道:“青州境内半山半洼,河渠纵横,地质条件优越,难道就没有点土特产?” 慕容知府和秦明都摇了摇头。 王嗣心中一动说道:“如果大人种出了堪比贡品的东西,送到宫中,岂不是更显得大人政绩斐然,更能给贵妃长脸?” 慕容知府闻言脸色激动,急忙问道:“王会长可有想法?” 王嗣想了想说道:“山中易种果,河滩出好瓜,青州半山半洼,正是中瓜果的好地方,大人可以在此下功夫。” 慕容知府思考了片刻说道:“本官对此并不擅长,王嗣,你来帮帮本官如何?大小山头任你选,滩地也可以划给你百余亩。” 王嗣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本就不是太难的事情,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把青州的大小山头,这些山头留给强贼打家劫舍,还不如给梁山商会去开发。 商量定了山头的事情,王嗣问慕容知府道:“大人打算怎么处置宋江和花荣?” 慕容知府看了看王嗣,笑道:“既然王嗣你与宋江颇有交情,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从了强贼,看你的面上,本官就不为难他了,但看宋江的手段,他也不是易于之辈,青州他怕是不能待了。” 你不用看我面上啊,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原来的宋江,王嗣还是比较认可的,但他让燕顺等人假扮秦明杀害百姓,逼迫秦明归顺的计策太过狠毒,这种无视百姓性命的态度,很令王嗣心寒。 心寒归心寒,慕容知府提出放了宋江,王嗣也不能要求慕容知府不要放,这样也太不义气了…… 王嗣向慕容知府拱了拱手,算是谢过了他。 “至于花荣……”慕容知府说道:“花荣毕竟也是功臣之后,从贼也是身不由己,是走是留就看他自己的心意了!” 王嗣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慕容知府还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喝完了糖水,王嗣又向慕容知府提出审问一下王英和郑天寿的想法。 慕容知府一脸古怪地点了点头。 王嗣在慕容知府古怪的目光下,走进了青州大牢。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龙山 青州大牢很符合王嗣对牢房的想象。 石块砌筑的墙壁,上面有个很小的窗户,带着树皮的木质围栏; 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种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牢房内的囚犯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嗣。 王英和郑天寿关押在最里侧的牢房内。 忍着心中的不适,王嗣跟着狱卒来到最里侧。 王英和郑天寿一身血污痕迹的囚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他们的确被折磨得不轻。 狱卒用手中的铁链敲了敲牢房的木门,大声喊道:“王英、郑天寿过来答话。” 两人动也不动,只听见王英闷声说道:“爷爷已经全招了,你们还来找爷爷作甚?” 即使被关在牢中,王英也贼性不减。 狱卒被王英抢白,顿时感觉有些丢面,他大喝道:“腌臜泼才,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废什么话,是不是皮又痒了,想再尝尝咱刑房的手段了?” 听到刑房的手段,王英和郑天寿身体颤了颤,两人慢慢站起,手链脚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见王英与郑天寿服软,狱卒得意地骂道:“真尼玛贱骨头!” 王英冷冷地看了一眼狱卒,说道:“俺们清风山可是梁山的分寨,俺们都是梁山的人,梁山迟早会把俺们兄弟弄出去,到时候,俺……杀你全家!” 狱卒被王英吓住了,没敢说话。 王嗣忽然明白慕容知府的笑容那么古怪了,这王英、郑天寿竟然冒充他们梁山的人,他问王英道:“你们何时成了梁山的人?” 王英看了看王嗣,开口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俺们的大哥是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公明哥哥与梁山又恩,又与梁山商会会长王嗣颇有交情,王会长多次邀请公明哥哥入伙梁山,共谋大事。这次,公明哥哥已答应带俺们入伙梁山,俺们不是梁山的人,谁又是梁山的人?梁山义气为先,又颇有能量,必定会救俺们出去的。” 郑天寿在一旁点头应是,并恶狠狠地说道:“到时候定要央求公明哥哥带兵攻破青州城,拿住你们这些狗官来出这口恶气。” 王嗣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要让慕容知府尽快处决了你们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 见王嗣同意他们的话,他们心中的不安稍稍放下了,王英更是说道:“看你小子如此识相,想问什么尽管开口,俺们两人必然知无不言。” 王嗣也不客气,开口问道:“一个月前,阳谷县有一所院落被烧毁,是二位好汉做的?” 王英看了看郑天寿,不在意地说道:“不干老三的事,是俺带着人做的,听闻那里的织娘貌比天仙,俺就想着去抢几个织娘当压寨夫人,却没想到遇到了高手,致使没能成功,只好烧了宅院。不过,那里确是有个美貌织娘,俺当时虽是看了一眼,却一直难以忘记……待俺入伙梁山后,必然要再去阳谷县走一遭。” 果然是王英……王嗣又说道:“清风山离阳谷县可不近,好汉是如何知道那里的织娘貌比天仙的?又是如何进的城,又藏在何处呢?” 王英眼珠转了转说,猥琐地笑道:“你却是问错人了,俺王英义气为先,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见王英忽然不说了,王嗣看向了郑天寿:“郑头领可知道?” “哼~~”郑天寿冷哼一声抬头望向牢顶。 见二人都不配合,王嗣笑了笑,对狱卒说:“再用一遍刑!” 说完,王嗣就向外走去。 听到用刑,王英和郑天寿心中一慌,王英更是大声喊道:“别走,别走,俺都告诉你,是西门庆,西门庆啊,你别走……” 王嗣没有停下脚步,他听到了王英的话,也听到了狱卒的冷笑声…… 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可不能太便宜了他们,死前必须得好好折磨折磨。 …… 第二日,林冲回到了青州府,同时带回来了宋江和花荣一家。 慕容知府没有出面,让王嗣把宋江和花荣一家礼送出境。 这还是王嗣第一次见到花荣。 少年将军,英姿勃发,很是令人心折,可惜他是宋江的死忠,选择了带着家人跟随宋江离开青州。 柔弱的花小妹好奇地看着王嗣,她应该不知道宋江把他许给秦明之事,但将来宋江会不会拿来做笼络手下的筹码就不得而知了。 宋江与王嗣谈笑风生,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青州之行虽颇有周折,宋江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宋江看了看周围说道。 “那押司想怎样离开?”王嗣问道。 宋江看了看王嗣笑道:“王会长可否将燕顺三人放回,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宋江不敢忘恩啊!” “押司太看得起王嗣了,青州做主的可是慕容知府,王某救出你与花知寨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救那三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宋江深深地看了王嗣一眼:“王会长救命之恩,宋江来日必报!” 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报法……王嗣心中暗道。 …… 送走宋江,王嗣又忙碌了起来。 此时正值春季,正是栽树种瓜的好时候,答应慕容知府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王嗣一边让梁山商会的人到处搜集果树苗、瓜种,一边召集人手开发清风山和滩地…… …… 二龙山。 王嗣与林冲站在山下关前等待着。 今天王嗣终于抽出了时间,与林冲一起到二龙山拜访鲁智深。 王嗣与林冲等了片刻,忽然听到关上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洒家那林冲兄弟和王嗣兄弟在哪里?” 王嗣与林冲笑着对视了一眼,一同对着关上抱拳说道:“大哥,小弟在此!” “哈哈~~”关上响起一阵豪放的笑声,之后,关门慢慢打开,一个大胖和尚大笑着跑了出来,正是鲁智深。 “大哥,好久不见!”王嗣和林冲笑着对鲁智深抱拳说道。 “好!好!”鲁智深笑着拍拍这个,拍拍那个,显得喜不自禁。 这是又从关上走下一个青面汉子,不是杨志又是哪个,只见杨志对着王嗣和林冲抱拳道:“王先生,林教头,还记得杨志否?” 林冲对杨志抱了抱拳,点了点头。 王嗣却笑着说道:“当日梁山一别,没想到杨制使却在二龙山落了草!” 杨志脸色一红道:“造化弄人啊!” 鲁智深一拍手掌,大笑着说道:“既然都认识,走,我们上山边喝边聊。” 王嗣和林冲跟随着鲁智深、杨志上得山来,却见此处确是一个险要去处,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有一条路上得关来,路上险峻之处建有三座险关,关头之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 过得三处关闸,再上则是一处平地,宝珠寺就矗立在这处平地之上,寺周遭又用木栅围住,当做城池。 二龙山比之清风山却是险要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龙山入伙 王嗣、林冲随鲁智深、杨志来上的山来,走进宝珠寺大殿。 却见一个汉子快步走过来拜倒在地,口称师父。 这汉子正是二龙山三当家操刀鬼曹正,他在东京时曾跟林冲学过枪棒。 林冲连忙扶起曹正,客气了几句,他在东京当禁军教头时,门下弟子多如牛毛,却是不记得曹正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在大殿上坐定。 鲁智深大笑着吩咐喽啰杀羊宰牛,摆设宴席。 几人分述着离别后的事情…… 片刻之后,酒席摆了上来,几人又边喝边聊。 听到王嗣和林冲在梁山落了草,王嗣还成为了梁山大头领,鲁智深感慨道:“世事无常啊,我们三人,再加上九华山的史进兄弟,竟然都落了草!” 林冲苦笑了一下,默默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王嗣则笑道:“史大郎是为兄弟义气上了九华山,林二哥是被高俅陷害,逼不得已上了梁山,鲁大哥亦是无处可去,落草了二龙山,只有小弟没被迫害,却是主动落得草。” 鲁智深说道:“落草也挺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落得逍遥快活。” 杨志看了眼鲁智深,沉声说道:“落草只是权宜之计,能招安还是招安的好!” 鲁智深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你曾是殿帅府制使,缘何不知道朝堂上的龌龊事,招安不过是给那些贪官污吏当爪牙而已,又有什么好的!” 王嗣看了看鲁智深,有瞧了瞧杨志,这俩人意见有些相左啊。 却见此时杨志把话引到了王嗣身上:“落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王先生的梁山如此红火,还不是照样招了安?” 鲁智深看着王嗣问道:“梁山果真招了安?” 王嗣点了点头道:“正要向鲁大哥讲讲梁山的情况。” 说罢,王嗣把在梁山的作为一一道来,入住梁山、发展商业、生辰纲事件、全歼济州府军、与济州知府谈判…… 最后,王嗣说道:“落草固然能够落得逍遥快活,可终究还是以打家劫舍为生,不但伤不到当官的一分,却搅合的当地百姓难以生存,却是不符合我辈男儿行侠正义、劫富济贫的本心;为百姓计,我梁山选择了招安,虽是招安,却没有丧失自主权,官府可管不着我梁山的事情。” 鲁智听罢,深思考了片刻,问道:“三弟的意思是,招安后还能占山为王、逍遥快活?” 王嗣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招安后只能做正经生意,却是不能打家劫舍了。” “不打家劫舍,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鲁智深又问道。 “大师稍安勿躁,听王先生怎么说?”杨志劝说鲁智深道。 鲁智深听罢,又把目光移向王嗣。 王嗣感受到鲁智深既期望又怀疑的目光,问道:“鲁大哥真想招安?” “能继续逍遥快乐,招安也是无妨。”鲁智深道,而后又补充道:“佛祖以慈悲为怀,洒家也不忍心抢劫周边百姓。” 王嗣看了看杨志和曹正,见他俩都没反对,这才开口说道:“二龙山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并入梁山,如今梁山发展兴旺,正缺少鲁大哥、杨制使、曹兄弟这样的人才,咱们兄弟一起,必然能够使梁山发展壮大……” 王嗣话音刚落下,杨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第二条呢?” 杨志的梦想一直是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并入了梁山,得了清白之身,但不做官府的爪牙,好像对做官也没什么帮助。 一旁的鲁智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是倾向于并入梁山的,他生性豁达,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又有合得来的兄弟,那就足够了,但杨志既然问出来了,听听也是无妨。 王嗣见鲁智深没有说话,开口道:“我梁山也在青州建了驻地,我与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关系还不错,第二条,我可做中间人,引二龙山投了慕容彦达,不过,最后有多大的自主权,就要靠你们去争取谈判了……” 杨志听罢眼睛一亮,有些意动,他看了鲁智深一眼,却见鲁智深皱起了眉头,明白鲁智深肯定不同意第二条路,连忙说道:“大师,如此大事,我们还需谨慎选择,况且,我二龙山与清风山、桃花山,曾为联盟共抗官府,我们无论是投了梁山还是官府,为不失道义,都需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鲁智深点点头道:“桃花山那里还算熟悉,打个招呼也是应该,至于清风山还是算了,那三人杀人吃心,毫无人性,洒家不屑与他们为伍。” “清风山已经被我带人灭了,却是不用去了!”一直没开口的林冲忽然说道。 杨志惊道:“这是为何?清风山三人虽然不堪,但好歹也是江湖同道,如此灭了他们,有失道义啊!” 鲁智深说道:“灭了就灭了,有失屁的道义,要不是杨制使你拦着,洒家早就灭了他们了!” 杨志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在二龙山,鲁智深是大头领,但这个大头领不但不怎么管事,还喜欢惹事,杨志不但得操持山寨的大小事务,还得拦着鲁智深不去惹事,心累啊。 王嗣又把王英抢劫烧毁梁山商会院落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而后道:“不管是官府之人还是江湖同道,犯我梁山者,虽远必诛。” “哈哈,三弟这话洒家听着痛快!”鲁智深一口干了一碗酒,直接拍板道:“洒家决定了,就并入梁山了,洒家一会儿就派人去告诉桃花山的李忠和周通,也让他俩入伙了梁山,这俩人虽然小气,却也有几分义气。” 杨志脸色一滞,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端起酒碗,闷闷地喝了一口。 杨志不说话,曹正这个没什么话语权的三当家更是不会反对。 王嗣端起一碗酒道:“欢迎鲁大哥、杨制使入会梁山。” 几人同时端起酒碗,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碗,一个喽啰跑了进来,“报头领,桃花山大头领打虎将李忠来访!” “李忠?快快有请!”鲁智深笑着对王嗣道:“真是缘分啊,正要去找他,他就来了,正好说服他一起入伙梁山。” 第一百五十章 李忠来意 李忠入得宝珠寺大殿,见大殿上竟然有五个头领在饮酒,心中暗道二龙山果然兴旺,难怪宋公明对二龙山如此迫不及待。 “李兄弟快快入坐,喝上几杯。” 鲁智深招待李忠坐下,而后指着王嗣问李忠道:“李兄弟可还认得这位兄弟?” 李忠定眼细瞧王嗣,只觉得有些面熟,忽然他面上一喜,说道:“王嗣,你是王嗣兄弟!” “李大哥好久不见了!”王嗣笑着举了举酒碗,对李忠说道。 “哈哈~~果真是王嗣兄弟,当日一别,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见,当喝一大碗!”李忠端起酒碗干了一碗,又亮了亮碗底,放下碗又倒满了酒,说道:“王嗣兄弟,我们再喝一个!” “好!”王嗣笑着倒酒举杯。 鲁智深一直认为李忠小气,有些看不上李忠,但王嗣倒对李忠的印象不错。 而李忠更是真的高兴,他虽然与王嗣只在渭州见过一面,却对这个肯为他说话的王嗣兄弟印象极好。 李忠高兴地连连举杯,却是一时忘了自己的来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几人都有了些醉意。 鲁智深问李忠道:“李兄弟难得来二龙山一趟,今日却是所为何来?” 李忠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连忙放下酒碗,用醉眼一一看了看饮酒的几人,回忆了一下宋江交代的内容,这才开口说道:“如今青州形势突变,清风山突然被官府所灭,官府的下个目标必然是二龙山和桃花山之一,为防止官府逐一突破,我们需联合起来才行。” 没想到这李忠还有些见识…… 鲁智深心中暗道,看了看王嗣,见王嗣微笑地点点头,这才对李忠说道:“洒家正要派人去通知李兄弟,没想到李兄弟就到了,哈哈,真是巧了,我们二龙山刚决定了去入伙梁山了,李兄弟的桃花山不若与我们并作一处,一块儿去投了梁山如何?” “啊?投了梁山?”李忠还真没这个心理准备,不由地脱口问道。 “当然是投梁山了。”鲁智深理所当然地说道:“难道还要我二龙山入伙你们桃花山不成?” “这……”李忠想了想说道:“江湖上都说梁山大寨很是兴旺,又不惧官府,的确是个好去处,只是你我都不识的梁山之人,他们如何会接受我等?” “哈哈~~”鲁智深大笑道:“这就要问王嗣兄弟了?” 李忠把目光移向王嗣,问道:“王嗣兄弟识得梁山的人?” 王嗣笑着说道:“不瞒李大哥,小弟正是梁山之主。” “你?王嗣?”李忠震惊到了,他万万没想到两年前那个平平无奇,跟在史进史大郎后面的的少年,如今却成了梁山之主。 他看向鲁智深,却见鲁智深一副理所当然,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明白这都是真的。 他端起酒碗,大大地喝了一口,压了压惊,心情才有所平静,他又紧喝了两口,把碗中酒喝干了,才猛然放下酒碗,说道:“既然王兄弟是梁山之主,那我李忠自然是投梁山这个好去处,只是目前桃花山做主的是宋江宋公明哥哥,我须回山与他说清楚。” 宋江宋公明?他不是离开青州了吗?又怎地去了桃花山? 王嗣心中想道,却听鲁智深问李忠道:“宋江宋公明?可是江湖上传闻的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 李忠答道:“正是此人!” 鲁智深说道:“这宋三郎在江湖上广有声誉,今日也有人说他好,明日也有人说他好,聒得洒家耳朵也聋了,李兄弟你告诉洒家其人如何?是否是个真男子?” “这……兄弟也不甚清楚。”李忠说道:“前几日他带着小李广花荣来到桃花山,我二人碍于他的名声,盛情款待与他,宴席之上,他提出要做山寨之主,我与周通名声比不过他,武功又不是花荣的对手,只好尊他做了山寨之主,花荣做了二头领,我与周通则名列三四位,今日我来二龙山,也是受宋公明的差遣,来说服鲁大哥尊他为主的。没想到……呵呵……” 李忠笑着摇摇头,没继续说下去,他为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喝了起来。 鲁智深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听着这宋三郎也不像好人啊?” 杨志道:“江湖之上,胜者为王,当初咱们夺取二龙山都把邓龙给杀了呢。” “哈哈~~”鲁智深并不遮掩,豁达地一笑,说道:“那不一样,那邓龙又不是什么好人,况且咱俩一个花和尚,一个青面兽,可没有及时雨的好名声……” 李忠和周通就是好人了?……杨志看了看李忠,没有说话。 王嗣接口道:“宋江宋公明我还是知道的,他是山东郓城县人……” 王嗣见众人把目光移向了他,把劫生辰纲、宋江报信、杀阎婆惜、离家避难、清风山之事一一道来,最后说道:“其他先且不论,宋江为逼秦明归顺,假扮秦明去杀害青州百姓,如此枉顾百姓性命,却与他及时雨的名声相悖啊,而且,前几日,他已答应我离开青州,没想到此时却还在青州停留,还去了桃花山。” 鲁智深摇摇头说道:“江湖传闻果不可信,没想到天下闻名的宋公明却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王嗣点头说道:“我答应了青州知府保青州境内太平,却是不能让他在青州搅风搅雨了。” 而后他看向李忠问道:“李大哥,宋公明可曾说过下一步怎么做?” 李忠摇了摇头道:“他只让我来游说鲁大哥,至于下一步怎么做,他却没告诉我和周通。” 王嗣点了点头。 李忠和周通显然还不得宋江信任。 于是,王嗣对林冲说道:“又要辛苦二哥了,二哥即刻回青州府,禀明慕容知府后,带上你的马队去一趟桃花山。” 听到要带兵马去桃花山,李忠连忙问王嗣道:“王嗣兄弟,你这是想派兵剿灭桃花山吗?” 王嗣点点头,问道:“李大哥熟悉桃花山地形,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忠震惊了片刻,他看了看其他人,开口哀求说道:“王嗣兄弟能不能给我三天时间,桃花山上都是我的手下兄弟,我即刻回山说服他们离了桃花山入伙梁山,如此……如此桃花山则不攻而自破。” 王嗣看着李忠问道:“李大哥可有把握?” 李忠移开目光,最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看向王嗣,说道:“如果三天后我没回来,就不用管我了,你尽管派兵攻打就是。” 王嗣站起身拍了拍李忠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就给李大哥三天时间。” 李忠点了点头,站起身,端起酒碗干了一碗酒,抹了抹嘴,起身离开了宝珠寺大殿。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痛的宋江 李忠回到桃花山,却没有去找宋江,而是偷偷地来到了周通的住处,见四周无人,轻轻地敲了敲门。 周通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他见到李忠惊讶地一愣,继而开口地问道:“哥哥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鲁智深可曾答应与我等并作一处?” “嘘~~”李忠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把周通推进了屋内,并关上了门。 “这可是在自家山寨,哥哥怎地跟做贼似的?”周通见李忠谨慎地样子取笑道。 李忠轻轻地坐下,指了指凳子示意周通坐下。 待周通坐下后,李忠才开口说道:“我去了一趟二龙山,发现了宋江并不像传言那般仁义,我们怕是跟错人了。” 周通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又如何?他名声比我俩大,花荣武功又比我俩高,他一来就想着收服鲁智深等人壮大山寨,桃花山在他手里,总比在咱俩手里强?” 李忠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确比我俩有能力,不过,我在二龙山遇到了梁山之主王嗣,他与我有些交情,邀请我入伙梁山,现如今二龙山已经入伙了梁山,我们兄弟不若偷偷地带着心腹兄弟离了桃花山,入伙梁山如何?” “这……”周通低头思考了片刻,又抬起头看了看花荣所住的方向,他心中闪过那个柔弱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忽然下定决心说道:“我既不认识王嗣,又与鲁智深有些过节,梁山我就不去了,哥哥你带着心腹兄弟去。” 作为哥哥,李忠怎能不了解周通的心思,他说道:“你是舍不得花小妹?” 周通难得的老脸一红,低下头沉默不语。 “哎!”李忠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宋江和花荣根本就看不起你我,山中大事都不让你我参与,花荣不但武艺高强,还是世代军官出身,他怎么会把妹妹嫁给你?” 周通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李忠接着说道:“天下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执着在花小妹身上?” “不一样的!”周通抬起头,目光如水一般温柔:“世俗女子怎能与小妹相比,我不要求她嫁给我,只要能天天见到她,我就知足了!” 李忠不知道舔狗这个词,要不然定然会告诫周通,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可惜他不知道,他这个糙汉子又不懂得如何解决感情问题,只能无奈叹息。 最后还是周通催促李忠,赶紧带着心腹兄弟离开桃花山,李忠才不舍地与周通告别,离开了周通的住处。 宋江刚刚入主桃花山,还没来得及发展心腹,所以李忠联络心腹手下的行动很是顺利,也没有人去给宋江通风报信,很快,李忠就带着二百来人和山上一半的财货离开了桃花山。 第二日清晨,宋江心血来潮,带着花荣巡视他的新领地,他突然感觉山寨内有些冷清,人手好像少了许多。 或许是下山打劫去了……宋江心想,叫住了一个喽啰,问道:“四头领可是下山打劫去了?” “四头领?”喽啰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宋江说的是周通,他对四头领这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反应过来后,那喽啰赶紧谄笑着回答道:“四头领还在房间睡觉呢。” 宋江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怎地感觉山寨内人少了不少?” “那是大头……不对……”喽啰反应过来,现在的大头领正是眼前这位黑矮胖子,连忙改口道:“那是三头领带人下山了!” 三头领?李忠?他不是应该在二龙山吗? 难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宋江心中疑惑,问喽啰道:“你可知三头领带人下山干什么去了?” 喽啰回答道:“小的不甚清楚。” 宋江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吩咐喽啰道:“你速去把四头领唤来。” 喽啰有些不情愿,自从那年入洞房被鲁智深惊吓到以后,周通的起床气就越发的厉害了,但他又不敢拒绝宋江这个新来的大头领,只好答应了一声,向周通的住处蹭去。 喽啰是幸运的,周通已经醒来了,李忠带着二百来人离开了,周通心中也不好受,睡眠并不是很好。 听喽啰说宋江召唤,周通赶紧整了整衣装跟着喽啰而去。 见到周通到来,宋江松开皱着的眉头,亲切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呵呵,周通兄弟睡的可好?” 周通赶紧抱拳道:“谢过公明哥哥关心,小弟睡的很是安稳。” 宋江点了点头,问道:“听说李忠兄弟带人下山了,周通兄弟可知他何时回的山?又带人做什么去了?” 周通知道这件事情肯定瞒不住宋江,索性直说道:“李忠哥哥昨日回的山,带着他的心腹手下去投靠二龙山了。” “什么?”宋江顿时提高了嗓音:“这么大的事,你怎地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李忠还走得了吗……周通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说道:“人各有志,就算告诉了公明哥哥,公明哥哥还能强留他不成?” 我就是要强留他的,你又如何……宋江看着周通,有些牙疼,但桃花山他还未完全掌握,还不好处置周通,宋江只好压下心中的愤怒,温言说道:“当然不会强留了,但毕竟兄弟一场,还是要为他送送行的。” 周通诧异地看了看宋江,抱拳道:“公明哥哥真是仁义!” 宋江摆了摆手,问道:“周通兄弟怎地没和李忠一块儿走?” 周通不自觉地看了眼花荣,说道:“我……公明哥哥如此仁义,兄弟不舍得离去。” 周通的动作自然落在了宋江的眼里,他也知道周通对花小妹有意,但他绝对不会把花小妹嫁给周通的,先不说花荣肯定不会同意,花小妹在宋江心中可是笼络人才的工具。 周通不值得花大价钱笼络。 宋江笑了笑,温和地说道:“难得周通兄弟如此看得起宋江,宋江必不负你,不过,周通兄弟既然尊我为了大头领,大小事情须告诉我知道,莫要私自做主才是。” 周通点了点头道:“是,小弟知道了!” 宋江又温言安慰了下周通才放他回去休息。 待周通走后,宋江的脸沉了下来,他盯着周通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没想到周通走到了半路,又折返了回来。 宋江脸上又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问道:“周通兄弟还有何事?” 周通道:“忘记告诉哥哥了,李忠哥哥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梁山奉青州知府之命清剿青州强贼,清风山已经被灭,二龙山也全体投靠了梁山,恐怕不日就会轮到我桃花山了!” 宋江听罢,大惊失色,再也保持不住淡然的笑容,他忽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 花荣急忙扶住宋江,急切地问道:“哥哥怎么了?” “我……心有些绞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梁山之上 宋江对孟康这种技术性人才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梁山上有话语权的人,他关心的是他曾经送出去的人情,能否得到丰厚的回报。 带着忐忑和期待,宋江踏上了金沙滩码头。 王伦早就带着所有留守在梁山的各位队长在码头上等候。 宋江一直与梁山的关系不错,对梁山早期的发展提供了不少帮助,更是晁盖、吴用等人的救命恩人,值得大家伙下山迎接。 王伦、杜迁、宋万、晁盖、三阮、何涛、孟康、吴用、白胜,再加上送宋江来的朱贵,宋江看着这些人眼中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伦把住宋江的胳膊,笑着引宋江上山而去,花荣、周通跟在其后,再后则是梁山留守梁山的众人。 上山的路拓宽了许多,用青石铺就成台阶,三关比以往更是雄壮了不少,关门大开着,人流不断。 上得山来,各种建筑矗立在山顶的平地上,栉次鳞比,如果山下像是繁华的镇子,山上则更像是个整洁的县城。 宋江、花荣和周通都惊地说不出话来。 宋江、花荣只是惊讶于梁山的繁荣。 周通却是心中暗暗后悔,当初应该跟着李忠一起入伙梁山的,他原本以为梁山再兴旺,也不过是多几间草屋,多几千喽啰而已,没想到却是颠覆了他的想象…… 众人来到聚义厅上,王伦坐在左边首位,梁山众人按年甲次序坐在王伦下首。 王伦请宋江在右边首位坐下。 宋江推辞道:“小可初上梁山,无半分功劳,不敢坐右侧首位。” 王伦道:“宋押司想多了,王会长不在梁山,押司如何安排,我不能越俎代庖,你现在还是梁山客人,右侧为客座,押司可坐首位。” “呵呵~~原来如此。”宋江尬笑着坐了下来。 花荣、周通依次在右侧坐下。 众人吃着宴席,聊着过往。 宋江说起通风报信并杀阎婆惜一事。 晁盖、吴用、白胜连忙站起身拜谢宋江,公孙胜与刘唐不在山上,而三阮早就离了晁盖庄上,没有欠宋江的人情。 见只有三人起身,宋江有些失望,却听晁盖说道:“当初若不是贤弟担那血海般干系,救得我等性命上山,如何有今日之逍遥?若是贤弟不满意王会长的安排,我就把我的位置让与贤弟。” 宋江连忙说道:“宋江虽因救人之事丢了差事,惹了官司,却是为了兄弟义气,无怨无悔,也不求诸位回报,宋江如今无处可去,王会长就算让我做个喽啰,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听到此处,王伦看了宋江一眼,开口说道:“宋押司放心就是!王会长是按各自的能力给安排合适的位置,断不会委屈了宋押司的。” 宋江笑了笑没有接话。 众人接着喝酒,宋江不停地观察着席上众人,见他们提起王嗣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尊敬和信服,周通更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其他人。 宋江心中不由叹息不止,却见吴用端着酒笑着走了过来。 宋江赶紧端起酒,却听吴用低声说道:“晚些时间宋押司可来学堂小可处一趟,共商大计。” 宋江摸不清吴用的意思,但晁盖、吴用、白胜三人本就是他预定的目标,先探探这个智多星的底儿也不错。 宋江微微点了点头,与吴用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因各有职责在身,众人喝了一个多时辰,就各自散去。 王伦为宋江三人安排了客房休息。 晚上,宋江独自一人来到了梁山学堂,梁山学堂离聚义堂不远,盖得比较讲究,高大宽敞,仅次于聚义厅。 吴用已经在学堂门口等了许久了,他见到宋江笑道:“押司里面请,小可略备了些薄酒,我们边喝边聊。” 宋江连忙拱手道:“吴教授打扰了。” 两人进入吴用的住处,宋江打量着吴用的住处道:“吴教授的住处真是别致啊!” 梁山的房子都是王嗣按照后世的套件所建,王嗣虽然对吴用有些提防,但也不至于苛刻吴用,吴用的住处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房间。 吴用宋江在餐厅就坐,边给宋江倒酒,边开口说道:“梁山上职位和职称较高的人都会分配住所。” 宋江听不太明白职位和职称的意思,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端起酒与吴用碰了一下,说道:“我一路行来,看到学堂是仅次于聚义厅的建筑,看来王会长对吴教授很是看重啊。” 吴用不屑地笑了笑说道:“王嗣常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就让宋万的工程队建了这个学堂,还招收梁山商会的孩子。这不过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这些孩子还能考状元不成?” 宋江从吴用的话中听到了些许不满,笑着附和道:“吴教授说得对,王嗣如此做的确是有些过了。”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天南海北扯了一通,吴用不说请宋江来的用意,宋江也不问,只是不停地劝酒。 最后还是吴用沉不住气,说道:“押司可知,你落得如此境地,最后不得不投梁山,这背后都是王嗣在操纵。” 宋江端酒的手微微一颤,他眯着眼看着吴用,笑道:“吴教授说笑了,宋江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与王会长可没什么关系。” 吴用笑道:“在聚义厅,押司也看到了,梁山各队长各司其职,并无同属关系,能命令队长之人只有王嗣和王伦二人。” 宋江笑容不变:“那又如何?” 吴用问道:“当初刘唐给押司送信,难道押司就被丝毫怀疑吗?” 宋江的笑容有所收回,说道:“或许是王会长一时没想清楚罢了。” 见宋江如此说,吴用知道宋江肯定怀疑过此事,他微微一笑说道:“这话宋押司也不信,而且押司报信之事竟然在江湖上到处传扬,这也是王嗣的手笔,他看似是在给押司扬名,却是断了押司的后路。” 宋江慢慢收起了笑容,他早就怀疑过王嗣,现在吴用的话让他坚定了这一切都是王嗣搞的鬼。 宋江看着吴用问道:“吴教授跟宋江说这些,用意何在?” 吴用没有回答宋江的话,他给宋江倒了一杯酒问道:“押司觉得小可才能如何?” 宋江眯了眯眼,说道:“宋江虽与吴教授来往不多,但也知道吴教授熟读经史,精通谋略,是个可比诸葛、陈平的大才!” 吴用端起酒一饮而尽说道:“小可不求名声地位、不求功名利禄,只求一展心中所学,可王嗣那厮却让我在此教书,整日蹉跎,小可心中不甘呀。” 宋江惊讶道:“吴教授如此才能,竟然只是在此教书,没有别的职位?这确实是太过可惜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拿来问罪 宋江和吴用虽然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但在相同的目标下也相谈甚欢,二人又聊了一个多时辰,并制定了当下的行动计划。 其实梁山目前的这个情况,二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静观其变而已…… …… 青州,清风山。 王嗣并不知道宋江已经上了梁山,他还在为开发三山奋斗着。 他在桃花山发现了一个煤矿,又在二龙山发现了铁矿,自古至今,矿产都是暴利行业,有着慕容知府的支持,又有着三山开发权的王嗣,立刻让汤隆在桃花山上建立起了煤矿厂,并在二龙山下的河边建起了炼铁厂。 待青州的事情走上正轨,近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王嗣把林冲、汤隆留在青州,他带着公孙胜、刘唐、耶律余里衍、杨林、焦挺、秦明、黄信等人,离了青州向阳谷县行去。 秦明归了梁山,黄信在青州势单力薄,无法与慕容知府抗衡,也顺势投了梁山。 几人骑马行了一日,在夜幕降临之时,就抵达了阳谷县外。 城外,夜幕中,王嗣看着这座小城,心中暗道,青州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并且已经确定了就是西门庆在背后搞鬼,现在也是时候处理阳谷县的事情了。 王嗣几人进城后径直来到梁山新租的院落。 这是一个大宅院,因为上次的事情,宅院加强了守卫力量,棉布也重新开始了研制。 阳谷县的负责人是温管事,守卫头领正是从金陵赶回来的石秀。 温管事和石秀把众人引进大厅坐定,并安排了酒食。 王嗣看着大厅内济济一堂的众人,很是高兴。 温管事向王嗣汇报了一下最近阳谷县的情况。 之后,武大郎并武松感谢了王嗣请来神医安道全治好了武大郎的伤。 安道全治好武大郎后,没有回金陵,而是在高薪、建医馆等一系列待遇的诱惑下加入了梁山商会,此时,他也在大厅之中。 安道全看上去有三十来岁,有些偏瘦,留着半尺长的胡须,他白白净净,看上去比较和蔼。 对这样的专业人才,王嗣一直保持着尊敬的态度,他笑着对安道全问道:“安神医在这里还习惯?” 对王嗣这个未来的大金主,安道全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答道:“习惯,习惯!” 见安道全有些紧张,王嗣安抚道:“安神医莫要客气,坐着说话就好。” 安道全又坐了回去,只是仅仅坐了半个屁股,腰板挺得笔直,保持着对王嗣这个会长足够的尊敬。 王嗣再次问道:“安神医对梁山的制度有所了解了?” 安道全说道:“温管事跟安某详细介绍过。” 王嗣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说道:“我梁山也正需要安神医这样的人才,安神医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决定特聘安神医为高级医师……” “哇~~” 大厅内响起一片惊呼声,只因梁山对职称的把控很严,高级职称可是对此人技艺的肯定,目前,梁山之上有高级职称的也仅有林冲一人,林冲的武艺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孟康的造船技艺也是惊人,也不过是中级职称而已。 没想到安道全刚加入梁山,就被王嗣特聘为了高级医师,大家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安道全。 安道全更是激动地再次站起身连连道谢。 王嗣止住了安道全,继续说道:“还要任命安神医为梁山医馆馆长,梁山医馆我打算建在梁山脚下的镇子上,并招募医师来协助安神医……” 王嗣的目的是想建立一个后世的中医院,他把梁山医馆的规划讲述了一下,不但安道全越听越兴奋,不停地站起身道谢,其他人也是心神向往,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生个病啊。 之后,王嗣又说了一下对石秀、杨林、焦挺、秦明、黄信等人的安排。 这几人,除了杨林有幸运光环的加持,成为了王嗣的亲卫队长,其他人都安排在了骑兵队与步兵队。 耶律余里衍看着王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众人,感觉王嗣不仅仅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但她聪明地没有发问。 正事说完,酒席开始,厅中自是一番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有的人大笑着找人拼酒,有的人坐在座位上细酌慢饮,含笑看着…… 王嗣环顾了一圈,却见武松皱着如漆般的双眉,沉默地坐着,还不时喝上几口酒,与周围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王嗣端着酒走上前去,坐在武松一旁,开口问道:“二郎可有心事?” 武松看了看王嗣,又闷了一口酒说道:“我已经查出谁是内应了。” 看来这段时间武二郎一直在调查啊,那他又是怎样处理西门庆的呢……王嗣笑了笑问道:“二郎可把那内应捉拿归案了?” 武松摇了摇头道:“知县相公开始只是推托,而后又说小人是受人挑唆,不容小人相告。” 王嗣拍了拍武松的肩膀,说道:“那些火烧宅院,打伤大郎的强匪正是青州桃花山的强人,他们已经被我剿灭了,我也从他们口中审出了一些东西,二郎要不要听上一听?” 武松点了点头。 王嗣说道:“事情的起因是西门庆看上了你的大嫂潘金莲,所以才勾结桃花山强匪来掠人,要不是正赶上二郎从京城返回,他们就得手了……” 武松听着,拳头越攥越紧,他原本以为是江湖争斗,他大哥大嫂只是受了池鱼之灾,却没想到起因却是如此,而梁山则是受到了波及,他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我查出来的内应也正是西门庆,他是梁山的合作伙伴,王会长如果为难,此事就如此算了。” 这话可不像是那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专打天下硬汉’的武二郎说的…… 王嗣不由地看了武松一眼,却见他一脸的纠结,王嗣笑了笑说道:“此事肯定不能如此算了,无论是谁,敢动我梁山之人,都要付出代价。” 王嗣的话很符合武松的为人行事,引得他心中热血有些激荡,他喝了一碗酒,压了压激荡的心情,道:“西门庆是阳谷县的大户,与官府关系很好,知县相公怕是……” 王嗣抬了抬手止住了武松的话,冷声说道:“既然官府无视法度,不来管此事,那我们梁山就自己来管。” 只见王嗣放下酒杯,拍了拍手,大厅中欢闹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嗣朗声道:“烧我梁山宅院的幕后主使已经确定了,正是阳谷县西门庆,哪位兄弟去把他拿来问罪?”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招制敌 王嗣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厅中人全都站了起来,连安道全也都是一脸蠢蠢欲试的表情。 王嗣有些哭笑不得。 你一个医生,凑什么热闹。 王嗣只好对安道全道:“安神医医术无双,却不擅拳脚,万一有丝毫损伤,我们损失可就大了,安神医就不用去了。” 安道全也知道自己有些草率了,他看了看左右,见众人都一脸笑意,也笑了笑,坐了下来,不过,他这一站倒是消除了众人对他身居高职称的些许不满。 秦明最是性急,说道:“会长,秦明初归梁山,寸功未立,就让我去。” 秦明话刚出口,石秀、杨林、焦挺、黄信等人也抢着要去。 王嗣看着踊跃的众人,心中暗自盘算,这些人中,秦明武艺虽高,但他是马上将,擅长的是冲锋陷阵,不擅步战,其余几人武艺只能算是一般。 而西门庆的也是精通拳脚的,以西门庆的狡猾,他们几人未必能无损拿下西门庆,万一被西门庆跑了,以着西门庆的阴狠的性格,梁山商会日后怕是会多出不少麻烦。 王嗣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武松,问道:“二郎可了解西门庆府内的情况?” 武松正色说道:“西门庆是阳谷县最有名的大户,家中钱粮无数,护院更是有近百人之多,其中不泛精通拳脚之人……” 武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王嗣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西门庆的府邸不好攻打! 原着中武松杀西门庆,也杀入西门庆家中,而是是趁着西门庆在狮子楼喝酒的时候杀了西门庆…… 王嗣有些后悔把鲁智深、杨志、曹正留在了青州,但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退缩的! 王嗣点了刘唐、秦明、石秀、杨林、焦挺、黄信六员大将,并带上阳谷县的所有护卫前往。 武松见王嗣等人如此义气,心中激荡,只见他一拍桌子说道:“捉拿西门庆也是为我大哥报仇,武二恳求一同前去。” 王嗣有些诧异,因为武松是在喋血鸳鸯楼后,彻底对朝廷失望的,如今,武大郎没死,武松应该更倾向于过安稳日子才对。 却不知,武大郎卧病的一个多月,每日几乎都在生死间徘徊,武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原着中武大郎突然身死更是折磨武松,只因为武大郎需要人照顾,他才把这种仇恨压在了心底。 如今,武大郎已经治好,他也能抽出身来报仇了! 王嗣并没有答应,而是反对道:“不可!二郎身为阳谷县的都头,却去攻打本县的大户,这肯定会被人认出,也势必会影响二郎的前途。” 武松却道:“哥哥莫要多言!连自己的骨肉兄弟都不能保护,要这都头、这前途又有何用!” 武松说罢,对王嗣拱拱手道:“武松愿舍了这都头之职,加入梁山商会,愿哥哥收留!” 王嗣看了看武大郎,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明白这哥俩已经早有打算了。 他扶起武松,拍了拍武松宽厚的肩膀,大声道:“好。” 王嗣环顾了众人一圈,朗声道:“众兄弟,此次行动就以二郎为首!” “是!”众人抱拳道。 王嗣点点头,端起一碗酒道:“我谨以此酒预祝众兄弟马到成功,待众兄弟回来,我们在摆宴庆祝!” …… 月亮躲在了厚厚的云层里面,没有一丝光透出。 漆黑、宁静的夜中,武松带领秦明等人并二十余名护卫队悄悄来到西门庆府前。 倾耳细听,西门府中静悄悄地。 武松让石秀翻墙而过。 半响过后,石秀一脸古怪地打开了府门。 “府内是什么情况?”武松轻声问道。 石秀一脸古怪地说道:“二郎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武松示意大伙小心一些,这才闪进西门府内。 沿着墙根慢慢向府里行进,武松知道为何石秀一脸古怪了。 因为每行进一段距离,武松就能发现几个护院,不过这些护院都躺在院子里呼呼大睡,经过检查,武松得出了结论,他们竟然被蒙汗药蒙晕了。 顾不上理会怎么会这样,武松指挥着众人悄悄向内院行进。 无惊无险,顺利抵达内院,众人总算听到了些人声。 不过,那却是女人的娇喘声。 武松让人守住门窗,他自己猛地一踹屋门。 “嘭~~” 屋门应声而碎,武松破门而入,他还没站稳脚跟,就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向他飞来。 却是西门庆见有人破门而入,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把身下的女人甩了出去…… 武松手忙脚乱地接住那白花花的女子。 那边西门庆意境认出了武松,他知道自己不是武松的对手,趁着武松手忙脚乱的功夫,猛地向窗户冲去。 “嘭~~” 又是一声脆响,西门庆破窗而出。 破窗而出后,西门庆愣了一下,因为窗外竟然还有人,他向院里扫了一下,院内也站了不少人,加起来有二十人之多。 擦,我请的护院都是饭桶吗? 西门庆心道,也顾不得没穿衣服,一边向外冲一边高喊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西门庆的苦心没有白费,还是有早早休息了的护院没被迷晕,他们听到了西门庆的喊声,也赶了过来,但他们看到内院满院子的敌人,又看了看他们自己人的数量,知趣地没有冲上来,有的去叫人,有的则是偷偷地溜走了…… 西门庆被挡了回来,这时,武松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西门庆自知今天是逃不掉了,他大喊一声,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 武松闪身一躲,顺势闪到西门庆肋下,他左手抬起,带住西门庆的脖颈,右手下沉,攥住西门庆左脚,一用力,把西门庆横举了起来。 西门庆还待挣扎,却被武松一丢,砰地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西门庆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秦明、石秀等人,以及护卫们都像看天神一般,崇敬地看着武松。 西门庆刚冲出来的时候,也跟他们有过短暂的交锋,西门庆展现出来的实力,他们急切间还是难以拿下的,却没想到武松只一招就让西门庆丧失了战斗力…… 武松轻轻拍了拍衣襟,仿佛上面粘了少许灰尘,而后他淡淡地说道:“绑上他,我们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鼓上骚 王嗣与公孙胜、安道全、温管事在屋内等候,耶律余里衍早就回屋休息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院子外有脚步声响起。 王嗣与公孙胜、安道全、温管事连忙起身出屋相迎,果然看到武松等人压着光着身子的西门庆走进了院落。 “给西门大官人拿件衣服。”王嗣吩咐温管事道,此时虽是春末夏初天气,大晚上的,光着身子也是冻得够呛,西门庆嘴唇已经冻得有些青紫了。 此时,西门庆也缓过了劲,他虽然被捆绑着,嘴却没堵着,他瞪着王嗣,问道:“王会长,你这是要作甚?” 他已经猜到这些人是梁山商会的人了,阳谷县有这种势力的,除了官府也只有他西门家和梁山商会了。 他也明白梁山商会的来意,不过,这件事他肯定是不能认的。 王嗣看了看西门庆反道:“我们梁山商会院落的灰烬还未散去,逝去兄弟的冤魂还未走远,你西门大官人就把自己做过的事忘记了吗?” 西门庆一愣,进而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说道:“你……王会长不会以为那个院落是我西门庆烧的?我与梁山商会可以盟友啊,我西门庆怎么会做如此不智之事?” 王嗣平淡地道:“清风山已经被我荡平了,那矮脚虎王英已经什么都招了。” 西门庆又是一愣,说道:“什么清风山、矮脚虎,我怎么听不懂王会长的话?” 王嗣看着西门庆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挺欣赏西门庆的商业头脑的,可惜,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王嗣摇了摇头,说道:“西门大官人承不承认其实都没什么关系,我拿你回来不是受审的,而是来祭奠逝去的兄弟的。” 西门庆听罢本来就白的脸变得煞白,他慌忙喊道:“王嗣你发什么疯,我西门庆可是你的商业盟友,每天都能为你们梁山商会挣了大把的银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几个喽啰,就要杀了我?” 西门庆已经变相的招供了。 王嗣看着远处的夜色平淡地说道:“梁山义气为先,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我梁山的弟兄,任何人……都不能!” 西门庆真的害怕了,他乞求道:“王嗣只要你放了我,我的万贯家财都是你的,还有我在官府的关系,我都介绍给你……。” 王嗣对押着西门庆的护卫挥了挥手。 护卫押着西门庆下去了。 “王嗣,你不能杀我,我上面有人,你杀了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啊……” 西门庆的喊声停止了。 王嗣叹了一口气,见武松、秦明等人都一脸郑重地看着他,他咧嘴笑了笑,说道:“酒宴已经摆好,各位兄弟请进屋!” 王嗣说罢走进大厅,院子里氛围顿时活泛了许多,众人也说笑着走进厅中。 待众人依次坐好,王嗣端起一碗酒道:“第一碗酒敬逝去的两位兄弟,干!” “干!” 众人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王嗣再次倒满一碗酒,端起。 “西门府护院众多,难以攻打,第二杯酒敬这次行动的兄弟,是你们卖命的厮杀,才抓回了西门庆,才能令逝去的兄弟得以安息,干!” 王嗣说完,却没见兄弟们喝酒,他们反而都是一脸古怪。 王嗣奇怪地问道:“这次行动伤亡很大吗?” 众人把目光移向武松,武松只好站起身道:“回会长,这次行动很是顺利,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伤亡?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为何都一脸古怪之色?”王嗣问道。 武松答道:“的确无人伤亡,我们到达西门府的时候,大部分的护院都中了蒙汗药,昏迷不醒,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内院,并一举拿下了西门庆,故没有人员伤亡。” “中了蒙汗药……”王嗣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武松摇了摇头道:“不知。” 王嗣看了看秦明、石秀等人,他们也都摇了摇头。 众人正奇怪着,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阵笑声。 众人抬头看时,却见从房梁跳下一个人来,此人骨软身又轻,落地而无声。 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动作,那人翻身便拜倒在地:“小人鼓上骚时迁拜见王嗣哥哥,见过诸位哥哥!” 鼓上骚时迁…… 王嗣心中暗惊,他连忙摆摆手,让众人不要紧张,而后打量着时迁。 时迁眉浓目鲜,身体干瘦却又矫健,他拱着的手没有放下,习惯性地佝偻着身子,脚尖点着地面,他有些自卑,不敢与王嗣对视,低着头盯着地面。 王嗣问时迁道:“你不是在蓟州厮混吗?如何来到了这阳谷县?” 原着中时迁就是跟着杨雄和石秀上的梁山,王嗣也曾想着能在蓟州遇到并收服时迁,可惜未能如愿,却没想到时迁却在阳谷县出现了。 听到王嗣的问话,时迁松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王嗣哥哥也听说过小人。其实,哥哥在蓟州时,小人也在蓟州厮混,石秀哥哥投奔哥哥时,小人也在场,也想着投奔哥哥,只因小人只会做得些偷鸡盗狗的勾当,怕哥哥厌恶,不敢出来冲撞,只好一路尾随哥哥来到了这阳谷县。又见哥哥要抓拿西门庆,就抢先一步混入西门府上,并在他们的酒食中加了些佐料……” 原着中,时迁就是望风、埋藏、潜伏、打探消息的好手,并且屡立奇功,只是因为是盗贼出身,被宋江排在了一百零七位,着实委屈至极。 王嗣却很欣赏时迁,并不会因他的身份看低他,却没想到还是有些低看了他。 王嗣等人商量着捉拿西门庆,到派人前去西门府,最多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而已,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时迁竟然打探出了西门庆的住处,并顺利潜入,还下了蒙汗药……真是为人所不能啊! “原来西门府的事是你所为啊。”王嗣笑着问道:“你此时现身,是因自觉立了功,笃定了我会收下你了吗?” 时迁连忙答道:“小人不敢,小人一路尾随哥哥,见到了哥哥的所作所为,知道哥哥是个仁义无双之人,不会歧视小人这样的人,这才下定决定出来相见,至于西门府之事,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 时迁很会说话,王嗣听罢说道:“好,时迁,我梁山收下你了,你暂领探哨队长一职,回到梁山后,你从梁山选入组成梁山的探哨队。时队长先请入座!” “是!”时迁欢喜地答道,而后坐在了最下首的一个位置,他还是因自己的身份而有些自卑。 王嗣端起一碗酒,道:“这碗酒敬时迁时队长入伙,并成功迷昏西门府护卫,使我等兵不血刃拿下西门庆,干!” “干!”众人一同一饮而尽。 时迁也跟着一饮而尽,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喝完酒后,时迁习惯佝偻的身子,微微挺直了些。 第一百五十九章 燕地故人 西门庆的护院头领姓孙名军,此时,他站在东京汴梁的街头,看着庄严肃穆的童府大门心中有些怯意。 他是西门庆的亲信,隐约知道西门庆有着童贯府的关系,所以他不远千里来到了京师,但他来京师并不是来救西门庆的,他想借此攀上童贯的关系,以取西门庆而代之,如此,不但西门庆的万贯家财是他的,西门庆那些娇滴滴的妻妾也都是他的…… 想到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们,孙军心中一阵火热,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来人止步!”刚靠近童府大门,孙军就被门口的守卫喝止住了。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一守卫喝问道。 身为西门庆的护院头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孙军当然明白了,他客气地抱了抱拳说道:“二位大哥,小人是阳谷县西门庆府上护卫头领,有要事面见童大人,望二位大哥行个方便。” 听闻只是一个县大户的护卫头领,两位护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伸出一只手,对着孙军搓了搓手指,说道:“行个方便也不是不可以……” 孙军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要钱了,孙军这次来京虽然匆忙,但也带了百十两银子在身,他连忙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护卫接过银子,惦了惦,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还有一位兄弟呢……” 真尼玛心黑……孙军心中暗道。 在阳谷县,给个一二两,都能让看门的护院跑断腿了。 但宰相门前七品官,孙军不敢得罪,他又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护卫接过,扔给另一位护卫,这才对孙军道:“等着!” 说完,他就走进了门内。 孙军暗子松了一口气,二十两银子能够见到童贯,已经算是非常的顺利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那护卫走了出来,他对孙军挥了挥手,大咧咧地说道:“童大人今日不见客,你明日再来。” 我……你……孙军憋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西门府的大小,去通传个来回也得一盏茶多的时间,童府的面积可比西门府大多了,怎么可能如此快就回来了。 显然易见,这个护卫根本就没去通传。 护卫的这些门道,孙军也清楚,他恼火的是,那护卫竟然连演戏都是如此的敷衍…… 但他不敢发火,甚至还陪笑着说道:“小人真有要事要面见童大人,请两位大哥通融通融。” 那护卫皱了皱眉头喝道:“不是告诉你明日再来吗,还废什么话!” 收了钱就不认人了…… 孙军知道这两个护卫肯定是不会通融了,他转身走出一段距离,在一个拐角处停下,盯着童府的大门。 他决定直接来个当街拦人,或者护卫换班后再去试一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天黑,也没大人物出入,护卫也没换班,孙军也累了,只好找了个客栈住下。 第二日,孙军又来到了童府门口,值得高兴的是,今日值守的不是昨日的二人。 他心中一喜,走上前去…… 虽然护卫不同,但孙军的遭遇并没有什么改变,他又被坑了二十两银子,护卫还是让他明天再来…… 孙军再傻也明白了,这些护卫把他当肥猪宰了…… 照这样下去,他身上的钱还真不够他们宰的。 工作性质都差不多,护卫何必为难护院! 孙军有些怒了,但童贯府的护卫他惹不起,他只能在门口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寄希望于护卫能发发善心…… 孙军的遭遇被不远处的时迁和石秀看个正着。 “运气真好,这个护院还没能进入童贯府报信呢!”时迁庆幸地说道。 石秀盯着童贯府前的孙军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他今天也进不了童府了,趁他还没报信,我们俩找个机会结果了他,梁山商会的麻烦就彻底解决了。” 时迁想了想道:“此法甚好!” 时迁话音刚落,二人就看到从童府的侧门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来,那书生问了护卫两句,竟然就把孙军带进去童府。 时迁和石秀顿时面面相觑。 还是时迁先反应过来,他一拍石秀的肩膀道:“哥哥在此等我,我进去打探一下。” 石秀点点头道:“兄弟小心些。” 时迁点点头,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见四下无人,轻轻一跃,翻过了墙头…… …… 孙军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跟在书生的后面,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像昨天一向离开。 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孙军跟随着书生来到一处所在,这应该是偏院,虽是偏院,但占地也是不小,楼宇台阁典雅别致,这书生的地位应该不算低。 书生在厅中坐下,也不让孙军落座,而是直接问道:“你刚才在门口说你的主人阳谷县大户西门庆是童大人的人?而西门庆被梁山商会劫持了?” 孙军连忙弯腰行礼道:“是!大人说的不差!” 书生命令道:“你且详细说一说。” 于是,孙军把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书生考虑了片刻问道:“这梁上商会又是什么?” “梁上商会的前身是梁山水泊的强人……”孙军又把他所知道的梁山的情况说了一遍。 书生又问道:“听闻梁山有个道士叫入云龙公孙胜,孙护卫可听说过?” “入云龙公孙胜?”孙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大人见谅,小人对梁山知之不多。” 书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是在门口听到梁山这两个字才把孙军招进来问一问的,因为他记得,他的好友入云龙公孙胜想从江湖上入手解决燕云的危机,而公孙胜加入的江湖势力就是梁山。 却没想到梁山好好的江湖强人不当,竟然发展成了一个商会…… 此书生正是公孙胜的好友,辽国燕地大族马家之人,马植。 他当初投靠了童贯,并提出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计划,童贯听后大喜,改马植姓名为李良嗣,养在府中已经几年了…… “大人,大人!”李良嗣被孙军的呼声唤醒,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如何?” 孙军看出了李良嗣的不喜,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大人能否为小人引荐,去面见童大人?” 第一百六十章 故友相见 “面见童大人?” 李良嗣楞了一下,继而失笑问道:“你们的联系人是童府的哪位?” “是……”孙军迟疑了一下,说道:“当然是童贯童大人了。” “呵呵~~”李良嗣笑了笑说道:“你不会真的认为一个区区县里的大户就能够得着童大人,呵呵~~” 够不着……孙军心中一凉,脱口说道:“可是……可是西门大官人说他上面的人就是童贯童大人啊!” “呵呵~~”李良嗣笑而不语,在他看来,西门庆这种级别的小人物,最多就认识童府的一个管事,连官家都够不上,别说童贯了。 西门庆说他的上面是童贯,不过是拿童贯来扯虎皮罢了,这种事情,这两年他在童府也没少见。 孙军见李良嗣一副笃定的样子,顿时乱了方寸。 他一直认为西门庆的上面就是童贯,可如果西门庆够不着童贯,那他……他能去找谁呢? “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 孙军有些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他忽然心中忽然一动,抬起头看向李良嗣。 眼前此人不就是最好的投靠对象吗? 孙军猛然跪倒在地,祈求道:“求大人为小人做主,为西门府一家老小做主!” 李良嗣微笑着捋着胡须,道:“起来,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西门府的事情,李某人管了!” “谢大人,谢大人!”孙军跪在地上拜谢不已。 其实,李良嗣掺和此事,并不是为了给西门庆讨回什么狗屁的公道。 他与公孙胜都是为了燕云之地的汉民谋求退路而来的宋朝,他走的是上层路线,投靠了童贯,献上收复燕云之计。 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样的天大功劳,童贯当然非常眼热,可童贯虽然手握重权,但也不能代表宋廷。 李良嗣在童贯府上蹉跎了四年之久,宋廷之上反反复复,终是没有任何定论,燕云之事更是没有丝毫进展…… 所以,李良嗣想出去走走,看看好友公孙胜那里都有哪些进展,他投靠的梁山又是个怎样的势力,至于孙军,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 几日后,李良嗣带着童贯的一纸令书、童贯派给他的十余名护卫,并孙军,一行人出了京师向阳谷县方向行去。 李良嗣一行人走得并不快,因为每到一地,李良嗣就会着重收集一下梁山商会的消息,得到的消息令他惊讶,梁山商会竟然在大部分的县城都开有酒楼、客栈、店铺……,涉及的行业很是广泛,而且,在有的州府梁山商会竟然还建有驻地…… 如此看来,梁山商会是一个庞大的商业组织,并且还很有钱。 可是,有钱并不代表有实力,难道公孙胜违背了他们的初衷,难道他想在宋朝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李良嗣带着种种疑问踏进了阳谷县,还特意在梁山客栈住下,没办法,一路行来,梁山客栈的住宿环境、服务质量、食物品质都远超其他客栈。 …… 梁山商会这边,时迁早已经把李良嗣的消息传回了阳谷县,李良嗣一路的所作所为也都传回了阳谷县王嗣的耳中。 当李良嗣入住阳谷县梁山客栈的时候,王嗣也正在与公孙胜谈论他。 “公孙道长,这李良嗣多半是奔着你来的,你们可是多年不见的好友。”王嗣笑着说道。 “呵呵~~”公孙胜抚着胡子一笑,说道:“看他一路的做派,怕是对梁山商会比之我这个好友更感兴趣呀!” 王嗣笑着摇了摇头道:“听时迁说,那孙军护院根本就进不了童贯府的,他与石秀正想结果了那孙军,没想到李良嗣却插了一脚,揽下了此事,他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公孙胜笑道:“马……李良嗣此人眼光卓越,能力出众,我们梁山不正缺这样的人才吗?” 王嗣皱了皱眉头说道:“李良嗣世家出身,少有大志,怕是不会委身在梁山这个小地方啊。” 公孙胜看着王嗣道:“会长之志比之马植更加高远啊。” 王嗣同样看着公孙胜道:“力量不足,时机未到,我们还需蛰伏的。” 公孙胜笑了笑说道:“我们的目标与李良嗣并不冲突,李良嗣能独自出行,可以看出童贯已经对他很是信任,况且,他还是燕地马家之人,有了他的帮助,我们无论是在宋地还是在燕地行事,都会方便许多。” 王嗣点了点头,道:“那就让我们去会一会这个燕地马家最杰出的人才。” 公孙胜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道:“会长,我们这里还有一尊佛呢,何不请她一同前去?” “道长是说余里衍?” 公孙胜笑着点了点头。 …… 李良嗣带孙军并一众护卫正在梁山客栈的大厅里吃着这里独有的美食,武大郎炊饼。 这是孙军向他推荐的美食,还别说,炊饼虽是常见的食物,用料简单,制作也不繁琐,但这武大郎炊饼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做的香甜可口,并且还很有嚼劲,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李良嗣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忽然感觉到门口走进来了几个人,他本能地转头看去,进来的是一个白衣公子,剑眉朗目、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怕是只有宋地才有如此气质之人啊…… 李良嗣心中感慨道,他略微转头看向白衣公子左侧之人。 这人竟然如此眼熟…… 擦…… 这……这不是公孙胜那个牛鼻子吗? 李良嗣又本能看向白衣公子的右侧,那是一个如精灵般的美女。 奇怪了,怎么也是如此眼熟? 蜀国公主? 这……怎么可能?! 李良嗣长大了嘴,露出了正在咀嚼的炊饼,手中的半个炊饼更是一个没抓稳,掉在了地上。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王嗣看着目瞪口呆的李良嗣,很是满意用耶律余里衍先发制人的效果。 王嗣带着公孙胜和余里衍径直向李良嗣走去,周围的护卫都看着李良嗣,等待着他的命令。 孙军却是认识王嗣的,他见李良嗣没有反应,站起身拦在李良嗣的桌前,对王嗣喝道:“王会长你要做甚?李大人可是京师来的大人物!” 李良嗣也会过了神,他连忙咽下口中的炊饼,坐直了身子,对孙军及其他护卫道:“莫要紧张,他们是李某的故人,孙护院,快快退下!” 你的故人? 孙军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不敢反驳李良嗣,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王嗣看了看周围的护卫,微微一笑道:“李大人不请我们坐下?” “哦,哦,请坐,请坐!”李良嗣赶紧站起来身,面对王嗣、公孙胜,他都可以坐着,但面对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他却不能,也不敢如此的随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另一件事 “你真的姓李吗?你跟我一个认识的人长得好像啊!”王嗣还没坐下,他身边的耶律余里衍就好奇地问道。 “回……我……在下真的姓李!”李良嗣略有拘谨地说道。 他本质上是叛国之人,面对昔日的公主,心中有愧,况且,他肯定是不能暴露身份的。 当然,耶律余里衍的身份也是不能公之于众的的。 王嗣看了看周围护卫,对李良嗣说道:“李兄,我们换个地方叙旧如何?” “好,好!”精于言辞的李良嗣今日总感觉有些口拙。 …… 王嗣在梁山客栈要了一个独院,与公孙胜、余里衍、李良嗣在厅中坐下,护卫们则守在了院外。 李良嗣还是有些拘谨,只坐了半个屁股。 王嗣看到李良嗣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如果李良嗣一直都如此拘束,这次谈判收获必然很大,但他还是安慰李良嗣道:“都是京师旧友,李兄不必拘谨!” “是呀!”公孙胜也说道:“李兄太过拘谨了!” 你们俩个一个是宋人,一个是方外之人,当然不会拘束……李良嗣瞥了耶律余里衍一眼,见这个大辽的蜀国公主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不由自主地又把腰弯下去了几分。 “还没向李兄介绍呢,这位王嗣王会长也曾在京师闯过好大名头,李兄在京师一定听说过他。”不忍心看曾经意气风发的好友如此拘束,公孙胜打开话题,指着王嗣介绍道。 “哦?愿闻其详!”李良嗣的注意力有所转移。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公孙胜幽幽念出一句诗来。 “《青玉案元夕》?”李良嗣两眼放光地看着王嗣:“王嗣?王会长……您……您竟然是那个王嗣?” 出身辽地、诗书传家的李良嗣更是仰慕能写出这种传世之作之人。 他顿时忘掉了拘谨,激动地说道:“当初在京师,先生这首词一出,李某可是惊为天人啊,李某当时几经寻找,都没寻到先生,没想到却在今日与先生相逢,真是……真是我之幸也!” 好久没有用文人的身份装逼了,偶尔享受一下这样崇敬的目光,也是蛮带感的…… 王嗣看着惊喜交加的李良嗣心中暗道,不过面上却淡淡地笑着说道:“李兄客气了,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先生真是虚怀若谷啊!” 李良嗣看着淡然的王嗣,更是心折其气度斐然,不由地赞叹道。 他心中对蜀国公主出现在王嗣身旁多少也有了些理解,辽国皇族本就心幕宋朝文化,遇到像王嗣这样的惊艳绝伦的青年才俊,辽国的公主抵挡不住也是正常。 几人又聊了些诗词歌赋,谈了些京城趣事,耶律余里衍渐渐有些不耐了。 “好无聊啊!”余里衍胳膊支着桌子,双手托着圆润的下巴,眨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公孙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李良嗣哪里见过这样的蜀国公主,顿时有些看直了眼。 王嗣则笑了笑,温和地对余里衍说道:“既然觉得无聊,你就先回去。” “嘻嘻~~”余里衍笑了笑道:“我去看金莲姐姐织布了,她刚织出了一段新布,说是要给我做一件新衣呢。” “好,好,去!”王嗣笑着答应,耶律余里衍跳着离开了。 直到耶律余里衍的背影看不到了,李良嗣才开口说道:“我没看错的话,此女应该是辽国的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她为何来了宋地?” 公孙胜看向王嗣,示意他来回答。 王嗣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在燕京经商之时,有幸见到了天寿公主和余里衍,余里衍想要来宋地见识一番,天寿公主就委托我一路照顾她,所以,余里衍才会在这里出现。” “天寿公主委托的?先生竟然还认识天寿公主?”李良嗣惊讶地问道。 王嗣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良嗣偷偷地吞了口唾沫,心中暗道,要重新估计梁山商会的实力了,原本以为已经很高看了,没想到却是远远地低估了它。 梁山商会不但在宋地遍布各地,恐怕在辽境也不逞多让,并且,他们还与天寿公主有交情。 天寿公主可不是没有实权蜀国公主,她可是有着兵权的。 一般情况下,辽国南京道的留守是皇叔耶律淳,但在皇帝四时捺钵的时候,耶律淳一般会随驾左右,那时候,天寿公主会暂领南京道留守的职务,那时候,天寿公主就是南京道实际的掌控者。 看来这几年,公孙胜比他做的更多,也更有成效啊! 可是想要抵挡女真大军,保护燕云百姓,单靠天寿公主肯定是不行的,只有富庶的,拥有百万大军的宋朝才能做到…… 李良嗣坚信自己走的路才是唯一正确的,公孙胜所做的,不过是聊胜于无的补充而已,但这些补充,有时候或许能促使宋廷早下决心。 李良嗣决定把梁山商会的势力收入蛊中。 做出了决定,李良嗣心神基本稳定了,他回顾了一下与王嗣、公孙胜接触的过程,发现他竟然一直被二人牵着鼻子走。 李良嗣心中不由地乐了,他知道他不知不觉中竟然落入了二人布下的陷阱。 不过,那都有小打小闹,真正的交锋现在才开始! 虽然面前的二人,一人是他的故交好友,一人是他最崇拜的人,但为了家国大业,为了烟云百姓,你们也只能作为棋子。 李良嗣坐直了身子,脸色挂起了一丝自信的笑容,正色说道:“王先生,公孙道长,二位应该猜到李某此来阳谷县的目的了?” 王嗣当然知道他是为西门庆之事而来,这件事王嗣在阳谷县县令面前已经承认,李良嗣只要稍微查上一查就能知道结果,但王嗣可不想跟着李良嗣的思路走,况且李良嗣比之刚才,气势上忽然有了很大的改变。 王嗣看了看公孙胜,笑着说道:“当然,李兄此来阳谷县是来看望故友。” 公孙胜抚着胡子笑道:“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哈哈~~” 李良嗣脸色不变,开口说道:“不错,李某正是来看望故友的,不过,童贯童大人知道我来阳谷县,还令我顺道办另一件事……” 不等王嗣与公孙胜开口相问,李良嗣接着说道:“童大人的心腹西门庆被人绑了,童大人让我来严查此事,并严惩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