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子爷一起重生后》 第一章 重生 冬夜,寒风瑟瑟,靖安城内万籁静寂,清冷的街道只剩一两声狗吠。而此时的陈府,急急忙忙乱成一团。 方亦欢及不安地屈倦着身体,华贵的锦被被她抓出了褶皱,她紧紧地咬着唇整个人轻颤着,紧闭的双眼闪着泪光,她深陷梦境,梦中的场面几乎要将她的心再度撕裂开来。 霎时间她睁开眼,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盯着窗幔,陷入思绪中。 她忆起了前世,那一年她夫君李风柏被上级提携升官,李家搬迁至上京,人人都以为她过上了好日子,就连送别那日,母亲眼中都溢满骄傲让她在上京好好过。 可在她刚抵达上京没多久,正当满欢欣喜的准备筹划着未来的时候,靖安县却传来了噩耗。 母亲病逝! 她得了消息疯一样的往家赶,等她赶到,只见祠堂上方立着母亲冰冷的牌位,母亲身边的李嬷嬷和她说,夫人忽然得了急病,请了很多大夫都无力根治,夜里还经常咳血,是生生被病折磨死的。 她在祠堂跪了七天七夜都没想明白一向健朗的母亲为何会突然病逝。 母亲的灵还未守完,她弟弟方亦青的灵柩却紧接着被运进了城,她听到这消息后便再没支撑的住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方府上下挂上了刺眼的白绫, 方府三少爷方亦青去世了! 他是在归家途中惨遭土匪,土匪残暴之极,是活生生的将他的手脚剁下后又随意将他的尸体扔进了荒山内任由野畜嘶咬。 方亦欢看着棺木内被啃食不成人样的尸首,她颤着手将他腰间陈旧的络子取下,那是她尚在闺中,给他打的玉络子。 想着当时他拿到络子后便成天四处炫耀,这一带便被他带了几年。 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她狠啊,狠老天爷的不公,他弟弟才刚弱冠之年呀。 而这事却在多年后,柳姨娘突然出现在她病榻前,在她耳边轻声提起:“你想知道你母亲方夫人,她一向算得上健朗的身体为何会突然病逝吗?而你那个一母所生的弟弟又紧接着就被土匪杀害了吗?” 听完她说话,方亦欢凝着眸瞧着她,漆黑的眸底忽闪过丝丝疑色。 她猛地伸出手扯着她衣袖,企图让她告知自己当年的真相。 柳姨娘看着眼前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和昔日那个骄阳似火的方亦欢完全成了两个人。 忽地,她捂嘴轻笑出声,紧接着放声大笑,双眸染着得意:“今个瞧着你这样子着实让我顺心了些。” 看着她那双与她母亲极为相似双眸,突然她戾气横生,双指紧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丝毫不再顾及来之前与李风柏的约定:“当初那毒妇若不阻拦我的语琴跟着你一块去上京,那我还能给你娘留着一口气,而你弟弟的话我兴许还可以考虑给他留一个全尸,而你,只要今后表现够好,解药我可以给你。” 方亦欢听着,呼吸一窒,整个心房都在一颤一颤的疼着。 原来是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方亦欢半撑起身,双手用尽全力紧紧的攥着她的衣领,咆哮地质问着。 “哈哈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柳姨娘抬手重重的将她推开:“方家只能有一个家主,你的母亲和你的弟弟都会成为我儿的绊脚石,而你也该死,若不是你,嫁给李风柏的是我女儿,是你碍着她,也是你害的她!” “咚”的一声,方亦欢后勺撞上床板,但她却像是未感到疼痛,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以前的柳姨娘卑微柔弱,就算后来被抬了做姨娘她在方府都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一副不敢惹事的模样。 却不成想,这都只是她的伪装的面目。 方亦欢抬起手,紧紧的攥住她落在床边的衣袖,看着她这一副得意地模样,忽地她嘴角上扬嘲讽道:“柳姨娘,上天是公平的,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最后的报应还不是都落到你女儿身上,有一个红香楼妓女的女儿,你感觉……” “你闭嘴!”柳姨娘面目狰狞抬手往她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霎时间原本娇嫩白皙的脸印出了火红的手掌印。 方亦欢偏过头,脸颊高肿了起来,她似是不疼,继而放声说道:“这一切也都是你们的自讨苦吃,要不是方语琴觊觎她的姐夫,半夜爬错了床,那她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哈哈哈哈哈。” “我让你闭嘴!”柳姨娘几近崩溃,眸中溢满怒火,她再度抬起手,可还没等落下,便被拦了下来。 “够了!”一道怒斥声传来。 方亦欢抬眼看去,眼中闪了些许光亮,是她丈夫李风柏。 “若你只是来说这些话的,我便让人将你请你出去。”李风柏怒视着她,警告着,随后抬脚急步走向床榻前,将方亦欢轻轻地拥入怀内,手掌落在她背脊上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抚着。 “别怕,我来了。” 柳姨娘看着眼前一幕,几近扭曲的脸布满阴鸷,她咬着牙暗讽道:“你可真是嫁了一个好郎君啊,知晓你中毒后便求着我上门给你解药,不过当年要不是他替着我们瞒着你,也许你还能更早知道真相。” 说完,她掏出袖中的药瓶扔向床榻,冷哼一声扭身离去。 闻言,方亦欢僵直着身体,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他依旧如往常那样带着满眼的温柔。 只想了一刻,她便明白了,她眼中蓄着泪,忽地笑出声,笑的绝望又悲凉,他怎要如此对她?她对他充满那么多的信任。 “你最不该瞒着我!”相比之前的激动,她的心慢慢地掉入深渊中,她蓦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开:”你从一开始便知真相,却刻意隐瞒,还一直阻拦我查下去,你无非是怕我开罪了柳姨娘,只因她地儿子是你的顶头上司,对吗?” 他为着他的前途,丢掉了他的人性和她。 听着她的质问,李风柏扯了扯唇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这件事到底是他自私了些。 “亦欢,不管怎样,现如今这些事情已然过去,你先把药丸吃了,等你好了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可好?” 他还如以前那般轻哄着她,可她却不似以前那般好骗。 方亦欢苦笑着:“李风柏是我从未看透过你,还是你变了,你的嫡妻被人下毒陷害,你却从未敢给我找回一个公道!” 她抬手,情绪激动的将药丸从他手中拍落在地 “李风柏!”她猛然从他怀中躲开,眼泪夺眶而出:“你可知当年我母亲有多喜欢你,我弟弟有多信任你?而你却能在杀人凶手面前阿谀奉承,放任他逍遥法外!” 说完方亦欢双眼看向他,眼前的人还一如初见,清风俊朗,此时的她却只觉得通体寒凉。 她突然累了,眼眸黯淡无光,她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就如当初第一次见他:“李风柏我对你的情终究是错付了。” “小姐?”耳边传来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她睁开眼带着细长的睫毛也跟着抖了抖。 春荷一脸担忧:“小姐,是不是寐魇了。”她拿着绢帕用温水打湿,将她额头上的细汗仔细的擦了擦。 窗户微开着透气,此时外头却传来丝丝的嘈杂声,方亦欢皱了皱眉:“还在母亲院里闹?” 她回到了她当年落水后的当天,又回到了骄阳似火的十六岁。 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不是,那柳姨娘在夫人那闹了一天了,现夜里都还闹,听妈妈说夫人都被吵的头疼。” 说到这,春荷语气有些微怒,放下绢帕,插着腰愤愤不平的给她讲着这柳姨娘做的好事。 方亦欢细细的听着,心中慢慢的思索着对策。 这一世她醒来的时候,是在柳姨娘推她入水后当天,她昏昏迷迷中确信了自己应是重活了一世。 她怕前世柳姨娘的手段。 所以在她睁眼后,便立马让春荷瞒着消息,对外就说她还在昏睡中,其实当日就让人将消息送到了母亲的院内。 前世柳姨娘哭诉说,是冬天路滑,一切都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她也还真信了。 想到这,方亦欢自嘲一笑,前世最后那么凄惨,也当真是她愚昧太多。 “走,我们过去看看。” 这一世,她倒要好好收拾她们。 春荷还未来得及阻拦,便见她跺着鞋匆忙往外走,她连忙取了一旁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劝阻道:“小姐,你这才刚落水,万万是不能出去见风的。” 第二章 柳姨娘 雪下到子时便停了,此时路面积了一层厚雪,春荷挑着夜灯在前头走着,方亦欢跟在后头有一脚没一脚地踏着雪。 她和母亲住的近,没走一会儿,便见不远处的清湘内院透出的暖黄色的烛光。 春荷赶忙小跑上前,敲了敲小门,和守门的婆子通报了声。 不多一会儿,一位瞧着三四十岁年纪的妈妈从里头迎了出来,是母亲那时的陪嫁丫鬟李妈妈。 李妈妈只见一眼,惊呼出声:“天了哟!大小姐,这么晚,怎么还寻过来了,这夫人看见都要怪罪了。”妈妈将暖汤往她手里一塞,又将她身上的大氅紧了紧。 眼前的女子因落了水,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色此时却异显苍白,我见犹怜。 李妈妈是看着她长大,现下见她成了这么一副病容,忍不住在心中将柳姨娘狠狠的骂了一遍。 “春荷,最近你皮是不是痒了?”李妈妈用力的拧着春荷的耳朵,训斥道:“小姐这才落水一天,你就给大小姐披一个大氅过来了,连汤婆子都没拿一个,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娘,娘,你松开我,我错了,娘!我再也不敢了。”春荷疼只得松开手中的挑灯,求饶着。 春荷是李妈妈和方大管家的家生子,从小到大跟在她身后,对她忠心耿耿。 只是春荷比她小两岁,又生的粗心,李妈妈没少教训过她。 看着这一幕,方亦欢脸上的笑容更甚,她走上前将两人拉开,劝阻道:“李妈妈,这次不怪春荷,是我要赶着过来,春荷拉都没拉住我。” 前世,她出嫁后春荷也随着她一起到了李家,李家重规矩,所有的事情都一板一眼地,有时都快压着她头透不过气来,春荷也变得少话沉稳倒是鲜少再见到她这样欢脱的样子了。 春荷似是找到了靠山,立即躲在了她身后。 “大小姐,春荷这丫头你别纵着要好好教训教训。”李妈妈怕天冷不敢多耽搁,便护着她往院内走。 走过了小门,到了院里,那哭哭泣泣的声音更甚。 檐下柳姨娘身后跟着一位随身伺候的妈妈一同跪着,嘴里哭啼叫冤着:“夫人您不能这样呀,不能因亦欢落了水,就冤枉是我推的呀。” 柳姨娘说着头还时不时往堂屋中探了探,夫人屋内虽没什么动静,但这满屋的烛光,她陈玉梅铁定也睡不着,既然她现下过的不顺心,那么别人也别想舒服。 方亦欢皱着眉脸上不喜。 李妈妈跟在身后,头也颇疼,柳姨娘原先是跟在老夫人院里头的,后来仗着老夫人,得了老爷的眼,也就抬起了做姨娘。 夫人现下把人困在院内,也没让人将她怎么着,可她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对她这样也没法子就由着她在院内哭闹不休。 方亦欢嘴唇紧抿,抬步走到她身旁。 前世只觉得柳姨娘柔弱的不能自理,却不知就她心肠最为狠毒。 这一世她倒要扒开这黑心婆娘的皮,让世人都给看看。 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柳姨娘转头看去,看见来的是谁后,就如看见救命稻草般,扑在她身上激动的说着: “亦欢,你终于醒了!你快去和你母亲说说,定是你母亲冤枉了我,我打下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对你也是最好,怎会是我推你入湖呢?” 方亦欢冷着眼瞧着她,这满口的冤枉,还贯会演戏:“柳姨娘,给你好大的胆子,也敢在我面前颠倒黑白了。” “亦欢,你……”柳姨娘听着她这话,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可不要乱说,万事都是讲证据的,我当时也就只是同你走过哪里,谁……。” 她那天做的极为隐晦,不可能会查到她身上 看着她满口狡辩,方亦欢冷笑一声,张开手一只玉簪子从她掌心显露出来。 看到她手中的簪子,柳姨娘双眼瞳孔微缩,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丝丝的慌张:“这,这是什么?” “这?你不知?”看着她这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方亦欢嗤笑一声,拿着玉簪在她眼前晃了晃。 柳姨娘的心也随之跟着荡了荡。 突然她神情全卸,颓然的跪坐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这是她的玉簪,若只是一只普通的玉簪还好,可那簪上偏有老爷亲自刻的字,老爷的字是做不了假的。 瞧见她这一副样子,方亦欢嘴角含着笑,一副极有耐心的蹲在她面前:“你说,我父亲要是回来,知道这件事后你会怎么样?” 柳姨娘听着她说的这一番话,心中早已慌乱如麻,方敬正和她之间并无多少温存,若知晓她存有这般害嫡之心,怕是会厌弃她,到那时她在方府就更难立足。 这玉簪她当日是带了的,只要把她院内的丫鬟抓来问话她们都会供出来的。 现在她能拿着这玉簪过来问话,肯定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亦欢,姨娘是被冤枉的,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假的,我没有必要要这样做呀,你要相信姨娘呀。”柳姨娘情绪激动抱着她的腿,叫冤着,已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方亦欢睨了一眼,看着她这虚情假意的样,心头泛起阵阵恶心,抬脚将她蹬开:“李妈妈,堵上她的嘴,把她带到偏院去。” “不,不要,亦欢,你听我解释,我……”只可惜她还未说完,便被人嘴塞汗巾拖走了,任由她脸上的眼泪鼻涕纵横。 方亦欢推门而入,陈氏正坐在圈椅上,手抵着太阳穴半寐着,只见她四十的年华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来岁,方亦欢一双清澈的杏眼也是随了她。 母亲陈玉梅和父亲算是家业上的利益婚娶,好在母亲嫁来后,父亲待母亲还算敬重,两人感情也算平和。 陈氏听见动静,睁开双眼往门外看去,见到来人后皱了皱眉,嘴中担忧的轻声斥着:“你这落水才刚醒,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就出门了!” 前世母亲去世后,她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赶到,现重活一世能够重新靠在母亲怀里撒娇,她眼中突然发酸了起来。 “母亲,我落水后,你担心坏了?”方亦欢没忍住,进来后整个人依偎在她肩上撒着娇。 “哼,我担心你做甚。”两人一贯都是嘴硬,话刚说完,陈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怎得还瘦了?”陈氏摸着她手都还泛着冰凉,脸色苍白透着几分病容。 看着自己万般娇养的女儿被那贱人害成这样,陈氏瞪着眼,咬牙怒骂出声:“那腌臜货,平时在府内装的娇弱,与世无争,却没成想竟生了这种泼天的害人之心,这事我绝饶不了她。” 原是今日一早方亦欢想去府内的冰湖边看看能在冬日里开的荷花,却没成想柳姨娘早早就候在哪里,两人还未在桥上说几句话,方亦欢便被他推着入了水。 想起她刚被捞起来的时,整个人浑身泛着青紫失去意识,她当时吓得腿软的站不住。 陈氏将女儿拉至软榻上坐下,心有余悸:“好在,多亏了莫成安那孩子,他及时赶到跳湖救了你,你身体这才没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莫成安救的我?”方亦欢诧异出声,明明前世她落水后,是被春荷她们捞起来的。 而且前世她在冰水中泡久了,命虽保住了,但身体的根基都损坏了,大夫说她以后都很难怀上孩子。 怎么和前世有些出入? “这次也是侥幸,今年他跟着父亲回来的早,在外淘了些好玩的东西,家门还没进呢,就想着给你送来,就恰巧赶到你落水。” 方氏说完,眼中渗出些满意,前脚她女儿掉入水中,后脚莫成安便扎进水中救人,全然不顾寒冬腊月要人命的冰湖。 等把人救了起来时,他自己都冻成了青紫色,这份心实属难得。 但这侥幸躲了这回,那还有下次呢?,方氏双眼又燃起怒,她柳月伶好恨的心,严冬的天,推人入湖,看来是存着心不想让人活命啊! “也得亏你今日派人传话的及时,我将她院内的丫鬟压着细细审问,最后已有几人招了供,现在人证确凿,等明日一早我就把那贱人给处置了。” 陈氏说完紧握住她的手,心里不安才消退了不少。 第三章 夜袭香闺 听着母亲讲着,方亦欢却低头思索了起来。 莫成安她并不陌生,她从小就与他定下了娃娃亲。 两人小时候因这段关系,经常往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伴着长大的。 许久都不在提起他,如今再提起方亦欢心中还是闹了些火。 他自小读书便不上进,人呢,也不像正经公子那般着调。 但好在人长得俊朗又常会讨她欢心,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之交,那时恰好她少女怀春,对莫成安也生了朦胧之意,常幻想和他成亲后的日子。 可等她及笄没多久,满城却传来他同自己退婚的消息。 那时她坐在闺房内大哭了一天一夜,心也被伤痛了,不明白好好两人好好的怎就要退婚。 且他退婚后的第二天竟火速同城东的寡妇乱搞在一起。 他那时简直是把她的脸面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没少被拿来和一个寡妇做比较。 两家关系因这事几度闹翻,那时她气势汹汹拿着剑就想去同他要个说法,谁知还未出门便扭到了脚,因此一个多月都出不了门,等她再次出门找他算账时,才发现人去楼空。 后来听街坊耳语几句得知,原是莫家在生意上开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权贵人士,最后那人报复,莫家惨遭抄家,全家流放。 她当时对莫家的败落一度惋惜过。 后来这件事逐渐被她放下,在嫁给李风柏后更是没再想过他了。 再到后来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在流放途中病逝了,那时她听到这消息后愣了愣,心中难受还哭了一场 想到这,方亦欢轻叹一声,若不想他在退亲时带给自己的伤害,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他两人十多年的情谊还是很深的。 从清湘院回来,到躺上床榻已是申时左右。 方亦欢累及了,没一会睡意席卷而来。半寐状态下,她先是听到一声猫叫,紧接着又是一声,之后猫叫声越叫越大。 方亦欢不耐的捂着耳朵,正疑着大冬天谁养的猫这么精神,霎时间,她一激灵坐起身,耳边的猫叫声越听越熟悉。 不多时,她扯过外衫,起身轻声走到窗边,手指摸到插销时有些片刻犹豫,但下一秒,她推开窗棂一股冷气迎面而来。 “方亦欢,你今日睡的可真熟,我嗓子都快叫哑了。”莫成安说完哈着一口热气,跺了跺脚。 这破天气可真冷,他在外面等着差点没被冻僵了。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以及他那张及其张扬俊朗的脸,方亦欢手紧扣着窗沿,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前世莫家落败,莫成安被流放,也许曾有人惋惜过,原本风流倜傥纨绔的莫家公子哥,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人都不想沾染的罪犯之子。 后面她虽同情过他,可有些恩怨她还是忘不了的。 前世她被退婚后,一度成了整个靖安城中的笑话,这账她这一世定要跟他好好算算。 想起前世退婚,她心中起了些怒气。 好啊,他莫成安,前世的账她还未找他算呢,这倒是直接送上门来了。 “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方亦欢咬着牙,情绪一时没忍住。 “睡不着,非得来看看你才安心。”莫成安说完并不觉得话有什么不妥,神色如常地从怀中出一纸袋包。 听着莫成安的语调,方亦欢心里头却掀起了火浪,好一个油腔滑调的浪子,前世她不就是被他这种糊弄小女孩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一想到前世他同她退亲后和一个半老徐娘的寡妇搞在一起让她脸面尽失,她就来火。 “方亦欢,你还烧着?” 她这边还在心里头做着打算,忽地额头上传来一道凉意。 “你这也没烧着呀,怎么脸这么红。”莫成安嘀嘀咕咕,手在她额头上探来探去,确定没再发烧后才放心的拿下手。 “我这是被闷的。”方亦欢没好气的同他讲。 总不能和他说是被他气的。 莫成安完全忽略了她的语气,探着头看着屋内的点着的三个火炉,点了点头:“还真是” 他房间里放两个他就热的睡不着,别说她房间里的三个了。 “拿好,往里走走。”莫成安把纸袋往她怀里一塞,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翻身进来正欲往里头走。 “你,你,你不能进来。”方亦欢横着手拦着,不许他再往前走一步。 这一世她可不想等则被他退婚,换她先同她退婚。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不是方亦欢,你现在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莫成安突然站定,一双眼狐疑的看着她。 看着他充满打量的眼神,方亦欢心头一紧,怕被他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出来。 “我娘说了,女大当防,以后我们不能经常这样往来会容易出事的。”方亦欢仰着头,特别板正的看着他讲。 “呆瓜”看着她假正经,莫成安扬起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个瓜子落:“我们来年就要成亲还用管这些。” 方亦欢疼的捂着额头嘶了一声,再抬头,就见他走到火炉旁,熟捻般的坐到火盆旁的矮墩上,还对她一顿招呼。 莫大爷还同记忆中一样不羁,怎么说都不听。 她才刚坐下,莫成安将之前塞到她怀中纸袋抽走,随后从里头拿出一颗又一颗的板栗放在火炉上烤着。 不多一会,房内便飘着一股板栗的浓香味。 方亦欢看着他这一套熟捻的手法,狐疑出口:“你大半夜的来我房内就为了烤板栗?” 大半夜不睡觉把她吵醒,就这? 莫成安将板栗剥了壳后塞到她手里,挑着眉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落水后抓着我的衣袖说,还想吃一吃我烤的板栗。” 方亦欢:……… 方亦欢满头黑线,谁会在落水快要死的时候会想着去吃烤板栗。 她到底是败给了自己,她认命的吃着手上的板栗,真香。 莫成安手肘撑在膝上,宽掌支着下巴,只有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心中不慌感才慢慢的消了些:“你落水刚醒,身体还有没有不适的地方?”说完又觉得不放心,便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看着。 方亦欢鼓着嘴不满的将他手拿开:“没事了,大夫说我救上来及时,身体虽亏了些,日后慢慢调养就行。” 按照前世的记忆,她落水时莫成安还在外地,只是在后来知晓她落水后,气的要将她家的湖给埋了。 可这一世落水是莫成安及时救的她,这和前世发生的不一样,难不成这中间会有什么关联? 莫成安闻言眉尾微挑,长腿一伸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语气上扬带着些许调侃:“那这么说我算上是你救命恩人了,那你打算以后怎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你想要什么报答?”方亦欢侧目看去,答道。 这一世也得亏是他及时救的自己,这份恩情她认了。 莫成安接着她的话倒认真思考了起来,忽然间,他起身凑近她,语气诚恳又真切:“那要不然我们的将婚约提前你早些当我娘子来报答我?” “啊!”方亦欢对上他那炙热的双眸,心下一惊,忙拒绝道:“不,不行!” 她这一世是要同他先退婚的,怎么可能还要将婚约提前了。 “也是,这样也太仓促了。”听着她拒绝莫成安倒也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又做回位置上,分析着:“你是要嫁给我的,这婚礼的排场要足够大绝不能仓促了事。” 方亦欢连连点头应是。 见时间差不多了,莫成安扬了扬长袍站起身准备回去,但看着她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我那天救你起来之后,发现你家的桥被人动了手脚。”说到这莫成安语气一沉,提醒道:“你家柳姨娘怕不是善茬。” “你怎知是柳姨娘?”前世一个连这件事都没沾连的人,怎么又会知晓这么多。 第四章 莫成安的前世 “说你笨,你还不信”莫成安说着又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出事时身旁就只有那一名姨娘,且你若真出了事,谁又能得到利?” 方亦欢撇着嘴,将他放在自己发顶的手拿开,愤愤道:“谁笨了。” 不过这一次莫成安倒是没再接她的话,他站起身,长腿一迈往方亦欢的方向逼近。 下一秒一块凉凉的东西被他递到了手上,方亦欢看清这东西后诧异的问出口:“你怎么将这个给我了?” 这是他从小带在身上的玉坠子。 “这坠子灵气的很能保人平安,以后你就拿着带在身上。” “这,我不要,你拿回去。”方亦欢抬手想将这坠子还回去。 这玉坠子意义太特殊她不能收。 “给你,你就收着”莫成安没接,反快步走向窗边翻身离去了。 这时她才发现,外头已经天光破晓,方亦欢握着手中的坠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着满地的板栗壳,她摇了摇头,没在多想便躺回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莫家 莫成安刚回来,守在院内的家丁便快步跟了进去。 他刚一回来整个人便靠坐在圈椅上,慵倦的半搭着眼。 家丁极有眼色的上前倒了杯热茶,等递过后,便汇报着自己今天打听来的消息。 “听方家柳姨娘跟前的丫鬟说,柳姨娘是因为不服陈夫人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外庄受苦过一辈子,而后便将这怨气撒到了方大小姐的头上。” 家丁说完话,等了半响都未等到上头下一步的指示,便抬头悄悄的往上看了眼。 只见坐着的那位爷,正眯着眼,整个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家丁眼中不由得多了点打量,要说自家少爷的俊朗,那可是在靖安城内出了名的。 但大家同时也都知道,莫家的那位爷呀,他就是一位爷,虽不赌博,也不下青楼,但玩乐最在行,光踢一场蹴鞠输了一个价值白银万两的传家宝都不带眨眼的。 莫家是靖安城内的首富,唯一的儿子却如此纨绔,倒让寒酸的穷门学子有了发泄的对象,出生好又怎么样,迟早有一天会将莫家败光。 家丁在心中琢磨好奇的是,就这么一个纨绔的人,竟然在一年前就提出要跟着父亲学着做生意接管家中的产业,且还做的有模有样。 对自己定亲未婚的姑娘更是特别的在意,经常让他们盯着那边的动静,几乎要做到事无巨细。 “嗯,辛苦了,明天你回去休息一天,之后正常在院内当值,接下来我会让平京继续盯着。”莫成安蓦地起身,转身往里屋走去,家丁惊的赶忙垂下眼。 走到里屋,换了寝衣,他也没再入睡,而是躺在软榻上,手中盘着扳指,陷入沉思中。 他是重活了两世的人,原世他父亲在生意上得罪一位权势滔天的贵人,最后落的家破人亡,父亲在外地直接被判刑问斩,牵连全家被流放。 母亲和年仅十三岁的妹妹充为官妓,母亲在得知消息当天便两条白绫带着妹妹去了。 而他在流放途中被人下了剧毒,却意外捡了一条半残的命,他后半生活着的唯一支撑,便是要找到那个导致让他家家破人亡的人。 原世,他亏欠的人很多,但最亏欠的还是方亦欢,因他家突遭变故,所有人都唯恐不及,唯独方亦欢为她求尽了身边所有人。 最后没了法,她半夜冒着雨跪在府衙门口,苦苦哀求着县主能够对他从轻发落。 她也是一个在家里被娇养着的金枝玉叶,却为了他丢了一切的尊严和面子,只是为他。 后来她半夜带着包裹一人偷溜出来,他一路流放,她便一路跟着自己风餐露宿,随着自己穿过半个江南。 索性她最后被父亲找到抓了回去,但后来听说她在回去后掏出了自己所有的体积钱为他买下了莫家大宅,为他守身如玉,最后孤死。 这些只要一想起莫成安的心中便颤一颤,他心爱的姑娘却因他受尽了苦楚。 而第一世他重生的时间太过于仓促,他什么都做不了,为了不像原世那般连累方亦欢,他只能自己亲自上门退亲,为了断了她的念想,故意和城东寡妇闹出绯闻,他知晓她的秉性,算着她要来找自己算账,就故意用石子绊倒她的腿。 卒然间莫成安睁开凤眸,原本漆黑入墨的瞳孔似是坠入了深渊,深不可测。 这第二世,他重生的时间还早,他有很多时间去部署,去报仇,他也不会再去放弃她。 原世他知晓方亦欢落水后体质变弱导致怀不上孕。 方亦欢嘴上虽说没事,但他却时常看着她一人因这事偷偷躲在阁楼内哭。 这一世,得亏他及时赶到,才让这事未变成遗憾结束,欺负他的和欺负方亦欢的人,他都会不会放过。 当日 方亦欢睡到了晌午是被细碎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唤了声春荷问道:“外头怎么这么吵?” 她现在身子病着,母亲和祖母也没让她要早起请安,只让她在院里好好养着。 “是夫人院子里头的。”春荷语气带着些激动讲道:“夫人好厉害,今儿一早查到好些柳姨娘的证据呢,现在夫人人赃并获要把柳姨娘给处置了,柳姨娘不依在院里头闹着好大的动静。 方亦欢垂眸,母亲能处置柳姨娘那就说明证据全都找到了,她眼中一喜,吩咐更衣起身,她要去母亲院里看看。 等来了清湘院内才算是正真的热闹。 只见一把黑漆圈椅放在了院中,陈氏严着脸坐在正中间,脚边上摆着两个烤火盆。 院内跪了数十人的丫婆和小厮。 瞧着这些人,陈氏面上一沉:“我这几年的方家的主母也算是是白做了,一个府上的姨娘都能拢着这么多人来害我女儿的命了,今日我倒要让你们认认谁是这府上的主子,张妈妈将人这些人都给我拖到前院去,只要是在这事中参了手害了人的都打二十板子发卖了!” 奴仆若是在主家被赶了出来发卖了,丫婆子便会把他们买到窑子上或者寒地做旷工,那就再也不是良奴了! 陈氏这么一说,跪着的下人都吓得哭了出来。 “夫人,饶命啊,夫人我再也不敢了。” “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她们带着我的。” “夫人我是冤枉的,夫人不要把我发卖了。” 一时间院中布满各种的哭杂声。 方亦欢微蹙了蹙眉,今日一看着实一惊,柳姨娘这些年竟然收买了这么多人,厨房里头的婆子,守门的小厮,后院的丫鬟,就连母亲身边的三等丫鬟都牵连其中。 方亦欢紧抿着唇,前世母亲被她下毒陷害,这柳姨娘怕是从一开始就部署好了,真是好一个蛇蝎心肠。 第五章 祖母的偏袒 院中嘈杂喧天,方亦欢在门口没站多久,便抬脚往里头走。 “今日怎么来了?”见到自家女儿陈氏眉间微松,转头看了眼张妈妈,张妈妈会意立马让一旁的丫鬟另外搬来一张圈椅放在夫人的身边。 “女儿听到您要处置了柳姨娘,便想着亲自来看看。”方亦欢说着,落了座位。 陈氏点了点头:“她害你落水,你也该来看看她的下场”陈氏担心她的身子,便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和手暖给她暖手,又连忙嘱咐张妈妈去房内取个厚实的大袄给她披在身上:“你等会就看一会安了心后就回去,你这身子不能多吹风。” 看着她点头应是,陈氏这才专心处理这院内的事来,随后她冷着声道:“张妈妈去端一盆冷水来,把在地上装死的柳姨娘给我泼醒来!” 张妈妈得了命,当即就挽起衣袖,干劲十足的去井口打水。 原是这柳姨娘方才因抵抗便故意撞到一旁的树上晕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柳姨娘听着这话,浑身抖了一个冷机灵,想着也装不下去了,便慢悠悠的睁开眼醒了。 看着这一幕,陈氏冷哼一声:“柳姨娘你可当真是好演技,想晕便晕,想醒便醒。” 柳姨娘咬着牙从冰冷的地面上重新爬了起来,依旧跪在地面上,语气凄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夫人,妾身是冤枉的啊” 陈氏冷声道:“如何冤枉?现在证据和人证都在,还能如何冤枉了你?”。 “夫人替我明察,定是那些奴仆想着来害我,故意这样说的,她们一定是提前串好供要这般害我的呀。”柳姨娘说完,泪珠连连,一副哀凌的模样。 见她这般嘴硬狡辩的模样,陈氏心中火大,怒道:“那些下人们都是招了供有证据的,你为了陷害我女儿让人锯断桥面上的护栏,又提前一晚往桥上泼水导致结冰。” “还买通丫鬟在院里头故意散布湖内冬日开荷花一事为的不就是想将我女儿引过去,而你恰巧半路偶遇一块赏荷花,待走到桥上趁机将人推人入湖,柳月怜你为了害我女儿你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番的功夫。” “夫人,这些都不是我做的,这些年来我在府中秉性如何您是知道的啊,我怎么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啊。”柳姨娘说完用绢帕掩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整个人抽泣了起来。 “死到临头,你还不承认!”见她死不承认样陈氏怒不可遏,也不想同她过多的废话:“来人,将她拉下去丈二十。” 当即身旁站着的几个妈子便上前打算压着她出去。 “慢着!我看谁敢。”一道呵斥声传来。 老夫人右手拄着拐杖,由王妈妈搀扶着走了进来。 “婆母” “祖母” 看见来人,母女俩相继起身对她福了福身。 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未理睬的走到圈椅上坐下:“陈玉梅,你如今好大的架子,想打想杀也不过是凭你一句话了。” 陈氏垂首而立,低声道:“儿媳不敢。” “你这不是不敢,是太敢了,现在全府上下被你搅得可有一块安宁的地了?”老夫人凝着眸,斥声道。 陈氏依旧垂首而立,淡淡的回道:“奴害主,害我女儿的大事,我不敢就此息事宁人。” 她和婆母的相处并不融洽,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都可以用针对这一词了。谁看谁都不顺眼。 其实在她刚入门的时候,两个关系还算和气,可自从方敬正从婆母手中将中馈夺了交到她手上后两人的关系便陷入了冰点,一直到了后来,老夫人趁着她怀孕,便将她院内的侄女落魄官宦千金送到了方敬正的房内当侍妾后两人的关系便直接剑拔弩张了起来。 老夫人怨她强势从自己手上抢走中馈之权,她怨老夫人趁着她怀孕往方敬正房内塞小妾的做派。 两人只见的关系便成了如今这种局面,水火不相容。 “姑母,我是被冤枉的,姑母,你要替我找找公道啊。”柳姨娘瞧见来人,眼中一喜,跪行几步往前挪去。 老夫人本就眼疼着柳姨娘,现下见她这般惨样,心中都跟着一疼,她挥了挥手,王妈妈极有眼见的走上前将人搀扶到老夫人身旁。 “姑母,我都是冤枉的。”柳姨娘语调委屈带着颤音,听上去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本就因担忧她一晚上没睡着,现下看见她这般可怜样,当即眼中冒起了火:“陈玉梅,什么时候我身边的人,你想抓就抓,想拷打就能拷打了?” 猜着老夫人今日来是为了救人的,她也不含糊,直接反驳道:“柳姨娘作为方府的妾室,我为主母自有教养的权利,且柳姨娘以上犯下,做出这等不入流的害人的手段,方府虽是商户门楣但也容不下这种肮脏下作的人。” “老夫人听着她顶撞,当即就放下了脸,肃声训道:“你还顶嘴!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做媳妇的样。” “婆母怪罪的是。”陈氏淡声回着,脸上不卑不亢:“只是这事终归是讲一个是非对错,不管她是谁,犯了错都有家法,来人快把柳姨娘拉下去丈二十。” 她也并不想在老夫人面前装什么慈善。 “是。”张妈妈也不含糊,喊着几个婆子气势凶凶的上前将人拉走。 老夫人拍案而起,将手炉朝她们扔了过去,对着婆子怒骂道:“反了天了,几个要死的妈子也敢在我面前动人了,今日我看谁敢动她。” 老夫人态度强势凌厉,毕竟是方府的老夫人,几个妈子还是有些迟疑。 陈氏脸色一沉,丝毫不惧冷声道:“婆母,现下她犯出这等的事来,您也要护着她了?” “你难道没有听到她喊得冤枉,事情还没查清,你就这么容不下她要给他定罪了?”老夫人将人拉至身后,成心要护着了。 “还要如何查清,方府上下十几个下人都招了供,还差些什么证据?”陈氏看着老夫人这般,心中气急,将手中的证词朝空中一抛。 证词飘落在地,老夫人看着,语一顿,心中一禀,这次她惹得祸够大,什么都被人攥死了。 陈氏顺了顺气,继续说道:“要是在平常,她跟我争些老爷得宠爱,同我暗里着斗法,这些小技小量的我何事动过这么大的怒真计较过,但现下她动的是我女儿,想要拿着我女儿命,这事我绝不放过。”讲到这陈氏一顿,眼中凌厉威严:“还愣着做什么,将人拖下去” 现下几个妈子也不敢耽误,当即就手脚并用,打算将人拖走。 柳姨娘看着这般局面,心中一慌,拉着老夫人的衣裾不松手,戚戚惨惨的喊着:“姑母,姑母,你救救我,这二十板子打下去我会没有活路的。” “放肆,都给我滚远些,我看谁敢碰。”老夫人发着怒将柳姨娘护在怀中,毕竟是方府的老太太几个妈子也不敢伤了老夫人,一下子局面便变得混乱了起来。 陈氏深吸了口气,亲自走上前,一把将人从老夫人怀中扯出交予几个妈子:“拖下去打。” 第六章 手帕之交 老夫人眼看着她被拖走,气的跺了跺脚,不多时听着院外传来柳姨娘撕心裂肺的嘶喊声,老夫人脸色铁青指着陈氏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等悍妇,等我儿子回来后我定要让她休了你。” 陈氏脸色如常端坐回圈椅上,这话对她起不了任何的波澜:“婆母等老爷回来后,尽管去说便是了。” 老夫人被这话气得涨红了脸,要是她有那本事能让儿子休了她的话,又何必在这方府内被她处处压制,如今连保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了。 最后的处理结果,柳姨娘被打了二十大板后被拖回了清湘院内看管,只等老爷赶回来后去处置了。 等这事处理了一个阶段后,方亦欢刚回到自己院内,就又赶忙的让春荷帮她重新换了一套便于外出的衣服。 马车从方府出来右转没过多久就驶上了大街,方亦欢打帘往外看,落在大街上的雪被扫的干净,露出青石板路,今日还下着小雪,街头竟还有些商贩在摆着摊。 虽比不上平时的热闹,但方亦欢却觉得今日的空气格外的清甜。 前世她嫁到李家后便鲜少外出,李家原本就重规矩,后来入京当了官,就更是注意个人的言行,她婆母认为,既嫁了人理应好好的呆着后院,不许轻易出去抛头露面。 从嫁到李家到她病逝,连一场官家夫人的宴会,她都被束着不能去,更别说平常的外出了。 她性子向来洒脱,对尘世有着十分的向往,她不想被桎梏在李家大宅的规矩中。那几年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压抑的。 “小姐,到了”车内传来马夫的声音,马夫勒紧缰绳,将马车稳稳地停着,接着又麻利将软凳放在马车旁,好便于贵人下车。 等春荷打帘扶着小姐下来时,看着眼前熟悉的府宅,没明白小姐怎么来蒋家了? 蒋府 蒋淑玉正在屋内绣着女红,王管家便急匆匆的喊人来传话,说是方家大小姐过来了,正带着人往这边院内走。 蒋淑玉纳着闷刚放下手中的样式,那边人就已经到了门口。 “你怎么就过来了?”蒋淑玉熟稔的牵着她的手,引她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我听你落水了,去你家府上看你,你母亲说你身子弱还见不得人,怎的,这没过几天就来寻我了?” 摸着她手上泛凉,她示意一旁的丫鬟,添了两盆正旺的炉火进来。 蒋府,是当地靖安县的县府大人的府邸,方亦欢打小就和蒋淑玉玩的欢,两人也是双方之间的手帕之交。 蒋淑玉知道方亦欢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急事要和自己讲,但看着她又不着急的样子,她抬手散了屋内伺候的丫头。 方亦欢握着手中的暖婆子,嘴里的话理了又理。 前世蒋淑玉在她落水后没有多久便定了亲,来年开春时就嫁了人,定亲的对象还是蒋淑玉父亲的上级黄嵩,都说黄嵩年少有成,长得仪表堂堂,重点是人还未娶妻,虽家中有一房妾室,但却没有长子,两人也算得上登对。 蒋淑玉和他成亲没过久,就随着高嵩去了临城。 在淑玉刚刚嫁给高嵩的时,高嵩对淑玉温柔体贴至极。 但这却也只维持了半年,半年后只要他在官场或者其他事情上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就经常对蒋淑玉打骂。 有时下手重,能将人打到床上躺一个多月。 读书人都说打女人也唯有小人也,可见这黄嵩的人品是及其不行。 蒋县主得知后虽然很生气,但秉着是自己的上级,也不敢多有得罪,只让自己的女儿多加忍耐,连一封和离书都不敢多求。 那时她刚刚嫁与李风柏,人还未搬到上京,就收到了淑玉过世的消息。 她是再也忍受不了丈夫的打骂带着身上怀着三个月的孩子,一头跳入湖内溺水了。 那时她也才年二五一个芳华正茂的年纪,便香消玉损,这件事一直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莫大的遗憾。 “你母亲是不是要给你说亲了?”方亦欢看着她眼角含着笑,她握着汤婆子的手紧了又紧。 前世她只记得是在她落水之后蒋淑玉便定了亲,但具体什么时候并不是很清楚,她怕这事会像前世那样,这才着急的往她府上赶。 “你消息怎的这么灵通?”蒋淑玉脸上带着些许羞涩:“是不是我母亲说到伯母那处了?” 方亦欢心中咯蹬一声。 “淑玉,真是?”方亦欢语气一瞬间便凝重了起来。 “也差不多,昨天刚相看完双方都还觉得不错,可能这两日母亲便会散消息出去,将这事给定下了。”蒋淑玉看着方亦欢,脸上更是有些臊的慌。 她不像方亦欢自小就定好了一个夫婿,反而因她是县府上的小姐,她母亲更不敢草率的给她从小指亲。 她比方亦欢还要大上八个月,离她及笄礼也都过去大半年了,自古女子在及笄礼后都该谈婚论嫁。 她娘也着急了起来,四处打听适龄又门当户对家的公子,也就在半个月前,知县府那边调任了一个巡查使过来。 这巡查使能直接管辖靖安县县府的,直接领辖他父亲。 碰巧前段时间她外出买书,遇到了这位巡查使高嵩。 而高嵩那时竟然对她感了兴趣,就让人来府上打听,这下她母亲和父亲都很高兴,都说那人仪表堂堂,又年少有成,要是她嫁过去,那就是享福的命了,且对自己的父亲的事业又有莫大的帮助。 那人蒋淑玉也见过几面,的确长得还行,她天天听母亲挂在嘴边,心里也不免也有些心动,听的多了她心中便起了波澜。 但方亦欢心中紧了一口气,这都已经到最后一步定日子了,这绝对不行,这一世她绝对不让发生这样的事。 方亦欢抬头打量了眼蒋淑玉,瞧着她面上含羞,晓得她对高嵩也是颇有所满意的。 她沉着眉,一时陷入了了沉默中,这让她怎么相信自己,总不能上来就说自己活过一世,知道高嵩绝不是良人。 “淑玉,你能不能和你母亲说下,让她先拖一拖,先别把事给定了?”方亦欢打量着蒋淑玉的脸色,斟酌道。 “为何?”蒋淑玉疑惑不解。 这个高嵩她见过的,人也长得端正,举止恭谦有度也没有仗着是父亲的上司就傲慢无礼。 且方亦欢没同高嵩见过,就连她都没同她讲过高嵩的事,为何莫名的说着这些话,蒋淑玉着实不明白。 “你就信我说的,今天你就同你母亲说缓一缓,等再过些天我就告知你真相。”方亦欢紧攥住她的手,眼中布满渴求。 蒋淑玉心中虽觉得万分的奇怪,可眼前是自己十年之交的手帕闺友,心中对她的信任还是大过了这件事,她略微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第七章 未婚夫再度夜闺 得到蒋淑的同意,方亦欢顺了些心,两人又说了些话,便打算回府,马车从蒋府稳稳的驶了出来。 春荷上了马车,踌躇了会问出声:“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得知蒋小姐要订亲的?但又为何要让她别答应?” 她天天都跟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不应该不知晓这事呀。 “哦,是上回母亲拉着我说些体几话,就随意的同我提了几句。”方亦欢扯了话圆了着,但又怕她又问细,便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府,待会我们去一品斋看看首饰。” 果然,春荷听着i暗色忽地一眼,正声道:“不行,小姐你身体还没好,今儿出府找蒋小姐已经破例了,现下可不能再到外头耽搁,要尽快回府了。” 本就是为了岔开她的,知晓她是为了自己好,方亦欢便笑着点了点头。 方亦欢刚回府,院内便站了一位跟着母亲身边随身伺候的丫鬟。 母亲来找她了? 方亦欢打帘进去时,只见方夫人半靠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封信。 见她进来后便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今日怎么跑出去了,你这身子应当在府内好好歇着。” 被抓了包,方亦欢也不慌,笑着上前解释着:“还未出事前便约了淑玉去她府上赏梅,到头来因这事耽搁了几天,怕她急坏了,我便想着亲自上府解释一番。” “你这孩子,怎的落水脑子还回去了?这事写封信送过去便是,那还要你亲自去。”陈氏佯装嗔道,随后又温婉的引着她坐在自己身旁。 “这是你父亲加急送来的信,他们明天一早便会到。” 方亦欢双手接过,看完她沉疑了一瞬,转瞬间又淡然了些,父亲信中只写了明日便会到,所有的事情需等他回来后定夺,却并未提起对此事的态度。 父亲应是想保全柳姨娘,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倒不是对柳姨娘有多大的喜爱,而是柳姨娘的儿子方文松,现年十七,在今年的乡试上刚考取了秀才,只见日后前途更大。 因此父亲对他甚是器重。 虽他是庶子,但现如今,任谁家中的孩子有出息,能考取到功名,那便不论嫡庶之分,毕竟光耀门楣更重要。 在前世,方文松最后可是考到了进士,进了京为官。 “父亲想保柳姨娘”方亦欢冷声说道,他对她这个父亲的做派也不是一天两天才认识,小时候因方文松更为上进有天赋,没少放任他欺负自己的弟弟。 “你父亲若是想保,那也要看我同不同意。”陈氏豁然起身,握着女儿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公道的。” 她别的本事没有,护短却是真的,这一双儿女就是她的命。 若这次放任了柳姨娘,那下次她做的还不更猖狂。 “母亲,给舅舅写信,务必让舅舅明晚赶过来一趟。” 两城交界,若骑马赶过来的话,也才大半天的行程。 陈氏的哥哥陈康杰作为全家唯一的读书人,现就在天田县当县官,平常父亲因着这个没少忌惮让着母亲,这事若父亲执意要保人的话,那只有舅舅才能压下去。 “对啊,还有你舅舅,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记了。”方夫人顿悟般的拍了拍额头,随即转头就吩咐着:“李妈妈,你现在赶紧差一个得力的家丁套着马去青田县给我哥哥传话,让他务必明天天黑之前赶来。” 晚间,方亦欢躺在床上闭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她还在脑海中细细的理着思绪。 现在让她头疼的便是,怎么样才能让蒋淑玉的亲事作罢?她一个府宅女子又如何更查到高嵩的头上。 还有明日一定要把柳姨娘给惩治了,而后就去解决蒋淑玉的事,再然后就是她那憋着一肚子坏水的二弟方文松。 她正想着,窗外又传来几声比较熟悉的喵叫声。 方亦欢蹙额,莫成安又来?但她现在完全不想跟这只野猫有任何往来,便朝外喊了喊:“春荷,去把窗外的猫给赶了,大冬天的怪吵的。” 方亦欢说完将身体翻了一边,下意识就将头弓在了被子里,她怎么就把莫成安这件事给忘记了,等她把柳姨娘和淑玉的事解决完,她就要同他退亲,越快越好的那种,到时候她再去物色一个比他更好的郎君。 “你要赶我?”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耳边传来的音色让方亦欢汗毛直立。 …… 她转头,只见莫成安左肩侧靠在她床边,双手环胸,一双凤眼正睨着她。 方亦欢僵硬的笑了笑:“怎么会呢?” 他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嘶~”就在她陷入尴尬时,春荷看着两人抽吸了一口气:“小,小姐,那个…还需要赶猫吗?” ……方亦欢满头黑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成安嘴角微微挂起,双眸直直的盯着方亦欢,方亦欢看着心道一声糟糕,别是被看出破绽出来的好,她嘴唇轻启:“春荷,你先下去。” “你在躲着我?”莫成安待人退了出去后,他长腿一迈坐在床边的贵妃椅上,他上身慵懒的靠在软枕上,眼神却带着探究看着她。 她怎么落水之后就变得不像以前的她了,似乎有点在躲着他。 方亦欢听完惊的半坐起身,嘴角陪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用躲着你干什么,刚刚我是真的以为是猫呢。” “不过,你今晚来找我干什么?”方亦欢赶紧移开话题。 “过来看看你。” 方亦欢:…… “蒋淑玉要定亲了,你知道吗?”莫成安刚说完,下一秒便见方亦欢激动的从床上走了下来。 “蒋府就放消息出来了!”她今晚不是还和蒋淑玉讲的好好的,不是说不先点头同意吗,怎么她前脚刚出来,后脚就答应了呢。 方亦欢一个激动时,浑然忘了男女有别。 莫成安低头看着她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臂,心头有股莫名的满足感:“还没定,我是今日偶然听我父亲讲了一句。” 其实并不是他听父亲讲的,而是今日他也去了蒋府,那时他刚进去便见她一脸凝重的出来了,瞧着她不开心,便费了些力打听了她们在房内说的话。 知晓她要查高嵩后他内心一惊,今晚翻进来就是想来探一探的。 听完,方亦欢一时就松了口气:“你说话怎都不说清楚,吓得我。” 她刚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为什么眼前的人离他这么近,再往下看,就看见是她的手先搭上了别人的手,慌得她将手从他臂上拿下。 “你,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方亦欢有些慌,可别让莫成安给误会了,毕竟之后她还要先同他退婚呢。 莫成安挽唇一笑,只当她是害羞了,他们之间虽然很相熟,也都明确对方是互相中意,但他做的最出格的莫不过半夜爬窗进入闺阁,但却还未像今儿这么出格,身体触碰在一块。 “为何,你听到蒋淑玉要定亲后不是欢喜而是吓到了?”莫成安虽笑着,却抛出话题试着她。 方亦欢忽地一怔,手下意识地扯着衣袖胡乱解释道:“我和淑玉可是情同手帕,她定亲的消息太仓促了,我是忧她并非嫁到一位良人。” “哦,原来是这样。”莫成安听出她话语中慌张,但他有并未就此点开。 似乎,她落水后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突然方亦欢看着莫成安,心中来了主意,她沉吟一会后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能”他伸手理了理长袍,随后看着她调侃道:“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帮你。” “没跟你开玩笑,你过来点,我告诉你怎么做。”方亦欢垫着脚,轻声的在他耳边说着:“你帮我调查下高嵩的妾室在他身下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过挨打或者欺辱。” 莫成安听完剑眉微皱,心中的疑惑越大,他深深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你让我查这些?” 方亦欢仰着头对着他探究的双眸,她丝毫不怯场,强装镇静:“怎么?前面还说帮我,现在就说话不算话了?” “帮可以,不过我可是要报酬的。” “你将此事调查清楚,自有你的报酬。”方亦欢摆了摆手甚是大方。 第八章 父亲的归家 翌日 方老爷携着二公子是半夜归的家,刚进了院想好好睡一觉,便被老夫人传去了。 寿喜堂 等方老爷到的时候,只见院内灯火通明,老夫人早坐在厅内等着人来了。 “母亲,近些日子安康,儿子回来了。”方老爷作了一揖,恭敬道。 他是老夫人的三儿子,方府的独子,因记着小时候的教诲,所以对在世的母亲很是孝顺。 老夫人手缠着佛珠,听到这声才睁开眼,看见离家数月的儿子归家,眸中带上了些许喜色。 “你回来了就好啊。”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起身,语气有些着急。 方老爷看见,当即走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儿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房中的那悍妇可是把怜儿和我这个老婆子欺负惨了。”老夫人紧握着他的手,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母亲”方敬正又重新的扶着她落座,而后劝着:“玉梅不是那样的人,她做事有章法有规矩,是不会乱来的。” “哼,有章法?有规矩?”老夫人冷哼一声,脸上都是不满:“她要是这样的人话,那她今日就不会忤逆我连我的话都不听在眼里。” 老夫人刚坐下,看着一旁垂手而立的方敬正,见他不敢搭话,眸中登时染上些许温色:“你看看你自己可曾有过主家的模样?你打听打听这靖安城内有谁家的主家会怕娘子被娘子拿捏死的。” 方敬正听着,更是将头低了低。 “没出息!”老夫人将手中的重重地一搁。 方敬正站在一旁低声应道:“母亲教训的是。” “敬正啊,今日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帮怜儿,明日,你可要为她主持主持公道啊。”老夫人说着说着语气中带着些泣声:“她今日可是被那悍妇足足打了二十大板,打完便把人拖下去关了起来,现在人生死都不明啊。” “母亲,这事我刚刚回府也听下人讲了几句,这事错在柳月怜身上,她存着这般害嫡之心,娘子这般罚她也是应当的。”方敬正听着紧抿着唇,双眉紧皱。 这柳月怜虽长相上乘,但成天在他面前柔柔弱弱,说几句话便要掉眼泪,他很不喜这种唯唯诺诺的做派,若不是当初母亲故意灌酒算计将他送到她房内,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去纳妾。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人不喜白了他一眼:“她怎么说都与你相伴了十几年栽,还为你生了一对儿女,这中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怎么现在犯些小错便要如此喊打喊杀的。” 方敬正头微痛的扶着额,就凭这柳月怜做的这事搁在别家,被查出来,还不得打成半死送到外庄上了,现下还能留着一条命等他回来商议,已是做了退步。 也就他这母亲到现在都还拎不清楚。 “你莫不成真想由着陈玉梅将人处置了?”老夫人话语一肃,见他不吭声,心中没来由得一慌:“敬正啊,柳月怜可是为你生了一个前途无限的秀才儿啊,若这事你真由着陈玉梅去给人定罪将她发落了,你这秀才儿怕是以后会与你生了嫌隙呀” 老夫人说的正是方敬正最担忧的一点,也就他命好生了一个出息的儿子,要不然就凭她做的这事他早也不会去管,任由夫人将人处置了。 “母亲,您别急,这事等今儿一早,我就喊人来问话,柳姨娘我会保的。” 不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是为了她生的这个儿子。 果然,今儿一早,方老爷便让人去各院传话,将人喊到寿喜堂。 今日方亦欢也起了个早,春荷麻溜的将手中的一头青丝梳成垂挂髻,头上特意未插金钗银饰,就连她经常带在手上的细金圈都被她收了起来。 只见铜镜中一少女身着浅白梨花对襟短袄,一双杏眸如同亮月,身无华服,也难掩其相貌娇美。 今日装扮让人一眼看上去赢弱又娇病,让心疼。 她今日端的便是楚楚可怜,让父亲看的心疼。 李妈妈在前头带路,细细的说着:“昨儿,老爷和大少爷是后半夜到的,二少爷还在后头收尾并未赶回,现柳姨娘正压在老夫人那。” 方亦欢微微颔首,知晓母亲是在为她传递消息, 寿喜堂 老夫人拢着衣袖端坐在正厅上位,目光锐利的扫了眼正缓缓而来的方亦欢,老夫人细究的看了会,不得不说她长得随母,相貌佳丽,这靖安城内也鲜少能比得上她的容貌。 方亦欢一身裹的严严实实,搭着春荷才勉强行礼问安:“祖母,父亲,母亲安。”刚说完,她一脸病容,手拿绢帕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方老爷同坐在上堂,听着她咳声不断,眼中多了些怜惜,眉头紧皱:“怎得,伤的这么重。” 他狐疑的向一旁端坐着的老夫人,方才不是同他讲,欢丫头救治及时,人并已无大碍,可此时看这憔悴的模样那像无碍。 看着儿子埋怨的眼神,老夫人心中也不免泛起了狐疑,昨日见她时的精神头也还行,今日怎么看上去这么严重? 莫不是装的? 陈氏见她今日这般虚弱,心中一揪,亲手扶着她坐下,嘴里忍不住埋怨:“今儿身体怎成这样?” 方亦欢看着母亲担忧的脸色,双眼心虚的闪了闪。 今日只想着装柔弱博得父亲的同情,倒是全然忘记知会母亲了。 “夫人,小姐被救上来后的这几日高烧总是不断。”春荷叹着一口气眉间不自觉染上忧伤:“大夫说,小姐体质弱,现下又落了水身体扛不住。” “我可怜的女儿哟。”陈氏听完红了眼眶,拿着细绢抵着泪:“本就是娇养着的姑娘,怎要受这种苦。” 老夫人看着不对劲,怎么越发觉得两人像是装的。 但这一幕落在方老爷眼中就不是个滋味,他忙的吩咐:“方福,开我私库,把靖安参拿给大小姐补补。” 老夫人登时落下了脸,这靖安参不是一般的人参,是前几年靖安城新出土的参王,功效传的能让人起死回生,这参千金难求,前半年她犯了旧疾也不见儿子拿出来孝敬她。 “谢父亲。”方亦欢弱弱的说着。 方敬正看着一脸铁青的老夫人,眼色多了些闪躲,又想着今日的正事,面对眼前娇弱的女儿,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边细细打量着娘子的脸色道:“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想来处理柳姨娘的事,现下柳姨娘也承认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的推你入水,这事也着实是你姨娘的错,等这次回去后我就将人囚在院内一年半载的让她认错,到时候。” “方敬正,你什么意思?”陈氏豁然起身,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害人之过,只让她囚在院内就能赎过了。” 好啊,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女儿吃这个亏了。 方敬正原本就有些怕自家娘子,现下说完心中有些发虚的窥了眼一旁的老夫人。 “要不然你想让敬正坐什么?难不成让他把柳姨娘杀了给欢丫头赔罪?”老夫人有些不满的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谁一家之主会被夫人拿捏住的。。 “娘,如若当日是我将语柔推下湖,或许您早就让方敬正一封休书休了我,压着我见官了,今日家事若辨不出一个公道来,那就让官府辩一辩。” 他方敬正想和老夫人一样想把这件事给抹了,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胡闹!你将她送官了,文松怎么中举?”说到方老爷的痛处了,他急得拍案而起,那是他最看重最有前途的儿子,他绝不能让他中举路上有别的绊脚石。 春荷第一次见老爷在夫人面前这么凶,她颇有些担心的紧握着小姐的手。 方亦欢冷着眼,他的父亲还真是如李风柏一样,为了自个利益连做人的底线都没了。 这也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对父亲如此失望。 第十章 柳姨娘的处罚 “我做的没错,陈玉梅你个毒妇,是你先故意陷害我女儿,我才推你女儿的,要怪就怪我当初怎么不做绝,还给她留了一条命,哈哈哈哈哈哈。” 身上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身上,疼的她麻木,一股绝望油然而来,知晓今日她躲不过,便变得得毫无顾忌。 下一瞬又对着上厅的方敬正嘲笑着:“方敬正,你也不过是一个攀炎附缝的小人罢了,当初你看上了陈家的势力,就赶忙将我一脚踢开,你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方敬正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捏着拳头刚要发作。 “住嘴!”老夫人斥喝一声传来,她由王妈妈搀扶而入。 “我住嘴?我为何要住嘴,当初你们不就是想借我攀龙附凤的吗?” 柳姨娘嘴中溢满自嘲:“我原本清白的官家小姐,只叹家道中落,可为何又如此作践,将我纳入妾室为奴。” “你怎会如此想?当初不是你亲口答应的?”老夫人脸色一顿,楠楠道。 “当初我也不过是个带罪的罪臣之女,我又何能拒绝” 老夫人佝偻着背,一脸秃废,当初她念在她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出嫁也未必寻的到一门好的亲事,这才做主抬了做姨娘,这些年她一直照拂她如同亲生女儿般,最终却被人如此仇恨着。 方亦欢忍着血腥带来的恶心,她走近,同柳姨娘质问道:“这并不是你做恶事的理由,你作为官家姑娘却忘了礼义廉耻,教得女儿不知羞愧,放纵协助闺阁姑娘相会外男,也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连我女儿一个手指头你都比不上!”柳姨娘极近疯狂,扯着她的衣袖似要把她活吞了。 “不是一道人,我又何须同她比较。”看着衣袖上沾着的血迹,方亦欢皱着眉,只感觉胃中反酸。 “家门不幸,现如今她变成这样,你们也该满意了。”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到陈家大舅子的面前,一把跪下:“亲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打完板子,就把人留在府内,我亲自找一院落将她关着,绝不让她再生害人之心,可好?。” “夫人过重,小辈自当受不起这般。”陈康杰自认受不起这等大礼,连将眼前老人扶起,又脸色难办的看向自家妹妹。 方氏嫁入方家数十年载,知晓老夫人这么做,已是放下所有的姿态,想着八十板子打下去,今后她也翻不起浪了。 她上前将人扶起:“娘,若她今日熬下了,往后不在做恶,这方府自当还能容的下她。” 今日的这事,也算是彻底有了结果,柳姨娘被打完后,身下几乎血肉模糊,整个人奄奄一息,瞧着样子连今日都很难过活。 因舅舅是连忙赶来,县府不好告假,事一结束,又连忙备马赶回。 方氏母女站在门口相送,“大哥,今日还得多谢着你。” 作为家中独女,她也享尽了家中的宠爱,现下眼中多了些感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这事还多亏了亦欢那未婚夫的功劳,要不是他,方敬正差点就看在方文松面上就将这事糊弄过去了。” “莫成安?” “莫成安!” 母女两人几乎都是疑惑出声。 “这门亲事你们也算定的好,他人值得托付。”陈康杰扯着缰绳上了马,匆匆留了话:“好了,时候不早了,小妹,我先走了,日后有事便喊。” 看着人影逐渐驾马而去,方氏也收了收心。 回到院落,方亦欢松了很大一口气,柳姨娘这事一除,事后也少了很多的事端。 为此,她心情还算很好,回到院内拿出一袋银络子交给春荷:“今日大夫做的不错,赏钱给她后,务必让她守住口别透露我这几次装病的事。” “是” …… 因下午歇了一场,晚上熄灯时,她毫无睡意,便干脆又执起了灯,拿着时下流行的话本子看着。 可没过一会,窗外传来了几声响动,这次方亦欢没有任何犹豫,就将窗户打开了。 莫成安站在窗外,倒是没有进来。 没等他先说出口,方亦欢一双杏眸凝着他问道:“你派人监视我?” 怕他不承认她继而说道:“今日方府上发生的算是家事,你又如何知晓的?且在这中间你还帮了很多忙?” 莫成安上身半趴靠在窗边,左手托腮,一脸赞许的看着她:“不错,你现如今聪明了些,不过这也算不上监视,这不怕上次陷害你的事情又发生了,我这不得派人护着你点” “我很不喜,你将人撤了。”方亦欢扬着眉,语气不容置疑。 莫成安讨好似的连声答应,一双手又不老实,试探性的捏了捏他的手。 果真女子的手就同男子不同,又软又好握。 方亦欢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将今日的疑惑问出:“我父亲虽与姨娘感情算不上深厚,但看在方文松的头上,今日未必会同意将柳姨娘处罚的如此绝,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父亲货品都需经我家海船运出,我若不松口,你父亲可能明天就要跳脚。” “所以,今天早上你威胁了我父亲?”方亦欢不免有些一惊:“且,你今早什么时候来的,我怎没瞧见你,而且你就不怕…?” 她父亲算不上君子,方文松虽能有中举之势,但他也绝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以后的未知数就堵上家中的命脉。 “今日一早我是得了消息就连忙干了过来,刚好赶到你父亲同你舅舅争执不下,便上前插了几句,且,这有什么可怕的?”莫成安就如同流氓,得了机会抓着手就又不放了。 他难道就不怕她父亲因为这件事就记恨上他,要是他父亲因为此事对他心生不快,不将她嫁与他? 还是莫成安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起了想要与自己退亲的心思,所以就肆无忌惮不怕得罪她父亲? 方亦欢觉得自己想的很对,看来她要早点先同他退亲了,免得落的跟前世一样被他辜负还落的一场羞辱。 要是莫成安知晓她现下是这么想的,他可能要一口老血喷涌而出,这忙帮的怎么还帮反了。 “高嵩那边我这几日查到他常常半夜鞭打苛责他那门妾室,差不多都被你猜中了。”莫成安捏着她柔软的手骨似是把玩,但眼神却多了些探究:“不过你怎么会往这上面去猜想?” “我…我看话本子学的,事出必有妖,你说高嵩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没有点毛病他又怎会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娶妻。”说着她机灵的举起刚刚看的话本子 《通天将军的小娇娘》 莫成安满头黑线 这都是些什么书 “这话本上的将军无所不能,但却爱打人尤其爱打女人,你说高嵩那么优秀的人总是得有些毛病。”方亦欢咽了咽口水,故事是她胡乱编排的,只祈求他不要打开看。 “你平常就爱看这些?”他抬手一抛将手中的书扔远:“以后不准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十一章 蒋家 距离柳姨娘那事已过去了好些天,今日日头正大,这边,春荷探到了消息赶忙往院内赶。 “老夫人身边的春喜说柳姨娘命硬,这几天反倒好了些,不过她腿骨都被打碎了,后半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了。” 春荷说完不满的撇了撇嘴:“这柳姨娘的命也忒硬了。” 方亦欢低头看着手中的话本,并未抬眼:“那就希望她借此机会能歇了害人的心思。” 两人说着话,突然跟在母亲身前的小丫鬟来传话:“大小姐,莫少爷今儿来了,夫人问你要不要去前院见见?” 莫成安! “他来找母亲做什么?” “因是快要过年节,莫少爷替莫家提早送些年节前的礼品,以示两家交好。” 想着前几天那晚,她差点就在他面前漏了泄,方亦欢手抵着头谎称道:“我今日有些头晕就不去见了。” 春荷在一旁瞪大了眼,小姐居然装病拒绝见莫少爷。 待一个多时辰过去时,方亦欢身裹厚厚的一层外衣,正兴致勃勃的摆弄着院内开盛的冬梅,好不惬意。 突然院外传来些响动,一身着白衣圆领长袍,俊俏的郎哥正朝她走来:“看来现下头也不疼了。” 看见来人,方亦欢惊慌的差点将手中拿着的冬梅折了,她脸赔着笑辩解道:“估摸着之前待在屋内闷的,现下出来倒感觉好些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谁故意不想见我呢?”莫成安负手在她面前站定,嘴角杨起一抹笑。 方亦欢赔笑的更灿烂了:“怎么会呢?” “我担心你的身子,这才过来看看,不过也给你带了样东西。” 莫成安细细的看着她,怎的从她两人落水后,她们之间相处的关系就变了,她似是在慢慢的疏离他。 方亦欢抬手接过,是一封信,她狐疑的看着他。 莫成安只笑着,抬眼,示意她打开看看。 方亦欢拆开信封,上头只写了蒋府两字。 方亦欢拿着信封,心中多了些激动,淑玉这事有结果了。 她激动的嘱咐春荷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随后关上门窗,狗腿的给莫成安到了杯温茶:“怎么样?具体调查到什么情况?” “事情比你猜的还要严重,原先高嵩在来之前曾将一门妾室活生生的打死,此人性格凶残之极,而且龇牙必报。” 方亦欢当即抽“嘶”了一声,身上传来一股冷意。 想着高嵩不是人,没想到这么不是人。 莫成安端起茶杯,茗了一口过后皱起了眉:“怎喝起茶了?” 她不是酷爱喝海棠花茶?何时喝起这东白茶了。 方亦欢端着茶盏的手一僵,糊弄道:“海棠花茶现下不好求,便喝起这东白茶了。” 前世她的确酷爱喝海棠花茶,但是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对了,是在她嫁给李风柏的第二年,那时李家与她家的富硕相比,李家也只是小户。 海棠花茶以贵出名,不是李家所不能承受起的,后来被婆母知晓她拿着体几钱买这茶喝后,说她奢靡无度,无正家娘子管家之风,硬是让她跪了三天的祠堂认错。 后来她就慢慢的不再喝花茶了,慢慢的就喝上了这东白茶。 看着她黯然失色的双眸,他轻笑一声:“这茶我帮你买的到,不过,蒋家这事你想如何做?” “这事必须得让蒋淑玉亲自瞧见,你能帮我约出高嵩那门妾室?”方亦欢连忙收起心绪,过去已经是过去了。 “可以,高嵩现在的这门小妾,每日上午会固定去一个酒肆饮酒,到时你可以找准机会将人带出。”说完,他沉吟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后日蒋家会特意设宴,传言是蒋夫人说漏了嘴,说是故意为高嵩和自家女儿设的宴,怕是想在当日将她们的喜事宣了,你最好赶在明日就将人带出。” “好”方亦欢一脸凝重,她看向莫成安心中生了一顿感激。 她可以考虑之后同他退婚时,她会留着他的颜面的。 待莫成安一走,方亦欢便接着母亲的帖子给蒋家送了帖子,特邀请蒋淑玉明日同她一同逛铺子。 而蒋府中,蒋夫人收到帖子后,倒没及时送到女儿院内。 前些日子,方家丫头赶黑前来见了女儿一面,等她见完,自家女儿对高嵩的这门亲事反而不点头了,莫非问题出在方家丫头上面? 拆开帖子是姑娘间平常不过的出门相约,但蒋夫人还是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以防后天宴会出什么事,她直接把帖子给收了起来。 等到天黑,都不见回帖来,她急得在房内团团转,又无法打探到蒋府的消息,也不能再像上回那般直接上门。 想着只能等到宴会那天,总能看见蒋淑玉 方氏去往蒋府设宴的那天,看着已经装扮好的女儿,她担心得出言阻拦:“这次就别去了,你身子还未好,在府内修养一段时日再出去逛逛。” “娘,我这几天都闷在房内那都去不了,现下好不容易有去外面的机会,您就让我去。”方亦欢扯着她得手撒娇道。 方氏一向疼这个女儿,她嘱咐李妈妈将车内多放了盆火炉,之后就放任她随着自己去了。 蒋府 方亦欢跟着母亲来到女眷的招待处,扫了一圈都未瞧见蒋淑玉的身影。 “要找小姐妹就去,在蒋府就让李妈妈跟着你去。”方氏端着茶杯,瞧着她的心思都不在,就由着她去找小姐妹说说体几话了。 方亦欢刚一得了话,当即从椅子上辞了身,去寻她那小姐妹的身影了。 今日是蒋府设宴,主家人都去接待客人了,蒋淑玉不例外人现在应该也跟在蒋夫人的身后。 她在院中附近寻了一圈,蒋淑玉的人没看见,倒是在廊桥处碰到了莫成安。 “方姑娘。”知晓今日是在外府,人多太杂,他举止有度离她一米远处停下行了礼。 方亦欢回礼般福了福身。 两人就这样看了一瞬,方亦欢先开了口。 “莫公子,借一步说话?” 莫成安若有所意的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李妈妈。 方亦欢点了点头。 两人最后来到一处凉亭处,李妈妈和侍从都在凉亭外候着。 方亦欢有些着急:“我这边并未看见人,你那边怎么样?” 关乎蒋淑玉的的终生大事,她不能不着急。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这边将人带出府。”他是男子,男子与女子不同席,还得她带人出来。 “好,我这边再抓紧找找看。”方亦欢咬了咬牙,都有些怀疑蒋淑玉是不是故意不见她,要不然怎么她如何打探都探不到她得消息。 “现下没找到也无事,开席时你总能看见她。”莫成安安抚她道,而后从自己的宽袖中掏出纸包递给她:“今年新烘制的海棠花茶。” 方亦欢接过纸包,内心有些莫名的感触,他倒是有心了 “多谢。”方亦欢收好抬脚就要往外走,现下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蒋淑玉。 莫成安及时扯住她的手腕:“你就这么走了?” “嗯?还有什么?” 莫成安有些无奈,她现在怎么有一种吃干抹净就想走呢:“我就没有什么报酬?” 方亦欢看了看他,随后又颠了颠手中的花茶,一脸正道:“放心,我不会亏着你的,这花茶钱待会等我回府,就差人给你送去。” 莫成安:他说的是花茶钱吗? 第十二章 王雪柔的挑衅 方亦欢从凉亭走了出来后,正当打算去别处找找蒋淑玉的身影,怪也怪蒋府挺大的 “找到了。”这时春荷喘着粗气出现,她跑了三趟才将消息摸到:“小姐方才打听到,蒋小姐和蒋夫人去了梅园。” 方亦欢心中松了一口气,表扬了春荷一顿。 主仆三人往梅园赶。 蒋府出了名的便是这府内有着三亩大的梅花园,进了梅园,这冬日里冬梅开的正艳,引来了不少女眷前来。 方亦欢在梅园内找了一圈并未看见蒋淑玉的身影,就在她挑着裙裾准备去另外一个地方时,突然一股大力撞来,方亦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妈妈手疾眼快将人拉稳:“小姐,没事?” “哟,方家的大小姐怎得连走路都走不稳呀?” 王雪柔双手环着胸从后头走来,话语布满讥讽。 王家,在江南地带都是有名的布匹大户。她仗着自己的出生,人也偏生的骄横。 她俩一向不对付,这其中不对付的原因,便是王雪柔喜欢她的未婚夫莫成安。 方亦欢微眯着眼打量着她,晒然一笑:“路长得这么宽,这阿猫阿狗的倒是乱撞。” “你!你说谁是狗。”王雪柔气及反驳道。 方亦欢并未搭话,她站直身体,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裙裾,猛然间抬手,狠狠一推还了回去。 王雪柔没曾想她会对自己还手,被她这么一推,便狠狠的坠倒在地。 “你敢推我?”王雪柔站起身,指着她气急败坏道。 以前方亦欢那次瞧着见她,不都是躲着自己,一副唯唯诺诺得样子,现下竟然敢公然同她反手。 “你都敢推我了,我又为何不敢推你?” 她们站在凉亭不远处,这动作吸引了不少在一旁赏梅的家眷而来。 “给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商贩家的女儿也敢翻上我的脸了”王雪柔恼怒道:“就算我推你,你也得受着。” “我家是一个小商贩又如何,但岂有站在这里让你打得道理。”方亦欢字字反驳在理。 聚上来的人,搞清楚了发生的经过,看着王家这种盛气凌人的样子,一些人倒也没忍住,跟着反驳道。 “对啊,凭什么要站在给你打还不能还手了。” “你王家就能仗着家业大欺负人了?” “这方家也算得上靖安城内数一数二的首富,何时在你嘴里便被贬低成这样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道着不平。 王雪柔听着勃然大怒,手指着她们吼道:“要你们管。” 相对王雪柔的暴跳如雷,方亦欢平心定气转身就打算往外走,她可没功夫耗在这上面。 王雪柔还以为她是怕了自己想跑,板着她的肩恶狠狠的道:“你今天撞了我就想跑?” 方亦欢不想在与她多交浪费时间,眼中不耐:“你还想如何?” 看着时辰席面马上就要开了,她必须得在开席前将蒋淑玉带出去。 王雪柔还以她是真不敢招惹自己,便趾高气扬道:“跟我道歉,再把我鞋舔干净了再走。” 听着她这般羞辱,方亦欢眼底也起了怒,她抬手将她的手弗开:“做梦!” “你敢不识好歹!”王雪柔看着她那不可一世的脸,眼中喷出怒火,她贵为江南王家嫡女,一个小商贩之女也敢这样和她公然叫板,今日她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想着便恶狠狠地抬起手腕就要对着她的脸打去。 “啪”的一声。 一旁看戏的众人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此时是王雪柔正捂着脸,一双眼错愕地看着方亦欢。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方亦欢竟然打了她一巴掌,她竟敢! 王雪柔此时全然被激怒,怒不可遏,理智全无,挽着衣袖就冲着方亦欢打去:“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王雪柔抬脚恶狠狠的踹向她,可她只碰到些衣角,方亦欢便顺势而倒,狠狠的摔倒到地上。 在外人看来,王家三姑娘来势汹汹,毫无顾忌,直接将人狠狠的推到在地。 王雪柔还欲上前,突然一道呵止声传来:“都给我住手。” 来人正是王氏,王雪柔的母亲,只见随她同行的还有蒋夫人。 王雪柔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当即捂着脸,竖起眉指着方亦欢恶人先告状了起来:“娘,她打我,你看。” 手被她拿开,上面赫然显着红彤彤的巴掌印。 王氏方才只瞧见自家女儿气焰十足的欺压别人,现下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脸上登时染上了怒气:“怎么弄的?” 陈氏听到是自个女儿出了事,首当其冲拨开人就往里头走。 “没事?”王氏一把将人护着身后 王氏一双眼审视般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随后暗讽道:“方家的教养就是这么教姑娘打人?” “我方家的教养自是比不上贵府小姐的猖獗,只是我不知何时我方家竟成了这般任人欺凌了。” 她方才还在前厅随着一些老姐妹谈笑,就传来自家女儿被王家姑娘欺负着。 “娘,是她王家欺人太甚,先是她莫名动手差点将我推到在地,我气不过便轻轻推了回去,谁知她因此恼怒举着手就想打我,我害怕,自保慌乱间随意挥了挥手,无意间打到她脸上了,谁知她恼羞成怒更是将女儿狠狠地踹到在地” 方亦欢趴在母亲的肩上细细的诉说着。 “我让你装可怜。”王雪柔被她这一番言语气的脸色涨红,她竟然敢说只是轻轻推了她 她就像是失了理智般想再度抬脚往她身上踹去。 蒋夫人见这一幕,眉头一挑赶忙将人拦住。 而原本就趴在母亲肩上的方亦欢看着这架势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方氏霎时间黑着脸冷哼一声:“你王家倒是天大的教养,倒是天大威严。” “你!”王氏被话一睹,刚才的确是她女儿偏激了。 蒋淑玉现下赶到好友身边宽慰着:“怎么样?没事?” 王氏虽是江南富商大户,但在蒋府的宴会上有官夫人官小姐,也有一些不和王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姑娘,她们可不顾及人王家的身份。 见她们这么欺负人,也有人忿忿不平道: “就是啊,我刚刚明明看见是她先推的她。” “我也看见了” “对啊,而且怎么就王家的姑娘金贵,可以打人就不许被人还手了?” 大家左一嘴,右一嘴的帮方亦欢说着话。 王氏被这一幕气的梗住了话,听着她们这般说着,又是自己女儿任性妄为在欺负别人,现下这么多人看着,她也还要为王家要脸的,随即她瞪着王雪柔:“和方家姑娘道歉!”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我不!”王雪柔对母亲失望之极,她就像是收到了天大的委屈,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王夫人僵着脸,蒋夫人上前笑着握着王夫人的手,而后又牵着方氏的手,做和事佬开解道:“年轻人就是气盛,还小不懂事,做大人的多宽慰宽慰。” 今日是蒋府的宴会不能被这件事给搞砸了,但也不能让两家看起来太过于难堪。 第十四章 触碰 张姨娘走至窗边朝外瞻望着,忽而她转过身看着她们倚窗而笑:“我姓张名含珠,今儿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自己叫什么了” 方亦欢和蒋淑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布满着茫然不解。 “你们也别觉得我很奇怪”张姨娘又转身去瞻望着窗外的风景和婉的讲着:“我十七岁就跟着他,其实在两年前在高府还有一位刘姨娘与我一同伺候着他,我和刘姨娘甚是投缘,平常以姐妹相处。” 似是讲到伤心的地方,她抬手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本以为我们两会一辈子相持生活在高家,可她却在死在了两年前。” “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也没去看她们的的反应,抬手解开身上的外衣,里衣被她扯开,露出白皙的皮肤。 这是今日蒋淑玉第二次惊呼出声,待她走近,蒋淑玉更加能够看清她身上的伤痕,有些伤是被鞭打的,有些伤瞧着像是烫着的,每条伤痕触目惊心,露出的部位无一处完好。 张含珠看着她们露出的震惊,自嘲一笑:“你见过被人打死的人吗?我亲眼看见高嵩将人打死,我自始至终眼睁睁的看着,不敢上前。” “人渣”蒋淑玉握紧双拳,怒形于色。 就这样的人,她今日竟差点同他定亲。 “你们现在可以出去了,该给你们看的都给你们看了。”张含珠捏着盘扣,又一件一件的将衣服穿了上去,外头衣服光鲜亮丽,可谁能想这其中已满目苍夷。 她今日本可以不给她们看这些的,但她却突然不想再让人陷入这泥潭中了,以前她不就是因为弱懦而看着她活生生打死了吗? “张含珠……”蒋淑玉喊了句又止住了音,最后对着她福了福身:“张姑娘珍重。“ 等再次坐上马车时,马夫仰起鞭子,马车晃动着起步,方亦欢握着蒋淑玉的手担忧的说道:“你接下来回去想怎么做?” “万是再不能同他定亲了!”蒋淑玉握了握拳,鲜少生气的她,此时一张素净的小脸都染上了怒气:“这种人渣,人前装的那么高清儒雅,私底下却是如此不堪的做派。” 今日她母亲宴请了这么多的宾客,就等着将这消息传下去,她这一回府,恐怕能掀起蒋府大乱。 马车晃晃悠悠又回到了蒋家的大门,方亦欢坐在马车上目送着蒋淑玉下车,方才蒋淑玉是借着送她回府才出来的,那她也断不能再进去了。 将人送到,马夫又往方府赶回,方亦欢正靠在车内闭目,倏忽间,马车下沉了下。 方亦欢抬起眼睑,只见莫成安坐在身旁,眼中正含着笑看着她。 “怎么样,今日我这事做的得当?”莫成安挑了挑眉,一脸求夸。 方亦欢神态失落得叹了口气。 “怎的?事情不顺?”莫成安脸色跟着一沉。 方亦欢看着莫成安,将张含珠方才说的和她刚刚见到的都同他讲了一遍。 莫成安听完沉吟了会说道:“这世间对女子的枷锁太过于沉重。若这件事情传了出去的话,也只会觉得男子打人是应该的,也不会去关注那身份低位的张娘子。” 方亦欢抬眸看向他,明亮的眸底闪着一丝探寻:“那你觉得男人这样也是应该的吗?” 莫成安嗤笑一声,不屑道:“不在战场上嚣张,却只能在这鞭打女子,懦夫而已。“ 方亦欢倒是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 突然莫成安话风一转,眼神较为幽暗的看着她:“你不像是方亦欢?” “方亦欢指尖微紧,脸上突然一僵:“我怎么就不是我了?” “你跟之前的你不一样,不管是你的性格,还是你的一些习惯,你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尤其是你变得跟我逐渐疏离。” 对着他的突然凑近,方亦欢不适的往旁边挪了挪:“我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就是之前落水现下身体虚弱还未修养过来。” “哦,是吗?那为何前段日子你为何要买通大夫装病?”莫成安在窄小的车厢内步步紧逼。 方亦欢背低着车板,退无可退,对着铺面而来的热气,方亦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在那样的情况下,祖母偏袒,父亲有意让我吃闷亏,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保护我自己了。” “所以我说你变了,你变得不像是以前的你。” “是人都会变,更何况我经历了这些事,我怎会不变。”方亦欢不适他的逼近,抬起手企图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还是未说实话。”莫成安皱眉,一股烦躁感而来,这些天平京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她落水到现在,她都似是在疏离自己,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流失感,他要是不在抓着她,那她是不是就要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 不,他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去发生。 方亦欢微垂着眸,掩住眼底慌意,她故作镇静:“你还要我说些什么?难不成在面对祖母的欺压,父亲的不作为,姨娘的陷害,我就还要像以前一样,蠢笨痴白不懂世事吗?” 这句话几乎是她吼出来的,这话就像是说出了她的心声,说出了前世的心声。 前世面对婆母的刁难,面对妾室的挑衅,她忍着脾气隐忍了十年栽,可最后呢,连她最信任的夫君都有意隐瞒,让她与仇人执手相笑十年栽。 现她重活一世,她就不能改变性子,做出改变了吗? 莫成安一愣,看着她眼中压着的泪花,莫成安心中一慌。 他是不是太过于严重了,也太不为她考虑了,是啊,她经历了生死的一关,性子总会做出一些改变,就像他,重生了一世不也变了,莫成安凝着眉心中一阵懊恼。 莫成安薄唇轻启,刚要说些歉意的话。 马车突然猛烈的颠簸了下,而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马鸣声,紧接着整个马车就剧烈的像一旁颠簸。 面对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方亦欢惊呼出声,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的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护在怀中。 方亦欢因为惯性紧紧地回抱着他。 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会又回归了平稳。 马夫将车停稳后,歉意道:“少爷没事?因刚刚突然从马车前跑来一小孩,为了躲避就只能撞上一边。“ “无碍,打马走。” 方亦欢感受着两人紧贴着地身体,她逃似地将人推开。 车夫刚打马前行, 车内传来一阵闷哼声。 方亦欢惊得将眼瞪大了一倍,她咽了咽口水,唇上传来温软地触感。 她亲上他了! 就在刚刚车轮碾过一块石子又引起一股颠簸,方亦欢刚坐稳地身子就直直地扑向他。 突如其来地一吻,莫成安呼吸一窒。 两人都愣在那时,不敢动弹。 第十五章 聘礼单 须臾间,方亦欢动了动眉,红晕染上双颊,她再次将人推开。 莫成安被她一推,顺势往后靠去,两人眼神多有躲闪。 方亦欢假意用手飘渺的扇了扇,瞧着自己这般不争气,心中不免腹诽。 怎么说她前世也是嫁过一次人的,怎的这就让她慌了乱。 不同于方亦欢的反思,莫成安双耳早红透,他轻咳两声:“车夫会送你回去,那我就先走了。“ 若是此时方亦欢打帘往外看,定能看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若看见不免纳闷一声,看这样到底是谁吃了这亏。 莫府 平京是从小就跟在莫成安身边的长随,因今日方家小姐去赴宴有少爷在,他难得在家中休息一日。 但却见自家少爷单手捂着唇,步履匆匆回来,等进了内院,也只看着他仰趟在趟椅上食指指腹低着唇。 这上面就好像还留着方才的余温。 他像是瞧见了什么稀奇,放下手中的烙饼,好奇的上前:“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莫成安遮掩似地轻咳两声:“无事。” 平京眯着眼,看着少爷这一脸的春意,没事才怪。 但看着他又不愿透露,平京挠了挠后脑勺,就又拿着烙饼吃了起来。 而另外一边,方亦欢到了府上,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内。 她躺在软椅上歇着,想着方才马车的一幕,当时她心中是慌张的。 但从莫成安跳下了马车后,她就稳住了心绪,她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她指尖绕着素发细细的缠着,心中有些理不清的思绪。 突然,这时,院外传来春荷的声音。 “小姐,我回来了。” 今日春荷随同她一块去了那个酒肆,但怕目标太大,就让她留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等着,就只有她和蒋淑玉下车去寻人。 而回来后,也是让春荷马车先等着他们的马车走了就再回来,这样也能避免目标太大,被人发现。 春荷打帘进来,见小姐正相安无事的躺在椅子上,心中的不安才稳下下去。 “你今日可要把我吓到了,那酒肆又不是姑娘家就能去的。” 方亦欢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她去找张姨娘的这事,她都信任春荷都告诉了她,毕竟她一直都拿他当作自己的小姐妹。 母亲是吃完席面才回来的。 刚回来就唤着方亦欢去院内陪她说说话。 “怎样?那王雪柔,有没有伤着你?”方氏见到人,就要往她细细的看着,生怕女儿那时受了什么亏 那时她早也想走了,要不是为了给蒋夫人的一个面子,不将这事做的太难堪,何须还要同王夫人坐在一个席面上同食 “娘,我没事,那王雪柔根本都没碰到我,是我自己故意摔的。” 看着她满眼的狡黠,方氏松了一口气,随后笑道:“让她先欺负人” “母亲,今日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前世她不敢去和她正面对抗,也是忌惮着她是江南的大户,得罪了她,对家里没什么好处。 “怕她作甚,仗着他自己是江南的大商户就能欺负人了?”方氏说完看着女儿一脸的担忧,随后有说道:“你放心,我们家与她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意往来,得罪她又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损失。” 方夫人不想让女儿胡思乱想随后又开口道:“不过今日,蒋府也算是出了一件大事!今日蒋夫人竟当场在席面上和女儿发生了争执,蒋夫人气的离席,直到宴席结束都未回。” “蒋家的丫头看起来也温和恭顺,是发生什么事情能在这等席面上起了争端。”方氏满脸好奇。 方氏觉得奇怪的事情,被方亦欢听了却松了一口气,还好,蒋淑玉应该是不会再同高嵩定亲了。 “先暂且不说这个了,你先看看这个,这个才是我今日喊你来的主要原因。”方氏看向李妈妈,李妈妈从里头捧着一个上了锁的小箱笼出来。 方亦欢不明的看了眼母亲:“这是?“ “这是前些日子,莫成安那小子借着送年节礼的幌子,拿了些下聘的礼单让我过过目。“ 方亦欢从箱笼里刚拿起一本红色的礼账,听着手一惊,直接将手中的礼账扔了回去:“怎么这么快就拿了礼单?“ 不是原定的计划在来年五月初吗? “也是那小子有心,这礼单想让我过一遍,不满意的再提出来。”方氏说这话,眼中充满的笑都是得意的。 “娘,您很看重他?“方亦欢轻声问出口打探着。 “也不是看重,是他这个人有心了,对你也很是在意。”方氏将箱笼里头的礼单又拿了出来瞧了瞧,礼单走的很长,越瞧越是得心满意。 莫成安虽在官途上面没有任何指望,但对她家的女儿倒是真心,这份心意也实属难得。 “您从那看出他对我很是在意了,万一我嫁过去他对我不好了呢?“看着母亲那越发上扬得眼角,方亦欢只觉得很是糟糕,什么时候莫成安这么得她母亲的喜爱了。 “你这丫头,那日他冒着命跳水就你就不是了?”方氏假意在她额头上敲了下:“他都能丢了命的去救你,日后还怕他对你不好?” “不过,你今儿是怎么了?莫成安对你那么好,你怕什么?”方氏看着女儿一连反驳了几句,甚是觉得不对,往常提起这事后那次不是回去后就恨不得将赶紧将嫁衣缝制完。 方亦欢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服,现下她母亲对莫成安是欢喜的不行,看,等再过一段时间,莫成安来同她退婚,她母亲就知晓他是什么样本性的人了。 方亦欢前脚回到了院内,后脚王妈妈便来了。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方亦欢从窗内往外看,王妈妈正站在院内传话并未进来,方亦欢也不知祖母今日何意,最后收拾一番便去了。 今日寿喜院倒是安静,王妈妈将人带到了主屋内:“大小姐先在这坐着,老夫人还在佛堂,一会就过来。” 王妈妈倒了茶后就退了出去将门合上了。 “小姐?”春荷不明的喊了句。 “没事,等会看看。”方亦欢闭目坐在圈椅上歇着,她也想知道祖母这葫芦里到底是买的什么药。 大约一刻钟的左右,王妈妈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方亦欢起身请安,将规矩礼节做到:“祖母安好。” 老夫人今日态度温和点了点头,走到正堂上坐下后,便示意她起身。 “欢丫头,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老夫人手指摩梭着玉珠,双眼瞧着下方坐在的孙女。 “回祖母,身体这几日还在调养中。”方亦欢话说的温婉悦耳,此时更低垂着眉,一副乖巧的模样。 第十六章 求情 老夫人瞥了眼站在身后的李妈妈,李妈妈会意将手中的木盒递给方亦欢。 打开红木盒,里头放着一对蝴蝶流苏垂珠步摇,步摇玲珑有致,上头错落镶嵌着红玉玛瑙点缀,甚是精美。 这是祖母典藏的金钗雨蝶步摇,甚是金贵。 “年前你和你妹妹都看中了我库房中这个步摇,当时我没舍得给,现下把她送给你。”老夫人面上笑着,但笑却不渗心。 这金钗雨蝶步摇,可是她嫁妆里头用来传世的,当年她两个女儿出嫁她都没给,现下心中都还多有不舍。 “祖母,您这是?”方亦欢挑了挑眉,不敢随意应下,祖母这回血本倒是下的足。 “祖母这回想同你商量一件事。”老夫人半眯着眼,也不废话:“你柳姨娘被打了板子,人也算废了,现下她心中也就一个执念,想把语柔给接回来。” 方亦欢抿嘴一笑,心中了然,但也不接话,一个步摇就想让她让步:“祖母,方语琴是私通外男被抓,将她接回兹事体大,还请祖母同母亲商量一二才行。” 老夫人睨着自己人精似地孙女,心中冷哼一声,人是陈玉梅抓的,也是陈玉梅关的,若同她商量她能同意,那她今日又何须对着一个小辈如此。 当初陈玉梅娘家权势大,那时方家刚做瓷器全要仰仗着陈家,这才让陈玉梅接了方家当了当家主母,她也被儿媳压了几年。 “欢丫头,语琴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不顾及昔日的情分,同你妹妹求求情?“ “不是孙女不愿,而是此时关乎着方家的颜面。”方亦欢不卑不亢。 好一个关乎着方家的颜面,老夫人紧紧的握着把手,眼中忽然露出刀锋般的光。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春荷脸上愤愤不平:“老夫人这是把小姐当成了什么?上次就拿着织布坊让小姐放过柳姨娘,这次竟然拿着步摇想要让小姐松口。” 这次小姐没答应后,就直接将步摇收了回去,这可是小姐的亲祖母啊,怎么能这么对小姐呢。 方亦欢眉目舒展,并未因这事有所动容,前世她非常不明白祖母为何要这么针对她母亲,处处维护柳姨娘,就连对方语琴和方文松都偏着。 可现下她想明了,母亲性格强势不好掌控,从嫁进来就从祖母手中夺得了中馈之权,祖母早也看不惯母亲,便硬是抬了一门妾室同母亲斗法,柳姨娘是祖母的表亲,性子柔又依着她甚是好掌控。 呵,方亦欢双眸闪过寒光,她知道真相太晚,她希望前世母亲的死祖母最好是没有手笔在里头。 对于这件事情,祖母并没有罢休。 当晚用膳时,见这几日照顾柳姨娘的方文松都来了,她就知道今晚这顿饭不简单。 “玉梅,你明日将语琴从外庄接回来。”老夫人语气充满不容置疑。 “娘?你要把方语琴接回来?”陈玉梅当即不干,眸中染上怒意:“她干出那等有辱门楣的事,你还要我将她接回来?” 当初方家二女儿在寺庙当众与元府内小公子搂搂抱抱被其他来上香的夫人瞧见,要不是当时她们及时压着,怕早在早在靖安城内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 “怎么?我现在连见我孙女都需要你来做主了,这方府到底是姓方还是姓陈了?”老夫人面上一沉,横着眉瞪着她。 “语琴那丫头送出去不到一个月,您就不能再等等,等风波彻底下去之后就再将人接回来?”方敬正听完也觉得不妥,帮衬的说道。 “怎么,你现在都和她们一伙了?那可是你亲生的女儿,你难不成真想让她在外庄孤独终老?”老夫人抬眸瞪向他,砰的一声,手中的佛珠被她重重的扣在桌上。 “父亲,母亲,文松也求你们,将妹妹接回来,三妹妹怎么样都是方家教养的三小姐,将她送去外庄她定是受不住的。她还未及笄,又深养在深闺,何能辨的了男女之情,当日能做出这等错事,也是年少懵懂无知罢了。“ 方文松一说完便屈膝跪在地毯上求着:“父亲,文松求您了。“ “文松,你这是作何?快起来。“看着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下跪求情,方老爷一惊。 “父亲,您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了。“方文松双膝跪地,沉着身子,一脸执着。 方亦欢乌溜溜的杏眸观着这一幕,冷笑一声:“二弟,方语琴今年也有十五,明年就要及笄了,对这事还能懵懂无知?“ 方亦欢也不惯着,直接将话点了出来。 “大姐,你这是容不下三妹妹了?”方文松握紧了拳头,随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愿在她面前低了一层。 “二弟弟这话说的,我何曾容不下人了,自古都是女子十七八岁及笄嫁人,那么在十四岁就要在家学着帮忙管理家务管理家账,十五六岁便要做到端庄明事理,况且三妹妹从小就跟在祖母的院里头教养,这些规矩和事理应当是学的比我还要明了,又怎会落的懵懂无知的下场?“ 老夫人听着她的话,脸色如铁青色,这话也将她彻底得罪了,这是在说她的教养不行,才将人养成与人私通勾搭不清的地步。 “父亲,母亲,今日儿子求你们了,这次若你们将人接回来,我定是会感激在心,以后我高中后定将好好的孝敬你们。“方文松不再与她逞口舌之快,恭敬地对上堂着二老说道。 他此话一出,绝对是动摇了方敬正的心,他皱着眉思衬着友在心中掂量着分量。 他儿子的夫子说过,若是他今年下场定是少年有为,很有可能考中一个举人。 十八岁就考上了举人,那离考上进士不也就不远了。 他家世代为商,虽在靖安城内算得上有名的商户,可再有钱又如何,还不是身份低微,就连一个芝麻大的官都要点头哈腰的,对自己的大舅子更是奉承着。 若他高中,就会带着方家将整个门府的门槛翻了一翻。 第十七章 织布坊 而且上次将柳姨娘罚成了那样,他心中也对自己起了些隔阂。 若这次要再不同意将方语琴给接回来,他怕自己的儿子会将这些都记在心上。 这次把女儿接了回来之后,只要不声张,让她待在府内少去些外面的地方,这样对方府的声誉也影响不了不少。 这些在他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后,方敬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这事你就放心,明天我就让你母亲把你妹妹接回来。” “方敬正!”陈氏怒目而视,他到底有没有考虑整个方家的声誉。 “这事我就做主了,等方语琴回来后,就把她放到你的房内好好的教养她。”说完他又对着站在一旁的儿子说道:“文松啊,待会你来下我房中。” 他现在可要和自己的这个儿子好好打打感情了。 方氏刚要发作,方亦欢一把抓着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她亲启唇开口道:父亲,祖母,我也有一事相求。” 方敬正:“何事?” “我想接手织布坊。”方亦欢乌黑的双眼炯然的看着在正位坐着的祖母:“祖父生前曾说过,以后这织布坊将由我继承,但当时祖母您说我年纪尚小,就先挂在您名下打理着,不过现下,孙女自认为已经有能力接手打理了。” 按照这一世的时间线来说的话,她在一年前,是同祖母提起过织布坊的事情,但祖母却一直将这件事情压着。 本就该是属于她的东西却在前段时间被祖母拿出来,当做是可以送给她的补偿,也真是可笑。 方敬正对这件事情也是知道的,在父亲去世前,还特意的叮嘱着要将这织布坊传给欢丫头,说她是有天赋能够重新将织布坊发扬大的。 他是方家的独子,当时也是有些纳闷的,织布坊是方家的中心产业,本应该是要传给家主,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的,怎么会突然想着要传给一个丫头。 但那时他已经将瓷器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况且织布坊虽然是家中的中心产业,但却不怎么挣钱,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点头答应了。 后来母亲说欢丫头年纪还小管理不来,方氏更是不懂这方面的,所以就先让她替这孙女打理着。 再到后来他也没去问这事,现下这么一说才知道母亲原来还没有将这织布坊转到欢丫头的手上。 “母亲,您还未将织布坊转给亦欢?”这是方敬正替方亦欢问的,他对家中的产业不感兴趣,这产业转给亦欢也没问题。 老夫人咬了咬牙,揶揄道:“这织布坊都是那时传下来的老手艺,我还以为欢丫头会不喜呢。” “怎会,从小都是祖父亲手教我的,也经常被祖父夸有天赋,我是欢喜的很的。” “是祖母思虑不周了,等下次你来我院中,我就将这地契和卖身契都交于你。”老夫人眼睛一转,今日把想把这件事就先糊弄过去。 方亦欢看出了她的意图,步步紧逼:“不如就今日?今日祖母交于我,我明日刚好有时间去看看。” “好,张妈妈,去我房内将织布坊的地契,房契那些都拿来给大小姐。”老夫人咬着牙说道,就差把牙给咬碎了。 这次老夫人回去后气的将房内的瓷器都摔了许多。 王妈妈在一旁守着,等她摔完差不多解完气后,她上前顺了顺老夫人的气,宽慰着,她待在老夫人最近也知道老夫人的难处。 以前老夫人家中算不上是什么大户,在当时嫁给方老爷子的时候都是高嫁的,也因这样,家中更拿不出什么嫁妆。 而且在她刚嫁进方家时,她那婆婆都将她月钱都卡死,奥不给多花。 那二十几年她在方家连给下人额外的打赏钱都拿不出来。 而他弟弟那不争气的还时不时上门赖着她要靠着她接济。 原本以为熬走了婆婆,她总算能够松一点,可谁知自个儿子娶了更一个厉害的家婆,将家中管得严严实实。 她还得像以前那样每月按着例份领。 直到五年前老爷子去世,她想着办法接手了织布坊之后手上才松了很多。 现在要将自己手上生钱的家伙让人,换谁都受不了。 另一边,陈氏回去的路上闷闷不乐,等回到房内她抬手点了点方亦欢的额头气道:“你刚怎拦我讲话,就那样同意你父亲将三丫头给接回来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来,我把她接回来,我都怕她再害了方家的声誉。” “娘,上次父亲被舅舅压着点头同意处罚了柳姨娘,事后父亲就怕因为那件事和方文松生了嫌隙。”方亦欢挽着母亲的手解释道:“而这次是方文松是跪地而求,父亲本就想靠着他要将家中的门槛上一层,所以不管如何父亲一定会同意这件事,若母亲您还要坚持,那父亲怕会对我们不喜了。” “不喜便不喜,你母亲我这些年何时靠着你父亲了?”陈氏气着说着,但手还是下意识的握紧。 回了住处,方亦欢拿着卖身契和地契看了又看,左藏右藏都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是将整个箱子抱着睡的。 现下祖母终于不能压着她了,明日她就要去织布坊,去见里头的人,她这世定要将织布坊好好的经营。 次日一早,方亦欢早早就起了,还特意让春荷去赶早买了许多早铺的点心,准备带给许久未见的师傅们尝尝。 “小姐,你不能进。”方亦欢下了马车刚要抬步进去,就被门房拦住了。 之前祖母接手织布坊的时候,立马就将织布坊的门房换成了她的人,也吩咐只要是她来,就不让进。 前世她被祖母压得死死不懂反抗,但她重活了一世看透了很多,包括了亲情。 “放肆,东家你们也拦?”春荷这次硬气十足,这下小姐接手了织布坊,那她可要好好的跟他算算账了。 “你们就是不能进。”门房环着胸,眼尾倪着她们,语气颇有些不敬,丝毫不顾及对方是方家的小姐。 眼前这位方家的小姐也是坚持的很,从老夫人不让她来的这三年里,她就没断过要进来的念想,经常站在这里要进来。 “现在这里都被我家小姐接了,整个织布坊都是了我家小姐说了算,你还听老夫人的?”春荷撸起袖子,她就看不惯他这种狗仗欺人的东西。 十八章 织布坊2 “这织布坊是老太太的,什么时候就成小姐说的算了?”门房依旧不可一世,横着手就是不让她们进。 “现在就是成我说了算。”方亦欢拿出印章直接怼到他脸上 门房看了会印章,突然他横着的脸立马堆上掐媚的讨好:“快请,快请,小姐接手了,这可是对织布坊有着莫大的容光啊?怎么老夫人没让人来通知呀?” 方亦欢只睨了他一眼,语气清冷:“从今起,这里容不下你,你可以走了。” 门房弓的身子一僵,脸上神情神情瞬间垮了下去,一脸悲丧。 方亦欢并未理会,而是抬脚走了进去。 春荷瞧着他这样,对着他碎了声:“呸,你也有今天。”说完她脚步轻快的跟上自家小姐。 织布坊整体分为前中后三块,前有前厅厢房和偏方,一般用于接待前来下单的商户。 若要详细说的话,这织布坊其实是由三个坊组成的。 在这中院设有抽丝,制作缫丝的缫丝坊。 在后院便是织布坊的中心技艺,绣娘织布的织布坊。 这其中还包括染布坊 她一走进来,前院的高梁上还悬挂着朝御赐名匾“织布坊”,看着这名匾方亦欢眼神暗了暗。 作为前朝御赐的匾额,挂在正厅之上,是每年都会重新上漆固色,但现在的牌匾被风雨冲刷,烫金的字体都掉了些许金漆,一旁染上的黑漆都快掉成木匾的原色。 看起来及其破旧。 走进正厅,只见正厅内的物件还保持着五年前的样式,但都是因为无人保养,变得陈旧无比。 这和五年前相比,透出了破败的样子。 她脚步凝重的走向缫丝坊,所有蚕丝和布裁原料都是运送来这里进行抽丝制丝的。 她走到大门处,这里连门房都未看见。 她抬起手腕推开沉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正在忙碌的女工,而是空无一人的大院,方亦欢瞧着这幕有些诧异的抬脚。 只见大院空空荡荡,抬手摸去还能摸到积攒的陈灰。 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她脚步急急匆匆的往后院赶,等走到门前,她稳了稳气息。 推门而入,这里也不似五年前的繁华,原本一眼望去的百来台织布机,现在看上去却只留了十几台。 “这…这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春荷从小就伺候在小姐的身边,小时候也是经常跟着她一同出入织布坊。 以前织布坊虽算不上繁荣,但也有不少慕名前来的人来定布匹的。 怎么会成如今这荒凉的模样。 “春荷,拿着印章,去找人,把账房和管事的都找来这里。” 说完她径直走向后院,那些织布娘都在专心的织布,连门口进了人,也没有察觉出来。 直到一双手拍上了自己的肩膀,张娘这才打眼往旁看去。 看了一眼,张娘惊的停了动作,试探性的喊了声:“亦欢?” 看着又像是自己的幻觉,她揉了揉眼睛 “是我,师傅。” 听到了她说出声的话,张娘激动的红了眼眶,拉着她左右瞧了又瞧:“这几年不见,你都长大了不少,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现在长大了就更美了。” 方亦欢听完,娇羞的低着头:“师傅,你又拿我说笑了。” 张娘是织布坊的传承师傅,小时候,方亦欢就是拜在她的门下学习织布的手艺,许久未见,现下心中都溢满着一股激动。 “来,来,大家都停一停,停一停”张娘当即站起身喊停了还在做工的织娘。 大家被声音打断,看着张娘拉着一人往中央凑:“大家,都看看,是谁回来了?。” 有人喊叫了声:“是大小姐!大小姐来了?” “真是,真是大小姐。” 现在站在这里大多数的还是几年前的熟面孔,以前方亦欢跟着祖父几乎天天来,那时她人小机灵勤奋,长得又讨人欢喜,那时织布坊的人几乎人人都认识她。 看着几年前的故人,方亦欢眼眶涌上了一股热劲。 “各位,今日一来是想告诉大家,我现下已经从祖母手上彻底接手了织布坊,往后我就回来了。” 她终于重新的回来了。 等她说完,人群顿时涌上了热血。 她们相信大小姐,大小姐也算得上是她们看着长大了,她有天赋从小又勤学苦练着,几年前因为老夫人断了,但如今她一回来,倒是给了已经快要破败的织布坊注入了希望。 方亦欢和众人叙了一会旧,便领着张娘往前厅走,春荷带着管事的和账房的人在前头等着。 “大小姐,你今后真的要接受了?”张娘跟在她身后,还是有些激动的握着她的手细声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方亦欢答完转而又问道:“张娘,为何如今织布坊会变成如今这幅破旧的样子?为何中院的缫丝坊都无人开工,连人都未曾见到?” “姑娘,您这几年没来,可能不知,从老夫人接手了织布坊之后,这织布坊就一路走下坡路,。 老夫人不常来只派来了一位管事的来,那管事一上来,就将制布院内的缠丝人,染布人都辞了。 之后从外头买了线给我们织着制布。 这管事也是黑心的,这线买的都是下等的,从前有位大商是慕名而来,看见我们的布粗制滥造,当下就走了,也从哪之后织布坊也算彻底毁了名声。现下还能支撑着,都是以前念着旧情下单的老主顾” 被问起这件事,张娘情绪一激,连续说了一大段话,语气都充满了落寞,这织布坊她也算是看着在走向破败。 方亦欢在一旁细细的听着,越听着她的眉头拧的更皱。 怎么会走成如今的这种局面。 等她们到的时候,春荷早也领着账方和管事的在一旁候着。 她径直走向堂位上坐正后,对着下方的两人问道:“你们俩都出身那?何时进府的?” 账房是位女管事,年纪不大二十有六左右,被问起话后,抬着头观察了眼小姐,眼睛提溜了一圈,随后说道:“回大小姐,我是老夫人房内的。” 女账房也连忙应上:“回小姐,我也是老夫人房内的。” 第十九章 假账 第十九章 “那你们知道现下这织布坊祖母已经交由我来打理了?”方亦欢双眼盯着她们,一边握着印章在手中把玩着。 女管事看着她眼中意味深长的笑,她连忙弯了弯腰,恭敬的说道:“是的,昨晚王妈妈亲自来嘱咐着,说是小姐您刚刚接手,对这些业务都还不熟练,让我们好生的照顾着。” “你们昨日就知晓?那今日还让门口的人拦着?就连你们我都是让人拿着印章去将你们请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新东家!”方亦欢严声说道。 “大小姐,冤枉啊。”女管事看了眼温吞的女账房,生怕她会露出什么破绽,连忙抢声说道:“昨儿是老夫人临时喊我们过去的,我们本以为小姐您会晚几天过来看看,所以这几天才打算将这里头布置布置来迎接您,谁知您今天就来了。” 女管家说这话时一脸的诚恳,她若是蠢笨之人那可能都要信了。 方才她进来时,她俩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俩非但没出来迎接,还要自己的贴身丫头去请,这威风倒是用到她头上了。 “我今日前来也是想先来看,且我多年未来。现突然经手倒是有些发懵,所以还得让你们将这几年的账面拿来我看看,我想想先了解了解。” “这,大小姐,您这才刚来,就要看这几年的账面,会不会太劳累了,要不要等日后您慢慢接顺手后再看也是不迟的。”女管事在一旁说着。 “没事,你现下就喊人去取就行,今日我带回去能看多少是多少。”方亦欢将手中的印章转了转,双眸看着她,语气虽漫不经心但也透出些许不容置疑的味来。 女管事有些勉强的笑着:“行,那既然小姐您想看,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她微低着头,眼中带着些许暗示看向一旁的账房。 两人视线对上,账房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方亦欢坐着,将两人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随后她朝一旁扫了扫。 春荷会意立马跟着她身后。 待再次回来后,见她手上捧着的账面时,倒是让她诧异了下:“这是全部?” “是的”女账房恭敬地将手中的账面放到了方亦欢手边的小桌上。 方亦欢打眼看去,这些账面垒在一起,也才十几本,可在祖父还未去世时,她分明记得那时织布坊半年都得有十几本的账面。 “小姐,您这几年没来,也是不知道,这几年织布坊的生意是越发不好做了,有时一个月若是能有一单的活那都是算多了。”女管事连忙将话插上。 方亦欢没去看女管家,一双眼直盯盯看向女账房:“她说的是真的吗?” 女账房被问的面上有些发虚,但看着管事瞪着过来的双眼,她心虚的点着头:“是,是的,大小姐。” “你们这不是胡说吗?”站在身后的张娘出口反驳:“我这几年都在织布坊,这几年织布坊生意逐渐落了很多,但这几年从我手上经手的单子也绝无大官事说的这么少?” 张娘心中愤愤不平,她们这不是想看着大小姐年幼,想着欺辱人嘛? “这织布坊我管事,多少单生意我能不知?你个织布娘,你能知晓多少?”女管事对张娘语气颇硬的说道。 方亦欢抬手,随意拿起账本在手中翻着,看着做的这般详细的账面,方亦欢勾起唇边,嘴角挂满嘲笑,她这祖母当真事觉得她好糊弄。 “今天也就这样,这账面我就先拿回去了,等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来找你们。” 看着方亦欢带着丫鬟上了马车走远了后,账房一下子腿软,坐在凳子上心中都发着虚。 看着她这般不顶用的样子,女管事呵斥着:“瞧你今儿的出息,问你两句就发虚,有什么能耐你。” “你”女账房不服气反驳着:“行,就你有能耐,就你有天大的事。” “我今日也不想同你争执这些无用的,今日就求着大小姐看不出什么来,要不然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 回府的路上,方亦欢坐在马车内闭目。 春荷看着这样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小姐,这账面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方亦欢闻声点了点头:“嗯” “既然有问题那我们为什么还出来呀?不应该抓着那管事狠狠的问话吗?”春荷歪着头,完全不懂小姐想作何打算。 方亦欢陡然睁开眼:“要抓就抓个大的。” 春荷挠了挠后脑勺,这下她就更听不懂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又回到了方府,方亦欢回来后,让春荷捧着账面一路跟着她去往方老夫人的院里。 而这边,方老夫人正坐在屋内品着新茶,王妈妈一把年纪得到消息,急得一路小跑回来传信。 “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正捧着账面往这头院里来了。” 老夫人放下茶盏,眉头不喜:“慌什么” 老夫人重新拿起佛珠,往院外看去,她这孙女怎么从落水之后就变的不简单了。 “祖母安,孙女这个点来,没扰着祖母。”方亦欢见了人,忙是请了安。 “你往常不喜来我院内,今日也倒是稀客。”老夫人话不留情。 方亦欢心中冷笑一声,面上装着:“祖母,孙女今日来,是想让祖母坐一个公道的。” 说完,老夫人并未搭话,方亦欢也不在意转而说道:“今日孙女去了织布坊看了看,本想拿些账本回来瞧瞧的,可谁知那管事的竟拿假的账面欺负孙女,祖母你定要给孙女主持公道啊。” 老夫人听完这话,心中一紧,抬眼看向她:“你是怎知这账面是假的?” “祖母您打开瞧瞧看,这上头的印章还未干,手用力摸上去都还能染着手上呢,这怕是那两账房知晓我要接这坊子,连夜做的假账。” 方亦欢随意拿着一本账面打开往老夫人面前送去,老夫人抬手,指腹在印章处摩梭了些,等再拿下来时,手上就染上了些许红色印泥记。 老夫人登时脸上一黑,紧抿着唇,胸膛被气的起伏着,许久都未曾说出话来。 “这两个蠢货,叫他俩做假账,她们倒好直接将这账做的这么假,平白将把柄送到人手上。” 第二十章 方语琴 “祖母,那两个奴仆胆大包天,连这事都能作假,可见这几年他们诓骗了祖母多少。”方亦欢看着她那铁黑的脸色,微微一笑道。 老夫人听完气的涨红了脸,她稳稳气息后说道:“这两人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事祖母会亲自审查。” “那孙女谢过祖母,也望祖母审查后,让他们将这几年的账面如实交来。” 老夫人听完这句话只觉得惨遭雷劈了似地,等她走后捂着心叫疼着 这账面她为何要让她们作假,不就是想掩盖这织布坊到底盈利多少。 当初她口面上讲的是替她掌管几年,现如今她向自己讨要账本,不就是想让她把这里面的吞的账都还回来。 从老夫人的院里出来后,春荷脸上洒满仰慕:“小姐,您知道她们做假账糊弄你,您那时也不发作,而是立马就将这事捅到老夫人面前,最后老夫人不得不自己亲自出手收拾她们。” 小姐这一招属实是高。 “可以啊,什么时候我家的春荷脑袋瓜也变得这么聪明了,这都猜到了。”方亦欢心情颇好表扬了她一顿。 春荷听完这话,很是受用,就差条尾巴左右晃了。 末时左右,母亲身边的张妈妈突然前来问话:“夫人来问话,三小姐现下回到了府内,问大小姐你要不要去见见?” “三小姐那惹事精就回来了?”春荷放下手中的擦拭的绢布,脱口而出。 小姐和三小姐从小就不和,三小姐爱装柔弱,没少在老夫人面前装可怜,搞得老夫人没少因这事训斥过大小姐。 偏生那三小姐还经常故意而为。 等说完,她下意识惧怕的看向张妈妈,怎么就在她娘面前说出来了,她娘定是不会绕了她。 果然张妈妈在听完后,脸色一沉,严着一张脸呵斥着:“春荷,你是不是讨打,怎么议论主子的呢?” 柳姨娘和三小姐再怎么坏,她们都是主子,也是不能就这么任由她们议论的。 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她这命还要不要了。 方亦欢知晓春荷的性子,便护着说:“张妈妈,您也别呵斥春荷了,她呀就是护主,不能见我吃半点的亏。” 终了张妈妈叹了口气。 因方亦欢并不想多见她这个妹妹,便让张妈妈随意给她编了个由头懒得去见她。 春荷见着她娘的身影不见了,这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 方亦欢见她这样不免笑了她一番。 而方府的另一边。 方语琴提着裙裾,脸上扬着些得意,主母再怎么罚她又如何,如今她不也回来了。 但下了马车,看着是从后门进时,她登时脸色便垮了下来,怎么她现下回来,就只能走下人的后门了。 来了正厅,祖母,父亲,主母,二哥都在厅内等着她。 方语琴在庄子上本就受了委屈,现下看见祖母,眼下一热,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猛地扑进她怀里诉说着:“祖母,琴儿总算是看见你了,琴儿还以为我今后都看见不到你了。” 本就是在她院里,又在她跟前长大的,现看着她这般,老夫人眼中不免也红了眼眶。 方语琴回来后,老夫人觉得三小姐是从后门进来的,愣是觉得是亏待了三小姐,今晚特意让所有人都到院内吃饭,喜迎她来。 这下方亦欢也推脱不了。 春荷得到消息,转身就往柜里头挑选了衣物起来,一连拿了好几套往小姐身上笔画着,嘴里嘀嘀咕咕:“这件水红色会不会太过于显眼了,万一老夫人找事就完了,这件青色太素了,这件绿色颜色太暗。” 一连拿了好几件,春荷嘴瘪了瘪都不太满意。 “春荷,现下不用这么在意,随意穿件就行”方亦欢被她这个动静闹得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眼看着她。 她知晓春荷这是为她想着,前世她同自己的这个妹妹不对付,她妹妹爱作又爱和她比,有时小到一件物件衣物都要同她比出一个高下,那时她也气不过,她若要比,她就偏要做成她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样子。 前世她这妹妹对她也算是坏事做尽了,那时她同李风柏刚结亲,她这妹妹就没少借着她来李府,表面上说是看她,实则是来勾引她丈夫的。 之后在府中又搭上她小姑子和她婆母,在她们面前说尽她的坏话,后来还撺掇着那门姨娘和她一块斗法。 现下重活了一世,若再同她这个妹妹比,她都觉得是有辱了自己。 这种奸诈小人她也犯不着要去和她比什么。 方亦欢最后还是穿了春荷选的一件鹅黄的短袄上衣,下身是一套同色的黄底梅花样式的马面裙。 这几日她休息的好,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看着她款款的出现在了正厅,方语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拿着的筷子都差点要被她掰断了。 这一个月来,她在庄上没有贴身伺候丫鬟,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寒冬的天去打水都把她的手给冻裂了。 而她这个姐姐却还是如此高贵,她眼中积着些妒气。 她自小也知论相貌,她比不上她。 但有时她仗着自己是嫡姐,每次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她这个姐姐先挑,就连父亲都更喜爱她这个姐姐多一些。 她从小就被养在祖母房下,难免被养的有些骄纵,虽她是庶女,却也觉得自己同她这个嫡女的姐姐不差些什么。 方亦欢先是同长辈们行完礼,之后,方文松方语琴站起身同这位长姐问安:“大姐好。” 方亦欢点了头,嗯了一声,大家也都坐下吃饭了。 但偏生她方语琴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她挪着公筷,给方亦欢夹了夹菜:“姐姐,许久未见,妹妹倒是多有些念着你了。” 方亦欢原本是不想搭理自己这个妹妹,看着她夹到自己碗里头的菜,她皱着眉抬头看向她:“哦,我倒是不知道我们俩的感情什么时候就这么深厚了。” 春荷知晓自己小姐的做派,现下看见她皱起的眉,便立马将碗筷端走,又换了一套新的来。 方语琴看着这一慕,暗自的咬了咬牙,随后委屈道:“姐姐,就这么嫌弃妹妹吗?妹妹好心给姐姐夹的菜,怎的还平白的惹姐姐不快了。” 第二十一章 方语琴的疯狂 方亦欢微眯起眼,看着她一脸骄作的样子,亲启唇慢声说道:“打小我们就不对付,怎?现在才知晓我厌弃你?” 听着她完全不遮掩对自己的厌弃,方语琴脸色微僵,咬着唇,眼中登时就带着些许泪珠:“姐姐,为何要这么说我,我这是真的想对姐姐好。” 她声音娇娇滴滴,听起来极为委屈,就连坐在一旁的陈氏都听出了些许疙瘩。 方亦欢偏着头只睨了她一眼,她现在是越发瞧不上她这个妹妹:“你我之间什么关系,大家都晓得,何故在这装委屈。” “好了,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你妹妹不也是担心你?”老夫人不喜的训道:“作为长姐对这些姊妹的怎就没些忍耐。” “嫡庶有分,亦欢作为这家的嫡女又何须对着一个庶女忍耐,自古不都是庶子庶女侍奉嫡女嫡子的?”陈氏亲自夹了菜往方亦欢碗里送去,她就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到半分的委屈。 “我们方家端的是恭谦和睦,又何时需要端这大架之风了?”老夫人也不示弱,继而反嘴道。 “自古都是嫡庶有分,祖宗规矩便是如此。”陈氏丝毫不带惧怕。 看着只要坐在一起就争执不休的两人,方敬正都嫌头疼:“够了,一家人做一块吃饭,就不能和和气气的。” 许是方老爷在商场上遇到了什么不顺,语气中的火气都比平常要重些。 这一时饭堂内总算是禁住了音,但他也再无用膳的心思,他对着方亦欢唤了声就往外走。 方亦欢起身在后边跟上,一路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内。 方敬正从案桌上拿过一封信说着:“方家的船只被扣在海上了。” 方亦欢展开信封,是家仆送来的求赎信,看着落尾的赎金,赎金三十万两,看着这赎金方亦欢都一惊,这赎金的数量以方家的财力,断是拿不出来的。 “父亲?给我看是何意?”方亦欢问道,父亲在生意上从未和他们多说过什么,最多都是同母亲商量,发生这么大的事,竟请她前来倒是有些一疑。 “船只被扣,这些赎金家中账上自是掏不出,但坏就坏在这船只上的都是贵重又货期短的东西,若是这次耽搁了这次生意,怕是方家都要被那个贵人削了一层皮。”方敬正说完眉头都有些愁意:“莫家在海上是有门路的,若这次他们出手相助定当能快速从海盗上取回货物。” “那父亲可去请莫伯伯相帮了?” “唉。”说起这方敬正叹了口气:“请了,之前你莫伯说现下这海上的支脉都被莫成安那孩子接了去,而且你莫伯出了海一时联系不上,要帮忙的话,还得同莫成安出面。” 那日他想着,他是他日后的岳山,和他去讲他定是会相帮的,可谁知那日……。 莫成安听他讲完,回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没说帮,也没说不帮,当天回来他就琢磨着他的话,后来没办法,便今日他找上了自家的女儿。 “父亲想让我去同莫成安讲,让他出手相帮?”听完,她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为父那日回来后好生了琢磨了下,想着他如今还未应允,应是那日处理柳姨娘的事他觉得你受了委屈,便想接着这个由头好好敲打敲打你父亲,现下我、知晓当日那样处罚柳姨娘是亏待了你,只要你这次让莫成安点头答应,为父日后定会补偿你的。” 方敬安一大串的说完后抬眼打量了她一眼,想看她是什么态度。 “父亲莫不是太过于高看了我?”方亦欢突然觉得她父亲是不是太过于天真了,莫成安怎么可能是为了她而敲打她父亲就卡着不给放话呢。 若莫成安真有父亲所言如此深爱着她,那他前世又何必要同自己退婚呢。 出了父亲的书房,天已经落了黑,夜风在着寒冬天袭来倒是有些清冷,方亦欢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春荷候在院内的屋檐下,见她出来便拔脚上前:“小姐,今日怎讲的这么久?” 方亦欢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两人一同回到了院内,只见案桌上已然放好了几堆账面,春荷喊来另外一位在内室伺候着的碧落 方亦欢问话:“案桌上的东西是何人何时差人送来的?” “回小姐,是老夫人差王妈妈送来的,送来后人就走了,也没交代什么话。”碧落恭敬的如实交代。 方亦欢听着点了点头,就又差人下去了,她随意抽出其中一本账目细细的看着,翻看了几页,随后点了点头:“这次送来的倒是真的。” 看着这一堆的账目,这织布坊这几年也没少挣,可为何现下织布坊会成现如今这种破落之势? 对织布坊的事她就没含糊过,随即脱了厚重的外衣,点着烛火便算起了这账目。 要想知道织布坊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将这账面看明了,那就明了。 方亦欢正打算执灯与灯共夜时,她这清馨院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方语琴忽的横冲直撞的创了进来,春荷在一旁拦都拦不住。 方语琴站定,对着眼前的人淬了声,恶狠狠的说道:“方亦欢,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方亦欢从账面上抽空抬头看了眼她:“怎么,去了庄子倒是学会粗鲁了,没得通传也敢闯我院子了?” 知晓她是故意提起外庄,提起她那段不堪的过往,方语琴失了理智谩骂道:“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怎么,父亲不在,你总算是不装了?”看着她这一脸的恨意,方亦欢挑了挑眉:“现下你都敢直接喊我名字谩骂我了?” “是你将我小娘害成那样的!”方语琴走近她,一把扯过她手上的账本,气的扔出了窗外。 她今日回来后,吃完饭便缠着祖母询问小娘的下落,到了方才,二哥才带着她去见小娘。 等看见她小娘那副不成人样的时候,她眼泪簌簌地止不住。 方语琴似是发着疯癫,挥着手,将她案桌上堆好的账面全扫落在地,随后指着她诅咒:“贱人,是你,是你故意陷害我小娘,让我小娘变成那样的,你好恶毒的心,我小娘的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十二章 两巴掌 “三小姐,你快住手。”春荷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拦着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敢拦着我!”方语琴狠狠的脱开了她的手。 她现在几近疯癫。 她顺着拿起一本账面,抬手就往方亦欢面前扔去,嘴中尖锐的叫喊着:“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她哥同她讲,这一切的真凶就是她,她的大姐,是她一直咬着不放,才致使她小娘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迎面而来的账本从方亦欢的脸颊扫风而过,砰的一声落在身后的地毯上,方亦欢抬眼蹬向她:“春荷,把她压着。” 春荷得了命,迅速上前想将她压制住。 方语柔见人上来,眼中火气更怒,登时反手甩了个巴掌在她脸上:“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 春荷被打,心中委屈,但更不敢含糊,上前反手一把抓着将她桎梏住。 方亦欢紧抿着唇缓缓起身,走到她身前,干脆果断往她右脸上甩回了个巴掌:“这一掌,是长姐训你,你目中不尊,随意擅闯我院在我跟前耍泼耍威风。”她才刚说完,便紧接着抬起手往她左脸打去:“这一巴掌在告诫你,我身边的人只有我才能训,才能打,你又算什么东西。” 方语琴被连续打了两个巴掌后愣在原地,她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似乎要把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她怎敢打她,她可是在祖母面前最得宠的。 方亦欢打完揉了揉手腕,见她这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猛然间,右手擒住她的下巴警告道:“你今儿来找我,若是还觉得我还是像以前那般对你那般仁慈,那你今日算是惹错人了。” 方亦欢说完轻拍了怕她脸警告道,随后示意春荷将人放开。 “你竟然敢打我?”方语琴被松了禁锢,胸膛气的起浮几浮,抬手就要往她身上凑去。 但下一秒瞧见方亦欢扫过来的眼风,蓦地她便愣在原地有些不敢动了。 许是刚刚她眼中的狠劲狠狠的吓到了她,也许是刚刚那俩巴掌给她带了莫大的俱意,她紧紧的攥着裙摆,久久不敢在往前动。 方亦欢重新走到案桌边坐下,对着她冷冷的说道:“若是想走,也得给我收拾好了再走。“ 语琴捏着袖衣狠狠的往眼上抹了两把,最后不堪受辱跑了出去。 这两姐妹的仇也算是结下来了。 等她走后,春荷心中不愤弯着腰将小姐打红的手放在手中揉了揉,嘴边不免嘀咕几句:“什么人这是,这不是存心来找茬的么。“ 今儿被她这么一搅和,方亦欢也算是彻底没了看账本的心思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她院里头就早早的候着方大管家身边的得力小厮来喜。 来喜看见了连忙说道:“小姐,老爷已经备好了马车,就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这速度,她父亲还当真是等不起了。 她收拾了一番,便坐上了自家标识的马车去往莫宅。 昨晚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她就答应了父亲,今天早上愿意去找莫成安说说她家被海贼扣住船只一事。 毕竟这事若处理不好,方家因此受挫,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直到马车开到了莫府,她被请进了莫宅中时,她都不相信自己能够说动莫成安。 毕竟他现下对自己的欢喜很有可能都是装的,他可能就等着什么时候一脚将她踹开呢。 她才在正厅刚坐下,屋外就传来一声咋咋呼呼的声音:“是方姐姐来了?” 只见,一头上梳着俩圆髻的女童跑来,是莫成安十岁的妹妹,莫双双 紧跟着门口又跑来一人,是同莫双双龙凤胞的哥哥莫成萧,两人都是半大的孩子,现下才长到她腰间。 见她真来了,两人脸上浮着欣喜,一股脑的就往她怀里冲:“方姐姐,你总算来了,可想死我了。” 看着眼前这稚嫩可爱的孩子,方亦欢双眸中不自知染上笑意。 “方姐姐,你是来找大哥哥的吗?”莫清婉抬起头一双眼看着她问道。 “是啊,我来找你哥。” “我哥现在不府内,他昨晚上就没有回来过。”莫成萧接着话回着。 “那你哥去哪了?”方亦欢有些诧异,在她印象中,莫成安人虽爱玩了些,但他还是较规矩的,好像从来就没有不归府过。 “双双,成萧,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往方姐姐怀里凑。”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轻柔轻斥的声。 是莫成安母亲李清婉。 莫氏身上带着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走来。 方亦欢规矩的行了行礼:“莫夫人安好。” 莫氏李清婉是上京恭亲王府旁支之女,世代都是书香世家,机缘巧合下,在莫伯上京作买卖时,两人互看了上了眼后。 李清婉便跟着莫伯来到了靖安城内,两人成婚后感情也非常的好,这一生莫伯都不纳妾也无通房。 有时她母亲都常常和她说,莫伯是走了天大的运,能娶了这么个高门女子为妻,恭亲王是谁?那可是先帝一母同生的弟弟恭亲王,先皇去世,太子继位后,都要喊恭亲王一声叔叔。 这等荣耀,光一个旁支就能沾上莫大的荣光,就连管辖上面的知县试任后打探到这些消息都会特意来莫府拜访。 李氏见状抿着唇:“来找莫成安的?“ 方亦欢点了点头。 李氏招了招手,俩孩子立时就往母亲身边走去,莫氏双目慈爱了看了看两个孩子,随后语气清冷的对她说着:“要找莫成安,去前院找管家问问。“ 说完,她便牵着两个孩子走了。 方亦欢同莫成安从小长着大的,莫夫人对莫成安冷漠的场面也见怪不怪了。 只要是跟莫成安玩的好的,莫夫人都不会有太多的热情。 有时她都替莫成安感到不公平,莫夫人的眼里就好像从未看见过莫成安,从小对莫成安都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 还记得有天靖安城内下了好大的雪,她耐不住就求着她母亲带她去找莫成安玩。 那时半大的的孩子,弓着头在雪地里头堆雪人,莫成安和她一样堆出个一家三口的雪人,结果被李氏瞧见,随即就当着她们的面把那几个雪人踩碎。 她那时六岁,莫成安十岁,她人只长到了他肩处,便见莫成安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直到现下她都不明白,为何莫夫人要如此不同的对待莫成安。 第二十三章 莫成安受伤 方亦欢回过神,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敛了敛神色,便去打听莫成安的下落了。 “莫少爷,昨日上午就拉着平京套了两匹马出城去了。”管家见是未来的少夫人,恭敬的答道 “那管家您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吗?”方亦欢又问道。 管家:“这…,小姐怪罪,这小的就有所不知了,从少爷接了家里的生意,就经常要去外面跑着,有时踪迹也难知道。” 方亦欢微理解的点了点头,见他这样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道了声谢就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春荷瞧着小姐情绪不高,便指了指外头的糕点铺说道:“小姐,是一品酥,您不是最爱吃她家的酥饼,我下马车给您买点去。” 方亦欢顺着车帘往外看去,微微点了点头。 一品酥生意红火,每次都免不了要排些许的队。 她坐在马车内等着,无聊间便掀起车帘朝外去看个新奇。 下一瞬,方亦欢像是看到了什么,脸上一激,提起裙摆快步下车,循着那人身后走去。 方才她看到的不是别人,是常常跟在莫成安身边的小厮平京,不是说他们出城了? 平京走的飞快,似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方亦欢几乎一路小跑才没跟丢。 路越走越偏,一直走到城东一栋破旧的院落前才停了下来。 方亦欢躲在街边,平京警惕般左右看了眼无人才推门而入。 方亦欢心中不免起了疑,第一次发觉到莫成安神秘了起来。 她咬着下唇,心中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莫成安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地!一个念头冲入她脑中。 莫非是莫成安前世的那个相好,小寡妇? 方亦欢手扣着墙砖,怎么想都觉得对的上,前世那小寡妇她虽没见过。 但那时风头传的那般的盛,她也从下人的闲谈听到了些。 听说那小寡妇虽年纪轻轻时便丧了夫,但那容貌可是一等一的上佳,且那小寡妇就住在城东。 莫不是莫成安是在同他前世的相好在往来? 想到这,方亦欢眼中忽地冒上了些火气,前世她是最见不得莫成安用那般羞辱她的方式同她退亲的。 若他今日是真的来见小寡妇的话,那他岂不是早就和小寡妇在一块了。 好啊,他莫成安,她之前还纳闷他前世同她退亲怎的退的那般干脆,看来他是早也和寡妇苟合在一块了,而后觉得那小寡妇才是真爱就火速同他把亲退了。 想到了这,她慢慢的将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她面上一静,打算进去看看。 如果这次被她抓奸住的话,那莫成安就百口莫辩。 那到时候退亲这件事就是她占了上风,想什么时候退,就什么时候退的了。 就这么一想,她心中更是一激动,当即走到门口,把手刚搭上门便又收了回来。 从正门进去,未免会打草惊蛇?万一听到动静他先跑了怎么办? 绕了一圈,她最后在后门处发现一处矮篱笆院,这篱笆墙也堪堪才到她肩膀处,她揉了揉手,决定从这翻进去。 索性翻进来也不成难事。 等爬进来后,她小心翼翼的垫着脚慢慢的往前院挪动着。 从篱笆院进到正屋还需要经过小厨房,等进了厨房闻着这满屋的药香味,方亦欢皱了皱眉,只觉得奇怪,怎还在这熬起了药来了? 她现下也未管着这些,一心都想着进去抓他个满堂花。 出了厨房到了正屋,她猫着腰本想躲在窗口先听听里头什么动静再进去打个他们措手不及。 可谁知,在这窗下的两两瓦片,被她踩得弄出了几声脆碎声。 屋内。 莫成安登时扫向了窗外,平京得了意,怕那些人就跟了上来,便拿着剑慢慢的从侧门走了出去。 没多时,方亦欢低垂着眉,平京手头拿着剑护在身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莫成安瞧见是她来了,脸上难得显出几分诧异,他迅速拉起里衣,怕她看见里头的刀伤。 “但他似乎忘记了,刀是从外砍的,受了伤,这些血早也渗了出来,瞧眼看去,大片大片的血迹在白色的里衣上更是显得吓人。 方衣欢本想是进来抓奸的,可谁想,竟然看见这骇人的一幕,。 她走上前扯开他刚系上去的布带子,上身大大小小的伤都漏了出来,最严重的是有一刀深深的从肩膀砍到了胸膛,里头的白骨都漏了出来。 方亦欢捂着嘴惊呼:“怎么回事!“ 前世她见到吓人的场面也只有他弟弟尸体入棺的那次,现下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这种血腥。 莫成安额头冒着冷汗,因出血过多脸色都显得苍白,他动了动唇,又将衣服给扯上了,生怕是吓到了他:“无事,就是些生意上的仇家罢了。“转头他对平京嘱道:“将方小姐安全送到方府。” 方亦欢凝着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事绝对不像是生意上仇家干的,在商场上为了争生意难免会闹些矛盾和争执,但也绝不会像是今天这样能闹到要人命的地步。 “少爷…我。“平京犹豫再三,并不想现在就离开,刚刚他出门寻药已是迫不得已,而方府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这之间不少要费去半个小时的路程,万一这段时间那些人又追了上来,以少爷现在的精力根本就应付不了。 “我不走,平京你现在去厨房看着药,还有把你身上止血药粉给我。“方亦欢看见平京这一副模样,心下也清楚当下的危险,随后她一边说着,一边直直的往他身边走去。 平京松了口气,只要现在不要让他走就行 莫成安从方才的惊诧中回了神,现下见她靠近自己,用食指挖着止血的药粉,细细的帮他上着药。 除了刚刚她问的那句,她便也不在开口问些其他的。 这院子本就是一处破旧的院子,窗户上的纸糊都破旧不堪,寒风萧萧吹了进来有些冷意,方亦欢帮着他上好了药。 又一件一件的帮他把衣物套上,随后还脱了身上的素色丫毛披风,披在了他身上。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最后还是莫成安没忍住问了声。 这不像是她的性子 “你不是说是生意场上的仇家?”方亦欢接着他的话反问着。 其实她不问那么多,是她知晓莫成安这个人的秉性,她从小就伴着他长大,若是他认定的一件事,他能干到底都不放弃,若是他不想说的,别人不管怎么去问他都不会说。 这件事虽然看上去不平常,但只要他不想说的,那她也不会再去多问他什么。 因为到了时间他若是想告知,他自然而然地便会对她说。 第二十四章 止不住的血 莫成安只深深的看了她眼,现下并不是告诉她的最好时机。 “你今日为何会到这来?”既然她不问,那他倒是有问题问她。 “买糕点,无意间瞧见了平京便跟了过来。”方亦欢看着他说的是实话。 突然一阵寒风从破窗外吹来,方亦欢瑟了瑟肩膀:“为何不回莫家?” 她问的不是很多,而是这里实在太冷,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是不该待在这里,应该回到莫府,好歹还能请的动大夫。 “回了府要比这里还糟糕。”莫成安靠在墙上如实的说着,若是他现在拖着这样的身体回了府,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方亦欢以为他是怕回了府吓到府中的母亲,便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里太冷,她想去别间找找衣物给他盖上,可她刚想起身便被莫成安抓住了手腕:“我让平京送你回去!”他以为她要走。 “我又不走。”方亦欢看着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好气的说着:“现下你还有力气安排我了。” 莫成安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你必须走。” 他和那个人约好的地点就在这,但他也怕走漏了风声,那些人会跟来,她在这终归是危险的。 方亦欢拿开他的手:“你放心,等过一会,不用你说,我自己就会走。”说完,她转身往侧院走去。 不多时,便见她灰尘扑扑抱了一床棉被来:“好不容易在箱笼中瞧见一床好的,比不上你府中的锦被,但现下你非要在这待着,也就将就用下。” 说着她就往他身上盖去,棉被盖在身上,总算有了些热气,原本失血过多的脸色也渐渐缓了缓。 这时平京总算把药汤熬好端了进来,平京喂了汤药后,又掀开棉被,拿着不知从哪来的白布条,帮他把身上的伤给绑好。 到现在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现在没了什么困难,方亦欢这才起了离开的想法。 平京刚和方亦欢刚抬脚出了门口,屋内就传来细微的打斗声,平京脸上一敛:“大小姐快回府去。” 说完他速的抽出剑就往屋内冲去。 方亦欢犹豫片刻,在墙角拿过一根火棍,就跟着冲了进去。 现在不谈男欢女爱之说,就说两人相伴这十多年栽的情谊,不管他招惹了何等的人,她也没办法就抛下他跑了。 屋内情况很是糟糕,三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梁上一跳而下,那三人拿着刀就直接往床上躺着的人砍去。 莫成安迅速起身,咬着唇,抬脚就将其中一人踢飞。 他闷哼一声,伤口再次裂开,血顺着手臂从指尖滴嗒滴落。 其余两人眼中一亮,似是看见破绽,齐齐像他挥刀,想趁着这时将他人头砍下。 平京及时赶到,大喝一声,扯着这时,将剑抹上其中一人的脖上,当即血溅一地。 一时间占了上风。 突然传来方亦欢惊喊一声:“小心!” 霎时间,房内从四周闯入数十人。 莫成安凝着眉,担心方亦欢的安危,拿着剑生生的闯到她身边,一把将她的头摁在怀内,不让她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抱紧我。” 看来那人已经急不可耐了,想置他与死地。 他圈起两指,嘴唇紧紧抿住,吹出了响亮清脆的哨音,这是他的召唤侍卫的哨声。 “平京,垫后!”莫成安快速做出判断,拉着方亦欢往外跑 方亦欢也不含糊,一手提着棍,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因这里是城东的串子巷,民院都错落而建,莫成安拉着她串到巷中游走,。 后头平京还在殿后,他们一时想追上他们也还是有些难度。 方亦欢跟在身后心跳如擂鼓般,寒风吹过,刮的她脸生疼,脚下的鞋也不知在何时跑掉了一只,路上的石子咯的她脚生疼,但她忍着疼,一声不吭死死的抓着他的手逃命着。 莫成安耳力极好,察觉到后头有人紧紧的追着,他看着不远处的院落,反拉就着方亦欢闪身躲了进去。 “谁啊” 这处院落似乎是有人住,屋内的人听到开门声便有了起身的动静,想来外面看看。 没有任何的犹豫,莫成安掀开地窗,怀中拥着她跳入地窖内。 索性他们地动作比较快,屋中的主人出来时,他们就已经藏到了地窖里头。 莫成安怀内护着她,背着地,霎时间所有伤口都崩裂开,莫成安咬着牙冷汗泠泠。 他快速起身,摸着黑将人小心的扶到墙角处坐下,随后又摸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找出地窖的烛灯点上。 察觉到他不对劲,方亦欢有些担忧循着手向他脸上摸索着,只摸到一脸的冷汗,和他冰冷的体温,方亦欢面上一紧:“你怎么样了” 莫成安微微扯了扯唇,拉着她靠着自己,随后半是调侃道:“就这点小伤,能有什么事。” 方亦欢面上一凝,起身想看看他的伤口。 他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哄了?那伤口都露骨了还能是小伤? 谁知她动作太大,直接撑到了他伤口处,莫成安没忍住,闷哼一声。 方亦欢便更是急了,扯开他的外罩,只见白色中衣早也被血染成了红色,只见伤口再度裂开,血裂开来。 方亦欢想到刚刚揣进怀中的止血散,登时将它拿了出来,一股脑的倒在伤口处,不知是伤口太大,还是这止血散功效没那么好。 只见这血止不住般一直往外流,看上去比之前还要严重几分。 算上重生前活着的年岁,她都未看见今天这种场面,她手哆哆嗦嗦抬眼问着:“你是不是快死了?” 说这话,方亦欢眼中染了些湿意,前世他那样羞辱她退亲,她心里虽是恨他,但若除去这事,莫成安小时候对她那么好,从小什么事情都是他护着自己。 若此时莫成安如果出了什么事,她怕自己都要崩溃了。 莫成安闷声笑了几下,眼中染上些许笑意,故作调笑道:“谁流血就会死了,你说,你这是不是咒着我死呢。”说完他不客气的往她脑门上弹了下。 随后他捂住她闪着泪花的双眼,将她拥着:“别害怕,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等一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两人靠在一起,方亦欢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她心中莫名的稳了稳,有心跳,有气息。 第二十六章 “放心,就这段路我还是能送你过去的。”莫成安说完再度抬脚,但被方亦欢拦了下来:“我不需要你送,你好生休息,让平京送我去就行。” 莫成安只想了会也没拒绝,不过这会看着她这一身皱了皱眉,脸色沉了沉:“何时弄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方亦欢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裙面和袄子不同处都沾了不少的黄泥,脚上的鞋还因为之前跑掉了一只,看上去狼狈之极。 这边没有女眷,就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莫成安紧抿了抿唇,弯着腰,细细的拍了拍她裙面上的脏污。 突然这一幕与小时候的画面重逢,小时候,她经常会摔倒,每次他都是这幅耐心十足的帮着自己拍灰,劝导自己。 方亦欢想着,心下有些不适的往后退了几步:“不,不用了,这个现下也弄不干净了。” 莫成安只能让平京拿来一套和她身量差不多的男装换上。 穿上这个总比刚刚着装不齐的要好些。 为了配合这套衣物,方亦欢也只得把珠钗给卸了,束起了男冠来。 乍然一看,倒还是有几分白净少年郎的气息,方亦欢换好了衣物,还未走出书房就又折了回来:“差点忘了,我今日去过你府上找你,是有一事相求的。” “是你家船只的事?”莫成安半坐靠在圈椅上闭目休歇,见她又折回来问便睁开了眼看着她。 “是,我想来问问你这边的准话”方亦欢刚一说完,手有些慌乱的扶上腰间,这套男装她穿着虽长度刚好但腰身太大,她是第一回穿男装腰带大了总感觉有些别扭。 莫成安缓缓起身说道:“放心,今日你家船只就能正常出海。”他走近她,双手环至她身后,手中一扯,方亦欢也感到腰上的束腰带登时便紧了很多。 “其实我卡你家的船只的原因你应该知道,主要就是为了敲打敲打你父亲。”莫成安微低了低头,故意将这话凑到她耳边说着。 察觉到耳边的热浪,方亦欢耳朵一瞬间便红透了,她闪着身不适的往后退了退便抽离开他身边:“上次蒋淑玉的忙还有这次的事,你都帮了我很大的忙,若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帮你。” 他这般敲打她父亲,也是在替她为上次柳姨娘的事给她出气,这份情她领了。 “不用谢,这些你上次都已经给我报酬了。” 方亦欢抬眼,眼中不明的看着他:“我何时给过你报酬了?” “上次马车,那次足矣。”莫成安依旧笑着看着她。 方亦欢:“……” 那一吻? 他这是故意提起? 从早上出的府,经过这么一遭,她一直到夕时才坐着马车赶回了家。 方亦欢下了马车本想先回屋换套衣服再去前厅。 但大门口老夫人却早安排了人手候着,现下看见她上来,几个嬷嬷立马传着老夫人的命,让她前往前厅。 方亦欢紧了紧眉,她祖母又想做什么? “小姐!”春荷被捆着手脚看见自家小姐来了后,一双细眼止不住的哭了出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她买好糕点回来看见小姐不在马车上,她心下一急立马跑回来告诉了夫人,她跟着夫人一行人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人,她就担心小姐被坏人劫走了。 但方亦欢刚一走进前厅,看着跪在地上的春荷和马夫她便知道,看来她这个祖母是想拿今日这事拿乔她。 她向祖母请了安,看着春荷手脚上的麻绳蹙了蹙眉问道:“祖母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捆我丫鬟做什么?” “你一个闺阁姑娘出了门后人便不见了大半天,我还不能抓着你丫鬟问个清楚,问问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老夫人端起了架子。 方亦欢又道:“祖母,我也只不过是出去了半日,又何须做出这么大的镇派?” “哼,你今日是平常的出去?”老夫人一手盘着玉珠,语气凌厉,深陷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她。“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大半天你人去哪了,出来趟门倒是连衣物都换了套?” 方亦欢听完冷笑一声,她这个祖母就不像是她的亲祖母,她的亲孙女消失了大半天不派人出去找就算了,倒是先抓了她的人,而现还不顾姑娘家的清白,竟当着一众下人面前抓着她的衣物说事。 “祖母这话问的,我一个姑娘家还能去那,不过,若祖母非要问个清楚,那祖母您倒是可以去问问父亲,我今日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方亦欢说完半蹲着身子,亲自帮春荷松了绑。 “你还狡辩!今日你父亲一早就出了门,你也休想拿你父亲当借口,方家大姑娘消失大半日不见人,你这是丢了方家的体统,王妈妈,叫几个人压着她去祠堂跪着,直到她认错为止。”老夫人沉着声,一副为了方家。 王妈妈得了命,完全没给人喘息,迅速上前将她双手束上:“大小姐,得罪了。” 这次她们准备倒是十足,看来老夫人是存心要给她治罪了,今日这祠堂,她不进也得进了。 她甩开王妈妈的手,没让她继续压着自己,反而挺直了背一路走向祠堂。 夕时一过,夜幕便拢上了天空。 祠堂廊上挂着稀松的两盏夜灯,祠堂内供着的长命灯一闪一闪。 方亦欢抬脚进去看着里头正跪着的人,她嘴角一勾,她总算是知道祖母为何要抓她的短处罚她跪这祠堂了。 这祠堂中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日子在她院中闹事,被母亲罚跪祠堂的方语琴。 敢情她祖母是气不过她母亲责罚方语琴,便抓着她来罚跪她心里才解气。 方语琴听见动静,看着来人,眉目中霎时布着嘲讽道:“这不是方家最知书达理的嫡女吗?竟也被罚跪祠堂了?” 方亦欢无视着她说的话,找了一处离她较远的圆圃跪了上去。 看着她这般嫌弃自己的模样,方语琴气不过便继续说道:“你何必装的如此清高,你和你母亲联手陷害我小娘,这笔账我会一笔一笔都同你们算清楚。” “多行不义自毙自,你自己很清楚你小娘是什么样的德行,她如今的下场也不都是她的报应,你又何必把这脏水硬生生的泼在我身上。”方亦欢可不认她这疯狗乱咬人的罪名。 “你什么意思?”方语琴腾的起身,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对持道:“这不也是你当初咬着不松口?你也不过是掉了湖而已,人又没死,又何必将此时闹得如此之大。” “放开你的手!”方亦欢看着她呵斥出声。 方语琴看着她这副清高的样子,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被打的两个巴掌,凭什么她就要低她一等,忽地她一用力将她报复性的推到:“既然姐姐要我放,那我便放了。” “方语琴!”方语柔也不示弱,直接抬脚将她踹倒在地。 两人不多时都扭打在一块。 第二十八章 方亦青归来 方亦欢凭着记忆将那木牌上的纹路细细的画了下来,她记得木牌上应该还刻了字,但是距离太远,刻了什么字,她实在看不清楚。 她拿起自己做的画,举在烛光处细细的看了起来。 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的熟悉,她前世嫁人后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一个这样的玉牌,那玉牌上也是刻了这个纹路的。 方亦欢很想让自己想起来,但这事好像越想她便越没了什么记忆。 前世能有什么事,什么样的人物,是在她婚嫁后还同着莫成安有牵扯的? “小姐?”突然书房内传来春荷的声音,原是她在老太太那回来后被陈氏接了过去,而后才送了回来。 方亦欢本是不想对春荷有所隐瞒,但看着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张妈妈,她便将那画折起放进了书本中。 张妈妈虽然是母亲身边可信的人,但是她不想这件事母亲有过多的牵扯。 她起身走了出去:“张妈妈,今晚来,可是母亲有何事?” 张妈妈听着她问了,这才拉着她往里间走去细说:“小姐现下无事?夫人着急又在老爷那边抽不开身,就让我来问问今早是发生何事了?” 方亦欢:“今早父亲让我去莫府,我未瞧见人便打算回来,谁知在路上的空隙瞧见了莫成安,当即便追了上去,也怪我当时追的太急忘了留口信。” “那您这衣物是怎么换下的?”张妈妈摸着这布料倒是不凡。 方亦欢知晓,张妈妈这下来问,是想问问清楚,好给这方府上下说出个交代,以免她们日后再外头乱嚼什么舌根子。 “我这衣物还是当时我刚追到人没多久,便被那扫地的大婆泼了一身的水,最后没法,莫成安便带我去附近人家院里借了身衣裳回来。” 关于莫成安被追杀,她一个字都未透露。 张妈妈听完放了心,但紧接着又说出了今日的第二件事: “大小姐,我作为春荷的母亲,我也就实话说,这春荷也不大留用,一出事就毛毛躁躁乱了分寸,今儿要不是她着急慌乱跑进了夫人的院里报信,那老夫人才看出了端疑,抓住了把柄,才闹出老夫人傍晚等着您,要去跪祠堂这一说。” 春荷听了这些话,眼泪不多时就冒了出来:“娘,您说这话,是不是要把我调开小姐身边?” 她原以为她娘是替夫人过来问问小姐的安,没想到却在小姐面前说这般话。 张妈妈也不顾自家女儿的委屈,继而说道:“现下我是打算,先让春荷先去大夫人的院内,我带着她练练几个月,等您出嫁时再把人送回来,大小姐您看?” 别说春荷听了委屈,方亦欢听完眉头都一跳:“张妈妈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我母亲的意思?” 春荷有时是毛躁,但人也并不是被张妈妈说的这般严重。 “这是夫人和我的意思。” “那这就更不行了,春荷三岁才刚会说话就在院内伴着我长大,若因这事就将人送出去我万是不肯的。” 看着张妈妈还要再说,她便抢先再说:“春荷的秉性我是知晓的,这日后我会慢慢的教,若是再换一人进来我是用着不安心的。” 看着张妈妈脸色未动容几分,方亦欢又紧着说道:“若这要是换成一激灵的人成春畔那般你叫我如何安用?” 这春畔其实原先和春荷一样是府中同一批的家生子,但是春畔是打小是被老夫人安插在三小姐的院内,这春畔打小就机灵,处事圆滑周到,没少帮着三小姐善后,而后三小姐被发现私通外男,还是这春畔一手牵着线,故意让元府的少爷同三小姐来往。 而后出了事想要自保,便使计想要将这事宣扬出去以保全自己。 老夫人知晓后差点没把她打死,之后就挑了个外庄随意的打发了,这罪便也被她扛了一半多,养着这么一个太机灵太聪明的丫鬟在身边也确实是一个忧患。 说起这春畔张妈妈的脸上动容了几分,她思衬着,随后说道:“若小姐执意不肯,那我先同夫人商量商量。” 等张妈妈走了,春荷又哭了一顿:“小姐,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我是看着你不见了慌了神,心中一着急就没顾虑那么多。” 方亦欢知晓她本心,拍了拍她的背宽慰着。 第二日一早,方亦欢还未起,就听见院内好一通的喧哗。 她还以为又是方语琴又在挑起什么事端。 春荷脸上扬着笑意,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小姐,四哥儿回来了。” “真的!”只见她前一秒还在床上磨着不起,现下听见方亦青回来了,当即掀了被,套上鞋就要往外走。 “大姐!你快来瞧瞧我给你带的好东西。”方亦青见到人,将手中的拎着的布袋献宝似的提了提。 方亦欢没过多的犹豫,两步并作一步急着走向他,重生一世,这是她第一回活生生的看见他。 他们从小感情就深厚,一下子情绪突然就上来了,她一把将人抱住哽咽的哭了出来:“你总算是回来了。” 重生一世她都还记得前世他那入殓时惨状的样子。 “阿姐,我不在家时你被人欺负了?”方亦青看她这样语气突然一紧。 他阿姐鲜少哭,他几乎就没看见他阿姐在他面前哭过,他捏着拳头一副要去找人算账的样子:“定是那挑事鬼又惹你了,看我这次不教训她。” 方亦欢看着他要走,登时抹了抹眼泪,她刚刚失态了:“我没事,就是这次父亲带着你出远门有些想你了。” 方亦青十五半大的小子登时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快看,这都是我临走前你嘱咐我让我收集北方的布匹料子,我这各种都收集了一些,你快看看。” 春荷在一旁顺手接过,而后两人便一块结伴去往前厅用早膳。 他回来的时候早就先同父母亲打了声招呼才往阿姐院里头跑的,陈氏知道他回来了,让厨房好一顿忙活,就连父亲也都早早了过来。 方亦青今岁十五,在家排最小的,脾气也是家中最淘的一个,小时读书还很有天分,但后面却不知为何不喜读书,就爱跟着莫成安学,方敬正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可不能成了莫成安那种纨绔之人。 第三十章 再回织布坊 听着老夫人的这一番说辞,方亦欢心中冷哼一声,她祖母倒是有千百条为她好的借口。 “祖母,我们家是商户家比不得那些官宦之家规矩,况且这织布坊是祖父特意叮嘱让我日后打理,而这银钱也因是不好在劳烦放在祖母身边管着,祖母您就放宽了心的交予我便是,这几年跟在母亲身边,我也还算是学了些管账的本事” 老夫人这下冷色更是黑,本就被她吃进肚子的东西,这叫她如何吐的出来,。 她顺了顺气,直直的盯着她这个孙女好半晌,她刚刚扯出她祖父和她母亲,不就是想借着这两人压一压她。 最后,她敛了敛神色,她这孙女也不像之前好拿捏糊弄了,这钱她吞不下,谁让她当年说的是帮着管呢。 她无力的朝她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若是执意要拿去,等过些天我亲自让王妈妈给你送去。”说完她也再无听曲的劲,一脸颓然的撤进了里屋歇下了。 “祖母!”方语琴看着祖母就这样让她得逞,着急的喊了声,临走瞪了她一眼便急忙的跟上。 “祖母,您不是说那织布坊是留给我以后当嫁妆的吗?怎么,现下就到她手上了?”老夫人还未坐下,便听着她满口的抱怨。 老夫人刚坐下,气的便将手边的茶盏全扫在地。 看着老夫人生了气,一众的丫鬟都低着头不敢上前。 老夫人眼中带着些怨恨:“这要怪,还不是要怪你祖父,临走了把阵势搞得那么大让人人都晓得他要把这产业传给她孙女,一点没为我这年老一点实权的老虞婆着想。” “祖母,我不管,凭什么她方亦欢能有家中的产业,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方语琴扑到老夫人怀里委屈了起来,语中布满无理取闹:“我不管,她方亦欢要接手这织布坊,那我也要,大家都是方家的子女,凭什么她就有。” …… 今日方亦欢拿了账也算是欢喜,当下就带着春荷再次前往织布坊,隔了两周再来,门口的守卫倒是被换走了。 等走进了里头,她看了一眼在身边殷勤伺候的女管事。 上回她找祖母要了账面,没成想祖母还没把人处罚了还留在这。 “不知今日大小姐来,是有什么吩咐?”管事一脸讨好拿着茶壶连忙往她茶杯里上茶。 方亦欢睨了她一眼,随后说道:“上次我过来,人也未认全,既然我接手了,那也要和大伙正事的认认了。” “省的,这是省的的,我现下就把人喊来。”女管事连忙应道,转身就去张罗这事。 春荷瞧见她这样不免狐疑道:“小姐,这管事的态度变得未免也太大了?” 上回她们来,都不见她们如此重视。 方亦欢微微抿唇一笑,解惑道:“经过上一回,他们也知道祖母已是把他们给弃了,但祖母现下又把他们留在这里不就在等着我发话,他们现下也清楚,若要留下了,就得讨好我。” 这便是权势带来的,不过,这样的人她也不会再用了。 上次,方亦欢过来主要就是想知道织布坊的经营状况现在是什么样。 这次把大家都喊到了前院主事大厅,也算是彻底的给大家露了脸,正式的把这坊子给接了过来。 管事迅速将所有人都喊了过来。 方亦欢抬脚走了出去,脸上也是越发的凝重,她记得几年前这里的女工人数都达到几百号人,可现在看着这大厅外稀松站着的二十号人。 织布坊这几年在祖母手上经营的越发不景气了。 方亦欢脸色沉稳的走到了众人的视线里,今日主要的也只是在他们面前过脸,她讲了一顿肃敛的话后就没有多说,她只留下了张娘和那名管事问话。 那名管事姓王,是老夫人身边王妈妈的娘家人,中年丧夫便脱了关系来做这管事的活了。 “王管事,我想知道这织布坊为何从我祖父去世后这坊上为何要去外头买缫丝来用?且还遣散了这么多人。”方亦欢坐在上堂,双眸看着他问道。 这方家织布坊以织蜀锦为主,而方家做出来的蜀锦布匹以图案精美和精湛的工艺而出名,这精湛的工艺就要从严谨的把关说起。 祖父在世时,对家中工艺极为严苛,从织布的原材料上都是自己养蚕结丝抽丝制成缫丝送到后院的织娘手上去织。 而且方家自家做的缫丝都是有独门的手艺,比在外头买的丝不一样,这也是方家蜀锦能出名的缘故之一,若要成就一匹精细华美的布匹,这丝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可为什么祖母接手之后却自打招牌,要去外头收购这种缫丝来置衣。 “大小姐,小的就如实跟您说了,在老太爷去世,老夫人接手后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时常一月就守着一两单的生意,坊上这百来号人指望这点生意活不下去,所以老夫人提议就不自己抽丝织丝了,去外头购丝还能节省些,将这些人遣散了回家也省了些开支。”王管事提溜着双眼,抬头细细的看着这位大小姐的面色。 一旁的张娘看不下他这般糊弄主子的嘴脸,反驳道:“屁,大小姐你可不要被她这话给诓骗了,要知道这坊上的生意为何差了,还不是从她们撤了自家坊上的抽丝去外头购了些三等差的缫丝给我们织成蜀锦交了货。” “那些大商本就是慕名而来,看着这般与名气大有不同的成料后才日渐失了之前的名气,就连之前时常合作的商户也都不愿意再购买这种布匹了。” “你这妇人在大小姐面前乱说些什么?”王管事见她这般坏事,眼中不满得喝了一声。 “我是不是乱说,大小姐可以去后头问问那些织娘和那些时常合作的商户就知真假了。”张娘说的坦荡,她是后头管辖织娘的织首,要说起来她和王管事在一同的位置上,她才不怕这种满口胡说的小人。 方衣欢听完后紧皱起眉,她祖母为了多挣些钱,把这织布坊百来年的名气都毁于一旦了。 “这事我知道了,王管家,现下你和那些供丝的商户说声,她们的货我们不用了,之后我们坊用自家抽的丝。 王管事听完急切的说着:“大小姐这是万万不可啊,这些供商都与我们供了两年多了,且这自家抽丝耗费太多的人工和成本,现下以织布坊的财力也供不起啊。” “这些你就不需要考虑了,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方亦欢双眸看向她,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第三十三章 胡娘 听着这话,蒋淑玉脸上逐渐有了些动容,方亦欢又赶忙在一旁说着宽慰的话。 终于说动她,两人起身打算回府。 这边平京站在自家雅间门口双眼直直的盯着这边的情况,看着她们准备开门离去,他转身快步跑到少爷面前报信。 秦峙上一秒还同着他寒暄,只见他莫成安听到消息,下一秒后便快速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锦袍,跨步而出,打算来与她来一个巧合相见。 看着这一幕的秦峙:“”难怪,方才他们都讲完事了,他都还要拉着自己讲些闲话,原来是在这等着。 他们的雅间靠里,而方亦欢的雅间靠前,莫成安跨门而出时,她们那一行人也刚出了门。 平京这时既有眼力见的大声喊着:“少爷,您当心脚下。” 他这声音颇大,大到他们两拨人差了三个雅间的距离都能传到方亦欢的耳边,让人不想听见都有些难。 方亦欢听到这声音脚步微顿,她侧身往后看去,真是莫成安! 怎么在这里遇到他,她下意识往他肩膀看去,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没养伤怎么还出来了。 看着他人越发走近了,她便站定等着他上前。 莫成安在与她一米的距离后站定,他扬起唇笑道:“好巧,今日怎在这遇上了,你也来品茶?” 秦峙:“” 平京:“” 好刻意,这哪是巧合,这是等着。 “嗯嗯。”方亦欢点了点头扯谎道:“好久未和淑玉碰面,便一起约来品茶了。” “这位就是弟妹?”秦峙之前只经常听他常常说起,今日还是第一回见,打眼看去,是位骨相极美的美人,这相貌倒是可以与上京的平阳公主一比了。 方亦欢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惊,她什么时候就成了莫成安的娘子了?她蹬着向莫成安,定是他在别人面前乱讲。 莫成安看着她的投来的目光,反而挑了挑眉梢回了回去,她以后本来就是他娘子,他们这些人日后都是要喊她的。 “他姓秦名峙,是我在生意上结实的兄弟。”莫成安光听刚刚的一声弟媳,心中就已是乐开了花,转而替他介绍了起来。 方亦欢和蒋淑玉一同微行了礼:“秦公子。” 秦峙微微颔首,转而拘起了揖将礼回了回去。 “今日我们另外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方亦欢开口说道,想着淑玉偷溜出家也不能耽搁。 莫成安此时也未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让她们走了,做了这一番的功夫,没成想就只见到了人一面。 但刚未走出多远时,方亦欢就想着有事同他讲,便将他喊到一边小声的问着:“今日子时你能否来找我?” 她只长到了他的胸前,她说话声音本就温婉,此时压低了声线,他听得有些不清晰,便弯了弯腰凑到她身边细细的听着。 等听清了她说的话,莫成安眸中倒有了些诧异,没想到她竟然半夜约自己。 对上他不明的眼神,就怕他多想,方亦欢连忙辩解道:“也不是别的事,是蒋淑玉的事还需要你的帮忙,本来是想约你白天的,但是我下午约了别的事,这事又不能耽搁便只能约你半夜了。” 莫成安不介意的点了点头,调侃道:“以后你日日喊我子时来都行。” 见他这般不着调,方亦欢肖看了他一眼,但随后有些关心的问着:“你肩膀的伤口怎么样了?” 上次看着他受的伤着实有些重了。 “你担心我?”莫成安听着她这话,脸上一喜,笑嘻嘻的凑到她面前问着。 看着凑近的俊脸,方亦欢慌忙拉开距离,随后留下几句告辞的话便走了。 因下午,张娘帮她约好了胡娘,她这一天的倒也安排的比较满 方亦欢也没让张娘把别人约到别的地方,而是约到了府上,自己的院子里头。 张娘带着胡娘来的比较急,过了膳食便赶来了。 方亦欢还在屋里头研究着前些日子弟弟从北方带回来的布匹样式,听到人已经来了便快速放了手中的活,收拾一番坐在屋内候着人来。 张娘和胡娘以前也是来过方府的,以前老太爷还未去世的时候,老太爷便会时常招她们入府问问坊上的事,阔别了三年再来这方府倒也不是完全的陌生。 被人一路引着来到了院子内,再一路进了方亦欢的屋内。 胡娘挑开门帘往里走,心里有些忐忑,前些日,张娘就同她说小姐回来了,那时她还不信。 直到昨日张娘再来同她说,小姐要见她,再等到现在真真切切看到小姐的那一瞬间起,胡娘眼中便突然泛起了些泪花起来。 “姑娘?”胡娘轻声的喊了一声。 方亦欢看见来人忙的走下去:“胡师傅,好久未见,您看上去倒是美了许多。” 她从小就跟在老太爷身边,小时候为了让她学得到本事,老太爷便让她认了坊上张娘,胡娘,还有一个秀娘为师傅。 从认了师傅起,她便每日都跟在她们身后学着,几个人相处了十几年,也有了些感情。 听着她这调侃,胡娘笑着反驳道:“难不成我之前不美了?” “怎会,几个师傅呀,都美。”方亦欢笑着,引着两个师傅入座。 不多时,春荷便上了茶上来。 “今日请胡师傅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让您相帮。”方亦欢又重新落了座后说道。 “是想将我请回织布坊?”胡娘听完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紧接着道:“这织布坊我要是再回去恐怕是有些难了,前些年我出了织布坊后便又开了个自己的缫丝坊,仗着手艺,生意还不错,且我姑娘入赘了个夫婿,这夫婿在跟着我经营缫丝坊,我这边不放心得跟着。” 胡娘说完,面上露出了些难色,早年间她丧夫,虽然她身上带着手艺求活,但大多数的东家都看不上她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都不要她后来是老太爷看着她可怜便把她招进了坊上干事。 这才有了她当时娘俩活命的路,后来在这坊子上一干也快干了二十多年了,她很感激老太爷,要是没有后来老夫人裁人她万是不会走的。 “胡娘,您的情况,之前张娘也同我讲过,让你回来也是比较难,但是你的手艺,我祖父生前都是多加赞赏夸美的,所以我打算,日后从你坊上定丝,不过这定丝我是有些条件在里头的。”方亦欢说完端起一旁的温茶,一口一口抿着。 第三十五章 莫夫人的冷漠 “时下我也没什么事,就想着先来找你,毕竟太晚了也不妥。”莫成安语调故为轻松,微垂着头看着炭盆,掩盖起眼中的神色,此时他心情异常的沉闷。 就在方才 平京架着马车送他回府的路上不免的嘀咕起来:“少爷,您明知如果现在回府的话是万分危险,你怎么还要回府?要是府上藏着的探子借着这次机会下黑手怎么办?” 就在大半年前,少爷一次外出送货时,偶然救下秦峙秦公子,从那时两人的关系一见如故成了故交。 但随后就在一个月前秦公子突然请自家少爷办事,也就是这事最后给少爷惹来了杀生之祸。 从这次办事中慢慢的接触,平京最后才知晓,这秦公子竟然是当朝的太子!当时他们救下的竟然是当今的太子,之后也有可能会成为皇上的人! 后来公子受了他的命,一直在帮着他查当初陷害他的人。 也就是这一查,查到了牵扯更深的脉络,经过一个月的查证,也直接将少爷暴露了出来,这才惹上了这等杀生之祸。 那大皇子已经知道他们家少爷是太子的人,按着他那做派,大皇子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家少爷的。 所以此次回到完全戒备不警戒的莫府上,多半是危机四伏。 不是他不相信自家少爷的本事,少爷从小就习武,且师承高门,这剑术早已习得上乘,一般的贼人可伤不了他的。 可那也是在平常,现在少爷身上带着伤,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跟在少爷的身边,要是他不在,少爷招架不住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莫成安闭目靠在车内轻咳了几声,听着平京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也未回。 平京架马车一向平稳,马车离了闹市,转进了井巷中,不一会便停在了莫府门口。 门口守着门的小厮,瞧见是自己少爷回来了,高兴地连忙上前迎接。 管家也急忙从里头赶了出来,这还是少爷第一次没打招呼离家了十多天。 “少爷,夫人和小姐小少爷正在前厅用膳,您现在要不要赶过去” 莫成安听到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连续十几天都未回府,他也是怕母亲担心坏了才赶回来的。 穿过拱门,走近廊桥,就快要出现在厅堂内时,莫成安眼中莫名闪着一丝希熠,他想着,他这么多天消失,母亲会担心他的。 莫成安走近,瞧见上头正坐的母亲,他挺了挺背,嘴角扬起笑,喊了声:“母亲” 厅堂内,莫夫人正笑的看着她那两个较小的孩子,听到这声抬头看向门口,待看清是谁后,她霎时间落下了脸,双眼中有着遮掩不住的厌弃:“你来这做什么?” 而正在吃饭的两个弟妹看见他回来了,不同莫夫人的冷漠,他两激动的纷纷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朝他快步跑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些天都去哪了?”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莫成安的双眼原本带着光,在触及到她眼中的厌弃时,他脸色一窒,嘴唇难启。 “双双,成萧!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回来?”莫夫人看着这一幕双眸更紧,冷声道。 俩小孩许久未见到哥哥了,现在看见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哥哥身上,听到母亲说的话也只是撇着嘴,没听进去,继续围着大哥转着 在一旁候着的嬷嬷瞧见自家夫人的模样便知道她这是动了怒,便赶忙上前想将两个小祖宗拉回来,双双作为女孩子,看见嬷嬷来拉自己了也只好放手跟着她过去。 但莫成萧倔着头,紧紧攥着莫成安的衣袍不肯放手:“我不,我就不过去,我要同哥哥一块玩。” 小孩子闹起了性子,嬷嬷怎拉都无法把他拉回去。 莫夫人看着这一幕,脸色一禀,深沉着一张脸走向他,随后抬手啪的一声就往他脸上打了过去。 莫成萧本就是半大的孩子,现在被打后登时就哭闹了起来。 莫夫人冷着一张脸将人拉走,嘴中还严厉的训着话:“谁让你什么人都凑上去的!” 莫夫人说这话,一些伺候在身边的丫鬟立即敛起脸低着头装着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莫夫人因为出生于世家大族,言行举止都是亲婉的,对待下人也极为亲和,故而得了不少府上的人心。 可就这么一个温婉的人,大家都想不透,她为何不喜自己生的大公子,有时不喜到不愿与他待在一块。 她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此时正不大不小的落在他耳中,莫成安听着这话突然闷声一笑,紧接着冷笑出声:“我倒是忘了,母亲从来都不喜我跟您在一个地方出现,更是不喜欢我跟着大家一桌吃饭。” 莫成安垂着眼睑,随后干脆的抬脚离开了这里。 在后头候着的平京看着这一幕,心都要替少爷碎了一地。 他从小跟着少爷一起长大,在一旁看到过夫人无数次对少爷的冷漠疏离和嫌弃。 他也不懂。 莫成安抬脚疾步匆匆的走向自己的院落中。 他的院落是在府中的最边上,跟他母亲的院子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只要不是刻意去找她,那么他们一年可能都不会见到几次面。 院中只留了院里一盏微弱的照明灯,冷清萧萧,莫成安一路无碍一把推开屋门,他冷着脸走了进去。 平京担忧的想要跟上去,可那门随后一把关上将他隔绝在外。 莫成安像是累了,摸着黑找到找到软塌便仰躺着,他双手环胸,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帐。 他母亲厌弃他的这件事,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出来,一直到了后来他的父亲和嬷嬷都说,她母亲这样是因为当时生他的时候受了很大的苦的,所以在生下来后便心中起了隔阂,所以她才会这般厌弃。 莫成安在寂静中自嘲一笑,若单单只是当时生他时受到了苦楚便对他如此厌弃,那早在当初为何不直接将他送人或者掐死在襁褓之中呢? “莫成安,莫成安?你怎么了?”方亦欢看着莫成安坐着后就像是失了神,她轻轻唤了他两声。 只感觉他现在周围的气氛的非常的低沉。 第三十六章 蒋淑玉1 听到这声音,莫成安蓦地回神,从刚刚的回想中抽出了神。 他捏了捏眉心,一脸倦意,经历过前世的家破人亡,他的性子变得越发沉稳内敛。 重生后,他也多次尝试着同自己的母亲加强感情,可他不管怎么做,都是一样的。 他累了,他也曾幻想,他能和他的弟弟妹妹一样,享受一个家带来的温怀。 方亦欢放下手中的大氅,看着他这全身散发出来的忧愁,感觉到很不对劲。 她以前很少看见他这一副心情特别不好的样子。 “你真的没事?”方亦欢凝着眉,再次问道? “我母亲。”莫成安抬起凤眸,眼中漆黑如墨瞧不见里头的情绪。 他方才在院子里,心情已经低落到尘埃快要透不过气来,在那时他只有一个念想,想来找一找方亦欢。 想听着她以前那般温声的劝着自己。 他一向对她都没有隐瞒,这事说给她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亦欢听到这,长叹一口气,莫夫人对她都冷漠致极,那就更别说她从小就不待见的莫成安了。 她知道,这是他从小来的心病。 看着他这般受挫的模样,方亦欢这次倒主动的坐到他身边,劝慰道:“既然从未拥有,那就不必奢求。” “既然从未拥有,那就不必奢求。” 莫成安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嘴里细细的品着这这句话。 对啊,母亲的关怀和关切,他从未拥有过,那他又何必去奢求呢? 既然从生下来,这些东西都不曾有,又何必去奢望或者希翼呢。 这话直接触动了他的心弦,他心中蓦地一松,今日因这句话,他倒是看开了些 他掀起眼帘,牵起她的手圈进自己的掌心内,郑重的说了句:“谢谢” 方亦欢被他这炙热的目光看的有些慌张,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你干嘛,放开我的手。” 她好心的安慰他,他倒是对她动手动脚起来了。 “不放”莫成安左手手垫在颈脖处,随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右手握着任由她挣扎也不松手。 方亦欢抽了好几次都未抽的出来后,也就任由他抓着了。 他一向都是如此。 “你今日不是要找我有事?”莫成安见她歇了心一副由自己的样子,他嘴角微勾,心情颇高。 “今日找你来,还是想同你一块拿拿主意。”问到正题,方亦欢微坐正了身体,同他讲着:“上次蒋淑玉回去后,虽然不同意这门亲事,但蒋夫人却不愿放手了。” “蒋夫人的意思比较果断,打算半旬后就给他们定亲,你看能有什么法子能让蒋夫人他们打消这样的想法?” 莫成安在一旁细细的听着,见她讲完后又贴心的给她倒上了一杯温茶。 方亦欢抬起另外一只手接过。 莫成安左手食指轻敲着桌面思考着,半盏茶的时间,他轻启唇说道:“我这有一个办法。” 方亦欢双眸一亮,语气略喜:“什么办法!” 她一个闺阁女秀,除最近接了织布坊后能接触到别些人,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院内,能接触到外头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她现在只能找莫成安帮忙。 “你靠近些,我告诉你。”莫成安眼中含笑,侧头看着她,话语中带着些诱惑。 方亦欢以为他的办法要保密,忙不迭的侧过身凑过去。 看着她越发靠近的身影,一股沁香随之铺面而来,莫成安下意识喉结滚动着:“你再靠近些。” 方亦欢听这,只当这办法越发要保密便站起身,整个上半身都凑了过去。 看着现下凑过来只与他离了三毫远的侧脸,见计划得逞,莫成安嘴角咧着笑,低头近距离的凑到她耳边轻呼了一口热气。 热气引起一股颤栗,方亦欢登时捂着耳逃似的往一边躲去。 不多时看着她两颊爬上的红晕,莫成安咧开唇,清朗的笑出了声 方亦欢一双星眸瞪向他,后知后觉是发现自己被他耍了,怒嗔:“你故意的?” “怎会,我方才刚要同你讲你就抽身离开了。”莫成安眼中染着笑,双手一摊,肩一耸,一副他不晓得实情的模样。 瞧着他这一副得意的模样,方亦欢哼了声:“你就是故意的。” “你过来”莫成安对着她招了招手,正了正声:“我这次是真的同你讲真的。” 方亦欢侧头只扫了一眼就又转了回去,这次还想骗她。 “我这次是认真的要同你讲,不骗你了。”莫成安温着笑。 “真的?”方亦欢环抱着手,半信半疑。 看着她这一副对着自己防备的样子,他气笑道:“真的,你要是再不过来,我也懒得帮你了。” 这话一出,方亦欢忙的走向他,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你现在说” 看她这样,莫成安站起身直接走向她,正声说道:“蒋淑玉的父母现下是为了权,眼中并未瞧见旁的,若是现下我们将高嵩恶劣的证据搜罗都给蒋家送过去,那他们这中间的亲事肯定是成不了。” “你能拿到高嵩什么恶劣的证据?”方亦欢听到这有些不解。 莫成安作为一个商户家子,要是调查起高嵩一个官身的话谈何容易,他哪里能拿到什么证据? 莫成安直言道:“高嵩打死妾室一条人命的证据。” “你怎么搜罗的到高嵩的证据?”方亦欢语气带着些质疑。 不是她怀疑他,而是现下的认知里。 自古除了皇商外,经商人的家世都要比一些秀才家世都要低些。 毕竟商门为低。 就比如她父亲,一个作为靖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为了一个县长都要多加讨好,不敢得罪 而且高嵩作为上京外派上任的巡查使,他父亲连面都见不到一面的人,那就更别说是能搜罗到他的证据了。 “那这事,你就放心我定会给你个交代的。”相比她的质疑,莫成安说出来的话就带着一股十成分的自信。 这事包在他身上,而且他要搜罗的不止是他打死一门妾室的证据,更多的还是他为何被从上京被下派来的原因。 只有这些最直观的摆在蒋县长面前,那才是最让他动摇的证据。 第三十七章 第三回夜探香闺 听到他这般自信的口吻,方亦欢紧蹙起眉,心中的疑虑更大。 一个商户怎么能查的到一个官身的家事,莫不成是和上次那些身着暗红色大袍的护卫有关? 能拥有护卫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夫人,您怎么现在来了?小姐现在正在里头看书。” 门外突然传来春荷的声音,方亦欢这头刚陷入思索听到这声音后,心中一惊,突然手脚慌乱了起来。 母亲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了?糟了糟了,绝对不能让母亲看见莫成安现在出现在她房间里。 “你快翻出去。”方亦欢小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压低声对他说着。 可谁知,这莫成安就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方亦欢在这大冬天没都急的冒出了些薄汗,嘴边不住的催促着:“莫成安,你快些过来,要是被我母亲发现了,我们就完蛋了。” 看着方亦欢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这才抬起步子走向窗边,不过他并没有就这样直接翻窗而走,而是脚步一顿停在窗前,开起了条件:“你十四号那天和我一块去逛花灯。” 冬季里,每月十四晚都有一场花灯会,这开灯会的意义主要是在于,冬日里大家都足不出户,困在家中数日总是会无聊,这每月花灯一开,也算是解了他们的闷。 方亦欢看着他这温吞的样子,看来是故意想着要跟她讲交易。 本不想让他就这样得逞,可听着屋内的门被打开,母亲的脚步越来越清晰。 方踱了踱脚,猛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莫成安这才心满意足的翻了出去,几乎是在他翻出去的同一时间方夫人走了进来。 方亦欢连关窗户的时间都没来的及。 “亦欢,大冬日的,你站在窗外做什么?你身子前段时间刚出了意外,可不能再吹风了。”方夫人一进来便瞧见自家女儿扒着窗,窗外的寒风瑟瑟吹了进来,心下一阵担忧着。 “没有,娘,我是方才听到窗外有什么动静,就想开开窗看看。”方亦欢瞧着那白色身影消失在院角时,这才放下心将窗给关上。 但方夫人听见她说的这般话,神色倒是有些紧张起来,她快步走向窗口处将插销关上,将人拉远窗口,一脸紧张 “我今日这么晚来同你讲就是来嘱咐你的,今日靖安城内刚出了消息,这城内出现了一个厉害的采花贼,这几日接连残害了好几家的清白姑娘。” 方夫人说完略微紧张:“以后这窗户一定要关严实,今天和以后房内就留三个丫鬟在房内守夜,而且以后窗外要是再传来这响动就不要自己开窗,去院外叫些家丁来看看。” 方夫人说的话不小,是有意要讲给这屋内伺候的这些丫鬟。 这消息她得到的也算及时,一出来她便赶紧先来院内通知自家女儿,随后讲完便还要召集其他院内的管事妈妈和一等丫鬟去交代。 方亦欢听完,心中腹诽起来,采花大盗有,而且还是一个无赖的采花大盗,知道趁火打劫。 方夫人嘱咐完并未离去,而是散去屋内的其余人,只留下张妈妈和春荷两人跟在身旁伺候着。 她拉着方亦欢一同落座说道:“你弟弟今日一早同我说,他想去学院求学。” “母亲,你不同意?”方亦欢听到这消息并没有显示出太大奇怪,前世,弟弟在她出嫁后又重新捡起了书,一人在房内苦读,心中装着大志想要中举。 而且她弟弟虽自小不像神童伶俐,但他却从小努力好学,学习成绩一直以来都是书院中的上等。 但这些都却在三年前一时间转变了性子,他逐渐变得厌学,经常逃学,一下子从家中苦读求学的形象变成一个富家的纨绔公子。 弟弟变成这样,是不是这中间有着她当年根本就不知道的事? “我肯定是同意的,我儿子有这志向我还不开心。”方夫人说到这语气微低:“就是你父亲,得知你弟弟想科举后骂了他一顿,不想为他请先生上课。” “父亲?”方亦欢有些诧异:“父亲不是一向都支持家中的弟弟念书考举吗?” 她父亲祖上虽世代为商,但他眼界和认识也算是很高,他不将家中的生意全都捆在两个儿子身上,而是从小对他们精心培养,请最好的先生来教课。 因为他认为,只有识点书才能有未来,才能看的懂大局,所以连她小时候父亲都不拘束着,请了个先生一直认书到了去年,只是今年她要及笄后也不方便再教,便才停的。 所以现在听父亲反对弟弟科举,她倒是很惊讶。 说起这,方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父亲的眼里现下那还有你弟弟,从方文松中了秀才之后,眼中更是没了你弟弟,一心只栽培他那个庶子。” 方夫人语气有些恼怒,又接着说道:“你弟弟上次回来后。你父亲夸他有做生意的头脑,想着现下带着你弟弟先学习打理家中的产业,等你弟弟熟悉了之后便将家中产业都交给他打理。” “原本说到这,我还以为你那父亲是个好心的,虽然拒绝了,但也为你弟弟找了条后路,可谁知,那黑心的是打算让你弟弟接手家中的产业多赚银钱,好以后,方文松中举当了官后,能让你弟弟出钱在他官路上多帮忙打点。”方夫人讲到这语气微怒。 这方敬正真是做了个天大的算盘,这到头来竟然还要一个嫡子去倒贴一个庶子。 这到底有没有将她这正妻和两个嫡子嫡女放下心上。 听完这些,方亦欢心中也有了些不是滋味,要说他父亲也实在是将方文松看的太重。 以前方文松成绩考的稍好些,还睁一眼闭一眼,放纵方文松去欺负她弟弟。 可她父亲将这门楣看的太重,一心想靠他这个弟弟中举为官,将家中的门槛抬一抬。 “既然父亲不愿给弟弟请先生,那我们就自己去找,这靖安城内若是请不到好的,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请。” 她相信他弟弟有了这个决心之后,他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第三十八章 白狐大氅 方夫人听着女儿讲完这句话心里也算是定了心,对啊,既然方敬正不给自己的儿子找先生,那她找。 他不是觉得她这个儿子读书没什么本事吗?那她就更要让她的儿子去学。 “我们一起给你弟弟找一个好先生。”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儿子读出一个出息来。 方夫人讲完这件事后,还打算嘱咐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可这时她却被她身后矮凳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什么时候你有件这么大的白狐大氅了?”方夫人疑惑的走近,将放在矮凳上的大氅拿在手上掂量了两下,这白狐料子家中之前也有过两件,但因为珍贵,最后将这两件做成大氅一个给了方敬正,一件给了老夫人。 怎么现在在她房间内看见这件大氅了? 方亦欢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些紧张,她上前胡乱解释着:“这大氅,是我今日出去的时候,见到莫成安他觉得我穿的太少,就让我披在身上带回来的。” “真的?”方夫人拿着又大氅问了遍。 “真的,今日淑玉约我出去,而后就遇见他了。”方亦欢咬紧嘴,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刚刚莫成安是来过的。 “是的夫人,就在上午的时候我们在厢房的时候遇到莫公子了。”春荷站在身后瞧见这场面连忙出声辩解。 虽然她也是不知道这大氅到底是怎么样出现的。 方夫人听着主仆两人口径统一,又说的都是一样,便无疑有她,但想着这也不是妥帖的事,便嘱咐道:“下次他若是再给你披些这种近身的东西,那就不要再收了,你们在外头,总有些别人会看见,你接过他的东西披在身上,传出去对你也不好听。” “是的母亲,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思虑不周了。”方亦欢撒娇的靠在她手臂上认错。 方夫人这次也没多留,交代了些事便走了,不过在临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着她说道:“近些日子这城内也不太平,要不然这段日子你住到我院内,这样总归安全些。” 她女儿的美貌在靖安城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他就是怕被那些丧良心的采花大盗给盯上了。 “没事,女儿住在这个院里也挺安全的,府里有家丁守着,那些贼人也轻易的进不来。 “伺候在小姐身边的丫鬟夜里以后都警醒着,出了些小响动都放在心上,要不然小姐出了事,就拿你们问不是。”方夫人听着她这么讲着,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对着旁边收着的丫鬟沉着声说道。 “是。”一旁的小丫鬟哪敢出什么差错,连忙点头应是。 方夫人越想就越发的担心,最后步履匆匆去往方老爷的书房,这样下去也不行,最好是在府中抽调一些家丁守在府上的几位小姐的院里,绝不能让那些有心之人可乘之。 等方夫人彻底的走出了院子后,方亦欢拿着那大氅,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又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会把这么大件的衣物给落在这里了。 看着小姐抱着大氅站在一旁时,春荷便凑了上去打听着:“小姐,方才莫少爷来过了?” 莫少爷现在来越发是熟练了,她守在外间竟然没有听到这里面的响动。 方亦欢点了点头,想着也是方才她替着自己在打掩护便夸了她一顿:“春荷,你这些天也变得聪明了些,今日要不是你机灵着替我打掩护,我都怕要被母亲瞧出什么端倪了。” 春荷得了夸,心下还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小姐,你这么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亦欢将手中抱着的大氅放到了春荷得手上,交待着:“这衣物你就先帮我放着收好,等十四号那天你再交给我。” 她今晚已经答应了莫成安五天后的花灯节上见,到时候也方便将这衣物一并交还给他。 距离花灯节还有两天的时间,母亲给她找了一个新的账房和管事来,新管事姓李,在母亲的的铺子上干了十年多,经验也算是丰富。 而账房呢也是特地从外头请来的新账房,是位今岁四十的老书童,考了十年的功名都未考上,最后认命当起了帐房先生。 不过所在他读书不擅长,倒是对着数字灵敏,因读了二十几年的书,身上流露着一身的正派,管账的话,人看上去也可靠。 这两个人是方夫人特意按照织布坊现下所需要的人给她找的。 因为账房和管事,她最后还是打算亲自将人引到织布坊。 两辆马车从方府驶了出来,一辆马车上做的是男账房,而女管事则是跟着方亦欢坐在马车上。 两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织布坊的门口。 之前那位管事听见小姐又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好一顿的忙活。 方亦欢领着两位进了织布坊,看着管事在这边好一顿忙活的时候,她开口道:“王管事在织布坊也算是做了好些年头了。” “是的,我在织布坊也做了三年了。”听着小姐提起,管事连忙应声答到。 “王管事也好生的会管,硬是在这三年里将这织布坊管成如今的样子了。”方亦欢说着脸色一禀,严声道。 王管事听着这话,连忙低着头不敢应,瞧着小姐今日这做派倒像是故意找事来了。 “我记得我当初离开织布坊的时候,这坊上的生意还算是过得去,可这几年越发的走了下坡路。”见着他低着头一脸受教的样子,方亦欢又加重了说法:“这几日我回府后,前前后后思虑了许久,最后发现这织布坊在交到你手上之后才越发走了这下坡之势。” 听着小姐如此的说着,王管事眼皮一跳,连忙弯着腰喊着冤枉:“大小姐,您这话太过于严重了,这些年我接手了这织布坊,虽没有功劳但这其中的苦劳还是有的。”她这边说着又抬起头偷偷地打量了她好几眼,见她并未吃这套转而又说。 “要说这织布坊是交到我手上才成了如今这局面我万是不敢应的,这织布坊交到我手上,我虽为管事,但这坊上大大小小的事我都是事无巨细的都上报给了老夫人,这其中都是有老夫人点头答应了,我们才能去做的。” 第四十章 花厅 将这两人彻底的解决完之后,只等胡娘那边将新的一批缫丝赶制出来后,这织布坊也算是先告了一段落。 今日便是方亦欢与莫成安相约后的花灯节,这天方亦欢正躺在床上赖着床就听着春荷急急忙忙送了一封拜帖过来。 “小姐,这是夫人一早就送来的拜帖,说是莫少爷正在外头等着呢。” 方亦欢被她摇醒后,从被褥里头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接过拜帖,嘴里不禁的嘟囔:“花灯节不是今晚吗?他怎的今日一早就来了?” 春荷摇了摇头,她也不知:“小姐,方才老夫人院内的人都来说了,一定要让您起来去前厅。” 方亦欢轻叹了声,今日懒觉算是睡不成了。 今日春荷想着今日莫少爷来了,给大小姐选的衣物也鲜艳了些,就连珠钗都插上了些精美的。 方亦欢从重生之后倒还是第一回穿的这么郑重,抬手想将头上的珠钗拔下来一些:“春荷,今日这装扮会不会太过于艳丽了些?” “不会,现在小姐是要去见莫少爷自然是要打扮的好看些的。”春荷连忙抬手制止住,小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喜装扮呢。 在屋内收拾了好一会,方亦欢才带着春荷缓缓地往前厅走去。 才刚走近门口便听见里头里头传来好些笑声。 “父亲,母亲”方亦欢走进去,端庄的行了行礼,随后又对坐在一旁的莫成安福了福身:“莫公子。” 陈氏瞧见自家女儿进来了连忙喊人坐下。 方亦欢刚坐下便好气的问道:“父亲母亲方才在讲些什么,在外头都能听见里头的热闹?” “你父亲方才正和成安一块谈着生意上的事,这边刚好谈到一块了。”陈氏笑着解释着。 方亦欢点了点头。 莫成安一双含笑的凤眼看向方亦欢:“近些日子身子妥帖了?” 方亦欢闻言看向他,这是前辈面前做戏呢,毕竟除了上次在蒋府两人明面上是看见过后,也无人知晓她们在后头碰见过。 她点了点头:“好些了。” 方敬正看着这两人微微凝了凝眉,两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莫不是两人时常不见面生疏了? 想来也是,这些日子方亦欢生病,她都不怎么让她出府,现在两个也许久未见了。 想到这方敬正便笑着说着:“既然成安来了,亦欢你就带着人到府上好好转转。” 两人虽然定了亲,也是要好好的培养感情的。 方亦欢起身应了下来,毕竟她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同他问问。 两人出了前厅,方亦欢嘱咐春荷带着去前院的花厅,她母亲喜花,在冬日特意建了一处温室养着这些花。 所以这花室在冬日里头也算是独一份的风景。 莫成安并排的跟着她走。 “淑玉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这都过去五日了,距离淑玉说要定亲的时间也没几天了,她心里着急的很,这些天淑玉常常瞧瞧的派人送着信过来,她也着急呀。 “放心,最多三日这事就会办好了。”莫成安开口道。 听着他这般说,方亦欢心中也松了很大的一口气,不过这事她还是想问清楚些,于是她斟酌了话语问道:“你为何现在有这般本事能够查到高嵩?是你受伤那天出现的那些护卫吗?” 莫成安听着她这般问道,眼底荡起一股笑意,她总算是问了,前些日子她偶然知道他身体受伤之后她并未多问,他还以为她同自己不关系呢,现下她问了那还是能够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 “是的,的确是因为那些天出现的护卫。”莫成安一口承认下。 “那那些护卫是什么人,你又怎么会有一只护卫?”方亦欢又问道。 “这事我恐怕是没有办法与你说清楚。”莫成语语气一顿随后解释道:“不过这些事等日后我会挑一个好时机都与你告知清楚的。” 方亦话听着,眼中泄了些气,不过下一瞬间她也明白,既然他不告知那也算了,毕竟她也只是好气而已。 两人说了一会话,倒也走到了这边的花厅。 花厅下头都烧着地龙,两人一进去便感觉到暖烘烘的,两人随手结下了身上披着的大衣都交给了一旁候着的丫鬟小厮。 相比外头的白雪皑皑,步入这绿意匆匆的花厅,倒是有不一样的感受。 今日听到蒋淑玉的事没什么大的问题后,方亦欢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现下又看见这开满花的花厅,心情也格外的好。 可就在两人也没多讲些别的话,花厅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莫哥哥,你今日来府上是来看我姐姐的吗?”方语琴走了进来后,对着莫成安便娇滴滴的开口道。 方亦欢看见是她轻微的蹙了蹙眉:“你来做什么?” 她这个妹妹一向都目的不存,对着外男总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而且尤其愿意同自己莫名的争抢。 前世不管是莫成安也好,还是后来的李风柏也好,她都似是有意的要同自己争抢,根本不在乎她们是不是自己未婚夫和夫君。 莫成安看着他,脚步一迈直接同方亦欢站在了一块,有意跟她保持距离。 看着莫成安的有意疏离,方语琴就像是没察觉到是,便又凑到他身旁:“方才我听下人说莫哥哥来了,想着这些时日也未见便跟了上来了,姐姐你这般问是不喜我来吗?”方语琴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咬着唇一副委屈的样子。 方亦欢:“……” 她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她就这副样子了。 “不是你姐不喜,是我不喜。”莫成安看着她有意无意靠过来的身体,他皱着眉,说完后,干脆一抬脚来到方亦欢的另外一边。 方语琴正扬着一张笑脸,此时听到这话脸色明显的一僵:“莫哥哥,我们这么就未见了难道你就不想看见我。” 方语琴不死心。 “为何要想看见你,我欢喜的是你姐姐,现下是打算跟你姐姐待在一块,你这突然的插入令我甚是不喜。”莫成安倒是未给她留任何的脸面。 方语琴听到这些话后,脸上算是彻底的绷不住了,她双手握拳紧紧看着这两人。 第四十一章 方语琴的膈应 但是她并未放弃,反而双眼蓄满泪珠,端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莫哥哥,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是不是我姐姐介意我同你亲密,你才这般的?” 听着她讲的这些话,方亦欢浑身不适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今儿她是发什么疯,这是成心要来膈应她的吗? 莫成安拧着眉,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既然她要恶心他们的话,那么他也不介意。 蓦地他转头看向方亦欢说道:“元府的小公子不日就要完婚了,他们的请帖已经送到我府上,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元府的小公子元甫,便是前段时间方语琴私通的那名外男,元府在当地也是百年世家,家中子嗣都有出息,有些当朝为官,有些经商,他们的门楣也算蕴厚。 方语琴一个后院之女又如何能够搭上元府的小公子的,那还得从几个月前元府老太太六十的寿辰,陈氏想着名下的方语琴还在待嫁中,她虽是庶女不是自己名下的,但她也分得清这个庶女的婚事她上了些心。 于是元家老太太寿辰的时候特意带上了她去席面上过过脸。 但事情也就是坏到了这里,就那天的过脸,元府的小公子竟然同她勾搭上了。 都知元府的小公子浪荡成性,这靖安城内就没有他没去过的春楼,就连家中都提前收了好几个通房和歌姬。 也就她那个蠢笨的妹妹会陷入他的情话中,有一日两人借着祖母在寺庙上香,便直接在寺院里头搂搂抱抱了起来,最后被其他府上的家眷看到收场。 父亲觉得毕竟是女儿家,瞧着元家并未有什么作风,便携着母亲亲自上了元府的门,想要讨论两家的婚事。 哪曾想,那日元夫人竟放话说道:“元府小公子娶妻,就算是你府上的嫡女我们都要思量一二,更别说你们府上的庶女,我们那是压根没考虑,若实在想要上门的话,这元府倒是缺个小妾。” 当日回了府,方老爷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他元家是了不起,但他方家怎么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女儿岂能给人送上门去当妾。 方亦欢笑着,这也算是扳回了一句:“好啊,到时候你来接我就成。” 一直到现在,这元府的小公子竟然要娶妻了,那她这个妹妹岂不是要疯掉。 果不其然,在方语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再也绷不住,随即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方亦欢看着她这副模样,嘴中笑出了声,随后称赞的说道:“厉害,你这是杀人都不用刀啊。” 看着她这一副笑意的模样,莫成安眼中也染上了些笑意。 出了这个插曲,两人也没逛多久前厅就来传话,说是开席了请他们去用。 虽然莫成安和方亦欢早也定下了亲事,但这府上还有一位没有出阁的方语琴,也不好同席。 所以前厅特意用一块双水红木屏风分成了男女区。 方亦欢落座后特意瞧了一眼方语琴的位置,她似乎是哭了一场眼中现下都还浮肿着,看着她这副摸样,方亦欢笑了笑。 碰巧就这一笑被方语琴看了去,方语琴看着她这一脸的得意,她握着筷子的手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而另外一边的席面上,方亦青就异常的兴奋,他从小就喜欢自己这个姐夫,现下看见他来了便黏在了他身上,就连撤席了都要拉着他去自己的院里头让他同自己下下棋。 莫成安笑着应了下来,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让他把自家长姐也喊过来一同下棋。 方亦青听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我阿姐的棋艺甚好,有她在,那我也不用被你杀的片甲不留。” 最后她们三人一同来到了方亦青的院内,方亦青今日心情极佳,到了院便迫不及待地领着两人到了他书房内,随后又将棋盘摆了出来。 “姐夫,今日你定要同我玩个尽兴。” “亦青,注意称呼”方亦欢就站在一旁,听着他这般喊着,心中莫名一跳,斜着眼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莫成安似乎是感受到了便也转头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微扬问道:“有何要注意地,如今,你我都是定亲的人,这姐夫早喊晚喊都是一样的。” “是啊,是啊,阿姐,你都同莫大哥定亲了,这姐夫我早晚都是要喊的。”方亦青连忙在一旁助攻着。 “这婚还为礼成,一切都还未定,这些还是要注意的。” 方亦欢抿着唇,心想,这定亲算得了什么,他日后不还得为了他那么寡妇来同自己退亲。 方亦青听这话,还以为自家姐姐是羞着了不愿提,便笑着摆了摆手:“好,不提了,不提了,等以后再喊。” 但莫成安听完后,总觉得这话别有深意,他扣动着手中的扳指心中细细的揣摩着。 这事也就提嘴一瞬间的事,而后三人便围在了棋盘边上。 先是方亦青同莫成安对持着,因方亦青特意嘱咐,他不需要外援,所以方亦欢站在一旁并未讲话指导。 莫成安下棋的招式步步紧逼,不一会便把黑子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看着这局面,方亦青低头叹了一口气:“又输了,莫大哥,你说我怎么就老是赢不了你呢。” 莫成安从小就喜欢下棋,怎么说棋龄都有十几年头了,若方亦青想要赢他还得要上几年的时间。 而方亦欢同莫成安一样也是个棋迷,从小就学着下棋,两人之前常常对弈。 现下看见他输的这般惨,心下一痒,便催着他让位,让她下上一盘。 两人这也算是棋逢对手,两人棋风,一个善攻,一个善守,这一下便是一时辰之久。 最后方亦欢胜,两人收棋时,方亦点温声说道:“多谢,要不是最后那几步你故意防水,我兴许还赢不了你。” “什么时候你下棋换棋风了?”莫成安抬眼,眉头微皱,心中的不明更加深了。 若说落水后性格让人产生变化后,但这棋风可是十多年来养成的,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只见变了? 第四十二章 再次露出破绽 他话一出,方亦欢执棋的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神情,淡然一笑:“是么?” “是啊,阿姐,今日你的棋风攻守有进,这可比你之前的棋艺大有不同啊?”在一旁看着的方亦青也觉得有些变化。 方亦欢紧了紧唇,顿了片刻便道:“许是前段时间我在棋馆淘来的一本民间棋谱,里头下风各异,学的多了,这棋风倒是改了些。” 莫成安闻言,细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哦,原来是这样?” 方亦欢点了点头涩然一笑:“是的。”说完又补充道:“待会你要是想看,到时候这里结束你到我院内,我拿给你看看。” 看着莫成安似是相信了点了点头,她心中紧着的那根弦才微微一松,但眼中却多了些苦涩,她现在的棋风为何会变得如此。 这还得从她嫁给李风柏得第三年说起,那时候她因为多年未孕婆母也逐渐嫌弃,而那时方语琴也在其中乱搅风云,撺掇着小姑给他丈夫抬妾。 他的丈夫也因多年无子便也应下了,那门妾室没过多久便就怀上了,她得日子也从她怀孕后就变了,她彻底得陷入了世俗的大宅院里头。 那门妾室成天都想着跟着她斗法争宠爱,有时还拿着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在她面前摆谱踩她脸面,最后还拿这孩子故意陷害她流产。 所有人连真相都不去查,都指认是她做的,一时之间她成了众矢之的,就连李风柏都对她失望,婆母发怒将她囚在院中一年之久不能外出。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无所事事便拿着棋谱,一人自顾自的下,那时无聊一本棋谱一个月自己便对弈完了,也就那时她的棋艺和从前比多了些沉稳,多了些计谋。 许是忆起了让人伤感的事,她也没了兴致随后兴致索然的回了自己院中休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成安紧皱着眉,她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在她身边感受到了一种低落的气压。 回了院中的方亦欢也没让人伺候,就直接走到床榻上躺着,神情颓然。 春荷瞧见自家主子这般,心中一揪,怎得和莫少爷下了一盘棋就成这样了?莫不是莫家少爷欺负自家小姐了? 她想着,心中踌躇上前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春荷问完,等在一旁好半晌都未听见小姐的回答,正当她纳闷想要上前时。 方亦欢却突然说道:“没事,你去忙,我一个人待会。” 春荷点了点头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 方亦欢盯着床顶的床幔没应,明明那段日子已经过来了,为何她还是会觉得心中特别的凄怆。 前世婆母的恶言嫌弃,小姑的存心找茬,妹妹和妾室的挑衅,丈夫的背叛和不信任,这些委屈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她心中。 就连她在临死前也才知道杀害自己母亲和弟弟的凶手是谁,想到这,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紧攥着手救救不能释怀。 这些她都会一一找她们报的。 方亦欢躺在屋内休息了一会,院中便有人来传,说是花灯节要开始了,四公子请大小姐去往前院随后一同前去。 方亦欢将心绪敛了起来,让春荷换了一套一副便出去了。 她已经答应莫成安今天要随着他去花灯节的,今日莫成安特意一早过来同两位长辈请示着。 想着两人也定着亲,只见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但也不能就直接放任她们两人当街走在一块,便唤着其余儿女一块同着去,这样也有个遮掩。 所以等她出现在前院的时候,就不止只有方亦青和莫成安两人,就连方文松和方语亲都收拾了一番要跟着她们一同去。 莫家架了两辆马车出去,小姐们一辆,公子哥一辆。 方语琴先上的马车,她还记着晌午大家一块吃饭时她长姐那张得意的脸色,现下心头还有着气,故而一上马车,心中自傲,不把嫡庶放在眼中,便直接把主位给做了。 凭什么这个位置就只能给嫡姐做。 方亦欢一上车瞧着这一幕,杏眸一定,细细的端视着她。 方语琴存着要同她争的心思,看到她看着自己,反而背脊一挺,更加端坐在位置上。 瞧着这一幕,方亦欢讥笑一声:“怎么,见我来了还不让位?” “姐姐,今日妹妹下午不小心吃坏了东西,现下胃里都难受,看着这儿的位置宽敞些便想着坐在这儿舒服些,姐姐应该不会同我计较?” “若是不舒服,就下去回府上休着去,有些不属于你的位置你又何必肖想。”方亦欢讲话毫不留情,她现在只是没空去跟她计较,等日后轮到她了,她自会跟她算一算前世的账。 “姐姐,说话为何这般不近人情,我虽是庶女却也是你的妹妹,现如今我生病想要坐着位置休息一会都不肯了?”方亦欢说着语中带着些哭音,一副可怜样。 可方亦欢是最见不得她这般哭哭啼啼装着柔弱,她眉头一锁,斥责道:“你也别在我面前拿乔,现下若是不舒服就给我滚出车下去。” 她语气锋利又严肃,好不留有情面。 看着她深邃的眸中蹦出的寒意,方语琴心中没来由的一俱,她咬了咬牙,挪了挪位置。 她虽然不像挪,但是她还是更怕她真的会将自己赶下去,毕竟今晚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 而另外一边的马车上也出了些小矛盾。 方亦青坐在马车里头,看着方文松也跟着来了,不喜的神色都表现在脸上。 他俩从小就不对付,理应来说的话方亦青性子直朗,很少有他讨厌的人,可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他这个哥哥还倒是他最讨厌的一个人之一。 他从小因为成绩就没少压着他欺负他,有时候仗着父亲的喜爱就没少偷偷的捉弄着他,考了一个秀才之后就更在踩着他的脸,一副高高在上谁也比不上的模样。 这些光是想想,他都要在心中呸一声。 不就是个秀才吗? 方文松看着,脸上倒是表现出了些得意,故意挑衅道:“听说四弟也要开始找先生了,重新念书了?” 四十四章 莲花灯 她从未细想过,这定亲和未定亲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一行人下了马车,便打算徒步逛一逛这灯会,莫成安牵着方亦欢,方亦青在一旁跟着,三人一排,身后还跟着伺候的几个丫鬟和小厮,她倒是成了落单的。 方语青凝着眉,抬步往前面听着的马车去寻自己的哥哥走一块,可谁知等靠近的时候才从马车的口中得知方文松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下了马车回府了。 她哥哥竟然回府了!那今晚的事怎么办! 她愣在原地一会,看着前面亲昵的走在一排的三人越走越远,她深呼了几口气,咬着牙不甘愿的跟在了身后。 因为今日是花灯节,街边有摆着花灯摊的,也有摆着各色吃食和其余平常的小零件的,整条街灯火通明到是显得异常的繁华。 本就是冬日里解闷的节日,因此上街的人异常的多。 方亦青看着阿姐和姐夫站在一块,并不想在这碍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倒是在街边恰巧遇到之前同窗的好友,当即就跨步上前揽着他的肩膀跟着他一块去别处逛了。 方亦欢看着人多不免担忧的提醒道:“今晚人多,小心点,待一个时辰后在街头汇合回家。” 方亦青连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而这时,方语琴看着机会,故意捂着肚子,上前说道:“姐姐,我身子突然不适,想着在一旁找个雅舍先歇着,等待会,你们若是逛完了便来前边的的雅舍通知我回去就行。”说完她便抬手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雅舍。 方亦欢听着她这话,轻皱着眉,不明的点了点头,她又想干什么? 但此时方语琴更着急些,得了同意便立马提着裙裾往那间雅舍走去,身后跟着的丫鬟也连忙跟着上前。 莫成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微动。 跟在身后的平京会意,抱着剑就跟着她的背影寻去。 这下就只剩下两人,两人便一路逛着。 起初被他牵着手的时候,她是有些不习惯的,但一直被牵着,过了会她也就习惯了。 看着不远处在花灯摊外聚着些长袍书生,方亦欢斜着眼看着身旁的莫成安,心中突然来了注意,指着那花灯摊说着:“我们去哪猜灯谜。” 莫成安还以为她是感兴趣,便大手一牵护着她往那边走。 花灯节上猜灯谜是花灯摊上必有的,只要给六文钱,猜对了灯谜就能将这灯拿走。 而这处摊子却和别处的摊子有些不同,只见这摊主笑容满面看着聚在一起的十几名的长袍书生。 走近瞧了,能看见这些书生,有些人眉头紧锁,有些人扣尽脑汁。 方亦欢瞧着好奇,便主动向摊主问着:“大伯,这些人是怎么了?” “他们呀,都在猜今晚的灯王。”摊主笑着用手中的木棍指了指自己身后做工精致精美的莲花灯。 ”这莲花灯可不是俗物。”旁边有名书生觉得自己猜不出来了,便干脆在一旁想看着谁能猜出来,见到有人上来了,倒是做起了解释:“这可是陈老师傅做的,而这陈老师傅可是有名的花灯大师,今年年过六十,这可是他今年封手前做的最后一盏莲花灯。” 方亦欢听完,看了眼这莲花灯,又看了眼聚集了这么多的长袍书生,其实她刚刚看到这花灯摊的时候,是想要拉着他来猜一猜这花灯迷的。 莫成安不喜读书,尤其讨厌这种谈诗论经的东西,她拉着他来,就是想等他猜不出来的时候好笑话他一顿。 但现在看着这么多书生都难在这里,她要是再说出来,就显得有点故意了,她抬脚想着再寻一个普通的花灯摊。 莫成安没猜到她想的是这么一出,看着她方才拉着自己来,还以为是想要这花灯,便开口道:“老板,这莲花灯多少钱买?” “这位小郎君这莲花灯不买的,只有猜对这灯谜才能拿走。”摊主将手中的木棍垂放在地后解释道。 “五十两?”莫成安似乎是没听到他讲的话,竟然出口报价了起来。 摊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一百两?”莫成安继续加价。 听到这个报价,有些书生都忍不住的抽吸了口气,一百两,这要是放在平常家里,都能维持十几年的用度了。 这时他们纷纷抬头看向报价之人,只见他身着竹纹白衣长袍,外头披着一身白狐大氅,整个人看上去清新俊逸,品貌非凡,身边还跟着一位美目盼兮的小娘子。 “是莫成安!”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是那个踢蹴鞠输了白银万两的莫成安! 一时间人群激昂了起来,许多人只是听说靖安成有这么一位阔气败家的纨绔,现如今真看到,竟生了些激动。 还没等摊主说些什么,有些书生便抢着不悦道:“你难道不知道这花灯节的传统,猜中了灯谜才能拿灯,你这再多的破钱都没有用。” 莫成安此时财大气粗,没想到他竟然想着用钱买,方亦欢轻轻扯着莫成安的袖子,轻声的说道:“我不要这花灯,我们快走。” “一百五十两,老板你买不买?”莫成安并未听进去,继续讲着价格。 “嘿,不是说了嘛?你这破铜钱到了这里没用,你若真想要,就得同我们这般去猜。”另外一名身着朴素的书生站了出来说着,他平常最看不得这些富家公子的做派,他家中家徒四壁寒窗苦读数年的生活,却抵不过这些公子哥随意挥洒就百来两的银子。 “两百两。”莫成安并未被影响,再次开着价。 “成交,成交,两百两成交了。”这下摊主听到后,登时大喊,抢在那些书生面前说着。 就刚刚一百两的时候他就已经心动了,本来一百五十两的时候他就想说给买了,但被这些书生抢先说了去。 现下他再报价,他可不能再放过了,这两百两他就算再摆摊十几二十年都是挣不来得,他又不是傻子跟钱过不去。 说完,摊主立马将莲花灯取了下来,眼边都笑着堆出了这字,小心翼翼的将这莲花灯递到他身旁的小娘子手上:“小娘子,你拿好了,你这夫君也是个会疼人的,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给你买这一盏花灯。” 第四十六章 撞破方语琴 看着他缓了缓起色,这次倒是换她给他倒了杯茶,而后柔声劝着:“我自己真没什么事,你就别急了。” 莫成安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并未再说些什么话。 而就在这时平京却突然走了进来,随后附在莫成安耳边轻轻的说着话。 方亦欢喝着茶细细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态,不知道是些什么好事,只见他脸色松了松,竟还捎上了些喜色。是生意上的事?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对他的事情好奇了起来。 只见平京一说完,莫成安脸上扬着笑意,随即就拉起方亦欢的手打算往外走。 “去哪?” “带你去见一个惊喜。”莫成安笑着。 “不行,春荷还没有回来呢。”方亦欢跟在身后说着。 方才刚刚平京走了之后,莫成安便让春荷去买糕点将她故意支开了。 她们方才从花灯摊走了,都还未跟春荷讲,她现在就是怕她找不到她们了。 “平京。”莫成安喊了声。 “是,公子,我现在就去把春荷找来。”平京说着,就又抱着剑往外走了。 看着是他出去寻人,方亦欢也放心了,就任由莫成安拉着她走了。 他们这次从这件雅肆出来后门口直接有一辆马车等着,莫成安也没用踩凳,一手托举着她上了马车。 等方亦欢惊呼一声,人就已经上来了。 两人一路神神秘秘的在两条街远处的院子旁停了下来。 看着是寻常的小院,方亦欢不解的看了眼莫成安。 莫成安依旧不语,他将人牵至门口等着,随后三步跨两步,直接翻上墙,他一跃在地,从里头将门打开。 方亦欢看着这幕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被他牵着进去,随后就又将门悄无声息的给关上了。 看着他这些举动,方亦欢忍不住嘀咕问出声:“这到底是什么事?” 她上回悄悄跟着莫成安的时候也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莫成安眼中闪着一丝兴意,低声回着:“你待会跟着我来就行了。” 方亦欢点了点头,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再多问,到最后她总能知道真相。 翻了墙进来后,莫成安牵着她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边挪去。 这在院里头竟然还守着两三个人。 因冬日里天落的快,从出门到现在天已经渐黑,院内此时还未及时点上灯笼,正好能笼罩住他们的身影。 莫成安就像是来了好几回,拉着她轻车熟路避开守在院中的几人一路走到了一处窗沿下都未被人发现。 莫成安微蹲着示意她过来,看着这动作,方亦欢只觉得莫名一熟,这不就是她上次想听莫成安墙角的模样吗? 所以,今晚她们要听的是谁的墙角? 想到听墙角,方亦欢眼中布上一些激动,连忙蹲在窗边下,耳凑在墙边,细细的听着。 因为窗户并没有关严实,微微留了一条缝用于透气,所以以她们的位置是能听得清楚里面的声音和动作的。 “元甫,你现如今是什么意思?”她们刚蹲下便听到里头的传来一声质问声。 方亦欢听着这声音,眼前一亮,怎么是方语琴的声音? 她竟然还敢同元甫往来。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现在满心满眼的可都是你,我想娶的人也是你。”元甫听着她讲完就上前轻揽着她的腰细声的说着。 “呵,你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话,你又为何要同意你母亲给你定的婚事,我看你就是故意骗我。”方语琴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一脸生气。 “哎呀,怎么会,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她起初给我安排这门亲事的时候我可是百般阻挠,但你也知道我母亲的,她性子强制不讲道理,就连我父亲都不敢惹她,我虽然防抗着,但这事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母亲做主,我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元甫解释着,一边又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见她有些松动便抓着机会又上前揽着她的腰。 等腰被他握在手里,他脸上满足的笑了声,要说这方语琴虽然比不上她姐姐的那张脸,但这身材可是同她姐姐一样,也算是顶好的。 细腰盈盈一握便握在了手上,这手感可是比他那些莺莺燕燕要好上许多了。 “哼,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要骗我才这般说的。”方语琴嘴上还佯装着生气,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一松,信了他刚刚的话,以为他还是想要娶自己的。 “我的小心肝,我骗你作甚,我发誓我这一世就喜欢你这一人,等这次回去我定誓死同我母亲讲非你不娶。”元甫看着这时机,连忙再次上前哄着。 方语琴听着他这些话,心下完全软了下来,便轻轻靠着在他怀中:“你可别骗我。” “骗你我不得好死。”元甫语气坚定,举着手就发了一个毒誓。 方语琴看着他为了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当即脸上忍不住的笑了出声:“好了,我原谅你了,不过,这次回去后,你可一定要回去退亲,而后来我家定亲。” 她上次因为和他私通被罚,若是这次回去后他退亲同自己提亲,总归能找回之前丢掉的脸面。 甚至还可以仗着元家的地位,让主母因为上次的惩罚而给她道歉。 想到这方语琴轻轻附上他的脸,撩的他心猿意马的。 她会看上元甫,他这相貌也算是给他加分了,从下她就时常艳羡她阿姐能有那么一个长得俊朗,又处处为了她着想的未婚夫。 所以她不服气,长大后便是要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一个比方亦欢未婚夫还要好的郎君,她什么都不肯输,就连这以后的丈夫都一样。 元甫长相也算是一等,家事算上去可是同莫家差不了多少,所以在当时主母领着她去元府做客,一不小心碰到他后,她便攥着人不松手了。 元甫见今日感情都铺垫得当,随即就抱着人往床榻上走去:“我的小美人,我怎么会舍得不娶你呢。” 不一会里头传来一阵亲热声。 方亦欢听着这声音脸上煞白一片,随后明白是什么之后红晕不自主的染上了双颊。 她们俩竟然在行苟且之事! 莫成安听到这,也就没再多听,快速拉着人就往外走。 这一场大戏真是看她的过瘾,惊的她不敢置信。 第六十二章 夜寻莫府 直到身下传来阵阵腹痛,方语琴倒在血泊中,她努力的朝方亦欢伸了伸手,她狠,为什么她就能贵为嫡女,从出生就拥有这么好的婚事,而她做什么都需要去争。 等老夫人得到消息急忙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倒在血海中的方语琴。 老夫人登时眼下一黑晕了过去。 天一黑几个婆子趁着老夫人还没有醒来,就利索的打包将方语琴抗上了马车。 而方敬正在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眼方文松,他也算是彻底惹了方敬正的厌弃。 这事只能以方家吃亏而收了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方亦欢回到了院子换了身上沾着血腥味的衣物。 临了她半靠在贵妃椅上等着消息。 “喜临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方亦欢心中带着些焦灼。 喜临是外院的小厮,从莫府归家后,她便差着喜临在莫府守着,要是有了莫成安的消息就赶紧来同她汇报,可这都过去四五个时辰,都没有那边的动静。 春荷知道小姐这是在担心莫少爷,便拿着毛毯盖到她身上劝慰着:“小姐,您别太于担忧,兴许莫少爷只是一时兴起在外头多待了几天。” 方亦欢听到这叹息声:“但愿是。” 春荷不知道莫成安上次被追杀的事情,如果她看见上次那些杀手那般狠厉致人于死地的话,也就不会这么劝解她了 天越发的黑了,她心中一直思虑着莫成安的安慰,她躺在床上左右都睡不着,索性就半起了身,靠在床榻上闭幕思衬了起来。 前世莫家会在五个月之后被抄家,依稀着前世的记忆,莫家被抄家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莫伯得罪了上京的权贵。 但这世方亦欢却重视了起来,想着莫成安如今种种的迹象,前世会不会不是莫伯得罪权贵而导致抄家,而是因为莫成安! 莫成安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这般神秘了起来,是从她重生后开始? 重生后,莫成安身上带着的玉坠子,他那次的追杀,莫成安救的自己,还有帮着解决蒋淑玉的事,甚至连前不久的昙花那都是前世没有的。 所以这一切是因为他藏得很深,前世她没有看出来吗?不,也许不是他藏得深。 这一世莫成安早在一年前就接管了莫氏,但前世的莫成安至死都从未接手过莫氏,所以这一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是她不愿细究莫成安,现下她这么一桩桩考究起来后她的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一世她在改变,莫成安也在改变。 莫非…… 莫非他也是同自己一样,是重生过来的。 方亦欢刚想出念头,便猛咽了咽口水,对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讶住了。 可现下就只有这个结果最能解释莫成安这一世的不同。 “小姐,小姐,莫家有消息了。”春荷掌着灯,看着小姐还没睡连忙将这消息送了进来。“喜临那边的消息,莫少爷就方才回了府。” 方亦欢:“身上可有伤?” 春荷摇了摇头:“喜临说并未。” “随我出府!”方亦欢掀开被褥,连忙起身。 只要想到莫成安是跟她一样重生的,她心中久久不能定下,今晚她必须去找莫成安求证。 夜已经入了子时,春荷本欲阻拦,但方亦欢全然没有给她机会,反倒自顾自的穿起衣物准备出门。 春荷叹了口气,明日就算被夫人罚她都认了,谁叫自家小姐对莫少爷用情这般深。 两人是又从西角门出的府,方亦欢是拿着母亲的信物让婆子连夜给她套马出的府。 夜露寒霜,马夫夜不敢多家耽搁,立马起身套着马将贵人护送到莫府大宅门口。 寂静的街道传来一两声打更声,春荷拢了拢脖间的棉领就下了马车,还好因为莫家大爷方才刚回来,莫家大门还点着灯守着人。 那门房看见是方家的马车,等着春荷说完,便立马将话送到后院通传。 莫老爷听到方家大小姐这么晚来,想着是得了消息担心莫成安,便喊着身旁的管家亲自将人引进来。 等方亦欢进了莫家时才发现,莫家现在竟然灯火通明。 她并没有被带到前厅,然而是被带到一处西厢房内,管家带着她到了之后,就像是有急事退了出去,就只留了一个掌事的妈妈在身旁候着。 方亦欢看着蹙了蹙眉,不是说莫成安没有事,那为何现下像是瞒着她一般给她带到了厢房? “妈妈。现下莫成安可安好?”方亦欢起身对着她福了福身,刺探性的问道。 这位掌事妈妈可是受不起这位小姐的礼,连忙弯着腰,将这礼数回了回去:“方大小姐,您放心,大少爷他身体安康着,就是现下在前厅跟老爷夫人叙叙旧,可能还需要您在这多等会。” 方亦欢听到他无碍的消息也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平京却突然走了进来,他掌事妈妈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后,转头对着她说道:“方大小姐,麻烦您跟我去下大少爷院内。” 方亦欢点了点头,一路无声的跟在他身后,可看着这路越发的明亮,方亦欢疑声开口:“平京,这不是去莫成安院子的路。” 平京:“方大小姐,您别惊慌,这是少爷安排的,现下我带您去前厅。” 平京带她来的的确是前厅,但她现在在的却是前厅的后茶室中,平京瞧瞧打开后厅闷,示意方亦欢轻声而入。 方亦欢:“???” 一行人摸黑在茶室的屏风后站定。 方亦欢透过屏风的纱帐,隐约看见跪在地上的莫成安,方亦欢心中一疑? 察觉出这厅内凝滞的氛围,她更加不明,这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是对莫成安兴师问罪这些日子去哪了,反而更像是审问些东西。 看着方亦欢对上来的不解的双眼,平京也只是闭着嘴,只是指了指屏风外让她看着。 她这边才刚刚站定,只见李夫人毫无客气的将手中的玉佩狠狠砸向莫成安,登时莫成安额角便起了一大块的乌青:“说,你何时跟太子勾搭上的?” 太子! 方亦欢心中倒抽一口气,这是她能听的?那玉佩随着那道力掉落在莫成安的脚边,她垂眸打着眼看去,只见那玉佩上赫然的刻着几朵祥云。 看到这方亦欢心下明了,这是莫成安故意让平京带她来这里偷听,就是想要告诉她真相 第六十三章 “莫成安的身世” “小时候我就训诫过你,不能同恭亲王府的人往来,更不能同上京的皇室往来,所以你这是将我说的话全当废话了吗?” 李夫人原本一贯清婉的脸上都动起了怒,似是不解气,她拿起温炉上的茶壶就往莫成安的身上扔去,本就在桌炉上烧着的热茶就这般直直地倾倒在莫成安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洒在身上,水汽都晕染着他一声,纵然这样莫成安都不吭一声,只是,脸色在烛光下越发沉戾。 方亦欢被这突如来的一幕吓得咬住下唇。 而莫成安似是有感应一般,他抬着头微侧着头对着这边淡淡的勾了勾唇。 企图让屏风后的人别担心。 他这一举动悸动了方亦欢乱跳的心脏。 莫老爷看着这一幕,无力的叹了口气,他将李氏揽到自家的怀内,轻声安抚着:“婉婉,够了,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啊。” 只要提起恭亲王府她总是会像今日这般狂躁。 莫成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莫名的一讽,他站起身不打算隐忍反质问:“那我问问夫人我为何不能同恭亲王府来往?不能同上京皇室来往?” 莫成安一改往常在她面前的恭顺,漆黑如眸的双眸染上寒霜,语气咄咄逼人。 看着他这般渗着寒霜的双眼,李夫人心中一撼,身体不由得轻晃几下,他这冷硬的脸颊越发的同她记忆中的那人重合了。 他越发的像他了,想到这点,李夫人双眼泛起泪光,尖喊着:“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啊。” “婉婉。”看着她这样,莫老爷揽着她轻声的唤着。 要是往常莫成安瞧见这幕,肯定早也起身再也离去,可今日他累了,在他得知真相这一切真相的时候他倦了。 他敛起嘴边的苦意,而后反讽一笑:“李夫人,你可是还未回我问题呢?为何不能提及恭亲王府,为何不能同上京皇室来往?” “成安,放肆!”莫老爷感受到怀中人一抖,他眼中一跳,责备他一句:“别在逼你母亲了!”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李清婉亲近的人都知道,李氏不能受激,尤其是不能在她面前这般提起恭亲王府和上京皇室。 今日他这般逼问已是过越了。 莫成安听着这两句,嘴边苦笑两声:“好啊,那就不问了这了,那我就来问问我的身世罢。” 此话一处,屋内静谧无声。 方亦欢在屏风后窥看着这一幕,眼角莫名一挑,莫成安痴醉酒了? “莫成安!你胡说些什么?”莫老爷听着他这般胡说,额头的青筋渐渐暴起,他是太过于放纵他这个儿子了吗! “好,李夫人你不说是,那我就喊别人替你说罢了。”莫成安拍了拍手,平京便从外头压着两个奴仆走了进来。 是李氏身边的心腹王妈妈和吴妈妈。 春荷借着里室微弱的灯光往身旁看去,原先伴在他们身旁的平京,竟不知何事已经出去了。 “说,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莫成安扬了扬长袍,展着长腿便做在圈椅上。 跪地的两个奴仆,抖着肩一脸恐惶,嘴中似是挂了千斤重,迟迟磨不开嘴。 “不说?”莫成安食指屈起轻叩起桌面。 他此时的话幽深又寒人,她们前不久才见识他的手段,现下都慌得全抖了出来,浑然不在估计几十年的主仆情谊。 “我说,我都说”王妈妈揩完鼻涕后,一刻都不敢耽误抢着说道:“二十年前,夫人第一次怀有六个月身孕时,曾孤身驱车前往上京看望生病的老夫人,其实那时老夫人并没有生病,是夫人故意借着这个由头去上京的,夫人接着这个由头在上京带了一个半月,直到大少爷早产才被回,这其中……” “你给我闭嘴。”李夫人听到这脸色煞白,她几步上前,紧紧攥着她的衣领严声警告:“你要是在胡说一句,我便撕烂你的嘴。” 看着她伺候几十年了的夫人,对上她脸上的暴戾,王妈妈心中一惧,紧紧抓着李氏的裙角崩溃大哭了起来:“夫人,夫人我没有办法了呀。” “该轮到你说了。”莫成安看着她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反倒指着另一位跪地的吴妈妈。 吴妈妈被莫成安那道清冷的目光看过来,她想起落到他手中的孙子,她咬了咬牙豁出命接着说道:“夫人为何要上京,是因为恭亲王妃即将临盆,王妃比夫人早孕了半个月,所以夫人故意在王妃生产之日倒致使胎中婴儿早产,而夫人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要将方府的大少爷换成恭亲王府的世子。” 吴妈妈说完,浑身泄了力瘫倒在地,此时她面若死灰,怨就在当初,她就应该拦着夫人这么荒唐的做法。 而站在上堂的莫老爷一字不落的听完,他脚步虚晃两步,最后瘫坐在身后的圈椅上,嘴中似是不信喃喃道:“这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 “哈哈哈哈,讲的好,有赏。”莫成安待她说完,在这静谧的屋内竟笑着兀自的鼓起了掌。 平京得了命,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每人各赏了一锭。 这举动,活脱脱的讽刺了站在一旁的李夫人。 “父亲,怎么样?今日这场戏你可满足了。”莫成安垂了垂眼帘又转头看向李氏,只一瞬眸中又恢复了清冷:“原来,我从小费劲心思讨好地母亲,竟然不是我的生母,原来您小时候对我地万般地嫌弃也只是因为我不是您儿子,真是可笑之极。” 方亦欢在屏风后听出了莫成安话语中的悲凉,她眼框不知何时微红了起来,她是真的替莫成安感到不值和难过。 莫成安将事情捅开之后,也不愿在这多留,抬起脚毫无留情的走了出去。 方亦欢瞧着这一幕,连忙抬脚追了出去。 莫老爷颓废的做在圈椅上,看着莫成安离去的背影,他眼中泪光微闪,这事已经让他花费二十年培养长大的儿子心死了。 “为何啊,你为何要这样做呀,婉婉。”就连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他做出了这般荒唐的事,他对她这个妻子依旧说不出什么重的话。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执仗的妈子足足的挥了三十丈才歇了会手,看着被打的没有力的春荷,几个妈子有意将她拖走,这样好对大小姐行刑。 可不管她们怎么扯,这丫头就像是烙在了大小姐身上似的。 几个妈子看着这样有些为难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这?” “她若是要护着,那就继续打,打到她没有力气了为止。”老夫人看着春荷就像是蜉蝣,丝毫不在意她的性命。 “够了!”看着那几个妈子还欲上前,方亦欢眼中含着冰渣:“你们现下若是再敢上前动一个手试试!” 她们要是再敢动手,那么她不介意双倍奉还。 此刻,几个妈子本欲上前,可等瞧见大小姐脸上的阴鸷,几人一时间都被唬住了有些不敢上前。 “放开你们的爪子!”方亦欢的语气就像是噙着寒霜,那双杏眸扫看了过来后,那妈子心下发虚,手中的力道不自觉便放了松。 方亦欢虽然作为方府的大小姐,但下人确极少看见她摆过什么架子,她一向都是一副温婉和气的,可今日看着大小姐这副模样,大家心中都发怵。 几个婆子钳着的力道松了些,方亦欢一把将她们的手扬开。 春荷从小就跟在方亦欢身边做一等的丫鬟,怎么说都是比杂等的丫鬟要娇养些,现下她被打了三十丈板下来整个人身上都痛绵绵的。 方亦欢小心的搀着她往外走。 “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给我拦着她!”老夫人看着几个下人竟然被吓成这样,心中顿时一气,今日可不能就让她这样走了。 “我看谁敢!今日我看谁敢上前动我女儿一步!”门外一声喝责声传来。 陈氏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便先传了进来。 待听清楚是谁的声音后,那原本的几个婆子抖了抖身,主母就回来了! 本来她们作为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本是不应该这么怕陈氏的,可这方府到底是跟外头的府里头不一样。 方府,是由当家主母陈氏握着,别看夫人平常对夫人和和气气的,一副依着老夫人的模样。 可实情人都知道,夫人这只是在给老夫人面子而已。 夫人从嫁进这方府一开始就握着方家的中馈之权,府中不管什么事情都是需要过夫人的眼。 相比老夫人的威严就没有那么大,若是夫人跟老夫人两个人之间真的闹起来的话,要说吃亏的是谁,还只能是老夫人。 说话最有用的还是夫人。 当下的四个人终于将这其中的要害给仔细想清楚了,她们打了大小姐,那就是公然地跟着夫人作对,那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几个人。 陈氏抬脚稳稳的步入这祠堂,她扫视了一圈,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儿,陈氏丝毫不客气怼着上位者:“婆母这是何意?何事要闹得今日开祠堂丈责我儿!” “她这清白的姑娘后半夜离府,会见外郎,她这般不受德,怎么,你还想护着不成?”老夫人看见这悍妇就回来了,暗自咬了咬牙,不是已经看好她都已经去了庄子上,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哦,祖母说的可是我昨日后半夜离府去莫府这一事?”方亦欢将春荷放到张妈妈手上安稳妥帖之后,便转身回着老夫人。 “我说的就是这事!”老夫人将手中的念珠罢在桌上,随后说道:“怎么,还想拿你定了亲之事来做说法?就算你们定了亲,也不是能容许你们两人这般黑天黑夜的一同私会的!” “祖母,您可亲眼瞧见了我同人外出私会了!”方亦欢直视着她,丝毫不俱。 “你如今还在狡辩什么,昨晚你离府时,这府上可是许多双眼睛都瞧见你半夜去了莫府,你还要什么证据?” “昨日莫府大少爷失踪的事大家都知晓,我半夜放心不下便去莫府陪着李夫人,可真不知竟被祖母说成私会外郎了。” 这套说辞还是今早莫家的管家亲自上门说的。 “就算是半夜去陪李氏的又如何,你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半夜出去那便是罪,这家法你不受也得受着。”老夫人语气不让分毫,对着一旁的王妈妈的挥了挥手:“动手,给我打!” 那几个妈子想着现如今已经将夫人得罪了,只能咬咬牙按着老夫人的意愿去办事。 “住手!” 几个妈子刚想着动身,突然一道威严的男声传来。 随着话音转落,方敬正抬脚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朝着老夫人恭顺的拱了拱手道:“母亲安。” “我儿,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看看你这女儿大半夜溜出府做的好事!”老夫人见自家儿子来了,连忙拉着他说着。 “母亲。”方敬正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这事我今儿知道,这事也是欢儿担忧心切,昨晚出府虽然做出格了,但作为莫府未来的儿媳妇昨晚做的也还算有礼。” 见着自家儿子一开口就站在她们面上,她一脸不喜的将搭着他臂上的手撤开:“哼,这算是什么礼?我看你们在我面前说的都是歪理!” “母亲”方敬正看着老夫人垮着张脸,连忙上前哄着:“这欢儿昨晚的事毕竟是做出格了点,但毕竟是两家过了明面的未来媳妇,这事等回去之后我让夫人严声训诫着。” 老夫人听着他语气这般软和,脸上就更多了几分较劲的神情:“怎她做出这般出格的事就只是训诫就罢了,而我那琴儿就要被你们这些人下了堕胎送走!” 只要想到自家孙女昨儿晚上是那般的惨状她心中就疼的紧,那可是从小就在她膝上长大的孙女,她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她一定要抓着方亦欢给她家的孙女出气。 “我不是说过这事谁都不能再提了!”方敬正脸色一沉,登时就冷下脸来,他眯着眼警告着扫了眼站在这屋内的丫鬟婆子。 就方语琴做的那些事,足以让他觉得是家族的屈辱。 昨晚因为这事打死了三个牵扯其中的丫鬟和两个妈子,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现下老夫人竟这般口无遮拦的提了出来,这是犯了方敬正的大忌。 冷不丁的看着自家的儿子发了这般火气,老夫人更是糊涂的替方语琴委屈了起来:“怎么现在是连提她都不能提了?她可是在这方府中活了十五年的方家三小姐,不是一句病死就能掩盖的。” “老夫人慎言”一旁的王妈妈听着老夫人这般口无遮拦连忙轻轻的扯着她袖子阻拦着。 “全都给我滚出去!”听到这,方敬正将暗几上的茶杯拂扫在地,整个脸色算是彻底的冷了下来。 一众丫鬟婆子见着主家老爷发了这么大的一顿火,谁都不敢留,都瑟抖着肩,慌乱的都退了出去。 “玉梅,你把欢丫头也带下去安顿着。”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夫人和女儿,方敬正接着发话着。 第七十章 “祖母病倒,见前夫”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过上那种生活的。”莫成安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道。 方亦欢点了点头,应了声,马车到了方府,方亦欢下了马车对他挥了挥手柔声道:“放心,我不会多想的,你还是抓紧回去。” 等见到她身影彻底进了府之后,莫成安才放下了车帘,让车夫打道回府了。 “溯儿,你回来了?快来这是你外祖父特意给你的汉玉鎏金玉雕,这玉雕可是你外祖父花了好些功夫得来的,这东西在上京可是独一份呢。”恭亲王妃见是自己儿子回来了笑着招呼着他往自己这边走。 莫成安对上她一副慈容的笑脸,在她两米的距离便止住了脚步,他对着她拱了拱手:“恭亲王妃。” 就这一声王妃把她的眼泪给喊了出来,她拿着绢帕抵着微红的眼眶:“你这孩子,你该喊我母妃的,既然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你怎么还跟我这么见外。” “还是礼数为上。”莫成依旧垂首而立,声线清冷:“在这件事还没有真相大明时还是需要守着些规矩的。” “你这可是在怪我们?”恭亲王妃向他走近,眼中泪眼婆娑:“溯儿,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在怪我们,可是我们作为皇室宗族,若是这件事公开的话那将会让上京为之动荡的。” 莫成安在听了她这段话后,脸上依旧不见丝毫的动容,也并未答道她方才的话。 “你定是在怪我们的,溯儿,我和你父亲知道,现在不让你入宗谱,不告诉世人你就是世子,你心中肯定是委屈的,可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现在你府中的那位哥哥现在正是在皇上面前卖着命,这事是皇上故意压着,就是要给你那哥哥脸面的啊。” 她嘴中口口声声的哥哥,就是恭亲王府假的世子,这事说起来也是好笑。 他本是恭亲王府的真世子,可到头来,就算得知了真相,他也不能名正言顺的纳入皇室的族谱。 当今皇上溺爱如今的大皇子,不喜皇后所出的太子,在这几年的光景里皇上都有意打压太子的母族。 却一直让大皇子培养自己的宗亲势力。 巧就巧在恭亲王妃同大皇子的生母张贵妃是堂姐身份。 有了这层关系,皇上就有意将恭亲王府培养成大皇子的势力,所以就从小让大皇子同恭亲王的假世子在一块。 最后不辜负众望假世子成了大皇子的左膀右臂,一切本就计划好的事,可谁知竟然出现了这般天大的笑话。 世子竟然是假的,那不就说明,大皇子一家花费十几年才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竟然是个冒牌货。 而后皇上又查到,真正的世子竟然同太子早有接触,如果让正真的世子回归,那这恭亲王府的势力肯定会往太子那边倾斜。 最后皇上在一天夜里下了密旨,让恭亲王府知晓此时的人都严守秘密,绝不能让真世子回府,剥削假世子的实权。 既然皇上都下了这道密令,作为臣子只能遵旨。 莫成安往一旁侧了侧身,有意避让她快要摸索上前的手掌。 “溯儿”看见他有意避着自己,恭亲王妃心中一沉,看着他与他父亲年轻时极像的轮廓,他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在她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曾被太子悄悄带入上京的时候,她只看了他一眼,她就一眼认定这个就是她的孩子。 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屈辱,小时候,假世子是一点都长的不像她,也不像他的父王。 也正是这一点,她便常常被王府的那些人拿来当做是暗刺她的针,大家都在怀疑她生的不是王爷的种。 现在好了,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了,只要带他去王府给她们那些人过一眼,他这长的极为像他父王的脸就足以让她们哑口无言。 “母妃知道这事是委屈你的,但是你别伤心,虽然现在你的身份还不能对外公布,但是我跟你父王已经商量好了,等你这次去上京,我们就将你的身份挂在你舅舅家。” “到时候你就作为你舅舅的儿子的身份在上京权贵官宦世家中露脸。”恭亲王妃怕他会觉得委屈,便连忙补上说道:“你放心,你外祖父乃是当朝的护国将军,当朝皇帝都要敬畏你外祖三分。还有你舅舅可是当朝的常胜将军。” “且你舅舅这一脉只出了九个姑娘,连一个传香的香火都没有,你现下作为你舅舅唯一在外流落的男丁入了将军府,那么在身份上你依旧显赫,进了京后,你便是上京的新贵。” 金嬷嬷看着夫人一连串的讲了这么多。便将她扶到一旁的软凳上坐下,又连忙的递上杯茶。 恭亲王妃一下子讲了这么多,胸膛中的确有些喘息,她端起茶轻抿了几口,随即便打眼看向莫成安。 见他此时依旧神情未变,她眉头紧锁,心中担忧万分遂而追问:“溯儿,你还是不满意?” 这次莫成安僵着的脸微微松动,他知道,她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了他好。 他对着她半弯起腰,行礼道:“儿子多谢母妃,这些已经够了,劳烦母妃和父王费心。” 恭亲王妃在听到他终于肯喊她母妃后,眼中又不争气般的红了红:“好,好,溯儿,你放心,以后我和你父王会好好补偿你的。” 这还是莫成安在十多天前知道真想后第一次对他们改口,态度也有所缓和。 其实在莫成安之前的心中他确实有气,前两世他身份都未揭露,而今世他无意间将从小带在身边玉坠露出被秦峙看了去。 秦峙作为皇室之人,知晓这刻的祥云是皇室之物便心生怀疑,所以就拿着这玉坠子带往上京查。 结果竟然查到了这般惊天的秘密。 也的亏于他的身份揭露,他这才知道了前两世害他家破人亡的上京权贵。 是恭亲王府假世子封溯! 前世是假世子先得知了他的身世,而后他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所以就对他先出了手。 害的莫家家破人亡不算,还在他前往流放的途中给他下毒想要至他于死地。 既然知道了前世的仇人是谁之后,莫成安心中就渐渐的涌起了万千的狠。 他想找他复仇,可造化弄人,他现在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就连他的生父生母也还在欢喜着他。 他恼的是自己的生父生母虽然这边对着自己万般补偿,可他们也依旧对着她们那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依旧万般宠爱着。 第七十一章 恭亲王妃又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的话,等莫成安出来的时候,他紧握手中的白玉鎏金玉佩,他望着这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色也变得逐渐深沉了起来。 “公子,太子有请。”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早已候在一旁等着的得福看见人出来后,当即上前。 他是常常在秦峙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平常就伺候太子的生活起居,管理一些杂事。 莫成安点了点头,由着他带路。 现在太子和王妃都暂时住在他这私府里头,他这才刚刚从恭亲王妃那边出来,这边就来传人,他应该也是挺担心这边的情况的。 太子被安排住在他平常住的院子里头,太子跟王妃住的比较远,他也是走了一段时间才到。 “怎么样?”秦峙见到他来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语气沉稳的问着。 莫成安眼色左右轻微扫了扫。 秦峙会意,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的下人。 一时,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莫成安随意的扭了扭颈脖,将刚刚得来的玉佩扔向他:“是皇上下的密旨,明面上他还是恭亲王府的世子,刚刚我听着我生母的意思他们也不舍得自己养育二十多年的儿子远离他们。” 在他们看来,血缘关系重要,但是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他们也觉得重要。 所以他在他的生父生母眼中也不是那么重要。 “哼,我那父皇倒是偏心,就这般乱了皇室血统的事,他也不顾,只为给自己的宝贝儿子铺路。”顿时间两人嘴角都谩上些自嘲。 “王妃就没有说别的事?虽是密旨,但他们也不会真就放着你这个亲生儿子不管了?”亲峙拿着这玉佩在手上左右把玩,也未瞧出这玉佩的玄机。 “有,你手上的玉佩是护国将军,也就是我的亲外祖给的。”莫成安走到秦峙身旁的圈椅坐下,他捏了捏眉心,语气逐渐变沉的传述着:“现下王爷和王妃的意思,是想把我挂名到我舅舅名下,以后也按照镇北将军府的小公子身份在上京出现。” “哦,看来恭亲王是那个也不舍得。”秦峙听完嘴角多出了些玩味出来。 莫成安听他这话也没再接,而是从他手中将玉佩拿了回来,他手中细细的摩梭这玉佩,半响他才答道:“是啊,他们两个儿子都想保住,可他们倒是忘了考虑我的态度。” 就算是皇上下了密旨又如何,恭亲王作为皇帝的一母同胞的哥哥,上头还有在世的太后,恭亲王若是真的在意,真想将他认回来的话可有怎会被这密旨给拦着。 莫成安握着玉佩的手一紧,他掌面上因为太过于用力手筋暴起,下一秒,他手一松,玉佩四分五裂从他手中滑落在地。 “秦峙,上京见。” 他会去上京,因为哪里有一个前两世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他这一去也得将上京搅出些风云出来。 “那就日后我在上京恭候你来了。”秦大太子听着他这般直言不讳得喊着自己得全名,他也不在意,他挑了挑眉倒有些好奇他这脸上得恨意是怎么回事? 他狠谁? 狠那个假世子?恨他顶替了自己的位置? …… 而另外一边,因为春荷被打了三十大板,现下都还在屋内歇着,而这段时间便是碧落跟在方亦欢的身后伺候着。 看着自家小姐,从出府回来之后,脸色都沉沉的,一脸不是很欢快的样子,她上前,试着问出口:“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出府遇到不快了?” 着实是碧落在一旁不忍看着这般美的美人小姐,坐在这独自忧愁着。 “无碍。”方亦欢轻启唇,淡淡的说道。 她现下忧愁的是现在莫成安的身份,在从前天那晚听到莫成安身世的时候,她还没有太多察觉出来。 那时她只是觉得他变成世子了那挺好的,可就在她今天去见了恭亲王妃之后,她脸上倒是多了些愁云。 从刚刚恭亲王妃的做派上能够看出来,他们是一个极为讲究的人,况且在刚刚的见面中,她能明显感觉到恭亲王妃整个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从这一方面看出,王妃应该不是很欢喜她,想到这,方亦欢忽地叹了口气,她前世作为李家媳妇她知道也见识过上京是什么样的。 那是一个布满权贵的地方,所有的高门世家婚娶那都是要讲究门当户对,能够给两家带来枝繁叶茂的盛锦,而莫成安作为恭亲王府的世子,若是让她娶了自己,那她的身份根本就是上不了任何台面的。 在她们眼里她的这个身份,若是让莫成安娶了自己除了不能给他带来帮助外,还能给他增添笑柄,有谁家的世子会娶一个商户之女为妻。 且不说身份上的悬殊,若是以后她真的嫁给了莫成安,那以莫成安现下的身份,那她真的算是入了高门,自古高门乱事出。 她难不成以后都得活到那种充满勾心斗角的墙院之中,到那时她一个身份低位的商户之女,还不得遭受多少欺辱。 难道她就真的要嫁给莫成安过上自己最不愿意也最不想过的生活? 突然从外头走来一位传话的丫鬟:“小姐,老爷回来了,夫人喊你去前厅用餐。” 就在她陷入挣扎中时,她被这声音给唤到了现实,她看着窗外点起的烛灯,她摇了摇头收起了脸上的愁意,现下也别想这么多。 她快速收拾了一番,也没耽搁就前往前厅。 让她惊讶的是,等她到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早已落座,等她一进来,方敬正便起身指着她坐下。 这怎么就像是等着她来似的。 这顿饭,方敬正还将已经不愿出门的老夫人喊了过来,只见这时老夫人被王妈妈扶着进来,脸上都不见往常的神色,因为方语琴出了那时,她只有一脸的憔容。 等老夫人来了,这一家子人也算是坐齐了。 开头时,大家都默着声用着餐。 等到大家都用了一会筷时,方敬正这才放下了碗筷问出声:“大家现下可知道靖安城内传了些什么?” 方亦欢听这话,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着他父亲总算是开口说出今日的话了。 第八十章 待看见眼前的映月楼时,春荷摸了摸脑勺有些没想明白,什么时候这映月楼出了新菜了?怎么那他家小姐喜欢吃映月楼的菜式了? 就在他不解时,方亦欢便抬脚往里头走去。 等她一路跟着进去了包厢,看着包厢里头早就坐着的人,春荷一下子就懂了。 难怪今日一大早小姐就开始忙着挑选衣物,难怪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来这酒楼之中,原来是莫少爷回来了。 也不用小姐多讲些什么,她就同平京一块退了出去,守在了外头。 “想不想出去骑马?”莫成安等她落做后,帮她倒了杯他喜欢的热茶。 “是像上次那样?”骑马除了他护着自己两次骑了之外,她还没真的碰过马。 上次骑的那两次,让她感觉还行,这次他邀请她便没有拒绝,一同随着他的马车赶完郊外。 等到了郊外,这才他们没有来多上次的院子,而是在一处新的院落外停下。 看着那写着“梅府”的牌匾,方亦欢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是说今日是来带她骑马的吗? “因为我前段时间去上京,我就托着这位大户帮着我养着。”莫成安牵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疑惑解释着。 等敲响了门,里头的小厮看见是熟人便打开着门将他们迎了进来,随后带着路把他们往里头走。 “莫少爷,我家老爷前段时间还再说,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没成想你这就来了。”小厮在前头带路,也不忘绕在他身边讲着些趣事。 “我看你家老爷不是惦记着我回来,是惦记着我那两匹马吃他的草粮。”莫成安也脸上熟捻的同他说道着。 “莫成安,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那两匹马还能将我这梅府吃垮了不成?” 突然一旁的廊下传来一道声,方亦欢随着莫成安的视线打眼望去,是一位年纪颇为年胀气,但是面相儒雅的大伯,只见身旁还跟着两三位小厮。 得了这是被正主抓到说坏话了。 只见莫成安脸上没有被抓着的窘迫感,反而笑盈盈的带着她一同走上前:“梅老爷,大家都知道您财大气粗,又怎么会为难我这两匹马的草粮。” 被叫做梅老爷的人,连对着他摆了摆手:“你现在可别给我带高帽,你走的这三个月我可是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很是可以。 两人也没有说些别的废话,梅老爷对着他手中牵着的人微挑了挑眉。 莫成安看着,便站在一旁从容的介绍着:“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他这般介绍,梅老爷倒是正了正眼:“原来你就是他未婚妻方姑娘啊。” 见他这般同自己说话,方亦欢有些赫然的微低着头。 她倒是不知道,莫成安以前同别人竟这般大方公开的介绍着自己。 就像是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位未婚妻,一位大家还没有见过的未婚妻。 这一下,方亦欢心中却突然的满足了起来。 梅老爷本来就是在方才听到他来了之后就赶忙出来接人的,现在人看到了就更是亲自带着他去往侧院临时建的马厩。 第八十三章 两人一同回方府 还没等莫成安说些什么,她便闻到他身上阵阵的血腥味,当即她就脱开他的怀抱,在他身边左右看着:“怎么有血?你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 莫成安见她这么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心中顿时软成一片,他拉着她忙着上下对着自己摸索的手:“好了,我没事,这些血不是我的。” 就凭他们还想杀他?他们那一行人起码还要回去再练个一百年的时间。 谢老爷听到他回来了,连忙从睡梦中爬起,匆匆的赶到他所在的厢房内,等瞧着人没事之后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只要人没事就行,要不然他好不容易从上京的那个地方捡回了条命,这可不能因为这事就又将他的命给送进去了。 等进来后,方亦欢被安排到了一个暖气比较足的房间,而莫成安在送她到房间后,就让平京守在外头,他便唤着人提了几桶热水,将身上血腥味洗了一番才换好衣物出来的。 夜已经过了后半夜,要是放在一般,平常嗜睡得方亦欢早就进入梦乡了,但是今日她坐在房内精神头十足,明明才刚刚跟他分来,可她心中还是不安着,非要看见他才好。 这边莫成安也没有让人就等,冲洗一番换了衣物便往这边走。 “今日有没有被吓着?”莫成安依旧是换了一身白底纹梅花样式的长袍,等他进来第一下还是关心的方亦欢。 虽然今日没有让她看到一些比较血腥的场面,但是今日一开始的架势她也怕吓着她了。 方亦欢摇了摇头,刚刚他沐浴完此时他身上还能闻到淡淡的清冽的皂荚味,看着他在自己身前,她心中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莫成安,你还有多久娶我?”两人坐着,方亦欢突然问他出声。 莫成安闻言,嘴角一抿,心中有些不好的情绪上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上次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变化而后便对两人之间的亲事有所不认同,后面他好不容易挽回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那她这次不会因为看着自己现下身边这般危机四伏,她更是生了退缩之意,光是想到这些,他便重重地拧着眉,抓着她的手微紧。 “你上次不是说等你完成那些条件之后就娶我吗?”方亦欢低头沉吟了一会,随后又抬头看着她,眼中坚定着:“现在我不需要你那些条件了,现在你就来娶我,我想跟你一块去上京。” 她想跟他一块去面对这些危险,她现在也没有那种错误的认知了,经过今日这一事,她发现,不是他不能没有她,而是她也不能没有他。 双方只见都是相对等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的对自己说着这些话,莫成安就那般久久的抓着她的手,一时没回神:“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嫁给我了?” “嗯嗯!”看着他这般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再次的点了点头,给足他信心。 “你要嫁给我了?你愿意嫁给我了?”此时的像是得了肯定,霎时间,满脸布满喜悦,她现在竟然愿意嫁给自己,不要以前的那些条件,那这是不是能够说明她对他的欢喜也是有很多的,为了他,她也是能够放弃自己的家人跟着他去上京。 得到了这个真相,莫成安高兴的在屋内反反复复的走着。 方亦欢看着他这么一脸的反应,脸上这时涌上了些红晕,有些爱意被明晃晃的宣誓出来后,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虽然他一时有些欣喜若狂,但高兴归高兴,这件事他很快在心中便冷静思考了起来,现在在他身边危机四伏,她现在嫁给自己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他也不愿意看着她跟着自己吃苦。 想到上京那些会吃人的地方,他怕她把她带进那个圈子之后,她会被人吃的连骨头不剩。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娶你。”高兴过后的冷静更为理性。 “为何?”方亦欢不解。 “现在我在上京的势力还没有完全巩固,而且现在我已经得罪了大皇子,你若是现在跟我一块上京,那么对于你来说都是特别危险的。” 他一向都不隐瞒,一切都是实话实说。 “可是,你现在顾虑的这些我都不害怕,我可以一块跟你去上京面对的。”方亦欢只要想着就方才他遇到的那些刺杀,她现在的心都还不能完全的稳定下来。 两人只见因为这个倒是闹出了些矛盾出来,这件事情,两个人之间都不想做出让步。 莫成安看着外头的天彻底的亮了,他转身拿着一个披风往她身上披去:“今日这事就先这般谈着,现在趁着天还没有彻底亮,我先把你送回府上去。” 从早上接她出来到现在,她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回去,他想伯父伯母她们都应该很着急了。 最后一辆马车通过了城门往方府驶去。 果然逞莫成安猜想的那般,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中午还晚间都没有回来后,陈氏急的忙在府内打转,一方面还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她们一块出去找。 派出去找的丫鬟小厮都在私底下四处打探,出去的人一拨又是一波,都是身边信得过的人,毕竟一个姑娘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还明目张胆的去找人。 等方亦欢带着莫成安进了府之后,有眼力见的妈子看见后,立马先小跑回院子报喜事。 知道她是去通知母亲了,方亦欢便带着莫成安一路去往前厅。 此时她还不知道事态的严峻性。 就在她坐在前厅同莫成安说着话时,就见自己的母亲带着父亲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陈氏看着一夜未归的女儿总算平安回来了,她沉着一张脸,她有多担心,那么她现在心中就有多生气。 尤其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是同莫成安回来的,又看着她两在前厅聊的还很欢脱。 当即,陈氏便拿着收上的掸子往方亦欢身上打了几下:“你现在还会回来了?你可真是天大的胆子都敢彻夜不归了。” 陈氏现在的手上可是没有留情,手劲足足的打了她三下才解了心中的一点气。 陈氏很少打她,小时候她几乎没有被打过,就算她做的事再打,再惹母亲生气,母亲最红的责罚也才是口头训斥了她几句,却没还没有像今日这般亲自动手打的她 第八十四章 方老爷酒后胡话 “伯母,这个事,不管亦欢,是我要带她出去的。”看着她被实实的打了两下,莫成安心疼的将她一把护在怀内。 陈氏看着这一幕,脸色一黑,将人从他怀内扯开,转头便对着方亦欢训诫道:“作为闺阁姑娘跟着外男站在一块是想被靖安城的人看了笑话吗?” 莫成安听出了她这句话中的怪罪和意有所指,现两家之间退了亲,那么两个人之间早就没了什么牵连。 莫成安脸色微僵,对着陈氏拱了拱手歉意道:“伯母说的是,是我没有考虑好,莽撞了。” 陈氏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他这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她心下也散了些气。 方敬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右眼皮毫无征兆的跳了跳。 知晓他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不是自家夫人再能训斥的,方敬正连忙笑着上前揽着他的肩膀佯装亲切:“没事,没事,你伯母她只是看见欢儿不见了,心下着急,语气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把人往前厅带“现在你身份可不一样,这都好几个月不见你了,今日可要留下来陪你伯父好好喝一杯。”就在他快要走出门槛时,他连忙回头给陈氏使眼色。 陈氏心中气急,将手中的鸡毛掸子往脚下一扔,嘴中愤愤:“就是个怂货。” 她心中本就对上次退亲之事有诸多不满,今日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能将莫成安训一遍出气,却不成想自家的老爷倒是瓜怂的。 方亦欢就站在陈氏的手边,知道母亲嘴中的怂货说的是谁后,她弯下腰将毛掸捡起有抵还到她面前:“母亲,昨晚是我不对,私自跑了出去,您要是还生气的话,就继续打我。” “你啊你,他两月前才同你退了亲,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还要同他在一块往来?”看着女儿在护着他,她拿着食指点了点她的额间,一副狠铁不成钢的模样。 “说,你们昨晚孤男寡女出去做什么了?两人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母女俩走到里间后,陈氏沉声诘问出声。 听着母亲这般问,方亦欢诚挚的摇了摇头:“昨晚,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做。” “那你们昨晚消失了一晚上做什么了?”对着她满眼的诚笃陈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将她拉到身边,折着她领口细细的检查着。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脖间传来痒意,方亦欢忍不住的往旁边躲了躲。 “看他昨晚上是不是欺负你了。” 看着她脖间皙白的肤色上没有任何痕迹,陈氏才放了心,她就怕自家什么女儿什么都不懂就被人骗了。 听着这话,再接上母亲方才的动作,方亦欢蹭的一下羞红了脸,她眸中带羞跺了跺脚:“母亲,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怎么能想她跟莫成安之间能有这种事呢。 看着方亦欢一脸的含羞,陈氏紧抿了抿唇,心中警醒了起来,她以前很少教他这些,有时因为她们之间有了婚约更是没怎么阻拦她们之间的举动。 这以后她可要好好的同他讲清楚,要同莫成安之间保持距离了。 晌午时分,方敬正可是扯着莫成安留在府内用食,就怕方才自家夫人的语气将他冲撞了。 莫成安听着这邀请并没有拒绝。 自从方语琴被送出了庄子外之后,祖母就不来前厅与她们一同用膳,以前大家是坐在一张八仙桌而食,现在有了莫成安这个外男后,便在前厅内隔了一道上水红木雕屏风隔出了女区和男区。 饭桌上,方亦欢同母亲无声的食着,相对这边的安静,莫成安那边就显得更热闹些。 莫成安本就善于言谈,没一伙就哄得父亲哄堂大笑。 方敬正心下高兴连着好几碗酒下了肚,他最是不能喝酒的,不一会就能看见他脸上地醉意,他笑意盈盈的见莫成安依旧像往常那般恭敬和气的同自己交涉。 他忽地有感而发,他站起身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女婿啊,哦,不对,现在是成安了,别看你以前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谁知你现在可是鲫鱼打挺翻了身成了身世显赫的将军府小公子,要知道……” 他本欲还要说,可在屏风另外一桌的陈氏黑着脸大声的喝了他一声:“方敬正!” 她才没在他身边一会,他怎么就喝上酒了。 方敬正被这声惊的打了一个嗝。 “将人扶到我院里去醒醒酒”陈氏严着张脸,怕他再说出什么胡话来,差着管家将喝的左右飘晃的方敬正送了下去,随后自己也有些不放心跟上去安顿。 一时前厅顿时安静了许多。 方亦青这段日子已经被送去了高先生的府上闭关苦读,现在就只剩下方文松同莫成安坐在一块。 想着之前被他在马车威胁,现在回想都觉得现世,他等父亲走后又用了几筷子后,实在扛不住他周遭的的气氛,匆忙起身往外退去。 厅内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因守着规矩,两人隔着屏风安分的用食着。 过了一会,莫成安看着屏风那头出现了隐约离去的身影,他起身跟了出去。 方亦欢知道他会来找自己,也也没有回自己的院里头,索性就在不远处的空廊处停下。 见他果真跟来后,方亦欢转身朝他走近了几步:“我父亲方才的话你也别太在意,其实在我心中你不是一个纨绔的人。” 没有想到她的第一句是来宽解自己的,莫成安眼底含笑,温声回着:“在你心中我就这般小鸡肚肠?” “不是,不是。”方亦欢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嘴笨了起来。 还没等她多做解释些什么,张妈妈不知从那处找了来,直接将她唤了回去。 方亦欢撇了撇嘴,知道母亲这是故意要将他们两人拉开。 “没事,你先同你回院子里,等明日我再来找你。“莫成安甚是解人意,还劝起方亦欢了。 …… 莫成安从方府走去,利索翻身上马,他扬起皮鞭,眼神中多了些肃杀:“去谢府。” 昨晚活捉的刺客他要亲自审。 谢府。 谢府的暗室里惨叫声绵绵不息,平京跟着少爷身后,他一脚踏了进去时,满室的血腥味迎鼻而来。 第八十五章 见莫伯 谢事君见人来了,抹了抹额上的汗:“他们的嘴可真是硬,不管怎么撬都不愿意说。” 莫成安站定,地上都是昨晚刺杀不成功被抓回来的。 昨晚平京待人赶到的及时,倒是活捉了不少人,可就是这些人的嘴太硬什么话都不说。 暗室内,那些刺客被生生挑了手脚筋,冰冷的铁棍穿透他们的手掌跟脚背将他们钉在墙面之上。 谢事君以前在刑部学了很多折磨人的法子,可都不见效。 “我要杀了你!”突然离着莫成安最近的一名刺客发了狠,将自己的手脚硬生生的从铁棍中拔出,随后朝着莫成安袭来。 可还等平京上前护着,莫成安一脚将那人踢飞。 这一脚还未使出十足的力,那名刺客便被踢出了近十米之远,他倒地猛吐了一口鲜血。 莫成安睨了他一眼,跨步像他走去。 空气顿然下沉,那名倒地不起的刺客蓦地感到周身冷粟起来。 他艰难抬起头, 只见他浑身溢着一种暴戾,一双眼狠戾阴鸷,犹如地狱使者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莫成安寒着脸朝他逼近,抬起脚往他早已血肉模糊地右手上踩去。 连心的痛楚让他快要晕死过去,莫成安脸色依旧寒霜,脚掌用力撵了撵:“你想杀我?” 那不要命的黑衣人疼的颤着身子抖了起来,话更是一字说不出。 可莫成安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他松开脚,又往他胸膛上踏去,嘴中中犹如吐着寒冰:“怎么,你现在不想杀我了?” 随着他的话语结束,周遭的其他人亦能够清楚的听到一声清脆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其他黑衣人浑身就想是凝住了血液,嘴中微微颤抖的抿着,他们不怕死,可并不能代表他们能够这么残忍的直视死亡。 见他又不说话,莫成安又是下脚重了些,这下更是能听见骨头连续断裂的清脆之声。 躺在他脚下的那人脸色扭曲,浑身疼的抽搐了起来,没过一会便疼晕了过去。 莫成安看着他就犹如看着一只蜉蝣,不屑于看他一眼:“去取九十二截铁钉来,既然他们不愿意招,那么就把他们钉到供出来为止。” 九十二截钉,是由二十米而长的大长铁棍,这铁棍不似针头那般一头小一头大,它两边都是一同大小,是一人扶着铁骨,一人慢慢的将它砸入身体内,往往一个人还没等抗住这九十二个大铁棍,整个人便会疼死过去。 既然他们不怕死,那么就把他们折磨死,只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他们总是会有人害怕,那么就会有人跳出来招供。 莫成安没有在里头待多久,便去了梅府中专门给他留的厢房内。 这谢事君,原本是跟在秦峙身后的,但从一年前在他和自己相识和相知后,他便将谢事君这枚棋子防在他身边,任他使用。 “少爷,他们的人招供了,这次暗杀是假世子派人来的,透露我们行迹的人是他在将军府内安插的内人泄露的。”平京进了厢房,走到堂内,弯着腰将自己得知的都细细的汇报了上来。 “嗯,”得到这个消息,莫成安一点也不惊讶,这些日子以来的暗杀让他习以为常:“准备下,我们明日重新返航回上京。” 这一晚莫成安躺在床榻之上,他睁开双眼对上这一室的黑暗久久不能睡去,从他以新的身份进了上京之后,他便每天都处于失眠中。 他每天都要提防着身边的人是不是想要杀他,给他下毒,身边除了一个可信的平京之外他还能信任谁。 恭亲王府的那个假世子想要他的命,那么他就先让他没命。 天光破晓,外头逐渐的亮了起来,他依旧是整夜的失眠,因着今日要去见方亦欢,他特意吩咐平京给自己取了一块冰块,他闭眼将冰块敷在眼前。 冰冷的寒意缓解了布满血丝的瞳孔,让它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吓人。 方府 莫成安朝门房递了消息进去,小厮立马跑着进了院传着话。 原本会以为是管家来接,却不成想是方亦欢亲自来接的。 从昨晚彻底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方亦欢心中倒是大胆了起来,她对着他嫣然一笑:“早啊。” 莫成安看着她这笑,心中的郁结渐渐散去,他敛去脸上的倦容双眼满是笑容看着她。 “你要不要先进府?方亦欢看着他对他提出邀请。 莫成安点了点头,本来他刚刚是想对她告别的,不过只要是她,他可以耽误一些时辰。 “你现在还狠李夫人吗?”两人走在路上,方亦欢却突然问着,说完她侧着头去看他的反应。 没有看见他脸色有任何的变化,只见他神色如常:“怎么突然这么问?” 方亦欢突然停住脚步,而后对他说:“你父亲现在在我家府上,他昨晚知道你回来之后想要见你一面。” “那就带我去。”莫成安手间握着玉佩,眼中静默了一瞬,她们之间的确要好好的谈一谈了,毕竟从上次那晚出了府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也没有见过他们。 方亦欢一路带着他去往父亲的书房内,莫伯就在那处等着。 等将人带到了,莫成安直接踏步走了进去,方亦欢退了出来给他们两个人独处说话的空间。 莫伯是在昨晚上找上父亲的,昨晚他打听到莫成安回来后便着急的往方府赶,本以为还能见到一面,谁知道他先走了。 莫伯不想放掉这次机会,他也知道现在若是在想见他会变得更加的难,所以他一个长辈竟然求着方亦欢,让他们明天见上一面。 方亦欢,这才一大早让门口的人候着,莫成安来了便通知她,她亲自去接。 等莫成安走了进去,看着以前对着自己万般宠溺的父亲,他竟然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莫老爷,看着距离上次许久未见得儿子,他眼眶微红:“成安,你还在气你母亲?” “他不是我的母亲。”这就像是提及了他的伤心事:“以后,您也少在我面前提她。” 莫老爷止住了音,他知道也明白,他这个儿子已经恨透了她的母亲。 是的,到了现在就算是知道这个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这却是自己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他舍不得。 第八十六章 恭亲王 成安,你现在在上京过的还好吗?”莫老爷看着自己这个越发成熟稳重的儿子,心中涌上些许的荒凉。 莫成安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你,在上京看到你那个哥哥了?”莫老爷看着他,唇中的话考量再三,现在也就只有他能够知道上京的那些消息了。 “是她喊你来问的?”莫成安听到这话心中沉了几分。 “成安,你母亲现在也没有了办法,上京那边一直封锁着消息。”莫老爷问着这些话,心中有些发虚。 “如果你今天只是想来找我问这些,我并不想回答。”莫成安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成安”莫老爷有些不相信他会同自己说出这般话,他再次靠近,企图用真心打破他:“你母亲前些日子急病了,现在心中思虑的都是你那哥哥的处境,你要是回了上京能不能帮你母亲带一声给你的哥哥,说她的母亲很是想他?若是,若是他有时间,就让他……?” 说道这,方老爷便是不敢在说了,自从上次恭亲王妃亲自来了莫府,曾亲口威胁着他们,若是他们拿着自己的身份再去见莫成安,跟他们的那个亲生的孩子,那她必定让莫府从此销声匿迹。 想到这,莫老爷嘴角自嘲一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到了最后,自己从小培养起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就连自己的亲生的孩子都不能见一面。 “父亲,你叫我带的话,我可能带不了,但我烦请您带句话给她,生儿不养,养儿却怠,您问问她现如今又有何资格。”莫成安抿着唇,沉声质问:“我原本会有一个世人艳羡的生活,母亲疼爱,父亲器重,可这一切也都被她毁了。” 莫成安说完,脸神落寞:“父亲,您回,这一切我从未怨恨过您,可您也无法阻拦我怨恨她。” 莫老爷到底是心疼这个自己样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终是叹了口气:“都是你母亲惹得祸端啊。” 他转过身,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平京嘱咐着:“平京,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成安身边,那上京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替我好生的照顾你主子。” “是,莫老爷。”平京听着立了立身,保证道。 等瞧着莫老爷走后,他看了看自家少爷冷硬的脸色,平京抿了抿唇安慰出声:“少爷,您也别担心了,就算夫人对您不好,但不是还有王妃吗?我看王妃对您就挺好的。” 王妃?他的生母? 听着他这话,莫成安原本就冷硬的脸便变得更加的冷沉,他攥紧拳,苦笑一声。 他的生母对他的确是好,不过这好都只是顾及着他是她的血脉而已,那晚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对着那假世子更好,所以,他还剩了什么? “莫成安?”就在他走神时,一声温婉娴静的声音将他拉回。 只见方亦欢一脸着急的走了进来,来到他面前站定:“莫成安,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她走进来看着现在莫成安眼中悲凉的神情,她心中蓦地疼了一瞬。 “你说,我身边的至亲之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是站在我身边的呢?”莫成安坐在圈椅上嘴角自嘲一笑,神情悲凉之极。 “莫成安,是不是莫伯给你讲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他这一副伤心模样彻底刺痛了方亦欢的心,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莫成安,你身边不是没有人,你还有我,他们不会在你身边,但我永远会在你身边的。” 手上传来的温意让他心中顿感一暖。 情绪也只是一时,莫成安很快就收回自己的情绪,回握着她的手:“有你这句话就行。” 今日他本是想来见她一面而后启程回京的,虽然刚刚被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最后见到了她,他心中还是满足的。 “方亦欢,再过三个月我定当明媒正娶,八台大娇,艳世盛婚来娶你。”莫成安翻身上马,再离去时,对着门口站着的方亦欢高喊着。 方亦欢听着他这般大声宣告,脸上莫名的羞上几分,本想嗔怪他几句怎的这般高调,却见他面色得意对着她肆意一笑,扬鞭策马而走了:“等我!” “我等你!”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方亦欢连忙高喊回着,全然不顾身旁其他百姓的眼光。 这边 等莫成安赶到上京已经过了八天之久,他才踏入上京的城门就有人拦下他的马匹。 “少爷,王爷要见你。” 莫成安坐在马背上睨着马下熟悉的身影,是他生父恭亲王身边的人。 他由着那小厮带着自己通往恭亲王府的密道,这道密道最终的地方是通向恭亲王府宣宇阁,他父亲的书房。 “你可知错了?”恭亲王,见着他冷哼一声,一双深黑的眼眸愤怒的看着他。 接待他的不是父亲对着儿子之间的寒暄,而是一声斥责。 “何错之有?”莫成安不以为然,神色平常。 “何错之有?我之前说过你作为恭亲世子,你以后就不能再于之前的人再有任何的牵扯,现在你断不了的话,我来帮你断了!” 恭亲王语气狠厉,他不介意将他们都杀了。 “你若是敢伤害靖安城内的任何一人那么我也不会放过你!”莫成安眼色凌厉起来。 “不会放过我!何时你竟敢同我这般说话了!”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忤逆自己,恭亲王怒从心气,将手中的茶盏朝他扔了过去:“压着他,把我的鞭子拿来。” 待在恭亲王身边的护卫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功高强之人,平京从小跟着少爷一块习武之人被恭亲王身边的几人直接制服住。 莫成安绷着脸,怒视着坐在上位之人,眼中怒瞪着他:“你又有什么资格能够教训我?” “我有什么资格,我的资格便是我是你老子。”见他不跪,恭亲王接过鞭子直接往他胸膛上狠狠的挥去:“我不管之前是谁养育了你,但是你回来之后,你就是恭亲王世子,你就应该听着我的话,而不是处处忤逆我!” 第八十七章 方家两位姑姑 恭亲王年轻时上过战场,这鞭子只需打他一下,便能打的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出来,可他并不只限于这一下,而是拿着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身上。 “你可知错?”恭亲王青筋蹦起,最终严声问责,势必要他认了这个错来。 “不认”莫成安抬眼与他对视,眼中坚定不退丝毫。 “好,你你人,那么我就将你打到认!”见他这副公然对抗着自己的语气,他下手就更加狠劲。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你是想要打死他吗?”恭亲王妃得到自己儿子回来的消息本是满心欢喜的去见他,却不成想却见到这么一幕。 她几步上前,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痛心职责他现在的行为。 很明显恭亲王也被气的不轻,他喘着气,直接将鞭子扔向地面,眼中依旧怒视着迟迟不肯认错的他。 他们之间为何会变得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 一个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应该是要百般补偿才是。 若这是世人所想的话,那就都错了。 恭亲王性格独裁专政,且出声皇室,年轻时最得先皇的宠爱,也可说他这一生过的也算是顺风顺水。 他的儿子众多,就算他回来那又如何,虽是亲生父子,但两人之间又没有感情基础,就算他回来的这两个月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缓和,只有每一次见面莫成安的排斥和反驳唱反调总能惹起他心中的厌弃。 所以在恭亲王的眼里,他对他之间从未生出过慈爱出来。 “溯儿,你被怪你父亲,你父亲就是对你太严厉了些。”恭亲王妃并未理会恭亲王现下的样子,而是想将人搀扶起来。 但莫成安绷着张脸,躲开她的搀扶自立而起:“这世子我从未稀罕过,我也从未稀罕过当你们的儿子,所以你们也不必对我这般,既然我现在是将军府的小公子,那么在名义上你们只是我的姑姑和姑父而已。” “所以,你们也不要一口一口溯儿的喊我,也别仗着身份管我,毕竟你们还不够格。” 莫成安说完,丝毫不惧身上的伤直挺挺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越发厌烦了这种生活,他只想快点解决完这里的事,只想回靖安城去。 莫成安,这边出来一些不如意的事,方亦欢这边也出了些状况。 她的祖母生病了,因为一天夜里不小心沾染了风寒,祖母年岁已高这风寒稍有差池便能夺命。 祖母生病,自己的那两个姑姑便从夫家回了娘家守在祖母院里侍疾。 她们这一来,麻烦也就随之而来。 她这两个姑姑对着自己母亲的强势做法已经不满意很多年了。 尤其是嫁的比较次等的大姑,大姑嫁的是一位读书人,以前嫁给他是涂他上进有前程,盼着他有朝一日能一举中举入朝为官,可谁知他竟然这般不争气考了数十年都未考中。 大姑父家中本就贫寒,且他考的这十年内都从未出去谋生,家中的经济一直靠着大姑支持,而大姑一介女子到了最后只能月月朝着自己的的哥哥拿。 起初她每月都能拿到几两银子,生活还算过得去,可等她母亲接手后,一把将她的银钱卡着,既然要钱,那么就不能给那么多,这一缩减,直接让靠着接济的大姑心生不满。 作为大姑,二姑的生活那就要过的比较好一些,但是她为何会这般也厌弃她母亲,那全然都靠着祖母一直在她耳边说着母亲的不是。 所以这次祖母病倒之后,两个姑姑便合起火来欺负母亲,一直抓着祖母病倒的事情去苛责母亲不孝。 这日,一家人刚坐在饭桌上用着食,大姑看着这一桌的佳肴,拿着筷子的手一摆,脸上布着些忧愁。 “我说弟媳妇,母亲每日病卧在床整天素食,你整天吃着这么大荤,你这可是不收孝道啊。” 顿时,坐在饭桌上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二姑见状当即应声道:“是啊,是啊,哪有长辈受苦,小的就在这里大鱼大肉的。” 方敬正听到这,一双眉也皱了起来,最近母亲病倒他心中也是心疼得很。 就算他母亲再怎么无用,那都是疼爱他长大的亲母,现在见她们这般说,方敬正心中下意识地往他们那边偏向,说出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不满:“从今晚起,膳食做的简单一些。” 见着坐在另一方眼中竟是得意的两个小姑子,陈氏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她两人,这两人还真的是无时无刻的想要给他添麻烦,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突然,方亦欢果敢的说了出来:“大姑,二姑,你们怎么会这么说呀?大鱼大肉便是不尽孝道了吗?前天大姑你还对我母亲埋怨说饭菜太素,整天就吃素,荤菜见不了两道,还说你来家里做客母亲怠慢了你。” 就他这一番话,直接将大家都扯回了前天那晚。 方家大姑听完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前天的确还报怨饭菜太素,本来就好不容易来家里开开荤,她可不能被这几道素菜给糊弄过去了。 可这没成想,话还没说两句便被啪啪打脸了。 “吃饭,吃饭”方敬正回想起,脸色有些悻悻的看着自家夫人,的确说要吃素的是他大姐,说不要吃素的也是她大姐,感情这都是大姐在挑事。 他刚刚还帮他大姐说话了,他娘子肯定是生气了。 若是两位姑姑只找这些琐碎的麻烦也还好,毕竟她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起来。 可关键的是,大姑这一趟回了娘家倒是给她引来了意料之外的人。 这天方亦欢正待在院子里,却突然被传话到要去前厅,母亲身旁的丫鬟还特意吩咐让她穿着好看一些。 她还以为是来了那家的客人,方亦欢便收拾妥帖的去了。 可当她跨门槛而入,看着厅内那熟悉的脸庞的时候,方亦欢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神。 怎么会是李风柏? 想起前世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握着手,眼中有些寒意。 “欢儿,怎么愣在哪里了,快些过来?”陈氏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便连忙招着手让她过来。 第八十八章 再见前夫 “怎么了?是昨晚休息不好?” 陈氏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语中尽是关切。 方亦欢嘴角微微僵硬的扯了扯,掩上眸中的冷意:“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 “又去捣鼓你那织布坊了?”陈氏话语免不了又劝说了她一顿:“你呀现在整晚都快睡到那布料上了。” “母亲。”看着还有外人,方亦欢扯了扯她的袖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陈氏这才收了收神色。 “陈夫人,这位就是你的大女儿?”一旁的王妇人瞧见后立马插着话问着。 方亦欢听着这声,双眸不经意的往厅内看去,再对上对面坐着的吴夫人和他女儿的时候,她紧紧的扣着手,眼色直降冰霜。 是她前世的婆母和小姑子,她们怎么来了! “欢儿,快去给两位伯母见礼。”陈氏接着她这话,连忙将身旁的女儿推了出去。 方亦欢强忍着脸上的不适,对着那两位端坐的妇人行了行礼:“两位伯母安康。” 那吴夫人从她进门之后就一直在细细的打量着她,看着面色娇美举止有行,眉间倒是涌上些许的满意。 “哎呦,这可是真见外,亦欢,我可是王婶婶,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带过甜糖,小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啊,这就长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那王夫人见到这般精致可人的美人,嘴角乐开了花,递着颇为满意的眼色往吴夫人传去。 “王婶婶可是大赞了,亦欢不敢大同。”方亦欢低着头,细声的回着。 “你这孩子就是过谦了。”王夫人当即显得十分的热情的牵着她的手,随后又指着身后的人儿介绍着:“亦欢,你可还记得这是谁?” 方亦欢循着她的方向看去,李风柏看见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后当即就展唇一笑,打起了精神,想将两人这一世第一次见面留下个好印象。 她自是知道那站着的是谁,不过在看见他的一瞬,方亦欢当即低下了头假意微微摇了摇头,她嗑上眼尽力抑住内心的波澜。 那王夫人也不管她认识还是不认识,当即就拉着她好一顿的说:“也是,那时候你可能还小,也没了印象,小时候你们可是见过,你还缠着他给你买糖饼吃呢。” 这个场景跟着前世的场景逐渐重合了起来。 前世她被退婚之后,母亲就通过王夫人跟李家给牵上线,这一世的王夫人说的话,简直跟前世说的话一模一样。 不过也对,这事她跟莫成安对外也算是解除了婚约了,那么这一世她还是同他见上了。 见她低着头没在回应着自己,王夫人脸上落了些笑,有些不明。 “亦欢?”陈氏看着她低着头久久不语,心中察觉到一些异样,为了缓和局面,她轻唤着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方亦欢回过神,随后一言不发的站在母亲身后,连多一眼都未朝着他们看去。 随后陈氏跟着王夫人和吴夫人讲了许多的话,聊的还算融洽。 王夫人曾几次将话题引到方亦欢的身上,可方亦欢就像是没有听到般,依旧坐在母亲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风柏看着她这般沉默样子,微微皱起眉,前世明明不是这般,前世他们两家洽谈的也还算融洽,方亦欢表现也还行,她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冷场。 若是按照前世的话,他今日本是还可以同她说上几句话,看上几眼,可今日他看见的只有她微微低着头的眉间。 王夫人同陈氏之前在闺阁中也算是相知一些,今日他们特意搭着这条线,目的就是来相看的。 直到这场话快到尾声,方亦欢这才缓缓起身,温声的起身告退。 看着她即将要跨出门槛的脚,李风柏心中一急,脱口喊住她:“方姑娘,请留步!” 王夫人同陈氏一同诧异往吴夫人身后站的挺直的李风柏身上看去。 吴夫人看着两个人看过来的视线,她稳了稳脸色,心中都异常震惊,他家儿子一向稳重,今日怎会这般无礼喊住未出阁的姑娘。 李凤柏喊出声的下一秒,心中倒是起了些懊悔,只叹自己今日表现实在不行,要是因为这个在方亦欢面前留下了唐突不识礼的粗人怎么办。 方亦欢被这声喊停了脚步,她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知礼的回着:“李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来之前曾听闻方姑娘这些日子来曾给重金想要收的散仙的诗集,刚好我这边有着一版,这放在我身边也无身边大用,想来姑娘能爱惜便想赠与姑娘。” 李风柏连忙补救的说着。 “多谢李公子的好意,但实在是赶巧,昨日我恰巧就已经收到了一两本。”方亦欢说完便又重新福了福身往外走去。 “陈夫人,您看,真是不好意思,今儿倒是我侄儿唐突了。”王夫人看她走后连忙笑意满满的朝陈氏走去,为刚刚李风柏的失态赶忙补救。 几个人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聊着。 这边方亦欢才刚刚出了院子,便对着身侧的春荷吩咐着:“你待会就守在这里,等她们走后,你就去探探夫人的口风,探完之后你就速速回院里同我说道。” 春荷点了点头应着,对她说的话无疑有他。 方亦欢一人回到院子后,她半躺在矮榻上,闭幕思索了起来。 这一世她被莫成安的事打的措不及防,倒是还忘了她这个前世的夫君了。 今年她同莫成安退亲的消息传出去要比前世的晚一个月,虽然是晚了一个月,但是主线还在跟着前世的走,这一世李风柏还是来了。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那时刚被莫成安退亲的第三个月,这段时间她的心情从退亲的打击中逐渐平缓,母亲在这风口上迅速帮她物色其他的好男儿。 谁知第一次的会面就是李风柏,她那时觉得他长相白净,又是一位秀才,所以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好。 从这次之后,李风柏就常常找着借口来府上看她,两人之间认识久了,她感觉他也还行便答应嫁给他。 这便是前世她嫁给李风柏之前整个经过,嫁给他之前他也曾对着自己许诺过那么多的诺言,可成亲后这些都成了泡沫。 第八十九章 莫成安定亲的消息 过了一会,春荷得了消息就往回走,进了屋她如实跟小姐说着。 “小姐,原来方才在屋内的公子原来是夫人看中来相看的。”春荷等小姐走后就在院里细细打探的了些消息:“她们在结束的时候,我看夫人还很开心,应该是对这李家很是满意。” 方亦欢无声的听着,她母亲当然满意了,李家门楣也算清正,家里虽然清平不算富贵,但是他的父亲是秀才出生在城里经营着一家书孰,家里的日子不下不上。 关键是李风柏自己也是少年考取秀才,明年更是要去县考,很有可能中举,也算是前途无量了。 若她这一世没有重活的话,那么这一世她或许也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小姐,今日我见到那李公子了,那李公子长得算是茶馆里头说书先生,说的那种白净书生。”春荷说着,倒是做起了比较来:“不过要是跟莫少爷比的话,这李公子还算差了点,我还是觉得莫少爷身上更有一种硬气感,长得也比李公子好看一些。” 她跟在小姐身边,方亦欢也不会对她隐瞒什么,她也知道现在小姐同莫少爷之间感情并没有断,小姐一直都在等莫少爷回来。 “春荷,看人都是不能看他的外表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方亦欢可不喜欢她将莫成安同李风柏拿到一块比较,便有意要对她说教一番。 “哦,看来欢儿今日对李家的公子倒是有些不是很满意了?”就在这时刚走到屋外的陈氏听着这话,一边走了进来,一边问出声。 她看出来今日女儿对他的兴致的确不高,难不成还是对莫成安念念不忘? 方亦欢见母亲来了,连忙下榻:“母亲” “你还没回我刚刚的问题呢?你今日不满意是不是还对着莫家那小子还存着心?”陈氏将她扶起,随后就拉着她重新回到半榻上一同跟着她坐着。 “母亲,您今日对他很是满意?”方亦欢倒也没回答,也问了一个问题出来。 “李家公子谦虚儒雅,且做事踏实心中有大事,不失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陈氏如实将自己对他的感觉说了出来,随后又握着她的手,语中染上些担心 “母亲知道你现在肯定还不想这么急,但是你要知道,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及笄了,等及笄之后你就是方家的大姑娘了,自古谁家的姑娘不是十七岁出嫁的。” “母亲的心意,女儿都知道,可是女儿现在还不想去想这些事。”方亦欢垂着眸认真的听着母亲说着。 她并没有跟陈氏说着莫成安承诺自己的事情,之前退亲之事母亲就已经对着莫成安有些成见,她想等莫成安亲自来方家提亲。 “你心里还是有莫家那小子?”陈氏看着她拒绝,果然十多年相伴长大的情谊,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断了。 这次方亦欢点了点头,直面对着母亲的问题:“是的,母亲,女儿现在心里还有他。” “欢儿,你傻不傻!”听出她语气中的执着,她不由得轻叹了声:“你可知,你心中有他,他心中已经没有你了?” 听出了母亲言语中比平常多了些严肃,方亦欢有些不明。 陈氏不愿再看见她陷入这泥潭中迟迟不肯脱身,便合盘托出:“你在这边思念着他,可你知不知道他心中却早也没有了你,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他现如今已经在上京定亲了?” 哗的一声。 方亦欢难以置信的站起身。 “母亲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陈氏:“这我都不用去打听,上京的那些事早就已经传到了靖安城里,现在大街小巷还有谁是不知道的。” 这几日她看着她状态都还行,便是有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事。 怎么可能?莫成安不会是那种人,在半月之前两人刚见过,那时他还扬言要娶自己,这才过了十多天,怎么突然就传来这种消息。 “欢儿?你也别伤心了,莫成安那小子是母亲一开始就看错了他,当时他那般舍生救你,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却不成想有了新的身份这就快速将人抛掷脑后了。”陈氏见着女儿情绪不对,便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劝着。 “母亲,今日女儿累了,想休息了。”方亦欢现在心烦意乱,这话只听了一段,便让陈氏先回了院。 “春荷,你现在就出府,你先去打听这个消息属不属实。”等陈氏走了后,方亦欢连忙差着春荷出府。 春荷在一旁听到这消息,眼中也是诸多震惊,心上也着急,便一路小跑了出府。 方亦欢走至床边从床枕下,将上次莫成安重新交给她的玉坠子拿出,玉质传来丝丝凉意让方亦欢清醒了过来。 她心中信他,信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春荷一直到了天黑,方府落锁前才赶了回来。 她一进屋,方亦欢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她直接抄起桌上的冷茶给自己满上了一碗。 冷茶下了肚,她才缓了缓气,她今天下午几乎将整个靖安城都走遍了。 方亦欢见她这般,体贴的将桌上的食盒打开:“看你还没有回来,特意让小厨房留了一份,你先吃,等你吃饱了你再同我说你今天听到的消息。” 春荷看见食盒中躺着的盐酥鸡的时候,心中一阵感动,她饭饱之后没有懒意,正了正声就说着:“小姐,今日我走了靖安城内大大小小的茶馆和饭馆还有一些雅舍打听消息,听来的消息跟夫人说的一致,将军府的齐小公子确切要定亲了,是上京户部尚书的嫡女。” 将军府齐小公子就是莫成安上京后的新身份和名字,他真的要定亲了? 方亦欢追问着:“可有听到是什么时间定亲?” “就在这月底。”春荷脱口而出。 “小姐,”看着方亦欢脸色不佳,春荷心中一阵担忧。 她跺了跺脚,恨不得冲到莫少爷面前质问他,明明前端时间还承诺的好好的,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就不认人了。 春荷愤愤不平:“小姐,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这般,我们不要为这种人伤心!” “春荷,我不伤心。”方亦欢温声的说着:“其实我相信他的,只要这些不是他亲口对着我说,我是不会相信的。” 她一次又一次对莫成安增加的是欢喜,也是信任。 她与他认识了十多年,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第九十章 李风柏的执着 自从上次李风柏上门来过,之后便会隔三岔五找借口来府上。 方亦欢自是不想见他,每次母亲来传话让她去见一见,她都找了由头推脱了过去。 今日也一样,李风柏早早收拾了一顿,依旧像往常一样吃了闭门羹,连人都没有见到。 看着李风柏垂着眸,脸上尽是落寞,陈氏在一旁劝着:“这几天下冬回暖,她这些日子身子染了风寒不便出来。” 本以为上次见完之后两家会没有戏,没想到这孩子还挺痴情,时常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还专门搬了些衣物在姑姑家住下了。 看着他的执着,陈氏倒是觉得他是一个痴情的人,想着以后肯定会对自己女儿好。 可惜自己的女儿,现下一心还挂在莫成安身上,就算是听到他定亲的消息也不死心。 那时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三天两头收拾东西要去上京找人,还好被他们稳住了,这几天也算安生。 “那在下唐突了,可否去看看方小姐?”李风柏朝她拱了拱一副冒失的表情。 陈氏有一瞬间的犹豫,作为一个外男去见自家女儿自是不妥的。 但想着自家女儿现在一心都还在莫成安身上,现在只有让她多接触别的公子哥,这样她才能更加地走出来。 这么想着,陈氏点了点头领着他就来到自己女儿的院里。 方亦欢正在屋子里头看着这一个月来的账本,从上个月开春之后,年前制作的布匹做出来后被抢售一空,这段时日织布坊又抓紧赶制了好些货出来。 因为成货质量可以,这些日子倒是慢慢的恢复到了祖父在世时的热度,甚至还有外商也来订货。 今日这账本,方亦欢主要就是将外商的订单细细的圈了起来,这中间好几个订单是要送去上京的。。 就在她潜心看着账本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声响。 “小姐,夫人来了。” 是在外头守院的丫鬟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门帘被掀动的声音。 方亦欢惊慌的看了春荷一眼,心下一虚将账本忙慌的塞到桌子底下。 看见她这一副模样,陈氏疑惑问着:“你这是做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 “没有,怎么会!”方亦欢掩饰一笑,起身就迎向她身边。 “没有?”陈氏面上依旧生疑:“那你好端端的在屋子里头喘什么气?” “哦,那是,那是方才我房内出现了一只老鼠,我同春荷在抓它呢。”方亦欢连忙找着借口,打算蒙混过关。 “老鼠?”陈氏听到这,语气不自觉地拔高:“那你可被吓着了?怎么你屋子里头还跑进了这等物生?等会我让自己婆子在你屋子里头好好看看。” 方亦欢见她似是相信了,连忙点头应下。 陈氏见这也算是一个好机会,便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接:“等会婆子来你这屋子里头,你待在这里也不方便,要不你现下出去走动走动?顺便带着李家的公子好好在院子里头逛逛?” “李风柏?他怎么还没有走?”方亦欢听见他,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陈氏连忙在一旁对她说他的好话:“你说这些像什么话,要说这李家的公子可算是对你真心了,自从上次同你见面之后,整个人就留在了靖安城,还三天两头的来找你,这份心可是难得。” “母亲,我不是同你说了,我跟他之间不合适,我也不喜欢跟他在一起,所以他做再多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用的。”方亦欢看着母亲这般殷切的介绍着他,心下升起一股无奈。 “合不合适,不是就只见一面就能够看出来的,你要多多接触。”陈氏劝着,见着她眉间隐约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当即语音一沉:“我可不管,现在人我已经带到你院子里头了,今日你必须带他在我们府上好好逛一逛。” 陈氏说完便无赖般坐在一旁圈椅上,直直的看着她。 方亦欢败下阵来,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主要是不愿意反驳了母亲,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今日她倒是要好好的跟他讲清楚了。 人就子院子里头候着,方亦欢也没收拾就直直地走了出去。 李风柏在看见人的一瞬间,眉眼忽地舒展开来,只要看见她一眼,他心中都是满心欢喜的,他是他前世的夫人,前世他承认是自己的一些优柔寡断不懂取舍,最终害的她含恨而终。 既然重活一世,又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么这次他说什么都不想放开她的手,她只能是他的夫人。 她不像预期中笑着冲着自己走来,反而她脸色沉沉的,似乎并不想于自己过多的接触。 李风柏虽有些失望,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当即收起自己的情绪,打起精神朝着她礼貌的拱了拱手问候着:“方小姐,好久不见。” 方亦欢看着他这张与前世毫无差别的脸,她忍住心中的厌弃朝他淡淡的回了句:“我带你去府上逛一逛。” 看着她与自己插肩就走的身影,李风柏忙不迭地跟上。 看着她背影便有意的追上去与她同行:“这些日子在城里经常的听见方小姐的一些事迹。” 她带着他来到府内的湖边,看着湖面清澈见底的湖水,她脸色淡淡的回着:“是吗?” 看着她貌美白皙的侧脸,湖边微风袭来,吹动她的发梢,一切都这么的诗情画意,看着这些李风柏心中的满足感席卷而来。 “这段时间我听说方小姐接管了方老太爷手上的织布坊,还将织布坊经营的风生水起,方小姐的这番魄力我心中折服。” 李风柏站在身侧毫不保留的夸赞着,不过心中多了些不解,前世并没有出现过她接手家中产业一事,而且她以前的未婚夫也不是什么上京将军府遗落的公子,本应该在前世就已经抄家的莫府并没有抄家。 难道这些都是他重活这一世改变的一些变数吗? 没曾想竟然能在他口中听到这些话,她嘴角没忍住嘲讽的说了句:“没有想到李公子竟然不反驳女子抛投露面的做生意?” 第九十一章 同李风柏讲清楚 她可还记得,他前世就跟着他的母亲一样守规矩,对于自己的夫人也只是觉得他只需要在家好好相夫教子打理家事便行。 前世她去了上京,曾想在上京开一个铺子,专门出一些时兴的样式,可她才刚刚部署便被他无情的阻拦着。 “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妄想跟男子一样,成天抛头露面这是有失了李家主母的体统,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一个商户之女的,你现在嫁给了我,那就要正正经经做一个李家主母该做的。” 商户之女?这话何其可笑,当时她嫁给他时,她家中是靖安城的富商,她跟婆母前几个月之间相处也算是融洽,可这些都在李风柏考了进士上京做了官之后便出现了分裂。 他们一家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和气,一致觉得她这个商户之女嫁给他当官的儿子,那算是天大的福气。 想起这些方亦欢眼中渐渐泛冷。 “也不算是不反驳,只是想着方小姐这般富商之女选择独自经营,或许你自己也有些许难处。”李风柏说的比较委婉。 这一世他认定是因为他重生才导致一些事情跟前世发生的不一样。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嫁给自己之后他定是不会让她这般抛投露面,这一世他定是要对她好,万般补偿给她。 “那要是我没有什么难处,我就是想做这事,我喜欢这般抛投露面呢?”方亦欢转过身,双眼直视的看着他,冷冷的问出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风柏竟然在她眼中看出来些恨意,他眨动双眼,想要细细的看去时,只一瞬间她双眸又归于平静。 面对她的问题,李风柏倒是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若是她嫁给自己的话也还是抛头露面的话,那着实有失体统和规矩。 方亦欢看出他脸上的为难,她继续追问:“李公子你还没有回我的问题呢。” “既然方小姐你想要问问我看法,那在下就直言了,从古至今女子抛头露面营生的少之又少,不管如何,女子营生这听上去总是会破了规矩,其实我觉得方小姐不必受这样的苦,以后只要待在闺房内绣花刺绣便好。” 他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毕竟她以后可是自己的夫人,她不会容忍他这般的。 果然,他还是没变,他还是前世那个李风柏,她突然没了劲,也不想装了:“今日就逛到这了,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李风柏从她语气中察觉出厌烦之意,他心下有些慌张没有明白她的态度怎么就直接下降,从之前的冷淡转到嫌弃。 看着她转身而走的身影,他慌忙追上她:“方小姐请留步,是不是我方才有那句话说错了?” 方亦欢被他喊住,她转过身索性直截了当的将话挑开:“李公子请你以后也别三番四次的登门了,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没有想到她会同自己说这般话,他心中彻底慌了,这怎么完全跟前世不一样,他情绪过激朝着她说着:“怎么就没有可能?” “李公子我并不喜欢你,我对你之间也没什么好感,不知为何只要我看见你,我就心生厌烦,所以从今日起也烦请你别来找我,你有你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们之间最好互不相干。” 这话直接又了当,完全没有掩盖她心中对他的厌弃。 李风柏听着她这些话,心中一刺,他紧紧的握紧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讨厌我?” 他们前世可是成为了夫妻的。 方亦欢今日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看着他这副失神的样子,她无视的转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内。 她今日的好心情倒是被搅和了。 看着她已经消失而去的背影,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一切怎么成了现在这种局面,难不成真的会成了她去世前说的那句话,来生她不愿意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不,他这一世绝对不会让这事发生,她也只能是他的。 院子里头倒是安静,陈氏在他们走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方亦欢回了屋转头就将刚刚藏到桌子底下的账本给拿了出来。 看着上头被圈起来的上京商户,他们定的货足够发往上京。 脑海中的计划越想越行,突然,她站起身对着春荷说道:“你快去跟织布坊的管家说,将这些天赶出来的货全都抽调出来,马上租赁一辆货船将这些货都送去上京。” 春荷不懂生意,看着小姐这般激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便连忙带着命令出了门。 另外一遍,陈氏从丫鬟那边听来了自己的女儿同人家公子说了那般重的话后,口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眼神担忧的看着张妈妈:“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她女儿还没有将莫家那小子放下,总不可能为了那小姐就一辈子不嫁人了。 翌日 昨晚方亦欢将消息传达了出去,今天管事的就将货物给备妥当了,且速度也非常快,他今天晚上就租好了货船,等着今晚装好了货,明日天一亮就发船去上京。 看着这般速度,方亦欢心里头对这管事更加满意了,这速度正是和她的意了。 那就今晚出发,她今晚出府跟着货船去上京,她要亲自去找莫成安。 想着她就赶紧让春荷帮她收拾行囊。 春荷有些疑惑:“小姐你要去那?”收拾包袱是要做什么? “去上京,找莫成安。”方亦欢将她拉到里屋细声的对她说着。 春荷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她摆着手连连劝阻:“不可以,小姐这是不可以的,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前前段时间,她知道莫成安定亲的消息后,她就好几次同夫人提出要去上京找莫成安,夫人几次严肃的告诉小姐是不行的,而且夫人还罕见的发了一通火。 “谁让你跟我母亲说了。”方亦欢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头:“今晚我就带你一个人同我去,你可别去跟我母亲说。” “不行的,小姐,我们不能这么做。”春荷越听,一张脸越被吓得煞白,这可是私自出府,这要是被夫人抓住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瞧你这副出息,你怕什么?”方亦欢看着她吓成这般样子,她轻拽住她的手:“今日我必须去找莫成安,要是你害怕的话,你可以不跟我去,我一个人去也行。” 第九十三章 被下药 主仆二人也只是伤感了一会,最终睡意上头后,两个人便合衣躺下睡了过去。 而方家却彻底的乱了起来,碧落一清早守在院子外头,迟迟不见春荷来外头唤人伺候小姐梳洗时,她顿感不妙。 朝着里屋连喊了几声都未见人回应,她着急的往屋里头走。 只见蜡烛点了一夜早已融化,床被冰冷,哪里还见小姐的身影。 看着桌面上留着的信,碧落吓得冷汗直流,她也还算是冷静,拿着信急急找到主母的院子里头。 “母亲,女儿不孝,擅自去往上京,等我去上京看到莫成安之后便会速速回家。” 落款,方亦欢。 是她女儿的字迹。 信上寥寥的几句话清清楚楚的说着她的女儿离开了,现在已经不在方府了。 陈氏拿着信手止不住的抖着,要不是知道现在她还不能出事,那她早也眼一黑晕死过去。 她的女儿竟然独自冒险去上京找人,两个姑娘要是在路上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碧落,你将小姐的院子全都封起来,小姐消失的消息一点都不能传出去,张妈妈,你现在在府中查着,看到底是谁半夜胆大包天放走了小姐。“陈氏被这消息气的不轻,她坐在圈椅上,将手中的信紧紧的攥着:“找,都给我去找,一定要将小姐找回来。” 而另外一边。 从靖安城走水路的话,最短时间需要八天,索性两人都不晕船,因是两个女子出门,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极少出门。 每次的送饭都从外窗的小窗口由客房的小厮给递进来。 整天都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方亦欢脸上上都泛着些不正常的白色。 这是缺少阳光照射的缘故。 看着船只依旧不急不缓的行驶着,方亦欢无聊的趴在床边看着话本。 这是她们在船度过的第七天,老板明确的说了,要是今晚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过了今晚这船只明天晌午便会在上京的船港处停泊,那她只要再租赁一个马车花三个时辰,便能在上京城门封锁前赶入上京。 想到这些,之前心中生出来的烦闷一消而散。 这边,在船舱的尾部,突然传来细微的谋划声。 “今晚你就将这包药粉撒到她们的饭菜中。”灰暗的船舱里突然传出一声暗哑的声音,因为被四周的货物遮挡住。 客房小厮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粉,他一接过,在货物后的人便打算转身往外走。 客房小厮连忙上前扯着他的衣袍:“大侠,我们之间说好的报酬呢?” 那身着黑袍之人连头都没有转,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钱袋子,他将钱袋子直接抛到脚底下,留了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事成之后再来这里,我会再给你一笔丰硕的奖赏。” 听着银子掉地的声音,小厮毫无尊严的半趴在船板上将那银袋子给捡了起来,看见里头好几锭白花花的银子,他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 他激动的朝着那道背影说道:“你放心,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会完成的。” 这晚,主仆二人依旧待在船屋中,今晚的饭食准时从木窗的小口中递了进来。 春荷看见菜色的时候,眼前顿时一亮:“小姐,今天竟然加了蘑菇顿小鸡!” 这些天里,她们虽然交了伙食费,可这里的餐食并不怎么样,也许是在船上许多食物都不易保存,她们这些天吃的最多的便是清水煮萝卜。 没有营养又难吃,这跟在方家的日子都没法子比。 春荷还是第一回连着七天没有碰到肉,这下看见了肉,眼中都带着雀跃。 方亦欢虽然不怎么喜欢大鱼大肉,但被蹉跎了几天之后听到有肉,脸上也展出些开心。 像往常一样,两人吃完后,就将吃空的餐盒往窗外递了出去。 这晚,春荷依旧将房中的大木箱搬到门口抵着,她们乘坐的船并不是特别高档的,反而是那种商货两用的船只。 因为便宜,这船上大多住的都是一些准备去上京讨生活的壮汉和一些投奔亲眷的人,总之这船上住的人很杂乱。 春荷非常的不放心。 船房里头微弱的烛光,两人便渐渐入睡了过去。 可就在她们熟睡时,危险悄然发生。 在寂静的夜晚,船房外突然传来惊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这声尖叫彻底打破寂静的夜晚,许多人走出船房外,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吓得在船板上四处逃命。 惊慌的叫喊声,呼救声在河中游荡。 船上被火把照的通亮。 方亦欢在这种嘈杂声中被吵醒,她艰难的睁开眼,窗外映射进来的火光让方亦欢心中一震,她赶忙起身打算去叫醒一旁的春荷。 可谁知她猛的一翻身,便浑身无力连人带被滚落床边。 她似是不信,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随之身体中一股燥热感袭来。 怎么回事? “春荷,春荷,你快醒醒。”很快她明白了,今天晚上的那顿饭被人下了药。 她着急大喊,想要确认春荷的状态。 索性她只是浑身发软无力。声音还是能够发出来的。 连着喊了数十声,躺在一旁小塌上的春荷才慢慢转醒。 耳边不停的响起了小姐呼喊着自己的声音,她连忙惊醒。 只一眼,她错愕的发现小姐竟然摔倒在地,她唰的起身朝她走去:“小姐?” 看着春荷没事,方亦欢松了一大口气。 方亦欢被她重新扶上了床,她眼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下药了,春荷,这里不安全我们要赶紧离开。” 不知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方亦欢感觉身体传来一股热浪,她脸色瞬间酡红,她咬着牙艰难的承受着身体里带来的异样。 这绝对不是蒙汗药。 春荷在一旁急的掉眼泪,两个人饭菜虽然一样,但是她同小姐都是分食,肯定是那个送饭的小厮下的药。 只有他才能准确的知道小姐吃的是那份。 方亦欢的手指掐进了肉里传来一丝痛感,她这才在这痛感中喘了口气。 突然间,门口传来响动,一把匕首从外插了进来。 有人想要进来! 第九十四章 船上大乱 这动静吓的两人皆是一惊。 “春荷,快从窗户跑出去。”方亦欢最快反应过来,大喊着让她先跑。 她现在被人下了药身体动不了,跑的话绝对跑不出去。 在门的人很有可能是给她下药的人,与其让她们两个人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让春荷先逃出去。 “我不走,小姐在哪,我就在哪。”春荷咬着唇没有挪步,不管多么的危险她绝对不会抛下小姐一个人走,她要同小姐共生死。 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啪嗒一声,下一秒的插梢已经被挑开,只需要轻轻一推这门便会被打开。 春荷握住木棍,将小姐死死的护在身后。 突然门口传来闷哼一声,门没有料想中的被推开,紧接着又传来打斗声。 “春荷,我们快离开这里。” 船上不知是不是海盗上了船,打斗声越发激烈。 方亦欢双手绵绵的拔下头上的素钗,狠狠的将素钗的尖端扎进臂膀里,随着疼痛袭来,她双手渐渐回了力。 她不敢多耽搁,拉着春荷从内窗跑去。 推开内窗的一瞬间,外头的火光彻底照射进来,船夹上躺满了尸体,浓厚的血腥味袭来,方亦欢强忍着恶心,从窗内爬出。 船上大乱! 方亦欢不知今晚的始末,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快速逃离这里。 她领着春荷往下一层赶去,想去找救生小船,她们可以乘船离开这里。 目标确定,方亦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强忍着身体里头的不适,在前头带路在船上小心的摸索着。 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船夹上的血已经浓如流河,他们在船上不是行凶,是在屠杀。 “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啊。” 两人正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走时,突然一道奸恶声传来。 在她们的正前方正堵着一蒙面之人,那人看见她们后便立马高喊:“快来,人在这里。” 霎那间,数十个人举着火把快速跑向这里,一下子这里被照的蹭亮,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两位小妹妹,你们这是要跑去哪里呀?”为首那人肩扛一把大弯刀,看着她们猥琐一笑。 今天忙活这么一晚上不就是为了这个娘们,可不能让她跑了。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做什么?”看着这么多穷凶极恶之人,春荷将小姐死死的护在身后,心中打颤的强撑着对他们问道。 “哈哈哈哈哈,你个小娘们还问我是谁?”为首那人被她的话逗笑,随后他走上前一把扯着春荷的头发朝她恶狠狠的说道:“今日你只需要记住,我是要让你们死的人。” 说完他大力将她踹倒,举着弯道就要往她身上砍去。 他们生来就是舔血的,杀两个小娘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等等!”危机关头,方亦欢大喊住他:“若是要钱,我有的是钱给你们,只要你们留人一条命!” 没了春荷的搀扶,方亦欢虚弱的跌坐在地。 这时,药效彻底发作,方亦欢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感从身体内袭来,她死死的咬着唇,额间冒着一颗又一颗的汗珠。 她再度举起素钗再次扎进臂膀处,让自己能够有理智支撑着。 为首那人瞧见她这般,收回刀,看着她嘲笑道:“你觉得我们像是要钱的吗?” “那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给你们。”方亦欢双手紧紧的抓着裙布,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清醒一些。 为首那人借着火光看去,倒是被地上那人深深的震撼住了,只见她眼若秋水,一张脸生的小巧又精美,此时在药效的作用下,脸色酡红多出了些诱惑。 看见这幕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他将弯刀别到腰上,双手摩擦奸笑两声往她身边走去。 “那我想要你。” 他靠近后,目光贪婪,一双粗粝布满硬茧的手毫无客气的朝她光滑的脸蛋上摸去。 方亦欢被这么一摸,浑身忍不住的颤栗起来。 她为什么没有觉得恶心,反而觉得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 “被我摸的舒服?”为首那人微眯起一双细眼,随后猥琐一笑,便迫不及待的要抓着她的手往屋内拖去。 她现在中了自己的欢宜散,整个人出现了求欢,忍耐不了的状态。 还等什么,他刀口上舔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可人的美人。 可下一秒,还没等他再次碰到她,一把锋利的匕首丝毫不差的插入他手掌中。 “我看谁敢碰她!” 莫成安从船舱里走出,周身蔓延出强大的气场来。 他紧绷着脸,脸色沉黑如墨,犹如嗜血走来。 “欢儿”他将人从船板上抱起,黑色大氅将她掩盖,轻声的唤着她。 听着熟悉的音调,看到是他真的来了的时候,方亦欢眸中溢出几滴委屈的泪水,他来了,他来救自己了。 “将他留下,其余的,杀!”莫成安语中含着冰,冷酷无情的抱着她转身而去。 等他一声命下,在他身后的亲兵护卫立马执剑上前,与他们厮杀起来。 莫成安感到怀内的人及其不舒服的喘着粗气,他快步抱着她离开这里。 “快看看她这是中了什么毒?”莫成安脚一下地,便粗狂的将马车上的车帘扯开,把方亦欢小心翼翼的抱上马车。 马车内竟有一熟人,就是上次在他私院中曾替他救治的少年。 “她这是中了欢宜散,一种情药,中了这下流的药,一般都很难有解药”萧然看完她的症状后,淡定的从自己药箱中拿出百解丸:“不过,我这却有,这是解药,但这药性要一个时辰后才会生效,在这一个时辰内,她依旧会这般难受至极。” 少年也没再多说,将药丸递给他后便跳下了马车。 莫成安拿着这要药,双眸冷若冰湖,竟然有人将这种药下到了她身上。 方亦欢迷迷糊糊的听到有解药,整个人难受的的带着哭腔往他怀内难受的蹭了蹭:“莫成安,我难受,快给我解药。” 莫成安抬起她通红的脸颊,将药丸放入她嘴中。 这药效,萧然一开始就说了只能一个小时候之后见效。 药丸在嘴中散开,可效力一点都没有生效。 第九十五章 得救 方亦欢身上犹如被万千蚂蚁啃食,她浑身不适的扭着身子,体内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燥热感传来。 她难受的往他身上靠去。 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感觉身上舒适了一些。 两人身体紧靠在一块,莫成安声音暗哑了几分:“欢儿,坐好。” 这个药丸一个时辰后就会起效,莫成安看着身上及其不生分的她,他一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想将她安置在马车上后便往外撤去,他并不想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莫成安”方亦欢从他身上离开,身上的那种冰凉感随之消失,方亦欢咬着唇,眼角通红,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恳求道:“你别走。” 她此时语气绵绵语气娇软糯糯,莫成安听了一句便口干舌燥了起来。 趁他停住脚步的一瞬间,方亦欢当即起身复而又靠近在他身上。 他就像是冰块,让她体内察觉到一丝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的朝他身边靠去。 莫成安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将她衣领合上,耐心劝着:“乖,你再忍受一会,等下就好了。” 他帮她合衣的瞬间,指腹不小心的刮蹭到她,方亦欢当即颤栗了起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传来。 她脑海中突然很是渴望这种感觉。 她突然抓着他的手放置自己的腰间,随后手不老实的往他身上四处探去。 莫成安深呼一口气,将她乱摸的手握住不让她再乱动。 随后抬起她的脸与她理智的说教着:“欢儿,再过一小时,这药效……” 两人离的极近,莫成安说话时气息全都喷洒在她脸上。 方亦欢看着他俊逸的脸庞,意乱情迷时,她直接吻上他,略显笨拙的吻技,直接在他嘴边啃咬起来。 “欢儿!”莫成安,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可这时药效发挥到极致,方亦欢本就难受,现在还看着他拒绝她,她眼角沾着些湿意着:“莫成安。” 看着她这么一副模样,他喉结一紧,随后便紧紧的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及近,察觉到胸膛之间的软意,莫成安顿时乱了气息。 可两人之间也只限紧靠着,他依旧守着自己的防线,没有再对她做些别的。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才的药效渐渐起了作用,方亦欢体内那股燥热感慢慢消散,最后恢复平静。 见她不再闹腾了,莫成安迅速将两人身上的衣物理的整齐,解药渐渐起效,随之的她眼皮沉沉的睡意感传来。 没过一会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莫成安瞧着躺在怀内早已熟睡的她,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一觉,方亦欢睡得很沉,她睁开双眸,舒适的撑了撑腰身,下一秒看见陌生的房间时。 方亦欢立马警醒起来。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昨晚她最后是被莫成安救下来的,她被莫成安一路抱到马车内。 再往下回想,昨晚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犹如历历在目,想着昨晚她自己竟然那般主动,她捂着通红的脸不知所措着。 还好,莫成安最后没有把她怎么样,可越是这样想着,昨晚那些荒唐一幕幕又闪现了出来。 她举起自己的一双手,昨晚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而她好像就是拿这双手摸上他胸膛的。 方亦欢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画面晃出去,她这是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突然屋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成安此时神采奕奕的从屋外信步走了进来,看着他满脸的消息,方亦欢脸上就像是被烫着了一样。 她捂着脸抓着被子,弓着身子躲进被子里不去看他。 看见她这个样子,莫成安轻笑了两声,也明白她这般别扭是做什么。 他故而走上前,轻轻的扯了扯她紧抓着的被子:“你看见我躲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方亦欢更是不想露面。 “好了,你快出来,别闷在被子里,对自己不好。”莫成安扯了扯被子,见她铁了心的就要往里头躲,他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她从床榻之上捞了起来。 他扒开遮挡住她脸前的被子,看着她面色酡红,他凤眸染上些笑意,故意调侃道:“你这躲着我,又这般脸红,你是怎么了?还是说你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明知故问。”方亦欢看着他这般取笑自己,她不服气的锤了锤他的肩膀,娇嗔道。 莫成安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也不再笑话她,而是紧紧的抱着她。 “昨晚那些人你查出来是谁的人了吗?”方亦欢靠在他怀内细细的想起昨晚在船上发生的那一幕。 昨天晚上的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可是谁又对她这般深仇大恨,且还这么有实力? 她那妹妹?不,不可能,就算她恨自己恨得入骨,但她却没有这般大的势力,能雇这么多的杀手来杀她。 “昨晚我们走那整个船只在河上烧了个干净,所有的证据都短了。”莫成安将她的手紧紧握着,随后又接着回答:“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看看到底是谁在后头想要害你。” 方亦欢躺在他怀内,眨动着双眼,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你昨晚怎么知道我在船上?” 她明明是和春荷偷偷跑来上京的,莫成安怎么会在她昨天出事的时候赶到? “我走离开靖安城的时候,留了一些人暗自保护你的安全,昨晚他一早察觉出不对劲,就赶忙给我飞鸽传书。”想起昨晚,莫成安握紧拳头,一种愤怒久久不能散去。 昨晚上那波人明显就是对她去的,他要是再晚一步,那么后果将会是他这一生都将后悔的。 想到这里,莫成安心中生出一丝无力感,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没有来上京找自己的话,那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而他若是再强大一点,那他也不会这么晚才知道她受害的消息。 这个仇他一定会替她报回来的。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那我现在是在哪?”方亦欢这时打量着四处,这屋子里头的陈设大方典雅,倒不像是他一个公子哥住的。 第九十六章 靖安成的流言都是假的 “这是我外祖家,你现在住的是我三姐的房间,她几年前远嫁之后这院子便空了起来,所以你住在这里并无大碍。” 莫成安说着,边抬起她手,看着上面裹着厚重的纱布,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只要想起,他还是会觉得心疼。 看着被他轻轻抬起的手,方亦欢假笑两声,将手收回,不想让他过多担心:“这只是小伤,处理好了,我睡完一觉就不疼了。” 莫成安反而因为她这句话,眉头更加紧锁起来。 “既然是你外祖家,那你能不能带我去院子里头看看?以前只听说齐老将军犹如战神,没想到我竟然能住到他的府上。” 方亦欢连忙扯开话题着。 齐老将军的府邸很大,也非常的宏伟壮观,因镇北将军府儿孙从未分家,所以这院落多而杂,莫成安想着这府上那些糟心的人,他特意绕开,带她来到风景颇美的花园里。 镇北府建的宏伟壮观,就连这花园都建的异常繁美。 方亦欢这一趟并不是有心出来闲逛,她只是想来同他问一件事情。 她随意在花厅中坐下,一旁候着的丫鬟连忙将水茶捧上。 莫成安也察觉出她有话,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在花厅候着的人立马会意往外退去。 “莫成安,你真的在上京同别人定亲了?”她说话一向直白,这也是她舟车劳顿这么多天想要问清楚的事。 她虽然信他,他不会转瞬就背着自己同别人定亲的人。 可她心中虽然信他,但是靖安城内,那些传的几乎如真的一般的消息却让她心中生了一些阴恻的担忧。 “谁同你说这些胡话?”莫成安忽地起身,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是谁传这种消息,他何时定亲了?而且竟然还说他同别人定亲? 见着他这种吃惊的神色,方亦欢微微紧绷的脸顿时松懈下来,看着他这种模样,那靖安城传的十有八九是假的。 “不是谁说的,而是靖安成内全都传满了你的这个消息。”方亦欢讲自己在靖安城内听到的消息都说给他听。 还说他娶得可是当朝的平阳公主,那平阳公主才貌无双,可不是她这种小商小户之女能比的。 莫成安在一旁细细的听着,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黑,什么消息这般空穴来风,若他不是当事人,恐怕他自个听了都会觉得是真的。 “那你信了?”莫成安抬眼看着身前站着的人,心中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他自己虽然知道这件事是假的,可他还是怕方亦欢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我那时虽然在心里相信你,但是听着这些传言我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但是来了上京之后,看见你的反应那我便完全的相信你了。” “你可真傻。”莫成安从这中间反应了过来,她来上京不是因为她想他了,而是因为这个流言,她心中不安所以来上京找他了。 “你放心,我这辈子除了你,我就不会去娶别人为妻。”。 听出他话语中的郑重,她心种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现在虽然知道了这一切也都只是一些流言罢了,可是回想起靖安城那些传的几乎都成真的一些事,她心中还有一些顾虑。 她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便试探性的问出声:“既然你定亲这件事是假的,但是你是不是同平阳公主真的有一些关系?” 如果没有别的实实在在的证据的话,那也不会传的如此离谱。 果然,莫成安听到这话,脸上顿了一瞬,随后解释道:“我同她之间我外祖的确有意想将我和她在一起,不过这些我在当场就已经拒绝了的,而且我跟她之间接触也仅限是必要场合需要的接触和问候,但其他的我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他的语气信誓旦旦和肯定,丝毫不惧她去查。 听到他说这些,方亦欢点了点头,在她心中最后的那点隔阂彻底被他打消,只要他跟自己说不是这样的,那么她就信。 解释清楚之后,两人相视一笑。 “小少爷,老爷请你前往前厅一聚。”前厅传话的小厮寻了过来,看着厅内的两人,他远远的站在布帘后头。 听到有人传唤自己,莫成安牵着方亦欢就要一同前去。 可传话小厮看见后,当即就制止出声:“小少爷这次老爷特意嘱咐说是要让您单独前去。” 原本是打算带她跟着自己去见自己的舅舅,但这么一说,他还以为舅舅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跟自己讲。 他侧身对着平京吩咐着:“平京,你将小姐平安送回院子里。” 他吩咐完,就又转头对着方亦欢温声的说着:“那你先回去等我,等我这边忙忘就来找你,等有时间我就带你去见一见他们。” 方亦欢乖巧识事般点了点头:“我没事,你先去,别耽误了。” 站在一旁的平京对着少爷和方小姐之间相处的方式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时在一旁候着的小厮和丫鬟听到后,手上都不自觉的起了一些疙瘩。 难不成这些月他们都白认识了他们家少爷吗?他们少爷每次在府里都是冷冰冰的,对他们说的话那都是少之又少,现如今他们竟然看见自家少爷这般温声细语的同一个女子讲这么贴心的话。 最后她们只能得出,果然是少爷半夜抱回来的女子,而且这女子听说也不简单,曾是少爷以前流落在外的未婚妻。 两人告了别,莫成安便又恢复成了冷冰冰的模样。 以前他还觉得秦峙的话太少,人又太沉默了,这样的一个人肯定会特别的无聊。 可没有想到,现如今来了上京他竟然也变成了这么一个冷酷的人。 作为镇北将军府的主家,齐老爷光是在府中的一个书房都及其的大。 但,齐将军的书房跟别人的书房是不一样的,莫成安一进去,便看见在墙面之上挂满的长剑,以及在四周放置的兵器。 他舅舅从小就习武,曾是一个武痴,尤其喜欢排兵布阵,到了中年之后对这些家伙更是爱不释手。 “舅舅!”莫成安走了进去,朝那位正坐在位置上磨着剑峰的齐将军行礼。 他们之间的身份本来就是假的。 第九十七章 见舅母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依旧按照辈分喊着。 齐将军将剑放置一旁,起身对着他问道:“听说你昨晚抱了一个姑娘回来?” 昨晚他是明目张胆没有任何隐瞒将人抱了进来,全府上下一夜之间倒是传开了。 “是的舅舅,我昨晚抱回来的是我从小定亲的姑娘。”莫成安如实的说着。 “你倒是情深,但是你确定要为了她而放弃捷径,去走那条全是泥泞的路?”看着他这般深情,齐将军微微摇了摇头。 在他身上看见了少年时他父亲那般的情深,想当年恭亲王对旁支之女的李清婉不也是如此的情深吗? 可最后也不是只能在这泥潭中迷失自我。 “还请舅舅成全,侄儿这一生只欢喜她一人。”莫成安朝他跪去,一脸恳求。 齐将军看到这,倒是叹了一口气,眼前的人明明可以靠平阳公主走上捷径,可他却非要守住年少时的欢喜。 “这事我不阻拦,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不阻拦,你父王和母妃又怎么能同意?” 莫成安抬起头与他平视,坚定的说道:“侄儿一定会将这些搞定好的。” 看到他这决心,齐将军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既然有这个心思,那就希望你能够做到,你今日也无事便带着你那姑娘去看看你舅母。” “是,谢谢舅舅”莫成安语气都染上写欢快,舅舅这般说就是同意了。 …… 莫成安,你看我这样穿合不合适? 方亦欢抓着裙角,眼中有些不自信。 她看着自己身上天青色的常服,心中一顿懊悔,早知道出门要见长辈,她就应该多带几套繁重的外服出来的。 莫成安立即上前牵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舅母一向随性,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将军府倒是很大,方亦欢不记路,也不知道自己穿多了多少条游廊,最后才在一走清新淡雅的院子外停下。 “这是鸢花楼,我舅母就是这,你别担心,我舅母不凶的。”莫成安牵着她鼓励着她跟着自己走。 一跨入院子,倒是不像大户人家中宏伟的壮观,整个院子以静雅为主,院内种了许多的小毛竹,在院中搭了一处假山引了一处小溪水流过。 这定是个很爱生活的夫人,看见这些,方亦欢心中暗自称赞着。 外头候着的丫鬟看见小少爷来了,连忙帮着打帘。 方亦欢跟在莫成安身后迈步而进。 等进了里屋,便瞧见了一名端坐在上方貌美的妇人,只见那妇人一双素手环带雕金蔓花金镂手镯,头束起一利索的堕马髻,上头金钗玉钗互相交织着,不过最吸人眼球的倒是发髻别着的牡丹花。 这精美的发式和服饰再配上她的容貌,倒是一时让方亦欢看住了眼。 “你是在看我吗?”坐在上头的齐夫人看着她的目光问道。 方亦欢被这声惊的微低了低头,认错道:“夫人见谅,是我刚刚唐突了!” “沣溯,你倒是好眼光找了一个同我一样貌美的夫人。”齐夫人倒是毫无遮掩的表达了出来。 方亦欢听完之后有些涩然的低了低头,相反莫成安倒是大方承认:“舅母,您说的都是些实话。” 这句话倒是把乔夫人哄笑了,她对着方亦欢微微找了招手:“你就是方家姑娘,你走近些。” 方亦欢闻言恭敬的往她身前走去。 “长的这般貌美,我喜欢,你们两个一个朗才一个貌美,倒也是天生一对。”乔夫人倒是主动的牵起她的手,丝毫没有掩盖住话语中对她的满意。 她喜欢她双眼中的那双纯粹,既然是他侄儿认定的,那么她爱屋及乌也对她生出了些欢喜来。 方亦欢听这话原本涩然的脸顿时红透了整张脸,她微垂着眸,也不知该如何回着。 “沣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有定下日子吗?”齐夫人倒是不介意,反而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而后对着自己的侄儿问道。 “回舅母,还没有定。” “既然是你认定的,就早早去下定日子,可别等别人抢走了。”齐夫人继续的说着。 “是,侄儿知道了,我一定尽快。”莫成安接着话回到。 方亦欢就坐在一旁,看着舅侄两人就这般讨论起自己的婚事时,双耳更是红透,只得将眼神递向莫成安,示意他莫要再说了。 可莫成安接受到她眼神后,倒是会意后直接说了出来:“舅母,我们今日还是别说这个了,要不然她可能就要害羞的将头埋到地上了。” 她就是再说方亦欢。 他这话倒是把齐夫人给惹笑了。 三人相处的还不错,等方亦欢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的染上些笑意:“我没有想到,你舅母竟然那般好说话。”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还以为作为将军府中的当家主母,怎么样都会有些威严的,就像是她看见的恭亲王妃一般,可今天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想到她这么和蔼。 “对啊,我舅母也算是难得的和蔼亲和。”莫成安看着她笑着,他的嘴角也随着她笑着。 是啊,很幸运,他的舅舅跟舅母能够这么好,这几个月的相处倒是让他感觉到一些家的存在。 “不过,按照你舅母说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成亲啊?”出乎意料,这话竟然是方亦欢说的。 莫成安没有想到她突然会说到这个问题上来。 从上次两人退亲之后,他再次遇到杀手之后,她就常常问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来娶她。 两个人之间的顺序就像是颠倒了般,以前明明是他追着她问她,这次倒是换做她来问他了。 “那你现在怎么就这么想嫁给我了?”莫成安将她一把揽到身边,温声的问着。 “因为我想跟你一同面对,因为我很在乎你,因为我想时时刻刻同你在一块。”方亦欢靠在他胸膛之前,熟悉的气息充满鼻翼。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意。 她发现自己对他是越来越多的喜爱跟爱意。 在这种环境下,莫成安还是第一回听到她这般正式的同自己说着这些话,这些字眼就像是砸到他的面前,一时间将他砸的晕头转向的。 “你…你再说一遍?”莫成安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说,因为我想跟你一同面对,因为我很在乎你,因为我想时时刻刻同你在一块,所以我才想要嫁给你。”这次方亦欢更不含蓄,直接大声的告诉他,就像是他临走时那般大声的同她说他会来娶自己一般。 第九十八章 官宣 听着这话,莫成安感觉像是陷入了一种漩涡中,一时间将他迷的不知方位。 何时有这么一个女子,这么大胆的对她示爱呢。 不过很快,莫成安便将情绪压了下来,他冷静同她说道:“现在我在上京的形态复杂,一时间报不了仇,我还是想了解完这些事之后再去娶你。”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把她扯进这种漩涡中。 “可要是我等不及了呢?”方亦欢追问着。 也不是她恨嫁,这些都是她思考了再三想好的,以前她想的是退缩,现在她想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想同他一块去经历这些,这样她心中便会满足。 她知道上京危险,她也知道他来上京报仇是多么的凶险,但是这些她都不想去顾,她想要陪着他一块去面对。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呢?”莫成安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轻笑一声,还以为她这是故意同自己这般说呢。 “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这些日子你离开的日子,我母亲可是帮我相看了好些人,像是城东李家的儿子,还有我母亲远在枣阳的侄子,还有……” 方亦欢说着停顿了会,语音上扬,吊着他,莫成安听着连忙追问,语气有些着急:“还有谁!” “还有李风柏”方亦欢脱口而出。 莫成安听到这名字,眼神中当即就着急了起来:“他!他怎么这一世来找你了?” “他按照前世那般来求娶我呀。”方亦欢似是故意要气他,语气慢悠悠的说道。 “不行,他不能娶你,你也不能答应”莫成安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说着。 “他怎么就不能娶我了?”方亦欢没应着他说的,依旧跟着他说反话。 “难不成,你这一世还想嫁他不成,你忘了前世他是怎样对你了?”莫成安听着她这般讲着,一下子着了急。 “前世,我会有那般下场,也怪我没有用计谋,这一世我作为重活一世的人我还能让他那几个妾室害了我?” “方亦欢,你这是存心要气我的!”莫成安一把抓着她看着自己,想要她说实话。 看着他彻底急眼了,方亦欢忍着嘴角上扬,接着说道:“那你现在娶不娶我?你要是不娶我,我可不等你了,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了,我以后不会给你了。” “不,我现在还不能娶你。”听出她这些话的意思,莫成安倒是没一口接下,原来她的目的是想让他在情急之下答应下来啊。 还没等方亦欢再问到底为什么,莫成安看见她眼中失望的深情时,他当即补说道:“我说的是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娶你,但一个月之后我便会亲自去靖安城娶你。” 虽然一个月之后他的报仇机会还没有完成,但是看着现在她这般说,他想,他不等了,他要娶她了。 这一个月他要好好的为她筹备,定当给她一个盛世的婚娶。 “真的!”方亦欢听着这话,眼中一亮,她抬头直直的看着他,她的心脏现在不知为何狂跳了起来。 有一种烟花似乎在她脑海中炸裂开来,绽放光彩。 “我答应你的事,我又何曾哄骗过你?”莫成安看着她现在这一副呆呆的模样,便忍不住的上前捏了捏她软乎的双脸。 两人的事情似乎就在这里说好,她这次来上京就是想要看看莫成安到底是不是骗自己在上京定了亲,这下,来了上京她亲眼看见他就是没有。 她放了心,想着他一个月之后就会娶自己,那她现在已经等不及的想要回去将自己的嫁妆准备好,还有嫁衣,她的嫁衣还没有绣完,这半年来这般折腾她嫁衣都没怎么动过。 就这样想着,她打算在三天之后重新启程回家。 在临走前,莫成安特意带着她在将军府内露了个脸。 齐夫人听着自己的侄子要亲自介绍自己未来娘子给大家认识,当即就组起了一个晚宴,让在府上,在京中的女儿能赶来的全都来了。 距离上一次这般兴师动众还是在上次莫成安被领了回来之后,大家见过一面。 将军府,齐老将军一生也就只有一位早已过世的夫人,他夫人一生一共生了两女一男。 这一男便是齐家单脉相传的齐将军,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年少时下嫁别州,还有一女虽嫁到了上京,却也因为命薄还未留下一儿半女便去了世。 而现在的齐将军一共有三个妾室,加上齐夫人生的孩子,他这一生总共有六个孩子,因这六个孩子齐将军也彻底的在上京出了名。 因为他这六个孩子无不例外全是女娃娃,堂堂一个镇国将军府内竟然没有一个男丁去延续灯火。 对于外人的评价,齐将军倒是看的开,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常常九死一生。 他认为,女儿同儿子也一样,他这些都不在乎。 今晚宴席准时开了席面,齐家六女早已有四女已经出了嫁,现府上还有两位待嫁的姑娘,最小六姑娘常年随着齐将军上战场,打过不少的胜战,是大魏第一位年少女将军。 因为只有三女儿跟大女儿,是下嫁到了别州,所以今晚齐家人也算到的整整齐齐。 今晚就连齐老爷都出来了。 方亦欢一同跟着莫成安走入前院的梅宴厅。 一进去便能看见坐在室内满满当当的人。 在看见方亦欢来时,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都好奇打量的往两人身上看去。 一时间,被数十道眼光这么注视着,方亦欢心中紧张起了几分。 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她截止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见到。 莫成安似乎察觉到了她紧张,他慢下半步,与她同行,随后温声的安慰着:“你别害怕,她们跟我舅母一样,都很好说话的。” 方亦欢看着他这般安慰自己,她朝他会心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 莫成安有礼的对着她们挨个行礼。 等行礼完便又正式的介绍起方亦欢来:“祖父,父亲,母亲,各位姐姐和妹妹,今日劳烦你们跑一趟,站在我身旁的是我在靖安城的未婚妻,她家世代为商,姓方名亦欢,我同她下月底便会完婚,今日特此带她来见一见你们。” 随着他话落,方亦欢大方的同大家行见礼。 厅内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是齐家六姑娘先带头拍手:“恭喜,恭喜七弟。” 随着这一声,大家也都陆续的道着喜。 第九十九章 三枚银锭子 这场面,两人还没有成事,今儿这阵仗倒是起来了。 方亦欢脸上登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两家还没有商量好定好日子的婚事,这姑娘被先带到府上,多少都有些不合规矩。 齐老爷子正经威严的坐在上桌,见人都坐下后便开口说道:“这几年我们齐家也没有办过喜事,这可算是大好事,等明儿一早我带着溯儿一同前往方家提亲。” 一旁围坐着的人听到齐老将军这般说着,心中都不免一震,祖父亲自去提亲?这是给了对方多大的脸面了。 要知道齐老将军那可是开国的功臣,祖父戎马一生,名声早已大作。 虽然近年来他已经退居朝堂,在家颐养天年了起来,可就这几年的光景,谁能忘的了齐老将军的名号? 就连方亦欢听着都有些一惊,她以为齐家最多会让一个管家前往,可谁知竟然是齐老将军亲自前去。 “祖父,您这身子不是才刚刚修养好了一些,这舟车劳顿的会不会……”齐家六姑娘听到这,话语中避免不了带着些担忧。 她是从小跟在祖父身边习武学习兵法,祖孙两人的感情也是深厚。 齐老爷子这些年在战场上厮杀留下的全是伤,这些伤带着后遗症,人老了之后身体更是不行了。 “对啊,祖父,您老这身子骨本就才养好,不过是要娶一个商户家的女儿,又何必犯得着您亲自前去,若要去,随便指派一个管家去了便是。” 这埋怨话是从右手边齐二姑娘身上传来的。 她这话一出,大伙都止住了声,方亦欢脸色更是堪堪的。 齐二姑娘是齐家妾室所出,从小跟在姨娘身边养着,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她一向都是嫌贫爱富的,在家里找到了一个小县城里头的遗落子之后,她在上京就没少被那些夫人们笑话。 说她家里是进了一只土鳖。 现在好了,一只土鳖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再来一只。 土鳖也就算了,祖父还偏生要搞的这般高调。 “闭嘴!有你讲话的地方?”齐将军看见自己父亲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对着她直接呵斥出声。 齐二姑娘这些日子以来听着别人嘲笑的话多了,心中本来就有气,现在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都这般说自己,她拿着细帕抵住眼角,心中不禁的委屈起来:“我这不是关心祖父嘛,且父亲又何故只说我一人,方才还不是六妹妹先说的。” 她受了委屈,总是要犟几句。 齐将军冷着脸就要发作,齐夫人只好出来训斥了二姑娘一顿:“今日娘家的菜还不能管住你的嘴了?你若是要再说就滚回夫家去。” 被接连训着了这两顿话,在夫家养出了脾气的齐二姑娘当即就气的站起了身。 “你们就让我受尽耻笑,好好的公主不娶非要娶这么一个商户女。” 她一说完便甩着帕子转身走了。 莫成安坐在对面看到方亦欢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他微眯着眼,打量着那道越行越远的背影。 本是打算和和气气的吃一顿家宴的,闹出这事,饭桌上大多是有些不自然,齐妇人见状只能在一旁更加细心的照顾着。 见食的差不多了,齐老将军倒是直接点名,让方亦欢跟莫成安一同随着他来书房内。 “还在介意二丫头在席面上说的话?”进了书房,齐老将军也不闲着,倒是拿起房间中的鸟笼子逗鸟了起来。 眼前这丫头长的还算水灵,刚刚二丫头那般无礼,她情绪倒也稳的住。 “齐老将军,小女是有些介意。”方亦欢如实的说着。 “哦?”齐老将军听着,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诚实,但他也无情的说着:“可这就是你以后要走的路,不管你介意还是不介意你都要受着,到了以后你要遇到的可能要比这个都要多出许多来。” 方亦欢微赞同的点了点头:“是,齐老将军,我知道了,可我不怕!” “你倒是一个有趣的孩子。”齐老将军依旧站在窗前逗着鸟,头也没转便继续说道:“吃完这顿饭,你就好好下去歇着,等明天一早我们一同出发。” 等两人退出来时,外头算是彻底的黑了下来。 两人一同走在路上,方亦欢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同那公主真的没有什么?” “嗯?”莫成安倒是没明白怎么突然就扯上公主了? “刚刚你二姐不是说了,你放着公主不娶非要娶我,若是你们没个实在的,又怎么会这么说?”就刚刚齐二姑娘说的那些话,她听到心里去了。 “就这事?我上次不是同你解释清楚了,我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平时多说了几句话。” “真的?” “真的,天地可鉴!” “那你说,是公主长的好看,还是我好看?”方亦欢又不死心追问着。 “那当然是公主好看了。”莫成安嘴角上扬,想要逗逗她。 果真,方亦欢听完之后,整个人都起了劲:“莫成安!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好看!” 两人在路上嬉戏了一番,莫成安细心的将她送回了暂时住着的院子里。 莫成安刚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将平京唤了进来:“查出来了船上到底是谁弄的手脚没?” “回少爷,这两天倒是查到了一点,可…可…我。”平京踌躇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 “是少爷,那晚上船和人虽然被毁尸灭迹了,但却在河周围打捞到了这个。”平京将腰封中放着的东西拿出递给莫成安。 莫成安接过,是三枚银锭。 见他拿着后,平京复而又接着说道:“这银锭子底下都刻着皇家的标记,是皇银,且这银子我是在一死尸身上搜出来的,这死尸我后头查到他身前是在客房打杂的送饭的小厮。” 证据已经锁死了,肯定是皇室中的人在暗中出手,先是买通送饭小厮下药,而后又雇佣杀手上船屠杀,这分明就是不给人留有活路。 所以到底是谁能够这般恨着方亦欢,只想了一瞬莫成安手中握着银锭子,心中答案明了。 他将平京唤到身前,吩咐完之后又将手中的银锭给还他,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做好。 第一百章 回到方府 今晚一过,清晨一早,齐老太爷亲自出发与方亦欢一同前往靖安城,一同前往的还有莫成安。 一共两辆马车,跟在后头还有十几车的聘礼,这一行人倒是浩浩荡荡。 “这是昨儿半夜宫里送来的信,你打开看看。”齐老太爷从袖口掏出一封已经拆漆的信封。 看着上头盖着的专属金漆,他抿着唇将信抽出。 这竟然是福寿宫太后那边送来的? 这上面的大概意思是,太后要亲自指婚,这指婚的对象便是平阳公主。 莫成安看完手捏着信封,沉吟了半响:“懿旨是一道送来的?” “并未,不过估计今日晌午这懿旨便会被送出宫。”齐老将军说完,倒是看向自己的这个外孙,他倒是很想知道他现在会打算怎么做。 放弃还是坚持。 “那,外祖父,我们现在赶快出京,先去方家提亲。”莫成安说完,便把信又给折起放了回去。 “你真的要放弃平阳公主,去娶方家的商户之女?”齐老将军听到他这个回答,心中倒是对自己的这个亲外孙多了些赏识。 他这品格能成大事,在这等的诱惑前他竟不屑一顾。 “嗯嗯,孙儿一开始便说了,此生非她不娶,也不后悔。”莫成安掷地有声。 齐老将军捋了捋白花的胡子,随后也点了点头,赞肯道:“不错。” 在这个小插曲过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驶离上京。 而在福寿宫听到这消息的太后,当即大怒,将手边的瓷器一扫在地,心中更是气不过:“他齐家算什么东西,哀家传的信都能不当一回事了!” 在昨晚齐家传出齐家小公子要回去定亲时,她便着急的先写了一封信过去稳住,可没曾想他们竟然不把她的信当一回事。 “皇祖母,您就别生气了,难不成我这此生都只能嫁给那一人不可了?”在一旁的平阳公主看见这般架势,上前安抚着。 她贵为一朝的公主,却没有想到会有人不愿意娶她,而且那人竟然还是前不久刚找回来的齐家小公子。 她现在心中虽然也堵了一口气,但始终比不上祖母的。 “哼,你懂些什么!”太后看着她这么一副不谙世事,冷哼一声:“齐家父子俩替大魏守住江山这么多年,先是被先皇器重,随后又是被皇上器重,朝堂之上也就只有镇北候府能有这份荣耀了,现在齐家好不容易寻了一个儿子回来,这京中你可知有多少人看着,若是你嫁了他,这镇北候府的势力还不是全在你哥哥的身上。” 一旦得到了镇北侯府的支持,那三皇子便能脱颖而出,那她的母家将会再繁荣一世。 平阳公主站在太后身边,看着皇祖母一脸的算计,她心中不由的冷了些,皇家又能有什么温情呢。 太后不愿看见到到嘴的羔羊就这般逃走,她急忙喊着前殿的胡总管前来,务必让他拿着拟好的懿旨追上他们。 这还是胡总管当差半辈子,第一回看见太后是将懿旨赶着送到别人面前的,可这是皇宫,就算他心中多有奇怪,但他面上依旧笑脸盈盈的应着。 出了上京,莫成安防着太后不死心,便差使着下人去租赁一俩船只,这事做的悄无声息,在外人看来他们最后是转了水路。 可外祖父跟他还有方亦欢都往另外一条马路低调行走着。 齐老太爷靠在车厢内,看着外孙做的这些,他倒是摇了摇头:“你这小子,你这下可算是把太后给招惹上了。” 走陆路走了九天才到了靖安城,方亦欢从半夜出府到现在离府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等再次回到这的时候,方亦欢心中多了些忐忑。 她上次那般走了,母亲肯定会很生气,还不知道等会回府等待她的是什么。 尽管方亦欢心中有多么的害怕,这马车还是稳稳的停在了方府大宅的门口。 下人第一回看见这般精美的马车,在看见马车上下来一位熟悉的人影时,当即就有一人急忙跑进府去报信。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就大小姐离府的这段日子以来,陈氏整个人都急病了,这一病就如山倒,将将的在床上躺了七八天都不见好。 现在听到下人来报,听到自己女儿回来的消息后,她急忙起身去外头迎着。 首先出来的是方老爷,方敬正看着离家出走好些天的女儿回来后,当即就气的瞪着眼,苛责着:“欢儿!你这段日子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趟都把你母亲给急病了?” 母亲病了?方亦欢听到这消息之后,霎时间迈着腿就急的进去看母亲。 方敬正看着她走的没了影,还有一些训斥的话都还没说,没等他返回去,他便注意到在台阶下站在的两个人。 看着是熟人莫成安,方敬正当即连下了几节台阶,这下他可不在意他是不是齐家的小公子了,他毫不客气的拎着他领子骂道:“你个龟孙子,就是因为你,我女儿才会私自离家去上京的,就是你拐的我女儿,看我今天不好好跟你算算这笔账。” “这位就是方老爷了?”看着眼前的人暴跳如雷毫不客气的抓着他外孙的领子打算算账。 齐老太爷便出声解救着 方敬正听着这声,将视线转到另外一边:“你是?……” 看着他身旁的人也不简单,他周遭都透着一股沉寂的气息,脸上还透着一股正气之风。 看着还有一外人在,方敬正的理智逐渐回归,又看着是大街上,他放了手随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长袍。 “我是镇北候府的齐啸”齐老将军淡淡一笑的回着。 镇北侯府齐啸!那不就是开国功臣齐老将军,方敬正理着长袍的手戛然而止,脸上的神情全然一卸,忙不迭的弯腰举礼:“齐老将军好,我刚才多有冒犯,请齐老将军见谅。” 他能不冒犯吗,他刚刚抓着的人可是他的孙子,齐家的唯一男丁了。 看着他脸上多出来的惶恐,齐老将军随手摆了摆:“没事,没事,你作为长辈教训他是应该的。” 第一百零一章 方敬正不敢造次,弯着腰恭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齐老将军,您上座”方敬正恭恭敬敬的将人带到前厅,这前厅他用的都是上好的家具,可看着齐老将军坐着,他顿时感到这些家具直接把齐老将军的身份给拉低了。 “快去把我库房里头的上好的铁观音给拿来泡上。”方敬正吩咐着,就差自己动手了,这可是贵宾。 清湘院,方亦欢还未来得及走近,便见陈氏收拾妥帖被几人拥着走了出来。 “母亲?”方亦欢小跑了几步走到母亲身边,走近了看着陈氏的脸色透出些惨白,方亦欢心中登时就担心起来:“母亲,您生病了?” 陈氏看着消失这么久的女儿回来了,眼眶先是一红,紧接着她扬起手狠心的往方亦欢身上打了过去:“你现在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你现在还敢私自出府,你是把母亲这十几年的教养扔到哪里去了?” 陈氏打在身上的力度不是很重,可方亦欢心中委屈靠在陈氏身上委屈的轻泣了起来:“母亲,我错了。” 这些日子在外头她受到的那些委屈在见到母亲的那一瞬间,眼泪就哗哗的掉了下来。 陈氏看着自己疼爱长大的孩子,她也抱着她哽咽了起来。 “大小姐,你到底去哪了,这段日子没有查到你的消息,急的老夫人常常在夜里哭。” 张妈妈看着抱在一块的两人,心中也放下了心。大小姐没事了就好。 在大小姐刚刚失踪的时候,陈氏就已经查到了胡娘的身上,胡娘看着现在架势这般大,便直接说了出来。 在得知方亦欢是坐船去往上京的时候,陈氏当即就派了人加急在后头赶着,可谁知这搜船竟然在快要抵达上京的时候走火沉船了,在船上的人无一人生还。 听到这消息的陈氏便再也没抗住病倒了。 方府动用了许多的人力和财力都没有将尸体打捞上来,众人都以为大小姐肯定出事了,却没成想今儿大小姐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陈氏现在心中只剩下万幸,还好自己的女儿没有出什么事,她拉着她的手就要往里屋走去,她想要知道她这段日子以来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可还没等走几步,陈氏喉间只感觉一阵猩甜,陈氏捂着胸口猛吐了一口献血出来,紧接着一股眩晕感传来,陈氏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母亲!” “夫人!” 方亦欢扶着母亲,看着一滴滴刺眼的鲜血滴染在衣裙上她心中一阵阵不安感传来,她努力让自己震惊下来随后急的大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看见这架势,一时间当场的人都乱了起来。 这边方敬正才刚刚亲自将下人手中泡好的茶水接过,往齐老将军身边递过去。 这是方大管家乱了方寸,直接闯了进来大喊着:“老爷,不好了,夫人吐血了!” 什么,方敬正心中一慌,原本稳稳当当端在手中的茶杯惊落在地摔的稀碎。 他来不及顾脚下的碎片,便慌乱的朝他问去:“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吐血了,请大夫过来了吗?” 方管家抹了抹额头的大汗:“大夫人刚才还好端端的跟着大小姐说着话,可没一会就吐血晕倒了。” 就这么一会,陈氏晕倒全府上下都慌乱了起来。 莫成安也坐在屋内,听到这消息当即就紧张的站了起来。 齐老将军这才第一回来府上,没成想就遇到这事,他也是大风大浪惯了,他指着身后站在的随行大夫介绍着:“我身后站在的是太医院的曾大夫,现在我们一同过去看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方敬正一双浓眉深深的拧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眼中多了些感激,太医院那是专门伺候皇宫中的皇医,之后一行人也没耽搁便往后院赶去。 等到了后院,看着清湘院内堆满了人,有些了跑上跑下,一时间乱了主心骨。 陈氏被安置在床榻上之后便昏死了过去,一张脸煞白毫无血色。 方亦欢半跪在陈氏的床前,一双细手紧紧攥着母亲的手,心中祷告着,母亲千万不能出事。 方敬正一进屋,看着紧皱着眉头看诊的大夫,他心下顿感不妙。 他抬脚往里头急走了几步,来到床榻便,看着已经昏过去的陈氏,他紧绷着一张脸,仍不敢相信,今早还跟着她说教的人,现如今怎么就吐血了。 从外头请来的大夫把了一会脉,看着她发黑的嘴唇,随后无力的摇了摇头。 方敬正看见这个样子,顿时追着问着:“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夫人这症状也来的急,又听说这段时日里经常的咳嗽,很有可能夫人是染上了肺痨。”说着,大夫收回了针头,语气有些遗憾:“只叹夫人这病还未早些发现,要是早些发现,这病还能多缓几年。” “肺痨!怎么会是肺痨!”方敬正和方亦欢皆是一惊,她母亲身体一向健朗,平时也没有肺痨的症状,又怎么会是肺痨呢? 父女两人皆是不行,方敬正似乎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接过,他一着急扯着他的袖子强硬的说道:“你肯定是诊断错了,我夫人怎么可能是肺痨,你再诊一诊。”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这要是诊断错的话我不是自打自己的招牌吗?”大夫听见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来了脾气,作为大夫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置疑自己的医术。 “方老爷,再下,斗胆想诊脉试一试。”这时齐老将军对着身后的医官使了使眼色,医官便会意走了出来。 方敬正被他这话拉回了理智,他这是着急糊涂了,现在在这房间内可是有一个太医院的大夫在的。 他往后退让了一步,医官看见后也没有拘礼便拿着自己身上的药箱往前走。 另一名大夫看见他上前来,心中虽然冷哼一声,但也还是退让了一步,他并没有走,反而站在一旁仔细地盯着。 他倒是想看看他能够诊断出什么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医官走上前,掀开她搭着地眼皮,看着眼眶都呈着紫黑色,他心中顿感不妙,他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随后往她喉咙间刺去,等再拿出来的时候只发现银针已经呈现了黑色。 这是中毒了? 为了印证,他又拿起她的右手直接将她指尖刺破,一滴暗红色的黑血涌了出来。 还站在另外一旁看着的大夫看着这一套下来之后,忍不住开口说了出来:“她这是中毒了!” 他此话一出,站在房内的人皆是一副惊讶。 谁会给主母下毒? 方亦欢闻言抬眼看了一眼那大夫,他方才一个说法,现在又是一个说法,她不愿意再相信他,他转头问着还在看诊的医官:“大夫,我母亲她真是中毒了?” 看诊的医官将银针收回,点了点头:“夫人应该是中了寒毒,这毒药是从西域传过来的,这一般是慢性毒药,需要每天一点点的喂下,等过了一年半载的,这毒便会无声不息的发作,准让别人查不出来。” “可这位夫人的症状并不像是每天积累下来的,而是近段日子来被猛下了许多,这才导致吐血,晕倒,又肺痨的假症。” “那大夫,您可有解药?”方亦欢听到毒药的时候连忙慌乱了神。 “解药我并没有现成的,但是我现在可以现场配,等会我写个药方出来,你们按着这个药房抓,喝一个月左右,这毒药的药性便会慢慢的被排出。” 听到有解药,当场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方亦欢握着母亲的手,她微眯着眼,心中燃起了怒火。 柳氏,肯定氏柳氏做的,前世不就是她下毒害死母亲的。 她虽然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她掩住眼中的情绪,先是在一旁照顾母亲,等母亲的情况稳定下拉之后,她对这春荷和张妈妈递了个眼色。 三人一块走到偏房处。 方亦欢直接说了出来:“母亲这次生病,我怀疑是柳氏做的,所以张妈妈等会劳烦您带着人去将柳氏的院子封住,随后将她院子都搜一遍,务必将那毒药给找出来。” 吩咐完张妈妈,方亦欢转头就对着春荷安排了工作起来:“春荷,你现在拿着我母亲的令牌,找几个强壮的家丁,去把方文松给绑过来。” “是!” “是!” 两人再听到是有人故意陷害夫人后,当即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公然对着夫人下药。 等吩咐完之后,方亦欢顺了些气,最后又回到了母亲的房内。 父亲还在母亲的床边守着,一同守着的还有莫成安他们,方亦欢将脸上的情绪调整了些才往里头走。 莫成安从她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她了,此时看着她脸色塌塌的,相必都是因为她母亲中毒,她担心的。 “你没事?”他走到她面前,实在是不想看见她这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没事,你别担心,等之后我再跟你细说”方亦欢勉强对着他微微一笑应着回着。 莫成安很想一把将她揽到自己怀内,好好的安慰她,可现在是在外头,两人之间的举止都是需要注意的。 “沣朔,我们今晚也该回去了。”看着外头渐渐落辉的天空,想着礼数,齐老将军并不打算多留在这里。 “齐老将军,今日是在下招待不周,等改天我夫人醒了之后,我亲自上门谢邀您过来。”方敬正听到这,连忙起身告罪。 今日在他面前的可是大魏的镇北侯,他还没有好好款待他们呢,他今日倒是帮了他好大的忙,又是把自己身边的太医给让了出来,这又是在这儿陪着他们好一会,这种大恩大德,他以后都会记在心上的。 “方老爷,您也被跟我客气,现如今晚了我就先带着孙儿出府了,等改天夫人好些的时候我们再登府,还有这太医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这几日就先留在府上照看方夫人。” 齐将军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这般多礼,左右他这趟来都是为了自己孙子的,两方之间以后都还是亲家呢。 “多谢齐老将军了,要是今日没有齐老将军在,或许在下的夫人就要遇到一个庸医了,今日这份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以后只要您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您尽管差事,我都愿意去帮您。” 也到了现在他也不是说一些奉承的话好听的,而是这话是方敬正自己从从心而发,正真的感谢的。 他这一生虽然都不喜欢夫人的这般强势的,可反过来这些年也是夫人这般才把府上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在刚开始遇到陈玉梅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别人家的女儿选,可那时他心中就只看上了这一人。 他这一生虽然没有给陈玉梅什么宠爱,但在家中什么事情他都是依着她听着她,他想要是陈玉梅真的因为这件事没了的话,他自己肯定是会很伤心的。 看着方府今日发生了这事,莫成安到了最后并不想离开。 齐老将军只能在一旁说着:“今日你就放心好了,曹太医跟我说了,方夫人这病已经稳定好了,等后期醒了之后按着药方喝一个月的药之后便会好,知道你心系那姑娘,但今日你可不能留宿在方府上,等明儿一早我们再按规矩来看望。” 听到外祖父说的这些,莫成安只能点了点头,将外祖父带到自己郊外的私宅里。 等他们一走,方敬正还没来得及伤感几时,府中的管家便匆忙来报,说是小姐同老夫人吵起来了。 欢儿什么时候这般了?会不会是母亲做的太过分了? 真是一个个人都还不嫌现在的不够大。 方敬正喊着人好生的照看夫人后,便头疼的扶着额头往事发地赶往。 等到了地方之后,方敬正一入目便是看见满院子嘈杂的人,他皱着眉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等走近了便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哭音,等拨开人群时,便看见被人围坐一圈的柳姨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自从上次她被打断腿之后,他就从来就没有去看过她,什么时候她变成这般憔悴的模样。 而此时她正摊在地上抱着方文松哭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吵吵闹闹的?” 第一百零三章 方敬正抬脚进去,看着这一院子都乱糟糟的,他眉心一皱,今日夫人中毒的事已经够乱了。 王妈妈着急地站在老夫人身边,看见老爷看见来了,便赶忙跪倒在,哭诉着告状:“老爷,你现在可要帮老夫人做主啊,刚刚大小姐可是目无尊长,将老夫人推倒在地。” 王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多年,现在看见老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便急忙的先告状起来。 春荷看着她这般倒打一耙,当即就反驳了过去:“王妈妈,你怎么能这般说呢,分明是老夫人先上来无理取闹,而且刚刚小姐还没碰到老夫人,明明是老夫人自己没有站稳摔倒的,这怎么能怪到小姐的头上呢。” “你个贱丫头,谁让你胡说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王妈妈说着,随后就冲到她面前打了起来。 看见这架势,临近的丫头又荒乱的阻拦了起来。 院中的嘈杂声又此起彼伏了起来。 看见大家乱成一团,方敬正捏紧拳头,黑着脸大喝了一声:“闹够了没,都给我住手。” 听到这呵斥声,霎时间,原本还在闹腾的一个激灵,都僵立在原地。 突然间,原本半趴在方文松身上的柳姨娘半拖着身子,扯着方敬正的衣摆,哭诉着:“老爷,你今天要为了我们好好做主啊,您的大女儿要打死我儿子啊。” 方敬正从高往下凝着她,见她这一副哀告的模样,他直接跨过她往里走,点着方亦欢问道:“现在你母亲还病着,你现在要做什么?” “我今天要让他们一命抵一命!”方亦欢说的话刚一落,方文松便感觉一整冷森森的寒气逼来。 他缩着脖子不与她对视。 看着方亦欢阴沉沉的眸色,方敬正只觉得今日的事并不简单,他点着她身后的小丫头说着:“今日这事,你来说。” 碧落就站在身后,被老爷这么一点,忙不迭的低着头说着。 “回老爷的话,今日夫人突然遭遇中毒后,小姐立马带着我们封锁全府,最后在三少爷的院落内找到一包毒药,这药便是害夫人的寒毒” 碧落回完,便屏声息气抬了下头,看了眼老爷的反应。 一只见他听完,一张脸死沉沉的转向被压制在地的方文松。 方敬正的眼神充满冷厉,方文松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她说的都是真的?夫人的毒是你下的?”方敬正双眼重新审视了这个儿子,步调慢悠悠的朝他走去。 感受到他这每一步的压迫,方文松挣脱开他们的束缚,整个人扑在方敬正。 “父亲,我是冤枉的,孩儿是被冤枉的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寒毒,这毒药肯定是有人想要冤枉我,故意放到我院中的。”方文松抱着他的大腿,涕泪交下叫冤着。 方敬正无视他的洒泪,直接将他一脚踢开,随后指向在他身后一样被压制住的贴身小厮:“你说。” 那小厮对上老爷冷森森的眼神,他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抖着唇,迟迟不敢说。 “正儿,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从圈椅上站起,随后袒护的说着:“你儿子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寒毒,肯定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罢了。” 方敬正,现在只想找到一个答案,他不顾老夫人说的话,继续指着小厮沉声问着:“你说,还不是不说?” 这下小厮那还敢隐瞒,这可是方家的主君,就算他此时再帮着隐瞒又能怎样,到了最后等少爷的证据全都被小姐发现了之后。 等那时,他会变得更惨。 想到这,他惶惶的全都供出:“大小姐说的都是对的,这一切都是少爷在…” 可还没等他说完,柳氏拖着腿将小厮撞到在地,猛的扇了他好几个巴掌:“胡说,你都是胡说,你说这些就是想要来冤枉我儿子。” 柳氏双耳鬓发散乱,现在的她成了如今这种半废的身子,又何必要去顾及这些呢。 小厮被打的耳边响起嗡嗡耳杂声,看着她拧恶的目光,他不由害怕的颤栗着。 “将她叉走”方敬正看着她这般失心疯的样子,连忙喊人将她拉走。 看着这场闹剧,方亦欢的耐性已经被消磨到了极致。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的纸状拿出展开,递交给方敬正。 这是牵连母亲中毒,帮着方文松一块下毒的帮凶们招的供词,上头血红的手印,刺痛了方敬正的双目。 得知母亲是中毒,她第一时间封锁全府,她使了一个强恶的手段,有些人本就定心不足,看见这架势便害怕的全供了出来。 看着这些铁证如山的证据,方敬正勃然变色,对着方文松破口大骂:“畜生,她可是你母亲,竟然敢这般对她下毒手。” 方敬正看着品德已经如此败坏的儿子,他眼中怒火中烧,抄起一旁的鞭子直直的往他身上扬去。 “正儿!你住手,快住手!”老夫吓得连忙起身,挡在了方文松身前。 老夫人故意挡在他们之间,就算方文松做的再过分,方敬正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母亲下手。 他收回手,看着母亲如此分不清黑白,他眼中只有失落。 “母亲,如今他以下犯上,做出这等毒害主母的恶事,你还要帮他?还是说,这事你也曾参与其中” “我,我…,我没有参与其中”老夫人有些气短,看着眸色如此寒冷的儿子,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她知道,这些证据出来之后,方文松那是必死无疑,谋害主母,那是大不敬,要处于绞刑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孙儿做事已经做的如此疯狂的地步。 只是今日她听着自己的孙儿和侄女被方亦欢扣住了后。她觉得不对劲才赶来的。 “来福,方文松以下犯上,拖他至祠堂,仗两百!若是打死了,就将他拖至野坡中喂狗!” 方敬正睁开双眸,看向后头跪着的方文松,眼中寒冽。 方文松听到这,心中颤颤了起来,害怕的大声争辩了起来:“父亲!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为何父亲要这般对我,我可是您从下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 第一百零四章 “您就是偏心,凭什么他们做什么你都会正眼看他们,而我却需要花费十足的心思将每件事情做好才能换取您的青睐,你何曾对我公平过。” 方文松想要起来的身子被几个强装的小厮丝丝扼制住。 他气红了眼,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他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 看着以前明明乖巧十足的儿子,如今却对自己如此指责。 他真的做错了? “这就是你心生怨恨的原因?可不管怎么样,你为何要对你母亲下手,你母亲可曾怠养过你了?你母亲又是何曾的无辜。” 面对他的质问,方文松冷哼一声,脸上轻蔑一笑:“她从未生养活我,又如何是我的母亲。倒是因为她,才把我生母落的这般半废,而我的妹妹更是成了家族的弃子。您说我该不该恨她。” 方敬正看着他到了现在都死不悔改的模样,眼中尽是对他的失望。 到了现在,方敬正在自己心里还是比较偏袒陈氏了。 他这个夫人陪着他度过了多少的年月,又在些年月里替他操持,替他打点生意。 这些他都知道,而且他夫人虽然身性强势不让,可她从未苛待下人,对这几个子女失允过。 只要想起今日夫人那毫无生息的脸色,他心中就一顿发慌。 既然找出凶手,他也不会因为顾及他是自己的儿子就轻绕过他。 毕竟他没有这种不知好歹,心肠歹毒的儿子。 “来人,还不动手,将他拖下去仗两百” 此话一出,站在身后的方管家可不敢耽搁,当即上前就要将人拖走。 老夫人和柳氏听到这,当即嚎啕大哭了起来,两人硬生生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让别人把他带走。 老夫人看见他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般下死手,手指着他气咻咻的指着他痛骂。 “我看到了现如今,你是已经被陈玉梅那人迷住了眼,现下只要他们说什么你都相信,琴儿被你那般处置了也就罢了,现在在我身后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是你最有前途的儿子,你就忍心生生的要将他打死?” 方敬正听着老夫人的痛斥,他转开头,没有回应。 柳姨娘在他枕边共枕过几年,她知道,他现在已经下了决心。 这段日子来,她在府上也听到过一些,说是夫人的嫡子现如今已经有出息了,被最好的先生收了去,前段日子刚刚得了秀才,现在就马不停蹄的在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 现在他知道他的嫡子已经有出息了,所以对着这个儿子可以随意的抛弃了。 她瘫在地上,双手艰难的将自己半撑起身。 现在她还剩下了什么,自己的女儿已经被送到了别处自生自灭,现在儿子如今都成了这般局面。 她还能剩什么,她输了,彻底在这里输了永不能翻身了。 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她拖着自己的身体艰难的往方敬正身旁爬去,脸上早已泣不成声:“老爷,我招,我全招,这事不是文松的错,这全是我的错。” “是我指派文松给夫人下毒的,因为我不服气,为什么她如今可以高枕无忧,而如今我却变成这样躺在床上,所以我就心生怨恨,便指示着文松帮着我去下毒?” “这些事都不管文松的事啊,老爷您就放过文松,这些事都是我,我自己来抗。” 柳姨娘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不想让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像她一样被活生生的打死打残。 看着她这一副就要把罪全都要揽下来的模样,方亦欢当即就不答应。 她走上前,对着她问道:“柳姨娘,你半残着身子,你怎么可能弄的到寒毒!” 柳姨娘咬了咬牙,一副人认命的模样:“这个寒毒是我在半年前前从外域人手上购买的,这个毒我本来是打算一点一点投到夫人的身体里的,可我才刚刚打算投毒的时候,你就落了水,所以这事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她怕他们不相信,便连忙解释:“你们要是不相信,你可以问我贴身的丫鬟碧红,因为我恨夫人如今将我落的这般的境地,所以我就狠下心来,买通膳婆在饭菜里头下毒,想要直接毒害她。” “贱人!”方敬正气的往她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柳姨娘被踹倒之后浑然不在意,她半爬起,依旧揽着说着:“老爷,这些都是我做的,这些都不关文松的事啊,他这些事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骗他去帮我做的,你要打就打我,求您放过文松。” “母亲!”方文松眼含泪水凄厉的喊了着她。 可柳姨娘并未回头,眼中泪水满面,怒骂回去:“闭嘴!这也是你能乱喊的,你的母亲只有夫人一人,还有我的事从来都不需要你来帮我顶罪,毒害夫人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老夫人看出来了,自己的侄女是想保住自己的孙子才这般说的,在如今的场面上,也只能保住一人了。 她柱着拐杖走到方敬正的面前:“我累了,既然已经找到最终的凶手,那方文松我就要把他带回去。” 只有把他带回去了,就能保他一命。 方敬正听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若是真的要把他的儿子打死,那么他心中肯定是非常不舍的,那么既然现在能走一个人替他认罪,他心中还是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一个姨娘和自己的儿子相比,还是自己的儿子比较重要。 方文松被拉走时,在离开这个院子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柳姨娘。 他死死的咬着牙,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为的是他自己的懦弱,到了最后,他是害怕的让陈姨娘替自己死了。 可他更狠的是此时笔直的站在方敬正身后的方亦欢。 是她,一切都是她。 “陷害主母,仗两百。”看着昔日曾与自己生下两个子女的柳姨娘,他眼中早已没了当初的温存,只有冷漠。 “欢儿,今儿这事就此作罢,柳姨娘如今也打死了,你母亲那边,等她醒后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方敬正拍了拍方亦欢的肩膀,想让她就这样作罢。 听着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他不想过多的留在这里。 第一百零五章 方亦欢回到院子里,接过张妈妈拿着的药碗,细心的给陈氏喂着。 她拿着绢布细细的般陈氏擦拭着口角处的药渍。 张妈妈手底下带着的小丫头匆忙从外头跑了进来,弯着腰传报着:“小姐,柳姨娘还没有扛过六十板,人刚刚已经没了,老爷便给她随便找了一处下葬,说是夫人现在还病着就不给办丧事了。” 方亦欢将手中的药碗递出,随后站起身,眼中罕见的清冷:“她这是死有余辜。” 若是她再晚回来一天,那么她便会同母亲阴阳相隔。 她招了招手,示意让门口的小厮进来。 那名小厮是之前派去院子里打探消息的,他为人机灵曾在方管家手下出的师。 小厮进来后,眼睛不敢乱嫖,他恭敬的将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在二少爷身边的小厮已经招了,这个毒确实是在柳姨娘的房间内搜出来的,但是这毒却是二少爷自己亲自下的。” “二少爷为何突然要下毒夫人,这事就还要从小姐您消失的这段日子里说起,前些日子四少爷乡试中考的名单下来之后,夫人曾开了一个家宴祝贺,那晚二少爷心中不服气便没有来,甚至还在外头吃醉酒诋毁四少爷,夫人听到之后就狠狠的责罚了二少爷,可谁知二少爷便在那晚起了恶心,起了害人之心。” 小厮说完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 方亦欢挥了挥手,春荷将手中的碎银子给了他。 “今日这事你做的很好,这些都是奖赏。” “谢大小姐。”那小厮察觉到手中多了一些重量,他连连点头感谢。 等人走了出去之后,春荷站在小姐身边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既然查到这些,那为什么不把这些全都交给老爷了?” 这样二少爷就也跳脱不了了,毕竟他可是害夫人的罪魁祸首。 “现在他能查到的,父亲肯定查到的更多,从今儿起父亲已经会对他极其失望,这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而今日柳姨娘已经出来了顶罪,这事我们就不要做的太激进,这样反而会给别人落下话柄。” 张妈妈听着小姐这么一顿话,心中倍感欣喜,自家小姐越发成熟稳重了,夫人肯定会欣慰的。 第二日,因担忧着这边的情况,莫成安一大清早便赶车前来。 方家的门卫也不拦着,便放着人进去了。 等到丫鬟来报的时候,方亦欢还守在陈氏的床榻便浅眠着。 昨日虽然找到了夫人的病因,也找到了解药,可从昨日医官看过之后,夫人便一直低烧不退,一晚上都冒着冷汗不见醒。 方亦欢着急心切,便干脆直接受到母亲的床边。 知道莫成安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担心,她收拾了一番,便去往了前厅。 看着满脸憔容得方亦欢,他心中多出了些担心:“怎么样?你母亲现在可安好了?” “还好,今日一早医官便又来给母亲诊断了一次,说是今日午时会转醒。”方亦欢在他面前没有刻意掩盖自己脸上得疲倦。 莫成安瞧着心疼,便从怀内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这可是他一大清早去城东的包子铺买的包子,她最喜欢吃的那家。 许是昨晚照顾母亲也折腾了一夜,现在看见这包子,她独自倒是饿了。 看着她吃的香,莫成安心中便放心了很多。 “如今你外祖父可是有说什么?”方亦欢净手之后问道。 毕竟他们这一趟跟着自己过来主要是为了定亲,没想到赶上她母亲陷害之事了。 原本齐老将军本来就忙,没曾想现在因为这事还要耽搁几天,她就怕齐老将军因为这事心生了烦躁之感。 “这个你就放心,我外祖父再来之前也刚刚好嘱咐我了,说是现在夫人还在昏迷当中,等下次夫人醒了之后他再亲自登门求亲。” 方亦欢听到这心中舒了口气,齐老将军比传言中的更要善解人意许多。 陈氏在医官的预料中,果然是在午时转醒的,等看着虚弱睁开眼的母亲,方亦欢再也没忍住,抱着陈氏就大哭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没有用,她明明作为重生过一世的人,明明他有很大的优势,能够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前世她也知道母亲的死就是柳姨娘他们搞得鬼。 可这一世她竟然还这般没有用,母亲最后还是被人下了毒,她心中自责愧疚万分。 念着陈氏刚刚醒,方亦欢不敢放声大哭,随意的宣泄了会后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 “母亲,你现在可饿了?要不要我让小厨房给你煮点粥?” 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陈氏当即就喊住了她:“亦欢,你也别去忙活了,你就待在我身边一会。” 在她得知她自己是被方文松下毒毒害的时候,陈氏眼中没有过多的震惊,有的只是意料之中。 方文松这个人一向自负要强,能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敢护着自己的妹妹去同别人苟且,这事就足以看出来他的人品下等。 而这段日子青儿变得有出息了起来,知道他心中会不服气,知道他会对自己下手,就是不知道他这次竟然下这么大的毒手。 陈氏经过这事在府中又休养了两日,这两日过后,她脸上多了些精神头,听着府中的流言,陈氏皱着眉,将方亦欢传到了自己院子内问话。 “听说,你这一趟死跟着莫家那小子一起回来了?不过他这一次还把他外祖父也给带回来了?还听说他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想来同你定亲?” 方亦欢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到了上京还去了齐老将军的府上了?”若是没有见到人,那他们又为何是一起回来的。 方亦欢只能又点了点头。 陈氏刚想要与她说些,可情绪一激烈便又咳嗽了起来。 方亦欢被吓坏了,帮着母亲顺了顺气。 “母亲,您现在这般激动,难道是不同意我跟莫成安的婚事?” “不是母亲不同意,而是母亲觉得这就不是一门好的亲事,自古谁家婚嫁讲的不是门当户对的,我是怕齐家府邸太高,你嫁进去的话会吃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像李风柏那般家世的。” 第一百零八章 “快住手,快住手。”看着两人就这般打起来了,陈氏和方老爷连忙上去劝着。 “柏儿,你停手。”李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着急忙慌的在一旁拉架 “李风柏,你住手”方亦欢走上前,将两人拦开挡在莫成安的身前。 莫成安从小习武,又近来跟在齐老将军身边,三拳两下的,李风柏倒是没有占的上风,倒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成了这样,李夫人心中多有不服气,方才她站在这里也看出了些意味来,随后她对着稳坐在圈椅上的缓缓行了礼,向他讨要一个公道:“齐老将军,今日上门求亲两家相撞,可你们也不能仗着你们世家大族就对我儿这般大打出手。” 齐老爷子掀开眼帘朝她看了一眼,身后站在的随身管家当即笑着上前:“这位夫人见谅,我家小少爷年轻气壮总是冲动了些,这样今日一事,我们李家愿意给您做些补偿。”管家说着,就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袋丰硕的银袋。 “今儿,你家小少爷这般打我儿,就像用着银子糊弄过去?”李夫人只觉得羞辱,佛着袖子将那银袋子扫落在地,嘴中依旧愤愤不平:“我们李家世代清民,可也不容得你们这班作践。” “何为作践,何又是糊弄?”方亦欢走出几步,对着眼前的妇人反驳道:“前有李家公子对我步步紧逼,也得亏有莫家公子上前替我解围,这有何不妥?反倒是李公子不顾男女之别,步步紧逼,我倒是想问下李夫人这又作何解释。” 李夫人被这么一反问,脸色微僵,方才确实是自家儿子失态往女子身边步步走近,嘴中还喊着姑娘的名讳,这说出去也不是一个君子的所作为。 “我儿子,那是欢喜你,想着娶你为妻,这才做这等事来的。” “那若是别人都喜欢我女儿,若是别人都想娶我女儿为妻,那别人就可以这般对我女儿了?”陈氏听着李夫人竟然这般回着,眼中竟是失望。 原本还以为李家好歹家事清民,家中多是读书人,为人总是会厚道些,却不成想这般糊涂,这般不尊重自己的女儿。 看着李夫人这一副吃瘪的样貌,方亦欢脸上便松快了几分,随后又追咬问着:“还有一事,我倒是要问问李夫人,没有请帖,没有家主点头同意,您们就这般急匆匆的上门求亲,你们可有什么礼数?” 自古求亲,那都是要先下了拜帖,征求了府中家主的同意,那才能带着媒婆上门,李夫人今日这做法的确是过了。 “这,这,是我唐突了,可,可,……”李夫人断了好几个字都没办法接上。 为何会这般唐突上门求娶,还不是因为自家儿子听到莫家的一些风声,他夜不能寐便匆匆赶来。 “亦欢,我今日一来想求娶你为妻,我今日在此发誓,今生今世,我只欢喜你一人,只对你一人好,你可愿意嫁与我?”李风柏全然不顾现在的处境,对着方亦欢情深许诺。 方亦欢看着眼前人,只觉得他虚伪,前世他娶自己之前不也是这般对着自己许诺的吗?可最后毁诺的也是他。 “谁允许你说这满口的污秽之语了?我看你就是找死!”莫成安可不容许他对着自己的心上人这般,便再次对他拳脚相交。 李风柏占了下风,被他死死的压制在地,他心中不甘朝着莫成安吼道:“莫成安,你现在有什么脸面,你之前还不是对方亦欢退了亲!今日是我同她求亲,你又有什么资格打我。” 前世他不过就是方亦欢过去的人,方亦欢嫁给他之后哪里还有他一席之地。 他心中就是不服气,不服气这一世为何方亦欢会对他这般深情,就连刚刚都是拦着他身前护着他。 他不服,明明前世,方亦欢是他的夫人。 “打你还需要理由!”莫成安当即就对他他嘴角狠狠的挥了一拳。 这一拳直接见了血,李夫人在一旁急的眼泪直掉,她大喊着:“快来人,快来人啊,杀人了。齐家的小公子要杀人了。” 方亦欢在一旁也是怕莫成安将这事闹大,最后对自己不利,随后在一旁劝着:“莫成安,够了,别打了” 感到胳膊上传来柔软之意,是方亦欢的小手拉着他,他怕将人误伤,便停下了动作。 但在李风柏的眼里,觉得这是方亦欢在护着自己,他趁着莫成安没用力,便摆脱他。 “亦欢,你这是担心我了?你是不是对我是欢喜的?所以你才这般拦着,就是不想我受伤?” 李风柏说着,自己倒是动了情,一步一步朝方亦欢身前走去,他相信,她前世嫁给了自己是欢喜自己的,所以现在她不可能对自己是没有感觉的。 陈氏看着他这般逾矩,脸上一沉,对他的好感全都消失殆尽,不管他深情也好,但今日这做法她心中万分不喜,谁家公子求亲说话这般,行为这般孟浪。 丝毫没有顾及一份的男女有别。 “我说,你李风柏是不是活腻歪了,谁让你靠近她的。”莫成安可不惯着他,猛的将他推开,随后将方亦欢护在身后。 他娘子,可不容许别人逾越半步。 “莫成安!”李风柏彻底爆发,三番两次都是他阻拦着自己,他指着他高声的斥责着:“你作为亦欢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又何必那般高高在上自作清高,你做这些阻止我,你不也是想要方亦欢。” “够了!”陈氏这下没再容忍下,她朝着李风柏大喝一声:“李家没有拜帖上门,今日实属唐突,今儿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个回去。” “陈夫人!今日我是真心来求娶的。”李风柏看着陈夫人脸上的嫌弃,他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前段日子,夫人对他印象很好的。 “真心求娶?真心求娶,你能这般没有礼数,对一个姑娘家如此步步相逼?”陈氏直视他,眼中竟是失望:“今日,往后,我们方家断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还请两位离开。” “李风柏,我今日也在这再次同你说清楚,我方亦欢,此生从来对你就没有任何情感,请你以后离我远些。” 方亦欢说的这些话,一句一句的抽到李风柏的身上,他直直的往后退,有些不敢相信。 “你为何,你为何,这世不是欢喜我。” 见自家儿子这般失落,以及对方这般决绝,李夫人自是觉得脸上烧的火热,觉得丢人。 别人都这般拒绝,就自家儿子这般深情,这是把自己的脸面给他们踩啊。 第一百零九章 “快跟我走!”李夫人咬牙同李风柏严声说道,她可不愿再站在这里被人这般羞辱。 李风柏躲开母亲的拉扯,失笑两声,脸色有些悲戚的看着方亦欢,她怎么会这么讲:“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疯了一般想要冲到方亦欢的身边,可下一秒就被莫成安死死的扣住。 “你为何要这般负我,明明我们之间是如此的相爱,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从前那般。” 负他?相爱?从前? 陈氏看着他似如癫狂,说话也疯疯癫癫,她倏地冷下一张脸:“管家,将他请出去,不准让他胡说。” 相比陈氏听到这些字眼比较过激,但莫成安听到这话后同方亦欢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些凝重。 他们怀疑,他是同她们一样跟他们一起重活一世的。 李风柏本欲还想挣扎几分,可奈何管家几人身强力壮,他奈何不了,只能被架着出去。 李夫人见这家事,脸涨的通红,随后急走出了方府。 堂堂一个秀才上门来求亲,竟然被灰溜溜的赶了出来,这传出去都要成了城里的茶后谈资。 等李风柏的声音彻底消散在府内时,这厅堂内才算正真的安静了下来。 经过他那一场闹剧,陈氏扶额,脸上终归有些难看。 今日到底还是有外人在场。 “陈夫人,今日老夫是真心携孙儿上门求亲,还往陈夫人能够考虑考虑。”齐老爷见这场闹剧散去便扯火打劫连忙开口说道。 陈夫人,见状,提溜着双眸想要装病将今日糊弄过去,可谁知装病还没装成,便被方亦欢识破。 “母亲,我同莫成安是真心相守,您就答应了。”方亦欢上前扶着母亲 “伯母,今日我真心求娶,以后对亦欢定当事事以她为先,日后定不负她。”莫成安见状连忙讲话连上。 陈氏看出两人一前一后地堵话,她转过头便看见方亦欢两眼之中的希翼。 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女儿对他已是深情,她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最后只得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透出些泪花。 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嫁人,可始终不想女儿就这般的离开自己。 “伯母,您放心,今日伯母托付,我日后定当不负您的嘱托。”莫成安弯腰恭敬的朝她抱拳行礼。 两人之间的事算是彻底的定了下来,在听到两人要一个月之后就成婚,陈氏是百般都不愿意的,但实在是耐不住方亦欢和莫成安在一旁求着,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亲事一旦定了下来,方家便立马差人去外头放鞭炮,等宣示完,两人的婚事也算是正式的传到了城内人耳中。 齐老爷子也是当场同陈氏商定排版了许多婚事的细节,直到后半夜,两家人才是正真的将所有的事都定了下来。 在临走前,齐老爷特意将方亦欢喊到跟前,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黑木匣子:“丫头,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给你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里头是我那去世的老婆子本是留给他外孙媳妇的见面礼,今日我就交给你。” 方亦欢本想推脱,可看着齐老爷子那双沉稳的双眸,她连声道谢,收了下来。 “日后,你就同成安那孩子好好生活,日后若是他欺负你,你就同我说,我来替你教训他。”见她收下了,齐老爷子这才再说。 方亦欢点了点头,对齐老爷子的印象更好了。 因时间太短,莫成安打算先回去,等明日的时候再上门好好商定。 看着自家女儿一脸笑容的目送马车离去,陈氏眼中还是不争气的涌上了些许红晕:“都说女大不中留,这都还没有嫁过去了,这眼睛和心思倒是都长到他升上去了。” “母亲~”方亦欢扯着陈氏的袖子,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怪嗔起来。 回了府,陈氏又是好一顿的忙活,连忙将前端时间耽搁的嫁衣拿了出来,往方亦欢身上比划:“这大半年,你个子倒是长了一些,但也还好,索性当时做的时候留大了一寸多,现在穿上去到也是刚好。” “只不过就是腰这边需要在收紧些,”陈氏拿着嫁衣比划了几下之后又将这放下,随后又拿起一旁的礼品单子念叨着:“这嫁妆以前是依照莫家门第给的,现在看来倒是少了,等这段时间我让你父亲将家中产业规整些,多给你随些,毕竟你是嫁到了将军府,这嫁妆可不能寒酸了。” “母亲”方亦欢听出了这话里头的不舍,一瞬间她的情绪被拉扯了起来,她接过母亲手中的单子,靠在她肩处,脸上也多了些不舍:“以后我会常常回来看您,到时候我定当接您和父亲去上京瞧一瞧。” “我的乖女,母亲不想去上京瞧些什么只希望你日后的日子过的顺畅幸福便是。” 陈氏语中虽然有再过的不舍,但她也只是强笑着嘱咐道:“你现如今虽然嫁的人还是莫成安,但是这府邸可是不一样了,高门自是杂事多,日后,你在夫家可要万事小心,提防他人……” 陈氏说了一大堆,方亦欢在一旁乖巧的应着。 第二天,是莫成安一人上了府,齐老爷子倒是没有跟来。 莫成安朝两位长辈告罪:“伯父,伯母,因昨日祖父连夜伤感了风寒,现还在府中休养,今日便只有我一人前往,还望伯父伯母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女婿快快行坐。”方敬正一大早便是红光满面,在得知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嫁给了齐府后,他脸上都洋溢着压制不下去的笑意。 那可是上京齐家,日后恐怕就是知州看见他都要毕恭毕敬的打声招呼了。 陈氏将她这副讨好地模样,当即就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方敬正现在可没管这些,依旧笑脸盈盈的看着这位女婿。 昨日其实已经是将整个婚嫁的流程大概定了下来,今日就是需要将细节给敲定,这些莫成安一人便能做主。 陈氏以为,今日莫成安只是随意点头应了,却没有想到,今日他倒是想的比自己还要细心,就连方亦欢当天出嫁的轿子还有宾客的请柬都一一上心提了出来。 这一细节,倒是让陈氏彻底放心,将女儿嫁给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临睡的时候,方亦欢让春荷让信匝又拿了出来,其实莫成安来信的并不是早上那一封,带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封信。 不过这封信是单独给她写的,方亦欢半躺打开信封,又细细的将上头的内容看了一遍。 这上面写的就比较详细,说了莫成安回了上京之后遇到的一些事情,也说了齐将军这次病重是装病,并不会耽搁他们之间的成婚,只让她安心的等着他便是。 在深夜,方亦欢心中不免多了些担忧,她知道,莫成安在上京最要做的便是报前两世的仇,他要让那假世子付出代价。 可这其中又谈何容易,现在大皇子深受皇上的喜爱,假世子作为大皇子一党的得力心腹,要将他扳倒那又何其艰难。 方亦欢便是在这种担忧中睡了过去。 而远在上京的清醒却不是这种闲适的状态。 这天夜里,恭亲王府的书房内,一向平静稳重的齐老将军眼中都带着些不安。 而在外传的满天飞的齐将军,此时正毫发无损的坐在房内。 恭亲王妃此时正站在一旁看着莫成安,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 “你为何要杀他呀,他在名义上那可是你弟弟啊。” 她始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在今天谋划刺杀她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 “您也知道他只是我名义上的弟弟而已,而我才是您正真的亲生儿子!若我不杀他,难不成还等着他来杀我不成。” 莫成安被迫双膝跪地,恭亲王听到他这话,毫不客气的又往他身上扬了一鞭子,语中带着滔天的怒火:“他杀你,他何时想要杀你,我看是你眼中容不了他罢了!” 恭亲王出手狠厉,此时在莫成安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血痕,可就算这般,在他身上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的狼狈之意。 被打了数十鞭,莫成安都不做一声吭着,齐老将军和齐老爷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对这个亲生的外孙和外甥心中多有好感,感受到在血里流淌的血脉。 两位将军终是看不过,先是求了情:“恭亲王,或许今日这一事,成安是被冤枉的。” “我没有被冤枉,今日刺杀他就是我所为!”莫成安根本不屑于这样的解释,他坦坦荡荡将事实说了出来。 “你所为!好一个你所为!”恭亲王最是看不过他这般傲气,挥着鞭,往他残破不堪的身躯又解气的挥了几鞭:“你的所为就是让齐家,让恭亲王府陷入死境吗?你可知,若是你今日真的将鸿儿杀死了,那你可知,你将会迎来皇帝的何种怒火?你可知,齐家和恭亲王府将会被你害成废墟。” 今日本是大皇子的生日宴席,皇上一向都疼爱这个皇子,今日宴席铺张的夸赞华丽,无不凸显他如何疼爱大皇子。 可就在今日,他竟然不要命的买通杀手,刺杀大皇子身边的封鸿,就在刺客快要刺中封鸿时,是大皇子在危机时刻帮他挡了一剑。 而大皇子也因此身受重伤,现在还躺在皇宫昏迷不醒,大家以为这凶手是专门来刺杀大皇子的,皇上龙颜大怒,连杀了好几人,相信到不了多久,便会查到他头上。 现在封溯是他亲生儿子,他买凶刺杀大皇子,那是直接给齐家和恭亲王府戴上了这顶帽子。 见识过这位哥哥的狠毒和手段,恭亲王眼中忧心忡忡。 可莫成安却毫无惧意,他抬眼直直地望向眼前拿着鞭子的生父:“你放心,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齐家和恭亲王府便不会有什么事。” 他语气平淡如流水,可说出来的话让齐老将军都觉得通体寒凉。 他们为何会知道刺客是他安排的,那就要说是不久前,他自己亲自承认的。 可就在他承认的时候,他也说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是谋反。 答应同太子的谋反,那今日这事那又怕得了什么。 齐家掌握边关几十万的兵力,而恭亲王在朝堂上人脉颇广,有好几个心腹门生都是朝堂上的大臣。 所以他这是故意安排这一场谋杀,最主要的便是要拉他们下水,让他们跟着他统一战线。 他做的这些不免让齐老将军和在场的几人赶到寒心,他为了这些罔顾了他们之间的亲情。 “你想让我们顺着你,你简直是痴心妄想”恭亲王拎起他的袖子,额头青筋暴起,他现在已经是恨不得将这个儿子亲手掐死,为何他会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莫成安被他这么一拽,整个脖子倒是有些不舒服,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他倒是不愿意再装了,而后他便站起身,将恭亲王的手掰开,同他对视着:“今日,你们不答应也要答应,此时太子恐怕已经将宫城给团团围住。” “而我再朝外放出是恭亲王的生子,您说要是皇上听到这些,你们之后还会有活路吗?” 莫成安大手一挥,霎时间从门外冲进来许多身穿铠甲的士兵,只见他们手中压着一众的老弱病残。 是恭亲王府和将军府上的家眷,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疯子,疯子,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疯子!”恭亲王妃看着他此时如此冷漠,心止不住的在下沉,她朝着他大喊,已经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自己不久前找回来的亲生儿子。 “母亲觉得我是疯了也好,还是觉得我冷血也好,但现在你们要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你们所逼的。” 就在半个月前,他回到上京之后,他曾被假世子封鸿刺杀过,那个时候封鸿没有考虑过什么,直接让人下了死手,他那时想,若是大皇子没有派人来救他,那么他大抵是会死在那晚了。 他便再也履行诺言,回不去娶她了。 从那过后,他也对恭亲王说过,他那名义上的弟弟要杀他,可他们依旧不管不顾,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依旧帮着他打掩护,说他不会杀他。 所以这样的生父生母已经让他没有任何的留念,刚刚他跪着给他们打,那不过是看在这些日子来生母和齐家一家对他的照拂。 看着齐夫人的身影出现在内,齐将军没再忍住,朝莫成安脸上打了一拳:“你还是人吗?你舅母是最疼你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今日绑进来的人都是齐将军和恭亲王府的亲眷,一见到亲人,大家脸上多了些惶恐。 “父亲,救我” “爷爷,我怕。” 大堂内突然冒出小辈的求救声。 当然害怕,此时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是一把把冰冷锋利的寒剑,只要稍有不慎那都是会命丧在此。 齐老将军听到自己的小外孙的求救声,眼神中多了些冷意,他抬眼看向莫成安:“今日,你就非要做的这般绝!” 他弯着腰逼近他几步,莫成安此时眼中没有任何不惧的点了点头:“今日不是我要做的这般绝,而是我必须得这么做。” 他做的这么狠,光光不是因为自己要报前世的仇,而还有一点便是在前世时,最后登基是皇帝最喜欢的大皇子,大皇子残暴不仁,又喜爱花天酒地,他上任之后百姓更是叫苦不迭,民不聊生。 所以他也不能让这昏君的苗子去当政。 “混账,我看你做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蓄谋已久了,你是从你知道你自己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同太子谋划了这么久了。” 齐老将军微浑浊的双眼多了些清明,他们都被骗了,他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打算潜伏在他们的身边,为的就是今天。 他们都晚了,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上京的天总归是要变一变了。 莫成安听到这话,只是用无声的回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所以你这一切都是骗我们的?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们的?会不会连你的身份都是骗我们的?”恭亲王妃听完,语气带着激动。 她走近他,摇了摇头,仔细地瞧着这张于恭亲王长得七分像的样貌,李清婉也堵上了莫家全家的性命说过,他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在当年她藏了私心将两人给换了的,所以他绝对是她的儿子。 莫成安不自知的用舌尖抵了抵上鄂,脸色有些微僵,外祖父说的没有错,在一开始的时候,在秦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已经在一开始就定制好了之后的计划。 他去上京,先是取得了恭亲王妃和齐将军他们的信任,做的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后这场。 只要控制住了齐府和恭亲王府的人质,那么齐家的兵权都会被秦峙所用。 “祖父,父亲,现在让你们的亲兵去往上皇宫,现在太子估计已经将皇宫全都拿下了。” 莫成安回过神,冷淡的看了眼恭亲王。 恭亲王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服输的人,今日被儿子摔了这么大的脸面,恭亲王脸色费一黑,冷哼一声。 “想让我同你们谋反,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莫成安早也猜想到他妃这么说,他淡然一笑,拍了拍手,紧接着,一士兵手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儿。 这是恭亲王庶子前不久生下来的孩子,恭亲王的孙子。 “既然恭亲王不答应,要做一朝的忠诚,那么我就随了他的意思,今日就当着他的面,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慢慢的杀掉。” 莫成安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闭着眼,一字一句慢慢悠悠的说了出来,可就这了一句话,让当场的几人都带上了愤怒。 “你敢!” 莫成安将父亲拎着自己领子的手拉开,眼倏地一睁:“那你看看我到底敢还是不敢。” 他带着扳指的手一点,那抱婴儿的士兵会意,一双手冰冷的掐上了婴儿的脖子。 被大力捏着,孩子的啼哭声响震了整个屋内。 孩子的生父生母,急得在一旁想要挣脱士兵的挣脱往孩子那边冲去。 他们是恭亲王府内的庶子,不习武,也就会读点诗书,又怎么能挣脱士兵的钳制,听着孩子的哭声越发强烈,生父急得双眼通红:“疯子,疯子,他就是一个孩子,你为何要下这样的毒手。” 在场的家眷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想要反抗,可是外头扎堆的士兵,让他们无法反抗,也不敢反抗。 “怎么父亲?你还决定不了吗?如果还决定不了的话,那这个孩子就会因为你,就此断命了。” 莫成安丝毫不顾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调依旧冰冷。 突然间,人群中多了些嘈杂,齐老将军的小孙女,齐家唯一的女将军挣脱开束缚,朝着那婴儿那边跑去。 她上一秒夺过婴儿,下一秒便跟士兵打斗了起来,早就猜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莫成安并不担心,因为今日的士兵大多是会武的。 她一时之间跟四个士兵打斗了起来,毕竟寡不敌众,没一会她便败下了阵来,一个士兵趁她不注意,将手中的剑将滑伤了她的手臂,这是今天第一次见血。 几个士兵合力将人压制住。 齐老将军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都受了伤,终了叹了口气,将自己腰间的玉牌取了出来:“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去往宫里,现在在我手上是能够调遣边境的三十万大军玉牌,今日我将这个交给你,你放过他们。” 他老了,现在竟然也害怕起了生死离别,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他不能也不想看着他们就这样在他面前死去。 莫成安接过玉牌,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旁的恭亲王。 恭亲王本就是傲气的性子,见到别人威胁,他更不愿意妥协。 “父亲,父亲,您就看看这刚刚出事的孙儿面上,您就答应了。” 庶子哭的凄惨,这是他的亲生孩子啊。 恭亲王妃看着人群中还有自己的女儿,她顶了顶恭亲王的手臂,想要让他服个软。 “女婿,认了,现在大局已定了。”齐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恭亲王只能黑着一张脸,将自己腰间象征身份的玉佩摘下,将这个给了他,那他的亲兵也能随之调遣了。 两个玉佩拿到手,莫成安淡淡的笑了些,他做的这么多的,目的便是这两个。 他将玉佩收好,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人,就等你们回来之后放了,那现在就要劳烦外祖父和父亲同我一同前去皇宫了。” 齐老将军看着现在越发陌生的莫成安,最后只能带着头,将儿子女婿带着走出了屋。 马车一路急急的驶进了皇宫,因为有莫成安的马车在前头带着,他们竟然一路畅通无阻竟然直接到了玉关门下,才下了马车,走阶梯往泰安殿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时的宫殿内,灯火通明,随处可见身穿铠甲的士兵,原本光洁的青石板在火光的照耀下,显示出一滩滩的血迹,还有早已冰冷的尸体。 齐家的两位老少将军,看见这一幕,脸色登时便沉了几幕。 太子何时能够这般悄无声息的在皇宫中厮杀,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何时,太子的势力和手段竟到了这种地步了。 走过了玉石台阶,此时的泰安殿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 瞧见是莫成安来了,在前头守着的头头立马恭敬的对他拱了拱手:“莫少爷。” 他边说着,边让一旁的士兵让了一天路出来。 莫成安微微颔首,沉着声,沉默的将身后的三人带进了大殿之内。 相比于外面的死寂,一步入泰安殿便听见里头惊慌的声音。 “你放过我,你放过我,这都不是我做的,这都不是我做的啊,皇后娘娘的死,全是皇贵妃指示我做的,是她让我下的毒。” 恭亲王听到这声音,脚步微微一顿,这是张嫔妃的声音。 等进了内殿,便看见跪满一厅的后宫嫔妃们,这些人全都是涉及陷害皇后的凶手。 此时正坐在上首的太子秦峙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聒噪的很,他微微抬了抬手,当即就有一贴身侍卫拿着冰冷的匕首,一刀刺进了她的胸膛里。 血喷涌而出,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抽搐的张嫔妃,一旁的人吓得瑟瑟发抖。 又死了一个,那接下来,还会是谁。 秦峙,看着离自己身旁最近的皇贵妃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脸上的泪水已经布满全脸,他兴致突然起来了,他站起身,慢慢的逼近她。 皇贵妃被他这一举动吓得连连往后退去:“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皇上封的皇贵妃,我父亲是当朝的张丞相,我儿子是皇上最疼爱的大皇子,你要是杀了我,我儿子和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皇贵妃此时被吓得尖喊出声,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将她心中的恐惧全都释放出来。 秦峙嘴角依旧淡淡挂着一抹笑,可眼中的双眸早已冰寒,他靠近她,随后一抬脚便将她的手死死的踩在脚底下,不让她动弹一步。 皇贵妃何曾受过这样的痛楚,当即就痛喊出声。 她另一只手疯狂的拍打秦峙的腿,尖锐的喊着:“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再看见他慢悠悠的掏出匕首时,她瞳孔增大,朝着里间惊恐的喊叫着:“皇上,救我,皇上!他会杀了我的!” 可里头除了安静就只有安静。 皇贵妃心中惊恐万分,再抬眼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皇上是不会救她了。 为了自保,她当即说出当时的真相:“你母后和妹妹不是我害死的,是皇上,是皇上要杀了你母后的。” 看着秦峙手中的动作一顿,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连忙跪地磕头认错,将事情的真相托盘而出。 “一年前,皇后因为在宫湖中沉船落水溺亡,而年幼的公主也一同落水身亡,我当年站在湖边和皇后争吵成了最光明正大的凶手,所有人都说我害了皇后,可是我没有,这一切都不是我。” “你母后和小公主也不是溺水而亡,是你那父皇亲手杀害,而后他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罪行,这才将尸体抛到湖边,营造皇后自己溺水而亡的假象。” 秦峙停住脚步,攥紧微微颤抖的手,面上装着镇静:“我为何要相信你说的这些?” “真的,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一年前有半个太医院都帮忙瞒着,对外营造皇后溺水身亡的事,你要是不行,你现在可以将太医院的张太医,王太医,和温太医,全都抓过来问话。” 皇贵妃说到激动之处,怕他不去查,便连忙起身将一同跪在身旁的陈贵妃给推搡了出来:“皇后和公主去世的时候,你也在当场,你说,皇后和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陈贵妃抬起脸看了眼冷若寒霜的秦峙,她快速低下头,心里在打颤着,皇贵妃是不是嘴贱,死到临头了还要拉她一起出来垫背的。 秦峙就站在一旁,看到她眼中的犹豫,他收住在手中转动的短匕首,将它毫不客气地抵在张贵妃的脖颈处:“还不说实话?” “我说,我说,我都说。”这下张贵妃不敢造次,一脸惶恐的全盘托出:“一年前我亲眼看见是皇上亲自拿着剑刺进了皇后娘娘的身上,年幼的公主挡在皇后的身前便被误杀了。” 她说了一会,便窥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她低下头,连忙继续的说着:“当年,皇后带着年幼的公主在祠堂礼佛,可这时有一个和尚同皇后往来说笑,还在皇后行走的路上,将快要摔倒的皇后给扶起来了,而这一幕恰巧便被皇上看见,皇上当即便拿着剑,将和尚给杀害了。” 张贵妃跪倒在地,说到这时,她将身子埋的更低,随后忐忑的传达着当年发生的事 “皇后本是不服气,想要朝皇上要一个理由,可谁知这一说,两人便吵了起来。等我在外头察觉到不对劲走了进去时,便看见皇上拿着剑将小公主给刺杀了,皇后瞧见后便疯了一般朝皇上拉扯,可谁知这拉扯中,皇上手中的剑刺向了皇后的腹中,皇后和公主当场丧命。” 张贵妃说完抖着唇,一直都不敢抬头。 没想到当年皇后去世的真相是这样的,皇后不是失足溺水而亡,而是被皇上亲手杀害的。 这一个消息让在场的妃嫔和官员们感到震惊。 “皇后和公主竟然是被皇上杀害的。” 这,这,这,大家只能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讲话。 秦峙似乎是不能接手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捂着胸口节节往后退。 他的亲生父亲杀害了他的亲生母亲还有亲生的妹妹。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他下了这般死手。 屋内一片静寂,可这时,里殿却传来好几声瓶碎声,紧接着,皇上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见皇上依旧挺着背脊走了出来,在场的嫔妃们都激动的想要靠近他。 “皇上,救就我。” “皇上救救臣妾”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家争先宠后的往他脚边靠拢,更是有几个嫔妃害怕的搂住皇上的脚。 皇上秦骋面无表情的将踢开,朝着那人群中央的张贵妃走去。 张贵妃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她捂着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没有忘记,她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身的荣耀,这个张贵妃的头衔是怎么来的,是她守住了当年的秘密,皇帝为了封住她的嘴,才得来的。 现在她合盘托出,按照皇帝的性格,是要将她杀掉的。 她害怕的瘫软在地,连连后退。 “张贵妃。”秦骋冷森森的喊了她一句。 吓得张贵妃连忙跪地磕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您就放过我。” 她磕头的声音极大,一声一声,磕的皇贵妃心颤。 秦骋仿若没有听见,他依旧步步紧逼,双眼通红,将一旁侍卫所佩戴的剑给拔出。 “给我去死!”皇上什么都没有顾及,直接挥刀朝张贵妃砍去。 “拦住他!”秦峙看见连忙大喊的想要上前阻拦。 莫成安就守在一旁,听到话音,连忙提脚阻拦。 几人合力将皇上圈制住,刀落了地,张贵妃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现在只要是谁救了她,那都是她的救世主,她连忙往秦峙的身后躲去:“只要你今天救我,我今天就将当年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皇上此时完全被她激怒,挣扎的想要上前:“贱人,你给我闭嘴,贱人!我要杀了你。” “来人,皇上失了心疯,把他钳制住。”突然在里殿走出一位两鬓花白的老者。 齐老将军看见来人之后,眼神颇为复杂,这是在当年一同跟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太子的外祖父,蒋老太爷。 蒋老太爷作为护国公,忠心不二,世人若说他儿子造反他能够相信,但是要说护国公造反,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在当年,护国公陪着先皇一起长大,就连这大魏的江山都是他在一旁一点一点的打下来的。 当年皇上年幼,若是护国公有意造反的话,那么早在皇上年幼时就叛乱了,又何故在皇上少时苦心教导,和在背后默默支持着皇上。 所有的猜想都化做了一声叹息,到了现在也就只有护国公一人能够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宫中进行谋反还无人知了。 “护国公!” 见到他出来之后,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喊了声。 谁也没有想到忠心耿耿的护国公竟然会造反。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近人群,看着跪倒在地的人,和站在一旁失德的皇上,他眼中闪现了些愧疚,不过很快,他敛了敛神色。 他同秦骋对视着:“我幼女连同我的外孙女真的是被你杀死的?” 他老年得子,这一生中就只有这一个独女,在她出生后,他便万般教养着她,本他不想将女儿嫁入这深宫中,因为他知道这深宫最是会吃人的,他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进宫吃苦。 可始终抵不过当初两人情深,以及少年对他的重重承诺。 秦骋看了眼他浑浊深邃的眼眸,他似乎觉得被烫着了,连忙低下头。 “秦骋,我再问你一遍,我女儿同我外孙女真是你亲手杀害的!” 护国公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锤到地面,脸色多了份肃杀,那是在战场上久尽厮杀留下来的。 秦骋最害怕的便是这眼神,和这气场,他紧紧闭眼,心中有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他的压迫中,不管登基也好,在朝堂上也好,他作为一群臣总是要压制自己。 他过够了这样的生活了。 “是,她们都是我杀的,可她们都是活该,是皇后,是皇后她水性杨花,背着我同外臣互相往来,还有那不是我的公主,那是皇后同被人生的野种,我杀她们是活该,我绝不能让皇室有这么大的丑闻。” “混账!”护国公再也没忍住,直接朝他脸上掌了一巴掌。 在场人的人无不震惊,现在谁敢喊皇上的名字和打皇上一巴掌。 “我女儿的清白又何须你这般作践,从一开始,是你有心接近,你要的是要我背后的权势,可是你在得到之后便开始作践,你在我女儿身上报复,就是想要借此来报复我,可是我女儿又做错了什么!” 蒋老太爷说到这,语中带着哽咽:“我当初就不应该把她送进宫,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 “外祖父。”秦峙不愿看见他这般,便出言宽慰着。 “来人,传令下去,皇上今晚突发疯病,神志不清,现特安置在泰安宫内,明日将由太子监国。” 蒋老太爷紧握拐杖,语中带着一股沉稳。 在场的士兵以及一些官员听到后便立马跪地应声。 “臣等知晓” “我看你们谁敢,我是一国的皇上,什么时候由得了护国公做主了。” 见着这跪满一地的官员,秦骋心中却觉得大势已去,以前的时候,他们跪在地上臣服的都是自己,现在他们跪倒在地臣服的确是另外一人。 他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做到这种地步,看着还站在的几位大臣,他就犹如救命稻草般。 “三弟,快来救救二哥,齐老将军,快出宫带兵攻打皇宫,他们要谋反,他们要杀朕。” 看着以前对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几人,他眼中突然多了些光亮,说着便不管不顾的朝他们走去:“齐将军,你现在就快快杀出宫去,一定要将关外的三十万大兵打回来,就朕,等朕将这些逆臣贼子都杀掉之后,你们齐家那就是护国有功,朕会给齐家无上荣耀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似乎都要相信了,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将自己的江山迎接回来的。 “二哥!”恭亲王话语中带着不忍:“请二哥赎罪,谅臣无用。” “请皇上恕罪,谅臣无用。” 齐家两位将军也随着恭亲王跪倒在地请罪着。 秦骋脑中的希翼一下子被他们的行动所冲刷回来,他语气一沉:“难不成,就连你们也要同他们一块谋反吗?” “臣,臣,臣不敢啊,可是,可是臣……”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们全家人的命都在他们头上了,他们又能够做些什么,再说,今天胡国公都出手了,这天要变天了。 “皇上累了,来人,将这些人都清出去,皇上要休息了。”一旁的海公公会意,在一旁忙着嘱咐道。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朕,齐将军,三弟,你们快来救朕!逆子,逆臣,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吗?” 侍卫刚近了皇上的身,便被他气势轩轩的佛开了:“滚,没长眼的东西,朕也是你们可以碰的?” 就这么一两句叫嚣的时间,这殿内的嫔妃还有官臣都被清了出去。 皇上看到这一幕,心中也算是彻底的慌了,他拦着蒋老太爷,嘴中一直都在骂骂咧咧的:“好你个护国公,现在你是要谋反了?亏我父亲在世时还一曾夸赞你忠心,我呸,我看你的忠心都喂狗了,你在我身边隐藏这么久,我看你就是在等着这么一天了。” 此时的秦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体面,头发乱作一团,面上愤怒极其。 见他不说话,他冷笑一声,眼神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中不忘点评着:“我看在当年,不是我巴巴的去求你女儿嫁给我,我看在你心里若是我娶你女儿,最开心的莫过于是你了,我看皇后能有这番心机,也是跟着你学了。” “混账,你混账!”蒋老太爷听到他这般说着,手指着他气极的反驳道:“你看看你现在可还有一个明君的样子,一朝的皇后,你说杀就杀了,你连你最后的人性都没有了,你可是将你亲生的女儿给杀死了,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我没有啥莞尔,我没有杀,那是意外,那是她不小心撞到剑上来的,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皇后看见莞尔中箭了便找我拼命,我不过是那么挡了一下,谁知道她就撞到了剑口上,这一切我都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这一年以来,第一个人这么在他面前质问他痛斥他杀人的事。 他双手钳制着蒋老太爷的肩膀,双眼通红。 “够了!母后和妹妹的死,我会找你一一算账的,我秦峙没有你这般的父亲。”秦峙扶着蒋老太爷站在身后,看着他态度这般,眼中几乎含着狠将他推开。 “你给我滚,你最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同我们讲话的人。” 秦峙对着他怒吼一声,恨不得现在就举着剑往他身上刺去,他的亲生父皇杀害了他的亲生母亲和妹妹。 蒋太太爷年老,年事已高,今日这般折腾,已经是要了他半条命,秦峙将人亲自送上了马车后,这才匆匆的往主事殿赶去。 在哪里嫔妃还有大臣都在哪里。 秦峙踏门而入,瞧见的还是跪了一室的官员和嫔妃们。 他没有多瞧他们一眼,脸色冷漠的往皇位上走去。 他径直走向龙椅上坐下:“今日连夜通知你们回来,是想说皇上身体抱恙,现如今着急让我这个太子监国,我想问下在下各位官员的意思。” “臣等愿意,太子英明”先是站在秦峙一党的人先开口说着,就说了这么一句,其他官员便立马跟着说着。 齐老将军跟恭亲王就跪在莫成安身边,知道现在一家的老小都在别人的身上系着,他们不敢不附和。 今日带他们看的这一出就是为了要给这些官臣看看,现在皇帝已经自身难保了,跟着他才是有出路的,今天晚上的选的这些人就是为了今晚先敲打敲打他们,等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他们就能老实的拥戴自己。 看着空下来的大殿,秦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他看着厅内还站在不走的一人,他轻口问出声:“莫成安,你觉得今晚上我做的太着急了吗?” “不会,要出手就出手,这样才不会有什么拖累。” “是啊,要出手就出手”秦峙看着这大殿大的都有回音,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他发呆了一会,便转头对着莫成安问着:“对了,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现在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你说说看,你现在有什么要求没?” “我请太子给我一个全新的身份,给我一个在朝中的职位。” 莫成安同他关系很是不错,一般来说他很少会同他这般客气的说着话。 秦峙看着他这态度,不自觉的自己的语气也变得正经了一些:“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些束缚自己的职位?” “现在我马上就要娶妻了,我想用自己全新的身份去娶他,不是齐家的小公子,也不是恭亲王府的世子,我想要一个全新的属于自己的身份,不是莫府的大公子莫成安,而是莫成安自己。” “给你一个职位不难,等明天我就下旨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两人只说了一会话,外头的天却亮了,折腾了一夜,秦峙今日还需要上早朝,便跟着海公公换衣去了。 就在当天莫成安的职位就下来了,秦峙给了他一个三品的正官,还给他赐了一个府邸,他这也算是正真的用自己新的身份在京城亮相了。 距离答应去娶方亦欢的时间还有十天,莫成安比谁都紧张,他亲自带着平京上京采买婚房的布置。 在剩余还有八天的时间,他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骑马回到了靖安城内。 那日她红妆出嫁,他红衣骏马相迎。 他没有辜负她给了她一个盛世的婚礼,就连当朝监国的太子都亲临了婚礼。 方亦欢是在一片恭喜声中被推到了莫成安的身边,她的手由母亲亲自交到了他手上。 在传来熟悉的温意的时候,方亦欢的眼角微微泛红,原来她们重活了一世,他们解开了两个人前世的误会。 婚礼是在靖安成内举办的,举办的婚礼孩子在他的私宅内,此时宅府内上上下下挂满了红布和灯笼,无不一处彰显着喜色。 城中的人群都在街道上欢呼恭喜,莫少爷一向大方,只要是在街道恭喜的参与的人,没人都一两银子。 婚礼举办了一整天,两人行礼之后,方亦欢就被送进了房内,莫成安还在前头周旋着,今日太子亲自来,免不了要好好的招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