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娇养的小可怜是太子》 第一章 君辞她不会嫁 “小姐!小姐!” 沈南鸢捏了捏眉心,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神色有点慵懒:“怎么了,青惢。” “君公子来啦!在正堂里和将军说话呢,您也赶快过去。” 沈南鸢的脸上不禁的有了些许的倦怠。 睡了一觉醒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穿书了。 穿的还是她最近刚刚看完的那本书。 沈南鸢,镇国公府的千金嫡小姐,沈家所有人心里的掌上明珠,她爹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沈毅,明明是习武世家,却把她养的娇滴滴的,容貌更是倾国倾城,全府上下,对她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只不过这个角色在原书中只是一个无辜的炮灰。 男主是从小就流落在外的皇子,偶然被镇国公府的下人捡了回来,从那之后,在这里受欺辱受了十年。 因为沈毅当时镇守边疆不经常回来,所以不知道丢失的皇子长什么样子,男主将十年间在镇国公府受到的所有屈辱都埋在了心底,后来重回到权势之中,以自己的手段站稳了脚跟之后,睚眦必报的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沈家全家都灭门了。 全府上下数百口人无一幸免。 死的最惨的莫过于曾经以欺辱他为乐的原主的弟弟沈瑾瑜和那些下人们。 沈南鸢并不是什么白莲花恶毒的女二,算来算去,她也就算是个女五号,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没有恃宠而骄,作者几笔概括的描述之中将她写的也很可爱,却被牵连致死,让不少的读者都十分的意难平。 她本来也是这些意难平的读者中的一个,却没想到书评才刚刚发过去没多久,她竟然就穿到了这位大小姐的身上。 见她许久都不说话,青惢迟疑的道:“小姐?您要是再不去,君公子就要回去了。” 君公子 君辞。 原书中沈南鸢喜欢的人,也是从小就与她有婚约的人,户部尚书的独子,不过他心里有个白月光,压根一点都不喜欢沈南鸢,书中几次三番想将婚约解除,但是有他爹户部尚书在中间搅和,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最后还是沈南鸢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为了不牵连到君辞,于是求沈毅将两个人的婚约解除了。 再然后就是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沈南鸢被牵连死于自己19岁那一年。 沈南鸢捏了捏眉心,心情突然的就很沉重。 算一算,沈家就只有三年的活头了 青惢瞧着自家小姐皱眉面色不郁的样子,不禁试探的喊了声:“小姐?” 她小心翼翼的:“您是不是还气君公子忘记了您生辰这件事?” “您昨日不是知道了?君公子感染风寒,已经几日没有出府了。” 青惢苦口婆心的继续道:“君公子的风寒刚好,就来拜访将军了,听说是来商议和小姐您的婚事的呢。” 沈南鸢的脸上不禁的露出了些许嘲讽的神色,声音很淡:“是吗。” 他才不是来商议婚事的,是沈南鸢已经及笄一年,到了嫁人的年纪,君辞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沈毅才叫了君辞过来。 可怜在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镇国大将军,却为了自己的女儿,在君辞区区一个礼部左侍郎面前忍气吞声。 沈南鸢站了起来:“走,你在前面带路。” 青惢总算是放下心来,她虽然疑惑这一次沈南鸢为什么让她走前面,可是心急的怕去晚了君辞就走了,所以没说什么,在前面走的有些急。 但是沈南鸢还没习惯身上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和头上有些重的朱钗和步摇,走了几步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她不禁的皱了皱眉的叫住了前面的青惢。 “你走这么急做什么,君辞一时半会走不了。” 青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就是担心小姐您去晚了。” 她用手帕给沈南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君公子好不容易来府上一次” 青惢是真心对待原主。 所以希望她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惜君辞并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不可能再按照剧情的走向走下去。 君辞她不会嫁,沈家她也要救。 既然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她就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沈南鸢歇够了:“我们走。” 青惢点了点头,她在前面带路,沈南鸢在后面跟着,穿过了府中的花园,快要到正堂时,她听到似乎是从不远处的拐角的地方传来了几道声音。 叽叽喳喳的,好似在说着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小少爷在明月酒楼包的雅间被人抢了,小少爷还和那个人打了一架,脸上都挂彩了呢。” “听说了,整个京城都快传遍了,小少爷估计晚些要挨罚了。” “啧,小少爷在外受气,他的这口气轻可易咽不下去,那个杂役又要遭殃咯。” 后面的话沈南鸢有点听不清了,等青惢发现自己家小姐没跟上来转头走到她的面前时,看到她全身都在颤抖,脸色灰白的有点骇人。 她慌张的扶住了沈南鸢的胳膊:“小姐,您怎么了?” 沈南鸢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她咬着牙关,眉头紧锁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个剧情很熟悉 没猜错的话,男主要出现了。 那个三年后将镇国公府上下数百口人全都杀了的男主。 下人们很快就发现了沈南鸢,慌忙的行礼后道:“大小姐。” “你们说的那个杂役,他现在在哪?” 沈南鸢的声音紧绷着,几个下人互相的对视了一眼,随后道:“回大小姐,他现在应该是在清风轩。” 清风轩,是沈瑾瑜住的地方。 沈南鸢迅速的扭头对着青惢道:“带路,我们快去清风轩。” 青惢见她这样紧张的模样也不敢迟疑,赶忙的在前面带路,还未到,就瞧见了迎面走来的下人们议论纷纷的模样,沈南鸢心里顿时一紧,加快了脚步的走了进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院子中央,一道瘦弱的身影跪在地上,背后鲜血淋淋的让人触目惊心。 第二章 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 两侧冷眼瞧着的下人似是完全没想到沈南鸢会出现在这里,慌忙的行礼道:“大小姐。” 声音让拿着鞭子满脸愤怒的沈瑾瑜扭头看来,他神色一顿,脸上的凶狠刹那间褪去,惧怕不已的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地上,小跑着跑到了她的面前讨好的笑道:“大姐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沈瑾瑜是沈毅的小妾孟姨娘所生,今年才十四岁,自小就被娇惯着长大,连他们大哥沈思年都不怕,但是最怕沈南鸢了。 沈南鸢并没有搭理他,快步的走到了跪在地上的人面前,看着麻木的缓缓抬起头的少年,心头一跳。 此时的男主还只是个因为吃不饱饭瘦的像个竹竿的羸弱少年,可是虽然瘦弱,但五官已经初具雏形,端正的如同雕刻一般笔挺,即便落魄,身上也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冷一般,眼眸阴鸷,下颌线清晰分明。 只不过他的唇角边挂着血迹,露出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被打的痕迹,尤其是后背上被鞭子打出来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脸色惨白的仿佛随时都能晕倒过去一般。 明明跪在地上,甚至他现在虚弱的满身都是伤,但是沈南鸢的心里就是莫名的有些惧怕。 她对上了少年阴郁的黑眸,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自己手臂都有些发麻。 沈瑾瑜心虚的走过来站在了她与少年的中间,神色中尽是讨好:“姐姐,要不进去喝喝茶?这里脏,我让下人打扫一下。” 沈南鸢稳了稳心神,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直接拂开,面色清冷的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少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沈瑾瑜的面色涨红,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他撒谎,只能结结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姐姐,他不过是一个下人” “下人也是人。” 沈南鸢被他的态度气到了的厉声喝道:“父亲若是知道你如此的暴戾,定是要将你直接赶出镇国公府!” 沈毅的心思都放在朝堂与战场上,后院之事若是刻意的瞒着他,那么他基本上是不会知道的,孟姨娘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心血都放在他的身上,府外的事她管不了,但是府内发生的事定然不会让沈毅所知。 这也就导致了沈瑾瑜越发嚣张狂妄起来。 提到沈毅,沈瑾瑜的脸色更慌了。 他低声下气的开口:“姐姐,求你不要告诉父亲,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沈瑾瑜可怜不已的继续道:“饶了我这一次。” 沈南鸢没理他,她的目光越过沈瑾瑜落在了少年的身上,眸底的光微微的闪烁,纠结了片刻后态度软了下来,然后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语气很轻:“你有没有事?” 萧琰其实已经有一点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连日来的饥饿与今日的鞭打让他早就没有了力气,他强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如同一汪寒潭般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后低下了头,一板一眼声音沙哑的道:“小的没事,多谢大小姐的关心。” 沈瑾瑜也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大姐姐,你看,他都说自己没事了其实我打的不重的” 沈南鸢眉头一皱:“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这就去告诉父亲你做了哪些蠢事!” 沈瑾瑜的嘴瞬间闭上,再也不敢说话了。 少年极为虚弱。 沈南鸢深知现在是个在男主面前刷好感的机会,踌躇了片刻之后,她伸出了白玉一般手,声音放软了下来,娇中带着几分的柔:“以后你跟着我。” 萧琰闻声抬眸,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似乎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胜雪白腻,长发乌黑披于身后,双目黑漉漉的澄澈的好似一泓清泉,身着一身淡粉色的荷叶罗裙,娇美无比容貌绝色,她生的极美,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再忘记了的美。 与他一个天,一个地。 他知道她,偶有远远的见过她几次,也经常听到身边的人说起她,她是被宠上了天的嫡小姐,此番只不过是无聊或许是觉得有趣,所以才管了这桩闲事。 镇国公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沈南鸢见他不说话,又把手往他的面前伸了一下:“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青惢和沈瑾瑜以及旁边的下人们都愣了,她赶紧的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低低的有些不可置信的:“小姐?”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一直跪在地上的少年身子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萧琰意识消散之间,只感觉到似乎是有个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娇娇软软的,柔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随之耳边传来一道急迫的娇喝:“快去叫大夫过来!” 有点像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万千宠爱的大小姐的声音。 可是她为什么? —— 沈南鸢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还有事情要去正堂,所以只能先让沈瑾瑜将男主送回到她的韶华院,还警告了沈瑾瑜好几句,让他一定要请大夫才放心。 男主刚刚那个防备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已经恨上镇国公府了,绝对能干出来灭了沈家的事情。 距离他被找到重回权势之中不远了。 十年间的仇恨可不是说化解就那么容易化解的。 更何况男主是个警惕心很高的人,原书之中,连女主都是在他的身边呆了许久才得到了他的信任。 说起女主 沈南鸢微微的皱了皱眉,倏地扭头看向青惢问:“下个月祖母是不是要去普月寺烧香拜佛祈福?” 青惢点点头道:“对,三日后回来。” “我也去。”沈南鸢说。 她说完,青惢怔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可是君公子的生辰就在那几天您还说要亲手把自己绣的荷包送给君公子。” 沈南鸢摆了摆手:“我的生辰他有送我东西吗?没有,那我为什么还要送他。” 现在更重要的是男主。 第三章 那又如何 原书中,男主作为干杂役的下人一同前往普月寺,女主是丞相府的庶女,也来普月寺烧香拜佛,虽为庶出,但是极受丞相的宠爱,性格活泼可爱,以至于盖过了嫡女的名声,所以丞相府的主母派出了刺客想要害了她的命,正好被男主无意碰见,刺客刺伤了他的右臂之后仓皇的逃走。 女主愧疚下亲手给男主包扎,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也丝毫不嫌弃,甚至翻镇国公府的墙过来给他送药,两个人在相处之下,渐渐的产生了情愫。 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普月寺,主角身上肯定是自带吸引力,不管发生什么,男女主角就是男女主角,自带光环吸引对方。 沈南鸢只是想悄悄的过去一下,既不改变主角们本身的相见,同时也能在男主的面前刷刷好感。 她下定了决心,扭头对青惢道:“你记得和祖母说一声我也去。” 青惢叹息了一声:“好。” 她动了动嘴,似乎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姐,我感觉您变了,和以前像是两个人一样。” 沈南鸢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面不改色的道:“是吗?” “嗯。”青惢点了点头,“比如刚刚那个下人,您竟然让他跟着您去韶华院做事,我知道您一向善良,这个也没什么,可是您以前很重视关于君公子的事情的,现在竟然连他的生辰都不在乎了” 沈南鸢沉默了。 原主是很重视君辞,老夫人去普月寺的那几天,她本来应陪在左右,而且老夫人是最为疼爱她的,但是原主依然为了君辞拒绝了老夫人,只为了在君辞生辰那日亲手送给他自己绣的荷包。 她跟在青惢的身后一边走着一边想,片刻轻叹出声。 “青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其实你也能看出来君辞并不心仪我对吗?只不过因为我一厢情愿的喜欢着他,所以你一直都不说怕我伤心对不对?” 青惢没说话,但是脚步却在她的话之后顿了顿,沈南鸢瞧见了继续开口,声音微微的哽咽:“君辞从没喜欢过我,甚至很厌烦我,以前我喜欢他,所以我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可是最近我发现了,我是无论如何都暖不了君辞的心的,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 “我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我爹是镇国大将军,受万民爱戴,君辞他哪里值得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喜欢他对他好?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在眼里,以前我是傻,以为终有一天,我定能让他喜欢我,可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他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 “所以我已经对君辞死心了,我一直朝着他跑,他却未曾朝我这里迈进一步,我很累了青惢,我要做回我自己,以后我不会再喜欢君辞了。” 她看着转过身来的震惊的青惢,声音柔和了下来:“这么多年我难过了多少次你都看在眼里,你理解我的,青惢。” 青惢是呆在原主身边最久的人,原主隐藏着的情绪她是最了解的。 果然,青惢的脸上露出了高兴又难过的模样。 大概是在高兴她想通了的同时,又在难过着原主过去所受的苦终究是一场空。 她张了张嘴正想要说话,视线却略过沈南鸢往她的身后看去,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往后使了个眼色之后,她屈膝低头稍稍的往下蹲了蹲的行礼:“君公子。”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让沈南鸢的心骤然的提了起来,只觉得后背窜起了一阵的寒意,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缓缓的转身,对上了一双冷漠且遍布着厌恶的眸子。 君辞身形颀长,白衣黑发,长身玉立,身着上好的丝绸,映衬着他丰神俊朗的容貌与眉眼间的儒雅,让沈南鸢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可那又如何? 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很快的回过神来,看着君辞浅浅的皱眉,声音平淡,没有了往日的热切:“君公子可是要回去了?” 听到她的称呼君辞先是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的脸色沉了下来,清润冰冷的嗓音就传来:“沈南鸢,你想做什么?” 他嘲讽的勾起了嘴角,说出来的话不留一分的情面:“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所以故意说那些话被我听到的?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究竟让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进去?” “若不是陛下指婚,皇命难违,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 这句话,原主应该听了很多次。 以至于连她这个穿过来的魂魄竟然都对这句话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碰了碰自己的头发,不屑的笑了笑:“君公子这些话真是好笑。” 她眼尾微弯,一向小心翼翼瞧着自己的脸庞上透着嘲讽,红唇勾着,却是惊人的绝色,君辞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以前我喜欢你,我愿意捧着你,哪怕你对我再不好,我也喜欢你,”沈南鸢眉眼微抬,“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在我的眼里早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 她话落,神色中的笑意渐渐的淡去,脸庞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在受到那么多打击之后还非你不可?我对你的喜欢早就被你磨光了,所以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真的不喜欢你了。” 她只觉得可笑,也懒得再和君辞说话,于是扭头示意了一下青惢,准备离开这里,刚迈了几步,沈南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嫣然的笑了笑的转头。 “对了,君公子高高在上惯了,恐怕是要忘记了,哪怕你爹户部尚书见到我爹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尊喊一声将军,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镇国公府内撒野。” “望君公子好自为之。” 沈南鸢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君辞第一次看到她的背影。 以往每一次只要他转身,都定能瞧见她含笑的眼睛在瞧着自己,可是每每他都只觉得烦躁,正如现在这般。 第四章 不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的手握成了拳,紧紧的蹙着眉直到沈南鸢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他才收回了目光,与她相反的地方走去。 沈南鸢从小就喜欢他,不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现在竟然还学会了欲擒故纵这一招。 他是一刻都不想再与沈南鸢牵扯上关系,可阻拦他解除婚约的人出奇的多。 比如他爹,还有沈毅。 君辞的下颌崩的很紧,棱角分明,他眉眼低垂,想起了刚刚和沈毅在正堂里的对话,脸色微沉。 沈毅第一次发了火,从前推脱的说辞早就被他识破,沈毅恐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可是嫣儿他不能辜负。 若是没有沈南鸢,他早就与林嫣在一起,不用像现在这样,见面还需要躲躲藏藏。 君辞抿了抿嘴,步伐不由得加快。 只能回去再求求他爹了。 他是绝无可能与沈南鸢成婚的! —— 沈南鸢刚刚在君辞面前将一通话全部说出来之后,心里总算是舒服些了。 青惢的表情极其明亮,她兴奋的道:“小姐,您刚刚说的太好了!” 她继续道:“以前奴婢不敢说,怕您伤心,但是一直都觉得,君公子他哪里配得上小姐您?世间男儿这么多,小姐您终于想通啦!” 沈南鸢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是啊。” 等她在男主面前刷够了脸,她就要在这里做一个快乐且单身的富婆。 没有什么能比有钱更快乐的事情了。 到时候她就云游四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中途说不定还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虽然她也很想回家,很想她的爸爸妈妈,但是能回去的前提是活下来,说不定偶然一天,她一睁眼就回去了呢。 她正想着,站在正堂外候着的下人们瞧见了她立刻笑着走了进去,对着正在沉默着喝茶的沈毅低声道:“将军,大小姐过来了。” 紧跟其后的沈南鸢笑吟吟的跑到了沈毅的身边,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爹,您喝茶呢。” 沈毅哼了声,分明高兴,但是故意冷声道:“你来晚了,君辞那小子刚走。” 语气里还有些吃醋的意味。 沈南鸢点点头,面色如常:“我知道啊。” 刚刚还碰到他了,他还摆着一张臭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要不是她还要保持原主的形象,早就骂他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优越什么。 瞧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完全没有伤心的样子,沈毅很吃惊,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默的又喝了口茶水,才重重的叹息了声:“鸢儿,你就非要嫁给君辞吗?” 君辞的心思根本不在他闺女身上,婚事一拖再拖,一个接着一个的借口早就让他愤怒不已,嫁过去之前君辞就这幅模样,那等他闺女嫁过去之后岂不是要天天受气!他可忍不了! 可偏偏沈南鸢就是对君辞一往情深。 撞了多少次南墙了就是不回头,让他很是头痛,但是又没办法。 而且这个问题的回答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沈毅捏了捏眉心的继续道:“罢了,过几日我直接去找户部尚书” “别啊爹。” 沈南鸢道:“我什么时候非君辞不可了。” 她的模样很认真:“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把我和君辞之间的婚约解除的。” ‘啪嗒’一声,沈毅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沈南鸢看着他震惊的手都在抖的样子,无奈的伸手握住,继续道:“我不喜欢君辞了,爹。” 直到回到了韶华院,沈南鸢才‘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想到刚刚沈毅高兴的恨不得办几桌席来庆祝她终于不喜欢君辞了的样子,她‘咯咯’的笑出了声。 所以沈家对君辞的偏见到底是有多大。 她大哥沈思年听闻君辞要来下了朝换了朝服直接出府不知道去哪了,她爹沈毅听到她不喜欢君辞的消息直接高兴的想办席。 君辞这家伙是真的惹他们沈家众怒了。 青惢高兴的去灶房叫厨子中午多做几个菜去了,现在跟在沈南鸢身边的叫锦竹,青惢不在她的身边的话,锦竹才会过来贴身的伺候她,她也基本上已经把韶华院逛熟了,于是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偏房。 只有沈瑾瑜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本来是悠哉悠哉的正翘着二郎腿,但是一瞧见了沈南鸢立刻就站了起来,忐忑不安的低低的喊出声:“姐姐。” “嗯。” 沈南鸢的情绪十分平淡,掠过他走到了床边,看着男主趴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连唇都干裂了渗着血的样子,皱了皱眉的问:“他现在怎么样?” 沈瑾瑜惴惴不安的小心的道:“大夫说他是因为连日来的饥饿再加上刚刚受了伤,体力不支才晕了过去。” “后背的伤大夫已经给上了药,还开了药方,我让人去抓药了。” 他极为不安的:“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能别给父亲说吗?” 沈南鸢扭头看他,漆黑的眼眸似乎能看穿旁人心中所想一般,让沈瑾瑜不知所措的垂眸,眼珠子心神不定的乱转着。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我告诉父亲所以才不得已如此,”她的声音虽然极为平淡,却字字都说中了沈瑾瑜的内心,“不是吗?” 沈瑾瑜忍了忍:“姐姐,他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下人而已,身份卑贱,自然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为何突然这么向着一个下人?我可是你的弟弟。” 越说到后面,嗓门还越大了。 “”沈南鸢侧目,似笑非笑,“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去找爹,让他亲自过来瞧瞧,你在做些什么事情。” 沈瑾瑜顿时整个人就怂的蔫了。 垂着头站在沈南鸢的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直到他派出去抓药的人回来,才献宝似的将药包抢过来放在桌子上,沈南鸢余光之中扫到了他的动作,才松了口。 “这次我就先饶过了你,以后不许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然下一次我一定会告诉父亲,让他将你赶出去!” 第五章 有大小姐在 沈瑾瑜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我一定牢记姐姐的话。” 他小心翼翼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他立刻转身,头都不回的就跑了。 幸好她本身家中也有一个弟弟,对付沈瑾瑜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沈南鸢倒了杯茶水,转身走到了床沿边坐下,用食指蘸了蘸水,湿润的指尖轻轻的点在了少年干涸开裂的唇瓣上。 好似是她的错觉,男主的身子似乎是微微的僵硬了起来。 锦竹大惊失色,连忙的过来伸手想要将沈南鸢的杯子拿过来,声音中止不住的惶恐:“小姐,这种事情您不能做,还是交给奴婢” “无妨。” 她固执的很,所以锦竹只好作罢,站在侧边歪头瞧着,心惊胆战的。 她们家小姐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锦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趴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挡不住俊朗分明的轮廓的少年身上。 此人是府内的下人,以前竟然全然都没有注意到过,这样的长相竟然埋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下人。 可惜竟然被打成这样。 萧琰其实早在沈南鸢来之前就稍稍的有了点知觉,一直到她用湿润的指尖点在自己的唇瓣上时,才终于醒了过来。 细嫩如同无骨般的指尖像是羽毛一般,每每落下都扰的他控制不住的僵硬,身下柔软的床铺更是让他迷茫。 他已经习惯了每次醒来时冰冷且昏暗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已经习惯了十年以来日复一日的毒打与责骂,现在的处境竟让他第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 可是,镇国公府上下,都不是好人。 这个大小姐,又是想要对他做什么? 他已经麻木。 如今唯一的让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有朝一日,他定要将过去十年以来所受的所有欺辱全都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沈南鸢看着少年的唇恢复了湿润才将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 “锦竹,以后他在我们院子里做事,好好待他。” 锦竹看了看少年伤痕累累的胳膊,重重的点头:“好,小姐。” 她和青惢一起都是自小就跟在沈南鸢的身边,所以说话也毫无顾忌,她偷瞄了自家小姐一眼,语气里满是调侃:“小姐您身边跟着一个这么俊朗的少年,君公子定是要吃醋了。” 若是平时,小姐定是娇笑着红着脸训斥她了,但是这一次虽然是笑着,可是竟然有了些解脱的滋味:“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君辞了。” 她笑了笑继续道:“我已经和爹说要与他解除婚约,大概明日早朝,我爹就会和陛下说了。” “以后我和君辞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太开心了。” 锦竹整个的愣在了原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中午的饭菜极为丰盛,大多都是青惢让厨子做的原主喜欢吃的菜,好在她和原主的口味差不多,直接干了两大碗米饭,让青惢和锦竹两个人目瞪口呆,不禁的对视了几秒。 “小姐想通之后真是饭量大增啊。” 沈南鸢无辜的道:“是,那就再去给我添半碗米饭!” 青惢和锦竹:“” 就在这时,韶华院里除了男主之外,唯一的男人也就是做饭的厨子跑来了,他大概已到不惑之年,原主亲切的叫他李伯,被沈南鸢叫去照顾男主了。 毕竟她们都是女子,各方面都有些不便。 这个时候还是同性方便一些。 李伯有些胖,跑到这里气喘吁吁的:“大小姐,他醒了。” 沈南鸢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连剩下的半碗饭也不吃了,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偏房。 刚刚迈进去,就瞧见了少年的脸惨白,坐在床沿上正准备起来,他瞧见了沈南鸢面色不变,正要跪下行礼时,沈南鸢立刻小跑着跑了过去,抓着他的胳膊眼底的光微微闪了闪:“你以后不必跪下行礼,你背上还有伤呢,赶快回床上休息去。” 让男主跪她? 她的小命怕不是要留不住。 萧琰垂眸,手肘间哪怕是搁着一层布料也能感觉的到触碰着他的手该有多软,可是他却往后退了一步:“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个下人。” “在我这里不是,”沈南鸢站在他的面前,轻声的开口,“以后你就是我韶华院的人了,不用搞那些虚的。” 她继续道:“你才刚醒,背上的伤口还厉害着呢,快回床上。” “小的不敢。” 他好像只有这一句话。 萧琰低着头,沈南鸢看不清他脸上的模样,他是真的瘦弱,看的沈南鸢心里不禁的有些唏嘘,原书中说男主在镇国公府呆了十年,十年如一日这般被沈瑾瑜当成出气筒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若不是男主是天命之子,估计早就死在棍棒与饥饿之下了。 恰好这时李伯和青惢赶来,手里还端着从厨房拿过来的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上面之后,李伯朝着少年招手:“快过来,你饿了。” 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我们做的,还热乎着呢。” 沈南鸢知道她在这里,男主定是不会吃的,于是给李伯使了个眼色,随后对着少年道:“你先吃,有事过来找我。” 少年垂着头,一句话不说。 沈南鸢离开之后,李伯将热乎的饭菜往少年的面前推了推,笑着道:“你叫我李伯就行,听青惢说,你以后也在韶华院做事?” “你要享福了,镇国公府里的下人,谁不想来韶华院?大小姐性情温和善良,你以后不必再担心吃不饱,还要被人欺负了。” 萧琰早就饥饿不已,吃的很快,相比李伯,就显得十分沉默了。 “你这身上的伤也不用担心,药已经抓回来了,估计养养就好了,”李伯叹息了声,“小少爷下手还真够狠。” “但有大小姐在,小少爷以后不敢再对你做些什么。” 萧琰垂眸,握着筷子的手不禁紧了紧,眸底露出了些许的阴鸷的嘲讽。 第六章 要为自己而活 沈南鸢吃饱后在韶华院里溜达着消食,顺便再熟悉熟悉这整个院子。 韶华院是除了沈毅和沈老夫人住的院子之外最好的一个,后院里还有一小片的池塘,池塘中心有一座小亭子,青惢一瞧她往那边走,立刻就道:“奴婢这就去拿鱼食过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微风拂面而来,吹起了她乌黑的发丝,萧琰迎面走来,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粉嫩白净的脸庞,纤长的睫毛起起伏伏,与满含着春水秋波般轻灵的眼眸相应,娇柔婉转、楚楚动人的不可方物。 沈南鸢亦是瞧见了他,在他要跪下行礼时赶忙上前,可少年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跪在地上,声音沉沉:“大小姐。” 沈南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他跪在自己的面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起来。” “谢大小姐。” 他垂着头,遮挡住了脸上的所有神色,叫沈南鸢不禁的有些发慌的抿了抿嘴道:“不是和你说过,在我这里不必行礼,我不喜欢这些。” “大小姐是千金之躯,小的只不过是个下人,不敢以下犯上。” 沈南鸢捏了捏眉心,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些:“在我这里就要听我的话,我说我不喜欢,你却执意要如此,这才叫以下犯上,懂吗?” 男主果真是固执的很。 她皱着眉,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少年抬起来的黑眸,幽深如潭,宛若泼墨一般的瞳孔叫人惊心动魄,她的心顷刻间提了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可只是转瞬间的,他就垂下了眼眸,恭恭敬敬的道:“小的懂了。” 沈南鸢掩饰性的侧目,看向了池塘中红白相间的锦鲤,她是一直都知道男主的容貌绝绝,原书中也写了,沈瑾瑜如此针对男主一直在虐待他的原因,就是因为男主的容貌。 因为他的容貌过于出色,导致不少的婢女在私下里都对他芳心暗许,这件事情偶然被沈瑾瑜知道之后,感觉到男主威胁到了他,所以开始看他不顺眼,处处找他的错了起来。 由此看来,长得太好,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轻轻的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南鸢心里知道,男主叫萧琰,是当时下人把他捡回来之后,看到他随身所带之物上有了一个琰字随便取的,后来他被找到,重回皇宫后的真正名字叫顾盛琰。 大抵是女主认识他时他就叫萧琰的原因,所以哪怕是他日后身份尊贵,女主也是一直习惯性的叫他萧琰的。 果不其然,少年垂着眼,长睫在眸底投下了一片阴影:“小的叫萧琰。” “好,我知道了。” 沈南鸢想了想,继续道:“近几日你就好好在房里休息,若是缺什么就和李伯讲,其他的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说。” 她瞧了眼少年,怕他再以身份卑微来推辞,于是故意的语气加重了些:“本小姐没有奴役受伤的人做事的习惯。” 萧琰稍顿,随后微微的弯了弯腰:“是,大小姐。” “好了,下去。” 沈南鸢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后面拿着鱼食而来的青惢的身上:“好好养伤。” 声音随着清风而来,如同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似乎和她的眼眸一般干净透亮,萧琰垂下了眼,再度的弯了弯腰后离开。 青惢将手中的鱼食放在了沈南鸢的手上,回眸瞧了眼瘦弱的少年的背影,叹息了声:“小姐不觉得他活的太小心翼翼了吗?” 看着都累。 “若不这样,或许受到的挨打与责骂更多,”沈南鸢捏了撮鱼食,轻轻的洒在水面上,看着红白的锦鲤争先恐后的过来夺食的样子,继续道,“记得和李伯说一声,让他每日千万不要忘记了煎药,要看着他喝下去。” “是,小姐。” 青惢说完,看了她一眼:“夫人遣秋月过来,要小姐您等会过去一趟。” 沈南鸢闻言将手中的所有鱼食全都抛洒在了水面上,然后站了起来:“走,现在就过去。” 肯定是听沈毅说了她想要与君辞退婚的事情,所以叫她过去询问一番。 毕竟,原主喜欢君辞喜欢到非他不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突然的想要退婚,自然是不可思议。 而且两家退婚,是要牵扯到不少的事情的。 但是她在镇国公府极为受宠,上午连沈毅都没有说什么,所以沈夫人肯定也不会责怪于她,应该就是担心她而已。 沈南鸢在去的路上把所有沈夫人能问出来的问题全部假设了一番,然后在心里做了回答,结果刚刚迈进沈夫人的院子,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哈哈哈妹妹终于想通了,君辞怎么能配的上我妹妹,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等会你妹妹过来了可别再提到君辞,虽然现在是想通了,但总归以前喜欢过,我怕她心里想起难受。” 沈南鸢稍顿,站在外面的下人瞧见了她,行礼时声音故意扬高了些:“大小姐。” 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她走进去,两手放胸前微微屈膝行了万福礼:“母亲,哥哥。” 随之缓缓的抬起了头,眼前的夫人满目的心疼与宠爱,朝着她招了招手:“鸢儿,来。” 另外站着的男子就是沈思年,原主的大哥,镇国公府的嫡长子,自小就对她极为的宠爱,身着一身玄色的衣裳,身姿挺拔,光风霁月,虽是武将可是容貌一点也不差,神色中尽是喜色,好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 沈南鸢走过去坐在了沈夫人的身边,被她握住了手,温热的触感袭来,她稍稍的一怔,身上本不属于她的血缘关系莫名的让她心里有些酸酸的,眼眶都随之温热了起来。 “娘。” “鸢儿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沈夫人在担心什么,她心里明白,沈南鸢轻轻的摇了摇头,片刻缓缓的弯唇一笑,“女儿只是想,接下来,要为自己而活。” 第七章 是我求我爹帮我退婚的 为自己而活。 这几个字说出来容易,可是在这样的年代,身为女子,很难。 不过在镇国公府的沈南鸢,可以。 身为沈家唯一的一个女孩,无论是沈毅还是沈夫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活的开心,过的如意。 沈夫人的眼眶不禁的微微泛起了红,温柔的抚摸着沈南鸢的手,欣慰不已:“那就好,那就好。” 不只是欣慰,更多的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你早该这样想了。” 沈思年站在身侧:“哥哥我可是替你憋屈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舒服了,你是我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日后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我还嫌他配不上你呢。” 他笑着转头对下人道:“吩咐厨房,今晚做些小姐爱吃的。” “是,少爷。” 所幸的是,沈夫人和沈思年都没有对退婚这件事过问太多,沈南鸢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也从他们的字里行间听出来,原主在镇国公府有多受宠。 许多不能做的事,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就轻而易举了起来。 这倒是一件好事。 沈南鸢在沈夫人那用过晚膳就回去了,韶华院里静悄悄的,李伯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她了,沈南鸢做了个‘嘘’的动作,让李伯随她来,走进了正厅后才开口:“他怎么样?” “回小姐,”李伯道,“他晚膳吃了不少,煎的药也全都喝了,气色仍旧很差,还需要再好好的调养一番。” 听到萧琰有好好吃饭喝药,沈南鸢松了口气的点点头:“那就好,麻烦李伯了。”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看着李伯走了出去,青惢轻声的开口:“小姐早些沐浴休息,时间也不早了。”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今天把所有的糟心事都做了的原因,她这一觉睡的格外安心。 早上起来时,沈毅和沈思年都已经下朝了,她匆匆忙忙的吃了早膳就往书房走,满面期待的唤了声:“爹。” 沈思年也在,却不似昨日那般,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欲言又止:“鸢鸢” 沈南鸢的心里顿时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爹,哥哥,怎么了?” “户部尚书不同意解除你与君家的婚约,”沈毅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气,“君辞当时就在太仪殿,愣是一句话都没说,陛下让我们与君家商量出一个结果,那父子两个我越看越生气。” 沈毅常年在外征战,做事向来当机立断,最讨厌的就是如今磨磨唧唧的场面,但是更气愤的是他的闺女一心想要嫁给君辞的时候,君家不屑一顾,现在要退婚了,又不同意了。 “下朝后,君家那老头还过来和我说是他们家怠慢了你,过几日便会带着君辞亲自来镇国公府,与我们一起商量婚期。” 沈毅的眼睛里沉甸甸的全是怒火,但是转而看向沈南鸢时,目光又柔和了下来:“鸢儿,你和爹实话实说,是真的想要和君辞解除婚约吗?” “爹,是真的,”沈南鸢郑重的开口,“我是真的想要与君辞退婚。” “好!”沈毅的手握成了拳,“那这婚退定了!” 声音沉沉,格外让沈南鸢心安:“区区一个户部尚书,本就是高攀我镇国公府,如今还能受了他这气不成!” 沈南鸢的眼中漾起了些许的浅笑,被维护着偏爱着的暖意从心中划过逐渐的蔓延全身,她看着沈毅,不由得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像是穿书之前每每的在她爸身边撒娇一般:“爹,谢谢你。” 沈毅身上的怒气都好像淡去了似的,宠溺的摸了摸她柔顺乌黑的长发:“和爹说什么谢。” 沈思年瞧见了眉眼带笑的感叹:“你呀,最受宠了。” —— 从书房回来,沈南鸢本想去瞧瞧萧琰,看看他后背上的伤势如何了,哪知才刚进了韶华院,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不明所以的转身,青惢绕过去看了看,随后笑着走了过来:“是高小姐来了。” 沈南鸢稍一顿,片刻反应了过来。 高小姐应该就是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高雪落,与原主的年纪相仿,从小便一起长大,性格爽朗大方,风风火火的,比如现在还没看到她的人,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鸢鸢!” 沈南鸢无奈的在院内应了一声:“我在呢。” 脚步声更急迫了些,高雪落快步走来,娇美明艳的脸上焦急又震惊。 “我听我爹说,今日沈伯父在陛下面前提退婚的事情了!” 她眉毛扬了起来,半是担心半是诧异:“怎么回事!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的。” 这句顿时就让高雪落到了嘴边的话一顿,她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什么?你知道?你不嫁给君辞了?” “是啊,不嫁了。” 高雪落脸上的表情凝住,微微的张着嘴怔在了原地。 沈南鸢瞧着她的表情忍俊不禁,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内室走:“是我求我爹帮我退婚的。” 她微微的侧目,对上了高雪落震惊的视线笑着继续道:“落落,你看我现在一点也不伤心,不是装出来的。” 她们自小便一起长大,从沈南鸢心仪君辞开始,她就再也没见到过沈南鸢如今这番轻松的模样。 见过她强颜欢笑,见过她泣不成声,所以看到她现在这样,高雪落心中也是高兴的。 她轻叹出声:“好好,如此就好,虽然我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终于想通了,但是能看到你现在这么开心,我也很开心啦。” 沈南鸢稍顿,片刻浅浅的弯起了唇。 原主真的挺幸福的。 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希望她好的,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下人送过来几盘的糕点,高雪落捏了一块放在了嘴里,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一下沈南鸢,眸底噙着浅浅的笑意的:“咱们出府,听说京城里开了家新的酒楼,咱们过去瞧瞧。” 沈南鸢对新开张的酒楼没什么兴趣,但是还挺想出去看看京城,于是点点头笑着:“好。” 第八章 会不会后悔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京城里,沈南鸢轻轻的掀开了一侧的帘子往外看去,入目一片繁华昌盛的景象,街道两侧的店面人声鼎沸,还有许多的小商小贩,红砖绿瓦的楼阁与熙熙攘攘的人流,无不在展露着京城的繁华。 高雪落好奇的瞧着她新奇的模样,不禁的道:“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沈南鸢笑着将帘子放了下来。 没多久,马车就缓缓的停在了新开的云初酒楼前。 高雪落和沈南鸢前后的下了马车,因为是刚刚开张的缘故,所以酒楼里的人很多,几乎全部都坐满了,她们在店小二的带路下往二楼的雅间走,没注意到有三个人早就发现了她们。 刘郁礼饶有兴趣的转头笑道:“哟,君辞,那不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吗,你俩还真是有缘,在这里都能碰上。” 他满面的促狭:“不过去打个招呼?” “你就别说这些话了,”另一个声音笑道,“谁不知道今日镇国大将军在圣上面前提退婚的事情了,不过说起来,你倒也真的是痴情,谁不知道沈南鸢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你竟然一点也不动心,偏偏喜欢你的林嫣。” 君辞的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人多眼杂,不要说嫣儿的事情。” “好好好,你君大少爷护在心尖上的人,我们哪敢随意的乱说啊。” 刘郁礼跟在君辞的身后走进了雅间:“不过你们算是快要熬出头了,整个京城都知道沈大小姐心悦于你,那沈将军又是个心疼自己女儿的,这次他都在圣上面前提退婚的事情了,那就说明沈大小姐是铁了心了,你爹就算再阻拦,肯定也没什么用。” 他没瞧见君辞微怔的神色,笑着继续道:“你马上就能摆脱这桩婚约,光明正大的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咯。” 君辞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垂眸了片刻,浅淡的笑了笑:“若是如此就好了。” “说起来,沈大小姐可是喜欢了你许久,怎么突然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她死心了?” 刘郁礼颇有问到底的架势:“人家可不知道你有心上人,我一直都觉得你对她挺不好的,也和你说过早点和她挑明你喜欢别家姑娘的事情,可是你偏偏怕她会对林姑娘做什么伤害到她,不愿与沈大小姐说。” “若是你早说了,她又那么喜欢你,说不定早就退婚成全你了。” 君辞稍顿,随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有些不好看:“不是说了这里人多眼杂。” “不说了不说了,”刘郁礼嘟囔着,“我就是觉得那沈大小姐其实也蛮可怜的。” 从小就喜欢跟在君辞的身后,哪怕是君辞不理她,她也很开心。 可惜了。 刘郁礼剥了个花生扔进了嘴里,目光在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君辞身上扫了眼。 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雅间很大,相比外面,这里显得格外的清幽,刘郁礼一闭上了嘴,就更安静了,让君辞的思绪不知不觉的飘远了些。 昨日在镇国公府里听到了沈南鸢说的那些话,他只当是她不知在哪学的欲擒故纵,却不曾想,今日早朝沈将军竟然真的在圣上面前提了退婚的事情。 一瞬间的怔愣竟然让他有些说不出话,许久才回过神来。 原来昨天,沈南鸢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横在他与林嫣之间的横沟已经马上要如他所愿的消失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可是心情竟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喜悦。 君辞微微的皱了皱眉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总归再也没有能够阻拦他和林嫣的人和事情了,哪怕他爹不同意,但是既然沈将军已经说了出来,那结果就已经定下来了。 嫣儿已经等了他太久了。 —— “这边的菜色还不错,”高雪落笑道,“感觉比明月酒楼还好吃,以后我们经常来。” 沈南鸢点点头:“好。” 店小二忙的不可开交,一楼的人声嘈杂,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她们两个的容貌,不约而同的抬眼看来,然后低低的交谈着。 高雪落赶紧的拉着沈南鸢下了楼梯想要避开这些人的目光,走了没几步,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猛然的扯了扯沈南鸢的衣袖,压着声音的开口:“看对面。” 沈南鸢不明所以的按着她的话抬眸看了过去,视线稍一顿,与君辞的目光相交。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只当做不认识他一样,淡然的和高雪落一同走出了云初酒楼,上了马车。 君辞看着她的背影,手指不自觉的紧紧聚拢放于身后,眸色晦暗不明。 马车上,高雪落有些小心的瞧了沈南鸢一眼,踌躇了一会,轻轻的开口:“那个我还是有点好奇,君辞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次终于想开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镇国公府的那位小姐心悦户部尚书之子,坊间传闻非他不嫁,却突然一夜之间就想通了,着实让她好奇不已。 她想了想:“是因为他感染了风寒,没送你生辰礼?” 感染风寒 沈南鸢听到这几个字不由得垂眸,眸底尽是嘲讽的神色。 原书中,君辞感染风寒是假,密会他的白月光顺便躲避沈南鸢的生辰才是真,他把自己的白月光藏的倒是好,没有让旁人知道,只不过是担心这样会有损他白月光的名声,也担心沈南鸢知道了之后会伤害到他的白月光。 君辞他爹是知道的,不过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更是从未和沈南鸢以及沈毅说过。 可是很可悲的是,原主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君辞喜欢别人的事情,哪怕到了最后,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甚至为了不牵连到君辞,更是求沈毅将两个人的婚约解除了。 她就在这样的圈套里,一直到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君辞在原主死后,就立刻的和他的白月光勾搭上,很快就喜结连理了。 他不认为沈南鸢在临死之前和他解除婚约是在保护他,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觉得如果不是沈南鸢,他早就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第九章 小少爷来了 把沈南鸢曾经付出过的真心,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贬低的一文不值。 所以沈南鸢这个角色在书里,只是一个可怜无辜的炮灰。 在她的视角里,自己喜欢的人对她恶言相向,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边,仰望着对于自己而言,万分明亮的星星,然后被牵连死于自己19岁那一年。 见她许久都没有说话,高雪落碰了碰她的胳膊:“鸢鸢?” 沈南鸢回过神来:“他这次没做什么。” 她浅浅的笑了笑的道:“只是我突然想通了而已。” 等婚约解除,她和君辞不会再有任何的关系。 君辞想要与他的白月光如何就如何,她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以后他做什么事情,或是和她解除婚约后立刻就娶了他的白月光也好,也都和她无关了。 高雪落猛地一拍沈南鸢的手,高兴的很:“好,真不愧是我的鸢鸢。” 沈南鸢吃疼的皱了皱小脸,默默的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也能看出来,高雪落之前还是对她不喜欢君辞这件事还是心存疑惑的,估计是刚刚瞧见了她对君辞的态度,才终于相信。 不过也是,沈南鸢之前那么喜欢君辞,现在这样,他们一时之间不敢置信也是正常的。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镇国公府的门前。 她笑着和高雪落道别,随后被青惢扶着手的下了马车,沈南鸢轻声的问:“买的糕点可拿了?” “拿着呢小姐,”青惢道,“您特意让奴婢买的,不会忘的。” 她让青惢买了两份,多一点的是给韶华院里的其他下人们吃的,小份的是她特意买了给萧琰吃的。 沈南鸢道:“等会把糕点给李伯,让他拿到偏房去,别让萧琰知道是我买的。” 以男主对沈家的人警惕的程度,她拿过去或许不会吃,会以他是下人这种话来推辞,他对李伯的警惕心应该会少一点。 青惢应了声:“是,小姐。” 韶华院里和往日一样安静清幽,只不过今日似乎有些古怪,沈南鸢倒也没多想在后院的凉亭坐下,捏了点鱼食洒在了水面上,饶有兴趣的瞧着池子里的锦鲤夺食,锦竹端了茶水过来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南鸢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抬眸问:“我从外面带进来的糕点,交给李伯让他送过去了吗?” “青惢已经给李伯了。” “那就好,”沈南鸢对着她浅笑道,“我也带了一份给你们,你也下去尝尝。” 之前的糕点有些被她分给了青惢和锦竹,她发现锦竹很喜欢吃这些糕点,只不过平时吃这些东西的机会很少,所以她吃的时候小口小口的,很珍惜。 但是意料之外的,锦竹并没有欢喜的样子,她犹豫着道:“小姐。” 沈南鸢立刻就感觉到,在她不在韶华院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将茶盏放下,皱着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小姐,”锦竹实在忍不住了,“您走后,小少爷来了。” 听到这句话,沈南鸢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小少爷不顾奴婢们的阻拦,去了偏房,李伯和萧琰正在一起用膳,小少爷过去把桌子给掀了,还对萧琰说了很多的话。” 她的手不由得握紧,面色沉了下来:“说了什么。” 锦竹低头:“说他只不过是个下贱的下人,若不是镇国公府,他早就饿死在外面了,说小姐您也就是一时新鲜,所以才对他那么好,现在有您护着,以后等您厌了,把他从韶华院中赶出去了,就是他的死期,小少爷还说他是镇国公府的少爷,杀了一个下人而已,旁人不敢说什么。” “小少爷不让我们这些人和您说他来过韶华院的事,他说若是您知道了,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她越说,沈南鸢的脸色就越沉。 怪不得她回来后,院子里的气氛就很古怪,没有人敢和她说这事,因为都知道沈瑾瑜过往的事迹。 心中的轻松被怒火取代,她站了起来,狠狠的咬了咬牙:“去看看萧琰。”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到底还是小看了沈瑾瑜的作死能力。 本来以为她之前那么吓唬沈瑾瑜,他做事起码有点顾虑了,哪知道只不过是在她的面前扮乖而已,她一走,就原形毕露了。 沈瑾瑜从小就被孟姨娘养着宠着,早就养坏了。 但是更让她气愤的是,沈瑾瑜左口一个镇国公府,右口一个镇国公府,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怕日后萧琰算账的时候不带着镇国公府? 想到原书中因为他而连累了府上数百口人,沈南鸢就气的牙痒痒。 可是等走到了偏房,她的脚步就控制不住的轻了下来。 里面早就被收拾过了,看不出沈瑾瑜来过的痕迹,李伯率先瞧见了她,立刻的走了过来,弯腰道:“小姐。” 沈南鸢看到桌子面前有她给萧琰买的糕点,但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她大步走了进去,正瞧见萧琰,他面色没有一丝的异常,弯腰道:“小姐。” 若不是锦竹和她说了沈瑾瑜来过的事情,真看不出来在她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南鸢皱着眉细细的在他的身上打量着:“沈瑾瑜可有动手伤到你?” 李伯似乎早就知道锦竹一定会告诉她,所以面上并没有什么意外,萧琰的神色却微微的动了一下,很诧异,但又转瞬即逝。 “回小姐,小少爷并没有伤到我。” 这句应该是真的。 看起来身上没有什么外伤。 沈瑾瑜毕竟是趁着她不在偷偷过来找茬的,估计也是怕她看到了萧琰身上有伤问起来的话,他就暴露了。 沈南鸢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过来了,我不会再让他进我的院子。” 萧琰垂眸没有说话,长睫在眼下投出了一片的阴影,看起来竟然有些乖顺的感觉。 可是沈南鸢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在人前的伪装而已。 第十章 家有家规 他心里藏着的是十年来的仇恨,表面乖顺,心里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男主的心思向来深,原书里连女主都看不透他。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心思颇深的人,可是到了这里,也没办法了。 沈南鸢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打量着,昨天脸色还惨白,今天终于稍微的有了些血色,好好调养调养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好了。 她想了想的突然道:“那个等你伤好了,要不要和我大哥学武功?” 这句话一出,不止是萧琰,连青惢和李伯都不由得看向了她,惊愕不已。 虽然知道他们小姐心地善良,但是这件事着实让他们很是惊讶。 沈思年年纪轻轻就做了校尉,让一个下人跟着他学武功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而且既然是他们小姐提出来的,那么大少爷肯定会同意的,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奈何沈思年宠妹是有名的。 沈南鸢看着萧琰愣住的样子,轻咳了声的继续道:“以后你就是我韶华院的护卫,有了些武功,还能保护自己,若是你愿意,大哥那边我来和他说,你只管向他学就是。” 这是她这两天来第一次在萧琰的脸上瞧见了除了平淡之外的模样。 她不由得微微的弯了弯眼:“你想学吗?” 目光之中,清亮的眼眸仿佛比外面的太阳还要惹眼,刺的萧琰的心陡然一窒,立刻的垂下了眼睑:“小的多谢大小姐。” 沈南鸢点点头:“那你休息,先把后背上的伤养好再说,我先回去了。” 她说罢转身,目光落在了未动过的糕点上面,迟疑了一下继续道:“这些糕点是我买的,韶华院的下人们都有,这是分给你的,你想吃便吃,不想吃的话就给李伯让他分给别人。” 萧琰瞧着沈南鸢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目光随之的落在了刚刚李伯拿来的糕点上。 其实就算她不说,也已经猜到是她买的了。 李伯不由得笑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镇国公府的下人都想来韶华院做事了。” 他继续道:“大小姐怕你知道是她买的不肯吃,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大小姐一片好心,你就吃了,咱们韶华院的下人们都有,刚刚青惢就吃了好几块呢。” 李伯边说边往外走:“赶快吃了啊,我要回膳房了。” 萧琰张了张嘴正想要喊他,可他走的快,不等开口,李伯就已经走出去了。 他顿了一下,才伸手捏了块糕点放在了嘴边咬了一下,很腻很甜,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萧琰皱着眉,一口将自己咬过的糕点吃下,其他的包好放起来,然后倒了杯茶水喝下,直到口中甜腻的味道被压了下去,他紧皱的眉头才终于松开了些。 不过这个大小姐真是个奇怪的人。 和他以往接触的沈家的人都不一样,让他手足无措。 但是终归也是姓沈。 他垂眸,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沈瑾瑜说的话句句的在脑海中回响,他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 “把沈瑾瑜在外面做的荒谬的事情和我说说,”沈南鸢走到内室的软塌上坐下,眉头轻皱着,脸色微微的有些沉。 原书里对他的事迹描写的并不多,都着重的写在了他是如何欺辱萧琰的,但是只言片语里也能看出来,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狂妄且自大。 “奴婢听闻的也不多,”青惢思忖了一下,轻声道,“只听说了最近小少爷因为明月酒楼的雅间被抢了然后和别人打了一架的事情,小少爷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之后气不过,还派人又过去将那人给打的爬都爬不起来。” “那人家里是京城的富商,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时经常接济穷人,是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老实人,他听说了小少爷是镇国公府的人也不敢去报官,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据说生意也无心管了,一落千丈。” 这件事被瞒的很好,中间有孟姨娘给沈瑾瑜收拾烂摊子,所以这事只在个别几个下人们中间传,并未传到沈毅的耳朵里。 沈毅在外带兵就是保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儿子却顶着镇国公府的名号横行霸道,若是他知道肯定会震怒,所以孟姨娘才拼命的在瞒。 沈瑾瑜根本就没有吃到苦头,才一天天的越发嚣张起来。 沈南鸢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招了青惢过来:“你找人去那个富商府上,让他们明天一早按照我说的时辰来镇国公府,那个时候我爹正好下朝,我也会过去帮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镇国公府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若是他们担心会被沈瑾瑜报复,你就说我会保护他们,让他们只管将沈瑾瑜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就可以了。” 青惢一怔:“小姐您是要?” 沈南鸢冷勾起了唇角:“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孟姨娘不管他,那就由我这个姐姐来教教他。” 以前从未见过的气场与样子让青惢微微的怔愣了一下,随后使劲的点了点头屈膝道:“奴婢这就去。” 第二日。 沈南鸢特意的起了个大早,瞧见了沈毅从马车下来后,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爹,”她撒娇的挽住了沈毅的胳膊,“女儿陪您用早膳。” 沈毅的脸上不禁的露出了笑容,有些感叹。 自从自己女儿不喜欢那个君辞之后,就越发的听话懂事与他亲近了起来,他当然是欣喜的,心中越发的决定要尽快的将那桩婚约退掉。 他笑着和身边的下人道:“吩咐膳房,做些小姐爱吃的。” “是,将军。” 沈南鸢不动声色的回眸瞧了眼,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带着哭腔的:“将军!您可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两侧的护卫闻声立刻的保护在沈毅身边,厉声喝到:“何人竟敢在镇国公府造次!” 威武禁严的模样立刻就让妇人面露惧意的停了下来,她憔悴不堪的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将军,请您为小人做主。” 第十一章 为什么 沈毅微微的皱了皱眉,招手让两侧的侍卫退下,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沈南鸢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缓缓的朝着妇人走了过去。 “你是谁,何事需要我为你做主。” “回将军,”妇人磕了头,眼眶红的骇人,“小人是在京城做小本生意的商贩,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前几日小儿与镇国公府上的少爷起了冲突,被打的浑身上下都是血,到今日才刚刚醒了过来,小儿他爹担忧的卧床不起,生意也无人打理一落千丈” 接下来的话淹没在了她的抽泣声里,周围静的吓人,沈南鸢偷偷的抬眼看了看沈毅,他面色阴沉,满载着怒气的神色让她的心都跟着跳了跳,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沈毅是快要被气昏了头,额角的青筋乍出,声音沉的骇人:“你说,镇国公府上的少爷?” 妇人啼哭着:“是,有很多人都有瞧见,那群人亲口说他们是镇国公府上的人,说惹到他们少爷,就是这个下场。” 沈思年不可能,那就只能是沈瑾瑜了。 沈毅愤怒到了极点,他微微的转头,一旁的侍卫立刻就走了过来,他低声的道:“去查。” “是,将军。” 沈毅压抑着怒气的道:“你起来,若是属实,镇国公府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妇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喜极而泣的连忙磕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沈南鸢偷偷的看了沈毅的脸色,走过去扶着妇人的胳膊:“快起来。” 她拿着手帕给妇人擦了擦额头上面的尘土,低声的继续道:“放心,有我在。” 妇人感激的看向了沈南鸢,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正想感激的和她说话,却见她皱着眉的不易察觉的朝她摇了摇头,妇人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刻垂眸擦眼泪不说话了。 沈毅派人将妇人送了回去,早膳他是没有心情吃了,但还是让膳房做了沈南鸢爱吃的送到了韶华院,孟姨娘很快就知道了早晨发生的事情,带着沈瑾瑜去了沈毅的书房哭了好久的喊冤,沈南鸢听到了只是嘲讽的弯了弯唇。 孟姨娘的眼线果然到处都是。 为了避免孟姨娘找人去报复那家人,沈南鸢早晨就求了沈毅派些人过去说是查这件事,实际上是在威慑孟姨娘,让她不敢动手脚。 跟在沈毅身边的人都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所以很快的就查出来,妇人所言皆是事实,甚至还查出来了沈瑾瑜仗着镇国公府的名号,横行霸道的其他事情。 沈毅怒不可遏,他出征在外是保护百姓,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有愧于百姓! 更是违背了他希望百姓安居乐业的初心。 甚至若不是今日那妇人来镇国公府,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做出的这些荒唐事。 想来肯定是有人在帮沈瑾瑜隐瞒。 他一心在战事,无暇顾及其他,本想着沈思年既然已报效朝廷,那么小儿子便随他去,不必禁锢于尔虞我诈的朝廷之中,哪曾想,这个小儿子竟然已经荒谬到如此的地步。 “将军吩咐下人打了小少爷三十大板,不过其实只打了二十大板,二夫人冲过来护着小少爷,所以最后十个板子没打。” 青惢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全部的说给沈南鸢听:“刚刚有大夫去了清风轩,小少爷以前从来没有被打的这么重过,伤的不轻。” “将军没有对小少爷心软,他还请了京城有名的大夫去了那妇人家里为她的儿子医治,午后还亲自去看望了,回来之后罚了二夫人禁足一个月,小少爷禁足三个月,不过他的伤,都要养上许久了。” 沈南鸢坐在亭子里嗯了一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随后淡声道:“自己的儿子伤的这么重,孟姨娘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要去求我大哥派点人去保护妇人一家了。” 她的手在桌子上面轻轻敲了几下,继续的开口:“晚些时候,我们去清风轩。” “是,小姐。” 镇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早在下人们之间流传,李伯将煎好的药端进了偏房,放在了萧琰的面前,看着他端起来一口喝完,才道:“今日发生了一件事情。” 萧琰淡淡的抬眸。 “小少爷被打了三十大板,”李伯道,“将军吩咐的。” 韶华院里大多都是女眷,好不容易来了个男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李伯面对他时,话还是止不住。 “还被禁足了三个月,据说是小少爷在外面做的事被将军发现了,不过小少爷在外这么横行霸道,将军知道是早晚的事情,经过今日,他肯定是不敢像以前那样了,说起来,小少爷平时除了将军,最怕的就是大小姐来着。” 萧琰轻皱了眉,终于开口:“为什么?” 李伯被他问的有点懵:“什么为什么?” 他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他怕大小姐?” “奥你问这个啊,”李伯笑道,“大小姐最受宠,老夫人和将军最宠的就是她,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所以小少爷很怕她。” “不过今日这件事着实是有些巧了。” 李伯说:“昨日小少爷才刚刚来韶华院闹了一番,今日便被打了三十大板,还被禁足了,这些话我不该说,但还是想说,可能是报应。” 萧琰的眼眸漆黑一片,深的见不到底,陡然的划过去了一抹讽刺。 片刻淡淡的出声,清清冷冷:“大概是。” —— 沈南鸢和青惢在夜色之中走到了清风轩前。 两侧有沈毅派的侍卫把守,见到了她之后立刻的迎了上来,弯腰行礼:“大小姐。” “我要进去。”沈南鸢侧了侧身子,露出了后面青惢拿着的食盒,“给瑾瑜送点东西。” 两个侍卫顿时面露难色:“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大小姐您” 沈南鸢道:“我送过去之后立刻就出来,绝对不会让我爹知晓。” 第十二章 他是为了百姓 两个侍卫互相的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让开了身子:“那大小姐您快些,太久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沈南鸢点了点头,和青惢一起走进了清风轩。 上次来还是因为听说男主在这里,现在一比,院子里就显得格外的萧索了。 沈毅让清风轩里的下人都去了别的院子做事,只给沈瑾瑜留下了一个日常给他涂药喂饭的下人,屋子里幽幽的灯光之下,还能听到低低的怒骂声。 “你怎么做事的,这么烫的茶是想要烫死我吗?是不是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就觉得我好欺负?若不是我现在动弹不得,你就死定了!” 还有惶恐的声音:“小少爷饶命!小的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怠慢您!” 沈南鸢闻言皱眉。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哪怕是伤到这种地步了,本质的性子还是改不了。 里面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片刻紧闭着的门就被轻轻的打开,那个下人瞧见是她先是一愣,随后连忙的弯腰行礼:“大小姐。” 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药味,沈南鸢绕过障屏进入内室,就瞧见了沈瑾瑜趴在床上,面色惨白,似乎是疼痛难忍的原因,额头上都冒着密密的汗珠。 他瞧见了沈南鸢满脸的惊喜:“姐姐!” 青惢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面上打开,沈南鸢捏了一块糕点坐在了床沿:“感觉怎么样。” “好疼,”沈瑾瑜稍微的动了动身子,疼痛都让他不禁的倒吸了口凉气,他气恼不已,“爹根本就不心疼我,若不是我娘拼死过来护住我,打完三十大板我肯定会死的!” 这里的下人全部都被撤掉了就只留下来了一个,分明就是想让他在这受尽苦头,他越想越气,狠狠的咬着牙:“爹一直都不喜欢我,我知道的,从小他就没怎么正眼瞧过我,这次就是想让我死,我死了他就开心了,他从来都没把我当做是他儿子!” 沈瑾瑜的情绪很激动,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咬了一口沈南鸢喂过来的糕点神色微微的平缓了些的继续道:“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是姐姐你。” 沈南鸢并未说话,看着他把最后的一口糕点吃掉,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才缓缓道:“你可知,爹为什么罚你。” “不就是因为上次在明月酒楼时打了那个抢我雅间的人吗?我又没把他打死,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况且本身就是他先抢了我包下的雅间,若不是他先惹我,我也不会打他。” 字字句句中,仍然没有知错的意思。 沈南鸢并未恼,她淡声的继续道:“那韶华院中那个下人呢?” “他可做了什么,惹到了你?你把他打成那样,至今伤势仍未好?” 沈瑾瑜被问的刹时一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他在沈南鸢的面前不敢说。 之前把觉得他就是个下人,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了出来,遭到了沈南鸢的一顿教训,所以现在他不敢说这样的话。 “姐姐,那件事我已经知错了。” 他小心的道:“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沈南鸢不禁的冷冷的笑了笑,“那昨日为什么又趁着我不在,跑到韶华院里闹事?你还真以为我不会知道?” 沈瑾瑜的神色蓦然一紧。 头也不由得垂了下来,声音弱的快要听不到:“我没去” 沈南鸢暂时也不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时间,她站起来走到了桌子边坐下,端起了茶盏润利润嗓子,声音平淡。 “我问你,爹在外征战,几次身陷险境,以命杀出了一条血路,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 沈瑾瑜想都没想,颇有些理所当然的道:“不就是为了家族地位繁盛吗,就是因为爹在外征战沙场,所以才得到了陛下的重视,也在朝廷中立下了威望。” “有这个原因,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沈南鸢的手轻轻的在桌子上面敲了两下,发出的清脆的声响顿时就让有些走神的沈瑾瑜回神。 “他是为了百姓。” 沉沉的声音传来,让沈瑾瑜一顿,视线旋即瞧来,皱着眉的很不解的样子。 “孟姨娘没和你讲过,爹以前是什么人?” “没有,”沈瑾瑜道,“娘她没有和我说过。” 看他的样子就能瞧出来,孟姨娘未曾说过。 其实沈毅的身世,沈南鸢也是在原书中才得知,他本是流民,为了讨口饭吃进了军营参军,几次救了主将,所以被提携,靠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知道流离失所的百姓们的苦,所以下定决心要守卫国土,保护百姓。 哪怕手握大军,也未曾有过半点的野心。 她说完,视线锐利的看向了沈瑾瑜:“而你身为他的儿子,又做了什么。” 沈瑾瑜的呼吸顿时一窒,不由得将视线收了回来,眸底的光在闪烁着。 心里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是从前没有过的,他抿了抿嘴,声音很低:“所以爹今天才这么生气。” 应该是有些知错了。 沈南鸢打量了几眼沈瑾瑜,心里稍稍的松了口气。 好在他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才14岁,应该还能再拯救一下。 “况且,人家只不过是抢了你的雅间,你就将人打了个半死,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沈南鸢稍顿,语气重了些:“镇国公府有两位少爷,百姓提起大哥会说年少有为,说起你,却只会说你纨绔,你想这样吗?一生都活在纨绔两个字里?” 这一次,沈瑾瑜沉默了许久。 她也不催促,端起茶盏喝着茶润嗓子,屋内寂静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瑾瑜的声音才传来:“我不想。”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却格外的坚定。 沈南鸢才终于的放心下来:“好。” 她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意:“你现在改也是来得及的,禁足这三个月就好好养伤,自个想想,你有了改变,爹会看到的。” 她站了起来:“我会经常过来看你,其他的等你的伤养好了再说。” 第十三章 有点不对劲 沈瑾瑜的神色微怔:“姐姐,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她道,“本来是不可以进来的,我和侍卫说不会呆太久,他们才让我来的。” 沈南鸢看着情绪明显有些失落的沈瑾瑜,顿了顿继续道:“过几天我再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些过来。” “明月酒楼的!” 沈瑾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是转而就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好。”沈南鸢忍着笑,“但是我说的话,你要自己好好想一想,我来的时候会问你些话,说的如果不合我的意,那么这些你只能看,不能吃。” 看着沈瑾瑜使劲点头的样子,她才缓缓的转身,满意的离开。 本身去清风轩就是想避着人,很晚才去,所以回了韶华院时,时间更不早了。 她往偏房的方向看了眼,灯已经熄灭,漆黑一片,想来萧琰早就睡下了,明明隔的很远,但是沈南鸢的脚步还是不由得放轻了起来。 至于让萧琰跟着沈思年学武的事情,意料之内的简单,沈思年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就是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调侃的。 “鸢儿对这个下人怎么如此的上心。” 沈南鸢神色平淡:“因为他以后是我院子的护卫,是要保护我的,自然要让他跟你学最好的武功了。” 这一段马屁让沈思年相当的满意,看他的样子大有一副一定要把萧琰教好似的。 沈瑾瑜有在变好,萧琰的伤势也在渐渐的好起来,虽然他依然很警惕镇国公府的人,但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没有出现什么别的糟心事,这几天大概是沈南鸢来到这里之后,过的最舒心轻松的一段时间。 可是这样的日子总是有人来打扰。 正堂里。 沈南鸢站在沈毅的右侧,温婉的垂着头,在他们不远处,坐着君辞和他爹户部尚书。 沈毅的脸色是没有丝毫掩饰的不耐烦,但还是遵循着基本的礼节,声音沉沉的浑身上下都是不怒自威的气场:“不知君大人此次来镇国公府是为何事?” “自然是来与将军您商量两家的婚事,”户部尚书像是丝毫没有瞧见沈毅的脸色似的,笑着继续道,“鸢儿已经及笄了,今日便把婚期商定下来。” 沈南鸢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轻轻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君辞。 不应该啊。 若是商量他们两个的婚事的话,君辞怎么会跟来。 他应该巴不得婚约早点解除然后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才对。 沈毅冷笑了声:“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我正准备明日再求陛下解除鸢儿与君辞的婚事。” “将军动怒是应该的,”户部尚书倒也不急,“确实是我们怠慢了鸢儿,所以鸢儿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辞儿和鸢儿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鸢儿一时的气话而已,气消了也就好了,我们先将日子选好,剩下的事情让他们两个孩子自己去解决如何?” 从头到尾,君辞是一句话也没说。 有点不对劲。 沈南鸢的视线在君辞的脸上看了看,心里陡然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户部尚书怕不是用了君辞的白月光来威胁他。 这么缺德的事情,他做的出来。 就比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别的姑娘,喜欢到非她不娶,但是从未说起过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她自己来表态了。 沈南鸢等他的话音落下,然后轻轻的抬起了眸:“君伯父。” 声音虽然清脆娇软,但是不卑不亢,顿时的,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齐齐的看了过来,她浅浅的笑了笑:“我并非是一时的气话。” 户部尚书本来还胜券在握的脸色,顿时就僵了僵。 沈南鸢看在了眼里,眸底不禁的划过去了一抹讽刺。 他大概是觉得她仍然喜欢君辞,以为她看到了眼前商量婚期的样子会心软,可惜他想错了。 沈南鸢脸上的笑容不变,继续道:“想必您也知道,若不是我求我爹,那么我爹是不会说出解除婚约的事的,何况君哥哥本就无意,我也已然想通,绑在一起也只会徒增悲剧,不如便将婚约解除了。” 户部尚书听了她这番话是真的有些急了。 他干干的笑了笑:“鸢儿怎么知道辞儿对你无意?他这个孩子就是喜欢把心事都埋在心里,但是对你却是真心的,你” 已经事到如今了,竟然还能编出这样的谎话。 沈南鸢有些不耐的直接打断了户部尚书接下来的话,神色幽幽,颇有些深意的:“君伯父,你们确实是喜欢把事情埋在心里,但是有些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您若是执意如此,那么我就只好在这里,将您隐瞒的所有的事情皆说出来了,您确定吗?” 此话一出,不止户部尚书,就连君辞都一改之前的不郁,猛然的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瞧着她。 漆黑眼眸冰冷,带着阵阵的凉意的,全然的笼罩在了沈南鸢的身上。 沈毅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瞧见了那父子俩的神情便知道,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声音沉了下来:“鸢儿你说。” 户部尚书干笑着抢话道:“没什么事情,鸢儿可能误会些什么了,不如将军与我一起去凉亭内喝喝茶,让他们两个孩子自己解决如何?” 沈南鸢并没有明说,现在该是户部尚书和君辞慌了。 他们不知道她说的是何事,但是又不敢明问,更不敢让宠女的沈毅知道,若是沈南鸢真的是在说那件事,然后被沈毅知道君辞另有喜欢的姑娘,以他的性格绝对是要震怒的。 为今之计,是先把沈毅支开,让君辞与她聊聊。 沈毅先回头瞧了瞧沈南鸢,见到她笑着点点头,才站起来与户部尚书一同走了出去。 君辞从她说出那些话开始,阴沉的目光就紧锁在她的身上,沈南鸢平淡的与他对视:“有话要和我说?” 第十四章 哥哥心里有数的 君辞的眸色沉沉,他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质问她。 “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沈南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热气袅袅升起,她轻抿了口缓缓的抬眸,对上了君辞的眼睛,笑了笑的道:“没什么意思。” 她话音一转:“君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君辞定定的瞧着她,冰冷的眸子中裹挟着些许的警惕:“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沈南鸢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重要的是,只要将我们两个的婚约解除,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慵懒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眼眸澄澈,眸底渐渐的浮上些许的深意:“君公子,这件事不管如何,解除了婚约后,得利的是你,你知道该怎么和君伯父说。” 君辞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双眸紧锁在沈南鸢的身上,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她以前从未有过如此锐利的模样,现在竟然有种不认识她了的感觉。 原来她是这种性格吗? 他不禁的张了张嘴:“你” “我?”沈南鸢低眸看看自己,“我怎么了?” 君辞放在身后的手紧了紧,黑眸暗流涌动,随后移开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声音平淡:“我会和我爹说的,婚事应该很快就会解除。” 沈南鸢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如此,那么以后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那么就祝君公子你,心想事成,”她轻快的站了起来,眉眼中都带着笑意,“我就先走了,君公子自便。” 君辞:“” 他看着沈南鸢的背影,眉眼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副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哪怕她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都从未见过她如此灼灼的模样。 她只会满眼小心的瞧着自己,跟在自己的身边,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旁人都会笑他身边跟了一个小尾巴,让他烦躁不已。 如今,这个小尾巴终于走了。 过去数年他期盼的事情发生了,往后他们也不会再有牵扯。 君辞抿了抿嘴,心中莫名的不郁。 —— 果然如君辞所说的那般,第二日,沈南鸢与他的婚约就被一道圣旨解除了。 不只是沈毅,就连沈思年的脸上都扬着高兴的神色,足见平日里他对君辞的成见有多深。 午膳是在老夫人那吃的,沈南鸢来老夫人这里请安过数次,再加上老夫人极为的宠爱她,所以她倒也不拘谨,行过礼之后就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笑吟吟的唤了声:“祖母。” 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了沈南鸢爱吃的糕点,一脸慈爱的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吃,让一旁的沈思年羡慕不已,他轻哼出声:“祖母从小就宠你,这些糕点一定要等你来了才让我们吃,怕我们给吃光了。” 沈南鸢闻言抬眸瞧了眼他,然后捏了一块给他:“哥哥,吃。” 她这意思是都给你吃了,赶紧闭嘴。 沈思年:“” 老夫人的眉眼里都带着笑容,摸了摸沈南鸢的手道:“鸢儿经常来看祖母,祖母都给你留着。” 沈思年把口中的糕点咽了下去:“那我呢,祖母?” 沈南鸢故意骄横的昂了昂脑袋:“你就吃我剩下的。” 老夫人笑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满目的宠爱。 算起来,距离去普月寺不远了。 用过了午膳,老夫人去内室休息了,沈南鸢微微的托着下巴的坐在凉亭之中,侧目看向了沈思年。 “哥哥,过几日你可别忘了要教我院子里的那个下人学武的。” “忘不了。” 沈思年摆了摆手的道:“放心,既然是要保护你的,我肯定好好教他。” 沈南鸢闻言稍微的犹豫了片刻:“对了,他身上有伤还没好利索,你一开始别教的太狠了,他之前也没有任何的武功底子,我怕他有点受不住,他是在床上躺了好久脸色才好点的。” “还有啊” 她张了张嘴正想继续说,猛然的就瞧见了沈思年甚是无语的眼神,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絮叨了。” 沈思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相信你哥哥好吗!哥哥心里有数的。” 沈南鸢:“” 还真有点不相信。 她可听说了,沈校尉严格的要命,不少他手底下的人瞧见他绕头就走来着。 不过既然沈思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笑着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了他的面前:“我相信你的,哥哥!” 总之,去了普月寺让男女主见上面后,还有一段日子,萧琰才重回皇宫的,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还让沈思年教他学武,萧琰也该心软那么一点点了。 尤其是罪魁祸首沈瑾瑜被打了一顿还在被禁足,虽然不至于让萧琰直接就忘了,但是希望他能念在这些,放过沈家一条生路,哪怕是被贬官,都比原书里府上数百口人皆牵连致死的好。 沈南鸢回到了韶华院,浑身疲乏,想着去稍微的休息一下。 院子里依旧清幽安静,青惢跟在她的身边,轻声的开口和她说着话:“自从小姐您和君公子的婚约解除之后,京城里就一直在说这件事,沸沸扬扬的。” 沈南鸢深居在韶华院,还能知道那么多外面的事情,全都是多亏了青惢,在下人们里面到处的打听。 她懒散的嗯了一声:“预料到了。” 哪怕是说君辞即将要成亲了她都一点也不意外。 “奴婢还听说,很多公子哥都心悦于小姐您” 沈南鸢闻言,眉头瞬间皱起来了:“啊?他们都见过我?” “何需一定要见到啊,”青惢的语气里不禁的有些骄傲起来,“小姐您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就是这个名号,都让不少人好奇爱慕了。” 沈南鸢:“” 认真的吗? 萧琰从偏房出来,远远的能听到青惢说的话,视线里,沈南鸢无奈又好笑,眼眸很亮,唇角还勾着浅浅的笑容,动人心魄般。 第十五章 在怕梦终将会醒 她确实很好看。 是他见到的所有人里,长的最好看的。 萧琰正欲过去行礼,却瞧见她好像发现了自己似的,眸底的光一下子就亮了,眉眼弯了弯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她的声音很好听,“马上你就要去学武了,到时候能休息的时间就少了,赶紧趁着现在再去养一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萧琰弯腰行礼,随后道:“小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这么多天来,他不仅脸上的血色已经回来了,就连身体好像都壮实了很多似的,之前似乎是他受伤站不直的原因,现在沈南鸢才猛然的发现,她竟然要仰着头才能瞧见萧琰的脸。 她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十分满意。 “虽然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药还是要喝的,饭也多吃些,学武很累。” 沈南鸢笑着继续道:“你在外面走一会就回房休息,有事的话找我或者李伯。” 萧琰垂眸:“是,小姐。” 周围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她几次来偏房的时候,都能够闻到,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好。 对李伯是,对她身边的婢女也是。 还有对他也是。 在这里,每个人好像都很开心,没有任何的束缚,每日只要完成自己手中的事情便好,不用担心会不会挨打,更不用担心下一顿能不能吃饱。 她有时出府,也会带着京城之中的吃的分给下人,给他喝的药也是从未有一天断过。 他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搞不懂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过去数年里,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着,所以让他现在竟然莫名的有些恐慌。 说不出为什么,但是越是见到了她,越是如此。 萧琰不由得紧紧握了握手。 或许他是知道的。 是在怕有一天,梦终将会醒。 —— 九月初九重阳节,京城固有秋游赏菊的习俗。 高府的花园里有种类繁多的菊花,所以每每到重阳节之时,高家就会邀请京城各大名门望族来府内赏菊。 沈南鸢是高雪落亲自过来接的,她瞧着穿着一身淡粉色罗裙的沈南鸢,感叹着:“我们鸢鸢的容貌,果真是无人能比的,今日你去,定是有不少的人眼睛都要看直咯。” “也不知道是赏花,还是要看你了。” 沈南鸢笑着道:“几日不见,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高雪落眨了眨眼睛:“我这是在说实话。” 她继续道:“今日来府上的人多,你可要小心的跟在我的身边,免得遇到了某些轻浮的人。” 沈南鸢的眼睛弯了起来:“知道啦。” 高府的花园极大,她们两个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在了,果然如高雪落说的那般,沈南鸢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还伴随着低声的交谈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她的身上瞧。 “那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了。” “肯定是了,京城里还有谁能有这般的容貌,也就只有那镇国公府家的小姐了,只不过她不经常露面,我今日还是第一次瞧见。” “确实担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都说沈小姐容貌绝色,今日总算是见到一次了,果然名不虚传啊。” “君家的公子竟然愿意与沈小姐解除婚约!” “嘘小声点,今日君公子也来了。” 其中也不乏有嫉妒的声音。 “我以为有多美,不过如此,还没有我们林姐姐漂亮呢。” “也不怎么好看啊。” 高雪落闻言立刻的闻声看了过去,像是护犊子似的把沈南鸢护在了身后,嘲讽的笑了出来。 “是狗在叫吗?奇怪了,我们高家也没有狗啊,应该是外面的。” 她转头看向沈南鸢:“对,鸢鸢你也听到了。” 沈南鸢的目光扫了一眼那边脸色极其难看的几个人,点了点头:“听到了。” 这下子那几个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高雪落昂着头的哼了一声,带着沈南鸢径直的从她们身边走过,直到离她们很远了,才开口道:“你别在意那些人说的话,她们就是嫉妒你一出现,就抢了风头,没有人看她们了。” “你来这种场合来的少,那些人打扮的这么用心,其实就是来选自己未来夫婿的,毕竟很多世家公子今日也会来,他们第一眼看的自然是这里最漂亮的姑娘。” 沈南鸢了然的点了点头,回眸望去,那一群人当中,有一个相比之下外貌最为出色的姑娘一直在看她,尤其是眼睛里莫名的带着些许的敌意。 这让她很莫名其妙。 “那个是谁。” 高雪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哦你说那个和你一样穿粉色衣裙的人吗?” “她是林太傅家的二小姐林嫣,姿色倒也是挺出众的,但是她怎么一直在看你啊。” 怎么一直在看她。 沈南鸢本来也觉得奇怪。 但是听到了林嫣这两个字,她就蓦然的明白了过来。 这可不就是君辞的那个白月光吗。 怪不得看她的眼神带着敌意,可和她有啥关系啊,婚约都解除了。 沈南鸢不禁的撇了撇嘴,耸着肩道:“谁知道,可能是看我太好看了,她羡慕。” 高雪落:“鸢鸢。” 沈南鸢:“?” “你就该这样!”她高兴的道。 沈南鸢:“” 她们两个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还能看到池塘里的鱼和对面的藏书楼,有丫鬟过来给她们倒了茶,端了糕点,沈南鸢捏了一块放在了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让她的眉眼舒缓了许多。 高雪落不动声色的四处张望着。 “对了,你二弟沈瑾瑜如今怎么样了,还在被禁足吗?” “嗯,”沈南鸢点了点头,“伤势养的倒是好了些了,不过还是不能下床走路,那二十大板,我爹是让人用足了力气打的,为了给他一个教训。” 她经常去清风轩里看他,也会给他带一些书过去,他倒也是真的吃了这次的教训了,也听进去了沈南鸢上次说的话,性格虽然依旧有些嚣张,但是已经收敛了一些了。 一时半会也急不得。 第十六章 妒忌她漂亮 他能有改变,沈南鸢已经很欣慰了。 高雪落点了点头。 但是却没瞧见自己想看到的人,不由得嘟囔了一句:“跑哪去了。” 沈南鸢闻言侧目,好奇的问:“你在找谁啊。” “没谁没谁。”高雪落连忙的摆手,端起了茶盏掩饰性的喝了口水,眼珠子转了转的正纳闷,视线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猛然的抬起了手,“大哥,这边!” 沈南鸢有些不明所以。 她抬起了眼眸看了过去,目光之中,穿着一袭白色锦服的男人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温文尔雅,相貌堂堂,高雪落走过去,拉着高元朗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看着他们兄妹两个,沈南鸢才蓦然的想起来。 书里有简短的写过,高元朗从小就喜欢原主,但是奈何她之前有婚约,这段感情也就只好埋在心里,沈家被灭门之后,也是他们兄妹两个冒死去给她收尸,最后将她安葬的。 君辞都没做,平日里与沈毅交好的大臣们不敢,却是这兄妹两个为他们送了最后一行。 沈南鸢当时看书的时候,对这兄妹两个是心存好感的。 如今就近在眼前,态度也难免的热络了些,但是她对高元朗无意,怕他误会,所以想了想的最后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高大哥。” 以往因为自己妹妹的关系,高元朗与沈南鸢会偶尔见到,可是都从未像是今日这般紧张。 她没有了婚约,自己也就有了机会,高元朗甚至有些不敢和她对视:“沈小姐。” 高雪落坐在中间瞧了眼自己大哥,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机会在这,她大哥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了声的:“咱们去赏菊?有一株我大哥亲自种的菊花,是从南边得到的种子,本来以为种在这里会养不活,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活了,鸢鸢要去看看吗?” 沈南鸢点点头笑道:“好啊。” 君辞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瞧见不远处的池塘边,沈南鸢与身边的人一同往花园里走去,巧笑嫣然的,他心中不由得有些不痛快,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回眸时,正好与林嫣对视了上。 他才解除了婚约没多久,若是现在就与林嫣熟络,难免的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败坏林嫣的名声,所以早就与她说好,过段日子再去林府提亲,商量婚事。 如今在这种场合也不宜太过亲密,他别过了眼,朝着刘郁礼走了过去。 林嫣的视线在刚刚沈南鸢呆着的地方瞧了眼,脸色微微的难看了起来。 “漂亮姑娘还真不少,”刘郁礼将手中的扇子合上,“不过最惹眼的还是沈大小姐,你来的晚,可是没瞧见,这些世家公子哥的眼啊,都往沈小姐的身上瞟呢。” 君辞淡淡的:“是吗。” 刘郁礼扫他一眼:“你对这种事不关心,你的心思都放在那边呢。” 他特意的往林嫣那边看了看,笑着继续道:“好事将近啊。” “还要过段日子,”君辞道,“暂且不急。” 刘郁礼有些意外。 之前不是还急的不行,现在婚约都解除了,又说不急了。 他摇了摇头的:“看不懂你。” —— 沈南鸢走在花园里,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雪落特意留下来的婢女。 他们兄妹两个有事被叫走了,高雪落怕沈南鸢自己一个人会遇到些什么事情,于是就特意的留下来了一个婢女陪伴她左右。 好像真的怕她被欺负似的,走之前还不停的叮嘱着让她不要乱跑,自己很快就回来。 她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逆着人流走,终于找到了一处人比较稀少的地方坐了下来,婢女道:“奴婢去给您拿壶热茶过来。” 沈南鸢走了许久也是有些渴了,她点了点头,看着婢女的身影渐渐走远,百般无聊的托着下巴发呆。 高雪落说原主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也是能理解的。 那么多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太不自在了,还不如待在韶华院里,舒服又轻松。 她就说今日沈思年明明有时间却为何不来这里,看来他也是故意不来的。 如今沈毅在朝廷之中威望甚高,沈思年又做了校尉,是众人巴结的对象的同时,还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挑他的刺,沈思年的性格不喜欢这样。 沈瑾瑜就不一定了。 如果他不是身上有伤再加上还在禁足之中,是肯定会来的。 她正发呆,倏的感觉到了旁边似乎是有人正在走过来,沈南鸢本以为是端茶过来的婢女,可是一抬头才发现,竟然是一直敌视的瞧着自己的林嫣。 沈南鸢呆的地方已经足够的隐蔽了,她还过来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是故意的来找她的。 她收回了视线,伸了个懒腰。 真烦啊。 林嫣在另一侧坐了下来,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让人心生怜惜:“沈小姐。” “”沈南鸢笑了笑,“你是?” “林嫣,”她道,“沈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但是我知道你。” “哦?” 沈南鸢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的道:“你知道我也是正常的,我是京城第一美女嘛,很多人都知道我的。” 林嫣闻言脸上的从容蓦然僵了僵,扯了扯嘴角的:“沈小姐与我想象中,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沈南鸢一本正经的和她扯皮:“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吗?那是肯定啊,不然我这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啊。” 林嫣:“” “林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来讨教怎么变美的话那我没办法教你,我是自小就这么好看。” 林嫣:“” 若是别人说这些话,她或许还会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偏偏沈南鸢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格外认真,让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小姐,虽然你的容貌确实比不上我,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真烦啊。 她和君辞的婚约都解除许久了,来找她做什么。 无非就是妒忌她漂亮! 第十七章 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的 刘郁礼险些没忍住笑,他摇了摇头的压低了声音的道:“着实瞧不出,沈小姐原来是这种性格。” 他晃着手中的扇子:“以前她总跟着你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我就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小姑娘,现在看来不是啊。” 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本无意偷听,就是刘郁礼想帮着君辞和林嫣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稍微的说上几句话而已,看到了林嫣往这边走,他们才跟在了后面,没想到沈南鸢竟然在这里,更没想到能瞧见她这个样子。 属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微微的抬了抬下巴:“不过去?” 这林小姐,明显是特意过来的啊。 君辞皱眉看着沈南鸢,有些出神,刘郁礼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蓦然的哦了一声:“你这身份不宜过去。” 他笑了笑:“一个是你前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要是过去,那可就热闹了。” 虽然这种场面他还挺想看到的。 但是君辞毕竟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管怎么说,他不会损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情况,还是要他出马啊。 刘郁礼正想要过去,就听到了林嫣娇娇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迈出的步子骤然一顿,视线随即就看了过去。 “沈小姐容貌确实无人能及,可是不该插在两情相悦的人之间,沈小姐身份尊贵,我深知是我一个太傅之女得罪不起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斗胆的请沈小姐既然已经与君公子解除了婚约,那便彻底放手,成全我与君公子。” 沈南鸢闻言微微的挑眉,饶有兴趣的托着下巴,却并未开口,林嫣心中不免的有些不安。 她咬了咬唇继续道:“我与君公子许久之前便私定终身,若不是他有婚约,我们早就成亲了,怎么会到如今在这样的地方连话都不能说?” 沈南鸢垂眸,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随后抬起了眼睛,眸子乌黑明亮,但莫名的叫林嫣看了心生些许的寒意。 “林小姐,你可知,君辞从未在我面前说与你的事情?” “”林嫣急急的道,“那是他怕你知道了后会做些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 “哦~这样啊,”沈南鸢眸子底的笑容敛了敛,嘲讽的神色让人看了为之一惊,“那林小姐你如今在我面前说了出来,不怕我告诉我爹?”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私定终身不知太傅与户部尚书能不能承受的住我爹的怪罪?你们这是置我镇国公府于何地,置镇国大将军于何地?” 林嫣的脸色刹那间白了些,她不安的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勉强的笑着道:“沈小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沈南鸢沉吟了半刻,点了点头:“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这样会告状的人。” 林嫣才刚刚的松了口气,她就继续的开口:“不过我猜今日林小姐来找我说这些话,不只是为了让我彻底放手。” “你或许是带了点炫耀的意思,也或许是想要说出这些话让我知难而退,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有不安?看到了我和君辞同时出现在这里?”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但是你恐怕是找错人了,”她耸了耸肩,“我早就和君辞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他日后如何早就与我无关,昔日我确实是喜欢他,但是如今我早已看清,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林小姐可放心了?” 林嫣有些不敢抬头。 沈南鸢说的话一句句都扎到了她的心上,被看透了的焦躁让她不知所措。 她说的对,自己确实是在不安。 听闻君辞与沈南鸢的婚约被解除后她欣喜不已,以为马上就可以嫁给君辞了,不曾想他却说如果立刻就有喜事传出去,那么必然会有风言风语扰她清誉,所以往后推迟一些,也叫他好好准备。 她便开始莫名的不安。 沈家那位喜欢君辞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万一她再突然的反悔,执意的要再嫁给君辞怎么办? 今日瞧见了沈南鸢,惴惴的叫她更加忐忑不已。 平日里很难见到沈南鸢,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走了过来,和她说了这些话。 一个是真的想叫她知难而退,成全她与君辞。还有一个是想告诉她,君辞早就与自己私定了终身,所以这么多年来才对她视而不见,叫她死心。 这么做一切都来源于她心中的担心。 “置镇国公府于何地,置镇国大将军于何地。” 沈南鸢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了害怕,镇国将军宠女,世人皆知,镇国公府的贵女更是受万千宠爱,她生辰时,陛下都赏了许多奇珍异宝,如若是被将军与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定然是不会放过君林两家。 这同时也是君辞在担心的事情,所以这些年来从不把这段关系与外人说。 他总是会满脸歉意温柔的和自己说让她受了委屈,日后定会好好补偿。 如今的日子是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头了。 但是她心里就是很忐忑。 沈南鸢的余光在林嫣的脸上扫了几眼:“林小姐,你若是心中有担忧之事,应该去找君辞说,而不是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更不是到我面前来警告也好,炫耀也罢,这些都解决不了事情。” “沈小姐不懂,”林嫣侧目看了看她,唇角勾起了几抹的苦笑,“有些事是说不出口的。” 她站了起来:“如今我既已听到了沈小姐的话,那么心中便放心了,希望沈小姐能够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以后离君公子远一些。” 沈南鸢懒散的抬眸瞧她,托着下巴道:“也希望林小姐与君公子日后,莫要再耍人玩了。” 林嫣的表情微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转身缓缓而去。 真是有够麻烦的。 都退婚很长时间了,怎么君辞这个名字总是在她耳朵边转来转去。 一个良好的前任,就该像是死了一样。 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发呆,幸好婢女回来了,跟在她身边回来的还有高雪落。 第十八章 定会平平安安 见她一脸困倦的模样,再加上这边确实没什么好逛的了,有她们没她们也没事,高雪落就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林嫣有些心不在焉,走到了假山的一侧时,倏的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让她所有的思绪都一顿,惊喜的侧目,瞧见了君辞就站在不远处瞧她。 他的身边还站着刘郁礼,拿着扇子晃着,朝着她笑:“林小姐。” 林嫣克制着内心的喜悦,小步的走了过去,心中所有的不安都消失殆尽了一般,瞧着君辞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君哥哥,你怎么在这。” 刘郁礼道:“这不是来找你说说话嘛,他刚刚就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 林嫣的眼眸微垂,却面不改色:“我就是在这附近逛一逛,那边人太多了,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她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去找过沈南鸢,连这个名字都不想被他听到。 她容貌比不上沈南鸢,家世更比不上她,刚刚与她见了一面,心中的自卑与自私在作祟,便随便扯了个幌子。 “这样啊,”刘郁礼的笑容中藏了些许的深意,“可别乱跑,这里这么大,找不到路了怎么办。” 林嫣浅浅的笑了笑:“多谢刘公子的关心,嫣儿记住了。” 也所幸这边人来的比较少,他们又是在假山的内侧,来来往往的人并不会瞧见他们。 君辞的目光落在了她白皙的小脸上,眼眸漆黑如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思忖了片刻轻声的道:“嫣儿,等下月我就去林府提亲可好?” 他这句话一出,林嫣顿时不可置信的抬起了眼眸,喜悦与惊讶交织,她的呼吸一窒,一直担心的事情好像得到了解决一般,震的她的手都有些发麻:“真的吗?” “真的。” 君辞的唇边勾起了浅浅的笑容:“本身是想着你的名声的事情,但是你嫁过来之后便是我君府的夫人,有谁敢说你半句。” 像是做梦似的,林嫣使劲的点着头,欣喜不已。 他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所以说了没几句,林嫣便离开了。 刘郁礼吊儿郎当的:“哟,这次是真的好事将近了。” “我本以为对她好的事没想到让她不安了起来,”君辞捏了捏眉心,“或许只有提亲,才会让她放下心来。” “你原来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一面,真是瞧不出来。” 君辞漫不经心的垂下了眼睑,耳边莫名的回响起刚刚听到的沈南鸢说的最后一句话。 “君公子和林小姐莫要再耍人玩了。” 他的五指不由得紧紧聚拢,感觉有一口气憋在心窝似的,叫他心尖有些难受。 以前只觉得沈南鸢是束缚,是挡在他与林嫣之间的一座山,现在回想起来,她好像并没有做什么。 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她喜欢跟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他永远都没有好脸色,会将他的所有喜好都记下来,每每看到沈南鸢,她都是笑吟吟的瞧着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 沈南鸢之前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别人的事情。 刘郁礼说的对,或许早些和她说的话,她会主动退婚成全。 现在想想,他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好像唯独对她很不好。 所以她走了。 君辞微蹙着眉头,心窝的不舒服,怎么也下不去。 —— 沈南鸢在高雪落的院子里没呆多久,便回了镇国公府。 九九重阳节,是要吃花糕喝菊花酒的。 她带了些回到了韶华院,正见锦竹似乎正在往膳房的方向走,瞧见了她之后笑着迎了上来,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小姐,您回来了。” 院子里有些空,平日的婢女下人们都不在,她不免有些诧异:“都去哪了。” “李伯在膳房做花糕呢,他们都去帮忙了,青惢也在,小姐您要过去吗?” 沈南鸢稍作思量,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有些疲累,萧琰在哪?还在偏房吗?” 锦竹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李伯让他休息,不让他去膳房。” “知道了,”沈南鸢笑道,“那我买回来的就等晚些的时候送到瑾瑜那里去,咱们吃李伯做的。” 韶华院的下人是没有太多的束缚的。 镇国公府内的其他院子,可不像是在这里一般,主子也都不如他们小姐如此的好说话。正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珍惜在这里做事的机会,对沈南鸢也更加的忠心。 等花糕做好,天色都已经微微的暗下来了,晚膳是要去老夫人那里吃,一家人都要去的。 在去之前,沈南鸢拿了些李伯做好的花糕,然后提了下午自己买回来的一壶菊花酒去了偏房。萧琰听到了脚步声抬眸,正瞧见那被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弯着眉眼的走来,脸颊两侧的碎发飘扬着,生动鲜活,如同闪烁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他的喉间莫名的有些紧,掩饰性的垂头弯腰行礼:“小姐。” “快过来,”沈南鸢在桌边坐下,将装着花糕的碟子放下,随手拿过来了两个杯子,然后抬眸看向了愣在那边的萧琰,眨了眨眼睛,“想什么呢,过来啊你。” 她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坐下。” 萧琰并未动:“小的不敢。” “快点。”沈南鸢拉长了声音,“我要去祖母那里的,快要走了。” 嗓音清脆悦耳,正如那日他被毒打时,在意识朦胧间听到的声音:“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微微的抿了抿嘴,身体微微的有些僵硬的走了过去,听话的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面坐了下来。 “喏,这是李伯做的花糕,我吃了一块很好吃,剩下的都被其他人给吃光了,我留了一块给你。” 萧琰还是第一次与她这般,平日里都是李伯来的多,他的视线落在了做的漂亮的花糕上,声音沉沉:“多谢小姐。” 面前伸过来了一只手,白皙绵软,在他的面前放了杯倒好的酒。 “这是菊花酒,重阳节一定要喝的,是祛灾祈福的吉祥酒,喝了定会平平安安。” 第十九章 姐姐给你买 平平安安。 萧琰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这四个字。 眼前倏的有些朦胧,过去数十年中一张张狰狞的看他笑话的脸浮现在眼前,却又蓦然散去,映入眼底的是一张笑吟吟的脸庞,眼睛很亮绵软,像是浸了一汪清泉,在摇曳的烛火下,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光。 她歪了歪脑袋,笑容干净:“希望你在韶华院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外面的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屋内的烛火隔绝了外面的黑暗,平静又安然。 萧琰的心里蓦然的一紧,垂下了眼眸的低声开口:“小的多谢小姐。” “快喝了。” 沈南鸢道:“尝尝喜不喜欢?” 萧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酒上,没有说话,端起来便一饮而尽,清凉甘甜,回味悠长。 他微垂着眼,点了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沈南鸢放下心来,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学着他一样一饮而尽,可入了口却不由得皱起了眉。 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果然还是喝不惯酒的味道。” 沈南鸢站了起来:“这壶酒就留给你喝,今日重阳节,李伯会做一些饭菜,院子里的下人们会一起吃,你若是想去就去,不想去便叫李伯给你留一点,你在这边吃。” 不过以萧琰的性格来说,定然是不喜欢去凑热闹的。 他独来独往的惯了。 萧琰站起来弯腰行礼:“是,小的知道了。” “那么我便走了,叫祖母等我不太好。” 屋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竟然有些空旷起来。他缓缓的走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坐了下来,倒了些菊花酒,随后一饮而尽。 很好喝,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萧琰拿着杯子的手稍顿了下,低着眸正在想什么,眸色晦暗不明。 距离去普月寺还有六七天。 从萧琰跟着沈思年去学武开始,沈南鸢就开始有点不安了。 她怕沈思年的那个性格,万一把萧琰往死里训受伤了怎么办,马上就要去普月寺了,他是一定要去的。 好在学武虽然累,但是这几日萧琰好像也能承受的过来,身体也越发的壮硕挺拔起来了,他的容貌本就清隽,如今就更俊朗了,在府内,每每都能引来许多的婢女回眸瞧他。 在去普月寺之前,沈南鸢去了一趟清风轩。 沈瑾瑜的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近日能下床走动了,还有两个月的禁足期,他每日里的活动范围就只能在清风轩内,所以瞧见了沈南鸢来看他,欣喜的不得了。 “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嘴上说着,视线却往她身后的青惢的手里瞧,沈南鸢笑了笑:“看什么呢,这次没给你带东西,我次次来都给你带,这次没有你就不请我坐坐了?” “哪有哪有,”沈瑾瑜指了指椅子道:“姐姐快坐。” 他亲自的给沈南鸢倒了茶,经过这一个月养伤,脸上和之前相比长了些肉,倒是将脸上的戾气减淡了些。 “听说姐姐明日便要去普月寺了?” “是啊。”沈南鸢喝了口茶,“会在那边呆三日,所以去之前便来先瞧瞧你,爹近日可有来看你?” 一说到这个,沈瑾瑜的情绪微微的有些失落了起来:“没有,从我被禁足开始,爹就没有来过,大哥和母亲来过几次,祖母也来过,就只有爹不愿来。” “那你心里可有怪他?” 沈瑾瑜闻言抿了抿嘴,余光里瞥了眼沈南鸢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是有一点的,毕竟我都伤的那么重了,还是他命人打的,我是他儿子,他总该要心疼心疼我。” 他说完有些惴惴不安的:“姐姐,我是实话实说,你别生气,别觉得我不可理喻。” 沈南鸢摇头:“这倒不会,你若是说不怪爹,我知道你撒谎,才会生气。” 她不禁的弯唇笑道:“现在才感觉到,你真的有点变了。” 沈瑾瑜满脸的诧异。 “我刚来清风轩看你那一晚,你咬牙切齿的说爹根本就不心疼你,说爹从小就没有正眼瞧过你,还说你死了,爹就会开心了。” 沈南鸢的声音轻轻缓缓,却叫沈瑾瑜的脸红了红,羞臊的连忙道:“姐姐,你别说了,我那时刚被打,太生气了才那么说的。” “虽然现在还是有点生他的气,但是这一个月来,你经常和我说的关于爹的事迹,和他打仗攻破城池的艰难,我觉得以前我好像确实有一点过分。” 沈南鸢挑眉。 才一点? 罢了,有一点已经蛮好的了。 她继续道:“总之还是那句话,等你有改变了,爹自然是会看到的。” 沈瑾瑜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抬眸看了沈南鸢一眼,笑容带着点讨好的:“姐姐,那等你回来了,可以买点如意家的糕点吗?我有点馋了。” 14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小子的嘴可刁,想吃的都是京城里有名的东西。 “好。”沈南鸢不禁的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姐姐给你买。” 次日,阳光明媚,沈南鸢跟在老夫人的身边,在沈毅和沈夫人的目送下上了马车。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与嫡小姐一同去普月寺祈福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小事,难免的会有一些人起了别的心思,所以沈毅派了许多护卫随身保护。 和书中不同的是,这一次沈思年因为不放心她们,所以也一同前往普月寺。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总归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故事的大框架在,主人公是萧琰和女主,并且让他们见面以及产生渊源。 况且原书里,本身她也是没有去的。 因为知道萧琰会在普月寺受伤,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伤药带上,到时他受伤了,在他的面前刷一波好感,然后就等着女主翻镇国公府的墙就可以了。 她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给这俩人制造机会的同时,让萧琰对沈家的仇恨淡化,其他的基本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眼看着到了普月寺,沈南鸢的心里竟然还有点紧张了起来。 第二十章 小姐在等人? 普月寺的所有事宜都早就安排好,沈南鸢和老夫人在寺前下了马车,一步步的走上台阶,住持早就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众人一同进入了普月寺内。 里面的气氛格外庄重威严,沈南鸢不敢乱跑,她紧紧的跟在老夫人的身边,进入大殿上香,安安静静的听着法师讲话。 除却护卫,她们带来的下人并不多,沈南鸢身边也就跟了青惢和萧琰而已,现在应当是去他们住的地方了。 老夫人每年都会来,所以对这里也算是熟悉,她们被安排在了东厢房,沈南鸢的房间就在老夫人的隔壁,院子内有一棵很粗的大树,上面挂满了来到这里的人祈愿而挂的红绳,偶有微风拂过,红绳会随风而起,很漂亮。 她坐在窗前看着大树发呆,青惢在屋内收拾好了一切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姐?感觉您来这边之后就好像有心事似的。” 沈南鸢笑了笑的摇头,“没有心事,别多想。” 她问道:“萧琰呢?” “刚刚被大少爷叫走了,听说是去后山那边学武去了。” 沈思年也真的是上心,都到了这里了,还想着要教萧琰武功,看来她之前吹的那个马屁没吹错。 她垂眸思忖了一会,随即看向了青惢。 “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几日除了我们住在这里,是不是还有别人来?” 青惢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的道:“是,小姐。” 明明是男女主见面,沈南鸢倒是在这里紧张的不行。 毕竟是她从头到尾看完的小说,虽然相比女主,更喜欢原主这个一闪而逝的炮灰,但总归还是想凑凑男女主的热闹,想亲眼看看他们俩人的初遇。 过了没多久,青惢就打听回来了。 “西厢房住了一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身边跟了些护卫,比我们早一天来到这里的。” 沈南鸢托腮,点了点头。 这肯定就是女主孟初月了。 天色已经微微的暗了下来,她赶忙的道:“去后山把萧琰叫回来,都这么晚了,他身体还未完全好,回来休息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 赶紧把男主叫回来,免得误了什么时机,他们俩见不到面怎么办。 沈南鸢觉得自己可真是操心啊。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今晚是个平安夜,她避开青惢自己偷偷的跑出来在外溜达了许久,竟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声。 最开始她还很悠闲甚至有些兴奋,可是越等越焦躁,满腹的疑惑憋在心里,急躁不安了起来。 原书中明明写着他们来到普月寺的第一夜,萧琰便与孟初月相遇,怎么她等了半响,追杀孟初月的刺客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她焦躁不安的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来迎面遇到了萧琰和沈思年时,连沈思年都瞧出了她昨夜没有睡好,不禁有些担心的。 “鸢鸢,今日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没睡好?” 沈南鸢摆摆手:“大概是不熟悉这里的原因。” 她打了个哈欠,余光中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看她,她侧目瞧了过去,正对上了萧琰漆黑如墨的眼眸。 “小姐昨夜在西厢房附近做什么,似乎是在等人?” 声音清清淡淡,却叫沈南鸢的神色霎时一顿,她诧异的挑着眉,低低的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在那。” 她还猫着腰藏在角落里的来着! 萧琰的眼眸垂了下来,倒是有些平日里在韶华院里的乖顺了:“小的恰好路过,正好就瞧见了小姐在那里。” 小小的一个悄悄的躲在角落里,若不是他平日里便警惕,不然也发现不了。 他便在不远处瞧她,见她从兴奋到失落,呆了许久,似乎是等的人始终没来,最后悻悻的走了。 等的认真,竟也是没有发现他。 沈思年讶异的道:“你在那做什么。” “我”沈南鸢面不改色,“我不就是睡不着吗,所以到处走走。” “你这丫头,”沈思年满目的无奈,“这里不比镇国公府,你胆子倒也是大敢自己出来,今晚不准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回去后爹要打死我的。” “知道了。” 沈南鸢笑道:“这不是有大哥你在,我才如此的放心吗?若是你没来,我再怎么睡不着,也会在房里老老实实的呆着的。” 沈思年不由得满眼宠溺的笑:“你就会说这些来搪塞我。” 他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行了,我们去后山了,你用完了早膳便和去找祖母,不要再乱跑了。” “好~” 瞧着他们两个人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沈南鸢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再等一晚。 —— “少爷,这是林姑娘送过来给您的生辰礼。” 君辞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荷包上。 因为过往他身上有婚约的缘故,那是送了,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出去,所以这是林嫣第一次送他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上面绣了荷花,惟妙惟肖,还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他浅浅的勾了勾唇的拿了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便递给了下人:“放到我屋子里收好。” 现在还不能戴出去,等到他正式的去了林府提亲,到时才可以。 君夫人从外走来,身后跟着婢女,手中端着一碗面,她笑着道:“刚刚做好的长寿面,快趁热了吃。” 碗中还放了一个鸡蛋,热气袅袅升起,他生辰的这日,君夫人都会亲手下一碗长寿面给他,算是自他小时候起,便有的一个习惯了。 他拿起了筷子,蓦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容有些僵了僵。 回忆接踵而来。 记不起是他几岁生辰时,沈南鸢来了君府却并不来找他,许久后才神神秘秘的来找他,然后端了一碗长寿面出来给他,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比星星还要亮。 “君哥哥,快趁热吃,我第一次做,你尝尝味道。” 那个时候正是赐婚后没多久,他烦躁不已,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吃过母亲做的长寿面了。” 他只记得那个时候,沈南鸢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第二十一章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便端着面转身走了。 记忆里,是她单薄的背影,似乎失落难过不已。 但她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说。 她虽然是镇国公府的贵女,自小便被宠着长大,可是从未在他面前骄横或生气过。 君辞的心倏的就紧了紧,莫名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说不出的感觉传遍全身,大概是愧疚。君夫人瞧着他微微白了的脸,不禁担心的道:“辞儿,怎么了?” “没事,娘,”君辞抬头干干的笑了笑,拿着筷子的手背显出了淡淡的青筋,“就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他捏了捏眉心,紧紧的抿了抿嘴。 最近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关于沈南鸢的事情,或许因为那天在高府的时候,听到了她说的话。 “莫要再耍人玩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或许就是知道了,所以才要退婚。 以前被婚约牵制,关于她的事情从未在意过,更不想在意,但不管怎么样,他确实对不起沈南鸢。 今年的生辰似乎格外的平淡安静,书房里除了他便是下人,天气倒是十分的好,艳阳高照,笼罩了数日的阴云皆已散开,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少爷,刘公子来了。” 君辞从书中抬眸,自下人的身后,缓缓的走来穿着玄色锦服的刘郁礼,他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茶道:“今日是你生辰,你这里未免也太过于安静了。” “你知道的,”君辞淡声的开口,“我不喜欢热闹。” “虽说是这样,但是生辰这日起码也要热闹一些,以前沈小姐会过来,有她在倒也像是个过生辰的样子,以后她可不会来了,你都要这么过生辰了?” 君辞闻言,指尖蓦然的用了力,泛着微微的白。 刘郁礼没察觉到君辞的神色,笑了笑的继续道:“要不咱们去明月酒楼?然后偷偷的让林小姐过来,今日特殊,我帮着你们两个见一面。” “不用了。” 君辞道:“下月我便去林府提亲了,没几日了,到时再见也无妨。” 他没有抬眸,眼睫挡住了眸中的所有神色:“今日我哪里也不想去。” 刘郁礼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好。” 他在君府没呆多久便走了,刘郁礼喜热闹,本就是过来想叫君辞出去,他在书房这么安静的地方待不了多久。 刘郁礼走后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君辞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手中的书了。 他站了起来往外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库房,这里都是堆放旁人送的东西的地方,他甚少来这里。 下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里面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擦拭,干净又明亮,他小心的问道:“少爷,您是来找什么的吗?” 君辞环顾了一周,随后道:“过往我生辰时,旁人送来的生辰礼都放在哪?” “回少爷,在这。” 他闻声走了过去,目光略过那些在朝中与他交好的大人送的,视线落在了一件件小巧的物件上,陌生又熟悉。 沈南鸢每年都会送给他生辰礼,或是她亲手做的画,又或者是玉佩,她会开开心心的放在自己的面前,只不过他那个时候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只会瞧一眼,便让下人放到库房里来了,从此之后就一直压在这里,今日才算是他瞧的第二眼。 君辞伸手过去拿起来了其中的一块玉佩,在掌心温润又清凉,色正细腻,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想一想,他好像没送过沈南鸢什么生辰礼。 唯一的几次还是他爹逼着他送的。 从未有过一次是出于自己的真心。 君辞的喉结上下的滚动着,没说什么便拿着这块玉佩转身离开了库房。 虽然极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低头,自己的心里竟然还是有些期待,今年沈南鸢会不会送他生辰礼。 哪怕他们之间的婚约早就已经解除,可是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但是一直到了晚上,他都没有等来。 他才知道,原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沈家的老夫人都会去普月寺烧香祈福,一去便是三日。 而沈南鸢因为他的生辰在这几日,以前从未去过。 今年啊,她去了。 —— 在普月寺的晚膳是寺里的斋饭,全部都是素的,虽然有些不合沈南鸢的口味,但是她还是全都吃光了。 今日萧琰倒是很早就回来了,沈南鸢一整天都陪在老夫人的身边没去别的地方,所以不免的对周围有些好奇了起来。 “后山有什么?好玩吗?” “回小姐,”萧琰道,“后山有一片桃树。” 沈南鸢微微的托腮:“桃树啊,现在没什么好看的,来年三月开花了肯定很漂亮。” 她抬眸看向了少年,唇角浅浅的勾起,在烛火之下,温柔甜腻:“等来年三月,我们便来这里看桃花。” 萧琰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可在她的视线之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听小姐您的。” “对了,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闻言,他霎时一顿,想了片刻之后摇头道:“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自己是在三月份的时候被捡回镇国公府的。” 生辰,还从未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以至于他刚刚听到,竟然还懵了一下。 “这样啊。”沈南鸢笑道,“那以后每年三月便挑一日做你的生辰,那一日便叫李伯多做些你爱吃的,李伯最喜欢热闹了,他应该蛮开心的。” 这句话传来,突如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蔓延开来,萧琰的喉间有些发紧,他不禁的偏头看向了沈南鸢,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猛然的被烫了一下似的,赶忙的收回了视线。 “小的多谢大小姐。” 沈南鸢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后轻声的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萧琰弯腰行礼:“是。” 他往后退了几步,蓦然的想起来了什么。 “小姐,太晚了就不要像是昨日一样在外了,这里不比镇国公府。” 第二十二章 此事因我而起 沈南鸢眸底的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出去? 怎么可能。 她要继续蹲女主的! 明日他们便要回去了,所以孟初月今晚一定会出现。 萧琰和其他下人们住的地方距离东厢房并不远,近几日他跟沈思年学武之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似和以前有了些不同。 沈思年确实有在认真的教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看低他,说他天赋异禀,在他教过的所有人里学的最快,有时也会吊儿郎当的和他开玩笑。 “在教你之前,我那个妹妹啊,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对你不要太严格,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那丫头,就差把不信任我写脸上了。” 好像只要和她有关系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变的不一样。 沈家的嫡子竟然也会对他和颜悦色。 好像她身边的人都很喜欢她。 她其实对每个人都好,自己也并不是特殊。 夜晚的风微微的有些凉,吹过两侧的大树,树叶跟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晚上这里的人很少,他走了一路都没瞧见一个,有些萧索的模样。 这时,萧琰的脚步却蓦然的停在了原地。 他微微的皱了皱眉,神色逐渐的锐利了起来。 跟着沈思年学武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能察觉到身边的风吹草动了,有人在不远处,甚至不止一个人,来势汹汹。 萧琰本不想管,可是这里距离东厢房并不远,他学武的时间很短,应付不了那么多的人,此时不应当孤身硬闯。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神色平缓了下来。也幸好,沈思年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 沈南鸢坐在窗边往外看去,寻思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站起来正要出去,就见青惢走了进来。 “小姐,您又要出去了?” 她有点不开心:“昨夜您就避开我自己出去了,今日不管如何奴婢一定要跟着您。” 实在拗不过她,沈南鸢只好点了点头:“我就是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而已。” “刚刚萧琰走的时候还叮嘱您不要出去,您还答应了。”青惢嘟囔,“转头您就说话不算话。” 沈南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不走远,就在这附近走走,一会就回来休息。” 青惢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她,沈南鸢也没有办法,与她一起走出了东厢房。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气温突然的就降了下来,冷的沈南鸢不禁的打了个寒颤,青惢回去拿了披风给她披上,两个人沿着小路走着,却蓦然的瞧见了有个僧人着急的迎面跑了过来,瞧见了她们,挡在了她们两个人的面前。 “施主莫要再往前了,快些回去。” 沈南鸢极为诧异,心中也逐渐的升起了丝丝的预感:“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发生了何事打起来了” 沈南鸢闻言却脸上一喜,也不管什么礼数之类的,绕过僧人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速度快的连青惢都愣了愣,她着急的在后面喊着,也不见在前面跑的飞快的那人有回头的迹象。 青惢:“” 僧人:“” 等沈南鸢跑到地方,沈思年和他身边的护卫已经将六个刺客制服。 他一身气势凛然,手中握着剑,神色如若寒星,黑眸中蕴藏着锐利与逼人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与平时完全不同。 这就是年少有为的沈校尉。 而在层层护卫之后,沈南鸢看到了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乌黑的长发披于身后,一双水眸楚楚动人,穿着淡绿色的衣裙,肤如凝脂,生的极为好看,此时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乌黑的眼眸惊慌失措的乱看着,最后落在了一身冷气的沈思年的身上。 这应当就是女主孟初月了。 萧琰去哪了。 不等她寻找,沈思年就看到了她,皱着眉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的训斥着。 “你跑过来干什么,这里很危险还没处理好,你快回去,安心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我担心你啊,大哥。” 沈南鸢着急的揪住了他的袖子:“萧琰呢?他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他?” 男主不应该缺席才对。 “他受伤了,刺客想要逃跑,他不慎被刺中了右臂,现在去房间里包扎伤口去了。” 幸好幸好。 和书中的发展一模一样,沈南鸢的心里微微放松了下来,回头瞧见了紧跟着过来的青惢:“我怕有不时之需所以带了伤药,正好可以给他用,青惢你知道在哪,快去拿过来。” 她说完便看向了沈思年:“大哥你先处理着,我去看看他。” 沈思年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别乱跑,等会就回去,东厢房那边我布置了层层侍卫,是最安全的地方,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沈南鸢跑了没几步,转头问:“大哥,萧琰住的地方往哪走啊。” 沈思年:“” 刚刚不是走的那么自信吗?! 事发的突然,大家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所以身边都没有带伤药,给萧琰包扎也只是简单的用布条将出血的地方先包起来,这个时候就显得沈南鸢带的伤药重要了起来。 她从青惢的手里将瓶瓶罐罐都接了过来,在院子中等了片刻,果然水灵灵的女主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孟初月抿了抿嘴,声音很轻:“那个刚刚受了伤的那个人是在这里吗?” “是的没错。” 沈南鸢压住自己的唇角道:“他就在里面。” “啊”孟初月满脸的愧疚,“是因为我,他才受伤的。” “姑娘何出此言?” 孟初月纠结了一番,片刻叹了口气:“我看到了其中一个刺客的长相,很眼熟总之我知道是有人派了刺客过来想要我的命,此事也都是因我而起,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了当然了。 你是女主你客气什么! 沈南鸢轻咳了一声:“姑娘请进。”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萧琰坐在椅子上,唇色泛着白,正有人给他包扎伤口,他听到了声音随即回眸,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诧异的皱眉:“小姐?” 第二十三章 你没事就好 沈南鸢轻轻的颔首嗯了一声:“听说你受伤了,所以便来看看。” 她将手中的药瓶放在了桌子上继续道:“正好我有带伤药过来,可以给你用上。” 不出意外的,孟初月果然走了过来,拿起来了其中的一瓶站在了沈南鸢的面前,满脸愧疚的对着萧琰道:“我帮你上药包扎,以前有给我三弟包扎过,会一点。” 她垂着眼眸,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露出半点的嫌弃,眉眼间尽是担心。 “而且”孟初月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沈南鸢默默的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现在哪有她这个小炮灰说话的地方。 萧琰一顿,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声音凉了下来:“不用了,我受伤与小姐您没有关系,况且有人帮我包扎。” “他们包的没有我好,”孟初月走到了他的身边,“我特意的跟大夫学过的,你相信我,你这个伤口这么深还伤在胳膊上,万一留下了什么病根怎么办。” 她歪了歪头,继续道:“你是护卫对?胳膊落下病根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萧琰听她这么一说,神色虽然还是有些抗拒,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经缓和很多了。 沈南鸢不禁的有些感叹。 女主倒是真的会抓别人在乎的点来说服对方。 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有些窒息,沈南鸢看着那边的两个人,感觉气氛莫名的朦胧暧昧,作为深知他们故事走向的人,沈南鸢强压着自己的嘴角,却冷不丁的撞上了萧琰的视线。 漆黑的仿佛是一潭幽泉,如同深渊一般,让她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瞧见了她在看自己,萧琰也并没有收回视线,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她,漆黑如墨。 沈南鸢:“?” 怎么了?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 这是嫌她在这碍事了? 好大儿谈恋爱不让老母亲看了。 沈南鸢干干的笑了笑,极有眼力见的讪讪的道:“看见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去东厢房喊我就行。” 萧琰的眸子深了深,一股烦躁从心底冒了上来,连带着眉眼都沉了许多,他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冷声的道:“小姐路上慢些。” “好,”她说。 不等沈南鸢继续说话,孟初月却抬起了眸子,有些犹豫,但还是轻轻的开口:“姑娘,能不能请你在外面暂时等我一下?我有些事” 沈南鸢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可以啊,那我在外面等你。” 可能是不好意思亲口问男主的情况之类的,所以想问问她。 她可太懂了。 沈南鸢和青惢一块走了出去,本来没觉得困,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困倦在这一刻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哈欠:“总算是能安心的睡觉了。” 昨夜因为这件事整宿都没怎么睡着。 这一桩事算是了了。 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夜色越来越深,刚从屋内出来有些冷,沈南鸢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外面没有等多久孟初月就也出来了,她笑了笑的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事找我?” 孟初月倒也没有丝毫的扭捏:“我叫孟初月,是当今丞相之女,不知姑娘叫什么?今日看姑娘身边的侍卫很多,想必也不是普通之人。” “我叫沈南鸢,是镇国公府的人。” 孟初月闻言,脸上不禁的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片刻不禁的笑道:“原来是镇国公府的人,怪不得姑娘身边的侍卫一瞧便不是什么普通的护卫。” 她继续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扰了姑娘的清净实属抱歉,回去之后我会如实与父亲说是镇国公府的人救了我,改日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派来杀她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她带过来的侍卫根本抵不住,幸好今日有人相救,否则恐怕凶多吉少。 沈南鸢摇了摇头:“孟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有力的脚步声从院子外响起,两个人一同看去,便见沈思年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他手中握着把剑,气势凛然,脸庞的棱角分明,格外俊朗。 沈南鸢没注意到,孟初月的表情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萧琰的伤势如何了?” 沈思年的声音沉沉,皱着眉的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将她身上的披风给拢了一下,孟初月站在旁边,眼眸亮晶晶的,开口道。 “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经常换药然后养一养就可以了。” 沈思年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孟初月的身上,他点了点头:“多谢孟姑娘,今夜我会多派些侍卫,保护姑娘平安,至于那六个刺客,先由我回去禀告我爹,再做打算。” 孟初月的神色一顿,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在这三日,要保护祖母与我妹妹的安危,自然是要清楚寺内的人的身份,”沈思年道,“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 沈南鸢:“” 好,原来她哥早知道这里住着一个丞相之女。 沈思年抬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妹妹的脑袋,神色柔和了下来:“我进去瞧瞧萧琰,现在已经无事,快回去休息,明日回府你若是再像今早那般憔悴,爹肯定要骂我没照顾好你了。” “知道啦。”沈南鸢道,“大哥你也早些休息。” 沈思年弯唇一笑,随后便绕过了她们,推门走进了屋子里。 “孟姑娘也回去,有镇国公府的侍卫在,今夜不必担心。”沈南鸢问,“姑娘何时回家?” “我也明日便回去了。” 孟初月与她一同往外走着,她顿了顿:“不过真羡慕沈姑娘。” “我早就听闻沈姑娘被镇国公府上下都宠着,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沈校尉声名在外,举世无双,听说性子极其严苛,但是到了沈姑娘的面前,原来也会温柔成这个样子。” 沈南鸢笑道:“只有如此,才能训的住手下的兵不是吗?我大哥性子本就随性,只不过职责所在,才会如此。” 第二十四章 您养儿子呢 孟初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沉思了半刻,步子停了下来,沈南鸢察觉到也顿了一下,随即侧目有些疑惑。 “沈姑娘。”她轻声的开口,眼眸澄澈干净,“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我做朋友?” 闻言,沈南鸢的神色微微怔愣。 孟初月的唇边勾起了抹苦笑:“我虽为当今丞相之女,可总归是庶出,即便我爹疼我,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身边围绕着的人,大多都是表面上和颜悦色,与我亲密无间,实际在心里都看不起我,所以我没有什么至交。” “今日一见沈姑娘,发现姑娘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与旁人并不同,令我十分意外,我便想与姑娘交一个朋友,不知沈姑娘可愿意?” 沈南鸢回过神来。 心里寻思着她其实应该主要是为了萧琰来的。 和自己认识了之后,那么以后过来看萧琰可就方便了。 虽然书中说她是爬墙进的镇国公府,沈南鸢本来还挺期待的,毕竟镇国公府的墙可不是一般高,但她的眼睛很真诚,也没办法让沈南鸢说出别的话,于是笑着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当然愿意了。” 孟初月笑着道:“好,那我便先回去了,日后定会去镇国公府当面道谢。” 看着她的背影进了房间里,沈南鸢才和青惢一起往东厢房的方向走, “丞相府的二小姐盛名在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没想到原来也会被人看不起。” 青惢继续道:“孟姑娘也挺可怜的。” 沈南鸢嗯了声,轻轻的开口:“是啊。” 在这里,嫡庶有别,孟初月身为丞相府的庶女,名声却盖过了嫡女,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亦是正常。 沈南鸢却皱了皱眉,突然的想到了一件事。 原书中的刺客们是在仓皇之中便逃走了,不像是现在似的被抓住,刺客背后的主使是在许久之后想要二次刺杀孟初月才被揭露,但是现在刺客都被抓了难道要把孟家主母这么早就供出来了? 剧情应该不会走这么快。 她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孟家主母被揭露派人刺杀了孟初月后,丞相顾及民间口舌,所以只是将她禁足数月,剧情提前的话,也不会影响到主线的剧情,但是她心中还是像是有个疙瘩似的,很不舒服。 万一外在的各种原因,导致主线剧情也跟着走歪了怎么办。 她抿了抿嘴,神色颇有些严肃,但是事到如今了,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孟初月和萧琰的剧情不歪就行。 而且,她现在有了女主这个大腿,若是日后萧琰还记恨着镇国公府,孟初月肯定会帮着他们说话,萧琰再怎么着,也会顾及一下女主。 存活的几率又提高了呢。 —— 萧琰的手臂受伤,暂时没办法跟沈思年继续学武去了,从普月寺回来之后,便一直在韶华院中静养。 李伯有些心疼他身上的伤才刚好,结果出去一趟又受伤了,所以做了很多吃的给他补身体,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萧琰是右手受伤,拿筷子时很不方便。 但是他又是一个好强的人,都非要自己吃,一顿饭要吃很长时间。 不过也没有人催他。 刺杀孟初月的那六个刺客被丞相府的人带走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外传,沈南鸢心知丞相定是按照原书的剧情,将孟家的主母禁足了,剧情果然是提前了。 近日无事,又到了萧琰换药的时候,沈南鸢便与青惢一起去了偏房,正好瞧见李伯在给他上药。 伤口触目惊心,上药时看着都疼,萧琰的脸色苍白,就是没吭一声,青惢瞧着李伯满脸严肃的仿佛他比萧琰还要疼的样子,不禁的笑道:“李伯您养儿子呢!” “小琰这个年纪,可不正是能当我儿子。” 李伯包扎好,松了口气:“好了,以后啊可注意点。” 萧琰点了点头。 沈南鸢默不作声的瞧了眼李伯又瞧了眼青惢,没说话。 她可不敢说。 毕竟眼前这祖宗的爹,是当今圣上。 她把身上带着的油纸拿了出来,打开后放在了萧琰的面前:“给你。” 沈南鸢笑眯眯的道:“这是蜜饯,酸酸甜甜的,你上药应该很疼,吃了之后就不疼了。” 说的神乎其神的像是真的一样。 萧琰的视线微垂,却乖巧的捏了一颗放进了嘴里,如她所说的那样,微微的酸甜感从口中蔓延开来,有些不习惯,他微微的皱眉。 “怎么样,好吃吗?” 耳边传来了一道期盼的声音,萧琰微顿,眉眼平缓,他微微的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亮的有些刺眼的黑眸。 “好吃。” “那就好。”沈南鸢高兴的道,“那这些都给你,你若是喜欢,我就再买一些回来。” 青惢有些不乐意了:“小姐您都没问过奴婢喜不喜欢。” “问你干嘛,问你你肯定是吃,你和锦竹一样,根本闲不下来嘴。” 青惢想了想,不由得笑开:“好像确实是这样。” 李伯站在一旁,满面笑容瞧着眼前的三个人,只觉得那君家公子真是害人不浅。 他们家小姐明明是这般好的性格。 “对了,”沈南鸢想起来了什么的道,“最近变天了,开始冷了,你可要多穿一点,晚些时候让李伯拿床厚被子过来。” 她感觉自己絮絮叨叨的,再加上萧琰这么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像是在叮嘱自己的崽一样:“可别着凉了。” 操碎了心。 李伯没犹豫:“我这就把被子拿出来晒晒,晚些正好盖了。” 他急匆匆的往外走,锦竹迎面走来:“小姐,丞相府二小姐过来了,将军叫您过去。” 嚯。 这么快就来瞧萧琰了? 沈南鸢的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这就来了。” 她扭头,巧笑倩兮:“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 萧琰的心蓦然一动,连忙的垂了下头,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面的蜜饯上,直到脚步声渐渐的远去,放在桌下的紧攥着的手才慢慢的松开。 第二十五章 你和我一起叫大哥吧 他分明不喜欢蜜饯的味道,但是却还是捏了一颗放进了口中。 片刻,薄唇浅浅的勾了勾。 沈南鸢到正堂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孟初月与她的婢女在,沈毅应当是去书房了,她笑着走了过去,轻轻的道:“初月。” 孟初月今日穿的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似乎是特意的打扮过,看起来活泼灵动,双眸似水,隐隐的透着一股活泼劲。 “我爹让我过来和你们道谢,若不是你们,他不可能再见到我了,”孟初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倏的笑了笑,“你是不知道,我爹他都没形象的差点抹泪了,笑死人了,我笑了他还说我没良心。” 沈南鸢微微的有些意外。 着实想不到当今丞相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对女主是真的宠。 她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问:“那幕后的凶手查出来了吗?我听我大哥说,丞相府的人把那六个刺客给带走了。” 说到这,孟初月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她抬眸看向了沈南鸢,并没有丝毫的隐瞒:“那些刺客并没有招供,但是我知道是谁,我爹也知道,刺客中有一个人我偶然间见到过一次,所以看到他我就明白,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了。” “是我母亲,孟家的主母。” 孟初月的唇边勾起了抹嘲讽的笑容:“刺客应该都是她娘家的侍卫,以前来过丞相府,她以为我不知道,我爹不想家丑外扬,遭旁人议论,所以就将她禁足了。” 沈南鸢瞧她如今这副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了。 孟初月察觉到了,她侧目笑道:“你别这副表情,不用安慰我,其实看到她被禁足我还挺开心的,她就是活该,见到她终于吃瘪,我很高兴。” 她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你带我逛逛镇国公府呗!一直都听说镇国公府十分气派,宅子大的要命,今日第一次来,我还真有些好奇。” 镇国公府的宅子确实大。 圣上亲赐的府邸,以表对镇国大将军的重视。 沈南鸢穿到这里数月之久,才对镇国公府熟悉起来。 玲珑精致的亭榭楼阁,清幽安静的竹林小路,宁静悠远又精致气派,与她一同走着,沈南鸢却总感觉孟初月心思好似并不是真的在参观镇国公府这上面。 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孟初月,默默的将最终的目的地改成了韶华院。 “对了,上次受伤的那个人现在伤势怎么样了?我带了一些上好的伤药,你帮我带给他。” 害,她真正的心思这不就来了。 沈南鸢摆了摆手,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道:“你亲自给他,马上就到他住的地方了。” 孟初月稍顿,然后点了点头:“也好。” 她们两个才刚刚进了韶华院,就瞧见了锦竹迎面走来,屈膝行礼后开口:“小姐,大少爷过来了,现在正在偏房中与萧琰说话。” “知道了。” 沈南鸢转头与孟初月对视了上,明显的能瞧出她眉眼中的高兴,不禁的有些轻叹。 她果然是想来瞧萧琰的啊。 还得多亏了她自个眼力见好,不然就逛,把镇国公府逛完了孟初月都不一定能见到萧琰。 她亲昵的挽住了孟初月的胳膊,带着她往偏房走,怕她察觉到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还故意的拉出了沈思年道:“正好我哥在,你不是觉得他性格严苛吗?今日带你打破一下你对他的固有印象。” 然后让她和萧琰处去。 到时候她就直接找个借口把沈思年给拉走,算是弥补了原书中孟初月翻墙过来找萧琰时的独处。 孟初月微微的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 沈思年与萧琰算是已经熟悉,即便身份有别,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些,萧琰受伤不能跟他学武之后,也会经常来韶华院瞧他和他一起说说话,萧琰不善言辞,却也能和他说上几句。 这两个人竟然能有共同话语,是让沈南鸢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挽着孟初月走了进去,看着正面对面的坐着的两个人,笑吟吟的唤了一声:“大哥。” 沈思年今日穿的是一袭白色绸缎衣袍,与平时对外人的严肃冷然不一样,今日倒有些翩翩公子哥的模样了,他懒散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孟初月的身上:“孟小姐。” 孟初月的手紧了紧:“沈公子。” “叫什么公子啊,”沈南鸢道,“你和我一起叫大哥。” 孟初月有些紧张:“可以吗?” “自然可以,我大哥才不是在乎什么礼节的人,你就随我一起叫,没关系的对大哥。” 沈思年嗯了一声,注意力显然没放在这件事情上面:“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近日冷了很多,出去也不披件披风。” “哪里冷了,”沈南鸢拉着孟初月坐了下来,满不在意的继续道,“晚上才会冷,我晚上又不出去。” “你现在这么说,到时被风吹的不舒服了,难受的是你。” “不会的,我身体好着呢。” 两兄妹一人一句,孟初月不动声色的转头瞥了眼沈思年,想着沈南鸢说的果然不错,他确实是和自己固有的印象完全不同。 现在就是个担心自己妹妹然后和她斗嘴的哥哥而已。 倒是真的让她有些羡慕。 “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喝药了,生病了可是要喝药的,很苦的,你别一副可怜样的不想喝,到时候我会亲自看着你把药喝下去。” 沈南鸢本想说沈思年这个哥哥怎么盼着她生病似的,就听见刚刚在垂眸喝茶的萧琰淡淡的自然的接过了话,“少爷说的有道理,小姐还是穿的多些,免得生病。” 话音落下,沈思年不禁的笑了。 “没人站你那边了啊鸢鸢,连你院子里的人都觉得我说的对。” 沈南鸢:“” 她哼了声的扭头,视线落在了孟初月的身上,眸子又看了看萧琰。 “对了初月,你刚刚不是说拿了上好的伤药过来?” “奥对,”孟初月猛然想起,看向了萧琰,“这个给你。” 第二十六章 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萧琰漫不经心的垂眸瞧了眼自己面前的瓷瓶,孟初月继续道:“我留着一直没舍得用的,这个涂上之后不会留疤。” 沈思年闻言挑了挑眉,和沈南鸢对视了一眼。 不等他说话,就听到了萧琰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不用了,胳膊上面留疤,也看不到。” 孟初月的表情一凝,沈南鸢连忙的圆场:“你就收下,初月也是一番好意。” “既然小姐说了,”萧琰的脸上露出了乖巧听话的神色,“那就多谢孟小姐了。” 孟初月讪讪的摆了摆手,余光扫了沈思年一眼,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近来确实是有些鬼迷心窍了。 临来之前竟然找了这么一个蠢的借口想拖延时间,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她听着响在耳畔的继续和沈南鸢说话的清润的声音,有些无措的轻咬了一下唇。 自己本来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但是偏偏在这种机会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竟然连看都有些不敢看他。 来之前信誓旦旦的决定今天一定要和他说上几句话,结果真的到他的面前了,又不敢了。 沈南鸢边和沈思年说着话,边用余光往另一边坐着的一句话也不说的两人看去,一个淡定的喝茶,一个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连眼神都不带对视的。 像是他们两个中间有一道无形的墙似的。 不应该啊。 她皱眉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和沈思年在这边打扰到他们了,于是轻咳了声的打断了沈思年的话,拉着他站了起来:“那个,我和我哥有话说,你们聊,我们马上回来。” 孟初月一愣,猛然的抬头,她微微的张了张嘴,眼睛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鸢鸢,我” 沈南鸢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马上就回来。” 沈思年一脸懵的被她拉了出去,独留下了萧琰与孟初月偏房之中,甚至丫鬟都在外候着,没让她们进来。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屋内寂静一片。 孟初月:“” 她是最不喜欢这种氛围的人,干巴巴的找着话题。 “那个伤药你记得每天都要抹啊,虽然伤在胳膊上确实看不出来,但是祛掉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你” 萧琰却蓦然的抬起了眸子,漆黑如墨的眸底裹挟了些许的凉,让他的身上莫名的笼罩了些许的冷意:“你喜欢沈思年?” 孟初月犹如被当头一棒,浑身都不由得颤了颤,被拆穿了后的焦躁与慌张传遍四肢百骸,她连忙的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不喜欢他,你瞎说什么啊,你别乱说。”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五指在惊慌之下都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一双眼眸似水,分明的恐慌。 “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他,”萧琰的眸子半眯,颇有些狠厉的小狼崽的模样,“你不准利用她,她待谁都是真心,若是知道你另有所图才接近她定会难过,若是如此,我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她似乎觉得世间就没什么坏人。 只是在普月寺里遇到的一个人而已,没过几日竟然已经如此信任她,让她来后院了。 萧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知道她对谁都如此自己并不是特殊,可是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些烦。 孟初月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这个‘她’究竟是谁。 眼前浮现起了沈南鸢笑吟吟的脸庞,真诚又热切。 她其实没对沈南鸢撒什么谎,世家贵女们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表面上对她和和气气的,但是私下里一直都对她议论纷纷,觉得她分明只是一个庶女而已,怎么好意思和她们正统的嫡女一起玩,更是说她故意的想要抢她大姐的风头。 这些话传着传着,就都传进她的耳朵里了。 即便是知道这些人在背后怎么说她,但是她也没办法,有着丞相府的名头在,当面依旧只能与她们和颜悦色。 沈南鸢是中间最特殊的一个人。 虽然当时确实是因为某些原因在想要与她亲近,但是与她聊了聊后,发现她这个人真的简单又干净。 被保护的很好。 孟初月道:“放心,我现在没有什么目的,我是真心的想要与你家小姐交一个朋友。” 萧琰半垂着眸子,声音听着平淡,可能听得出其中的戒备:“如此最好。” 另外一边。 沈思年吊儿郎当的站在一侧,饶有兴趣的垂眸瞧着沈南鸢。 有的人啊,把他拉出来说有话要和他讲,结果这都出来许久了,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好像是在等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他慢悠悠的开口:“鸢鸢?” 沈南鸢闻声抬眸,傻乎乎的:“啊?大哥?你喊我干嘛,有事和我说?” 沈思年:“” 他无奈的笑了笑:“不是你有事和我说吗?还把我拉出来,说出来让哥哥听听是什么大事?” 说实话,沈南鸢当时只顾着想把他给拉出来了,并没有想好和他说什么话,现在脑子更是一片空白,扯谎都不知道咋扯。 眼前就是沈思年笑吟吟的眼眸,她只感觉到了一股的压迫感,沈南鸢的嘴微微的动了动,片刻讪讪的开了口,无辜又正经。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沈思年:“?” 就这事? 刚刚看她那么严肃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沈思年的嘴角不由得扯了扯:“都可以。” “奥这样啊,好的。” 沈思年:“” 今天也是说了很多废话的一天呢。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孟初月顿时像是瞧见了救星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南鸢默默寻思。 看来聊的不错,孟初月都高兴起来了。 她眉眼间满是欣慰,颇有些瞧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的欣喜。 但是没坐多久,孟初月身边的婢女便过来提醒她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沈毅也派了人来叫沈思年去书房,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所以屋内顿时就只剩下了沈南鸢和萧琰。 第二十七章 跟我来 之前聊的太过于投入,沈南鸢侧目看了看窗外才发现时间真的不早了。 孟初月给的瓷瓶还放在原处,萧琰并没有动过,她随口一提。 “初月很担心你,一直记得你的伤呢,今日还特意的亲自来了一趟镇国公府给你送药。” 意料之外的,萧琰只是抬眸看了看她,并没有说话,此时的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屋内并没有点灯,有些黑沉,映的他的身上恍若笼罩着一层黑云似的。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不说话。” “没怎么,”萧琰的眼眸淡淡,“小姐说的对。” 可是这语气分明就没认为她说的对。 青惢进来将屋内的烛火点亮,轻声的道:“小姐,该用晚膳了。” 沈南鸢微微的颔首,本欲要站起来,视线在萧琰的脸庞上扫了几眼,随后抬头道:“今日在这吃,我懒得走过去了。” 本来沈思年说好要在韶华院与她一起用晚膳的,但是现在又被沈毅叫去书房了,估计是来不了直接与沈毅一起吃了。 她想了想继续道:“还有萧琰的也一同拿过来。” 青惢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小姐?” 虽说她们小姐不似别的主子那般,但是总归主仆有别,身份尊贵,现在竟然要和他们下人一块吃饭,这不是胡闹吗! 青惢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听话的出去了。 反正说了也没用。 沈南鸢转过了头,萧琰正瞧她。 她本来以为他还要像以前一样,用身份这种话来推辞,这一次竟然没有,让她有些得意,寻思着萧琰现在应该是已经不再防备她了? 再接再厉! 沈南鸢的心情不错,笑眯眯的道:“对了,我给你的蜜饯你吃完了吗?” “回小姐,还剩下一些。” “我看你好像蛮喜欢吃的,”她将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用过晚膳我们出府,我们去买些,顺便瞧瞧晚上的京城。”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瞧过,应该很漂亮。 萧琰的神色一滞:“我们?” “对啊,”沈南鸢点点头,“就我们啊,不带青惢,她肯定不让我出去,然后还会告诉我娘,等会偷偷溜出去。” 名门贵女,夜晚出去实在是不妥,青惢平日里虽然是比较顺着她的意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她定然不会同意。 最怕的就是告诉沈夫人,那她肯定要被罚了。 沈夫人宠她,但是不代表就惯着她。 沈南鸢还是有点怂的。 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快速的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在宵禁时间之前回来就行了。” 话音落下,青惢与锦竹便端着摆盘精致的饭菜走来,轻轻的放在了两个人面前,萧琰的神色晦暗不明,眸底映着对面的人骤然收起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脸庞,十分的正经,全然不见刚刚那副狡黠的眸子闪着光的样子。 他竟然莫名的有些满足。 她那个样子只有自己见到过,旁人都不曾瞧见。 阵阵的愉悦从心底蔓延开,面前是李伯给他做的清淡的饭菜,因为他的伤口的缘故,李伯做下人们的饭的时候,每次都要准备两种口味,一种是给他的口味清淡的,一种是稍微辣一些的,给其他的下人们吃的。 “你们也去用膳。”沈南鸢道。 “是,小姐。” 青惢和锦竹出去之前,将桌上的茶水换了一壶新的,沈南鸢拿起了筷子,目光落在了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在看自己的萧琰上:“吃啊,看我干什么。” 萧琰的眸子漆黑,移开了视线。 他手臂上还有伤,所以拿筷子极不方便,但是沈南鸢知道他想自己吃,不愿被别人帮,便也当做没瞧见,自己吃了起来,和平日相比吃的有些慢。 李伯的手艺着实好,沈南鸢很喜欢,一吃便停不下来,百忙之中抬起了头看了萧琰一眼,见他面前的饭菜清淡的要命,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 她倒了杯茶,夹了块肉涮了涮,然后轻轻的放在了萧琰的碗中,在他骤然抬起来的惊愕的视线当中笑道:“涮过的都比你那个有味道,吃一点就当是提提胃口,我感觉你最近都瘦了一些了,赶紧养回来。” 这语气感觉跟老母亲似的。 萧琰垂眸,乖巧的夹了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喜辣,即便是用茶水涮过了,可是依然有一丝丝的辣味,确实是比他如今的好吃了些。 “怎么样?是不是有了些胃口了?” “嗯,”他轻声的道,“有了。” “再来一点?” 萧琰抬眸,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害的大狗狗:“好。” 沈南鸢用茶水涮了涮,放在了他的面前,心中感叹着他若是一直都像是现在这样就好了。 可惜这人日后是要当皇帝的。 站立在万人之上,睥睨天下,和现在的他倒是有很大的区别。 估计被找回去之后,他原本的藏在心底的真实的样子就要暴露出来了,现在只不过是他为了生存而伪装出来的面具罢了。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感慨,萧琰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侧目看了过来,有些不解:“小姐?” “啊,”沈南鸢回神,笑眯眯的继续给他夹着菜,“慢些吃,别急。” 用过了晚膳,她便回了内室,早早的就叫青惢下去休息,等外面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悄悄的拿了一件披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内空荡荡的,偶有下人走过,吓的她躲在暗夜里,等人走过去好远才敢出来,两侧点着灯笼,有些冷,她把披风穿上,避过下人走到了偏房,打量着四下无人之后就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内的烛光早就被熄灭,她本来还在担心萧琰是不是一不小心熟睡过去了,直到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的心才放松下来。 “把门关好,跟我来。” 沈南鸢招招手,让萧琰跟在自己的身后,带着他走出了韶华院来到了柴房,“快找找看,应该有梯子的。” 第二十八章 仅此而已 萧琰闻言便在柴房中四处的寻找了一番,果然在屋子里面的角落里瞧见了一把梯子。 沈南鸢小心的在院子里放哨,看到他找到了梯子走出来的样子,担心他胳膊的伤口会严重,正想要过来帮忙,就听到了萧琰的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 “快走,我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 她做贼心虚的立刻扭头,到了一处僻静的墙边才停了下来。 “这边应该没人了。” 萧琰把梯子放在墙边,点了点头,唇角浅浅的勾起了一抹笑:“没有人来这里。” 不过镇国公府的墙属实高,沈南鸢站在下面往上看都觉得难爬,她侧目瞧着萧琰:“你的胳膊还有伤,你能爬上去吗?” “这点小伤而已,没什么。” 他扶着梯子继续道:“小姐您先上去。” 爬墙本来明明是孟初月干的事情,现在反倒是她来做了。 但是有萧琰在,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翻越了镇国公府,他便把梯子藏好以便之后再回去,外面有些黑,只有微弱的一点光亮着,沈南鸢站着看他,瞳孔黑的发亮。 “走。” 她微微的歪了歪脑袋,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美好,让人不禁的有些眷恋:“我们先去买你喜欢吃的蜜饯。” 萧琰眸底的光动了动:“好。” 夜晚的京城格外的热闹,车水马龙、华灯璀璨,来往的人比白日里还要多,万盏灯火映亮了整条长街,行人来往不断,一片的繁华。 萧琰从未见过如此的京城。 哪怕是在镇国公府呆了十余年,都从未瞧过。 偶有听到下人说起京城夜晚的繁华景象,他都兴致缺缺,没有任何的兴趣,如今亲眼一瞧才知道,原来是如此的盛景。 只是人太多。 他皱着眉头,满目冷然与警惕,眸子深不见底,紧紧的跟在沈南鸢的身边,浑身都紧绷着,护在她的周围。 沈南鸢轻车熟路的带着萧琰来到了经常来买蜜饯的一家店中,因为她经常来的缘故,所以店家都认识了她,笑着朝她道:“姑娘来了?还是老样子?” 这家不止有蜜饯,连糕点都是做的极好的,所以她若是出府的话,都会来这里一趟,买些蜜饯或者糕点回去。 “嗯老样子,”沈南鸢道,“还是你家的最好吃。” 这句话让老板眉开眼笑的,最后还多送了一些给她,沈南鸢将整包蜜饯都给了萧琰,与他一同走了出去,眉眼稍显得意。 “瞧见了没?一句话就让店家多送了那么多。” 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有些可爱,萧琰不禁的垂眸,唇角绽开了些许的笑意。 “小姐厉害。” “跟我多学着点,”她昂首挺胸的,“虽然我平时在韶华院里不怎么出来,但是我厉害着呢。” “是,小姐特别厉害。”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宠溺的,连萧琰自己都没有发觉出来。 他将手中的纸包打开,递到了沈南鸢的面前,她却摆了摆手:“你吃,晚膳吃的有些多了,暂时吃不下了。” 萧琰捏起了一颗放进口中,说来也奇怪,本来不喜欢,现在却突然的就喜欢了。 他的眉眼轻缓,依旧紧紧的跟在沈南鸢的身边,一步不落。 —— “哎君辞,快看那不是镇国公府的沈小姐吗?” 刘郁礼的声音传来,本来正在喝酒的君辞一顿,随即皱了皱眉的垂眸往楼下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了满面笑意的熟悉的脸庞。 “现在时候可不早了,”刘郁礼晃着扇子的嘟囔,“她是名门贵女,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稍有不妥啊。” 君辞握着酒杯的手稍稍的用了些力气:“此事莫要说出去,我们只当做没看到就好。” “肯定啊,”刘郁礼道,“我和这沈小姐又没有什么过节,定然不会往外说什么的。” 他慢悠悠的瞧了几眼,眉头微挑。 “不过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是镇国公府的下人吗?样貌倒是挺俊朗的,这来来往往不少的姑娘,眼睛都往他身上看呢。” 君辞的眉头紧皱,视线落在了紧紧护在沈南鸢身边的男人的身上。 “看样子他和沈小姐挺熟悉的,要不是瞧他身上的衣服不是什么好的布料,我还以为” 君辞的睫毛动了动,打断了刘郁礼的话:“还喝不喝?把我硬拉过来,就是让我在这听你说废话的?不喝我回去了。” “哎喝喝喝,”刘郁礼急急的道,“你看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他收回视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问道:“什么时候去林府提亲?” “下月二十三,”君辞说,“我爹已经答应了。” 自从婚约解除之后,他爹似是知道他的心意已决,便放弃了之前一直的执着,虽然不喜林嫣,觉得她家世比不过镇国公府,但是现在终于同意了。 “挺好,”刘郁礼笑道,“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事了。” 君辞垂眸,他没说话,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杯子上,心中莫名的有些焦躁,自从刚刚瞧见了沈南鸢开始,心底就有些不太舒服。 他侧目,往楼下看了看,早就没有了她的影子。 刘郁礼刚刚说,她身边的下人样貌出众,许多姑娘都在瞧他,可是沈南鸢的容貌更是绝色,刘郁礼没瞧见,很多的男人的目光,都在看她。 天已经这么黑了。 君辞用了些力气的捏着酒杯,突然的站了起来,在刘郁礼有些诧异的眼神之中淡声的道:“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喝。” “哎你回去那么早做什么,宵禁的时间还早着呢,”刘郁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君辞无心去听,迈着步子便下了楼梯往酒楼外走去。 他心想,自己与沈南鸢从小便认识,既然看到了那就送她回镇国公府。 仅此而已。 沈南鸢走的有些累了。 夜晚的京城确实很美,但是兴奋劲过去了,疲倦就来了。 萧琰侧目看了看她,轻声的道:“小姐?回去休息?” “好啊,”沈南鸢道,“再不回去,青惢可能要发现我溜出去了。” 第二十九章 骗不了她 他们并没有从原路回去,而是从另外的一条人稍微少一些的路慢慢的往回走,这里虽然不似主路那般热闹,但是也足够的繁华。 沈南鸢的眉眼在两侧灯火的映衬下显的极为柔和,眸子好似溢满了星光一般,她笑道:“新年的时候据说京城会放灯,上元节也有灯会,到时肯定很漂亮,那几日没有宵禁,到时我们与青惢他们一起来看。” 好似一下子就有了期盼一般,萧琰看着繁华的京城,唇角浅浅的勾起:“好。” 距离新年还有数月。 到那时 他应该已经会一些武功了,就可以保护她了。 如此一想,萧琰心中的就更加的愉悦了起来。 迎着夜晚的凉风,沈南鸢伸手裹了一下身上的披风,正想要问问萧琰冷不冷,却见他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庞骤然的一顿,随即皱起了眉,模样看着极为严肃。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有人在跟着我们,”萧琰往沈南鸢的身边靠了靠。 本来以为是行人,可是他们就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沈南鸢不动声色的回眸瞧了眼:“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身后明明就只有路人啊,她满不在意的从萧琰手里把蜜饯拿了过来,捏了一颗放在了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席卷了味蕾继续道:“而且这条路上还有人呢,就算有人跟着我们,怎么着也不敢过来的,到了镇国公府附近,随便吆喝一嗓子,侍卫就来了。” 不过万不得已,她才不会惊动侍卫,这样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可是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身后果真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冲着他们两个来,她捏着蜜饯准备放入口中的手一僵,随即抬眸和萧琰对视了一眼。 要不要这么快就打她的脸。 她干干的笑了笑:“我们跑?” 都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可不认识什么人,冲着她来的话,指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先不说萧琰现在还受着伤,他才跟沈思年学了没几日的武功,暂时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 她把蜜饯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了起来,然后扯着萧琰的袖子准备开溜,可后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立刻就追了上来,有两个看着像是下人模样的男人拦在了沈南鸢和萧琰的面前,十分魁梧,看样子是来势汹汹。 “姑娘,”声音从身后响起,温润如玉,她闻声转头,对上了一双黑眸,这双眼睛莫名的有些熟悉。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的锦服,看着十分的贵气,剑眉星目,浑身的气场倒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他的眉目柔和,轻轻的安抚着:“姑娘莫怕,我只是看这么晚了,姑娘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怕出什么事,所以才跟在了你的身边,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萧琰从刚才被那两个人拦住开始便一直都把沈南鸢护在自己的身后,她歪了歪头看了眼男人,又瞧了瞧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两个魁梧的下人,没说话。 不是坏人 那挡着他们离开的路是什么意思?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沈南鸢压着心中的不悦,淡定的笑了笑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公子了,不过我马上便到家了,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看了眼那两个下人,意味深长的继续道:“我哥哥在等我,我这就是去寻他的,公子不必担心。” 萧琰的眸子深的一眼望不到底,丝丝的戾气与冷意笼罩在他的身上,目光幽冷骇人。 沈南鸢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那公子,眉头骤然的一皱,突然的意识到她为什么会觉得这公子的眉眼很眼熟了,分明就是和萧琰很像啊。 是巧合吗? 她不由得多看了那男人几眼。 “我护送姑娘过去,”男人笑道,“见到了你兄长,那么我便也放心了。” 沈南鸢:“” 这大街上那么多独身一人的姑娘,怎么就没见你那么殷勤。 他这态度是看上她了。 沈南鸢摇了摇头:“不麻烦公子了。” “听到了吗?”萧琰的声音冷的骇人,将沈南鸢完全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不让她的一丝衣角露在男人的面前,“不麻烦公子了。” 他的态度惹恼了跟在男人身边的下人,粗犷的声音随之传来。 “你是什么人敢用这种态度和我们主子说话!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一个下人而已,猖狂成这个样子,你在外面公子面前,连个东西都不是。” 萧琰没什么反应,可是沈南鸢的心中却有一股气冒了出来,她被挡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那两个人,只能往左边迈了一步,正要说话却被萧琰伸手护住,重新的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沈南鸢:“” “闭嘴!我让你们说话了吗?”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回去自己领罚!” 话落,他的声音也随之变了变,十分柔和:“是我没有管束好下人,姑娘莫怪。” 沈南鸢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寻思着这人可真是有够虚伪的。 明明可以打断那两个人说话的,可偏偏是非要等到他们说完才装作生气愧疚的样子,不觉得自己很虚假吗? 这副样子骗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她。 于是她便跟着男人的话说了:“确实是公子您没有管好,下人竟然都如此的狂妄,日后定会给公子惹来麻烦,公子可长些心。” 听到她说的话,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了僵。 从未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他的眉眼稍沉,面色与刚刚相比,冷了些许。 沈南鸢继续道:“公子,叫你的人让开,不然我哥哥要急的过来找我了,到时误会公子就不好了。” 萧琰的手臂往后伸来护着她的一侧,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了,才能感觉到少年的个头果真长了不少,站在她的前面,倒是真的有一种安心感。 和第一面见到他时的羸弱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等再学学武,身子估计就会更壮实一些了。 第三十章 挺过意不去的 心中是有些成就感的。 男人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惹恼了。 本就是因为她刚才的说他没有管教好下人的话有些不悦,再而听到了她拒绝的声音,眉眼就更沉了。 他可从来都没有被拒绝过那么多次。 一旁的下人瞧见了他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掏了一块令牌出来,正要将他的身份说出来,可这时,一道微微急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顾公子,真是巧,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你。” 他闻声一怔,皱着眉的侧目,就瞧见了君辞快步走来,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么晚了,顾公子可是有何事?” 沈南鸢在萧琰的身后歪头,只能瞧见君辞的背影,完全的挡住了那个男人。 听他的话,看样子这两个人是认识啊。 不过她倒不是很想见到君辞,于是轻轻的扯了扯萧琰的袖子,示意他趁着现在,赶紧开溜。可是才刚刚的迈出了一步,那边的两个下人的视线就瞧了过来,看起来很凶,极有压迫感。 沈南鸢的步子瞬间停住。 她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揪着萧琰的袖子踮起了脚尖,低声的道:“你可要好好的跟我大哥学武,下次再遇到这种人,直接上去打他们一顿,有什么问题我扛着,你只管打就是。” 太憋屈了。 还要看他们的眼色行事了。 萧琰的目光冰冷乖戾的瞧了过去,旋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放松,手臂依然呈保护的姿势护着身后的沈南鸢,整个身子都紧绷着。 顾盛谕脸上的冷意微缓,眸光在君辞的身上扫了眼,声音平淡:“没什么事,就是出来走一走而已。” 他微眯着眼:“你又怎么在这。” “我与朋友小酌了几杯,正要回府,便在这里瞧见了顾公子您。” 君辞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解:“您这是” “只是看到了这么晚了,那位姑娘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所以想护送她回去罢了,”顾盛谕的眉眼稍显不悦,“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君侍郎。” 沈南鸢眸底的光闪了闪。 君侍郎。 能这么叫他的定然是朝中的人。 君辞又叫这个男人顾公子姓顾。 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心中骤然的有了一个猜测。 君辞刚才的着急已经被平日里的淡然所取代,他笑道:“顾公子果然是宅心仁厚,不过我正好与这位姑娘相识,与她的大哥也认识,便不劳烦顾公子了,我送她回去便好。” 顾盛谕哦了一声:“是吗?还从未听说君侍郎与哪一家姑娘相熟的,不过还是要问一句,姑娘果真愿意让你送回去?” 周围的声音顿时便静谧了下来。 沈南鸢知道,这是在问她的。 她不喜君辞,可如今若是不让他送,那这男人定然还会纠缠,眼前也着实没办法,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正好我大哥也在,君公子正好与我一道去见我大哥了。” 顾盛谕的脸顿时就阴了下来。 刚才拒绝他多次,却答应了君辞,定会让那个男人怒不可遏,沈南鸢心中稍有不安。 “顾公子,”君辞笑道,“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 “马上到宵禁了,”顾盛谕的声音清淡中带着些许的冷,“君侍郎可要注意时间。” “自然。” 君辞转身:“姑娘请。” 沈南鸢拽着萧琰的袖子,往两个下人挡着的地方走去,刚才动一动都要被瞪一眼,这次倒是很老实的就让开了一条路。 她回眸瞧了眼那男人,见他也正在看自己,眸子眯起,漆黑阴郁的让人渗的慌,她身上陡然的起了鸡皮疙瘩,连忙的转身不敢再回头了。 临近宵禁的时间,路上的行人渐渐散去,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沈南鸢与君辞一同走着,萧琰跟在了她的身后,本不想与君辞说话,可她心中的疑惑未解,走了许久,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阴沉的视线才开口。 “那个人是皇家的人吗?” 萧琰回皇家之后的名字叫顾盛琰,这个人也姓顾,那么或许是他的皇兄或者皇弟。 君辞对她的话稍显意外,他点头嗯了一声:“当今二皇子,顾盛谕。” 果然。 不过这个顾盛谕 沈南鸢皱眉,想起原书中,阻挠萧琰登上皇位的其中一股势力,便是顾盛谕。 更是在萧琰回皇家之后,明里暗里一直给他使绊子使的最狠的人,这样的人,萧琰自然也不会放过,最后惨死于权利的争斗之中。 她不由得抿嘴:“顾盛谕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今夜是故意的?” 君辞本来一直在心中猜测,可是骤然的从她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不禁诧异的挑了挑眉。 她是当今镇国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沈毅立下赫赫战功,受陛下的重视,若是与镇国公府攀上了关系,那么皇位定会更稳妥一些。 可是想想:“应该不是。” 他淡声的继续道:“你今日出府可是临时起意?” “嗯。” “他的手没有大到在镇国公府安插眼线,所以不会知道你的行踪,况且刚刚看他的那个态度,也不像是知道了你的身份。” 沈南鸢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你为我解围,二皇子会刁难你吗?”沈南鸢怕他误会,又加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我被刁难,毕竟我们两个没什么关系,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君辞垂眸,摇头道:“不会,他如今在朝堂中的位置还不稳,不宜与我产生过节。” 沈南鸢放心了。 镇国公府便在不远处,她不能从正门进去,就打算在这里与君辞分道扬镳,于是停了下来:“今日多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不过我想你应该没什么事需要我帮的。” 她指了指镇国公府继续道:“我到了,你回去。” 萧琰从刚才开始的心情似乎就不怎么好,她还急着回去之后哄哄这小崽子。 君辞嗯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倏的又开口:“你日后,最好不要再见到二皇子。” 第三十一章 不吃算了 沈南鸢的脚步微顿,旋即转过了身,眸子在夜色之下黑的发亮,让君辞有一瞬间的晃神,那双杏眼仿佛蕴满了星光一般,他垂眸轻咳了声继续道:“二皇子已经记住你了,若是你再出现,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万一再得知了你的身份,说不定会做些什么事情。” “二皇子的心思颇深,对皇位虎视眈眈,如今沈将军深受陛下的信任与重视,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得到镇国公府的势力,或许会想要娶你。” 他的喉结微微的动了动,眸子漆黑:“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见到二皇子。” 这次他的话沈南鸢倒是能听出来是真心话。 “我知道了,”她轻轻的颔首,“多谢君公子,君公子早些回去,快要宵禁了。” 话落,她稍稍的笑了笑,随后便转过了身子,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她身边的那个侍卫瞧着他的样子,竟然有几分的敌意。 君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的走远,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此时已经临近宵禁,路上早就空无一人了。 他缓缓的转身,走了几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嘲讽的神色。 是在嘲讽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只不过是因为那双总是瞧着自己的眼睛再也不看他了,所以很不习惯罢了。 如此一想,他这个人真的是差劲。 所以,她再也不瞧自己了,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是从小便一起长大的。 如果当初他真的如刘郁礼说的那般,早早的和她挑明自己早就有心仪之人,那么他们两个的关系,或许也不会像是如今这般疏远。 可惜没有如果。 君辞垂眸,眸光晦涩。 —— 沈南鸢和萧琰小心翼翼的翻进了镇国公府,然后将梯子原封不动的给送回了原地。 院子内空无一人,只有烛火在幽幽的亮着,青惢等人早就已经休息了。 沈南鸢轻车熟路的径直往偏房走,打开门之后一屁股便坐了下来,疲倦的晃了晃腿:“好累。” “小姐累了就回去休息。” 萧琰的眸色很淡,似是十分不解这么晚了,她不去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沈南鸢打量了几眼他:“你心情不好?” 她将胳膊放在桌面上托腮,眼睛澄澈的让人不敢直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好像很不开心,为什么啊。” 明明之前他还挺开心的。 这小崽子果然是阴晴不定。 “没什么,”萧琰的视线微微的有些躲闪,抿了抿嘴,“我没不开心。” 瞎说。 不开心仨字都快写他脸上了。 沈南鸢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萧琰的呼吸一顿,心猛然提了起来,有些无措的瞧着她,就看到她继续道:“你是不是因为打不过二皇子那两个下人所以在不高兴啊。” 这小崽子的自尊心很强来着。 她安抚的道:“这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在二皇子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况且你武功也没学几日,打不过也没什么,你这么有天赋,日后肯定很厉害,连我大哥都说你的天赋很难得呢。” 萧琰:“” 他本来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幸好,她说的是别的事。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为什么会有些烦躁。 就是瞧见了君辞与她肩并着肩的一同走着,才猛然的察觉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被捧着宠着,哪怕如今对他很好,可是也终究有一日会嫁出镇国公府,他会留在这里,连见面都成了奢侈。 这样的想象让他难以忍受,心中焦躁不安到没办法镇静下来。 沈南鸢完全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看到他垂着眉眼,一副可怜兮兮的乖顺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软了软,她站了起来,走到了萧琰的面前,仰着脑袋道:“还不开心啊。” 手中捏着一块刚刚拿的蜜饯,她抬手,将蜜饯放在了他的唇边。 “吃点甜的再睡一觉,第二天醒过来就都会忘了的。” 她笑意盈盈,眉眼都弯了起来,烛火柔和的笼罩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纯纯粹粹,不带一丝一毫的恶意,眼睛倒映着细碎的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的。” 萧琰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脑子里完全没有了别的想法,空白一片,怔愣的看着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都在狂跳,衬的他的手竟然都在微微的发抖。 从未有过的慌张与心悸传遍四肢百骸,鼻息间是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面前,长睫都跟着颤了颤。 沈南鸢抬了抬手,举着有些累了:“吃啊。” “可是,”萧琰回过神来,心中的愉悦让他的唇角轻轻的勾了勾,不动声色的道,“蜜饯不是甜的。” 沈南鸢的笑容一顿:“?” 她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撇了撇嘴:“本来就是想哄哄你的,不吃算了,我吃。” 她正要收回手,萧琰就急急的道:“吃。” 随即垂下了眸子,头稍稍的往下低了低,小心的咬着蜜饯的一角,卷入了口中:“是甜的。” 沈南鸢轻哼出声,她收回了手,瞧着萧琰听话的垂眸吃着蜜饯的样子,竟然觉得他很乖,她鬼迷心窍的踮起了脚尖,笑着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早些睡,我累了先回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的转身走了。 桌面上还有她留下来的一包蜜饯,安安静静的放在那。 萧琰第一次感觉到了屋内太过于寂静。 以至于他的心跳声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 萧琰的伤养了半个多月,再加上抹了孟初月送来的伤药,所以伤口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 伤好了之后便继续跟着沈思年去学武了,沈南鸢这半月过的倒也是舒心,但是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原书里孟初月翻镇国公府的墙翻了三四次,可是自从上次她给萧琰送了药之后,就再也没来了。 第三十二章 不怕他日后报复你 这就让她很担心,会不会和原书有什么偏差。 书的大致走向她不想改变,只想在大故事下,让沈家存活而已。 沈南鸢觉得自己是真操心。 既要让镇国公府在男主的手下活下来,还关心着男女主的感情走向问题。 她捏了一撮鱼食洒在水面上,暗暗的寻思着孟初月要是再不来,那她可就要带着萧琰亲自过去了。 青惢从屋内拿了披风轻轻的披在沈南鸢的身上,语气稍有担心:“天气冷了,小姐您出来也不穿多一些,感染风寒就要喝药,您最不喜欢喝了。” 沈南鸢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娇弱的。” 话音刚落,鼻子有些痒,她打了个哈欠,抬眸与青惢对视了上。 不知道多少次打脸了。 青惢倒了热茶:“您快暖暖身子。” 热茶下肚,她的身子稍稍的暖和了一些:“镇国公府距离丞相府远吗?” “您是要去找孟小姐?”青惢重新将茶倒满,“倒也不远,只不过听说丞相府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小姐您还是不要去的好。” 沈南鸢眉头一皱:“什么事?” “听说丞相府的嫡小姐将二小姐推到池塘里去了,天气这么冷,二小姐发热了一夜,到今日才醒,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小姐此时去不好,若是想看孟小姐,还是过几日再去。” 沈南鸢闻言,终于想起来了原书中的剧情。 因为丞相府的主母被禁足的事情,孟初月的大姐便都把事情怪到了她的头上,在争执中,她便把孟初月给推到了荷塘里,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说丞相府的嫡小姐骄横成性,嫉妒自己的妹妹名扬京城,盖过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便不顾姐妹之情,要置自己的妹妹于死地。 从此她名声扫地,丞相也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失望至极,最后草草的将她嫁了出去。 这种大家族的家事,一般是不会传到外面来的,下人们更是不敢乱说,所以书中写了,授意将这件事情传出来的是孟初月。 掉入池塘,其中也是有她一部分的原因在。 了无生息的便将那从小就欺负她与她娘的一对母女除掉了。 丞相从此之后也更越发的宠爱她了。 所以,这个时候去确实不太妥当,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她此时若去,难保丞相不会多想她是故意来看热闹的。 沈南鸢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还有背后的整个镇国公府。 本来沈毅与丞相之间就稍微的有些不对付,所以上次道谢也只让了孟初月过来。 她端起了茶盏道:“那我便过一段日子再去。” 说起来,她已经来到这里数月了。 距离年关还有三个月,她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怎么会想起穿书之前的生活了。 可是偶尔想起来,心中难免的仍旧有些怅然。 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怎么样了,她的爸爸妈妈如何,自己又是如何了。 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沈南鸢托腮发着呆,只觉得有些难过。 不能再想了,她站了起来,裹了裹披风:“我们去大哥的院子,看看萧琰学的如何了,正好快要用晚膳了,与他一道回来。” 现在的天黑的早,朦朦胧胧的一片,已经被点上了灯,幽幽的亮着。 今日结束的有些早,萧琰从沈思年的院子中出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虽然微微的有点疲累,但是浑身却十分的有力。 自从学武之后,能够十分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是让他很高兴的事情。 “啧,我们就是没有他的命好,能够去大小姐的院子里做事,大小姐还让他跟少爷学武,命真是好啊。” “也就是脸长的好看了点,不知道怎么在大小姐面前装的呢。” “我还记得他之前被小少爷用鞭子打的样子,苟延残喘的像只狗。” 萧琰视若无睹,径直的走过。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厉害的什么,以前在清风轩里的时候,扔在地上的饭都吃的挺香,现在日子好了,就忘了自己以前怎么下贱了的?” “你怎么知道他连扔在地上的饭都吃。” “我怎么不知道,他的饭是我送的,也是我扔的啊。” “这样啊哈哈哈,你也不怕他日后报复你。” “他就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一条狗,怎么报复我。” 字字句句传进了沈南鸢的耳朵里,她和青惢一同站在角落,皱着眉的瞧着萧琰面色淡然的从这群人面前走过,心疼陡然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连青惢都听不下去,恨恨的道:“真不是人,还用这种炫耀的语气说出来。” 沈南鸢没有说话,视线一直落在萧琰的身上,红唇紧抿。 看萧琰的样子,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人说的话了,所以已经麻木,可是他从未与自己说过,每日回到韶华院都没有露出半分的异样。 直到她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 沈南鸢的脸色沉了下来,一直等到萧琰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往那群下人走去。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们快点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吃饭去!” “在镇国公府做事也很好,起码吃喝不愁,还有月钱,虽不比在韶华院舒服,但是” “站住。” 几个人的话音戛然而止,闻言一同的回头,瞧见了身后的沈南鸢脸色一变,赶忙的弯腰行礼道:“大小姐。” 沈南鸢似笑非笑,眉眼清冷,让人不禁的心生了些许的惧意来。 几个下人互相的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被不安取代。 偏房内的烛火幽幽的映亮了整个屋子。 沈南鸢往那边瞧了几眼,迎面走来的锦竹就迎了上来,语气有些着急。 “小姐,您去哪里了?该用晚膳了一直找不到您的人,平日里每到吃饭,您到的最准了。” 沈南鸢:“” 她笑了笑:“这不是来了吗。” “饭菜有些凉了,我叫李伯给您热一热。” “不用了,”沈南鸢摆了摆手的道,“刚刚收拾了一些人,现在很饿,我等不了了,凉就凉。” 第三十三章 说的再多也没用 “收拾了一些人?” 锦竹看着沈南鸢急匆匆的往屋内走的背影,疑惑的拽住了青惢的胳膊:“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小姐收拾谁了?” “就是一些闲嘴的下人,趁着小姐不在欺负萧琰,在背后嚼舌根子,恰巧被小姐听到了,教训了他们一顿,让人把他们关到了柴房里不准给他们饭吃。” 青惢边走边道:“很多人都看到了呢,小姐这其实就是在给萧琰撑腰,告诉整个镇国公府,谁都不能欺负他。” 萧琰在没来韶华院之前的经历他们都略有耳闻,吃不饱饭不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毒打,现如今来到了韶华院,那些人在背地里嚼舌根,依然看不起他是能想象的到的。 今日沈南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教训了这些人,实际上也就是在告诉他们,萧琰是在被她护着的。 锦竹不禁的感叹道:“小姐真好。” “可不是吗,”青惢说,“小姐对咱们这院子里的人最好了。” 说话声渐行渐远。 萧琰站在屋内垂着眸子,晦暗不明。 饭菜确实有些凉了,但是也能吃的下去,沈南鸢吃到了一半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着青惢道:“稍晚些的时候拿一些饭菜去柴房,扔在地上,看他们吃不吃。” “是,小姐。”青惢道,“若是夫人那边问起来” “实话实说就是,”沈南鸢开口,“我娘她不会说什么的。” 她继续道:“对了,这件事别让萧琰知道。” 男主是个有自尊心的,如果他知道这事被自己给撞见了,心里肯定会有些异样,况且无论是沈瑾瑜还是这些下人,都是镇国公府的人。 最近他好不容易对沈家的仇恨稍微淡了那么一些了,仇恨值别一下子又回之前那样了。 那她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沈南鸢吃饱喝足沐浴完后就坐在窗边的软塌上看话本。 在这里,唯一她比较喜欢的就是这个了,还是偷偷看的,身边就只有青惢知晓,如若被沈夫人知道了,定是要被她好好教训一番了。 所以她也就只敢每晚在这个时候偷偷瞧一会。 可是还未看几页,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她闻声与青惢对视了一眼,随即快速的将手中的话本藏了起来,正襟危坐在软塌上,视线微微的眯起往窗外瞧了一眼。 锦竹快速的走了进来,垂着头的道。 “小姐,二夫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锦衣华服却满脸的憔悴,不似往日的趾高气扬,一瞧见了沈南鸢就立刻的走来,泣不成声的握住了她的手。 “鸢儿,你帮帮瑾瑜,他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了,你爹这次是狠了心的要罚他,也不让我去清风轩看他” 她眼中含着泪,满目期盼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瑾瑜,你爹也最宠爱你,你若是开口,他定然会听你的。” 孟姨娘被禁足了一个多月,也一个多月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沈毅下了命令不许她进清风轩,如今着急了倒也是正常。 不过她算是找错人了。 不让她去清风轩还是沈南鸢特意和沈毅提的,怕她禁足被解除后去清风轩里给沈瑾瑜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让沈瑾瑜更不理解沈毅的同时越发的骄纵。 沈瑾瑜的性子变成如今这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在孟姨娘的身上。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南鸢和旁边的婢女把她扶到了软塌上,声音清淡的道:“姨娘,不是我不愿意帮瑾瑜,是我爹这次真的动了怒,就算是我帮他说话,我爹也不会同意的。” “你爹这么疼你,肯定会听你的话的,鸢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帮帮姨娘好不好?”孟姨娘哭红了眼,双手紧紧的握着沈南鸢的,痛哭流涕,“瑾瑜就是调皮了些,但还是个乖孩子。” 沈南鸢:“”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姨娘,他做的事情不是可以用调皮这两个字就盖过去的。” “瑾瑜还小” “他不小了,”沈南鸢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分明的无奈,“大哥像是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和爹一起谈论朝政之事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孟姨娘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手腕被她捏的通红,她轻轻的揉了揉:“姨娘,我知道瑾瑜是你唯一的儿子,所以你很宠他,可是一味的宠爱只会让他越来越不知轻重,今日能打人,明日就能杀人,永远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看到他这样?” 青惢倒了两杯热茶,热气袅袅的升起,蕴湿了沈南鸢的眉眼,看起来朦胧又遥远。 孟姨娘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本以为来找她一定能说服她在沈毅的面前说说好话,却没想到她字里行间都是不愿意的意思,心中不由得的升起了些许的恼怒,她不禁的冷笑了一声:“鸢儿这就是不愿意帮的意思了。” “亏得瑾瑜一直如此的敬重你,可到了最应该帮他的时候,他敬重的姐姐都不愿意帮他说一句话。” “” 沈南鸢有些惊叹于孟姨娘突然的变脸,在这样的溺爱之下,怪不得沈瑾瑜会变成这样嚣张的性格。 她微微的抬眸,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姨娘,就是因为瑾瑜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才更希望他好,若是他一直这样下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孟姨娘目露嘲讽,并没有说话。 沈南鸢见她这样就已经清楚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心中只会想着自己没有帮她,从而在沈瑾瑜解除禁足之后在他的面前拼命的诋毁自己。 如此,她也就懒得再与孟姨娘多费口舌。 说的再多也没用。 “既如此,姨娘便回去,不过我还是要劝姨娘一句,如果想要瑾瑜好好的活着,那就不要再溺爱他,也不要再给他灌输你的那些小家子气的想法,不然最后毁了瑾瑜一生的是你。” 第三十四章 这句话谁都会说 孟姨娘冷笑着站了起来:“瑾瑜真是可怜,自己的爹不疼他,哥哥和姐姐更是不管他的死活,等我见到他了,可要叫他看清楚这些人,连外人都不如的。” 青惢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的气节,正要说话就被沈南鸢轻轻的拽了拽袖子,随后淡声道:“姨娘慢走。” 孟姨娘似是气极了,连脚步声都重了许多。 直到院子中的声音淡去,青惢才愤愤的道:“二夫人说话真是气人,小少爷被禁足以来,小姐您去的最勤,还经常给小少爷带他喜欢吃的东西,现在被二夫人说成不管小少爷的死活,我都替您生气。” “无妨,”沈南鸢的语气倒是平淡,似乎并没有把刚刚孟姨娘的话听进去,“只不过我们明日要去清风轩一趟了。” 她有点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本以为在教育沈瑾瑜的这条路上最难的应该是他自己本身已经形成了的性格,没想到最难的原来是孟姨娘。 到底是小家子气,果然与沈夫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沈思年从小就是在沈夫人的身边长大,和沈瑾瑜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也不怪外面的人提起镇国公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对前者都是赞赏,对后者都是鄙夷了。 但是好在沈瑾瑜倒也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坏,还是能给掰回来的。 翌日,沈南鸢用过了午膳便去了清风轩,正好沈瑾瑜也刚刚用完午膳,瞧见了她满面的惊喜。 “姐姐!” 他笑着道:“你都许久没来了,大哥也不来,都没人和我说话。” 沈南鸢不紧不慢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瞎说,我明明前几日才来过,怎么就许久没来了?大哥也明明是和我一同来的,到你嘴里就那么久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在这太无聊了嘛。”沈瑾瑜道,“我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出去呢,到时我一定要去明月酒楼好好的吃一顿,馋死我了。” “我不是经常会给你买过来吗。” “在那里吃和买过来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他笑嘻嘻的,“我对吃的要求很高的。” 沈南鸢不禁笑道:“就你要求多。” 她把用午膳前让青惢出去买的糕点放在了沈瑾瑜的面前:“吃,买的你最喜欢吃的那一家的。” “我就知道姐姐你最疼我了!” 沈瑾瑜欢天喜地的,这么一瞧还是挺可爱的。 这小子就是一个足足的吃货,所以现在这么一想想,好像也能明白在酒楼里别人抢了他的雅间导致他吃不上饭的怒气了。 但是打人还下手那么重确实不对。 沈南鸢看着他一口一个的吃了四五个,才缓缓的开口说起了来这里的正事。 “姨娘昨晚来韶华院了。” “是吗,”沈瑾瑜头也不抬,“下人说爹不让娘进清风轩,她估计是见不到我所以着急了就去姐姐那里了,想问我怎么样了?” “嗯,姨娘确实是有点急了。” 沈南鸢眸底的光微微的闪动:“不过她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沈瑾瑜抬起了脸,有些不明所以。 “姨娘想让我帮你在爹的面前说说话,她说爹最疼我,若是我去的话,说不定爹会心软早些解除你的禁足。” 他闻言,眸子顿时一亮,但是听到了沈南鸢接下来的话,眼底的光顿时就熄灭了。 “我没答应。” 沈瑾瑜不禁追问:“为什么!姐姐为什么不答应!若是你去和爹说,他肯定会心软的。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没出去了,爹再怎么着,心中的气也该消了,这时候只要姐姐你去,他定然会同意让我从清风轩出去的。” 他眉眼里透着些许的着急:“姐姐,你帮帮我。” 沈南鸢早就想到他会是这样,眸光轻飘飘的在沈瑾瑜的脸上扫了一眼,只淡淡的一句:“性子怎么还是如此的急。” “”沈瑾瑜稍顿,抿了抿嘴的压下了心中的躁郁,垂着眸子有些不敢看她,“我就是太想出去了。” 沈南鸢伸手端起了桌面上的茶盏,没有说话,周围有些寂静,丝丝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沈瑾瑜坐立不安的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的沈南鸢,心中直打鼓。 “姐姐?” 他有时候是真的怕沈南鸢。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答应吗?”沈南鸢的目光直直的看了过去,将他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说来听听。” 沈瑾瑜别的不行,但是在看眼色这一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他迟疑的半刻,像是试探。 “姐姐是怕我明明是禁足三个月,如今才一个多月便出来了,传出去会让人觉得爹说话不算话,受伤的那个人的爹娘也会觉得心中不平,有损镇国公府的声誉?” “确实有这个原因,不过还有一个就是,你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错了。” 沈南鸢道:“刚刚我说我没有同意,你立刻就急了,你若是觉得自己错了,定然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三个月的禁足过去,出来之后再向父亲认错,可你脑子里只有混完这些日子赶快出去,心里根本就没有想着这件事,所以你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只不过是在我面前卖乖而已。” 沈瑾瑜微微的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僵硬,他拼命的摇头:“没有,我没这么想,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这句话谁都会说,”沈南鸢深深的看他,“要让人信服才是真的。” 她站了起来,神色微冷:“沈瑾瑜,有件事你要知道,如果你要是再这么下去,你就完了,我是真心的想要你好,若是你不愿,只想着怎么在我面前装乖混过去,那我就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最近几日我不会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和我说,等你什么时候真的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再来。” 沈瑾瑜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的难过,他急迫的喊了一声,可是沈南鸢并没有理他,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清风轩之中。 青惢回眸看了一眼,等到离了清风轩很远了,才轻轻的开口道:“小姐,小少爷如今最依赖你了,这样会不会有些严重了?” 第三十五章 还是听小姐的 “不会。”沈南鸢淡声的道,“就是要这样才能让他长记性,对我说的话也能记的深一些,日后他解除禁足见到了姨娘之后,无论姨娘说什么,说我的坏话也好,说我不顾他的死活也罢,他都会想起今日我说的话而不是一味的相信姨娘。” 这样就不会被孟姨娘的话怂恿蛊惑到再对她起了警惕厌恶的心思。 或者是重新回到以前那般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 沈瑾瑜虽然是有一些的改变了,但是在她的面前有时候也会故意装乖,知道她想要听到的话是什么,故意这么说的。 经历了这母子俩的事情,沈南鸢骤然的发现,还是自个院子里的男主好一些。 又乖又听话,每天准时准点的去沈思年的院子里学武,学完就回韶华院,两点一线,好像暂时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学武。 起码她对他的好,萧琰知道。 不像是孟姨娘。 沈南鸢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看着还早的天色,突然转了一个方向。 “咱们去看萧琰。” —— “好了,歇会。” 沈思年坐在石椅上,倒了杯茶:“过来坐,省的你回去了鸢儿说我虐待她院子里的人,不让你歇歇喝水。” 明明是在和他说着玩,但是萧琰就是有些听不得有人说她不好,语气走过来淡声的道:“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听你这话的语气感觉我在挑拨离间一样。” “小的没有这个意思。” 沈思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你在我这里不必如此的小心。” 他话落,叹息了一声:“自从开始教你之后,我巡视完便回府,都甚少出府了,连酒的味道都快要忘了,明日我派人买些回来,咱们一起喝喝酒。” “明日就歇一日,总不能一直学,没有休息的时候。” 萧琰闻言微愣,他摇了摇头:“小的只是下人,怎么能和少爷您一起喝酒。” “我又不是拘束于礼节的人,”沈思年满面的不在乎,“以前无事时也经常与我手下的禁军一同喝酒,就当是解乏了,明日你就知道喝酒有多解乏了。” 他的耳力极好,话刚说完就听到了从院外传来的脚步声,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唇角浅浅的勾起了抹笑容:“鸢儿来了。” 萧琰的目光抬起,果然没多久,视线当中就出现了一抹娇俏的身影,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灵动活泼,瞧过来的眼睛中都沁着亮晶晶的让人心悸的光。 “大哥。” 她笑着走来,声音清脆悦耳,萧琰的鼻息之间再度的萦绕着独属于她身上的甜兮兮的香气,让他的心都紧跟着提了起来。 “你们在休息呢。” “嗯,这不是怕你瞧见了的话,说我虐待你院子里的下人。” 沈南鸢轻哼了声:“我哪是这样的人啊。” 沈思年闻言不由得笑了,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我这么和萧琰说的时候,他也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果然是你院子里的人,说话都和你差不多。” 她的目光这才落在的萧琰的身上。 萧琰发现自己竟然连这个也要在乎,微微的烦躁聚拢在心间,他垂着眼眸,掩饰着眉眼中的郁气,轻声的道:“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沈南鸢坐在了沈思年的身边:“有些无聊,就想着来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她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少爷说” 沈思年连忙的打断了萧琰的话,他讪讪的笑了笑的道:“在说过些日子就是皇家围猎了,为期三日,宫中嫔妃与世家小姐都可以前去,想问问你去不去呢。” 沈南鸢:“” 听着就很累。 她摇头:“不想去,到时就说我身体抱恙” 往年沈南鸢都是去的,因为皇家狩猎的话,君辞身为臣子是一定要到的,她为了能够见到君辞,每年都会去。 今年她不去是在沈思年的意料之中,他嗯了一声道:“那我和萧琰一同去。” 状况之外的突然听到了自己名字的萧琰:“” 沈南鸢瞥了眼自己大哥,听到萧琰会跟着他一同前去,心中隐隐的有些担心了起来。 虽说原书之中,男主是在来年的年底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筹划自己的回宫之路,报复的心也从那开始猛涨,距离如今还有一年,可他去了皇家围猎,沈南鸢有些担心他知道自己身份的时间会不会就因此提前了。 毕竟孟初月那边的一些事情都提前发生了。 他心里还有对沈家的仇恨,这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沈家就是在生死的边缘蹦迪。 “萧琰就别去了,”沈南鸢轻咳了声,“他身上的伤表面上是好了,但是还是得养,去了的话难免不会出什么意外,我可就这一个侍卫。” 沈思年的手在萧琰的肩膀上面拍了拍:“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萧琰才不在乎这些小伤。” “但是新伤加旧疾” “就是身子要多动动才能好的快,整日待在韶华院里才好的慢。” 沈南鸢:“” 以前怎么不知道沈思年这么会堵人的话的! 她皱了皱眉:“那你问萧琰想不想去,他要是想去的话,那我没话说。” “萧琰你说,你去不去。” 身边两个人在争论的事情是和他有关,萧琰冷静的在中间喝着茶,迎着沈思年和沈南鸢压迫的视线的,清清淡淡的开口:“我还是听小姐的,再养养伤。” 沈南鸢本来还皱着的小脸一下子就笑了。 她得意的昂了昂脑袋,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思年开心的不行:“大哥,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那铁打的身子不用休息的啊,而且我觉得你这么执意的想要带萧琰去,估计是想让他陪你解解闷?” 沈思年不喜欢那样热闹的地方,也对狩猎没什么兴趣,但是身为臣子又必须要过去,所以才想拉着萧琰陪同他,他与萧琰在武功这一方面出奇的能聊到一块去,与身边的其他下人不同,还能陪他解解闷。 第三十六章 不会说出半个字 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和他不同,大多都极其喜欢狩猎,基本上是见不到他们的人影。 沈思年叹了口气:“往年你去我还能找你说说话,今年你不去,我想拉着萧琰都不行。” “没说不行啊,是他自己说要养伤,和我没关系。” 萧琰在一旁听着,心中莫名的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好似他本孤独的漂泊在湖水中,终于碰到了一处可以歇息的陆地一般,竟然有些安心。 他们两个好像从没把他当做是下人。 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觉得他们很奇怪,所以万般的警惕小心,但是到了如今,突然的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就已经适应了。 他们不同。 他半垂着眼睑,眸子清浅,眸底露出了浅浅淡淡的柔和。 —— 沈南鸢本来是想着要带萧琰一同去丞相府的,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带着一个男人去孟初月那里似乎很不妥,于是只好自己前去。 虽然心中倒也有些惋惜这么好的机会,不能让萧琰和孟初月见上面,但是后来又想他们是男女主,不管怎么样,日后总归是能够见上面的。 丞相府经历过主母派人刺杀二小姐,嫡女又将庶女推下水的事情之后,显然的萧条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下人们连头都不敢抬,匆匆的又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就卷入了府中压抑的漩涡之中。 沈南鸢被带到了孟初月的院子里,她虽为庶女,但是住的院子玲珑又精致,沈南鸢虽然没有去过丞相府嫡女住的地方,但是也能瞧的出来,这院子定是与她不相上下的。 孟初月见到她来了很是惊喜,本是在软塌上坐着,连忙的站了起来,一双杏眸中噙满了笑意:“鸢鸢。” 她握着沈南鸢的手将她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我本想等我好了就去镇国公府的,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早就想来看看你,”沈南鸢瞧着她微微苍白的脸,有些担忧,“身体可好了?” “差不多了,”她道,“养了半月了,不过我爹非要我再养养。” 丞相一方面是对自己大女儿的失望与气恼,另一方面是对孟初月的心疼,再加上这件事在京城里都传遍了,他算是忙的焦头烂额。 主母与嫡女在这件事情后是名声坏尽了,自然没有人愿意上门迎娶嫡女,最后也只能草草的嫁出去了。 这是顺的孟初月的意。 她在原书中本就不是个傻白甜的存在,后期男主的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也都是她悄无声息的给解决掉了。 所以心思颇深的萧琰和她,倒也是般配。 一旁的侍女倒了茶,孟初月瞧了眼沈南鸢,似乎是在想什么,片刻唇角勾起来了淡淡的笑容。 “鸢鸢果然是和别人不同的。” 沈南鸢有些不明所以:“怎么?” “来看我的那些世家小姐都一副为我打抱不平的样子在明里暗里的问我这件事,只有你对于这件事既不询问也不好奇。”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南鸢笑道:“这是你的家事,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我这个人就是最讨厌别人问我不想说的事。” 孟初月看着她垂眸喝茶的样子,心头顿时就一暖。 “和别人不想说,但是我想和你说。” 在这里的婢女都是她信任的人,孟初月没有什么顾忌的,轻声的道:“我自小就在我娘身边,经常能见到母亲与大姐一同过来冷嘲热讽一番,我与我娘只能跪在她们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我爹甚少管院内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丞相府的主母,所以我们这里经常被克扣东西,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若是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出人头地。” “我在京城中小有名声后,我爹也终于注意到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我娘的生活才逐渐的好了起来。” “可是母亲她并不放过我,见我的名声竟然盖过了我大姐,表面对我和颜悦色,暗地里竟然派人来杀我,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 “她最在乎的就是她女儿,于是在她被禁足之后,我知道我大姐定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于是故意的挑在了池塘边,故意的激怒她,她本身的力气并不能把我推入池塘中,是我故意往后倒,借着她的力气掉入了池塘而已。” “也是我派人将这件事传遍了京城,还有她派人杀我的事情,让她们母女名声扫地。” 孟初月说的平静,沈南鸢听的倒也淡定。 她说的这些,原书中都有写。 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孟初月看着她,唇角浅浅的勾起了抹笑容:“鸢鸢果真是特殊。” “如果我是你,”沈南鸢与她对上了视线,“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的手轻轻的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继续道:“你没做错,对这样的人,就应该如此,不然一直受苦的就只有自己,你愿意和我说,我知道是信任我,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听过就会忘掉,不会在外面说出半个字。” 孟初月眸底光微微的闪了闪,半刻避开了沈南鸢的视线,只是将面前的糕点往她那边推了推。 “多吃些。” 沈南鸢捏起了一块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味道传遍了味蕾。 孟初月看似将这些事情全盘的与她说出似乎很信任她的样子,其实并不是。 她也在试探自己是什么样的反应,在试探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往外说,值不值得她信任。 况且这事她说出去了,也根本没人信。 嫡女把她推下去是事实,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有人信。 不过沈南鸢倒是对她的试探也不生气。 毕竟她们两个算起来才见了三次,就这么信任她,她自己心里也有些不相信的。 反而现在孟初月瞧见了她的态度,应该是有些在愧疚。 愧疚别人对她真心,她却在试探。 沈南鸢也没放过这次机会,她笑吟吟的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同去泛舟。” 第三十七章 大哥头疼 “我还未去过,应当很有意思。” 到时正好把萧琰带上。 男女主的爱情,她来守护! 孟初月点头道:“好,过几日我们便去。” 她的神色一动:“我爹说很快就到皇家围猎了,鸢鸢去吗?” “不去,”沈南鸢开口,“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到时装病就不去了,反正我大哥到了就行,我去不去没人在乎。” 孟初月闻言,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 她以前没去过,觉得没意思,尤其是她们这些女眷,在那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这一次,她有些想去了。 “鸢鸢与我一道去,”她的眉眼弯了弯,“我们两个的话,应该不会那么无趣,而且我是第一次去,有你在,我安心一些。” 沈南鸢顿时为难起来。 她不想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次遇到了二皇子的事。 君辞最后说的那些话不是没道理,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忧的。 她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去。” 下次一定。 万年好用的一句话。 孟初月有些失望:“好。” 她的身体还没完全的好,需要休息,所以沈南鸢并没有多呆,和她聊了一会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是孟初月身边的婢女送她们去的门外,路上遇到了几个下人,急匆匆的走着,没注意到她们。 “大小姐又开始摔东西了,咒骂二小姐的话,简直不能听。” “老爷早就被她气的够呛,大小姐的名声也都完了,我看啊,这丞相府以后是要没有这个大小姐咯。” “肯定啊,二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估计以后这院子,都要交给她打理了。” 沈南鸢并未停留,跟在婢女的身后不紧不慢的继续走着。 他们说的确实,原书中,在主母被禁足之后,丞相将府内的所有大权,都渐渐的交给了孟初月打理。 嫡女见状知道自己再无机会,备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 最后便寻了一门婚事,嫁了出去。 孟初月后来还当上的皇后,丞相都笑的合不拢嘴,孟初月的娘也母凭女贵,在丞相府的地位越发的高。 算是人生赢家了。 不过随着来这里的时间越久,沈南鸢发现自己把原书里的一些剧情都快要忘掉了。 只记得大致的剧情走向。 但是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后面的剧情基本都与她无关,只要萧琰回到皇宫之后,他就与自己再也没关系了。 不过眼前的麻烦事还是不少。 沈南鸢叉着腰的气愤的站在了沈思年的面前,看着被他扶过来躺在床上喝醉了的萧琰,气不打一处来。 “学着学着武,怎么还能学醉了啊。” “”沈思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十分心虚,“这不是最近有点累,喝酒解乏吗,谁知道他这么不能喝,一下子就晕了。” 他卖惨的捏了捏眉头:“鸢鸢,大哥头疼。” “你活该!” 沈南鸢居高临下的瞧着他,隔这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一看就是喝了一下午。 她心中虽然有些气,但还是转头对着青惢道:“去让李伯做些醒酒汤。” “是,小姐。” 沈思年挑眉笑道:“还是鸢鸢对大哥好。” 沈南鸢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气的絮絮叨叨的:“如果不是萧琰醉了,你们现在还在喝着呢,萧琰本来可不是这样的人,都被你带坏了,你现在是没什么感觉,等醒酒了头肯定疼,反正疼的是你” 沈思年听着她的话捏了捏眉心。 现在头就已经开始疼了。 他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余光扫了沈南鸢一眼:“那什么,醒酒汤等会让人送我那,我有点困了,回去歇会。”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妹妹这么能说。 头都给他絮叨疼了。 沈思年说完就跑了,屋子里的酒味还没有散去,沈南鸢轻哼了一声回眸,视线落在了床上睡的正熟的萧琰的身上。 她对锦竹道:“打盆水过来。” 萧琰熟睡的样子显得很乖,倒是有些少年的样子了,平日里的他太过于淡定沉默,让沈南鸢差点忘了,他其实也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 锦竹端了盆水进来,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她将脸帕浸了水拧干,然后轻轻的给萧琰擦起了脸。 沈南鸢在一旁看着,本来想自己来的,但是瞧见了锦竹的动作之后便没说什么。 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做这事。 萧琰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屋内被点着烛火,发着幽幽的光。 他头疼欲裂,皱着眉的在床上坐了起来,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不远处的桌子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是正在看书,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视线之中的人影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是沈南鸢。 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她的身上,映的她的发丝都泛着瑞亮鲜活的光泽,她看的很认真,单单是坐在那里,就莫名的让人心安不已。 萧琰捏了捏眉心,正欲要下床,沈南鸢终于瞧见了他,忙将手中的话本合上,急急的道:“你别下来。” 她走来,好闻的甜腻的香味继而弥漫在了萧琰的鼻息之间,好似连他的头疼都缓解了一般:“让你喝那么多,现在头是不是很疼?” “李伯去热醒酒汤了,很快就好,你再忍一忍。” 萧琰对上了那双明晃晃的眼眸,开口时,嗓音都微微的有些哑:“小姐怎么还不去休息。” “本来也不困,正好在这看书了。”她坐在了床沿,眸子中尽是关心,“喝完醒酒汤就会舒服一些了。” 她说完笑了:“李伯怕你醒了都不热了,醒酒汤凉了他就去热,估计马上就好了。” 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李伯走了进来,瞧见他醒了赶忙的道:“醒了?快喝,头马上就舒服了。” 沈南鸢瞧着萧琰将满满一碗的醒酒汤喝下,才放心的走到桌边,拿起了自己的话本:“休息,明日头疼的话就别去我大哥那了。” 第三十八章 以前是有见过吗 萧琰的眸子幽深,看着她要出去的样子心中蓦然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的感觉。 “小姐,您生气了?” 沈南鸢闻言一愣,哑然失笑的摇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生气。” 她微微的歪了歪头,烛光之下,柔和温暖:“别多想,明日你若是想去学那便去,早些休息。” 鼻息间的好闻的香气似乎因为她出门都消散了些。 萧琰的头又隐隐的疼了起来。 李伯将他重新的扶着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茶壶中都是刚刚换的热茶,你若是渴了正好喝,明早我做些清淡的。” 萧琰应了一声。 “李伯你也早些去休息。” “好。” 李伯走前,将屋内的烛火吹灭了,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显得安静又祥和。 萧琰闭眼,脑海中蓦然的出现了一张脸。 温柔恬静,美的让他心头骤然的一窒。 许是剩余的酒意作祟,萧琰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他深吸了一口气的坐了起来,屋内隐隐约约的还有丝丝的香味,更是扰的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下床倒了杯茶,猛地灌了下去,不宁的心神才微微的缓和。 天越来越冷了。 今年,不用担心会冷了。 —— “今日镇国公府来了一位贵客,下朝后与将军和大少爷一同回来的。” 青惢一边给沈南鸢梳着头发,一边轻声的道:“外面的下人都忙着呢。” “是吗,”沈南鸢兴趣缺缺,“可知道是谁?” “奴婢不知,不过好像是皇宫内的人,将军秋日围猎后将再次出征,应该是专程来镇国公府坐坐的。” 沈南鸢垂眸,声色平淡:“这样。” 皇宫里的人来,那可不能让萧琰出韶华院。 沈毅马上出征,沈南鸢倒是不担心,她知道这次沈毅出征将近一年的时间内,不仅没有受伤还打了场大胜仗,陛下高兴不已,待沈毅回来之后还赏赐了许多名贵珍宝。 但是也就是在沈毅出征回来之后,陛下的身体状态急转直下,活不了几年了。 不过在他在位的这段时间,是镇国公府最辉煌的日子。 皇帝生性多疑,他却十分的信任沈毅。 可是他至今未立太子,所以在导致各个皇子中间暗潮汹涌。 沈南鸢只记得,皇帝在各个皇子中间对二皇子的能力最认可,有意将二皇子封为太子,只不过后来萧琰就回皇宫了。 不管中间怎么样,反正这皇位最后肯定是他的。 她照了照铜镜:“去告诉萧琰一声,今日不要去我大哥那里了,有贵客来,他很忙。” 青惢屈膝道:“是。” 昨日有丞相府的人过来,说孟初月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约她一同去泛舟。 数日以来,萧琰和孟初月一直都没见到面,明日终于能见到了。 这么久了,他们俩也没瞧见有什么水花,更没有偷偷的见面,和原书相比,进度可落下太多了,叫她这个旁观者着实是有些急。 让她都有些怀疑男女主自带吸引力的事了。 一个一个的没有她,还真不上道。 这可不是一个女五号该做的事。 沈南鸢用完了早膳出门透透气,今天是难得的有太阳的一天,暖融融的,她走着走着就热了,于是就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递给了青惢。 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后院池塘里的锦鲤都被她喂胖养大了许多。 她十分满意,觉得自己还真有当老母亲的潜质。 鱼被她喂的那么好,萧琰也被她养的极好,最近的身子是越发的颀长了。 在这坐了会,锦竹走了过来。 “小姐,将军身边的侍卫让您过去,说是午膳要与贵客一同用。” 沈南鸢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也猜到既然贵客来了,那么午膳定然是要和这位贵客一同吃的。 青惢将手中的披风交与锦竹,与她一同往正堂走去。 与平日不同,正堂的气氛有些严肃,沈南鸢走到正堂前瞧见了外面站着两个有些面熟的人,应当是那位贵客带来的,她来不及细想在哪里见过,沈毅便瞧见了她,朝着她伸了伸手,面上挂着些的柔和。 “鸢儿,快来拜见二皇子。” 二皇子。 沈南鸢随即一怔。 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当头一棒,让她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她沉着冷静的屈膝垂头正准备行礼,却听到了脚步声响起,一双手骤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扶着她的手腕将她扶了起来,嗓音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不必行礼,本王不喜这些。” 沈毅和沈思年见状神色顿时愣了一下,眉眼微微的皱了皱:“快谢二皇子。” 沈南鸢将自己的手腕从顾盛谕的手中抽了出来,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垂眸道:“谢二皇子。” 是了。 她想起来了。 外面的那两个人就是那晚在这二皇子身边见到的武功高强的护卫。 沈南鸢低着眸子退到了沈毅的身边,紧握着的手藏在了袖子中,心中的不安再度冒了出来。 早该想到,就算她不出现在二皇子的眼前,他也能查到自己是谁。 所以今天他真的只是为了沈毅来的吗? 顾盛谕的眸子底燃起了些许的兴趣,他转身坐下,淡声的道:“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将军的女儿,不知叫什么。” 沈毅心中不安,脸上的笑意也早已淡去。 “回二皇子,沈南鸢。” “沈南鸢,”顾盛谕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笑了笑,“好名字。” 他的目光随即移到了沈南鸢的脸上,看着她精致绝色的容颜,漫不经心的道:“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觉得沈小姐眼熟,以前是有见过吗。” 顾盛谕似笑非笑:“沈小姐觉得呢?” 周围的气氛寂静一片,沈思年早就觉得这二皇子今日似乎别有目的,看来目的是在这了。 他护在了沈南鸢的面前,挡住了顾盛谕探究的视线:“回二皇子,鸢儿无事甚少出府,应当是没有与二皇子您见过,或许是您认错了。” 顾盛谕饶有兴趣的道:“也是,那或许就是本王认错了。” 第三十九章 无法无天了 他总算是不再看沈南鸢,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 “沈将军快要出征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父皇要本王转告沈将军,他在京城等待将军凯旋而归。” 沈毅沉声道:“臣多谢陛下,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顾盛谕颔首:“有沈将军在,是我朝之幸。” 他淡淡的垂眸,余光扫过,瞧见了站在沈毅身边乖巧的一张脸:“此次战情严峻,待将军凯旋,父皇定是欣喜不已的要赏赐将军了。” “臣不敢,这是臣的本分。” 沈南鸢站在沈毅的身边,听着他的话,并不抬头。 她能感觉的到有一个视线一直在瞧她,心中难免的有些不快,但是并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乖乖的当做没察觉到,祈祷着午膳赶快开始,赶紧吃完她要开溜。 她总感觉这二皇子来者不善。 “沈小姐。” 沈南鸢闻声猛然的回神,她轻声的道:“臣女在。” “过些日子就是皇家狩猎了,”顾盛谕开口,“沈小姐可会到?” 他继续的说:“听说沈小姐每年都会去,可我们竟一次都没见过,属实是没缘分,不过今年倒是可以见到了。” “”沈南鸢的嘴微微的动了动,一时的为难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 今年她可没打算要去。 “臣女会到。” 先说着,反正到时直接装病,生病了没办法去,她也不想的。 顾盛谕笑了:“好。” 沈毅和沈思年的心中着实是迷茫又不悦。 从沈南鸢出现开始,这二皇子的视线就没从她的身上下来过,显然这趟就是奔着她来的,可是他们两个分明就是没有交集,又怎会如此。 沈思年瞧着自己妹妹不动声色的往自己身后挪了一小步的样子,皱了皱眉。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可能还真有交集。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顾盛谕坐在主位,沈毅和沈夫人坐在旁边,沈南鸢则是紧紧的挨着沈思年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在沈思年的身边,确实相当有安全感。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二皇子的视线有一会没一会的就会在她的身上扫过去。 让她不禁的在心中暗骂,这人的眼睛难道是长斜了不成? 不过好在二皇子总算是没把话题往她的身上扯,在和沈毅聊着关于朝堂以及战场上面的事情,沈南鸢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埋头吃着,很快就吃饱了。 她又不禁的想,萧琰这个时候用膳了没有。 萧琰此时刚刚用完膳,正坐在韶华院中,听锦竹和李伯说话。 “今日来的贵客你们知道是谁吗?” 李伯闻言摇头:“不知道,只不过我听说侍卫来的许多,不过也还好,毕竟前些年陛下可来过镇国公府,那侍卫更多,不对,不应该是侍卫了,那些可都是禁军。” “”锦竹一时语塞,本来神秘兮兮的,现在懒散的撑在了桌子上,有些无语,“李伯,你这话都让我没法说下去了。” 李伯笑着顺着她的话道:“你快说快说,到底是谁。” 锦竹也无心再逗他们:“二皇子啊。” 他们没察觉到萧琰听到二皇子这三个字之后猛然僵硬的神色,继续道:“我听说二皇子相貌堂堂,容貌万里挑一,不过我是没有这个福分看到了。” 锦竹笑道:“青惢去了,等小姐回来,问问青惢二皇子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 李伯:“你啊,就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萧琰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身上都好似笼罩了一层的阴云一般,他回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以及君辞说的话。 “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得到镇国公府的势力,或许会想要娶你。” 心中骤然的一沉。 一股子焦躁与莫名的不安从心底蔓延,传遍了四肢百骸,他整个人似乎是处在了深沉的戾气之中。 李伯也终于察觉到了萧琰的脸色不好,他本就坐在背阳的地方,脸庞隐没在阴影之中,如今的眸色更是冰冷骇人,让他难免担忧的开口:“萧琰,你怎么了?” 锦竹因为他这副模样有些怕了,眼神闪烁着的老老实实的坐着。 萧琰沉默忍耐着的摇了摇头:“无事,可能是身上的老毛病犯了,有些不舒服。” “那赶快回屋歇歇,”李伯急的道,“来来来,我扶你回去。” 萧琰站起来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 他确实是要回去将情绪缓和一下。 不然她见到了,或许会怕的。 可是焦躁并不容易压下去,他垂下眼眸,戾气横生。 —— “你这孩子!胆子如此大,竟然敢自己大晚上的偷偷溜出去!若是被人认出来,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面对沈南鸢一直温柔宠溺,今日是第一次生气。 “好了娘,鸢鸢也是好奇,她确实从未见过夜晚的京城,是我不好,以前该带她出去瞧一瞧的。” 沈南鸢垂着头不敢说话。 心中却感叹着沈思年绝啊,明明是她的错,这都能把这错给揽到自己身上。 好哥哥! 沈夫人瞪他一眼:“她现在这样都是你们给宠的!无法无天了!” 沈思年:“是是是,是我的错,娘你别骂鸢鸢了,她今日可吓的够呛,你骂我就好了。” 沈南鸢就差眼泪汪汪的抱着沈思年的大腿喊哥了。 沈毅也心疼不已的站在沈南鸢的面前:“就是啊,我闺女这么乖,就是想出去看看京城夜景而已,哪想到会碰到二皇子。” “”沈南鸢这次是真情实感的感受到了,原主在这个家究竟有多受宠。 沈夫人被他们两个这么一说,心中早就没气了。 “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沈思年道,“静观其变。” 今天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二皇子是为了谁来的,沈毅点点头继续道:“我不松口的话,二皇子也不能怎么样,只是我日后不在京城,鸢儿尽量少出府。” 沈南鸢才说出了这会的第一句话:“好,我都听爹的。” 第四十章 他别有用心 沈夫人闻言,侧目看了过来。 沈南鸢:“和娘的。” 沈思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以后要是晚上想出去叫我,哥哥带你出去逛。” 不等她说话,沈夫人瞪了沈思年一眼:“还有以后?” 沈思年:“没有以后了。” 沈夫人生起气来,别说沈南鸢了,就连沈思年都不敢多说什么。 好在她并没有继续的说这件事,让沈南鸢稍微的喘了口气。 她呆了没多久,生怕沈夫人再继续骂她的赶紧溜回韶华院了。 本以为总算是逃过一劫,没想到路上青惢又气鼓鼓的说话了,显得是憋了许久:“小姐!您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我每日都呆在您的身边,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南鸢:“” 都怪那该死的二皇子。 要是他不来,啥事也没有。 他还是死的太晚了。 沈南鸢经过这事之后有些累了,回到韶华院之后准备去小眯一会,锦竹拉着青惢正一块说话,李伯跟在了她的身边,轻声的道:“小姐。” “萧琰不久前说有些不舒服。” 沈南鸢闻言,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眉头蹙着:“不舒服?” “是,他说可能是身上的老毛病犯了,您看要请大夫过来瞧瞧吗?” 她最担心听到的就是男主身体不舒服这句话了,于是连忙的点头:“让人请大夫过来。” 耳边传来了青惢和锦竹的声音。 似乎是正在聊着关于二皇子的事情,这让沈南鸢的头有些痛了。 原书里的篇幅大部分的视角都是在男女主的身上,关于二皇子的视角极少,而且书中二皇子与沈南鸢从未有过交集,他也是在萧琰回皇宫后才出场,现在不仅出场提前,竟然还和她有了交集,这让沈南鸢极为头疼。 她轻叹了口气,在走进偏房之前将脸上的愁容压了下去:“听李伯说你身上的老毛病犯了?现在怎么样了,还不舒服吗?我叫人请大夫去了。” 萧琰微顿,摇头道:“不用请大夫,小的已经好了。” “还是叫过来瞧瞧,这种事可不能耽误。” 沈南鸢皱着眉担心的继续道:“你身上受的伤本来就多,让大夫来看一下我能安心些。” 萧琰本来已经压抑下去的躁意在看到她之后再度的冒了出来。 不安一寸寸的侵蚀着他的心脏,从未有过的烦躁感侵上他的心头。 他看着沈南鸢平静的脸庞,又想到她是见了二皇子回来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沉,不似往日般平淡:“听锦竹说,今日来镇国公府的贵客是二皇子。” “嗯。” 沈南鸢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焦躁,继续道:“确实是他。” 心间划过去了一抹焦炙,他却依然面色如常,眼睛黑润润的,漆黑如墨:“他来做什么。” 沈南鸢摇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感觉他别有用心,反正还挺烦的。” “上次君公子说过的话,小姐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沈南鸢的手撑在了桌面上,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竟然会来镇国公府,不过我爹说了,他没说什么,这二皇子自然也不敢私自做些什么,只不过日后出府的话,可要小心些了。” 闻言,萧琰紧绷着的心稍稍的放下来了一些。 但是还是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他眼睫低垂,说出的话中有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小姐对二皇子可有意?” 沈南鸢闻言愣了愣,她无奈:“为什么会这么说,是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我很烦这个二皇子啊。” 烦死了。 要不是他来,自己偷溜出镇国公府的事还不会暴露,也不会被沈夫人凶了一顿,更不会提心吊胆的担心他是不是打着什么主意。 尤其是这二皇子嘴上说着是第一次见她,实际上字里行间都在暗示着他们俩不是第一次见,语气暧昧,还总是看她,眼睛跟长斜了似的。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们绝对见过。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名声可就完了。 二皇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做的都不是人干的事。 她摆了摆手,显然是有些烦了:“不说他了。” 萧琰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就见她本来还皱着眉,现在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都明亮了起来。 “对了,明日你也不能去大哥那里学武了,我们要和初月一同去泛舟。” 她的心情似乎很快就好起来了:“你胳膊上的伤全靠初月送来的药膏呢。” 最近这个名字她经常提起来。 萧琰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并未说半个字。 沈南鸢对他这个态度微微的有些失望,眼睛眨了眨的,目光凝在了萧琰的脸上,想从那张总是平淡的脸上看出些别的情绪。 她看的太过于认真,以至于萧琰的眼眸不由得躲闪了起来。 “小姐?” 萧琰无措的轻咳了声,眼眸闪了闪的继续道:“明日把大少爷一同叫去泛舟,少爷为了教我学武许久都未出府游玩,他应该会很开心。” 沈南鸢想了想,寻思着电灯泡太多不好,到时他俩不好意思咋整,于是道:“明日你不去他院子,他自然是会自己出去找乐子。” 沈思年可不会亏待自己。 不用猜都知道明日定会去酒楼喝酒。 萧琰垂眸,抿了抿嘴。 他其实有些别的心思。 没多久,李伯便带着大夫走了进来,好在让大夫看过了之后说萧琰并无大碍,沈南鸢才放下心来。 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不过看了看萧琰,不由得道:“你不会是要去我大哥那里继续学武。” 萧琰对学武很认真。 非常有可能。 她看着萧琰点头的样子,捏了捏眉心。 果然。 “行,你注意点就好,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得睡会。” 其实大小姐的生活真的还不错。 一日三餐都不用担心,做的还都是她喜欢吃的,什么事都有人帮着做,如果不是身边有个定时炸弹的话,沈南鸢真觉得这就是退休生活了。 第四十一章 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可惜啊,真正的退休生活还要再等一等。 等她把萧琰送回皇宫,以自己这身份,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南鸢心里有些美滋滋的。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她看着身着黑色锦服的沈思年出现在了眼前就傻了。 她歪了歪头,干干的笑了笑:“大哥?” “去泛舟都不叫上我!”沈思年轻轻的敲了一下沈南鸢的头,“要不是昨日萧琰和我说,我还不知道,有事大哥大哥的喊,出去玩就把我给落下了!真是我的好妹妹。” 沈南鸢满头问号的看向了萧琰,见他淡然不已,完全没有什么心虚的样子,讪讪的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和初月是两个姑娘,我以为你不愿去。” “姑娘又怎么了,都是我的妹妹,而且这不是还有萧琰在吗。” 沈思年满不在乎,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看着你我心里还放心点。” 之前遇到二皇子这事他可能是有点担心了。 怕再遇到,沈南鸢无法招架。 看,这二皇子就是个害人精! 如此,沈南鸢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带着青惢和萧琰,沈思年的身边就带了一个侍卫,于是几个人就站在一起等着孟初月。 她余光里扫了眼沈思年,慢慢的挪到了萧琰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的道:“怎么回事!” 萧琰眸子深不见底,显得莫名的有些委屈的样子,他学着沈南鸢的样子,压低了声音的稍稍往她的耳边凑去:“不小心说漏嘴了。” 沈南鸢:“” 他做事不是一直都很警惕的吗! 可这时,沈思年的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鸢鸢,哥哥我啊,耳力最好,尤其是别人说的那些不想让我听的话,我听的最清楚了。” 沈南鸢当即讪笑:“我们没说什么,就是我第一次泛舟,有些激动开心而已。” 沈思年似笑非笑,哦一声便将头转了回去。 “”沈南鸢松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了看这一批电灯泡,无语的捏了捏眉心。 好嘛,这下子队伍真的是壮大起来了。 这边电灯泡加上她四个,孟初月那边还有个婢女,五个人就盯着他俩。 这谁还敢做什么。 沈南鸢感觉这次让他俩见面是白搭了。 但是孟初月瞧见了他们好像挺开心的样子,她寻思着估计是太久没见萧琰了,所以哪怕周围那么多人,孟初月也开心。 连脸上都微微的浮现出了些许的红霞。 最近几日的天气都极好,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光晕倾洒在清澈的水面上,折射出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沈南鸢从马车上下来走到湖边,之前心情还有些郁闷,但是瞧见了眼前的青山绿水,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岸边停靠了几艘船,船家笑着招了招手。 “公子小姐们可是要泛舟?” 沈思年点头道:“是啊。” 小船最多只能坐四个人,所以青惢等人就在岸上等他们,沈思年先上了船,他站在船头朝着沈南鸢伸出了手。 “慢点,船有点晃,小心些。” 沈南鸢虽在这里没有坐过船,但是在穿书之前旅游时有坐过观光船,她瞧着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小了些,便迈出了一大步,稳稳的借助着沈思年的手上了船。 里面的木桌两旁有坐的地方,沈南鸢弯腰进了船篷坐了下来。 她本以为今天这趟是白让萧琰和孟初月见面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船最多只能坐四个,那岂不是天给的机会! 她环顾了几眼周围的环境,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 沈思年瞧着沈南鸢安稳的坐下,这才扭头继而的朝着孟初月伸出了手,脸上挂着浅淡温润的笑容:“孟小姐,冒犯了。” 孟初月胸中一阵的心跳,她有些压不住自己脸上的红润,连忙的掩饰的微微垂下了头,抬起手轻轻的放在了沈思年的掌心。 温暖又干燥的触感从两个人交叠的掌心中传来,她紧紧的抿着红唇,呼吸不由得一窒。 “小心些。” 沈思年的目光落下,轻声的道。 船在水面上起伏,有些不稳,但是握着自己的手却异常的安稳,她迈着步子上了船,低声的道:“多谢沈大哥。” “不用谢,你与鸢鸢是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沈思年道:“快进去。” 孟初月的心因为他刚刚的妹妹两个字陡然的凉了下来。 唇角干涩的扯了扯,垂眸进了船篷。 沈南鸢眨巴着眼睛瞧她,显得十分无辜的样子。 “初月,我第一次坐船有点害怕,我想让我大哥坐我旁边,这样我能安心一些。” 孟初月点点头,坐在了她的对面:“其实没什么的,第一次坐可能确实会有些怕。” 沈南鸢笑着开口:“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正好萧琰与沈思年一同走了进来,沈南鸢还未说话,就瞧见了萧琰的步子没停,紧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沈思年便坐在了剩下的空位上。 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起来。 沈南鸢诧异的看了眼萧琰,又看了眼对面的孟初月,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但是孟初月好像是没发觉似的,垂着眸子并未说一句话。 沈南鸢就更纳闷了。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船在他们坐稳之后缓缓的流动,船家站在船尾一边撑桨一边笑道:“今日可是泛舟的好天气,河岸对面不远有一座望峰楼,可以登高望远,瞧见这一整片的风景,公子小姐们可要去?” 沈思年闻言饶有兴趣的点头:“那便去瞧瞧。” “好嘞。” 船家扬着声音应了一声。 今日的天气虽然好,但是风却微微的有些大,吹进了船篷之中,让沈南鸢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略微有些担心的对孟初月道:“你的病才好了没多久,风如此大,没事吗?” “没事,”孟初月轻声的开口,“我早就好了,只不过我爹不愿让我出来而已。” “你还说人家,你瞧瞧你自己穿的,”沈思年皱眉,“也不穿件厚一些的披风出来。” 沈南鸢垂头瞧了瞧自己,嘟嘟囔囔:“今日天气这么好,穿厚了热。” 第四十二章 你的心乱了 京城中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外严苛的沈校尉,私下里竟然话那么多。 像个老妈子似的。 她抬眸扫了眼沈思年,寻思着这人原来还两幅面孔呢。 而且今日孟初月的状态有些不对,她的性格在书中是比较活泼的,怎么如今一句话都不说。 沈南鸢又扭头,视线落在了萧琰的脸上。 怕不是萧琰不坐她的身边,她就不想说话了。 咋一个个的都两幅面孔呢。 沈南鸢觉得自己可真累,本意是想把这俩人给拉回到剧情里去,但是结果总是偏离她的预期。 她抿了抿嘴,突然觉得可能却刻意,就越难以达到预期。 或许顺其自然更好? 沈思年坐不住,站起来走到船头:“在里面坐着有什么意思,又看不到风景,就是要出来才能瞧见。” 沈南鸢觉得有理的紧跟着站起来,随他走到了船篷外,才刚刚的站稳,就感觉船猛然的一颤,她有些没站稳的惊呼出声,沈思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语气稍微的紧了紧:“掉下去有你好受的。” 视线一直紧随在沈南鸢身上的萧琰终于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放心的站了起来,迈着步子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一出现,那么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才能安心。 对于过去数年一直孤身一人的萧琰来说,这样并不好。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萧琰看着小心翼翼的沈南鸢,心头动了动,第一次主动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声音沉沉,带着些自己都说不出来的紧张。 “抓着我,小姐。” 几乎下一瞬的,那双白嫩纤长的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受的到的心悸与绵软。 正如那次他昏迷转醒之时,点在自己唇上的绵软的指尖。 那时的他警惕不安。 如今的他心中却冒出了些的欣喜。 回首发现,现在与她一同的日子简直如梦一般。 —— 二皇子去了镇国公府的事情,君辞知情。 下朝后他是亲眼瞧见了二皇子与沈家父子一同上了马车,往镇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心中有说不出的慌张与难以言喻的怒意。 在朝堂数年,他知道二皇子甚少去权臣府上,过去沈毅出征,也从未见过他亲自登门,这一次,他是别有所图。 图什么。 君辞心中清楚。 他一直担心着二皇子会不会派人查那晚他见到的女子是谁,如今,自己的担心果真成了现实。 二皇子是冲着沈南鸢去的。 不管那日他是否真心对沈南鸢有意,可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定然是私心大过了心意。 君辞心中焦躁不安。 皇宫是个万劫不复的地方,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深渊,进去了,那必然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来。 沈南鸢那般的性格,定然是不愿意。 他下朝之后在书房中坐立不安,这件事本与他无关,甚至他都没有资格来为沈南鸢担心,可是传遍了四肢百骸的忐忑让他什么事都做不得。 甚至想到,如果不退婚的话,她如今是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沈毅即将领兵出征,他不在镇国公府,那么二皇子便没有了顾忌。 如此一想,君辞更加焦躁起来。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般的情绪。 恰好刘郁礼来找他,听闻了这件事情之后只是盯着君辞瞧了许久,片刻拿着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拍打了两下自己的手心,饶有兴趣的。 “你为何会担心这件事,明明和你没有关系。” 他似笑非笑,目光紧盯着君辞,让他无处可藏:“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沈小姐早在数月前就已经退婚了,君家和镇国公府因为这事,如今关系还僵硬,你应该不会忘。” “你为何这么不安,君辞,你的心乱了是吗?” 他只觉得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反驳:“没有,毕竟我与她是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看她” “君辞,”刘郁礼难得的正经,“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借口,你想想自己究竟用了多少次了,究竟是真的因为一起长大,还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 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的砸在了君辞的头上,他藏于袖间的手紧紧攥着,片刻才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私心。” 君辞却并未抬眸,垂着眼睑敛去了他眸底的所有情绪。 “你想多了。” “是吗,”刘郁礼笑了,他晃着扇子,吊儿郎当的,“那么是最好的了,所以这件事,你也管不了,你与她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你如此担心做什么。” 他笑了笑:“只是因为一起长大的情谊?别说笑了,你若是真的在乎这个,那么以前在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你的时候,你也不会毫无顾忌的那般对她。” 这个究竟是不是借口,只有君辞自己心里知道。 “还有几日你就要去林府提亲了,都准备好了?有时间还不如想想这个。” 君辞轻轻的抬头,如此一看,脸庞既然微微的有些白。 “对。” 他捏了捏眉心,显得有些倦。 “确实该想想这个。” 他和沈南鸢早没了关系,过去的所有事情都全部的消泯在了退婚那日,无法回头。 君辞紧握着拳头,眸色晦暗和他自己都察觉到的失落。 —— “阿嚏!” 沈南鸢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没有任何精神的睡在床上,脑袋沉沉的难受极了。 沈夫人在旁边担忧的给她拉了下被子,然后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取了方帕湿水,然后放在了沈南鸢的额头上。 坐船的时候兴许是被风吹到了,回到了镇国公府竟然发热了,李伯赶紧的唤了下人去叫大夫,抓了药正在煎药。 沈思年无措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妹妹皱起来的小脸,心中一阵的自责。 “早知道我就让她多穿些了。” “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沈夫人嘴上说着,但是却心疼的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捂出来的密密的汗,“要盯着她把药喝完。” 第四十三章 算你还有良心 沈南鸢最不喜欢喝药了。 娇娇气气的嫌苦,不愿喝,如果没有人看着她,指不定就把药给倒进池塘里喂鱼去了。 若不是有一次被青惢瞧见,池塘里的鱼估计还要喝许久的药。 沈思年低眸瞧了眼躺在床上皱着眉的沈南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放心,只要我在,她这药一滴都不能洒出来!” 沈夫人点点头:“这样最好。” 沈南鸢听的清清楚楚,虚弱的轻哼了一声:“不用,我自己就能喝进去,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喝个药而已,有什么。” 她现在嗤之以鼻,可是等李伯将熬好的药端进来,她喝了一口之后,强烈的苦味冲击着她的味蕾,让她猛地深吸了口气的抬起头,瞧着沈思年若有若无的笑意,再也喝不下去第二口了。 沈思年挑眉,有点阴阳怪气的:“喝个药而已,有什么!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的,快些喝下去啊!” “”沈南鸢干干的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道,“这药,好像有点过于苦了。” “对啊,但是你说这些也没用,赶紧喝了!” 一屋子四个人都盯着她,沈南鸢咬了咬牙,心一横,端着碗一鼓作气的全都喝了下去,小脸顿时就皱了皱,青惢连忙的将蜜饯递过去了一颗,口中的苦味才淡去了一些。 沈南鸢叹了口气,重新的躺回床上,有些困了。 沈思年稍有认同的道:“鸢鸢确实不是以前那个喝药能和我墨迹半个时辰的鸢鸢了。” 他笑了笑:“那以后几日的药,你应该也都能像是今日一般喝下去。” 这人的语气何其歹毒。 沈南鸢昂着头:“自然!喝个药而已!” “如此就好。” 他笑道:“那我们也能放心了。” 这人之前不还心疼她吗,还没过多久,就这样了? 看来在喝药这件事上,确实是忍了原主很久了。 沈夫人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 “睡,娘明早再来看你。” “好,”沈南鸢乖巧的道,“娘,你快回去。” 沈思年:“那哥哥也明早再来看你。” 沈南鸢:“快走你。” 沈思年不禁的低低的笑出了声:“还挺记仇。” 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下来了,屋内的人一走,沈南鸢的困意也都袭来了。 青惢今晚守着她,在外面的软塌上睡,沈南鸢迷迷糊糊间突然想到了萧琰,从她发热开始就没瞧见过他。 心中不免的有些暗叹。 这崽子心中果然除了孟初月就没别人了。 自己好歹也是照顾了他那么久,结果连个人影都瞧不到。 说心里没有失落那是假的。 沈南鸢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夜深人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显得安宁又寂寥。 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楚。 青惢并未醒,盖着被子睡的正熟。 萧琰轻轻的走过,在内室的障屏前顿了一下,抿了抿嘴。 他本不能进入小姐的闺阁,听青惢说她喝了药之后就会没事,本该放心,但是他仍旧难安,不亲眼看看就无法安心。 所以如今夜深人静了才来。 屋内有一股药味,药味中还掺杂着些许的香气,沈南鸢睡的正熟,呼吸匀称绵长,睡颜恬静,没有白日里的生动活泼,此时有一股虚弱乖巧的感觉。 萧琰的心跳如鼓,来之前本就想看看她便回去,可如今竟然看到了她竟然挪不动步子,呆呆怔怔的瞧着她,难以言喻的心悸让他不由得抬起了手,浅浅的落在了沈南鸢的额头上。 细腻又嫩滑,好在热似乎已经下去了些。 他心中稍稍的放心。 正要收回手,就瞧见沈南鸢蓦然的睁开了眼睛,眼眸清亮润泽,因为发热的缘故,水润润的但依旧亮的惊人。 萧琰的手颤了颤赶紧的收了回来,难掩的慌乱。 沈南鸢半梦半醒:“萧琰?” 软糯柔和,声音有些小,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娇软。 她瘪嘴切了一声,嘟囔着:“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没良心呢。” 头昏沉沉的疼,沈南鸢闭了闭眼,眸子底逐渐的蕴起了些许的熟悉与浅浅的笑意,十分欣慰的样子:“还好你这个人还不算差。” 萧琰瞧着她微带着依赖的眼眸,喉间倏的有些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搞不懂她为何会露出这些的神色,更搞不懂自己心中的愉悦从何而来。 他垂着眸子一时的不敢看她,声音很低:“渴吗?要喝水吗?” “有些渴。” 萧琰闻言站了起来,走到了桌边倒了杯茶,还冒着些许的热气,沈南鸢的脑子清醒了些,半撑着身子接过来一饮而尽。 她瞧着萧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怎么样,还热吗?” “还有一些,”萧琰又倒了一杯,递给了沈南鸢,“小姐可要按时喝药,这样才能好的快。” 沈南鸢微顿,皱了皱眉:“?” 萧琰垂眸继续道:“大少爷说您经常把药倒在池塘里喂鱼,让我盯着您喝药。” 沈南鸢:“” 好嘛沈思年到底和多少人说了这件事。 连萧琰都知道。 她嘟嘟囔囔,抬眸看着他想找个同道中人:“你之前经常喝药,不觉得很苦吗?不觉得难以下咽吗?” “有一些,”萧琰耐心的道,“但是我知道喝了才能好,所以不会倒在池塘里喂鱼。” 沈南鸢:“” 原主的壮举让她现在十分的难堪。 她一口把茶喝了下去,躺在了床上,妥协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喝的。” 困意再度袭来。 沈南鸢打了个哈欠:“好了,都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我没事了。” 她虽然之前心里想着萧琰是个没良心的,但是如今瞧见了他的样子也是能看出来,他有关心着自己:“你记得别像我一样,发热了很难受的。” “好。” 萧琰看着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不禁的伸手替她掖了一下被角,看着她逐渐的熟睡,呼吸渐渐的绵长,才小心的转身走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干的可都不是人事 沈南鸢以为萧琰说要看着她喝药是说说而已。 毕竟这人可不是有这种闲情雅致特意抽时间来看着她喝药的人,而且他还要去沈思年那里学武,错过了一次她喝药的时间。 可她看着赶回来的萧琰,无话可说了。 真听她大哥的话啊。 沈南鸢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乌黑的药,皱着脸的抬眸,乌黑水润的眼眸看着叫人格外心软。 “喝光?” 萧琰平淡的点点头:“喝光。” 面前可不止站着一个他,还有青惢,紧紧的盯着她,不带一点心软的。 “这给您备好了蜜饯,等您喝完了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沈南鸢嘴上嘟囔着:“我知道,我这就喝了。” 这一个两个的,她不喝也不行啊。 沈南鸢端起了碗,一鼓作气的全都喝了下去,青惢连忙的捏了一块蜜饯,放在了她的嘴边,看着她吃了进去,问道:“有好些吗小姐?” “还行。”沈南鸢自己又捏了几个都塞到了嘴里,腮帮子都鼓鼓的,“我要喝多久啊。” “您好了自然就不用喝了。” 青惢说完,接过她手里的碗便走了出去,沈南鸢口中的苦味都消散了,眉头才舒缓了些,对着萧琰道:“你还去我大哥那里吗?” “去。”他点点头,“看您把药喝下去我就过去了。” 沈南鸢摆摆手:“那快去。” 她道:“反正我喝完了,而且学武重要。” 萧琰顿了顿,漆黑的眼眸紧接着就看了过来,话在喉间滚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他稍稍的弯了弯腰,低声的道:“那小的便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沈南鸢猛地抓的一把蜜饯,塞到了嘴里。 这苦味怎么还一波波,刚刚才下去,现在又冒出来了。 蜜饯可真是个好东西。 怪不得萧琰爱吃,之前买的几包都被他吃完了。 —— 沈南鸢在镇国公府养病这期间,高雪落和孟初月都来看过她,她其实发热的第二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药还是往后喝了两三日才停下来。 每次喝药,萧琰保准会站在她的眼前,盯着她喝的一滴不剩,才转头去忙自己的事情。 距离皇家围猎还有几日的时候,沈南鸢从沈思年那里得知了一件事。 据说君辞本来是要林府提亲,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此事就被搁浅了,林家与君家据说因此有了些许的嫌隙。 君辞与沈南鸢的婚事才刚刚的解除没多久,如今就要去别家提亲,虽然暂时没成,但还是让沈思年十分的生气。 “这才没几个月,他转头就要去娶别家的姑娘,这要让京城的百姓如何想你?我真想去君府揍君辞一顿。” 只能想想,他不能。 虽然镇国公府与君家的关系早就僵硬,但是表面的关系还是要维持一下。 沈思年也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很突然,但是对沈南鸢来说,是在意料之中。 她早就想到君辞定然不会再等,年底之前肯定就要把林嫣娶进君府,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此时暂时搁浅,但是不管早晚君辞肯定是要娶林嫣的。 她淡声的道:“大哥,不用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百姓只会说君府的君公子转头另有新欢,要说也只会说他们,再说我们早就与他没关系了,此事和我们无关。” “我知道,可是还是很生气。”沈思年道,“这君家干的可都不是人事。” 这个沈南鸢同意。 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君辞和他爹,可真不是人呐。 不过如今她早早的就与君辞退了婚,沈思年是瞧不见他们更不做人事的时候了。 沈南鸢没猜错的话,君家和林家的好事估计马上就要来了,不管怎么说,表面的关系是要维持,毕竟朝堂之上是要见面的,请帖理应要给镇国公府一张,就看他到时候好不好意思给了。 为难的可是君辞。 再加上沈思年的性子,如果给请帖的话,轻则嘲讽君辞几句,重则打他一顿。 反正也是事出有因。 虽然有些不厚道,不过沈南鸢莫名的想看君辞被打。 她浅浅的笑了笑,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听到了沈思年的声音继续传来。 “对了,过几日便是皇家围猎,你之前答应了二皇子会去,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大哥,”沈南鸢眨了眨眼,显得有些狡黠,“答应是答应,但是突然生病了也没办法不是?况且前几日我发热才刚刚好,一不小心又感染了风寒也是能理解的。” 反正那皇家围猎,她是不可能去。 二皇子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此次一去不就正好遂了他的意。 这可是个日后和萧琰对着干的反派人物,谁想和他扯上关系啊! 沈思年点点头:“如此也好。” 但是让沈南鸢没想到的是,这二皇子在皇家围猎当日,竟然亲自来了镇国公府,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连沈毅和沈思年都完全没想到。 二皇子的笑容温润:“本王听说前些日子沈小姐感染风寒,本来想来看望,但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顺路,便来瞧瞧沈小姐。” 沈南鸢皮笑肉不笑:“多谢二皇子。” 她病都好了,现在来看? 看寂寞的! 感染风寒这个借口是不能用了,沈南鸢和沈思年对视了一眼,不禁的咬了咬牙,心中气极,对二皇子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只能被迫前往皇家狩猎。 事已至此,青惢和锦竹赶忙的准备收拾东西,二皇子和沈毅一同去了正堂,沈南鸢和沈思年站在韶华院里,磨了磨牙。 “真气人呐。” 沈思年:“谁说不是呢。” 他叹了口气,转身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但他是君。” 沈南鸢自然知道。 她点了点头,看向了沈思年:“大哥,我就靠你了。” 皇家围猎这个地方,想不遇到二皇子都难,她不禁厌恶的皱起了眉,继续道:“到时候就全靠你帮我了,大哥,我会一直粘着你的!” 第四十五章 不能生气啊 沈思年侧目瞧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 “你也就只有在能用到我的时候这样了,平时可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哪有啊,”沈南鸢亲昵的笑道,“而且我知道,就算我不说,大哥你也肯定会帮我的。” 沈毅要伴君,没办法时刻的陪在沈南鸢的身边,他肯定也会与沈思年说,让他时刻的瞧着沈南鸢。 皇家狩猎三日,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的才好。 沈思年微微的沉思了半刻,余光中瞧见了从偏房走来的萧琰:“既然你都去了,那便把萧琰也带上,正好在那我也可以教他,而且近日他的武功突飞猛进,也能保护你。” “还是不了,”沈南鸢道,“前些日子他旧疾还犯了,若是去了,身子不舒服怎么办,那里可不管一个下人的死活的。” “可是最近他习武,身子一直无恙,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萧琰闻声,润泽的眼眸微抬,显得十分平和:“小姐,小的已无恙。” 他显然是已经得知了此时的状况:“小的想去。” 沈南鸢皱了皱眉。 她是真不想让萧琰去,一个确实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因,还有一个是,那边可都是皇家的人 沈思年挑眉:“之前是谁说听他自己说想不想去呢,如今他说自己想去了,你可不要耍赖。” “”她还真的是要耍赖。 沈南鸢轻咳了声的,快步的往屋内走,当做没听到沈思年的话,嘴里嘟囔着:“我得去看看她们收拾的怎么样了。” 疾步的走着,是生怕被他们给追上。 萧琰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失落。 听闻二皇子亲自来镇国公府,那也就是说,她之前想的借口用不了,只能前去,他想跟在她的身边,时刻的瞧着她,才能安心。 沈思年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灿烂。 “快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 萧琰诧异的抬眸。 就见他小心的往沈南鸢那边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的继续道:“她不带你去,我带你去啊。” —— 沈南鸢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并未瞧见萧琰的身影。 想来他这个性子,应该也不会到门前送她。 韶华院里有李伯和锦竹在,她倒也是放心了。 沈南鸢将帘子放了下来,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有在好好当妈养这个小崽子。 沈思年坐的也是这辆马车,二皇子与沈毅坐的是同一辆,他自然不会想不开的去坐那辆。 马车缓缓的行驶,沈思年看眼色的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妹妹的脸色,踌躇了一下便开口。 “大哥瞒了你一件事,”他瞧着极为诚恳的样子,“你可一定要原谅大哥,不能生气啊。” 沈南鸢心想着在皇家围猎这三日可都要靠着他,没多想的道:“你瞒着我肯定是为了我好,放心,我肯定原谅你啊。” “你说真的?” 她点点头:“真的。” “那就好,”沈思年笑眯眯的,“那大哥就放心了。” 他说来说去也没讲瞒了她什么事,沈南鸢好奇的皱眉:“你倒是说啊。”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沈思年靠在了马车壁上,他一本正经的,“大哥什么时候做过害你的事情。” 沈南鸢见他不想说,也懒得再问,反正肯定是要和她说的。 她倒也不急这一会。 皇家围猎设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平原与树林的交界处,林子里便是他们此次狩猎的地方,在他们来之前,早就已经驻扎好了,周围皆有重兵把守, 顾盛谕下了马车便径直的走来,不等沈思年有什么动作,他就对着沈南鸢伸手笑道:“沈小姐小心些。” 沈南鸢:“” 她也不便拒绝,于是就将手轻轻的搭在了二皇子的手腕上,下来之后垂眸轻声的道:“多谢二皇子。” 沈毅沉声道:“二皇子可要随我一同去见陛下?” “自然要去,”顾盛谕收回了手,“晚些再来瞧沈小姐。” 沈南鸢笑了笑,心里寻思着他可千万不要来! 烦都烦死了! 旁边站着些的宫人太监,细着嗓子的微微弯腰行礼道:“沈校尉沈小姐请随奴才来,奴才带两位去您住的地方。” 在这里,住也只能住驻扎的大帐篷,能来的女眷与王公贵族们都要住在这里,沈南鸢印象中的就是在穿书之前露营住的小帐篷,可是等真的见到了,才发现真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驻扎的帐篷很大,里面不仅摆放了床,各种式样的桌椅都有,虽不比住的屋子,但是五脏俱全。沈思年瞧着她惊诧的样子,不仅的笑道:“怎么这副表情,以往你都来过啊,像第一次来似的。” 沈南鸢赶紧收敛了些自己的表情:“大哥,你和爹就在隔壁住吗?” “自然。”沈思年道,“你是我一同出去逛逛,还是在此处休息?” “出去逛逛。” 她说完,就见沈思年笑着点了点头:“行,但是得让你见个人。” 话音刚落下,他就朝着帐篷外喊:“快进来。” 沈南鸢满头的问号,可等到瞧见了进来的人,她的脑子就蓦然的轰的一下,快要炸了。 来人不安的走来,低低的唤了声:“小姐。” 不用猜都知道,他是被谁给带来的。 沈南鸢狠狠的转头瞪了沈思年一眼,他满脸的无辜:“在马车上的时候,你说绝对不会生气的。”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就说走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萧琰,敢情是早就被沈思年给藏起来了。 真行啊。 沈南鸢皮笑肉不笑,没空找沈思年的事,对着萧琰满脸的谨慎小心:“不是和你说了别来,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一想到他在这满是皇宫里的人的地方乱晃,沈南鸢就感觉自己的心在颤。 虽然也想他早点回皇宫去,可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 沈思年道:“来都来了,让他出去看看这边的景色呗,那边那么好看,不看真的是白来一趟。” “”沈南鸢瞧了眼外面的大白天,“晚上看也一样。” 第四十六章 你也该听腻了 沈思年纳闷了:“鸢鸢,怎么感觉你有些紧张似的,你有别的事情?” 不止是沈思年,其实连萧琰都看出来了。 早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她好像就很不安,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一样,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萧琰微微的皱了皱眉,视线紧紧的凝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就见她掩饰性的笑了笑的:“没有紧张啊,就只是在担心他身上的伤而已。” 她是这么说,可是萧琰分明的就觉得,她心里有别的事情。 沈思年耸了耸肩:“好,那我们等晚些时候,吃过晚膳了再出去?虽然不比白日里的景色,但是夜晚也不错。” 沈南鸢松了口气的笑笑:“好啊。” 心跳仍然因为刚刚沈思年的话跳的剧烈,她转身走到了桌边坐下,青惢倒了水放在了她的面前:“奴婢去收拾带来的衣物,小姐若是有事,就叫奴婢。” 沈思年也回他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沈南鸢瞧了瞧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年,问道:“你晚上睡哪里?” 萧琰低眸,漆黑如墨:“回小姐,有下人睡的帐篷。” “”沈南鸢抿了抿嘴,仍旧有些不放心。 下人们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定然是许多人睡一个帐篷,鱼龙混杂,难保不会节外生枝,她想了想,于是扬声的喊道:“青惢。” 青惢将手中的衣物放了下来:“小姐有何事?” “去要些被褥。” 青惢瞧了眼床铺,很疑惑:“小姐冷?” 沈南鸢摇摇头:“去送到我大哥的帐篷里去,铺到地上,晚些时候让萧琰去我大哥那里睡,你在我这睡。” 萧琰愣了愣。 “那么多人挤一个帐篷肯定不舒服,我大哥会同意的,你去。” 青惢瞧了眼萧琰,随后屈膝低头道:“是,小姐。” 沈南鸢本想让萧琰在她的这个帐篷里睡,可是想了想,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旁人瞧见,定然会有一些风言风语,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她还不放心的叮嘱着:“每日用过早膳就要来我这里。” 萧琰压下心中慢慢而上的愉悦,眉眼更加的清隽俊朗:“是。” 晚上的宴席无论是世家公子亦或者是小姐们都要到的,沈南鸢心中微微的有些紧张,跟在沈思年的身边走到了举办宴席的地方。 除了公主与皇子们,下面就是镇国公府与丞相府,沈南鸢老老实实的在沈思年旁边的位置坐下,微微的抬眸,就瞧见了坐在对面的孟初月,她惊喜不已的朝着自己点头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 在下面还有高雪落。 人都到齐了,沈思年往她的身边凑了凑,低声的道:“一会你就吃你的,别管其他的。” 他说完不禁的笑了。 “每年都要和你说一遍,你也该听腻了。” 沈南鸢暗叹他可真是个好哥哥,在这个时候,她最想听到的就是只要吃就好,不要管其他的这句话。 她摇了摇头,十分乖巧的样子:“没听腻,大哥你真好。” 沈思年受到了惊吓的瞬间扭头,瞧着她的脸,微微的张了张嘴,‘啧’了声:“突然一听到你说我好,我还有点怕了。” 沈南鸢:“” 这人有受虐倾向。 此时陛下还没来,宴席自然也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天气转冷,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篝火,金灿灿的火光映亮了所有人的脸庞,倒也不冷。 沈南鸢感觉有人在看她,皱了皱眉的凭感觉瞧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只看到了正在垂眸喝茶的君辞,侧颜孤寂冷然。 她蹙眉将头转了回去,觉得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 陛下来了之后,整个宴席才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一如沈南鸢想象中的威严一样,她不知道别人,但是她自己是不由得瑟缩了起来,只敢用余光瞄几眼陛下,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盯着自己眼前的茶盏发呆。 篝火摇曳,沈南鸢无意识的抬头,透过眼前的火焰,冷不丁的与孟初月身边的丞相对视了上。 两个人皆是一愣,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原书里,是丞相偶然见到了萧琰,觉得他的眉眼与皇子们过于相像,所以心生了猜测,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的来着。 后来也是他助萧琰重回皇宫的。 这也就是除了萧琰与孟初月之外,与丞相府的关系更加密切的原因。 沈南鸢不由得‘啧’了一声,寻思着这三日可要让萧琰离这个丞相远一点。 以后是以后的事,现在可千万不能让这两人碰上。 所幸宴席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陛下坐了一会就走了,沈南鸢谨记着沈思年的话,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吃东西,临回去之前还与孟初月和高雪落说了些话。 夜渐渐的深了,萧琰听话的呆在沈南鸢的帐篷中,未曾乱走。 外面倏的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沈思年身边的其中一个下人:“快出来,轮到咱们吃饭了。” 临走之前,沈南鸢说吃过饭要快些回来,他便站了起来,走出了帐篷,脚步都不免的有些急了起来。 一旁的下人被吹过去的冷风冻的打了一个哆嗦:“你不冷吗?” “不冷。” 萧琰的声音平淡。 前些日子,沈南鸢派人给他做了几件厚衣裳,如今正好穿上,一点也不冷。 这里的饭菜不比在韶华院里时李伯做的饭菜,萧琰吃的有些快,急急的回去之时,未曾注意到有人和自己擦肩而过。 丞相却不由得愣了愣,转身看着那人消失在了视线中,刚刚蓦然一瞥时瞧见的脸庞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莫名熟悉的眉眼让他怔忪不已。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侧目对着身边的下人道:“去查查刚刚过去的那个是什么人。” —— 沈南鸢着急赶回来,瞧见了萧琰,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的放了下来。 “吃过饭了吗?” “回小姐,吃过了。” 沈思年自沈南鸢的身后冒了出来,笑道:“正好,咱们出去走走,当消食了。” 第四十七章 我怕你摔了 夜晚起风了,沈南鸢披上了一件厚的披风,跟在沈思年的身边,掠过两侧的帐篷,缓缓的往远处的小溪流走去。 虽说是夜晚,可是到处都有火光摇曳,所以倒也是挺明亮的。 深秋时节,树叶早就黄了,金灿灿的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好看,不远处的高山隐没在雾蒙蒙的夜色中,溪水自丛林中流出,澄澈干净。 沈南鸢走到了溪流边,轻轻的蹲了下来,伸手碰了一下水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的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沈思年叮嘱着:“你离水边远点,这里很潮湿,一不小心容易滑进水里去。” 他看着动也没动的沈南鸢,‘啧’了声:“不听你哥我的话,你马上吃亏。” 沈南鸢:“” 她徐徐的站起来,不禁的嘟囔:“听了听了。” 这里时不时的就有禁军巡视,沈南鸢心中稍有不安,所幸沈思年在带着他们往没什么人的地方走,远离了火光,这里也有些暗,蒙蒙的像是笼罩了一层的雾气一般,有些朦胧的感觉。 沈思年走在前面:“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瞧见过这附近有几颗柿子树,以前还摘过的,怎么瞧不见了。” “柿子树?”沈南鸢不禁的好奇,“这里怎么会有柿子树啊。” “可能是附近的人家栽种的。” “那你这算不算偷吃人家的柿子。” “”沈思年扭头,“你哥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情,吃完之后都会拿一个荷包装点银子挂在树上好不好!” 沈南鸢瞬间的点头,一本正经:“我就说大哥你心思细腻,定然不会白吃人家的柿子的。” “” 萧琰走在沈南鸢的身侧,闻言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心中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的心安。 沿着溪流走了半刻,沈思年的眼前顿时一亮:“找到了,这个时节正好都熟了。” 他说完,就快步的往前走了过去,沈南鸢顺着他去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瞧见了几棵树,树上还挂着金黄的果实,只不过剩的不多了,就只有几个。 她想去凑热闹的心有些急,跟在沈思年的身后小跑了起来,没注意到脚下湿润的土地,一不小心滑了一下,萧琰都没来得及抓住她,她就一屁股摔地上了。 沈南鸢‘哎哟’了一声,脑海里倏的响起刚刚沈思年说的话。 “这里很潮湿,一不小心容易滑进水里去。” 乌鸦嘴实锤了。 “”她皱着张小脸,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摔溪水里去。 萧琰赶忙的把她扶了起来,心中隐隐的自责,扶着她的胳膊,看着沈南鸢的手上的泥土,正要把怀中的帕子拿出来给她擦擦手,就听到她没心没肺的轻哼出声:“一会我就都给抹到我大哥的衣服上面去。” 正好今日他穿的衣裳颜色浅。 应该是没发现她摔倒了,在那边摘柿子呢。 沈南鸢转身挣脱了萧琰的手,往前跑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后知后觉的走了回来,在萧琰微微诧异的目光之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抓住了他的衣裳袖子。 “咱们一起过去。” 这是摔怕了。 她眨了眨眼睛,却不想让萧琰瞧出来,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我怕你摔了。” “好,”萧琰隐去眸底的笑意,顺从的由着沈南鸢抓着他的衣袖,与她一同往前走去,“那就多谢小姐了。” 沈南鸢的心思一动。 怎么感觉他这句话像是在调侃自己似的。 夜色之中,两个人并肩一同走着。 萧琰微微的垂眸,视线落在了她紧抓着自己袖子的绵软白皙的手上,心中漫上些许的愉悦,眉眼都控制住的柔和了起来。 若是一直如此就好了。 他好像渐渐的有了私心。 沈思年早就将树上的柿子摘下来了三个,瞧着他们两个,不明所以:“怎么才过来。” 这人果然是注意力都放在这柿子上面,完全没注意到他最疼爱的妹妹刚才一屁股摔地上去了,沈南鸢松开了抓着萧琰衣袖的手,快速的走过去,将自己手上的泥土都蹭到了沈思年的衣裳上面。 “哪有你快啊。” 沈思年并未注意到,笑吟吟的将金黄的柿子递给了她和萧琰。 “不少人都知道这里,若是我们再晚来一些,估计这树上就光秃秃的,一个都没了。” 沈南鸢抬头,这才瞧见了在这几棵柿子树上,零零落落的挂了许多的荷包。 看着有些壮观,还有些好笑。 应该都是如沈思年说的那样,吃完了柿子给的银子。 她寻思着自己改日也来这里种几棵果树,然后坐等着收钱就行了。 这群世家子弟,出手都阔绰大方,荷包里指不定给了多少银子呢。 沈南鸢将自己的柿子给了萧琰让他拿一下,自己走到了溪水边洗了洗手,回眸时便瞧见他认真的拿着一个帕子,正在将柿子一个个的擦干净,低眸时,长睫微动,显得十分乖巧的样子。 她不禁的感叹。 这小崽子这么一瞧,其实还挺乖挺不错的。 如此,好像与书中描写的他有些不符。 她也没多想,接过来被擦干净的柿子,咬了一大口,完全熟了的柿子汁水很足,又软又甜。 她的眉眼不由得弯了弯,轻轻浅浅,眼眸亮的动人,很高兴的样子:“好吃。” “自然。”沈思年笑道,他转身,“我再摘几个,给爹拿过去尝尝。” 萧琰的视线凝在了面前正开心的沈南鸢身上,心绪微乱,他将柿子先放在怀中,许是今夜月色朦胧,让人心中藏着的事情都放大了般,他鬼使神差的突然伸手握住了沈南鸢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细致认真的给她擦去了手上的水珠。 沈南鸢被吓了一跳。 瞪圆了眼睛的拿着被啃了半个的柿子,呆呆愣愣的瞧着垂眸认真的萧琰。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和细致的为她擦拭的模样,月光朦胧,笼罩在身上,萧琰神思微顿,片刻抬眼,漆黑的眼眸望进了那双总是明亮的眸子中。 第四十八章 萧琰是韶华院的人 沈南鸢有些尴尬。 她抿了抿嘴,顿了片刻,才幽幽的开口。 “谢谢你啊。” 好像不应该谢他。 她可是小姐哎! 萧琰垂眸,握着帕子的手都不由得紧了些:“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沈南鸢:“” 她还十分配合的将吃了一半的柿子换到了擦干净的那只手上,顺带着咬了一口,周围稍稍的有些尴尬的气氛,她一边吃一边思忖着,歪了歪头的扬着脑袋看了几眼萧琰,继续道:“你好像又长高了很多。” 之前还到他的下巴,现在好像只到他的肩膀了。 长的真快。 萧琰轻轻的嗯了一声,稍稍抬眸,如此的距离,她身上的香气更加的浓郁,甚至连她脸上的小绒毛好像都能瞧的见。 “那你再多吃些,再使劲的长长!” 她说完嘟囔了几句:“为什么我也吃了挺多,就是不长个呢。” 这小胳膊小腿的,完全看不出来她平时是能吃两大碗米饭的样子。 吃了不长肉,个子也不长。 她纳闷的样子有些可爱,萧琰瞧了一眼,鼻息间就不由得愉悦的溢出了低低的笑声:“小姐年纪还小。” “你年纪也不大啊。” 萧琰轻声道:“虽不大,可也是大了小姐三岁。” “”沈南鸢眉头一皱,“嗯?” 有些不可置信。 她在看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男主的年纪,只是后来见他与孟初月在一块,便以为他的年纪和孟初月差不多大,再加上穿过来之后,瞧着他的样子十分瘦弱,觉得他也与自己年龄相仿,没想到他其实大了自个三岁? 那她还天天小崽子小崽子的在心里喊他。 沈南鸢干干的笑了笑:“这样啊。” 她将已经擦干净了的手收了回来,低头默不作声的啃柿子了。 绝了。 沈思年又摘了两三个,走过来瞧着他们俩道:“不早了,回去。” 他边走边继续的说:“明日不要靠近树林,都在那边狩猎,刀剑无眼,你就在这附近玩就可以了,我明日上午要与爹一同陪在陛下左右,下午回来找你。” “你莫要乱跑,萧琰会看着你。” 沈南鸢:“知道了。” 沈思年这语气,怎么感觉把萧琰当成他的人了似的。 她撇了撇嘴,强调着:“萧琰是韶华院的人。” 沈思年:“我知道啊。” 他这个态度,倒是显得自己这句话多余了。 萧琰闻言,不由得笑了。 走着走着,沈思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皱了皱眉的低头,拉起了自己的衣角,看着上面正正好好两个完整的泥手印,瞬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磨了磨牙。 “沈南鸢!” 她闻言转头,瞳孔骤然的一缩,随之转头一溜烟的就跑掉了。 速度快的惊人。 沈思年:“” 翌日。 早膳都有下人送来,沈南鸢吃完后便伸了个懒腰的走出帐篷,外面阳光正好,裹挟着些许的露水,感觉十分的清新。 狩猎早就已经开始了,偶尔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狩到的猎物,会由膳房做成晚上的食物,连下人们也会分到一些。 每年狩到最多猎物的人,会得到陛下赏赐的奇珍异宝。 很多参与狩猎的世家子弟也并不是单单为了赏赐,更多的还是为了陛下的赏识。 往年只要沈毅参加,那么榜首必定是他的,不过近年来他已经不参加了,所以下面的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拿到榜首了。 沈思年算是个另类。 虽为武将,可是对这类的狩猎并不是很感兴趣,参与的次数寥寥,不过沈南鸢觉得,若是他参加了的话,那么榜首必然是他的。 她也对狩猎不感兴趣,但是很期待晚上的那一顿肉。 恰好这时萧琰也从旁边沈思年的帐篷中走了出来,瞧见了她之后走来,淡声的道:“小姐。”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在那睡冷吗?” “不冷,”他轻声的说,“被褥很暖和。” 青惢怕他冷,还多要了一床被褥给铺上的,沈思年还和他开玩笑的说觉得他睡的地方比床还舒服。 上午沈思年不在,她不敢乱走,生怕遇到二皇子,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萧琰,所以就只在附近走了走,回去的时候却在她的帐篷外看到了一个人。 沈南鸢略显得诧异,她回眸瞧了眼青惢,并未注意到萧琰突然沉下来的眼神。 许是他身边的小厮提醒了他,君辞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蓦然的抬起了头。 看样子是故意的在等她。 沈南鸢纳闷的不行。 想着她最近可没做什么,难不成是他不好意思给沈毅和沈思年递喜帖,所以就找她了? 想了想,他唯一能找自己的事情,那估计就只有这个了。 沈南鸢上前,大方得体:“君公子。” 她抬眸:“君公子可是有事?” 陌生又疏离,好似她以前从未喜欢过自己一般,心中钝钝的难受。 君辞抿了抿嘴,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瞧着面前明艳的脸庞,稍微迟疑了半刻:“我之前听闻二皇子去了镇国公府,可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才去的?” 沈南鸢都准备好接喜帖了,倏的听到了他的话,诧异的抬眸看他。 他避开了沈南鸢的视线,继续道:“我猜到了他定然是查到了你的身份,所以特意去了镇国公府,于是便想来问问你是不是。” “二皇子在想什么,我又怎么知道呢?”沈南鸢淡淡的道,“多谢君公子的关心了。” “若是无事,那么我就先进去了。” 不等沈南鸢把话说完,君辞就倏的开口:“我要去林府提亲了。” 果然,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这件事。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等了片刻,却并未听到他的声音,于是有些不耐的抬眸,润泽的眼睛里倒映着君辞怔然的脸庞,她挑眉:“?” 倒是说啊。 吞吞吐吐的,给前未过门的妻子一张喜帖而已,这有什么! 君辞垂眸:“我先走了。” 沈南鸢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感觉自己满脑子的问号。 第四十九章 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搞什么鬼。 这人是有啥毛病吗? 这让沈南鸢的心情都莫名其妙了。 她有些懵了的回眸:“这人是不是指定有啥大病。” 青惢连忙的开口:“小姐说话可要注意些,这里可不是镇国公府,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沈南鸢嘟囔着走进了帐篷,“知道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刚刚坐在椅子上,就听到了萧琰微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眼眸黑沉,带着些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不耐。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姐可要离他远一些。” 这是沈南鸢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出了敌意,以前哪怕他被沈瑾瑜打的满身都是伤,刚刚来韶华院那会,敌意都被他隐藏的很好,如此叫沈南鸢倒是很意外了。 她道:“连你都觉得那姓君的不是什么好人。” 青惢跺了跺脚:“小姐!” 沈南鸢抿了抿嘴:“好啦,知道啦,我不说了。” 不过今日的君辞和以前比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有些怪怪的。 —— “少爷,林小姐请您去溪水那边的树林,说有事要和您说。” 君辞闻言,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些许的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旁人提起林嫣,他就有一股的压力,压的他不知所措。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脑海中骤然的想起刚刚偶然瞥到的,沈南鸢皱着眉看自己的模样,眉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只有不耐。 心脏骤然的像是被紧紧的攥了一下,他竟然落荒而逃。 君辞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迈着步子缓缓的往林嫣等他的地方走去。 本来说好的提亲,确实是因为君家的缘故导致暂时搁浅,他的舅舅突发恶疾去世,忙着这件事的同时,短期内不宜再办喜事。 哪知林嫣急了,私下与她见面时她闹了许久,他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也就导致君家与林家之间出现了嫌隙。 这次的狩猎是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这些日子不见,林嫣似乎痩了一些,穿着一袭浅粉色的衣裙,衬的她越发的楚楚动人,却看着有些陌生,她穿的十分单薄,叫君辞不禁的皱了皱眉。 “怎么穿的这么少。” 林嫣却直直的看他:“你刚刚去哪里了。” 君辞的眼眸闪了一下:“没去哪。” 他淡淡的转移了话题,继续道:“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提亲的事情上次就说过,近期不宜办喜事,其他的事我都可以随你,唯独这个不行。” 他本以为林嫣会理解他,可是前些日子她同自己大闹了一场,突然让他感觉到对眼前人的陌生。 以前她明明很善解人意,从不会出现如此的模样。 林嫣的眉眼稍稍的低垂,红唇紧紧的抿了抿,隐忍了片刻神色柔和了起来。 “上次和你闹,是我不对。” 她抬头,对上了君辞平淡的眼眸继续道:“我只是心中有些急罢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如今,眼看着我就要能嫁给你了,结果日子又延后,我心中很不安。” “遇到此事确实也没办法,我不应该和你闹的。” 君辞的目光稍顿,随之的抬头,对上了林嫣试探的眼眸:“过些日子,你还会来林府的对。” 话到了嘴边停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自然。” “如此就好。” 林嫣松了口气,可心中的不安却并没有因此就下去,她犹豫了片刻,想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下去,浅浅的笑了笑的道:“天气冷了,你快些回去。” 有些话,不能问,也不能说。 哪怕她现在已经惶恐不已,可依然只能埋在心底。 既然君辞说了过些日子会再去林府提亲,那么她大可以将刚刚看到的都忘掉。 只要他没有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就好。 君辞看了她一眼:“下次出来不要再穿这么少了。” “好。” 林嫣笑着答应。 视线之中,君辞一步步的越走越远,并没有回头。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死死的咬着下唇,即便刚才再怎么劝服自己,可是如今各种猜测依旧全然的冒了出来,让她一瞬间的险些忍不住的想要叫住君辞质问他。 问他为什么去找沈南鸢。 问他和沈南鸢说了什么。 可是不能。 从上次与君辞大吵了一次后,她就不免的惶恐了起来。 害怕他不会再来林府提亲,所以今日才拉下了面子的去找他。 若是再如此的质问,定然是不欢而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好不容易能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她不愿也不想如此。 或许,有时候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选择。 —— 吃过了午饭之后,沈思年才从陛下那边回来,恰好下午沈南鸢与孟初月还有高雪落约好见面,他就随着一起去了。 高雪落与孟初月之前偶有在宴席上面见过几次,可从未说过话,如今见到了竟也不觉得陌生,很快就聊到了一起,三个小姑娘围着一张圆桌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叫沈思年都插不进去话,不过他也料到了这副局面,于是朝着萧琰招了招手。 “咱们正好在这练练武。” 这就是带萧琰来的意义啊。 这里没什么人会来,三个小姑娘聊到了过些日子要去高府玩,正说到兴头上,高雪落倏的往沈南鸢的身边凑了凑,不动声色的压低了声音的道:“鸢鸢,我感觉初月好像喜欢你大哥?她一直在看你大哥哎!” 沈南鸢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笑,她连忙的摆手:“怎么可能啊。” 不过对面的孟初月确实是在往沈思年那边看,但是那边可不只是有沈思年,还有萧琰在,想想就知道她肯定在看萧琰啊。 于是笑着继续道:“你想多了,初月她不可能喜欢我大哥的。” 高雪落摇摇头,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想的应该没错。” 沈南鸢又不能和她说现在萧琰与孟初月暗戳戳的关系,只能高深莫测的开口:“不会的,不信咱们就以后看,初月她才不喜欢我大哥,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第五十章 有事找您 这样一来二去,孟初月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的将视线收了回来,掩饰性的垂眸喝了口茶的轻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哦,”沈南鸢笑了笑,“我们在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应该不知道这附近有几棵柿子树,果实很甜,待会让我大哥给你摘一个尝尝。” “好啊!” 孟初月眉眼中的笑意更深:“那就多谢沈大哥了。” 沈思年闻言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 两个人的视线冷不丁的对视了上,孟初月连忙慌乱的垂头,又喝了口热茶。 高雪落看的清清楚楚,猛地一拍桌子,把沈南鸢给吓了一跳,她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怎么了?” 还怎么了,有人想当你大嫂! 可是迎着同样疑惑的孟初月的视线,高雪落讪讪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算了,这事还是让沈南鸢以后自个发现去。 她现在正死不承认呢。 几个人在一起虽没做什么,但是倒也是悠闲自在,相比于此时正在林子里争先恐后的狩猎的人来说,他们好像是来这里游玩的,尤其是沈南鸢的心情格外轻松。 本来以为在皇家狩猎的话,定然会见到二皇子。 但是这都一天过去了,也没看到他的人影,叫她的心情格外的舒适。 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可惜这个仅仅只是她的期盼而已,沈南鸢满脸假笑的老老实实的站在沈思年的身侧,心中暗叹这个二皇子真是一刻都不叫人舒心。 连高雪落和孟初月都瞬间收了笑意的站在沈思年的身后,全然的没有了刚才轻松的侃侃而谈的模样。 顾盛谕的眉目清淡,声音温润:“各位聊的如此高兴,看来是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沈思年微微的垂头:“二皇子过虑,不知殿下前来有何事?” 二皇子虽说是君,但沈思年的态度仍旧不卑不亢,十分有分寸:“竟还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 此时已然到了黄昏时刻,漫天的彩霞,金色的光晕笼罩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她眉眼低垂,容貌恍若画中人一般,叫人心悸不已。 顾盛谕的眸色微深,他抬了抬手,身后顿时走来一个侍卫,怀中还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灰色的东西。 “本王狩猎时瞧见了一只野兔,一只耳朵是灰色的一只耳朵是白色的,瞧着实在特殊,便想着沈小姐或许会喜欢,便命人带过来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沈小姐可喜欢?” 这态度 高雪落和孟初月互相的对视了一眼,了然于心。 分明是喜欢沈南鸢啊。 萧琰在人群之后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眉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戾气。 沈思年挡在自己妹妹面前:“多谢殿下的好意,只不过鸢鸢自小便不喜欢这些活物,恐怕是照顾不好,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好意。” “如此,”顾盛谕淡淡的笑了笑,可是语气中却骤然的施压了些许的威严,“是吗?沈小姐?” 他继续道:“是不喜欢这活物,还是不喜欢本王送的东西。” 沈思年见到二皇子便如此防备,想来他心中早就不快,却又碍着沈南鸢在无法发泄,只能如此的警告。 他是皇子,哪曾被这般对待过。 孟初月和高雪落皆为沈南鸢担心了起来,沈思年正要挡在她前面继续说话,便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随之沈南鸢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半挡在了他的面前。 眉眼淡淡,却是惊人的绝色。 “臣女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臣女确实如家兄所说那般,自小就不喜活物,殿下深明大义,想来应该不会因为这件小事生气。” “况且”她的目光落在了侍卫怀中抱着的野兔上,“这野兔在山野中长大,无拘无束,过惯了自在的日子,将它养在牢笼之中,恐怕应该会不习惯,殿下宅心仁厚,便将这野兔放归于山野。” 顾盛谕抬眸,眼眸微微的眯着,视线笼罩在沈南鸢的身上,颇有些沉。 她话语中间的深意,连高雪落都听的明明白白。 气氛一下子冷凝了起来,沈南鸢垂头,如沈思年一般不卑不亢,清淡而又冷静。 如同骇浪一般,重重的打击在了萧琰的心上,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顾盛谕深沉神色一变,他笑了笑,似乎没把她的话放进心上:“沈小姐虽不喜欢活物,但本王却从小就喜欢,这野兔虽在山野中长大,但本王也自有办法让它习惯牢笼的生活,沈小姐既然不喜欢,那本王便养在身边。” 他顿了顿继续道:“沈小姐的喜好,本王记着了。” “本王还有些事情,晚些再来瞧沈小姐。” 沈南鸢虽不愿,但还是屈膝行礼送了顾盛谕,孟初月皱着眉走到了她的面前,语气颇有些担忧。 “鸢鸢,二皇子可不是普通的人,你该怎么办啊。” 担忧的语气让沈南鸢笑了笑:“无事,二皇子即便是君,可我爹也不会就如此的顺从于他,放心,此事二皇子也不能如何。” 孟初月闻言稍稍放心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沈将军在,这件事倒也是不必太过于担心了。 沈思年叹了口气的道:“只不过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交给哥哥,你不要出头,知道吗?” 他心里是知道沈南鸢在护着他,但是这种情况,他还是想让沈南鸢躲在自己的身后的。 沈南鸢笑着的点点头:“知道啦。”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沈毅的耳朵里,他从陛下身边回来后匆忙的去看了自己的宝贝闺女,见到她无恙也没受到惊吓,才放心下来。 他气冲冲的要去找二皇子,被沈南鸢好不容易给劝下来了。 稍晚些,便有下人将今日猎到的所有肉做成了食物送了过来,烤的油滋滋的,待到他们吃完,才轮到了萧琰这些下人们。 他吃完正往沈南鸢的帐篷那边走时,骤然的有一个人拦在了他的面前,看着像是侍卫的模样,出奇的对他很恭敬。 “我家老爷有事找您。” 第五十一章 会为难你吗? 萧琰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微沉。 “我并不认识你和你家老爷,如果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 侍卫颇有些为难。 他顿了顿的开口:“我家老爷是当今丞相,他不便与您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见面,还请您与我一同前往。” 说完,侍卫掏出了一块令牌,萧琰的视线落在了上面,微微的皱了皱眉。 真是丞相府的人。 可是丞相找他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下人,丞相与他无任何关系,也根本就不可能有关系。 萧琰的眸子微眯,越发的警惕起来。 侍卫左右为难,就在这时,倏的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平缓又圆润:“我猜到你不肯跟他来。” 萧琰闻声看去,就瞧见了在不远处的阴影中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脸庞半隐在阴影之中,目光清朗,看着应该是四五十岁左右,眉目中带着些许的不怒自威。 他定定的瞧着萧琰,看着他的眉眼,心中越发的震惊了起来。 昨晚并未仔细看,如今一瞧,相似的竟让他心惊。 心中的猜测仿佛骤然有了底气一般,他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年19?” 萧琰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眸底黑沉幽暗。 丞相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定定的看着萧琰,声音仿佛都带着些的蛊惑般:“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 这话一出,萧琰的心骤然卷起了惊涛骇浪,可面色依旧平淡,声音沉沉:“你知道我是谁?” 丞相似笑非笑,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 沈南鸢忍不住的从帐篷中走了出去,四处看看,心中有些焦急。 “萧琰怎么还没回来。” 他以往去吃饭很快就回来,今日着实有些久了,她担心的继续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姐您多虑了,”青惢道,“在这里能遇到什么事情,重兵守卫,不会有事的,而且萧琰也没离开多久啊。” 沈南鸢抿了抿嘴无声的摇头,直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的脚步声响起,来的却并不是萧琰,反而是一个太监,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瞧着有些眼熟,手中还抱着一个木盒子,他微微的弯了弯腰道:“沈小姐。” 沈南鸢疑惑的皱了皱眉。 “奴才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今日狩猎二皇子拔得头筹,陛下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殿下要奴才将这个送与沈小姐,希望您会喜欢。” 沈南鸢:“” 就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太监招了招手,后面的侍卫顿时上前,打开了怀中抱着的盒子,是一颗通体浅蓝的夜明珠,在夜色之中微微发着淡淡的光,瞧着便价值连城,侍卫弯腰双手奉上:“沈小姐。” 沈南鸢有些被惊到了,她摇了摇头的往后退了一步:“如此贵重,我实在不敢收,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的珍宝还请公公带回去。” 下午那情况,她本以为这二皇子这段时日不会再找她,没想到一天都还没过去,他竟又要送她东西。 沈南鸢微微的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悦。 总感觉二皇子有些执着。 太监往前走了一步劝道:“沈小姐您还是赶快收下,夜明珠本身并不贵重,贵重的是殿下待您的心意。” 这样她就更不敢收了好吗! 沈南鸢往后退了退,扬着脑袋大声的喊了句:“大哥!” 她要摇人了。 沈思年懒散的走了出来,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说话倏的就瞄到了站在沈南鸢面前的太监,眉头随即拧了拧,快步的走了过来。 太监恭敬的行礼:“沈校尉。” 沈思年看了眼自己妹妹为难的表情还有侍卫手中的夜明珠,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他笑了笑:“殿下对鸢鸢真是用心了,只不过这些都是陛下赏赐与殿下的,又送给了鸢鸢,如此陛下得知,若是怪罪下来” 太监道:“沈校尉大可放心,殿下深谋远虑,早就与陛下说了,沈小姐放心收下。” “可是如此贵重,着实叫我镇国公府不敢收啊,”沈思年眉目清淡,“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叫我镇国公府怎么办?叫鸢鸢的名声又如何?” “这”太监的面色一凝,他稍稍的顿了顿,并未回答,只是说起了别的话,“殿下之前不知沈小姐不喜活物,所以回去之后十分懊恼,所以才想着用如此珍贵之物作为向沈小姐的赔礼,若是再不收,殿下恐怕” 沈南鸢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不禁的冷笑。 果然跟他主子一个德行,动不动就威胁旁人。 沈思年仍旧面不改色,彬彬有礼:“那就劳烦公公,代我向殿下解释,实属是出于对鸢鸢名声的担忧,所以才没办法收下,多谢殿下的好意,改日定亲自赔礼。” 话已至此,太监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收下。 只好点了点头:“沈校尉的话,奴才会如实告诉殿下,奴才先行告退。” 下午那二皇子已经有些不耐了,此番恐怕是要发火了。 但沈南鸢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许是因为身边有沈思年和沈毅在的原因。 她稍稍的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二皇子会为难你吗?” “不会,”沈思年道,“他心里有他的打算,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伤了与镇国公府的和气。” 沈南鸢稍稍的放心了下来。 就在此时,她倏的瞧见了自不远处走来的萧琰,正要开口喊他,却蓦然顿了顿,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以往见到他虽然神色平淡,可是不似现在般,黑沉阴冷,夜色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有种生人勿扰的森严,这让沈南鸢心中不由得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几步跑到了萧琰的面前,一双水润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好似刚刚都是沈南鸢的错觉一般,眼前的少年眉眼平静,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他从怀中掏出了几个柿子,轻声的开口:“我去摘这个了。” 第五十二章 把你腿打折了 萧琰伸手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昨晚看小姐喜欢吃,于是就想趁着明日走之前再摘一些,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 柿子金灿灿的,看着格外可口。 可沈南鸢心中的不安并未散去,她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却瞧不出有什么不妥。 他好像真的只是去摘了柿子。 青惢的语气略带着责备的:“那你也要和小姐说一声,小姐一直担心你呢,怕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萧琰笑了笑:“这里守卫威严,能出什么事。” “她不是一直担心你的伤吗,恐怕是怕你旧疾复发了。”沈思年‘啧啧’两声,伸手直接拿了一个柿子过来,张嘴就咬了一口,没心没肺的,“我正想去摘呢,你去了我就不用去了。” 沈南鸢虽仍旧忐忑,但瞧着萧琰如常的样子,猜测估计真没出事,便稍稍的放下心来,也拿过来一个咬了口,腮帮子微微的鼓了起来:“下次去哪和我说一声啊。” 她眼睫很长,衬的眸子越发的清亮,声音又低又软:“不然我会担心。” 萧琰直视着她,心中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慌乱好像都被抚平了一般,他点头:“好。” 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 皇家围猎结束,下午便启程回了镇国公府,在外三日,回来之后沈南鸢才发觉最舒服的地方只有她这个院子。 自由且没有一点的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伯做了好些吃的,晚膳都不用吃就饱了。 回来之后,萧琰仍旧每日准时的去沈思年的院子里学武,他的武功很不错了。 沈毅出征在即,在他出征后的几日,沈瑾瑜的禁足才满三个月,所以在临行之前,与沈南鸢一同去了清风轩。 沈瑾瑜禁足这些日子,沈毅没有去看过他一次,他身上的伤早就养的差不多了,正百无聊赖的在晒太阳,倏的瞧见了沈毅整个人顿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不知所措的垂眸:“爹,姐姐。” 他又惶恐又高兴,余光微抬,很快又垂下。 “我明日便要领兵出征,”沈毅的声音沉沉,不怒自威,“你要听你母亲和姐姐的话,若是我从信中得知你又犯了什么错,回来之后就把你的腿给打折了。” 沈瑾瑜闻言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他使劲的点头:“是,我已经知错了,不会再犯那种错了。” 沈毅冷哼出声,并未正眼看他:“禁足结束后亲自去你打的那人家里赔礼。” 话音刚落,沈瑾瑜就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惊愕的张了张嘴:“我?去赔礼?” “怎么!”沈毅猛地一拍桌子,连放在桌面上的倒了茶的杯子都颤了颤,泛起了阵阵的涟漪,“你不愿去?” “去去去,”沈瑾瑜连忙的开口,“到时我一定亲自过去赔礼。” “你姐姐也会跟着你去,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从信上得知,若是想保住你的腿,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 沈南鸢乖顺的坐在一旁,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沈毅教训沈瑾瑜的话,倒是悠闲。 “是是是,都听爹您的。” 他惊惧惶恐,尤其是沈毅将近三个月没来看他,今日是第一次,更叫他恨不得答应沈毅说的所有话,让他看到自己已经知错了。 经过这么一番的教训,沈毅心中憋着的怒气也早就消了。 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沈毅冷声的问:“伤可都好了?” “都好了,爹,”沈瑾瑜低声的继续道,“多亏了姐姐在我禁足期间一直来瞧我,我伤好的很快,有姐姐在也不无聊。” 这是开始巴结她了。 毕竟从上次来了这里后,沈南鸢约有一个多月没来瞧他了,他心中定然是难受,现在朝她示好罢了。 她能察觉到沈瑾瑜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几眼,但沈南鸢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垂眸淡淡的喝自己的茶,不看他,也不管他说了什么。 “你知道你姐姐对你好就行。” 沈毅临行前还有许多的事,今日抽出时间只不过就是想看看沈瑾瑜顺便再教训他几句,他冷冷的继续道:“行了,我虽不在镇国公府,可是你母亲和你大哥在,有什么事情找他们,我走了。” 沈南鸢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沈瑾瑜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自己姐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的,显得有些可怜。 “姐姐,我” “有什么事情过些日子再说,”沈南鸢终于算是瞧了他一眼,“我来看你。” 沈瑾瑜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高兴不已。 “太好了!” 这样的小孩,就是要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吃,这样他才能记忆更深刻些。 第二日沈毅率百万精兵出征,临行前,就连陛下都亲临送他,足见对沈毅的重视,万千的百姓争先恐后的聚集在城墙边,想要瞻仰龙颜以及护卫他们数年的大将军,沈南鸢紧跟在沈思年的身边,看着那些百姓们,有些惊叹。 沈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应当是很重要的。 帝王最忌功高盖主,可如今瞧着陛下待沈毅的样子,好像他并不忌讳这些。 只不过帝王的心思一向深,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书中倒是写了陛下是真心的重视沈毅,可是如今亲眼瞧见了百姓们对沈毅尊崇的样子,倒是叫沈南鸢有些不安起来。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忍不住的多想。 作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沈毅出征最担心最想念的就是她,每每都有不舍,但身上又背负着重任,无可奈何。 谁都不知道此次出去是凶还是吉,这一面是不是最后一面,就连沈毅都是如此。 看着他穿着一身的盔甲缓步走来,沈南鸢竟然鼻尖酸涩,眼眶都红的湿润了起来,穿到这里数月,或许她早就已经把沈毅真的当成了她的爹,即便是知道他此次会平安归来,但仍旧止不住的不舍。 她并未多说别的,只是噙着眼泪笑了笑。 “爹,我等你回来吃饭。” 第五十三章 以后不会了 沈毅摸了摸她的脑袋,使劲的点头沉沉应了一声:“好。” 他看了沈思年一眼:“照顾好你妹妹。” 看着他答应,随后便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到了大军之前,翻身上马。 身后百姓齐齐的呼喊着,让他一定要平安回来,大获全胜的话,有些震耳欲聋,十分的壮观,沈毅就是他们心中保护他们平安的英雄。 大军逐渐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沈思年垂眸:“我们回去?” 沈南鸢吸了吸鼻子,正要跟着他回去,倏的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正在看自己,她略微疑惑的侧目,正对了上了二皇子的眼睛。 甚至是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浅浅的朝着沈南鸢笑了笑。 他们两个的中间隔了许多的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二皇子的视线,紧跟着都偏头看了过来。 二皇子依旧没有丝毫避讳。 沈南鸢赶忙的垂头收回了视线,快步的跟随在了沈思年的身边,眉头狠狠的皱了皱。 心中不免的有些预感。 这二皇子,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 沈毅出征的第二日,沈南鸢便去清风轩瞧了沈瑾瑜。 只不过这一次,她还带了萧琰一同前去。 沈瑾瑜看到了她自然是十分的高兴,可是等瞧见了跟在她身后的萧琰,脸上的笑意就不由得僵了僵。 他小心的瞥了眼自己的姐姐,知道她这一次恐怕不是单纯的来看自己的。 萧琰弯腰行礼:“小少爷。” 抬眸时,视线漆黑的在沈瑾瑜的身上扫过,带着些许的阴鸷与冷然的,让他忍不住的微微打了个寒颤,皱着眉的暗暗寻思。 明明几个月之前还是个在他身边苟延残喘的下人,怎么如今突然的就那么有气势了,叫他心中莫名的有些虚。 沈瑾瑜同沈南鸢坐了下来:“姐姐,再过三日我就可以从这院子出去了。” “我知道,”沈南鸢淡声的开口,“出去之后,你就要和我一起去亲自探望那被你打伤的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态度又如何,我都会在信中和爹如实说。” 她故意在萧琰的面前继续道:“爹过去对你疏于管教,导致你的性子嚣张跋扈,做了许多的错事,以前爹与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就不可能再放任你。” 沈瑾瑜弱弱的垂头:“我知道了。” 现在的沈南鸢过于严厉,和之前与他说说笑笑的模样完全不同,他深知沈南鸢可能还没有消气,不由得抬了抬眼:“姐姐,过些日子,我们一同去明月酒楼吃饭?” 他面露讨好的:“我在那吃了许久,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沈南鸢‘啧’了一声,不悦的皱着眉:“我说完话了吗?” 萧琰闻声垂眸,视线落在了她微冷的脸上。 甚少见到她这副模样,与平日里完全不同,叫他有些惊讶,甚至也完全的将平日跋扈的沈瑾瑜都震慑住了,这让萧琰的眸光越发的幽深了起来。 沈瑾瑜瑟缩了一下:“姐姐你继续说。” “”沈南鸢停了停,才继续的道,“我身边站着的这个人,你还认得吗?” 萧琰垂眸,正对上了沈瑾瑜的视线,他干干的笑了笑:“认得。” 在他身边做事了数年,被他打了无数次的人,他怎么可能忘记,如今想来,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好像确实很过分。 在外不开心或者受了气,回来就拿他撒气,沈瑾瑜自己呆在这清风轩三个月就已经觉得度日如年,他跟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久,若不是被他姐姐搭救,那完全看不到出头的日子,想必更加难过。 沈南鸢侧目,定定的瞧着他,片刻淡声的开口:“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沈瑾瑜的嘴动了动,即便是对萧琰感觉到了丝丝的愧疚,但是也根本说不出来什么认错的话,他讪讪的,“记得。” 萧琰看到如此的景象,才明白过来,今日沈南鸢带着他来韶华院的原因是什么。 “还用我说吗?” 沈瑾瑜:“” 他轻咳了声,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来。 除了沈毅,他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认错,更别说还是个下人,在他的认知里,下人就是比他们低一等,让他和一个下人认错,他说不出来。 可眼前有沈南鸢在。 以前他就最怕沈南鸢,如今更是想与她亲近的同时怕她,既怕她在书信上将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与沈毅说,又怕她生气,不再搭理自己。 之前她经常来看他,后来生气了就没怎么来了,这段日子里简直度日如年。 哪怕是禁足的日子快要到了,但是沈瑾瑜仍然有些不敢忤逆她的话。 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在沈南鸢的注视之下,从牙缝间逼出了几个字:“之前那般对你是我的错,望你能够见谅,以后不会了。” 虽然说的不是很好,但沈南鸢已经很欣慰了。 她瞧了眼沈瑾瑜,心中暗叹。 姐姐是在救你的命啊。 萧琰弯腰:“小的惶恐,小的早就已经忘记了。” 瞎说就。 沈南鸢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他能忘? 这些事估计都憋在他心里呢,表面上看着没事,心里早就恨的想要将沈瑾瑜千刀万剐了。 沈南鸢道:“我写信的时候会好好的和爹讲的,过几日要去哪里你可不要忘记。” “是,姐姐,”沈瑾瑜蔫蔫的。 她闻声站了起来,正欲要走,顿了顿转头:“既然你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那改日便去明月酒楼。” 沈瑾瑜先是愣了愣,随后笑了出来。 “好!” 萧琰同沈南鸢一起走在回韶华院的路上,院内有些寂静,萧琰的声音很柔。 “小姐今日是故意的?故意带小的过去,让小少爷同我认错?” “嗯,”走在前面的人轻轻的应了声。 萧琰问:“为什么?小的只是个下人,小少爷” 沈南鸢打断了他的话:“下人也是人,在我这里,没有身份高人一等之说,瑾瑜他既然做错了事情,总不能一直躲在爹与镇国公府的身后。” 第五十四章 谁都看不起我们 “不然他只会得寸进尺,做镇国公府里吃喝不愁的小少爷,镇国公府确实能护得住他一时,可是我不想看他只想倚靠镇国公府过一辈子。” 萧琰紧跟在她的身后,听着她的声音平缓而又清淡。 “而且他那样对你这么多年,”沈南鸢道,“本身就是他该向你认错,你是韶华院的人,我也想帮你讨回一些公道。” 她说完稍微的顿了一下,随即脚步便停了下来,她转身面对着萧琰,眸色清亮的让人心悸。 “只不过这份公道迟到了太久了,我也知道这样也无法的挽救,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代替他和你道声歉,过去是镇国公府疏于管教,导致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希望你能够见谅。”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眼眸分明的认真,恍若是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一般,让人不禁的沉沦在她澄澈的眼睛里。 萧琰连忙的垂眸,心跳如鼓一般。 “小姐言重了,小的早就忘了。” 又是这句话。 沈南鸢暗暗的叹气,心里寻思着果然让他把仇恨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转而又听到了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小姐待少爷真好。” 以前从未听到过他说这样的话,让沈南鸢微微的有些奇怪,想了想的开口:“他是我弟弟,我自然待他好啊。” 说完,笑眯眯的继续道:“你是韶华院的人,我也会对你好的。” 她身边有太多的人了。 萧琰扯了扯嘴角:“小的惶恐。” 她确实也对每个人都很好。 心中不知何时起了私念,连他自己都心惊,只敢埋在心里,不敢表露分毫。 可是自从知道了一件事情之后,这样的私念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的缠绕在他心中的分分寸寸,以至于快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继续的跟在沈南鸢的身后,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与在清风中飞舞的柔顺的发丝,眸色越发的晦暗起来。 —— 沈瑾瑜三个月的禁足到期,出来之后首先去了沈老夫人和沈夫人那里,请过安之后,便一脸兴冲冲的去了孟姨娘的院子。 三个月未见,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许久,旁人劝也劝不住。 孟姨娘眼泪婆娑的上下瞧着自己的儿子,满目的心疼:“我的儿,受了那么重的伤,娘却不能亲自去看望你照顾你,日日夜夜挂念,伤可都养好了?可有落下什么病根?” 沈瑾瑜摇头:“没有,娘,我的伤养的很好,爹虽然生气罚我禁足,但也从未苛刻过我,用的伤药都是上等的,我才能好的这么快。” 孟姨娘点点头。 她招呼着沈瑾瑜,让他赶紧吃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娘应该心再狠些,把事情做绝,这样你就不会被罚了,二十大板,娘想想就心疼。” 沈瑾瑜拿着糕点的手一顿,视线随即往孟姨娘看去。 “娘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我爹知道的,你不必如此自责。” 孟姨娘闻言略微诧异,若是以前,他定是点头,可现在却说这样的话,让她不由得皱眉:“娘有办法瞒一辈子。” 她给沈瑾瑜倒了杯热茶,免得他噎到:“说起来,你爹这次真是狠了心,你禁足这三月也就前些日子出征前去瞧了你一眼,其余时间都和你大哥和姐姐在一起,你虽为庶子,可是也是他的骨肉,前些日子娘想去求你姐姐,让她在你爹面前说些好话,你定能提前出来,可是你姐姐不同意。” 她掩面抽泣着:“我们娘俩真是可怜,在这镇国公府里谁都看不起我们。” 沈瑾瑜的眉头微皱,看着她拿着帕子擦眼泪的样子,摇头道:“娘多虑了,没有人看不起我们,姐姐不同意是因为若是我提早出来,定会引起旁人不满,质疑爹的威信,我也不会长记性,所以才未同意的。” 他想了想的继续开口:“而且我禁足这些日子,姐姐一直都有来看我,多亏了她,我在清风轩的日子才不无聊,娘误会姐姐了。” 孟姨娘震惊不已,连眼泪都不擦了,语气稍有不悦。 “瑾瑜今日怎么总是在替你姐姐说话。” “我没有在替姐姐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他道,“我过去也和娘一样不了解姐姐,总是误会她,但是在我禁足这段时间里,我才知道姐姐很好。” 沈瑾瑜满脸的诚恳:“娘,你多了解也会觉得她很好的。” 孟姨娘这下子是有些恼了,平日里她最烦的就是沈夫人那些人,总是压她一头,连沈毅都宠着那嫡子嫡女,对她的儿子远没有对那两个人的关心,沈瑾瑜以前定然会站在她这边,可是如今竟也站在沈南鸢那边了,叫她恼怒不已。 语气也重了许多,尖锐刻薄:“再提你那姐姐,以后就不要来我这里!” 沈瑾瑜叹了口气:“娘” 他妥协的点头:“好,我不提,不提了行吗?” 一旁的婢女赶忙的过来给孟姨娘顺气,她余气仍然未消:“我看这三个月,你都快要忘了谁是你娘了!” “这我怎么敢忘,”沈瑾瑜讨好的笑道,“娘养我这么大,我定然是不会忘的。” 孟姨娘瞪他一眼,也心知沈瑾瑜的禁足才刚刚结束,吃了很多的苦,气也渐渐的消了下来。 “明日你去老夫人那里吃饭,在这镇国公府里,除了娘之外,最疼你的就是老夫人了,你爹有时也要听老夫人的,你日后经常去,以后有什么事情,老夫人也会护着你。” “明日啊,”沈瑾瑜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为难,“明日我有些事,恐怕不能去。” 孟姨娘眉头一皱:“什么事?” “我爹让姐姐陪同我一起去刘家探望,等后日,后日我一定去祖母那。” “你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你爹竟让你去那人家里探望?”孟姨娘大惊失色,随后狠狠的握紧了拳,“你爹究竟如何想的!” “还有姐姐陪我呢,而且之前爹不是也亲自前去了吗?” 他没把沈毅让沈南鸢去只是为了看着她的事说出来,不然他娘定是要气的不行。 第五十五章 难以启齿罢了 她本就对沈南鸢充满了厌恶,得知之后定然更气愤。 在清风轩里时,他有时候闲的无事也会想,在他娘这里听到的好像都是关于沈南鸢的坏事,如今真的与她相处了那么久才发现,她并没有像他娘话中那么坏。 沈南鸢待他是真心好,所以他也就下意识的将有些话掩去了。 看着孟姨娘仍旧对沈毅不解的样子,沈瑾瑜轻轻的叹了口气。 连他姐姐都知道的事情,他娘竟然仍然不理解,怪不得从他记事以来,沈毅都极少来这里。 第二日沈南鸢并没有带萧琰一同前去,只是让他跟着沈思年去学武,身边带了些镇国公府的侍卫。 她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萧琰见太多次沈瑾瑜。 免得再回忆起自己之前受气的事情。 今日的天气不是很好,下着绵绵的小雨,两人从马车上下来,青惢顿时就撑了一把伞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看着她没有一点地方沾着雨水才安心。 刘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近年来做生意也顺风顺水,所以住的地方也是十分气派,门前还有两座石雕,只不过现在有些萧索罢了。 她与沈瑾瑜一同走着,小心的越过一处积水,随后淡声的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要我提醒你吗?” “不用,姐姐,”沈瑾瑜瞧着十分乖巧的样子,“我知道该做什么的。” 他的样子与前些日子听到自己要来刘家时的抗拒不同,此刻倒是有些随遇而安的样子,让沈南鸢极为诧异的挑眉:“前些日子你可不是这样的。” 沈瑾瑜扬着脸笑道:“和姐姐身边那下人认错之后,我自己想了几天,发现有时候说这些话其实并不难。” “只是以前我从未说过,所以觉得难以启齿罢了。” 沈南鸢打量了他几眼,看不出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于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嗯了声:“你能这么想就好。” 只希望不是怕她在书信上写什么才变的这么乖巧。 刘家人并不知道他们今日会来,青惢上前敲了敲门之后,是一个小厮走了出来,瞧见眼前的阵仗有些惊讶不知所措的样子。 沈南鸢浅浅的笑道:“我们是镇国公府的人,今日前来是特地来瞧刘公子的。” 一听到镇国公府这四个字,小厮的表情瞬间惶恐的起来,他赶忙的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快往里请。” 同时对着迎面走来的另外一个小厮道:“快去告诉老爷夫人,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来了。” 之前刘家的事情都是因为沈南鸢,所以事情才得以被沈毅得知,刘家夫人十分的感激她,听到她来的事情,全然不管礼数的快步走了过来,急忙的行礼。 “小人参加大小姐。” 后面紧跟而来的刘老爷满头银发,也跟着跪了下来:“参见大小姐。” 沈南鸢赶紧上前,将这两人扶了起来:“今日我们前来,是专程来瞧刘公子的。” 她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和瑾瑜一起。” 刘家夫妻才终于看到了沈瑾瑜,二人对视了一眼,气氛顿时就沉静了下来。 即便是对沈南鸢很感激,可是面对这个派人打了自己的儿子,险些将他打死的人,他们做不到忘记,更做不到还能笑着和他说话。 沈南鸢看着两人不郁的脸色,笑着继续道:“走。” “好,”刘夫人走在前面带路,“沈将军来过之后,经常会有人送珍贵的药材过来,若不是将军,想来元儿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好。” 沈毅不止是给了刘家珍贵的药材,还为刘家的公子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等做了很多的事情,想要极力的弥补刘家人。 沈南鸢轻声的道:“这些都是镇国公府应该做的。” 他们只字不提沈瑾瑜,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他,沈南鸢本以为他会生气,会摆着脸色,没想到回头瞧他时,他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无辜:“怎么了,姐姐。” 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沈南鸢寻思着看来他是真的怕自己写信给沈毅,也真的怕沈毅回来之后把他的腿给打断。 刘公子住的地方一股的药味,他伤的要比沈瑾瑜厉害了多了,才刚刚养的差不多,脸上看着仍旧有些虚弱。 青惢招了招手,后面跟着的镇国公府的下人们就都走进了屋内,把手里抱着的东西齐齐的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都是一点心意,还有一颗千年人参,刘公子吃了对身体好。” 其实这些东西沈毅早就差人来送过,还送了不止一次,可沈南鸢他们来定然不能空着手,于是就从库房中挑选了一些送了过来。 刘公子的目光落在了沈南鸢身后跟着的沈瑾瑜身上,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很低:“多谢大小姐。” 沈南鸢笑了笑的侧目,视线扫了眼沈瑾瑜,他抿了抿嘴的往前走了一步,事前设想好话到了此刻竟然真的有些说不出来。 来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以为自己肯定能做到,轻松不已,还对沈南鸢说了些装出来的话,如今,他有些蔫了。 “那个”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我不对,嚣张又跋扈,叫人打伤了你,此事皆是因为而起,你想打想骂都可以。”沈瑾瑜垂着眼睛的,“此事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没有以后了。” 刘家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向来肆意妄为的镇国公府的小少爷,原来也会认错。 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无措的样子。 想来今日他来这里,就是专门认错的。 沈瑾瑜见他们不说话,垂头看了沈南鸢一眼,抿了抿嘴的心中稍有不安。 他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说话,就听到了沈南鸢的声音紧跟着轻柔的响了起来:“过去我爹疏于对瑾瑜的教导,所以导致他的性子乖戾,造成如今的祸事,以后定会勤于管教,三位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提,镇国公府都会尽量满足。” 刘家夫妻都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似乎是想让他来做决定。 第五十六章 开心了? 刘家公子垂着头。 他心中还是有气的,只不过念在是镇国公府,所以不敢太过于不领情。 对方给了台阶,那么除了顺着台阶下,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家小姐与公子亲自前来,已经是给足了他们刘家面子,即便如此他们背后毕竟还是镇国公府,刘家只是一个在京城中做生意的小门小户而已,哪有能力与镇国公府抗衡。 顺着台阶下,才是他们现在最明确的选择。 思及此处,刘家公子道:“此事并非只是沈少爷一个人的错,也是小人先抢了沈少爷的雅间在先,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如此,我刘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靠着做生意也是吃喝不愁,可是自从父亲卧病在床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 沈南鸢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稍稍的点头道:“刘公子放心,镇国公府会补偿刘家的。” 这些都是小事。 就算他不说,沈南鸢也打算做的。 刘家公子的目光转而的移到了站在沈南鸢身边的沈瑾瑜身上,看着他低声下气的全然没有了过去嚣张气焰的脸,沉声的继续开口。 “小人知道镇国公府一直将上好的药材送到这里来,也送来了许多的珍宝,小人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希望沈少爷能够满足。” 沈瑾瑜闻言诧异的抬眼,有些不明所以。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来于镇国公府,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了,他还能要什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沈瑾瑜憋着疑惑点了点头:“你要的我尽量都会满足。” “好,”刘家公子道,“以后沈少爷便将明月酒楼的那座雅间让与小人,小人听说沈少爷在派人打了小人之后,花了重金将那雅间包下来了。” 他的话一出,沈瑾瑜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 他们两个之间一开始本就是因为雅间的事情才闹的人尽皆知,现在要他将雅间让过去,不就是对着京城里的人说,他沈瑾瑜认怂了,将雅间让与那姓刘的了吗? 那么以后全京城的人肯定都会要看他的笑话。 沈瑾瑜的眸色更沉了些,表面上的乖巧险些要被心中的怒气冲破,沈南鸢不动声色的轻轻拍了拍沈瑾瑜的手臂,随后笑道:“原来是这件小事,这有什么。” 她继续的开口:“瑾瑜定然是甘心送与刘公子的。” 说完,她微微的侧头,似笑非笑:“对吗?” “”沈瑾瑜咬着牙道,“对,一个雅间而已。” 刘家公子的脸上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笑意:“那么小人就谢过沈小姐与沈少爷了。” 此事算是终于圆满的告一段落,可回去的路上,沈瑾瑜的脸色极其难看,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让沈南鸢瞧见了不禁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一个雅间而已,换你一条腿不值吗?” 沈瑾瑜的神色顿时一凛,他抬起了头,皱了皱眉,突然觉得沈南鸢说的十分有道理。 可是心中不免的还是有些不愉:“马上全京城的人都要笑话我了。” “这有什么,”沈南鸢漫不经心的道,“若是爹知道你这次如此的听话,定然是十分的欣慰的,你管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的想法做什么,你重视的应该是身边的人对你的看法。” 沈瑾瑜稍微的沉吟了片刻,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的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有理。” 况且京城里的传闻层出不穷,他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消泯在其他的传闻之中。 马车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平缓的行驶着,沈瑾瑜百无聊赖的掀开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诧异的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镇国公府的路。 他不免好奇的将帘子放了下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明月酒楼,”沈南鸢道,“既然付了重金,那不去坐一次岂不是可惜,趁着今日还未交给刘家公子,去坐一坐。” 沈瑾瑜的表情瞬间就亮了亮。 “开心了?”沈南鸢反问。 他使劲的点了点头,笑的灿烂:“开心了。” —— 镇国公府内有些寂静。 今日沈思年带兵在城门当值还未回来,萧琰站在韶华院后院的假山后面,淡淡的瞧着对面的人:“找我何事。” 那人弯腰行礼道:“殿下。” 萧琰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的皱了皱眉,微微有些不适应。 “丞相大人要小人问殿下,您何时回宫。” 自从丞相确认了他的身世之后,便一直派人与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暂时还未接受自己突然的从一个下人变成了皇子,便与丞相说先让他想想,于是数日过去了,丞相等不及便派人来询问。 当今三皇子,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便流落在外,多年之后被找到,定然是个震惊皇家的消息,三皇子的母后是当今皇后,如此的身份之下,恐怕皇位又要产生动荡了。 只不过眼前陛下的身体康健,皇子们的野心都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一旦陛下身体欠佳,各方势力都要蠢蠢欲动了。 萧琰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思忖了片刻:“你与丞相说,我暂时还不想回宫,过一段时间再说。” 侍卫弯腰道:“是,殿下。” “另外,”萧琰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宫中的事情要随时与我说。” “是,殿下。” 话音刚落,不远处倏的有一阵的脚步声响起,侍卫连忙的继续道:“属下先告退了。” 萧琰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在亭子中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了池子中的锦鲤上,被沈南鸢喂的白白胖胖的,他的视线微凝,突然的就想到了自己。 “你怎么在这。” 锦竹的声音传来:“李伯正找你呢,今日下雨了,李伯煮了些姜汤驱寒,你快过去喝。” 萧琰应了一声:“知道了。” 若是回了皇宫,想来在宫中不会再有人这样简单的对自己好了。 他撑起了伞,走了几步倏的问:“小姐何时回来?” “应当是午膳后,”锦竹道,“小姐准备和小少爷一同去明月酒楼呢。” 第五十七章 别理他们 萧琰微微的垂了眼。 “这样啊。” —— 因为是雨天的缘故,明月酒楼里的人明显要少了许多。 沈南鸢与沈瑾瑜一同走了进去,店小二立刻就迎了上来,笑着正要说话,倏的认出了沈瑾瑜,态度立刻的就更加殷勤了起来。 “沈少爷!”他往二楼雅间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您没来的这段日子,二楼您包下来的那间雅间一直都空着呢,每天都有人打扫,就为了等您来,今日可终于算是见到您了。” 沈瑾瑜扯了扯嘴角:“以后那雅间就不是我的了。” 店小二闻言满脸的疑惑:“怎么会,这雅间一直都只给您留着。” 沈南鸢笑着接过了话:“瑾瑜将那雅间送给了刘家的公子,今日过来是特意来瞧瞧有没有比这更大的雅间的。” “有啊,”店小二来不及想太多,满面的喜色,“只要您要,我们就有的。” “好,那我们便瞧瞧。” 沈瑾瑜跟在自己姐姐的身后,只觉得她此刻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定好了另外的一间,沈南鸢坐了下来,瞧着沈瑾瑜满脸发光的点完了菜,淡淡的喝了口茶水。 “姐姐,你真好!” 他高兴不已:“我没想到你过来会帮我包下另外一个雅间。” “包下也是为了避免你再闹事,”沈南鸢淡声的道,“以后让我省心一点。” “我不会再闹事了姐姐!”沈瑾瑜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不会再给镇国公府惹事的。” 做的要是有说的这么好听就好了。 不过倒也不能一直都鞭策他,有时候也要给一些信任和鼓励,沈南鸢稍稍的点了下头:“我信你一次,你别让我失望。” 沈瑾瑜跟打了鸡血似的:“姐姐放心,一定不会的。” 菜陆陆续续的都上齐了,他点的有些多,摆满了整张桌子,香味扑鼻而来,即便他很想吃,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看向了沈南鸢,很乖巧懂事的样子。 “姐姐先吃。” 沈南鸢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口中咀嚼:“这么些东西,能吃的完吗?” “能!”沈瑾瑜使劲的点了点头,“肯定能吃完的!” 他说的绝对,让沈南鸢也无话可说,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真的给吃的差不多了。 让她不免的诧异的瞧了眼沈瑾瑜。 外面的雨仍旧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沈南鸢站了起来,青惢随即上前将披风给她穿上。 “走,”她道,“我给了明月酒楼一些银子,以后你在这吃都会从那些里扣,不用再额外给了。” 沈瑾瑜闻言顿时抬头,不可置信的愣了愣。 “所以,”沈南鸢淡声的继续道,“只要你听话,姐姐就会对你好。” 今天以来,沈瑾瑜确实是能感觉的到的,他使劲的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在了她的身后走出了雅间。 外面的走廊上的人并不多,有几个人正好迎面走来,一眼就瞧见了沈瑾瑜,几个人互相的对视了一眼,吊儿郎当的笑了笑停了下来。 沈瑾瑜的脸色顿时微微的变了变,眼神不由得看了沈南鸢一眼,脚步快了些,想要赶紧的掠过这些人。 这几个人平日里和他可是死对头,今日见了他肯定会要刺挠他几句。 若是放在以前,他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自己身边现在还有个沈南鸢。 但不等他们过去,几个人就晃着扇子讽刺道:“这不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吗?怎么,禁足了三个月终于能出来了?我看小少爷好像有点变了,以前不是挺嚣张的,今天怎么一见我们就想跑啊。” 旁边的人跟着附和出声:“可能是怕了,禁足三个月呢,听说还被打了二十大板,屁股都开花了哈哈哈。” “”沈瑾瑜的脸色阴沉难看,他拽着沈南鸢的袖子低声的道,“我们快走,别理他们。” 这些人,就是越理越甩不掉。 以前在他手下经常吃亏,早就怀恨在心了,估计是知道他一定会来明月酒楼,抓着这次想好好的嘲讽自己几句。 可他们怎么会放过这次能刺挠沈瑾瑜的机会,走过来拦住了他们的路,饶有兴趣的瞧着沈瑾瑜身后的沈南鸢,上下的打量着。 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这美人是谁?想不到沈家小少爷禁足三个月,出来之后身边竟然跟了个小美人,跟着他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跟了我。” 眼看着这人的手伸了过来,沈瑾瑜的眼色一狠,直接将那人的手打掉,踹了他一脚。 “哪来的胆子敢碰我姐姐!” 那人被踹的踉跄着险些摔在地上,他恶狠狠的扭头,咬牙切齿的:“你竟然敢踹我!看我今天不” 沈瑾瑜看着他,神色里透着骇人的冷意:“怎么,你能做什么。” 他们来明月酒楼吃饭时,将所有的侍卫都留在了楼下,并未让他们进来,现在身边就只有青惢和沈瑾瑜身边的一个小厮而已,两个人满目警惕的挡在沈南鸢面前,生怕那些人会做些什么。 店小二连忙的走了过来,在中间做和事佬,看着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以前经历过很多次似的。 “几位少爷,和气生财,小店开店不易,这周围还都是人呢,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劝完这边劝那边,可被沈瑾瑜踹了的那个人仍然怒气不消,他冷冷的笑了出来:“行啊,沈瑾瑜出来让我踹一脚,我立刻转头就走,不然沈瑾瑜你别想走!” “他踹人在先的,这口气怎么可能消下去。” “就是啊,沈瑾瑜你有本事就出来,躲在后面算什么!难不成被禁足了三个月,就成怂包了?” 沈南鸢拽住了气的不轻的沈瑾瑜,微微的皱了皱眉:“这几个人是谁。” “”沈瑾瑜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我踹的那个是刑部尚书的儿子李彦,其他的都是他身边的小喽啰,以前见到我就喜欢讽刺我几句,后来被我教训了一顿就不敢了,估计是看我被禁足了,他就想过来报仇的。” 第五十八章 不要再这样了 沈南鸢看着在那边不停的在叫嚣着的李彦,不禁的捏了捏眉心。 这些纨绔子弟真是有够无聊的。 店小二在中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李彦是一副不让他踹一脚沈瑾瑜,就不让他们走的架势。 如今叫人把侍卫都叫上来肯定是不行了。 聚集的人群多,到时候瞧见了如此的阵仗传出去要说镇国公府仗势欺人了。 青惢心中微微的有些不安:“小姐,我们走,他们肯定不敢强行拦着我们。” 沈南鸢微微的摇了摇头:“他们敢。” 这些富家子弟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多了,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她微微的抿嘴想了想,最后扬声道:“既如此,那么我派人去将尚书与我大哥请来。” 顿时,四周的气氛就静了下来,李彦本来还叫嚣的样子一顿,视线径直的瞧了过来。 楼下的人不知道沈南鸢说了什么,只看到了二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下子安静了。 “叫这二位过来,李公子可是放心了?” 她笑了笑:“不然私下里如此也是伤了两家的和气,想必我大哥与尚书都不想看到你们这副样子的。” 李彦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许去,这些小事何必惊动我爹!” “小事?”沈南鸢笑了笑,眼睛微抬,眸底却充斥着冷然的神色,“我觉得并不是小事。” 她轻轻的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沈瑾瑜拉开,继续道:“李公子挑衅在先,瑾瑜反击在后,是谁先惹事,想必周围的人都看的很清楚,况且瑾瑜踹了李公子的那一脚也是事出有因。” 李彦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不安。 “有人当面调戏自己的姐姐,我想不管是谁,都忍不下去?”沈南鸢的视线恍若一道锐利的箭,冰冷的泛着淡淡的寒意,“李公子想必是要忘了,我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调戏我,看来李公子是从未把镇国公府放在眼里,此事关系我的名声,便叫我大哥与尚书过来。” 沈南鸢的眸色泛着冷意:“遇到了这样的事,尚书恐怕都要向我镇国公府低头认错。” 李彦身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敢说。 刚刚叫嚣的厉害,现在知道事情严重了,一个个的紧紧闭着嘴的缩在了后面。 沈瑾瑜冷笑了声:“调戏我姐姐,那就是在藐视镇国公府,就是在同镇国公府作对,李公子当真能承受镇国公府的怒气?” 镇国公府四个字像是座山似的压了过来,李彦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紧紧的抿着嘴,在众人的眼前支支吾吾了一会,片刻终于干巴巴的出声:“这一次我就不与你计较,我们走。” “慢着!” 沈瑾瑜叫住了李彦,神色依旧冷然:“想就这么走了?不和我姐姐低头认错?” 他讽刺的笑了笑:“李公子,做错了事就要认错,哪有转头就走的道理,难不成是李公子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向我姐姐认错!” 无数的视线朝着李彦压了过来,他心中压着的怒气一点点的攀升,却忌于沈南鸢不敢发泄出来,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五指紧紧的聚拢,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认错。 可偏偏沈瑾瑜根本不放过他,心口的一口气咽不下去,他憋的满脸通红。 终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我错了。” 话落,直接转身落荒而逃。 这一次丢脸是丢大了,想必这李彦要许久都不会出门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的散了,沈瑾瑜满脸笑意的,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今日他本以为自己是要受着这闷气了,没想到是李彦受了闷气,还丢了人。 他可高兴坏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这一次是回镇国公府了。 这件事想必沈思年和刑部尚书必然会知道,可总归是谁先惹事就是谁的错,尚书估计不仅是要教训自己的儿子,还要登门亲自的来一趟镇国公府。 沈南鸢有些疲了,她轻叹了口气,余光里瞧见了沈瑾瑜控制不住的扬起来的颧骨,冷不丁的道:“你很高兴?” 沈瑾瑜被这道声音吓的猛然回头,倏的想起自己踹了李彦的那一脚好像确实有些冲动了。 他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拼命的摇头:“没有没有。” 沈南鸢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的没说话等了一会,看着沈瑾瑜的脸色逐渐不安,才淡淡的继续道:“今日算是特例,日后不要再这样了。” 能听的出来,她是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沈瑾瑜连忙的点头,嘴角忍不住的咧开了:“好,都听姐姐的。” 绵绵的雨下了一天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沈南鸢从马车上下来,被忽来的冷风吹了一下,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青惢在她的身侧为她撑着伞,沈南鸢裹了一下披风后抬眸,诧异的瞧见了等在了门前的萧琰。 他穿着一身前些日子沈南鸢特意叫人做的衣裳,身形颀长,眸色清冷,脸庞一如雕刻般笔挺,下颌线清晰分明,让沈南鸢不免的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能晕倒一般,与如今的模样天差地别,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好像也变的越发的冷毅了起来似的,全然不见以前落魄的样子。 他撑着伞走了过来,对着青惢淡声的道:“我来。” 青惢点点头,收回了伞,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走着。 “你怎么在这?下雨风寒,不比屋子里暖和。” 萧琰将伞往沈南鸢那边倾了倾,声音在雨声之中显得有些柔:“小姐一直没回来,便想出来瞧瞧。” 他稍稍的顿了顿:“小的已经能保护小姐了,若是日后小姐出去,叫小的随同。” 沈南鸢点头嗯了一声,她不禁的侧目看了萧琰一眼,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总感觉自从皇家围猎回来之后,萧琰好像有些变了。 以前总不敢瞧她,连靠近时都会保持一段的距离。 现在竟然会来府前等她了。 第五十九章 你记得等我 沈南鸢收回了视线。 心中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沈瑾瑜今日的心情极好,他笑着道:“那姐姐,我就回清风轩了。” 沈南鸢轻轻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伞上发出了错落有致的声音,身旁的萧琰似乎又长高了许多,好似是给她挡了所有的风寒似的,竟也不觉得冷。 回到了韶华院,萧琰将伞收了起来,沈南鸢不经意间的转头才发现,他的肩膀上湿了一片。 李伯端了一碗姜汤过来,热乎乎的还冒着暖气:“小姐,快喝了驱寒。” 他转头对着青惢继续道:“还有一碗盛好了在厨房,你也赶快去喝了,免得着了风寒。” 沈南鸢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姜味,她抬头问:“你们都喝过了吗?” “都喝过啦小姐,”锦竹俏皮的笑道,“您回来之前我们就都喝过了。” “那就好。” 她看向了萧琰,瞧着他那半边湿了的衣服,心中微微的有了些异样:“你快回去把衣服换了。” 萧琰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沈南鸢并没有瞧见,不由得跟着她的视线稍稍的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唇角浅浅的勾起,随后应了一声:“是,小的这就去。” 沈南鸢皱着眉头的把姜汤全都喝了下去,胃里顿时就暖了起来,冲淡的身上的冷意。 她微微的沉吟了片刻,才抬头问锦竹:“今日大哥是不是不在府内?” “是,小姐,”锦竹道,“大少爷今日在城门当值,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那怪不得。 沈南鸢的心中微微的了然。 就是因为沈思年不在府内,他今日才去了府前等着她。 李伯收了碗就下去了,锦竹给她倒了热茶:“小姐今日可还顺利。” “还行,”沈南鸢懒懒的道。 沈瑾瑜意料之外的听话,本来以为他碍于面子要忍好一会才会给人家认错,没想到还挺识时务,倒也没让她费太大的心。 她稍稍的沉吟了片刻:“大哥晚上估计要来韶华院,你让李伯多备些饭菜。” 果然不出沈南鸢意料的,沈思年晚些时候真的来了韶华院。 青惢早就多备了一双碗筷,沈思年坐了下来,皱眉问:“今日刑部尚书家的儿子顶撞了你?” “嗯,”沈南鸢笑道,“大哥也知道了?” 沈思年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愉,瞧着阴沉沉的,是生气了。 “明日我倒是要看看刑部尚书要如何与我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那个小少爷被我几句话给吓跑了,还和我认错了,”沈南鸢眨了眨眼睛,瞳孔黑白分明,显得有些俏皮的样子,“我一说镇国公府这四个字,他就害怕了。” 她这个模样倒是让沈思年心中的怒气消散下去了一些,可眸色依旧沉沉:“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爹在,这件事定然不会就这么容易过去,爹如今出征不在府内,那就更不能轻易过去,免得外人都觉得爹不在京城,我们镇国公府就好说话了。” 沈南鸢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琰进来时,正巧听到了沈思年的声音。 “下次出府要带着萧琰一同出去,他如今已经能保护的了你了。” 他抬眸看了过去,正对上了沈南鸢亮晶晶的眼睛,在烛火之下笼罩着一层的柔光。 “知道啦。” 萧琰也是刚刚才从李伯口中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心中不免的有了些许淡淡的怒意,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门前。 如今看着她,听着她清脆的嗓音,倏的蓦然的一怔,随后垂着头的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 他发现,好像一遇到关于她的事情,自己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哪怕是在过去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过像是如今这般。 他看着安安静静的吃饭的沈南鸢,眸子深了很多。 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刑部尚书竟然连夜就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了,这是让沈思年完全没想到的,夜色很深了,他就也没让人叫沈南鸢过来。 刑部尚书在他面前又是教训了一顿自己的儿子,又是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让李彦亲口认了错,最后沈思年才堪堪的笑了一下,说了场面话。 刑部尚书才放心的带着自己儿子走了。 沈南鸢第二天早上才得知这事,闻言有些想笑。 这刑部尚书管教儿子不行,倒是挺会看眼色的。 秋日很快的就过去,转眼就到了冬天,天气也越发的冷了起来,屋子里有熏炉很暖和,所以沈南鸢基本上就都在屋内,不怎么想出去了。 这段时间里沈瑾瑜倒也是老实,听话的没有惹事,沈南鸢寄给沈毅的家书算算日子如今应当已经在沈毅的手里了。 沈毅出征这些日子,连连告捷,陛下大喜,所以送到镇国公府里很多奇珍异宝作为赏赐,百姓们皆称呼沈毅是战神,京城中也全是传颂他的佳话。 新年将至,镇国公府也比平日热闹了许多,灯笼都换成了红色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韶华院里也是热闹不已。 沈南鸢拿着袖炉站在门前,心情也极好的。 她穿来这里应当有半年左右了,穿书之前甚少能感觉到的年味,在这里是清清楚楚能够感觉到的。 前些日子她给院子里的下人们每人做了一身新的衣裳,今日瞧着他们都穿了出来,心中也十分的高兴。 晚膳她是要去沈老夫人那边一同吃的,沈南鸢正想去找萧琰说几句话,便看到了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沈南鸢越发的感觉他身上好像有了股矜贵的气息。 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稍稍的弯腰行礼:“小姐。” 这些日子里,许是因为他习武的缘故,身子健硕硬朗,再加上他长得本就清隽,日后回宫想来也不会逊色于其他的皇子。 沈南鸢扬着头笑道:“晚上我要在祖母那用晚膳,你记得等我。” 第六十章 明年这个时候 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唇瓣嫣红,萧琰的目光黑黑沉沉,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应着:“是,小姐。” 冬日里的天黑的早,镇国公府内到处都是红色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芒,沈南鸢到老夫人的院子里时,就瞧见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 沈瑾瑜立刻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姐姐,快来,我给你留了几块糕点。” 孟姨娘不动声色的撇开了视线。 心中稍有不愉。 她的儿子越发的与自己不喜欢的人走的近,可是自己又不能说什么,这样孟姨娘的心里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噬一般,难受的要命。 她也只能脸上积着笑的陪在旁边。 这里,怎么着都轮不上她说话。 老夫人满脸疼爱的瞧着自己的三个孙子孙女,招手让他们坐下,沈思年朝着沈南鸢靠了靠笑道:“晚些时候京城城门那会放烟花,镇国公府里正好可以瞧见,别忘了出来看,去年我就记得你睡着了没看到。” 沈南鸢从锦竹口中听到过,京城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烟花,既是驱除山鬼与瘟神,也是庆贺新的一年到来,所以她才叫了萧琰等她,想要和他一起看烟花一起守岁。 毕竟是新年,所以晚膳上的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她吃过了晚饭,和沈思年沈瑾瑜一起陪在老夫人身边说了会话,逗的老夫人高兴的不行,稍晚些就与青惢一同回了韶华院。 沐浴后,沈南鸢便叫青惢回去休息了,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没有了声音,才悄咪咪的披了件披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去了偏房。 萧琰果然在等她还没有睡,屋内燃着烛光,不等沈南鸢敲门,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的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似乎在烛火之下也变的柔和了起来:“小姐。” 沈南鸢塞给了他一个袖壶暖手:“跟我来。” 她早就在韶华院里踩好点了,避开院子里的下人,走到了她屋子一侧的阴影里道:“我们去屋顶,还记得咱们上次翻墙出去玩的时候的梯子吗?你手脚轻,趁着没人赶紧给搬过来。” 那整个镇国公府,看的最清楚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而且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下人们大多都已经休息了,正好可以把梯子给搬过来。 萧琰闻声点了点头,听话的就去了。 屋顶要比下面还要冷的多,沈南鸢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下面的萧琰紧张的一直看着她,不停的出声提醒:“小心些。” 沈南鸢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屋顶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微微的抬眸,映入眸底的是不远处灯火阑珊的京城,张灯结彩的,繁盛不已。 萧琰爬上去之后,紧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眸底也渐渐的染上了灯火的景象:“小的还从未这样的看过京城。” 登高才望的远,果然如此。 以前从没有机会,更没有心情看这些,如今就连心境好像是产生了变化。 萧琰不禁的扭头,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小脸上,心中的情绪好像在今晚都放大了一般,他微微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袖壶。 沈南鸢却道:“你冷不冷?” 意料之外的话让萧琰有些发愣,他哑然失笑的摇摇头:“不冷,小姐冷?” “不是,我就是担心你穿的少,”她把头转了回去,能够瞧见勾起来的唇角,“不冷就好,我们一起守岁等烟花。” 沈南鸢特意挑了一件最厚的披风穿上的,给了萧琰一个袖壶,她手里还有一个,如今倒也是不冷,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萧琰说着话。 “今晚李伯做了几个菜啊。” “很多,我也没数。” “李伯还包了饺子,我去祖母那里之前瞧着他正在厨房忙活着,可惜我不在,没吃到。” 萧琰闻声微顿:“小姐想吃的话,明日再叫李伯做一顿。” “明日做的话,”沈南鸢微微的沉思了片刻,然后笑道,“我也可以帮忙,其实我的饺子包的很好看的!” 穿书之前新年的时候,家里的饺子就是她来包的,连她妈妈都夸她包的好。 所以对这方面,沈南鸢有一定的信心。 萧琰望着她,眉眼里都透着柔:“那明日一定要瞧瞧了。” 耳边是她清脆悦耳的声音,萧琰浅浅的弯唇看向远处的京城,眸光一瞬的突然有些朦胧。 想起以前了。 过去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不知道是不是某一天就要死在这里,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新年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可以喘息一时的日子,并不特殊。 他在镇国公府里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看过烟花,从来都没有吃过饺子,也从来没有人会笑着同他像是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说话,所有的一切在遇到了她之后好像都变的不同了起来,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美好的以至于他总是会担心这场梦会不会醒。 今夜的月光很亮,笼罩下来一缕缕的银灰色。 耳畔边传来她柔和的声音:“萧琰。” 他顺着声音侧目瞧了过去,视线里,她眉眼弯弯,仿佛天底下所有最美好的事物都在她眸底一般,让萧琰甚至有一个错觉以为她眼底只有自己,不禁微微的失神看着她。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各自虽然不知道如何了,”沈南鸢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真诚,“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我们是很开心的对吗?” 明年的这个时候,按照原书里的故事线,他应当已经是回皇宫了。 镇国公府也从这个时候起,在之后的两年里慢慢的堕入死亡之中。 所以,日后回皇宫里,希望他能够想起现在,放过镇国公府一条生路就好了。 萧琰隐约的能感觉到,她眼里的不安,可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她的身上看到不安了。 他迎上了沈南鸢的视线,声音沉沉:“明年的这个时候,小姐也会和我一块守岁看烟花吗?” 许是他的眼睛太亮,沈南鸢垂眸避开,沉思了片刻的点了点头:“会。” 第六十一章 甘之如饴 到时候他就回皇宫当他的皇子去了,怎么可能还在镇国公府。 沈南鸢的眸色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京城,沉吟了片刻,倏的双手合十,置于面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萧琰有些诧异:“小姐?” 沈南鸢稍顿了一会,才睁开了眼睛将手放了下来:“我在许新一年的愿望。” 她笑道:“你也快许一个。” “”萧琰看着她,银灰色的月光下,笑容明艳的让他心悸,他长睫微颤的摇了摇头,“小的就不许了。” “为何?”沈南鸢不解,“许一个。” 她浅浅淡淡的笑着:“心里就是要想着几件希望能够实现的事情,日子才会有期待啊,你就没有期待的事吗?” 萧琰期待的事情之一。 应当是和孟初月有关,或许是早些逃离镇国公府。 不过这些,很快就会实现了。 在她盈盈的目光之中,萧琰垂下了眼睑,低低的重复着她的话:“期待的事情。” 期待的事情 心里的贪念也是可以实现的吗。 他骤然的抬起了眸子,视线直直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漆黑的眼眸幽深认真,黑润润的让沈南鸢的笑容稍顿了一下,心中漫起了无数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怎么了?” “没怎么,”萧琰轻轻的摇了摇头,学着沈南鸢的样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片刻才道:“小姐的愿望是什么?” “这个不能说,说了就不能实现了。”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在这里最期盼的,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希望镇国公府能够度过那一场劫难,还有一个就是能快点回家。 这里就算所有的都很好,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自己的家。 她话落,浅浅的笑着看向了萧琰:“你呢?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我听听,看能不能帮你实现了。” 萧琰闻言弯唇:“我的愿望,小姐可以帮我实现。” 话落,他淡笑着继续道:“不过小姐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所以小的还是不说了。” 沈南鸢闻言微微的失落。 心中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可以帮他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索性也不想了。 月色朦胧,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沈南鸢打了个哈欠的裹了一下自己的披风,有些困倦了。 空气中一时的静默,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就更让沈南鸢犯困了。 她穿到这里之后基本上没怎么熬过夜,规律作息了这么久,猛然熬夜倒是叫她有些受不住了。 沈南鸢晃了晃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一下:“你说点话,我听着还能熬一会。” 城门的烟花要到子时才放,也怪不得沈思年说去年原主没熬住睡着了。 萧琰稍顿:“小姐想听什么?” “随便说一点,”她感觉自己看所有的东西全都模糊了起来,强撑着眼皮继续道,“我太困了,可是我又想和你一起守岁看烟花,若是青惢在,她肯定是要在旁边催我去休息了。” “你怎么不催我。” “我啊,”萧琰的目光落在灯火通明的远处,眸子底映着繁华的京城,顿了许久才轻轻缓缓的出声,“因为我也想和小姐一起看烟花。” 他心中那一点小小的贪念无法忍住,宛若藤蔓一般,细细密密的缠绕在他的心上,有种窒息感。 说出来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可不等他补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倏的一沉,紧接着一股好闻又熟悉的香味蔓延而来,近到咫尺的距离让他此时所有的感官都放大,控制不住的心悸让他的手都有些发麻。 高悬在天幕上的月亮放着冷冷的光辉,洒在大地上,笼罩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好似给他们渡上了一层银光般。 萧琰藏于袖中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望着眼前的景色浑身都有些僵硬,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一般,虽然轻却悸动不已。 漫无边际的传遍四肢百骸。 他的喉咙紧了紧,低低的唤了一声:“小姐?” 绵长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激起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股的暖意从两个人倚靠的手臂上传来,他小心翼翼的转头,眸光微垂,落在了近在咫尺的熟睡的沈南鸢的脸上。 她困倦极了,睡的很熟,红唇微张露出了洁白的贝齿,睫毛细密绵长的微动着,甚至连她脸上的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没有一点的防备,就这样信任的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萧琰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着一般,连忙的将头扭了过去,可只是一瞬的,又控制不住的转头,视线再度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 他以前像是一片落在水面上的孤叶,没有可以倚靠的人,没有能够信任的人,没有人真心对他。 深陷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却突然的有一天,一个人将他从水面上捞了起来,对着他笑,对着他好,给他全部的信任,打破了他灰暗的天地,将他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了彩色。 一开始他不知所措,他警惕小心着,害怕自己给了信任后,迎来的是骇人的刀子。 可如今的他,甘之如饴。 萧琰的眸底逐渐的蕴起了些许的柔意,唇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不远处突然的传来了一道声音,随后伴随着的巨响的,天边骤然的炸开了姹紫嫣红的烟花,流光溢彩的却又转瞬即逝,很快消散在了天空中。 沈南鸢骤然的惊醒,视线之中再度的有一簇烟花在天边炸开,映亮了一片的天空,也映亮了她的脸庞。 她浅笑嫣然:“好漂亮。” 萧琰嗯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底也映着天边的烟花,他却控制不住的微微转头,看向了沈南鸢,瞧着她灿烂夺目的脸庞,淡淡的笑着:“很漂亮。” “萧琰,”她也转头,唇瓣粉嫩,“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沈南鸢微微的歪了歪头,笑意盈盈:“新年如意。” 漫天的烟花之下,她的眸色黑润认真,眉眼弯弯。 惊鸿一眼,落在了萧琰的心上,无法自拔。 第六十二章 好吃加倍! “萧琰,你今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 沈思年与他坐在一起,不免的很诧异:“以前可从未见过你这样,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休息?” 萧琰稍顿,随后抬起了眸子,眼底似乎是终于隐隐的有了些许的笑意似的:“那小的明日再来。” 沈思年:“?” 啊? 他就随口说一句,真就走了? 沈思年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不明所以。 萧琰今日确实是有些反常。 他快步的抄着近路走,神色瞧着有些急的样子,一直回到了韶华院走到了膳房,瞧着里面才刚刚开始,这才放心了下来。 沈南鸢坐在椅子上,看到了门口的萧琰,很震惊的样子。 “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饺子都还没做好呢。” “嗯,今日回来的早。”萧琰掩住自己走的急微喘的呼吸,继续道,“小的来帮忙。” 一张桌子围着沈南鸢、青惢、李伯、锦竹,现在又加了个萧琰,李伯笑道:“第一次膳房里这么多人。” 锦竹听了直笑:“小姐说了,今日我们是要包够整个韶华院的下人们吃的分量呢。” 李伯早就已经把面和好了,他闻言不禁的瞧了眼那团面:“那我等会还得在和一点,这些不够。” 膳房内许是人多的原因,即便没有熏炉,也很暖和,沈南鸢雄赳赳气昂昂的:“我们这么多人呢,天黑之前肯定能包完。” 萧琰低低的笑了笑,青惢疑惑的问:“你会包吗?” “会一些。”他开口,“以前打杂的时候有做过。” 青惢了然的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他以前还真是啥都干过啊。 沈南鸢认真的垂眸捏了一张李伯擀好的饺子皮,然后放了满满的馅料,小心的将边缘捏了起来,最后一个小巧好看的饺子就包好了。 她炫耀似的放在了手心,高兴的道:“快看,好不好看!” 萧琰的视线微垂,落在了她手上小巧的饺子上,胖乎乎的一瞧就知道,肯定是包了不少的馅料。 眉眼不免的漾出浅浅的笑意:“好看。” 连李伯都点头十分的认可:“才知道小姐原来包饺子如此好看。” 享受了一圈人的夸奖后,沈南鸢才高高兴兴的继续包下一个。 要包够整个韶华院的下人们吃的分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南鸢渐渐的认真了起来,袖子很长太过于碍事,她就让青惢把袖口稍微卷起来了一些,露出了白皙柔嫩的手腕。 萧琰仔细的将包好的饺子挨着沈南鸢的放好,视线微抬,漆黑的眼眸凝在了她的脸上,眉眼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她的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白色的面粉,有些好笑,也有些可爱。 他并没有出声提醒,只是浅笑着的垂下了眼睛,继续的包着手里的饺子。 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沉了下来,李伯起身将膳房内的烛火点燃,屋内顿时暖光一片,沈南鸢瞧着已经包了许多的饺子道:“先煮一些,快要放不下了。” 没剩多少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包完了。 青惢和锦竹端着包好的饺子给李伯送去灶台边,沈南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自己的腰都坐的有些酸了。 之前夸下的海口确实是有些大了。 但是五个人一起包,倒也很快,她偏头看向了灶台那边,李伯早就已经把水烧好了,袅袅的热气缓缓的升起,氲氤了一片。 萧琰起身倒了杯热茶放在了她的面前:“小姐累了?” “累啊,”沈南鸢端起来喝了一口,脸上扬着浅淡的笑容,“但是挺开心的。” 感觉还不错。 青惢和锦竹回来继续的包着,剩下的一点也很快就包完了。 李伯站在灶台边笑着喊了一声:“熟了,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沈南鸢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和青惢锦竹一起快步的走了过去,她用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热乎乎的还有些烫,鲜香的浓汁裹挟着饱满的肉馅,咸香适中的味道顿时侵袭了味蕾。 她使劲的点头:“好吃!你们也尝尝。” 萧琰并没有过来,坐在椅子上柔软的看着她,烛火在他的身上也笼罩了一层暖意似的,让沈南鸢的心蓦然的动了动。 她将剩下的半口吃掉,随后夹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萧琰的身边,在他微微惊愕的眸色当中,巧笑嫣然的:“尝尝。” “看这形状应该是我包的,”她的目光盈盈,“好吃加倍!” 萧琰不禁的笑了,黑润的眼眸柔光万千。 他张嘴将饺子轻咬在了口中,在沈南鸢期待的目光之中点了点头:“确实。” 眼前的人眉眼弯的更甚。 她正要转身回去,衣袖倏的被轻轻的拽住,沈南鸢不明所以的低眸,视线之中,萧琰掏出了一块帕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瞧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帕子缓缓的朝着她的脸伸了过来,她浑身莫名的僵在了原地,心也骤然的提了起来。 萧琰勾唇,眉梢都带着烛火的柔光,潋滟惊人。 “小姐的脸上沾到面粉了。” 沉沉悦耳的声音裹挟着夜色敲击在了沈南鸢的耳朵中,帕子轻柔的一点点的擦去了她脸上的面粉,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沈南鸢赶忙的垂下了眼睛,只能感觉到擦着自己脸的帕子很轻,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碰触似的,她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长睫微颤。 萧琰并未想别的,只是认真的将她脸上的面粉擦干净:“好了。” “”沈南鸢转身轻嗯了一声,逃也似的立刻跑回到了灶台边,心跳仍然剧烈,如鼓一般。 李伯将饺子全部盛了出来,准备再煮下一锅。 沈南鸢的余光小心的在萧琰那边扫了眼,轻咳了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端了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 “吃,你也饿了。” 萧琰皱了皱眉:“小姐您呢?” “那边还有。” 她顿了顿的道:“还有很多,你吃完了再过去盛。” 或许是因为是自己包的饺子的原因,沈南鸢这顿吃的格外香。 第六十三章 没有人在中间动手脚吗? 吃完了这顿就把刚刚发生过了什么事情都忘在了脑后,饺子煮好之后不仅分给了韶华院的下人们,还送了一些给沈老夫人他们。 这样,包的饺子才差不多都没了。 沐浴完她披着披风坐在了软塌上,翻开了一页话本,看着看着,思绪突然的飘远,脑海里不禁的回想起萧琰垂眸认真的给她擦拭着脸上的面粉时的模样,手顿了顿的,皱起了眉。 她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脸,半刻猛然的回神,使劲的摇了摇头,继续安心的看起了话本。 新年后,沈毅的书信伴随着捷报一同而来。 一封书信是给陛下的,还有一封是家书,给镇国公府的。 书信中除了说自己无事,让他们不用担心之外,也提了几句沈瑾瑜,字里行间的语气都稍有愉悦,让沈瑾瑜高兴的不行。 连话都变的多了一些。 沈瑾瑜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在外不会再动不动就惹事,京城中诧异这沈小少爷的性子怎么变了之外,风评倒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大多仍然是将他归于纨绔。 不过好在沈瑾瑜虽然有些介意这件事情,但是总归没有再像是以前一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了。 天越来越冷,沈南鸢也呆在韶华院中不想出门,直至到了上元节,这一日京城没有宵禁,可以外出赏灯猜灯谜等,这一日皇上也会与皇后一同在城门上和万民共同赏灯,沈思年领命率禁军保护陛下与皇后的安危,不能和沈南鸢一块出府,但是好在今日高雪落与她一起。 沈南鸢其实是有些担心,既然皇上和皇后今日都会在城门,那带着萧琰出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想了想便觉得京城这么大,百姓那么多的人,怎么会注意到他们几个。 况且带了萧琰,有人能保护她,她也能安心。 京城的街头到处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繁华昌盛,人潮拥挤,到处都是赶热闹出来的人,街道的两侧也全部都是摊贩,卖花灯和猜灯谜的到处都是,沈南鸢新奇的跟在高雪落的身边,有些眼花缭乱了。 高雪落拽着她的手腕,兴致勃勃的将她带到了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前,周围早就围满了人,摊贩扬着声音的正在说谜面。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很快就有人猜对了谜底。 萧琰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在沈南鸢的身上,瞧着她明亮的眸子,不禁的问:“小姐不去猜吗?” 沈南鸢浅淡的笑着摇头:“不去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高雪落兴致勃勃的很快就参与了进去,沈南鸢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后面的示意自己去那边等她,随后就和青惢萧琰一同走了出来。 那边的人越挤越多,她退到了河边,水面上飘着许多的荷花形状的水灯,映亮了一片,沈南鸢一时的起了兴趣也买了一个,随后走到了岸边撩起了袖子,轻轻的将水灯放了上去。 水面上涟漪很快的就将这盏水灯卷的越来越远,摇摇曳曳,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红色的烛光,将河流映照的幽光发亮,布满了整个水面。 沈南鸢不禁的微微叹了口气。 她竟然有些想家了。 萧琰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莫名的感觉到她眉眼间似乎是有什么忧虑一般,一时的让他有些无措。 印象中,每次瞧见她的时候,她总是眉眼带笑的样子。 原来她也有苦恼的事情。 萧琰喉间的话滚了滚,正要开口,就瞧见了从一侧伸过来了一只手,抓住了沈南鸢的袖子,他的神色一冷的扭头,才发现是高雪落。 她笑着道:“去朝安门,快到时辰了。” 沈南鸢有些疑惑:“什么时辰?” “放祈天灯的时辰啊,”高雪落道,“我们先过去找一个好的地方,不然等会人都到了,我们就看不着了。” 她着急的拉着沈南鸢穿过拥挤的人群,很快就走到了朝安门。 已经有很多人在这边等着了,城门前有重兵把守,将城门与百姓们隔开了一段的距离,往年高雪落想必是都会来,带着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处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开口道:“应该很快就会开始了。” 沈南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果然没过一会,来的人越来越多,本来还有些空的地方,很快就站满了人群。 高雪落一脸的得意:“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咱们再稍微的晚来一会,就占不到好地方了。” 萧琰呈保护姿势的将沈南鸢护在身前,眉头微微的蹙着,脸上泛着些许的冷意。 他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现在更是了。 时辰将至,皇上和皇后出现在了城门之上,万民叩拜,沈思年一脸冷然的站立在皇上的身边,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黑眸如若寒星,一身的气势凛然。 沈南鸢随着高雪落站了起来,眼睛微抬,天空中渐渐的飘起了一个个的祈天灯,很快就飘满了整片的天空,点缀着皓月繁星,惊人的好看。 身边不停的传来了百姓们惊叹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萧琰却移开了视线,眼睛直直的往在城墙上站立着的皇上和皇后看了过去,眸色幽深。 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那两个人的身影,此时看来,心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 那么多年过去,皇宫里派出来的搜寻他的人从来都没有断过,可是却连一点的消息都没有找到过,真的没有人在中间动手脚吗? 萧琰移开了视线,眸色晦暗不明。 —— 君辞和刘郁礼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他本不喜人多,挤来挤去的让人心生烦躁,所以往年的上元节,偶有出来。 出来的几次,也都是被他爹叫出去陪沈南鸢的。 可是今年不等刘郁礼过来硬拉着他出府,君辞就自己来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往朝安门走,他和刘郁礼并没有过去,在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瞧见祈天灯,只不过是视野好坏的问题。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瞧着。 这种日子,沈南鸢很喜欢逛。 第六十四章 君公子回去吧 刘郁礼最近遇到了件烦心事。 他曾经还笑君辞的婚约,经常在他的面前说自己一个人,自在又轻松,君辞还被婚约捆绑很可怜。 可没想到前段时间,他爹说刘家与高家曾经有定下过一门婚约,两家之后的交集就少了,所以这件事也没提过,近些日子两家又开始频繁的往来,提起了这件事一拍即合,才和他说。 刘郁礼的头都要炸了。 他自在随意的惯了,突然和他说有婚约,他简直没办法接受。 高家那三小姐他知道,长得是不错,性格也很好,可是不想就是不想,不喜欢也就是不喜欢。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当初君辞是什么感受了。 那高家三小姐也不想有这桩婚约,前几日见她的时候,她还刺挠了刘郁礼几句,于是这件事情就更烦了。 他轻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没想到这种事也会落在我的身上。” 今夜算是出来散心,他在府上憋了数日了,今日才有心情出来。 君辞的声音很淡:“听闻高家三小姐为人不错,知书达理,你好好待她,或许相处了之后,你现在的想法就会变了。” “她?”刘郁礼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知书达理?她和这四个字根本就不沾边!我的想法不可能变!” 他说完一扭头,正对上了不远处的一双眼睛。 两个人的表情都瞬间一变,嫌弃的撇过了眼,高雪落本来的心情还很好,现在烦躁的拉着沈南鸢扭头就走。 沈南鸢诧异不已:“怎么了?” “看见了个好烦的人。” 她闻言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看,瞧见了君辞,于是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挺烦的。” 高雪落焦躁的大步走了几步,心里像是憋了口气似的,怎么都下不去。 最后长叹了一声:“鸢鸢,我身上竟然也有婚约了。” 沈南鸢闻言惊愕的侧目看向了她:“和谁?” “刘郁礼。” 高雪落在原书里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比原主这个角色还要边缘化,后面沈南鸢下线,她也就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在她的身上突然的多了一条婚约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前面去普月寺时,沈思年成为了那个变数跟着一同前去了,现在高雪落的婚约也成了一个变数,顿时就让沈南鸢的心里微微的有了些不安。 感觉好多事情,都没有按照原书的剧情走了。 她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在故事中出现了她意料以外的事情,着实让她心中有些忐忑。 高雪落瞧着沈南鸢震惊的样子,欲哭无泪:“你也觉得无话可说对不对?你就可想而知我当初知道的时候该有多不敢相信了。” “我几日没有出来了,怎么刚一出府就碰上她了。”刘郁礼拽着君辞,“我们不和她一起,走走走回去了。” “”君辞微顿,目光在前面那抹背影上扫了一眼,脚步并未停下来,“你和她置什么气。” “我没有和她置气,”刘郁礼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片刻妥协了下来,“算了,这样反倒是显得我小气,我和她才不一样。” 君辞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和他一起在人潮之中,与沈南鸢一前一后的走着,视线却不由得落在了跟在她身边的侍卫的身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侍卫的眼神太有敌意了。 带着些许的狠的,竟叫他看了都觉得身上有些发寒。 这个侍卫他之前在沈南鸢的身边瞧见过,那个时候他紧紧的跟在沈南鸢的身后,如今才过去了没多久,虽然还是之前见的那个样子,可总感觉他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何,君辞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气势似乎也发生了改变。 君辞微微的皱了皱眉。 沈南鸢默不作声的回眸瞧了眼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走着的两个人,面色如常的轻轻开口。 “刘公子倒是相貌堂堂。” 该说不说,站在君辞的身边也是没有丝毫的逊色。 “样貌长的不错有什么用,”高雪落轻哼出声,“我不喜欢。” 可是如今也没办法,父母之命不可违,她也就只敢在沈南鸢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原书中有简短的描写过刘郁礼。 是个不错正直的人,他不愿入朝为官,于是便自己出来做了生意,后来生意相当的红火,赚了盆满钵满的同时,也不骄不躁,虽然他与君辞的关系不错,但若是高雪落与他促成了一桩好事,沈南鸢心中倒也是对他放心的。 这种事情沈南鸢也没办法说,只能拉着她去买些好吃的再逛一逛抚慰她焦躁的心情。 上元节并没有宵禁,可是沈南鸢和高雪落也并没有在外面逛很久,没过一会就分开各自回府了。 沈南鸢走着走着,叹了口气的倏的转身,眸色清淡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人,语气稍微有些不悦:“君公子,君府好像不在这个方向。” 君辞的步子蓦然的一顿,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脸上闪过去了丝丝不自在的神色。 “我就是想送你到镇国公府,不然有些担心。” “不必了,”沈南鸢道,“我身边有侍卫保护我,况且我与君公子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叫旁人瞧见了不好。”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一把刀子般狠很的在君辞的心上剜了一下,骤然的疼的叫他呼吸一窒。 “沈南鸢。” 这三个字划破了冷然的清风,从口中而出,许久都未说出口的这个名字让他的手越发的紧了紧。 “我们是自小便一起长大,我如今没有恶意,我只是怕你又像是上次一样遇到了二皇子之类的人。” “那就多谢君公子了。” 沈南鸢的眸色依旧平静:“不过身边自然有能保护我的人,上一次我很感激君公子,今日再次谢过,我欠君公子一个人情不会忘记,君公子回去。” 君辞站在原地定定的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南鸢抿了抿嘴皱眉的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只觉得他的神色似乎是有些苍白的样子。 第六十五章 图我漂亮 很早之前他就看出来了。也不知道他是突然的发了什么疯。 不过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沈南鸢到了嘴边的有些狠的话就也没有说出来,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背影看着像是急着要摆脱他一般,乌黑的发丝飘在冷风之中,映着一旁红色的烛光,叫君辞瞧的心尖空洞洞的难受。 眼前倏的有些朦胧。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扬着笑意的脸庞,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自己,好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一般。 “君哥哥——” 甜甜腻腻,清脆悦耳。 “少爷?我们回去?” 耳边传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声音,朦胧的脸庞消散,是不远处沈南鸢走的越来越远的背影。 心口闷闷的疼。 好像从很久之前就这样了,只要一看到她就如此。 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减轻分毫。 他缓缓的垂下了眼嗯了一声,胸口的不适感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了起来。 冷风吹来,卷着沈南鸢的发丝飘扬,她微微扯了扯披风,看着不远处的镇国公府又疲又乏,困的打了个哈欠。 萧琰的神色微沉,眸子漆黑如墨,蕴着些许冷然的戾气:“小姐。” 沈南鸢懒懒的应了一声。 “嗯?” “君公子似乎对您别有所图。” 很早之前他就看出来了,君辞看沈南鸢的眼神不对。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他好像图我漂亮。” 语气有些严肃,一本正经的。 青惢没忍住笑了出来,沈南鸢也听见了,嘟嘟囔囔的:“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小姐你说的很对。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小姐的美貌。” 沈南鸢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轻哼了一声。 “他现在觉得我漂亮了?晚了,本小姐已经不想搭理他了,让他后悔去。” 语气听着有些傲娇的可爱。 萧琰瞧着她的样子顿了顿,可是眉头仍然紧锁,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散去。 以前她喜欢君辞喜欢的不行,整个京城都知道,现如今君辞不知道为何突然的对沈南鸢示好,每每一瞧见他就让萧琰觉得不安。 他不动声色的回眸瞧了眼仍站在原地的君辞,眸底的晦暗越发的幽深,是警告的神色。 君辞应当有看到,眉头也皱了起来。 “走啦,回去休息啦!” 沈南鸢的声音清脆,萧琰收回了视线的。 “好。” —— 阳春三月,捷报连连传来,陛下大喜,特破例封镇国大将军之女沈南鸢为县主,封号永安。 沈南鸢与沈家的人一同叩谢完接过来了圣旨,瞧着从宫里送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有些咂舌。 第一次见成箱成箱送过来的。 沈夫人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神色颇有些严肃:“被封为县主之后更要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知道了吗?” 沈南鸢乖巧的点头:“知道的,娘。” 被封为县主是沈南鸢万般没有想到的,原书里连女主都没有的待遇,竟然扣到了她的身上,让沈南鸢很无措。 尤其是如今陛下好像要比原书里写的还要重视镇国公府,她心里微微的开始自信了起来。 觉得镇国公府的那场灾难定然会平安的过去。 传旨的太监们笑着道:“恭贺永安县主,县主随奴才一同入宫,陛下要见您。” 沈南鸢稍顿,点了点头:“好。” 她略微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沈夫人,见她也正在瞧自己,一脸担忧的样子,过去轻声的道:“娘,放心,我会谨言慎行的。” 今日沈思年当值,并不在府内,她独身一人前往皇宫面见陛下,紧张忐忑的连手心都出了一层的冷汗。 马车缓缓前行。 过了没多久,沈南鸢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此时已经进了宫门,红墙黄瓦,威严不已,莫名的有种压迫感袭来,她看着眼前的皇宫,有些震撼。 与穿书前去的故宫不同,这里到处都有重兵把守,宫女和太监们匆匆的垂头走过,安静中透着些许的威严,沈南鸢大气都不敢出。 马车缓缓的停下,太监的声音在外面尖锐的响起:“永安县主下马车随奴才过去。” 下马车的地方距离陛下所在的广阳宫有一段的距离,沈南鸢老老实实的跟在太监的身后,不敢乱看,即便如此,两侧金碧辉煌的深红色的宫殿还是让她惊叹不已。 萧琰知道沈南鸢被召进了宫殿已经是许久之后,他在韶华院里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沈南鸢,问了一下才知道,她入宫了。 青惢都不能随同前去,只有她一个人去了。 萧琰抿了抿嘴,微微的有了些担心。 尤其是宫内还有二皇子 他的目光在青惢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后趁着他们不注意便去了后院,在一处平日里没人来的角落里掏出来了一个哨子,吹了一声后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 萧琰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沈家的大小姐今日去了宫内,你让人看着,如果有什么事随时与我说。” 侍卫弯腰:“是,殿下。” —— 沈南鸢从广阳宫内出来松了口气。 许是因为沈毅的原因,陛下待她极为温和,也只是问了几句话,便叫她出来了。 宫外两边站着不少佩刀的侍卫,神色严峻,在他们的后面有一个太监弯腰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弯腰。 “永安县主,庄妃娘娘想要见您,请您同奴才前去。” 庄妃。 沈南鸢笑了笑,面色不改:“那就劳烦公公了。” 这可不是个好人啊。 庄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可惜萧琰回宫之后就彻底的打破了她的幻想,开始愤恨起了萧琰,私下里暗暗的给萧琰使了不少的绊子,最后在二皇子下线之后,被萧琰关在了冷宫中直至老死。 庄妃的戏份都比沈南鸢多。 她和庄妃可从未见过,今日不知为何竟召了她前去。 沈南鸢不禁的皱了皱眉。 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连二皇子都在。 庄妃住在温华宫,远远的就瞧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石桌边,眸光睥睨而来,带着些许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 第六十六章 日后多多来往走动 沈南鸢走过去屈膝垂头的行礼。 “臣女参见庄妃娘娘。” “起来。”庄妃的声音淡淡,抬眸时眼睛微眯,在沈南鸢的脸上打量了一会,才继续的开口,“早就听闻镇国大将军之女的容貌倾国倾城,如今一瞧确实绝色。” 她招了招手:“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沈南鸢垂着头的走了过去,如此这般的被她打量,心中微微的有些不适。 “镇国大将军在外征战,捷报连连,听闻陛下召见你,于是本宫就想瞧瞧镇国大将军之女是何等的绝色,永安县主可介意本宫突然唤你前来?” 沈南鸢连忙的道:“臣女不敢,能见到庄妃娘娘是臣女的福分。” 庄妃这个人,有些怪。 她好像是故意的想在自己的面前装出和善温柔的样子,可是她的性子本不是如此,所以就让沈南鸢觉得有些怪异。 庄妃很满意她的回答:“赐座。” “多谢庄妃娘娘。” 沈南鸢屈膝行礼,随后不安的坐在了庄妃旁边的椅子上。 她召自己来,绝对不是就想见见她这么简单的。 宫女倒了杯热茶放在了沈南鸢的面前,庄妃笑着道:“永安县主如此的容貌,想必京城中有不少的世家子弟都心仪于你,你如今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那些世家子弟你可有看上的?” 她的目光微微的有了些许的锐利,掩在温和之下,却叫沈南鸢瞧的清清楚楚。 “回庄妃娘娘,臣女如今只想多多的陪在爹娘身边,没有其他的想法,更没有心仪的人。” 沈南鸢的这个回答,庄妃是满意,可同时的又有些不满意。 她微微颔首,端起眼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并没有说话,周围弥漫着些许的凉意,片刻才继续的道:“永安县主真是孝顺,怪不得镇国大将军如此宠你。” 这语气,莫名的有些阴阳怪气的。 今日也是赶巧,沈思年竟然当值,没有可以陪她入宫的人,若是沈思年在,定然是有底气,不必像是如今她一个人在皇宫里这般的忐忑。 况且她自穿书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面对的一直都是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今日着实是有些无措了。 这时,一阵的脚步声响起,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不等沈南鸢抬头,就听到了一个有些陌生却又耳熟的声音。 “母妃。” 沈南鸢:“” 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她起身行礼:“臣女参见殿下。” 顾盛谕浅笑着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永安县主不必多礼,快坐下。” 沈南鸢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垂着头坐在了椅子上。有了二皇子这个自己的儿子在,刚刚冷凝的气息倒是好了许多,庄妃道:“谕儿与永安县主相识?” “儿臣与县主有过几面之缘,上次在皇家围猎时也见过县主。” 沈南鸢垂头浅笑。 忍不住的有点想翻白眼。 这娘俩搁这演戏呢。 庄妃怎么可能不能不知道她和自己的儿子见没见过面认不认识。 “如此说来,谕儿与县主还挺有缘,”庄妃道,“你们年龄相差不大,日后可以多多的来往走动,皇家与镇国公府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密切。” 顾盛谕笑道:“是。” 庄妃的目光紧接着在沈南鸢的脸上扫了一眼,阵阵的压力袭来,她抿了抿嘴的垂眸:“是。” 她懂庄妃是什么意思。 这是想撮合她和这二皇子,以便日后有镇国公府的支持,好登上帝位。 如今太子未定,各个皇子们都野心勃勃,即便陛下龙体康健,可这些皇子们私下做了不少的小动作,但是庄妃竟然公然让人在广阳宫外唤她过来 广阳宫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难道连陛下都有意撮合她和二皇子? 这个想法让沈南鸢的背后惊出了些许的冷汗。 最好不是,最好是她想多了。 庄妃挥了挥手,身后有宫女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瞧着有些眼熟的样子。 “这是本宫赏赐给县主的。” 盒子打开,沈南鸢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这不就是上次在皇家围猎时,顾盛谕送给她,但是她没收的夜明珠吗。 如今是借着庄妃的手,又送了回来,就是晾她也不敢违抗庄妃,是在告诉她,不管怎么样,兜兜转转这颗夜明珠仍然会到她的手里,就算她不喜欢,也无处可逃。 沈南鸢稍稍抬起了眸子,正对上了二皇子的,幽黑深邃,莫名的有些阴鸷。 叫她的手不禁的紧了紧。 回到镇国公府已经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满身疲倦的回到了韶华院,青惢见状连忙的走了过去,将她手中的木制的盒子接了过来。 “小姐今日入宫可还顺利?” “嗯。”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算是。” “这盒子” “是庄妃娘娘赏赐的,”她道,“夜明珠。” 青惢惊讶的张了张嘴:“庄妃娘娘?小姐入宫不止见了陛下?” “不止。”沈南鸢扯了扯嘴角,“还见了二皇子。” 萧琰早就听到了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知道她今日见了谁,做了什么事,视线落在了她疲倦的小脸上,眸子本就黑沉,如今更是裹挟着戾气。 他本想着再等一等入宫,可是如今入宫要提前了。 等沈毅凯旋,他便回去,有沈毅在镇国公府,起码他还能放心一些。 沈南鸢道:“把夜明珠放到库房里去。” 她微微的转头,看到了正在朝自己走来的萧琰,眉眼间的疲倦淡去了些,唇角也浅浅的勾起了笑容。 “萧琰。” 从她口中说出的自己的名字好像格外的悦耳,悠扬婉转,甜甜腻腻的好像要比蜜饯还要甜,他敛去了眸底的戾气,轻声的道:“小姐。” 他不动声色的:“今日小姐入宫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两个人一同的走着,沈南鸢闻声摇了摇头:“没有,宫中护卫森严,能出什么事情。” “如此就好。” 萧琰的眸色幽深,却并未说什么。 有些事情既然她不说,那么自己也不能问。 第六十七章 生辰快乐 进入了三月,天气开始渐渐的转暖了起来。 萧琰今日照例不在韶华院内,沈南鸢从中午用完了午膳开始,就显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她去了膳房,李伯瞧见了她略微有些诧异。 “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南鸢笑着道:“确实有一点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做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李伯更惊讶了,“今日可是谁的生辰?” “就当是萧琰的,他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但是他是三月进的镇国公府,我就挑了今日当做是他的生辰,所以想做一碗面给他吃。” 做一碗长寿面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是沈南鸢想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于是从和面开始就都是她自己动手,李伯在一旁教她。 小姐做事,他一个下人在旁边看着,着实让李伯心中微微的有些惶恐。 几次都想伸手过去帮忙,但是都被沈南鸢给叫停了,他也无奈。 她还搬了个椅子让李伯坐下,于是这个画面就更显得诡异了。 “把面下进去煮熟就行了。” 李伯点点头:“对。” 沈南鸢颔首继续道:“那等晚些时候再下面,不然等他回来都要凉了。” 她亲自动手做长寿面的事情,可不能被沈思年知道,不然就要跑她面前说她偏心要闹腾她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萧琰回到韶华院里时发现今日的气氛和平日有些不一样。 而且院子里竟然连青惢锦竹她们都瞧不见,只有其他的下人来来往往,莫名的显得萧索。 这个时辰,她们理应都该在才对。 他不禁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倏的听见了似乎是从偏房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他稍微的顿了一下,随后便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还未完全的走近,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低低的说话声。 “幸好前些日子买的蜜饯我还没吃完,萧琰喜欢吃蜜饯。” “小姐,您屯的那些蜜饯都能再吃天。” “外面的天都黑了,萧琰怎么还没回来。” “青惢你出去瞧瞧。” 四道声音,紧接着萧琰就碰到了被派出来瞧的青惢。 她正对上了萧琰的眼睛,轻咳了声的随即扬高了声音:“你回来了,快进去休息。” 里面本来还嘈杂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似的。 萧琰不由得有些想笑,故意的嗯了一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小姐呢?” “小姐啊”青惢瞎扯着,“小姐今日去老夫人那里用膳了。” “好我知道了。” 萧琰表情不变的颔首,眸子底渐渐地燃起了些许的兴趣,他走进了偏房还未仔细的瞧瞧,就倏的有人跳了出来,大声的喊着:“生辰快乐!” 屋内的烛火也瞬间的亮起,视线之中,沈南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站在自己的面前,水润乌黑的眼眸恍若宝石一般笑着看向了他,锦竹和李伯左右各拿了一张红纸,似乎是他出现的太过于突然了,手忙脚乱的展开。 左边写着大大的:“祝萧琰——” 右边的字就小了一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两个人一左一右配合着沈南鸢,画面看着莫名的有种喜感。 萧琰:“?” 青惢强忍着笑意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的:“小姐准备的,赶快夸她。” “”萧琰轻咳了声的,快要忍不住笑意,“小的多谢小姐。” 他顿了一些:“如此特殊,小的第一次见。”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个祝福倒也是不错。 虽然以前只在老夫人生辰的时候见到过这些祝福的话。 沈南鸢得意的昂起了脑袋:“我想的,肯定特殊。” 她把手里的面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快来吃长寿面。” 李伯和锦竹将手里的红纸收了起来:“面都是小姐亲手做的,做了一下午呢,连面都是小姐亲自和的。” 萧琰眸底的光顿时动了动。 耳畔边倏的响起许久之前,她说的话。 “那以后每年三月便挑一日做你的生辰,那一日便叫李伯多做些你爱吃的,李伯最喜欢热闹了,他应该蛮开心的。” 喉间莫名的有一瞬的发紧。 她说过的话,原来她都有记得。 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攥了一下似的,有些涩意,桌子上面的饭菜都还在冒着热气,他走了过去,只觉得喉间有些哽。 面的味道其实很不错,比他过往吃过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好吃。 沈南鸢眨巴着眼睛看他,似乎是有些紧张:“好吃吗?” “好吃。”萧琰点头,眼睛黑润明亮,“是我吃过的面里最好吃的。” 沈南鸢终于放心了下来。 她笑眯眯的继续道:“今晚我们一起吃。” 锦竹随即从身后拿出来了碗筷:“我就等小姐您这句话呢。”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说话声,烛光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淡淡的光晕,美好又温暖,让萧琰空洞洞的心好似被填满了一般,过去从未感受到的暖意传遍四肢百骸,他微微的抬眸,最后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脸上。 她满脸笑意的正在和锦竹他们说话,萧琰倏的握紧了筷子,心底的贪念险些没办法忍住,他随即的垂眸,长睫挡去了眸底的所有情绪。 新年那晚,她好奇的问自己,许了什么愿望。 他不只是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更多的是不敢说。 藏在自己心底许久的贪念,害怕她知道一丝一毫,害怕她知道了之后就不会再像是这般的靠近他,他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只敢慢慢的陪在她的身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对每个人都好,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萧琰心里清楚无比。 一开始他并不在乎,可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想做她心中最特殊的那个人。 “我愿倾尽所有,希望她能够只看着我,希望她能够喜欢我。” 这是萧琰的愿望。 埋在心中许久的,不敢说出来的愿望。 第六十八章 他不来才好呢 普月寺的后山盛开了大片的桃花,正值观赏的季节,沈南鸢念着因为之前天冷,她不想出府,所以也导致了孟初月许久未见萧琰,于是就去丞相府请了孟初月,想要与她一同前去观赏桃花。 沈思年对赏花这种事兴致缺缺,就没有与他们一起去。 电灯泡总算是少了一些,沈南鸢非常满意的带着萧琰和青惢上了马车,一同往普月寺驶去。 只不过萧琰和孟初月之间的氛围似乎是有一点尴尬,两个人几乎没有一点交集,看都不看对方更别说对视了。 沈南鸢心中诧异不已,寻思着,只不过是冬天的时候没怎么见面而已,怎么这两个人就生疏成这种地步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没有偷偷摸摸的见面吗? 原书里,他们可是偷偷摸摸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见了好多面。尤其是孟初月,镇国公府的墙头都快要被她翻烂了。 孟初月垂着眸子,看样子有些失落的样子。 她暗暗的观察着两个人的脸色,不动声色在中间说着话。 “初月,你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脸色有点不好?” 孟初月一顿,连忙的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许久没有出来了,突然出门有些疲惫而已。” 沈南鸢的余光扫了一眼萧琰,只见他依旧是垂着眸子,安安静静的坐着,看都不看孟初月一眼。 这个人倒是有一点反应啊,这可是你的女主哎! 人家说自己疲累,就算是这么多人,你倒是关心的看人家一眼啊。 要是没有她,这人注定讨不到媳妇儿。 沈南鸢担心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孟初月的面前。 “到普月寺还有一段距离,你先休息一下,到地方之后,我叫你。” “好。”孟初月微微的抿了抿嘴,视线在沈南鸢的脸上看了一眼,“鸢鸢,今日沈大哥当值吗?” “我大哥?”沈南鸢摇头,“没有,他今日不当值。” 她诧异的道:“怎么突然问起我大哥了?你有事儿找他吗?晚些的时候我帮你带话过去?” 孟初月闻言连忙的摆手:“没有,我没有事儿找他,就是许久未见沈大哥了,而且之前出门的时候他都有跟在你的身边,今日没有瞧见他,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这样啊。” 沈南鸢撇撇嘴:“他不来才好呢。” “我们女孩子家家的,他总是跟过来也不好,而且之前他总是跟着我出门是因为担心我,毕竟那个时候,二皇子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 “这样啊。” 孟初月抿了抿嘴,眉眼微微的低垂了下来,精心打扮过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沮丧。 她自从落水之后,就有些体弱多病了起来,所以冬天太冷的时候,丞相就不让她出门,生怕她又冻着生病了。 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过沈思年,心里本就不舒服,今日本以为能够见到他,没想到他并没有来,这就更让孟初月的心中有些失落了。 有时候她还真的羡慕沈南鸢,能够时时地见到他。 马车内有些闷,她轻轻地掀起了帘子,一股冷风从缝隙里吹了进来,直冲到了沈南鸢的脸上,让她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萧琰皱了皱眉,才与孟初月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孟小姐,外面天冷,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免的得了风寒。” 这才对。 沈南鸢满意的点了点头。 萧琰到底还是关心孟初月的,肯定是刚刚听到了她不舒服,所以怕外面的冷风吹到了她。 孟初月应了一声,目光终于抬起,看了萧琰一眼,眸子底渐渐的笼罩了一层忐忑。 丞相虽然极少和她说起朝堂上面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很特殊,再加上她与沈南鸢交好,来找她必然会碰到萧琰,于是丞相提醒了她一番,虽未明说,可是孟初月还是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来其实还是有一件事情,是想提醒沈南鸢,让她一定要小心的对待萧琰。 只不过萧琰一直都跟随在沈南鸢的身边,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与她说。 孟初月垂下了眸子,微微的抿了抿嘴。 近日来普月寺赏花的人络绎不绝,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的马车来来往往,都是在冲着普月寺去,或者从普月寺回。 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普月寺,径直的到后山,但是有些陡,马车上不去,必须要走上去。 不知道为何,早上出门时还阳光明媚的天,在他们到了普月寺之后,就骤然的阴沉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似的,黑压压的一片莫名的让人有些不安。 前些日子下过了小雨,导致山路有些滑,沈南鸢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像上次在皇家围猎时一不小心摔地上了。 那一次差点给她摔蒙了,所以走路也就更小心翼翼了起来。 萧琰紧跟在她的身后,时时刻刻的护着她,浑身都紧绷着。 好不容易爬到了赏花的地方,才发现桃花早就被雨水打的花瓣儿都掉了。 有些光秃秃的,虽然仍然有一些花瓣屹立,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壮观了,可即便如此,前来赏花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而且看到了眼前的模样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南鸢微微的有些失落:“不是,都这样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来。” “桃花只在这个季节开,若是不来的话,连这些都看不到。” 孟初月笑了笑的开口:“没事,这样也挺漂亮的,现在就走岂不是白爬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看了一会不由得开口:“肯定能结不少的桃子。” 青惢:“?” 人家都是来看花的,您直接惦记上后来结的果子了? 偏偏萧琰还点头应了一声:“确实。” 青惢:“” 这两个人绝了。 来赏花的文人居多,赏着赏着就开始吟诗作对了起来,沈南鸢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走到了高处的地方,眺望着下面的桃花林,如此一看大片大片的粉色倒也是壮观的好看。 第六十九章 不要让她受伤 她走的有些热了,便想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萧琰瞧着她的动作微微的皱了皱眉,随后走到了她的面前,淡声的开口。 “不要取,不然会着凉。” “”沈南鸢看着他幽黑的眼眸,竟然莫名的感觉他有些强势,手也默默的放了下来,“我有点热。” “热也不能取。” 沈南鸢撇了撇嘴:“” 倒也是听话的没动披风了。 她动了动身子的往孟初月看了过去,正好瞧见了她刚把披风解开递给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于是瞪圆了眼睛的伸手指了过去。 “初月也取下来了。” 她的眼睛圆滚滚的,似乎是想让他去管一下,萧琰不解,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南鸢觉得自己此刻大受震撼。 这是男主能说出来的话? 她动了动嘴,突然一时的有些无言。 而且沈南鸢有些觉得,自从今日出来,萧琰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好像是在防着什么一样,半刻都不会离开。 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天色也越来越阴沉,可赏花的人好似根本不在乎似的,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南鸢稍稍的昂起了头,皱着眉的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倏的感觉到似乎是有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抬手摸了一下:“初月,我们现在下山,我感觉好像要下雨了” 话才刚刚的说完,豆大的雨水就落了下来,逐渐的密集了起来,下面赏花的人瞬间散开,纷纷的往普月寺中的方向跑,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沈南鸢不由得伸手挡在脸上,雨水重重的砸在她的身上,有些凉,这时,手腕却倏的被拽了一下,温暖的大手拉着她继续的往山腰跑,她无措的只能跟着,直到进入了一个很小的茅屋中,那双手仍然没有放开她。 后面紧跟着跑过来了青惢还有孟初月和她的丫鬟。 身上多多少少都沾着水珠,沈南鸢的头发也被打湿了一些,萧琰熟稔的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块帕子,垂眸认真的给她擦着脸上的雨水。 青惢则是走到了她的身后,给她擦拭着头发。 温暖的手指会无意间的触碰在沈南鸢的脸上,柔软的触感从相碰的地方传开,心中悸动不已。 沈南鸢的眼睫微颤着,转移话题般的轻咳了声:“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茅草屋。” 看样子应该是许久都没有人住过,连屋顶都塌下来了一块,雨水从塌掉的地方落下,湿了一片。 “小姐赏花的时候,我无意间瞧见的。” 他的声音平淡,眸子认真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直至看到她的脸上没有水之后,才放心的收回了帕子。 回眸时,无意间对上了孟初月的视线,他淡淡的移开,没什么情绪。 孟初月是丞相的女儿,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意外,他虽然不在乎孟初月知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心中隐隐的有些担心她会对沈南鸢说些什么,所以便从出府开始,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的身边。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几个人找了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沈南鸢微微的有些担忧:“这雨,不知道何时才能停。” 她说完又继续的道:“不过没关系,我大哥发现下雨了肯定会派人过来找我们的。” 孟初月稍稍的点了点头,余光在萧琰的身上扫了一眼,抿了抿嘴的垂下了眼睑。 刚刚他眸子里淡淡的警告的神色,孟初月不是没有看到。 惊愕于他竟然知道自己想要告诉沈南鸢什么的同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人的身份连她爹都小心,她一个庶女,更不敢再做什么。 氛围一时的有些诡异起来,各怀心思。 只有沈南鸢偏头看着外面下起的瓢泼大雨,‘啧啧’出声:“今天这雨下完,桃花更没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结的果子啊。” 青惢:“小姐,您不必这么担心,桃子您今年是肯定能吃上的。” 沈南鸢哦了一声,笑嘻嘻的将头转了回来。 她瞧着孟初月的脸色笑容一顿,有些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 今天怎么感觉着哪里都不对劲似的。 外面的天仍然黑压压的,雨也下个不停,阵阵的凉意从外面飘来,让沈南鸢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再在这里坐一会,肯定是要感染风寒了。 可是如今雨下的这么大,他们也没有办法下去,沈南鸢吸了吸鼻子的团在一起,另外一边因为屋顶漏了一块,落进来的雨水也汇成了小溪似的,缓缓的越聚越多的流了过来。 萧琰正欲说话,眸色突然的深了深,警惕的看向了外面,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冷了起来,下一秒的,骤然拉起了沈南鸢的手,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沈南鸢有些懵,不等她反应过来,骤然的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四面八方的跳了进来,一道寒光闪现,直直的逼近坐在原地的孟初月。 好在孟初月的反应迅速,快速的站了起来,来人见没刺到,再度的狠厉的持剑而来。 青惢与孟初月身边的丫鬟被吓的尖叫,沈南鸢来不及想,使劲的拍了拍萧琰:“快去救她啊,她不会武功!” 萧琰微微的皱了皱眉,见剩下的两个人的目标都是孟初月,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于是厉声的道:“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今日出来以防万一带了剑,如浮光掠影一般疾步的走去,剑气袭人,三个黑衣人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狠厉的气息,瞬间的收剑侧身避开,森寒的剑气再度迎风割来,轻而易举的挑掉了其中一个人的剑,将孟初月拉出了包围之中。 “去找沈南鸢。” 声音阴冷凌厉:“往普月寺里跑,不要让她受伤。” 孟初月惊慌之下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跟随着他的话,转身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沈南鸢,拉着她就往外跑。 沈南鸢被她拽的踉踉跄跄,脚下都是溅起来的雨水,将她身上的衣裙溅的都是泥,豆大的雨滴密密的落下,雾蒙蒙的一片,甚至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第七十章 鸢鸢受伤了 “萧琰” 沈南鸢艰难的开口:“萧琰怎么办!” 那是三个人,萧琰只有一个,他跟沈思年学武还没到一年的时间,他要怎么办。 可雨中,孟初月完全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拽着她的手紧到没有办法挣脱。 屋内,三个刺客看着孟初月从茅屋内跑了出去,可面前站着一个萧琰,气势逼人,眉宇之间尽是风雨欲来的戾气,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周围充满了凄凉的肃杀之气,三个人陡然的有了动作,持着剑纵身跃起,长剑挥动,迸发出了冷然的寒光。 萧琰的身子微微一闪,趁着其中一人落空的空隙,转动手腕挑开了他的刀,刀锋骤然的一转,直逼那人的脖颈,动作干净利落,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那人躲开,只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进攻的快速狠厉,避开刺来的剑继而的将刀锋逼向了另外一人,锋利的刀刃在那人的脸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他的眸色阴鸷,竟叫人看了胆寒。 沈南鸢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雨水打在衣服上,沉沉的难受,像是背上背了千斤顶一般,爬起来都费劲。 青惢和孟初月把她扶了起来,前面仍然雾蒙蒙的一片,可依稀的能瞧出不远处普月寺的轮廓,沈南鸢回头,心中的担心和焦虑叫她没办法安心下来。 萧琰会武,可是他能打得过三个人吗? 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原书里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了! 无数的想法充斥在了她的脑海中,又冷又沉重的感觉让她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这时,青惢的面色一喜:“有人来了。” 沈南鸢闻声眯着眼睛看了过去,朦胧的身影逐渐的清晰了起来,四个人的脸色顿时剧变,不约而同的深吸了口气的小心的往后挪去,只希望不要被那人发现自己的身影。 穿着与那三个刺客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伙的,也许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也许是在外面放哨的人,发现她们跑了就下来抓她们的。 不过哪一种可能都不好。 沈南鸢心中的不安逐渐的加深,只希望萧琰能够无事。 好在雨声大,蒙蒙的水雾之下他似乎没有发现她们,沈南鸢瞧着他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拉着孟初月就往普月寺的方向跑。 可一瞬间的,青惢低低的惊呼出声:“小姐!” 沈南鸢下意识的拉着孟初月侧了侧身子,手臂上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一把锋利的剑从右面穿过,伴随着鲜血与雨水,泛着冷然的寒光,与她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 那人见没有成功,挥剑正要砍来,甚至沈南鸢和孟初月还有青惢都来不及反应时,另一把剑又快又狠的挡住了他,震的他虎口发麻,随之是他招架不住的迅猛的进攻。 他用尽了全力接招,却仍旧难以招架,锐利的锋刃逼人,每一次进攻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狠绝。 沈南鸢疼痛难忍的捂住了自己的胳膊,汹涌的鲜血从指缝中而出,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晕开了一片的鲜红。 她抬眸看去,是沈思年如若寒星一般的脸庞,锐利凛然的阴鸷,眸底泛着丝丝的血色。 他轻而易举的将刺客手中的剑打掉,飞身过去狠狠的将那人踹飞在地,却并没有杀他,只是将剑狠绝的刺入了他的手臂,听着他的哀嚎声转动了手中的剑。 青惢早就哭的六神无主,看着沈南鸢手臂上的血不知所措:“大少爷!小姐受伤了!” 沈思年将手中的剑猛然拔出,鲜血喷溅,伴随着刺客的哀嚎声,后面紧跟而来的沈思年身边的侍卫随即抓住了刺客,沈思年快步的走来,一身的冷气与血腥味。 “鸢鸢。” 他的眸子似乎也被沈南鸢身上的血迹染红了一般,向来沉稳的沈校尉此刻慌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孟初月怔愣的看着他,视线微转,落在了仍然在低低的哀嚎的刺客的身上,心中的歉意袭来,让她的鼻尖都酸涩不已。 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她看的一清二楚。 明明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她却一点伤都没有,反而是沈南鸢受了伤。 愧疚铺天盖地,让她的眼眶不由得红了。 沈南鸢疼的龇牙咧嘴的,火辣辣的感觉从伤口处传遍了全身,像是被无数的利刃划了一刀似的,刺激着她的所有神经,眼泪早就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她低低的呜咽出声:“大哥” 沈思年的声音都哑了:“大哥在。” “你快去帮帮萧琰,”她疼的哭的上次不接下气,“他打不过那三个人。” 沈思年管不了别的。 “大哥先把你送下去。” “我没事,”沈南鸢有些急了,“你快上去看看他,我真的没事。” 沈思年见状也没办法,他将带来的伞给了青惢和孟初月的婢女,随后看了眼孟初月通红的眼睛,顿了顿的安慰道:“孟小姐放心,不会有事了,鸢鸢就劳烦孟小姐送到医馆了。” 孟初月使劲的点头:“我一定会把鸢鸢平安送过去的。” 沈思年稍稍的点了点头,余光扫了眼刺客,声音陡然变的冷然起来。 “把他带回去!” 地上的雨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有沈南鸢的,也有那个刺客的。 沈思年回头担心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随后快步的往萧琰所在的地方走去。 地上都是鲜红的血。 三具尸体倒在地上,溅了几滴血到了萧琰的脸上,平白的加了几分阴鸷的戾气。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听的出来,是沈思年的。 萧琰慢慢的把剑收了回来,知道沈思年来了,心里也就放心下来了。 可是却瞧见了他眸子底的还没完全下去的红,手骤然的紧了紧。 “怎么了。” “鸢鸢受伤了,”沈思年的目光往地上的三具尸体上扫了一眼,“她一直让我来看看你,怕你出什么事,你如今的武功,对付这三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完转头,却发现萧琰早就不在原地了,只能瞧见不远处的雨幕中,他快速的跑去的背影。 第七十一章 一点小伤而已 马车缓缓的驶动,沈南鸢的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伤口,心中的慌张仍然无法平息。 好在伤口处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流血流的骇人了,她的脑子空白一片,只觉得身上有些冷,阵阵的发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鼻子也被冻出了淡淡红意。 孟初月吸了吸鼻子,声音很低:“对不起鸢鸢。” 她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沈南鸢能看得出来,今日这些刺客都是冲着孟初月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害她,可是这个人确实能看得出来心思狠毒,想置孟初月于死地。 虽然原书中确实也有许多的人想要孟初月死,可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沈南鸢安慰着她:“没事,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我胳膊上面都是小伤,去医馆看一下包扎一下就好了,你不用这么愧疚伤心,你一哭搞的我也想哭了。” 她轻叹出声:“幸好今日有萧琰在,也幸好我大哥赶来的及时。” 就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沈思年及时的赶到,她和孟初月估计就要成为那个人的刀下亡魂了。 幸亏沈思年疼她,看到外面下雨了担心她没带伞,赶来给她送伞接她回府,才遇到了此事。 孟初月擦了擦眼泪,看着沈南鸢手上凝着的血迹,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很难过自责的样子。 “我一定会查出来究竟是谁在幕后搞的鬼!” 说起来,孟初月如今还未进宫,眼前也并没有什么敌人,更没有什么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仇恨发生,唯一想让她死,恨她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好像也只有丞相府的主母了。 自己被关在府中禁足,不知道何时才能解除,自己的女儿也因为这个庶女名声尽毁,如此的新仇加旧恨,做出今日的事情也并不意外。 沈南鸢想了想不由得抬头,与孟初月通红的眼睛对视了上。 她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稍稍的抿了抿嘴:“我心中也觉得是她,我许久未出丞相府,一直在府内没有出来过,我院子中的下人也都是我的心腹,不可能帮着她害我,所以一直无事,今日我好不容易从府内出来,她就抓到了这个机会想要害我,唯一想置我于死的的只有她。” 孟初月的唇角淡淡的勾起了嘲讽的弧度:“她被禁足是因为我,她女儿名声尽毁也是因为我,如此这般,确实是恨我恨的牙痒痒了。” “若是真查出来是她,我爹也保不住她了。” 沈南鸢垂眸,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她。 不管怎么说,孟初月都要叫她一声母亲,她叫母亲的人却一直想害她,一次两次确实叫人的心逐渐的狠了起来, 她看了眼孟初月,瞧见了她眸底一闪而逝的狠绝。 当女主确实是挺心累的。 入宫之前丞相府的主母想要害她,入宫之后,数百双眼睛盯着她,这样的活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女主虽然有女主光环,但是也是个极限职业。 但这时,马车却突然的停了下来。 沈南鸢心中一沉,以为还有人要害他们时,马车的帘子却突然的被掀开,萧琰走了进来,满身的水气,鼻息间的气息不稳,显然是跑着过来的,眸子底的漆黑在瞧见了她手臂上的血迹时骤然的阴沉了下来,极具的压迫感的,阴戾的神色叫沈南鸢想要说的话骤然咽回了肚子里。 寒毛都竖了起来了。 萧琰这个样子有些可怕。 和平日里瞧他的乖巧平淡的样子不同,此时极有攻击性,叫她有些不敢说话。 甚至是莫名的感觉,后期登上了帝位的萧琰就是这个样子。 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像是腊月里的寒流一般,让人心生惧意。 连孟初月的眸子底都蕴着惧。 “小姐。” 他开口,却一如平常。 沈南鸢怔怔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马车仍在继续的前行着,萧琰紧紧的攥着掌心,视线凝在了她受伤的手臂上顿了顿,转而瞧见了她不安的看向了自己的眼神,倏的僵硬不得。 他心急而来,所有的情绪都是未加掩饰的,是原原本本的全部展露在了她的面前。 她害怕了。 萧琰的心被狠狠的打了一下似的,强忍着心中翻天的戾气,稍稍的垂眸,乖巧不已的坐了下来。 “小的听说小姐您受伤了。” “啊我没事,”沈南鸢回神道,“一点小伤而已。” 她的视线微顿,眸光在萧琰的脸上扫去,不安仍然藏于心底:“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小的没事。” 他轻声的开口。 “那就好。” 马车内一时的寂静。 沈南鸢仍然沉浸在刚刚瞧萧琰的那一眼之中,可如今的他垂着头,和平时一模一样,好似她们刚刚看的都是幻觉一般,如此的感觉,叫她心中实在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上不去,下不来。 她抿嘴问道:“我大哥呢?” “少爷在善后,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那间茅草屋里有三具尸体,总要处理一下,不然若是有人瞧见,会引起恐慌。 这种事没必要发生。 他本正要处理,却突然的听到了沈南鸢受伤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如今沈思年应该是没办法,正在善后。 谁也想不到,本是出来赏花而已,竟然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沈南鸢的伤口在医馆被包扎好后,沈思年就赶来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本来还阴沉沉的天终于放晴,沈思年皱着眉的与萧琰一同等在医馆外,脸色是在面对沈南鸢时没有的森寒。 “今日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孟小姐,我拦住了屋内的三人,没想到他们外面还有一个人,伤到了小姐。” 沈思年冷声道:“此事应当告于陛下,鸢鸢是陛下亲封的永安县主,如今出了事,陛下定然会为鸢鸢讨回一个公道,将此事闹大,我看那幕后的黑手该怎么逃。” 他甚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在,可今日瞧见那刺客挥刀要砍下去的那一刻,心跳都骤停了。 第七十二章 若不是你 沈南鸢胳膊上的血迹狠狠的印在了他的眼底。 竟敢如此的对他们镇国公府宠着的小姑娘。 沈思年一时控制不住,红着眼的便上去想要杀了那刺客,可是最终理智回归,暂时的留了那刺客一命。 还要靠着他知道究竟是谁做了这些。 不过又是来杀丞相府的小姐的。 沈思年的眸子微眯,心底蓦然的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总之不管是谁,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如此容易的就过去了。 沈南鸢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镇国公府,连老夫人都心疼不已的过来瞧了她,沈思年当即入宫面圣,陛下大怒,下令严查此事。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受伤的是陛下亲封的永安县主,与之同行的还有丞相府的二小姐,更何况镇国大将军还在外征战,沈南鸢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若是被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只是朝堂中的人,连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如今的幕后凶手应该是坐立不安。 沈南鸢伤了右手手臂,沈夫人着实心疼,李伯也是炖了许多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都是沈夫人亲自喂她。 不过沈南鸢受伤这件事情。他们并不打算和沈毅说,他本就在外征战沙场,如果知道沈南鸢受伤了,定然会心神不宁。 所以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现如今,有陛下为他们做主。伤害到了沈南鸢的人,一定会被揪出来。 丞相府内。 孟夫人坐立不安,她在院子里左右地踱步,已经许久都没有睡好觉了。 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情,确实是因为新仇加旧恨,心中再也忍不住的想要杀了孟初月。 孟初月在府内呆了许久,她一直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好不容易听到了她要出去赏桃花儿的事情,于是提前的派人在普月寺等候,本就想害孟初月一个,谁能想到竟然伤到了沈南鸢。 镇国公府不是好惹的。 更何况前些日子沈南鸢才刚刚的被陛下亲封永安县主,事情果然在她意料之中的闹大了。 从昨日到今日,她一直忐忑不安。 心中万般的期盼着千万不要查到她,若是被查到,她就全都完了。 连丞相都不会再保她。 到时候她可怎么办? 孟夫人甚至一度想要主动的与丞相说,可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丞相早就对她失望至极。 若是被他知道了,定然是不会管她。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的出现了一个她怎么都不想见到的人。 孟夫人本来还不安的神色一变,嫌恶的看着孟初月,语气颇为难听:“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我出去!” “母亲。”孟初月却一点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自顾自的走来坐下,端起桌子上早就放凉了的茶水倒了一些,似笑非笑的:“女儿来看母亲,母亲为何如此的讨厌我,毕竟,连大姐姐都未曾来过。” 一提到这件事,孟夫人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若不是你,我们娘俩怎么可能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我真是后悔,没多派点人杀了你!”她尖酸刻薄的模样让孟初月冷冷的抬眸。 “母亲说的是哪一次?” 她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是说在普月寺那一次,还是说昨天那次?” “你胡说什么!”孟夫人的手都微微的有些颤。 “我在说什么,母亲您心里明白。” 她冷冷的继续道:“那些刺客究竟是想杀谁,我一清二楚,事到如今了,母亲你心中不会还期盼着这事查不到你?” “陛下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孟初月嘲讽的笑道,“母亲以为,事情闹的如此大了,你还能无事的呆在丞相府内吗?镇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爹更不会再保你,只可惜大姐姐名声刚毁,卧病在床还未想通,自己的母亲就又出了事。”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眸子冰凉:“你说大姐姐还能不能挺过去啊。” 孟夫人猛然的抬头,眸底腥红一片。 “对了,”孟初月笑了笑的,“母亲,恐怕你还不知道,其实大姐姐推我的那一下,不足以让我掉进池塘里,是我自己跳进去的,就是为了栽赃给大姐姐,还有京城里的传闻,也是我授意传出去的,毁了大姐姐的名声。” 在孟夫人猩红的目光之中,她继续道:“母亲和大姐姐如今的处境,都是因为我在背后操持的,要怪就怪母亲您当初心慈手软,没有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杀了我,不然现在丞相府内只有一个嫡小姐,你也不会有现在的下场。” 孟初月叹息:“可惜了,母亲。” 她的话音刚落,孟夫人突然的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扑了上来,恶狠狠的抓着她的头发,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 不停的尖锐的道:“贱人贱人!我早就该杀死你!早就该在你年幼的时候把你掐死!如若不是你,如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给我陪葬!” 丞相进了院子,正好就瞧见孟夫人红着眼睛,一脸狠毒的抓着孟初月的头发,要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砸向她的头的画面。 他大惊失色:“快去把二小姐平安带过来。” 两旁的侍卫纷纷的前去,好不容易才把孟初月从孟夫人的手中解救了出来,但是脸上都是被打出来的手印,头发乱的不行,眼睛红了一片,看的丞相心疼的不行。 他怒不可遏:“你在做什么!” 孟夫人仍然红着眼睛的在叫嚣:“她就是个贱人,是她毁了我!你还护着她,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吗?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孟初月吸了吸鼻子,满脸的眼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爹,女儿昨日遇袭时发现,那些刺客都是冲着我来的,女儿平日里一直呆在府内极少外出,不可能遇到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于是便想起了上次” 她顿了顿:“于是便想来问问母亲,哪知女儿才刚刚开口问了一句,母亲便如此了。” 第七十三章 再也不能翻身 她抽泣着,叫丞相看了更为心疼,听了她说的话,同时心里也不由得起了疑心。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牵连到了孟初月,他也想早日找出幕后凶手。 昨日一开始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有些怀疑孟夫人的,只不过当时受伤的是镇国公府家的沈小姐,他便以为那些人都是冲着她去的,如今一听孟初月的话,他看向孟夫人的眼神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初月内心有疑虑也是情理之中,你为何听了她质疑你的话就突然如此,难不成是你心里心虚?” 孟夫人大吼出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她在胡说八道!你可知道你来之前她和我说了什么?她和我说那池塘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散布整个京城的事情也都是她叫人传出去的,都是因为她,我们娘儿俩才落得如此的境地!你却只相信她的话,从来不管我们娘俩!” 丞相怒不可遏:“你在胡说什么?初月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做得如此事情?她从小就乖巧懂事,是你容不得她,还派人想要杀她,如今反倒是恶人先告状。” “上次若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初月恐怕早就死在你派去的那些刺客的手下了。” 孟初月在丞相看不到的地方,浅浅的对着孟夫人勾起了些许冷嘲的神色。 她就是知道她爹不会信,所以才与孟夫人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现在应该是说出真话却没人信,相当的难受了? 孟夫人看到了她的表情,整个人气的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喉间有股铁锈味,一口气憋在心口,怎么也下不去。 “你就只信她?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我早就应该掐死她。” 丞相没有耐心看她如今泼妇的模样,只是一步步的逼近她,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问:“我只问你,昨日那些刺客是不是你派出去杀初月的?” “如若你承认,我或许还能保你不必受牢狱之苦,或许能在陛下和镇国公府的追责下为你求情,如若你仍然不承认,那么如果真是你做的,陛下的人查了过来,那么我也无能为力。” 孟初月可怜兮兮的,看似苦口婆心的劝着。 “母亲,您就算是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大姐姐,她还卧病在床,如果让她知道你出了事情,那她该怎么办啊。” 她的眸子底露出了些许的锐利的光:“如果真的是您做的,还是早些与父亲说,让父亲替你在陛下面前求情。” “而且,宫里的人迟早会查出来的。” 如今事态这么严重,沈南鸢还是永安县主,说是求情,恐怕根本无用。 镇国公府上下大怒,势必要一个说法,此事根本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是要在牢狱之中度过一段时间了。 名门贵族的主母被关入大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马上就能如孟夫人所愿,在京城中出名了。 不知道知晓了这件事的她的大姐姐,还能不能好起来。 孟夫人闻言微愣了一会,没有了刚刚嚣张跋扈的样子,此刻瘫软在了椅子上,似是没有了力气一般。 孟初月提到了她的软肋。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软肋。 许久,似乎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她紧咬牙关的顿了片刻,疲倦不已的点了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是,昨日的人确实是我派出去的。” 丞相刚刚看到她的样子就猜到了答案,可是真的从她的口中听到,内心仍然的怒不可遏,额角的青筋都乍出,气到了极致。 “好啊好啊,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枉顾了我对你的信任!” “丞相真是说笑了,”孟夫人冷冷的笑道,“你对我何时有过信任?你以前不是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你的二女儿?” “我以前如此的信任你,你现如今反倒是倒打一耙,”丞相气的浑身发抖,“如若不是你之前派人想要害了初月,我能如此?罚你禁足已经是在保你,谁知道你根本不知悔改!如今越陷越深,还伤到了永安县主,陛下就是因为永安县主受伤才震怒,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我看事到如今,还有谁能保你!丞相府的主母竟然是这件事幕后的主谋,京城里以后恐怕是都要笑话我丞相府了。” 孟夫人狠狠的抿了抿嘴,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她语气开始急促了起来,看着丞相倏的往他的身边走了几步。 “你说你会帮我求情。” 丞相冷冷的出声:“可陛下会不会听我就不知道了,不只是陛下,镇国公府会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知,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他已经是失望至极,眼睛里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感情,孟夫人的心下沉沉,全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时怔忪在了原地,眼神没有任何的焦距的,心如死灰。 孟初月的嘴角淡淡的勾了起来,她垂下了眸子,声音柔弱不已:“母亲,您放心,您虽然一心想要女儿的命,但是女儿仍会去永安县主的面前帮您求情,大姐姐本就卧病在床,若是知道您有事一定会很难过,女儿定当拼尽全力,希望能保您平安无事。” 丞相本来失望的内心稍稍的有了些许的安慰。 他疼惜的看着自己的二女儿,低低的叹了口气:“还是初月懂事,如今也只有初月能够帮爹分担了,爹幸好还有你这个女儿。” 孟初月垂眸,乖巧懂事,脸上还泛着红印子,更让人疼惜。 孟夫人愣愣的抬眼,却分明的在她的脸上瞧见了得意与嘲讽的神色。 自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再也不能翻身了。 孟初月看似很惨,可是她才是如今真正的赢家。 心下顿时一阵的怅然与迷茫,孟夫人跌坐在了地上,狼狈不已。 —— 丞相携丞相夫人去了镇国公府,丞相夫人下跪认错,痛哭流涕,沈思年并未就此了事,将这事告知了陛下,主母想要杀害庶女,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能逃的开他的手掌心吗? 丞相帮着求情并无用,丞相夫人被押入大牢,丞相府的大小姐得知此事,病情越发的严重了。 一时之间,这件事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都会说的事情。 如此的闹剧,终于还是收了尾。 沈南鸢心中隐隐的有猜到幕后凶手是孟夫人,所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况且,如今的结局,孟初月虽然不说应当是很高兴的。 丞相府少了当家主母,大小姐又卧病在床,病情越发的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痊愈,整个丞相府很快就要交到她的手里了。 说起来,丞相也是挺惨的。 现在身边就只有一个二女儿了。 他带丞相夫人来镇国公府时沈南鸢看到他的神色很疲惫,想来也是没有休息好。 不过遇到这种事,无论是谁,都不会脸色好。 沈南鸢受伤以后每日都会换药,换药时青惢锦竹还有沈夫人都直勾勾的瞧着,叫她以为自己是有多大的病似的,其实只不过是在换个药而已。 伤口沈南鸢没敢看,但是听青惢说,伤口处的肉都翻过来了,泛着血红,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换药的时候疼的她低低的抽着冷气,不换药时伤口就麻麻的疼,总之就是睡觉也睡不好,间接的导致了这几日她没有任何的食欲。 瞧着憔悴又虚弱。 萧琰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也不免的跟着她疼了起来,近几日一直待在韶华院,从未出去过。 沈思年更是没有心思去其他的地方,当值结束就立刻的赶回来。 沈南鸢只是伤了手臂,看他们这重视的程度,总以为自己生了大病似的。 而且她这伤,还没有萧琰之前在普月寺里受的伤重。 但是说起来,这丞相府的主母……还是挺可以的。 之前伤了萧琰,这一次又伤了她,还都是伤在了右臂,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她受伤以来,高雪落等人都有来镇国公府瞧过她,孟初月对她受伤的事情很是愧疚,来瞧她的时候带来了很多上好的伤药,虽然沈思年等其他的人并没有怪她的意思,但是她仍然很内疚。 如今丞相府中的所有事物都交给了她,她忙前忙后,但是都会抽时间过来瞧沈南鸢。 萧琰每次都会在,站在她的一侧,让沈南鸢有种他是来监视孟初月的感觉。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监视孟初月做什么。 估计就是来瞧她的。 沈南鸢心中感叹,不管她受不受伤,都是男女主感情的最佳助攻。 她受伤了有许多的东西都不能吃,平日里的饭菜都变的清淡了起来,她留孟初月在韶华院用午膳,满脸无奈的看着满桌子清淡的饭菜道:“你看看,这么清淡,你想吃吗?” 孟初月有些疑惑:“我平日里吃的都是如此啊。” 原来这是个口味清淡的。 沈南鸢的胳膊没有前几天那么无力了,近些日子已经能拿筷子,她小心的夹了菜放进了嘴里,平平淡淡的,一点味都没有。 吃着吃着就不想吃了。 萧琰皱着眉,神色清淡,瞧着有些不容置疑的样子:“小姐,再多吃一点。” 沈南鸢:“……我已经吃了很多。” 她碗里的米饭都没吃一半,萧琰是知道,她以前是个胃口好了能吃两碗的人。 萧琰的声音平平淡淡,却莫名的带着几分的强势:“小姐。” 沈南鸢:“……” 就是被他喊了一句而已,总感觉心里有点毛毛的。 沈南鸢撇了撇嘴,重新的拿起了筷子:“知道了,我再吃几口,吃完之后你不许再让我吃了!” 她垂着眸子,有些迷茫。 感觉自从赏花回来之后,萧琰有时说话就特别强势,虽然依旧平平淡淡低低沉沉,可是就是让人听了忍不住的按着他的话去做。 他以前明明听话的不行。 最近怎么性子转变的这么大。 沈南鸢不禁的腹诽着。 孟初月的视线快速的在萧琰的脸上扫了一眼。 随后就快速地垂下了眸子,心中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有些畏惧。 他太防着自己了。 从赏花回来就是如此。 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漆黑森寒,像是腊月的寒风一般,叫人的寒毛都不禁的竖了起来。 镇国公府内没有一个人怪她,她知道。 可是这唯一的一个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在警惕小心她,也在怪她。 似乎也是在警惕着她在沈南鸢的面前说关于他身份的事情。 总之,他对自己很有敌意。 孟初月的眸子微抬,落在了老老实实吃饭的沈南鸢的身上,有些焦急。 她不是看不出来萧琰偶尔没隐藏住露出来的对沈南鸢的痴迷,他身份特殊,日后回去的地方也宛若龙潭虎穴,沈南鸢不适合去那种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 孟初月想要提醒她,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这几日只要她来,定然能在沈南鸢的身边瞧见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透出来的警告每每都让她心惊不已。 可如今突然的想想。 被这样的人盯上了,哪怕是逃,能逃的开他的手掌心吗? 沈南鸢吃了半碗米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各怀了什么心思:“我不吃了啊。” 见萧琰没说话,她才笑眯眯的对着孟初月道:“你多吃些。” 孟初月点了点头:“好。” 她微微的抿了抿嘴,一时之间所有的忧虑担心全部都涌上了心头,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就在这时,沈思年突然的出现在了韶华院中。 他的脸色微微的有些不好看,但瞧见了孟初月还是稍稍的点了点头,随后才道:“二皇子来了。”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沈南鸢,连萧琰都变了脸色,阴沉沉的有些可怖。 “是来看你的。” 沈南鸢上次入宫被他们娘俩给恶心到了,那颗夜明珠回来之后就被她给扔进了库房里,如今是听到二皇子这三个字就烦躁头疼。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那我们过去。” 沈南鸢有些歉意的朝着孟初月笑了笑:“初月,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第七十五章 你为何突然关心此事了? 正堂内,沈南鸢走进去屈膝弯腰的行礼。 “二皇子。” “快起来。”顾盛谕的目光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担心的道,“本王早就想来看看永安县主,可近日朝中之事繁多,一直都没有时间前来,今日才总算有空过来。” 沈南鸢垂头:“殿下繁忙,不必特意来镇国公府,臣女已无碍,殿下放心。” 沈思年挡在了沈南鸢的面前:“殿下请坐。” 三人落座,二皇子坐在主位上,稍稍的挥了挥手,太监们顿时就将手中捧着的木盒子送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打开。 “这是一棵千年人参,是别国献与陛下的,陛下让奴才送来给永安县主。” 如此一瞧,陛下当真是真心实意的对待镇国公府的。 沈南鸢与沈思年一同谢过了陛下,二皇子道:“日后县主出府,还是多带一些侍卫,切莫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本王听闻此事都吓了一跳,若是被镇国大将军知道了,定然要心神不宁了。” 沈南鸢应了一声:“多谢殿下的担心,此事会等我爹凯旋之后再与他说,免得他在战场上分心。” 顾盛谕稍稍的颔首,目光落在了沈南鸢精致小巧的脸上。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庞微微的有些苍白,却更显得黑眸明亮动人,容貌绝色。 顾盛谕的心中不免的升起了几分的满意。 本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是觉得她漂亮,若收她作为自己王府中一个侧妃,定然美哉。 可没想到后来查到了她竟然是镇国公府中的大小姐。 如此一来,正和了他的心思。 眺望整个贵族皇室,有谁能配得上镇国公府,也只有他可以。 他不在乎沈南鸢愿不愿意,总之她最后一定是会嫁给他的。 只不过,此时还不是机会。 她抗拒自己又如何? 要嫁给谁,本就不是她说了算,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会成为自己王府中的王妃。 顾盛谕的眉眼里蕴着些许的笑意。 “等县主的伤好了之后,可以来宫内的御花园赏花,御花园内的桃花如今都已经盛开,虽比不上普月寺那一片的桃花的,可是也很漂亮,御花园内也有许多别的花,到时本王可带县主去瞧。” 这还是别了。 沈南鸢只敢在心里腹诽着,嘴角浅淡的扬起了些许平平的弧度。 “臣女多谢殿下,只不过臣女身上的伤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要养一养,等好起来可能花儿都要谢了,可能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无妨,”顾盛谕淡淡的抬起了眸子,视线紧紧的锁在了沈南鸢的脸上,“赏不了花,本王也可以带县主在皇宫内走一走,皇宫是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地方,县主身份特殊,可来瞧瞧。” 沈南鸢:“……” 这人真是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她扯了扯嘴角:“臣女多谢殿下。” 她这伤可能短期内真的不会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装到沈毅凯旋,也不是不可以。 沈思年的目光微眯。 “殿下,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舍妹才刚刚经历了这些事情,恐怕一时半会没有想要出府的打算。” 顾盛谕慢悠悠的:“本王知道,本王可以等县主的伤全都好了之后,陪同她入宫。” 沈思年的眸子里渐渐的涌出了些许的不耐。 他掩饰的极好:“那就多谢殿下了。” —— 君辞在书房中踱着步子,有些坐立不安,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看书。 沈南鸢受伤的消息已经过去了数日,他却连沈南鸢一面都没有见到,他想要亲自过去看一看,可是镇国公府他进不去。 以前因为沈南鸢的关系,轻易就能进入的地方,此刻却成了他的禁地。 这几日以来,他一直都想找机会问一问沈思年,可是沈思年和他本来就不对付,经历了退婚一事,更是连见都不想见他。 他实在没办法,想到了高雪落与沈南鸢交好,而她如今又和刘郁礼有婚约,或许能从她那里知道一些消息。 君辞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的自嘲的勾了勾唇。 他只是想知道沈南鸢的伤势如何了而已,原来竟如此的难。 外面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刘郁礼匆匆几步走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倒了杯茶水灌了下去,说话时语气里都带着满满的怨怼。 “除了这一次,以后我要是再和那高家小姐说话,我就是猪。” 他气愤不已:“要不是因为想问她一点事,她以为我想去高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嘲讽我一顿,偏偏我又有事情想要问她,还不能怼回去,憋死我了。” 他斜着眼看了君辞一眼:“你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君辞紧紧的盯着他。 “高家小姐怎么说。” “她前些日子去了镇国公府,说沈家小姐的伤口虽有些深,但是好好养养就无碍,镇国公府里所有的好东西,现在都送到了她的院子里,肯定没有事。” 君辞闻言松了口气。 刘郁礼又倒了杯水喝下去,余光在君辞的脸上扫了一眼,稍稍的顿了顿之后,饶有兴趣地问:“你为何突然关心此事了?” 他打量着:“你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人,以前沈大小姐感染风寒或是如何都从未见过你问过一句,这次为何如此关心?” 他早就觉得君辞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了,心里一直在怀疑,没有说出来,今天是再也憋不住了。 君辞被他这句话问了一愣,随即垂下了眸子,抿着薄唇,眸子晦暗不明。 “你别想着在用什么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这种借口,我听都听腻了,况且,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自己相信吗?” 君辞的心中像是有无数的藤蔓缠绕一般。 他紧紧的攥住了手,心中憋闷,就像有一把刀,一点一点地剜着他的心脏一般,疼痛的深入骨髓。 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只不过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他行事向来果断决绝,却在这件事情上面自欺欺人了许久。 第七十六章 韶华院都是我的 或许是因为不敢面对的原因,也或许是在躲避着自己过去对沈南鸢做出的种种事情。 他从未细细想过为何自己一看到她就心痛难忍。为何听到她叫自己君公子,心中就一片的怅然。为何看到她眼睛里再也没有了自己,就感觉像是被刀重重的划了一下似的,疼的连呼吸都一窒。 如今却是明白了。 明白的彻彻底底。 君辞倏地有些喘不过气。 刘郁礼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没有了刚刚说话的吊儿郎当,他看着君辞的脸色,轻轻的开口:“你对沈大小姐上心了?” 所以,只要每每提到和沈家小姐相关的事情,他就会变了脸色。在上元节时,他才会想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如今听到她受伤了,又坐立不安的想要知道她如何了。 刘郁礼抿嘴:“可是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他们两个才刚刚退婚的时候,他就觉得君辞一定会后悔,如今一瞧,果真是如此。 沈大小姐在他身边一呆便是数年,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真心实意的对他好。 哪怕是君辞的态度再不耐烦,她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呆在他的身边,从未闹过一次。就像是明亮的太阳一样,倾洒笼罩在君辞的身上,他以为是理所当然,却在太阳离开了之后,后悔痛苦了起来。 刘郁礼一开始是想看看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成真,可如今瞧见了君辞的样子,又不免的叹息了口气。 “沈小姐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你就算后悔了也没有用了,你没有在她最喜欢你的时候醒悟,如今她已经想通了,离开你了,就更不可能回来。身为你的朋友,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最好放下,不然只会越陷越深。” 君辞蓦然的抬头,眸子竟然微微的有些红,让刘郁礼看了都不禁的一愣。 “叫我如何放下?” 他的脸惨白如纸,说话时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音:“我放不下。” 越是瞧见沈南鸢,心中的痛楚就越甚,恍若濒死一般,不禁低低的呢喃。 “她还会喜欢我吗?会原谅我吗?” 君辞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吓到了刘郁礼,本该安慰他,可是刘郁礼却说不出来违心的话。 “她不会了,君辞。” 刘郁礼继续轻声的道:“她对你的喜欢早就已经被你磨没了,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不然她不会如此决绝。” “我本该安慰你,可是,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就永远都认不清现实。沈小姐已经对你死心了,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回头,你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一字一句重重的打在了君辞的心上,让他蓦然的眼前一片朦胧。 “是啊,太晚了。” 君辞低低的呢喃。 “已经太晚了。” —— 沈南鸢莫名的打了个喷嚏,与此同时的。一张披风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肩上。 萧琰垂眸,轻声的道:“小姐,回屋,起风了。” 沈南鸢百无聊赖的看着池子中的锦鲤,叹了口气。 每天吃也吃不好,搞得她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受伤倒是没什么,可是最难挨的就是有好多东西都不能吃。 她抿了抿嘴的微微的抬眸,一双水润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有几分可怜。 “萧琰。” 沈南鸢眨了眨眼睛:“我待你不薄。” 萧琰:“……” 他微微挑眉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李伯看的严,我没办法进膳房,你去帮我把膳房里的那一点辣酱偷出来呗。” 沈南鸢伸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每次吃饭的时候我就加一点点,不会加很多的,这样吃饭也能吃得多,你看我最近都瘦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眸子很亮。 “好不好?” 萧琰看了一眼她期待的样子,不由得被可爱到了的浅浅弯起了唇,就在沈南鸢以为有望的时候,他摇摇头:“不行。” 沈南鸢:“……” 那他笑个屁啊! 沈南鸢轻哼出声,不高兴的撇过了眼,腮帮子都气的鼓了起来:“不行就算了。” 她冷哼着继续道:“不知道是谁之前受伤的时候,我觉得他的饭菜没味道,还用水涮了一点让他吃我的,现在我有难了,没人帮我。” 她摊手:“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 说着说着,还用余光扫了萧琰一眼,在说谁,不言而喻。 萧琰忍住笑意:“小姐说的没错,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 沈南鸢:“?” 行。 她不高兴的站了起来,往屋内走了过去,萧琰跟在她的身后,却突然的瞧见了她走着走着倏的一顿,然后可怜巴巴的看了过来。 “真的不可以吗?” 她软趴趴的瞧着自己,险些让萧琰同意,他撇过了眼,摇头:“不可以。” “”沈南鸢泄气的张了张嘴,“好。” 真是让人难过的一件事情。 她叹着气的进了屋内,正想拿本话本看,倏的记起萧琰还在屋内,她余光里扫了眼,走到了软塌边坐了上去,她微微的托着下巴,眸子陡然狡黠了起来。 晚上,夜深人静。 韶华院内一片的寂静,沈南鸢趴在门后听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四处的观察了一下,慢慢的往膳房的方向走。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萧琰站在暗处中,意料之中的瞧见了沈南鸢的身影。 她完全的没瞧见有人早就发现了她,偷偷摸摸的到了膳房的门前走了进去,萧琰闲庭信步的缓缓跟了上去,瞧着她翻找了一会,在桌上拿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贼兮兮的转头,脑袋就撞上了萧琰。 沈南鸢哎哟一声,抽了一口气的往后退了步,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干干的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 “小姐又为何在这里?” “韶华院都是我的,”她越说越自信,昂着下巴不可一世,“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萧琰淡淡的点了点头,笑了笑:“小姐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沈南鸢的手微微的紧了紧,在他的注视之下竟然有点惧,她摆出了大小姐的态度:“你少管。” 第七十七章 别的事都可以依你 萧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小的去叫大少爷过来。” 沈南鸢一愣,连忙的“哎”了一声:“都这么晚了,何必去叨扰我大哥。” “那小姐就把你手里的辣酱放回去。” 萧琰似笑非笑:“我就不和别人说。” 他果然是知道了。 这人怎么这么难骗呢? 沈南鸢有些不乐意地抬眸对上了萧琰漆黑的仿佛能看清楚她在想什么似的如墨般的眼睛,嘟嘟囔囔的。 “知道了。” 她转身切了一声:“我这就放回去了。” 眼看着就能到手了,结果还是差了一步。 沈南鸢把辣酱放在了桌子的边缘,将萧琰的身子转了过去,推着他往外走:“我们一起出去行吗?” 她不动声色的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抓紧那个辣酱藏在了披风里,继续道:“我们一起出去,你总该放心我了?” 萧琰并未回头,声音却沉的冷了些,凉凉的故意的想要震慑住她:“小姐。” 沈南鸢一听他这个语气,心里顿时一凉。 萧琰转身,修长的手指隔着披风抓住了她的手腕,黑润润的眸子盯着她,在夜色之下有些凉,还有些危险:“小的不傻。” 沈南鸢:“” 谁还敢说你傻? 她瘪了瘪嘴,倏的单手叉着腰昂着脑袋道:“我就要吃,我是小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管我!” 萧琰垂眸看着她叫嚣的样子,漆黑的眸底渐渐的闪过去了些许的笑意,他轻轻的敛去,随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她手里握着的辣酱夺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弯腰将她整个人腾空的抱了起来,沈南鸢下意识的愣愣的单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身下就是一空,整个人顿时呆滞了下来。 温热的大手一只箍在她的腰际,一只抱着她的腿,有力又沉稳,缓缓的往外走去。 沈南鸢的心跳如鼓一般,怔愣的抬起了头,视线落在了他流畅分明的下颌线上,他的胸膛很温暖,暖的让她的脸都不由得红了起来,呼吸窒了窒的让沈南鸢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 紧张感传遍四肢百骸,她手足无措,长睫微颤,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在夜色之中穿行。 萧琰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好闻的熟悉的香味弥漫在鼻息之间,浑身上下都软的要命,让他有种想要收紧手臂,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的感觉。 “小姐受伤未愈,不让你吃辣是为了你好,小姐不可任性胡闹。” 他的声音沉沉,在夜色之中更显得磁性好听。 “别的事都可以依你,可唯独这件事不行,等你伤好了,吃什么我都不会再管。” 沈南鸢垂着眸子,抿着红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萧琰皱眉:“小姐还在生气?” “没有,”她张口连忙的道,“我没生气。” 只是觉得他的语气怎么会如此的亲昵 萧琰闻言紧蹙着的眉眼微微平缓了一些:“多吃清淡的对小姐的伤口有益,伤口早日的好了,小姐才能早日的吃想吃的。” 他进了屋内,将沈南鸢轻轻的放于软塌上,稍微的撤了一下身子,弯腰与她面对面的平视,幽深的眼眸格外的认真:“小姐可有听到?” 向来平静如水的心骤然漾起了无数的波澜,宛如惊涛骇浪一般,让沈南鸢忍不住的垂下了眼睛,不敢和他对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听到了听到了。” “那就好。” 萧琰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手上似乎还留着刚刚抱她时温存的软一般,让他的喉咙不由得动了动的道:“小姐早些休息,小的先下去了。” 直至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沈南鸢才深吸了口气的抬起了眼睛,落在了刚刚萧琰出去的地方,心跳仍然剧烈的跳动着。 她抿了抿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传遍四肢百骸,颤栗着让她忍不住的更加的悸动起来。 长夜漫漫。 是个不眠夜。 翌日,沈南鸢打了个哈欠的单手撑在了桌子上,觉得头有点疼。 许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今日恹恹的,青惢略有些担心的瞧着她:“怎么了小姐?” “没事,”她回了一句,“就是没睡好。” 青惢知道她从受伤以来就没睡过什么好觉,心中不免的有了些心疼的安慰她。 “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到时小姐就能吃自己想吃的,也能睡好了。”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她抬起了头,视线在周围扫了一眼。 “萧琰呢?” “去大少爷那里了。” 近些日子他一直都在韶华院,如今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一些,确实也该过去了。 沈南鸢的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昨夜的情形让她至今都有些懵,没睡好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萧琰。 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沈南鸢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穿到这里之后,不安与忐忑第一次如此的浓烈。 沈南鸢不禁的问:“你有没有觉得萧琰最近的变化有些大?” 从她受伤开始,在马车上时,他的表情已经很让沈南鸢震惊了,后来就越发的能感觉到他的强势,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还是说看惯了萧琰以前的平淡乖巧,如今稍有变化,她就感觉到不适应了。 青惢摇头:“没有啊,没感觉到萧琰有什么变化。” 她说完想了一下,笑着道:“不过是能感觉出来,他很担心小姐,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小姐身边的人都很担心您。” 沈南鸢捏了捏眉心,心中的忧虑仍然不减。 今日孟初月没来,反倒是高雪落来瞧她了,她带了些糕点过来,左右的瞧着沈南鸢的脸色,轻叹了口气。 “鸢鸢昨夜没睡好?” 沈南鸢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旁边的青惢开的口。 “小姐伤口不舒服,已经几日都没有睡好了。” “你的伤那么深,肯定不舒服。”高雪落安慰的继续开口,“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沈南鸢没好意思说自己的伤口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疼了,她是因为别的事情才没睡好的。 第七十八章 那是以后的事 “对了。” 高雪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的道:“前些日子,刘郁礼到我那里去了。” 沈南鸢闻言不禁的笑了笑,她饶有兴趣的挑眉:“他去找你干什么啊,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有婚约,找你也是正常的。” “什么啊。” 高雪落连忙的摆手:“我和他可都不喜欢这婚约,而且他来也不是为了我。” 她眨了眨眼睛,拉长了尾音:“是有人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一些关于你伤口的事情。” “”沈南鸢的表情微变,她皱了皱眉的抬眸,看向了高雪落。 “他和你又不相熟,为什么会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了,想一想就能想出来,是谁托他问的了,刘郁礼问我事情还一脸的不乐意,我就刺挠了他几句,他又不能还嘴,可把我看的开心死了。” 高雪落洋洋得意的,她昂着下巴继续道:“想想他那一脸憋屈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想笑。” 沈南鸢歪了歪头:“你们两个像是欢喜冤家似的。” “谁要和他是欢喜冤家,”高雪落轻哼出声,“幸好现在只是有婚约,还没定日子,我还期盼着中间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婚约取消了呢。” 看来是真的不想嫁给刘郁礼。 沈南鸢将茶水放在了她的面前,让她喝下去消消火,她轻轻的抿了一口继续的道:“不过说起来,君辞为什么会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了?以前他可从来都不会关心这种事情,我记得有一年你发了高烧,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的。” “君辞能想着让刘郁礼来问我,应该是实在找不到人能得知你的消息了,你说他不会是又喜欢你了?” 高雪落说完又撇撇嘴:“最好不是,不然还挺膈应人的,以前你那么喜欢他的时候,他理都不想理你,现在你不喜欢他了,他又想眼巴巴的贴上来了。” 沈南鸢捏了一块糕点轻轻的放进了嘴里,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道:“随便他,反正我不想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之前她就觉得君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每次一见到他,每次都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满脸都是厌恶,避她如蛇蝎,可是渐渐的偶有遇到他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时专注的让沈南鸢惊讶,见她看来仓皇的避开的样子更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之前就是有一些怀疑,现在听了高雪落的话,她就知道,君辞好像喜欢她了。 原书中对林嫣一往情深的君辞,现在竟然喜欢了被他厌恶的沈南鸢? 沈南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只觉得可笑。 或许原主会高兴,觉得自己多年的以来的喜欢终于有结果了,可是她不是原主。 她不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沈南鸢。 所以她也不可能喜欢君辞。 高雪落本来就对君辞有极深的偏见,她轻哼出声:“京城里的人都说君辞正直雅亮,我看着怎么也不是,刘郁礼还是他的朋友,可想而知他这个人也不咋样。” 沈南鸢不禁的笑了出来:“你对刘郁礼的意见怎么那么大,虽然他和君辞的关系是不错,但是我觉得刘郁礼这个人还是挺好的。” “他会装,所以你才会觉得他这个人不错,你被他蒙骗了。” “之前他来高家的时候,在我爹娘面前一副儒雅的模样,但是面对我的时候就开始嘲讽我,说什么京城里的人都说我知书达理,但是我和这四个字一点都不沾边,气死我了。” “那京城里的人都说他吊儿郎当的,确实说的对。” 高雪落似是憋了许久,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沈南鸢感觉刘郁礼如果在这里的话,她能和刘郁礼撕起来。 “反正我嫁到他们刘家,和他也会闹的鸡飞狗跳,他倒不如早些闹着和我解除婚约,我们两个都还能早点摆脱这场婚约。” 高雪落是闹过,但是根本行不通,只能把希望都放在刘郁礼的身上。 沈南鸢稍稍的顿了一下,然后道:“可是就算你和他的婚约解除了,那你爹娘可能也会给你安排下一个,或许还没刘郁礼好。” “”高雪落闻言话音一顿,她微微的皱了皱眉的想了一会,“那是以后的事情。” 沈南鸢闻言叹息了声的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她觉得刘郁礼这个人不错,也知道他后面年少有为,可是既然高雪落不喜欢,那么她也没法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沈南鸢受伤之后就没出过镇国公府,再加上养的好,所以伤口很快的痊愈了起来。 胳膊上面也抹了很多去疤痕的伤药,好在也有效果,疤痕也逐渐的淡去了。 在她养伤期间,丞相府的主母因为意图谋害孟初月,再加上伤到了永安县主,在狱中关了数日后被打了五十大板后放了出来,也念在她是丞相府的主母饶了她一命,闹出了如今的事情,整个京城内从街头到街尾都在说这件事,而丞相府的嫡女听闻自己的母亲被打了五十大板,本就卧病在床,据说病的更严重了。 这些日子孟初月也接过来了掌管丞相府的重担,但隔段时间都会来镇国公府瞧沈南鸢,所以在这样的日子里,沈南鸢的伤也完全痊愈了。 沈南鸢本来感觉萧琰的变化极大,所以之前面对他时,心中一直莫名的不安与紧张,可在她养伤到现在,他都是以前乖巧温顺的样子,也让她渐渐的放下了心来。 转眼便到了五月,沈毅出征已有半年多,这半年以来夺回数城,战功赫赫,沈南鸢算了下日子,沈毅应当还有四个多月便要班师回朝了。 所以也就还有四个多月的安生日子,沈毅回来之后,就正式的进入了正片。 陛下的身体突然不适,朝中大臣开始惴惴不安,皇子们的纷争也渐渐的厉害。 同时,也距离萧琰回宫不远了。 沈南鸢现在也有些自信,觉得萧琰到时定然会放过镇国公府。 第七十九章 一番心意倒也不是无用 等萧琰回宫,镇国公府平安无事,以后都再没有了她的事情之后,她就去和沈毅商量一下,去别的地方远离京城。 沈毅如此宠她,定然会答应她这个要求,到时直接装病说要去清净的地方修养,远离京城的纷争后就再也没有她的事情了,她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她身上还有永安县主这一个身份,无论到哪里都是不用担心的。 如此一想,倒也是对未来的日子有了些期盼。 快活的过着日子,说不定哪一天一睁眼便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她现在只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快些结束,也希望原书里关于她的剧情也快些过去,她一个女五号,并不想参与男女主的故事剧情。 只可惜事实就是不如想象中的如意,沈南鸢皱着眉的由着青惢给她梳着头发,嘴紧紧的抿着,有些烦躁。 她这伤势明明才好了没多久,二皇子那边就收到了消息,庄妃差使了太监过来让她入宫,共在御花园中赏花。 只要一想想要见到二皇子,她的心里就憋着一股上不去下不来的气,像是吃了苍蝇似的,着实让她难受。 不过好在这一次沈思年并未当值,可以陪同她一起入宫,倒是让沈南鸢的心中舒服了一些。 她走到了院子中,一眼就瞧见了萧琰,与沈思年站在一起,似乎是在说着些什么,余光中瞧见了她后便立刻的转过来了头,微微的弯腰:“小姐。” 一如往常的样子,低眉顺眼的乖巧。 沈南鸢道:“走,大哥。” 他们两个并没有注意到,在转身往外走的那一刹那,萧琰的眸子底划过了些许的戾气,幽深可怖。 —— 庄妃端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看见了沈思年,脸色微微的有了些不好看。 “沈校尉怎么来了。” “回庄妃娘娘,”沈思年道,“鸢鸢自小便被宠坏了,臣怕她顶撞了娘娘,心中十分不安,所以才跟来了皇宫。” “永安县主之前来过一次,本宫瞧着县主天资聪颖,温柔大方有礼有节,并没有沈校尉说的那般,沈校尉多虑了。” 庄妃的眸光浅淡的在沈思年的身上扫过,带着些许冷然的,似乎是十分不悦的样子,但是念在他是镇国大将军之子,如今年纪轻轻便坐上了校尉,日后定然大有作为,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赐座。” 顾盛谕抿着嘴,视线落在了沈南鸢低垂着眉眼的小脸上,皱了皱眉。 他们没想到今日沈思年会随同而来,想到过去,沈思年百般阻拦自己靠近沈南鸢的样子,顾盛谕的眸光微转,落在沈思年身上的视线深了许多。 “永安县主的伤养了许久,应当是好了。”他轻声的开口,“在镇国公府里一直未出门,出来透口气这样对你也好,正好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母妃便邀你入宫赏花了。” “是,多谢娘娘,多谢殿下。” 沈南鸢面色无异,心中却不由得沉了些。 这些日子她确实未出门过,二皇子既然知道,是不是派了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看着她? 如此的一想,后背不由得被惊出了些许的冷汗。 一股不适感从心中蔓延开来,她垂下了眼睛敛去了眸底的不耐,手也不禁的紧了紧。 庄妃道:“上次本宫还说要永安县主多入宫走动,宫中还有几位公主,与县主年龄相仿,如此可让皇家与镇国公府的关系更加的密切,如今陛下重视将军,将军也为我朝连夺回数城,若是知道皇家与镇国公府如此亲密无间,想来也会十分欣慰的。” 她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琉璃盏,染了蔻丹的玉手芊芊:“沈校尉如何想?” 丝丝的压迫感逼来,沈南鸢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沈思年,却见他神色淡淡,不卑不亢:“回娘娘,臣以为,即便陛下再重视镇国公府,可镇国公府始终是臣,不敢逾越半步,臣知娘娘是好意,可是臣就是臣,皇家与镇国公府像是如今这般,对臣而言,就已经是无上的荣誉了。” “沈校尉谦虚了。” 庄妃道:“我朝如此安定,将军有莫大的功劳,陛下封县主时赐号永安,就是因此,一向想来陛下也是希望皇家与镇国公府多多来往走动的。” 沈南鸢垂着眸子听这一来一回,暗暗的叹了口气,寻思着幸好今日沈思年来了,不然她听庄妃说这些,只能垂着头认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 而且明明说的是邀她来赏花的,现在就坐在这里,连个花骨朵都瞧不见,这叫赏花? 样子也不做不做,别有用心四个字都快写在他们脸上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县主。” 沈南鸢随即侧目看了过去,顾盛谕浅淡的笑着,轻轻的开口:“随本王一起去赏花。” 沈思年本欲开口,庄妃便道:“你们去,本宫还有些事情要与沈校尉说。” 她都这么说了,沈南鸢看了沈思年一眼,缓缓的站了起来,屈膝微微的行礼之后,便跟在了顾盛谕的身后走出了亭子,往御花园的深处走去。 今日的天气极好,阳光笼罩在身上很暖和,本该是个晒太阳的好天气,却惨兮兮的在皇宫里,沈南鸢觉得她可太烦了。 御花园内确实有许多花都已然盛开,姹紫嫣红的飘来阵阵的花香,顾盛谕走在前面道:“本王差人送去镇国公府的伤药,县主可有用?” “回殿下,”她道,“臣女有用。” 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一些过来,但他送来的确实是一些上等的好药,不用白不用。 顾盛谕露出的满意的浅笑:“如此,本王的一番心意倒也不是无用。” 御花园中有一片的池塘,水面上海飘着许多的睡莲,成群结队的锦鲤在水中游动,沈南鸢站在池塘边往下看去,暗暗的‘啧啧’了几声。 这锦鲤,没她院子里的好看,也没她院子里的大。 如此一瞧,皇宫里也不是什么都是最好的。 第八十章 我是被推下去的 顾盛谕站在了她的身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倏的开口:“对了,本王有个东西想给县主看,县主先在这里等一会,本王马上回来。” “是,殿下。” 见他终于走了,沈南鸢才终于松了口气。 和二皇子在一块实在是太压抑了,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如此一来,倒也是给了她一些喘息的空间。 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从二皇子以及他身边的太监侍卫走了之后,御花园就空寂了许多,除了她以外就没有见到别的人了,她诧异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沈南鸢随即的看了过去,并不是二皇子,而是一个宫女,径直的朝着她走了过来,低眉顺眼的走来向她行礼,微微的垂下了眸子。 “永安县主,奴婢是殿下身边的宫女,殿下怕您走动时迷路,所以特让奴婢过来陪同。” 沈南鸢闻言稍稍的颔首,她稍稍的顿了一下,随即问道:“殿下去了哪里?” “回县主,”宫女道,“殿下去了华乐宫,是殿下的寝殿。” 她皱了皱眉。 二皇子说要有个东西给她看,还去了他自己的寝殿拿,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她本来也不感兴趣。 池塘上有一个弓起来的木桥,距离水面并不远,可以去到池塘中心的亭子,宫女轻声的道:“县主可要过去瞧瞧?或者去亭子里坐着等殿下。” 沈南鸢遥遥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便过去。” 宫女紧跟在她的身后,出声的提醒着:“县主小心些。” 木桥有些短,几步便到了最高点,就在这时沈南鸢倏的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宫女的声音。 “县主快看,睡莲开花了。” 沈南鸢闻言侧目,往桥边走了几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一片的绿色中,瞧见了一朵白色的盛开的睡莲,花蕊中心是嫩黄色的。 她不禁的有些诧异。 今年开花开的有些早了。 才五月便开了。 宫女的声音略微有些担心的从身后:“县主,您小心别掉下去了。” 话音刚落,沈南鸢就倏的感觉到腰后有一股极大的推力,她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顿时往前倾去,身前就是一空,惊慌失措下‘扑通’一声的落入了水中。 铺天盖地的水全数的淹了过来,一股股的压力袭来,全都呛入了她的鼻息之间,所有的感官全都被池水淹没,只能靠着求生的本能奋力的挣扎着,一时之间她甚至没有任何的想法,溅起来的水花呛入口鼻,连呼吸都困难。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站在桥上的宫女的脸色平静淡然。 沈南鸢渐渐的没有了力气,绝望与无边的濒死的感觉传遍全身,身上的衣服像是石头似的牢牢的束缚着她,拼命的拉着她往水底沉下去,恐惧像是藤蔓一般,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意识逐渐的朦胧,眼前的池水漫上了头顶,朦朦胧胧之间她仿佛是瞧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仿佛看到了沈思年,仿佛萧琰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走马观花般的回忆接踵而来,沈南鸢没有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如果有人能来救救她 朦胧间,似乎是有人拼命的朝着她游来,一双大手勾住了她的腰,将她从漩涡中狠狠的拉了回来,就好像是骤然的从死亡之中摆脱了一般,眼前倏的大亮,隐隐约约间,她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墨一般,此时看来仿佛比星星还要亮。 像是萧琰的眼睛。 心中蓦然的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拼命的伸出了手抱住了来人的脖颈,眼前的一切倏的清晰了起来 是二皇子。 沈南鸢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慌忙的将手收了回来。 顾盛谕在带着她游向岸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动作,沈南鸢的脑子昏昏沉沉,在水再度的淹到了头顶时,昏了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沈南鸢再度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微微的动了动,头仍旧有些沉,但是好在除了疲惫与身子有些沉之外,并没有别的感觉,沈思年立刻的走来,满目血丝的,一看便是守了她一夜。 “鸢鸢,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大哥,”沈南鸢皱了皱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他们此刻应该还是在宫内的某一个宫殿中,不禁的问,“我们没出宫?” “事情发生的突然,庄妃娘娘让人把我们带到了这个没人住的宫殿内,先让太医为你诊治,我也派人回了镇国公府与母亲说了今日在宫中住不回去,”沈思年伸手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还好你没事,不然” 他似是无法接受般,晃了晃头的将脑子中的想法甩掉,继续道:“今日是二皇子救了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何落入水中?” 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落水前的事情重新回到了脑海里,她不由得的攥紧了手:“我是被推下去的,大哥。” 这句话让沈思年一愣,脸色随即就沉了下来,阴云密布的带着戾气,眼睛阴鸷冰冷,他狠狠握紧了手,浑身的冷冽。 “是谁?” 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沈校尉,永安县主可是醒了?下官可否能进去为县主诊脉?” 沈思年微微的扬起了头对着外面道:“王太医请进。” 他随即的侧目,继续的道:“等会再说,大哥为你撑腰。” 沈南鸢稍稍放下了心的点头,由着沈思年将帛枕置于自己的身后,倚靠了上去。 外面似乎是等候了许多人,门一打开,除了太医之外,还进来了许多的宫女,忙里忙外的,沈南鸢乖巧的伸出了手,太医在她的手腕处盖了条帕子,便开始诊脉。 今日这事惊动了皇上,在沈南鸢昏睡时来过,庄妃等人也在这里呆了一会,便回自己的宫殿了,沈南鸢收回了手,听到了太医道:“永安县主落水后很快便被殿下救了上来,现在已无大碍,沈校尉可以放心了。” 第八十一章 殿下去了哪里? “不过以防万一,县主还是要喝些趋避风寒的药,微臣这就去煎药。” 沈思年点点头:“多谢王太医。” 太医走后,他屏蔽了屋内的宫女们,听到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嗓音沉沉的道:“和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他本就觉得沈南鸢不是个如此粗心被自己掉进水中的人,如今想想,除了被推下去,确实没有别的什么可能了。 “殿下不是和你一同去赏花?” “殿下说有个东西想要给我看,于是便走了,后来有个宫女说是殿下派来的陪我,以免我在御花园内迷路,过桥的时候,她就把我推下去了。” 沈南鸢说完就抬起了眸,与沈思年对视了上。 “本来我觉得是殿下,可是如此一想,又感觉不是,不然也太明显了。” “况且,他叫人把我推下去,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想要英雄救美,改变你对他的印象呢?”沈思年抿嘴,“不过按你说的这么一想,确实是有些过于明显了。” 他问:“你还记得那个宫女长什么样子吗?” 沈南鸢摇头。 本来那宫女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宫女的正脸她都没看到几次,再加上刚刚落水,太有冲击力,她就更不记得了。 若是二皇子,那么他无非就是想英雄救美,可若是别人,那可就是想要沈南鸢的命。 她没想到自己入了一趟宫而已,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前些日子才刚刚的经历了刺客,如今又有这事,她一个女五号,怎么竟然有人想要害她的命了? 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她的人生也跟着连锁的发生了改变。 沈思年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于是便给沈南鸢使了个眼色,两兄妹十分有默契的停下了对话。 殿门被敲了两声,细锐的嗓音传了过来:“沈校尉,殿下听闻县主醒了,便急急的赶了过来,县主如今可是睡下了?” “并未,”沈思年道,“殿下快请进。” 门被轻轻的推开,顾盛谕走了进来,眸子幽黑,视线准确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一如她在昏昏沉沉时见到的模样一般。 沈南鸢正要下来行礼,顾盛谕便连忙的道:“县主好生休息,不必行礼。” 他十分担心的样子:“县主可有什么大碍?” “回殿下,臣女并无大碍,”沈南鸢的神色如常,“臣女还要多谢殿下的拼死相救,不然恐怕臣女要没机会在这里说话了。” 她确实很感激顾盛谕在她绝望之际跳下来救了她,可是对于那个宫女的话,心中仍有怀疑。 “那就好,县主不用多礼。” 顾盛谕微微的皱了皱眉:“县主是如何掉入池塘中的?” 沈南鸢闻言看了沈思年一眼,稍稍的垂了下眸子,沈思年站在一旁开口,并未回答这句话。 “殿下不是与鸢鸢一同赏花?殿下去了哪里?” 语气平淡,顾盛谕却分明的听出了些许的怀疑的语气,心中难免的涌出了不悦:“去年皇家围猎时,本王有带回来一只野兔子,刚开始确实很难养,不过如今它已适应,长得很好,所以便想抱过来给县主看一看。” 他的声音很沉:“本王回来时便瞧见了县主在池塘中挣扎,于是跳了下去,将县主救了下来。” “若是沈校尉还不信,宫中有许多瞧见本王抱着兔子往御花园走的宫女太监,沈校尉询问他们便是,况且本王是为何要将县主推下去?” 沈思年弯腰道:“殿下息怒,臣并非想要怀疑殿下,只是在殿下走后,有一个宫女前来说是殿下派来陪伴鸢鸢的,也是那个宫女将她推入了水中,如此,臣很难不多想。” 顾盛谕听到了这个消息似乎很震惊的样子,他怔然的皱起了眉:“我派去的宫女?” 他说完摇头,很郑重的道:“我从未派过宫女,御花园本就与华乐宫距离不远,本王想着快去快回,怎么会派宫女前去,况且本王为何要叫人将县主推入水中?” “是有人意欲栽赃本王,想要挑拨本王与镇国公府的关系。” 沈南鸢垂着眸子,脑子中乱的很,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二皇子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些疲累。 “沈校尉应当知晓,”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若是县主醒不过来,无人述说当时发生的事情,那么就是本王的过失致使县主坠入池塘,到时,镇国公府定与本王的关系疏远,其中是谁获利” 他的话并未说完,但沈思年心中却了然,他微微的抿嘴垂眸。 近日来,他在私下确实是有听到过一些传闻,说二皇子与镇国公府关系密切,有了镇国公府的支持,那么二皇子便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或许是有人急了。 听闻今日庄妃邀沈南鸢入宫,便想着这种恶毒的办法,让二皇子远离太子之位。 沈思年并没有相信二皇子的一面之词,可是心里的天秤也是微微的往二皇子所说的那些话偏,他开口道:“此事臣会查明。” 他弯腰行礼:“还是多谢殿下救了鸢鸢一命。” 他与庄妃所在的地方距离那池塘有些远,后来赶到时,二皇子已经把沈南鸢救了上来,若不是他,后果是什么他实在无法想象。 顾盛谕的脸色稍稍的平和了一些,他颔首:“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做的这些事。” 他看了眼沈南鸢,神色稍稍的柔和了一些:“今日便让县主好好休息,她也应当是累了,沈校尉便委屈一晚,去旁边的偏殿休息,宫中有宫禁,明日一早再出宫。” “臣等她喝过药便去休息,殿下快些回去。” “好,”顾盛谕应了一声,“本王如今瞧了县主平安无事也放下了心,县主好好休息,本王便回去了。” 沈南鸢垂眸:“殿下慢走。” 她捏了捏眉心,倏的觉得头痛。 若是远离了京城,应当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第八十二章 你怎么进来的 沈思年心疼她,见她如今的样子心底也不由得疼惜又自责了起来。 自从沈毅出征之后,就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先是刺客追杀孟家的小姐,导致沈南鸢受伤,现在伤才刚刚好入宫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背后那人究竟是为何要伤害沈南鸢,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害她的命,这样让他感觉到阵阵的无力。 明明沈毅出征之前,让他好好照顾沈南鸢,他答应的信誓旦旦,但是现在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让他心疼自责不已。 沈思年咬了咬牙关,修长的五指紧紧的握拢,抬眸看向沈南鸢时却和平时无异。 “大哥一定会抓住想要害你的人。” 虽然他不说,但是沈南鸢还是知道,他现在肯定很自责,于是笑吟吟的抬起了小脸,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从来没担心过,反正大哥定然能抓住的。” 沈思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唇角也渐渐的漾起了些许的笑容:“你啊,这个时候才知道我的厉害?” “不是,”沈南鸢的眉眼里颇有几分的认真,“我是一直都知道。” 沈思年的手微顿,心中骤然的划过去了一股的暖流。 平日里虽然她爱与自己打打闹闹,可是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是最信任自己的那一个。 这样的想法让沈思年心中铺天盖地的自责稍微的好了些。 到了嘴边的话骤然的一变:“你就算说这样的话,等会的药也要喝,我会看着你喝完的。” 沈南鸢的笑容顿时一僵:“”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想骂人了 没多久,太医就送来了一碗药,乌黑乌黑的,两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喝,沈南鸢只好皱着一张小脸憋着气一口给喝完了,苦涩的药味重重的冲击着她的味蕾,让她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好在宫女早就准备好了蜜饯,她吃了几个,药味才被压了下去。 沈思年伸了个懒腰的站了起来,有些疲倦。 “我就去偏殿休息一会,明日一早便带你出宫,若是有什么事便让宫女来偏殿找我。” “知道啦。”沈南鸢摆摆手,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疼的道,“你快去休息。” 沈思年守了她一夜,一直都没好好休息,明日送她回府之后应当就会开始查幕后的凶手,更没办法休息,沈南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片刻又缓缓的睁开,看着殿内陌生的一切,微微的叹了口气。 当时在水中濒死绝望的感觉她仍然记得清楚,到现在想想都有些呼吸不上来,闭上眼就是铺天盖地漫上来的池水,幽冷的让她的心都微微的有些发颤。 以前看书时,看过许多的活生生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在皇宫中,那时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如今自己亲身的经历了一遍,才发觉可怖。 如今再看皇宫,觉得这里只不过是困住了无数人的牢笼。 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可能就被别人给害死了。 有些人或许死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她本就对皇宫畏惧,如今更是对这里恐惧。 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一辈子都不要再来这里。 沈南鸢翻了个身侧睡着,目光落在了精致奢华的宫殿中,沈思年临走之前并没有把所有的烛火都熄灭,给她留了一盏,映着屋内幽幽,有些迷离。 她渐渐的有了些睡意,最后缓缓的阖上了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却突然的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别人盯着看的感觉,毛骨悚然的让她浑身都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惊惧之下猛然的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双黑润润的眼眸。 逆着光的站在她的床前,身上笼罩着一层阴影,有些看不清脸。 她被吓的猛然坐了起来,正要开口惊呼,那人却猛然的倾身而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嗓音沉沉。 “小姐,是我。” 熟悉的清冷的嗓音传来,沈南鸢瞪大了眼睛的定睛看了看,视线之中果然是萧琰那张熟悉的清隽的脸庞,提着的心骤然放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沈南鸢甚至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一汪幽潭一般,让她忍不住的怔愣,又蓦然的垂下了眼眸,掩饰性的伸手拍打了两下他捂着自己嘴的手,等他松开了手之后,像是突然的想起来了什么,倏的急声开口。 “你怎么进来的?皇宫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来的地方,万一被禁军发现,把你当成刺客抓起来了怎么办!” 她的眸子亮的惊人,盛满了担心与忧虑,见她无恙,萧琰从得知这件事情开始就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是仍然怒不可遏。 铺天盖地的后怕袭来,萧琰紧紧的抿着嘴,定定的瞧着她,眸中的情绪翻滚,犹如暴风雨前翻腾的乌云一般,深的有些骇人。 沈南鸢心中不由得有些惧,她伸手在萧琰的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有在听我说话吗?” “究竟发生何事了?” 他却突然的开口,声线有些紧绷:“你为什么会掉进池塘里?” 青惢急的直哭,和锦竹一起急的团团转,却又无能为力,她们进不了宫,只能干在韶华院里等着。 他等不了,便叫人找了丞相,将他秘密的带了进来。 一直到瞧见了她才放心下来。 沈南鸢想了想的开口:“这件事有些复杂,等等我大哥,看他最后怎么说。” 这件事说来话长,况且她现在满腹的担心和疑惑,实在无法安心下来,迎着她的视线,萧琰的面色如常。 “小的担心小姐,便自己找来的。” 沈南鸢满脸的惊愕:“你自己?” 皇宫内众多的禁卫军,森严的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他能进来? 这件事着实让沈南鸢震惊,她看了萧琰一眼,眸子的疑惑仍然不减:“没有人发现你?” “小姐对小的印象恐怕还留在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小的跟大少爷学武这么长时间以来,已经能轻松的出入任何地方都不会被旁人发现了。” 第八十三章 不懂如何与别人相处 萧琰继续道:“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小姐放心。” 沈南鸢皱着眉,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真的没有人帮他吗? 还是说,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萧琰的武功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沈南鸢不禁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如果现在已经有人在帮他了的话,他不会还委屈在镇国公府,应该早就回宫了才是。 心里无数的疑虑席卷而来,沈南鸢抿了抿嘴,面色如常的问:“天快亮了,明日宫里的人看到生人定是要问,你该怎么办?” “小的只是来看看小姐,见小姐无恙便放心了,等小姐睡着了便回去了。” 萧琰轻声的道:“小姐快些睡。” 他的声音放柔了许多,低低缓缓,语气中竟然有了些轻哄的意味,叫沈南鸢骤然的心悸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她掩饰性的嗯了一声,随即翻了个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是背对着他,可是隐隐约约的总是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看着自己。 专注又认真。 等回到韶华院了,她要好好的留心一下萧琰了。 以前总觉得他还没到原书中回宫的时间,可是现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说不定。 但着实叫她疑惑的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自己是当今三皇子,又为何委屈在镇国公府,不早些回宫? 所以又叫她觉得,萧琰或许真的是武功高强所以今日才来了宫内,他也对自己的身世并不知情。 脑子乱如一锅粥,困倦接踵而来,沈南鸢在胡思乱想之中不知不觉的便熟睡了过去。 感觉到床上的人呼吸绵长,萧琰才动了动身子的缓缓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今日他过于着急,没有想后果就进了宫,所以沈南鸢怀疑他也是正常的,只是今后要谨慎小心些了。 他暂时还没想让沈南鸢知道自己的身份。 本来她就对二皇子很抗拒,更抗拒入宫,如果被她知道了,说不定也会抗拒自己。 眼前的人倏的动了动,再度的翻了个身,露出了恬静的小脸。 她睡的熟,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了一片的阴影。 萧琰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抬了起来,却在距离她的脸颊只有一丝的距离时蓦然的顿住,神色晦暗不明。 如今虽有丞相在背后支持他,也训了一批忠于自己的侍卫,可是相对而言的势力并没有那么深,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有人想要害她的局面有些无能为力,只有入宫恢复了身份,才能一步步的助长培养自己的势力。 前些日子丞相说捷报连连,沈毅或许要比预想中的还要早一些回来。 如此,他便也可放心入宫。 萧琰的眸色深沉,指尖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红润绵软,让他的眸子越发的深了起来。 沈南鸢第二日醒来时,殿内只站着一个宫女,外面的天色也早就大亮,宫女忙前忙后的为她更衣盥漱,然后便传了早膳上来。 宫内的膳食确实精致好看,种类繁多,每样都吃一些便饱了,她刚刚用完了早膳,沈思年就走了进来,休息了一段时间,瞧着脸色是没有昨夜那般差了。 他还没吃饭,但也不想让沈南鸢在宫内多呆,薄唇轻启:“我们出宫。” 将沈南鸢送回府后,他还要回来,昨夜陛下已经答应他,此事由他负责调查。 他与沈南鸢并肩走着,却在殿外瞧见了走来的二皇子,他与平日里的模样不同,以前无论做什么都莫名的能感觉到一阵的虚伪,可今日瞧着竟有些真心的模样。 “本王送沈校尉与县主出宫。” 他一边走着一边道:“县主是被母妃请入宫中,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落水了,本王心中愧疚不已,不知道能为县主做些什么。” “殿下不用自责,”沈思年说着场面话,“谁也不会想到入宫会遇到这等事。” 他心中仍有对二皇子的怀疑,余光瞄了眼顾盛谕,不动声色的继续道:“陛下已经下令让臣查此事,定然会查出是谁所做,还鸢鸢一个公道。” “也是还本王一个清白。” 顾盛谕捏了捏眉心,疲倦不已:“希望沈校尉快些查明,本王也不用如此的困扰了。” 他侧目,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这样,县主应当也不会再怀疑本王了。” 沈南鸢心中微微的惊了惊,随即垂头:“臣女不敢。” 顾盛谕似乎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他驻足于宫门之前,轻声的继续道:“以后本王还是不邀县主入宫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来和本王说一声就好,昨日之事,本王思来想去,仍觉得心中难安,总觉得县主遇到此事皆是因为我。” 沈南鸢闻言稍愣,不禁的抬起了眸子,与顾盛谕对视了上。 不强迫她入宫了? 这可是他说的! 什么时候想来宫内和他说一声 拉倒,不会有这种可能! 他浅淡的笑了笑继续道:“以前也是本王过于强势,本王总想着这样便会多见县主几面,可没想到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本王自小就强势,不懂得如何与别人相处,以前若有让县主为难的地方,请多担待。” 真是活久见。 二皇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沈南鸢神色平和的道:“二皇子言重了。” 总之,谨慎小心些就是了。 她可不信平时强势的人现在突然就变了性子。 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说改就改了。 他心里才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宫门外停着马车,沈南鸢与沈思年向二皇子行礼后便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终于远离的皇宫,沈南鸢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舒畅了许多。 心情放松下来,昨日的所有事情都重新的涌入了她的脑海中,落水之后挣扎着时看到的站在桥上的冷眼瞧着自己的宫女的容貌倏的清晰了起来。 她猛然的坐直了身子:“大哥!我想起来那宫女长什么样子了!” 第八十四章 君公子在府外 回到镇国公府,沈思年找了人过来,按照沈南鸢的描述将那个宫女的样貌大致的画了出来,与她记忆中的样子还是比较相像的。 沈思年当即便拿着画像入了宫,他前脚刚走,老夫人就和沈夫人一同来了韶华院。 昨夜的事情让整个镇国公府都坐立难安,沈夫人更是担忧的一夜未睡,见到了她之后看到她没有受伤,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孙女,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让她的心中也不免的有了些的气性。 “日后若是宫中再有人来请,鸢儿也不要入宫了,有什么事情老身来承担,可怜鸢儿身上的刀伤才刚刚好,便又落入了水中。” 沈南鸢在老夫人的身边撒娇:“鸢儿无事。” 她笑着继续道:“而且宫中有太医,比宫外的大夫医术都要高明许多,祖母不用担心。” 老夫人如今年纪大了,情绪不宜波动太大。 好说歹说,才把老夫人哄好了一些。 把老夫人送走了之后,沈夫人握着她的手,模样看着有些严肃。 “鸢儿,和娘说实话,在宫中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落了水,定然是有人所为。 沈南鸢本想等沈思年把事情都查清楚之后再与沈夫人他们说,免得如今还要担心气愤,可是到此也不得不点了点头的嗯了一声,随后又赶紧的补了一句:“不过大哥他会查清楚的,他送我回来之后便入宫了,陛下也让他全权的负责调查。” 沈夫人握着她的手,片刻轻叹了口气。 “二皇子如今意欲和镇国公府交好,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他是君,我们是臣,虽无办法,可娘并不想让你入宫。” 这段时间以来,二皇子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她其实都心知肚明,可是君的命令无法违抗,只是苦了她的女儿,明明厌恶却还是要以礼相待。 再加上沈毅如今还出征在外 发生了昨日的事情,她就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了。 她心疼的摸了摸沈南鸢的头,轻声的继续道:“等你爹回来,爹和娘定然会想办法让你避免此祸,娘没有什么心愿,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宫中的明争暗斗,娘不想你去参与。” 沈南鸢眸底的光动了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事应当会成。 本以为穿到这里最难的事情是如何让萧琰淡化对镇国公府的仇怨,可没想到最难的竟然是如何不入宫。 若是镇国公府能够幸免于难,挽转书中的结局,那么后面会发生什么,镇国公府以及沈南鸢这个角色的命运会如何,她也不知道了, 她对镇国公府的了解就会变成一张白纸。 沈南鸢顿了顿的稍稍晃了晃脑袋。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活下去的之后,才有资格想别的事情。 沈夫人走后,青惢换了一壶热茶,她走了过来,叹了口气:“小姐,以后我们还是少出府,就在府内呆着更安全,过些日子去普月寺烧香祈福,保您平安。” 沈南鸢正有此意。 沈毅回来之前,她都不要再出府了。 她端起了茶盏,像是突然的想到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的往外看了一眼,随后问道:“萧琰呢?” 今日沈思年又不在府内,他可去不了沈思年的院子。 哪知话音刚刚落下,脚步声就传来,萧琰眸色淡淡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弯腰行礼道:“小姐,找小的可是有事?” “没有,”沈南鸢不动声色的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几眼,随后道,“只是没看到你,所以有点奇怪罢了。” 她轻抿了口茶:“你刚刚去哪里了?” “回小姐。” 萧琰道:“小的刚刚在后院练武,大少爷不在府内,小的只好自己先练。” “这样。” 沈南鸢好奇的问:“你不是已经跟我大哥学了很久了,武艺已经很高强了吗?怎么还要学?” “大少爷的武功盖世无双,小的比不过大少爷,自然是要继续学。”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能打过她大哥了,什么时候才出师啊。 他倒也是对学武很认真了。 不过说起来,他大约是这一年的年底回宫,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与孟初月的关系如何了? 原书中,男女主一直都在私下偷偷的见面的,尤其是孟初月,经常翻镇国公府的墙头,现在萧琰的武功如此的强了,避开侍卫见面,想来也会更容易。 萧琰和孟初月的关系沈南鸢暂时没有时间管,她连自己的事情都被打的措手不及,男女主有光环在,无需她关心。 等到年底萧琰回宫,他们的关系也就能光明正大起来了,到时丞相府也会扫去如今笼罩着的阴霾,权势和名声也会好起来的。 两年后,萧琰正式的登上了帝位,封孟初月为皇后,丞相府的地位就更高了。 想来,也不远了。 沈南鸢回来之后,萧琰就一直的跟在她的身边,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用完了午膳,倏的有个侍卫进了韶华院。 “大小姐。” 沈南鸢正在院子中晒太阳,闻言稍稍的抬眼:“怎么。” “君公子在府外,想要见您。” 他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君公子在外面等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小的知道大小姐不想见他所以就一直没向您禀告,可是他好像不见到您就不走了似的,所以小的才斗胆过来禀告。。” 沈南鸢的眉头蓦然的皱起。 萧琰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姐,就让他在外面等。” 沈南鸢虽然有这个想法,可是想了想的还是对青惢道:“你出去看看,让他快些走。” 青惢垂头:“是,小姐。” 她与侍卫一同的往韶华院外走,沈南鸢‘啧’了一声的,显得有些烦。 刚刚见完二皇子,现在又要见君辞。 一个个的过于烦人了。 就不能让她安生一会。 萧琰抿了抿嘴,神色沉沉,眸子垂着,神色中透着些许的阴冷。 “”沈南鸢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凉。 第八十五章 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慌。 没多久,青惢就回来了。 她看着沈南鸢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姐,他不走。” “说是只见您一面,亲眼看到您无事便走。” 沈南鸢在宫中落水的事情想来他已经知道了。 青惢抿了抿嘴,没和沈南鸢说看到的君辞卑微的样子,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憔悴卑微的让她都不由得有些发愣。 君辞憔悴不堪的,又执拗无比:“我就见她一眼,看到她我立刻就走,不多停留一步。” 低微的让她有一瞬间的觉得,这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公子吗? 风水轮流转了。 萧琰低头,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森寒,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平淡:“小姐,您别去。” 他见过君辞几面,每一面都能看出来,他瞧沈南鸢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从一开始淡淡的留意,变得越来越关注她,再后来,是在上元节时,他眼睛里的感情已经控制不住了。 是无时无刻的在看沈南鸢,从他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来的喜欢和关心,让萧琰的心中有极强的危机感,哪怕是见到二皇子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充斥着全身,铺天盖地的不安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在他心中的丝丝毫毫,让他现在甚至是想拽着沈南鸢,把她关起来,不让她过去见君辞。 沈南鸢却没有听他的话,她想了想的站起来:“走,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和他说。” 萧琰一顿,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似的,有一股恐慌与无边的控制不住的怒意袭来,他紧紧的抿了抿嘴,看着她往前走,手下意识的往前伸了一下想要抓住她,却蓦然的停在了空中,站在了原地,浑身都紧绷着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片刻忍了忍的提着步子跟了上去。 他现在没有任何的身份能够让沈南鸢不去见君辞。 只是一个下人。 下人又能说什么呢。 镇国公府门外,君辞满身的疲倦,眸子都微微的泛着熬出来的红意,心里的担心难以散去,他听到了脚步声的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泛着些许的亮意的杏眼,没有一丝感情的,熟悉又陌生。 已经许久都没有看到她了,以前巴不得见不到她,若是她不来找自己,那么自己就绝对不可能主动找她。 心中骤然的一堵,喉间微微的有些哽,他深吸了口气的上前,正要说话,就被她打断。 “君公子来一旁说话。” 沈南鸢的目光在不远处驻足的行人身上看了几眼,皱了皱眉的继续道:“若是被别人看见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过一会这消息就要在京城传开了。” 她可不想成为京城里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君辞回头看了眼,随后便迈着步子跟着她走到了一旁偏僻的小道上,他隐隐的能感觉到一股冷冷的眼神似乎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抬眸时却并没有瞧见什么,只有紧跟在沈南鸢身边的护卫,他跟的很紧,似乎是怕自己做些什么一样。 沈南鸢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君辞轻轻的开口。 “君公子。” 君辞的目光凝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嘴抿了抿,眸子中的血丝看着很明显,似乎是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你” 话到了嘴边,他骤然的一顿,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她现在好生生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再问那些她好不好的问题还有什么意思,脑子里有些空白,着急赶来的在心中想了千遍万遍的问题,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早就知道了她无恙。 昨夜永安县主落水的事情虽被皇家封锁了消息,但是他和他爹还是隐隐的知道了这件事,整宿未睡,从上一次她的手臂受伤开始就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担心与想念倾巢而出,让他没有了任何的办法,更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听闻她已经回了镇国公府,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到了门前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以前因为沈南鸢的关系,镇国公府他很容易就可以进去,他只是偶尔会被他爹赶着过来,即便来的不多,可那个时候,侍卫们知道他,看到了他之后就会让他入府。 如今想来,上一次进镇国公府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心中只有怅然与失落,他干干的扯了扯嘴角,轻声的道:“看着你并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沈南鸢看着他憔悴不堪的样子,皱了皱眉的,有些不习惯。 第一次见他时,他高高在上,一脸的不屑与厌恶,与此时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看他如今的样子还有做出了非要见她一面的事,沈南鸢心里就已经很肯定,君辞现在就是喜欢她了。 可是还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原主,与他有回忆的,时时刻刻的陪在他的身边的,并不是她。 甚至如今君辞后悔喜欢的,也不是她。 他喜欢的,是过去的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原主。 沈南鸢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心中一阵的嘲讽,她也没有一丝顾忌的,淡然的出声。 “君公子,你心仪我?” 这一句话传来,不只是君辞,连萧琰的目光都是一顿,随即侧目,紧紧的凝在了她的身上。 君辞只觉得呼吸都是一窒,被戳破了的心思在此刻慌乱的不行,他五指牢牢攥在了一起,却并不想否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嗓音沙哑的道:“嗯。” 他凝望着沈南鸢:“我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悔到他每每半夜醒来,在梦与现实之中,心慌痛苦的快要窒息,正如他现在一般,像是翻腾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冲击在他的心上,朦胧间只能瞧见沈南鸢。 好像也只有她才能将自己心中的痛苦抚平。 这是沈南鸢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语调平平,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波澜。 “君公子,婚约是你一直想要退的,也是你一直都想要摆脱我的,如今你又说后悔” 她嘲讽的勾起了红唇:“不觉得很可笑吗?” 第八十六章 和她服个软 君辞的心疼的厉害,他近乎狼狈的看着沈南鸢,握紧拳头的指关节都在发白。 嗓音喑哑不已:“我那时” 他那时做过的事情,如今都不敢再回想。 不喜欢她,讨厌她总是跟在自己的身边,便整日的对她冷着脸,连和她说话都不耐烦,希望这样她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再来找自己。 她的生辰时,自己谎称感染风寒,只是不想去镇国公府,面对其他人或是看热闹,或是暧昧的瞧来的眼神。 把她当成蛇蝎猛兽,哪怕她为自己做了再多的事情,也只是厌恶。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部充斥在了君辞的脑海中,让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的微微弯了背脊,难以自抑的宛若凌迟一般的痛楚传遍全身,他微微的红了眼,竟然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沈南鸢的眸光淡淡的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君公子,我自小就喜欢你,这件事情整个京城都知道。” “你可知他们再背后是怎么说我的?” “说我女孩子家家不知羞耻,说我丢了镇国公府的人,说我这样,君家的公子自然是看不上我。” 沈南鸢的声音轻轻缓缓的传来,君辞听着手都不禁的颤了颤,他不禁急急的往前迈了一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这么说你的。” “是啊,君公子你确实是不知道。” 她的说着,其实也并未在正文中出现。 是作者在把沈南鸢写死了之后,杀千刀的更了一个沈南鸢的番外,在这个番外中,以沈南鸢的视角来描写,她是如何喜欢君辞,然而却一次次的伤心失望的,在偶然听到了京城中的人们如何的说她,她看着不在乎但是深夜中又暗自神伤的,也写了镇国公府渐渐的没落最后被满门抄斩,看的让她心里很压抑。 一代战神陨落。 这个番外当时也在评论区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有的说沈南鸢傻的,都这样了竟然还喜欢君辞,还有觉得沈南鸢可怜的,没做过什么坏事,一生就如此短暂的落幕了。 她那时看完之后本来也想在评论区发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想到现如今,竟叫她亲自和君辞对线了。 沈南鸢嘲讽的笑了笑继续道:“你也不会想要知道。” “君公子怎么会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君公子讨厌我都还来不及。” 君辞没有办法反驳。 无论说什么,无论他如今有多后悔,可是沈南鸢说的都是真的。 他那个时候恨不得避着她走,怎么可能还会去主动了解关于她的事情,这样的无力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的有些不知所措。 沈南鸢的眸子里充满了讥哨与不屑:“君公子,没有人会一直等你回头,我也不会,如今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确实是没有缘分,况且你这样” 她眯了眯眼睛,眸子中的讽刺让人看了心惊。 “林姑娘要怎么办,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好像都快要上门提亲了。” “现在你突然又回头说心仪我,那以前瞒着我,怕我伤害她,为了她的名声把她保护的很好,不就是个笑话吗?” 君辞心惊,凝着她的脸时,瞧见了她淡淡的笑容:“林姑娘若是知道你此时来找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君辞张了张嘴,说话都有些艰难。 “我确实对不起你。” 他心里难受的厉害:“过去数年里,我从未想过你的感受,我从没有什么奢望,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机会” “这就是奢望。” 沈南鸢说:“我们两个从婚约解除开始,就不可能再有关系。” 她说的绝对,叫君辞的心里像是被刀狠狠的剜了一下似的,汹涌的冒出来的鲜血快要将他淹没,有些窒息。 “我不想不想和你就这么错过。” 君辞的嗓音微颤:“你明明,以前很喜欢我。” “你也说了是以前了。” 沈南鸢的眉眼中渐渐的有了些不耐烦。 今天她本来就是想和君辞说清楚,让他最好不要再来烦她,身边有个二皇子救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可是现在感觉无论和他怎么说都没用似的,她也没了耐心。 “我不可能再喜欢你,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行了,别说是我,就是我爹也不可能同意和你的事情,你要是聪明,你就会知道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我话已至此,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还是好好的和你的林姑娘在一起,别辜负她了。” 沈南鸢说完,迈着步子掠过君辞,君辞的心中有万般难以言说的感情,伸手正要拉住沈南鸢的手腕,却突然的伸过来了另外的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他,力道大的让君辞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侧目,对上了萧琰冰冷的带着浓浓的警告的眼神。 “君公子,好自为之。” 他的眼神中带了些狠意:“不然君公子这手,可能要废了。” 话落,紧握着的手就松了开,紧随在沈南鸢的身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君辞的眸色晦暗,眼睛里还泛着浓浓的血丝。 片刻,他抿了抿嘴。 他不想。 可是他心里也无比的清楚,沈南鸢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 君辞刚刚回府就被户部尚书叫去了书房。 他看着自己儿子满脸憔悴的样子,忍不住的轻哼出声。 “真是我的好儿子,以前抗拒的不行,今日竟然还主动去找人家了,传出去真是要被当成笑话了。” 君辞皱着眉的站在原地并未说话,他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不知爹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只是想问问你,那林家的小姐你打算如何。” 户部尚书有些假惺惺的:“你爹我自然是遵循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想与林家的小姐继续,这事便由我去说。” 镇国公府自然不是一个太傅能比的,更何况如今沈南鸢还被陛下特封为永安县主,如此一看,更不是一个林嫣可比的上的。 他继续道:“沈家小姐一直都喜欢你,你和她服个软,她定然就会原谅你了。” 第八十七章 以后都有我在 君辞闻言,淡淡自嘲的笑了笑。 “她不会原谅我了。” “怎么会,”户部尚书满脸的自信,“京城谁不知道沈家小姐心仪你?她现在定然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你再服服软,她肯定会原谅你。” 君辞:“” 事实哪有别人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他垂着眸子的想了想,片刻道:“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爹你就不管了。” 如今想想,他既对不起沈南鸢,也对不起林嫣。 林嫣那边,还是由他自己去说比较好一些。 君辞蓦然的想起,之前林嫣满脸不安的看着自己,试探的问出的话。 “过些日子,你还会来林府的对。”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感觉出来,自己或许不会去了。 —— 君辞来镇国公府的事情,还是被沈思年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是,门前的侍卫肯定会把今日的事情禀告给沈思年,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沈思年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就忘掉了君辞,嘲讽的道:“他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后悔了?那就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我妹妹这么好,以前也就是他瞎了才不喜欢你,以后见着他,我可得要好好嘲讽他几句。” 沈南鸢忍不住的笑了笑:“大哥说的对。” 下人们把饭菜都上齐了,沈南鸢夹了一块肉放进了沈思年的碗中,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担心的道:“昨日你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一早又入了宫,吃完饭就早些回去休息。” 沈思年应了一声:“你怎么不问大哥今日查到了什么?” “大哥若是查到了定会和我说,”她轻声的道,“况且宫中的事情那么复杂,查起来不容易。” 沈思年嘴角不由得浅浅的勾了起来。 他‘啧’了声不由得开口:“鸢鸢今日怎么看着这么乖,以前你可是不刺挠我几句就不舒服的。” “大哥是希望我刺挠你几句,还是希望我是现在这样?” “怎么样都好。” 沈思年道:“大哥虽然总是被你损的无话可说,可是大哥仍然疼你。” 沈南鸢:“” 不过事实确实是如沈南鸢说的那样,此事查起来不容易,手里有按照沈南鸢的记忆画出来的那个宫女的画像,但是宫里的宫女很多,如此查起来也是需要时间。 因为这件事情,宫中的禁军要比平时多了很多,有些人心惶惶的。 沈思年今日确实也是累了,吃完饭之后就回他的院子去了,沈南鸢沐浴完却有些睡不着,青惢留了一盏烛火,发着幽幽的光。 虽然有一盏灯,可是她心中仍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闭上眼,感觉就能想象的到昨夜落水时的画面,濒死绝望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件薄披风轻轻的打开门走到了院子里,已经是五月了,天气也渐渐的暖和起来了,月色很亮,倾洒了一地的银光。 穿书之前从未有离死亡这么近的时候,经历过了才会觉得现在多么弥足珍贵。 沈南鸢慢慢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仰着头静静的看着月亮。 在这里生活的久了,穿书之前的事情竟然都有些记不清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如何,她还是好想好想回家。 还能回去吗? 沈南鸢轻叹了口气,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有些怅然。 过了一会,突然的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沉沉稳稳,如此一听,竟也能分的出来是谁的脚步声了。 她稍稍的抬眸,正对上了萧琰黑润润的眼睛,映着些许的光的,似乎是有些心疼的样子。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沈南鸢笑了笑:“你不也没睡着吗?” 她微微的歪了歪头,轻叹了口气:“而且我睡不着啊。” “因为昨天的事情?” 萧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轻轻点头的样子,手不禁的紧了紧:“已经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小姐不用害怕。” 等他回宫,有了自己的势力,定然会好好的保护她。 “以后都有我在。” 他的声音沉沉,似乎是在承诺着些什么,神色看着异常的认真。 沈南鸢闻言笑了笑,却没怎么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毕竟他快要离开镇国公府了,以后是要做太子的人,哪来的时间来保护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五号。 可萧琰能瞧出来,她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的样子,不禁的抿了抿嘴:“小姐不信?” “不是啊,”沈南鸢道,“我信的。” 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样子。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想入宫。 无论是看电视剧还是穿到这里之后,只要提起皇宫,那么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憧憬的样子,好像进去之后就可以坐享荣华富贵一样,其实并不是。 在里面明明小命都难保。 她稍稍的顿了顿,随后淡淡的转头,看向了萧琰:“如果你以后有所作为了,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最想做的事情,”他垂眸,没有丝毫犹豫的,“大概是保护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萧琰说完,眸子直直的看了过来,让沈南鸢一瞬间的感觉,他这句话好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心中逐渐的升起了些许的异样感。 近些日子以来,在心里的一直积压着的怀疑越来越多。 沈南鸢感觉萧琰真的越发的不对劲了。 她不动声色的开口:“近些日子好像许久都没见到初月了,她如今在丞相府应当挺忙的,最近去看看她。” 余光中,萧琰微微的皱起了眉:“小姐还是不要出府了,在府内好生呆些日子。” 他继续道:“等这件事完全的查明,小姐再出府也无妨。” 好像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完全没提到孟初月一丝一毫。 男女主私下里应该有在继续偷偷的见面。 沈南鸢渐渐的对这个产生了怀疑。 他们两个不会是根本就没有私下见过面! 不会是除了跟着她见的那几次之外,就没见过,然后一直都不熟! 第八十八章 不适合入宫 这样的想法让沈南鸢的后背不由得惊出了些许的冷汗。 她抿了抿嘴的侧目小心翼翼的看了萧琰一眼,有些迟疑:“你” 萧琰闻声看了过来,迎上他漆黑的眼睛,沈南鸢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问他些什么,只好偏头将视线收了回来,掩饰掉自己心中的慌张,轻咳的声的:“没事,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她站了起来:“你也早些休息。” 萧琰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沈南鸢躺在床上,心中的不安像是铺天盖地的涌来的潮水一样,一寸寸的侵蚀着她的所有感官,让她忐忑又无措。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的,半响烦躁的将被子盖过了头顶。 不行,明天要找个借口把孟初月叫过来,她得要亲眼看看。 —— 翌日。 不用沈南鸢找人去叫孟初月,她就自己来了,应当是听闻她落水了的事情,特意过来瞧她的。 几日不见,孟初月和之前相比倒是显得气场大了许多,掌管丞相府后院的所有大小事务之后,能够明显的看出来,她身上的气势越发的成熟威严了起来。 许是这样才能震慑住后院的下人们,面对沈南鸢时倒是收敛了些许的,和以前无异。 “此事定是有人想害你的命!”孟初月气愤难当,“宫中复杂的很,幸好你无事,也幸好这件事情是沈大哥来调查,肯定能查出来究竟是谁想害你的命!” 沈南鸢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我大哥。” “我也相信沈大哥。” 她顿了顿的,压低了声音的靠近了沈南鸢:“我听我爹说,或许是有人看你和二皇子走的近,所以才想对你下狠手来挑拨镇国公府与二皇子的关系?” “这个我也不知道,”沈南鸢道,“事情还是要等我大哥调查才能知道原因。” 其实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还是对二皇子有疑心。 所以一切的事宜还是要等沈思年。 沈南鸢稍稍的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萧琰,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孟初月说着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久,倏的就看到了一个婢女从韶华院外走了进来,垂着头的屈膝行礼:“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她笑道,“我这就过去。” 沈南鸢站了起来,轻咳的声的:“那我先过去一趟,初月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走了几步,却发现萧琰竟然紧跟在自己的身后,看样子是要和她一起去似的,连忙的继续道:“你也在这等我,去我娘的院子而已,很近的。” 萧琰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沈南鸢趁着他没说话的空隙,快步的走了出去,连青惢都给带走了,只留下了萧琰和孟初月还有她的侍女在院子中。 孟初月抿了抿嘴,面对萧琰时,心中隐隐的有了些许的忐忑。 一股莫名的尴尬的气息弥漫在了周围,她并未说话,捏起茶盏喝了口茶的垂下了眸子,片刻缓缓出声。 “殿下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知道了萧琰的身份,却诧异于他明明可以回宫,为何又委屈在镇国公府当个下人,这么长时间都未有要回去的意思。 孟初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心中隐隐的有了些许的猜测,让她都为之心惊。 “殿下留在这里,是为了鸢鸢?” 萧琰的眸光微冷,森寒的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冷冷的道:“孟小姐的话原来竟如此多。” 孟初月被他的眼神慑的忍不住颤了颤,顿了顿还是壮着胆子的开口:“殿下,恕臣女直言,鸢鸢她这个性格,不适合入宫。” 她大着胆子的抬头对上了萧琰微微眯起来的冷然的眸光,顿了顿的继续道:“宫中尔虞我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连命都保不住,到处都是想害你的人,鸢鸢她性子善良,殿下应当也不想看到她被人欺负被人陷害?”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也自然有能力保护我想护着的人,这些事情,就不牢孟小姐费心了。” 萧琰的嘴角勾起了抹讥哨的弧度:“孟小姐管好自己就行。” 他的眸光迸着锐利的光:“毕竟手中的权利来之不易。” “”孟初月一时愣了愣,片刻不由得握紧了手。 萧琰语气中的深意她听的明白。 他知道自己如今握在手中的权利是怎么来的?哪怕他在镇国公府也知道? 孟初月的心微微的有了些的颤栗。 或许当初她爹给萧琰的那些侍卫,已经成为了萧琰的心腹,在不动声色的帮他盯着丞相府。 如此的想法,让孟初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韶华院外,沈南鸢紧紧的靠在墙边,顺着门的缝隙偷偷的往里面看去,微微的皱起了眉。 他们距离的远,根本听不到萧琰在和孟初月说什么,只能依稀的瞧见两个人在说话,尤其是萧琰的脸色很冷,看着孟初月的眼神凉的骇人,一看就不是很熟的样子。 沈南鸢一口血都快吐出来了。 他妈的这两个人还真没按照原书的剧情走下去,男女主到了现在是真的不熟! 这可是书里最重要的主线,都快要到萧琰回宫的时候了,现在她才发现这条主线已经崩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莫大的绝望与无语充斥全身,让她一瞬间的有种想要撂挑子不干了的冲动。 她收回了脑袋,靠在墙上心中郁闷的要命,手也不禁的紧紧握着,一身的火气都无处发泄。 到底是哪一环出来问题,能让主线崩的这么彻底! 该不会是到了最后,萧琰和孟初月依旧什么关系也没有,萧琰自个入宫,把孟初月这条线给撇的干干净净! 这还是她看的小说吗? 青惢在一旁看着自己家小姐一会郁闷一会又万分气愤的表情,不禁担心的喊了一声:“小姐?” 沈南鸢抓了抓头发,心里一团乱麻,心事重重的像是个游魂似的。 男女主都出问题了,接下来又要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九章 很快就回京了 怪不得之前二皇子看上了她,然后君辞又过来说自己后悔了,主线都崩了,这些副线不跟着崩才怪。 青惢见喊她没什么反应,于是微微的加大了声音的。 “小姐?” 沈南鸢回神,她捏了捏眉心的应了一声,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怎么。” “奴婢想不通您在看什么呢,”青惢道,“而且我们要一直都蹲在这里吗?” 韶华院门前有时会过去一些婢女和小厮,看见了她们两个蹲在这里,表情很奇怪,让她有点尴尬。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 沈南鸢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男女主没按主线剧情走这件事情在她这里差点要压垮她,不过现在好好的想一想 他们两个的事情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沈南鸢做的一直都是想让镇国公府摆脱原书中的结局,如今瞧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她这边还是比较成功的。 虽然男女主那出了点问题,可是也丝毫影响不到镇国公府 如今想想,好像也只有这个是比较好的了。 但她还是纳闷,这男女主为什么会出现问题啊,主角之间的吸引力难道都是假的吗? 以后萧琰和孟初月真的没关系了吗? 他们可是主角哎! 正想着,一旁突然的传来了一道微凉的声音,淡淡的:“小姐怎么蹲在这里,不是去夫人那边了吗?” 沈南鸢顿时浑身一个机灵。 她猛然的回神的站了起来,迎上了萧琰浅淡的黑润润的眼眸,轻咳了声的道:“是去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虽然受到了惊吓,可是借口依然能一下子想到的脱口而出,她脸不红心不跳的。 “就是刚刚走到这里,脚不小心扭了一下,所以才蹲下来的看看的,”沈南鸢不动声色的给青惢使了个眼色,“对,青惢。” 青惢十分有眼力见的点了点头:“对,好在小姐没什么事。” 萧琰淡淡的应了一声,眸子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像是能看穿她的谎言似的,让她不禁有些慌张的垂下了眸子的越过了他往韶华院里走。 孟初月因为萧琰刚刚的话而有些惊慌的表情早就收敛了起来,她笑着的道:“鸢鸢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沈南鸢讪讪的,“和你说了马上回来。” 可不就是马上。 在门口蹲了一下就回来。 她感觉自己现在看萧琰和孟初月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以前就是一种媒婆的心态,现在就很一言难尽。 她捏了捏眉心,疲倦不已的默默的将热茶喝了下去,心口微微的热了一些才舒服一点。 午膳是和孟初月一起吃的,许是心情的原因,所以她吃的有些少,孟初月有些可惜的和她道:“春季是放纸鸢的好季节,可惜你一直在养伤,等到了秋天我们再一起出去放。” 沈南鸢点点头:“好啊。” 有点没那个心情。 她将胳膊撑在了桌子上,微微的托腮发呆,有些反常的样子让萧琰都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过了一会,沈思年从宫中回来了。 孟初月眸子底的光闪了闪,有礼有节的道:“沈大哥。” “孟小姐,”沈思年见有人在,稍微将情绪收敛了一些的坐了下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被沈南鸢一眼就瞧出来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心情也跟着的紧了紧。 还有什么比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要糟糕的吗? 见他并未说,沈南鸢也没有问。 等天色稍晚了些,孟初月回丞相府了,他才轻轻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捏了捏眉心的:“画像上的宫女找到了。” 沈南鸢闻言随即的抬头看了过来,急迫的追问着:“有问出什么东西吗?她是谁的宫女?” “没办法问,”沈思年对上了她的眼睛,“她死了,被人掐死丢在了宫中的枯井里。” 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了沈南鸢的全身,她不禁的打了个寒颤的失声惊呼:“死了?” “嗯。” 沈思年点头应了声:“问了许多的宫女,都说不认识她,明日还要继续的去盘查才行。” 宫里果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沈南鸢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倒了杯热茶的将杯子拢在了掌心,一股暖意袭来,才让她不寒而栗的心稍稍的平和下来。 沈思年并不想继续的说这件事情,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爹可能要比预期早些回来了。” 沈南鸢:“?” “战事顺利,连夺回数城,比预测的要顺利很多,如若没有意外,应当是很快就回京了。” 男女主的主线都崩了,那这些事情好像也没什么了,没有那么惊讶了。 只不过 沈毅回来之后,陛下的龙体就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会不会按书里的剧情走,沈毅提前回来,陛下的身体会如何? 她脑子今天都有些乱,不禁的轻叹了口气的:“爹回来也好。” 回来先把二皇子的事给解决了。 一连几天,日子都十分的平静。 沈南鸢正在用早膳时才从青惢的口中得知,沈思年竟然半夜就入宫了。 似乎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能让沈思年连夜入宫,或许是和他一直查的事情有关。 本来想等他回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可是一直等到了很晚,沈思年都没有回来。 他是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回来的。 第一句话就是:“查到推你落水的人是谁了。” 沈南鸢才从他的口中知道他为何连夜入了宫。 是宫里巡逻的禁军发现的,在发现死去宫女的枯井边看到了一些祭奠的黄纸,还冒着火星,一看就是刚刚才有人来过这里,宫中有宫禁,所以很快就能找到一路小心谨慎的躲避着禁军巡逻的人,也是一个宫女。 之前询问过她,她分明的说着不认识死去的宫女,如今却带了黄纸来烧,只能说明她之前是说了谎。 于是就被禁军扣押了起来,二皇子得知此事连忙的找人前来通知沈思年,所以他才连夜的入了宫,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第九十章 势在必得 沈思年的神色微微的有些凝重,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定然非同小可。 叫沈南鸢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她的手紧了紧:“那个宫女是谁的人?” “五皇子。” 沈思年沉声的道:“死去的那个宫女和她都是刚刚入宫没多久的,在五皇子宫中做事,情同手足,五皇子许诺她一旦做成此事,就会给一大笔钱让她出宫,事情败落后,知道我手中有那宫女的画像,所以把她给掐死丢入了枯井之中,但没想到毁在了另外一个宫女的身上。” “”沈南鸢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就算我真的死了,五皇子应当也不会放她出宫,也会把她害死,这样唯一看到了那个宫女长什么样的我死了,宫女也死了,二皇子成了众矢之的,五皇子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五皇子是笃定她一定会被淹死。 所以那个时候,御花园里空无一人,也有他在背后搞鬼? 如果沈南鸢真的淹死在了御花园里,二皇子与镇国公府的关系定然支离破碎,他若是得到了皇位,镇国公府首先便会生了异心,沈毅手握兵权,陛下也会考虑到这一层,不会将皇位传与他。 五皇子的胜算就大了一些。 事情果真与二皇子无关,也幸好他回来的及时,将自己救了上来。 不然她现在可能真的死在池塘里了。 沈思年道:“陛下下旨,打了五皇子二十大板,禁足宫中半年,也只能得到如此的惩罚了。” 他似是有些愧疚的:“大哥无能。” “大哥,你别这么说,”沈南鸢皱着眉的道,“他毕竟是皇子,况且他的惩罚并不是只有这些。” 五皇子一直虎视眈眈的皇位,也不可能和他有关系。 虽然沈南鸢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萧琰,可是如今对旁人来说,五皇子已经从太子候选中被剔除了。 想来,他如今应当是万念俱灰。 沈南鸢笑了笑的道:“好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我们快些吃饭,你也该累了。” 沈思年稍稍的点了点头,他顿了一下开口:“或许是我心中对二皇子有些成见的原因,不知为何,之前总感觉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大哥我也是。” 沈南鸢道:“我之前也一直在怀疑二皇子。” 如今看来,好像真的不关他的事。 华乐宫内。 顾盛谕倒了杯茶,热气袅袅的升起,氲氤了一片的雾气,显得有些朦胧了起来。 “他如今怎么样了。” “回殿下,五皇子刚刚被打完二十大板,如今太医正在为他上药。” 太监垂着头的道:“从今夜起,五皇子便被禁足了。” 顾盛谕闻言不由得勾起了冷冷的笑容,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脆。 “他现在应当是后悔莫及又气愤难当,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皇位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太监的背微微的弯着,恭恭敬敬的:“可是五皇子后悔也没用了。” 顾盛谕的声音平淡:“他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的心腹之中早就混进去了一个我的人。” 想要挑拨他和镇国公府的关系,那么他正好将计就计。 不仅可以去掉一个五皇子,还可以在沈南鸢的面前博一下好感。 他冷嘲的继续道:“我本来最忌惮的就是他,如此,他正好被剔除出去,其他的几个人都不值一提,这下父皇应当该知道,谁是这皇位最好的人选了。” 太监道:“唯有殿下才有资格入主东宫。” 想来,真是天都在助他。 皇后唯一的儿子自小就流落在外,生死不明,现如今对他最有威胁的人也铲除干净了。 沈毅宠女天下皆知,等他凯旋听闻了他救了自己落水濒死的女儿,定然会亲自过入宫道谢,如此一来,再有了镇国公府的支持 东宫,他势在必得。 —— 近日来,沈南鸢清闲的很,天气逐渐的热了起来,每日便都会后院的凉亭坐一会。 转眼就到了八月,青惢和锦竹站在两旁拿着团扇为沈南鸢扇着风,她单手撑在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自从上次在宫中落水出事之后,沈南鸢就鲜少出府了,再加上天气热了起来,就更不想出去了。 她算了算,自己已经穿书快一年的时间了。 这一年来,也算是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过偶尔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家。 尤其是如今这么热的天气,在空调房里抱着西瓜追剧该多舒服,在这里,空调手机都没有,在凉凉的井水里泡了一夜的冰镇西瓜还算是不错。 她打了个哈欠的强撑着眼皮的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萧琰。 自从知道他和孟初月的故事线崩了之后,她也就懒得再管其他的事情了,什么崩都好,只要镇国公府摆脱了原书里的命运就行。 她如今也只在乎这一件事情了。 按原书来说,这个时候萧琰已经喜欢孟初月了,不只是喜欢也十分的信任她,只不过碍于自己的下人身份,一直将喜欢藏于心中无法明说。 这个时候,君辞还是喜欢林嫣的。 尤其这个时候二皇子都还没出场过呢。 现在这发展,作者亲妈穿过来了也不认识自己写的书了。 她思来想去,可能是自己穿书过来想要改变镇国公府的命运,并没有按照原书剧情线走,所以全书就大崩特崩了。 李伯将切好的红通通的西瓜给拿了过来,沈南鸢拿起来咬了一口,甘甜可口,汁水很多,在井水中泡过后凉凉的,十分解暑。 还有好多,她鼓着腮帮子的道:“你们也吃,这些我自己吃不下,记得给萧琰留一块。” 锦竹高高兴兴的:“多谢小姐!” 一张小脸都圆润了很多,看起来有些可爱。 她脸上的肉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沈南鸢喂出来的。 这段时间喂胖一个锦竹,喂壮一个萧琰,她觉得自己十分的有成就感。 萧琰应当是去沈思年那里了。 这两个人经过快一年的相处,关系是相当的不错。 第九十一章 过于俗套 就凭他俩的关系,以后萧琰也定不会做出什么对镇国公府不好的事情。 没过多久,萧琰果然同沈思年一同来了韶华院。 沈思年满脸笑容的,步伐微微的有些快,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让沈南鸢微微的有些诧异。 能让他露出如此的模样,肯定是一件很好的大事了。 青惢和锦竹对着他行礼,他径直的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笑意盈盈的:“鸢鸢。” 沈南鸢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过去。 “爹要回来了。” 他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件:“应当还有一个月,就到京城了。” 沈南鸢蓦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真的!” 她高兴不已:“太好了!” “爹果然如预期一般,早回来许多,”沈思年笑了笑的挑眉,“或许是想着赶在你过生辰之前回来。” 沈南鸢闻言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确实要到原主的生辰了。 还有一个月。 如此一看,沈毅好像是真的想赶在她生辰之前回来。 心中不由得划过去了些许的暖意,虽然她不是原主,可是心里仍然还是忍不住的暖暖的。 沈思年顺手的拿起来了一块西瓜咬了口,还拿了一个递给了自己身边的萧琰,随后才笑眯眯的问:“今年的生辰,鸢鸢想要什么生辰礼?” “哪有还问别人想要什么的。” 沈南鸢道:“那要是我自己说的话,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你还是自己去想。” 穿书之前,她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会送她礼物,她喜欢的拆礼物高兴的过程,而不是因为礼物本身。 沈思年为难的轻叹了口气。 “每年最愁的就是送你什么生辰礼了。” “不管送什么,我都很开心的。” 萧琰的目光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眉眼微垂,若有所思。 这个应当是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辰,第一次送礼,他也如沈思年一般,不知道送什么。 萧琰微微的抿了抿嘴,难得的有了些许的为难。 沈南鸢想起来了什么,倏的道:“对了大哥,今年我的生辰就不要大办了,我们在府内和爹还有娘他们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她不想太麻烦。 还要请王公贵族等与镇国公府交好的人,太过于麻烦,还累的要命,反正那些人的生辰礼定然都会准时的送到镇国公府里,大不大办都一样。 尤其是那个时候沈毅刚刚凯旋,赶来也是为了她的生辰,一家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吃个饭就行了。 她笑的有些鸡贼的继续开口:“生辰礼他们都会送来,咱们也不亏。” “这”沈思年有些为难,“不知道娘同不同意,你的生辰是每年最重要的日子,此事还是要和娘商量一下。” “娘肯定同意。” 把沈毅搬出来,说他刚回来让他好好歇着之类的话,沈夫人定然就会松口了。 沈思年叹了口气:“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人家别的姑娘都想着自己的生辰办的大一些,就你不愿。” 以往几年,都是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沈南鸢的生辰。 今年倒是省了心了。 他顿了顿的笑着继续道:“等爹回来,看到府内冷清的没一点给你过生辰的样子,不会还要骂我,说我不重视。” 沈南鸢‘哎呀’了一声:“到时候我自己和爹说嘛,他肯定听我的。” “”沈思年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是的,爹就最听他女儿的,也最疼他宝贝闺女了。” “你怎么还吃味了,你也去和爹撒撒娇啊,那爹说不定也听你的。” “算了,”沈思年连忙的摆手,“爹不一巴掌把我打过来都算是我运气好。” 很有画面感了。 沈南鸢几个人没忍住,浅浅的笑了出来。 平淡但是又说不出来的融洽,没有什么身份上的隔阂似的。 连萧琰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只感觉到温馨的整个人都好像暖起来了似的,他有些喜欢这样。 珍贵又难得。 只有韶华院这一小片地方才有。 —— 刘郁礼匆匆赶到了君府,走进了君辞的书房,微微的喘着粗气。 “这么急的让人来找我过来,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君辞坐在椅子上,闻言抬起了头,眉眼中凝着些许的疲的,清清淡淡的开口:“就是马上要到沈南鸢的生辰了,我想问问你送什么好一些。” “就这事!” 刘郁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气的不行:“你家小厮传话说让我快来,急的我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就这事!” 他摆摆手,有些不耐的:“我怎么知道送什么,我又从来没送过姑娘生辰礼。” 君辞捏了捏眉心,他抿着嘴顿了一会才道:“以前,我也送过她两三次,可都是叫人在库房里随便选出来的,如今想真心送她,又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你之前不是送过林姑娘吗,按着她那个送不就行了”话出口,刘郁礼才猛然闭上了嘴,知道自己失言了。 君辞现如今和林嫣的关系僵硬,林嫣都闹过数次了,虽然都被瞒下来没什么人知道,可是不能提。 他轻咳了声的看了眼君辞的脸色继续道:“朱钗或者玉类的东西?姑娘家应该都会喜欢的。” “过于俗套。” 君辞闭了闭眼:“我不想。” 刘郁礼这次倒是认真的想了,他琢磨一会,倏的道:“你的丹青不是被广为赞赏,一画难求吗?不如你就给沈小姐画一幅送过去?” 听到这句话,君辞的心就像是骤然的被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心尖酸涩痛楚不已。 他紧紧的攥紧了手,呼吸稍稍的急促了一些。 以前沈南鸢就想让他给自己画一幅画,那个时候他总是不耐的推脱,所以数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为她画过一幅画。 脑海中骤然的浮现起了一双澄澈的带着些许失落的眸子,宛若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的在他的心上划了一道,迸出了淋漓的鲜血。 五指聚拢,关节都泛着些许的白。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君哥哥,你就帮我画一幅好不好?”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轻轻缓缓的道:“好。” 第九十二章 一年四季的风景他都看过 “殿下,丞相说沈将军还有些日子便回来了,您也要为回宫做好准备了。” 韶华院的后院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了清清淡淡的声音,与白日里热闹的模样不同,如今竟有些萧索。 萧琰抿了抿嘴,眸子中一片的黑沉:“我知道了。” 他微蹙着眉,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黑漆漆的韶华院上,只觉得心里突然的有些怅然。 竟没想到,他原来也有一天会贪恋这里,以前最厌恶的镇国公府,现如今也成了他眷恋着的地方。 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萧琰一眼,压低了声音:“殿下可是不想离开?” 他稍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只是” 只是心里有一些不舍罢了。 他必须要离开。 心中的贪念若是想成真,就必须离开。 要出人头地,才能配的上她。 以前想着有朝一日,定要毁了这镇国公府,以平他过去十年受过的屈辱之气,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个想法就伴随着心悸渐渐的消失了。 如今的他,野心竟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以来,就开始关心起朝政以及如今的几个皇子。 陛下身体康健,未立太子,朝堂表面看着和睦,其实底下早就暗潮汹涌,大臣们分为三派,一派站二皇子,一派站五皇子,还有一派中立,就比如丞相与沈将军。 丞相和沈将军位高权重,在朝堂之中的话语权极高,尤其是沈将军,更是受陛下重视,所以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想将他们两个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如此一来,皇位无忧。 本来互相牵制着,可是前些日子五皇子倒台,如今朝中就二皇子一人离太子之位最近,无人可牵制于他。 再加上近些日子来二皇子与镇国公府的沈小姐走了极近,若是有了沈将军的支持,那么他的皇位绝对安稳无忧,所以大臣们虽然不说,可如今大多都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 不过萧琰却知道,沈南鸢厌恶二皇子,所以镇国公府不一定会支持他,以沈毅的性子,定然会保持中立。 陛下与皇后感情和睦,是青梅竹马,从小便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自皇后之子流落民间后,皇后便郁郁寡欢,直至如今都悒悒不乐,陛下心疼皇后,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多加人手多年来一直搜寻三皇子。 丞相在朝中多年,有些猜到了陛下一直不立太子的原因。 或许是相信一定能找到流落的孩子,也是为了给皇后一个希望。 “殿下,回宫之后,能与二皇子抗衡的只有您。” 丞相如此说的。 “臣一生为国,本来找回殿下也只是为了了却陛下与皇后娘娘一直以来的执念,却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现殿下更适合做储君,比二皇子更适合做太子,不过陛下若是封您为太子,那站二皇子的大臣们定然会有异议。” “臣与沈将军虽有些不对付,可是臣知道沈将军为国为民,征战在外,保护百姓们安居乐业,初衷一直都是为了百姓,殿下在镇国公府呆了这些年,或许是受到了沈将军的影响,知道以民为先,比起二皇子,臣觉得,您更能带领我朝太平盛世。” “臣愿辅佐殿下!” 萧琰的目光越过层层的幽暗,落在了不远处在倾洒的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水面,眸色深沉。 “殿下在镇国公府内生活多年,如若是沈将军同样愿意辅佐殿下,不管二皇子身后站着多少的大臣,太子之位,都是您的。” 大臣们都在朝中多年,会审时度势,丞相与将军皆拥护他,那么这些大臣们定然也是慢慢的都会转移阵营。 如此一来,皇位确实是会牢牢的在他的手中。 “臣知殿下如今是在永安县主手下,如若县主与将军说一声那将军或许会更好说话一些,或许会同意辅佐您。” 沈毅中立的态度,丞相看的出。 他并不想惹上任何一边的浑水,只想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如此以来,想要说服他确实是有一些难。 萧琰微微的抿了抿嘴。 可他不愿。 他不想利用沈南鸢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丞相说这一年来,他能看的出自己有这个能力,那么他便也让陛下看到就好了。 萧琰挥了挥手:“你下去。” “是,殿下。” 他转身,顺着原路缓缓的往偏房走。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一年的时间,从未想象过的会对这里产生的眷恋,快要将他淹没。 他已经太熟悉这里了。 秋去冬来,又到了如今的夏日,韶华院一年四季的风景他都看过。 如今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 “小姐,”锦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奴婢听到了一件事情。” 沈南鸢闻言抬头,歪了歪脑袋的:“什么事情?” “奴婢刚刚听说,萧琰和大少爷比武,打败大少爷了!” 这句话不仅让沈南鸢都愣了愣,连青惢都极震惊的低呼出声:“什么!” 谁都知道,沈校尉武功了得,除了镇国大将军,无人能打的过他,连沈南鸢一直都觉得,沈思年日后定然会成为新的一代战神,现在突然听到了他被萧琰打败的消息,一时之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以前从未想过,觉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真的成真了。 她不由得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赶去沈思年的院子,倏的就瞧见了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院子的门口,沈思年满脸笑意的迎面走了过来,上下的打量了几眼沈南鸢,笑道:“看你这副样子,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身后的萧琰神色淡淡,分明没什么表情,但是却能瞧出来此时的心情是不错的。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消息传的还挺快,”沈思年道,“今天萧琰就正式出师了,已经比我厉害了。” “不敢,”萧琰说,“大少爷的武艺无人能敌,今日只是凑巧罢了。” “你谦虚什么,有些时候就是不能谦虚。” 沈思年笑着继续道:“晚上一起喝点酒?” 第九十三章 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萧琰难得的点了点,笑着道:“好。” 沈南鸢在中间:“” 这俩人现在说话是直接就越过她了,关系看样子真的挺好啊。 不过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所以她也不想扫兴,只是叮嘱着:“少喝点啊,我要是知道你们喝多了,我直接过来把你们的酒给夺走。” “知道知道。” 沈思年答应的敷衍,他近日来一直都忙,再加上回来之后还要教萧琰习武,所以许久都未出府喝酒了,如今是眼睛都亮起来了,他道:“我还有点事要出府,我这就去叫人备好酒,等我晚些回来,我们就不醉不” 他的话顿时戛然而止,顿了一下的用余光看了眼沈南鸢的脸色,轻咳了声的:“我走了,等会叫人来喊你。” 看着沈思年的背影,沈南鸢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的,视线落在了萧琰的身上。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压迫感很强,萧琰立刻道:“小姐放心。” 沈南鸢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在教训男主。 看着他垂头乖巧听话的样子,她心里还蛮有成就感蛮得意的。 晚些时候沈思年喝的酩酊大醉,萧琰听话的喝的比较少,虽然身上有些酒味,但是神志清醒,沈南鸢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把他给扶到了床上之后,剩下的就交给了小厮,转身带萧琰回韶华院了。 不过喝酒也算是沈思年放松的一个方式。 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校尉一职,身后有镇国公府,所以有很多的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代表的是镇国公府,在外不能出一点的差错,如此的压力之下,每日的生活定然是压抑紧张的,所以大概也只能喝酒放松一下了。 如今镇国公府的命运应当会被改写,他会接替沈毅成为庇佑着百姓们的将军也说不定。 —— 距离沈南鸢的生辰还有一日,沈毅带着人马日夜兼程的终于在她生辰的前一天凯旋。 城门前早就围满了百姓,挤的水泄不通,每次大军回京,陛下都会亲临城门迎接沈毅,这一次却没有亲自前来,只派了大臣和二皇子前来,让沈南鸢有些奇怪。 许久未见二皇子,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他的眉眼间有种意气风发的,好似所有的事情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心的手到擒来的感觉,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以前不同,幽深的让沈南鸢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舒服。 她往沈思年的身后躲了躲避开了二皇子的视线,随后在城墙上眺望着往下看去,等了一会便瞧见了沈毅率领一众的大军威风凛凛的从不远处缓缓而来,旗帜在空中飘扬着,万夫难敌,周围的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叫她看的心中也不免的有些沸腾了起来。 “将军不愧是我朝战神,护佑我朝多年,叫别国都闻风丧胆不敢来犯,有将军在实属是我朝之幸。” 沈南鸢老老实实的站在沈思年的身边,听着大臣们由衷的对沈毅说出来的话,很是赞同。 不过今日朝堂稳定,百姓安居乐业,都是沈毅与他手下的所有将士们出生入死换来的,沈南鸢曾听沈思年讲过,沈毅多次历经艰险,身上的疤痕到处都是,都是他冲锋陷阵留下来的。 更别提那些每次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将士们了。 好在每次凯旋,陛下都会好好的犒赏将士们,也算是对他们的家人有了些许的安慰。 沈毅摇头,沉声道:“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我身后的数百万精兵,如果没有他们,我什么都不是。” 二皇子笑着道:“父皇已拟好圣旨,就等将军回来犒赏将士们。” “好。”沈毅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他的目光微转,似乎是在找什么,片刻在后面瞧见了沈南鸢和沈思年,眉眼顷刻间温柔了下来,“鸢鸢,思年。” 沈南鸢被他看的顿时鼻尖一酸,前面都是大臣们,她并没有上前,只是轻喊了一声:“爹。” 大臣们知道他看女心切,笑着跟着回头,沈毅正要走过去,倏的就听到了二皇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将军,父皇请您入宫。” 沈毅的步子一顿,然后稍稍的点了点头的:“好。” 不知为何,沈南鸢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不安。 府中热闹一片,不止是因为沈毅凯旋归来一事,还因为明日是沈南鸢的生辰,虽然并未大办,可是府中仍然早早的开始准备了起来。 萧琰看着沈南鸢回来的样子,眉眼漆黑深邃了许多。 他已经准备好了回宫之事,后日便要离开这里了。 “萧琰。”沈南鸢坐在石椅上,莫名的心慌不已,“我怎么感觉好像要有大事发生了。” 压的她都有些呼吸困难。 萧琰的目光微凝,却还是神色如常的开口:“小姐想多了,将军已经回京,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这么说也是。 沈毅回来,做小动作的人也要谨慎小心一些了。 沈南鸢喝了口茶,但心中的慌仍然没有一点消散下去的迹象。 似乎是在印证她的预感一般,沈毅从午后入朝,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沈老夫人看着满桌子的快要凉了的菜,叹了口气的摆了摆手:“先吃,毅儿他还未回来,稍后让膳房给他留些饭菜就行了。” 沈南鸢的身子稍稍的往沈思年的身边靠了靠的,低声的问:“大哥,你知道陛下叫爹入宫是做什么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开口,“我若是知道,就不用等,早让你们开饭了。” 以往凯旋,陛下都会让沈毅先回来与家人一同吃顿饭,第二日再入宫,这一次却如此的反常,叫沈夫人都不安了起来。 整个饭桌有些沉默,最没心没肺的大概就是沈瑾瑜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忐忑与开心:“姐姐,我最近很乖,爹应该会对我改观夸我?” “自然,”沈南鸢道,“爹在回信中也夸过你许多次,肯定已经对你改观了,知道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九十四章 本该是你的生辰 沈瑾瑜闻言眉眼里的笑意更浓。 他很高兴的,吃了不少,孟姨娘的余光里扫了几眼老夫人担忧的吃不下东西的脸色,胳膊肘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儿子,压低了声音的。 “你给我少吃些。” 显得没心没肺的,看看那边的沈南鸢和沈思年,多有心思,知道会在老夫人的面前装。 她这个儿子就是没心眼。 沈瑾瑜一脸的不明所以,嘟嘟囔囔的:“为什么啊。” “让你少吃你就少吃!” 孟姨娘的语气稍微的重了一些,沈瑾瑜瘪了瘪嘴的只好听话的应了下来。 可沈南鸢怎么也不会想到,沈毅是和一道圣旨一同回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镇国大将军沈毅之女沈南鸢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朕闻之甚悦,故特将汝许配与二皇子为王妃,择吉日大婚,交由礼部和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钦此。” 太监尖锐的嗓音犹如当头一棒,让沈南鸢的大脑一片的空白,像是被人在腊月中泼了一盆的冷水似的,浑身麻木的快要不能动弹,她不可置信的微微抬起了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思年更是震惊,他重重的吸了口气,目光怔然的看向了沈南鸢,就连孟姨娘都呆的愣了愣。 太监笑着的:“县主快来接旨啊。” 一片的寂静。 静到沈南鸢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的脸色都一瞬间的白了起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连心跳都是蓦然的窒了一下。 她死死的咬着唇,浑身僵硬的像是石头一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弯腰接过了圣旨,连声音都微微的有些颤。 “多谢公公。” “那奴才就回宫了,提前恭贺王妃,待吉日定下来,奴才再过来。” 沈毅的面色凝重,直至看着太监走出了院子,沈思年猛然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毅的面前,声音控制不住的大了一些。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的眼睛泛着红的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看着自己女儿轻叹了口气的抹了下眼泪。 沈毅转头:“跟我来书房。” 这种事情,孟姨娘等人自然是不能参与,她带着沈瑾瑜转身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的:“她竟然被赐婚当王妃了!” 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震惊还是在妒忌,沈瑾瑜听了心中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可是,姐姐她不想当王妃。” “如今圣旨已下,她不想当也要当了。”孟姨娘轻哼了一声,“当王妃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二皇子未来说不定还是” 她有分寸的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是二皇子以后被立为太子,那么沈南鸢就是皇后,母仪天下,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到时镇国公府的地位在朝中估计无人能敌了。 孟姨娘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那以后要好好的讨好沈南鸢了。 沈瑾瑜不同于孟姨娘的算计,他担心的回头往沈南鸢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又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 书房内。 沈毅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的置于桌子上,眉眼里是分明的疲意,他捏了捏眉心,看着沈南鸢仍然怔愣的样子心疼的像是被刀剜了一下似的,声音沉的宛若外面的夜色。 “陛下,前些日子突发恶疾,如今虽已好转,可是龙体仍然抱恙,现在太子未立,陛下担忧朝堂会乱,所以此事一直瞒着文武百官。” 沈南鸢猛然的抬起了头。 又提前了 剧情又提前了。 本该是在沈毅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竟然提早了这么多。 “陛下知道朝堂虽然表面看着融洽,可是私下里都各怀心思。” 沈毅的眉头微皱,脑海中浮现起陛下病态的模样。 “沈爱卿,朕知道,这么多年来因为你,外敌才不敢侵犯我朝,朕也知道,你对朕一片赤胆忠心,可是朕身居此位,却不得不多想,不得不为以后考虑。” “朕的几个儿子,唯有老二和老五有朕年轻时的模样,如今朕的身体抱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自小流落在外的老三,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以后朝堂安稳,国泰民安。” “老五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如今就只剩了一个老二,朕有意立他为太子,可是” 沈思年定定的看着沈毅。 “可是陛下心中仍然有忧虑,镇国公府掌握兵权,陛下即便信任爹,可是他心中还是忌惮着掌握数百万精兵的镇国公府。” 沈毅的手紧了紧,他心中是一直知道,陛下看着信任他,实际上心中还是忌惮着自己的。 他稍稍的颔首,视线落在了同样在看他的沈南鸢的身上。 “朕知你一直宠爱永安县主,谕儿与永安县主也是天造地设,成就佳人之美有何不好?谕儿也定然会对县主好,皇家不会辜负爱卿一直以来的付出。” “朕已经拟好了一道圣旨,赐婚谕儿与永安县主,下月便封谕儿为太子,择吉日完婚。” 圣旨早就拟好,召他入宫,只不过是和他说一声罢了。 “陛下是忌惮爹手上的兵权,担忧日后二皇子登基后爹生出异心,所以就想赐婚给鸢鸢,这样她在宫中就像是一个人质,让爹效忠于二皇子。” 沈思年的眉眼深沉,眸光锐利的如同刀刃一般,泛着冷冷的寒光。 “您这么多年征战在外,出生入死,到头来仍让君王忌惮,还要让鸢鸢去当人质,我镇国公府真是像个笑话。” 可是圣旨不可抗,只是苦了他妹妹。 沈南鸢愣愣的看着沈毅,紧紧的抿了抿嘴。 “鸢儿,是爹对不起你。” 他满身疲倦的,在外征战多年都没有如今这般疲累:“爹以为,可以让你无忧无虑的过完此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却没想到,竟然败在了他一直效忠的陛下面前。 他在陛下面前说了说了无数的话,都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扭转,陛下早就心意已决。 或许在他出生入死之时,陛下就已经在想着如何让他的女儿入宫了。 他微微的闭了闭眼:“明日本该是你的生辰。” 第九十五章 时间很晚了 本该是生辰,却突然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今年的这个生辰,应当是不会有之前的那般心境了。 沈南鸢知道沈毅已经尽力,知道他一直都想让自己自由自在的过完这一生,不必受礼法制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命本就不可违,陛下忌惮镇国公府,让她入宫当做人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或许今日在城墙之上,二皇子看着她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是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她入宫这件事情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抗旨不尊是死罪,只是镇国公府一向铁胆忠心,却仍旧被君王忌惮,着实是叫人心寒。 沈南鸢本以为陛下是真的信任沈毅,却没想到并不是如此。 她只觉得自己的喉间有些哽,说话都有些困难,不禁紧紧的攥住了手,手指关节都泛着白:“爹,不是你的错。” 沈南鸢的嗓音微微的喑哑:“是我本来就逃不过。” 帮助镇国公府逃脱了原书的结局,她却仍旧被困于沼泽之中,入了宫之后,她此生便只会在宫中,再也出不去了。 还要面对一个,自己本身就不爱的人。 最后萧琰回宫,从二皇子的手中夺回政权,二皇子死后身边所有的人都被牵连杀害,那么她又该要如何。 镇国公府会保着她不让她死,可是距离萧琰登基,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她又要如何度过。 没想到她只是从一个深渊跳到了另外的一个沼泽中的而已。 她微微的闭了闭眼。 沈思年握紧了拳头:“爹,真的没有任何的余地了?” 沈毅微微的顿了一下,紧握的手又微微的展开,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片的静谧。 知道是这个结果。 沈南鸢从接旨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躲不开。 她拼命的帮着自己帮着镇国公府改变命运,想着日后定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拘于京城这个地方,却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眼看着距离萧琰回宫的时间不远了,却被这件事彻底的堵住了去路。 她的心中一片的怅然麻木。 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朝代,女子根本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更别说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沈毅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想着不让她拘于礼数,不因为家族联姻,已是十分的难得。 沈南鸢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强颜欢笑的:“没事,爹,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如今婚期未定,说不定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婚约就作废了。” 她笑了笑的继续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入宫,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我身后有镇国公府在,定然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您放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沈南鸢的心中仍然是无法控制的迷茫与难受。 沈思年的眸子漆黑,蕴着些许的疼惜。 陛下赐婚的消息明日传出去,大概所有人都明白,二皇子是要即将入主东宫了。 时局已定,无法改变。 —— 沈南鸢直到深夜才回了韶华院,她被赐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镇国公府,青惢和锦竹站在院子内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沈思年将她送了回来。 两个人纷纷的上前,眼睛泛着淡淡的红,低低的唤出了声:“小姐。” 沈思年站在韶华院的门前,声音很轻:“进去,早些休息不要乱想。” 如今应当是已经过了子时。 今天是沈南鸢的生辰。 他却说不出来生辰快乐这四个字,话在嘴边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轻柔的摸了摸沈南鸢的头,转身之后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沈南鸢走进了院子,两侧都是小的红灯笼,氲氤了一片的红意,显得有些喜庆,大约是因为马上就到她的生辰了,所以青惢她们准备的。 锦竹跟在后面红着眼的和青惢对视了一下,犹豫了片刻的,轻轻的开口。 “小姐,我们打好水了,您要现在沐浴吗?” 沈南鸢应了一声,声音在空气中有些飘忽,叫青惢的心中紧了紧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一瞬间的有些鼻酸。 本以为她们小姐想通摆脱了君辞之后,终于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了,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将她裹了进去。 她轻声的开口:“小姐,要吃蜜饯吗?奴婢给您拿过来?” “不了,”沈南鸢捏了捏眉心,疲倦不已,“我想要早些沐浴休息了。” 真的很累。 今日,是她穿到这里之后,身心被疲惫的一日。 沈南鸢的目光微转,落在了不远处的偏房,房内漆黑一片,萧琰应当是已经休息了。 时间很晚了。 她也累了。 —— 丞相府内,萧琰的身子半隐在黑暗之中,丞相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能感觉到有种寒流从无孔不入的侵袭全身,让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一开始见到还有些瘦弱的少年,如今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似的,让他有时都能感觉到阵阵的颤栗。 浑身上下的矜贵与气势没有了平日的伪装,此刻全数的暴露了出来,铺天盖地的戾气来势汹汹,像是在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似的,他的声音压的很低,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冷的彻骨。 “陛下赐婚给顾盛谕和沈南鸢了。” 丞相被这股的压抑制的无法抬头:“臣刚刚得知。” 他甚少来丞相府,一般都是侍卫在中间传话,今日却见他不管不顾的闯入了丞相府,阴沉着的脸庞与暴戾的眉眼让他心惊,知道他是为了何事而来。 他心仪沈南鸢,丞相心中一直了然,今日得知陛下赐婚,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天恐怕是要变了。 恐怕陛下是要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若是再不入宫,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丞相随之道:“殿下,明日臣便带您入宫,兴许可以挽救。” 萧琰稍稍的顿了一下,往前迈了一步,眼睛漆黑,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戾气横生,他的五指紧紧的攥着,手背上的青筋明显。 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寒霜般,气压低的要命。 第九十六章 不会再回头 丞相的背稍稍弯着,被他这般的注视下,额头上渐渐的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您是嫡长子,您回宫,如今的所有一切或许就会被重新定义,趁着陛下还未立太子,您要尽快回宫。” “有皇后娘娘与臣在,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本就是打算明日便回宫,只是没想到突然间出了如此的大事。 萧琰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阴沉似水,周身的气势越发的冷戾,眼里浮现起逐渐浓郁的猩红阴翳。 —— 沈南鸢微微的皱了皱眉。 睡梦之中,总感觉有个人在死死的盯着她,深沉的视线像是在那里见过似的,全数的笼罩在自己身上,但是她能感觉的到,这个人并没有敌意。 有的只是深深的占有欲。 她猛然的睁开的眼睛,天色早就已经大亮,盯着自己的那一道眼神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皱着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由得揉了揉微微疼痛的太阳穴。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让她哪怕醒来都觉得身上有着些许的倦意。 赐婚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二皇子或许即将要被立为太子,都心照不宣的纷纷来到了镇国公府道贺,再加上今日是沈南鸢的生辰,王公贵族与大臣们送来了许多的生辰礼。 沈南鸢本以为是个收礼物开心的一天,可现在却哪都不想去,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韶华院里。 可总是事与愿违,韶华院外来了一个小厮,恭恭敬敬的弯腰的:“小姐,君公子如今在花园内,他想见您。” “” 沈南鸢本想问他是如何进的镇国公府,突然想到今日前来道贺的官员们,猜到君辞或许是和户部尚书一同来的。 想到上次他在镇国公府门前,不见到自己就不走的样子,不禁的捏了捏眉心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君辞怎么变的如此死缠烂打了。 他这人设已经崩的和原书里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到了现在,他再怎么死缠烂打也是没有用了。 沈南鸢走到了花园,镇国公府的花园还是挺大的,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亭子中的君辞,他与上一次相比更加的憔悴,手中紧紧的攥着一个画轴,似是坐立不安,左右踱着步子的无法安然的坐下。 花园中的人并不多,青惢紧紧的跟在沈南鸢的身后,低声的道:“小姐,您别和君公子聊太久。” 即便是不喜欢,可是她的身上已有婚约是事实,与君辞这个前未婚夫呆在一起,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不知道要如何传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 她迎面走了上去,在君辞骤然的凝住的视线之中,稍稍的颔首,不见昨日那般失神的模样:“君公子。” 君辞的呼吸稍稍紧了一些,心中有千句万句想要说的话,可到了嘴边,全都化成了一句小心翼翼的话:“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送过你什么,不知道这个你喜不喜欢。” 他忐忑的紧接着道:“是你以前想要的。” 沈南鸢目光冷淡的微垂,落在了他手中的画轴上,看着他把画轴打开,是他亲手画的自己,栩栩如生,倒是很不错。 原主和君辞之间有什么故事,她并不知道,最多的也就是在原书中看到过作者一笔带过的一些小事,所以原主以前想要君辞给自己画一幅话这件事,她也不知情。 沈南鸢的情绪冷淡:“多谢君公子,只是这样的生辰礼我收下恐有不妥。” 君辞的狠狠一颤。 得知她被赐婚时的要死一般的疼痛感再度传遍全身,让他拿着画轴的手都不禁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喉间都不由得干涩:“因为二皇子?因为你日后要做他的王妃?” “君公子,”沈南鸢微微的皱了皱眉,“与二皇子无关,就算我今日身上没有婚约,如此的生辰礼我也不能收下。” 收下一个男人专门为自己画的画轴,在这个时代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不是要被骂死了。 她淡声的继续道:“君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君辞闻言猛然的抬眸看了过来,她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心上。 疼的他呼吸都窒了一下,痛楚传遍四肢百骸,他握紧了手中的画轴,声音骤然的酸涩,他低低的呢喃出声:“沈南鸢。” 沈南鸢。 “鸢鸢。” 眼前倏的有些恍惚。 “君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那个时候的他们大概七八岁,沈南鸢站在自己的面前,抬着头的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他听到了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君哥哥给你买,不过鸢鸢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 “太好啦,君哥哥你真好!” 女孩高兴的眉眼弯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再后来,他遇到了林嫣。 那双眼睛黯淡下来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君哥哥,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能给我画一幅画吗?” 还有自己不耐的声音:“我没时间,最近很忙。” 不似那时的轻松,她垂下了眸子,掩饰不住的失落:“我知道了,君哥哥你先忙你的。” 最后所有的幻象飘散,是如今她冷然的模样。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数载时光一闪而过,所有的回忆都烟消云散,消逝在了过去岁月的长河之中。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却又从来没有像是现在一样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回忆之中,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他心疼的厉害。 他的脸色都微微的苍白了起来,喉间哽了哽的,喑哑不已。 沈南鸢微微的抬眸,对上了他带着红意的眼睛。 “鸢鸢。”他轻声的道,“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明明该是我们两个成婚,明明” 他死死的咬住了牙关,一瞬间的哽咽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毁了啊君辞。”沈南鸢仍旧是平淡的模样,“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我不会再回头。” 第九十七章 君辞原书番外 沈南鸢第一次看到了君辞红了眼的样子。 眼神中微微的迷蒙着似乎是带了雾气一般,恍若游魂,落魄又憔悴。 眸子里一片的漆黑,最后一丝的光都熄灭了。 “鸢鸢” 声音发着哑,眼中一片的血色,一股萧索和苍凉感传遍全身,痛楚与铺天盖地的悔意弥漫四肢百骸,瞬间的连呼吸都困难。 眸底映着的是沈南鸢平淡漠然的脸庞。 他无力又绝望:“鸢鸢” 他的鸢鸢。 本来应该全都是他的。 —— “少爷,镇国公府今日被问斩后便被抛去了乱葬岗,沈小姐与您青梅竹马,我们要不要将沈小姐好生安葬了?” 小厮战战兢兢的瞥了眼君辞,片刻又随之的低头,有些忐忑。 静了许久,他才听到了君辞喑哑的嗓音:“不了,如今朝堂上与镇国公府交好的大人们都人人自危,生怕会将祸事惹到自己的身上,君家不便冒险。” “是,”小厮的背弯的更低了,“少爷。” 心中只一片的枉然。 镇国公府勾结外敌意图夺取江山,是牵连九族的死罪,现在确实是不便出头,稍有不慎,便会将这门祸事惹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可惜了那沈小姐。 从他在少爷的身边做事开始,就经常的能看到沈小姐,每次都是笑吟吟的跑来,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般,连眼睛里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的,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温温柔柔,所以其实他们都很喜欢这个沈小姐。 可是少爷不喜欢。 本来开始就是把沈小姐当成妹妹,在遇到了林姑娘之后,对沈小姐就更不耐烦了。 最后的最后,是沈小姐惨死。 今年她才不过19岁。 小厮心中一阵的惋惜与难过,他稍稍的行礼正欲下去,倏的就听到了少爷急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等。” 小厮的身子一顿,随即的抬眸,对上了少爷泛着淡淡红意的眼睛。 “子时带着几个下人去乱葬岗” 君辞的喉间微微的有些哽,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握了起来:“将沈将军、沈夫人等好生的安葬了。” 小厮:“是,少爷。” 书房内寂静无比。 “君哥哥。” 君辞猛然的抬头,可眼前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他与林嫣大婚当日来了很多的宾客,整个君府上下一片的喜庆,是他以前想了无数次的场景。 这日他喝了很多的酒,宾客们纷纷朝着他道贺,他几乎来者不拒,最后喝的酩酊大醉的被小厮扶到了屋子里,林嫣皱着眉的怒斥着小厮怎么让他喝了这么多,可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将所有的礼数都去掉,把他扶在了床上随他睡去了。 深夜,君辞却清醒了过来,耳畔就是林嫣绵长的呼吸声,屋内漆黑一片,淡淡的香味弥漫在鼻息之间,他愣愣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拿了外衣走出了屋外,守在外面的小厮诧异的迎了上来,稍稍的弯腰:“少爷。” 月光很亮,笼罩在院子里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有些萧索。 若是 若是她还在 君辞倏的淡淡的笑了笑,有些苦涩。 若是她还在,今日这婚宴应当是办不成,他与林嫣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成婚了。 “君哥哥,你这院子里的梅花好漂亮啊。” “君哥哥,天冷了,记得加衣,不然感染了风寒很难受的,我前些日子就得了风寒,那药可苦了,不过我都偷偷倒进池子里喂鱼了。” “下雪啦,今年的冬天好冷啊。” 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院子中突然的又纷纷扬扬的落了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我喜欢下雪,很漂亮,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下雪啦,君哥哥你呢?” 君辞独站在屋檐下,看着满院的白雪,心中骤然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今年又下雪了,沈南鸢。 “你们把她葬在了哪里。” 声音低哑的快要说不出话,他紧紧的握着手,转头时却看到了小厮躲闪的眼睛。 “葬在了一处林子中,沈家全家都在那里。” “带我去。” 就是突然很想去,想看看她。 “少爷,天已经很晚了,还下了雪,还是过些日子再去。” “现在就去。” 君辞的目光微凝,看着小厮躲闪心虚的样子,心中骤然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侵袭全身。 他的语气重了一些,心慌之下连声音都无法掩饰的带了些戾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小厮顿时跪了下来,声音难掩的紧张:“少爷,我们去的时候,没有找到沈家人的尸首,您婚期将近所以便没有和您说。” 死气沉沉的乱葬岗上,没有一点的生人的气息,他们在那里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 曾经显赫一时的镇国公府,如今竟然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君辞竟然感觉到了阵阵的晕眩,他的身子晃了晃的,刹那间的惊愕与慌张还有说不清的情绪铺天盖地的交杂着的全数的袭来,让他一时的沉默,无措的站在了原地,浑身都僵硬不得。 许久,才嗓音嘶哑的出声。 “为何找不到。” “小的不知。” 原来如今,想要去看一看她,都不行了。 他故意的想要忘记此事,想要把这件事把沈南鸢抛在脑后。 可是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心慌。 大婚后的半年时间里,他从未提过一次沈南鸢的名字,朝堂之上,更无人再敢提起镇国公府这四个字,关于他们的一切好像成为了一个禁忌般,连君辞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京城越发的繁华,已是春末,万物皆已复苏。 好像没人记得,过去保卫自己平安,征战沙场的被奉为战神的沈将军,好像忘了他们过去是被如何保护着的,也好像忘了,正是因为沈将军,如今的京城才能得以如此。 没有人记得。 “卖糖葫芦咯,大家快来尝一尝看一看咯。” 君辞的步子一顿,脑子骤然的疼痛欲裂。 一道声音陡然的空灵的响起:“君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第九十八章 他不会回来了 刘郁礼发现旁边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奇怪的扭头看了过去,整个人顿时一愣。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君辞,你眼睛怎么红了。” 却见他突然的转身,迈着步子快速的往反方向走着,刘郁礼一愣,蓦然的发现,他去的方向是以前的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声名显赫,因镇国大将军沈毅战功赫赫,为维护朝堂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先皇特赐了一间宅邸给了沈毅,多年来镇国公府的功高望重,在朝堂之中的地位举足轻重,镇国大将军却突然的勾结外敌,意图夺取这江山,故被满门抄斩。 曾经轮焉奂焉的镇国公府,如今却已经萧索破败。 门前有禁军守着,刘郁礼一把抓住了君辞的手臂,低声的怒斥出声:“你疯了吗?若是被陛下知道,你君府要如何!” 君辞红着眼的站在原地,片刻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看了镇国公府许久,片刻才缓缓的转身。 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原来没有。 过去数年来与她的一点一滴全部的在他的脑子里一一的闪过,却又消泯在了过去的长河之中,像是有一把钝刀在他的心口上剜了一下似的,钻心的疼。 他犹豫过。 他彷徨过。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对沈南鸢有多差劲,不是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好,他几次犹豫想要回应。 可是就是莫名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驱使一般,让他选择林嫣,让他为了林嫣做那些伤害到沈南鸢的事,说那些伤她的话。 他本不想。 君辞回了君府,去了库房,把往年生辰沈南鸢送他的所有生辰礼都找了出来,看着被他随意对待的沈南鸢的心意,一阵的酸涩再度的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她已经走了半年了。 以后的每年,再也收不到她送的生辰礼了。 明艳的总是会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甜甜的喊君哥哥的人,彻底的消失在了去年的冬天。 鸢鸢 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再也不会。 君辞垂眸,陡然的落下了泪。 —— 君辞怔怔的看着她,一时的心里的绞痛让他的呼吸微微的有些急促了起来。 “我身上如今已有婚约。” 沈南鸢皱着眉。 虽然不喜欢,可这桩婚约是摆脱不了的事实。 “君公子若是真心想为我好,那就应该站在我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而不是你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鸢鸢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你手中的画轴我也不会收,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君公子要何时才会听懂?” 君辞涩然的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她。 似乎是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似的:“我知道了。” 他紧紧的握着画轴,声音干哑的有些涩:“我懂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沈南鸢定定的看着他,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希望君公子说话算话。” 说完,她就转过了身,君辞这时才敢抬头,视线凝在了沈南鸢的背影上,微微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目的红意。 心口的肉像是被割掉了一块,痛的他要窒息,是从未有过的痛意。 终是没有任何的余地。 终是要他悔恨不已。 终是他的错。 是他亲手把沈南鸢推的越来越远,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该落得如此的下场。 眼中骤然的水光弥漫,君辞落下了泪来。 沈南鸢回到了韶华院,就瞧见了萧琰正站在院子中,似乎是在等自己回来。 她走上前:“在等我?” “嗯,”萧琰点了点头,“在等小姐您。” 沈南鸢看了看,却突然的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进膳房了?” “给我做长寿面了?” 头发上都粘上了面粉,脸上也有一些,想想早上没有瞧见他,沈南鸢能猜的出来,他是做什么去了。 因为赐婚的事情,韶华院内有些沉寂,沈南鸢甚至是有些庆幸这个生辰没有大办。 不然还要面对那么多的王公贵胄,她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那个力气,不过生辰自然还是要过的,晚些时候要去老夫人那边,中午吃这一碗面也是够了。 不过让男主都给她做了面,自己也是挺厉害的了。 沈南鸢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的,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椅上:“拿来我尝尝。” 萧琰小心翼翼的把面端上来放在了她的眼前,有些忐忑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姐您的胃口。” 沈南鸢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有李伯在旁边教学,连青菜叶子和鸡蛋都与当初自己做给他的长寿面一模一样。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点,嚼了嚼之后不由得抬起了头:“好吃!” 萧琰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如今他身上的所有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或是镇国公府的,或是丞相府的,他想送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给她做一碗长寿面了。 以后将生辰礼补上便是。 沈南鸢吃了几口,突然的感觉,今天的萧琰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不由得抬起了头,对上了他黑润的眼眸,深邃的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一瞬间的有些心悸。 “你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桩婚事,”萧琰道,“小姐可想嫁?” 沈南鸢眉眼里的轻松稍稍的淡去了一些,她垂着眸子浅淡的道:“不想啊,可是没有办法。” “抗旨,是死罪,”她自嘲的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今日是我的生辰,不想提不开心的事情。” 不想嫁就好。 就算是想嫁,他也要抢过来。 萧琰静静的看着她,片刻突然的轻声道:“小姐,小的下午有些事情要出府。” 声音听着莫名的有些飘忽,沈南鸢并没有在意。 “嗯,”她漫不经心的吃着面,“早些回来吃饭,今日我生辰,李伯肯定要做好吃的,但是我晚些时候要去祖母那里吃饭,我留些肚子回来和你们一起吃。” 萧琰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能低低的应了一声。 可是,他不会回来了啊。 第九十九章 一定会回来 沈南鸢把一整碗面都吃的干干净净,她站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扭头道:“对了,过些日子给你做几身衣裳,马上入秋了。” 原书里他是入秋之后回宫的,虽然不知道这条剧情线会不会改,但是穿的好点,丞相见到他也能看出来,镇国公府并没有亏待他。 萧琰的神色稍微顿了一下,片刻点了点头:“好,都听小姐的。” 但是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再次见面,他便不是这韶华院的侍卫了。 沈南鸢虽然觉得他今日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没有深究,近些日子来的事情本就让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也更没有时间纠结别人如何了。 她稍稍的颔首:“那我进去休息一会,晚些时候要去祖母那里。” 萧琰低垂着眉眼的微微弯腰,起身时看着她的背影,黑润的眼眸幽深了许多。 顿了顿的却突然的开口:“小姐。” 沈南鸢闻声的回头,有些不明所以。 “您一定要等我,”萧琰的眸子仿若黑色的浪潮,几乎要将沈南鸢吞没,“我一定会回来。” 沈南鸢先是愣了愣,片刻浅淡的笑了:“放心,会等你的,我们等你回来再吃。”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萧琰收回了视线。 锦竹准备去膳房里打探李伯晚上要做什么好吃的,她顺嘴问了问:“你什么时候出府啊。” “这就出去了。” 她闻言点了点头:“那晚上早点回来。” 锦竹继续道:“今天是小姐的生辰呢,去年小姐生辰的时候因为君,小姐都没吃好饭,今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要陪小姐好好吃这顿饭,或许明年” 或许明年的生辰,小姐就要在宫里过了。 她不免的有些怅然,叹了口气的摇摇头:“我先去膳房了。” 萧琰的心口有些堵,眸中的黑意沉重,像是笼罩了一层的乌云,片刻暗暗的将眸子垂了下来。 心口的情绪交杂,让他一时的有些难受。 这顿饭,他陪不了她了。 他要走了。 沈南鸢一觉睡到了傍晚,还是青惢把她叫了起来,外面的天色昏暗,她稍微的打理了一下,便匆匆的往老夫人的院子走。 路过偏房时,屋内一片的漆黑,她以为萧琰是去膳房帮李伯了,于是便没有问,赶到了老夫人那里,却不见沈毅。 沈瑾瑜迎了上来,暗暗的看了看她的脸色,随后小心翼翼的:“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有什么能送你的,所以就亲手做了一支纸鸢,等会叫人送到你的院子里,不知道姐姐你喜不喜欢。” “当然会喜欢。”沈南鸢浅淡的笑着的摸了摸他的头:“你亲手做的就是最大的心意了,姐姐很高兴,也很喜欢。” 赐婚的事情之后,沈瑾瑜就一直担心着她,本想去韶华院看她,但是觉得她现在肯定想自己静一静,不想被人打扰,于是就没有去。 纸鸢是他许久之前就开始做的,马上入秋了,快要能放纸鸢了,不知道今年是不是她最后一次在宫外放纸鸢了。 沈瑾瑜眨了下眼睛,眼睛里蕴着些许的惆怅。 “若是姐姐你能一直在镇国公府就好了。” 以前是他不懂,一直都是听他娘说,导致对她有些误会,可是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才感觉到有个姐姐的好,他也从一开始的畏惧,慢慢的变得喜欢亲近她。 却没想到,一纸婚约下来,她便要入嫁人了。 入宫之后,应当就要鲜少才能见到她了。 沈南鸢淡淡的笑:“姐姐也想一直呆在镇国公府啊。” 不过其实就算是没有和二皇子的婚约,她是打算等萧琰回宫,便离开京城的,只不过马上就可以自由时,被这婚约阻拦住,没有了机会罢了。 她说完便去了老夫人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祖母,今日是我的生辰。” 沈南鸢眨了眨眼睛的,老夫人心中本来有些许的难过,如此一来不由得笑了笑的宠溺的道:“祖母早就把你的生辰礼备好了。” 沈思年在旁边道:“是啊,还用你暗示啊,祖母那么疼你,哪次把你的生辰礼落下来过?” 她闻言低眸笑了出来:“爹呢?怎么不见他?” 按理说,沈毅应该到了才对。 说到这个,沈思年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了一些:“入宫了。”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想起今日下午的太监着急的唤沈毅入宫的样子,不知为何,总感觉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不然不会如此的着急。 听到入宫这两个字,沈南鸢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上一次也是这样,入宫之后许久都没有回来,然后她身上就背上了婚约。 这一次,不会又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今年的生辰,看来真的不好过。 因为沈毅迟迟未回,老夫人便也只好如上次一般,让他们先吃,气氛一时的有些凝重,沈南鸢垂着眸子吃着沈夫人给她夹的菜,思绪有些乱。 沈毅回来两日,两日都没有好好的在镇国公府用膳。 现在入宫,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连一向喜爱吃食的沈瑾瑜,面色都微微的担忧了起来。 唯独不同的是,孟姨娘对她的态度十分的热切,还送了她生辰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姨娘有多喜欢她。 沈南鸢心里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就如此。 不过是知道陛下赐婚她与二皇子,而二皇子又是相对而言,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所以才这样的讨好她罢了。 生辰宴本该是高高兴兴的,可这顿饭吃的每个人都各有心思,尤其是老夫人和沈夫人时不时心疼的看过来的眼神,总让沈南鸢觉得有些难过。 连平时话最多的沈思年,今日话都少了起来。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如今也只期盼着,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将这桩婚约解除了。 一直到吃完了饭,沈毅都没有回来,夜色早就深了,黑泱泱的唯独有两侧的红色灯笼发出了幽幽的光亮,沈夫人皱着眉的安抚的道。 第一百章 他只会是三皇子 “鸢儿回去休息。” 沈南鸢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脸色颇有些沉的沈思年的身上,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到了嘴边被咽了回去。 她知道沈思年的心中其实是心疼她的同时,还有气的。 陛下让她入宫的事情,彻底的让沈思年明白,陛下隐藏着的忌惮。 在气,又在无奈,镇国公府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效忠,仍然被顾忌,可他心里同时也明白,这是在所难免的。 帝王都是多疑的。 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陛下明明知道,沈南鸢是沈毅最宠爱的女儿,想让她这一生不拘于礼数,却依然让她入宫的事情。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沈毅疼爱沈南鸢,所以才叫她入宫。 可就算是如此,他还仍然要效忠于陛下,效忠于朝廷,他的妹妹即将要入宫做人质,而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是让沈思年觉得十分无力的事情。 他是臣子,就是要效忠于陛下,但是即将入宫做人质的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心中哪怕是有千种万种的不愿意,可为臣子,只能听从陛下的旨意,送他的妹妹入宫。 世人都说,朝廷的稳定百姓们如今顺遂的生活,都是因为有镇国大将军在,所以别国不敢侵犯,别有用心的人不敢扰乱朝廷,可是最后,大将军宠爱的女儿,要入宫做人质。 沈思年只觉得心中难以平静。 从昨日知道赐婚的事情开始,他就久久的难以安宁,一夜未睡。 沈家人都是赤胆忠心,对朝廷仍是衷心,只不过心有些凉了而已。 现在看到沈南鸢,看着她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心尖都疼的难以忍受。 沈南鸢转身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心中的一口郁气难于吐出,压在心上越来越重,仿佛被围困在了荆棘之中,无法脱身般,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了地上,片刻轻轻的出声:“青惢。” 好像说些话,她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小姐,”青惢道,“奴婢在。” “你说现在萧琰他们吃过饭了吗?” “今天是您的生辰,肯定都在等着小姐您呢。” 青惢话落顿了顿,目光垂下来落在了地上:“小姐不到,他们肯定不会吃的。” 沈南鸢淡淡的勾起了唇角:“那他们等了许久了,锦竹估计都要饿死了,肯定在眼馋的趴在桌子边忍着呢。” 不远处就是韶华院,她穿来这里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在这里度过,渐渐的也对这里产生了依赖。 有李伯在有青惢和锦竹在,还有萧琰,与他们一起度过了一年四季,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沈南鸢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却突然的瞧见了李伯和锦竹两个人一同的走了过来,脸上有些着急的:“小姐,这么晚了,萧琰还没回来。” 她的神色顿时一凝,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还没回来?” “是啊小姐,您在老夫人那用膳,奴婢不敢去打扰您,但是等了许久,仍然不见萧琰,现在正要去找您,您就回来了。” 沈南鸢顿时焦躁不安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不是萧琰在外面发生什么意外了?”青惢抿了抿嘴,“小姐,要派人出去找找吗?” 沈南鸢闻言,眸子渐转,目光抬起落在了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没有任何灯光的偏房上,她停滞了片刻,使劲的点了点头:“派人出去找找。”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由远至近的,是沈思年沉沉的声音。 “不用找了,”他出现在了沈南鸢的面前,眸色深沉似水,嗓音沉的让沈南鸢的心蓦然一重。 “爹刚刚回来了,”沈思年站在不远处,声音裹挟着夜色,莫名的有种冷然,“今日,自小便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回了宫。” 沈南鸢顿时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瞳孔无意识的放大,心脏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耳畔倏的有些嗡鸣声,只能看到沈思年的嘴一张一合,带着无边的冷意的,全数的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三皇子,是你这韶华院的下人,萧琰。” ‘轰隆’一声,骤然的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她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一瞬间的头疼欲裂。 “小姐!” 青惢慌忙过来扶住了沈南鸢,沈思年看着院子中几个人震惊不已的模样,紧攥着的手微微的放开,随即又握住,短暂的痉挛着的深呼吸了一下,一时无话可说,陷入了沉默。 沈南鸢的头在麻麻的痛。 本以为萧琰还要过些日子才会回宫,却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怪不得沈毅被叫入了宫。 她微微的闭了闭眼,想到今天萧琰的种种不对劲,瞬间的了然。 恐怕他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您一定要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 所以,这是在向她告别吗? 她还想着过些日子给萧琰做几身新的衣服,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是,他不会回来了。 心中莫名的有种疼痛与空洞感。 以前想过千遍万遍的,他回宫时的场景,他回宫后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可真的到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与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怅然与空洞。 萧琰以后只会是顾盛琰,只会是三皇子。 但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萧琰不会再回来了。 沈南鸢咬了咬下唇,不由得苦笑。 今年的生辰,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了,以后每年想起来,都会记得无比清楚。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只是萧琰回了宫,如今的局势恐怕是要大变了。 沈思年轻叹了口气:“休息,你也该累了,其余的话明日再说。” 沈南鸢点头,看着沈思年走之后想了想,倏的往偏房走去。 门被打开,里面漆黑一片,青惢点了灯,屋内顿时就亮了起来,烛火幽幽的摇曳,空无一人,分明的萧索。 沈南鸢的视线稍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纸。 笔迹刚劲有力,她第一次发现萧琰的字原来写的如此好。 “小姐,我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不值一提 她整个人微顿,目光凝在了这张纸上,心中隐隐的空洞感再度传来,让她一瞬间的连呼吸都窒了窒。 或许是和他呆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所以知道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有些不舍。 应当是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已经回到自己的世界中了,故事也渐渐的回到了主线,虽然缺了一个孟初月,萧琰的感情线方面发生了变化,可是好在,他已经回宫了。 日后便是三皇子,再过些时间会被封为太子,最后坐上帝王的宝座,睥睨天下。 这才是萧琰的人生。 沈南鸢将手中的纸重新的放于桌子上,转身声音平淡:“我们回去。” 青惢:“是,小姐。” 她看着沈南鸢走出了偏房,转身将烛火吹灭了,屋内再度的陷入了黑暗,空旷的好似没人来过一般。 —— “殿下,时间不早了,您可要沐浴休息?” 太监叫刘自安,在陛下的身边伺候多年,看到萧琰当初流落时随身所带的物品并且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刘自安便被陛下调在了萧琰的身边,如此一来,陛下何等的高兴与重视他便被旁人瞧的一清二楚。 陛下赐了景华宫给了萧琰,极其宏大奢华,伺候的人更是赐了不少,皇后更是大喜,景华宫的里里外外都是由她亲自查看了一番才满意下来。 景华宫中也有一片的池塘,比韶华院中的相比大了许多许多,萧琰站在池塘边,看着里面的锦鲤微微的失神,片刻才颔首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现在叫顾盛琰,是皇家流落在外多年的三皇子。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萧琰这个名字。 入宫之后,他原本身上的所有行头都被换成了上好的绸缎制成的衣裳,绣着祥云的图案,一袭黑色的窄袖锦服,腰间束着同色的纹带,头发被束起戴着金冠,露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他的手背在腰后,身形颀长,仿佛透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一般。 刘自安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叫身旁的小太监去备水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萧琰的声音很淡:“没有。” 这个时候,她应当是已经回到韶华院发现他不在了。 刚刚陛下有叫沈毅入宫,她也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是三皇子,已经回宫了。 “殿下,”一个侍卫走来,弯腰行礼,“皇后娘娘来了。” 萧琰的眉头微皱,眸光垂了下来,掩去了中间的陌生感,随后转身,便往殿中走去。 皇后穿着一袭的淡色拖地长袍,头戴花簪与步摇,端庄而又高贵的站在殿中,看着萧琰之后眼眶泛红:“琰儿。” 萧琰行礼,嗓音沉沉:“母后。” 之前只在上元节的城墙上见过她,那时离的远,看的并不清楚,只觉得陌生,如今一看是能看的出来,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来的痕迹的,只不过萧琰长的并不像她,眉眼像陛下。 皇后当时只瞧了他一眼,便认定他是自己丢失的孩子。 “你才刚刚入宫,本该叫你多多休息,可是母后”她顿了顿,声音微微的哽咽,“母后找了你数年,才终于将你盼回了宫中,担心是梦一场怕你走了,所以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母后定会补偿你。” 萧琰道:“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回宫,便不会再走。” 皇后点了点头,拿着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眼泪,之前过于震惊,再加上那时丞相和沈将军都在,她没和自己的儿子说上几句话,如今看着他,心中稍稍的有了些安慰。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镇国公府?” “是,母后。” 皇后担心的问:“可有在镇国公府吃苦?沈将军是武将,镇国公府里” 可她的话还未说话,萧琰就抬起了头,眸色漆黑定定的道:“母后,儿臣在镇国公府中并未吃苦。” 他稍顿了一下继续道:“儿臣一直在沈小姐的院中做事,沈小姐温柔和善,对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对儿臣也好,所以儿臣并未吃苦。” 如此,皇后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如今”她微微的皱了皱眉,想了想的叹了口气,“罢了,这些事情过些日子再说,快歇息。” 如今朝堂的局势,不容乐观,况且陛下还赐婚给了二皇子与镇国公府。 本该是她儿子的东西,她要夺回来。 一直以来她因为自己孩子流落在外的事情郁郁寡欢,既然现在回来了,那么她的儿子本该有的一切,她都要拿回来。 萧琰侧身行礼:“恭送母后。” 院子中的烛火摇曳,刘自安弯腰道:“殿下,水已经好了。” 他应了一声,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的,眸底带着些许的锐利的神色。 刚刚入宫,所有的一切都还不稳,所以要暂时的靠着皇后,皇后看似无欲无求,可那是在自己没回宫之前。 他回宫,现在最焦急的,应该是二皇子。 华乐宫内。 顾盛谕来回的踱着步子,焦躁不安的眉眼沉了下来,庄妃的脸色难看的要命,染着豆蔻的手紧紧的握着茶盏,片刻重重的放了下来,发出了一道声响,溅出来了些许的水珠,让两旁站立着的宫女心中都一颤。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陛下才刚刚赐婚,眼看着下个月便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竟然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回来。 多年以来她盼望着的事情马上就要成真了,却还是差了一步。 “母妃,他可是嫡子,还有皇后与丞相为他撑腰,”顾盛谕咬紧了牙关,神色颇有些狠,“没想到他竟然是永安县主身边的侍卫,若是我知道,那时便直接将他杀了。” 庄妃的眉眼微垂,心中的神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无妨,他在外数年,下人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山间野夫,定然不能对这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比不过你从小便耳濡目染。” 她的眸色深了许多:“况且你身上还有和永安县主的婚约,有镇国公府在,丞相和皇后不值一提。” 第一百零二章 三皇子心仪你 但即便如此,顾盛谕心中的焦躁仍然无法安静下来。 “父皇还将自己身边的刘总管派去了他的身边。” 他狠狠的抿了抿嘴的,眸中迸出了些许的锐利的光:“明日我要去会会他。” 不然难解他心中的焦虑。 本来事情应当水到渠成的,他不该回来。 —— 青惢拿着许多的东西进了韶华院,身后还跟了许多的下人的,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东西,沈南鸢略显诧异的挑眉,问道:“这些是什么?” “回小姐,”青惢道,“这些都是昨日您生辰时,别人送的礼,大少爷让奴婢拿过来让您过目。” 说完,下人们便一一的将手中的红木盒子打开,或是珍贵的人参或是各式各样的珠宝,琳琅满目,沈南鸢拿了几个看了看,就兴致缺缺的放了回去。 “都放库房里去。” 昨日还有陛下和二皇子送来的奇珍异宝,她看了看便都叫青惢放进库房里了。 对她而言,都还不如昨日萧琰给她做的那一碗面。 沈南鸢看着手中的话本,本来平时里无事最爱看的,可是今日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正好孟初月来了韶华院,她便将话本藏在了自己的老地方,起身与她一同去了后院的凉亭。 “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回宫的事情,鸢鸢知道吗?”孟初月的余光看了沈南鸢一眼,见她点了点头的样子,抿了抿嘴的,“此事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大臣们也震惊不已,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三皇子曾是你这院子里的侍卫。” 她轻叹了口气的:“是我爹找到的他,所以我也知情,本来之前想要提醒你一句的,可是三皇子一直在你的身边不走,我便也没有办法与你说。” 沈南鸢垂着眸子。 怪不得那段时间里,只要初月一来,萧琰就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 原来是怕她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所以,他究竟知道多久了? 他一直都知道,却仍旧瞒着自己呆在韶华院中不回宫? “鸢鸢,”孟初月欲言又止,“此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她现如今与二皇子有了婚约,此事说来,是有些不妥,可她仍然想提醒沈南鸢。 “你可知,三皇子心仪你?” 沈南鸢闻言第一次个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她摇头:“怎么会,萧琰他怎么可能心仪我,他不会” 但越说,声音却越发的小了起来。 心口猛然的一震,她呆在了原地,抬眸愣愣的看向了孟初月。 耳畔骤然的响起一道温润低沉的嗓音:“明年这个时候,小姐也会和我一起守岁看烟花吗?” “您一定要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 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黑沉,定定的看着自己,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如今想来,好像确实不一样。 沈南鸢本以为入秋之后他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若是他早就知道,那仍然呆在韶华院是为了她? 一阵阵的不可置信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狠狠的打在了她的心上,让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的端起了茶盏抿了口茶,但手都是抖的。 心都提了起来,莫名的紧张。 孟初月一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的叹息着:“那时他一直盯着我,我没办法与你说。” 她的目光微顿:“鸢鸢,三皇子他早就心仪你。” 沈南鸢的手紧了紧。 心中说不上来的情绪传遍四肢百骸,她咬着下唇,怔愣出神着。 孟初月的眼睫微微的颤了一下。 如今的局势不稳,本来应当要立二皇子为太子了,可三皇子突然的回宫,之后也说不清楚会怎么样了。 她爹是站在三皇子的身后,但是她有些不清楚沈南鸢心中是如何想的。 一个是和她有婚约的人,一个是在她院子中朝夕相处了许久的下人。 于是不免的好奇的问:“鸢鸢,你觉得二皇子和三皇子,谁更适合做太子?” 院子中无旁人,只有她和沈南鸢,以及自己的心腹们,所以倒也放心。 沈南鸢没有犹豫:“自然是萧琰。” 孟初月闻言眉眼稍稍的舒展了些:“那你想嫁给二皇子吗?” “不想。”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孟初月看着她道:“若是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你这身上的婚约,说不定便能摆脱。” 她的声音有些轻:“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吗?” 从知道沈南鸢被赐婚开始,她就一直很担心,她知道沈南鸢不喜欢二皇子,现在定然是难过不已,所以如果是萧琰被立为太子,那么她身上的婚约说不定就可以摆脱。 虽然萧琰心仪她 但是现在只看她要怎么选择了。 是嫁给二皇子,还是选择三皇子。 沈南鸢的呼吸沉了些。 “你不喜欢三皇子的话,便和他好生说说,他本就在你的身边呆了许久,知道你的性子,会放你自由也说不定。” 孟初月一开始对萧琰喜欢沈南鸢的事情觉得很惶恐。 但是事到如今,是一条摆脱现在局势的方法也说不定。 沈南鸢是她身边的贵族小姐中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相比二皇子,萧琰毕竟是在韶华院呆了许久的人,稍微好说话一些。 只是 孟初月的心中有些担忧。 萧琰好像并不是会放手的人。 沈南鸢沉思了许久,片刻的抬眸:“我知道了。” 别的不说,就是冲着萧琰是日后的皇上,她都必须得让沈毅拥护萧琰。 只是不知道,朝堂之事,沈毅听不听他这个女儿的。 之前被婚约与萧琰回宫的事情接连有些打击到,以至于这两天的脑子有些混沌,现在清明了过来,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这件事不能急,还是要从长计议,好好想想。 如若不行,比起二皇子,那么她还是更愿意见到萧琰。 —— 景华宫中。 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二皇子到。” 萧琰的眸色沉了些,他看着迎面走来的顾盛谕,淡声的开口:“皇兄。” 第一百零三章 不在乎这个 顾盛谕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温和的道:“三弟。” 他道:“昨日本想来看看你,可是觉得你才刚刚入宫,定然是要休息,所以今日才过来,我们见过的,那时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今想一想,倒也是我们两个的缘分,在你入宫之前我们就见过了。” 萧琰的声音平淡,眸子漆黑深邃,恍若幽潭一般:“是啊。” 顾盛谕的眸光在他的身上扫过:“你应当是不记得了,你自小就最粘着我,无论我去哪里你都得跟着我,我一直很后悔,那时若是我看你看的紧一些,你也不会流落在外那么多年才回来了。” 听他说起这个,萧琰的眉头不禁的微微的皱了皱:“敢问皇兄,那时发生何事了?” “那时,”顾盛谕叹了口气,“我那时的年岁也不大,记得也是零零散散,只知道那是夏日,我与皇姐还有几个娘娘一同去行宫避暑,你年纪小,父皇担心,但你粘着我想跟我一同去,然后回去时遇到了刺客,你就不见了踪迹。” 他摇了摇头,很内疚的样子:“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很自责,若是我把你看在身边,应当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不过好在,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你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父皇定然会”他眸底锐利的光一闪而过,“好好的补偿你的。” 萧琰微微的垂眸,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这段的记忆,顾盛谕说的又简短,可是他觉得,事情应当不是那么简单的。 “皇兄不必如此的内疚,”他淡声的开口,“在外多年来,我并未吃苦。” “也是,你在县主的院子中做事,县主温柔端庄,想来也不会亏待你,”顾盛谕笑了笑,“这世间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日后等县主嫁入宫中,关系应当会十分融洽。” 萧琰的眸子陡然的暗了下来,他垂下了眼睑,淡淡的笑了笑:“皇兄说的是。” “今日父皇应当有不少的事情想要与你说,快些去御书房,我便也不打扰你了,”顾盛谕道,“昨日是县主的生辰,我有事并未前去与她亲自道贺,今日正好无事,便去看看她。” 萧琰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却依旧面色如常:“那就预祝皇兄与皇嫂,百年好合。” 顾盛谕笑了,他稍稍的颔首应了一声,随后就转身走了。 萧琰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风雨欲来一般,阴沉的有些骇人,刘自安弯着腰:“殿下,快些去御书房,陛下还在等着您。” 他眸中的神色微敛:“嗯。” 刚刚回宫的事情有些多,他没办法过去见沈南鸢,只有等过些日子才能去见她。 可一瞧见顾盛谕去了镇国公府,心中的怒意就忍不住的侵袭全身,想立刻就过去见她,但是他不能。 再等等,再等等。 他的眸子垂了下来,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指关节都隐忍的泛着些许的白意。 —— “鸢鸢,等过些日子,”孟初月看着她的脸色道,“就是京城的纸鸢节了,我们到时一起出去逛逛?” 去年的纸鸢节在沈南鸢穿过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她之前偶有听沈瑾瑜说过纸鸢节,于是有些想去的点了点头:“好。” 她顿了顿的问:“这些日子你应当是一直在忙着府内的事情,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挺顺利的,”孟初月开口,却皱了皱眉,“不过仍有一些人觉得我是庶女,看不上我,虽然是在背地里说的,不过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她叹了口气:“都是过去在我母亲手下做事的人,如今不服我也是能理解的。” 丞相府的主母做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被百般的唾弃,她自知自己无颜再做主母,便求了一纸休书,回娘家去了。 回去之前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丞相善待她的女儿。 孟家嫡女现如今的身子骨算是好了一些,可是总归是孟家的女儿,她没办法带走,如此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丞相府内,现在身份地位最高的便是她这个庶小姐,有人不服她也只敢背后说,她笑了笑的:“我倒也不在乎这个。” 从小到大,因为庶女这个身份受到的诽议多了去了,她早就习惯了。 “我大姐恨我入骨,我手里的一切本该是她的,她想要夺走,可是也有心无力。” 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到手了,所以平时主母在的时候怎么对她大姐,现在也是怎么对她。 只是那嫡女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过不去,格外的仇恨孟初月罢了。 想要夺回来,身体虚弱难耐,没有任何的办法。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 其实孟家的嫡女和主母相比原书,在这里的结局算是好了很多了。 原书中主母做的一切事情都败露后,羞愤不已的在狱中撞头自尽了,嫡女听闻此事,伤心过度病情加深,最后郁郁而终。 虽然在书里这些事情还要再往后才会出现,不过所有的故事都发生了改变,她们两个的结局改了也正常。 孟初月虽然是一个庶女,但也把丞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她才是适合入宫做皇后,但是如今就连沈南鸢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本以为自己手握剧本,了解所有的一切剧情走向,可没想到手里的是个假剧本。 就在这时,沈思年从韶华院外走了进来,他听到了下人说孟初月来了镇国公府,所以见到了她也不意外,稍稍的颔首看了她一眼之后,便道:“我今日入宫了。” 萧琰是丞相找回去的,所以孟初月定然什么事情都了解些,他也没避着孟初月,继续道:“听说萧琰如今叫顾盛琰,赐了景华宫。” 这些都没有变,沈南鸢知道。 沈思年继续的开口:“只是萧琰他刚刚入宫,宫中的事情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决。”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很担心。 沈南鸢闻言不由得道:“大哥,你挺担心萧琰的啊。” 第一百零四章 殿下宅心仁厚 沈思年点头:“自然是担心,他跟着我学武学了一年多,每日都能见到,与他的关系当然好,而且之前他是我镇国公府的人,这里可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入了宫后,我担心他能不能解决宫里的事情。” 里面勾心斗角的很,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丢了性命,更何况现在他还和皇位扯上了关系,对他的处境就更担心了。 刚刚入宫,他身边不知有没有可信之人。 沈南鸢看着他皱眉担心的样子,默默的道:“放心大哥,他肯定能自己解决的。” 而且 沈南鸢看着沈思年的眼神微微的有些奇怪起来。 如今和镇国公府和她有婚约的,是二皇子。 外人都已经把二皇子还有镇国公府当做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他好像相比二皇子,更担心萧琰。 似乎是压根就没想到二皇子。 她顿了顿的轻轻开口:“但是他刚入宫还没站稳脚跟,身边的可信之人应该很少。” 沈思年沉吟了片刻:“我还不知萧琰的能力如何,是否有坐上高位的能力,可若是他有” 他骤然的抬起了头,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我愿意做那个他可以信任的人。” 他的眼里是郑重且肯定的光,一时的让沈南鸢愣了愣,就连孟初月都被他的话怔在原地。 “但是,”沈思年道,“你身上有和二皇子的婚约,我恐怕是不能” “不用管这些,大哥,”沈南鸢立刻的打断了他的话,眸子底的光隐隐的蕴起,“不用管这些,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 如若沈思年真的想要做萧琰身边的可信之人,那么说服沈毅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 “萧琰并非是你看上去的那般什么都不懂,相反,他什么都知道,以后你就会知道,而且哪怕我与二皇子有婚约,但我心中也觉得,萧琰更适合坐上高位。” 沈南鸢的声音清脆:“若是萧琰当上太子,说不定婚约可以解除,大哥。” 沈思年怔怔的看了她一会,片刻倏的笑了出来,是这几日以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他使劲的点了点头:“好。” 他稍微的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你怎么知道萧琰什么都懂。” 毕竟手里拿着剧本,哪怕是个假剧本。 沈南鸢神色不变的:“我每日都能见到他,所以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让你失望的,大哥。” 不过哪怕是获得了镇国公府的支持,萧琰也要做出了一些实际的事情,不然支持二皇子那一派的人,应该很难会承认萧琰这个在外流落数年的皇子。 孟初月听着这兄妹两个的话,嘴角不免的浅浅的轻松的勾了起来。 事情好像看到了解决的办法,而且 她的目光不由得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沈思年的身上,眸子顷刻间柔和了起来。 沈思年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在这时,突然的有个侍卫走了进来,弯腰行礼道:“少爷,小姐,二皇子来了。” “” 沈南鸢脸上的笑容几乎同时的垮了下来。 孟初月安慰的看了她一眼,看着二皇子随后走来的样子,起身行礼。 “参见殿下。” “快起来,”顾盛谕笑着道,他看了一眼孟初月,眸子稍顿,“真是热闹,孟小姐今日怎么在这。” 语气平常,可是沈南鸢莫名的听出了些许的阴阳怪气。 不外乎是因为丞相拥护的是萧琰。 他之前百般的向丞相示好都无用,但是却在萧琰回来之后便站在了他那边 怎么叫他不恼。 “回殿下,臣女昨日有事未来。” 孟初月垂着头的继续道:“所以今天是特意来给县主送生辰礼的。” “哦?” 顾盛谕挑眉:“本王可否能看看孟小姐送的是何物?” “回殿下,”沈南鸢道,“已经被下人送去库房了,若是殿下想看,那臣女便叫下人拿出来就是。” “”顾盛谕侧目,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眸子稍稍的柔和的些,“不用了,今日本王来是专程来看你的。” “本王送你的那些生辰礼可都喜欢?” 沈南鸢:“喜欢,多谢殿下。” 其实她连昨天顾盛谕送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叫下人送库房里了。 “喜欢就好。” 顾盛谕道:“都坐下。” 几个人闻言坐了下来,顾盛谕便坐在了沈南鸢身旁的空位置上,青惢倒了茶,将茶盏轻轻的放在了二皇子的面前。 “各位应当都知道我那个在外流落多年的三弟回宫了,”顾盛谕道,“说来也巧,我三皇弟竟然一直都是县主院子中的一个侍卫,本王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幸好县主善良,未曾亏待于他,对本王而言,也算是个安慰了。” 沈南鸢淡声的道:“臣女也是刚刚才知晓,如此也是镇国公府的荣幸。” “幸有镇国公府,各位可能不知,”他开口,“三皇弟自小就很粘我,是我的一个小跟屁虫,我去到哪里他都必须要跟着,他丢失了之后,我日夜难安,昨日听闻他回宫,我欣喜若狂,这么多年的噩梦总算是可以消失了。” 沈南鸢垂着眸子,在二皇子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抹嘲讽的笑容。 说的跟真的一样。 萧琰回宫,最不安的就是他,还说什么欣喜若狂。 不过,萧琰小时候丢失的事情,确实不是他做的。 但他有一部分说的倒也对。 萧琰小时候确实是很黏他,在他丢失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大概真的是他们两兄弟感情最好的时候。 可惜后来一个失踪,而二皇子也长大了。 在庄妃的教导与年龄的增长之下,对权利与地位产生了极强的欲望。 沈思年道:“许是因为殿下的执念,所以才让三皇子平安无事的回了宫,殿下宅心仁厚。” “”沈南鸢第一次发现,沈思年原来这么会瞎扯。 她跟着说了一句:“殿下宅心仁厚。” 顾盛谕笑了笑:“是多亏了镇国公府。” 第一百零五章 希望他一切都好 他稍顿,随后看了眼旁边的孟初月,继续道:“还要多谢丞相。” 孟初月垂头:“殿下言重了。” “过些日子父皇应当会设宴庆贺三皇弟回宫,到时,各位一定要来。” 顾盛谕说完,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沈南鸢的身上,笑着说:“是我们被赐婚之后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场合,应当会有许多的大臣们前来恭贺,你若是怕,可不用理,我会来处理的。” 沈南鸢:“” 她的心里抗拒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的:“臣女多谢殿下。”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用如此的客气。” 还是别了。 还是客气点好。 还让她不用理,拉倒,改天永安县主高傲狂妄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京城里的百姓最喜欢的可就是听这些了。 顾盛谕端起了茶盏浅浅的抿了口茶,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沈思年的身上,眉眼幽深了许多。 “三皇弟既然为镇国公府的侍卫,那就是说武功不错,是沈校尉教的?” “是,殿下,”沈思年不卑不亢的道,“是臣教的,三皇子有天赋,武功学的极快,已经相当好了。” “沈校尉亲自教,能想象的到,三皇弟他武功该是如何的高强了。” 他稍顿了一下,随后看似漫不经心的继续问:“既一直在镇国公府,耳濡目染,那对朝政之事应当也有所了解,若是如此,父皇当是要省心许多了。” 他低垂着眉眼,眸中的深意一闪而过。 沈思年开口:“这些臣等不知,不过三皇子天资聪颖,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二皇子珠玉在前,若是三皇子也能像是二皇子一般,实属我朝之幸。” 顾盛谕看了过来:“本王算不了什么,还是有各位大臣在,我朝才能够越来越繁荣昌盛。” 他看了沈思年一眼:“尤其是镇国公府在,百姓才能安居乐业,镇国公府对我朝之重,天下皆知。” 沈南鸢与孟初月两个人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听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回,沈南鸢是真的觉得沈思年能扯。 二皇子珠玉在前。 实属我朝之幸。 之前是谁要去做萧琰身边可信任的人的? 沈南鸢忍着笑,继续的听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回的聊天。 其实顾盛谕想说什么他们心里都知道,不外乎是在暗示着现在和镇国公府与婚约的是他,他们现在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可惜他来晚了。 不过在这里属实是有些无聊。 沈南鸢与孟初月互相的对视了一眼,突然的轻轻的开口。 “殿下,大哥,时间不早了初月要回去了,我去送送她。” 沈思年点了点头:“去。” 顾盛谕稍顿,随后也站了起来:“本王也一同去。” 沈南鸢顿时一哽:“” 别大哥。 她干干的笑了笑的,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站了起来往镇国公府外走去。 孟初月看了看她,两个人对视着苦笑了一下。 好在送走了孟初月之后,二皇子也没呆多久就走了,这让沈南鸢总算是放松的长舒了口气。 沈思年略微的沉思了一下:“等过些日子我就入宫,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见到萧琰。” “你不用和爹商量一下的吗?” 沈南鸢想了想的:“过些日子我和你一同去和爹说。” “其实爹那边也好说,他本来就对这桩婚约不满,”沈思年道,“罢了,等和爹说完,我再去见萧琰。” 他的余光在自己妹妹的身上扫了几眼,心情终于恢复成了之前的轻松,笑着开口:“哥哥不为什么,只希望你能摆脱这桩婚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爹和我的心愿。” 既然无法抗旨,那就想想别的办法。 虽然不是完全能够成功,但是总要试一试。 沈南鸢的心中一动,有些酸涩。 这几日来沈思年阴沉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今日他终于算是把心头上压着的石头给放下来了。 萧琰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宫中如何了。 —— 转眼又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以来,沈南鸢就一直在府中从未出去过,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够从沈思年那边得知一些萧琰的消息。 比如他上朝了,气势姿态都十分的威严,浑身上下的气场叫沈思年看了都为之惊讶。 从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过去小可怜的影子,似乎只有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凛然的气息。 沈思年‘啧啧’出声:“他的变化真的很大,你若是瞧见了,也会吃惊的。” 还比如,庆贺三皇子平安回宫的宴席要在宫中举行了。 就在明日。 她自然要去。 沈南鸢知道这个消息时,心中竟然难掩的紧张。 多日不见萧琰,即将要见他了,总有些莫名的心悸。 王公贵胄与世家少爷小姐都要前去,是个很大的宴席,沈南鸢穿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再加上能看到萧琰了,就更紧张了。 脑海里不禁的回荡起前些日子孟初月说的话。 “三皇子他很早之前就心仪你了。” 青惢端了糕点过来,看着自己家小姐突然的低呼出声:“小姐,您的脸怎么红了!” 沈南鸢做贼心虚的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有吗?哪有啊。” 青惢狐疑的看了看:“那可能是奴婢看错了。” 沈南鸢深吸了口气的站起来,往屋子外走去,正好是到了傍晚,李伯正在去膳房准备做晚膳,他弯腰行礼着:“小姐。” “李伯,今晚要做什么呀。” “都是小姐您爱吃的,”李伯笑道,可眉眼里难掩的落寞。 自从萧琰走了之后都是如此。 年纪大了,或许就是受不了分别,萧琰一走,他就感觉无论做什么都好像少了一个人似的,心中就是有些难过。 萧琰在时,他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疼的。 不过他现在是去享受荣华富贵了,走了也好。 沈南鸢不免的轻声的道:“李伯,明日我或许能够见到萧琰,你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吗?我帮你带过去。” 李伯闻言眼睛亮了亮,想了想的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他一切都好。” 第一百零六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完,他稍稍的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如果可能的话,经常回来看看我们” “不过他现在是三皇子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李伯想了想的继续道:“算了,还是别说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萧琰贵为皇子,他只是个小小的下人而已,还有什么资格与他讲话。 李伯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小的去膳房了。” 沈南鸢看着他的背影,倏的感觉到了心里微微的有些心酸了起来。 说起来,第一个真心对萧琰好的,应该就是李伯了。 自己本身就是带着目的的靠近萧琰,所以才会对他好,第一个真心实意对他的只有李伯。 在他受伤的时候煎药做饭,有什么好的一定会给萧琰留一份,如今萧琰离开韶华院了,李伯虽然不说,但也是应当是挺伤心的。 青惢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开口:“小姐,明日奴婢不能随您一同入宫,虽然萧琰以前在韶华院做事,与我们相处了一年多,可您千万不要忘记,他现在已经贵为皇子,是君,而您如今与二皇子有婚约若是被人瞧见了您与萧琰一起,想来会遭人闲话。” 她话锋一转:“您若是想与他说话,记得找个隐蔽地方。” 沈南鸢:“” 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说话,如果被人发现了,不是更说不清吗。 她点了点头的:“我心中有数。” 明日,都还不知道能不能和萧琰说上话。 她与二皇子已有婚约,在外人看来,二皇子相当于就是与镇国公府扯上了关系,不知道有多少双的眼睛盯着她,让她没有任何的喘息的空间。 就算现在萧琰回了宫,可是在旁人的眼中,二皇子仍然是有极大的可能登上皇位,那么她就是日后的皇后,想想那些来阿谀奉承的人,她就一阵的头痛。 但是没有办法。 有沈思年在身边或许能帮她挡一下。 —— 翌日。 这个宴席是比较重要的,沈南鸢并不想太惹眼,所以就穿了淡绿色的一袭衣裳,外套还罩着一层的烟纱,头发乌黑,插着同样颜色的步摇,流苏撒在青丝上,显得灵动自然,脸部的线条流畅柔和,尤其一双黑润的眼睛,夺目耀眼。 本想着低调些,可是如此更显得她清新脱俗,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毅与沈思年一同前去,路上倒也没有说太多,反正大有一副无论做什么都有他们给撑腰的样子,但也是相信沈南鸢有分寸,不会惹事。 今日的宴席办在太极宫中,王公贵胄们早就已经到了,陛下与皇子们还没来,沈毅出现在太极宫中的同时,两侧的人便都瞧见了他,随即的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 “沈将军也来了。” “沈校尉年少有为,永安县主也被赐婚给了二皇子,一双儿女都如此,果真是随了沈将军。” 沈南鸢:“” 这些人 她还有个弟弟没来呢,虽然沈瑾瑜已经改变了许多,但纨绔的名声仍然在外,那个时候这群人可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她垂着头的,嘴角扯着浅浅淡淡的笑容应付。 “二皇子与永安县主何时完婚?可已选好了吉日?” 沈毅的声音颇沉:“还未,不急。” “不急不急,”那人见沈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赶紧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将军可知道些关于三皇子的事情?流落在外这么久,是被如何找回来的?下官只是听说个大概,不知道是真是假。” 陛下把消息封锁的紧,所以除了沈毅等人,知道萧琰过去的少之又少。 沈毅的眉头微皱,气势威严又冷然:“我又怎么知道。” 沈南鸢听了他这句话差点没忍住。 这人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陛下既然未告知于他们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还巴巴的过来问沈毅,不就是故意的吗。 沈毅怼的好。 好不容易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沈南鸢一抬眼就瞧见了对面的孟初月。 丞相仍然是坐在他们对面,作为朝廷的重臣,上面就是各位的皇子与公主,下面是文武百官。 她不由得侧目往皇子们坐的地方看了眼。 不知道萧琰会坐在哪里。 又过了一会,皇子们才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到了太极宫。 陛下有九个孩子,其中大公主与三皇子皆为皇后所生,书里大公主自小就疼爱萧琰,在他回宫之后更是对他百般的好,可是在萧琰回宫的第二年,她就去了侯兰国和亲,侯兰国的君主对她极差,但是她占着后位,仍旧被许多的妃子们视为眼中钉,后来大公主怀孕,便有妃子故意下药使大公主难产而死。 消息传来后萧琰震怒,举百万精兵亲自去砍了侯兰国君主的头颅,可大公主回不来了,永远的留在了侯兰国。 沈南鸢微微的抬头,目光落在了坐在椅子上面容精致的人,心里一阵的叹息。 既然故事线改了许多,只是不知道大公主的结局会不会被改。 她是真心对萧琰好并且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沈南鸢还是挺希望她能够活下来的。 可二皇子的出现打断了她所有的思考。 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只好站了起来,屈膝行礼着:“殿下。” 不等顾盛谕说话,周围的大臣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二皇子与县主真是郎才女貌啊。” “谁说不是呢,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婚期定在了何日?” 顾盛谕的脸上带着笑意的:“婚期还未定,等父皇选好吉日,定然会告诉各位。” 沈南鸢:“” 这些人真的挺会见风使舵的。 之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沈毅的脸色不好看,他们就不敢再继续的往下说,如今顾盛谕喜欢,就开始可着劲的奉承。 沈南鸢垂着头的不吭声,还是沈毅皱着眉的脸色颇沉的道:“殿下还是快请入座,陛下应当是快要驾临了。” 顾盛谕浅笑着:“好。” 他随之的看向了沈南鸢:“宴席结束等我一下。” 第一百零七章 莫要耽误吉时 沈南鸢稍顿,眉眼垂了下来,就连眸子里的光都骤然的一暗,心中的躁意席卷全身。 “是,殿下。” 所有的人都已经落座,几个皇子与公主也全都到齐,唯有一个位置空着,看着有些显眼。 她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心中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嗓音:“陛下驾到——” 所有人皆同时站了起来,齐声的行礼。 沈南鸢低着头,余光中看到有一抹暗黄色的衣服从自己的身前过去,在陛下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带着暗纹的衣裳,似乎意识到了是谁,她的心蓦然的提了起来。 “平身。” 沉沉的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沈南鸢站直了身子,不敢乱看,入座之后才顿了顿,忍不住的侧头,往皇子们的位置上看了过去。 萧琰正坐在她的斜对面,头发束起,脸上的线条冷硬,漆黑的眼眸锐利而黑沉,下颌线轮廓分明,五官立体且端正,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沈南鸢从未见过的逼人的气势与贵气,似乎与生俱来般,仿佛与她记忆之中的萧琰是两个人似的。 她连忙的收回了视线,目光垂着,心跳如鼓。 险些要忘了。 他已经不是韶华院里的那个小可怜了,他是顾盛琰,是未来的太子,是日后整个国家的掌权者。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她。 自己要小心。 萧琰已经上朝,大臣们皆已知道,看着陛下心情不错的样子,有人阿谀奉承道:“恭贺陛下多年来的执念终于了却,三皇子平安无事回宫,真是我朝之幸。” “听闻三皇子的武功了得,日后可与沈校尉比试比试。” “是啊,沈校尉的武艺拔尖,如此还真不知道谁更胜一些。” 沈南鸢垂着眸子,听到了旁边的沈思年的声音:“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微臣不敢。” 之前不是没有比试过。 那时是萧琰胜了。 她当时还以为沈思年有故意的让着萧琰,毕竟对她大哥的武艺,她还是很自信了解的。 如今想想,沈思年在武艺上应当不是那种会让着别人的人。 所以萧琰也是真的卓越。 不知现在若是真的比试起来,是谁赢了。 萧琰的目光紧随着看了过去,浅淡又快速的在沈南鸢的身上扫了一眼,转而落在了沈思年的身上。 他的声音沉沉:“无妨,改日沈校尉若是有空入宫,我们正好比试比试。” 沈思年:“是,殿下。” 沈南鸢:“”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怪怪的。 宴席正式开始,沈南鸢专心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有舞姬在中间跳舞,她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吃着吃着,突然的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看她。 紧密的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一抬头,却骤然的消失不见。 她疑惑的顺着感觉看了过去,正对上了二皇子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眸,她的呼吸一顿,赶忙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但是心中总隐隐的觉得,那道视线不是二皇子的。 萧琰端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手不由得紧了紧。 目光却再度的控制不住的隐秘着的往沈南鸢的身上看去。 她还是如往日那般,虽然离的并不远,但是就是有种与她相隔千里的感觉,好似中间有条幽深的峡谷,明明能瞧见,但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和她说话,不能走向她,甚至连看她都不可以。 他本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已经足够好,可是在看到了她之后,在瞧见了她和二皇子对视后,心中的怒火铺天盖地,让他一时的有些坐不住。 萧琰沉默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看着宫女倒满的酒,再度一饮而尽。 顾盛谕的眸光微侧,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下面的其中一个大臣,随后收回了视线的,神色平淡。 转而就听到了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陛下,三皇子回宫乃是喜事,若是把二皇子与永安县主的婚期定下,岂不是喜上加喜?” 沈南鸢顿时一怔,视线不由得抬起,落在正在说话的大臣的身上。 心中的抗拒传遍四肢百骸,让她一瞬间的有想要骂人的冲动。 随后便有不少的大臣附和:“是啊,陛下。” 沈毅的眸色沉了沉。 陛下想了想,却随之的看向了沈毅:“爱卿觉得如何?” 萧琰面色如常,垂下了眼睑,眸子中的狠戾一闪而过,指尖都泛着阵阵的白意。 “回殿下,”沈毅沉声的开口道,“臣以为,此事还是再等一等,臣虽凯旋,可是边关的战事仍旧紧张,臣随时就会再度出征,鸢儿是臣唯一的女儿,所以想亲眼看到她出嫁,待战事不那么紧张,再定下婚期。” 这就是遥遥无期啊。 边关这几年是稍微的消停一会之后,紧接着又紧张起来,如果是按照沈毅这么说,那么近几年婚期是别想定下来了。 顾盛谕的脸色微微难看了起来。 “若是仅仅因为将军想要看到县主出嫁就拖延婚期,那岂不是耽误了县主与二皇子的好事?将军若是想要为县主好的话,不应该如此。” 与二皇子走的近的几个大臣纷纷的点头:“是啊,莫要耽误了吉时了。” 沈思年笑了笑:“几位大人此言差矣,鸢儿她自小就与家父亲近,如若是边关紧张,看不到她出嫁,想来她也会抱憾终身的。” “是,”沈南鸢连忙的附和着。 陛下的目光在他们几个的身上看了看,片刻才缓缓的出声。 “沈爱卿说的有理,如此就再等等。” 顾盛谕有些不可置信的瞳孔稍稍的放大了一些,连几个撺掇的大臣都倏的安静了下来,互相的对视了几眼之后,讪讪的弯腰:“是,陛下。” 沈南鸢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陛下为何不选定婚期,这件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之前是三皇子还未回宫,所以二皇子就是板上钉钉的要被立为太子了,如今三皇子回来了,甚至还是嫡子,陛下是要看他的能力如何,再做定夺了。 第一百零八章 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不过这样却是救了沈南鸢,不然她和二皇子的婚约恐怕就要被定下来了。 她不由得抬头往二皇子那边看了看,顾盛谕神色平淡,似乎没有一点被影响到的样子。 还挺会装的,心里面还不知道有多生气呢。 知道婚期暂时不会定下来,沈南鸢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嘴角都不由得浅浅的勾了起来,于是吃的也就越高兴了。 总之就是心情好。 萧琰眸中的阴云也散去,好整以暇的垂眸,夹了些吃食放入了口中。 既如此,他便也放心了。 整个宴席看着时其乐融融,可实际上都是暗藏鬼胎,尤其是站的阵营不同,都各有各的心思。 陛下呆了没多久就先行离开了,陛下走之后,实际上宴席也就算是结束了。 沈毅因为战事的事情之前就和陛下一同离开了。 沈南鸢吃的差不多了,沈思年侧眸看了一眼她。 “回府吗?” “等等。” 沈南鸢稍顿了一下,说完后视线就落在了被大臣们围住说话的萧琰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完全看不见他的人,抿了抿嘴的道,“还是算了,回府。” 恐怕这次和萧琰是说不上话了。 不过人这么多,就算是萧琰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便和他说话。 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但是如今想和他说句话,确实很难。 她起身正要走,身后却突然的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 “县主,稍等。” 哦,对了。 二皇子让宴席结束了等他一下来着。 沈南鸢无奈的和沈思年对视了一眼,转身屈膝行礼:“殿下。” “随我来,”二皇子道,“麻烦沈校尉在这里稍等片刻,本王很快就带着县主回来。” 沈思年:“是,殿下。” 他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婚期确实暂时不会定下,可是他们两个同样的也确实被赐婚,有这么一层的关系在,镇国公府就是和二皇子绑在了一起,尤其是沈南鸢,无法拒绝他。 但是眼前看来,这桩婚事如若是有可能,还真的会被取消掉。 他刚刚的坐了下来,倏的就听到了一个清冷淡薄的嗓音响了起来,有些凉的:“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萧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视线落在了坐着的沈思年的身上稍顿,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便迈着步子急匆匆的往外走。 背影颀长,透着丝丝的阴霾,莫名的叫沈思年看着打了个寒噤。 他这架势,感觉像是找谁算账似的。 —— 沈南鸢与顾盛谕肩并肩的走在宫中。 明明今日的天气极好,可是沈南鸢就是能感觉的到心上的阵阵压抑的气息。 如果再和他呆下去,感觉自己的心态都要出现问题了。 前面就是二皇子的居住的宫殿,沈南鸢驻足在了门前,垂头低声的道:“臣女不便进入。” 顾盛谕倒也没有在这上面为难她,只是稍稍的颔首点了下头,轻声的开口:“县主稍等。” 这一次他留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在这里陪她,来来往往的或是宫女或是太监来去匆匆,垂着头的谨慎又小心。 若是不慎,随时有可能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在宫里就是要如此,没有一点的自由可言,对于穿书之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不喜欢被控制的沈南鸢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她轻叹了口气,宫女在一旁赶忙轻声道:“还请县主稍等片刻,殿下很快就来了。” 叹了口气宫女都惶恐的不行,这岂不像是坐牢,一举一动都被她看着? 顾盛谕从华乐宫走了出来,手上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他的眉眼温柔,看着沈南鸢像是在看世间最珍贵的珠宝一般。 “我们自被赐婚以来,我并未正式的送过你什么东西,这个簪子是我特意的叫人打造的,送与你,算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他抬手,指尖捏着一个玉簪子,质地细腻通透,十分的精巧,一看就是精心制作而成。 但是定情信物这四个字狠狠的压在了沈南鸢的心上,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微凝的伸手接了过来。 “谢殿下。” “这有什么好谢的,”顾盛谕笑了笑,随后道,“想来沈校尉应当也是要等急了,我们快些回去。” 沈南鸢:“是。” 手里的簪子像是个烫手山芋,她放于掌心,淡淡的垂眸的咬了咬唇。 但就在这时,有个太监疾步走来,在一旁行礼道:“殿下,庄妃娘娘请您过去。” 顾盛谕闻言步子停了下来,不等他说话,沈南鸢就急急的开口:“殿下,娘娘找您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您快些过去,臣女知道回去的路,您放心。” 她垂头:“您的事情要紧。” 顾盛谕想了想妥协的点头:“我叫一个宫女给你带路。” “不用,”沈南鸢寻思着宫女也都是他手底下的人,这样被人盯着,她难受的要命,“多谢殿下的好意,臣女知道回去的路的。” 见她坚持,顾盛谕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本王便走了。” 沈南鸢巴不得他赶紧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沈南鸢整个的松了口气,浑身上下的防备也瞬间的全都卸了下来,轻松了不少。 她转身疾步的往太极宫走,幸好她本身还不算是路痴,走了一次就能记住路。 沈南鸢边走边把二皇子送的玉簪子拿出来看,在手里拿着时能感觉的到一种温润的油脂感,是上等的好玉,只可惜她不是很喜欢。 二皇子送了她不少的东西,但是都被她放在库房里了,这个簪子也难逃进库房的命。 她捏了捏眉心的拿好手里的玉簪子,走过了月洞门,身子拐进了一处隐蔽的小路上,两侧都有竹子,是一条清幽的小路。 沈南鸢看了看陌生的地方,微微的张了张嘴。 刚刚还觉得自己记性好,走了一次就能记住路,现在就走错了。 可能是刚刚和二皇子一起走路时太过于小心,有些路没记住。 她正要回去,看看有没有宫女路过,可以帮她指路,却倏的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第一百零九章 是有些不高兴 脚步声有些熟悉。 沈南鸢想了想浑身都僵了一下。 她转身,视线直直的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瞳孔微微的缩了缩。 心里一股极强的预感袭来,她的声音微颤,低低的出声:“萧琰?” 脚步声一顿又响起,随即一张熟悉但是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了沈南鸢的视线之中,完全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在韶华院中的下人的模样,眉眼漆黑的如同曜石,每一处都是贵气与疏朗,叫沈南鸢倏的生怯,有些不敢认。 她的心跳如擂,五指不由得紧紧的聚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沈南鸢深吸了口气的,在他的视线的笼罩之下,轻轻的开口:“那个” 萧琰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倏的想起了青惢的话,抿了抿嘴的低低喊了一声:“殿下。” 今时不同往日。 他是三皇子,是君。 就算他似乎是心仪自己,可礼数也不能丢。 萧琰的眉头蓦然的皱了起来。 可不等他说话,就见沈南鸢又看了过来,顿了顿的,眸子里的光有些亮,是以前熟悉的样子:“你变化好大。” 像是有个猫爪在挠着自己的心似的,他心中舒服了一些:“是有一些。” 沈南鸢看着他,有些疑惑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 “就是路过。” 萧琰的表情如常,沈南鸢想了想的道:“对了,你走了之后李伯有些难过,我觉得还是把他想和你说的话告诉你。” “他说希望你一切都好,也希望如果可能的话,回去看看他。” 萧琰闻声心中有些热流划过,正要开口答应,神色却突然的一凛,余光往一旁看了看,声音顿时就冷了下来。 “嗯。” 如此的态度让沈南鸢一愣,她抬眸看着萧琰冷然的脸庞,不由得出声:“你” 但是话还未说出来,就被萧琰打断,他的眸子漆黑阴冷一片,声音凉薄,眸子疏离,似乎是和她不熟一般。 “县主怎么会在此。” 沈南鸢与他对视,被他疏离凉薄的眼眸笼罩着,只感觉浑身都凉了下来,震的她手都有些发麻。 她垂眸,遮去了眸底闪过去的难受:“回殿下,臣女迷路不知太极宫如何走了,殿下可否给为臣女指条路?” 心中的失落与落差感铺天盖地,让她一瞬间的难过。 萧琰的手紧了紧,看着她眼睛里逐渐的暗下来的光,心上肆虐着的疼痛险些将他淹没。 但身不由已。 “县主若是不认路,就不要在宫中乱走动。”他皱了皱眉的掠过沈南鸢,“本王和你说你也不知道,等会应当是有宫女会路过,县主那时便唤一个宫女带你过去,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径直的走开了。 沈南鸢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凉透了似的,半刻她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是初月感觉错了。 萧琰没有心仪她。 不然怎么会是如此的态度,更何况,以前他在镇国公府里的日子并不舒坦,回来了想与过去割舍也是正常的。 “永安县主?” 一道声音响起,沈南鸢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宫女。 “县主可是找不到回太极宫的路了?奴婢带您过去。” 沈南鸢压下心头的涩意,点了点头:“好。” —— 萧琰皱着眉,心中的戾气肆虐。 看着宫女缓缓往她在的方向走去的样子,萧琰的手紧了紧。 多日来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一面,最后竟然这样,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打了一拳似的,难受的要命。 可宫里的眼线到处都是。 如果被看到,不仅是对他不好,对沈南鸢更不好。 他迫不得已,却又心烦意乱。 入宫之后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都没有让他像是现在这一刻如此的烦躁过,只有沈南鸢才是能够主导他情绪的人。 脑海中不停的想起刚刚看到的她失望和震惊的样子,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刘自安恭敬的站于他的身后:“殿下,您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萧琰转身,眸子刹那间平静下来,“没有。” 他淡声的开口:“回宫。” 刘自安弯腰:“是,殿下。” 萧琰本就多疑,更何况刘自安本是陛下身边的人,才刚刚到他的身边没多久,所以说不定现在仍然是陛下的人。 宫中的人个个都不简单。 萧琰的眸光晦暗不明。 午后的阳光愈发的明媚,沈南鸢和沈思年一同的回到了镇国公府后,她就把二皇子送她的那个玉簪子交给了青惢,让她放库房里去了。 院子里站着李伯,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脸上扬着高兴的神色。 “小姐,”他轻声的道,“您入宫可见到萧琰了?他如今如何了?” 说起萧琰,沈南鸢就想起他疏离冷漠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的点头应了一声:“见到了。” “他现在很好,穿的也好,住的也应当挺好,身边还有一大群伺候他的宫女和太监,他现在是三皇子,吃不了亏的。” 李伯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并没有问其他的,似乎是知道萧琰现在很好就已经满足了似的笑道:“小的做了些糕点,这就给您拿过来。” 沈南鸢轻叹了口气的缓缓坐在了石椅上,青惢站于她的身侧:“小姐看着好像有些不高兴。” “嗯,是有些不高兴。” 其实心里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能是期望太高了。 她本以为萧琰在韶华院里呆了一年多,总归是对她对这里还是有些感情的,但是现实却让她失望不已,所以才心情不好。 李伯做的糕点有些甜,但是很好吃。 罢了。 和主角保持点距离,说不定还是好的。 她疲倦的站了起来往屋内走:“我累了,去歇息一下。” 不曾想,她这一歇息,醒来天都昏下来了,中午吃的有些多,所以她也不是很饿,简单的吃了一些就回屋看话本了,屋内的烛火摇曳,她看了一会伸了个懒腰,没有一点的困意。 夜渐渐的深了,她让青惢去歇息了,万籁俱寂,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似的。 第一百一十章 在你面前我只是萧琰 许是下午睡的太久了,夜都这么深了,她仍旧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沈南鸢轻叹了口气的从软塌上下来,缓缓的往内室走,准备去床上躺着,或许一会就能睡着了。 但就在这时,窗外似乎是闪过去了一道人影,极快的让沈南鸢瞬间的扭头,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沈南鸢:“” 她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的有点不安了起来。 沈南鸢抿着嘴走到了床边坐下,目光在窗户上再度的扫了过去,没发现有什么之后掀开了被子,正要上去,但是一道脚步声自外面传了进来,清晰无比的敲在了沈南鸢的耳膜上,让她的所有动作一顿,刹那间紧张了起来。 她狐疑的眯起了眼睛,轻轻的往外走,声音有些忐忑:“青惢?” 没有一点的声音。 沈南鸢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之后,稍稍的将脑袋探了出去,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烛火在夜色之中幽幽的亮着,她不由得有些疑惑。 镇国公府是有侍卫夜巡的,一般只会在院外巡视,并不会进到院子里,那么刚刚的脚步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韶华院里的人了。 夜色已深,不知道是谁还没有睡觉。 她正要关门,面前却突然的闪过来了一个人,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裳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倏的就迎面而来,沈南鸢甚至是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到的,蓦然的被捂住了嘴推入了屋内。 门应声关上,眼前就是来人的胸膛,她的腰肢被紧紧的勾着按在了他的怀里,身后是冰凉的墙壁,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的,鼻息之间一股清幽的好闻的气息笼罩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骤然的心跳如擂,脑子一片空白。 低低沉沉的故意被压低了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别叫,我就松开。” 沈南鸢拼命的点头,紧张之下没有听出来这道声音很熟悉,嘴上的束缚骤然的消失,她深吸了口气,垂着眸子的稍稍的顿了一下,正要开口大叫,再度的被捂住了嘴。 男人低低的笑了出来,嗓音恢复了平日的磁性低沉,细听之下还带着些许的宠溺。 “小姐看来被吓到了。” 沈南鸢闻声倏的一愣。 嘴上的束缚再度的消失,萧琰浅浅的笑着的垂眸,怀中的娇软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扣着她腰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些。 “”沈南鸢颤颤巍巍的抬头,正对上了一双熟悉且黑润的眼眸。 没有了白日里的冷戾与疏离的模样,此时温润又柔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的,她的呼吸不由得都窒了窒。 “萧”话到了嘴边,她猛然的回过了神,想起白日里他的模样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殿下。” 身后就是墙,没有可以退步的余地,和萧琰之间的距离近的连他的眼睫都看的清清楚楚。 腰间扣着的大手炽热,甚至在感觉到她想要退开一些之后没有松开,反而又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沈南鸢的心跳的厉害,她赶紧的垂下了眸子,紧紧的咬着牙关。 萧琰眸子里的光稍稍的闪了闪,声音清清淡淡:“不要喊我殿下。” 长长的眼睫垂下,在昏黄的烛火的笼罩之下,柔和的仿佛沈南鸢白日里瞧见的那个人是个幻觉似的:“我是萧琰。”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呼吸的炙热的气息让沈南鸢的脸不由得有了些许的躁意。 她强压着心中的悸动,却不敢抬眸看他,只是淡声的开口:“殿下如此,是不是不合礼数?” “就算还未成婚,可我也与二皇子有了婚约,殿下不应当如此。” 萧琰听了这句话,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 沈南鸢这一次倒是轻而易举的就从他的怀里出来了,登时就往旁边走了几步,与他之间隔了一段的距离,眼睛才敢抬起看向了萧琰:“殿下深夜到访镇国公府,可是有何事?” 萧琰:“” 她是生气了。 颇有些无奈的转过了身正对着她,眸子黑润,眼眸虽然沉沉,但是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圈,叫沈南鸢看着,不由得的抿了抿嘴的梗着脖子的看着他。 “在宫里的时候我不是故意那般对你。” 萧琰道:“我刚回宫,各宫盯着我的眼线极多,那时便有一个躲在暗处的眼线,我无可奈何。” 他浅浅的柔声的继续道:“所以,现在我不是特意来找小姐你赔罪?” 沈南鸢的眸光闪了闪,表情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这些话心中产生任何的波动:“您是君,是三皇子,您哪有什么罪。” “”她正要开口继续说话,突然的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是在和他赌气似的。 萧琰往前迈了一步,身形颀长,挡住了幽幽在烛火,阴影全数的笼罩在了沈南鸢的身上,莫名的有些压迫感。 以前的那个羸弱的小可怜,竟也有如此的气势。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萧琰停下来叹息了声:“小姐。” 他的眸子漆黑,却异常的认真,仿佛就是以前在韶华院中的模样:“在你的面前,我只是萧琰。” 从来都不是什么三皇子。 他就只是萧琰。 沈南鸢一瞬间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萧琰朝着她走了过来,这一次她并没有躲。 “我的身世,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他微微的垂眸,“只是有些原因。” 说不上来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想要在她的身边多陪她些日子。 还有一个是埋在他心底,旁人都不知晓的原因,是见到她对宫中的人退避三舍的样子,怕她知道之后也这般退避自己,所以才不敢和她说。 想来也有些好笑。 他竟然会怕在这种事情上面。 “但是,无论如何,在你的面前,在这韶华院里,我不是三皇子,我永远都只是萧琰。” 他说的郑重,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眉眼清隽认真,轮廓流畅棱角分明。 是萧琰。 是过去在韶华院中萧琰的模样。 沈南鸢的喉间莫名的有些哑涩,她嗯了一声:“我知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他远点 其实在他深夜来韶华院,沈南鸢就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白日里他冷冰冰的样子着实叫自己气愤,所以故意这样罢了。 她微微的昂了昂下巴:“不过殿下做什么自然有殿下的道理,不必与臣女说。” 萧琰的眉目舒展,满目的柔光:“消气了?” 沈南鸢:“我何时生气了?” 见她嘴硬,萧琰只是低眸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沈南鸢瞧了他一眼,指了指椅子:“坐下。” 宫中的守卫森严,之前他翻入宫中时就未被人发现,现在出现在这里没人发现也不奇怪,沈南鸢用余光扫了萧琰一眼,见他如今浑身上下的贵气与凛冽的气势,暗中感叹着果然还是要靠衣装。 她顿了顿:“你要去看看李伯吗?他一直都很想见你。” “要的,”萧琰道,“今日来就是想见见李伯的。” 韶华院中除了沈南鸢之外,对他最好的就是李伯,白天里见她的时候本想答应她会回来看看李伯的,但是被眼线打乱了他想说的话。 虽然主要还是因为沈南鸢,所以他才深夜来镇国公府,但是与见李伯并不冲突。 只是夜深了,他应当已经歇息了。 沈南鸢问:“你在宫里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嗯,”萧琰颔首,“我刚入宫,各方应该都还在观察我,所以暂时一切都很顺利。” 宫里的事情很顺利,但是最让他担心的一直都是宫外的事情。 好在今日沈将军一番话便将婚约无限期的延后,倒是让他放心了许多。 他也正好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事情了。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担心的道:“你在宫里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萧琰的眸中渐渐的生出了些许的情愫,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小姐在担心我?” “自然,”沈南鸢道,“你如今虽已经贵为皇子,可是毕竟也是在韶华院里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担心你是当然的。” “那比起我皇兄,小姐更担心我?” 这句话让沈南鸢的心蓦然的一跳,迎上了他漾着柔软的涟漪的眼眸,想了想的还是诚实的点头:“是。” 那二皇子她巴不得赶紧顺着原书的剧情下线,免得整日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憋的难受,相比二皇子,她自然是要更担心萧琰一些的。 毕竟说不定,日后能通过他把自己和二皇子身上的婚约给解除呢。 萧琰望着她,淡淡的弯起了嘴角,似乎是极其愉悦一般,连眸子底都溢着笑。 沈南鸢被他这么看着,突然的就有了些不好意思。 她的眼睛四处的乱看着,片刻道:“对了,你还是别喊我小姐了,你已经不是韶华院的侍卫,是三皇子了,你这么叫我,我有点惶恐。” 以前没感觉到有什么,但是自从他回了皇宫之后,换了身行头,一身气势逼人的样子,还叫她小姐,她心里就有点割裂感。 萧琰敛眸:“那我怎么叫你。” 他想了想,片刻抬起了眼睛,声音低低沉沉,眸子在烛火之下黑的发亮:“鸢鸢?” 沈南鸢整个人顿时就僵了僵。 甚至连呼吸都不由得一顿的,五指控制不住的握紧,慌了慌的:“随便你。” 她掩饰性的垂眸:“反正你现在的地位那么高,叫什么都行。” 萧琰弯唇,只觉得多日来在宫中紧绷着压抑着的身子都放松了许多,好似只要见到她和她说说话就能减轻自己身上的压抑着的情绪似的,今日的心情格外的愉悦。 想要每天都这么看着她。 他的眸光微顿,像是星河一般,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看着笼罩着温暖的光线的她,蓦然的想起刚刚箍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按的情景,娇柔的腰肢软的好像他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把她永远的都拢在自己的怀里似的,渐渐的产生了眷恋的感觉。 想要把她箍在自己的怀里,想要让她眼睛里只看着自己。 萧琰的喉结上下的滚动,眸子底的黑意更深了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的占有欲像是藤蔓一般,渐渐的渐渐的缠绕在了他整个心上。 沈南鸢:“” 明显感觉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像是盯着自己蓄谋已久的猎物一般,让她有些慌张,她轻咳了声的轻轻开口。 “去找李伯,”她站了起来,“你和他说几句话就快些回去,万一被人发现,这件事情就大了。” 萧琰的手紧了紧,控制着心中蔓延着叫嚣着的感情应了一声:“好。” 李伯早就已经睡下,但是瞧见了萧琰仍旧高兴的不行,却念在他们现如今身份有别,一直低着头的不敢看他,这是在沈南鸢的意料之中。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身份等事情是很重视的,好在李伯看到了萧琰高兴就好。 夜已经很深了。 萧琰也该回去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一层银光倾洒在了地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亮,他和沈南鸢一同站在院内,好像回到了他入宫之前的日子似的,日子恬静又美好。 他轻声的开口:“我走了,可能要有一段日子很忙。” 宫里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陛下如今身体急转直下,二皇子又是他之前看好的准备立的太子,他唯有现在的机会。 沈南鸢点点头:“去。” 她还是忍不住的叮嘱了一句:“注意些。” “好。” 萧琰转头默然的盯着她许久,片刻眉眼间稍稍的沉了一些,他与沈南鸢之间有几步的距离,随后一步步的逼近,逼得她无措的抬起了眸子,才淡淡的开口,声音中蕴着些许的威压:“你离二皇子远一点。” 相比之前的柔和,此刻倒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硬的出声,叫沈南鸢无措的眨了眨眼:“我也想离他远点,可是又不是我非要见他。” 她嘟囔着,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轻哼声:“明明是他非要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萧琰看着她许久,陡然的伸手,将她脸庞的碎发缕到了耳后:“总之你离他远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让我拥护三皇子? 沈南鸢被他这亲昵的动作吓的僵在了原地,感觉着他的手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擦过自己的脸颊,接触过的地方顿时就燥热了起来,她眼睫轻颤着怔怔的看着垂着眸子的萧琰,连呼吸都不由得轻了许多。 萧琰收回了手,见她怔愣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说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的,语气沉了一些。 “听到了吗?” 沈南鸢猛然的回神,无措的应了一声,双手紧握着:“听到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一阵阵的冷风吹来,将她脸上的躁意吹散了许多:“好了,你快回去,我好困,想歇息了。” 萧琰应了一声,黑润的眼眸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置于身后的手稍稍的紧了紧。 “我走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总归要先将眼前的事情都处理了,日后才会每天都能看到她。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下头,见他轻而易举的翻上了墙隐在了夜色中消失不见了后在原地站了许久,片刻才转身回了屋内。 真的过去了很多时间了。 以前和他一起翻墙出府的时候,还需要梯子,现在不用了。 他变了许多,自己也是。 —— 萧琰来的事情,所幸除了她和李伯,没有人知道。 或许是因为萧琰回宫,二皇子感受到了阵阵的急迫的原因,所以从宫宴之后,就没有来过镇国公府,沈南鸢这段日子的生活倒也是舒心一些。 可有件事情一直都压在她的心底,想了数日,还是去找了沈思年。 “大哥,我们还未和爹说那件事情。” 沈毅不想参与朝堂之上的各种纷争,以前便是保持中立,哪怕斗的再狠,都与他无关,谁是君主,那么他便效忠于谁。 可这样的赤胆忠心被陛下忌惮并且赐婚了之后,对外他就被迫的站在了二皇子这一边。 但近日来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拥立二皇子的人。 关于二皇子的事情,他都未参与分毫。 沈毅不喜如此,所以劝说他站在萧琰那一边,有些难。 沈南鸢抿了抿嘴:“不如今日” “那就今日,”沈思年道,“早些和爹说,我也早些可以去找萧琰。” 萧琰虽是在外流落了多年,可却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在军事还是在政治上都有自己的见解,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以民为先,和沈毅的初衷一模一样。 不愧是从他镇国公府里出来的人。 沈思年稍有些得意,不过虽然没说,但是他还是能看的出来,沈毅是颇有些欣赏萧琰的,如此一来,说服他好像也并不是件难事。 沈毅平时无事就会呆在书房,沈南鸢与沈思年一同的走到了书房外,她顿了顿的轻轻开口:“要不你自己进去?我感觉我进去好像有点不合适。” 她参与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好像不太好。 在这里,女子就是必须要三从四德,必须要相夫教子,她虽不喜这样,可是这个时代大多都是如此,她一个人根本起不了什么变化。 是沈毅宠女,所以她才能够随心所欲,但是皇命仍然不能违。 不过相比其他的女子,她算是比较幸福的了。 沈思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迈着步子往书房里走:“来来来。” 沈南鸢:“” 沈毅很有闲心的正在练字,他并未抬头:“怎么了,在里面都能听到你们两个的声音。” “没怎么,”沈思年笑了笑的道,“就是爹最近好像很忙,所以便和鸢鸢一起来看看你。” “”沈毅抬起了头,冷哼出声,“你以为我不了解你?” 他将毛笔放了下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快说!” 沈南鸢讪讪的笑着站在了沈思年的身后,稍稍的探了个脑袋出来,正想要说话,又默默的站出来去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沈毅一看他们两个这样,就知道或许是有什么大事想和他说。 沈思年的表情正经了起来:“爹应当是有看到三皇子近日来的举动,您是如何想?” 沈毅闻言稍顿了一下,视线不由得抬起落在了面前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上,眸子稍稍的眯了眯:“你想说什么。” 沈思年也不拐弯抹角,他正视着沈毅,淡声的道:“我觉得,相比二皇子,三皇子更适合做太子。” “爹,您应当也看在眼里,”他道,“如今丞相也拥立三皇子就能看出来,连丞相都是认为三皇子的能力出众,站在三皇子的身后的,虽说您与丞相之间有些不对付,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丞相一心为国。” “虽说我们镇国公府与二皇子之间有一层婚约在,但是立太子并不是一件小事情,关乎天下百姓,我觉得此事应当要十分的谨慎。” “爹,您觉得呢?” 沈毅淡淡的垂眸,镇静又淡然,似乎是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半分的波澜。 “你是想让我拥护三皇子?” 他的眸子漆黑,莫名的有些威严的模样:“我不喜这些,之前二皇子与五皇子之时我就一直避着,如今哪怕二皇子与镇国公府有婚约,我也并没有要拥护他的意思,我是臣子,谁是君主我就效忠于谁。” “可若是三皇子能让鸢鸢与二皇子之间的婚约解除呢?” 沈毅一顿:“什么意思。” “鸢鸢不喜欢二皇子,这件事情爹您也知道,三皇子一直都是在韶华院中做事,对这里想来也有一些感情,或许日后他可以帮助鸢鸢,将这桩婚事解除了。” 沈毅:“” 他叹了口气:“你也说了,立太子并不是一件小事,怎么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如此的草率。” “关乎天下百姓与我朝安危,此事不能随意的定夺,”他稍稍的顿了一下,“但是我确实要再看一下三皇子。” 这是有机会?! 沈南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不由得和沈思年对视了一眼,笑了出来:“爹,萧琰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是三皇子,”沈思年趁着沈毅训她之前赶忙的道,“注意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人夸他肯定高兴 沈南鸢赶忙的改正:“我是说三皇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沈毅轻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是对三皇子有些欣赏,或许是一直都呆在镇国公府的缘故,所以他与自己的想法初衷一样,都是以民为本。 万民百姓是根本,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听沈思年的话,如果日后三皇子没有让他失望,那么他破例也无妨。 沈思年和沈毅还有些话要说,所有沈南鸢就先回韶华院了。 其实她没有想到沈毅这么好说话,本来以为还要再多费些口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沈毅,虽然他也并没有明确的表情会拥护萧琰,但是能让他的态度松动一些已经很好了。 这样一来,萧琰的身边便多了一个沈思年可以信任,如此,等日后萧琰被立为太子登基之后,镇国公府不但会平安无事,想来地位也更不会出现什么改变。 她的眉眼都舒展了一些,连青惢都被她的情绪感染,笑着道:“小姐的心情难得如此好。” “是吗,”沈南鸢边走边道,“我觉得我每天的心情都挺好啊。” “奴婢觉得小姐自从萧琰回宫之后情绪就稍微的有些失落,”她想了想的继续开口,“今日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沈南鸢不由得愣了一下。 萧琰回宫之后她的情绪就失落了吗? 有这么明显? 脸不由得有些躁了起来,她的步子快了一些,声音有些小,掩饰性的轻咳了声:“快回去,我累了。” 青惢一脸的迷茫。 这不是才刚从韶华院出来吗? 她也没问什么,只是紧紧的跟在了沈南鸢的身后,轻声的叮嘱着:“小姐慢些。” 结果她越说,沈南鸢还走的越快了。 —— 很快就到了纸鸢节。 孟初月早早的就喊着沈南鸢一同前去。 纸鸢节举办在郊外,算是京城的一大盛事,这一天很多人都会去。 好在即便是已经入了秋,可是这一日却春光融融,河畔中都被倾洒下来的阳光映的波光粼粼,空旷的草地上已经来了许多的人了,湛蓝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各种各样的纸鸢,不只是平民百姓,就连世家公子小姐都来了许多。 沈南鸢拿的是她生辰时沈瑾瑜为她做的纸鸢,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蝴蝶,做的极好,处处都透着精致,孟初月不由得挑眉,笑着道:“好看。” “瑾瑜做的,”她开口,“你若是喜欢,我叫他多做一个送给你,他知道有人夸自己的手艺应当是很开心的。” 沈瑾瑜就还是个小孩。 听到有人夸他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孟初月点点头,眉眼弯着:“那我就先谢过瑾瑜啦。” 沈南鸢在穿书之前就很会放风筝,所以在这里也放的又高又好,稳稳的飞在天上,好像飞的要比其他人的都要高似的,青惢低呼出声。 “小姐好厉害!” 孟初月也点头:“想不到鸢鸢放的这么好。” 沈南鸢颇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昂了昂脑袋的:“那是自然。” 她对这个还是相当的自信的。 放了一会之后,沈南鸢就有些累了,她将自己的纸鸢收了起来递给了青惢,然后看着仍旧在卖力的孟初月,不由得笑了出来。 “没想到初月竟然也有不会的东西。” 孟初月的脸色微微的羞赧了一下:“我自小就不会放纸鸢,鸢鸢别取笑我了。” 沈南鸢道:“我来帮你。” 她伸手接过来了孟初月的纸鸢,没一会就给放的很高很高了,看的孟初月的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些,心服口服的:“鸢鸢比那些男子放的还要好。” 沈南鸢笑眯眯的:“他们哪是我的对手。” 越说还越有些得意了起来,感觉都能看到她摇晃着的尾巴似的,有些可爱。 孟初月忍住了笑意,附和的点了点头:“没错。” 沈南鸢就把放高了的纸鸢还给了孟初月,随后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河边:“你先放,我去河畔边坐着休息一会,你来找我的话去那边找我。” “好~” 沈南鸢才和青惢一同往河畔边走。 有些会做生意的摊贩早就趁着今日纸鸢节人多,在边缘搭建了摊子,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正好有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 这个时间所有的人都还在放纸鸢,所以休息的地方人很少,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解乏的伸了懒腰。 人多是人多,高兴也是真高兴,可是累,也是真的累。 也许是她在韶华院里呆惯了,不怎么出来的缘故,出门没多久,就累的不行。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的往远处看去,孟初月的纸鸢也放得越来越好了,果然是女主,虽然和萧琰的故事线已经绷得不行了,但是毕竟还是天选之女,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哪怕一开始不会。 沈南鸢转头看向了湖面。 不远处有一片的桂花树,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是沈南鸢喜欢的味道。 心情顿时就越来越好。 可余光中骤然的瞧见了一个人的身影正在朝着她缓和地走来,这个人的面相看着有些眼熟,沈南鸢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不是君辞的白月光林嫣吗? 能看出来,她的目的性很明显,是在朝着自己走过来的。 直觉能感觉到她来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沈南鸢不禁的叹了口气。 听闻君辞和林嫣的婚事告吹了,他该不会是把这件事情算到自己的头上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只觉得自己累的要命,不想再和林嫣掰扯,更何况他们两个婚事告吹的这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南鸢也不想多浪费口舌。 于是站起来对青惢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坐。” 青惢垂头:“是,小姐。” 但就在她们两个准备离开的时候,林嫣骤然的加快了脚步的拦在了沈南鸢与青惢的面前,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眸光中透着丝丝的锐利与浓浓的敌意的。 “沈小姐可否能与我说几句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岂不是贼喊捉贼 沈南鸢闻言:“” 她摇头:“不了,我和林小姐又不熟,没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以为君辞的事情都过去了,怎么都没想到林嫣又过来了。 这两个人真的是绝了。 “我与沈小姐确实不熟,可是君辞你应当很熟悉,”林嫣的眉眼中的敌意不减,“我找沈小姐想说的话,和君辞有关。” “我和君辞不熟,”沈南鸢淡淡一笑,“林小姐见谅。” 林嫣:“” 藏在心底数月的怒意与烦躁像是藤蔓一般,早就缠绕在了她的心间,让她此时险些的失去了理智。 若是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现在她说不定都已经嫁入了君府,成了君家的少夫人,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君辞说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补偿她。 可是她最想要的君家少夫人的位置,他却给不了。 甚至她还听到了自己身边的婢女说,君辞去找了沈南鸢,在镇国公府门前站了许久只想要见沈南鸢一面,沈南鸢生辰的那一日,他也去了镇国公府。 她惊怒之下派人找了君辞过来,质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沈南鸢,那个时候君辞抬眸,眼眸清明却认真:“是。” 他说的郑重,林嫣却被他这样的坦然惊的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说话时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可是你之前” “之前那样是我没有意识到,”他打断了林嫣的话,片刻嘴角扯出了些许的苦笑,“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 “那我呢!”林嫣崩溃,“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把我放在哪里!” 君辞沉默了许久,只是垂眸道:“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林嫣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 她想要的,君辞永远都给不了她。 “沈南鸢不要你了是吗?”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她只能把想到的所有可以扎到君辞的话都全数的在他面前说出来,“你活该君辞,是你把她给丢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你,你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自作自受。” 看着君辞一寸寸白下来的脸,林嫣的心里才觉得有些痛快。 他微微的闭了闭眼:“我知道。” 君辞垂着眸子,眼眶里泛着阵阵的血丝:“我以后不会再去找她了。” “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如今的所有事情确实都是我咎由自取。” 不管过去了多久,林嫣每每回想起君辞那张泛着血丝的眼睛,心中的疼痛难耐。 不是心疼君辞,是在可怜自己。 他不是在为了自己而红了眼。 若是 若不是因为沈南鸢,如果不是因为沈南鸢和君辞之间的婚约,那么她早就和君辞成婚了,她早就成了君家的少夫人。 沈南鸢在镇国公府呆着许久都未出来,想要和她说话并不容易,今日是京城的盛事,她觉得沈南鸢应该会来,所以才久违的出了府。 沈南鸢确实是来了。 林嫣的手紧了紧,语气也不由得尖锐了许多:“沈小姐和君辞不熟,可是君辞却为了你抛弃了我。” “”沈南鸢转身正要走的步子停了下来,她淡淡的侧眸,视线落在了林嫣的脸上,似笑非笑,“林小姐今日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的吗?”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我和你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淡声的继续道,“君辞做了什么事情和我无关,林小姐找我更没有用。” “我左右不了君辞的想法,所以请林小姐见谅。” 林嫣看着她转身蓦然的挡在了沈南鸢的面前,满目的敌意:“找你是无用,可是我只想问问沈小姐一句,拆散别人是什么感觉。” 她的手使劲的攥着,声调也扬了起来:“沈小姐就不怕遭报应吗!” “如果不是你,我能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如果不是你!”她的呼吸起伏着,用力的继续道,“我早就和君辞成婚了!” 青惢警惕的看着她,往前一步挡在了沈南鸢的面前,生怕林嫣一激动会对她做什么。 沈南鸢闻言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她拽着青惢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才好笑的道:“林小姐这番话岂不是贼喊捉贼?” 林嫣定定的看着她,咬了咬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和君辞是陛下赐婚,即便那个时候他不喜欢我,可是我和他仍然是当今陛下赐的婚,林小姐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她冷冷的眯了眯眼:“我被埋在鼓里,被你们两个耍,我倒是想问问林小姐,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林嫣的呼吸一顿。 “陛下赐婚,你们两个却在背地里暗度陈仓,是我仁慈,当初未与陛下说,放你们两个一条生路,不然你以为现在你和君辞还能无事?” 林嫣的脸上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她的呼吸都不由得顿了顿的,却又不甘心就如此,眸子底划过去了一抹难堪。 “若不是沈小姐纠缠君辞,我们能如此?” “不说这个,”沈南鸢淡淡的笑了笑,眼睛里尽是凉薄,“我在和你说,陛下赐婚时,你们两个在背地里瞒着我耍我的事情。” “就算我现在与陛下说,你和君辞都没有任何的好果子吃,更何况” 她的眼睛骤然的凉了下来,一股子骇人的森寒笼罩在了周围:“我是陛下特封的县主,林小姐又是什么东西?” 林嫣从来都没有看过沈南鸢如此气势凛然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子的凉意从后背骤然的窜了上来,让她一时之间愣然的呆在了原地,连她说出来的话都无法反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婢女伸手扯了扯林嫣的袖子,满目的惧意,小声的道:“小姐,我们还是走。” 沈南鸢确实是陛下特封的县主,她们根本就惹不起。 “”沈南鸢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了走的意思,她稍微的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势,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林小姐仍旧不甘心我知道,可是我不懂你为何来找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挺有自知之明 “林小姐如果只是想找个好欺负的人发泄自己心中的憋闷,那么我觉得你应该是找错人了。”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我不是以前为了君辞忍气吞声的人了。” 林嫣似乎是被说中了自己隐在心中所想的事情了似的,眼睫剧烈的颤了颤。 她确实无处发泄。 其实她心中,对君辞仍然是有些期盼,盼着或许是有一日他能够回来找自己,所以见他的最后一面只是说些扎他的心的话,并未完全的不留情面。 以前无论君辞说什么,沈南鸢都忍气吞声,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好,生过一次的气,但是今日看来,她并不是这种的性格。 林嫣眸子底的光闪躲着,抿了抿嘴的脸色渐渐的灰白下来。 “话已至此,我还是劝林小姐一句,君辞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我从小就喜欢他也走了出来,相信林小姐也可以。” 林嫣闻言,嘴角不由得勾起了抹苦笑。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的名声早就毁了,现在别人只要一说起我,定然会提起君辞,还会有什么好的归宿。” “林小姐看看我,”沈南鸢的眸子清明,此时没有一点的笑意,看着有些认真的模样,“刚刚和君辞解除婚约那段日子,整个京城都在传什么,都在怎么说我,你应当也知道,我现在毁了吗?” “林小姐是林太傅之女,定然会有好的归宿在等着你,只是现在还没有到而已。” 林嫣涩然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眸子却渐渐的沁出了些许的红,渐渐的聚拢了些许的水光。 沈南鸢:“” 完蛋了,给气哭了。 她无措了看了眼周围的人,‘啧’了声。 不会有人觉得是她把林嫣给欺负哭了!以为她仗势欺人,在欺负别人,那她可说不清了。 沈南鸢抿了抿嘴:“你哭什么。” “县主未免过于霸道,”林嫣眸子一垂,眼泪就落了下来,“旁人哭县主还要管?” “我也不想管,可是你这般哭,别人以为我仗势欺人欺负你怎么办?” 沈南鸢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特意过来找我的麻烦的!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哭,难不成还不让别人说话,一直被你骂了?” 林嫣:“我没有不让你说话。” 她红着眼,拿出了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就是突然没忍住而已,我倒也没有如此的恶毒,故意让别人误会县主。” 就是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一捧沙,转眼就消失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空虚,心中像是有一个大洞似的,呼呼的往里面进冷风,冷的她浑身都发麻。 沈南鸢道:“虽然这个时候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是你不像我,你和君辞之间并无婚约,甚至之前他说要上门提亲,最后也不了了之,说实在的,其实你和君辞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继续的开口:“外人看来,虽然确实会说一段时间,但是渐渐的就不会再说了,只要你不会傻的像是上次在高家时自己在我面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爆出来,眼前的一切都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林嫣擦着眼泪,手指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微抬落在了沈南鸢微微皱着眉的脸上,片刻苦笑了一下,“如果像是县主说的这般就好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算是自作自受。” 和君辞一样,都是自作自受。 是她的报应来了。 风水轮流转,无论是君辞还是她,都已经陷入了涡轮之中,无法自拔了。 林嫣的鼻子蓦然的一酸,再度的落下了泪来。 沈南鸢:“” 她面无表情:“你再哭,我真的走了。” 眼看着来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看着她面前站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人,她还真没办法解释。 林嫣抽抽噎噎,在心里积压了许久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流不完,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情绪,拿着帕子擦了好一会,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今日是我不对,是我冲撞了县主,我知此事其实与县主无关,”她的声音有些低,垂着眸子,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多有冒犯,还请县主见谅。” 沈南鸢闻言不禁的嗯了一声:“知道就好,不过我不会谅解你的。” 她摆摆手:“不仅不会谅解你,甚至还觉得你这个人不太行。” “”林嫣脸上的表情一顿,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心情却因为她的话,稍稍的有些放松下来,“县主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傅之女,县主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也自知我这个人其实很善妒,也有很多的缺陷,县主说的很对。” 沈南鸢:“行,挺有自知之明。” 林嫣所有的话都一哽:“” 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沈南鸢满身的懒意:“行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和你说的了,你应该也没有了?赶紧走你。” 林嫣:“” 刚刚悲从心起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觉得在她面前哭太丢人了。 她垂着眸子抿了抿嘴的:“县主请便,我先走了。” 沈南鸢看着她的背影,‘啧啧’出声。 君辞这人,真有够渣的! 感觉比原书里的还要渣!就大写的一个渣男,游离在两个女人之间,在穿书之前,这种男人爆出来绝对是会社死的! 但是今天之后,林嫣想来也不会再来找她的事了。 可以清净了。 君辞那边的所有事情应当与她再无关系了。 没多久,孟初月就收了纸鸢走了过来,视线在沈南鸢的身上看了几眼,眼神有些奇怪。 “我放纸鸢时看到有个人在和你说话,距离有些远就没看清,是谁啊。” “林嫣,”沈南鸢道,“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哭,哭完之后就走了。” 她说的轻松,但孟初月却能感觉的出来,事情应当是没她说的这么简单,肯定是过来刁难了她。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爱咋咋地 沈南鸢看着孟初月担心的样子,不禁的哑然笑了出来。 “真的,她没欺负到我,不仅没欺负到我,她还哭了。” 不过这么看来,林嫣真的很不甘心,也确实是放不下君辞,君辞到底祸害了多少女孩。 若是原主在,或许仍然会原谅君辞,可是她不会。 君辞如何,林嫣又如何,已经脱离了原书剧情的他们后面又会怎么样,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了。 如果林嫣聪明点,早些从君辞的阴影中脱身,日后又会遇到一个真命天子也说不定。 至于君辞 他爱咋咋地。 沈南鸢并不想再说这件事,她笑吟吟的挽住了孟初月的手臂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明月酒楼,我都好久没去了。” 孟初月点了点头:“好。” 来的人仍然是只多不少,沈南鸢和孟初月两个人一块上了马车,路上有些颠簸,沈南鸢轻轻的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 青惢轻声的道:“小姐,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去时的那条大路都是过来的马车,会有些拥挤,所以就走了另外一条小路,人少一些。”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知道了。” 这一次出来沈思年有让侍卫跟着她们,所以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因为入秋的缘故,所以许多的草和树都已经枯黄了,泛着萧索的模样。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了。 在一年之前,她完全不敢想象一年之后自己会如何,那个时候还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中,每日都想着要怎么和镇国公府一起生存下去,好在的是,这一年中虽然也发生了一些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所有的结果都是好的。 不过现在想一想,她无论什么时候,好像都不是真心的在对待萧琰。 那个时候是想让他消除对镇国公府的仇恨,如今也是想让他能够帮自己解除与二皇子的婚约。 她稍稍的抿了抿嘴的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沈南鸢稍稍的抬起了眸子往不远处看去,却骤然的在一片枯黄之中看到了一抹红色,非常显眼,她不由得诧异的挑了挑眉:“初月,快看那边有一片的花。” 距离她们有些远,大红色的有些妖异。 孟初月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这是木芙蓉,早晨开放时是白色或者浅红色,中午下午时深红色,不过这样鲜艳的红我还是第一次见。” 像是鲜血一样。 尤其是在这样萧索枯黄的地方,突然冒出来的红,妖异的有些渗人。 她道:“下去看看。” 足足有数十珠的木芙蓉花团锦簇的挤在一起,每一株上面的花都是鲜红的红色,不过距离小路有些远,沈南鸢被青惢搀扶着小心翼翼的走过丛生的杂草,最后驻足在这片木芙蓉的前面,骤然的皱了皱眉。 “这种花这么不好闻吗?” 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还有些臭,有些恶心。 “不是啊,”孟初月道,“木芙蓉没有花香,有也是一股淡淡的香味,没有像是现在这样这么臭的。” 她有些迷惑的掩着口鼻往后退了几步,片刻实在忍受不了这股味道的道:“鸢鸢,我们还是走。” 沈南鸢点了点头,她们连忙的原路返回,却突然的瞧见有几个人正在迎面走了过来,似乎也是被这些木芙蓉吸引了似的。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瞧见这样的景色。” “是啊,这条路平时没人走的,不仅颠簸,路还窄,若不是因为今日纸鸢节人多,谁会走这里,不过偶尔走这里,竟然还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以前我们来踏青的时候倒是来过这里一次,风景还是不错,但是那个时候没看到这些花。” 沈南鸢寻思着你们走近之后绝对会被臭的立马回来。 这几个看着都是学子模样,温文儒雅,但却在看到了她和孟初月之后顿时就呆滞了一下,连忙的收回了视线,有些呆,叫沈南鸢弯唇觉得好笑。 她走慢了一些,没多久果然听到了对话声。 “这什么味道啊,太难闻了!” “是这种花本来的花香吗?” “不知道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 沈南鸢和孟初月已经走远闻不到那股味道了,但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仍然是能想象的到那股臭味。 就快要到马车的时候,她稍稍的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正蹲在木芙蓉前面,似乎是正在看什么。 青惢伸出了手:“小姐,慢些。” 沈南鸢点了点头的应了声,刚刚转过身子搭上青惢的手,却骤然的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叫声。 “是人!有人被埋在这!” “死了!是个死人啊!” “快来人啊!” 沈南鸢闻言瞬间的转头,刚刚蹲在地上看的那个男人被吓的跌坐在了地上,快速的爬起来之后仓皇的朝着她们这里跑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惊惶万分,没有一点血色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镇国公府的侍卫顿时就走来挡在了沈南鸢与孟初月的面前,沉声的喝到:“怎么了。” 那几个人瞧着手无缚鸡之力,看到侍卫之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似的,手剧烈的颤着的指向了那一片的木芙蓉,声音控制不住的满是惊愕与害怕,浑身都在颤抖着,头都冒着冷汗。 “那那边,那片的花下面,埋着一个死人。” 沈南鸢的神色顿时凛然的起来,孟初月的语气稍有些不可置信:“死人?” “是啊,我觉得那土里有些不对劲,蹲下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是手!都已经烂的只剩骨头了!” “我说那边怎么那么难闻,原来是下面埋着死人!” “怎么办啊现在,要报官吗!” 几个学子仓皇失措,沈南鸢却不由得往那片血红的木芙蓉看了过去,只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股子寒意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侍卫低声的道,“您和孟小姐先回府,剩下的小的来处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还笑的出来呢 沈南鸢点了点头:“好。” 她不由得握紧了手:“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 “是,小姐。” 青惢着实是怕了,语气也稍微的急了起来:“小姐,您快些上马车,我们赶紧回府,奴婢总感觉这个地方太阴森了。” 想想刚刚她们去过那里就一阵的发寒,闻见的味道是死人的,说不定她们刚刚踩过的土地下面就是死人,这一个想法让她浑身都发麻,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在镇国公府中许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也是第一次与死人离的这么近。 想想都后怕。 今晚大概是要睡不好觉了。 那几个学子的声音仍然发着颤:“那我们也走了,此事就拜托小姐了。” 似乎是之前看到的东西对他们的冲击过大,说完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这里,沈南鸢和孟初月一同的上了马车,直到行驶了一段的距离,她心中的仓皇才稍稍的压下去了一些。 “是不是因为下面埋着死人,那些花才生的这么红?” 之前就觉得这抹红妖异的渗人,如今想想这个可能性更是高。 孟初月迟疑的点了点头:“或许是。” 实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今日让她们给碰上了。 她顿了一下:“就是不知那个死人是被人谋害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要靠大理寺来查明了。” “你被吓到了?” 沈南鸢稍稍的摇了摇头:“没有被吓到,毕竟也没看到他们说的骨头,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孟初月闻言笑道:“鸢鸢的胆子其实还挺大的,若是别家的姑娘早就被吓的花容失色了,你倒是与她们不同。” 沈南鸢道:“你也是啊,你还笑的出来呢。” “那怪不得我们两个是朋友。”孟初月笑着开口。 可是回到镇国公府后没多久,听到了沈思年说的话,沈南鸢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大理寺的人与我们府中的侍卫过去之后,在那片木芙蓉下面挖出了不止一具的死尸,足足有数十具,此事关系重大,陛下特派三皇子与大理寺的人一同查清。” 数十具。 这个数量让沈南鸢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不知道,仵作还在验尸,其他的事情等三皇子查。”沈思年叹了口气的,目光在自己妹妹的脸上扫了几眼,“看你不害怕,我心里就放心了。” “幸好死尸上长了一片的木芙蓉,不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了。”他想了想的,继续道,“听说这些死尸有的已经化成白骨,有的腐烂了,看来死的时间都不一样,那片木芙蓉是长在这些尸体上,以他们的血肉为辅生长的,所以长势才如此好。” 沈南鸢:“”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这沈思年真是个大直男,竟然给她说这个! 她想起白天时闻到的那股臭味就想吐,现在听他描述就更想吐了,她摆了摆手,掩去不适:“等什么时候事情被查清了,你再和我说。” 沈思年喝了口茶,终于转移了话题。 “陛下是故意来让三皇子调查的,想看看他能不能把这件事情调查的完美,估计此时,二皇子又在心焦了。” 但是在御书房看到二皇子的时候,他看着萧琰满脸的笑容,一副疼爱他的哥哥的模样,想一想沈思年就不禁的嗤笑出声。 沈南鸢闻言担心的道:“那他不会在暗地里给萧琰使绊子。” 这件事原书里没有发生过,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免的就有些担心起来。 “他想使绊子也无可奈何,这一次三皇子是与大理寺的人一同查案,大理卿与丞相之间的关系不错,丞相既已与三皇子站在一起,那么大理卿自然也是偏向三皇子的,二皇子的手可伸不到大理卿这里。” 沈南鸢闻言放心下来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除了沈南鸢她们知道之外,还有那些学子知道,事情从他们的口中传了出来,很快这件事情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 突然的出现了数十具死尸,无论是谁,心中定然都会害怕,京城之中人心惶惶,陛下限期七日内,必须将此事查清,以安抚百姓。 萧琰也是自那日去了镇国公府后第一次出宫。 大理卿迎着他走来,弯腰恭恭敬敬的行礼:“殿下。” 所有的死尸都被移到了大理寺,正在由仵作验尸,萧琰皱着眉问道:“如何了?” “回殿下,”大理卿道,“所有的死尸身上都有箭伤,是被箭射死的,衣服皆是粗布,这些应当都是难民或者是日子过的比较清贫的百姓。” 萧琰颔首点了点头:“等会与我一同去发现他们的地方看看。” “是,殿下。” 大理卿稍微的顿了顿:“那殿下您现在” “去看看那些死尸。” 大理卿闻言不由得诧异的抬起了头:“您要亲自进去看?” “嗯,”萧琰的眸子黑润,透着些许的森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怎么?” “没有没有,”大理卿弯腰道,“殿下请随我来。” 入秋之后,天越来越冷了。 沈南鸢重新的穿上了她的披风,从老夫人那边吃完晚膳回到了韶华院,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再过不久,应当是又要到皇家围猎了。 去年是不得已才去,可是今年的话,她想去了。 想去年的那棵柿子树,还能和高雪落还有孟初月一起说话,说不定还能见到萧琰。 距离上次见他,好像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 青惢抿了抿嘴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家小姐卧在软塌上看话本的样子,轻轻的开口:“小姐,您今晚睡的着吗?” 沈南鸢闻言诧异的抬眸:“为何睡不着?” “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青惢道,“奴婢怕您做噩梦。” “不会,其实也就是当时觉得毛骨悚然,现在想想觉得还好,”沈南鸢笑了笑的道,“况且,我们不是没看到具体什么样吗?只是听说的而已,没什么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于心有愧 以前看电视剧尤其是国外的那一种刑侦片看的很多了,所以也就只是当时浑身有点发麻,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青惢稍稍的点了点头,抿着嘴模样看着有些纠结的。 “小姐您不害怕就好。” 沈南鸢的目光稍顿,最后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知道了什么的,骤然的笑着道:“是不是你害怕了,自己睡不着所以想着如果我也怕的话,就过来和我作伴?” “没有没有。” 青惢下意识的连忙摆手,但是稍稍的顿了顿的又诚实的点了一下头。 “奴婢是有些害怕。” 她紧接着继续道:“奴婢晚些去找锦竹一起睡。” 青惢害怕也是正常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沈南鸢点头笑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找锦竹。” “是,小姐。” 沈南鸢看着她走出屋内轻轻的关上门,才拿起了话本继续看。 夜渐渐的深了,她也有些困倦了,正准备去休息,就倏的听到了门似乎是被敲了两下,她所有的动作都一顿,然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是我。” 低低沉沉的,熟悉的嗓音。 沈南鸢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她不由得有些诧异的走了过去,打开门就瞧见了萧琰正站在她的门前,身上裹挟着外面的寒气的,身上有些凉。 她生怕萧琰被别人看到,赶忙的侧了侧身子让他进来,诧异的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在宫外查案,顺道就来了。” 萧琰的声音颇有些沉,好似外面深沉的夜色一般。 “小姐怎么还没睡。” “我若是睡了,那你现在岂不是白来一趟,”沈南鸢道,“你该庆幸我还没睡。” 萧琰闻声笑了笑:“是,确实该庆幸。”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南鸢,阴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好似把她全然的笼罩在了自己身前似的,眸子也不禁的温软了许多。 “我听闻,发现那些死尸时,你也在?” “嗯。”她点了点头的坐了下来,“今日是纸鸢节,大路上人比较多,所以就走的小路,我们瞧见了路边有一片花,所以就过去看了看,闻到有股很难闻的味道我们就走了,是另外几个学子发现的死尸。” 沈南鸢顿了一下问:“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被箭射死的,”萧琰坐在了她的旁边,“全部都是。” “”沈南鸢皱起了眉,“好查吗?” “说好查也好查,说不好查也不好查,”萧琰稍顿了一下,“不过父皇给的期限内查清应当不是问题。” 他说完,目光就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眼睫在眸底落下了一层浅淡的阴影,带了些许的淡淡的笑意。 “本以为小姐会被吓到,如今看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是自然,”沈南鸢道,“我可是镇国将军的女儿,难道能被这种场面吓到不成。” 不过就是闻到了味道,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有啥好怕的。 她紧接着问:“但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宫吗?宫中不是有宵禁吗?你不会又要翻进去!” “我已经派人入宫禀告父皇,今夜查案,在大理卿府上住了,明日再回宫。” 萧琰说完,眉眼稍稍的弯了一些,黑润润的眼眸中划过去了一抹可怜:“但是,今夜我是真没地方住。” 沈南鸢:“你不是说要去大理卿的府上吗?” “去别人府上叨扰不好,尤其是大理卿有两个女儿,我去他府上扰到了他们清净,我于心有愧。” 沈南鸢:“” 她听出来了萧琰话里的意思:“如果三皇子不介意,那么偏房你可愿意去住?” “不介意,那就多谢县主了。” 萧琰敛去了黑眸底的可怜,神色瞧着稍微的带着些慵懒的笑意,沈南鸢看了一眼就立即的收回了视线:“不过李伯他们起的很早,你若是不想被他们发现,要很早出府。” “无妨,”他道,“明日正好我要早些去找大理卿。” 听他说了这话,沈南鸢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其实被李伯和青惢他们看到也没什么,就是有些麻烦。 毕竟现在萧琰的身份不一般,他们高兴的同时定然还是要考虑到这些。 沈南鸢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睛里缀着些打哈欠出来的水光:“若是查到什么的话,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些进展。” 她以前就爱看刑侦类的片子,不知道最后的真相,她有些难受。 萧琰应了一声:“好。” 他站了起来:“困了的话,你先睡,我去偏房了,有事叫我就可以。” 最后一句话一如以前他在韶华院中经常说的那句话。 沈南鸢吹灭了内室的烛火,唯有外面的那盏幽幽的亮着,心里却无比的安定。 好像是因为极其困倦了的原因,也好像是因为,萧琰就在她不远处。 —— 翌日。 偏房早就没有人在了,除了沈南鸢更没有人知道,昨夜萧琰来过。 在京城郊外埋着数十具死尸的事情传遍京城,过了两日后,高雪落都仓皇的来了镇国公府,握着沈南鸢的手好一阵的安慰,好似是生怕她被吓到似的,直到沈南鸢无奈的笑着说了很多遍自己无事,她才放心。 “哎,我听说了一件事,”高雪落突然的靠近了沈南鸢,显得有些神秘兮兮的,“林嫣好像决定要离开京城去她外祖父那里了,叫什么州来着我听完就忘了,过些日子就走了。” 沈南鸢有些不可置信:“她要离开京城了?” “是啊,”高雪落道,“我刚刚知道时也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想想也是,本来君辞都要去林府提亲了,京城内都知道了,结果君辞又搞出这么一出,她肯定是没脸再呆在京城了。” “她外祖父那里消息不如京城灵通,也不知道她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说不定会在那里遇到一个命定之人呢。” 沈南鸢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现在看来,林嫣应当也是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决定要放弃君辞了。 这样倒也挺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是你的表妹 虽然说她对林嫣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她总归也是被君辞伤害到了的人,而且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如果林嫣真的想通了,那么真是一件大好事。 一年之内失去了两个最爱他的人,就让君辞后悔去。 不过沈南鸢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林嫣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还有,你一向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吗?纸鸢节你去哪了?都不见你来找我。” 高雪落脸上的笑容一僵:“林嫣的事情我就是听来的,纸鸢节那日我有事,所以就没去。” “哦~”沈南鸢拉长的尾音,“有事啊。” 她满目调侃的:“是有事,还是和别人在一块呢?” “”高雪落迎上了她调侃的眼睛,叹了口气的妥协,“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想来找你和你一同去放纸鸢的,我从好久之前就在期待这件事情了,但是没想到,刘家人竟然来高府了,我爹还非要我和刘郁礼一同去纸鸢节,我才不乐意和他一块出去。” “他也不愿意和我一道去,于是敷衍的在京城里转了一圈就回去了,但是没想到他爹和我爹就像是存心的一样,这几日总是撮合我们俩,我们也没办法,就只能随便的在高府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这不就聊天了,聊着聊着不就说到了林嫣,刘郁礼说林嫣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邀了君辞见了最后一面。” “以后她应当是不会再回京城了。” “今日我还是好不容易才有了时间来找你。” 沈南鸢促狭的笑道:“挺好,改变印象的第一步就是要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聊出感情了。” 高雪落:“” 她斩钉截铁的:“不可能,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会有感情。” 沈南鸢瞧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也没太多的调侃她,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之后,高雪落便回去了,没多久,却从韶华院外走来一个人,是沈夫人身边的婢女,她行礼道:“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到了正堂,才看到不止沈夫人和沈思年在,还站着一个女孩,瞧着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不施粉黛却楚楚动人,冰肌玉肤般,生的极好看,沈夫人似乎和她很熟似的,握着女孩的手正在说着些什么,她浅笑着走了过去:“娘。” 沈夫人满面的笑容,脸上带着些许的宠。 “鸢儿快来,这是你表妹妙芙,你们应当是许久都没见过了,上一次我记得还是在鸢儿七八岁的时候,转眼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吴妙芙转身缓缓的行了一礼,皓齿星眸,眼睛弯了起来:“表姐。” “妙芙即将及笄,先在我们府上住上一阵子,”沈夫人道,“院子都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等会叫你表姐带你过去,顺便熟悉熟悉镇国公府,明日你若是想出府看看京城,你表哥表姐也可同你一起去。” 沈夫人看着时极其疼爱她这个表妹,沈南鸢与沈思年相互对视了一眼,笑着应了下来。 “自然,表妹一路舟车劳累,先休息休息,明日表姐带你去看看京城。” “那妙芙就谢过表姐了。” 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 视线在沈南鸢身上上好的绫罗绸缎上扫了一眼,又落在了自己的布衣上,眸子底的光稍稍的闪了一下,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了起来。 沈夫人给吴妙芙准备的院子不大不小,可是五脏俱全什么都有,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被褥也是新换的,还给分了四五个婢女,正在院子中忙活着。 跟随吴妙芙而来的婢女似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院子,微微的惊讶的张了张嘴,被吴妙芙看了一眼之后连忙的垂头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边。 沈南鸢回眸,相貌娇美,肤色白腻,连她身上的绫罗绸缎在这般的对比之下,仿佛都黯然失色了一般:“表妹应当很累了,先歇息,等空下来了我再带你熟悉镇国公府。” 她浅淡的笑了笑,头上的朱钗点缀珠翠无数,光彩照人,流苏垂下,走动间发出了淡淡的清脆的声响:“如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下人做就是,或者有别的事情想要找我,叫下人带你来韶华院。” 吴妙芙垂眸屈膝:“多谢表姐。” 沈南鸢叮嘱她的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 “表姐慢走。” 她看着沈南鸢与她的婢女一同走出了院子,才慢慢的转身轻声的道:“我们进去。” 屋内更是精致,处处又透着讲究的奢华,吴妙芙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婢女柳儿的身上,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 “不要露出如此的表情,显得我们没见过世面似的,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定然会要耻笑我们是从乡下来的了。” 柳儿慌忙的垂头:“是,小姐。” 只是在小地方呆了许久,突然的到了繁华的京城,住的还是天下闻名的镇国公府,见着眼前的一切,她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 刚刚那镇国公府的小姐一出现在视线里,满身贵气与绝色的容颜都叫她心中惊愕不已,觉得名满京城的永安县主的容貌,真是倾国倾城,落落大方又举止高雅,在她们那个地方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但她们小姐是个十分讲究面子的,柳儿便再也不敢多看多说什么。 吴妙芙垂眸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却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刚刚沈南鸢身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自卑油然而起,她握着茶盏的手不禁的紧了紧。 她的容貌也算是远近知名的,可是来到了京城,见到她的表姐,才知道什么是差距。 镇国公府的一切都是她们那无法比的。 吴妙芙不由得的咬了咬下唇。 —— “舅舅这次让表妹过来,其实是有意让娘替她寻得一门好夫婿。” 沈思年慢悠悠的端起了茶盏:“娘与舅舅数年未见,所以定然是对她这个侄女很上心,过些日子等表妹歇息好了,应当就是要帮她寻好夫婿了。” 第一百二十章 你偏心 沈南鸢对沈思年口中的这个舅舅丝毫不了解,所以自然也对这个舅舅和表妹没什么亲情。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娘确实是对表妹很上心。” 从收拾出来给她的院子就能看出来,到处都是用的极好的东西。 凭着镇国公府表小姐这个名头,是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夫婿。 沈南鸢道:“我觉得娘可能不只是想给表妹找一个好的夫婿。” 或许是想找那种年少有为的官家子弟。 “这些就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沈思年稍稍的耸了耸肩,“就看娘想要如何了,反正这些事情,爹也都是听娘的,他一心都在朝堂上,才没有时间管这些。” 沈南鸢想了想的开口:“过段时间就是皇家围猎了,娘到时候应该也会让我们带表妹去。” 从萧琰回宫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原书中没有的了,包括他最近调查的那桩命案,所以现在对沈南鸢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事情。 包括她的这个表妹。 “表妹瞧着性格温婉内向,”沈思年道,“有些怕生,你和她都是女孩应该会比较容易亲近,估计你要多费些心思了。” “这倒没有什么。” 她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视线落在了沈思年的身上:“你又来了一个妹妹,你不会把我给忘了。” 沈思年:“我天天往你院子跑和你说话,我怎么把你忘了。” “你最近明明就总是往萧琰那里跑,哪有天天过来和我说话。” “我去找萧琰这不是帮着他查案吗?” 沈南鸢的眸光微深了些,终于把话题引到这里后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帮着他查什么了。” “查到了好多”沈思年的话刚刚出口,猛然的意料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噤了声,片刻道,“还是先不和你说了,反正过几日你就会知道了。” 沈南鸢失望的切了一声:“行。” “不过可以和你说的是,这件事情应当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沈思年的眸色中稍稍的带着些许的笑意,瞧着信誓旦旦的样子,叫沈南鸢瞧了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经常去见萧琰,若是二皇子知道了” 他就要知道哪怕是他和沈南鸢有婚约,但是镇国公府仍然没有站在他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些什么。 以前倒是没什么,可是现在她和二皇子是有婚约的,有了这么一层的关系,她心中实在不安。 “我又不傻,当然是偷摸着找萧琰的。” 偷摸着 沈南鸢扯了扯嘴角,干干的笑了出来。 这个词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因为吴妙芙来了镇国公府的缘故,所以晚些时候沈夫人特意的叫上了孟姨娘,一起吃了饭。 孟姨娘的目光稍带着些许鄙夷的在吴妙芙的身上看了几眼,看着她身上穿着的布匹和头上带着的廉价的朱钗,在沈毅面前没说什么,与沈瑾瑜一同回去时,冷哼出声。 “乡下来的野丫头,要什么没什么,若不是因为她的姑母是这镇国公府的夫人,她这一辈子可没机会住我们这种地方。” 沈瑾瑜闻言不禁的叹了口气:“娘,您还是别这么说,毕竟是母亲的侄女,母亲今日喊您过去一同吃饭也是重视您。” 他顿了一下,看着孟姨娘不悦的眼神,默默的加了一句:“若是被旁人听到传进了母亲的耳朵里,不太好。” 孟姨娘的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声音也低了一些:“我看她这次过来,是想靠着我们镇国公府找到一门好的亲事,她这野丫头,出去我都嫌丢人。” 沈瑾瑜:“” 他默默的跟在了孟姨娘的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虽不喜你大姐姐,可是你大姐姐也不怯怯懦懦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我们丢人,过些日子就是皇家围猎了,我看她也要去,一个土包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福气能去这种地方。” 嘲讽的带着点尖酸的语气让沈瑾瑜欲言又止,也只能时刻的看着周围,生怕被别人听到,传进了沈夫人的耳朵里。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再与吴妙芙一同出府之前,沈夫人将她们叫了去,屋内站着两个绣娘,手中拿着一把软尺,沈夫人笑着道:“天气转凉了,正好要给鸢儿做几身新衣裳,我想着正好也给妙芙做几件。” 吴妙芙稍顿,闻言心中不免有了些高兴。 沈南鸢熟络的同绣娘一同进了里屋让她量尺寸,另外一个绣娘走到了吴妙芙的面前,稍稍的弯腰,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小姐请随我来。” 如此的态度让吴妙芙心底虚荣了起来,她垂眸敛去了眸子底的情绪,随着绣娘去了里屋。 等量完了尺寸,两个绣娘走出了屋子,沈夫人想了想的道:“库房中有不少的朱钗首饰,等你们下午回来,我差人送一些到你的院子,你挑几件。” “正好你们今日出府,若是在外面看到有什么喜欢,也只管买就是。” 沈夫人财大气粗。 沈南鸢不禁的轻哼出声:“娘,你偏心。” “瞎说,”沈夫人侧眸,宠溺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哪次首饰不是最先送到韶华院让你挑?” 沈南鸢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每次都是哎。” 但是她的首饰也确实多的戴不过来了,光是陛下在她被封为县主以及在她生辰时赏赐的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和首饰,就多到不行。 吴妙芙垂着眸子乖巧的站于一侧,和沈南鸢完全是两种性格,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又温婉内向,吴妙芙越是这样,沈夫人就越是心疼她。 她道:“好了,快出去,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啦娘。” 外面阳光明媚但是仍然会刮来阵阵的凉风,沈南鸢披上了披风,淡绿色的显得气质不俗,青惢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后朝着吴妙芙也伸出了手:“表小姐,慢一些。” 吴妙芙就着她的手上了马车,看着里面淡雅又舒适的样子,又不禁的想起自己来时坐的那辆普通的马车,微微的抿了抿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挺有意思 沈南鸢道:“不知道表妹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我们去玉器店瞧一瞧。” 穿来这里许久,她倒是没怎么来玉器店逛过,偶有的两次还是和高雪落一块过来的。 吴妙芙轻轻的应了一声:“多谢表姐。” 京城中的人很多,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她不由得看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眸子底映着看到的一切,控制不住的新奇的模样,一直到了玉器店的门前,看着奢华的店面,心中倏的生起了些许的怯意。 沈南鸢从马车上下来道:“我们走。” 玉器店里的东西是比较奢华贵重的,有时他们还要去别的地方不方便拿,所以也可以请店里的伙计送到府上,之前和高雪落一块来的时候,就是叫伙计给送到镇国公府的,所以掌柜的都认得她,一瞧见了沈南鸢随即迎了上来,满脸的笑意的。 “县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店?” 能在天子脚下开玉器店的,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寻常的人。 沈南鸢道:“和我表妹一同来看一看。” 掌柜的稍稍的弯腰,喊了一声:“快给县主和小姐备茶。” 沈南鸢摆手:“不用,我们一会还要去别的地方。” “一杯茶,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很快就好,”掌柜的说完扬声喊道,“快点。” 伙计顿时就忙活去了。 吴妙芙跟在了沈南鸢的身边,心中不由得生起了许多的艳羡。 玉器店内的首饰琳琅满目,映的吴妙芙的杏眼也水亮了起来,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只珠花簪子,缀着流苏还有一支镂空的碧玉玲珑朱钗,尤其是那只珠花簪子,和今日沈南鸢头上戴着的极为相像。 沈南鸢正喝着掌柜的端过来的茶:“妙芙,可有喜欢的?” 她闻言稍微的顿了一下,指了指那支珠花簪子,回眸时眼睛水水润润,有些怯生生的。 “这一支。” “小姐的眼光真是好,”伙计道,“小店其余的所有簪子都比不过这一支,这珠花中间的珍珠,是上等的难得一遇的淡紫色的珍珠,珠花也是栩栩如生,小姐真是独具慧眼。” 吴妙芙被哄的眉开眼笑的。 沈南鸢:“” 估计不管吴妙芙看上了哪一个簪子,这伙计都能给夸出花来。 她道:“就选一支吗?再多看几只。” “是啊,”伙计笑着说,“小姐倾国倾城,只买一支可惜了,再多看看小店其他的首饰,这一支要不您先戴在头上?” 吴妙芙点头:“好。” 柳儿接过来给她插在了发髻间,然后对着铜镜照了照,转动间,流苏随着摆动,十分的精致。 她的目光不禁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看着她发髻上的和自己差不多的珠花簪子,在心里比较着,片刻皱了皱眉。 看着她明明就是坐在那里,却满身淡雅的贵女的气息,不由得紧紧的咬了咬唇。 自己比不上。 沈南鸢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眸看来,眼若明星,惊鸿的一瞥有些勾人心魄,她淡声的问:“怎么了?” 吴妙芙连忙的摇头,讪讪的收回了视线:“没怎么。” 垂眸间,视线落在了另外一只的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上面,伙计是个极其会看眼色的,瞧见了她的目光落在了这只簪子上,赶忙的笑着道。 “小姐慧眼识珠,这只簪子通体都是羊脂玉,尤其是这上面的绿宝石更是珍贵,小店只此一支,哪怕是在整个京城也只有一支这样的簪子,您买到就是赚到,绝对不可能会和别人撞钗” 听着伙计的声音,沈南鸢觉得好笑。 有点大甩卖衣服的店那味了。 掌柜的瞧着她弯起来的眉眼知道她在笑什么,不好意思的道:“县主这等会小的会好好的说一说他的。” “不用,”沈南鸢慢悠悠的将茶盏放在了桌面上,“挺有意思的。” 掌柜的稍稍的放下心来。 他迟疑了片刻:“县主您是没有看中小店的首饰吗?” “这倒不是,好看的很多,”沈南鸢环顾了一圈,“只是我没有什么需要的。” 陛下赏赐的那些都还放在库房里呢,她也不是败家子,目前确实不需要。 掌柜的笑着从另外一个伙计的手里将一盘的糕点端来放在了沈南鸢的面前:“县主受陛下宠爱,所戴的朱钗首饰都是宫中内务府广储司制的,县主所戴之物才是在京城中独一无二受贵女们追捧的。” 沈南鸢:“” 她干干的笑了笑并未说话,寻思着怪不得那伙计这么会说,分明就是掌柜的教出来的。 吴妙芙闻声稍顿,手中的铜镜不由得抬起,视线落在了镜子中自己头上戴着的和沈南鸢相似的朱钗上。 原来她的首饰都是陛下亲赐的。 柳儿早就被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看花了眼,她有点兴奋起来:“小姐,这个也好看哎!” 伙计眼前一亮,正要开口说话,倏的就听到了吴妙芙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不用了,就这些,已经够多的了。” 沈南鸢此刻算是知道那些陪女朋友出来逛街的男士为何会累的不行了。 明明没怎么逛,来到之后就坐在这里坐了好久,她都有些累了,闻声站了起来,伙计笑道:“小姐一共选了三个簪子,两个耳饰,需要小的给您送镇国公府上去吗?” 沈南鸢应了一声:“送过去,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 “好嘞。” 青惢掏出一袋子银子去付钱了,吴妙芙满目不好意思的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表姐,妙芙是不是买的有些多了。” “这有什么,”沈南鸢不以为然,“我还觉得你买的少了。” 咱有钱! 除了皇宫,全京城最有钱的就是镇国公府了。 别的不说,在这上面,沈南鸢还是很自信的。 青惢付完了钱,掌柜的笑吟吟的将她们送到了门前,弯腰道:“县主、小姐慢走,下一次您若是想挑,直接差人过来与我们说就是,我们会将最好最新的首饰送到镇国公府让您挑选。” 第一百二十二章 稍安勿躁 沈南鸢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在掌柜的和几个伙计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吴妙芙乖乖巧巧的坐在一侧,沈南鸢的视线落在她头上的那只簪花上,然后慢慢的移开了视线,轻声的道:“我娘给你做衣裳了,就不去成衣铺了,我们去明月酒楼,正好瑾瑜喜欢那里的菜肴,我们可以给他带一点回去。” “都听表姐的。” 吴妙芙垂着头,声音很小,瞧着有点弱不禁风的模样。 沈南鸢问:“昨夜住的也都习惯?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没有,一切都很好,多谢表姐的关心。” “嗯,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去找我娘。” “好。” 沈南鸢:“” 带不起来啊带不起来。 她这个表妹实在是弱不禁风也实在是内向,无论说什么到她这里都继续不下去,高雪落是个话痨,和孟初月也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但是到了吴妙芙这里‘嘎嘣’一下蔫了。 沈南鸢微微的顿了顿:“你们家乡有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啊。” 说到这个,柳儿的眼睛就亮了亮,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家小姐一眼,才轻轻的出声。 “有的,大小姐,”她道,“我们云州好吃的太多啦,不过最好吃的还是我们那特有的腊肠,老爷是想叫奴婢拿过来一些给您,但是路途遥远,再加上老爷觉得镇国公府应当什么都有,所以便没有拿。”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们家小姐没让带。 她觉得拿着腊肠来太过于丢人了,所以最后老爷也就没强求。 沈南鸢托腮:“这样啊。” 她笑着道:“还挺想尝尝的,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去云州尝一尝。” 柳儿满脸笑容的使劲点了点头。 沈南鸢端起冒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心里暗暗的寻思着。 这个腊肠不知道和书外的腊肠是不是一样的。 以前倒也是吃过,她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 很快就到了申时,她们再明月酒楼并没有呆太久,沈南鸢给沈瑾瑜带了些他爱吃的之后,就和吴妙芙一同回了镇国公府。 —— 深夜,万籁俱寂。 京城中却有一处的宅子灯火通明。 几道人影在屋内来回不安的踱着步子,声音微微的有些急迫:“怎么办,三皇子刚刚回宫,陛下派他查这件事就是摆明了想要看他的手段,所以定然不会放过我们,若是被查到了” 说到此处,声音却陡然的扬了起来,带着满满的怒气的:“让他们把死尸埋的远一点,他们竟然埋的这么近,就算是已经把他们给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世子稍安勿躁,您是瑞王爷唯一的儿子,王爷定然不会让您有事。” “过去几年一直都无事,怎么这个三皇子一回来,就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顾清婓狠狠的咬了咬牙:“况且此事皆是他们自愿的,为了最后的荣华富贵甘愿献出来的,与我何干,我又没有强迫他们。” 他转头,眸子底落了些的狠:“前些日子京城很严,我不敢有什么动作怕被发现,近两日松了些,避免他们乱说,叫人把剩下的那些人全都杀了,给我抛远了,若是再被发现,我砍了你们的头!” “是,世子,小的这就带人去办。” 沈思年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的侍卫一眼,侍卫当即明白的点了点头,继续的呆在原地监视着,沈思年则是悄无声息的跟在那些领命的人的身后。 走了许久,到了一处的漆黑的很小的宅子中,那些人却径直的往后院走去,其中的一个人从角落里搬出来了一个梯子,拉开了地窖的门,顿时的,几道虚弱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官老爷们,小人两日都没吃没喝的了,求求官老爷们行行好,给我们一口吃的。” “求求官老爷们” 沈思年闻声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有一道怯怯的,竟然是个女声。 “官老爷,小人家中急需要银子,不知道何日才能够继续?” “继续?”那些人冷笑出声,“不可能继续了。” 里面的声音一顿,刹那间有些不可置信:“为何?” “因为你们都要死了。” 话落,众人仓皇的害怕的声音顿时就响了起来,沈思年的面色一沉,拿着剑飞速的闪进了地窖中,尖锐的剑锋直指拿着刀要砍向害怕的四处逃走的人群。 夜晚刮过阵阵的凉风,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投下了淡淡的一层银光。 萧琰立于殿中的池塘前,看着在水中肆意游着的锦鲤,面色平淡,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殿下,夜深了,您是否要歇息了?” “不急,”萧琰淡声的开口,“再等等。” 他的面色半隐在夜色之中,显得平淡无波,眼眸漆黑,似是笼罩着一层的阴鸷的光一般,眸色锐利漆黑,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 余光中瞧见了不远处的竹叶似乎动了动。 萧琰冷声的继续道:“你退下。” “可若是您一会” 太监颤颤巍巍的看了眼萧琰的脸色,随即的垂下了眸子的:“是,殿下。” 顿时,四周都无人,安静了下来。 沈思年的身形一闪,到萧琰的面前稍稍的弯了弯腰:“殿下,都已办妥。” “瑞王可有什么动作?” “瑞王暗地里去找了二皇子,只是瑞王暂时还未想到,我们已经知道此事是世子所为。” 萧琰微微的挑眉,嘴角不由得勾起了抹嘲讽:“他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家中那片木芙蓉成了指证他儿子的证据。” 多亏了他在知道那几具死尸上长了几株的木芙蓉后,害怕会查到自己的儿子所以连夜叫人拔了丢了,所以才如此快就查到了他的身上,不过木芙蓉算是个名贵的品种,本身京城里家中有木芙蓉的就在少数,所以迟早会查到瑞王和他儿子身上。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但是此事之后,瑞王定然是会站在二皇子那边了。 瑞王在京城中没有什么实权,只是个闲散王爷,此事倒是影响不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哥开玩笑呢 沈思年冷笑出声:“自己的儿子背地里干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瑞王竟然丝毫不知情,真是可笑。” “世子要让人杀了那些难民和贫苦的百姓,臣已经将人救下先妥善的安置了。” “嗯,”萧琰颔首,黑润的眼眸中渐渐的迸发出了些许的寒光,有些骇人的冷,片刻稍稍的敛了一些,“沈校尉回去歇息,明日便禀告父皇。” —— 沈南鸢慢悠悠的用着早膳,吃完之后伸了个懒腰的到了院子中走动消食,却倏的瞧见了沈思年从韶华院外走了进来,满目轻松的,瞧着与前些日子有了些不一样。 她懒散的:“案子破了?” 沈思年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倒了杯茶喝,眉。 沈南鸢坐在了他的对面:“说说?” “”沈思年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慢悠悠的沈南鸢都有些急了他才说话,“这件事的主谋是瑞王爷的儿子顾清婓,但是不只有他,还有其他的几个世家少爷,他们本身就经常在一起去赌场,顾清婓渐渐的想要赌大一点。” “与那四个世家少爷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派人在难民和比较贫寒的村落里找那些急缺钱的百姓,有人找上他们的话就会许诺百姓们跟着他们走就会有钱拿,如果一批五个人中存活到了最后,那更会得到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财富,缺钱的人自然就会抓住这最后的一点希望跟着他们走。” “包括顾清婓在内的五个人会分别的选定一个人,堵谁选的人会活到最后,这些被找来的百姓会各自的分配一把弓箭,在树林中或是被人杀,或是杀害别人活到最后拿到钱。” “所以那些死尸上的伤都是箭伤,但是,”沈思年说到这里,脸上的轻松散去,淡淡的笼罩上了一层阴云,“顾清婓害怕存活到最后的这一个人会去报官,所以最后也将这人杀害,一并的被他手下的人埋在你们发现死尸的地方了。” “前前后后一并的举办了三次,本来第四次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死尸被发现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只能暂时的搁浅了。” “他们找的也都是那些家里或是有人重病在床,或是只有自己的人,至于难民那更不用说,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 沈南鸢听着不禁的吃惊的微微张了张嘴。 如此丧心病狂的甚至没有一点的人伦道德的事情着实是让她开了眼了。 哪怕是在书外的现实世界中,哪怕是消息如此发达的信息时代中,她也没有见过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甚至还是离她这么近。 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不由得密密的冒了出来,她一阵的恶寒,心中的对于那些死去的人的怜悯与对凶手的怒气直冲上来,手也紧紧的握拢:“那顾清婓现在如何了?” “陛下下令,将他与那四个世家子弟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还审什么?”沈南鸢惊愕不已,“所有的结论不是都已经出来了吗?” 沈思年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顾清婓是瑞王爷的嫡子,瑞王虽然身上并无实权,可他也总归是陛下的弟弟,此事定然不会这么草率,还需要再审那些幸存下来的百姓与顾清婓身边的下人,然后陛下再做定夺。” 沈南鸢:“最后这件事情会有一个公道吗?” “相信陛下会给那些死去的亡魂一个公道的。” 沈思年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三皇子也会为之努力。” 毕竟是数十条的人命。 瑞王如今想来应当是急的焦头烂额,本想投奔二皇子让他起码能够保住自己儿子的一条命,可是没有一点防备的,今日事情就明明白白的摆在了陛下的面前,数十条人命让陛下愤怒不已,虽然择日再审,可是大臣们都在看着,包括这件事情本身就在京城中引起了一片的恐慌,若是不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恐怕异议也定然不会轻易的被压下去。 陛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顾清婓应当是只有死路一条。 想一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也是皇室宗亲中,第一个落得如此下场的人。 沈南鸢稍稍的抿了抿嘴,突然的想到了一件事情,猛然的抬头看向了沈思年,眸底挂着担忧:“瑞王以后应当是要恨萧琰入骨了。” 如果顾清婓最后真的死了,瑞王定然是和萧琰势不两立。 即便没有实权,可是他总归也是个王爷。 “确实是。” 沈思年道。 不用以后,现在就已经恨萧琰入骨了。 但是看萧琰的样子,他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沈南鸢稍稍的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刚刚说完这件事情,就走进来了一个婢女,她屈膝行礼的,轻声的开口:“大少爷、大小姐,表小姐想要逛一逛镇国公府。” 沈南鸢闻言点了点头:“这就过去。” 沈思年紧跟着她的站了起来:“我也同你一起去,正好我今日无事。” 沈南鸢点了点头。 新衣裳还没有制好,吴妙芙穿的仍旧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衣裳,但是已经戴上了昨日在玉器店中买的朱钗和耳饰,她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跟过来的沈思年,垂头行礼道:“表哥,表姐。” 吴妙芙起身,仍旧低着头:“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沈南鸢摇头:“没有,正好大哥今日无事在我院子中,所以就一道来了。” “是啊,”沈思年道,“娘本身就让我们带你熟悉镇国公府,我之前有事,所以与你照面的少,鸢鸢她久居韶华院不怎么出来,我怕她带你逛漏了,毕竟我对镇国公府才是最了解的。” “”沈南鸢翻了个白眼,“是是是,那你带着妙芙熟悉,我正好还不想走路呢,我走了。” “哎哎哎鸢鸢,”沈思年挡在了她的面前,讨好的笑,“大哥这不是给你开玩笑吗?我们鸢鸢哪里都很优秀,大哥说着玩的。” “是吗?” “是是是。” 吴妙芙的目光落在了被满目宠溺的看着的沈南鸢身上,眸子中不禁的划过去了一抹羡慕。 第一百二十四章 知道照顾姐姐了 不过说起来,沈思年确实是更熟悉镇国公府一些,带着她们走的路都没有重复的,一直到了沈南鸢住的院子,他笑着道:“终于到了镇国公府除了祖母的院子之外最好最大的一个了,爹娘和祖母就是偏心。” 吴妙芙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刚刚逛了整个镇国公府,看着其他的那些院子就已经很惊讶了,她一直都知道镇国公府很大,可是今日逛起来才知道,镇国公府比民间说的雕梁画栋、朱甍碧瓦还要壮观,是她过去那么些年里甚至想都不敢想过的。 沈南鸢:“你有意见直接去和爹娘说。” “你是爹娘的心头肉,谁敢说你啊。” 沈思年走进了韶华院:“来,表妹,看看,瞧瞧我们镇国公府全府上下的心肝宝贝住的院子。” 吴妙芙紧跟着他走了进去,瞧着眼前的院子,不禁微微讶然的瞪大了眼睛。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以及曲折的游廊,清幽无比,建筑精致却又庞大,整个院落都富丽堂皇,足足顶她住的那个院子两个,怪不得连沈思年都如此的说了。 “后面还有个后院呢,等会再带你过去看。”沈思年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椅上,“好久都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在府内走路了,还挺累的。” 他继续道:“这是最后一个院子,特意带你来瞧瞧的,正好在鸢鸢这里用午膳了,我和你说啊,她这里的厨子做饭都比我那院子里的好吃。” “”沈南鸢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合着我这里的什么东西都比你那好是!” “是啊,”沈思年忍不住的笑,“不然我平日里怎么总是来你这吃饭啊。” “” 沈南鸢无话可说了。 她扭头对着青惢道:“让李伯中午多做些。” 说完余光扫了沈思年一眼:“有个猪在这,做少了不够吃。” 沈思年:“” 有仇当场就报,不愧是他的妹妹。 “话说回来,过几天就是皇家围猎了,到时候别忘了准备点碎银子,咱们到那里之后首先就朝着柿子树跑,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那棵树了,去晚了肯定就没了。” 沈思年想了想的继续道:“多摘点,给三皇子也留一些。” 三皇子? 吴妙芙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听他们的语气,好像和三皇子很熟稔。 不过想想也是,镇国公府是名门望族,位高权重,和皇子们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些震惊罢了。 以往甚少在旁人口中听到的,甚至完全接触不到的人,对镇国公府里的少爷小姐来说,是很容易就能见到的人。 沈南鸢应了一声:“今年萧琰会参加狩猎吗?” “会,要给质疑他的人看,不然那些大臣背地里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沈思年慢悠悠的:“这种狩猎对三皇子来说都是小事,他的武功可比其他的皇子高多了,毕竟是从我手下教出来的。” 沈南鸢的眉眼渐渐的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这一点确实。” 吴妙芙安安静静的坐在他们的旁边,能感觉的到非常明显的,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以前在云州她是被追捧的才女,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爹才不愿让她拘于云州那个小地方,让她来了京城。 但来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她在这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在云州的骄傲在到了京城之后顷刻间破碎,一股自卑漫在心间难散,她抿了抿嘴,指甲稍稍的陷入了肉中。 新做的衣裳在三日后送了过来。 而在这之后的几天,就到了皇家围猎。 沈南鸢的东西一早就被青惢给收拾好了,她穿的是新衣裳,鹅黄色的罗裙,袖口处还绣着芙蓉,裙摆上笼罩着一层淡薄的轻纱,头上带着同样的鹅黄色的朱钗,显得她整个人十分的活泼,格外的惹眼。 青惢给她披上了披风,叮嘱着:“最近天冷了,小姐可要注意些。” “知道了。”沈南鸢笑眯眯的,“我们走。” 算起来 感觉已经好久都没见萧琰了,虽然皇家围猎上肯定是要见到讨厌的二皇子,但是她可以忍受一下。 吴妙芙和沈瑾瑜早就在门前等着了。 她今日穿的也是新衣裳,粉色的裙子上还绣着精致的蝴蝶,更显得她的身材窈窕,还有些楚楚动人,沈南鸢不禁诧异的道:“大哥呢?” “大哥先去宫里了,让我们先过去,他随后就到。” 沈瑾瑜去年被禁足,没有去皇家围猎,今日连眉眼上都染着兴奋:“听大哥说你们去年吃了好多的柿子,我一直好馋来着,今年我就住在那棵柿子下住了。” 沈南鸢被青惢扶着上了马车,闻言不禁的笑道:“你若是喜欢吃柿子,让下人出府买就是。” “那就没意思了,吃的就是那个新鲜劲。” 这个确实。 去年她在皇家围猎场里时吃了几个觉得很好吃,但是回来之后都没吃过。 吃的就是新鲜劲。 三个人上了马车,沈瑾瑜神秘兮兮的掏出来了一个食盒,打开之后发现全都是糕点之类的,每一种都不一样,一瞧就能看出来是用了心提前去买的。 “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吃糕点,所以准备的,”他笑眯眯的继续道,“路上可以吃。” 这不就是以前出去春游的时候,特意买了许多的零食在路上吃的感觉吗。 沈南鸢的心中稍稍的有了些欣慰。 以前是想不到沈瑾瑜能够像是如今这般贴心的。 果然早些教育好,还是个好孩子。 她满目笑意的道:“瑾瑜果然是长大了,知道照顾姐姐了。” “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定然也是要对姐姐好的。” 沈瑾瑜被她的夸的很高兴,指了指食盒中的杏仁酥道:“姐姐尝尝这个,是京城中最近生意最火的点心了,想买都得要排队呢。” 沈南鸢伸手捏了一块,有些诧异:“你去排队了?” “”沈瑾瑜脸上的笑僵了僵,“没有,他们知道我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一见到我就自动先给我拿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请殿下恕罪 沈南鸢:“” 果然。 “姐姐,”沈瑾瑜明显是有些不安的,“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是他们给我的。” 想来也是因为他之前的名声给吓怕了,怕他搞黄自己的生意。 沈南鸢道:“我知道,我也没说你什么。” 她咬了口手中的杏仁酥,香酥可口,眉眼也不由得柔和下来了,她侧眸看着吴妙芙:“表妹你也吃啊。” “这些是表弟买给表姐你的” “没事,”沈南鸢笑道,“你觉得好吃的话,瑾瑜也会很高兴的,对。” 沈瑾瑜:“对。” 虽然他莫名的有些不喜欢这个表姐,但是倒也不会像是他娘一样那么对待她:“表姐吃,很好吃的。” 吴妙芙这才伸手捏了一块,小口小口的吃着。 今年的皇家围猎和去年差不多,即便镇国公府多带了一个小姐过去,也有住的地方,吴妙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怯生生的紧紧跟在了沈南鸢的身后,好在她住的地方就离沈南鸢不远,才叫她心中的不安稍稍放下来一些。 帐篷内非常暖和,柳儿将带过来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笑道:“奴婢跟着小姐真是沾光了,竟然能来到这种地方。” 她稍稍的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但仍然难掩激动:“是不是能见到陛下?” 对他们来说,陛下遥不可及,就像是天边的星星一样,现在有可能会见到,让她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可能。” 吴妙芙淡声的道。 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资格见到。 路上的时候听沈瑾瑜和沈南鸢聊天时她才知道,第一天晚上会有一个宴席,陛下与各个皇子都会来,包括王族贵胄们,她只是镇国公府中的一个表小姐,也能去吗? 她心中不免的忐忑。 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仍是想参与这个宴席的。 好像参与这种场合,她也就能和沈南鸢一样身份尊贵了起来一般。 吴妙芙稍稍的咬了咬下唇的站了起来:“我们去找表姐。” 若是她也在的话,沈南鸢应当不会这么明显的丢下她,应当是会带着她一同去的。 到了沈南鸢的帐篷前,她停了下来,轻轻的喊了一声:“表姐?” “嗯?”沈南鸢的声音随即传来,“妙芙?进来。” 吴妙芙走了进去,瞧着她瘫在床上的没有一点小姐的样子,呼吸一顿,片刻并未说什么,垂着眸子的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所以还是来找表姐能够安心一些。” 沈南鸢伸了个懒腰的坐了起来,正要说话,倏的听到了帐篷外传来了一道的声音:“县主可在帐篷中?” 是尖锐的太监声。 她闻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寻思着她才刚来没多久,不会二皇子就找来了。 沈南鸢缓缓的往外走,吴妙芙见状站起来跟了上去。 果然,帐篷外站着二皇子,本来黑沉的眼眸在瞧见了沈南鸢的那一刻,柔和了下来。 沈南鸢:“” 她屈膝行礼着:“二皇子。” 吴妙芙闻声一愣,甚至来不及看二皇子究竟长什么样的赶紧学着沈南鸢的样子屈膝行礼道:“二皇子。” 心下跳的剧烈,一阵的慌张与紧张。 这可是宫内的皇子。 以前离她离的遥远,如今竟然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顾盛谕的视线在吴妙芙的身上扫了一眼就淡淡的移开,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的看着沈南鸢道:“本王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冷落了你,县主莫要怪罪。” 沈南鸢:“殿下是皇子,朝堂事情要紧,臣女不敢怪罪于殿下。” 脏话憋在嘴边都差点要出来了。 她可巴不得二皇子忙的不要来找她,特别清净! 吴妙芙是知道沈南鸢与二皇子的婚约的,之前偶有听她爹提起过,二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这样一来的话,沈南鸢就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后,他们便也就是皇亲国戚了。 她微微的抿了抿嘴,趁着二皇子在于沈南鸢说话的空档,悄悄的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了二皇子一眼,就这一眼,不禁的呆愣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顿。 一件玄色的镶着金边的衣袍,头发束起带着金冠,脸庞棱角分明线条轮廓流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的,丰神俊朗,高贵清华,满身的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都叫她的心颤栗不已。 她从未见过如此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人。 但就在这时,二皇子身边的太监陡然的呵斥出声:“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直视殿下!” 吴妙芙被吓的连忙的垂头:“我” 沈南鸢连忙的挡在了吴妙芙的面前:“这是臣女的表妹,年纪尚小,不懂这些,请殿下恕罪。” 她皱了皱眉的,那太监瞧见了她护着,赶忙的垂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顾盛谕淡笑的声音传来:“无妨,是本王身边的奴才吓到你们了,回去后本王定会好好的罚他。” 他的视线越过了沈南鸢,落在了她身后慌张的吴妙芙的身上,见她脸都涨的通红,笑道:“既是县主的表妹,那日后也是本王的表妹,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的害怕,本王不会吃人。” 淡淡的带着些许的笑意的悦耳的声音响在吴妙芙的耳畔,她踌躇了片刻,忍不住的抬头,再度的往顾盛谕看去,却对上了他漆黑的,宛若幽潭一般的眼眸。 心跳顿时如鼓,她仓皇的垂下了头,声音细若蚊子:“是,殿下。” 顾盛谕的目光并未在她的身上停留太久:“最近天冷了,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昼夜温差很大,县主要多加衣,免得感染了风寒,晚些时候的宴席估计时间要久些,要穿披风。” “臣女多谢殿下的关心。” “晚些时候若是觉得冷,叫人去取些银霜炭,烧一会就暖和了。” “是,殿下。” 沈南鸢低眉顺眼。 心里却寻思着二皇子的话真多。 顾盛谕瞧着她突然的问:“今年三弟回宫第一次参加皇家围猎,县主觉得,本王和三弟谁能在狩猎中拔得头筹?”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许乱说 沈南鸢:“” 在他的面前,能说萧琰吗? 当然不能。 她干干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臣女觉得自然是殿下您。” 顾盛谕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可是三弟的武功可都是跟沈校尉学的,沈校尉的武功在我朝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三皇子学的时间并不长,殿下您自小就习武,臣女觉得您的武功自然是要比三皇子高的。” 她说完垂下了头继续道:“所以您比起三皇子更容易拔得头筹。” 呸呸呸。 她明明是就等这几天萧琰虐二皇子了。 顾盛谕似是十分愉悦,不由得伸手在沈南鸢的头上碰了碰:“县主如此信任本王,本王很高兴。” 沈南鸢的手紧紧握了握,只感觉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难受的要命。 她并未抬头,眼睑垂了下来挡去了眸子中所有的情绪。 “本王定要拔得这头筹,到时父皇赏赐的宝物都一并送与县主。” “”沈南鸢的声音如常,“臣女多谢殿下。” 拉倒。 那些都是萧琰的! 吴妙芙的心中却生出了许多的艳羡。 她不敢再抬头看二皇子,可心跳的仍然厉害,实在忍不住,再度的抬眸悄然的看了一眼,随后连忙的垂下了头。 一直到二皇子转身离开,她心中的紧张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沈南鸢松了一大口气,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嘟囔:“终于走了。” “”吴妙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稍微的顿了一下的紧跟在了沈南鸢的身后进了帐篷之中,稍微的踌躇了一下的开口,“之前表哥和表姐不是觉得今年拔得头筹的是三皇子” 二皇子已经长得如此丰神俊朗,不知三皇子如何。 她的心中渐渐的起了些许的好奇。 沈南鸢闻言稍顿了一下,余光瞥了眼吴妙芙:“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很厉害,我当时和哥哥只是在说着玩而已,无论是谁赢都好。” 吴妙芙应了一声,紧跟在沈南鸢的身边坐了下来。 可是她私心是想看二皇子赢的。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临来之前,沈夫人笑吟吟的拉着她说的话。 “皇家围猎是一年一度的盛事,王公贵胄和世家少爷都会去,你到那尽管看,若是有瞧着喜欢的回来告诉姑母。” 吴妙芙的心紧了紧,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有些针扎般的痛意。 视线却不由得抬起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 她是天之骄女,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更是陛下特封的县主,身份地位与自己不同,连未来的夫婿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人。 若是自己是她就好了。 似乎是她的视线有些尖锐,沈南鸢稍微的顿了下,随即的看了过来,眉眼中有些不解:“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吴妙芙道,“就是觉得表姐的命真好。” 是她羡慕不来的。 沈南鸢稍顿,奇怪的看了眼吴妙芙,感觉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有些奇怪:“我也有很多烦心的事情。” 她继续道:“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这让吴妙芙十分的不解。 身份尊贵,还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这还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但她也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的垂眸倒了杯茶,浅浅的抿了口,眼前倏的的闪出了刚刚瞧见的二皇子的模样,手不由得一抖,心也紧跟着狂跳了起来。 她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不敢妄想。 可心中总是有些不甘。 —— 陛下突然的遣散了晚上的宴席,倒是叫沈南鸢的心中轻松了许多。 不然定是又要看到二皇子,又要听到那些大臣们说她和二皇子般配的话了。 吴妙芙最终也是没有去成这个宴席,但是陛下将宴席上准备的精美的菜肴派人都送到了各自的帐篷之中,沈毅和沈思年并不在,所以只有沈瑾瑜和她们两个一起吃了。 “我听大哥说,”沈瑾瑜小声的道,“陛下突然遣散宴席是因为突发恶疾,他们去的就是陛下那里,貌似这一次来势汹汹啊。” 沈南鸢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中带着些许的警告的:“不要说这种事情,这里人多眼杂,免得被有心之人听到了,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许乱说。” 沈瑾瑜连忙的垂头认真的吃饭。 “好的,姐姐。” 沈南鸢给他夹了块肉,眸子垂了下来。 她就说陛下老了身体不行了,皇家围猎这种事情还非要亲自过来,这下子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按原书里写的还能再活两年。 看着陛下现在这身体状况,感觉有些悬啊。 她皱了皱眉,担心了起来。 希望能再给萧琰一点时间,他的本事还没有完全的展露出来。 “姐姐,大哥估计是要忙起来没办法来了,等会吃完饭歇息一会,咱们一块去柿子树那啊,去晚了我怕被摘没了。” 那些世家少爷可不比他老实到哪里去。 就怕故意的给摘没了。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她问:“妙芙一会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吴妙芙自然是想,跟在沈南鸢的身边能够见到许多她以前根本就接触不到的人,说不定还能再次的见到二皇子,可正要说话的时候,却陡然的被旁边沈瑾瑜的话打断。 他笑了笑:“姐姐,你现在怎么如此的粗心?表姐的样子一看就是很累了,而且她还是第一次来围猎场这种地方,坐了很久的马车,肯定是想早些休息的,你若是如此的说,表姐定然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就让表姐早些歇息,我们去摘的柿子给留一个就行了。” 说完还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了吴妙芙:“对,表姐。” 吴妙芙被他如此的看着,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她咬了咬唇的,只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嗯,我想早些歇息了。” 沈南鸢的目光在沈瑾瑜的身上扫过去,片刻应了声:“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你吃完就回去歇着。” “好。”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吴妙芙与柳儿转身走出了帐篷,沈南鸢才眯了眯眼的:“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等多久了? “有话想对我说还是怎么了,要把妙芙支开。” 沈瑾瑜踌躇着垂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十分坦诚的和他姐姐说是因为有点不喜欢这个表姐,所以不想和她一块去也不想和她待太久。 那肯定要挨训了。 他绞尽脑汁:“我是真的觉得表姐应该很累了,所以想让她早点歇息。” “我还不知道你?” 沈南鸢皱眉:“说!” “”沈瑾瑜垂头叹了口气,认命的要挨训了,“我有点不喜欢表姐。” “不喜欢妙芙?为什么。” 沈南鸢觉得很费解,平时沈瑾瑜和吴妙芙也没什么接触的到的地方,怎么就不喜欢她了。 “就是觉得她平日里虽然看着有些胆小,甚至是唯唯诺诺,但是这种人应该是心里想的挺多的那种人。”沈瑾瑜继续道,“我以前经常经常出府玩,见过的人多了,越是这种人,心里才想的多,最深藏不露的。” 沈南鸢闻声觉得好笑,她淡淡的挑眉:“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会看这个?” “那是当然,以前我出去疯玩儿的时候,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可多了,所以,姐姐你应该相信我。” “但我觉得妙芙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沈南鸢想了想的继续道:“不过,今天她确实有点儿太粘我了,尤其是有些话也让我觉得很诧异。” “再加上有些事情其实不能在她面前说,我一直都很谨慎的说话,也是有些累。” 沈瑾瑜笑道:“那晚上就我们两个一起去,姐姐。” “也好。” 见她并没有训自己,沈瑾瑜放松了下来。他又长大了一岁,和以前相比脸庞也长开了许多,显得格外的俊逸。 沈南鸢笑着道:“瑾瑜也长大了,可有什么心仪的女孩子?” “没有,姐姐,我还想自己再快活几年呢,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家立业。”他啧了声,“我现在这个年纪就是好好玩,才不管什么别的,不然这个年纪以后,需要想的东西可就多了。” 这么说倒也是,沈南鸢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只要你不惹麻烦,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 沈瑾瑜昂着下巴:“肯定的呀姐姐,我已经好久没给你惹事儿了,我现在可听话可好了,见到我的人都说我变了,估计再过段时间我在京城的名声也要变了,不再是纨绔子弟了。” 还给他嘚瑟上了。 沈南鸢笑着轻叹了声:“那我可要多听听京城的百姓是怎么说你的了。” 屋内的烛火在幽幽的亮着,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看来陛下今日这病确实来势汹汹,连沈毅和沈思年到现在都未回来,还好带了太医过来,不然事情可就大了。 沈瑾瑜道:“我们走。” 他说完又叮嘱了一句:“姐姐把披风穿上,外面的天冷。” 沈南鸢颔首点了下头,随着他一同的往柿子树的方向走去。 虽然一年多未来这里,可是去年的事情好像都历历在目一般,尤其是在看到了那棵柿子树后,所有的回忆都接踵而来,她小心翼翼的绕过了河边的石头,生怕再和去年一样一屁股给摔地上了。 那一下子是真的把她给摔懵了。 她正小心的走着路,倏的听到了沈瑾瑜诧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有个人在树下。” “我们竟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他的声音显然有些懊恼,“应该早点来的,有人在这里,我可不好意思全都给摘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还真的动了把所有柿子摘下来的打算? 沈南鸢无语的道:“你不能这么霸道,那要是没有人在这里,你还真的要全都摘走了?你摘走了,别人怎么吃?” “也没准备全部都摘走,还是打算给他们留下五六个的。” 沈南鸢:“……” 她抬起了眸子,往柿子树下看去,突然的感觉这个背影有点儿眼熟,她稍微的想了一下,瞳孔陡然的放大。 “萧琰?!” “啊?萧琰?”沈瑾瑜现在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害怕,以前欺负萧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在他鞭子下的是当今的三皇子。 他很庆幸那个时候沈南鸢把萧琰给带到了韶华院,若是一直在他的手下的话,萧琰肯定没有什么好日系过。 现在重回到皇宫之后,报复他们也说不定。 幸好那个时候沈南鸢来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影,顿时就有些怂了。 本来是走在沈南鸢的前面的,这下子步子也慢了下来,怯怯的跟在了沈南鸢的身后。 沈南鸢并未注意到沈瑾瑜,她高兴的小跑着的往柿子树跑了过去,萧琰的眉眼漆黑,迈着步子迎面走了过来。 他淡声的开口,语气稍稍的严厉:“跑什么,不记得去年自己摔倒的事情了?” “记得的,”沈南鸢的眼睛很亮,仿佛是天边的星星似的,璀璨耀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猜到你肯定会来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她闻言诧异了起来:“那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刚刚到而已。”萧琰抬起了胳膊自然的拉住了沈南鸢的手腕,带着她走着,“看着点路。” 他一袭黑袍,眼神沉稳步伐从容,与白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三皇子恍若两个人一般,头带着玉冠,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祥云的暗纹,身形挺拔,通身的贵气。 沈瑾瑜抿了抿嘴的不敢多说话。 只是心中感叹着回了宫就是不一样,身上的气势都凌厉了许多。 “想吃吗?”拉着沈南鸢到了树下,萧琰问,“我给你摘。” “想吃,也给瑾瑜摘一个。” 沈南鸢的话音刚落,沈瑾瑜就浑身一颤连忙的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一会我自己摘,不用麻烦殿下了。” 他现在就是怕极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琰的目光就淡薄的随之而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沈瑾瑜有一种浑身上下都僵了的感觉。 “无妨,”萧琰的声线冷淡,“顺便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点不习惯吧 沈瑾瑜要早知道三皇子在这里,他说什么也不会来。 但是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了。 他看着三皇子轻而易举的摘下来的几个柿子,颤颤巍巍的从他的手里拿过来了一个,然后默默的往自己姐姐的身边靠了靠,心里才稍稍的安心下来了些。 “今天,二皇子去找你了?” 低低沉沉的嗓音响起,沈南鸢接过来萧琰擦干净的柿子咬了一口,才点了点头:“来了,我早猜到他肯定会来。” “他还问我觉得今年的围猎你和他谁会赢呢,在他面前我只能说觉得他会赢啊,不过我心里觉得肯定是你的,”她继续道,“你好好虐他,让他丢人。” “这样他近期就不好意思来找我了。” 二皇子是个极其要面子的。 就是得虐一虐他,他才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他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好的。 “好。” 萧琰笑了笑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二皇子在她的头上轻轻的碰了碰的样子,视线稍凝,顿了一下之后伸手过去在她的头上也轻柔的摸了摸。 “听你的。” 沈南鸢拿着柿子的手一愣,下意识的抬眸和萧琰对视了上,触及他漆黑的深邃的眼眸,心里陡然的一颤,随后连忙的垂下了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似的。 “不用听我的,你是三皇子,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况且,就算我不说,你也肯定会赢二皇子的。” 萧琰纤长的眼睫敛去了眸子底的情愫,他目光稍微的一抬,落在了站在沈南鸢身后的,正满脸惊愕的瞧着自己的沈瑾瑜。 他本就无心在他的面前掩藏,如此被瞧见了也是在意料之中,此时也只是慵懒的微微张了张口,似笑非笑的无声的道:“说出去你就会死。” 沈瑾瑜整个人就是一颤。 他被吓到了的猛然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慌忙的点了点头的不敢再瞧他。 心中的震撼翻江倒海,让他一时之间脑子有点空白。 怎么也不会想到,三皇子竟然喜欢他姐?而且看沈南鸢的样子,好似也并未有什么排斥,可是他姐是和二皇子有婚约啊 沈瑾瑜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刚刚瞧见的三皇子黑润的眸子中迸发的森寒的警告,他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想回家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的说话声,正在朝着他们逼近。 萧琰的眸子低垂,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声音都柔和了许多的:“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找你。” 沈南鸢应了声:“好。” 等她抬起头时,萧琰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沈瑾瑜虽然松了口气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不是要摘柿子?” 沈南鸢看了他一点摘了,有人过来了。” “好,姐姐。” 沈瑾瑜稍稍的稳了稳心神,趁着那些人走近之前摘了不少,装好之后将银子放了上去,最后就和沈南鸢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沈思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所以她就拿了几个放进了他住的帐篷里,剩下的又分了两个给吴妙芙,第二日醒过来出了帐篷,就瞧见了沈思年正拿着一个啃。 她伸了个懒腰:“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沈思年打了个哈欠,“没注意,反正和爹一块呆了许久,看陛下无事才回来。” 他稍稍的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爹马上又要出征了。” 沈南鸢诧异的皱了皱眉:“怎么了?” “北梁再度来犯,大军已经快要压境了,爹不日便要出征。” 沈南鸢闻言叹了口气:“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出征的。” 去年的那次,她在原书里知道沈毅平安无事,所以很放心,可是这一次她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担心的心焦的感觉了。 她和沈思年一起去了沈毅的帐篷中陪他一同用了早膳,回来时就瞧见了孟初月,旁边还站在一个唯唯诺诺的吴妙芙。 两个人这样子瞧着有点儿尴尬,她连忙的走了过去,笑吟吟的道:“初月,妙芙。” 孟初月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似的,脸上的表情都瞬间的明亮了一下。 “鸢鸢,我来找你,她们说你去陪沈将军用早膳了。” “对,”沈南鸢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表妹,吴妙芙。” 她说完看了吴妙芙一眼:“这位是当朝丞相之女,孟初月。” 丞相之女。 吴妙芙心中微微的讶然。 果然来找沈南鸢的,不是什么皇子,就是贵女。 “我知道她是你表妹,刚刚听她说了。” 孟初月干干的看着吴妙芙笑了笑,随后亲昵的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本来昨日就想来找你的,但是突然来了几个以前经常和我一起玩儿的人,应付她们应付了一个下午,时间有些晚了,就没来找你。” 结果今天来找她时还碰到一个自称是她表妹的人,文文静静、唯唯诺诺的站在旁边,就很尴尬。 就在她想转身走的时候,幸好沈南鸢来了。 “反正我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在。”沈南鸢笑道,“外边冷,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来。” 吴妙芙这一次并未进去,她稍稍的看了孟初月一眼,垂头小声的:“妙芙就不打扰表姐和孟小姐说话了,我等会再来找表姐。” 沈南鸢应了声:“也行,如果你中午不想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就过来。” “好,表姐。” 看着吴妙芙的身影渐渐的走远,孟初月伸手亲昵的挽住了沈南鸢的手腕一同往帐篷里走去:“你表妹怎么感觉有点儿胆小,不爱说话的样子” “她的性子本身就是这样,还有可能是刚刚来京城,有点儿不习惯,害怕。” “你表妹不住在京城?” “不在,”沈南鸢想了想,“之前听她身边的婢女说,她们是从云州过来的。” “云州啊,”孟初月知道这个地方,“有名的江南水乡,听说风景很不错,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过去看一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也可以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机会微乎其微,甚至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只是她爹不同意,还因为她身上背着一个丞相府二小姐的名头,再加上她已经到了年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指配赐婚了。 如此一想,压根就不可能。 但是她看着沈南鸢先是顿了一下,随后笑眯眯的肯定道:“一定有机会的!” 又说不出什么打击她的话。 她附和着笑:“嗯,会有的。” 有就好了,但她们是世家小姐,是京城贵女,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 柳儿看了看周围陌生的地方,心中稍许不安。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碰上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这里都有重兵把守,能出什么事儿?”吴妙芙沿着宽广的路继续走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密林中。 去找沈南鸢的时候,有听到别人说狩猎已经开始了,就在不远处的密林里,那么二皇子应该也在里面,所以她就想着过来看看。 但是密林四周可以进入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不让闲人进入,她就也只好作罢。 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吴妙芙眺望了一会儿,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算了,我们回去。” 柳儿就是一直在等她这句话,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些许的笑容:“回到帐篷中歇息一会儿,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啦。” 吴妙芙嗔怪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呀,就知道吃。”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就在快要到帐篷的时候,好似听到了有几道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四处的看了看发现应当是在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后面传来的。 声音尖酸中带着刻薄,细听之下,还带着浓浓的酸意。 “你们是没有看到昨天她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庶女,肯定是靠着下作的手段从她母亲那里把掌管后院的权给夺了过来。” “谁说不是呢?以前看着她可怜,在家里受欺负,在宴席上也没有人愿意搭理她,所以我们才过去,带着她一起玩儿的,没想到现在身份上去了,转脸就不认人了。” “她就是个白眼狼,早和你们说过了,你们不相信,还非得往她跟前凑。” “之前不是看她很受宠,而且在京城里一贯被称为才女吗,哪知道最后会这样。” “人家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只和永安县主玩,自然是看不上我们。” 永安县主? 吴妙芙本无意听她们都话,可是蓦然的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皱了皱眉的停了下来。 柳儿不想她卷入这种事情里,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的道:“小姐,我们快走。” “永安县主确实身份尊贵,她倒是会挑,定然是在县主的面前百般的献殷勤,在我们面前就各种不耐烦,真是恶心。” “孟初月可不就是个势利眼。” 孟初月! 吴妙芙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原来她们一直在说的是孟初月,就是刚刚沈南鸢说的丞相之女。 孟初月是一个庶女! 着实看不出来。 “她虽然从没说过,可我却看得出来,她早就想要代替孟夫人来掌管后院,没想到她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还真的成功了。” “她本来就是个心思缜密歹毒的人,想要什么都必须要得到,还把她大姐姐气得卧床不起,把她母亲赶出了丞相府,以此来鸠占鹊巢,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不然现在丞相府管事的还是孟夫人,她大姐姐也还是丞相府的嫡女,就没她什么事。” “我真的太讨厌她了!” 柳儿见吴妙芙停在了原地,有些着急的声音也不由得加大了些:“小姐,小姐?我们快点走。”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略带着些许恐慌的声音随之传来,还有脚步声也紧跟着响起。 “谁在那!” 吴妙芙终于回过了神,抿着嘴的和柳儿一同快步的离开了这里。 柳儿却发现自从回来之后,自己家小姐就更沉默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吴妙芙,轻轻的喊了声。 “小姐?” 她问:“您在想什么?” 吴妙芙垂眸,端起来冒着热气的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来之后盯着袅袅升起的雾气,声音很淡。 “我在想刚刚那些人说的话。” “刚刚那些人说的话?”柳儿默默的道,“我感觉那些人都是在嫉妒孟小姐,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都是羡慕和嫉妒,她们就是因为嫉妒,所以才对孟小姐颇有微词,奴婢刚刚看孟小姐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样的人。” “她们确实是在羡慕和嫉妒。” 吴妙芙垂眸,脑海中蓦然的出现了昨日看二皇子时惊鸿的一眼,她顿了顿继续的开口。 “可有些话说的也对。” 柳儿疑惑不已。 吴妙芙抬起了头,似乎是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有些东西就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够得到。” “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孟小姐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笑了笑:“那么我也可以。” 孟初月是一个庶女,都掌管了后院,甚至种种,无论是穿着还是言行都丝毫看不出她过去是个庶女的样子。 那自己身份低微,也同样可以获得他人的青睐。 吴妙芙的眸子中渐渐的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容,从昨日以来的压抑顷刻间消失,她站了起来:“我们去找表姐,和她一同用膳。” 柳儿见她这副样子本该高兴,可是现在,心中却莫名的带着些许的不安。 她稍稍的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是,小姐。” —— 沈南鸢从小道消息得知,目前狩猎是三皇子略胜一筹。 来源自消息畅通的宫女太监们,此条保真。 这样的消息让她放松下来许多,也有些高兴。 她就知道萧琰肯定能虐二皇子。 现在二皇子应当是非常的心焦,估计脸色都不咋好看。 这简直太好了。 就看晚上最终结果了,这没有什么好紧张的,萧琰赢定了。 第一百三十章 应该没事 吴妙芙看了眼沈南鸢的脸色:“表姐的心情似乎很好。” “还行,”沈南鸢漫不经心的,“就那样,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她扭头看向了吴妙芙,淡淡的挑眉:“表妹的心情看着似乎也不错。” “是,”吴妙芙的眸光在她的脸上看了一眼,“妙芙想通了一件事情,所以现在豁然开朗。” 屋内暖融融的,隔绝的帐篷外的寒风,沈南鸢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笑了笑的:“什么事情?” “表姐应当是没有这个烦恼。” 她继续道:“妙芙离家已久所以有些想家了,这些日子心中一直都很难受,今日突然想到女子总归都是要离开家的,只不过早晚的问题,所以想明白了,心中就也舒服多了。” 沈南鸢点点头应了声:“心中舒服就好,况且你也不是以后都不能回去了,还是能够见到舅舅的,舅舅知道你在京城中过的很好,心中应当也十分的欣慰。” “回去后,表妹就写封家,舅舅也在牵挂着你。” 吴妙芙垂头,低眉顺眼的:“好,表姐。” 午后的天突然骤变,阴沉了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今年的皇家围猎着实是百般不顺,昨日陛下倏的染上恶疾,虽然身体现在已经无恙,但是宴席被遣散了,今日的天气又快要下雨了,想来狩猎也要提前的结束了。 她站在帐篷前,瞧着一片的乌泱泱的乌云,轻声的道:“晚上应当会冷一些,表妹记得叫柳儿去找总管多要些银霜炭,不然会冷。” 话音刚落的,就瞧见了沈瑾瑜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有些急促,沈南鸢瞧见皱了皱眉:“慢些,你不是去和其他的世家子弟一起玩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他的性子,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的。 “姐姐,”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眼前,“我听说了一件大事!” “怎么。” 他的话脱口而出:“三皇子受伤了!被箭射到了肩膀!据说还是瑞王射的!” 沈南鸢的呼吸猛然的一窒,惊呼出声:“什么!”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听说三皇子伤的有些重,那个血都流了一地!”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让沈南鸢的脑子都有些混沌,她的身子动了动正要跑去,倏的意识到帐篷内还有一个吴妙芙,而她是和二皇子有的婚约。 沈南鸢咬了咬唇的稳了下心神,可是心中的担心与紧张总是难以按捺,她稍稍的稳了一下呼吸,尽量的把自己的声音调整的和平时无恙。 “大哥呢?” 吴妙芙在帐篷内已经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好奇的走了出来。 沈瑾瑜这才瞧见她,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免的斟酌了一番:“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哥应当也是去了三皇子那,瑞王这是蓄意杀害皇子,想来事情要大了。” 他的儿子被关入了大牢,未来可能是要被砍头的,所以瑞王就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了萧琰的头上,所以应该是这个原因,他才想要杀了萧琰。 但是…… 沈南鸢不禁的皱了皱眉。 萧琰的武功不应该这么容易被他射到了才对。 她的眸子微微的转动着,余光扫了眼一旁的吴妙芙,声音平稳了下来。 “有太医在,应该没事。” 只不过这个瑞王应该是要大难临头了。 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的瑞王府,估计都要被牵连了。 虽然据沈瑾瑜说的,只是射中了萧琰的肩膀,但是他是要谋害皇子,这个罪可就大了,更何况萧琰还是嫡子,是皇后的孩子。 沈瑾瑜摸了下自己的脸,随之的往沈南鸢的帐篷走了几步:“下雨了。” 仿佛一瞬间的,雨水就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越下越大,雨滴宛若豆子一般大小,天也越来越沉,黑漆漆的乌云压了过来,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的水花。 沈南鸢的心中颇为沉了些。 就算是知道萧琰应当无事,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还是想自己过去亲眼看一下。 但是现在他那边围着的人应该挺多,自己这边又有还有一个吴妙芙,实在找不到机会,她转身回到了帐篷之中,青惢倒了三杯热茶,给他们暖暖身子。 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几个人都各怀心思。 —— “这个瑞王还真是蠢。” 顾盛谕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讽与阴郁的神色。 “有他在,也帮不了本王什么,正好这一次直接陪他的儿子一起去死,也省了本王一桩事。” “殿下,奴才觉得瑞王应当不是这般不小心之人。” “管他小不小心,现在他是被抓了个正着,若他无意,那么他就是被老三暗算了,依然蠢的要命。” 顾盛谕的眉眼深了些:“本王只是暗示他这两天在这里是动手的好时机,本想着本王正好可以帮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急不可耐的就直接就和老三打上了照面,怪不得父皇将他放于京城赐了他一座府邸,对他没有丝毫的戒备心,原来是根本就不用防备。” 他满面的讽刺,脸上却稍稍的有了些放松。 “不过” 幸好有此事,围猎到此为止,没有胜负。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老三的箭术竟然如此了得,他多年来一直自以为傲的狩猎在他的面前竟然输的一败涂地。 幸好,瑞王临死之前倒还是帮了他一下。 顾盛谕的嘴角勾起了浅淡的冷笑:“走,去看看我的三弟。” “琰儿,”陛下满面的心疼,“如今感觉如何?” 萧琰摇头:“父皇,儿臣无事,您放心。” “怎么会无事,”陛下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些许的怒意,“朕实在想不到,瑞王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问:“当时到底发生何事了。” 萧琰的眼睫垂了下来,面色苍白的要命,如此瞧着更是叫陛下心疼不已。 “应当是儿臣之前查案将世子所作所为查出来的原因,导致瑞王对我仇恨已久,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人所为 “混账!”陛下怒道,“顾清婓的下场还不是他自己宠出来的!” 似乎是过于生气的原因,陛下说完猛然的咳嗽出声,叫一旁的太医慌张不已。 “陛下的身体才刚刚好转,勿要动怒!” 萧琰稍稍的抬眸,视线却和站在不远处的沈毅的眼睛对视了上。 他的眸色漆黑,片刻移开了视线,声音深沉的道:“陛下,先保证龙体要紧。” 沈毅继续开口:“瑞王已经被关押,陛下放心。” “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陛下的呼吸稍稍的平稳了些:“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说。” 沈毅稍稍的弯腰:“回陛下,臣与瑞王同朝多年,臣觉得瑞王若不是遭人怂恿,定然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陛下自然也是了解瑞王一些:“沈爱卿觉得瑞王是遭人怂恿,想要琰儿的命?” “臣惶恐。” 沈毅的背压的更低了些,顾盛谕的脚步在帐篷外骤然的顿了下来,心中渐渐的升起了些许的不安。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狠狠地皱着眉的转头厉声道:“你尽快找个侍卫别惊动任何一个人的去找瑞王,告诉他我有办法救他的儿子,但是他必须不能把我透露出半个字!不然顾清婓没有任何的活路。” 太监垂头:“是,殿下。” 沈毅继续道:“臣觉得,应当好好审问一下瑞王,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事情。” “以及是不是有人怂恿他。” 陛下垂着眉眼稍稍的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后厉声道:“去将瑞王带过来。” 与此同时的,二皇子从帐篷外走了进来,满面担心的看到了陛下,慌忙的行礼:“父皇。” 他道:“儿臣听闻三弟受伤就赶忙的赶来了,三弟的伤势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 “皇兄不必担心,”萧琰道,“我无事。” “那就好。” 顾盛谕松了口气,随后道:“刚刚儿臣看到禁军朝着瑞王被关押的地方去了,父皇可是要审问瑞王了?” 陛下嗯了一声,他稍稍的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朕听闻,前些日子瑞王经常去找你。” 不只是顾盛谕的心中都蓦然一颤,连萧琰和沈毅等人都因为他的这句话不由得愣了愣。 所以陛下一直都是知道瑞王的动向。 顾盛谕猛然的跪了下来,声音惶恐:“父皇,瑞王确实曾经来找过儿臣,可是他是要找儿臣想办法救出世子,儿臣深知世子做的事情恶贯满盈,所以未曾答应过一次,瑞王才两次三番的来找儿臣。” “儿臣从未做出什么别的事情,若是父皇不信可审问瑞王,请父皇明察!” 氛围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萧琰微微的眯了眯眼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看他如今信誓旦旦的样子猜想或许他已经说服了瑞王不要供出自己,他的眉眼稍稍的低垂了些,敛去了眸子底的锐利。 若真是如此,那么眼前不适直接与二皇子撕破表面的平静。 抬起眸时,他满目的信任:“父皇,儿臣也相信皇兄。” 沈毅在二皇子的面前当然不能维护三皇子,他弯腰:“陛下,臣也觉得二皇子应当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 陛下的眼睛深沉,宛若幽潭一般一眼望不到底,他笑了笑:“朕只是问一句,谕儿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 顾盛谕的手紧了紧,他站了起来,难掩眸底的沉:“儿臣多谢父皇。” 没一会,瑞王就被押了上来,他一进来首先就看了顾盛谕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陛下” 他顿了顿,脸色微微的有些苍白:“臣并未想要谋害三皇子。” 沈思年冷声道:“既不想谋害三皇子,那么三皇子身上的伤是哪来的?周围可有人瞧见,确实是你朝着三皇子拉开了弓,如此证据确凿之下,你还想狡辩?” 瑞王的呼吸稍稍的急促了些,他的手猛然的握起,抬头时,正对上了萧琰漆黑锐利的眼眸。 “臣只是想只是想吓唬一下三皇子,若不是因为他,清婓也不会被关入大牢,不知生死,臣当时是瞄准了三皇子旁边的树,可是却不知道怎么,那支箭竟然就射中了三皇子,臣自知罪孽深重,可这一次臣并没有想要害三皇子!” 他抿了抿嘴,看着萧琰的目光越发的仇恨了起来:“说不定是三皇子故意探了身子接住了这箭,想要冤枉臣!” “混账!” 陛下大怒:“竟然还敢说出这般的话!” 瑞王浑身一颤,便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萧琰的眸色淡淡:“瑞王说我是故意接住了这箭,想要冤枉你,我想问,那么我为何要如此?我为何要冤枉你?” 瑞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问:“此事是你一个人所为?” 瑞王稍稍的顿了顿,想起来之前那侍卫说的话。 “若是王爷您不将二皇子透漏出来分毫,二皇子定然是有办法将世子从大牢中救出来,世子才十几岁,正是大好的时光,王爷也定然不想让世子只活了十几年?” “可若是您透露了出来,那么世子可就没有一点活路了,二皇子还有的是办法折磨世子,大牢中的酷刑繁多,不知世子能撑住几个。” 他的手紧了些:“是臣一人所为,但是臣还是刚才的那些话,臣从未想要害三皇子,臣当时只是想吓唬他而已。” 陛下却无心再听,他摆了摆手:“带下去。” “是,陛下。” 顾盛谕的心才终于的放下来了一些。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帐篷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陛下稍稍疲倦了起来,他叹息了声:“此事等回去之后再审,沈爱卿就先回去歇息。” 沈毅弯腰:“陛下也去歇息,龙体要紧。” 他继续的道:“臣告退。” 一直到走出了很远,沈毅才压低了声音的与沈思年道:“我即将出征,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自小就呆在我的身边,这一次要好好辅佐三皇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姐待我很好 沈思年点了点头,很郑重的样子。 “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三皇子的,爹放心。” 沈毅稍稍的点了点头,手握着放在嘴边轻咳了声,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黑漆漆的天上。 “天冷了,提醒你妹妹多穿些。” “好。” “还有,”沈毅倏的皱了皱眉,“你舅舅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帮你表妹找到一个良婿,你多多帮衬些你母亲,尽量在那件事情之前解决。” 沈思年稍稍的顿了一下,随后垂头:“爹放心。” —— 下午的雨下的大,吴妙芙见着应当是没什么机会和她一同见到二皇子了,所以就和柳儿一道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沈思年后脚就来了。 他溅了满身的雨,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滴一边走了进来,嘟囔着:“这雨真大,今年下的最大的一场雨了。” 等回头时才瞧见,沈南鸢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皱着眉的:“三皇子的伤势如何了?” 沈思年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稍稍的诧异了片刻,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三皇子并无大碍,伤口已经由太医包扎了。” “瑞王是否想要给他儿子报仇,所以才要害萧琰的?” “嗯,”沈思年应了声。 不过其他的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打算与她说。 他的妹妹,还是莫要卷入这些事情里面了。 沈南鸢抿了抿嘴,眸光稍稍的抬起,似是有些犹豫,轻声的问:“我能去看看萧琰吗?他毕竟是在我的院子里呆了一年,所以我还是挺担心他的。” 沈思年沉吟了片刻:“可以是可以,只不过现在陛下在三皇子那边,要晚一些才能过去。” 他继续道:“外面的雨也有些大,晚上看雨会不会小些。” 沈南鸢点头应了一声,结果到了傍晚吃过了饭之后,外面下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雨真的小了。 沈思年带着沈南鸢绕过了偶尔会碰到的人,悄无声息的到了萧琰的帐篷外。 周围都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帐篷里没有什么别的说话声,想来陛下也已经回去了。 沈思年低声的道:“进去,别呆太久,我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来了,听着我的咳嗽声你就尽快出来。” 沈南鸢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忙不迭的转身走进了帐篷。 萧琰的帐篷和他们的相比,自然是大了一倍都不止,各种物件摆放整齐,正中间还烧着银霜炭,整个帐篷内都暖融融的。 她正要张口喊萧琰,却见他躺在了床上,双眸微闭,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沈南鸢的步子随即就轻了一些,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边,稍稍的探了探头,想要看看他的伤口,但是被子遮挡的掩饰,她看不见。 稍稍的叹了口气,目光却不禁的轻抬,最后落在了萧琰的脸上。 他自回宫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了许多,看着自己时,偶尔能从他黑润的眼眸中瞧见丝丝的柔情,但是变化最大的就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他锐利深邃的目光,卓尔不群一般,似乎是天生的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满带着冷漠与疏离的,叫沈南鸢只是在很远的地方瞧着,都莫名的能够感觉的到一股子的压迫感。 萧琰确实是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天生就是皇子,未来这天下也注定就是他的。 她稍稍的蹲在了床边,两只手肘撑在床沿上,托着下巴仔细的瞧着萧琰,看着他略微苍白的脸色和菲薄的没有血色的薄唇,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想要登上皇位,确实是不容易。 她听闻瑞王就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的王爷,那么武功定然不会比萧琰要好,而他又本身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所以想了想她猜,这次是萧琰故意的。 他睡的沉,沈南鸢瞧见了他倒也放心了许多,正要站起来,却倏的感觉到有股幽幽的目光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她猛然的抬眸,正对上了萧琰黑润如墨的一双眼睛。 平淡的没有一点的睡意。 叫沈南鸢不由得的深吸了口气的有些被吓到的瞪圆了眼睛,话就脱口而出:“你是醒了还是一直都没睡着!” 吓死了。 萧琰的眸光清明,声音平淡但是细听之下又能察觉出些许的柔意。 “刚醒。” 沈南鸢狐疑的看着他:“” 怎么看都不像是刚醒的样子,尤其刚刚看到的眼睛都清亮的没有一点睡意,她对这个回答表示怀疑。 萧琰坐了起来,被子稍稍的滑落下来一些,露出了里面的他穿着的上好的丝绸制成的亵衣,看不到伤势,沈南鸢瞧着他面色苍白的样子,连忙的走过去倾身将另一边的枕头拿了过来,放在了他的后背靠着。 “要喝水吗?” 萧琰点了点头,沈南鸢又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拿了过来,然后就瞧见了他眸子中挂着的浅浅淡淡的笑意。 沈南鸢一时之间有些羞赧:“你笑什么。” “没什么,”萧琰伸手把杯子接了过来,“只是觉得以前都是我伺候小姐,今日小姐竟然愿意被我使唤了。” “”沈南鸢嘟囔出声,“你这话说的感觉像是我以前对你很不好,总是使唤你做事似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 萧琰笑了笑的,眸子中却是分明的认真:“小姐待我很好。” 是将他拉出无边无尽的沼泽中的人。 无论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沈南鸢避开了他漆黑的眸子,视线垂了下来,她微微的抿了抿嘴,转移了话题:“你的伤口还疼吗?” 本来这个疼痛对他来说没什么,可是在瞧见了她担心的模样之后,到了嘴边的话一转,他声音淡淡的,眸子黑的像是没有任何光亮的黑夜:“有些疼。” 想来也是。 毕竟是箭硬生生的射到了身体上,这样的疼痛,想想就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在她也经历过被尖锐的刀刺伤了手臂,只是想象一下就头皮发麻。 她略微的踌躇了些,想问什么,但是这些话又轻易说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地方能藏你了 萧琰毕竟是与她相处过一段的时间,所以很快就察觉出,她似乎是有话想要说。 眸光浅淡的在沈南鸢的脸上看了一眼,片刻淡淡的出声。 “小姐可是有话想要问我?” 沈南鸢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萧琰眯了眯眼睛,此刻瞧起来,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森寒的气息,他稍稍的想了想,片刻脸色缓和了些。 “小姐可是想问我,这次受伤是不是我故意的?” 沈南鸢被说中了的猛然的抬起了头,对上了萧琰仿佛能看透所有的黑眸,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话可说。 萧琰这人的眼力劲儿着实是让她有些怕。 萧琰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眉眼中渐渐拢起了些许的漫不经心,对她却是没有一点的隐瞒。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故意的。” 他只是一个刚刚回宫的皇子,却将自己的儿子送入了大牢之中,瑞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时候我知道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而已,并没有动想害我的心思,但即便如此,谁知道他下一次是不是真的想害我。” 所以正好顺着他的意,萧琰微微的偏了偏身子,让他的箭正好的扎入自己的肩膀中。 其实这些事情他和沈毅之前已经想到过,瑞王或许会在皇家围猎时对他下手。 所以正好将计就计,不仅可以去除掉瑞王,免了之后一个隐患,还正好可以拉二皇子下水,让陛下稍稍地对他起了些许的疑心。 而且沈毅现在被看作二皇子那边的人,连陛下都不会想到,沈毅已经和他站在了一条线上,但他没想到出奇顺利的是,陛下一直都有留意二皇子和瑞王。 不过做这些事情还是为了一个原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使了这般的苦肉计。 那时,沈毅的眸色漆黑,颇有些沉:“此次北梁来犯,是在我意料之中。” “我偶有听闻,北梁与桑罗交好,前些日子有北梁的使臣前去了桑罗,在这之后没多久北梁就突然侵犯我朝,大军压境,或许是与桑罗密谋了些什么。” “这两国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尤其北梁,不可掉以轻心。” “北梁在北面压境,我定然会领兵出征,桑罗或许便会在我出征后,在南面进攻,到时肯定会大乱,战情焦灼之下,陛下会派人领兵出征桑罗,这是三皇子你立功的好机会。” “但眼前陛下的身体情况,众人皆知,二皇子定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只要让陛下对二皇子稍稍的起了些疑心,那么这件事情会由三皇子您拿下。” “思年他自小就跟在我的身边,再加上他的武艺高强,此次会随同殿下您一同前去,殿下虽回宫不久,但是殿下是天之骄子,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殿下会治理好这江山,也相信殿下您是这储君最好的人选。” 沈毅说完稍稍的顿了一下,眸子微抬,眼眸漆黑:“臣愿辅佐殿下,但是臣只有一个心愿。” 他定定的看着萧琰:“殿下除了要治理好江山,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之外,还有鸢儿” 说到沈南鸢,他刚毅的眉眼中渐渐的露出了些许的柔和。 这是他心上的软肋。 他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够摆脱她的身份带来的桎梏,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萧琰看着他,片刻稍稍的颔首:“县主是沈将军的心头肉,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这句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细听下来,才会发现诸多的问题。 但是沈毅向来不会深究这些。 萧琰的眸光落在了眼前沈南鸢娇嫩的小脸上,眼睛漆黑如墨一般,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不会把这些事情和沈南鸢说。 只是和她说了自己是担心留下了瑞王就是留下了后患。 萧琰以为她会惧怕这样的自己,但是却没想到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这样做挺对的,不然下一次被暗算了的就是你自己。” 萧琰心中有些讶异,可嘴角却不由地勾了勾,心情很好的样子。 外面呼啸着吹过去了一股风,沈南鸢这才想到她的哥哥还在外面帮他们望风。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沈思年骤然的从外面闪了进来,眉眼中略带着些许的焦灼的,声音稍稍的急促了起来。 “二皇子来了。” 沈南鸢有些被吓到:“那我们赶紧走。” “来不及了,此时出去,定然会被发现。”他“啧”了声,“我都在外面咳嗽八百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出来?” 沈南鸢一脸懵:“你有咳嗽吗?我根本就没听见啊。” 萧琰:“……我听见了,我以为是沈校尉感染了风寒,所以才咳嗽。” 沈南鸢:“……” 大失败了这是。 她急迫的看了眼四周,感觉这简直没地方可藏,她急的不行:“这下怎么办?这二皇子没事大半夜的来找你干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还过来打扰别人,他是不是有病?” “哎哟行了姑奶奶,你要是听到了我的暗号,我们不是早就出去了?” 沈思年道:“这么晚了,也不能被二皇子看到我在这里,不然他就要怀疑镇国公府和三皇子的关系了。” 萧琰却沉着淡定,脸庞憔悴,但更显得他眉眼漆黑。 “沈校尉藏床下,”他说完,目光转而的就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随之的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过来。” 他的声音慵懒淡然,却叫沈南鸢听的心头一颤。 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下似的:“……啊?” 沈思年身形矫健的早藏床底下去了,萧琰定定的瞧着她:“床下只能藏下一个人,这里没有地方能藏你了,只有这里。” 他慢悠悠的:“再不过来,等会二皇子就要来了。” 一股子的急迫与压迫感顿时就扑面而来,沈南鸢心中难以压抑住对二皇子的恨,她咬了咬牙的索性脱了鞋直接往床底下一扔,然后翻身就爬上了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差点没把我送走 沈思年猝不及防的被鞋给砸到了脸上,他默默的把沈南鸢的两只鞋给收好,最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了声。 萧琰把靠在后背的枕头放好,随后稍稍的躺下来了一些,床很大,沈南鸢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萧琰,全身都藏进了被子里,紧张的心跳如鼓,但是下一秒的,腰间却骤然的被一只炽热的大手箍住,把她给捞到了身边,紧紧的抱着她的,让她没有一点的挣扎的余地。 “你干嘛!” 萧琰的声音极低,带着些许的察觉不出的笑意的:“你离的这么远,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 “”沈南鸢只感觉脸上一阵的燥热,她抿了抿嘴的正要说话,却倏的感觉腰间的手箍的更紧了些,随之传来的就是萧琰低沉的声音,“别动,他来了。” 她的心骤然的一紧,脸庞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的,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起来,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萧琰的神色如常,眸色顷刻间恢复了平静,淡薄的带着些许的凉意。 他闻声的转头,视线落在了顾盛谕的身上,声音淡淡:“皇兄就站在那里莫要过来了,免得我身上的病气染到了皇兄的身上,只是不知皇兄怎么深夜到访。” 顾盛谕敛去眼底的晦暗幽深,脸上笼罩着关心的神色。 “本王担忧三弟,难以入睡,于是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如此才安心。” 萧琰的眸子黑的深沉,似是嘲讽般的笑了笑:“皇兄如此担心我,着实叫我惶恐。” 藏在被子里的沈南鸢小心的呼吸着,鼻息之间全是萧琰身上的冷冽的好闻的味道,将她全数的包裹其中,紧张与心悸宛若惊涛骇浪,她全身都僵硬着,却在听到了顾盛谕的话之后,扯了扯嘴角。 这些话他倒也是真的说得出口哦。 不过片刻她突然的寻思过来了,为什么刚刚不能是她藏在床底下,沈思年跑床上来呆着。 顾盛谕轻叹了口气,看着萧琰满目的担心:“三弟是否也觉得瑞王之事,是本王教唆?” 萧琰稍稍的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说话,眸光淡然。 “三弟也是不相信本王?” 顾盛谕似乎是极其失落的样子:“你自小就粘着本王,我们小时候在其他的兄弟中是关系最好的,你失踪之后,我昼夜难安,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害你。” 他继续道:“所有的兄弟中,我也最疼你,我是不会做出那般伤害到你的事情的。” 萧琰闻言抬眸,脸上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着颇有些乖巧的模样。 “皇兄想多了,我自然是相信皇兄的,今日之事皇兄也不要放进心里,父皇只是问一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自我回宫,皇兄就对我照顾有加,这些我心里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皇兄大可放心。” 顾盛谕闻言,脸上的神情才稍稍的放松下来了一些:“这就好,只要三弟心里都明白就好,你放心,这件事情不管是父皇还是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看着萧琰垂眸点头的样子,这才稍稍的招了招手,身后的太监顿时就走了上来,将冒着热气的药放在了桌子上,低着头恭敬的开口:“三殿下,这是殿下特意吩咐人给您熬的药,您记得喝。” 萧琰颔首:“那就多谢皇兄了。” 沈南鸢在被子里憋的难受,寻思着这二皇子怎么没完没了了,萧琰的手还紧紧的箍着她的腰,炽热的贴在她的腰伤,把她禁锢在他的臂弯之中动弹不得,她浑身都僵硬的不行,有些难熬。 顾盛谕道:“见了三弟,那本王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 他笑了笑的继续道:“三弟歇息,如此伤才能好的快些。” 萧琰应了声:“多谢皇兄关心。” 沈南鸢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也不确定二皇子是不是走了,她不由得急的轻轻伸手拽了拽萧琰胸前的衣服,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感觉蔓延开来,萧琰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喉结上下的滚动着,才出声。 “出来。” 沈南鸢猛地把被子掀开大口的喘着气,脸都涨的通红,隔着衣服都能感受的到的软腻连带着的从萧琰的掌心脱离,让他微微的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随后坐了起来,漆黑的眉眼中带着些许的兴致盎然的意味,他慵懒的靠着枕头,看着她红润的脸颊,眼中的深意更浓了些。 沈思年‘哎哟’一声的从床下面艰难的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自己妹妹的一双鞋,他站起来把身上的尘土打掉,无语的把沈南鸢的鞋子放在了地上。 “你鞋底砸我脸上差点没把我送走!” 沈南鸢:“” 她避开了一旁萧琰的视线,连忙的从床上爬了下去,默默的把鞋穿上,口里嘟嘟囔囔:“当时着急嘛,而且” 她顿了一下,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你为什么不藏在床上,我觉得这样我藏在床下面也挺好的。” “拉倒你,”沈思年道,“我这体型就不行,藏在床上故意想被二皇子发现呢!再说了,真的被发现了,我和三皇子百口莫辩。” 沈南鸢:“” 怎么感觉极其的有画面感。 她突然的觉得有些好笑。 “那个药你就别喝了,”沈思年继续的道,“我去找太医重新让他给你煎一碗送过来,二皇子的所有东西,你都少接触比较好。” 萧琰点头:“嗯。” “他还想和你演兄弟情深,暂时不想和你撕破表面上的平静,毕竟你才是嫡子,和你撕破他并不会落得什么好。” 沈思年皱眉继续道:“不说了,我和鸢鸢先走了,不然等会再来个什么人,我们俩又要躲起来了。” 萧琰抬眸,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去。” 沈南鸢走之前看了萧琰一眼,见他一副慵懒的样子就莫名的想起刚才他箍着自己的炽热的手,脸上顿时一阵的羞赧,连忙的跟着沈思年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还是挺高兴的 从皇家围猎回来之后没几天,沈毅就领兵出征了。 在一阵的百姓们的欢呼声之中,她站在城墙上看着沈毅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目光中,只感觉心中格外的怅然。 沈思年看着她不舍的样子,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再过一段时间,他也要离开京城了。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轻声的道:“想不想吃蜜饯?哥哥给你买?” 沈南鸢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是回府。” “好。” 说起来,好像从皇家围猎之后,吴妙芙就很少来找沈南鸢了,不过这样也好,也让她有了些许的自己的时间。 府内静悄悄的,吴妙芙对着铜镜照了照,眉眼中露出了些许满意的微笑。 从来到这里之后,沈夫人就给她做了几次的衣裳,还有许多的首饰也都叫人送了些过来叫她挑选,虽然她都知道是沈南鸢挑完之后才被送到了自己这里来,可是瞧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心中还是难免的高兴。 一身的绫罗绸缎还有发髻上精致绝美的首饰衬的她娇艳欲滴,和刚刚来这里时的土气以及小家子气不同,似乎是经常住在镇国公府能见到沈夫人和沈南鸢的缘故,她好像都跟着的贵气了起来,几次跟在沈夫人的身边,看着下面对她行礼的下人,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似乎高人一等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只要一看见了沈南鸢,转而就消失殆尽。 感觉她在沈南鸢的面前,永远都无法抬起头似的,隐隐的还是有种自卑感。 但这些都无妨,总会随着时间消失。 她身着淡粉色的罗裙站了起来,由着柳儿给她披上了披风。 “走。”吴妙芙的眉眼垂了下来,瞧着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沈瑾瑜正在清风轩中做手工,他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少有的几个就是做手工,而且做的极好。 之前送给沈南鸢的纸鸢就是他自己动手从头做到尾的,平日里无事的话,就喜欢在清风轩中雕刻些东西。 正好上午送了他爹出征,下午无事就做了起来,他正起劲,旁边的下人突然的开口:“少爷,表小姐来了。” 沈瑾瑜闻声抬起了头,目光之中吴妙芙正朝着他走了过来,眉眼恬静柔和,带着些笑意。 她来干什么,又和他不熟。 沈瑾瑜撇了撇嘴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起来道:“表姐。” 吴妙芙道:“之前听表姐说你喜欢明月酒楼的东西,今日我正好路过明月酒楼,所以就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她稍稍地侧身,柳儿提着一个食盒走来,轻轻的放在了石桌上。 “……”沈瑾瑜的目光顿时就凝在了上面,随手打开了食盒,发现里面的几道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他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本来没觉得饿的,可是一看到这些自己爱吃的,顿时就感觉肚子有些空。 “那就谢谢表姐了。” 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但并没有看吴妙芙一眼,坐下来之后就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吴妙芙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看着桌面上的他雕刻到了一半的东西,拿起来认真地看了看,面目惊讶。 “这是你做的?” 沈瑾瑜用余光瞄了一眼,完全没有心思回答她的话,但还是应了声的:“嗯,平日里的爱好。” “这是只鸟吗?” 吴妙芙看了一会半成品,虽然还没有雕刻完成,不过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尖尖的鸟嘴和一双圆圆的眼睛。 炯炯有神的又惟妙惟肖。 “是鸟。” “雕刻的很好,”吴妙芙仔细的打量着,由衷的开口,声音娇娇弱弱,却瞧着和之前怯懦的模样有了些不同,“没想到表弟你的手艺竟然如此巧妙,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的雕刻品。” 她小心翼翼的:“我很喜欢这个,等你雕刻完之后,能不能把成品送给我?” 吴妙芙睁着乌黑的眼睛瞧着他,沈瑾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看了过去,被她如此的夸奖,心中竟然有些不自在。 他点点头:“好,等我雕刻完就派人送到表姐的院子里。” 算是感谢她买了明月酒楼的东西过来。 不过沈瑾瑜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之前他娘说他雕刻的这些东西什么用都没有,把他给骂了一顿,说他就只会玩些没用的,整个镇国公府第一个夸他手工做的好的是他大姐姐,然后第二个就是吴妙芙了。 虽然心中仍然有些不喜欢吴妙芙,但是今日还是挺高兴。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吴妙芙,见她一直拿着手里的东西看,似乎真的是很喜欢的样子,心里的的成就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吴妙芙自知和沈瑾瑜的关系仍然还很疏远,所以若是久呆这里,他定然会不悦,所以就轻轻的把手里的半成品放了下来,看着他埋头吃东西的样子声音轻柔的道:“那你先吃,我就回去了。” 沈瑾瑜点点头:“表姐慢走。” 一直都走了很远了,吴妙芙脸上的笑容才稍稍的敛起来了些,她颇为满意的道:“等会去姑母那里,她喜欢的桂花酥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小姐。”柳儿道,“明日泛舟的船夫也都打点好了。” 吴妙芙点点头。 不过眼前最让她觉得难以接近的就是沈思年。 虽然每每见到他,他都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开几句玩笑,但是他的职位很高,再加上他和沈南鸢其实是最亲近的,叫她心中生怯。 片刻叹息了声的:“罢了,先做眼前的事情。” —— 沈南鸢收到了沈瑾瑜送过来的雕刻好的一个小人,可可爱爱的叫她忍不住的笑道:“雕刻的真好。” “姐姐喜欢吗?” 沈瑾瑜的眼睛有些亮。 沈南鸢点头:“太喜欢了。” “之前表姐看到我雕刻着的鸟完成了之后让我送她一个,我答应了,”沈瑾瑜笑眯眯的继续道,“我想着也送给姐姐一个,小人是我最近刚刚学会的,雕刻出来成品第一个就送给姐姐你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南鸢稍微诧异的挑眉,对沈瑾瑜的话有些讶异。 “妙芙她让你雕刻一个送给她?” “是啊,”沈瑾瑜道,“表姐前些日子从明月酒楼买了点我爱吃的,所以就送到了清风轩,正好我在雕刻东西,她看到了很喜欢,就叫我送她一个。” 吴妙芙一直都内向,也不怎么爱说话,突然如此叫沈南鸢讶然起来。 她点了点头,笑着道:“嗯,你们两个其实年龄相仿,是同龄人,她就比你大了几个月。” 沈瑾瑜撇了撇嘴,瞧了沈南鸢一眼默默的没有说话。 虽然但是,他仍然不喜欢吴妙芙。 所以叫下人把那只雕刻好的鸟送到了吴妙芙的院子里,他转而的就拿着这个小人亲自来找他姐姐了。 “表姐要在我们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啊。” 转眼都在镇国公府住了快一个月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未免也太能住了。 沈南鸢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应该还是要再住一段日子。” 况且,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没有完成,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走的,但是如今瞧着吴妙芙好像并没有很着急。 她稍稍的垂眸,看着手中精致的小人,想了想的继续道:“瑾瑜,你教教我雕刻这个东西,我很喜欢这种手工。” 沈瑾瑜自然是高兴不已,他使劲的点了点头:“好啊姐姐!” 果然还是和他姐姐聊天什么的更放松高兴一些。 尤其是能感觉的到,她是真的喜欢自己手里做的这个东西,让他极为的高兴。 “我们瑾瑜啊,感觉以后能开个这种手工的店铺了,做的这么好,全京城应该都没有几个。” 沈瑾瑜闻言笑的更灿烂了。 叫沈南鸢瞧着的不由得憋住了笑意。 有时候他还挺好玩的。 “那你若是明天无事的话就过来。” 沈瑾瑜使劲地点了点头:“好。” 翌日,吴妙芙款款的和柳儿一同去了清风轩,到了门前才知道沈瑾瑜不在,去韶华院了。 “少爷他一早就去大小姐那了,拿着雕刻的工具,好像是昨日少爷他送过去的小人大小姐很喜欢,所以便想学,少爷很高兴的就过去了呢。” 吴妙芙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僵了僵。 “小人?” “是啊,”下人道,“少爷他刚刚学会,就雕刻了一个送过去了,若是表小姐找少爷有什么事情的话,可去韶华院。” 吴妙芙顿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那等少爷回来,小的会把表小姐来的事情告诉少爷的。” “不用了,”吴妙芙稍稍的侧身,柳儿把手中的食盒交给了下人,“这是糕点,表弟送我的那只鸟我很喜欢,所以特意来感谢他的,既然表弟不在,那你就把这个转交给他。” 下人接了过来,随后弯腰道:“是,表小姐。” 吴妙芙转身,手不由得紧了紧。 她实在是没想到,沈瑾瑜也会做一个送到沈南鸢那边去,她走了几步的又停了下来,轻声的道:“我们去表姐那里看看。” 柳儿垂头:“是,小姐。” 雕刻这个东西学起来实在不容易,沈南鸢看着沈瑾瑜带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用具,突然的觉得头有些大。 “这个叫圆刀。” 他拿着一个刃口呈圆弧形的工具给沈南鸢看,随后放下又拿起来了一个:“这个叫平刀。” “还有这个是我最经常用到的,叫斜刀。” 沈瑾瑜滔滔不绝,对于这些东西是能看的出来的喜欢。 剩下的工具还有很多,他一一的介绍过来,最后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想雕刻什么?” “哪个最简单啊。” “初学的话,我觉得双鱼的图案是最简单的,”沈瑾瑜把一个弄好的圆形的木头放在了她的面前,“姐姐你先把图案画出来,等会按照图案直接雕刻就可以了。” 一旁的下人早就研好了墨,沈南鸢拿起毛笔小心翼翼的将图案画了出来,然后接过来了沈瑾瑜递的平刀,青惢在旁边看着,有些揪心。 “小姐小心些,莫要伤着手了。” 沈瑾瑜坐在对面继续的刻着自己之前的半成品,闻声道:“一般初学的话,都是会不小心伤到手的。” 如此坦诚的回答叫青惢‘啊’了一声,踌躇了一会:“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别学这个了” 手多重要啊 沈南鸢无奈:“没事,我会尽量小心的。” 虽然刚开始看着工具有些头大,但是真的雕刻起来才发觉其实还是蛮有意思而且时间不知不觉的也就过去很多了。 过了一会,青惢似乎是瞧见了什么,弯腰低声的在沈南鸢的耳畔道:“表小姐来了。” 她顿了顿的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看了过去,就瞧见了吴妙芙正慢慢的走来,脸上扬着浅浅淡淡的笑意,轻柔的喊了声:“表姐,表弟。” 都说人靠衣装,如此一看果真不假。 一身淡黄色的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裙趁着她极为娇艳,发髻上插着碧玉簪子,留了些许的青丝在脸庞的两侧,宛若出水芙蓉一般,走来时裙摆处的轻纱跟随着的飘动,肌肤胜雪,娇美无比。 与大约一个月前的模样完全不同,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瑾瑜稍稍的撇了撇嘴,但还是唤了声:“表姐。” 吴妙芙看着他们面前的东西,脸上露出了好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姐姐在学雕刻。” “这样啊,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沈南鸢顿了一下,然后侧眸瞧了眼吴妙芙,越发的感觉她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只会怯怯懦懦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别人问她,她才会说上几句话,现在竟然已经会主动的找人说话了。 所以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已经熟悉了吗? 吴妙芙小心翼翼的道:“我能跟着学一下吗?” 她的眼睛乌黑,圆溜溜的一双杏眼,瞧着十分灵动。 “”沈瑾瑜道,“表姐还是别学了。” 他专注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继续的开口:“是要拿刀的,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了手。”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大概就是偏爱 “若是表姐的手划伤了然后被母亲知道了,我定然是要挨罚了。” 吴妙芙:“” 明明沈南鸢都在学。 可不等她说出来,沈瑾瑜就漫不经心的继续道:“姐姐学这个是因为我知道如果她的手受伤了,母亲疼爱她,姐姐只要在母亲的面前说几句话,我就不会挨罚。” 吴妙芙脸上的笑意不改:“那我还是不学了,免得表弟你挨罚。” 但放在下面的手不由得微微的收紧。 沈南鸢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毕竟孩子的自我意愿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他若是不想教自己还强迫他的话,这样不太好。 于是道:“青惢,李伯刚刚说要去做些点心,你去瞧瞧做好了没有。” “不用了表姐,我这里有。” 吴妙芙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精致的点心,她本来是打算送去沈夫人那边的,想了想还是带过来了。 “表弟做的那只鸟我很喜欢,所以也送到了清风轩一些。” 沈南鸢顿了一下,视线微抬的落在了吴妙芙的脸上,然后点点头:“这样啊。” 沈瑾瑜闻声抬起了头,笑了笑的:“多谢表姐。” 说完就垂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东西了。 吴妙芙脸上的笑容不禁的僵了僵,她抿着嘴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视线扫过他们两个人一眼,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了。 总之来日方长。 沈瑾瑜做了会手里的东西,时不时的抬头看沈南鸢一眼,瞧着她手里的做了一半的,渐渐成型的双鱼,惊喜不已的:“姐姐好厉害,第一次做就做的如此好。” “”沈南鸢瞧着眼前的才刚刚把大致的形状刻出来的东西,寻思着沈瑾瑜要是生活在现代,那指定也是微信夸夸群里的主力队员。 但这确实也真的让她自信起来了一些,嘴角浅淡的勾起来了一抹的弧度:“是吗。” “嗯!”沈瑾瑜使劲的点了点头,嘴巴甜甜的继续夸着,“不愧是姐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 他笑着道:“要是再学一段时间,肯定就比我做的还好了!” 他倒也懂得适可而止,说完之后就安安心心的专注自己手里的东西,看着他们姐弟两个如此融洽和谐的模样,吴妙芙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如何被沈瑾瑜忽视,她不由得垂下了眸子,捏着茶盏的手都紧了一些。 食盒里的点心一点都没动,沈南鸢和沈瑾瑜的手上都站沾着木屑,没办法吃,吴妙芙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好在没一会,沈思年就来了。 他瞧着院子里整整齐齐的三个人显然是十分的诧异,笑着道:“今日怎么都来韶华院了。” 沈南鸢瞧了眼,确实是少见,以前哪怕是吴妙芙还没来镇国公府的时候,他们三个都难像是这么齐过。 沈思年笑了笑的继续道:“那就都留下来在韶华院吃饭。” “”沈南鸢颇为无语,“你这么馋李伯做的饭,要不改天直接把李伯要到你的院子里好了。” “哪敢,被娘知道了,要骂我了。” 沈南鸢喂了声:“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啊!” “本来就可怜,还不让说了,”沈思年道,“对,瑾瑜。” 他‘啧啧’的叹着气:“从小就是这样,爹娘都偏向你,我们都习惯了。” 沈瑾瑜点头:“大哥说的对。” 好家伙,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两个人联合起来了。 沈南鸢感觉自己说的越多,他就怼的越快乐,索性哼了声的就垂头继续的做手工,不理他们了。 被他们三个三完全却在外的吴妙芙赶忙的指了指食盒里的点心,小声的有些忐忑的开口:“表哥,这是我特意从京城买的点心,你尝尝?” 沈思年摆了摆手:“吃完饭再吃,我得留着肚子吃李伯做的饭。” 吴妙芙:“” 不等她继续的说话,沈南鸢突然的‘哎哟’了一声,平刀的刀尖一不小心扎进了她的肉里,黄豆粒大的血珠顿时就冒了出来,她皱了皱眉的没怎么当回事,准备拿帕子擦一下就好了,结果沈思年和沈瑾瑜看到了,顿时就不得了了。 “出血了啊!”沈瑾瑜连忙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站起来一步就跨到了沈南鸢的身边,紧紧的皱着眉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快快快拿个纱布过来包上。” 沈南鸢懵的还没反应过来,沈思年就一把抓住了她受伤的那个手,很担心的:“还是快去请个大夫过来!你怎么也不小心点,啧,我刚刚就一直在担心会出这样的事,不过我看你玩的开心也没说,早知道刚刚就把你的刀给夺过来了。” 沈瑾瑜一句:“姐姐,是不是很疼?” 沈思年一句:“叫大夫快点过来!” 沈南鸢:“” 堂堂镇国公府家的两个少爷,因为她这点小伤给急成这样? 尤其是沈思年,当上校尉之后见过的伤都比这个严重的没影了,着实是开了眼了。 她不禁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快叫大夫过来,来晚了我的伤口都快要愈合了。” 沈南鸢说完就翻了个白眼,拿出来了帕子一下子就把手指上面的血珠给擦掉了,又溢出来了些,擦了擦就没血了,她把帕子递给了青惢。 “叫什么大夫,大夫来了估计都要笑死了,我可丢不起那人。” 沈思年:“” 沈瑾瑜:“” 青惢在一旁憋着笑,轻咳了声的道:“小姐,两位少爷也是担心您。” 虽然刚刚那两嗓子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们小姐受了多大的伤,担心的好不容易从这两个人挤着的缝隙里看了眼,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吴妙芙的眼睫颤了颤,片刻附和着:“是啊表姐,表哥和表弟也是担心你。” 这大概就是偏爱。 沈思年之前一直说沈夫人和沈毅偏心,结果他自己也是最担心沈南鸢的那一个。 整个镇国公府都是把沈南鸢放在心尖尖上。 就连一直对她充满了敌意的甚至是京城都传遍了的纨绔少爷沈瑾瑜都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是不是生气了 沈南鸢甩了甩手,看了眼站在自己两侧的人:“赶紧坐下你们,不会真的要叫人去把大夫喊过来!” 沈思年和沈瑾瑜两个人讪讪的坐了下来,看着她重新的拿起来了平刀,眉眼中仍然带着些许的担忧:“你还要刻啊。” “我这次注意点就是。” 沈南鸢道:“而且瑾瑜也说了,刚刚开始刻,伤到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行。” 似乎也是感觉刚刚有点丢人,沈思年也不说话了,皱着眉的盯着沈南鸢拿刀的样子,瞧着十分紧张似的。 刚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 但是时间长了,沈南鸢就十分的不自在了。 她抿了抿嘴的深吸了口气,随即就抬起了眸子,似笑非笑:“大哥,实在没事的话你绕着院子跑几圈,我看你好像挺闲的。” 沈思年:“还是不了。” 他默默的收回了视线,转而的拿起了其他的工具无聊的把玩着。 时间很快,转眼就吃完了午膳,沈南鸢懒懒的坐在椅子上面下了逐客令。 “你们蹭完饭也该回去了,我要歇一会了。” 沈思年也懒散的:“坐一会再说,再说了你院子这么大,还容不下我们这几个人了?” 沈瑾瑜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吴妙芙顿了顿的,片刻很有眼力见的站了起来,稍稍的垂头的:“那妙芙就先回去歇息了,改日有空了再来找表姐。” 走了很远了,还是能听到身后的声音。 “我的院子大,但是还真容不下你。” 沈思年:“我就不走。” 他还拉上了沈瑾瑜:“我们就要在这烦你。” 吴妙芙走出了韶华院,眸子稍稍的深了一些,她轻声的道:“先去姑母那边坐一会。” 沈夫人自小就疼爱她,哪怕之后数年都未见过面,但是每到她的生辰时,沈夫人都会提前的备好生辰礼,叫人送去云州,旁人听说是从京城的镇国公府送过来的东西都是满面的艳羡,以前她小,只是欣喜于沈夫人送来的生辰礼。 可是渐渐的长大了,看到的就多了。 能瞧见因为他们家和镇国公府沾亲的缘故,云州的人对他们羡慕的样子,也因为这个,从而的享受一些便利,但也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爹就动了把她送到京城中,让沈夫人帮她找一个好夫婿的心思。 在云州时喜欢她的有很多人,但都是小门小户,她其实看不上,但是也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享受这般被人瞩目的感觉,所以来到了京城之后瞧见了比她更耀眼的沈南鸢,心中才会有些不舒服。 来时的路上她紧张又忐忑,担忧沈夫人见到了她之后不喜欢她,但好在对她很好。 她要抓住沈夫人这个靠山。 —— 沈南鸢满目愁容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瞧着青惢正在往她的发髻上面插簪子的样子,叹了口气。 每每被送入宫中被陛下看完之后本该由太监送来的沈毅写的家书,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二皇子亲自送过来了。 青惢道:“好了小姐,咱们过去。” 沈南鸢无奈的站了起来,青惢给她穿上的披风之后便跟在了她的身后,缓缓的正堂走。 顾盛谕坐在主位上面神色淡淡的正在与沈思年说话,瞧见了走来的沈南鸢,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沈南鸢微微的屈膝垂头,“殿下。” “起来坐下。”顾盛谕笑着道,“本该是太监送来的,但是本王正好无事,想着已许久未见县主,所以就亲自送来了。” 他的视线浅浅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叫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轻声的开口:“劳烦殿下跑一趟了。” “无妨,本王是想见你所以才来的。” 沈南鸢垂着头皱了皱眉的并没有说话。 顾盛谕抬起了头,看向了沈思年:“沈夫人想来应当是十分担心沈将军,着急看这封家书了,沈校尉还是先给沈夫人送过去。” “” 别。 沈南鸢的心中一阵的烦躁。 沈思年略微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但他毕竟是臣,也只能稍稍的弯腰,低声的开口:“是,殿下。” 正堂内顿时就安静下来。 顾盛谕站了起来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正要说话,却蓦然的瞧见了她不动声色的低着头的往后退了一步,到了嘴边的话蓦然的一停,眉头也不由得稍稍蹙了起来。 “为何总觉得县主在避着本王。” 他的声音冷了冷的:“我们虽还未成婚,但是婚约是父皇亲赐的,县主若是还有什么别的念头最好早些忘记,你定然是要嫁给本王的。” 沈南鸢的手紧了紧,但声音异常的冷静:“殿下,您也说了,我们还未成婚,自然是要遵守礼数,若是被旁人看到传了出去,京城中不知道要怎么诋毁臣女了,若是殿下真为臣女考虑,那么定然是理解的。” “京城中谁敢诋毁你!” “京城中每个人都可诋毁臣女。” 沈南鸢继续道:“人言可畏,殿下是君,应当更知道这个道理。” 顾盛谕一口气憋在了喉间,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着,片刻松了松,眸子中闪过去无数的情绪,但是最终软下来了些许。 “县主说的对,是本王过于心急了。” 沈南鸢垂着头:“殿下深明大义。” 但是气氛也陡然的凉下来了些许。 顾盛谕以前从未被如此这般的忤逆过,心中的一口气仍然难以退下去,他知道自己再这样呆下去或许会和沈南鸢的关系更僵,对他无利。 所以继续道:“既如此,那本王便回宫了,下次有时间了再来看县主,县主不必送了。” 沈南鸢屈膝垂头:“臣女恭送殿下。” 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终于缓缓的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陡然放了下来。 她知道现如今二皇子还是想着拉拢镇国公府,所以不会说太重的话,也不会怪罪于她,才敢如此。 青惢略带着担心的:“殿下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他也只能咽着。”沈南鸢微微的眯了眯眼的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若下次有机会见到你 镇国公府在朝堂位高权重,想要拉拢镇国公府的是他,所以心中不如意,也只能咽着。 这就是为什么二皇子生气反而什么都没说便走了的原因。 他忌惮可又想拉拢镇国公府。 —— “殿下,”太监的声音响起,“您莫要生气,不管如何,县主和您的婚约是真的,县主日后也只能嫁给您。” 顾盛谕的声音沉沉:“本王知道。” 他从没想过要把沈南鸢拱手让人,本来她身后的镇国公府就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再加上他最近也确实渐渐的对沈南鸢上了心 虽然一开始是想要利用,可是她又确实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顾盛谕微微的抿了抿嘴,眉眼间一片的漆黑。 总之沈南鸢是一定要嫁给他。 她的意愿如何对顾盛谕来说不重要。 但是刚刚也确实是不悦,甚至险些没控制住的想要降罪于她,虽然对她上心,但是并不喜欢她忤逆自己。 偏偏沈南鸢看似温顺,可实际上就是会忤逆他的人。 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 等她嫁过来,自然有的是时间来磨平她身上的棱角。 顾盛谕心口堵着气,步伐稍稍的有些快,一时没注意,拐角处骤然的走过来了一个身影撞到了他的身上,随之‘啪’的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一股子馨香从怀中蔓延在了鼻尖,让他下意识的蓦然伸手接住了怀里的人,垂眸时正对上了一双泛着水光的明亮的眼睛。 清透的宛若山间的溪水,不带一丝的尘垢,粉嫩的小脸细腻白皙,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裳,衬的她清新脱俗又温婉似玉,柔弱的让人怜惜。 有些莫名的眼熟。 吴妙芙连忙的从他的怀中出来,屈膝弯腰,害怕的瑟瑟发抖:“殿殿下。” 食盒掉落在了地上,散了一地的糕点。 手中柔软的触感顿时消失,顾盛谕收回了手背于身后,神色淡然:“你是谁,怎么知道本王。” 吴妙芙的心中一阵的失落,但脸上仍然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回殿下,小女曾在皇家围猎时与表姐一同见过殿下” 顾盛谕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了。 原来她就是在皇家围猎时,跟在沈南鸢身后的那个表妹。 那个时候她唯唯诺诺的,再加上一直低着头,所以就没怎么注意到她,今日再一见,早就脱去了那个时候的稚气与懦弱,虽然仍旧胆小,但如此一瞧倒是和一般的世家小姐没什么区别了,还是个美人坯子。 变化很大,怪不得他没有认出来。 吴妙芙垂着头,不知道顾盛谕在想着些什么,声音惶恐的继续道:“小女不知殿下在此,莽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顾盛谕的声音稍稍的平缓下来:“是本王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到,与你无关,本王不会降罪于你。” 他稍稍的顿了顿:“况且日后等你表姐嫁入了宫中,那你就也是我的表妹,你不必如此怕我。” 吴妙芙迟疑了一下:“是殿下。” 她顿了一下的抬起了头,顾盛谕漆黑的眸光对上了她有些亮的眼睛,尤其是带着某种小心与害怕,让顾盛谕的心中倏的顿了一下。 这应该才是旁人瞧见他的眼神。 而不是像刚刚沈南鸢那样,看似是怕他,实际上是在忤逆他,是知道他不能对自己怎么样的肆无忌惮。 于是对着吴妙芙的态度也不由得稍稍柔和了些。 “这些糕点可惜了。” 他继续道:“都是你自己吃的?” “是的,殿下。”吴妙芙忐忑的,“小女等会再让人出去买些。” 顾盛谕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小女名叫吴妙芙。” “吴妙芙。”顾盛谕低低的呢喃,片刻笑了笑的,“挺好听。” 声音磁性低沉,叫吴妙芙的心骤然的跳的快了些,她的手握的紧了一下:“多谢殿下夸奖。” 之前在皇家围猎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沈南鸢的身上,如今仔细一瞧,倒是容色极其的娇美。 顾盛谕道:“今日是本王不小心,等会便叫人送一些糕点过来补偿你。” “小女不敢!” 吴妙芙仓皇的出声:“小女只是镇国公府中的一个表小姐,若是殿下送来了糕点,那定然是要传遍整个镇国公府,殿下是表姐的未婚夫婿,小女怕怕遭人闲话。” “况且表姐肯定会生气的。” “她生什么气,”顾盛谕想起刚刚沈南鸢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脱口而出,半刻摆摆手,“罢了,人言可畏,本王就不为难你了。” “若下次有机会见到你,本王再想想如何补偿你。” 吴妙芙看着他的样子极大的满足了他刚刚在沈南鸢那里受挫的情绪,所以顾盛谕现在的心情也不错,他迎上了吴妙芙水润漆黑的眼眸,淡淡的笑了笑的:“这身衣裳很衬你。” “是吗,”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神色间欲语还羞,“多谢殿下。” 这件衣裳她从橱子中特意选出来的一件淡绿色的碧纱长裙,是沈南鸢平日里比较喜欢的颜色,平日里她也穿这个颜色的衣裳最多。 如此一瞧,倒是选对了。 太监低低的在旁边提醒:“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顾盛谕应了声,随后对着吴妙芙稍稍的笑了一下:“本王便先回宫了,下次可让你表姐带你入宫玩。” “真的吗?”吴妙芙满脸的惊喜。 一颦一笑都是特意掐算好的,瞧着有些可爱。 顾盛谕浅笑着点头:“可以。” 他道:“本王走了。” 吴妙芙的声音娇俏:“恭送殿下。” 看着顾盛谕的背影越走越远,她的嘴边不禁的勾起了抹淡淡的笑意。 —— 沈思年将家书送到了沈夫人那边就匆匆的赶了回来,结果回来一瞧才发现正堂里早就不见了二皇子的身影,只有他妹妹一个人正慢悠悠的坐着喝茶。 他满面的诧异:“二皇子呢?”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刚刚被我气走了。” 她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四十章 什么时候出发 她瞧着真的很无辜的样子。 沈思年:“” 就当勉强信了。 沈毅的家书中无非就是报平安让他们放心,让沈思年照顾好镇国公府,以前出征时还会说几句沈瑾瑜,让他老老实实的不要惹事。 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以来,沈瑾瑜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偶尔还会夸他几句。 天气越来越寒冷,步入冬季,沈南鸢也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而在入冬之后没多久,沈毅预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桑罗突然在南面压境,连夺数座城池,站二皇子与三皇子的大臣在朝堂之上争论颇久,最后陛下派三皇子领兵出征。 丞相提议让沈思年随同三皇子一同南下,陛下便也同意了。 此事一出,便在整个京城传遍了消息,一面是担忧这个今年才刚刚回宫的三皇子能不能有这个本事,一面是觉得既然陛下派三皇子出征,那么定然是对他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沈将军的长子一同前往,所以觉得没什么担忧的。 无论是谁前往,都是在保卫疆土,都是在保护他们,所以一时之间,百姓们都对这个三皇子产生了浓烈的情感。 沈南鸢还是听锦竹说了才知道此事,心中顿时就提了起来,她急匆匆的赶去了沈思年的院子,正好见到了刚刚下朝的他。 沈思年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派去跟着萧琰一同南下似的,沈南鸢顿了顿的:“你早就想到现在的局面了?” 沈思年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继续道:“不是我早就想到了,是爹想到的。” 他走到了桌子边倒了杯热茶:“如今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暗潮汹涌,若是立下了战功,那么定然是离东宫更近一步,这对三皇子来说是个好机会。” “况且相比二皇子,三皇子才是最好的人选。” 他说着耸了耸肩:“至于我我不能让二皇子看出来我是站在萧琰这边的,所以私下去找了丞相,让他在陛下的面前提议让我随同三皇子一同南下。” 如此一来,在二皇子看来,他就是被迫前去的了。 沈南鸢不由得深吸了口气:“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估计就这两日了。” 他说的清淡,但是沈南鸢却担心的要命,可她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他们就应当是早就想好了的,所以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但也确实是一条必须的去的路。 沈南鸢的嘴微微张了张,片刻轻叹着道:“既然就这几日便要出发了,那你赶快收拾东西,我出府去给你买些吃的路上带着。” 沈思年诧异的挑眉看了看她。 本以为她还要再说些什么,也想好怎么回答她了,可出乎意料的话叫他着实愣了愣,片刻又浅浅的笑着点了点头。 想想,沈南鸢也了解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决定是他早就想好的,下定了决心的。 所以才省去了那些话。 心中不免的更柔和了些,他伸手摸了摸沈南鸢的头,声音很沉,但是又带着无边的郑重的:“放心,你哥哥我的武功在整个京城除了萧琰能与我一比之外,旁人根本就比不过我,哪怕上了战场也定然会无事。” 沈南鸢的脸上扯出了些许的笑容应了一声。 沈毅刚刚出征没多久,沈思年也要离开京城南下了,这些在外保家卫国的人,都是她的至亲。 可镇国公府如此的忠心耿耿,陛下仍然猜忌。 之前赐婚她与二皇子,每每沈毅写的家书也要先送往宫中,然后再差人送到镇国公府。 陛下看着对镇国公府宠爱信任,可实际上这些信任中间又掺着多少的真心。 沈南鸢站在长廊下,看着纷纷落落的下了一院子的白雪,心中的怅然笼罩全身。 入冬之后白日里短了许多,用过了晚膳,天就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了,只有院子中的灯笼发着幽幽的光芒,只不过今日下了雪,院子里就更亮堂了些。 雪仍然继续的在下着,纷飞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簌簌的不断的落下,青惢道:“小姐,外面天冷,咱们还是回屋子里。” 沈南鸢顿了顿的还是点头嗯了一声,随后转身走过长廊进了屋内。 锦竹早就烧了银霜炭,屋子里暖融融的,她将厚实的披风脱了下来,坐在了软塌上随手的拿起来还未雕刻完成的双鱼,细致的继续刻了起来。 一般这种简单的小玩意沈瑾瑜一个时辰就能刻好,她却从开始到现在零零散散了约有一段日子了,仍然还没有完全的刻好。 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此瞧着,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天冷了,晚上沈南鸢就叫青惢早些回去歇息了,她仍然没有半点的睡意,想了想便重新的将披风穿上,走了出去,看着外面的大雪,缓缓的走到了院子中。 其实她很喜欢下雪的天气。 穿书之前她生在一个不怎么会下雪的地方,所以对雪天非常喜欢。 雪下的有些大,她伸出了手,雪花落在了手心上,转瞬就化成了水滴。 有些凉。 她的眉眼不由得的弯了起来,稍稍的抬起了头,像是梨花一般的雪纷纷扬扬,将她完全的笼罩在了漫天的雪花下。 幽静又朦胧,洁白无瑕。 像是天女散花般,无穷无尽的从穹顶飘落而下。 却在这般的朦胧之下,不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踏着满地的白雪朝着她走来,一步又一步,在越来越密的雪花之中,伴随着入夜晕黄的烛火,清冽透彻的逐渐清晰了起来。 熟悉的清隽的脸庞隔着一片片的雪花,黑润的眼眸像是蕴着无边的银河,璀璨而耀眼,好似周边的所有颜色都淡了下来一般,只有他印在了沈南鸢的眼底。 雪花落了他满身。 瑟瑟的风吹拂而起,发丝被吹起,遮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却在下一秒的,一只温暖的大手擦着她的脸颊而来,捏着她的发丝缕到了耳后。 第一百四十一章 要等我 清冷的嗓音裹挟着无边的温柔的,响彻在她的耳畔。 “天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亲昵的穿破寒风,让沈南鸢的脸都不知为何的稍稍热了起来,尤其是他刚刚触碰到的地方,像是火烧一般,连他碰过的发丝都在风中微微的颤动着。 她稍稍的抬起了眸子,却又闪躲般的垂了下来:“出来看雪。” 好闻的香气飘散而来,像是鲜艳的花朵似的,笼罩在了萧琰的鼻息之间,让他的所有神经都渐渐的放松下来。 今夜好似有些不一样。 有些让人说不上来的心悸,沈南鸢的手不禁的紧了紧,周边烛火的光晕全然的笼罩在萧琰的身上,映着他身上的淡色衣裳,叫人不由得稍稍的心慌。 萧琰却突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屋内走去。 沈南鸢被迫的被他拽着走,浑身的血液在他拉自己的手的那一瞬间都僵了起来,她的呼吸都一窒,视线落在了两个人相握的手上。 温暖又干燥的触感从两个人交叠的地方蔓延开来,她被萧琰愣愣的拉着走到了屋内,看着他把门关上,才陡然的回神的收回了手,掩饰性的轻咳了声的走到了桌子边,给他倒了杯水,热气袅袅的升起,屋内的银霜炭仍然在烧着,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我大哥说,你们这两日就要走了。” “嗯,”萧琰坐了下来,将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此事不能拖,会尽快启程。” 他顿了一下的抬起了头,眸光流转间似是喟叹了声:“只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新年应当是不能与你一同守岁看烟花了。” 沈南鸢闻言才蓦然的想起今年的新年时,他们两个一同坐在屋顶等烟花时,他看着自己低沉的问出了那一句。 “明年的这个时候,小姐也会和我一块守岁看烟花吗?” 那个时候,她本以为只要萧琰回宫,那么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了关系,所以并无多少真心的说了一个会。 只是那时从未想到,在那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沈南鸢垂下了眸子:“新年的时候你应当是在军营里了,无妨,国事更重要。” ……和他大哥两个人一起守岁,正好。 萧琰嗯了声。 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茶盏,他敛去了眸子底的深意。 确实无妨,反正来日方长。 反正以后的每年,他们都有机会。 萧琰看了眼沈南鸢,随后站了起来,轻声的道:“过来。” 沈南鸢有些不明所以,她皱了皱眉的有些懵的听话的走了过去,却见萧琰掏出了一块帕子,目光落在了她的头上,手也随之的伸了过来。 动作很轻,莫名的有些痒。 “刚刚在外面淋雪,头发和身上都湿了。” 萧琰淡声的继续道:“若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你又要喝药了。” 沈南鸢的眼睫轻颤着,她抿了抿嘴的浑身都不自在,但是又不敢动,只能用余光瞧了萧琰一眼,看他满面的柔和,心也紧跟着的狂跳,如鼓一般。 “淋雪而已,”她的声音有些小,“没事的。” “当你真的感染风寒,要喝药了,肯定又要后悔了。” 萧琰细致的拿着帕子给她擦着头发,擦着衣裳上面的水珠,半刻才停了下来。 他如今可是三皇子。 沈南鸢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转眼又做贼心虚的连忙垂下了头。 原来也还会为她做这些事情。 萧琰道:“我和你大哥都不在京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可以去找丞相。” 他继续开口:“丞相会帮你解决遇到的事情。” 他早就和丞相说好,如此去倒也安心。 沈思年与他都不在京城,他怕二皇子会做什么事情。 沈南鸢点了点头。 “二皇子若是叫你入宫你也不要去,宫中现在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也离他远一些。” 沈南鸢:“……” 她嘟嘟囔囔:“我也想离他远一些啊,每次都是他过来找我,他是皇子,我又不能拒绝他。” 天知道她巴不得离二皇子远一点。 可是这人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哪哪都能瞧见他。 以前沈毅在他倒也会收敛一点,沈毅不在起码沈思年在,可是现在连沈思年都要离开京城了。 萧琰皱了皱眉:“我会留下些暗卫保护你,平时他们不会出来,你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来。” 沈南鸢哦了一声。 她顿了顿的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半刻轻轻的出声:“你们早点回来啊。” 战场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地方,一不小心都有可能会丧命。 她实在是担心,从知道他们要南下开始,便一直心慌。 担心沈思年,也担心他。 萧琰被她这一声念的心软,心中骤然的漫起了些许的心悸,铺天盖地的让他一瞬间的没了任何的想法,只能靠着自己最原始的想法,伸手将她一把拽到了自己的怀中。 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的,将她使劲的往自己的怀中按。 下巴置于她的发顶,在清新的好闻的香气之中,他答应出声:“好。” “会早点回来的。” “要等我。” 沈南鸢的眼睫剧烈的颤着,温暖的胸膛好似要比烧着银霜炭的屋内还要暖和,强势且霸道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让她不能挣扎半分。 可她却也没有任何的想要挣扎的想法,听着他的最后一句话,沈南鸢稍稍的抬手,抱住了他精壮的腰。 外面的雪继续纷纷落落的下着。 在幽幽的烛光之下,越来越密。 —— 以往都有沈思年陪在沈南鸢站在城墙上。 这一次身边虽然有沈瑾瑜和吴妙芙,可心中仍旧有难以言明的怅然。 萧琰和沈思年还未来,但城墙之下早就站了密密麻麻的将士,乌压压的一片,在白雪之中显得格外的壮观。 但就在这时,沈南鸢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她漫不经心的转头,却瞧见了孟初月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的脸都通红。 她诧异不已:“初月?”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用担心我 孟初月的声音有些急:“鸢鸢!我没来晚,他们走了吗?” “”沈南鸢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还没走。” “那就好。” 孟初月紧抿着嘴唇,视线落在了下面乌泱泱的将士们身上,眸子中笼罩了一层浓郁的担忧与不舍,叫沈南鸢看了都惊心。 “幸好赶上了。” 她和萧琰的感情线早就崩的彻底,所以不可能是来看他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来看她大哥的? 沈南鸢猛然的想到了这个可能,目光不禁的微转,凝在了孟初月紧抿着红唇的脸庞上,看着她担忧的侧颜,仔仔细细的想了一番,蓦然惊愕。 如此想来,好像之前每一次自己以为的萧琰和孟初月的故事主线都在顺利的发展时,沈思年都在。 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普月寺,沈思年在。 皇家围猎时,沈思年在。 甚至泛舟的时候,他也在。 所以难不成从第一次,萧琰和孟初月刚刚的时候,主线就已经开始崩了,孟初月就已经喜欢她大哥了?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去年皇家围猎时高雪落高深莫测说的话。 “我感觉初月好像喜欢你大哥,她一直在看你大哥哎!” 沈南鸢:“” 她猛地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满脸的懊恼。 自己这个大傻子! 那个时候完全没想到原来故事主线还会崩,所以一直都觉得萧琰和孟初月才是一对,没往别的地方想。 原来孟初月真的想当她嫂子。 沈南鸢踌躇了片刻,却突然的看到了孟初月的眼睛陡然的亮了一下,她顿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瞧见了在城墙之下,身着满身的盔甲的萧琰和沈思年缓缓的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 丰神俊朗,英姿挺拔。 如雕刻般立体的五官散着刚正冷然的气息,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华像是寒星一般,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有种万夫难敌的威势。 在他们的身后紧跟着走来的是二皇子和众大臣。 顾盛谕看着萧琰,满目的担心:“三弟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只愿此去万事顺遂,平安凯旋。” 大臣们亦是说着些平安凯旋的话,与沈毅出征时的话没什么区别。 萧琰点头,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他和沈思年一起好似是说了什么,沈南鸢站在城墙上有些听不清,只看到他们两个转头便走向了不远处的马匹,轻松的翻身上了马。 心中的怅然与难过好似在这一刻高到了极点,担忧的手都不禁的放在了城墙上,过去的一切都好似是过眼云烟般,一年多以前的那个小可怜摇身一变,成了现在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率领数十万大军的三皇子。 在百姓们此起彼伏的声音之中,吴妙芙的视线落在了骑在马上神情冷冽的萧琰身上,比二皇子还要卓越的容貌让她移不开目光。 之前几次都未曾见到这个三皇子,如此一瞧,容貌当真是要比二皇子还要俊朗。 可惜这一去还不知道是生是死,明明可以好好的在京城当皇子,偏偏要去做这种送死的事情。 却见骑在马上那两人手握缰绳的突然转过了头往城墙上看了过来。 沈南鸢的手骤然的紧了紧,对上了萧琰漆黑的顷刻间柔和了些许的眼眸,一股热意涌上了心头,连带着眼底都稍稍的湿润了起来。 数万大军之前,他身着一袭黑色的盔甲与她相望的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瞬间的寂静了下来。 仿佛周边所有事物的颜色都淡了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瞬的就转回了头,在旁人眼中只不过是他偶然的往这边瞥了一眼,只有沈南鸢知道,他是特意往这边看过来的。 沈思年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抬起手挥了挥,张了张嘴无声的:“不用担心我。” 沈瑾瑜跟着的挥了挥手,他向来随性的惯了,不在乎这些礼节,大声的喊着:“大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声音大的叫城墙下面的沈思年都听的清清楚楚,叫一众的大臣们都不禁的仰头看了过来,沈思年的嘴边漾起了些许的笑意,片刻转身骑着马紧紧的跟在了萧琰的身后,黑泱泱的大军渐行渐远,直至最前方的两个身影消失在了眼前,沈南鸢才红着眼眶的收回了视线。 沈瑾瑜的声音极轻:“姐姐,我们回府。”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初月,回去?” 地上的白雪皑皑,前些日子下了一整天,现在到处都是积雪,大军走过留下了一地的脚印。 孟初月轻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走。” 城墙下,二皇子并未走。 他披着一件狐裘披风,身形颀长,映衬的脸庞卓尔不群。 顾盛谕轻声开口:“县主莫要难过,沈校尉定当会平安凯旋的。” 沈南鸢垂着头,并未看他。 在镇国公府不欢而散之后,本以为二皇子这么要面子,最近肯定是不会再来找她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无奈:“天气冷,二皇子还是快些回宫,臣女也回府了。” 字字句句间都是想要尽快的离他远些的意思。 顾盛谕的手紧了紧,眉眼沉下来了一些,目光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却在抬眸的瞬间,倏的瞧见了在她的身后睁着一双杏眼在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的吴妙芙。 迎着自己的视线似乎受到了惊吓似的,连忙的垂下了头。 像个受惊了的兔子似的。 顾盛谕微顿了一下,让开了身子:“确实,天冷,县主回去。” 沈南鸢屈膝:“臣女告退。” 镇国公府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沈南鸢稍稍的侧眸看了孟初月一眼,片刻转头对沈瑾瑜道:“你和妙芙先回去,我和初月一同去丞相府,晚些时候回去。” 沈瑾瑜点头:“好,姐姐。” 他先上了马车,吴妙芙的余光中瞥了眼二皇子之后,才跟在了沈瑾瑜的身后上了马车。 孟初月的脸上稍有疲倦:“近日府内的事情有些多,所以就少去找你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关我什么事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初月垂眸,点了点头:“我大姐自身子好了之后,近些日子就一直找我的麻烦,想要把掌管后院的权利从我的手中夺回去。” 已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还给她大姐。 沈南鸢轻叹了口气。 “只要你爹是站在你这边就行。” 孟初月点了点头。 但总是来她院子里闹,这件事情确实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她。 所以近些日子以来不仅是睡不好,白日里更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分心,再加上她姐姐是嫡女,所以院子里那些下人们都会见风使舵,着实叫她疲倦。 一路以来到孟初月的院子里遇到了很多的下人,来来往往的见到了她皆屈膝行礼,随后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是能看的出来的恭敬。 和上次沈南鸢来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 屋子里早就烧了银霜炭,很暖和,沈南鸢和孟初月把披风取了下来,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 随即就有下人端了糕点过来,孟初月笑吟吟的推到了沈南鸢的面前:“你吃,知道你喜欢。” 沈南鸢捏了一个放进了嘴里:“那你刚刚来城墙的时候,也是因为你姐姐所以才差点晚了?” “嗯,”孟初月点头道,“她说我苛刻她,说我叫人送去她院子里的银霜炭是次品,来我院子里闹了一番之后又说那些碳太少了,根本就不够用的。” 她无奈的继续道:“总之最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总是找这些事情来我这里闹事。” 孟妨冉一直都看她不顺眼,自从落水以及她母亲入狱之后更是恨她入骨,如今身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定然是要折腾她,这一点孟初月事先就想过。 只有这样,孟妨冉心里才会舒服。 她捏了捏眉心:“无妨,她闹她的,总归她是到了嫁人的年纪,应当是在丞相府呆不了多久了。” 也闹不了多久了。 况且出了那些的事情,她爹也早就动了赶紧把孟妨冉嫁出去的心思。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点了下头。 说起嫁人 她的余光在孟初月的脸上扫去。 倏的就听到了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孟初月人呢!给我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孟初月的脸色陡然的沉了下来,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看着沈南鸢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歉意:“等会可能会有些吵。” “没事。” 沈南鸢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也是,你就只敢暗戳戳的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以前是我身体不好没办法管这些事情,你真是骨头里都是下贱的。” 孟初月的脸色难看了下来,她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起身道:“我出去一下,鸢鸢你别出来。” 本以为孟妨冉刚刚来过一次了,今日就不会来了,所以才与沈南鸢一同回来,可想不到的是,竟一次次的叫她难堪。 沈南鸢看着她的背影,坐在椅子上,眉眼中稍露出了担忧。 “怎么了。” 是孟初月冷淡的嗓音。 青惢不由得往沈南鸢的身边靠了靠:“小姐,待会我们还是快些回府。”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她们也毕竟是外人,这些事情自然还是她们自己家的人关起门处理比较好。 孟妨冉眯了眯眼睛,身体虽仍然还没有好的完全,但是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以来,之前事情百般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又是她故意诬陷自己时得意的嘴脸,又是后来因为她,自己的母亲入狱的事情,全部都积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半分都不想继续的在床上躺,恨不得把孟初月碎尸万段才能解了自己心头的气愤。 如果不是她。 她的母亲现在仍然在丞相府,连她自己也不会名声扫地,也仍然是丞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女。 不管怎么样,这个丞相府都不会交到她的手里。 现在孟初月倒是高高在上,倒是成了后院中掌管大权的人,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她明明就是一个庶女而已! 绝对不会让她安安宁宁悠闲半刻! 孟妨冉狠狠的咬了咬牙:“这身衣裳送过来怎么就是破的!还有那些银霜炭都潮的要命,根本就烧不起来,你以为之前说的那些话就能把我敷衍过去?我告诉你,不管如何,我仍然是这个丞相府的嫡女,你一个庶女敢如此的苛刻我?” 孟初月冷眼看了看她身后的婢女手里破了一个洞的衣裳,声音平淡:“大姐,你若是想来找事,不必破坏刚刚做好的衣裳,爹向来节俭,若是知道了的话,定然不会轻饶你。” “我!”孟妨冉狠狠的瞪了眼她,“这是你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坏了,关我什么事情!” “究竟怎么回神,大姐你心知肚明,我想爹也自然能想出来来龙去脉。” “况且”孟初月继续道,“嫡女庶女又如何,现在掌管后院的是我,我无意对大姐你如何,更不想苛刻你,只要你好好的,你就仍然是嫡女,你的待遇也会和之前无异。” 沈南鸢捏了块糕点放入了口中,眉眼清淡,面色如常。 孟初月的出身确实是很多人都会拿来说事,包括在原书中,她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之后,仍然会有宫女太监们说起,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可磨灭的点。 嫡庶有别,所以孟初月走到现在这一步真的不容易。 “我要的是你现在手里的权利,既然我的身体已经好了,那么你就应该识相的早些去和爹说,把我应得的东西给我,而不是死皮赖脸的硬是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霸占着。” “大姐若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大可去找爹说,去向爹要,毕竟只要爹开口了,我就没理由不给你。” 孟初月眸子底的光骤然冷冷的闪了闪:“可大姐只敢在我这里闹,只敢让我去和爹说,难道不是你不敢去和爹说,你知道爹不可能把这个大权交给你,如此想来,大姐的算盘倒是打的叮当响。”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总是被忽视 “可是大姐的算盘打错了,我不是以前那般会受你欺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了。” 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以前我为了日子好过一点,从来不会和你争执,但是现在整个丞相府都要听我的,大姐以为你的话我还会听?” “若是大姐也想日子好过一些,最好也像是以前的我那样,忍气吞声。” 孟妨冉的嘴在微不可查的颤抖:“你这个贱人!” “霸占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还振振有词,就是个下贱的坯子!” 沈南鸢听着外面源源不断的骂人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握着茶盏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些,青惢呆在她的身边许久,早就能从她的动作里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赶忙的低声道:“小姐,这是别人的家事。” 她继续道:“咱们管不了。” “”沈南鸢抿着嘴,顿了片刻,握着茶盏的手也稍稍的松下来了一些。 孟初月冷眼的站在台阶上看着孟妨冉撒泼的样子,如同瞧着蝼蚁一般的眼神让孟妨冉心中的怒气越来越浓。 “只要我在丞相府的一日,你就不得安生一日!” “那大姐恐怕在丞相府待不了几日了,”孟初月笑了笑,“大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估计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只不过嫁出去之后大姐若是还是这般的性格,应当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的了你。” 她的眸子微眯,目光在孟妨冉的身上打量着:“在丞相府剩下的这段日子,大姐还是莫要再来惹我,你也应当是能看的出来之前我的懦弱只不过是装的,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来对付你,大姐还想再试试吗?” “我要告诉爹!” “大可去和爹说,看爹究竟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名声早就已经扫地的人?”孟初月似笑非笑,“说不定爹知道了你在我这里闹事,更快的把你嫁出去呢。” “大姐,”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冷然的神色,“而且就算是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都会保我,主母和嫡女的事情已经让丞相府的名声有损,爹绝对不会让剩下的女儿再传出些什么事情,你一直为傲的嫡女的身份,在爹的眼里早就比不过我这个庶女了。” “所以,你若是识趣,就该在你自己的院子里老老实实的不要再来惹我,这样,我还勉强的愿意念在你是嫡女的份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以前的规格给你,你不要逼我。” “况且你和母亲落到现在的下场就是咎由自取,以前我和我娘是怎么在你们的手底下艰难的生活的,你若是想试试,我倒也可以让你试一下。” 外面顿时一片的寂静,鸦雀无声。 等了许久,才听到了孟初月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大姐随意,我就先回屋了。” 说完,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不知道孟妨冉在外面有没有走,沈南鸢看了看坐下来的孟初月正要说话,却见她将食指放在了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让她不要说话。 等了片刻,才有一个婢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大小姐回去了。” 孟初月稍稍的颔首,脸上的神情也明显的放松下来了些许,她满面歉意的道:“若是被我大姐知道你也在,说不定在怒极了的情况下会迁怒于你,她本身说话就有些不好听,我怕她冒犯了你。” 沈南鸢摇头表示没事:“她每日都会这样吗?” “嗯,”孟初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才继续的开口,“不过之前我念着她的身子才刚刚好起来,怕她被气着了又病了便任着她闹,但是她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我说完那些话她应该是一段日子都不会来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但她应当是和她母亲仍旧有联系” “没关系,”孟初月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都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了,看她们还有什么办法来害我。” 沈南鸢知道孟初月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她还是不免的提醒了一句:“总之你还是小心些。” 回镇国公府后没多久,沈南鸢就被沈夫人叫去了她的院子里吃饭。 吴妙芙也在,安安静静的站在沈夫人的身边,抬起头笑着的唤了声表姐,沈南鸢点头算是和她打了招呼,然后亲昵的依偎在了沈夫人的身边:“娘。” 沈夫人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若是不喊你过来,你就不知道过来瞧瞧我!妙芙都还经常来瞧我。” “我前两天明明过来陪您吃了饭的,”沈南鸢满脸的委屈,语气中也不免的带了些许的酸味,“再说了,您身边有妙芙了,早就忘了我了!” 吴妙芙大惊失色:“表姐,姑母一直念着你的,无论看到了什么都想着给你留一份送到韶华院的。” 沈夫人笑了笑的:“你别慌,鸢儿她开玩笑的,她就会瞎说。” “我哪有瞎说啊,”沈南鸢抬眸,眼睛有点亮,“本来就是嘛。” 沈夫人满目宠爱的碰了一下她的脸:“整个镇国公府谁不知道你这个大小姐有多受宠,还好意思在这里和妙芙吃味。” 她指了指一旁的茶:“快喝口润润嗓子,刚刚从丞相府回来的?” 吴妙芙眸子里的光微微闪了闪。 不管是谁,只要沈南鸢出现,那么她就总是被忽视。 “是啊,初月也去了城楼上,所以就顺便和她一道回了丞相府。” 说起这个,沈夫人脸上的笑意稍稍的淡下去了一些。 “你大哥一直以来就不甘于在京城做校尉,想着去战场杀敌,之前你爹一直未同意,想着他不在京城,起码还有你大哥在,他也能放心一些,但没想到你大哥还是去了战场了。” 沈思年想去战场,沈南鸢其实能看的出来。 每每当值回来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唯有说起战事时才能看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他志不在京城,就像是沈毅一样,他的目光在战场上。 大概是今日沈思年出征,所以沈夫人才把她叫了过来,想和她说说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我回来 沈南鸢的目光郑重:“娘,其实这一次大哥如果不去的话,那么迟早有一日他还是会去的,大哥武功高强,又从小就受爹的教诲,所以肯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沈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 她顿了顿继续道:“现如今你爹和你大哥都不在镇国公府,肯定有很多人在盯着我们,你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又是陛下特封的县主,所以一定要谨言慎行,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这应当才是她叫自己来想要说的话。 沈南鸢使劲的点头:“女儿知道的,娘。” 晚些时候吃过了晚膳之后,吴妙芙就先回去了,沈夫人道:“妙芙这孩子性格温婉,有什么事情不喜欢说出来,只会埋在心里面,你舅舅本想着是叫我帮她找一个好夫婿,可这些日子我带她出入各种邀约而来的宴席,也未见她和我提起过哪家的公子。” 这算是在她心头上的一件事情了。 可毕竟是她的侄女,她也不想随意的找一个,叫她最近着实是愁的要命。 沈南鸢稍顿了片刻才道:“我虽未参与此事,但是我能感觉的到,表妹的眼光很高的。” “云州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你表妹在那里也算是个才女,有很多仰慕她的人。” 沈夫人叹息了声:“罢了,这件事也急不得。” 而一个月过去,沈思年寄过来的家书也终于到了京城。 他写的家书和沈毅的完全不同,前三张的纸写的很满,报平安的同时还写了他们南下后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亦或者吃到了什么东西,有些吊儿郎当的,看的沈南鸢和沈夫人心里的担心也好似都被他的话抚平了似的。 但是最后一张,只有他寥寥草草的一些话。 “别担心我,哥哥吃的好睡的好,过些日子就回去了,等回去之后哥哥再和你说这边好玩的事情,这边的景色很美很壮观,如果你也能看看就好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哥哥一定带你来。” 几段话占了三分之一的纸。 下面空了一大片。 瞧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 但是他的名字却署在了和这些话稍稍的有些距离的地方,不上不下的,看着有些不同。 沈夫人笑道:“看到他如此,我倒是也放心了。” 沈南鸢瞧着空了一大片的白纸眸子里的光稍稍的闪了闪:“是啊。” 难道下面还有字不成? 他知道这封信定然会要先被送去宫里,所以是有什么别的话想要和她说吗? 沈南鸢顿了一下笑道:“娘,这封信能让我拿回韶华院吗?晚些时候再给你送过来。” 沈夫人点头。 她闻言立刻转身,步伐稍稍有些快的往外走去,到了韶华院后转头对青惢道:“把蜡点上。” 青惢疑惑不已,但还是将蜡拿出来点上放在了沈南鸢的面前。 沈南鸢拿着信将下面空白的地方对准了幽幽的烛火,本来只是想着试一下,可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字出现了。 却是与上面的字迹完全不同的。 她的心陡然的提了起来。 “等我回来。” —— “我妹妹聪明,她肯定能瞧出来我署名的不同,知道下面还有字的。” 沈思年凑到了萧琰的旁边,有些好奇:“你写了什么,我都没看到,你那字迹就干了,看最后留下来的印子好像才几个字。” 萧琰的眸光淡淡:“没什么。” “行,但我还有件事觉得有些担心,”沈思年道,“这封家书是要先拿到宫里的,里面的人不会发现。” “不会。” 萧琰开口:“父皇不会瞧的仔细,况且这些家书会被先送到宫中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所以肯定不会写些别的什么,在这件事情的前提下,父皇也只是大致的看几眼。” 沈思年稍稍的放心下来。 他顿了一下,随即的侧目,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别的人之后,才轻声的开口:“眼前我虽然是支持你的,可是一切事情还是要看我妹妹的意愿,她若是不愿入宫,也不喜欢你,那么你定然不能像是二皇子如今这般强迫她。” 萧琰的眉眼稍稍的深了些,片刻应了一声。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渐的开始昏暗下来。 他们两个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遍地伏尸、满地血迹的战场,站于昏黄的阴影之下,犹如蛰伏在夜色之中的猛兽一般,充满了危险了气息。 —— “大姐姐!大哥的捷报传进京城了!” 沈南鸢闻言顿时放下了手中正在雕刻着的东西,满面喜色:“真的吗!太好了!” 沈瑾瑜满面笑意的跑到了她的面前:“连夺回了数座城池,将桑罗的大军打的连连后退,陛下大喜,听闻要赏赐我们镇国公府许多东西呢!” 陛下的赏赐已经是每次捷报传回时的惯例了。 只不过之前是因为沈毅,而如今是因为沈思年了。 想来,镇国公府在朝中的威望要更高了。 沈南鸢的眉眼都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她站了起来,拿出了帕子擦了擦手:“走,我们去找母亲。” 沈夫人得知,定然是高兴不已。 陛下确实赏赐了许多的奇珍异宝,宫中的太监笑眯眯的与沈夫人说了几句恭贺的话便走了,沈夫人见沈南鸢和沈瑾瑜来了之后,脸上更是带着掩饰不掉的笑容。 自己儿子能有如今的作为,想来也是骄傲又高兴的。 之前沈思年的家书,沈南鸢将最后一张留了下来,谎称不小心弄丢了,好在沈夫人也并没有说什么,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连连战捷,更是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了。 可唯有孟姨娘有些强颜欢笑。 晚些时候在老夫人那边用过了晚膳之后,与沈瑾瑜一同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的皱着眉道:“你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我就不求你能像他一样上战场打仗了,起码你也要有点作为!京城里说你大哥都是夸他的,说到你只有纨绔两个字,你能不能给娘争点气!” “”沈瑾瑜嘟嘟囔囔,“那他们怎么说我,我也没办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寓意不一样 他最后挣扎了一下:“而且我也不是一事无成,我雕刻的东西还是不错的,姐姐都说我的手艺好。” “你那算是什么手艺,能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吗?能让京城里的百姓们不说你纨绔了吗?什么都做不了,你真以为你姐姐是在夸你呢?她和她娘都一样,巴不得你一辈子都一事无成,免得抢了他们的风头,”孟姨娘呵斥道,“别以为他们真的对你好。” “整个镇国公府只有你娘我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你好的,明白吗?” 沈瑾瑜顿了一下,偷偷瞄了眼孟姨娘:“可我觉得姐姐也对我很好。” 孟姨娘转头瞪了他一眼,沈瑾瑜就不敢再说话了。 他默默的跟在了孟姨娘的身后,听着她继续训自己的话,片刻轻轻的叹了口气。 —— 转眼就到了新年。 今年的新年相比去年要冷清了许多。 不只是沈毅不在,萧琰和沈思年都不在,沈南鸢站在院子中看着四周挂起来的红色的灯笼,倏的觉得心中一阵的怅然。 沈思年以前会经常来韶华院里和她说些好玩的趣事,和她聊天,虽然她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怼他,但是每每心中其实都还是高兴的。 可自从他走了之后,这个院子里就冷清了许多。 尤其在新年这样的日子里,能格外的感觉出来。 青惢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您快些入宫。” 今年的新年,因为屡屡传来捷报的原因,所以陛下便在宫中设宴,只有镇国公府与丞相府的受邀前去,以表陛下重视与欣喜,这样传到沈毅与沈思年的耳朵中,他们也能放心下来的继续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丞相近年来对朝廷尽心尽力,陛下自然也是知道,所以便也邀他与镇国公府一同前去。 沈南鸢轻叹了口气,站起来由着青惢给她穿上的披风,看着铜镜中愁眉苦脸的自己,颇为无奈的道:“就算陛下不设宴,众人也知道陛下如何重视镇国公府的。” “小姐。”青惢道,“有些事情就是要做出来,明确的给旁人看到,他们才会知道的。” “还有,”她稍稍的往后退了一步,“入宫之后可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沈南鸢点点头。 陛下亲邀,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转圜的余地,沈南鸢走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前,吴妙芙浅浅的笑着道:“表姐,姑母和表弟已经上了马车了。”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 陛下知道镇国公府中来了一位表小姐,所以叫太监来传话时特意多加了一句,说也可以把这个表小姐也带入宫中。 如此便也能看出来,陛下最近的心情确实也不错。 沈瑾瑜见到了她笑着唤了声:“姐姐。” 沈南鸢颔首,坐在了沈夫人的身边:“今晚不能陪祖母吃饭了。” 老夫人本来也应当前去,但是陛下念在她年岁已高,所以便叫她在府内歇息。 “明日也可陪祖母吃饭。”沈瑾瑜道,“明日我们过去,姐姐。” 沈南鸢应了一声。 但今晚是新年,寓意不一样。 吴妙芙垂下了眸子,觉得很不解。 不管是谁,都会把陛下设宴邀请入宫的事情当做是一份的殊荣的 但是今日应当是能见到二皇子 二皇子实在难见,若不是他来找沈南鸢的话,根本就见不到他,导致自从上次在城墙上送三皇子和沈思年出征之后,就从未再见过他。 她内心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幸好今日又有了机会见他。 沈南鸢来过皇宫几次,已经从第一次看到时的震撼变成了现在的淡然的,她的目光微抬,落在了将帘子掀开了一条小缝,正在往外看去的吴妙芙的身上,瞧着她一脸震撼的样子,不禁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入宫时定然也是这个表情。 沈夫人不放心的叮嘱着:“一会面见的是陛下,你们千万记得要谨言慎行,不可直视陛下,凡事都要思索再三,知道了吗?” “知道的,母亲。” 沈瑾瑜点着头,异常的乖巧。 他倒是知道沈夫人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宴席举办的地方依旧是在太极宫,沈南鸢记得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庆贺三皇子平安回宫,那时整个太极宫都是王公贵胄,如今倒是只有镇国公府和丞相府还有皇子公主们,行礼后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沈夫人的身边,目光微抬,看到了孟初月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吴妙芙心下一阵的紧张,太极宫内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样子压的她有些抬不起头,甚至掌心都是紧张出来的汗意。 但是还是忍不住的稍稍的用余光的看了眼坐在最上面的陛下,连忙慌张的又垂下了头。 二皇子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随即收回了视线。 “今日算是家宴,各位不用拘谨,”陛下的声音不怒自威,“永安县主。” 沈南鸢的心里稍稍的‘咯噔’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的从容不迫的垂头行礼:“陛下。” “朕偶尔和沈将军闲聊时有听他说起过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今日的宴席全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来做的,可还合你的口味。” 沈南鸢道:“臣女很喜欢,谢陛下。” “那便好。”陛下笑了笑的,“坐下。” 沈南鸢松了口气,抬头时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看自己,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她装作没感觉到,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顾盛谕皱了皱眉,转而的将目光落在了沈南鸢旁边的吴妙芙身上。 虽比不过沈南鸢的身份天生尊贵,但是长的倒不错,性格也挺招他喜欢。 不像是沈南鸢那般难以控制,尤其总是忤逆他,叫他即便是心中有她,可也仍旧气恼,胸口的气也咽不下去。 女子本来就是该三从四德。 吴妙芙瞧着倒应当是个听话的。 他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垂了下眸。 陛下道:“子时会放烟花,宫中的文华楼是整个京城看烟花最清楚的地方,你们若是想看,可叫人带你们去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会不会过来 “今日的宫禁暂时取消,你们看完可出宫。” 沈南鸢稍稍的顿了一下,与旁人一同齐声的道:“是,谢陛下。” 不过在镇国公府里看的也同样清楚。 本来并不打算在文华楼看的,但是吴妙芙满面的好奇,再加上她是第一次看烟花,沈夫人便也同意了去文华楼。 二皇子跟随在身侧,面上露出了些许的柔和的笑意:“本来便想叫县主入宫看烟花,正巧父皇就把你们叫入宫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眸子中缱绻着淡淡的光的,在两侧的烛火之下,显得有些温柔,吴妙芙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看着二皇子认真的瞧着沈南鸢的样子,咬了咬红唇。 文华楼是整个宫里最高的一栋楼,站在最高峰可以眺望整个皇宫,甚至能瞧见宫墙外灯火辉煌的京城,绚丽的灯光一直绵延不绝的延续到天穹之下,显得十分壮观美好,只不过外面有些冷,他们几个人便在最上面一层的屋子里休息,等待着子时的烟花,幽幽的烛火映着几个人的影子,银霜炭烧了一会,沈南鸢才感觉到身子暖和了下来。 文华楼是宫内的藏,一共有六层,到处都摆着书籍,丞相先行回府了,孟初月可以坐镇国公府的马车顺路回去,所以丞相便也松了口,叫她随着沈南鸢一同前来了。 说起来,今年的新年过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之就是没有去年那么开心了。 随着来到这里的时间越长,随之而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托着腮看着孟初月,想和她说说话,但是身边还有个二皇子,实在叫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想了想的拉着孟初月站了起来,看着应声瞧来的二皇子道:“殿下,这里的书籍我们能不能翻阅一下?” “自然可以。” 沈南鸢的脸上扬着些许的笑意:“距离子时还有一段的时间,那么臣女就去找些书来看。” 二皇子本欲想与她一同去,可才刚动了动身子,沈南鸢就拉着孟初月消失在了眼前,下楼的速度快的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她似的。 顾盛谕:“” 总算是脱离了二皇子的视线范围,她才松了口气。 幸好下面几层都有坐的地方,虽然没有上面暖和,但是总归是比呆在二皇子的视线之中来的舒服。 孟初月的神色更是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我第一次进宫里的藏数万册,这一次多亏了鸢鸢,才能进来看一看,不然我爹早就把我叫走了。” 沈南鸢道:“我还得谢谢你留下来陪我说话呢。” 不然就刚刚那气氛,尤其还是在二皇子的眼前,她能憋死。 楼下刚刚上来的时候就有宫女点上了灯,只有最高的一层有一个很大眺望台,沈南鸢站在窗台边,往外看去,下面众多的宫殿灯火辉煌,绵延不绝,她们所在的这个文华楼只不过是硕大宫殿中的一个小小的楼宇而已。 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一辈子都出不去,想想就觉得一阵的窒息。 但是仍旧有很多的人为了权利愿意永远都被困在这里,却也是能够理解的,这里毕竟是离权利最近的一个地方了。 沈南鸢与孟初月下去之后,氛围更是降到了冰点。 沈瑾瑜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抓住时机跟着他姐姐一块下去,但吴妙芙的心中却很高兴。 终于不用看到二皇子温情脉脉的瞧着沈南鸢了。 她的手稍稍的松了一些,掌心都因为刚刚攥的有些紧,所以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但是沈夫人在这,她却没办法与二皇子说话,想了想的道:“殿下,姑母,我想出去看一看。” 得到了允许之后,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抬眸的瞬间,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二皇子,随后便走去了外面的眺望台,外面很冷,但是她就是想试试看,二皇子究竟会不会过来。 若是不来,她便待一会就回去,同时也能瞧出来,二皇子目前还未曾留意她,但若是来了,那么她自然是万分的高兴。 男人大多都喜欢她这种比较柔弱的,反而并不是很喜欢她表姐那种看似柔弱,但实际上性子颇为强硬一点的。 偶有几次瞧见过二皇子面对沈南鸢时压着的怒意,所以她想,二皇子或许心中对她表姐稍有感情,可并不是很深,早就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硬的态度惹的万分烦躁。 那就正好是她的机会。 在这里,宫殿辉煌的灯光连成了一片片的像是星星一般的银河,她喜欢这样散发着奢华的地方。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二皇子许久都没有来。 顾盛谕安然的坐着,随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宫女太监们人有点多,为了不打扰他们赏烟花,所以他们点完灯烧了碳之后就退到了下面的几层,沈夫人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于是道:“应当是快要到子时了。” “嗯,”二皇子笑了笑,“烟花快要开始了,那就劳烦沈夫人与沈少爷下去把县主她们叫过来了。” 沈夫人稍稍的顿了一下的站了起来,应了声之后便和沈瑾瑜轻轻的下了楼。 顾盛谕坐在椅子上愣了片刻,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吴妙芙心中一片的失望,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准备回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一道黑色的人影,惊慌失措之下低呼出声的踉跄了一下,却突然的有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的抱于怀中,好闻的气息弥漫在鼻息之间,随之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 “吴小姐慢些。” 吴妙芙抬眸,正对上了顾盛谕漆黑如墨的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眸。 沈南鸢几个人上来之时,就瞧见了二皇子端坐在桌前,一如他们刚刚离开时的模样,温润的笑道:“走,快要放烟花了。” 外面冷的沈南鸢打哆嗦,吴妙芙转身瞧见了她,眼睛亮晶晶的,连脸颊上都不知为何的冒着些许的红润:“表姐。”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不会不高兴吧 沈南鸢瞧着她皱了皱眉:“妙芙,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吴妙芙眸子里的光稍稍的闪烁了一下,才轻声的开口,“可能是被风吹的,外面有些冷。” “冷你还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沈夫人继续道:“若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没事的姑母,”吴妙芙依偎在了她的身边,“我的身子没有那么弱,长大了都没有生过几次病。” 她似是再怕沈夫人说话,于是道:“应当是到了子时快要放烟花了。” 话音刚落的,倏的就传来了一阵的响声,不远处的天边骤然的炸开了绚烂的烟花,璀璨了整个夜空,流光溢彩的一簇簇的在天空上绽放开来,绚丽夺目。 映亮了沈南鸢的脸庞。 这里确实是比镇国公府看的还要清楚,没有任何遮挡的,能瞧见烟花绽放在灯火通明的京城之上,好似一幅画般,璀璨的叫人心悸。 沈南鸢微微的扬起了下巴,似是能感受的到也能听的到万家灯火中惊叹着的人声一般,眸子清亮的映着烟花,倏的想起来去年与萧琰一同看烟花时的模样。 “明年的这个时候,小姐也会和我一同守岁看烟花吗?” 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黑润,声音沉沉。 可已经到了他那时说的明年,但他却不在京城。 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歇息了。 —— “恭贺殿下!再夺回一城!”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大军之中响起,冲破了云霄一般,在夜色之中格外的振奋人心。 萧琰坐于马背上,手上拿着锐利的泛着寒光的剑,滴滴鲜血落在地上,溅起了地上小片的尘土,眸子漆黑犹如沉潭又好似深不见底的悬崖,透着冷然凌厉的眸光,眼眸淡漠而又器宇轩昂,脸上溅着几滴血迹,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就连身上的盔甲都遍布着斑斑鲜红的血迹,浑身上下的仿佛睥睨着天下的气场,叫下面的将士们心潮澎湃。 好似跟着他就能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一般。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从跟着他上阵杀敌之后,短短数月,就夺回了多座城池,将桑罗的大军打的连连后退。 每每在战场上,他都是比将士们冲的还要快。 本以为一个皇子而已,甚至还是个刚刚回宫的皇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可现如今已经对他心服口服,心中也不免的升起了些许的崇拜之意。 地上遍地的伏尸,血汇成了小小的溪流,处处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在月光的笼罩之下,这里犹如地狱一般。 可打了数月的仗之后,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回到了营地内,洗去了一身的污垢与血迹,萧琰从大帐中走了出来,见到了迎面走来的沈思年。 “今日是新年,吩咐下去多做些好的犒劳将士们。” 沈思年垂头:“是,殿下。” 这里到处都是篝火,幽幽的火焰照亮了整片的营地,萧琰抬眸,视线落在了京城的方向,眸色晦暗不明。 沈思年吩咐完营地内的厨子走来,瞧见的便是在夜色之下,正抬起了下巴看向不远处的萧琰,一袭黑衣,掩饰不住的卓尔不凡,与周身弥漫着的压迫感。 在外征战的这数月,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萧琰身上渐渐变化的气势,一直以来不曾露出分毫的王者的气息与压迫感,现在面对着他时能格外明显的感觉到。 沈思年站在他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稍稍的疑惑:“你在看什么。” “”萧琰的声音很淡,却格外的磁性,“在看京城。” 已经子时了。 想来,她应该是在看烟花。 去年说好的今年要与她一同看,结果还是食言了。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时在漫天的绚烂的烟花之下,他们两个一起坐在屋顶上时,转头看到的惊鸿的那一眼,印在了他的心上,再也无法抹开。 “这里离京城好远呢。” 沈思年找了个地方随便的坐了下来,继续道:“我刚刚去的时候那些厨子饭菜做了一半,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吃上,坐下歇会。” 萧琰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沈思年的对面。 “今年是我第一次没在镇国公府过年,”沈思年笑了笑的道,“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侍卫给他们送来了热茶,沈思年倒了一杯喝了下去:“说起来,其实我们一家团团圆圆在一起过年的次数很少,我爹常年在外征战,只有一两次是在家中过年,每次回去也就是呆个一两个月的时间,然后就又要出去征战了。” 萧琰垂眸:“镇国公府为朝廷贡献了许多,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都是沈将军的功劳。” “我爹一直以来的征战沙场便只是为了守卫国土,保护百姓,”沈思年笑了笑,“若是让他闲着,他才会不乐意。” “不过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柔和:“我妹妹啊,自从想通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萧琰闻声,才抬起了头看了过来。 “性格也开朗了许多,虽然总是说我,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以前啊,她一心都在那个君辞的身上,每每见到她,她三句两句都离不开君辞,和她也说不了几句话,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很高兴。” 他说完,看了眼萧琰的脸色:“我说到君辞,你不会不高兴。” “没有。”萧琰微微的眯了眯眼,掩去眸子中的不悦与心中的不适,“我还没有那么小气,你继续说。” “那就好。”沈思年松了口气。 他垂下了眸子,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似的:“我妹妹从小就很受宠,被镇国公府上下都宠上了天,因为我爹的缘故,连带着陛下都对我妹妹格外的关注,每年生辰时都会送过来许多的生辰礼,京城里的人都说鸢鸢命好,有时候连我都有些妒忌她。” “她虽然受宠,可是从来都没有恃宠而骄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什么要说的 “待人有礼,善解人意,虽然有时格外的执拗,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沈思年笑了笑的,眸子温柔的完全没有平日里嗜血杀敌时的模样:“我爹娘都恨不得把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萧琰的眸子微垂。 一时之间,脑海里竟然都是沈南鸢的一颦一笑。 “以后你跟着我。” 柔和的声音随之的在耳畔边回响,清脆悦耳,好似是这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一般。 “我来保护你。” 那时,清风拂过,她的黑发也随风飘动,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她的眼睛清亮,黑漉漉澄澈的宛若一泓清泉,灿若繁星般。 可是当时他满心的警惕,却从未想过后来的自己竟然甘愿沉沦到如此。 沈思年的嘴边仍旧挂着浅淡柔和的笑意:“最近一年来,大概是我觉得最高兴的时候了。” 妹妹渐渐的活泼开朗了起来,他一直以来上阵杀敌的梦想也实现了。 每每想起,都会觉得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做梦一样,从他妹妹不再喜欢君辞开始,所有的事都变的有期待了起来。 是一年多以前的他从没想过的。 萧琰道:“我也是。” 他稍稍的抬起了头,看着漆黑繁星一片的天空,黑润的眼眸潋滟着些许的光泽。 她仿佛是漆黑夜色中的一抹光,又好似是冬日里的暖阳,又像是燃烧着的烛火,他犹如飞蛾,心甘情愿的扑过去,奋不顾身。 甘之如饴。 —— “鸢鸢,”孟初月走的离人群稍稍的偏了些,见着随之而来的沈南鸢,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映着漫天的烟花,浑身上下都好似笼罩了一层温柔似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沈南鸢走到了她的旁边,稍稍的歪了歪头,眉目灵动。 “初月,你有话想和我说?” 天边再度的绽放开了一簇烟花,轰隆隆的照亮了整片的天空,犹如天女散花似的流光溢彩。 她稍稍的抬着下巴,漆黑的眸子映着这一片的烟花,似是想说些什么,片刻又笑了笑的摇头,转头弯着眉眼的道:“没什么。” 孟初月继续道:“没什么要说的。” 这件事情,还是埋在她的心底。 她自知自己配不上,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不说出来了。 就这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新年后,沈南鸢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吴妙芙已经不怎么来找她了。 以前似乎是对镇国公府和京城不熟悉,所以经常来找自己,但是到了现在,大约半个月才会过来一次,给她送些在京城中买的糕点过来。 这样倒是也好,让沈南鸢觉得万分的自在。 高雪落昨日差人过来说想要和她一起去新开的玲珑酒楼逛一逛。 据说一共有两栋,前面一个是酒楼,后面是可以休闲玩乐的地方,曲水流觞、围棋等等都有,都有专门的楼层,曲水流觞则是在两栋楼中间的花园里,有一条人工的溪流,如此的规模在京城里算是独树一帜。 说起来,沈南鸢和高雪落也是许久都不曾一同出府了。 想来她应当还是在为和刘郁礼的婚约烦心。 高家和刘家倒也还算是为他们着想了一下,并没有着急的将婚期给定下来。 但是直到见到了高雪落,沈南鸢瞧着她异常好的脸色,诧异不已,甚至是完全没有了前段时间见她时的烦躁,她瞪圆了眼睛:“没有烦心事了?” 高雪落的态度含含糊糊:“有。” 她似乎是不想说这个,拉着她就快步的往玲珑酒楼走去。 因为刚刚开张的缘故,再加上大家都听说了这么个地方,所以玲珑酒楼的门前挤的都是人,宾客如云。 如此一瞧,明月和如意两个酒楼的生意应当是要受到重创了。 沈南鸢面露难色:“咱们怎么进去啊。” “跟我来,”高雪落带着她走到了忙碌着的店小二的面前,还未说话,小二瞧见了她就赶忙的‘哎哟’了一声,“您跟我来。” 沈南鸢惊讶不已的赶紧跟在了高雪落的身后,掠过身边的人群,紧跟着她走上了二楼的包间,直到坐了下来,她仍旧难掩惊愕的神色。 高雪落眸子中的光稍稍的闪烁了一下:“这里算是我包下来的,你以后若是想来,直接就叫店小二带你来这里就好了。”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整个包间都很清幽,还放了几株的绿植,尤其是隔绝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阳光照射进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道:“这里不错。” “那当然,”高雪落满目的高兴,“你弟弟不是爱吃吗?下次可以把他也叫过来,这里的菜色比京城里出名的那其他两家的都要好吃呢!” 沈南鸢:“” 越发的感觉不对劲。 怎么有种她在拉人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不是才刚刚开张吗?你吃过?” 沈南鸢想了想,视线在高雪落的身上打量了几番,骤然的想起了在原书中,刘郁礼后来可是做生意的人,这家酒楼不会就是他开的。 想着,目光不由得眯起,嘴角挂了些许的笑容。 高雪落:“” 恰好这时,门被敲了几下,紧接着刘郁礼就笑眯眯的推门走了进来:“你倒是一开张就来了。” 他说完转头,稍稍的对着沈南鸢点了下头:“沈小姐。” 沈南鸢寻思着自己想的果真不错。 高雪落昂着下巴,理直气壮的:“怎么了,你这里的风格都是我帮着选的,菜品也是我帮着挑选改进的,开张了我自然是要过来巡视一下的。” “是是是,”刘郁礼挑眉,“多亏了你高大小姐,不然我这酒楼还真开不起来。” 他继续道:“反正菜色都是你帮着改进的,你知道什么好吃,我就不多说了。” “还用得着你?我早就点完菜了好不好。” 高雪落满目嫌弃的瞧着刘郁礼,可是沈南鸢能瞧的出来她是高兴的。 刘郁礼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才缓缓的转头,温润的对沈南鸢道:“沈小姐吃完可去后面的地方瞧瞧。” 第一百五十章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高雪落瞥他一眼:“这就更不用你说了,我对这很熟的,我早就逛了好几遍了。” “行,那就靠你了。” 沈南鸢:“” 怎么莫名的有种自己是他们的大客户的既视感。 果然,转眼就看到了刘郁礼笑眯眯的继续道:“就靠你把沈少爷给带来了。” 沈南鸢:“???” 迎上她疑惑的视线,刘郁礼轻咳了声,一本正经的:“这不是听说沈少爷经常光顾明月酒楼吗,是那边的上宾,我就想着把沈少爷给挖过来。” “我们这边的菜色也不错的,改日沈小姐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把沈小少爷带过来尝一尝。” 沈南鸢不禁的笑:“好。” 挺好的。 做生意先想着把身边的人给挖过来。 很有觉悟。 但是刘郁礼说完,仍旧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高雪落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刘掌柜的不会还要在这里留下来吃饭。” “正有这个意思,”刘郁礼坦坦荡荡的笑了笑,“高小姐现在坐的这个雅间都是我给你留的,请刘某吃顿饭都不行了?” “可以啊,”高雪落道,“反正最后我不会付钱。” 好似是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似的,刘郁礼稍稍的点了点头,眸子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 没一会,菜就都上齐了。 高雪落往沈南鸢的身边凑了凑,笑眯眯的:“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是我让他们改良的!” 说着,她昂了昂下巴,有些得意的样子:“很好吃的。” 沈南鸢夹了菜放进口中嚼了嚼,片刻抬起了头,浅淡的笑了笑:“确实不错。” 高雪落挑眉看向了对面的刘郁礼,‘喂’了一下:“听到了没有,你这酒楼要是生意好的话,那得多亏了我。” “那如果生意要是不好的话,是不是也是你的原因?” “那只能是你自己没有经营好的原因,关我什么事!” 刘郁礼无奈的耸了耸肩,慢悠悠的拿起了筷子:“高大小姐果真是最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我推卸什么责任了,”高雪落显得十分无辜的样子,“这是你的酒楼,又不是我的,你经营的不好当然是你自己的原因了。” “高小姐恐怕是要忘了,日后,这酒楼也是你的。” 高雪落瞬间一顿,脸转而一红,瞬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刘郁礼的脸色都稍稍的有些不自然的起来。 沈南鸢:“” 她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干嘛,”刘郁礼面上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藏在桌子下的手却紧了紧,“我又没说错,日后这酒楼确实是你的。” 高雪落的神色更不自然了,她低了头随便的应了一声,但嘴上有些不饶人。 “不一定呢,这桩婚约本身我们两个人都不喜欢,万一后面出现了什么变故婚约解除了,这酒楼可不是我的了。” 刘郁礼倏的咬了咬牙关。 他皮笑肉不笑的:“是啊,高小姐说的对,我们这桩婚事还不一定成呢。” 本来还挺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沈南鸢一时之间有些无话可说,她只能埋头吃着,无声的叹了口气。 夹在两个嘴硬的人中间,好难啊。 刘郁礼吃了没几口就站了起来,看着沈南鸢,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沈小姐,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去处理了。” 沈南鸢抬头:“好,刘公子去忙。” 雅间里顿时一片的安静,高雪落的面色有些不愉,她夹起菜吃了一口,片刻把筷子放了下来,闷闷的喝了口茶。 沈南鸢无奈:“刚刚多好啊,你怎么说那些话。” “”高雪落嘟囔出声,“没忍住就说了,平时里和他斗嘴的惯了” 她轻哼出声:“而且他也很过分啊,他也说了这桩婚事不一定成呢,本小姐又不是非要嫁给他,大把大把的世家公子等着上门提亲呢!” 说完,声音又弱了下来,脸色明显的有些不高兴。 “算了,不说他了。” 越说心里越堵。 沈南鸢无可奈何,她叹了口气的道:“你若是喜欢他还是不要和他说这种话,不然以后” 她还未说完,高雪落就蓦然慌张的使劲摇头:“谁喜欢他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行。 反正迟早有她承认的一天。 两个人吃完了饭,高雪落就带着她下了楼,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中间的花园。 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新奇的四处瞧着,而在不远处的一条河流旁,坐满了那些正在吟诗作对的人,高雪落轻声的道:“这边都是文人多一些,等会带你去别的地方,那里有蹴鞠、木射还有捶丸,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射箭,还有一片可以射箭的地方。” 沈南鸢闻声不由得露出些许震惊的神色。 “这一片地方究竟有多大啊。” “反正比镇国公府小。” 高雪落继续道:“这里可比不过镇国公府。” 沈南鸢:“” 后面的这一栋要比前面的那栋酒楼小一些,但是里面规划的井井有条,人声鼎沸,这样看看就能瞧的出来,日后这里的生意定然是要火爆了。 可在眸光流转之间,沈南鸢的余光蓦然的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下着围棋,眸色淡淡,似乎是并没有发现她。 是君辞。 瘦了许多,可是仍旧是以前温润如玉的模样,几下就将对方打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说起来,沈南鸢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自从那次他说了不会再来找自己之后,便真的从未见到他,无论是皇家围猎,还是宴席,如今一看竟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高雪落并未瞧见君辞,好奇的探了脑袋过来:“你看什么呢?快走,我带你去射箭。” “好。” 沈南鸢收回了视线。 “行了,别看了,人都去后面的射箭场了。” 刘郁礼慢悠悠的走到了君辞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要不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去射箭场一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多谢公子提醒 “不用了。” 君辞淡淡的收回了视线:“我说过,以后不会再去找她。” “是,你说过以后不会再去找她,所以就默默的守护人家?皇家围猎你其实去了,当时在三皇子和沈思年出征时,你也在?” 刘郁礼轻叹了口气的,声音压的很低,周围人声鼎沸,旁人都听不到:“你这算什么啊,说实话,你这就是在折磨自己啊。” “”君辞将黑色的棋子放下,“这样我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他知道自己与她已绝无可能,但是就是想看一看她,只有这样,他的痛楚才会好一些。 后悔是这个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他并不想打扰到沈南鸢,也知道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早就是他们两个中间的一条横沟,没有后悔药,时间更不会回头。 只是想看看她。 因为他一直在被一个梦魇所缠绕。 梦里,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沈南鸢喜欢他,而他对此厌恶又不耐烦,将林嫣置于心尖上,只想与她成婚。 可是后来,新皇登基后,镇国大将军竟然勾结外敌,故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全府上下都无一幸免,她也在内。 在本该是最鲜艳的花期中凋零。 永远消失在了那年的冬天。 甚至他连她的尸首都寻不到。 这个梦魇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几次醒来时,竟然泪流满面。 每每惊醒的夜里,在无边的压抑与痛苦之中,他倏的有些庆幸的。 庆幸那只是一个梦,庆幸着哪怕如今他和沈南鸢已经形同陌路,可是她至少是好好的活着。 所以,如今看到她好好的心中就已经很高兴了,再无其他的奢望的想法。 刘郁礼摇头:“你要一直这样到何时?她若是嫁入了宫中,以后你想见她可就难了,君辞,你不能如此,你要强迫自己适应。” “我知道。” 君辞开口,好似是在说着什么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会适应的。” 梦魇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来的频繁,最近已经是很久才会梦到一次。 所以,他有在慢慢的释然。 君辞的眸色淡淡:“你不用担心我。” 刘郁礼没说话,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置于棋盘上。 如果做的有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 沈南鸢在镇国公府的这段日子里,其实有摸过几次弓箭。 但是次次都是拉不开弓或者是射了一米远就弱弱的落在了地上告终。 射箭场上的人并不多,每个位置的两侧都有遮挡的东西,她和高雪落寻得了一个没人的靶子,拿起了上面的弓箭,拉开试了一下,仍旧和在府中没什么区别,根本拉不开弓。 高雪落兴趣盎然的也试了一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的:“刘郁礼不是说这个很容易吗?之前这里刚刚修缮的时候,我还见他射过,一下就射中了靶心。” “对他来说当然容易,他的力气大。” “我以为”高雪落道,“他就是个话多的弱书生。” 沈南鸢闻言不禁低低的笑了出来。 但高雪落就像是不服输似的,拿着弓使劲的拉开,搭上箭之后松开了手,箭没有一点力气的轻飘飘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高雪落:“” 一旁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轻笑声。 “姑娘的力道小,如此是正常的。” 沈南鸢和高雪落一怔,侧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瞧见了一个穿着一袭冰蓝色锦服的男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五官轮廓分明深邃,下巴微微的抬起,似笑非笑的瞧着有些慵懒的模样。 他挑着眉:“姑娘还是莫要在这射箭场上多呆,免得被误伤到了。” 长得很俊美,可是不知为何,瞧着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沈南鸢垂眸:“多谢公子提醒。” 她们本就无意在这里多呆,于是继续道:“我们这就离开。” 这个男人瞧着轻浮,还是离远些了好,免得再惹上什么事情。 在她们的背后,男人单手置于身后,瞧着她们警惕万分的样子,弯起了嘴角。 瞧着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倒也是警惕。 自玲珑酒楼在京城开张之后,去的人络绎不绝,就连钟爱明月酒楼的沈瑾瑜都转换了阵营,每天跑玲珑酒楼去了,就像是书里写的一样,刘郁礼在做生意这一块很成功。 这大概也是书里唯一真实发生了的事。 而沈思年的的家书一封接着一封,跟个话痨似的,基本上每一封信都长篇大论的写好几张,萧琰有时候会在后面写上几句,有时候不会写,但每次他要是写了沈思年都会给暗示,但也正是因为沈思年的家书,所以沈夫人等也安心许多。 转眼就到了五月,是一年之中,沈南鸢觉得最舒服的季节。 既不会很冷也不会太热,这种季节下,她出府会稍微的勤一些,但一般也只是会去玲珑酒楼,毕竟那边什么都有,而且高雪落近些日子经常出现在那。 导致她和刘郁礼也都有些熟稔了起来。 和他熟了之后能够明显的发现,刘郁礼真的是对待高雪落和对旁人是不同的。 对待别人,刘郁礼都会温和有礼,可是只要一瞧见了高雪落,就把他的扇子‘唰’的一下打开,慢悠悠的晃着的走到高雪落的旁边,故意的逗她几句,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又忍不住的笑。 然后再开始顺毛。 不过两个人被对方的话给气的一块炸毛也是常有的事情。 沈南鸢有时候觉得刘郁礼是个很成熟的人,但是只要高雪落在,就感觉他幼稚的要命,偶尔也会和他开上几句玩笑。 这样看来,就觉得高雪落日后应当会很幸福。 而自从沈毅与萧琰还有沈思年三人分别在南北面与北梁和桑罗开战以来,传来的只有捷报,朝中对三皇子越发的赞赏有加,陛下每每提及萧琰,脸上也是满带着笑容。 这让顾盛谕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起来。 从萧琰出征开始他就想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内心更是期盼着他索性战死才好,可是连连的捷报,让他渐渐的焦急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尽快嫁入宫中 庄妃慢悠悠的倒了杯茶放在了顾盛谕的面前,茶的热气袅袅升起,氲氤了她的眉眼,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她转头,视线落在了顾盛谕的身上。 “顾盛琰应该是快要回来了,战事连连告捷,陛下与许多大臣都很欣赏他,你应当也能感受的到最近朝堂上的变化,你如何想?” “”顾盛谕稍稍的垂眸,杯子中的水平静一片,可是仿佛又笼罩了什么阴霾似的,一如外面的夜色漆黑深沉,“若是他回来” 那么自己的地位应当是不保。 本来在他未出征之前,朝堂之上就已经起了些许细微的变化,这一次他全胜归来,想来那些朝臣定然会在陛下面前百般的赞赏他,将他往皇位那里推。 就算他有和镇国公府的婚约也仍旧很危险,更何况,只是有个婚约,还未成婚。 马上就要到手边的皇位,他不可能给顾盛谕。 庄妃淡淡的:“所以,不能让他回来。” 她抬眸:“战死沙场又或者凯旋回京的路上,桑罗派人偷偷杀了主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陛下定然会悲愤万分,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是,母妃。” 顾盛谕垂头道:“儿臣知道如何做。” 外面的冷风阵阵,顾盛谕走在回宫的路上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稍稍的侧头:“明日去明月酒楼。” “是,殿下。” 翌日。 吴妙芙轻轻的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的人,见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才从侧门进了明月酒楼,轻车熟路的径直走到了一处雅间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坐着的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款款的行礼:“殿下。” —— 沈南鸢和孟初月说话时,偶有听她提起过大军应当是快要凯旋了。 在收到了沈思年的家书之后,果然瞧见了他也提起了这件事情,说应当是快要能够吃到家里的饭菜了。 他们离京数月,终于到了快要回来的日子了。 沈南鸢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都控制不住,但总是有人在她高兴的时候过来破坏她的心情,她走在皇宫中,看着前面带路的宫女,心中稍稍的有些慌。 庄妃请人来找她,说是和她说说话,可是想来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老夫人听闻庄妃又叫人来请,说什么也不愿让她去,可毕竟是宫里叫人来请,后来还是太监松了口让青惢陪着她,老夫人才勉强的同意。 青惢第一次来皇宫,心中拘谨的不得了,生怕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会给沈南鸢引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边。 老夫人也有叮嘱让她千万不要离开沈南鸢的左右,她打了个寒颤的还是忍不住的低声道:“小姐,感觉这里好冷啊。” 一股子的阴冷传遍全身,她又跟了一步上去,沈南鸢应了一声:“确实是比外面冷。” 想来应该是在这里死去的人太多,所以才如此的阴冷。 前面就是庄妃住的宫殿,在沈南鸢意料之中的,二皇子也在。 一如既往地瞧见她时笑吟吟的样子,却叫她看了心生厌烦,她掩饰的极好,垂着眸子的行礼:“庄妃娘娘,殿下。” “坐。”庄妃的指甲上面染着鲜红的蔻丹,手指纤细,瞧着有些骇人。 沈南鸢垂着眸子的坐了下来,垂着眸子安安静静的等着庄妃说话,但她好像就是故意不说似的,慢悠悠的端起了茶盏喝了口茶。 周围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似的,许久,她才缓缓的开口。 “今日叫县主前来并无其他的事情,主要是听闻沈将军和沈校尉即将凯旋回京的消息,他们已经在外征战数月,屡屡有捷报传来,如今回京,陛下想着要操办一个大宴以此来犒劳各位,此宴交于本宫和皇后一起操办,本宫不知沈将军和沈校尉喜欢什么,所以才叫了县主入宫。” 沈南鸢垂眸:“庄妃娘娘费心了。” 庄妃抬眸冷淡的看了沈南鸢一眼,随后招了招手,有宫女走了过来道:“县主请讲。” 沈南鸢一边说,她一边记着,二皇子轻声的开口:“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待县主要出宫的时候差人过来与我说一声,我送县主出宫。” 不等沈南鸢说话,庄妃就颔首:“去。” 其实沈毅和沈思年的口味宫里应当都有记载,庄妃此次把她叫过来,定然不是因为这个,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沈南鸢看着宫女道:“就是这些。” “那奴婢先将这些交与御膳房了,”宫女稍稍的屈膝行礼,稍稍的退了几步之后,才转身往殿外走去。 庄妃淡声的道:“县主自小便是沈将军最宠爱的孩子,所以与沈将军的感情想来也是更好?” “回庄妃娘娘,这些都是外人传出来,家父皆是一视同仁,臣女的兄长和弟弟都与家父的关系很好,所以并无什么感情最好之说。” 沈南鸢的嗓音很轻,长睫微垂,敛去了黑润的眸子底闪烁着的光芒,却叫庄妃的眉眼稍稍的皱了起来。 她想,自己可能猜到了庄妃真正想说的话。 “是吗?本宫可听说了不少沈将军如何宠他这个唯一的女儿的事情。” “这些都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庄妃娘娘莫要信。” 她的眼眸清澈:“不过庄妃娘娘您难道也不会相信如此不可信的事情。” 庄妃闻言眉间蹙的更深,她用余光撇了眼沈南鸢:“县主不必如此,本宫自然有本宫的考量。” 她的脸色微沉,但说话的声音却和刚刚没什么区别:“沈将军说想要亲眼见你出嫁,如今应当是快要能看到了。” “”沈南鸢并没有说话。 庄妃渐渐引出来的话题果然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 “此番将桑罗与北梁打的元气大伤,近几年他们肯定不会再来犯,沈将军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京城中看着你出嫁了。” 她继续道:“县主应当也是想要尽快嫁入宫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只是个外人 沈思年稍稍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情。” 打了胜仗,立下了战功,那么三皇子对顾盛谕的威胁就更大了,如今他们是在距离京城很远的地方,顾盛谕说不定会想让他们死在这里。 “我会派人戒备,殿下不必担心。” 萧琰应了一声,视线微抬,心中却突然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放松感。 过去数月中从未有过的感觉,想要立刻的见到朝思暮想的脸庞,这种感觉无时无刻的笼罩在他的心中,叫他的心脏都为之颤栗。 “沈校尉回去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应该是和家里人一起吃饭,”沈思年笑笑,“想把我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都说给他们听。” 他妹妹应当会很喜欢听。 萧琰颔首,眉眼缓和了些许,透着一股的柔和。 “殿下想做什么?” 沈思年说完又顿了一下的摆摆手:“罢了,我已经猜到了。” 无非就是要去见他的妹妹。 萧琰闻声嘴角浅淡的弯了弯。 眼前一片的炊烟,营地之中到处都燃着篝火,将士们也早就知道即将凯旋,脸上都扬着高兴的笑容,聚在一起说着自己家里的事情。 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决绝离开了家,每个人的心中都没有侥幸,如今却平安无事还打了大胜仗,心中都想快些回家见自己的亲人。 “回去的第一件事,还是去见陛下,”萧琰收回了视线,营火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忽明忽暗,“请旨犒赏将士们。” 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大多都是出身贫寒,为了吃饱饭又或者是为了能够领到些钱才来参军,正是因为他们的冲锋陷阵,才屡屡的打了胜仗,不能辜负了他们。 沈思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他爹也没有看错人。 —— 沈毅要比萧琰他们先回来几日,还有三日左右差不多就要到京城了,镇国公府上下都开始忙活了起来,难得下午空闲,沈瑾瑜就来了她的院子,没想到没多久,许久未来的吴妙芙也来韶华院了。 这让沈南鸢稍稍的有些诧异。 这些日子里沈南鸢的雕刻手艺也开始不错了起来,雕刻的一只鸟也渐渐的有了些雏形。 而自从沈南鸢从宫中回来之后,也总是感觉吴妙芙似乎是和平日有了些不同,尤其是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吴妙芙的声音淡淡的:“表姐无论做什么,都做的很好。” 她看着沈南鸢手中的那只鸟:“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表姐。” “那是当然,”沈瑾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我姐姐天资聪颖,雕刻都没学多久,就已经做的这么好了,喜欢她的人多是理所当然的。” 沈南鸢的眉眼里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瑾瑜就变成了一个姐吹,把她说的天花乱坠的,让她感觉压力很大啊! “如果我也能像是表姐这般就好了。” 吴妙芙淡淡的笑着:“表姐不屑一顾的,是我很想要的。” 这句话顿时就让沈南鸢皱起了眉头。 她抬头,目光落在了吴妙芙的身上:“妙芙为何这么说。” “没什么,”吴妙芙道,“表姐不要往心里去,我就是随便说一说。” 气氛登时有些冷下来。 沈南鸢近些日子越发的觉得,她的这个表妹总是有意无意的说着这种话,叫她的心中格外不舒服,看着她的视线也不由得稍稍冷下来一些,随即收回了视线。 沈瑾瑜会审时度势,敏锐的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他用余光扫了眼吴妙芙,故意的往自己的姐姐身边凑了凑,满面的笑意:“姐姐,我们明日去明月酒楼?” 他继续开口:“近些日子一直都是去的玲珑酒楼,好久没去明月酒楼了,突然又想吃他们家的菜了。” 沈南鸢点头:“好。” 吴妙芙的手紧了紧,目光垂了下来,长长的眼睫挡去了她眸子中的不屈与阵阵的怨恨。 自从前些日子知道庄妃把沈南鸢叫去宫中想要逼婚时,心里就像是长了一个疙瘩似的,一直都不舒服,难受的要命。 前些日子二皇子来见她,她就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 顾盛谕看着她,似笑非笑:“县主我自然是要娶的,只有她才能坐上正妃的位置,镇国公府也同样会给我想要的,即便是她现在没有嫁给我,但是日后也一定会嫁过来,正妃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他的眼眸微微的眯了眯,有些凉,在吴妙芙的身上扫了几眼,像是能看穿一切事物似的,让她心中骤然的紧张起来。 “你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县主是镇国大将军的独女,受万千宠爱,我的正妃非她不可,我现如今虽然确实觉得你不错,但是日后也只能给你个良媛,也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只不过是镇国公府中的一个表小姐,确实是背靠镇国公府,但是归根结底,只是个外人,不要真的陷入表象之中,以为自己真的同县主那般尊贵,旁人也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对你尊敬有加。” “不过,日后你入了我的王府做一个良媛,也比现在要好的多,也是坐享荣华富贵,只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给我惹麻烦,我会待你好的。” 一番话叫吴妙芙的手猛然攥紧,紧到指关节都在泛着白意。 她却只能微微的垂头:“殿下误会了,妙芙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能呆在殿下的身边,妙芙就已经很开心了。” 在镇国公府这些日子以来,她能看的出,沈南鸢并不想嫁给二皇子。 如此一来,就更显得她十分可笑。 拼尽了力气想要的东西,沈南鸢却不屑一顾,她本身就羡慕沈南鸢,渐渐的,就开始有些妒忌起她了。 直到现在,心中的妒意已经难以抑制。 沈南鸢天生尊贵,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甚至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唾手可得。 而她哪怕是在镇国公府,旁人也仍旧是瞧不起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她一个人来的吗 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出生就已经得到了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奢想的东西。 吴妙芙看着沈南鸢,死死的咬了咬唇。 待她走之后,沈瑾瑜‘啧’了一声:“姐姐,你以后还是离表姐远一些,我感觉她” 真不是什么好人这几个字他不怎么敢说。 况且这是他母亲的侄女,若是传出去被他母亲听到了不太好。 “我知道。” 沈南鸢的注意力被他这句话稍稍的分神,想起刚刚吴妙芙说的那些话,抿了下嘴的继续道:“等等我就去和娘说,让她给妙芙找个好人家。” 快到吴妙芙的生辰了,她马上及笄可以嫁人了,而且本来她来京城的目的就是让沈夫人给找个好人家的,结果现在都来了镇国公府半年多了,仍旧没有一点的进展,等吴妙芙及笄那日,她舅舅应当会来京城,可以拿这个来说服沈夫人。 “表姐不屑一顾的,是我很想要的。” 沈南鸢眯了眯眼。 她想要什么? 近些日子以来一直都觉得她行为举止都十分的怪异,偶尔还能瞥见她看向自己时的晦暗的眼眸,让沈南鸢心中极为不舒服。 沈夫人总是说吴妙芙是个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的人。 这个确实,埋在心里不会与旁人说,所以,她的心思很多。 近些日子以来能够格外清楚的感觉到。 吴妙芙感觉就是个定时炸弹,还是早些将这个炸弹给清除掉比较好。 —— 自从京城有了一个玲珑酒楼之后,明月酒楼的生意算是遭到了重创,以前来他们这吃饭,没有雅间的话还要等一等才有位置,这次一去倒是直接可以进,根本就不用等,尤其是一楼散客的位置,也没之前那般人多了。 店小二瞧见了沈瑾瑜高兴的不得了,连忙的将他们往二楼的雅间带,脸上都扬着笑容的。 “沈少爷您可终于来了,小人都等您好几个月了,都没见您来过。” “您的雅间每日都有人打扫,沈少爷日后可要常来啊,您喜欢吃的那几道菜,只有我们这有,是正宗的,旁人可学不会的,那些子学的乱七八糟的可比不过我们的。” 沈南鸢寻思着原来在这个朝代都已经流行拉踩内涵了。 沈瑾瑜敷衍的笑了笑,走进了雅间之后轻车熟路的坐下来点了几个他以前爱吃的菜,‘啧’了声的摇摇头:“这里比不上玲珑酒楼。” 沈南鸢‘哟’了一声:“之前可喜欢吃这家的不是你啊。” “人总是要进步的,”沈瑾瑜慢悠悠的开口,“所以我也选择的更好的。” 这句话让沈南鸢忍俊不禁,她缓缓的走到了窗边,想要透透气,可是蓦然的往下看了一眼,倏的皱起了眉。 青惢瞧见了十分的不解:“怎么了,小姐。” “我刚刚,”她又往下看去,“好像瞧见妙芙了。” “表姐?”沈瑾瑜摇摇头,“是来明月酒楼吗?她一个人来的吗?不可能,表姐她这人是不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的。” 沈南鸢顿了顿:“我觉得我没看错,应该就是她。” 瑾瑜说的对,吴妙芙不可能一个人来酒楼这种人多的地方,而且看她刚刚去的方向,也不是往明月酒楼的正门去的,是另外一个方向的侧门,人很少。 “我们还是别管了姐姐,”沈瑾瑜漫不经心的开口,“表姐她出来逛,咱们也管不着,再说了她近些日子都不去韶华院找你了,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好姐妹也说不定。” 青惢也道:“是啊小姐,表小姐的事情咱们不要多管。”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也看的出来,这个表小姐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无论什么事情,还是离她远些比较好,免得把他们小姐给牵扯进去了。 沈南鸢闻言点了点头的应了声,吹了会风之后才转身回去。 今日吴妙芙并没有去沈夫人那,沈南鸢走进沈夫人的院子,笑眯眯的道:“娘。” 沈夫人看了过来,高兴不已的:“快来,娘正想差人把你叫过来呢。” “什么事啊。”沈南鸢坐在了沈夫人旁边的椅子上,好奇的问。 “这不是过些日子就是妙芙的生辰了,这是她的及笄礼,到时你舅舅也会过来,娘想着到时候办的大一些。” 沈夫人道:“这是到时宴席上的菜,你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吗?” 沈南鸢低眸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够多的了。” 她继续道:“我是有些话想和娘您商量。” “什么事?” “表妹已经来京城半年多了,您说舅舅是想让您帮着表妹寻得一门良婿,可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仍然没有一点好消息,舅舅即将来京城,女儿想着还是早些将此事解决了好些。” 沈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娘的心中也急,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娘不是没什么都没做,是好像并没有妙芙心仪的人,她并无这方面的意思,娘也不能强迫她。” “要不鸢儿你去问问妙芙心仪什么样的人?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她或许会和你说。” 沈南鸢想了想的点点头:“好。” 吴妙芙还并未回府,她便让院子中的下人转告吴妙芙一声,等她回来去韶华院找她,一直到了申时,她才来了韶华院。 “表姐,你找我?” 沈南鸢咬了口糕点:“先坐。” 吴妙芙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面坐了下来,沈南鸢慢悠悠的问:“今天我好像在明月酒楼看到你了、” “是吗?”吴妙芙面不改色的笑了笑,“我确实去明月酒楼了。” 她继续的开口:“我爹马上就要来京城了,明月酒楼的菜色都不错,所以我想着等我爹来了之后,便待他去尝一尝,所以表姐可能瞧见我了。” 沈南鸢眸子中的光稍稍的有些锐利:“这样啊。” 她承认自己去了明月酒楼,可是当时她走的方向并不是正门,既然去酒楼,那为何不走正门反而走侧门? “今日叫你过来还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总是这样 吴妙芙低眉顺眼的:“表姐你说。” “你马上就要及笄了,”沈南鸢淡淡的开口,“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所以我想问问你,可有什么心仪的人?或者是喜欢什么样的人。” 吴妙芙闻言脸上的表情倏的僵了僵,她抬起了头,满目的愣然。 “表妹不要误会,你无论在镇国公府呆多久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 沈南鸢似是无奈的样子:“你下月就要及笄了,舅舅也要来京城,若是知道你来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仍旧是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怕舅舅会觉得镇国公府对此事不上心。” “娘一向疼爱你,自然是不会把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可是表妹一直如此,舅舅定然会误会,我怕舅舅不知娘的一片苦心,所以才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与娘也好有个方向。” “在舅舅来京城之前帮你寻到,如此,舅舅开心,我与娘也放心,表妹你也找到了一个好的夫婿。” 沈南鸢笑了笑:“你觉得怎么样?” “” 一股怒意从心底蔓延到了全身,吴妙芙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死死的咬着下唇,齿尖有股血腥味传来,唇上也有种尖锐的痛意,但是仍旧难掩她心中翻天的怒火。 觉得怎么样。 她这明明就是想把自己赶出镇国公府了。 在镇国公府呆多久都没有关系她说的好听!分明就是看不惯自己总是住在这里,才想着赶快的把她嫁出去! 想起刚刚在明月酒楼时的场景。 “殿下,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但是小女心仪您,所以看不得您被骗。” 吴妙芙抬眸,似是很为难的样子:“表姐其实并不喜欢您,我在镇国公府呆了许久,能看的出来,表姐只是表面上装着喜欢您罢了。” 所以还是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 可二皇子没有丝毫的意外,好似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他眸色淡淡:“本王并不在乎这个。” 这个回答叫吴妙芙惊愕的蓦然瞪大了眼睛。 她本以为像是二皇子这般要面子的人听到这些话,应当会恼羞成怒。 “本王只要她的人,和她身后的镇国公府,不管她心不心仪本王,最后也只能是本王的人。” 顾盛谕看了她一眼:“你可懂了?” 你可懂了这四个字中暗藏着的警告叫吴妙芙心惊。 这是叫她不要再说这种话,也收好她的小心思。 “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后搞小动作的人,”顾盛谕的视线微凉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抬手轻轻的在她娇嫩的脸上碰了碰,瞧着十分的缠绵温柔,可那双漆黑的冷眸叫她的呼吸都不敢用力。 “这是第二次。” 低低凉凉的带着些许薄凉的嗓音叫吴妙芙至今都心惊胆战。 她想她或许是懂二皇子话中的意思的。 事不过三。 而她若是被丢弃,那么二皇子定然也不会叫她活着,免得她出去说什么。 她只不过镇国公府一个表小姐,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总是这样。 她尽心尽力的对沈夫人对沈瑾瑜好,讨好他们想要能够也在他们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归根结底,她只是个外人而已。 在二皇子这边也是,无论怎么样,永远都比不上沈南鸢。 对二皇子的惊惧此刻全然的化成了对沈南鸢的嫉妒怨恨,但是她也仍然知道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是镇国公府,极力的遏制住自己的怒意,她笑了笑的开口:“表姐,我目前没有什么心仪的人,也说不上来喜欢什么样的。” “等我爹来京城,我亲自和他说,我爹就不会多想了,”吴妙芙继续道,“而且等我爹来了,让他帮我把关也正好。” 沈南鸢垂眸抿了口茶:“京城这么多的男子,表妹竟没有一个心仪的?” “表姐,”吴妙芙抬起了头,对上沈南鸢的视线,淡然的摇头,“没有。” 沈南鸢:“” 她的这个表妹眼光倒也是真的高。 吴妙芙怕她再说些什么别的,或是逼着她说出自己喜欢的人,于是站了起来:“若是表姐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表姐放心,我不会在镇国公府继续呆太久时间的。” 最后一句话微微的重了些。 沈南鸢眉头一皱,抬眸看她,见她的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你” 吴妙芙笑了笑:“那妙芙就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了韶华院,青惢叹了口气:“小姐,看来表小姐是误会您要把她赶出去了。” “嗯。” 沈南鸢喝了口茶:“罢了。” 虽然倒也不是要把她赶出去,但她确实也是想着让吴妙芙离开镇国公府。 如今更能确定,这个吴妙芙的心里真的是心思很多。 青惢道:“将军即将回京,小姐确实不宜在这件事情上面费神。” 沈南鸢颔首点了点头。 —— 但在他们凯旋之前,侯兰国的皇子来了。 后来没多久,沈毅就回京了,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陛下哪怕身体有恙,但也仍旧亲自来城墙前迎他,沈毅出征已经快有一年,此番平安回京,也叫沈南鸢的心中万分的激动与高兴。 庆贺功臣凯旋归来的宴席等萧琰与沈思年回来之后再设,这也倒是给了沈毅许多在家里与家人相处的时间,虽然沈思年仍未归京,但他也算是和全家一起吃了团圆饭,第二日他便入宫,向陛下请旨犒赏此番奋勇抗敌的将士们。 桑罗与北梁被打的元气大伤,想来近几年应当是不敢再来犯,沈南鸢寻思着等萧琰和沈思年回来之后的宴席上,估计二皇子那边的大臣们又要提起婚期的事情了。 她头疼不已。 而就在沈思年即将回京的时候,他写的最后一封家书也到了京城。 沈南鸢看着又是好多张密密麻麻的字的家书,有些想笑。 沈思年真的能说。 估计在外面憋的好久了,回来之后肯定要叨叨叨的说个没完了,但其实他在信中写的这些,沈南鸢还是挺感兴趣的。 比如南下的那些壮阔的风景,让她心中充满了些许的憧憬感。 穿书之前她就极其的喜欢旅游,喜欢看各地的风景。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竟然嫌弃我 来到了这里之后,只在京城以及郊外走过,其他的地方就再没去过,所以她对壮阔的地方极为憧憬。 最后一张纸上,有隐藏着的几句话。 “或许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京城,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 沈南鸢的视线顿时就凝了凝,即便是他说让自己不用担心,可是看到他们说的这些话怎么可能不担心。 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京城? 她疑惑不已的同时,又担心万分,但很快的,她就知道沈思年为什么要在最后这么说了。 “三皇子与思年回来的路上应当会遇伏,”沈毅的声音却平淡,瞧着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不过无妨。” “为何?” 听到他这些话,沈夫人满面的担心:“这可不是小事!” “既然我能想到,那么三皇子和思年定然也能想到,”沈毅慢悠悠的继续道,“尤其是三皇子,有人不想让他们平安回京的事情,他一定知晓。” “至于是谁,你们应当也隐隐约约可以猜到。” 沈南鸢抿了抿嘴。 是顾盛谕不想让萧琰回京。 他此番打了胜仗,立下了战功,对顾盛谕而言,是个极大的威胁。 “我与你们说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他们会如期的回来,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情传来的话,你们不必担心,这样也可安抚日后知道此事的百姓,他们见我们镇国公府都未有什么动作,那自然会安心。” 沈南鸢想起在最后的那张纸上,沈思年写下的话,心里确实安心了许多。 此后确实有三皇子回京时遇伏的消息传来,在京城中都传遍了,但是镇国公府却平静无比,明明沈家的大少爷也在,却未见镇国公府有丝毫的动作,渐渐的这个消息也平息了下来。 萧琰他们是在沈毅回来之后的半个月回京的,大军行至城墙之下,萧琰骑在马上,眸子中锐利的光华如同寒星一般,直直的落在了站在城门前的二皇子身上,嘴边渐渐的勾起了一抹冷淡的嘲讽。 沈南鸢许久未见萧琰,倏的见他蓦然的感觉到了一股陌生。 不知是不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原因再加上统领着数万的士兵,身上冷然锐利的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骤然的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叫人不寒而栗,盛气逼人,尤其坐于马上有种睥睨天下的凌厉感。 沈南鸢的心中骤然的升起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是感觉对他陌生,可同时的,心在剧烈的悸动。 孟初月站在她的身旁,看着下面的千军万马,不由得上前一步,视线紧紧的凝在了沈思年的身上。 “恭贺三弟凯旋,”顾盛谕的脸上露着笑容,“一别数月,三弟的身上好似变化良多。” “皇兄倒是没什么变化。” 萧琰的眸光清淡冰冷的落在他的身上,淡漠的有种压迫感:“不过这一次倒是险些丧命在回来的路上了。” “本王有听说此事,”顾盛谕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破绽,“本王担心不已,幸好三弟平安无事,快些入宫面见父皇。” 他说完,目光看向了沈思年:“沈校尉也回镇国公府稍稍歇息片刻便入宫,父皇设宴为你们和沈将军庆功。” “是,殿下。” 沈南鸢转头,伸手拽住了孟初月的手腕:“走啊,我们下去。” 孟初月微顿,脸上扬着高兴的神色:“好。” 她跟在沈南鸢的身后下了城墙,不远处,沈思年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其他的人皆已经走远了,沈南鸢扬起了笑容。 “大哥!” 清脆的声音随之让沈思年抬起了眸,漆黑的眼睛里顷刻间化成了柔和的光晕,他浅浅的弯起了嘴角,一如他出征之前的模样,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般:“鸢鸢。” 沈南鸢张开了手扑了上去,跑了一半又停了下来,看着沈思年身上有点脏兮兮的样子,迟疑的摇了摇头的:“大哥,你还是赶紧回府打理一下。” 沈思年:“?!” 他一脸的震惊:“你竟然嫌弃我!” “真是太让我难过了!” 他晃了晃手:“赶紧过来!” 沈南鸢:“” 她的表情一变,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大哥,我们赶紧回府,晚上陛下设宴,还要入宫呢,时间有些紧。” “对,初月。” 孟初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对。” 沈思年收回了手,轻哼出声,完全没有刚刚在外人面前那般充满了戾气的模样,现在瞧起来倒是有些少年气了。 “行。” 孟初月垂下了头,温婉的道:“鸢鸢,沈大哥,那我就先回丞相府了。” “好,”沈南鸢笑着道,“晚上宫里见。” 沈思年回到了镇国公府,首先就去见了老夫人和沈夫人,看着她们抹泪的样子安慰了好一会才回去沐浴更衣。 然后才去韶华院。 “我离开京城这段时间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问二皇子有没有做些什么事情。 沈南鸢摇头:“没有。” 她想了想的继续开口:“不过,近些日子,侯兰国的五皇子来了京城,现在住在宫中。” “侯兰国的五皇子?” 沈思年皱眉:“为何来?” 沈南鸢摇头。 平时这些消息都是通过沈毅和沈思年才知道,自从他们两个出征之后,消息就闭塞许多了。 但是侯兰国这三个字,让她十分的不安。 原书里,大公主就是去侯兰国和亲,最后死在了那里,可能这个五皇子就是为了和亲的事情来的。 她都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按照她已知的继续发展,再加上有些故事她已经记的不是很清楚了,所以还是当做不知道,叫沈思年去打探打探消息。 但两个国家和亲的事情是件大事,她一个县主,根本就阻止不了。 今晚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宴席上,陛下高兴不已,尤其是看萧琰的眼神,让下面坐在下面的大臣们皆互相的对视了几眼,有些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可是没办法 沈南鸢坐在沈思年的身边,稍稍的抬眼往坐在不远处的侯兰国的五皇子看了过去。 这个五皇子长相倒是不错,风流倜傥的五官棱角分明,瞧着倒是有些吊儿郎当的感觉。 按照沈南鸢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原书里的事情,大公主嫁的好像是侯兰国的君主,这五皇子瞧着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 看来是故事又变了。 沈南鸢看着看着不禁的皱起了眉。 总感觉这个五皇子,总是在往孟初月那边看。 “陛下,臣有一事” 一道声音让沈南鸢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了这个正在说话的大臣身上,抿了抿嘴。 没记错的话,这个说话的大臣是二皇子的人。 “如今镇国大将军凯旋,桑罗与北梁近几年内也不会再来侵犯我国疆土,沈将军之前说想要亲眼看县主出嫁,如今是可以实现了,臣以为今日便将婚期定下来,喜上加喜可好?” “臣附议。” “皇家很多年都没有喜事了,臣也觉得早些将二皇子和县主的婚期定下来,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沈南鸢:“” 早就想到了。 就知道二皇子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现在沈毅和沈思年都在,她也不慌,沈南鸢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萧琰端起了杯子喝了口酒,黑润的眼眸中锐利的光一闪而过。 “此事”陛下的视线淡淡的在下面几个说话的大臣上扫过,才继续道,“朕会与沈将军私下商议,诸位爱卿就不用操心了。” 下面的大臣们蓦然的一顿,面面相觑。 这句话让顾盛谕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的僵了僵。 沈南鸢亦是惊愕不已。 她侧目往沈思年看去,见他面色如常,并未有什么惊讶的模样,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垂下了头。 陛下说要和沈毅私下商议,但是沈毅对这桩婚约的态度与之前的宴席上推辞的话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本就是被迫同意二皇子和自己女儿的婚约 那么陛下说那些话,或许是在说还不急,也或许是在说,这桩婚约可能会有什么变故。 再结合如今三皇子的胜仗归来 大臣们都各怀心思了起来。 萧琰的眸色如常,似乎并未因为这些话而产生任何的情绪似的。 陛下淡淡的喝了口酒,皇后低声的道:“陛下的身体有恙,还是少喝些酒。” “好。”陛下的眉眼中溢出了淡淡的柔和,看着皇后点了点头,“听皇后的。” 他说完放下了酒杯,目光随之的落在了侯兰五皇子的身上,声音沉了下来,颇有些不怒自威:“侯兰与我朝交好多年,朕知道此次侯兰国国主叫你来的原因,五皇子可有什么想法?” 五皇子慕容溟站了起来,行礼道:“陛下,臣虽到京城不久,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心属一人。” 好家伙。 沈南鸢抿了抿嘴。 他还真的是来和亲的。 难道是大公主? 书里本该是侯兰君主的事,现在变成了五皇子了。 这破剧情崩的作者亲妈都不认识了。 “哦?”陛下稍稍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是谁?” 一瞬间的,沈南鸢看到了对面的孟初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起来,不安的感觉瞬间从心底传遍四肢百骸。 “回陛下,”慕容溟转身,看向了孟初月,“是孟小姐。” 像是被当头一棒,沈南鸢的脑子蓦然的空白了起来,她的呼吸不由得一窒,目光落在了孟初月苍白的脸上。 “臣见到孟小姐的第一眼便被她吸引,无法自拔,请陛下成全。” 沈南鸢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沈思年,他亦是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可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孟初月的脸色一瞬间的苍白如纸。 陛下笑了起来:“丞相意下如何?” “回陛下,”丞相道,“五皇子能心仪初月,是丞相府的荣幸,臣自然也是高兴的。” “那好。” 陛下笑道:“准了。” 他似是极为满意一般,目光转而的落在了沈思年的身上。 “大公主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与沈校尉也算是郎才女貌,沈校尉得胜归来,正巧今日有了这般的喜事,那便赐婚大公主与沈校尉,如此镇国公府与皇家的关系也是更为亲密了。” 沈南鸢还未从孟初月的婚事中回神,蓦然的又听到了沈思年的,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脸色都跟着惨白了起来。 沈思年:“” 他站了起来,面色不明喜悲:“臣谢陛下。” 大公主似是早就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垂着眸子,淡然无比。 一股压迫的气息骤然的笼罩在了沈南鸢的心上,压的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即便是沈思年忍的再好,可是握着茶盏的手仍旧紧的指尖都在发白。 她看的出来,沈思年并不愿。 可是陛下赐婚,哪怕刚刚才立下的战功,亦是无济于事,无法抗旨。 这就是身为掌权者绝对的权利。 也是他们无法摆脱的命运。 沈思年才刚回来,就已经被陛下带入了局中,让镇国公府日后只能效忠于皇家。 他们的命运早就被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主导。 京城就是这样。 像是个巨大的网,将他们牢牢的网在其中。 窒息感袭来,沈南鸢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却仍旧控制不住的看向了孟初月,心中难掩的心疼。 “婚期的事情稍后再议。”陛下很满意的样子,嘴边扬着笑容,完全看不到之前病态的样子,“诸位爱卿不必拘束。” 沈南鸢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但是此时竟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让她有种无力感。 从她自己的婚事再到孟初月的最后到她大哥的,无不在告诉她,京城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鸢鸢。” 沈思年注意到了她的脸色,颇为担心:“怎么了?” “大哥,我” 话到了嘴边却突然说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有悲凉感传遍全身。 “你想娶大公主吗?” 沈思年收回了视线,笑了笑:“不想。” 他微微的抬起了下巴,似是喟叹:“可是没办法,鸢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做过一个梦 陛下是九五之尊,是一国之主,站在万人之上,无人敢反驳他的任何话。 不然就是抗旨。 镇国公府虽然显赫,在朝堂上的位置举足轻重,但同时的,也是站于悬崖边上,稍稍有什么不妥,那就是坠入万丈深渊,所以每走一步,都必须要谨慎。 身为镇国公府的人,一言一行都有无数的人在盯着,所以他无法选择,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其实他也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陛下要的是镇国公府绝对的忠心,所以这么多年来,身边不曾有过一个姑娘,他怕若是到了这么一天会辜负人家。 果然,这一天如期的来了。 沈思年微微的转头,笑着安抚她:“鸢鸢不必为我难过,我早想过的,所以现在也不觉得难过。” 这本来就是他该有的命运。 被别人控制着的命运。 坐在高位上的陛下与大臣们把酒言欢,孟初月的脸色仍旧是没有一点血色,她微微的垂着眸子,红唇紧抿,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京城,是所有人都向往着的地方。 华灯璀璨、四衢八街,代表着一国的繁荣昌盛。 这里亦是权利的最高峰。 可是同样的,京城也是一张巨大的网,让他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沈南鸢的目光在萧琰的身上浅淡的扫过去了一眼,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陛下的身体有恙,便提前与皇后一同离开了,沈思年喝了口酒,听着一旁沈毅的声音,眸光浅淡的抬起:“爹。” 沈毅的目光沉沉:“此事便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沈思年的嘴边扬着很淡的笑,“公主乃千金之躯,嫁于我才是委屈。” 沈思年稍稍的抬眸,往大公主的方向瞧了眼,片刻继续道:“只是孟小姐要远嫁侯兰,应当是最难过的。” 何止要远嫁侯兰啊 她自己本身就有喜欢的人,可是一晚上,她自己被赐婚,连喜欢的人也被赐婚。 此后便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了,恐怕更再难见到她。 沈南鸢的喉间有些干涩,心中竟然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还因为以后孟初月要嫁到侯兰,她就要永远都呆在那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眼前倏的多了人影,抬起头来,发现是顾盛谕。 他看似十分担心的模样:“县主怎么了?脸色瞧着有些不好。” “没什么,”沈南鸢抿了抿嘴,“殿下不用担心。” 心中的烦躁无法解脱,她站了起来,语气稍有些沉:“殿下可否能让开,臣女想要出去透透气。” 顾盛谕闻声,眸子也渐渐的深了起来,他让开了些,倒是也并未对她这个不耐烦的态度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阴冷一片。 外面的月光很亮,倾洒了一片的银光笼罩在了宫殿上,显得有些幽凉。 出来后沈南鸢才觉得心中的压抑稍稍的散去了一些,太极宫下是数百个台阶,能够瞧见不远处层层峦峦的宫殿,一座压着一座,她站在宫殿之下,渺小的像是只蚂蚁。 一阵凉风拂来,也吹来了一道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鸢鸢。” 沈南鸢闻言立刻转头,看着面色灰白的脸上仍旧挂着些许淡的快要看不到笑容的孟初月,微微张了张嘴:“初月,你” “我没事,”孟初月往她的身边走了几步,离门口的禁军很远了才继续道,“五皇子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是跟他去了侯兰,应该不会让我吃苦。” “你认识五皇子?” 在沈南鸢惊讶的声音中,孟初月点了点头:“在京城中遇到的,当时不知道他是五皇子,今日在宴席上看到了他才知晓。” 所以从看到了他开始,从陛下说那些话开始,她就猜到了,和亲的人或许会是她。 “我爹刚刚和我说,哪怕我是庶出,但是陛下会封我为郡主前去侯兰和亲,是要比嫡女还要尊贵的,”孟初月笑笑,“我爹一心为国,再加上我朝刚刚与北梁和桑罗打完仗,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也损失了不少的将士,需要休整,此刻更要与其他几个国家保持良好的关系,我去和亲也是为了两国的邦交,所以我爹是不会帮我说话的。” “鸢鸢,其实我不难过,你真的不用替我担心。” 她的长睫轻颤:“而且嫁给五皇子,对我这个庶女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若没瞧见她苍白的脸,或许沈南鸢还会信。 她顿了顿,长叹了口气:“你嫁到侯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孟初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知道,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她转头,眼眶倏的红了起来,眸子底渐渐的沁出了些许的水光,她扯了扯嘴角,仍旧是笑着:“鸢鸢,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压在心底,没有和你说过。” 也没和任何人说过,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沈南鸢定定的瞧着她,五指紧紧的聚拢。 —— 沈思年跟在沈南鸢的身后微微皱着眉:“我们是要往哪里去?这里是宫中,还是莫要乱走动。” 沈南鸢应了一声,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回头看着他道:“大哥,你往里面走,有人在等你,你过去,我在这里等你。” “”沈思年的眉头疑惑的皱了起来,顿了一下的但还是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有些黑,可是能明确的瞧见,不远处确实有一道人影正在站着,好似在等他。 背影有些眼熟,她回头时,沈思年才发现是孟初月。 他稍显意外:“孟小姐?是你找我?” “沈大哥,”孟初月唤了一声,并未走近,两个人中间隔的有些距离,但是都没有人上前一步,她笑了笑,眼眸黑亮的仿佛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一股清风吹过,裹挟着她清清淡淡的柔和的嗓音传来。 “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以后应当是没有机会了。” 孟初月笑着,眸子恍若星河:“沈大哥,我做过一个梦。” 第一百六十章 梦里有你 沈思年一顿,视线之中,孟初月弯起了眉眼,甜甜的有些温润。 “梦里有你。” 沈思年的目光猛然的一凝,一股不可置信在心中蔓延开来,从未有过的愣然让他一时之间惊愕不已的看着孟初月,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藏在心底,”她的声音低低的很轻柔,如同寒冬中的火焰,一寸一寸的叫人喉头发紧,“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月色晦暗,笼罩下来的一层银光萧索空寂。 “从普月寺与沈大哥见到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芳心暗许,后来相处中发现,沈校尉温柔风趣,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严苛,可是我也知道,我们两个没有任何的可能。” 她苦涩的勾起了嘴角继续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当今圣上多疑,镇国公府和丞相府在朝内举足轻重,威望很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一直都是清楚的。 而且,她是丞相府的庶女,而沈思年是镇国公府的嫡子,身份的差异,也让她自卑不已。 “对于沈大哥而言,我只是鸢鸢身边的好友,只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可在我的心里,”孟初月嫣然一笑,眸子底渐渐的有了些红意,“沈大哥就是黑夜里最明亮的那颗星星,我只能仰望,然后深埋于心底。” “整个京城,唯有鸢鸢与沈大哥是真心待我,从不在乎我庶女的身世。” “我想,以后沈大哥会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我也会嫁给旁人,此事就永远压在我的心里,就当是年少时的一个梦,可是没想到的是” 赐婚的这么突然。 让她一时之间没有任何的准备,甚至是,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心上犹如被利刃剜了一下,漫出鲜红温热的血,丝丝的痛意在四肢百骸中蔓延,视线之中,是沈思年刚毅清隽的脸庞,是她无数次流转间望见的黑眸,深深的刻入了她的心底。 沈思年的呼吸蓦然的一紧,正要说话,却听到了孟初月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我知道沈大哥对我无意,所以只是想着离开京城之前,将我心中一直压着的秘密说出来而已。” “今夜之后,沈大哥是未来的驸马,我是五皇子的王妃,便都将此事忘了。” 沈思年顿了顿,片刻神色中笼罩了些许温柔的光泽。 “孟小姐盛名在外,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所以不要因为庶女的身份,就妄自菲薄。” “我早就听闻丞相府中的二小姐才识过人,从未想过你会心仪于我,我只是一个武将,承蒙孟小姐的喜欢” “今生无可能,”他轻声的道,“若有来生” “我们早些遇见。” 孟初月的心上像是被人骤然的拧了一下似的,酸涩的感觉直直的冲上了鼻尖,她噙着眼泪的点了点头,嫣然的笑道:“好。” 可是,如果有来生就好了。 她不信来世。 —— 沈南鸢站在外面,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过来发现了他们。 若是被发现,是大罪。 “鸢鸢,我有些话想对沈大哥说,你能帮帮我吗?” 这样的请求,她拒绝不了。 而且,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让他们两个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了。 以后一个是驸马一个是侯兰的王妃,别提说话了,就是连见面都会很难。 可就在这个时候,阵阵的脚步声蓦然的传了过来。 沈南鸢的心骤然的提了起来,她往沈思年和孟初月两个人呆的方向瞧了眼,片刻抿了抿嘴的顿了一下,随后抬着步子朝脚步声来的方向走去。 可刚刚的从拐角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沈南鸢来不及喊疼,腰间就蓦然的被一只手抱住,随后被人按着往怀里揽。 熟悉又陌生的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南鸢本想要挣扎,倏的一顿,随后不可置信的低低叫了声:“萧琰?” “嗯。”愉悦的笑声传来,萧琰并未放手,低眸瞧着自己怀里的人,好整以暇的,“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在哪里我都知道,”掌心的腰肢依旧纤细绵软,萧琰松开了手,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紧张谨慎的四处乱看的样子,淡声的开口,“别怕,这里其他的禁军都被我支去别的地方了,不然你以为太极宫周围怎么没禁军巡视。” 沈南鸢微微张了张嘴,很意外。 怪不得。 那看来他也早就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了。 萧琰往后面瞧了眼,眼眸沉沉:“今日之事,我不知情。” 所以陛下赐婚时,连他都觉得异常的惊愕。 虽然猜想过或许陛下会给沈思年赐婚,但是从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嗯,陛下心中想什么,不是我们能猜的到的。” 沈南鸢说完想了想的问:“你有听说侯兰五皇子吗?他人怎么样?初月嫁过去会不会吃苦?” “五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萧琰面露无奈,“孟小姐嫁过去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吃苦,至于为人,你也不必担心,五皇子虽说有些吊儿郎当,可是性情都比其他的几个皇子要好,而且日后父皇会封孟小姐为郡主,不会有人也不敢有人欺负她。” 沈南鸢点点头:“那便好。” 她轻叹了口气,有些话当着萧琰的面她没说。 京城,真是个别人想进来,可是在里面的人想要逃出去的地方。 —— 此后没多久,孟初月果然被陛下封为了郡主,赐号平阳。 婚期在三个月后,再在京城呆一个月,下个月便要与慕容溟一同去往侯兰。 而沈思年的婚期要比她早一些,在两个月后,不过那个时候,孟初月应当在去往侯兰的路上。 无论是丞相府还是镇国公府都开始忙的准备了起来,不过同时的,吴妙芙的及笄礼也要到了,沈南鸢的舅舅吴少忠也提前来到了京城。 吴少忠和沈夫人长相颇有些相似,但沈南鸢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和他有关的记忆,所以看着他的视线有些生疏,但还是扬着笑容的喊了声:“舅舅。”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么巧啊 吴少忠也是满脸的笑容:“鸢儿都长这么大了,舅舅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还没你现在一半高,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别再门口说了,”沈夫人道,“快进来,都差人打扫好你住的院子了,给妙芙办完及笄礼,就是思年的婚期了,正好留下了。” “对,”吴少忠一边走一边7道,“我来的路上听说了陛下赐婚的事情,思年马上就要做驸马爷了,多大的喜事啊。” 话音刚落,他瞧着镇国公府气派的样子,‘啧啧’的连连称叹。 这叫旁边的吴妙芙皱了皱眉,低低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爹,别说了,路途遥远你肯定很累了,快去休息。” 沈夫人点头:“对,晚上吃饭的再说,现在先去休息。” 吴少忠道:“行。” 一直把他送到了到了住的院子,沈夫人和沈南鸢才转身离开。 院子里的下人们皆行礼,叫吴少忠笑的都眯起了眼睛。 “你姑母每日生活在这里,倒还真的是舒服,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很好,”吴妙芙垂眸淡淡的开口,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们,随后道,“爹,你随我来。” 吴少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吴妙芙的身后,走到了屋子里。 “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闻言屈膝:“是,表小姐。” 吴少忠坐了下来,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果真把你送到京城来是正确的决定,若是不说,被旁人瞧见了,说不定都以为你是镇国公府里的小姐了。” “以为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京城里。” 若是如此就好了。 可京城里谁不知她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 吴妙芙坐在了他的对面,神色淡淡:“我有事和爹说。” “什么事。” “我知道爹此次来京城是为了我的婚事,可是女儿看不上那些人,我看不上,爹自然也看不上。” 吴少忠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京城里身家显赫的人很多,你为何会看不上?难道是你姑母并没有上心?” 他站了起来:“我安心的将你托付给你个姑母,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果然是地位高了之后就不想管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在云州可是名门,爹受不了这种气!” 吴妙芙赶忙的站了起来拉住此刻就要去找沈夫人的吴少忠,急急的开口:“爹误会了!不是姑母没有上心。” 现在可不能让他去找沈夫人,不然她在沈夫人面前刻意的胆小柔弱的样子就要被揭露了。 她继续道:“姑母很上心,经常带我参加名门望族的宴席,是我没有看上那些人。” 吴少忠的情绪这才稍稍的平息下来一些。 他恨铁不成钢的:“若是连这些人都瞧不上,那你还能瞧得上谁?你在镇国公府内生活了半年多,可是归根结底和镇国公府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早些听你姑母的选个身家地位显赫的人嫁了多好。” “爹。”吴妙芙道,“女儿看不上那些人,是因为早就有了别的选择。” 她的目光平淡:“现在还不能和爹说是谁。但是这个人的身份要比那些世家子弟显赫前辈百倍。” “所以今日只想和爹说,让您不要担心,相信我的选择就好,女儿自小就十分有主见,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女儿的选择从未有过什么纰漏,所以这一次也只相信我就好。” 吴少忠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剩下的这些日子,沈南鸢无事的情况下,就去丞相府找孟初月。 她即将远嫁侯兰,却不似别人即将成亲时那般的紧张与忙碌,有一次沈南鸢还碰到了去丞相府的五皇子。 他被关在了门外,扯着嗓子往里面喊:“我不逗你了,你别生气了,给我开开门呗,真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初月初月开开门。” 沈南鸢瞧见了这样的场面进退不得,干干的站在了原地,还是五皇子瞧见了她。 “永安县主?”他慢悠悠的,“这么巧啊,你也来看初月的?” 慕容溟倒是没有一点尴尬的样子,沈南鸢点了点头的:“是啊……” 当事人都不觉得尴尬,她这个旁观者就更不用觉得了。 她慢慢的走到了紧闭着的院子门前,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说话,倏地就听到了从门那边传过来的一个婢女的声音。 “沈小姐?” 听着好像是孟初月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的声音。 “快进来,沈小姐。” 都不用她开口说话,门瞬间的就打开一个小缝,露出了婢女紧张的脸庞:“劳烦沈小姐快些进来。” 等五皇子发现的时候,沈南鸢已经和青惢一起从这个小缝进到了院子里,然后门吱呀一声紧紧的闭上了。 慕容溟:“……” 孟初月就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她笑了笑的:“鸢鸢。”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五皇子无奈的声音:“初月,那我走了?” “我下次再来。” 孟初月恍若未闻,她伸手给沈南鸢倒了杯茶:“让你见笑了。” “没事。” 沈南鸢问:“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见到他而已,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轰出去了。” 孟初月道:“反正以后也是要天天见到的,就让我先暂时任性几次。”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懂事的样子,很少有任性的时候,但是她也都是装出来的而已,现在突然就不想装了。 她说完稍稍的抬眸,脸上挂起了些许歉意的神色:“听说马上就要到你表妹的生辰了,我可能去不了,但是会备一份厚礼送到镇国公府的。” “没事,”沈南鸢道,“你不用来,反正本身我也对那个表妹没有什么感情。” 以前觉得是个胆小懦弱的妹妹,所以会稍微的照顾她一些,可是越和她相处越发现,她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有几次说出来的话还是挺刻薄的。 本身就对她没什么感情,现在更没有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至于吧 最近从她舅舅来了京城之后,本以为吴少忠会提起婚事,却没想到他来了这么许久,都没听他提起过。 孟初月瞧了眼沈南鸢紧皱着的眉,稍稍担心的道:“怎么了?” “没怎么,”沈南鸢笑笑,“就是想着在你去侯兰之前,我们一起去玲珑酒楼和落落他们一起好好的吃一次饭。” 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所以趁着现在有限的时间里,赶紧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她想了想的:“初月,你有什么事情是一直想做,但是没有做的吗?” 孟初月垂眸:“我一直想去盛启国的其他地方看看,从小到大一直被拘于京城,所以很向往别的地方,但是没机会了。” 她轻叹了声的:“以前还有个念想,觉得或许以后真的有可能会去,但是现在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怕自己的这些话让沈南鸢难过似的,转而笑着继续道:“虽然看不了盛启国的大好山河,但是说不定可以看侯兰的,侯兰与盛启无论是民风还是衣食住行都很相像,所以我还是挺期待的。” 看着孟初月弯起的眉眼,沈南鸢也跟着的浅浅的笑了笑。 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去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只是想想心中就觉得怅然。 —— 很快就到了吴妙芙的及笄礼。 沈夫人虽然办的大了一些,但是吴妙芙毕竟不是镇国公府的人,所以本以为宫中的人不会参加,却没想到,在及笄礼结束后的宴席上,二皇子竟然到访,惊的在场所有人起身行礼的同时,心中都开始思忖着镇国公府果然位高权重,只是一个表小姐的及笄礼而已,二皇子竟然都亲自到访了。 他本该是坐在主位上的,可是却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坐了下来,这让大家都有些惊讶。 沈南鸢顿了顿:“殿下,您这样有些不合规矩,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了,定要说镇国公府没有礼数了。” “有本王在,没有人敢说什么。”顾盛谕淡声的继续道,“而且规矩都是人定的,本王不在乎这些。” 说完,他的目光扫了眼周围的人,声音微微的有些凉:“各位继续,不必拘礼。” 其他人就赶忙的把目光收回去了。 吴妙芙咬了咬牙关,脸色稍微有些难看,心中的嫉妒翻江倒海,现在不只是二皇子坐在了沈南鸢的身边,就连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明明是她的生辰! 而且陪在二皇子身边的也明明就是她,可她就仿佛是见不着光一样,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他和别人卿卿我我。 沈南鸢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妒忌和压制着的怒气,直直朝着她扑面而来,她皱着眉疑惑的顺着方向看了过去,正对上了吴妙芙的眼睛。 她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看过来,下一秒慌忙地垂下了眼。 沈南鸢心中骤然的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稍微的愣了一下的,视线却转而的落在了自己身边的顾盛谕的身上。 他慢斯条理的夹了菜放在了沈南鸢的面前,迎上了她的目光,略微诧异的挑眉:“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沈南鸢摇头,神色很淡的:“殿下不用给我夹菜了,我吃的差不多了。” 顾盛谕的手停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从他来了这里之后,宴席上的氛围就冷下来了许多,旁人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这个二皇子听到。 无数探究的眼神看过来,让沈南鸢的心中稍稍有些烦躁,她喝了口茶水稍稍的压下去了一些,然后抬眸看向了沈思年。 正好是沈思年也正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一碰,他走了过来:“鸢鸢。” 沈南鸢压抑着自己眼底的感动,淡声的道:“大哥。” 应该是要随便说个借口把她救出去。 有个哥哥真好啊! 在她满目的期待之中,沈思年伸手过来把她那些盘子里的几个干果捏了就走。 沈南鸢:“……?” 她惊愕不已:“大哥?” 沈思年慢悠悠的转过头:“干果还挺好吃的,我那边没有了,正好你没吃,那就我吃了,免得浪费。” 沈南鸢不由得深吸了口气,余光瞄了眼周围的人,压低了的声音中仍然能听出来些许的暴躁:“我也喜欢吃这个,我没吃是因为我想留在最后吃的,你就给我拿走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这都吃下去了,怎么办啊。” “你怎么拿人家东西都不事先说一声的!” “咱们是兄妹,而且就几个干果而已,不至于。” 顾盛谕:“……” 镇国公府的少爷小姐因为几个干果起了争执了…… 他正要开口,让下人去拿一些过来,沈思年就立刻的张嘴堵住了他发话。 “行行行,看你气鼓鼓的那个样子,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爹那里告我的状?走,我带你去拿不就行了。” 他嘟嘟囔囔的转身,态度瞬间就变了,温润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爹,我和妹妹有事先失陪一下,等会就回来。” 沈南鸢轻哼了声的跟了上去,留下了一群不明所以的人。 沈思年带着沈南鸢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笑吟吟的,感觉跟邀功似的。 “怎么样,你大哥我是不是很厉害,一眼就看到你在向我求救,找了这个借口也无懈可击。” “……”沈南鸢似笑非笑,“幸好你知道自己找的这个借口挺丢人的,没有大声说话,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不然我可不会跟你走。” 一开始,他还真以为沈思年是过来抓她的干果儿的,后来看到了他暗示的眼神儿,就明白过来了。 不过这个借口实在是幼稚。 想想最后二皇子看他们两个稍微迷惑的眼神,沈南鸢就有些莫名的想笑。 她顿了顿的,朝着沈思年伸出了手:“说好的干果呢?” 沈思年不明所以的啊了声。 沈南鸢:“那个干果我也是真的想留在最后吃的,赶紧找来给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爱怎么说怎么说 沈思年顿时无语:“……” 刚刚是谁说这个借口丢人的! —— 总之最后他们两个也没回宴席上。 沈南鸢本就不喜欢吴妙芙,再加上看到了她之前满是嫉妒的眼神,还有顾盛谕也在那所以就更不想回去了。 沈思年是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宴席,所以正好借着沈南鸢也逃了出来,下人们拿了干果过来,两个人坐着说了会话,沈南鸢寻思着现在宴席应当是快要结束了,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准备回韶华院。 路上都没什么人,青惢有些担心的:“小姐,奴婢还是觉得您要不回去一趟,您半途离席,一直都没有回去,奴婢怕会遭人议论,说您不知礼数。” “说就说呗。” 沈南鸢一脸的不在乎:“他们无论怎么说,我都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反正也只敢私下里议论,不敢在她的面前说,她又听不到。 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二皇子。 而且今天吴妙芙的妒忌来的莫名其妙的,尤其是好似从二皇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开始,那股妒忌与不屈的视线就随之而来了。 以前时,主角身边一旦有个妹妹或者表妹什么的,极大的可能都是个绿茶婊,会勾搭主角的男人,虽然她不是主角,二皇子也不是她的男人,但是目前明面上二皇子确实也是和她有婚约的,吴妙芙怕不是看上了二皇子? 虽然只是个猜测而已,但是沈南鸢已经有被恶心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吴妙芙对她的妒忌也就可以理解了。 “小姐,前面那个好像是表小姐身边的婢女,柳儿。” 青惢的声音微微的有些疑惑:“她不在宴席上,怎么在这儿?” 沈南鸢眯了眯眼睛的看着柳儿的身影往左边一闪,走进了圆洞门之后,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她走到了圆洞门旁边,稍稍的驻足,能够听见一道声音隐隐约约的似有似无的传来,听不清楚。 沈南鸢迈着步子往圆洞门里面走了几步,声音才渐渐的清晰起来。 “今日是小女的生辰,殿下能来我很高兴,可是殿下明明知道我喜欢您,却仍旧坐在了表姐的旁边,我知道表姐的身份尊贵,是我比不上的,可是今日是我的生辰,殿下还如此。” 吴妙芙的声音似有些委屈:“殿下就不能今日哄一哄我。” 低低沉沉的有些熟悉的嗓音紧接着响起,沈南鸢一顿,瞳孔中的颜色深了些。 “我百忙之中来了镇国公府,不就是来看你,再说了,”顾盛谕道,“现在不也是亲自过来送你生辰礼。” 他的声音有些淡:“你还想我怎么哄你?” “殿下送的生辰礼自然是最好的,”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吓到,吴妙芙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今日见到殿下也很开心,也是我这么多年来过得最高兴的一个生辰礼了。” 她稍稍的抬起了眉眼:“能得到殿下的珍重,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盛谕似乎是笑了笑:“只要你乖一点,日后我自然会给你更大的荣誉。” 这两个人果然是有一腿! 若是再听下去,难保不会被发现。 沈南鸢转头,和一脸不忿的青惢对视了上,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就与青惢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青惢都是一脸愤怒的模样,但同时她也怕隔墙有耳被旁人听了去,所以一直到了韶华院,压抑着的怒火才终于释放了出来。 “枉镇国公府待表小姐如此好,结果表小姐竟然私底下偷偷的勾搭上了二皇子!即便是小姐您并不喜欢二皇子,可是表面上的婚约也是在的,她明明知道竟然还这样做。” 沈南鸢其实心中也就有了预想,刚刚得到证实时,心中起了些许的波澜,现在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坐了下来,懒懒的抬眸,嘴角勾起了抹嘲讽的笑:“我说妙芙来了经常那么长时间,为何一直都没有心仪的人选……” 原来是她胃口大得很,早就攀上了一个京城中的世家子弟都比不上的人。 那可怪不得看不上其他人了。 “表小姐真是……” 青惢愤怒至极,到了嘴边的白眼狼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夫人对她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镇国公府待她不薄,如此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 真是狼心狗肺。 “也不知道表小姐在与二皇子在一起的时候,可否有想起小姐您,有没有想过小姐知道后的反应。” “还有二皇子,小姐您不喜欢二皇子真是对的,这样的人,将军和夫人怎么安心将您交给他?” 沈南鸢微微的垂眸,眸子底的嘲讽不减。 不过柳儿出现的时机过于巧了。 她稍稍的思忖了片刻。 或许今日吴妙芙瞧见了二皇子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态度亲昵,所以故意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 “小姐!”青惢的语气沉沉,“我们快些把这件事情告诉将军和夫人!让他们把表小姐赶出镇国公府。” “等等。” 沈南鸢眯了眯眼睛:“让我先想一想。” 吴妙芙虽生活在镇国公府,可总归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再加上二皇子和她有婚约,所以吴妙芙想在二皇子那讨个名分有些难。 吴妙芙除了嫉妒所以让她知道这件事之外,是不是还想着让自己主动的在沈毅和沈夫人面前挑破这件事情,即便有失伦理道德,可是被沈毅知道了的话,或许能够通过他,让她在二皇子那讨个名分。 不管怎么样,沈夫人都是她的姑母,会生气,但也看不得自己的侄女没名没分的。 这件事情告诉沈毅之后,沈毅肯定是要去陛下那里退婚,这倒是个好事情。 眼前,她也没证据,没办法直接指证,到时候二皇子肯定会拼命的否认,吴妙芙虽然想让她指证,可是直接承认的话,哪怕日后真的嫁到了二皇子那儿,二皇子也不会待她好,她要装不知道,也要跟着一起否认。 要找到他们无法否认的证据才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顿了一下的,慢悠悠的:“青惢,我们回去。” 突然的想回去看看那两个人面对着自己时虚伪脸庞了。 沈毅和沈夫人似乎都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回来,瞧见了她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敛去,看着她坐在了二皇子的身边。 “县主怎么去了这么久。” “嗯,”沈南鸢淡淡的,“碰巧看了一出好戏所以耽搁了一点的时间。” 她说完抬眸,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吴妙芙的身上。 可能她以为自己愤怒之下,故意过来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她和二皇子,不管有没有证据,有的话正好把她送二皇子的身边,没有的话她和二皇子矢口否认,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污蔑了吴妙芙,她的名声就坏了。 沈南鸢淡淡的移开了视线,面色平淡,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吴妙芙瞬间的皱起了眉头。 她偏头,压低了声音的看向了柳儿:“你确定引她过来了?” “是的,小姐,”柳儿道,“奴婢是看到了她过来所以才走出来的。” 吴妙芙闻声转过了头,垂着眸子,神色微微的有些晦暗。 那么她应该听到了,那怎么没看到一点愤怒的神色,虽然她不喜欢二皇子,可是也不应该这么淡然才对。 预想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吴妙芙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难看。 顾盛谕道:“县主看了什么好戏?” “没什么,”沈南鸢笑了笑,“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二皇子顿了顿,眸光在她的身上扫了几眼,片刻继续开口,“看县主很喜欢吃干果,明日本王叫人送过来一些,宫里的要比外面的好,县主可以尝尝,若是喜欢,以后想吃叫人和本王说,本王叫人送过来。” “好,”沈南鸢道,“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顾盛谕越发的感觉到了奇怪。 如果以前他这么说,那么沈南鸢肯定要找借口百般的推辞,今日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来她是真的挺喜欢吃干果的。 自己的好意终于被她接受,二皇子的嘴边渐渐的勾起了些许的笑意。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和之前相比明显要融洽许多,吴妙芙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些。 沈南鸢不会是知道自己和二皇子的事情之后,故意这样,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吴妙芙眸子中的敌意越来越浓,旁边的吴少忠都感觉到,然后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的:“你怎么这么看你表姐?” 她猛然的回过了神:“没什么。” 放于桌子下面的手越发的紧了些。 其他的宾客们的注意力都在沈南鸢的身上,可是今日这宴席,明明为她办的。 接下来的时间很难熬,好不容易整个宴席都结束了,宾客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吴妙芙小跑着追上了沈南鸢,声音有些喘:“表姐。” 沈南鸢停了下来,挑着眉好整以暇的瞧着她:“妙芙。” 她淡淡的:“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青惢垂着头,长睫挡去了眸底的厌恶。 “没什么,”吴妙芙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就是想问问表姐刚刚和表哥一起去哪里了?” “哦?”沈南鸢道,“本以为表妹的注意力都在旁人的身上,原来还分神看了我和大哥。” 她慢悠悠的:“我们哪都没有去。” “表姐说笑了,妙芙的注意力能放在谁的身上。” 吴妙芙道:“表姐许久都没来,我还担心表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表妹如此担心我”沈南鸢的眸子里的嘲讽一闪而过,“着实叫我惶恐。” 她似笑非笑:“不过表妹还是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我自小就在镇国公府长大,是嫡小姐,能在这里出什么事,表妹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日后自己该怎么办。” “毕竟你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表小姐,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的,而且不管呆多久,你仍旧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外人,这里不能护你一辈子,你总归是要走的。” 沈南鸢说完看着吴妙芙骤然僵住的脸,满面的无辜:“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真的想让你为自己的以后好好打算一下,就是说的太直白了,表妹你不会是生气了!”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你的表姐,能害你吗?” “”吴妙芙强颜欢笑,“我知道表姐是为了我好,我没有生气,表姐不用担心。” 沈南鸢松了口气:“嗯。” 她继续道:“妙芙啊,你知道表姐是为了你好那我就放心了。” “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有我爹护着我,你就不一样了,你赶紧为自己考虑一下。” 吴妙芙死死的咬了咬牙,脸色一寸寸的白了起来,她实在听不下去,心中的怒火快要冲破了理智,赶忙的打断了沈南鸢的话:“表姐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就先回去了,等日后有时间了,再去韶华院找表姐。” 沈南鸢点头:“那快去。” 看着吴妙芙走的有些急的背影,沈南鸢的眸子眯了眯,心情却有些好。 打蛇打三寸,就是知道吴妙芙最在乎什么,所以才要故意用她最在乎的事情怼她。 这不就受不了,自己灰溜溜的跑了。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她都极少的怼人了,今日倒是舒坦了。 她勾起了唇角:“我们走,青惢。” 青惢扬着笑的:“是,小姐。” —— 孟初月和亲的前一晚偷偷的从丞相府溜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进入了玲珑酒楼,沈南鸢和高雪落都已经在雅间里等着她了。 高雪落倒了杯酒放在了孟初月的面前:“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沈南鸢颇有些无奈的:“算了,明日初月就要离开盛启国了,还要赶路,早上起来定是不舒服” “无妨,”孟初月端起就被一饮而尽,一股子辛辣感在喉间散开,她的脸顿时就皱成了一团,惹得高雪落哈哈大笑,“慢点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惜时间太短 孟初月咳嗽出声,她缓了一下自己把酒拿了过来倒满,然后转头看向了沈南鸢:“鸢鸢就别喝了,明天我还想看你去京华门送我呢,之前都是看你送沈将军和沈校尉,总算是等到你送我了。” 她浅浅淡淡的笑了出来:“看到你,我心里就舒服了,这样就有种以后会回来的感觉。” 沈南鸢伸向酒杯的手一顿,收了回来:“好。” 高雪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鸢鸢不喝,我来陪你。” 孟初月以前应当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喝了三杯之后,整个人的脸就都红起来了,眼神也逐渐的迷离了起来,她强撑着的又倒了一杯,看着对面的高雪落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能喝。” “那当然。” 高雪落道:“我从小就偷喝过我爹的酒,这些和我爹的酒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我爹珍藏的那些酒才是真的烈。” 孟初月的眼神有些朦胧,她笑着的靠在了椅背上,一股晕眩的感觉扑面而来,朦朦胧胧的,有些舒服。 她眯着眼睛,脸上蕴着酡红:“那怪不得你喝了这么多,一点都不见醉。” 高雪落笑了笑的:“好了,你也别喝了,你酒量不好,现在都醉了,再喝估计连话都说不了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问过我哥侯兰那边怎么样,我哥说,侯兰与盛启除了在饮食上有些区别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分别,你到那里可能要适应一下他们的吃食。” 沈南鸢也开口:“至于五皇子,听萧琰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而且你是盛启国的郡主,背后就是盛启,谅他也不敢欺负你。” 孟初月听着她们的话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放心,到了那里之后,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的。” 她看着操心的两个好友,垂下了眸子,嘴角微微的弯了一下:“其实嫁给五皇子,是我高攀。” “我在京城里这么多年,其实没有什么遗憾的,我唯一觉得有些难过的就是没有早一些认识你们,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多一些了。” 和沈南鸢她们认识的时间是她在京城的这十几年来最高兴的一段日子。 可惜时间太短了,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如果她们认识的早一些就好了。 孟初月抬眸,看向了沈南鸢。 “鸢鸢应当是知道,我为何想要亲近你。” 沈南鸢看着她点了点头。 自己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没有因为她庶女的身份就瞧不起她的人。 “其实一开始在鸢鸢的身边,我很忐忑。” 她的声音轻柔:“但是没想到上天也是眷顾我的。” 从此,她的身边就多了几个真心待她的人。 可是这段时间,太短暂了。 以后再也不会想见就能见,了,她们隔着侯兰与盛启,或许明天的那一面,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 过往的种种经历如同走马观花般,一幕幕的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孟初月倏地就红了眼眶。 “如果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到就好了。” 一时之间,沈南鸢和高雪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发达的通讯工具与交通,甚至写封信都要许久才能够收到,有时候可能真的是见的最后一面。 可是沈南鸢却坚定的道:“初月,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她的眼睛明亮,脑海中的回忆蓦然的一闪,是那时在普月寺,她第一次见到沈南鸢时的场景。 她小心翼翼:“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我做朋友?” 视线之中,沈南鸢似乎是愣了愣,片刻眉眼弯了起来,像是月牙一般,眼睛里的光仿佛也要比星星还要亮,一如现在。 “当然愿意了。” 那时的她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沈思年才想要亲近沈南鸢,但同时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真的想要与她做朋友。 当时她没有想过,原来沈南鸢的出现,真的是上天垂怜。 是她无数次回想起来,都万分庆幸的事情。 最后孟初月喝的酩酊大醉,沈南鸢和高雪落想着把她送回丞相府,可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突然的被敲了两下,紧接着被推开,进来的是刘郁礼,后面还跟着慕容溟。 沈南鸢惊愕不已,高雪落愣了一下赶忙的走到了刘郁礼的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的压低了声音。 “你干嘛!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信不信我掐死你!” 刘郁礼瞥她一眼:“你还真以为五皇子不知道呢?孟小姐刚刚来到玲珑酒楼,五皇子就到了,我们两个在下面说了许久的话才上来的。” 他瞧了眼醉的不省人事的孟初月继续道:“要是你们把孟小姐送到丞相府,那岂不是要惊动整个丞相府的人?大家都知道孟小姐溜出去喝酒了,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们也不想在这之前出岔子。” “五皇子武艺高强,能把孟小姐悄无声息地送回丞相府,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高雪落仍旧瞪他:“你当我傻呢?把喝醉了的初月交给一个男人?你放心,我们可不放心,我们自己会找人悄悄的把初月送回去的。” 慕容溟闻言颇为无奈:“两位小姐,我珍重初月,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万分喜欢她,所以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到她的事情。况且,她即将与我一同起程回侯兰,现在这个时刻,我更不会做什么,以免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再加上初月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她知道后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在这几点上面,你们大可放心就好了。” 沈南鸢皱起了眉,片刻走到了慕容溟的面前:“即便如此,但我们仍旧不放心,我们与你一同到丞相府,你将她送进去之后就立刻出来,我们看到了才会放心。” 慕容溟稍稍的思忖了一下,点头:“好。” 见他答应的也干脆,沈南鸢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些,余光扫了他一眼,顿了顿的继续开口。 “还有一件事儿,我要与五皇子说。” 她的眸光微凉,闪着锐利的光,满带着凉意的,有些骇人,倒是叫慕容溟瞧着,心中都有些惊讶这永安县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如果可以 “初月是盛启的郡主,身份地位并不比五皇子低,此番和亲时为了两国的邦交,与五皇子一同前往侯兰之后,她在那里便是无依无靠,唯一可以倚靠的只有五皇子您,五皇子您说对初月一见钟情,格外的珍重她,我想应该是真的,希望您日后不要负她,不要让她吃苦也不要让她吃亏,不然,盛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初月是个很好的姑娘,也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今日便将初月托付给了五皇子您,希望您能够记住自己说的话。” 慕容溟的目光在沈南鸢的身上扫过,随后浅笑着的点了点头:“自然,县主请放心,只要我在,无人敢动初月。” 他顿了一下,感叹出声:“想不到县主与初月之间的情谊如此的深厚。” 沈南鸢偏头,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孟初月,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道:“早些将初月送回去,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时间也不早了,几个人坐着马车到了丞相府的墙边停了下来,五皇子的武功确实不错,哪怕怀里抱着一个孟初月都轻轻松松的翻过了外墙,没一会就回来了。 并没惊动府内的人。 沈南鸢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慕容溟站于马车前道:“明日,两位小姐可莫要迟到了。” 他顿了一下:“临走之前,初月应当是想看到你们两个的。” 沈南鸢颔首:“五皇子不必担心,我们会准时到的。” 夜色越来越深,屋内早就空无一人,孟初月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眼前无比熟悉的从小看到大的东西,哪怕以后想看,应当也是一个奢侈的愿望了。 她淡淡的怅然的坐在了窗前的软榻上,一时之间,再没有了睡意。 翌日。 沈南鸢提前了好久就到了京华门,用重兵把守,所以并没有多少百姓来这里。 高雪落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瞧见了沈南鸢道:“昨日,我偷偷溜出来喝酒,被我爹发现了。” 沈南鸢的眸光微转:“伯父没有罚你?” “没有,”高雪落道,“我和他们说我是陪初月喝的,他们只是叹了口气说初月年纪还这么小,就要背井离乡,说初月稳重,若是我,肯定要哭着喊着的撒泼不愿意去。” 她嘟囔着:“我想了想,初月好像自从知道自己要和亲之后,即便多么不愿,也没有闹过,甚至哭都没有哭,我爹说的对,她确实稳重。” 沈南鸢淡淡的笑了笑。 这大概是因为,孟初月自小生活的环境的问题。 有主母和嫡女压着,她不得不稳重,不得不凭着自己的努力来获取丞相的关注,这样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所以,孟初月一直都是她们三个人中间最成熟的一个。 她也知道不管如何的哭闹,结局都不会改变,所以不如平淡的接受。 沈南鸢的目光落在了城墙下,那里站着许多人,有丞相,求孟初月的娘,她蓦然的一顿,视线之中,沈思年竟然也在。 今日好似是他在京华门当值。 说来倒也巧,正好今日一同送初月和亲。 她应该也是想在离开盛启前,再见沈思年最后一面。 高雪落的声音紧接着在身旁响起:“来了。” 长长的队伍自京城中走了出来,数个马车上装的都是孟初月的嫁妆,丞相站在城墙之下,瞧着队伍眼里一片的柔和。 慕容溟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面,却翻身下了马,走到了丞相的面前似乎是在和他说着些什么,队伍停了下来,等到五皇子重新翻身上了马,队伍才继续的往前走。 孟初月坐在马车里握紧了手,好在她身边从小跟到大的婢女跟着她一同前往侯兰。 她顿了顿的轻轻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视线之中,是丞相带着不舍的脸庞,眼眶都微微地湿润了起来,而在他的旁边,竟然是穿着一身盔甲的沈思年。 孟初月蓦然的一愣,但看着他身上穿着的盔甲就知道,今日是沈思年在京华门当值。 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她咬着牙关顿了顿的对上了沈思年的眼睛,片刻紧握着的手骤然的松开,平静的浅淡的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沈思年也笑着朝她点头算是回礼。 但就在这时,就在孟初月准备将帘子放下来的时候,突然的听到了两道声音传来,极大声的,叫她都一顿。 “初月,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往城墙上看去,孟初月亦是,目光之中,沈南鸢和高雪落全然不顾礼数的扒在城墙上朝着她挥手的样子。 孟初月一直压着的眼泪骤然的落了下来。 她拼命的点着头,坐在马车里同样朝着她们挥手,直到越走越远,再也看不到她们。 孟初月依依不舍的将帘子放了下来,婢女在一旁心疼的将帕子递到了她的手中:“小姐,别难过,就像是沈小姐和高小姐说的那样,以后一定会再见的。” 孟初月苦涩的抿了抿嘴。 如果可以,那就好了。 —— 沈南鸢回到了韶华院,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巨大的空虚袭来,叫她坐在屋子里,鼻尖都有些酸。 刚才京华门那边人多,回了韶华院才发觉静的可怕,叫她难过的想哭。 青惢叹了口气:“小姐,奴婢出府给您买蜜饯。” 沈南鸢心情不好时,最喜欢吃蜜饯了。 同时的,她也知道现在沈南鸢想自己待一会。 青惢出去了许久,沈南鸢倒了杯茶喝下,叹了口气。 “别叹气。” 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叫沈南鸢愣了愣的抬头,许久未见的萧琰走了进来,身着一袭黑色的锦服,满身的贵气:“刚刚不是朝着孟小姐喊了以后会见面的吗?” “所以一定会再见的。” 沈南鸢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朝着初月说了什么你也在?” “嗯,”萧琰点头,“明明今日不是沈校尉当值的日子,他却跑了过去,我想瞧瞧他是不是有何事,原来” 是想要送孟初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高海阔 但是萧琰是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今日慕容溟他们走的是京华门。 沈南鸢瞥他一眼。 “说,为何去京华门。” “”萧琰笑了笑,目光之中有些压迫感,“二皇子也去了京华门。” 沈南鸢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所以是特意过去盯梢的。 “我露面的话不便来镇国公府,所以并未露面。” 沈南鸢沉默着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不用萧琰,她已经找到了怎么和二皇子解除婚约的办法,只要找到了证据,那么以沈毅的脾气,定然会毅然决然的带着她去找陛下退婚,到时她就是自由之身。 沈毅之前就想着不让她被拘于礼数,沈思年被赐婚之后更是找到了她,看着她郑重的说日后她一定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之前沈思年与孟初月被赐婚的事情让她明白,只要她在京城一天,就永远都不可能摆脱眼前的情况。 京城和皇宫就是个巨大的牢笼。 萧琰皱起了眉,瞧着她的神色心中骤然的有了些许的不安。 “在想什么?” 沈南鸢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是让萧琰很满意。 他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站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中颇有些冷然。 “嗯?” 他倾身过来,蓦然的伸手将沈南鸢整个的抱了起来,然后坐下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的,声音中是似有似无的危险。 “可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没什么。” 萧琰道:“我不喜欢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沈南鸢的脸瞬间感觉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她蹬着腿的挣扎着想要下来,可是萧琰的手臂很有力,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一丝一毫松动的痕迹。 萧琰捏住了她的下巴:“刚刚在想什么。” 他非要问出来才罢休。 沈南鸢有些恼:“你放开我!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我现在还是二皇子未过门的妻子。” “那又如何,”萧琰眸底阴暗的光一闪而过,“他没有多少的好日子了。” 说完,眼底的光稍微的柔和些:“快说,说完我就放了你。” 沈南鸢:“……” 她紧紧的抿了抿嘴,没什么好气的:“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初月的事情,她刚刚离开京城,我本身就很难过,三皇子倒是霸道,别人想什么都要过问。” “别人想什么我不在乎,”萧琰道,“我只在乎你在想什么。” 沈南鸢咬唇,瞪了他一眼,羞赧的道:“我都说完了,你还不快把我放了?” “嗯……”萧琰漫不经心的,“这就放了。” 可是看他的样子好似是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就在沈南鸢慌忙的看向外面,害怕有什么人走过来看到他们时,头上骤然的被人轻柔的摸了一下,在她愣神之际,萧琰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轻柔的声音随之的传了过来。 “别难过,”萧琰瞧着她,满目的柔和与担心,“我在你身边的,永远都在。” 似乎是很少安慰别人的原因,有些干巴巴的。 但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比天边的星星还要耀眼,让沈南鸢心中蓦然的有些虚,连忙的垂下了眼睛。 “……嗯。” 可是她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 不知为何,近些日子吴妙芙格外安分。 不像以前那般经常出府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及笄之后倒是不怎么出府了。 沈南鸢寻思着应当是最近二皇子没时间出宫来和她幽会了。 听沈思年说,最近二皇子那边忙的不行,本身萧琰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只是嫡子,而且身上还有战功,朝中的老臣们大多都是倾向于萧琰的,所以二皇子自然是没心思也没时间出来密会吴妙芙。 但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就是宫内与镇国公府的喜事了。 大公主和沈思年的婚期将近,无论是宫里还是镇国公府都忙的不行,但是相比之下,沈思年倒是悠闲的很,搞的好像不是他成亲似的。 沈南鸢看着在自己旁边喝茶的沈思年,捏了捏眉心:“你就这么闲吗?” “对啊。”沈思年道,“其他的都用娘来打点,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要成亲那日出现就可以了。” 沈南鸢顿了一下:“你不喜欢大公主,那大公主嫁入镇国公府之后,你们俩要怎么相处啊?”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应该很难熬。 “相敬如宾,顺其自然。” 沈思年道:“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一日一日地过好当下就可以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 随后又听到了沈思年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了刚刚的吊儿郎当,此刻瞧着倒是有些正经了。 “鸢鸢,有些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但在我大婚之前,还是想和你说一次。” “待与二皇子的婚约解除之后,你一定要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他的眉眼漆黑深沉:“被赐婚的有我一个就可以,我不希望你也沦为陛下拉拢镇国公府的一个棋子,爹和我会把剩下的事情都解决,你只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走。” “天高海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说的极为郑重,叫沈南鸢听了心里一热,她使劲的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哥。” 就是因为有他和沈毅在,所以她才能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思年或许是早就看出来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所以才说了这些话。 “没什么好谢的,你是我的妹妹,是镇国公府里唯一的大小姐,哥哥自然是宠着你的。” “哪怕是日后我成亲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沈南鸢满目的感动:“那我以后不怼你了!” 沈思年:“……我真是谢谢你了。” 反正这句话都听她说了多少遍了,没啥用。 而在孟初月离开盛启国后一个月,沈思年也与大公主成亲了,镇国公府上下热闹不已,京城中更是连带着一片的喜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选的人眼光不错 大公主叫顾诗婂,倒是没什么公主的架子,来镇国公府这些日子也十分的好相处,经常会找沈南鸢一同喝茶,但是和她大哥的关系感觉还没和她亲密。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宾客间相待一样,说不上亲密,可是也没有那么生疏。 吴妙芙似乎也是挺想亲近顾诗婂,以前都不怎么去沈思年的院子,自从大公主嫁进来之后,她去了就勤了。 顾诗婂长的和萧琰不是很像,眉眼里能瞧的出来相似,可是只是猛地一看会觉得像,看的时间久了就一点也不像了。 沈思年越来越忙,几乎没有时间再去找沈南鸢聊天说话,据说是因为最近三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僵,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些人就开始急了起来。 但大多都是二皇子那边的人故意给萧琰使绊子。 沈思年虽然和大公主没什么感情,但是偶尔有时间去韶华院找她的时候,会让她多多的陪大公主说说话。 顾诗婂对朝堂上的事情倒也没什么顾忌:“老二急了。” 她抿了口茶,似乎是在说什么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从小就自负的很,一直以为这个皇位肯定是他的,哪怕是之前老五是他有力的对手,他也一直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也和庄妃脱不了干系。” 沈南鸢点点头:“确实,之前每次入宫都能看得出来,庄妃是一个很强势的人,连二皇子都要听她的。” “庄妃这人可不简单。” 顾诗婂慢悠悠的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怀疑庄妃和老三失踪的事情有关,可是一直都没有证据。” 她继续道:“幸好老三也察觉出来了,这件事就不用我去操心了。” 说完,她的余光在沈南鸢的身上扫了几眼:“我可听说你和老三的关系不一般啊。” 沈南鸢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淡然自若的道:“确实不一般,大嫂是不是听大哥说的?” 她神色如常的继续道:“三皇子在回宫之前一直在镇国公府,我把他要到了我的韶华院让他做侍卫,没想到他竟然是当今的三皇子,如此想来,这也是我的殊荣。” “嗯,”顾诗婂笑了笑,“谁都不会想到。” 她倒也没继续对这件事说什么,话锋微转:“那鸢鸢你,是站在谁的哪一边。” “不用在乎我,你只要说你的想法就好。” 一个是以前在她院子中待过许久的人,一个是和她有婚约的二皇子……她眸子多了几分的兴趣。 “朝堂之事,应该不是我这种女子应当谈论的事情。”沈南鸢道。 “无妨,我们只是聊天而已,再说镇国公府都是沈将军的人,不用害怕。” 沈南鸢:“……” 这一次,她说了实话:“三皇子。” 顾诗婂的眼底顿时蕴起了一抹笑容,她点了点头的,有些欣慰的模样,片刻小声的嘟囔着:“他选人的眼光不错。” 沈南鸢没听清,歪着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了顾诗婂,就见她笑着道:“鸢鸢和我想的一样。” 她道:“老二的眼里只有皇位,不仅自负,做事还有些不择手段,心思毒辣,从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之前他的能力确实一直都是皇子们中的佼佼者,所以父皇对他也是对他比较纵容,现在都变了,他肯定也察觉到了。” 顾诗婂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 听顾诗婂说的话,她好像已经认为皇位定然是萧琰的。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但恐怕她不知道的是,萧琰做事同样有些不择手段。 两个人正说着,蓦然的听到了一旁的青惢的声音传了过来:“表小姐来了。” 她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声音都很低,沈南鸢闻言立刻噤声,眼抬起了头的看向了不远处笑吟吟的缓缓走来的吴妙芙。 “表嫂。”她讶然的挑眉,“表姐你也在。” 吴妙芙道:“今日正好无事,所以亲手做了银耳莲子羹想给表嫂送来尝尝,不知道表姐也在……” 沈南鸢摆摆手:“无妨,给大嫂喝,我正好也不想喝。” 顾诗婂的视线淡淡的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扫了几眼,瞧着吴妙芙从食盒中端出来的银耳莲子羹淡声的道:“瞧着好像还不错。” 吴妙芙的眉眼弯了弯:“我一早就开始炖了,表嫂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以前在云州的时候,我爹娘最喜欢的就是我炖的银耳羹了。” 沈南鸢微微的挑眉,寻思着她来镇国公府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自己的银耳羹炖的好。 之前都从未喝过,大公主才嫁入镇国公府没多久,她就开始献媚了。 沈南鸢好整以暇的坐着,顾诗婂喝了一口,脸上看不出喜不喜欢,吴妙芙的心紧了一些,紧张的问:“如何?” “味道还不错。” 听到顾诗婂这么说,吴妙芙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些,她笑吟吟的:“表嫂喜欢的话,以后想喝就和我说,我来做。” “这就不用了,”顾诗婂将碗稍稍的推远了一些,“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而且这院子里的厨子炖的也不错,就不劳烦表妹了。” 吴妙芙的笑僵了一下,随之的点头:“我快要忘了,表嫂院子里的厨子都是从宫里带过来的,手艺自然是比我好。” 这句话顾诗婂并没有反驳,叫吴妙芙讪讪的有些尴尬。 她抿着嘴看了眼正在和沈南鸢说话的大公主,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的话,她的注意力也不会放在自己身上,得找沈南鸢不在时过来,于是就站了起来。 “表嫂、表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顾诗婂道,“我就不留你在这吃饭了。” 此时正是饭点,吴妙芙走了几步蓦然的听到了一句话传了过来。 “鸢鸢在这里用午膳,我吩咐厨子做些你爱吃的。” “好,”沈南鸢笑眯眯的,“多谢大嫂,正好饿了。” 吴妙芙:“……” 她很恨的咬了咬牙,只觉得沈南鸢说的那句话是在说给她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愿以身相许 等到吴妙芙走远了,顾诗婂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们两个关系不好。” 她如此肯定的话叫沈南鸢微微的有些诧异,片刻反应过来她可是在宫中长大,这种人和事早就看得多了。 于是点了点头:“对。” “离她远点也好,”顾诗婂道,“这样的人我早在宫里见过很多了,很虚伪,她这些讨好人计俩,宫里经常有。” 沈南鸢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寻思着吴妙芙可是梦想着当顾诗婂的弟妹呢,就是有这个一部分的原因,所以来过来讨好顾诗婂的。 不过没人和她讲宫里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知道,顾诗婂和顾盛谕的关系可不好。 所以她来讨好大公主,基本上是没啥用。 —— “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听太医说,前些日子还呕血了,”庄妃紧皱着眉,目光冷淡,“如今谁都能看出来,陛下属意顾盛琰做太子,若是他真的下了旨,那么就绝无转圜的余地。” 顾盛谕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父皇当真是偏心。” “他本就是偏心,在顾盛琰还小的时候就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那时就想将他立为太子,”庄妃道,“若不是他流落在外,你以为后面还有你什么事情?” 她继续道:“当初你还因为他和我生气,如若是没有我,你现在连与他争的机会都没有。” 二皇子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若是我知道……” 当初就该多派些人杀了他。 “如果顾盛琰真的坐上了皇位,那么你也可以讨一处封地,做你的王爷,”庄妃道,“到时他定会防你,不会让你进入京城一步,更不会把什么实权交到你的手里,只会让你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但这是最安全的,母妃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安全的活下去。” 顾盛谕摇头,眸子底冷然一片:“我不甘心。” 明明和皇位只差一步。 现在叫他放弃,他怎么甘心! 他要拼死一搏! 庄妃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过些日子,又是皇家围猎了,今年陛下的身体应当是不能去了。” 她眼底的光闪了闪:“陛下要立顾盛琰为太子的消息传的还不广,没多少人知道,而皇家围猎时,大部分都人都不在宫中,守卫不严,陛下的身体本就不好……宫里的事情交于我。” 顾盛谕转头,对上了庄妃微凉的眼眸。 他懂了庄妃是什么意思。 “现在只有顾盛琰与你争皇位,皇家围猎时刀剑无眼,这是这都不想的事情,只不过要避着沈毅,等事情成功,他也无可奈何,到时就只有你有资格。” 庄妃只说了这几句话,并没有说的太明白。 顾盛谕垂头,眸子底闪过去了些许锐利的光:“儿臣明白。” 去年皇家围猎的时候,顾盛琰就早该死在瑞王的刀下,是上天怜悯,让他多活了一年。 今年以防万一,便在所有的兵器上都淬毒。 他只不过是要把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而已。 …… 沈南鸢的心里不知为何,感觉到了阵阵的不安。 她皱了皱眉,喝了口热茶,心中的不安才被压下去了许多。 总感觉好像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沈思年近些日子忙的已经瞧不见他人许久了,甚至是连萧琰都许久未见到了。 想来应该是在为皇位的事情忙着。 那么就更别想着二皇子会出来见吴妙芙了。 亲手抓到他们两个人的想法总是没有机会实现,沈南鸢郁闷不已,在府内无事,于是就带着顾诗婂去了玲珑酒楼。 顾诗婂以前肯定自己偷偷的来过,瞧着轻车熟路的,沈南鸢被小二引到了高雪落的雅间前,就听到了里面的两个人正在斗嘴。 沈南鸢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自然,尤其是高雪落,满脸通红的,沈南鸢笑笑:“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两个了。” 但是看她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倒也不是第一次撞破他们俩人了。 之前撞破的一次,是刘郁礼正勾着高雪落的腰,俩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这个姿势都能吵起来。 高雪落慌忙的解释说是她差点滑倒,刘郁礼拉住了她而已。 沈南鸢哦了一声,一点也不相信。 高雪落和刘郁礼赶忙的朝着顾诗婂行礼:“公主。” 顾诗婂不在乎这些:“在外就不用这样了。” 几个人坐了下来,楼下传来了一阵阵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声音,沈南鸢眼睛亮了亮的站起来。 “我去买糖葫芦。” 高雪落郁闷的:“叫你家小青惢去买不就行啦,你还自己跑过去?” “种类都不一样的,我想自己挑。” 她不爱吃山楂的,反而喜欢吃别的水果的。 顾诗婂闻声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她跟着沈南鸢下了楼,瞧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略微担心的:“你出来怎么连个遮挡的东西都不带,如果有些心怀不轨的人看上你了怎么办?” 沈南鸢满不在乎的:“大嫂,不用担心,没人敢搭讪我。” 顾诗婂本来还不相信,后来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别人不敢搭讪她是什么意思。 “这位公子,说来实在是命苦。”沈南鸢站在一个前来搭讪的公子的面前抹了把泪,“孩子他爹跟别人跑了不说,还给我留下来了两个拖油瓶,婆家说什么也不让我走,非让我嫁给孩子他爹的弟弟,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有办法,如今肚子中又怀了一个,公子愿意搭救我,我感激不尽,若是不在乎我肚子中的孩子,我愿以身相许。” 顾诗婂目瞪口呆。 她怔怔的看着那公子的脸色越来越僵越来越白,紧紧的闭上嘴忍着笑意。 原来她说的别人不敢搭讪她是这个意思。 沈南鸢瞧着落荒而逃的公子,“啧”了一声的摇摇头:“这就吓跑了。” 转头眉眼就甜甜的弯了起来,咬掉了最上面的一个水果,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她笑眯眯的:“我们回去,大嫂。” 第一百七十章 不会亏待你 顾诗婂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好。” 随之的跟在了沈南鸢的身边,和她一起回了酒楼。 胡说八道的本事是她穿书之前就会的了,那个时候也有人过来搭讪她,她烦的不行,所以总是用这一招,没想到都穿进书里了,这一招依旧管用。 高雪落在楼上把刚刚的情况都瞧的一清二楚,之前她也是有见识到沈南鸢胡说八道的本事的,站在窗边‘啧啧’的摇了摇头:“你也不怕有人认出来你,把你说的这些话都给传出去了。” “没人认得出来我,我本就不怎么出府。” 所以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胡说八道,不过要是被沈夫人听到了她已经能想象的到沈夫人的脸色了。 话落,沈南鸢多看了高雪落呆的地方几眼,片刻蓦然的一顿。 想起来之前和沈瑾瑜一起去明月酒楼的时候,有瞧见过吴妙芙在那里出现过。 那时她说:“我爹马上就要来京城了,明月酒楼的菜色都不错,所以我想着等我爹来了之后便带他去尝一尝,所以表姐可能瞧见我了。” 那时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吴妙芙去明月酒楼不走正门,偏偏要走侧门,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她私下和二皇子勾搭在了一起,现在想想,看来吴妙芙去明月酒楼的动机不纯啊。 二皇子定然是不可能在外面和她见面,那么他们两个见面的地方可能就是在明月酒楼了。 沈南鸢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话锋微转的托着下巴:“又快要到我的生辰了。” “是啊,”高雪落道,“这一年年的过的可真快。” 她说完转头看向了刘郁礼:“鸢鸢生辰哎,赶紧想想送她什么生辰礼!” “” “这是在给你攀上镇国公府的机会,”高雪落眨了眨眼睛,语气里满是逗趣,“到时候鸢鸢再把沈伯父沈大哥叫过来吃饭,这他们就是活招牌,肯定有许多闻声赶来的人,我在帮你拉人呢知不知道。” 刘郁礼立刻配合:“本来就想着今年沈小姐的生辰一定要挑选份厚礼送到镇国公府的。” 他笑眯眯的:“就是不知道沈小姐喜欢什么。” 沈南鸢迎着他的视线开口:“我这个人比较俗气,只要是贵的东西我都喜欢。” “破费了啊,刘公子。” 刘郁礼的笑容僵了僵:“沈小姐不必如此的客气。” “要不这样,”沈南鸢想了想,“今年的生辰礼刘公子就送我一些比较特殊的生辰礼。” 她说着扬起了笑容,看着十分无邪的模样:“你和落落陪我一起去捉奸呗。” 话音落下,不只是高雪落和刘郁礼,就连顾诗婂都不由得愣了愣的抬起了头,视线怔愣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 刘郁礼的声音顿时就飘忽了起来:“捉奸?不知道沈小姐说的是” “二皇子。” 沈南鸢浅淡的勾起了嘴角:“到时希望刘公子不只是要帮我作证,还希望刘公子在你这酒楼里散播一下消息,闹的越大越好。”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随之的,视线齐刷刷的转过来看向了顾诗婂。 沈南鸢对顾诗婂倒是没有什么防备,她本就是萧琰的亲姐姐,再加上她也极为的疼爱萧琰,希望他能够坐上皇位的,所以对于二皇子的事情,她肯定是支持。 顾诗婂道:“别看我,我巴不得鸢鸢和老二的婚约赶紧解除。” 高雪落放下心来。 “那为何是让我与刘郁礼陪你去?” “你们有这个酒楼啊,”沈南鸢道,“宾客如云,但凡有什么事情在你们这里传出来,那就相当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而且我大哥他们不便与我一同去。” 沈思年他们不便在京城里绘声绘色的说这些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刘郁礼和高雪落最合适了。 到时,吴妙芙的名声可就响彻在整个京城了。 正好遂了她的意。 表妹抢了表姐的夫婿,这事传出去可就好玩了。 “京城里的人大多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其实是玲珑酒楼背后的掌柜,这事这么刺激,你们俩不去?” 高雪落立即的拍了桌子:“去!” 她咬牙切齿的:“我们鸢鸢京城第一美女,二皇子真是瞎了” 话到嘴边,她慌忙的闭紧了嘴,紧张的用余光瞧了眼顾诗婂,那个狗字还是没敢说出来:“眼,配不上我们鸢鸢!到时候他肯定要后悔!我倒是要去瞧瞧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是谁!” 刘郁礼捏了捏眉心,伸手拉住了气愤不已的高雪落让她闭嘴:“沈小姐既然让我们陪她一起去捉奸,那么就说明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也说明她知道” “知道那个狐狸精是谁?”高雪落瞬间扭头,“是谁!”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笑着:“到时候你们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找个人蹲吴妙芙什么时候出府,再找个人蹲在明月酒楼,到时候直接去就行了。 尤其是吴妙芙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二皇子扯上点关系的样子,这件事想来会要容易很多了。 天气越来越热,还有几日便要到沈南鸢的生辰,镇国公府上下都再忙着布置。 本来以为二皇子近些日子没时间来找吴妙芙,可是沈南鸢正在看话本的时候,突然的就有人跑来说吴妙芙出府了,沈南鸢立刻就精神了,她转头急忙的对青惢道:“快去叫落落和刘公子。” 青惢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叫人过去。” —— 吴妙芙的眉眼低垂,声音中有些委屈。 “殿下您许久都没来找妙芙了。” “近些日子事情比较多,现在不是抽时间出来找你了。”顾盛谕的面色稍微的有些冷淡,“过几天就是你表姐的生辰,我会过去,所有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到时” 他的神色稍稍的缓和了些:“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不会亏待你。” 吴妙芙虽然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听到他说不会亏待自己,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妙芙能跟着殿下您,是妙芙的福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谢你啊 纤细的腰肢被二皇子揽着,吴妙芙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顾盛谕的怀里,丝毫没有一点的防备。 他们在的这个雅间是整个明月酒楼最隐蔽的一个屋子,给了明月酒楼的掌柜一大笔钱包了下来,把掌柜的哄的眉开眼笑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是谁包下了这个雅间,后门也专门给他们用。 吴妙芙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顾盛谕的黑眸深了些,微微的挑起了她的下巴,手臂也箍的越来越紧。 高雪落忐忑的低声道:“鸢鸢,二皇子身边的侍卫都不是普通人,你安排在这里盯梢的人不会被发现,咱们扑了一场空!” “放心,不会,”沈南鸢道,“我是问我大哥要的人,说有用让他给我几个武功厉害的人,我大哥身边的人可比二皇子的侍卫武功高强多了,不会被发现的。” 连吴妙芙进了哪个雅间都和她说的一清二楚,省了她不少的事情。 刘郁礼倒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幽幽的跟在她们两个人的身后,无奈的道:“你们这个贼兮兮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来干嘛的是!” 高雪落:“” 她一把将刘郁礼给扯了过来:“你走前面!你一个大男人还走我们后面!” 刘郁礼顺从的走在了前面,顺着沈南鸢说的地方看了过去,确实隐蔽,如果不仔细看,不知道那里还有个雅间,他道:“门口还站着两个侍卫,咱们不好过去啊。” 沈南鸢:“那我把我大哥的侍卫给叫过来。” 反正本来就打算把事情搞大的。 顾盛谕突然的皱起了眉。 他骤然的松开了抱着吴妙芙的手,视线锐利的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打斗声倏的响起,他面色沉了沉的站起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妙芙也皱眉,“我出去看看。” 但是下一秒的,不等他们两个反应,雅间的门突然就被打开,在吴妙芙惊惶的视线之中,是沈南鸢震惊的脸庞。 后面紧跟着过来的高雪落和刘郁礼瞧着里面的顾盛谕和吴妙芙,脸色顿时就僵了僵。 高雪落倒吸了口凉气,余光扫了眼下面早就闻声看来的其他的客人和仓皇的正在跑过来的小二,大声的喊道:“你们竟然勾搭在了一起?” 震惊过去就是气愤,她指着吴妙芙微微有些白的脸,咬着牙的继续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亏的鸢鸢和沈伯母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对她的?白眼狼!勾搭表姐的未婚夫婿,你可真行啊吴妙芙!” 吴妙芙死死的咬着牙关,脸色越来越灰白。 她是想要让旁人都知道自己和二皇子的事情,可是没想被这样知道。 下唇被咬的出了淡淡的血色,她着急的有些无措:“表姐!我你快让她闭嘴,所有人都知道了怎么办!” “还怕被人知道啊,”高雪落恨不得过去给她一巴掌,但是手臂被刘郁礼扯着,她没办法过去,“你这么不要脸,就该被整个京城都知道啊,现在害怕了,觉得丢人了?怎么勾搭你表姐未婚夫婿的时候没想到现在这个情况?” 沈南鸢抬眸,目光从吴妙芙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二皇子的脸上,他的面色深沉,阴冷的盯着沈南鸢,有些骇人。 被抓包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害怕的? 沈南鸢冷冷的迎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眸底尽是嘲讽。 此时顾盛谕的侍卫们苍茫的跑了上来:“殿下,我们快走。” “走?”高雪落完全不顾二皇子的,大声的吼着,“大家快来看看啊,镇国公府的表小姐勾搭上了自己表姐的未婚夫婿二皇子!”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尤其是镇国公府和二皇子这两个词顿时就让楼下的所有人惊愕不已,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一旁的小二想要过来阻拦,可是一听高雪落的话,骤然的明白过来包下雅间的究竟是谁了,怯怯懦懦的在旁边,不敢过来。 刘郁礼见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轻轻的拉住了高雪落:“现在说二皇子可以,不要再提镇国公府了。” 顾盛谕却并没有跟着侍卫离开,只是一步步的朝着沈南鸢走来,刘郁礼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的走到了她的旁边,以免二皇子做了什么事情他能够阻拦。 “你早就知道了。” 语气阴凉,带着些许的肯定。 沈南鸢挑眉,好整以暇的开口:“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她的目光微转,落在了后面惊惶害怕的吴妙芙身上:“还要多亏了表妹,不然我可不知道二皇子您原来喜欢她这样的。” 沈南鸢笑了笑,眸子却凉薄:“多谢你啊,表妹。” 顾盛谕明白过来,五指紧紧的聚拢在了一起,吴妙芙连忙的跑过来,眼睛里噙着泪珠的:“我没有,殿下,我没有。” 顾盛谕狠狠的把她的手甩开,脸上露出了些许愤怒的神色。 “殿下还是快些回宫,”沈南鸢慢悠悠的道,“估计我爹马上就要入宫了,我们两个的婚约” 她抬起了脸,笑道:“应该是快要解除了。” “不过还是避着楼下的人,不然所有人都要知道宫里的二皇子长什么样了,但是您的名声可能要坏了,毕竟京城里可藏不住秘密。” 顾盛谕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啜泣的吴妙芙,知道现在不是停留说话的时候,转身甩袖离去。 高雪落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了才敢说话:“我呸!臭不要脸,等着后悔去!” 沈南鸢淡淡的靠在门上,看着吴妙芙,‘啧啧’的摇了摇头:“何必如此啊表妹,不过你的梦想应当是要实现了,马上整个京城都要知道你的名字了。” 吴妙芙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她抬起了头,满目的眼泪:“表姐,你为何要如此的逼我?你什么都有,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我为自己寻找以后的栖身之所有错吗?表姐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懂我们为了生活如何的艰难。”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让我替你管? “行了你,”沈南鸢满面的嘲讽,“当个狐狸精还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没错,还把错推到我的身上,你自个作死也是我逼你的?” “镇国公府供你住供你吃,我娘疼你宠你,结果你转头就勾搭上了我的未婚夫婿,现在还来指责我逼你,我倒是小看了表妹颠倒黑白的本事。” 吴妙芙仰着头,愤恨的道:“你明明不喜欢二皇子,凭什么还占着他!” “不管我喜不喜欢他,也不是你背后插我一刀的借口,”沈南鸢冷冷的看着她继续道,“表妹的野心倒是大,寻常人家看不上,原来是看上了皇子,可是表妹也该瞧瞧你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她打量了吴妙芙几眼:“但是表妹的愿望应当是很快要实现了,不过看刚刚二皇子待你的态度表妹的即便是到了二皇子的身边,日子应该也不太好过啊。” “再加上我娘应当也是对你非常失望,经过此事后与你之间的关系算是恩断义绝,镇国公府不会再成为你的后盾,表妹以后的日子” 她‘啧啧’了两声,瞧着吴妙芙惨白的脸色,笑着继续道:“但也没关系,反正你不是想着只要嫁给二皇子就行了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以你的身份,应当是只能做二皇子的侍妾,连妾都算不上的。” 吴妙芙控制不住的深吸了口气,心中的怒气翻江倒海,可是沈南鸢的话又叫她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气愤与慌张席卷而来,让她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了起来。 柳儿弱弱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了手将她扶了起来:“小姐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回云州。” “我不回。”吴妙芙握紧了手,眼睛倏的抬起,恶狠狠的看向了沈南鸢,恶毒的像是想把她撕碎了一样,“都怪你!” 沈南鸢挑眉:“怪我?” “你明明身份地位都有,还被那么多人宠爱!凭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吴妙芙往前迈了一步,沉沉的,“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知道我每每瞧见你,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她全然的没了理智的嘶吼出声:“我就是想以后的日子好一点而已!你什么要这样对我!” 话落,她倏的伸手就朝着沈南鸢跑了过来,神色有些狰狞,沈南鸢的眸色微微的变了变,不等侍卫们过来,刘郁礼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捏住了吴妙芙的手腕,皱着眉的将她猛地往后推了一下,见她踉跄着被柳儿扶着的样子,冷声道:“若是再伤了县主,你可知你的罪有多大?” 高雪落连忙的将沈南鸢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愤怒的附和着:“你竟敢伤陛下亲封的县主,脑袋不想要了?” 侍卫们挡在了吴妙芙的面前,脸色冷的骇人。 沈南鸢的心神稍稍的稳了一下,随后道:“表妹还是快些回府,不过你可能要提前做好准备,毕竟回府之后,你受到的指责可比现在要严重的多了。” 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余光扫了一下,随后的转身:“我们走。” 话落声音又低了一些:“其他的就看你们了。” 在这里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眼下就看高雪落他们怎么在人更多的玲珑酒楼说了。 柳儿的眼眶泛着红,声音都微微的有些哽咽:“小姐,我们回云州,云州虽小,可是也比京城要好,云州不会有这些传闻的,小姐您回去照样是云州追捧的才女。” “不行,不能回去,”吴妙芙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云州都知道我是去京城做什么的,灰溜溜的回去才遭人口舌,我不能回去。” “可回镇国公府该怎么办啊,将军和夫人的责问” “我爹还在呢,姑母还是会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护着我的,”可即便如此,吴妙芙的心中也是难掩的慌,她抿了抿嘴,“我们回去。” 沈夫人应当会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护着她,可是沈将军不会。 吴妙芙本来就对沈毅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如此一想更是半步都迈不出雅间。 她顿了顿的深吸了口气,随手拿起了一旁的帷帽带上:“我们走。” 镇国公府里,吴妙芙刚刚回来,就被人请到了正堂,意料之中的所有人都在,包括吴少忠,但沈南鸢并不在,气氛严肃冷然,沈毅坐在主位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她,叫吴妙芙心中生起无数的寒意。 “跪下!” 吴少忠怒斥着。 吴妙芙顿了顿,顺从的跪在了地上,她垂着头,听到了沈毅的声音传了过来:“镇国公府待你不薄。” 只是这一句话,吴妙芙的心中就涌出了一阵阵的慌。 沈瑾瑜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尽是厌恶:“亏的姐姐对你这么好,你转头就捅了她一刀,真是替姐姐不值。” 吴妙芙:“” 沈南鸢那叫待她好? 之前不是一直都想着把她赶出镇国公府吗,现在倒是冠冕堂皇的说对她好。 可笑。 可是对面就是沈毅,她不敢说话。 吴少忠道:“爹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叫我颜面何存,怎么回云州?爹叫你来京城不是让你来做这些事情的!” 他走过去,狠狠的抬手打了吴妙芙一巴掌,看着她头都被打的偏了过去,转身道:“将军,我带妙芙回去好好的训她” 可是吴少忠话音刚落的,沈夫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眼睛微眯,早就看透了他的招数的冷声道:“大哥你既然没有管好自己的女儿,那就让我替你管?” 吴妙芙微顿,愕然不已。 “妙芙长到现在我就见过她几面,所以听说她要来京城才费心的想要把好的东西给她,没想到她表面上看着乖巧温和,私下里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置镇国公府与鸢儿于何地?我如此的对你,你竟然这般的回报我,真是叫我寒心。” 沈夫人的脸色冰冷:“镇国公府容不下你,还是尽快的搬走,免得难堪。” 吴妙芙抬头,满目的愣然。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早些搬出镇国公府 “姑母” “别叫我姑母,”沈夫人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过去,薄凉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若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姑母,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让镇国公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早知道你私下里的秉性如此,我是断不可能让你来镇国公府的。” 吴妙芙的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她没有时间在乎这个,怔愣的看着沈夫人,心中最后的一丝防线也全然的崩溃。 目光之中,无论是沈思年还是沈瑾瑜,脸色都冷的骇人,甚至连沈夫人都如此,一股酸涩从心底涌了出来,她微微的张了张嘴:“姑母我” 她的眸光微转,落在了吴少忠的身上,他皱着眉,嘴无声的动了动。 “哭。” 吴妙芙一顿,眼睛一垂,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她低低的抽泣着:“姑母,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栖身之所而已,我从小地方过来,第一次见到二皇子那般器宇轩昂的人,所以一时才鬼迷心窍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给自己找一个以后能呆的地方。” “那之前我给你找了那么多的人,希望你能够从中挑一个,你为何不愿?这些都是家境殷实的,绝对能保你日后的生活,可你不愿。” 沈夫人冷笑:“你早就寻好了二皇子,所以你才不愿,我的这个侄女,野心真的不小。” 沈瑾瑜冷冷的嗤笑出声:“母亲为了你的事情忙前忙后,结果就是一场空,白白忙活了,表姐骗过了所有人啊。” “我没有,”吴妙芙的声音愈发的低了起来,眼睛里涌满了眼泪,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若是换做平时,沈夫人定是要心软了,可是这一次她的神色仍然冰冷,叫吴妙芙的心凉了半截。 “想不出来借口就别想了,”沈瑾瑜冷嘲着道,“越说越可笑,早些搬出镇国公府,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 吴少忠忍不住的开口:“妙芙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这一次的事情她也不想的,若不是鸢鸢在酒楼里发现了他们,这件事也不会被整个京城都知道。” 沈思年的神色沉了下来:“舅舅这意思是全怪鸢鸢在酒楼里撞破了这件事?” “我没有这个意思,思年你别多想。” “我没有多想,这不就是舅舅你话里的意思吗?”沈思年冷笑了声,“如果鸢鸢没有撞破,舅舅的宝贝女儿说不定还要瞒我们多久,舅舅不先教训你的女儿,反倒是先把事情都推到鸢鸢的身上,舅舅说话还真有意思。” 吴少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本想训斥沈思年不知长幼,可是目光在沈毅的脸上扫了一眼,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沈夫人的眉眼间渐渐的露出了些许的疲惫。 本来疼着的以为性格内向温顺的侄女,原来是这样的人,叫她不可置信之外,就是疲倦。 想想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百般的对吴妙芙好,内心就觉得堵的慌。 她这样对吴妙芙好,吴妙芙转头却将镇国公府置于整个京城之下,成了笑柄。 沈夫人道:“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只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把你送入宫中,让你呆在二皇子的身边,无论他封你什么,都和我无关。” 对于吴妙芙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了。 她眼含热泪的:“多谢姑母,姑母之恩,妙芙没齿难忘。” “不用了,”沈夫人和沈毅一同站了起来,余光凉薄,“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早些搬出镇国公府。” “大哥你也快些回云州。” 说完,几个人便相继离开,正堂里终于静了下来,吴妙芙没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满面的泪水,瞧着十分的狼狈。 吴少忠道:“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你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不该同意!现在好了,把整个镇国公府都得罪了。” “爹,”吴妙芙十分的无力,柳儿把她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我会尽力的讨好二皇子,即便是没有镇国公府,有二皇子在,我们便不怕什么。” 她继续道:“爹尽快在京城中找一个小院,我们不要在镇国公府继续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了,刚刚姑母的话您也听到了,免得到时被人赶出去了丢人,正好我这里有些银票。” 还是之前沈夫人给她的。 好在,沈夫人倒是说了会把她送入宫中,这让她松了口气。 吴少忠皱眉:“你姑母说的应当是气话,我毕竟是她的大哥,你也是她的侄女,她怎么可能会狠心赶尽杀绝?” 沈南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苦笑。 她能看的出来,沈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瞧着自己女儿的脸色,吴少忠话落又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心疼的继续道:“你先回去歇息,爹那一巴掌不是故意打你的,就是要这样,别人才不会再继续的凶你,若是以前,你姑母瞧见了肯定不生气了要过来劝我,没想到她这一次态度这么强硬。” “没事,”吴妙芙道,“我都知道的,爹。” —— 沈南鸢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在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的传着吴妙芙和二皇子的事情之下,沈毅入宫毅然决然的找陛下退婚,然后就陛下就同意了! 她恢复成了自由之身。 捆在她身上的枷锁全都被解开,她突然的就有了种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定都非常美好的感觉。 她笑眯眯的跑去找好不容易休息一日的沈思年,眉眼都高兴的弯了起来,看起来甜甜的,叫人瞧了心情也有些好了起来。 “你啊,”沈思年满目的宠溺,“知道这种事情竟然都不和我说,自己久去解决了,当初你问我要侍卫的时候我可想不到是这么大的事情。” “最近你很忙嘛,我就想着我自己来解决。”沈南鸢道,“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和我不用说谢谢 “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沈思年顿了顿的道,“之前没怎么和吴妙芙相处过,倒是听瑾瑜说过几次,让我离她远点,现在看来,瑾瑜倒是一早就瞧出来吴妙芙不是什么好人了。” “是啊,”沈南鸢道,“瑾瑜在看人这方面,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应当是今年最好的生辰礼了。 沈思年说:“二皇子因为此事被陛下罚在华乐宫思过,你是没瞧见二皇子当时的脸色,黑的都快滴出墨了。” 他笑了笑,声音有些凉:“本就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怪谁去。” 沈南鸢点点头:“不过吴妙芙的动作倒是快,第二天就就搬出镇国公府了,现在就等着二皇子接她了。” 但是二皇子现在应当是挺厌恶她的。 如果不是她,这件事情想来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自己知道。 “娘在舅舅出府之前还是给了他一些银票的,”沈思年开口,“毕竟是亲兄妹,还是看不得他受苦的,不过也止于此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余光在屋子中扫了几眼,抿了抿嘴的问道:“大哥,大嫂呢?” “去娘那里了,怎么了?找她有事?” 沈思年撇撇嘴:“自从你大嫂嫁入镇国公府之后,你有什么事情就都和她说了,有些事我都是从她那里才知道的。” “你还在这抱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大哥?”沈南鸢瞥他一眼,“前段时间你这么忙,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影,怎么和你说啊。” 她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是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的。” 沈思年闻声看了过来:“什么事?” 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二皇子对于萧琰来说根本就已经不是对手了,萧琰被立为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镇国公府也早就摆脱的原书的结局,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位高权重,她刚刚穿来这里的时候的梦想都已经实现了,再加上和二皇子的婚约也已经解除了,她现在是个自由的人。 “过段时间,我想离开京城。” 这本就是她刚刚穿来这里的时候,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之后的想法。 京城充斥着权利与纷争,镇国公府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尤其是从她大哥和初月的事情上面更能看出来,他们的命运其实并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是利益权利的牺牲品而已。 她说完抬头,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本来心中就有些惶惶,毕竟她是京城贵女,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公然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有些痴心妄想。 但是她想,因为她是沈南鸢,所以她是可以的。 果然,目光之中,沈思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愕的神色,他眸色依旧是如往常的那般温和,又充斥了些许的让她心安的安慰,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好。” 他继续道:“其实我大多已经猜到了你的想法,爹和我都是支持你的,之前就和你说过,你一定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如果你想离开京城的话,哥哥自然是支持你的同时也会帮你。” 沈南鸢眸底的光微微闪了闪:“可是娘” “娘那边你更不用担心,虽然平时对你是稍微的严格了些,但是是因为你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所以才那样,娘也是希望你可以摆脱礼数的。”沈思年满目的柔光,“放心,至于宫里,我和爹会看着应付,陛下就算心知肚明,但是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镇国公府里,我已经和公主成亲了。” 所以已经有了一个保障,陛下虽然会不悦,但也不会过于追究。 沈南鸢点了点头,轻轻的开口:“大哥,我会不会有些自私?” 自己想走就走了,把他们留在了镇国公府面对陛下。 沈思年摇头,眼睛黑白分明,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不会,你只是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而已,你有这样的权利,爹和我也会永远都护着你,让你有能够追寻的权利和自由,不必永远都拘于京城。” 不用像是孟初月那样,无法掌控自己人生,因为一个旨意,就远嫁侯兰,这辈子都无法回来。 是他从小就宠到大的妹妹,也是因为他无法像她那般,所以更想要帮助她,摆脱这样的命运。 骤然的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暖意传遍四肢百骸,叫沈南鸢的鼻尖都微微的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眼角也微微的有些红了起来:“谢谢你啊大哥。” 刚刚穿到这本书里的时候永远都没有办法想象,以后的自己竟然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这里,甚至已经把镇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沈毅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至亲。 如果真的回不去,那在这里生活也很好。 沈思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和我不用说什么谢谢。” 他顿了一下的继续道:“但是最好等到皇家围猎后。” 沈南鸢明白的点头。 皇家围猎上若是她不出现的话,定然会被旁人发觉,尤其是萧琰与二皇子,事情闹大了说不定所有人都知道了,在皇家围猎后走,还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自己早就已经走远了。 说到萧琰 沈南鸢嘴边的笑容稍稍的淡了一些。 在她的心里,萧琰确实是有一点特殊的,可是她不想入宫。 不想被困在宫里。 沈南鸢微微怅然的叹了口气,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压去了心底的异样。 总之这件事情还是要等一段时间,皇家围猎的日子快要到了,要先把这个日子度过去再说。 还有也不能让大公主知道。 二皇子和吴妙芙的事情在京城里沸沸扬扬的传了好几天,可是数日过去了,吴妙芙没有等来二皇子要来接她入宫的消息,她慌张了几天,可是又没办法见到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的走到了镇国公府的面前,看着把自己拦在门外的侍卫道:“放我进去,我有事要找姑母。” 侍卫面无表情:“镇国公府乃是重地,岂能容你随意的进出?” 第一百七十五章 总要有一个人主动 吴妙芙皱起了眉:“我知道是重地,可是镇国公府的主母是我的姑母,你们知道的,快让我进去!” “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不可随意的进出。” 侍卫的态度十分的强硬,吴妙芙的心中愈发的慌张了起来,尤其是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她狠狠的咬住了下唇,视线落在了紧闭着的大门上,往后退了几步。 柳儿满目担心的:“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镇国公府是进不去了,侍卫们的态度这么强硬,只能说明是沈毅或者沈夫人下的命令。 她转身:“先回去再说。” 从镇国公府搬出来之后,所有照顾他们的下人都没有了,如今她那院子里只剩下了柳儿还有一个当时从云州随同吴少忠一起来的小厮,人手不够,所以有些事情都需要他们亲力亲为,所以吴少忠便出去了,今日不在他们那个小院子内。 吴妙芙抿着嘴的继续道:“不知我爹可不可以进去。” 本来还抱着些许的期待,觉得沈夫人竟然给了他们银票,那就说明还没有绝情到这种地步,可是刚才的事情才叫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柳儿踌躇着:“若是连老爷都不能” 那他们真的无计可施。 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见到宫里的二皇子的,况且沈夫人明明之前说过,会把她送入宫中,可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的消息,她又不能说什么。 也没地方说。 她每日都呆在院子里,不敢出门,从那件事情发生,她离开镇国公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院子门了。 只要出去,就能听到到处都是在说这件事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骂她的。 狐狸精、不要脸、贱人等等。 说她已经被镇国公府赶出去了,说就凭她也能入宫?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她虽然平日里看着是对这些声音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中积压许久,快要崩溃了。 再加上二皇子似乎是已经忘了她,叫她越发的焦躁不安,今日才控制不住的来了镇国公府。 柳儿抿了抿嘴的跟在了吴妙芙的身后,满眼的忧虑。 现在没有了镇国公府的庇佑,他们在京城就像是浮萍一般,没有依靠,京城仿佛能吃人,叫原本来这里时满目星光的吴妙芙现在像是麻木的傀儡一样。 以前向往着繁华的京城,可是待久了就不想待了。 她想要回云州,虽然没有京城人多,也没有京城繁华,但就是想回去了。 可是吴妙芙不愿意。 之前也说过数次,但她从没松过口。 柳儿微微的叹了口气,满面的愁容。 以后,该怎么办啊。 —— 在去皇家围猎之前,沈南鸢听说吴少忠去找了沈夫人,问吴妙芙何时能入宫。 她闻言好奇的问:“娘怎么说?” 顾诗婂慢悠悠的道:“之前母亲不是答应过为吴妙芙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帮她入宫,想来吴妙芙应该是很快就要入宫了。” 她笑了笑,有些嘲讽:“她倒也真的是拼命的想要抓住老二了,不过她一开始就选错了人了,不会还想着入宫让自己起死回生,老二可在宫里呆不了多久了。” 沈南鸢:“” 她寻思着起死回生这个成语用的还蛮贴切的。 而且顾盛谕在宫里待不了多久了这件事确实也是真的,等萧琰被立为太子,他是不可能还呆在宫里的,陛下或许会赐他一块封地,叫他做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 相比原书里他死了的结局,这个可好多了。 前提是在他不作死的情况下。 顾诗婂站了起来:“不说了,我们该走了。” 她叹了口气:“以前我就不喜欢皇家围猎,觉得没意思,没想到嫁人之后也躲不过,仍然要去。” 沈南鸢被她吐槽的话逗笑了:“大嫂可以装病啊。” “还是不了,”顾诗婂无奈的道,“我母后知道了一定很担心,万一再叫太医过来,被拆穿了我很尴尬的。” 不值当。 不过主要的原因她没说。 是怕她说自己不舒服,别人误会她有喜了怎么办,夫妻之实还未有,那她和沈思年就更尴尬了。 沈思年是个不错的人,虽然他们都对对方没有感情,但是他温和又有礼,待自己也很好,镇国公府的氛围也让她感觉很舒服,所以就这么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也是不错的。 为了避免那么尴尬的事情发生,还是去。 今年和往年的皇家围猎没什么不同,但是又好像都变了,今年陛下并未来,沈毅也没来,所以皇后便过来坐镇,沈思年就和顾诗婂一起去给皇后请安了,沈瑾瑜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有高雪落陪在了沈南鸢的身边。 她轻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啊,又一年过去了。” 前些日子听闻侯兰为五皇子和孟初月举办了盛大的婚事,足见对孟初月的重视,她的书信近些日子也被送到了京城,信中写着她一切都好,叫她们勿念。 沈南鸢坐在帐篷外的石椅上托腮:“是啊。” 已经来这里两年多了,甚至皇家围猎都参加三次了,这两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叫她最高兴的还是镇国公府上下安然无恙。 她微微的顿了下,转头面带着调侃:“那你和刘郁礼的婚期准备定在什么时候啊。” 高雪落的脸一红,表情随即就不自然了起来:“谁知道呢,现在还没想的那么长远,再说了,我又没说我要嫁他。” 确实没说过,可是行为举止早就都透露出来了。 沈南鸢笑了笑:“刘郁礼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就不要再犹豫了。” 高雪落垂着眸,片刻暗戳戳的往沈南鸢的身边凑了凑:“你说我要怎么暗示他和我爹我想嫁人了这件事情?” 她嘟嘟囔囔:“他是个榆木脑袋吗?也只有我那么有耐心愿意等着他了。” 被平白的塞了口狗粮的沈南鸢:“” 她无奈的:“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直接说出来,总要有一个人主动。” “我才不!”高雪落道,“我一个女孩子,我怎么主动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很快就会过去了 沈南鸢:“” 高雪落顿了一下:“算了,我还是等着,我就看刘郁礼那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够开窍!”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开始向沈南鸢说着刘郁礼的事情,虽然说是吐槽,可是句里行间都是亲昵,说了一会,沈南鸢倒也是觉得还挺有意思,但是突然的听到了旁边有脚步声传了过来,高雪落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人一同的转头,沈南鸢脸上的笑容微微的僵了僵。 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的厌恶,她和高雪落一起站了起来,屈膝垂头的行礼:“殿下。” 顾盛谕的眼眸微眯,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声音不似以前那般虚伪的温和,充斥着凉意。 “看县主的样子,是想不到会遇到本王?” 确实是没想到。 以为按照二皇子要面子的性格,应当是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垂着头并没有说话,寻思着二皇子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滚远点,紧接着就听到了顾盛谕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要多亏了县主,本王失去了很多东西。” “”沈南鸢心中烦躁,“若是殿下没做过,这件事想来也不会发生,殿下也不会失去了。” 顾盛谕的神色更冷,蕴着深沉的怒意的:“以前不知道县主的心思如此的深沉,倒是摆了我一道。” “难道不是殿下您过于自负?”沈南鸢抬起了头,眸子清淡一片,不卑不亢,“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您自己的手里,以为所有人都会被您蒙骗,殿下自己犯的错,不必推到臣女的身上。” 她继续道:“若是殿下心中有担当的话,就应该把仍在宫外苦苦等候您的吴妙芙接入宫中,让她不至于六神无主的还要求助镇国公府,这样只会更让百姓觉得殿下” 她微微的张口,一字一句的:“不是个好人。” “你!”太监尖锐的嗓音顿时就扬了起来,“县主可知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吗!” 他只敢吆喝着不敢上前,顾盛谕阴沉的看着沈南鸢,神色瞧着极为骇人。 高雪落有些害怕了的轻轻拽了拽沈南鸢的衣裳,她轻轻的回眸摇了摇头,安慰她没事。 二皇子如今大势已去,更不敢动她。 顾盛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片刻倏的笑了笑,眸子依旧阴鸷,瞧着十分的渗人。 “无妨。” 他淡淡的:“县主应当是觉得已经摆脱了本王?可惜啊,本王从未想过放过了你。” 这句话顿时就让沈南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皱着眉的抬头:“殿下不必如此的执着,有时退一步,说不定就是海阔天空了。” “本王为何要退?” 顾盛谕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阴狠的神色:“本来就是本王的东西!” 沈南鸢抿了抿嘴,心中有种不安,隐隐约约的在心底像是藤蔓一般:“殿下的执念过深,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倏的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阵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皇兄。” 熟悉的声音顿时就让沈南鸢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松了口气的和高雪落一同偏了偏身子,行礼道:“三殿下。” 萧琰的眸光淡淡的在沈南鸢的身上扫过,随后继续道:“皇兄怎么会在这里。” 顾盛谕眸中的神色微微的收敛了一些,他似笑非笑:“三弟又为何会在这里。” “只是路过而已,正好就瞧见了皇兄。”萧琰的眸光微眯,有些薄凉的继续道,“据我所知,皇兄好像已经和县主解除了婚约,皇兄如此是不是不合礼数?” 顾盛谕道:“不管合不合礼数,好像都与三弟无关。” “只是县主明显不想见到你,皇兄原来是如此喜欢强迫旁人的人吗?” 顾盛谕的眉头皱了起来,黑眸中带着些许的压抑:“以前竟然不知,三弟原来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萧琰淡淡的瞧着他,虽然未说什么,可是浮于表面淡然褪去,一股乖戾与冷意就在他的周身弥漫了起来,眸底翻腾着犹如黑云一般的薄凉,叫沈南鸢的头皮都微微的有些发麻了起来。 一股极其压迫的气息传来,高雪落不由得垂着头的往沈南鸢的身边挪了挪,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裳。 萧琰嘲讽的笑了笑的道:“皇兄难道是不甘心?” 他微微的颔首,目光中迸着些许冷然的光:“可是皇兄即便是后悔了也晚了,父皇早就下旨将你与县主的婚约解除,若是被沈将军知道了告诉父皇,皇兄可能又要挨罚了。” 他笑了笑:“皇兄才挨罚没多久,着实叫我十分担心。” “”顾盛谕脸上的平淡有些没崩住,他强撑着笑的道,“三弟原来如此关心我。” 镇国公府现在对他多么的厌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沈思年确实应当是快要从皇后那边回来了。 “自然,”萧琰道,“我们是亲兄弟,皇兄。” 沈南鸢分明的听出来了这句话里面的嘲讽,她垂着眸子,听到了顾盛谕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弟或许对本王有误会,本王只是随意的走一走,正好就瞧见了县主而已。” 他的眸底闪过去了一抹晦暗:“那本王便回去了。” 萧琰颔首笑道:“皇兄慢走。” 看着他转身,背影随之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萧琰的眸光微转,最后笼罩在了沈南鸢的身上,不似刚刚那般的薄凉与满带着的戾气,此刻倒是缱绻着些许的温和:“这几日不要乱走动,就在这里呆着,听到了没有?” 沈南鸢有些迷茫:“为什么?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萧琰道,“我是怕二皇子会像是今天这样找你,所以不要乱跑。” 沈南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萧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将她发顶的朱钗扶正:“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沈南鸢:“” 他都走了许久,沈南鸢仍旧在想着他最后的那一句话。 或许,萧琰应该是快要被立为太子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怎么不继续说了 高雪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仍然是心有余悸。 “鸢鸢,我们就听三皇子的,这两天还是别去其他的地方了。” 她抿着嘴的继续道:“我真的感觉那个二皇子现在” 像是有病似的。 沈南鸢点了点头:“好。” 二皇子还是跟书里一样,早点下线。 她叹了口气,捏了下眉心。 不然过段时间她离开京城的话,都怕二皇子搞出什么事情来。 因为萧琰的话,沈南鸢连柿子都没有去摘,还是沈瑾瑜摘来给了她几个,不知为何,今年的柿子相比去年没有那么甜了,兴许是兴奋劲过去了的原因,她吃了一个,剩下的就都给青惢了。 整个营地都笼罩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非常莫名的压迫与紧张感,叫沈南鸢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甚至是在吃完午膳和顾诗婂一同坐着讲话时,心都有些慌。 她抿了抿嘴的问:“大嫂,你觉不觉得这一次皇家围猎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啊。” “有吗?”顾诗婂浅淡的笑着摇头,“没有感觉到啊,别多想,看你这脸色,昨晚应当是没有睡好?” 她点了点头。 “那再回去歇一下。” 沈南鸢想了想的答应了下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正要小睡一会,倏的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有力的脚步声,她看了青惢一眼,青惢随即的转身掀开了帐篷往外走去,没多久又小跑着跑了回来,脸上微微有些慌张。 “小姐,奴婢瞧见有好多禁军往树林那边去了。” 不等她考虑,帐篷就倏的被掀开,顾诗婂走了进来,满面淡然的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鸢鸢,我们要回府了。” 甚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给她犹豫,沈南鸢被她拉着无措的走出了帐篷,发现不只有她,竟然还有许多的侍卫护在左右。 看来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她才有时间询问:“大嫂,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瑾瑜紧接着也被侍卫们带上了马上,他皱着眉:“不是明日才回去吗?” “你们应当是过些日子就知道了,”顾诗婂轻声的开口,“现在还不能说。” 沈南鸢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外面来来往往都是些不明所以的人,大多都是公子小姐,一脸无措的被扶上了马车。 她皱了皱眉,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猜测。 “大哥呢?” “你大哥应当要晚些才能回府,”顾诗婂道,“不用担心他。” 沈瑾瑜到底还是年纪小,被这样的阵仗搞的有些害怕了,他不由得往沈南鸢的身边凑了凑,沈南鸢放下了帘子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马车周围都有侍卫跟着,这叫她心里稍微的安心了一些,可是行驶了一会,马车骤然的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的呵斥声:“前方何人!竟然敢挡镇国公府的马车!” 并没有人说话,随之的一阵交战的声音响起,沈南鸢心下有些慌张,她将帘子微微的掀开了一条缝往外瞧去,就见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在和镇国公府的侍卫们打斗,血丝飞溅,一个侍卫走到了她的面前正要说话,突然一支箭直接穿心,血迹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双眼凸起,最后倒在了地上再没了声息。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攥了一下似的,怔愣的看着,顾诗婂把她拉了回来,低低的道:“别看。” 厮杀的声音此起彼伏,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断然下车只会给侍卫们增加负担,让他们有顾虑,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扭头看向了顾诗婂:“大嫂,外面这些人是二皇子的人是吗?” 顾诗婂微微意外的扭头看向了她,眉眼微挑,似乎是很惊讶的样子。 “二皇子” 最终还是和原书里的结局一样,要被自己作死了? 顾诗婂的心神微微的稳了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间” 可沈瑾瑜已经气愤了起来:“他不会是还对姐姐不死心!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错,眼前的局面也都是被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骤然的有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走了进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刚刚还在说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顾盛谕手里拿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刀,脸上溅着鲜红的血,载着满身的戾气与寒意,神色冷淡。 沈南鸢浑身上下的血都不禁的紧绷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的往后退了退,与顾盛谕对视了上,他却只是扫了一眼,视线随之的落在了一旁的沈瑾瑜的身上。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 沈瑾瑜看着他手里的仍在往下滴着血的刀,咽了口口水的往后退了下,慌张害怕不已。 顾诗婂的神色依旧淡淡:“谕儿,你这是做什么。” 顾盛谕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皇姐,我想做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出现在马车上了。”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顾诗婂道,“但你手上拿着刀就这样堂皇的闯进来确实不对,若是吓到了鸢鸢和瑾瑜怎么办。” “我若是放下了刀”他笑了笑,“那死的可就是我了,到时皇姐应当也只会松了口气,不会有什么别的感情。” “瞎说什么,你怎么会死?” “皇姐心中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问问皇姐,今日我夺回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有错吗?”顾盛谕脸上冷淡的笑意收敛了一些,眸底渐渐的拢起了些许的黑意,“本来所有的东西就该是我的。” 他继续道:“不过皇姐向来都是偏心三弟的,肯定站在他那边,所以皇姐的答案我并不想听。” 沈南鸢微顿,视线之中,瞧见了他看向了自己。 “县主觉得呢?” 他手里拿着刀,就在距离自己咫尺前,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沈南鸢抿着嘴:“没错。” “县主原来也知道害怕。” 顾盛谕道:“如若是县主早点嫁给了我,应当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要也罢 沈南鸢皮笑肉不笑:“是啊,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会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了,对,二皇子?” 顾盛谕的脸色僵了僵,眼神顿时凉了一些:“就算是没有吴妙芙,县主难道还以为本王此生只会有你一人?男子向来是三妻四妾,县主的野心恐怕有些大。” “就是二皇子做不到,所以臣女才不想嫁给二皇子您,”沈南鸢道,“天下自然有男子愿意为我如此,既然二皇子做不到,为何还要偏偏纠缠于我?” “” 顾盛谕咬了咬牙关:“既然生于镇国公府,是京城贵女,那么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你的命运不是由你自己来做主。” “可臣女偏偏想要挣脱世俗,想要抓住自己的命运。” 顾盛谕一顿,目光凝在了沈南鸢的脸上,片刻嘲讽出声:“县主未免过于痴人说梦了。” 他冷嘲的笑了笑:“你以为父皇会放过你?” “这件事情就不用二皇子操心了。” 沈南鸢的目光落在了他手里尖利的冒着寒光的刀上,到了嘴边的想要讽刺他以后应该没有这个机会瞧见了的话被自己咽了回去。 顾盛谕脸上讽刺的神色不减:“县主和旁人一样,不管如何,都是觉得三弟要比我好,他在镇国公府呆了许久,相比我,县主应当是更偏心于三弟。” 沈南鸢没什么表情:“二皇子想多了。” “如若他不回宫,现在我已经被封为太子,早就与你成婚了,”顾盛谕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眼神越来越锐利阴冷,“可是自从他一回来,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失踪之前父皇就偏心他,甚至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有意立他为太子!这么多年陪在父皇身边的一直都是我!为什么只要他一回来,一切就都变了!眼看着就要到我的手里了,所有的都烟消云散,我不甘心!又让我怎么甘心!” 就在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顾诗婂突然的开口:“因为那时父皇有意立琰儿为太子,所以庄妃就策划了他失踪的事情?” 顾盛谕笑了笑,却没否认:“是啊。” 他继续道:“母妃与我说的时候,我还不同意,虽然那时我就不喜欢顾盛琰,可是他总是粘着我,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不至于让他去死,母妃那时还派去了几个杀他的人,被我私下里偷偷的派人解决掉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就该让那些人去杀了他!”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小,你就纵容庄妃这样” 顾诗婂继续道:“无异于是让琰儿去死。” “可他没死。”顾盛谕狠狠的道,“还好好的回来了!我就恨当时我为何不再心狠一些!” 说到了无比后悔的地方,他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刀上血都已经凝固,浓郁的血腥味再度的传来,沈南鸢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忍了忍:“二皇子,你现在回头还是有机会的。” “没有了。” 顾盛谕的神色有些落寞:“我没有机会了。” 外面陡然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的露了出来,有些渗人,叫沈南鸢几个人都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来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压抑着怒气的冰冷的嗓音。 “顾盛谕,有什么事情冲着我们来,别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 是萧琰的声音,冰冷的带着些许乖戾的声音,凉的骇人。 顾盛谕慢慢的开口:“你是沈校尉最疼爱的妹妹,是沈毅最宠爱的女儿,顾盛琰更是在你的院子呆了许久,定然与你是有一些感情,若是在他们的面前把你杀了,他们应当是要比死还难受,我已经逃不掉了,杀了你给我陪葬,让他们痛苦一生也不错。” 沈南鸢的瞳孔骤然缩了缩,顾诗婂伸手拦在了她的面前,黑眸深沉:“谕儿,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大姐,”顾盛谕怪异的笑了出来,“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沈瑾瑜怕的瑟瑟发抖,仍旧拼死的挡在了沈南鸢的面前:“你别伤害我姐姐,我姐姐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被顾盛谕一把拽开,直接就扯着沈南鸢的胳膊把她拉了过来,刀横在了她的脖颈间,刀很凉,上面的血迹也沾到了她的脖子上,直到离他很近了,沈南鸢才看到顾盛谕左边的肩膀似乎是受伤了,或许是在和萧琰那边打斗中受的伤,然后逃了过来,只不过他的衣裳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到血迹。 所以马车内的血腥味才会那么重。 顾盛谕嘴边勾起了些许淡淡冷笑,把她推到了自己的前面:“你们觉得是你们下手快,还是我的刀快?” 沈瑾瑜想要拿茶壶砸他的手一顿,瞬间收了回来,他不敢轻举妄动,忍不住的哽咽:“姐姐。” 沈南鸢被顾盛谕推着下了马车,冰凉的刀刃贴在了她的脖颈上,丝丝的痛意袭来,她头皮发麻,浑身都僵硬着,抬起了头,目光之中,是沈思年和萧琰冰冷的脸庞。 萧琰强忍着心中滔天的怒意,声音平淡下来:“放开她,只要把她放开,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顾盛谕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的生路,不要也罢。” “况且,”他愤恨的看着萧琰,“你施舍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要!”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如果死在外面就好了,”他阴冷的一字一句继续道,“你本来就应该死在外面的。” 顾盛谕不停的往后退去,几个侍卫护在他的左右,满身的鲜血,血腥味叫沈南鸢都有些作呕,只能感觉到自己脖颈间的痛意,似乎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萧琰的面色笼罩着一层乖戾,眼睛漆黑薄凉的叫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我的武功如何,虽然确实比不过你与沈校尉,但是在你们偷袭的空隙,一刀还是能干脆利落的杀死沈南鸢的。” 周围埋伏的暗卫不敢轻举妄动,沈思年紧紧的攥着手,心中的担忧铺天盖地,瞧着沈南鸢脖颈间流出来的血,眼睛都跟着猩红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把皇位让给我 他看着顾盛谕渐渐退去的方向,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 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 是一处悬崖。 萧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沈南鸢脖颈间溢出来的血迹,眉眼间一副风雨欲来的神色。 沈南鸢深吸了口气,对于眼前的情况反应过来了一些,她顿了顿的皱着眉忍着脖颈间的疼痛淡声的道:“殿下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来到这里的是吗?” 想起昨日顾盛谕找到她时瞧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眼神,以及后来萧琰和她说很快就过去了这句话,想来他们两个都是各怀心思。 “所以哪怕是失败了你宁愿死,也不会逃。” 顾盛谕冷笑一声:“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放在今日孤注一掷了,逃走之后我一无所有,如此,还不如拉着你陪我一起死。” “殿下明明可以好好活着,讨一处封地继续做你的王爷。” “闲散王爷?”顾盛谕的语气中尽是嘲讽,“与一无所有没什么两样,况且父皇和顾盛琰不会放心我,定然会派人全年盯着我,落魄至此,不如孤注一掷。” 沈南鸢:“” 他过于执着皇位。 不过,他从小开始就被庄妃灌输着一定要拿到皇位,所以这么执着也是可以想象的到。 “只是殿下如此,”沈南鸢道,“吴妙芙恐怕要久等无果了。” 说到这个,顾盛谕微微的顿了顿才开口:“她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厌恶她可也算是给她留了一条活路,不然若是把她早接到了宫里,此事过去我若是失败,她定然会被我牵连被杀” “算是我对她网开一面,毕竟在她的心里,她是相信我的,觉得我一定可以拿下皇位。” 沈南鸢一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殿下才久久没有把她接入宫中?” “自然有一部分这个原因,”顾盛谕道,“不过也有厌恶她这一部分的原因。” “”沈南鸢的眸光转了转,片刻道,“这样看来,殿下也并不是完全的坏。” “若是县主想着用这句话来感化我,让我放你一条生路,恐怕县主想多了,”顾盛谕冷嘲出声,“看看对面的两个人,虽然神色看不出来有什么,可是他们为了你不敢轻举妄动,为了你不敢过来杀我,怕我伤害了你分毫,刚刚在树林里时,县主是没瞧见我那个三弟一剑刺向我时有多狠,有多想把我置于死地,若不是我反应快,我就死在那里了。” “不过,他倒也是警惕,原来一早就埋伏了人手,不然,可就是他死了。” 顾盛谕话落,眸光微转,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悬崖,眼神更加的阴狠了起来。 “他们现在应该是急的要命,可是又没办法,看到他们这样,我的心情倒是挺好,不如你多说说话,我说不定听高兴了会放你一条生路。” 沈南鸢轻叹了口气:“你的刀放的太近了,我脖子疼,疼的有些不想说话。” 顾盛谕的眼睛垂下来了一下,把刀微微的挪了一下,离她的脖子远了些。 “说。” 沈南鸢:“” 她垂着眸子,眼睫颤了颤,只感觉刀挪开了之后,自己脖子上的伤火辣辣的更疼了。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死了能回到现实世界也说不定。 可是她又怕死怕疼。 沈南鸢抿了抿嘴:“殿下您有时候想事情过于极端了,为什么不想想离开京城后的日子呢?没有了权利的纷争,或许要比在皇宫里的日子还要好。” 顾盛谕的声音很淡:“你与我不同,我一直生活在权利之中,叫我放下,不可能。” 他走到了悬崖边停了下来:“县主自小就生活在宠爱下,不了解我的日子,本来眼看着就要到了我的出头之日,转而就烟消云散,无论是谁,都会不甘心。” “可是”沈南鸢道,“三皇子也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的百官的认可,甚至是在桑罗侵犯盛启的国土时,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迎战,最后打了胜仗,这些事情并不能靠着偏爱这个词就笼盖过去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殿下您心中自然也是清楚,不用臣女说。” 顾盛谕垂眸,眼底的黑意愈发的浓郁,他余光扫了眼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笑了笑:“就算他不去,本王也会去。” “殿下会不畏生死、舍命沙场吗?” 顾盛谕闻言一顿,抿了抿嘴。 “若是三皇子不去,殿下确实会去迎战,可是三皇子是抱着保卫国土、守护百姓的愿望去的,殿下您” 应该只是为了立下战功,回来之后可以离皇位更近而去的。 沈南鸢继续道:“所以若是以殿下您的话来说,以偏爱这个词将三皇子所有的努力都盖过,不应当,臣女虽不懂朝堂之事,可是文武百官自然是懂的比臣女多,他们若是都站在三皇子那边,那么” 说明顾盛谕是真的比不过萧琰啊。 剩下的这句话她没敢说,还多加了几句奉承顾盛谕的话:“但是殿下您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能力也十分的出众,文武百官不选您,是他们的问题。” 顾盛谕似笑非笑:“县主若是不想夸我,可以不夸。” 沈南鸢:“没有的,臣女是真心这么觉得。” 后面就是深渊,沈思年看的心惊胆战,他厉声的道:“二皇子若是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我能满足的,全都会满足。” 顾盛谕抬起了眸子,看着沈思年担心的样子,愉悦不已:“我倒是还真有一个要求。” 他说完,目光看向了萧琰:“你把皇位让给我,我就放了她。” 沈南鸢闻言呼吸一顿:“你” 不等她说话,就听到了萧琰的声音传了过来:“把她放了,我就给你。” 顾盛谕嘴边的笑容有些嘲讽:“你说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沈南鸢抿了抿嘴,目光怔然的瞧着萧琰,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下似的,有些酸还有些涩。 “不过我这个弟弟的心思可深沉,说不定我把你交出去的那一瞬间,就有人在暗处杀了我。” 第一百八十章 那就放了你吧 顾盛谕冷冷的笑出声:“所以,我不信他。” 沈思年有些不耐,他焦躁不安的开口:“二皇子,三皇子都已经答应你了,你快把鸢鸢放了。” 一看到沈南鸢被他挟持站在悬崖边上,甚至脖子上还在流着血他就心慌难耐,哪怕是在战场上时都没有此刻这么慌。 顾盛谕似笑非笑:“等我把县主放了,然后你们就正好杀我吗?” 他脸上满是嘲讽:“三弟啊三弟,你觉得我是这么好骗的人?” “没有骗你,”萧琰的眸子漆黑,眼中的寒光犹如锋利的刀刃,带着丝丝的戾气,可是却十分的冷静,“我愿意把皇位让给你。” 本身回宫就是为了她。 沈南鸢淡淡的垂下了眸子,却听到了顾盛谕的嗤笑,明显他是不相信的。 他举着刀似乎是有些累,胳膊动了动,刀刃再度贴在了沈南鸢的脖子上,如针扎一般的疼痛让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她紧紧的咬了咬牙,感觉到顾盛谕又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后退,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濒临死亡的感觉侵袭,浑身的血液更是僵硬不已。 顾盛谕笑了笑:“三弟,之前和你说的有些话,其实是真的,我们两个小时候的关系确实是最好的,你总是粘着我,找我带着你玩,虽然我是有些妒忌你,觉得父皇过于偏爱你,所以每一次都想和你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可是你一来找我,我的心就忍不住的软了下来。” 萧琰闻声,眼底渐渐的笼罩出了些许的嘲讽:“即便这样,我流落宫外,难道不是仍旧有你和庄妃的原因?” 顾盛谕的眉眼微抬:“原来你知道这件事了,那看来你其实也早就对我起了杀心。” “我没想杀你,”萧琰的眸光淡薄,“你若是没想着要杀我的话,我会留你一命,父皇也会给你封地,偏偏你走上了最极端的一条路。” 他的眸底闪过去了一抹阴狠:“你怪不得别人,皇兄。” 顾盛谕的视线在萧琰的身上扫过,突然的笑着低声的对沈南鸢道:“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我这个弟弟到底还是没有我心狠,我若是坐上了皇位,是定然要杀了他,以绝后患的。” 他也似乎是终于有些累了:“县主,你想死吗?” 沈南鸢对他说的这句废话有些烦躁,可是现在只能压抑着心中的脾气,轻声的回:“不想,没有人想死。” “可是我想。” 顾盛谕这句话叫沈南鸢的心思一顿,话声随即继续的传了过来:“我已经没有了能力与顾盛琰抗衡,既然他已经早就防我,那么说明我母妃那边定然也已经失败了,我放手最后一搏,做出了如今的事情,父皇定不会饶我,反正不管如何都是死,那么起码让我死的舒服一些。” 他说完,目光微抬,落在了不远处站着的萧琰的身上。 “或许,我就是天生就不如他。” 沈南鸢的心稍稍的紧了些,感觉他说这些话似乎是已经准备好要去死了,浑身上下的血肉都紧张了起来,她咬住了红唇,生怕他下一秒就带着自己跳入了万丈的深崖之中。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您自然有自己的长处,”她的喉咙发紧,“我去求我爹,让他说服陛下放您一命,您别想不开啊。” 最重要的是,别想不开,突然的就带着她去死了啊! 顾盛谕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忍不住的笑了笑:“他说愿意把皇位让给我,可是满朝文武百官不会答应,父皇也不会答应,无论如何,我回去都难逃一死,或许会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但是我也不愿过那样的日子。” “你说我对皇位的执念过深,确实如此,我母妃自小便与我说,一定要拿到皇位,所以,此生我就是为了皇位而活。” “我已经一无所有。” 对比顾盛琰,他浑身上下更是空空如也。 顾盛谕笑了笑:“其实我很喜欢县主,虽然县主一直都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吴妙芙我也确实对不起她县主此时应当是在心中骂我?” 沈南鸢猛然的一顿,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顾盛谕淡淡的弯起了嘴角,却在抬眸看向萧琰的那一瞬间,眸底的笑意消失殆尽。 “或许,他和我相比,以后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可是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他的余光扫了眼后面的悬崖:“一开始我是真的想杀了你,让他们后悔莫及,让你给我陪葬,反正我都是要死的,拉上你也不错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你说你不想死” 顾盛谕的声音更低了一些。 这是这么久的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懈怠。 沈南鸢看准他松懈的时机,猛然的朝着他伤口的地方撞去,在他痛的倒吸了口冷气的同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迅速的蹲下,猫着腰的躲开了他手里的刀,快速的往前跑着,周围一直埋伏的禁军瞬间蜂拥着围住了顾盛谕,沈思年快步的跑了过去,却没跑的过萧琰,他一把将沈南鸢拦腰抱在了怀里。 声音着急低沉:“我带你去找大夫。” 沈思年也围了过来,瞧着她脖子上的血痕,满目的心疼,沈南鸢却突然的伸手拽了拽萧琰的衣服:“等等。” 她转头,看向了被禁军围在悬崖边的顾盛谕。 感觉如果他用了力气的话,自己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逃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他好像是在故意放自己走的感觉。 顾盛谕正在看她,对上了她的视线,淡淡的笑了笑的无声的开口:“你说你不想死,那就放了你。” 话落,周围骤然的传来了一阵的惊呼声,沈南鸢的眼睫一颤,不远处的顾盛谕已经往后一步,跌落了悬崖。 眼前骤然的漆黑一片,沈思年捂住了她的眼睛,声音低低的:“别看了,鸢鸢。” 他继续道:“快送她去看大夫,剩下的我来处理。” 沈南鸢的手脚冰凉,只感觉脖颈上的伤越发疼痛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太好了 庄妃意图谋害陛下,被禁足于宫中,听候发落。 二皇子堕入悬崖之下,崖下是一条河,数日之后,搜寻的侍卫找到了一具泡肿了的尸体,庄妃听闻此事之后,撞死在了宫中。 此事天下哗然。 沈南鸢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脖子上面的伤虽然流了些血,但是割的并不深,陛下特地派了宫中的御医前来为她包扎,给她用的药也都是上等的金疮药,御医说不会留疤。 沈毅心疼不已,和沈夫人一同每日都必须来看她,心疼半天才会走。 这些事情,他们不和沈南鸢说,她其实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所以他们应当是早就察觉到了二皇子和庄妃有异心,沈毅是特意没有去皇家围猎,就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沈思年前段时间忙的见不到人,应当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至于为何知道他们有异心,沈思年顿了一下才开口:“陛下要立三皇子为太子的事情是故意说给二皇子听的,他本就觉得自己比不过三皇子,以二皇子和庄妃的性子,定然会起异心。” 可是深宫之中,陛下又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传闻不知情,要么他就是装作不知道,要么就是陛下身边的人都已经是萧琰的人了。 “若是二皇子能够忍住,没想着去害陛下与三皇子,那么此事就算过去,二皇子也会好好的活下去,有自己的一块封地,虽然仍旧会受制于京城,可是也算是自在,可偏偏二皇子不甘心。” 所以最后命丧在崖底。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没有完全的好。 顾盛谕不是个好人,直到现在她都是这么认为,无论是以前纵容庄妃,导致萧琰流落宫外也好,还是后来的种种事情也罢,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沈南鸢仍然被他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跃下了悬崖吓到了,导致事情刚刚发生后的那几天,一直都有做噩梦,好在这几日缓解了许多。 她稍稍的抬起了头,这几日一直在想的事情对着沈思年轻轻开了口。 “大哥,趁着现在京城以及宫里都在忙着二皇子的事情,你快点安排我离开京城。” 沈思年一顿:“想好了?” “嗯,想好了。” 她真的太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想去瞧瞧盛启的大好河山,总比一直都拘在京城里好的多。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萧琰被册封为太子,京城之中固然繁华,可是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自由而已。 沈思年满目柔和的点了点头:“好。” 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沈南鸢的脑袋:“哥哥帮你安排,不过要等你的伤全都好了才可以走。” 沈南鸢使劲点头:“大哥,你太好了!” “有事求我的时候说我好,没事的时候见到我懒的连哥都不叫。” 沈思年虽然在吐槽着,但是眸底都是宠溺。 沈南鸢笑眯眯的道:“以后见到你第一句‘大哥你真好’,满意了吗?” “”沈思年连忙的摆手,“还是别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渗的慌。” 沈南鸢:“” —— 又过了几日,她脖子上面的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用了上好的药后,倒也真的是看不见一点的疤痕。 近些日子萧琰有找过她几次,但大多都是在旁人不知道的时候,就算是来,也只能呆很短的一段时间,看来近些日子,因为二皇子的事情,宫中确实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 比如二皇子一党的余孽。 但是今日镇国公府却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吴少忠和吴妙芙。 镇国公府仍旧不许吴妙芙进入,还是他们在门前站了许久,沈夫人才心软让她进来的。 虽然并没有叫她,但是沈南鸢还是去了正堂,叫了声舅舅之后,就乖巧的站在了沈夫人的身后。 这还是自从吴妙芙搬出镇国公府之后,沈南鸢第一次瞧见她。 之前神色动人的样子已经不在,现在瞧着整个人憔悴不堪,脸色也极其难看,尤其是瘦的都脱了相,哪怕是衣服再娇艳,也没有任何用。 她垂着头站在吴少忠的身后,叫沈南鸢瞧着心中有些唏嘘。 离开镇国公府前她多傲气,以为自己肯定能入宫,可是在京城等了许久,不仅没有等到二皇子要接她入宫的消息,反而还等来了他谋反坠入悬崖的事。 所以才如此憔悴。 不过,她若是入了宫,此时应该是被牵连押入大牢,所以没入宫,对现在的她来说,反倒是一门福事。 吴少忠的脸上扬着小心翼翼的笑,和之前来镇国公府闹事,说沈夫人说话不算话,没让吴妙芙入宫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以前不懂,现在才知道镇国公府是为了妙芙好,如果当时她真的入宫了,现在的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他满脸的讨好:“是我误会了你,当时还那般无理取闹,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沈夫人的面色微凉并未说话,吴少忠抿了抿嘴,自讨了个无趣,视线转而的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 “鸢鸢的伤势如何了?我听说那二皇子挟持了你,舅舅担心的要命。” 沈南鸢垂头笑了笑:“劳烦舅舅关心了,我的伤都已经好了。” 吴少忠干干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继续开口:“妙芙就是不懂事,以前的事情,希望鸢鸢不要往心里去,而且如果没有妙芙的话,你说不定都已经嫁给了二皇子。” 他这意思是,幸好吴妙芙勾引了二皇子? 沈南鸢脸上的嘲讽更甚。 这分明就仍旧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他们不是过来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错了,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沈夫人也懒得再与他周旋,视线凉凉的落在了吴少忠的身上,声音很淡:“有什么事情直接就说。” 吴少忠搓了搓手,显然是早就在等她这句话了:“是这样的,妙芙并未入宫,还是清白的,所以我想着让你帮我们妙芙寻几门婚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沈南鸢:“” 几门婚事? 听吴少忠这意思是还想着再挑一挑? 先不说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吴妙芙和二皇子的事情了,就之前镇国公府和他们都已经决裂了,吴少忠和吴妙芙竟然还好意思再回来让他们帮着寻婚事。 沈南鸢稍稍的眯了眯眼睛,略带着些嘲讽的站在沈夫人的身后开口:“可是之前我娘给表妹寻了不少的婚事,表妹可一个都没瞧上。” 吴少忠的表情稍稍的有些尴尬:“之前是妙芙不懂事,她还小,之前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都是不作数的,我是她爹,自然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主。” 他看向了坐在主位的沈夫人:“妹妹,妙芙之前确实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她毕竟是你唯一的侄女,你不用因为一个孩子斗气。” “舅舅说的好听,”沈南鸢似笑非笑,“可是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表妹的事迹,舅舅以为,还有多少的家族愿意接纳表妹的?或许人家觉得表妹的名声已经如此,我们镇国公府还这般的凑过去,在背后骂我们镇国公府不要脸呢。” 她继续道:“舅舅显然就是只顾着自己,完全就没想到镇国公府啊。” 吴少忠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也微微的不愉了起来:“镇国公府家大业大,难道还能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损失些什么不成?鸢鸢,妙芙可是你的表妹,没想到你竟然只顾着镇国公府的名声,完全就没想到你表妹的终身大事。” 沈南鸢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嘲讽了起来:“舅舅有一事是忘了,表妹沦落到如今,与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况且”她笑了笑,“表妹背地里勾引二皇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她的表姐,怎么没想到以后怎么办?舅舅如今说的这些话,倒是把错全都推到镇国公府和我的身上了,说出去,旁人估计都觉得好笑,舅舅想要利用镇国公府,至少也说些好话啊。” “你!没大没小!”吴少忠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我是你的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镇国公府就是这么教你的?舅舅从小就那么疼你,只不过是想着让你们帮妙芙寻门婚事而已,你们就这样推辞,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叫妙芙来这里!” 果然只要说不过了,就开始说她没大没小了。 沈南鸢正要出声,却突然的听到了沈夫人的声音响起:“你确实不该叫她来这里。” 吴少忠本以为沈夫人会说些什么话,在中间做和事佬,闻声蓦然的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她。 沈夫人继续道:“不然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了。” 她冷冷的笑着开口:“不只是哥哥你后悔,连我都后悔了。” 吴少忠愣了愣:“妙芙她可是你唯一的侄女,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那我倒是想问问我这个侄女,”沈夫人道,“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镇国公府?” 吴妙芙闻言骤然的抬起了头,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没有一点的血色。 所有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顿了一下,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我只是想给自己找栖身之所而已” “给自己找栖身之所没错,”沈南鸢道,“可是总该看看自己的身份,总该顾及一下镇国公府,表妹这么做,就是分明没有把镇国公府放在心里。” “让我把镇国公府放在心里?”吴妙芙的声音陡然的提高了许多,“那镇国公府可有把我放在心上?” 她的眸底渐渐的蕴出了些许愤怒的神色:“在这里,我一直都是个外人,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你一丝一毫,这样的地方,凭什么让我放在心里?” 沈南鸢对她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唬的愣了一下。 她不由得转头和青惢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好笑:“吴妙芙,你在镇国公府里呆了久了难不成觉得自己也姓沈了?我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是嫡女,是陛下特封的县主,你又是什么身份?” “你只不过是镇国公府的一个表小姐而已,你在京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镇国公府给予你的,再不要脸也该有个底线,我看你连底线都没有。” 她厌恶不已的道:“娘,送客,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冰冷:“以后我和镇国公府,与你们没有一点的关系,这里不会再允许你们进来,你们也好自为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站了起来:“送客。” 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了几个侍卫进来,拦在了吴少忠与沈夫人中间,态度强硬:“两位,请。” 吴少忠气急败坏:“你以为我想和你们沾上什么关系?这样更好,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镇国公府见死不救,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就是伪善!自己的亲侄女一点也不帮,我还不稀罕你们镇国公府了!”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了,想来他们应该是已经被侍卫带出去了。 这么一闹,吴少忠和吴妙芙应当是彻底的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本身他们身上的银两就是镇国公府的,吴少忠从云州带来的早就已经一点都没有了,沈夫人给的也剩下的不多了,在京城中算是待不了多久了。 本以为来到了京城会寻得一门好的夫婿,吴妙芙以后就嫁到了京城,可没想到的是,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只能回云州去了。 云州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为何去京城,回去之后他们定然是要议论纷纷了。 只是想一想,就让吴少忠心下烦躁不已。 走了许久心头上的怒气都无法压抑住,他猛然的转身,吼道:“现在要如何?你当初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好想一想日后的结果,现在好了,钱没有了,连你的婚事也烟消云散,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你,回到云州定然也会遭人指指点点,我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看着你,心中才踏实 引来了周围不少人驻足观看。 吴妙芙死死的咬住了下唇,脸色灰白的像是病了许久的人,她的步子加快了些,不管吴少忠怎么在背后骂她,她都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恨不得立刻就能到家。 她已经丢不起这人了。 巨大的压力压在了她的身上,吴妙芙不禁的想起了自己之前刚刚来到镇国公府时的模样。 衣食无忧,还有许多好看的衣裳和朱钗会隔一段时间就送到她的院子里,有许多的下人满脸尊敬的侍候她。 无论见到谁,无论他们心中如何想,都要尊称一声表小姐。 或许在这样的令她一直都无比向往的地方里,她的野心就渐渐的大了起来,直到无法压制,直到再不能回头 后悔像是藤蔓一般,一寸寸的缠绕着她的心。 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可后面的骂声一句接着一句,她忍不住的回头,歇斯底里的大吼。 “不是你叫我往高处爬?不是你看不起云州的那些人让我来的京城?当初你刚来镇国公府时我与你说那件事情,你不是也同意?现在一无所有了,就把错都怪在我的身上,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吴少忠走到了她的面前,抬头‘啪’的打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我是你爹,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吴妙芙的头被他打的偏了过去,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冷嘲的转过了头,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你不是我爹了,以后你没我这个女儿。” 说完,转身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吴少忠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沉的脸的紧跟了上去。 —— 沈南鸢本来以为吴家父女会回云州,可是过了些日子才知道,吴妙芙竟然在离开镇国公府之后就不知所踪,吴少忠在京城中寻找了数日都未找到,但是最后的一些积蓄已经不够支撑他在京城生活,无奈之下只好先行回云州。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种情况下,沈南鸢只能说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她离开京城的事情也由沈思年在私下秘密的安排着。 沈思年有问过她想要去什么地方,但是沈南鸢并没有想好,听了他的建议之后决定去一个叫北苏的地方,据说那里风景很不错。 不过也并不打算一直都呆在那里,还想去其他地方再瞧瞧。 至于随行的人,除了青惢以外还有几个侍卫保护她的安全,钱财更不用说,沈思年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 但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大公主做的。 也不能让她知道。 就定在下一次萧琰来找她之后走,因为他来了一次之后会隔一段日子再来,所以免得他要是来了韶华院没看到自己,那就麻烦了。 想想马上就要过自己喜欢的自由的日子,沈南鸢就高兴的不行。 为了确保安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极少。 等了几日,果然等来了萧琰。 沈南鸢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了。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带着满身寒气的萧琰,神色淡定如常。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了。” “宫内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处理完了,”萧琰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边,与之前不同,眸子底渐渐笼罩出的神色叫沈南鸢心中都有些慌。 是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 叫她着实心慌不已。 “这样……那你应该能闲下来了。” “嗯,过些日子应该就能闲下来了。”萧琰的声音低低沉沉,“父皇三日后立我为太子,到时,我叫人接你入宫。” 沈南鸢闻声一顿:“……我为何要入宫。” “看着你,我心中才踏实。” “不符合礼数……” “没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萧琰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人会说你半句。” …… 沈南鸢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但是,她总感觉萧琰叫她入宫,并不是想看看自己那么简单的。 总感觉入了宫的话,她想要再走就难了。 所以要在这两日就赶快离开京城。 陛下要立萧琰为太子的事情显然是刚刚决定没多久,所以第二日沈思年和沈毅上完朝才得知。 沈思年连忙的去了韶华院,面色有些凝重:“鸢鸢,明日或后日就离开,萧琰马上要被立为太子,到时再走的话就难了。” 如果陛下再突然的想着赐婚,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沈南鸢点点头:“就明日。” 快些走比较好,不然她心里总是不安,总是感觉有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似的。 “好。”沈思年道,“我这就去安排,趁着剩下的这些时间,去和祖母还有娘说说话。” 其实,她并没有打算以后就不回来了,她是想着在外面玩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之后就回到京城看看他们。 即便是这样,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们了。 沈南鸢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陪她说了一下午的话,老夫人其实对这件事并不知情,看到自己的孙女满脸的高兴,还叫人做了许多的糕点给她吃。 吃着吃着,沈南鸢的眼眶就不由得红了。 刚刚穿到这里只想着好好活下去,可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之后,是真的把老夫人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但即便老夫人不知情,可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一边摸着沈南鸢的脑袋,一边和蔼的笑着。 “我们鸢儿不要有顾虑,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祖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的鸢儿可以顺心如意,可以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 “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骨硬朗的很,鸢儿不用担心祖母,祖母好好的呢。” 沈南鸢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赶紧地垂下了脑袋,使劲的点了点头:“嗯!” 陪了老夫人一下午,沈南鸢才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沈夫人往沈南鸢的碗里夹了许多的菜:“好好出去玩,记得回来就行,不必牵挂我们,镇国公府有你爹和哥哥在,也不用担心。”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定会回来 沈南鸢点了点头,眼眶里有些热,她扑过去抱住了沈夫人,撒娇着道:“谢谢你,娘。” 沈夫人的眼睛也有些红,她宠溺的摸了摸沈南鸢的头:“别在外面玩的高兴就不回来了,娘一直在家里等你,记得要回来。” “知道了,娘,”沈南鸢的声音有些闷,“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晚膳做的都是她爱吃的,沈南鸢吃完回到了韶华院,就见李伯和锦竹正在忙里忙外的帮她收拾东西,尤其是李伯还做了好多的糕点,小心的用食盒装了起来给她在路上吃。 “现在是冬天,小的做的也都是些能够存几天的糕点,您记得路上一定要吃。” 沈南鸢咂舌:“做的太多了。” 李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开始没想着会做那么多出来,总之小姐您和青惢以及其他的侍卫一起吃也行,别放坏了。” 话落,他看着沈南鸢,眸底的光闪了闪,不舍的道:“就是不知道下次给小姐做饭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哎呀我还会回来的,李伯,”沈南鸢眨了眨眼睛,“你做饭这么好吃,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啊,放心,我就去外面看看,过几个月就回来。” 李伯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小姐快进去,外面冷。” 镇国公府里有顾诗婂在,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沈南鸢决定天刚亮,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就走,城门那边沈思年都有提前的打点过,再加上那么早,人肯定少,会稍微的安全一些。 沈南鸢坐在屋子里,目光扫了一圈,临走之前,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从刚刚穿到这里再到现在,算起来,已经两年多快三年了。 时间流逝的很快,不过到这里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可以回去的迹象。 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都要在这里了。 等再过几年,可能连有些现实世界里的事情都要忘记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看着时不时瞧自己几眼的锦竹,忍不住的弯了眉眼笑道:“一直看我做什么。” “舍不得小姐。” 锦竹道:“这是奴婢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小姐分开这么久。” “那以后嫁人了岂不是更舍不得了?” 锦竹的脸稍稍的红了红:“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想一辈子都呆在韶华院里。” 她的话音刚落,青惢的声音紧跟着的也传了过来:“奴婢也是。” 沈南鸢有些无奈:“你们总有一天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我的身边,那我的罪过就大了,你们要去找自己的幸福的。” “奴婢不想嫁人。” 两个人的态度都有些坚定,沈南鸢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只不过夜深了之后,她的心情倒是紧张了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已经子时了都没有睡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的坐了起来,想着反正明日应该都是在赶路,在路上睡也是可以的。 而且为了她在路上舒服些,沈思年连马车都改造了一下,在上面极其的舒服。 她还叫青惢去买了些新的话本,反正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感觉有在现实生活里去旅游的那味了。 屋子里还留下了一些话本,她找出来点上了灯,坐在外面的软塌上就看了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门外突然的传来一道的敲门声,叫沈南鸢浑身都不由得僵了僵,直到听到了随之传来的锦竹的声音,她才猛然的松了口气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打开了门。 锦竹诧异的道:“小姐,您怎么还没歇息?” “我睡不着,”她扔惊魂未定:“你呢,怎么起来了。” 锦竹的脸上有了些不好意思:“李伯白日里做的那些点心剩下来了一些,让奴婢晚上要是饿了可以去吃,然后现在就被饿醒了。” 沈南鸢闻声忍不住的笑了笑:“那快去吃,吃完就赶紧去歇息。” “是,小姐。”锦竹笑吟吟的,“小姐您还要早起,您也快歇下。” 沈南鸢把门关上,听着锦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转身回到了软塌上。 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差点以为是萧琰来了,如果被他发现了,她还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的掉。 原书里萧琰的性子阴鸷又狠戾,现在虽然没有原书中那么凶那么狠了,但是不得不说,她仍旧挺顾虑萧琰的。 ——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沈南鸢就被青惢叫了起来。 外面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也等候在了镇国公府的后门前。 她在院子里与依依不舍的李伯和锦竹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的往后门走,沈思年等人都在等着她,瞧见了她忍不住的调侃着:“我以为今日你要睡过头了。” “怎么会,”沈南鸢道,“我还以为你要睡过头,送都不送我了。” 沈思年满眼宠溺的笑着,片刻轻轻的开口:“我安排了侍卫装作家丁在你的身边护着你,在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时常的往家中写书信报平安,也记得要回家。” “知道啦,”沈南鸢嘟囔着,“怎么每个人都感觉我不会回来了似的。” 她笑着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只有镇国公府才是我的家。” 沈南鸢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沈毅和沈夫人,声音加重了些:“爹、娘,不用担心我,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我过段时间一定会回来。” 沈夫人点点头,虽然不舍,但还是轻轻的开口道:“快走,再迟一些天就要大亮了。” 门外有两辆马车,周围站着伪装成家丁的侍卫,赶路时沈南鸢在前面,那些侍卫就在后面的马车,还有两个马夫站在一旁等着,沈南鸢回头看了眼,瞧见了沈夫人满眼通红,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压抑了起来,她将头转了回来,被青惢扶上了马车,随后掀开了帘子道:“你们快回去。” 沈思年伸出手挥了挥:“走。” 马车缓缓的驶动,镇国公府渐渐的被甩在了马车的后面,沈南鸢放下了帘子,眼眶酸涩不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里不踏实 因为城门被沈思年打点过,所以很容易就出去了,青惢拿出来了众多食盒中的一个打开,里面是李伯提前做好的糕点。 “小姐,您没有用早膳,快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沈南鸢点点头:“到前面休息一会,把糕点分出去一些给外面的侍卫,让他们也先填填肚子。” 出了京城之后两侧都是比较荒芜的草丛,没有摊贩,马夫在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青惢就拿了李伯做的糕点下了马车。 领头的侍卫叫沈钟,在镇国公府时就是侍卫们的头子,年纪三十多岁,派他出来保护沈南鸢,沈毅和沈思年也放心,挑选出来保护她的侍卫们,也都是武功高强,在沈毅身边呆了许久的人。 青惢笑着走过去:“各位辛苦了,这是小姐叫我送过来的糕点,让大家先填填肚子。” 侍卫们当即弯腰道:“那就多谢小姐。” 李伯的手艺极好,做的糕点很快就被侍卫们吃光了,青惢站在一旁收起了食盒,才问道:“我们要多久才能够到北苏?” “北苏有些远,紧赶慢赶估计也要半个多月的路程,不过天黑之前可以赶到幽州,在那边整顿一番,也叫小姐好好休息,明日再继续启程。” 沈钟继续道:“麻烦你向小姐禀告一番。” “好。” 青惢提着食盒转身回到了马车上,将沈钟的话都告诉给了沈南鸢:“幽州,小姐可知道这个地方?” “有听大哥说起过。”沈南鸢道,“因为离京城比较近所以也十分繁华,应该是和京城差不多。” 在京城呆惯了,就想去看看风景好的地方了。 所以她对幽州倒没有那么多的兴趣。 外面的天渐渐的开口大亮了起来,阳光照在马车上,坐在里面也有些热。 沈南鸢把帘子掀开,正好沈钟走了过来:“小姐,是否要启程了?” “嗯,”她道,“我们继续赶路。” 现在还没走多远,她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不过镇国公府把她离开京城的消息管控的十分严,第一个知道的可能是她大嫂,但是沈思年应当会在这里下些功夫,免得顾诗婂过早的知道,打乱了计划。 就是不知道萧琰在知道她离开了京城之后的反应会如何。 应当会派人找她。 沈南鸢抿了抿嘴,略有些担心:“沈钟。” 沈钟闻声弯腰:“小姐,可有何事?” “这一路上记得做些手脚,免得被旁人轻而易举的就找到我们了。” “小姐放心,”沈钟道,“大少爷都有教过小的们。” “好。” 既然她大哥都有想到,而且事先都叮嘱了,那么她就放心了。 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帮着自己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也做了很多。 沈南鸢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 —— 顾诗婂走进了韶华院,看着里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院子,却总莫名的感觉有些空旷感。 锦竹走了过来,屈膝行礼:“少夫人。” “鸢鸢呢?”顾诗婂疑惑的问,“今日怎么没瞧见她?我想叫她陪我一同去玲珑酒楼瞧一瞧的。” “回少夫人,”锦竹的面色如常,“小姐去高府找高小姐了。” 顾诗婂诧异的挑眉:“一大早就过去了?” “是的,少夫人。” “何时回来?” 锦竹垂着头:“奴婢不知,不过小姐以往去高府,都是等到很晚才回来,小姐本就与高小姐的关系好。” 顾诗婂点了点头:“行,那我明日再过来。” 说完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走着走着不由得回头瞧了一眼,韶华院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她心中就是莫名的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大概是她想多了。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傍晚赶到了幽州。 幽州比京城逊色一些,但是也确实是繁华昌盛,人声鼎沸,但总体给沈南鸢的感觉就是和京城没啥区别。 再加上他们今日一直在赶路,所以一进到了幽州,便就直奔着这里的客栈去了。 店小二的眼力见极好,一看到沈南鸢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就知道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沈钟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与沈南鸢的中间。 然后直接掏出了一张银票:“备几间上好的客房。” “好嘞,”店小二一瞧见银票双眼放光,笑吟吟的就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各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这都是几位的客房,这是钥匙,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叫小的,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青惢接过来了房间的钥匙,沈南鸢走到了客房的门前停了一下才转身开口道:“大家好好歇息,想吃什么就下去吃,明日还要好好赶路。” “是,多谢小姐。” 沈南鸢推门走进了客房,里面除了有床之外,还有一个软塌,淡淡的檀香充斥在了鼻息之间,稀有的木质上面是精致的雕花,洁净又雅致,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青惢本来也有自己的房间,但是瞧见了软塌之后就抱了自己房间里的被子跑来,看样子是准备在软塌上睡一夜。 沈南鸢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床不睡,非要跑这里来睡软塌?” “奴婢看不见您,感觉心里不踏实。”青惢一边铺着自己的床榻一边道,“奴婢睡觉很老实的,不会打扰到小姐您。” 沈南鸢笑道:“没事,在这睡。” 毕竟是出来的第一晚,其实她心中也有些不踏实。 即便是侍卫们就在旁边。 沈南鸢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会道:“我们下去吃些东西。” 今天只顾着赶路了,再加上一路上确实是没有什么吃的,所以一直都是在吃李伯做的糕点,之前还觉得李伯做的有些多了,可是现在才发现一点也不多。 其余的比如买路上吃的干粮都由沈钟负责,沈南鸢避免生出了别的是非,带上了面纱挡住了脸。 她们下去的时候,侍卫们都已经吃完饭了,见到了她便走了过来:“小姐可是要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应该没那么聪明 沈南鸢点了点头:“你们回去歇息,不用跟着我,我在旁边转一转就回来了。” 客栈里正在吃饭的人有一些多,她不想引旁人的注意,继续道:“我不会走远的。” 说完,就和青惢一道走出了客栈。 外面的天色早就完全的黑了下来,宽阔的道路两侧亮起了灯笼,人潮仍旧来来往往,李伯做的糕点是吃的差不多了,所以她想出来再买一些,等赶路的时候可以当做零嘴吃,也可以给他们改改口味,免得总是吃干粮。 而且,她大哥给准备的银票和银子充足到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钱的事。 简直完美实现了她刚刚穿到这里时的想法。 一个快乐的富婆。 沈思年大好人啊。 幽州因为离京城很近的原因,所以口味也和京城很相似,她不想去酒楼里吃,所以就和青惢一同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碗面,味道不错,只不过兴许是离繁华的街道有些远的原因,这里人比较少。 沈南鸢吃完准备再逛一逛就回去歇息了,听沈钟说,后面的两三日可能都很难再找到像是现在住的客栈这般舒服的地方了,运气好点找到的客栈,因为是在郊外的原因,所以环境都不是很好。 那就趁着现在,好好歇着。 青惢跟在一旁,看着挂在天边的明亮的月亮道:“快要到新年了。” 她继续的开口:“新年之前,我们应当是能赶到北苏好好过年。” “肯定可以,”沈南鸢道,“如果不是因为比较紧急,应该在镇国公府过完新年再出来的。” 可是没办法啊。 再不走,她可能真的永远都没办法走掉了。 可是走了没几步,沈南鸢突然敏锐的感觉到后面似乎是有一阵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就连青惢都听到了的转头,随之瞧见了一个人正小跑着跑了过来,猛然的跑到了她的面前停了下来,瞧着十分清隽,个子很高,是个脸庞轮廓分明的翩翩少年。 沈南鸢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哎你”那少年扬高了嗓音,淡淡的挑眉,有些吊儿郎当,“刚刚就瞧你十分的眼熟,之前我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你,你不记得我了?” “”沈南鸢听到他说京城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寻思着难不成是有人认出来她是镇国公府的人了,于是连忙的摆出了一副扑克脸,摇了摇头,“公子应当是认错了,我从未去过京城。” “京城的玲珑酒楼!我分明就在那里见过你!” 一听到玲珑酒楼四个字,沈南鸢的眉头不禁的微微皱了起来,骤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蓦然的抬起,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当初她第一次和高雪落一道去玲珑酒楼的时候,在射箭场见过一个瞧着十分轻浮的人 好像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沈南鸢:“” 不至于这么巧。 少年看到了她的眼神,笑眯眯的道:“想起来了?” 沈南鸢神色如常的摇头:“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从小到大便在幽州生活,从未去过你口中所说的玲珑酒楼,想来应当是公子认错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我这双眼睛就记得长得漂亮的姑娘,不可能认错的!” 青惢呵斥出声:“公子怎么如此的轻浮,若是再不离开,我可就要叫人了!” 少年突然的有点慌了,他突然的压低了声音:“哎,你们不会也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所以才不想承认在京城见过我。” 听这人的话,他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沈南鸢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瞧着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微微的抬了抬下巴的问:“你多大啊。” “我?”上官绍和道,“我今年十九。” 和她一样大。 十九岁了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这人不太行。 上官绍和问:“你家里是不是也派人出来找你们了?不过我说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来确实不安全,要不咱们两个结伴?我还能保护你,我武功可好了!” 沈南鸢满脸的怀疑,上官绍和看了感觉受到了极大了侮辱:“我武功真的很好!” 沈南鸢干干的扯了扯嘴角,转移了话题:“你家里派人在找你,那你还在这里这么光明正大的转悠?” “他们还不知道我来幽州了,估计还在京城找我呢。” “这样啊。” 沈南鸢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已经找到你了呢?” 上官绍和有些不明所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沈南鸢随即笑眯眯的抬起了手,对着后面挥了挥:“喂,你们是不是在找他啊。” “” 上官绍和浑身僵硬,沈南鸢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了他像是兔子似的,飞速的从她的面前一下子就蹿远了。 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迅速的消失在了沈南鸢的视线之中。 她忍不住的‘啧’了声:“真是好骗。” 青惢瞧了眼刚刚沈南鸢指的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不安的道:“小姐,咱们快些回客栈,奴婢怕他等会知道是骗他的了,回来找我们算账。” “他应该没那么聪明。” 沈南鸢眯了眯眼睛,走了几步继续道:“这人感觉脑子不大好。” 青惢:“” 好在一直到第二天继续启程了,都没发生什么事。 —— 顾诗婂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鸢鸢又出去了?” “是啊,少夫人,”去了韶华院的下人垂头站在了她的面前,“大小姐今日去了高府。” “又去了高府?” “韶华院的人是这么说的。”下人小心翼翼的继续道,“一大早便过去了。” 顾诗婂捏了捏眉心,可是又无话可说。 明日便是册封她三弟为太子的册封礼,之前有听他说过,既然沈南鸢已经与老二解除了婚约,那么正好就在他册封太子这日,让陛下给他们两个赐婚。 但就在前几日突然的发生了这么异常的事情,叫顾诗婂的心里微微的不安了起来。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去北苏了 青惢道:“那等到了下一个地方,小姐写封信送回镇国公府,给将军和夫人报声平安。” “还是再等一等,”沈南鸢想了想的继续开口,“再走远些写。” 况且她才出来几日,然后就写信回去,沈思年肯定要笑她。 不过也幸好因为一直赶路的原因,所以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了下一个地方。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沈南鸢稍稍的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马路两旁都是一副华灯初上的模样,觥筹交错,路两边的小摊都已经收了起来,来来往往仍旧有不少的行人。 沈钟骑着马到了马车一侧道:“小姐,前面有家客栈,我们过去。” 沈南鸢点点头:“好。” 她随之的放下了帘子,等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之后,被青惢扶着下了马车,客栈里正在吃便饭的人三三两两的坐着,她戴上了面纱,跟在了沈钟的身后,倏的就听到了旁边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三皇子被立为太子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整个盛启都传遍了。” 沈南鸢微顿,目光稍稍的侧了侧,最后落在了说话人的身上。 “这三皇子可不得了啊,据说之前一直流落在外,才回宫没几年就把二皇子给扳了下来,前段时间桑罗压境,也是这三皇子领兵去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面见陛下,犒赏三军,要说他这威信高也不是平白就来的。” “在三皇子的带领下,盛启一定能更加的繁荣昌盛!” “谁说不是呢,就凭三皇子愿意以生命的危险领兵攻打桑罗,保护百姓,就说明他是个为国为民的人,放眼整个盛启,还有其他的国家,哪个皇子愿意上战场的。” 沈南鸢的眉眼稍稍柔和下来了一些。 听到他们都在夸萧琰,心中不免的还是高兴。 “只不过,我怎么听说,京城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派出了无数的人马出了京城,好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沈南鸢闻言蓦然的一顿。 “是吗?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都没听说啊。” “这种事情咱们也不可能知道,总之,总之册立太子是整个盛启的喜事,不过他也能看出来……” 那人的声音骤然压低了许多:“陛下的身体应当是越来越不行了。” “小姐,”沈钟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沈南鸢蓦然的回神,心中难掩的慌张,她欲言又止:“刚刚他们说的话……” 沈钟点点头,声音压了下来:“京城应当是派出了许多人手,不过他们毕竟比我们晚出发几日,所以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这里,等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之后的日子里因为要赶路您可能会很劳累。” “没事。”沈南鸢道,“辛苦的是你们。” 她之前是猜到过萧琰肯定会派人出来找她,只不过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心里竟然紧张压抑了起来。 害怕被他找到,也害怕被他带入宫中。 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余光扫了眼周围,走到了二楼之后看到周围都是她的人之后,才轻轻的开口。 “沈钟,我们不去北苏了。” 沈钟闻言和青惢一同诧异的看了过来。 她继续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安,所以还是换一个目的地,等在那里稳定之后,再写书信给我爹和大哥他们。” 只不过这个稳定,可能要等上许久。 沈钟点头:“那小姐想去哪里?” 沈南鸢垂眸抿着嘴想了想:“之前听我大哥说的时候,他有提起过一个叫朝歌的地方,地处江南,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朝歌,”沈钟顿了一下的点点头,“知道,正好偏差的也不远,我们明日就往朝歌的方向去。” 他继续道:“朝歌相比北苏还稍微要远一些。” “没事。” 沈南鸢笑了笑:“反正都已经出来了。” 刚刚听到那些人说的话,她实在是有些怕。 还是改一个目的地比较好。 —— 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笼罩在了萧琰的身上,一股凉气蔓延开来,叫锦竹与李伯忍不住的颤了颤。 萧琰的目光阴鸷的在韶华院中扫了几眼,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他心中的燥意与怒火旺盛。 上一次,他满心高兴地来到了这里,告诉她自己要被册立为太子,让她一定要来宫中。 那时她是笑着点头答应的。 可是那个时候,她分明是已经打算要离开这里,甚至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他被蒙在了鼓里,直到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已。 锦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许久未见的,如今满身冷然与王者之气的萧琰,瞧着他半隐在夜色之中,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陡然冷戾下来的脸色,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的连忙垂下了头。 萧琰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锦竹的身上。 “她去哪里了。” 以前乖巧懂事的人如今摇身一变,充斥着戾气与满身的寒霜,立在夜色之中,犹如修罗一般,锦竹哆嗦着摇头:“奴婢奴婢不知。” 他是当今的太子,是未来的皇上。 他不是以前在韶华院里的那个萧琰了。 “不知道!”萧琰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回殿下,”锦竹忍着浑身的哆嗦与心中的惧意,“奴婢真的不知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从不远处的门前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嗓音:“太子殿下既来了镇国公府,怎么不派人通报一声,显得我镇国公府没有礼数了。” 萧琰眸中的神色凉下来了许多,戾气越发的浓郁,回眸便瞧见了沈思年与顾诗婂一同缓缓的走来。 “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派出了许多的人去寻我的妹妹,现在为何又来质问下人?下人能知道什么。” 沈思年的神色淡淡,看了看后面瑟瑟发抖的锦竹和李伯继续道:“更何况,太子殿下落魄时,他们可是全心全意的对您好,如此,殿下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偏要找到 顾诗婂夹在中间,抿着嘴的道:“琰儿,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如此确实不合礼数,既然你已经派人出去寻找鸢鸢的踪迹了,那总会有蛛丝马迹,他们都是鸢鸢院子里的下人,下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萧琰的眸子漆黑,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带着丝丝戾气的,竟然叫顾诗婂看的都有些畏惧。 “沈校尉,”他的眸子微眯,隐在黑暗之中,神色有些可怖,周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蓦然的弯起了嘴角,嘲讽的继续道,“你说,若是她知道镇国公府有难,会不会回来。” 沈思年的眉头陡然的拧了起来,眸光逐渐的转冷:“殿下这意思是” “没什么,”他伫立在夜色中,身形颀长,阵阵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眸底更是翻涌着冷戾,眉眼间更是凝着一层的寒霜,“只是想让沈校尉知道,我现在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不要逼我。” “我不想对镇国公府做什么,可我若是想,谁也阻拦不了我,沈校尉应该明白。” 沈思年的五指不由得紧紧聚拢,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的起伏:“殿下心中是知道她不愿意进宫,不喜欢宫中的生活,为何仍要一步步的逼迫她?” “殿下如此,与之前的二皇子有什么区别。” 萧琰的眸光冰冷锐利,并未回答他的话,径直的掠过他往韶华院外走去。 沈思年继续道:“殿下不该如此执着,殿下可还记得,您之前落魄时,是她将您带回了韶华院,若是殿下真心喜欢她,那就应该放她自由,而不是将她禁锢在她不喜欢的地方。” “我偏要如此。” 萧琰停了下来,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这辈子,她非要呆在我的身边不可。” 沈思年看着他的背影逐渐的远去,眸底蕴着怒意与淡淡的说不上来的难过。 不久前一同舍命沙场的两个人,如今宛若仇人一般。 顾诗婂顿了顿的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找时间和母后一同劝说他,希望他能够放下,不必再执着。” “还有,父皇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父皇想要的是朝堂和睦,而如今他与镇国公府闹得如此场景,父皇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沈思年捏了捏眉心,一片的疲惫:“没用的,看他刚才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无论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顾诗婂道:“总该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她叹了口气的继续道:“现在看到琰儿这副样子,我突然觉得,让鸢鸢离开京城,是正确的。” 他入宫那么久了,如今才算是真正的瞧见了他的性子。 心思深沉又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样貌与想法,与这样的人生活相处,会很累。 鸢鸢那样无忧无虑的人,确实不适合入宫。 夜色越来越深,东宫之内寂静一片,萧琰站于窗边,看着外面明亮的月光,听着身侧侍卫的话,眸色黑沉。 “幽州?” “是的,殿下,”侍卫继续道,“有人瞧见,县主出现在幽州,只待了一日,便出城了。” “只不过,有人说,县主的马车是往东边去的,也有人说是往西边去的。” 萧琰不禁的冷笑。 这是在提防他,怕他寻找她们的踪迹。 倒也真是考虑了不少。 也是真的不想被他找到。 “那就都派人马去调查,”萧琰道,“我要尽快知道她的下落。” “是,殿下。” 门被轻轻的关上,萧琰的眸子晦暗。 马上又要到新年了。 “明年的这个时候,小姐会与我一起过吗?” 她浅淡的笑着点头:“会。” 可她分明不会。 明明没有一时一刻是想着要呆在他的身边的。 可他偏要她这辈子永永远远都呆在自己的身边。 不想被他找到,他也偏要找到。 —— 沈南鸢渐渐地把心思都放在了沿途的风景上。 以前旅游其实最开心的就是看到旅途的风景,在这里也一样。 尤其是不久前看到的大片大片的芦苇,在夕阳下泛着枯黄的金色的光芒,格外好看。 出来将近半个月之后,她也已经很少想起京城的事情了。 现在想的都是到了朝歌之后,要做些什么。 青惢道:“小姐,要不然我们像刘公子那样,开一家酒楼,每日只要躺着收钱就可以啦。” 沈南鸢忍不住的笑着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小财迷,刘郁礼那种规模的酒楼是建了好久才建出来的,而且,玲珑酒楼能够生意如此火爆,是因为京城地段繁华。” “我们要去的朝歌是个江南小镇,距离京城很远,消费水平自然没有京城高,人流量也不高,所以在朝歌,不一定能开的起来。” 青惢似懂非懂,尤其是对她口中说的“消费水平”以及“人流量”这两个字格外……听不懂。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我们开一家糕点铺?之前李伯做糕点的时候,奴婢有跟着学一下,应该是能做出来的。” 沈南鸢想了想,然后轻轻的点头:“这个应该可以。” 她笑吟吟的道:“不过等咱们到了朝歌之后,还是先找个好一些的院子买下来落脚,有了落脚的地方,才能考虑后面要做什么。” “而且,开糕点铺只会一种糕点可不行。” 沈南鸢道:“我们先沉淀一下,好好琢磨琢磨。” “好!” 青惢高兴的弯起了眉眼。 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目的地朝歌。 从进城门的那一刻起,沈南鸢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这是个水乡小镇,相比之前的那几个地方,就显得比较古朴了,但是叫她十分诧异又高兴的是,这里每家每户前面,几乎都养了各种颜色的山茶花。 因为这里的气候比京城要暖和的缘故,山茶花开得格外娇艳,尤其在每家每户的门前大片大片的盛开着,是一道格外靓丽的景色。 她也被这刚进来就瞧见的东西惊喜到,不禁的开始期待起自己以后在这里生活的日子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太有缘分了吧 男人喜笑颜开的:“若是小姐日后还想买宅子,直接来找我就行,整个朝歌保证能帮您找到您想要的宅子。” 沈南鸢:“好的。” 她是有多财大气粗,买了一个还买。 不过沈思年准备的银票倒也真的是再买几个都毫无压力的。 看完了宅子,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搬过去的事情了。 先是买了几个丫鬟过去,里外的打扫一下,然后就开始一点点的搬了。 不过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店小二开始对他们有些不舍了起来。 有时候沈钟他们做了菜会拉着小二过来一块儿吃,小二虽然被辣得够呛,但是每次叫他过来他都会吃,一边吃还一边满头都是汗的说好吃。 因为这样,小二有时候也会买些水果过来给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们的关系就不错了起来,现在要走了,小二不舍的道:“我以后还能吃到你们做的菜吗?” 一个正经的朝歌人,从小吃他们这边菜长大的,居然也被俘获了,叫沈钟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以后我有空了过来做给你吃就是。” 小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太好了。” 在他满眼的不舍中,沈南鸢他们算是正式的搬到了新的宅子入住了。 新宅子总共有三个院子,沈南鸢与青惢还有丫鬟一个,其他的侍卫和沈钟住在另外一间,还空下来了一个。 宅子中缺的东西,这两日也买的差不多了,沈南鸢站在自己的屋子中瞧了瞧,伸手拨弄了一下青惢刚刚从屋外拿进来的一朵红色的山茶花道:“门外的那一株山茶花虽然久久没人打理,但是长势倒不错。” “是啊,”青惢笑道,“倒也让我们省事了。” 沈南鸢的眉眼微微缓和了些,她站了起来:“我们出去逛一逛,顺便看看这周围有什么。” 青惢高兴的点点头:“好。” 和沈钟说了一声之后,沈南鸢和青惢便出了宅子的大门,这附近的人比较少,是沈南鸢想要的清净,逛了一圈之后,碰到的人两个手都能数的出来,只不过就是因为人少的原因,所以附近都没有什么摊贩。 她们往之前住的客栈的方向走了一会,远远的就瞧见了有一家卖糕点的地方。 青惢过去买了一些,沈南鸢吃了一块,淡淡的道:“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甜了。” 她叹了口气:“果然这里的人无论吃什么东西都很甜。” 那可能也就吃不惯他们做的糕点。 会觉得没味道。 青惢道:“奴婢突然感觉开一家糕点铺,似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的口味和朝歌的人相差的有些太大了。 所以他们在京城吃惯了的东西,这里的人不一定喜欢吃。 沈南鸢笑了笑:“没事,我们可以试试,反正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而已,而且开糕点铺,成本也不高,是可以试试的。” 她把剩下的放在了口中咀嚼着,随后微微地抬起了头,目光之中,有几个人正在迎面走来。 沈南鸢以为是行人,也没当回事,和青惢一道往旁边挪了挪,正要把面纱戴上的时候,那人却蓦然的一顿,然后在她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沈南鸢淡然的把面纱戴上,余光往停下来的那几个人身上瞧过去,骤然的感觉好像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她看了过去,大脑顿时死机。 一股不可置信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不由得低低的惊叹出声,可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慢慢的收回了视线的,好像完全不认识那个人一样。 沈南鸢:“我们走。” 一次两次就算了,还有第三次的? 尤其是之前才刚刚骗完他,现在见到就是有点惊愕的同时,还十分的尴尬。 “这位小姐,”上官绍和一脸的吊儿郎当,“我看你有些眼熟啊,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沈南鸢当做完全没听到他的话,步子走的有些快,上官绍和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她的身边,笑了笑的:“走那么快,做贼心虚啊。” “”沈南鸢有些无语,她侧目,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疑惑,“嗯?这位公子,请问我们见过吗?我好像从来就没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了?” “需要我帮你回想一下吗?” 上官绍和的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幽州的时候,你一嗓子,把我吓的头也不回的就跑了,你不记得了?” “公子应当是认错人了,我从未去过幽州,自小便在这朝歌长大。” “哦?是吗?”上官绍和慢悠悠的道,“我也自小就在朝歌长大,小姐的容貌倾国倾城,我应当是见过才对,为何从未听旁人提起过?” 嗯? 沈南鸢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 只是一瞬的,就重新恢复成了淡然的模样:“可我也从未听过旁人提起过公子啊,朝歌如此大,从未见过也是正常的。” “不是,”上官绍和道,“是因为小姐并不是这里的人。” 他好整以暇的继续道:“要不我把幽州的事情继续讲下去?” 不等沈南鸢说话,他就开口:“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被骗了,气极回去找姑娘时,还真的遇到了家里派来寻我的人,然后我就被抓回来了,所以现在出现在了朝歌。” 他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两侧的十分魁梧的下人:“这是我家里派过来监视我,怕我又偷偷溜走了的下人,所以我一直都在朝歌长大,怎么从来没见过姑娘啊。” 沈南鸢:“” 本来就是胡诌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是这里的人 心下一阵的无语,她一瞪眼:“不是说了朝歌很大,见不到也是正常的吗?” “好好好,”上官绍和也不和她争论这个,他慢悠悠的道,“只不过我与姑娘见了应该有三次面了,你说咱们也太有缘分了。” “” “我对你没什么恶意,就是真的觉得很惊讶而已,京城、幽州,现在又到了朝歌,过于巧了。” 沈南鸢忍无可忍,她看向了两边的下人:“你们不走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保证只有好处 上官绍和也知道她喜欢晒太阳,所以派人过来给她送了专门晒太阳的椅子,沈钟走到了她的面前道:“我刚刚去外面向周围的住的人家买了些萝卜种子,小姐前段时间不是想种种试一下吗?正好门外面就有一块地,小姐要来吗?” 沈南鸢感兴趣的点头,她站了起来,跟在沈钟的身后道:“萝卜成熟要多久啊,我们在这里呆几天就要回去了。” “要三四个月,”沈钟道,“朝歌城里距离这也不远,以后等差不多熟了,我们可以过来挖一点。” “好。” 沈南鸢从他的手里抓了一些种子,有些好奇的问:“看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你以前种过啊。” 沈钟笑了笑:“是啊。” 他继续道:“小的在进镇国公府之前生活很苦,经常帮着我爹娘种地,但自从进了镇国公府之后日子就好起来了,就没种过了。” “那你来镇国公府多久了啊。” 沈钟想了一下:“应该有十多年了。” 来了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是多少年了,但是在镇国公府这些年里,确实也是他最难忘的几年。 从最下面的一个小侍卫,一步步的走到侍卫的总头,他感激沈将军给了他机会,所以对镇国公府忠心耿耿,如今派他出来保护小姐,也是对他的信任,他无以为报,所以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小姐。 就在他们种的差不多了的时候,突然的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村子里来新的人了?” 沈南鸢闻声的抬起了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到一个女人正在缓缓的走来,穿的并不是粗布,反而穿的是布袍,头上还带着朱钗,瞧着和朝歌城中的人没什么区别,四五十岁的年纪,就是感觉鼻孔都昂到了天上似的。 她打量了几眼,在沈南鸢的身上停留了许久,眸子底的光闪了闪才继续的道:“若不是听到了旁人提起,我还不知道。” 沈南鸢不知道她是谁,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徐梅笑了笑的走了过来,似乎是有些嫌弃周围被翻出来的土,脸上露出了些许鄙夷,直到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目光细细的瞧了几眼她:“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惜家里” 有些穷啊。 身上穿的这都是粗布,看着倒是挺细皮嫩肉的,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旁边是你的家人?” 沈南鸢对她的语气颇有些不舒服:“对。” 她指了指沈钟:“我哥。” 然后又看向了青惢:“我妹妹。” “这长的也不像啊,”她嘟囔了一句,“你父母呢?” 查户口呢这是。 沈南鸢微微的有些不满:“你有什么事吗?” 徐梅抖了抖自己的衣裳:“没事,就是听他们说村子里来了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所以我过来瞧瞧而已,想看看究竟有多好看。” 她儿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所以才好奇的想来看看,确实长得不错。 这家里这么穷,到她家里也只能给她儿子当个小妾。 沈南鸢道:“那你现在看完了。” 起开你。 在这挡路。 她满手都是泥土,再加上因为冷,所以手上红红的,徐梅看了一眼,眼睛里的鄙夷一闪而过。 “现在天可冷了,一个姑娘家的还要种地,真是可怜,瞧这手给冻的,”徐梅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中不由得加上了些许的得意,“我是村子北面那一家的,那边你刚来,还没去过,我家的房子是整个村子里面最好的,还有下人伺候你,你要是跟着我,我保你衣食无忧,冬天了也不用再像是现在这样。” 村子北面那一家。 沈南鸢皱了皱眉,想起来前些日子遇到那些大娘的时候,她们叹着气说的好像就是她。 她道:“跟着你?当你的丫鬟?” “当然不是,”徐梅瞥了她一眼,“我有个儿子,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你长得还不错,只不过只能当个小妾,你跟我回去的话,不只是你,连你家里也都会跟着沾光。” 她继续道:“过几年我们还准备搬到朝歌城里住,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城里生活?” 沈南鸢:“” 就连沈钟听了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跟着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边微微的眯了眯眼的往徐梅看了过去。 沈南鸢道:“那听你这样说,你家里还挺有钱的?” “当然,”她以为沈南鸢的态度有所松动,“我们家和村子里其他人可不一样。” 沈南鸢哦了一声:“但据我所知,住在这里的人都受到了上官家的照拂,所以日子才渐渐的好了起来,可看你比别人都要有钱,似乎是还有别的原因赚到了钱?”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徐梅开口,“总之你跟我走的话,保证只有好处。” “我还有一个件事想要问问你。” 徐梅微微的有些不耐烦了:“说。” “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还不立刻的就搬走?看你的样子感觉应该也不是很想在这里生活。”沈南鸢眨了眨眼睛,黑润的眼眸看着格外无辜,“你是不是因为还想占这边拿三份钱的便宜,才迟迟不愿意走的?” “上官家应当是为了造福百姓,想要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才一直用这种办法来帮助他们,你却想着在中间贪便宜,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徐梅脸上的表情终于僵了僵。 顿时恼羞成怒的叉着腰破口大骂出声:“我好心好意的想让你跟我走,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你反倒是骂我不要脸了?你家里这么穷,我看上你想要你做我家儿子的小妾那是抬举你,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抬起手似乎是想打沈南鸢,一旁的沈钟脸色骤然的一冷,呵斥道:“你想做什么。” 徐梅只有一个人,心中有些没底,她狠狠的抿了抿嘴:“小贱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谁贱还不知道呢,光明正大的占着便宜,恶不恶心啊,”沈南鸢双臂环胸,“你什么身份,竟然敢说出让我去做小妾的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去吧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徐梅的脸上的尖酸刻薄稍微的敛起来了一些。 眸底的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被沈南鸢看到了,是知道她心中有点怕。 徐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强撑着脸上的飞扬跋扈道:“你算什么,你能见到上官家的人?以你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 沈南鸢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好啊,那你就看我能不能见到好了。” 她慢悠悠的继续开口:“总之,你要被赶出去了。” 徐梅的脸色愈发的沉了些:“你没机会见到了。” 她的语气急躁了起来:“上啊,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骤然的传出来了一道关门的声响,徐梅猛然的一回头,瞬间就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心急之下踉跄着好不容易站稳,沈南鸢就忍不住的嘲笑出声:“怎么了?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结果就是几个人而已,给你吓成这样?” 镇国公府的侍卫们都是又高又壮的,比徐梅带过来的人还要高上许多,徐梅与她带过来的那些人被团团的围在了中间,哪怕是手里拿着棍棒,都显得毫无威胁性。 徐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心中顿时一阵的恐慌,转头呵斥道:“给我上。” 那些人却迟疑的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上前一步,脸上刚刚还威风堂堂的模样,顺便就被惧意取代。 他们平日里只是吓唬吓唬那些百姓,甚至是棍棒都没有用出去过,这下子算是彻底的蔫了,低声的道:“我们这怎么上啊,本来就一点武功都不会” “就是啊,我本身就是村子里的人,就是因为银子所以我才跟着你吓唬村子里的人的,本来良心上面就一直有些愧疚你现在还让我搭上命?我才不干。” “我也不干,要不是看在你这个活不用种地,还有些钱拿,谁会干这种丧良心的活,再说了,那么多的人,我们怎么打的过啊” 徐梅:“” “这个月的工钱不想要了?”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低低的出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尤其是沈南鸢脸上讽刺看热闹的表情,更是让她脸上顿时就燥热了起来。 “你们现在想走的话,我可以放你们走。” 沈南鸢微微的抬头示意了一下开口,侍卫将门半打开:“当然,你不能走。” 他们知道这是在说谁,几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几眼,随后立刻转身,甚至是没有犹豫的,立刻就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徐梅一个人,心中慌乱无措,她怔愣的抬头,因为害怕的缘故,嗓音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沈南鸢慢慢的往前一步走了过来,“是你想干什么。” 她的目光微眯:“现在是你,闯到了我的院子里。” 徐梅狠狠的抿嘴,视线之中,她的身子虽然娇小,可是浑身上下却透着说不上来的有些逼人的气息,即便是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裳,可是却仍旧遮盖不住她身上的贵气。 白日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心中慌张一片,甚至是无措了起来。 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恐惧:“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 沈南鸢微微的有些不耐烦:“要是你跪下来给我认错,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放过你。” 徐梅深吸了口气,心中的一口气堵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掌心也不由得沁出了些许的汗,面色如土般心惊肉跳。 她本来就是想出口气而已,完全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村子里大多都是些避着她的村民,也是第一次遇到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可在村子里作威作福的惯了,叫她跪下给她认错,她真的做不到。 “没想好?” 沈南鸢不耐烦的抬了抬下巴,侍卫们顿时就往徐梅走了过去,脚步声沉沉,一步一步的叫徐梅心中的恐惧更甚了起来,她连忙的往沈南鸢的面前走了几步,手紧紧的握紧,眼底的愤恨一闪而过。 “我我跪。” 沈南鸢微微的歪了歪头,看着她迟疑犹豫了半响,才终于‘砰’的一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姑娘,希望你能不计前嫌绕过我这一次。” 沈南鸢道:“我感觉不到你的诚意啊。” 她笑了笑,但眸底却连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看来,你还是没有想好。” 徐梅慌张的连忙道:“是我该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横行霸道,是我对不住姑娘你,希望你大人有打量”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在地上磕了个头,闷闷的声音传来:“饶了我,我以后定会安分守己,不会再来打扰姑娘的清净。” 话落,周围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徐梅的额头因为刚刚用的力气大多疑有些疼,心中仍旧惶惶不安,片刻,才听到了一阵轻巧的声音继续的传来:“好啊,那我就原谅你了。” 她的脸上顿时一喜,连忙的爬了起来:“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沈南鸢笑了笑,可是她的笑容却叫徐梅看着分明的薄凉。 “回去。” 沈南鸢双手背后,看着徐梅蓦然不安,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这么轻易就结束了的更加惶惶的模样,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屋子内。 她说原谅了,可是上官绍和可没有。 还有两日就要到新岁,他应该是要来了。 再叫徐梅过两日舒心的日子,是她最后开心的几天了。 沈南鸢说的不错,第二天上官绍和果然来了,他满脸笑意的晃着扇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看你这个样子,是等了我好久了?” 他‘啧啧’出声:“你不会是迷上我了!” 沈南鸢惊悚的看着他:“这辈子不可能。” 上官绍和撇撇嘴,倒也没继续损她:“我今天来干什么你应该是猜到了,你的画像我已经叫人给撕掉了,城里也没人说这事,朝歌是个小城,百姓们都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在这个小地方,等会收拾收拾就回去。” 第两百一十一章 太子这么闲? 沈南鸢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有没有黑,自从看不到之后,整个人都处在很懵的状态,她试探的问:“萧琰,是不是已经到晚上了?” 萧琰抬头,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样子嗯了一声:“天黑了。” 她迷茫的抬起了头,周围安安静静的,她蓦然的抬起了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绝望让她垂下了眸子:“我还能好起来吗?” “一定能,”萧琰抓住了她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相信我,好不好?” 萧琰很喜欢抱她,出去然后回来后,总是喜欢把呆愣着发呆的她抱在怀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很亲密,好似这样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一般。 可沈南鸢却觉得很难过,很难捱。 看不到的痛苦折磨着她,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叫她无措彷徨。 尤其是自己呆着的时间里,更为难熬。 萧琰瞧着她乖巧的坐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见她似乎被吓到了般瑟缩着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抱着她的手臂忍不住的收紧了些。 “别怕,嗯?”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的温润,似是在低哄着她一般:“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沈南鸢垂着头许久,才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 其实在她看不到之后,萧琰温暖的怀抱倒是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萧琰继续道:“沐浴睡觉。” 他这句话说的很平常,可是叫沈南鸢有些发愣。 沐浴完呢? 他应该就会回自己的房间里歇息了。 但是沈南鸢却明显是想错了,等她沐浴完被婢女扶着回来时,身下顿时一轻,就被萧琰拦腰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她慌张不已的往床后退了退,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萧琰的神色,可是她却直觉的感觉到了丝丝的危险气息:“你怎么还没走。” “去哪?” 萧琰道:“我在这守着你。” 他看着沈南鸢满脸警惕的模样,轻叹了口气的抓住了她的手,一点点的握在了掌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鸢鸢,放心的睡觉,嗯?” 沈南鸢仍旧是不安,她咬了咬下唇,却感觉到自己重新的被萧琰抱在了怀里:“乖。”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困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鼻息之间笼罩着的全部都是萧琰的气息,有些熟悉,沈南鸢无论闭眼还是睁眼都是一片的漆黑,虽然有些困,可她就是睡不着。 不只是看不见的原因,还因为自己的身边睡着一个萧琰,把她完全的以一种占有的姿势抱在了怀里,穿书之前还是来到这里之后,都从来没有这样过。 总是自己一个人睡,所以现在有些不习惯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沈毅,想到了沈夫人还有沈思年,如若是知道了她现在眼睛看不到,该多担心。 心中漫出了些许的苦涩,想念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的缠绕在她的心里,叫她的鼻子都有些酸了。 就好像以前小时候在外面受到了什么委屈,本来不觉得难过不想哭的,可是一到了家门前,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 镇国公府早就在她的心底占据了一处重要的地方,无法割舍。 黑暗中的寂静叫她的心脏微微的缩紧了些,她有些不敢动弹,更不知道萧琰睡着了没有,她皱了下眉,还是忍不住的动了一下,只感觉到箍在自己腰间的手紧了些。 “睡不着?” 萧琰的嗓音有些淡淡的哑,听着格外的磁性,有些低沉,沈南鸢咬着唇应了一声,嗓音带着些许的鼻音:“睡不着。” 她忍不住:“我有些想我爹娘了。” 很想他们,想要立刻就见到他们。 眼里不禁的冒出了些许的水光,她瘪着嘴,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像是个小孩一样,难过的要哭出来。 小哭包。 萧琰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伸手轻轻的把她眼角的眼泪抹掉,慢慢的拍着她的背哄她:“那还跑出来?” 他低低的哄着:“回京城就可以看到了。” “你让我见吗?” 沈南鸢瘪嘴,极其委屈的模样:“你连青惢都不让我见。” “” 萧琰耐心的:“不让你见青惢是想让你好好歇息,这样你头上的淤血才能好的快一些,眼睛才能早点看到。” “你瞎说!” 沈南鸢道:“你就是不想让我见青惢。” 她呜咽出声:“我好讨厌你。” 拍着她背的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萧琰纵容的看着她耍脾气的样子,没有一点的不耐:“先好好歇息,听话点,就让你见青惢。” 他缓缓的垂头,语气中带着亲昵:“鸢鸢什么时候能够像依赖青惢那样依赖我?” 沈南鸢闻声愣了愣,似乎是听到了萧琰语气中的落寞和卑微,她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萧琰看着她眼尾的湿润,无声的叹了口气,拍着她后背安抚的手仍旧没停:“不闹了?睡。” 沈南鸢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响起刚刚萧琰那句极其卑微的话,扰的她脑子有些乱。 她微微的闭了闭眼,终于是有些疲倦了。 困意也接踵而来,片刻就沉沉的睡去,呼吸绵长。 萧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梦中无数次梦到的脸庞,眼底逐渐的缱绻起了宠溺与温存。 长夜漫漫,他却始终无法入睡,瞧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禁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语气很低,呢喃出声。 “也依赖依赖我。” “鸢鸢。” —— 沈南鸢感觉自从昨晚之后,萧琰好像更喜欢抱她了。 更喜欢喂她吃东西,无论是饭还是水果,全都亲力亲为。 这几天的太阳好像很好,萧琰有事没事就喜欢抱着她去院子里晒太阳,闲的叫她十分疑惑:“太子这么闲,没事干的吗?” 裴硕站在一旁,闻声万年板着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是啊,”萧琰道,“现在很闲。” 他把苹果削成了一块块的,喂到了她的嘴边,看着她吃了下去继续道:“回京之后就忙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只想听你说说 听到这句话,沈南鸢有点高兴。 只要他忙起来,那么应该很少再会管到自己。 但是她没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片刻瞪了几下腿:“让我下来。” 自从眼睛看不到之后,基本上无论去哪里都是萧琰在抱着她,所以想要自己下来走两步,免得腿都要躺退化了。 萧琰这一次倒是没说什么,轻轻的把她放了下来,沈南鸢往前摸索了几步,没有任何的方向感,甚至自己走了几步之后心里不禁的产生了些许的恐惧。 怕前面有东西自己撞到,又怕会有什么磕着,恐惧顾虑的顿时就叫她停了下来,惊慌不已的叫出了声:“萧琰!” 几乎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腰肢顿时被人勾了过去按在了怀中,熟悉的气息笼罩在身上,萧琰的声音轻柔的传来:“我在。” 沈南鸢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心中害怕的余韵让她抿了抿嘴,有些委屈和难过。 “我不想这样。” 她听到了从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嗯,这样只是暂时的,我会找人治好你。” 沈南鸢瘪了瘪嘴,看不见让她微微的有些烦躁:“我要回去了,我不想晒太阳了。” “好,”萧琰纵容的抱起了她,“我们回去。” 以前的日子还能看话本或者是出去逛一逛打发时间,现在走路都困难,更别提出门了,这也就导致了她以前都不睡午觉的,现在无聊的都已经睡午觉了。 吃过了午饭,萧琰躺在床上把她拢在了怀里,看着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睁着眼睛没什么困意的样子,一只手在她的背后拍着哄她睡觉,低低道:“睡。” 沈南鸢撇嘴,有些不高兴:“我睡不着。” 萧琰的手停了下来,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长臂圈着她,将她完全的揽入了自己的怀里,才轻声的道:“出来这些日子,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倒是十分的平常,好像只是在和她聊聊天说说话而已,沈南鸢顿了一下,更不高兴了:“你不会是想趁着现在套我的话,然后秋后算账。” 这句话让萧琰忍俊不禁,他低低的笑出了声,胸腔都在微微的颤动着:“你也知道我会秋后算账,那还敢跑出来?” “你看,”沈南鸢不悦的道,“你果然是要秋后算账的!” 她不安分的动着身子,想要从萧琰的怀里出来,被他紧紧的抱着,没有丝毫的用处:“不算账。” 萧琰纵容的道:“只是想听你说说。” 沈南鸢迟疑了一下,嘟囔出声:“遇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情,反正都比在京城的时候好。” 萧琰的声音更低了些:“为什么。” 虽然听着他的语气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沈南鸢也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她只是开口:“吃的比京城多。” 萧琰摸了摸她的小脸,浅淡的笑了出来:“怪不得比之前见你的时候,小脸圆润了些。” 沈南鸢要气死了:“哪有!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这还是萧琰回宫这几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怒气,看着她气愤的小表情还忍不住觉得可爱,嘴角浅浅的勾了起来,看着炸毛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顺毛。 “确实没有,”他笑道,“是我看错了。” 沈南鸢深吸了几口气,才轻哼出声,嘟着嘴明显还是一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萧琰道:“既然喜欢吃外面的东西,那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叫人送过来。” “你怎么叫人送啊,都离京城那么远呢。” “那”萧琰碰了碰她的脸颊,“带你出京城吃。” 一句话顿时叫沈南鸢愣了愣,片刻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你是太子啊,你事情那么多,能出京城吗?” 萧琰轻声的道:“在你面前,我只是萧琰,所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沈南鸢:“” 她哦了一声老实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困了,我要睡了。” 会陪她,但是不会放她走。 这是萧琰那句话深一层的意思。 他也确实宠自己,可是他给的都不是沈南鸢想要的,就像她只想要龙眼,但萧琰却给了她荔枝一样,不是她本身期盼的东西。 明日便要离开朝歌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天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青惢与沈钟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走到了隔壁的院子门前,裴硕看着他们两个,声音平淡:“你们白天里来过了,和你们说了县主这些日子要好好的静养,你们不能见她。” 沈钟皱着眉道:“我们不是想要见小姐的,我们是有话想要和殿下说。” “是吗,”裴硕的神色仍旧平静,“什么事,先与我说,我再去禀告殿下。” 沈钟看了青惢一眼:“是和小姐有关的,前些日子小姐阴差阳错的捣毁了这里的一个赌场,赌场的老板就对小姐怀恨在心,之前还想着报复我们,差点就伤到了小姐,明日便要走了,这些人必须要铲除,不然不知道会对百姓们做出什么事。” 赌场在盛启是一个大问题,也是大罪,此事非同小可,裴硕顿了一下的点头:“我这就去禀告殿下。” 看着裴硕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青惢微微的抬眸,往一旁看了就回来了,他道:“殿下马上就来,你们稍等片刻。” 沈钟点了点头,脸上一丝的异样都没有。 沈南鸢本来被萧琰抱着昏昏欲睡,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了青惢和沈钟的名字,她猛然的惊醒,皱着眉问:“怎么了?” 萧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南鸢不明所以,屋子里更是因为她要歇息了,所以婢女们都撤下去了,她迷茫的坐在了椅子上,听着门被关上了的声音,心中稍稍的有些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的有几道敲着窗户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只对你好 沈南鸢十分乖巧的点头:“好。” 她不想让萧琰想多,发现了上官绍和过来的踪迹,嗓音有些软绵绵的:“你忙完了?” 萧琰看着她,眸色幽深了许多,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东西,声音如常:“没有。” 本来还在听青惢他们说事情,但是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所以就着急的跑过来了。 他的眸子黑沉:“明天再听也是一样的。” 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感觉到萧琰的语气似乎是比刚才冷硬了很多。 她不知道萧琰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但是眼前的情况她也不能说什么,免得自爆了出来,只能轻声的道:“我困了,我想睡觉。” “嗯。” 萧琰把她抱了起来,将她的鞋子脱掉放在了床上,随后熟稔的将她抱在了怀里,沈南鸢看不到,他的面色阴沉,眸子暴戾而又阴鸷。 周围寂静一片,沈南鸢心中满满的不安,可偏偏什么都瞧不见,叫她忐忑不已的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她微微的抿了抿嘴,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萧琰抱的极紧,紧到让她有些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也随之的响了起来:“不是说困了?” “你抱的太紧了。”沈南鸢嘟囔着,“能不能松开一点。” 萧琰的手倒是稍微的松开了一些了,可是没一会又紧了,沈南鸢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因为焦灼心里微微的有些烦躁,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她再着急也没办法,正准备睡觉的时候,耳畔边突然的就传来了萧琰低低沉沉的声音。 “鸢鸢。” 沈南鸢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干嘛。” “京城和朝歌相比,你更喜欢哪里?” 沈南鸢闻声一顿,对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她淡淡的道:“京城有京城好,朝歌有朝歌的好,我都喜欢。” “你更想在哪里生活?” 她抿了抿嘴,一时之间有些回答不出来。 京城有镇国公府,有沈毅沈思年他们,她虽然想离开京城,可是心中仍旧是牵挂与想念他们的,现在叫她选,实在是选不出来。 见沈南鸢许久都不说话,萧琰抱着她的手臂箍的更紧了些,下巴放在了她的发顶,如呓语般开口:“以后就呆在我的身边,别跑了好不好。” 他微微的闭了闭眼,眸子底翻涌着铺天盖地的黑沉:“以后我只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沈南鸢:“” 她闭着眼睛,声音中没有任何的起伏:“好。” 萧琰没说话,片刻才哑着嗓子开口:“睡。” —— 婢女们是在沈南鸢睡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进来将里面的收拾了一番的,萧琰看着乖乖的躺在床上熟睡过去了的沈南鸢,轻轻的走出了房门,屋外站在裴硕。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掩饰的阴沉了下来,连眉眼都凝着些许的戾气,抬眼时一股凌厉的气息袭来,阴沉沉的有些骇人。 “有人来过,”萧琰冷声道,“应该是上官家的人,过去警告他们,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裴硕领命:“是,殿下。” 甚少听到殿下会手下留情,这次定然是因为县主的缘故。 一遇到她,所有的事情都突然的变得可控与不可控起来,想想刚刚里面破碎的声音一响起,殿下便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焦急的转身往屋子里面走的样子,是裴硕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模样。 他站起来弯腰,迎着夜色往外走,暗暗的思忖着待日后殿下坐上了皇位,那这位县主定然是要在整个后宫受到独宠了。 上官绍和住的院子是整个上官家最高的地方,是可以瞧见山下的景色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夜深了,山下被夜色笼罩,什么都瞧不见。 他想起刚刚沈南鸢的话,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她那样无拘无束的人,也和自己一样,被抓回去拘在离不开的地方了。 就在上官绍和准备回屋子里的时候,陡然的就听到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他的眸子顷刻间沉了下来,随着一道利刃飞速而来的声音,他迅速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一把刀就钉在了他刚刚站的位置上面。 上官绍和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抬眸往突然出现在自己院子中的见了几次的人看去,他认得出来是守在沈南鸢院子外的一个禁军,但似乎也是没想要他的命,他自己能看的出来,这把刀的位置稍稍的偏了几分。 他浅淡的笑了笑,但眸底没有丝毫的笑意:“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自然清楚,”裴硕走了出来,屋里发出来的光微弱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倒更显得他面容冰冷,“这一次只是警告,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不会善罢甘休了。” 上官绍和嘴边的笑意淡了下来:“看来你身后的那位确实很紧张沈南鸢,可惜啊,她可并不想呆在京城,那位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把她困在身边了。” 但这些话并没有让裴硕的脸上发生任何的情绪变化,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眼上官绍和,随后道:“我劝你这些话还是少说,不然惹怒了那位,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他继续道:“以那位的权势,将整个上官家覆灭只是一声令下的事情,你也不想因为你,连累了整个上官家?所以我劝你日后安分守己,不要再盯着你无法承受后多的人,这一次也是那位念在你帮了县主不少的忙,所以才放了你一马。” 上官绍和咬了咬牙关,五指也不禁的紧紧握拢了起来,指尖都透着白意,裴硕道:“我话已至此,听不听是你的事,他们两个的身份,希望你再好好的斟酌斟酌。” 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上官绍和在院中站了许久,突然的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沈南鸢他确实救不出来。 那位,他也确实得罪不起。 上官家多年的基业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不然他愧对列祖列宗。 上官绍和垂着眸子,自嘲的笑了笑。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偏要嫁给你 萧琰喂的格外仔细,吃鱼时他也不让一旁的宫女挑,全都是自己将鱼刺挑了出来,沈南鸢吃着也格外的放心,完全不会担心会有刺。 她吃着吃着不禁的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胖了。” 自己看不到,但是感觉上好像胖了很多。 尤其是萧琰总是喜欢喂她好多吃的,比她失明之前的饭量大太多了。 萧琰的眸光微垂,视线落在了她微微显得圆润的小脸上:“没有。” 他轻声的继续道:“没胖。” “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 萧琰很有耐心的将鱼刺挑出来,喂到了她的嘴边:“真的没胖,不信你问青惢。” 青惢连忙的弯腰:“小姐,殿下说的对,您没胖。” 沈南鸢撇撇嘴,才不信。 青惢肯定不能说她胖了呀。 她张口咬掉萧琰喂过来的鱼肉,嚼了嚼咽了下去:“不吃了,我吃饱了。” 萧琰不禁的皱起了眉:“就吃这些?” “对。”沈南鸢蹬了几下腿,“你吃,我不吃了。” 她可不想等自己能看到了,一照镜子,是自己圆滚滚的脸,那个桑罗的五公主本来就对她自己的样貌十分骄傲,得意的说她自己长的很漂亮来着,沈南鸢可不想被比下去。 等眼睛好了,她倒是要去瞧瞧,这个五公主究竟有多好看。 沈南鸢轻哼出声。 萧琰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淡声的道:“现在不吃,等会会饿。” “不会的。”沈南鸢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 可等都沐浴完躺在床上了,她一脸苦相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了忍的咬着牙往萧琰的怀里拱了几下。 再饿都不能吃。 萧琰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鲜少的遇到她这样主动靠近自己的模样,不禁的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 沈南鸢咬了咬牙。 她闭上了眼睛,反正睡着了就不饿了。 穿书之前减肥的时候就是这样,晚上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睡觉。 倒也是真的睡着了,醒来之后她往身边摸了摸,有些凉了,萧琰早就起来上朝了。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青惢立刻就推门走了进来扶着她下来盥漱,轻声的问:“小姐今日感觉怎么样?” “还行,”她捏了捏眉心,“有点饿了。”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沈南鸢微微的颔首,胳膊被青惢扶着走了几步坐了下来,闻到了饭香之后肚子顿时就叫了几声。 不管内 减肥都是最难的事情。 —— 萧琰从皇后宫中出来,步子微微的有些快,想要快些的回东宫看沈南鸢。 可是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他的步子骤然的停了一下,黑润的眸底顷刻间蕴上了些许的冷戾,周身寒意肆虐,冷若冰霜一般。 裴硕等人稍稍的弯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拓跋灵淡声的道:“五公主。” 拓跋灵的身后跟着一众的宫女,她看着像是故意精心的打扮过,肌肤胜雪,站在了萧琰的面前行礼:“太子殿下。” 她的红唇微弯,容色清丽:“是要回东宫了?” 萧琰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浑身上下的气势有些逼人,他轻启薄唇,眉眼中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犹如寒冬中的冷风似的,拓跋灵脸上的笑意不禁的收敛了一些。 她却仍旧是一副十分镇定的模样。 “殿下为何如此的瞧我?” 拓跋灵本就没想隐瞒自己进了东宫的事情,见他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嘲讽:“是殿下藏在宫中的那个女人在殿下面前说了什么?” “是添油加醋的说了我的坏话,”她抬起了眸子,“所以殿下心疼她了?” “不管她说了什么,无论如何,在整个盛启,我想嫁的只有殿下,殿下若想叫她留在东宫,那么便留,我并非执意要将她送出东宫,殿下封她为侧妃亦或者是良娣,也都全看殿下您。” 萧琰的眸光十分阴鸷:“她是我的太子妃。” 拓跋灵一愣,眉头随即的就皱了起来,脸色稍稍的有些难看,脸上漫不经心的面具仅因为萧琰的一句话便隐隐的有龟裂的样子。 “殿下在说笑?” 她眼底的光不安的闪烁着:“我是桑罗的五公主,桑罗虽比不上盛启,可是总比那个女人的身份尊贵许多,你封她为太子妃,难道要我做侧妃?” 拓跋灵一字一句的道:“不可能。” 萧琰的视线阴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的如同冰碴一般,声色清冷凌厉:“五公主说笑了,我何时说过要让你入东宫?” 他的双手置于身后,睥睨着拓跋灵犹如看一只蝼蚁:“盛启还有数位皇子,五公主选谁,都与我无关。” “你!”拓跋灵的眼中闪过去了些许的恼怒,“我说了好多遍了,我不嫁给别人,我只会嫁给你。” “可我不同意。”萧琰的嗓音锐利的像是一把剑一般,一字一句的狠狠的剜在了拓跋灵的心上,“我是不可能娶你,也不可能喜欢你的,五公主。” 两个不可能坚定而又不耐,拓跋灵的脑海里不禁的想起昨日时,那个女人面色淡然,说出来的同样的话。 “我觉得五公主还是莫要来劝我了,不如你好好的劝劝自己,不要在殿下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殿下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我是不可能娶你,也不可能喜欢你。” 拓跋灵攥紧了手:“可我偏要嫁给你。” 她略微的有些不安:“我是桑罗的五公主,你们岂敢强迫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整个盛启的所有皇子之中,她能看上的只有太子,想让她嫁给别人过一辈子,不可能。 萧琰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刘自安微微的弯腰:“请公主恕奴才多嘴,桑罗今年才开始与盛启交好,过去的数年之中一直都觊觎着盛启的国土,去年更是与北梁一道压境,攻打盛启,而桑罗压境几次,便被打回去几次,到今为止,没有一次打赢过盛启。” “除却去年,是殿下亲自带兵迎战,其余几次皆为镇国大将军守卫国土,而这位镇国大将军便是东宫中那位县主的父亲。”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只会是你的 “况且桑罗一直以来对于盛启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战败国,因为桑罗,盛启也失去了许多的战士,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如今亦是桑罗主动示好,您虽贵为公主,地位尊贵,可是那也只是在桑罗时如此,五公主现在所呆的地方,是盛启的皇宫。” “您公主的身份,对于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永安县主来说,更是尊贵不了多少。” 拓跋灵有些恼羞成怒:“本公主在与太子殿下说话,哪轮得到的你这个奴才开口?” “奴才跟在陛下身边数十载,如今到了殿下的身边,只是在将奴才所看所想说出来而已,如若是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他虽这么说,可语气里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反倒是在拓跋灵听到了他说自己跟在陛下身边许久之后,脸上的神色稍顿,片刻收敛起来了一些。 她的眼里闪过去了一丝的烦躁,在沈南鸢面前的骄傲被击溃破碎的不成样子。 她在桑罗时受宠的小公主,无论她要什么,她的父皇都会给她,甚至是要比她的那些哥哥们还要受宠,美貌更是引来了许多的想要求娶她的人,其中不乏有别的国家的皇子,可是她都瞧不上。 听闻盛启的三皇子各方面都十分的出色,更是率领大军打败了她的哥哥们,所以才来到了盛启,她一向对自己十分的自信,但是他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引以为傲的容貌在他的心中更是比不上那个瞎子。 这叫拓跋灵感觉很丢人。 想想昨日见到的那个女人信誓旦旦说的话,她定是要得意的不行了。 萧琰早就没了耐心,神色凌冽,是最后的警告:“五公主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出什么事情,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若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心狠手辣。” 拓跋灵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萧琰的衣角卷起了阵阵的凉风,呼啸着略过她的身旁,她不禁的屏住呼吸,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凉的要命。 来之前有多高兴与悸动,现在就有多落魄。 “公主,您还是离太子殿下远一些。” 拓跋灵深吸了口气,紧紧的抿着嘴,因为刚刚太子的那句警告,脸色微微的有些惨白。 “我既已见到了他,怎么可能还看的上其他人?” 她转身垂下了眸子:“那些人平庸又无能。” 拓跋灵咬着唇,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 —— 沈南鸢感觉喝了药之后,自己的眼睛隐隐约约中好像能看到些许的亮光了。 虽然仍旧朦胧,可是叫她欣喜不已。 萧琰仍在陛下那里还未回来,她小心翼翼的垂着眸子,用力的凭借着这一丝微弱的亮光慢慢的摸索着走到了殿外,朦朦胧胧中似乎是看到了有人路过了自己的面前,紧接着纤细的腰肢就被人勾着拥入了怀中,禁锢在了他的身前。 嗓音低低沉沉,磁性的叫沈南鸢的心都在狂跳。 “小姐,你要往哪跑?” 这还是数月以来,沈南鸢再次听到他喊自己小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语气,笼罩着淡淡的能够分明的感觉的到的气势,明明是漫不经心,但是却有些勾人。 她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小声的道:“你别乱叫。” “又没旁人听到。”萧琰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往殿内走去,“还没回答我,要去哪里?” “就是在周围转一转啊。” 她嘟囔着:“你都不让我出去,我无聊死了。” 但是话音落下,她还是十分高兴的拽着萧琰的胸前衣裳,昂着小脸笑眯眯的开口:“我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点光了。” 她的一个多月什么都瞧不见了,现在仅仅是能看到一点的亮光都叫她十分的激动。 萧琰把她放了下来,却仍握着她的手。 “这么高兴?” 他捏了捏沈南鸢软软的小手继续道:“今天,我在御花园里遇到拓跋灵了。” 沈南鸢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脸色就微微的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这让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萧琰倒是挺高兴,他淡淡的开口:“拓跋灵已经在盛启呆了一个多月” 沈南鸢打断了他的话:“她不就是一心想要当你的太子妃吗?” 她忍不住的轻哼出声,昂着脑袋的道:“她好像长得挺漂亮,之前可听别人说起过,五公主是桑罗有名的美人。” 桑罗那边靠近西域,据说是个五官极其深邃突出的大美人。 也怪不得她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自信了。 沈南鸢继续的开口:“我虽只见了她一面,但是感觉她对于太子妃这个位置挺执拗的。” “你觉得呢?” 萧琰淡声的开口:“执拗也无用,不是她的永远都不会是。”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握着沈南鸢的手紧了些:“只会是你的。” 沈南鸢闻声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她轻咳声的掩饰性的道:“你遇到她,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不记得的了。” 萧琰的声音平平淡淡:“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 沈南鸢心中有点说不上来的高兴,心情就好了。 眼睛也逐渐的转好,每日的药她都老老实实的喝,眼睛从一开始能看到些许的光亮,变的能隐隐约约的看清眼前的人了。 这样的变化叫她欣喜不已,但却陡然的想起来了一件事。 好像快要到萧琰的生辰了。 其实也并不是他的生辰,只不过是他三月份时来的镇国公府,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具体生辰是什么时候,所以便把三月其中的一日当做是了他的生辰。 在镇国公府时还给他煮过长寿面。 可是他现在都已经回宫了,是太子,还要过这一天吗? 她稍稍的有些苦恼,沈思年来东宫时和他吐露过,结果他冷哼出声,阴阳怪气的:“他是太子,怎么可能还记得在镇国公府的这些事情?不用给他过,你就养好自己的眼睛就行了。”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怨怼。 俩人的关系现在反正挺差的。 沈思年来东宫瞧她都是挑着萧琰陪在陛下的身边才过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那个时候 不过沈南鸢想了想还是决定在那日给萧琰煮上一碗面。 好在眼睛虽然仍旧朦胧,可是已经能看到东西了,药仍旧是在喝,太医说再喝几日的药,眼睛就会好了。 她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向了沈思年:“你与大嫂怎么样了?” 离开京城之前,她便能瞧的出沈思年与顾诗婂两个人相敬如宾般,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余的感情的,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数个月,是否有什么变化。 沈思年抿了口茶,神色很淡。 “和之前一样。” 他继续的开口:“这是我们最好的相处状态,她不喜欢受到桎梏,我的心思也并未放在这些事情上,所以不只是我,她其实也很喜欢这样的相处的。” 沈南鸢点点头。 “但是你也不要忽视了大嫂。” “放心,不会的。” 沈南鸢对沈思年的话是很相信的,同样她也十分的相信自己哥哥的为人,虽然与大公主并无感情,但是肯定不会亏待她。 沈思年坐了没多久就站了起来:“行了,我走了,省的等会他回来了。” 他摸了摸沈南鸢的头:“过几天再过来看你。” 青惢把他送到了殿外,回来时,是和紫心一道进来的,紫心的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乌漆嘛黑的,看着就知道很苦很难喝。 这要是放在以前,沈南鸢能磨蹭半天才喝下去,但是现在早就喝习惯了,端起碗就灌了下去,嘴里全都是苦味,她皱着脸的连忙捏了一块蜜饯放在了嘴里,直到苦味渐渐的被蜜饯的味道覆盖,她才敢呼吸。 青惢笑着道:“小姐长大了不少。” 沈南鸢闻声的抬头。 她笑着继续的开口:“奴婢还记得您以前喝药的时候,偷偷的把药倒进鱼池里的事情呢。” 沈南鸢:“” 这种原主以前做的事情,真的要跟随她一辈子了。 她轻叹了口气,听着青惢的话陡然的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将近三年了。 自己好像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这里,有时候很久都不会想起来,自己是穿书过来的人,这么久了甚至是一点回去的办法和迹象都没有,她的眉眼中不禁的露出了些许落寞的神色。 可是又想了想,如果真的有办法回去的话,那个时候她还会舍得走吗? —— 沈南鸢撸着袖子走到了永宁殿的小厨房,里面的御厨瞬间瞪圆了眼睛,连忙的弯腰道:“县主快离远些,膳房油污重,您若是饿了,奴才刚刚做好了糕点,正要给您送过去。” 她摆了摆手,一步就迈了进去,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我今日过来是想亲自下厨做一碗面,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幸好之前跟着李伯做过,如今还记得。 但她在这里,御厨怎么可能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跟在沈南鸢的身后着急的不知所措。 看她拿面,着急忙慌的就要帮她和面,沈南鸢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给他指明了个方向:“你帮我烧火去,我一会要煮面的。” 御厨连忙的就过去了。 沈南鸢的眼睛模糊,所以做事有些慢,小心翼翼的,青惢知道她是想全都自己完成,所以只是站在旁边帮衬着,紫心却满脸诧异的样子。 “县主还会做面?” “就只会做面,”沈南鸢垂着眸子道,“以前跟我院子里的李伯学过。” “那殿下应当是第一次吃到县主您做的东西了,自安住如此的用心,殿下肯定很高兴。” 沈南鸢笑了笑没说话。 萧琰其实不是第一次吃了。 以前在韶华院的时候还和他一起包过饺子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似的,现在想起来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段时间也确实美好,是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岁月静好的一段日子。 沈南鸢将面放在了滚烫的热水里,还打了一颗鸡蛋下去,最后用碗将面给捞了出来,又烫了几个青菜。 卖相瞧着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青惢小心翼翼的将面端了出来,和沈南鸢一块的往殿内走去,没多久,萧琰就回来了。 他看着沈南鸢面前的一碗面,陡然愣了愣的站在了原地。 心中瞬间的翻腾起了一股颤栗的感觉,他的喉咙稍稍的紧了紧,往她的身边走了几步,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哑:“今日怎么想来给我做面吃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大约已经猜到了,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永远都记得。 脑海中骤然的浮现起了一张笑意盈盈的眨巴着眼睛瞧自己的脸庞,乌黑的眼睛恍若宝石一般漆黑明亮,映在了他的心底,渐渐的与眼前的沈南鸢完美的重合,她的声音也紧跟着轻轻的传来。 “长寿面。”沈南鸢的神色微微的有些不自在,“快点趁热吃。” 她嘟嘟囔囔:“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好长时间都没做了,上一次做面还是给你吃的时候。” 都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 萧琰垂眸,长睫敛去了他眸子底的神色,随后坐下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沈南鸢稍稍的往他的身边凑了下:“怎么样?” 她问:“好吃吗?” “好吃,”萧琰干哑的点头,“还是那个时候的味道。” 那个时候 紫心站于一旁,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沈南鸢总算是放心下来:“那就好。” 她笑眯眯的往萧琰的身边靠了一下:“一定要吃完啊,我做了一下午呢。” 话落又顿了顿:“毕竟今日不是你真正的生辰,所以难免的简单了些,反正等你真正的生辰到了之后,再正式的过。” 萧琰却倏的开口:“晚些时候,我带你回韶华院瞧瞧?” 沈南鸢怔了一下,立刻的抬头看了过去:“真的吗?” “嗯。”萧琰点头,将剩下的面全都吃了下去,“去看看李伯和锦竹。” 他抬眸,眼底缱绻着柔和:“他们一定很想你了,只不过我们要晚些过去。” 免得惊扰到了镇国公府的侍卫们,再叫沈毅知道,生出一些别的不必要的麻烦。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是独一无二的 沈南鸢平日里可以见到沈毅与沈夫人他们,可是确实是很久都没有见到李伯和锦竹了。 她十分殷勤的:“殿下还吃面吗?我这就去再给你做一点?” 萧琰高兴了,很多她没想到的好事就来了。 萧琰看着她狗腿的样子,眉眼微挑:“之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哪敢啊,”沈南鸢笑眯眯的,“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殿下。” 这个是真的。 她没有讨厌过萧琰,哪怕是在朝歌被抓回来,也没有讨厌过他,当时只是嘴上说说,是气愤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 “之前只是很生气和失望而已。” 其实,她是挺喜欢萧琰的。 在逃离京城之前,心里就对他有点喜欢了,只不过相比之下,这点喜欢没有自由重要,被他抓到的那一瞬间,是恼怒与难过,在这段时间里,萧琰事无巨细的照顾着自己,沈南鸢其实一直都知道。 越发对他依赖,沈南鸢心里就能越发的感觉到自己对他异样的感情,虽然不喜欢他的执拗,但是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他。 沈南鸢抬眸,笑意微微的敛起来了一些,很认真的样子。 “真的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她说的真切,眸光清澈纯净,亮晶晶的。 萧琰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手有些控制不住的伸了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次,她弯着眉眼笑着,很暖很漂亮,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稍晚些,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初春,天气还是有些冷,沈南鸢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厚一些的衣裳,外面还披着一件披风,萧琰穿着件黑色的锦服,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玉冠高高的束着,脸庞如雕刻版棱角分明,下颌线的轮廓流畅锋锐,眸子中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与凉薄,唯有看着沈南鸢时,眼底才会露出些许的柔意。 他迎面走来,衣角微微的漂浮,步履轻缓,光风霁月,满身的矜贵和与生俱来般逼人的气场让沈南鸢眨了下眼睛的开口:“你不穿件披风吗?晚上会冷。” “没事。” 萧琰的目光落在了她宛若一泓清泉的眼眸上:“我们走。” 跟着他走出了殿外,沈南鸢张了张口,‘要怎么去’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感觉到萧琰勾住了她的腰,身下顿时一轻,她控制不住低呼出声的抱紧了萧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站在了屋顶上,头顶就是月亮,眼前是灯火辉煌的东宫,朦胧一片,却有些梦幻的感觉。 她不怕高,想了想不禁低低的笑出了声。 “差点忘了你武功很好。” 她抬起了头,银白的月光笼罩在了她的眼底:“以前还是让你搬梯子,才能到屋顶上。” 萧琰低低的嗯了一声,还未说话,下面就传来了一道尖叫的声音,引得永宁殿里的人都纷纷的驻足往上看。 沈南鸢回头看了眼,青惢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拽着裴硕胸前的衣裳叫着:“这也太高了!你稳着一点啊,摔下去就完了。” “”裴硕阴着脸,应该是第一次遇到她这样的人,“放心,然后你闭嘴!” 他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继续道:“再叫我就把你扔下去。” 青惢连忙的闭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沈南鸢笑出了声,安抚着青惢:“别怕,裴硕的武艺高强,不会出什么事的,你要是害怕就抓紧些。” 青惢瑟瑟发抖的点了下头,余光往下面扫了一眼,拽着裴硕衣裳的手更紧了些。 裴硕:“” 倒也不用抓那么紧。 沈南鸢看着下面飞速闪过去的景色,满面的新奇与高兴。 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为了避免被百姓们瞧见,所以萧琰走的都是比较偏僻黑沉的地方,但是仍旧可以瞧见不远处灯火辉煌的街道。 在沈南鸢的眼里,一片片的光点汇聚成了银河,映衬着她的眸子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是她在外的几个月中,无法从别的地方瞧见的景色。 是独一无二的。 很快就到了镇国公府。 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都有许多的侍卫在巡视,萧琰轻而易举的带着沈南鸢进入了镇国公府,轻车熟路的落在了韶华院内。 这里仍旧是她走之前的模样,屋子里幽幽的燃着亮光,十分的亲切,却不知道为何,感觉有种萧索的感觉。 沈南鸢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躲过院子内的侍女,往锦竹住的地方走去,还未走到,便瞧见了迎面走来的李伯。 李伯并没有什么变化,瞧见了她微微的愣了一下,片刻陡然的倒吸了口凉气的瞪大了眼睛。 “小姐?” 他欣喜不已:“小姐,您回来了!” 沈南鸢笑着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稍稍的侧开了身子,李伯往她的身后瞧去,看见了青惢的同时,亦是瞧见了萧琰,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的一顿,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 “小的参见太子殿下。” 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锦竹惊惶不已的稍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也由远至近的传来。 “小姐!” 她吸了吸鼻子的和李伯一同跪在了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萧琰眸底的光稍稍的闪了下,片刻才开口:“起来。” “谢殿下。” 可即便他们起身了,神色中仍旧是拘谨不已。 萧琰嘴边的笑容淡下去了许多:“你们肯定有许多的话要说,去,我在外面等你。” 沈南鸢愣愣的瞧了眼他,青惢往她的身边走了几步,许久未见锦竹与李伯,她有些着急,也有许多的话想要与他们说:“小姐,咱们快进去。” 沈南鸢点了点头,与他们前后脚的走到了屋子门前,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瞧了眼,萧琰站于夜色之中,被一层的银色的月光笼罩,身形颀长,面色很平淡,淡的叫沈南鸢的心中不禁的疼了一下。 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分的萧索。 “小姐,外面冷,快进来。” 听着锦竹的声音,沈南鸢稍稍的点头应了声:“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如果是真的 锦竹走到了青惢的身边:“自从小姐您离开京城开始,奴婢就一直在担心着您,等了您数月,都没有您的消息,直到前段时间,才知道您和太子殿下一同回来了。” 但是东宫可不是他们能够进去的。 本来以为还要再过段时间才能见到他们,没想到过今晚见到了。 她满脸担心:“小姐在东宫住的还好吗?” 沈南鸢的眼睛出了问题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就连李伯和锦竹都是不知情的,反正她的好了,所以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点了点头的道:“挺好的。” “小姐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李伯从外面走来,拿着一壶热茶,倒了杯茶水,热气袅袅的升起,氲氤了沈南鸢的眉眼。 她抿了抿嘴的往门外看了眼,片刻才道:“去了一个叫朝歌的地方。” “朝歌?” 李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的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是个小镇子,比京城要暖和很多,在那里连披风都不用穿,冬天只要穿春秋的衣裳就行了,”青惢继续道,“那里是个水乡,总之生活在那里很舒服。” “就是吃的东西与我们的口味相差的有些大,无论什么都会放糖,糕点就更不用说了,太甜了。” 锦竹本来还有些羡慕,一听她说吃的上面有些问题,脸上羡慕的神色立刻就消失了。 “那我们过去肯定吃不习惯。” “对,所以我们在朝歌的时候,一般都是自个做饭吃,我和小姐都不会做饭,是他们做的,味道很不错。” 锦竹很感兴趣:“听着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她说完眼睛稍稍的垂了下来,叹了口气的道:“不过我们在韶华院就无聊了,小姐不在府上之后,感觉镇国公府都安静下来很多,大少爷都安静下来了。” 沈南鸢回过了神,笑了笑:“是吗?” “是啊,”锦竹开口,“不过还好小姐您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回镇国公府啊。” 沈南鸢道:“过几日就回来了。” 锦竹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太好了!” 青惢继续的和李伯还有在说着话,沈南鸢的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往屋外瞧去,但是能看到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沈南鸢收回了视线,脑海中不禁的想起刚刚瞧见的萧琰落寞的模样。 这些都是以前一直在他身边的人,现在对他小心翼翼又疏离,顾忌着他,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让他生气。 她抿了抿嘴,突然的道:“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说,我等会就回来。” 青惢讶异的跟着她站了起来:“您要出去?奴婢陪您一块出去。” “不用,我等会就回来了。” 她缓缓的往外走,青惢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被锦竹拉着继续讲她好奇的事情。 外面有些冷,裴硕担心的道:“殿下,夜深了,您去别的屋子里暖和暖和。” 萧琰摇头:“不用,我不冷。” 可就在这个时候,陡然的有一道很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席卷这夜色柔和的敲击在了他的耳畔,清脆又悦耳,叫他的心陡然一跳。 “萧琰。” 他缓缓的转身,视线之中,女孩的眼睛晶莹清澈,在夜色与灯光的交汇之处,黄色的光晕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美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明明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萧琰却莫名的心生了不知名的情绪,让他只敢站在原地瞧着她,声音柔和下来:“嗯,怎么了?” 沈南鸢朝着他缓缓的走来,一步一步的恍若踩在了他的心尖上:“没事,你” 她走到了萧琰的面前:“去屋子里坐一会,外面冷。” “没事,不用管我,”萧琰摸了摸她的脑袋,“进去再和他们说会话,不急着回去,我过去的话,他们说话会不方便。” 沈南鸢突然觉得他今天晚上有些过于好说话了。 好像只要自己呆在她的身边的话,他也并没有那样执拗。 她抬起了下巴,瞧着他歪了歪头:“你是不是因为李伯和锦竹对你的态度有些失落啊?你的身份有些太尊贵了,所以他们谨慎害怕而已,而且李伯之前对你那么好” “嗯,我知道。” 萧琰道:“回去,外面冷。” 沈南鸢点了点头,进到屋子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萧琰就站在原地柔和的看着她,眸光中缱绻着宠溺,她移开了视线,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裴硕低声的道:“殿下,臣觉得县主应当是喜欢您。” 萧琰笑了笑,神色稍微的有点落寞。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他的喜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希望沈南鸢能够看到自己,一直以来长长久久的想法与执念早就侵袭他的全身,哪怕是沈南鸢稍微的亲近他一些,都叫他高兴。 萧琰抬眸,视线浅淡的落在了天边的一轮圆月上,片刻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好在他们去了镇国公府的事情除了李伯和锦竹,别人并不知道。 沈南鸢临走之前也特意的嘱咐了他们,千万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所以沈思年来瞧她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别地异样的神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沈南鸢的眼睛已经完全的好了起来。 过去两个月的失明生活让她早就无聊不已,眼睛都完全好了,看什么东西都十分清楚,差点让她痛哭流涕。 咱就是说,过去了两个月,实在是太难熬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眼睛好了之后,就是要着手的准备回镇国公府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不是沈南鸢急,是沈思年很着急。 趁着萧琰不在,他昂着下巴十分得意:“等你回去之后,可不是他想见你就能见到的了,到时候也要看我同不同意,让他感受一下看别人脸色的日子。” 沈南鸢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他这句话有点赌气的意思。 于是不禁多看了沈思年几眼。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还过的好吗? “怎么着?看你这表情你是不同意啊,反正等回府之后,你说的不算。” 沈思年道:“我就是得让他吃吃亏,我这几个月都快要让他气死了。” 沈南鸢:“……” 她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挑眉:“你和我说说,这几个月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都没和我说过,我也不知道。” 沈思年摆摆手:“这事儿以后再说。” 他坐直了身子,正经了起来:“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今天过来是真的有事儿找你。” 沈南鸢不明所以,淡淡的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润嗓子。 “这次算他识相,你眼睛好了,就立刻的答应我们这些天把你接回去了,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幺蛾子,不过我觉得他这次这么好说话是因为,陛下赐婚的圣旨可能要下来了。” 听到赐婚两个字,沈南鸢的神色稍顿,随后抬起了头,面色淡然。 “这道赐婚的圣旨只要一下来,天下皆知,就没有你反悔的余地了,你若是还没想好,我和爹就去求陛下,将圣旨晚下一段日子。” 可是这样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些短暂的自由的时间而已,甚至圣旨都已经拟好了,不管早晚,都没有她选择的权利。 已经是命定的事情了。 她不可能再逃出去,也不想再逃了。 沈南鸢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用去求陛下,我愿意嫁的。” 她又喝了口茶,长睫垂了下来:“萧琰对我不错,你不用担心。” 虽然她想要的一些东西,他给不了 沈思年轻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我娶了公主的话,起码你能够遵循自己的想法,现如今看来只希望瑾瑜能够避免。” 他们镇国公府,希望能有一个不被陛下盯上的。 沈南鸢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片刻侧眸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着收拾东西的人,神色淡然。 感觉不用多久,她好像就要回到永宁殿了,其实东西也并不用全部都拿走。 毕竟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大婚的日子就不远了。 片刻,她顿了一下,忍不住的弯唇淡淡的笑了一下。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思想觉悟也会如此的高了。 明日便是沈南鸢回镇国公府的日子,萧琰仍旧忙于国事,午膳陪她吃过之后,便就去了太晨殿处理政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沈南鸢站在殿门前,看着自己住了许久的永宁殿,听到了一旁紫心的说话声。 “县主一走,这永宁殿就又要空下来了。” 沈南鸢闻声笑了笑:“没事,我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说完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缓缓的转身回到了殿内,青惢的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容,尤其是从知道即将回镇国公府开始,她就高兴的不得了。 在她的心里,这里即便是比韶华院又大又奢华,但韶华院仍旧是最好的地方。 “小姐,快来用膳。” 她将筷子摆好:“您喜欢吃的都有。” 沈南鸢往外瞧了一眼:“殿下不回来了?” 紫心摇摇头,脸上是迷茫的神色:“奴婢不知,殿下也未叫人过来吩咐。”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萧琰身边的小太监就从外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弯腰行礼:“县主,殿下让您先吃,他要晚些才能回来。” 沈南鸢点点头,这才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她吃了几口稍稍的抬眸看向了青惢:“叫膳房准备一些热乎的,等会我给他送过去。” “是,小姐。” 在她的眼睛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东西时,就被萧琰带去过太晨殿,所以倒也是轻车熟路,裴硕就站在太晨殿的门前,见到了她之后弯腰道:“县主。” 他的目光落在了青惢手中的食盒上,余光扫了眼殿内,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浅淡的笑容。 “殿下还在忙,近些日子事情比较多,不过殿下看到了县主应当会很高兴。” 沈南鸢弯唇笑了一下,太监们将门打开,她缓缓的往殿内走了过去,萧琰闻声抬起了头,在看到了她时,漆黑的眸子里顿时就蕴起些许惊讶的神色,疲倦被温柔覆盖,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向她伸出了手:“你怎么过来了。” 沈南鸢过去自然的握住,看着青惢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才道:“听说你还没用膳,所以吩咐膳房给你做了点。” 她感觉萧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些:“你快吃。” 萧琰稍稍的颔首点了下头,他敛眸含笑,但是笑意却蓦然的淡了淡:“明日本想亲自将你送回镇国公府,可是这些日子事情实在是多,我派裴硕将你送回去。” “不用,我大哥和沈钟他们来接我,而且也没多少东西,国事要紧。” 当上太子之后,相对应的身上的责任也就重了,沈南鸢瞧着萧琰眉眼间的疲倦,轻轻的晃了晃手示意他松开,随后走到了桌子边给他倒了杯茶。 已经是四月了,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许多,沈南鸢道:“你先吃着,我回去了。”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手腕就被萧琰骤然的握住了,她诧异的回眸,男人的眸子黑润,透着淡淡的说不上来的不舍。 “陪我一会。”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叫沈南鸢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她点了点头,一旁的太监立刻就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萧琰的身边,她坐了下来,多少是有些无聊。 “回到镇国公府后,药还要再喝几日,我不能看着你,每日都要按时喝。” 沈南鸢道:“我娘每日肯定会过来看着我把药喝下去的。” 不过那个药,无论喝多少次,都是难以下咽。 “最近,从侯兰那边传回来了一个消息。”萧琰垂着眸子,一边看着折子一边开口。 沈南鸢闻声,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是初月有什么消息了?” “五王妃已经怀有身孕将近两个月了。” 沈南鸢的呼吸一顿,心中骤然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小声的道:“她在那边还过的好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挺不容易的 “很好,五皇子爱护她,据说在娶了她之后,怕她想念家乡,便一直悉心的陪伴,侯兰京都中也传遍了他们的事情,”萧琰道,“五皇子是个不错的人,你不必担心孟初月在那边会过的不好。” 他侧眸,定定的瞧着沈南鸢:“五皇子近些日子也深得侯兰国君的重视” 这句话的意思是,五皇子很有可能会当上太子? 那初月日后便是太子妃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很重要,想来应当是有许多的人在细心的照料她。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孟初月在侯兰过的好不好,如今听着便放心下来。 不过孟初月当上太子妃的话,日后就没什么可能会回盛启了。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只要孟初月过的很好,那就行了。 裴硕离门不远的地方,透过窗户,正好能够瞧见他们一向冷硬的太子殿下,此刻脸庞的线条柔和的不成样子。 若是被那些百官们瞧见了,定然是要大惊小怪了。 他迈着步子走到了殿门前,青惢就垂着头的站在不远处,他低低的清了清嗓子,青惢随之看了过来,瞧见了裴硕满脸淡薄的朝着自己招了下手,似乎是让自己出来似的。 青惢迟疑了一下,往沈南鸢那边瞧了眼,见她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不敢打扰,太子更是垂着眸子正在看折子,侧颜的轮廓稍稍的有些冷峻,烛火摇曳,竟有些暖意,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慢慢的退到了门外,这才敢低声的问:“有什么事情吗?” 裴硕摇头:“没什么事,但明日县主就要回镇国公府了,最后的这一点时间,还是留给殿下和县主。” 青惢垂着眸子想了想,点头道:“对。” 说完不禁的抬眸诧异的看了裴硕一眼:“想不到裴大人原来还有如此细致的一面。” “不是细致,”裴硕道,“是真的想让殿下与县主多呆一会,殿下只有在面对县主的时候,才是最放松的。” 青惢愣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小声的道:“殿下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以前眼睛看不到的时候,沈南鸢都是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现在这个点也是她睡觉的点,她困的眼睛有点睁不开,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一下差点没坐住,把她给幌了下的给吓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的偏头看了看,烛火幽幽,明亮而又温暖的火光将萧琰的脸庞照的棱角分明,他正认真的瞧着手上的东西,时不时的皱下眉,气质矜贵,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在这样的夜色下,让沈南鸢心中的安全感越发的盛了起来。 她从椅子上下来,萧琰闻声的侧目,眸子底笼罩出了丝丝的柔意。 “困了?困了就回去。” 沈南鸢却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你抱抱我。” 娇柔软糯的嗓音下,是她白皙的巴掌大的小脸,睫毛纤长浓密,眼睛纯粹而又澄澈,定定的瞧着萧琰,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猫爪轻轻的挠了一下似的,又酸又软。 萧琰伸手把她抱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垂着眸子瞧她,目光灼灼,温柔且热切。 沈南鸢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往他的怀里挪了挪,瞧了瞧觉得自己并不会打扰到他,才满意的开口:“好啦,你继续忙。” 这样比坐在椅子上要舒服多了。 而且他的身上很暖和,像是个暖炉似的,沈南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此亲昵又依赖的样子,萧琰的心尖都忍不住的颤了颤,他忍不住的收紧了手臂,可动作却又是无比的小心,好像在他怀里的人是无价之宝一般,他想要握紧些,但又怕这样会伤害到她。 沈南鸢睡的没有一点的防备,呼吸也渐渐的绵长了起来,萧琰能感觉的到她最近的变化,似乎也可以意识到一些什么,但面对沈南鸢,他总是没有什么自信。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心中才总是不安,才想着要把她放在自己时时刻刻可以瞧见的地方,除了放她走,什么都可以给她。 他的爱小心翼翼,却又自私执拗。 但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琰深吸了口气,抱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外面的裴硕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略显诧异的:“殿下,县主这是” “睡着了,我把她送回去。” 他继续道:“你不必过去了,我很快就回来。” 裴硕弯腰:“是,殿下。” 青惢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垂着头的跟了上去。 —— 沈南鸢回镇国公府住了约有三四日了,中间去见了老夫人,去找了高雪落,得知刘郁礼的酒楼越做越好,两个人的婚期也已经定了,就在年底。 感觉一切都好像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高雪落倒是痛骂了她一番,说她出去这么些日子竟然连个消息都没有,害的她担心好久了。 好不容易把高雪落哄好,然后刘郁礼就来了,还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不过在看向高雪落时,神情是能看的出来的温柔。 沈南鸢为了避免自己要被迫在这里吃狗粮,所以找了借口就回镇国公府了。 头可断血可流,狗粮坚决不吃。 不过就是这几日都没瞧见萧琰,还有些不习惯了。 还有那个桑罗的五公主,现在应当还是在宫中,一直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四月的天气已经不冷了,所以屋子里没烧银霜炭,她穿着件披风的坐在软塌上面,垂着眸子在看自己的话本,夜有些深了,青惢走过来轻声的道:“小姐,您早些歇息?” 沈南鸢敷衍的点头:“这就睡了,你先回去,给我留一盏灯就行。” 以前到这个时间都会困的,不过兴许都是无聊才困的,现在看话本倒是一点困意都没有,青惢本来想再待一会,但还是被她劝着去歇息了。 沈南鸢翻了一页,屋子里的烛光幽幽,就在她看的认真的时候,陡然的听到了窗户被敲了两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怎么可能被嫌弃 吓的沈南鸢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她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窗户紧接着就又被敲了几声。 沈南鸢迟疑的从软塌上下来,拢了一下自己的披风的走了过去。 应该不是萧琰,萧琰一般过来的话都是直接敲门,他从来都没有从窗户进来过。 但镇国公府里的守卫都十分的森严,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刺客。 外面的人似乎是等的急了,敲击窗户的声音大了一些,沈南鸢伸手打开了窗户,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随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低呼出声:“上官绍和!你怎么来了!” “显而易见,我又跑出来了呗。” 上官绍和慢悠悠的:“再不让我进去,我就要被人发现了。” 沈南鸢连忙的让开,看着他进来之后把窗户好好的关上,才压住了内心的惊愕缓缓的转身。 “不是我说啊,你们镇国公府的守卫也太森严了,”他嘟嘟囔囔,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好几拨人巡视,幸好我武功高潜入进来了,要是别人的话,这辈子都进不来。”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自夸。 沈南鸢看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给他倒了杯茶水:“你刚刚到京城吗?” “最近几天刚到,你不在朝歌,我也实在待不下去,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就又偷偷跑出来了。” 他凑了过来,认真的打量着沈南鸢:“你的眼睛好了?” “好了有七八天了,”她道,“你来找我你就光明正大的来呗,还非得现在偷偷的过来。” 上官绍和摆摆手:“没事,反正我也有那个实力能翻进镇国公府,一般人可做不到。” 沈南鸢:“” 无话可说。 好好的大门不走,就非得翻墙呗。 翻个墙还得意上了。 她叹了口气:“你在京城呆多久啊。” “那要看我什么时候被抓到了,”上官绍和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有经验了,想要抓到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笑眯眯的继续开口:“反正在这里呆个十天半个月不是什么问题。” 沈南鸢点了点头,听到他继续道:“我在京城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是吗?”沈南鸢早就习以为常,“比如?” “说你命好,生在了镇国公府,受全府上下的宠爱之外,连陛下都对你格外的好。”上官绍和想了想的说,“还有说你马上身份就要更尊贵了,要当太子妃了。” 他道:“之前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是听听,认识你之后,听起你的事情忽然觉得你好厉害,那以后就是你罩着我了。” 说着说着还有些美滋滋的:“我和当朝太子妃是朋友哎,那以后我不也就跟着沾光了嘛。” 沈南鸢:“……” 就是说这个人怎么话这么多?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他在说话,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苟富贵,勿相忘,你别忘了当初我在朝歌对你好的事了。” 沈南鸢:“……” 她似笑非笑:“你这是憋了多久没说话了?” “也没多久,就几个时辰。” 沈南鸢道:“以后你妻子肯定很烦你。” “怎么可能。” 上官绍和昂着下巴:“我怎么可能被嫌弃?” 沈南鸢想赶客了。 算了,毕竟大老远的从朝歌过来的,把他赶走有点不人道。 她笑笑的压住了都涌到了嘴边的话:“那你到这里之后都住在哪?” “玲珑酒楼啊,”他道,“那地方不错,是我一路住过来的觉得最好最舒服的酒楼了。” 上官绍和吊儿郎当的继续道:“京城可是你的地盘,你不尽个地主之谊,请我吃吃饭啊,玩一玩啊什么的,之前你在朝歌的时候,我可尽够了地主之谊的。” 沈南鸢摆摆手:“我先让沈钟带着你玩玩,他见到了你肯定也很高兴,你们俩当时关系不是挺好吗?我暂时不能和你一块露面。” 她知道自己和上官绍和只是朋友,上官绍和当然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万一被萧琰或者认识自己的人碰到了,那有点不好。 沈南鸢想着想着,脸上不禁的露出些许的嫌弃:“我马上就是有夫之妇了大哥。” 上官绍和打量了她几眼,片刻‘啧啧’了两声摸着下巴摇头:“他是储君,是未来的皇上,以后后宫肯定是要佳丽三千,实在是想象不到你这样的性格要进后宫。”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谁和你说以后的后宫会佳丽三千?他不会接别人进宫的。” “你对他的喜欢太盲目了,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一后宫的妃子?纵使他现在和你的感情好,但也丝毫不会耽误他以后喜欢上别人,你看他爹,后宫多少妃子了。” “”沈南鸢对他完全没有任何顾虑的话有些无奈,但还是道,“别人是别人,他是他,我信他不会。” 说完不禁好整以暇的挑眉:“不过你倒是真的意识到了你们男人的秉性,看来你的后院,以后可是要有不少的夫人了?” 上官绍和似乎从没想过这件事:“以后再说,目前没有想要成家的想法。” 成家以后他就要接管上官家了,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在这上面,让他想想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况且现在也没有心仪的女子。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沈南鸢就开始赶客了。 “你以后还是少翻墙过来找我,不然被别人看到了是件大事,而且这样也有些不合礼数,你就直接从正门进来,说是找我大哥的,我吩咐门口的侍卫,到时让他们把你带到韶华院里。” 虽然这样的话一定会被沈思年知道,但是没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现在这样会出大问题。 上官绍和走到门前:“知道了知道了。” 他嘟囔:“京城就是规矩多,我走了。” 沈南鸢看着他轻轻的一跳直接翻墙出去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突然的有点觉得,上官绍和平日里夸自己的武功好,好像是真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会待你如亲生女儿般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南鸢过的倒也是高兴。 平日里无事便去找高雪落,沈思年和上官绍和也会来找她说话聊天,半个多月中,倒是鲜少见到萧琰。 而意料之中赐婚的圣旨也很快就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国大将军之女沈南鸢温良大方、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永安县主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赐婚于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太监满脸的笑容:“永安县主快来接旨。” 沈南鸢站了起来,弯腰接过了圣旨,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多谢公公。” “奴才就提前恭贺太子妃了,”太监笑意盈盈,“奴才回宫了,吉日应当很快就会定下来了,沈将军还请快些准备。” 沈毅颔首。 这道圣旨早就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没有上一次那样突如其来,沈南鸢的神色还算是平静。 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相比起来,心情确实不同。 沈思年嘟囔着道:“本来以为你回镇国公府之后,赐婚的圣旨就会立刻下来,没想到还等了半个月,他这次倒是沉得住气。” “他毕竟是太子,日后在他的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 沈思年闻声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些:“知道了,爹。” 盛启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都未有喜事了,尤其还是太子的事情,整个京城都自发的张灯结彩起来,到处都喜气洋洋的,沈南鸢出门时坐在马车里都有种自己即将要嫁过去的错觉。 明明婚期都还未定下来。 高雪落瞧见了她就是一阵调侃。 “你之前还说我呢,现在看来你是要比我还要早些嫁人了。” 沈南鸢笑笑,不禁的感叹时光如水:“以前我们三个一起玩的时候还都没嫁人,现在转要过去了,都要嫁人了。” “谁说不是呢。” 高雪落走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不过说好了,哪怕是以后我嫁到了刘家,你嫁到了东宫,咱们也要经常见面!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那是自然。” 但就在沈南鸢刚刚回到镇国公府,锦竹就迎了上来道:“小姐,刚刚宫里的人传话过来,皇后娘娘邀您明日进宫,据说是要着手开始给您做婚服了。” 沈南鸢点点头:“知道了。” 她甚少见到皇后娘娘,也只有在皇家围猎时见过几面,当时就觉得皇后瞧着极其的温婉大方,虽然穿着雍容华贵,但是身上的温柔是能瞧的出来的。 比庄妃和善多了。 听说和陛下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很好。 可是感情再好,后宫渐渐的还是多了很多的嫔妃。 沈南鸢虽然还未正式的嫁入东宫,但是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瞧见了她都十分的恭敬,她跟着宫女走到了皇后的面前,行礼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 皇后笑着道:“婚期虽然还未定,但是嫁衣的制作时间长,所以就先把你叫到宫里量尺寸。” “皇后娘娘费心了。” “琰儿流落在外数年,所幸一直在镇国公府里,未受到什么伤害,也未有受到什么亏待,十多年来本宫一直都担心着他,他既然喜欢你,那么本宫便也相信他的眼光,以后嫁入东宫,本宫会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 沈南鸢不禁有些惶恐的垂头:“臣女惶恐。” 皇后柔声的道:“没有什么惶恐的,本宫一直以来都有听说你的事情,虽为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自小便受万千宠爱,可在你身上却并未瞧出来骄纵与任性,本宫甚是欢喜,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皆可来找本宫。” 沈南鸢的心在剧烈的狂跳:“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示意了一旁的宫女,宫女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县主请随奴婢来。” 沈南鸢向皇后行了个礼,才缓缓的跟着宫女往后面走量尺寸。 自己入了宫,好像又有了一个靠山。 “娘娘是真心喜欢县主,”宫女轻声的道,“所以县主不必惶恐,太子殿下多年来流落在宫外,娘娘一直都担心殿下会有什么不测,殿下刚刚回来时,娘娘高兴的都差点站不住,后来殿下与娘娘讲了许多在镇国公府的事情,都是县主您如何待他好的,所以从以前开始,娘娘便一直都很感激也很喜欢县主您。” “如今赐了婚,娘娘更是高兴,老早就让人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虽然有些早,但也都是娘娘的心意。” 应当是想要补偿萧琰流落在外的那几年。 沈南鸢低低的道:“皇后娘娘很温柔。” “是呀,”宫女道,“但娘娘在别的事情上面并不是如此,所以就连以前的庄妃娘娘都不敢对我们娘娘做什么的。” 沈南鸢点了点头。 不然也不会在后宫之中坐的这么稳了。 沈南鸢量完了尺寸之后又和皇后说了会话,才准备回镇国公府。 皇后派了人出来送她,沈南鸢走着走着陡然瞧见了迎面走来一架步辇,上面坐着一个人,穿着华贵,容貌要比花还娇,头上带着步摇,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两旁还跟着数名宫女,瞧着十分有气势。 宫女连忙低声道:“这是宜贵妃。” 沈南鸢完全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待步辇即将到自己的面前时,垂着头的行礼。 宜贵妃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就在沈南鸢以为他们就快要过去了的时候,一道悠扬婉转的声音骤然的传来。 “停。” 步辇顿时就在沈南鸢的面前停了下来。 “是永安县主吗?” 沈南鸢垂着头,目光盯在地上:“臣女参见宜贵妃。” 宜贵妃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沈南鸢缓缓的抬头,依旧垂着眸子。 不能直视贵妃,是属于大不敬了。 宜贵妃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嗯,确实如京城中传的那样,容貌倾国倾城。”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太子不会喜欢你 她继续道:“也怪不得太子对你情有所钟了。” 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可是沈南鸢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个宜贵妃说出来的话有点嘲讽的意味。 她垂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听说皇后娘娘今日让你入宫是为了量尺寸制作婚服。”宜贵妃道,“婚期还未定,便已经开始准备了,皇后娘娘对你倒是用心。” 沈南鸢开口:“能得皇后娘娘如此的宠爱,是臣女修来的福分。” “确实是,”宜贵妃瞥她几眼,语气淡下来了许多,“能有皇后的宠爱,是多大的福分啊。” 确实是在阴阳怪气。 沈南鸢抿了抿嘴,寻思着原来阴阳怪气从古代就已经开始了。 她在网上冲浪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阴阳怪气的人了,好好的嘴不会说话。 宜贵妃瞧着她垂头的样子觉得没什么意思,坐直了身子后道:“本宫还忙着给陛下送糕点,县主快些出宫。” 沈南鸢行礼:“恭送贵妃娘娘。” 知道看着宜贵妃的步辇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沈南鸢才松了口气跟在宫女的身后继续往宫门走去。 “宜贵妃之前与庄妃娘娘一样,都是妃子,在庄妃娘娘薨逝之后,才成了贵妃,”宫女低声的道,“之前一直都被庄妃娘娘压制着,好不容易才有了出头日。” “之前宜贵妃想要提携自己家的表妹成为太子妃,这样日后,太子妃便是她的人了,但与陛下和殿下提了一次后,殿下以目前朝事为重拒绝了,可半个月后转而就传出来了殿下请旨,想要在自己被册立为太子那日,将您册封为太子妃,所以宜贵妃应当是觉得丢了面子,所以对您有些敌意。” 沈南鸢皱了皱眉:“这样啊。” 可她一次都没见到宜贵妃。 直接就对她有敌意了可还行。 估计就是不敢对萧琰怎么样,所以就把矛头转到自己的身上了。 “宜贵妃可有子嗣?” “四皇子和七公主是宜贵妃所生。” 沈南鸢了然的点了点头。 但就在宜贵妃走了没多久,不远处就又走来了一行人,最前面的人瞧着很年轻,似乎是哪位公主,长得有些异域,但很漂亮。 宫女道:“那位就是桑罗的五公主,来到盛启之后便一直住在皇宫中,已有数月。” 沈南鸢本来正想见见这个五公主,就正好碰上她了,眼睛顿时就微微的眯了起来,语气也有些凉。 “原来就是她啊。” 看着五公主越走越近,宫女的声音越发的轻了起来:“五公主来势汹汹,她心仪太子殿下,如今赐婚的圣旨刚刚下来没多久,她或许是过来找您麻烦的,您莫要理她。” 沈南鸢站在了原地,看着拓跋灵走过来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她肯定是来找我麻烦的。” 她才进宫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个五公主,肯定是派人盯着她,然后瞅准机会过来找自己呢。 进了一次宫,可算是给她找到机会了。 拓跋灵走到了跟前瞧了眼她停了下来,沈南鸢并未行礼,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与她对视,倒是她身后的宫女按捺不住,厉声的喝道:“你是谁?见到了我们公主竟然敢不行礼?” 沈南鸢身边的皇后的宫女满面的冷意:“这位是未来的太子妃,是陛下特封的县主,你是什么东西,敢呵斥我们县主?” 拓跋灵身边的定然是她从桑罗带来的宫女,为了维护自己的主子,满面的不屑:“现在还未与太子殿下成婚,区区一个县主,哪比的上我们公主尊贵?如此尊卑不分,真是坏了两国的邦交,若是我们陛下知道,定然要震怒!” 开始拿两国邦交来吓唬沈南鸢了。 沈南鸢的嘴边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嘲讽:“既然五公主这么气愤的话,我们去找陛下?在陛下的面前,我肯定恭恭敬敬的给你行个礼。” “这点小事还需要找陛下?再说了,”宫女道,“这里是盛启,陛下肯定是向着你的,你就老老实实的行个礼,我们公主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了。” “哦?”沈南鸢慢悠悠的道,“那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会偏袒于我,说陛下不公正?” 她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大胆的话。” 宫女的神色顿时一僵,眸子底闪过去了一抹惧怕的神色,拓跋灵转头瞪了宫女一眼,才开口:“当初在东宫看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瞎子,没想到眼睛好了,连嘴巴都一并的尖酸伶俐起来了。” “要说尖酸,”沈南鸢顿了一下,直直的看向了拓跋灵,“我可没有五公主你的嘴巴尖酸刻薄,当初我的眼睛看不到,你便要在我的面前叫我一声瞎子,还说要我做个良娣。” 她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盈盈:“可惜了,我做不成良娣了,陛下已经赐婚,我是太子妃。” 说完还气死人不偿命的:“哈哈哈。” 拓跋灵的脸都要绿了。 沈南鸢又补了一刀:“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我都已经完婚了。” “到时候,你不会是还在痴痴傻傻的等着太子接你入东宫。” 拓跋灵的眸色深沉,她攥住了手,神色微微的冷了起来:“不知道殿下瞧见你如此的模样,会作何感想。” “他见到我这个样子,依旧是喜欢的不得了。” 沈南鸢弯了弯唇,甚是无辜:“不像你,无论什么样子,太子都不会喜欢你。” 杀人诛心了这是。 不过这一次拓跋灵倒是不像在东宫时那样趾高气昂的,估计是因为赐婚的圣旨,所以在她的面前气势就弱了下来。 拓跋灵的眸子里闪过去了丝丝的嘲讽。 “你倒也不必如此的得意,今日来找你只是想和你说,现在他是选择了你,可日后仍旧会选择别人,看到另外一个他同样会喜欢,会带到身边,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像是现在一样笑的出来。” 这人是真的坏啊。 刚刚赐婚就在她的面前说这些,是巴不得他们赶紧的出问题。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是小孩? 沈南鸢的眸色稍稍的冷了一些。 “五公主还是好好的担心自己,你已经在盛启呆了数月,不管是哪边应当是等急了,到时候又灰溜溜的回了桑罗,会引人笑话。” 拓跋灵咬了咬牙:“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那我和太子的事更不用你来操心,”沈南鸢上下的打量了她几眼,眸中的嘲弄越发的明显。 但显然已经是很不耐烦了,她轻飘飘的道:“不属于你的,还是不要再觊觎,不然最后丢人现眼的,只会是你自己。” 沈南鸢淡声道:“我们走。” “是,县主。” 她最后嘲讽的看了拓跋灵一眼,才掠过了她,只觉得心里爽的要命。 就这。 之前说她是个瞎子的那个气势哪去了。 拓跋灵狠狠的咬着下唇,唇上微微的有些刺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了口腔之间。 本来前些日子在东宫里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什么都看不到,说话也是清淡的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没想到她说话倒是挺伶俐。 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拼命的攻击,叫她没有一点能够反击的,想要打击她几句没成,反倒是被她嘲讽了一顿。 拓跋灵紧紧的握了握手:“我们走。” —— 沈南鸢回到了镇国公府,瞧见了上官绍和就在韶华院的院子里,正坐在椅子上面晒太阳。 瞧见了她也只是懒懒的抬了抬眼:“哟,回来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我在镇国公府门口遇到你大哥了,他和我说你进宫了,让我在这等你。” 沈南鸢扯了扯嘴角:“你倒是和我哥混熟了。” “那必须的,”上官绍和道,“人在江湖,就是要和人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就能给我帮上忙了,多认识些人没什么不好的。” 沈南鸢:“” “你进宫干什么去啊?” “皇后娘娘叫我过去量尺寸做婚服。” “这样啊,”上官绍和道,“那到时候我作为你的娘家人,应该能吃个喜宴。” “吃喜宴没问题,”沈南鸢说,“给钱就行。” 上官绍和嘟囔着:“沈南鸢,没你那么抠门的!” 青惢忍不住的笑着开口:“上官少爷,我们小姐开玩笑呢,到时候您来了的话,肯定给您安排上座。” 沈南鸢捏了块糕点放在了嘴里:“喝了我的茶,吃了我的糕点,等会付钱哈。” 上官绍和:“” 两个人继续的怼着,但就在这个时候,从院子外面突然的走进来了一个侍卫,到了沈南鸢的面前,稍稍的弯腰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沈南鸢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骤然的就提到了嗓子眼,她转头看向了上官绍和,一股子急躁直直的冲上了头,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了起来:“快快,你快躲起来!” 上官昭和也急了:“我躲哪啊!” 他几步跑到了墙根:“不管了,下次再来找你,我走了。” 说完直接就翻身一跃,消失不见了。 沈南鸢捂着自己跳的剧烈的心,深吸了口气的连忙坐了下来缓和了自己的呼吸。 本来她和上官绍和没什么,但是被萧琰看到了就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可等她转头看到了门前一块走来的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心里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在无限的循环。 完了 萧琰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黑润的眼眸中有些锋利深邃,带着一股浓郁的威压的,眸子中快速的闪过去了一抹的惊怒,被沈南鸢准确的捕捉到了。 上官绍和颤颤巍巍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被裴硕强硬的攥着胳膊,他讪讪的伸出了另外的一只手招了招。 “太巧了,刚刚从墙上跳下去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你说这事闹的,还挺巧的。” 沈南鸢的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抹的绝望:“你你听我解释!” 萧琰迈着步子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脚下仿佛生风了一般,逼人的压迫感无孔不入的笼罩在了沈南鸢的身上,黑眸沉郁阴鸷,他在沈南鸢的身边坐了下来,冷着眼,铺天盖地的威压感叫她的喉间紧了紧,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他的声音低沉:“好,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他黑眸中的怒火似乎是快要压制不住的马上要溢出来,手指在桌子上面敲了敲,发出了一道声响,敲击在了沈南鸢的心上,她有点怕的抖了抖,狠狠的瞪了眼上官绍和。 这人咋干什么事都干不好! 上官绍和苦着脸,可无辜的样子。 谁会知道今天他会来啊,谁又会知道从墙上翻了下去,正好迎面撞上啊。 沈南鸢瞧了眼萧琰,见他的手攥的极紧,紧到骨节都泛着灰白,于是不禁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你别生气。” 她低声的道:“我和他没什么,只是他近几天来了京城,我就尽一下地主之谊,你别多想啊,我大哥你总该相信?他有时也会找上官绍和玩的,上官绍和就是个小孩,我不喜欢他。” 上官绍和听的清清楚楚。 他动了动,转身看了眼裴硕:“我是小孩?” 裴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理。 沈南鸢的余光往上官绍和那边看了看,无语的伸手把萧琰给拉了起来:“我们去屋里说。” 她警告的瞥着上官绍和,让他老实一点。 萧琰垂着眸子顺从被她拉到了屋子里,脸上仍旧是可怖的凉意,有些冰冷刺骨的,沈南鸢让他坐下,才继续的道:“我也没有什么想跑的意思,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我不会跑的。” “你的意思是,”萧琰张口,“如果没有赐婚,你就会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紧,沈南鸢连忙的道:“不会,我回到京城之后,就没打算要走。” 可她说的这句话,萧琰怎么会信。 “我知道你有多不喜欢呆在京城,”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用如此的骗我,鸢鸢。” 沈南鸢有点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她瞧着萧琰仍旧是不相信的眼睛,拉过了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目光直视着他,格外认真的样子。 “我不会走的。”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了萧琰的脸上,瞳孔在光芒下微微的闪过光,可是转瞬即逝,在相信与不相信的边缘挣扎,最后浅淡的垂下了眸子。 “要我怎么信你?” 他的脸色有些差,神色很疲倦,手也是凉的,犹如坠入冰窟一般。 她不会知道自己在看到上官绍和那一刻的慌张,犹如海水一般快要将他淹没,直至窒息。 巨大的痛楚席卷全身,让他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更没有什么理智,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又要离开自己了。 她又要走了。 上官绍和是朝歌的人,她不想呆在京城,想回去了吗? 心中的慌张与戾气让他几步就走到了韶华院的门前,脑子里一根弦紧紧的绷着,直到看到了她,才得以呼吸,可是心仍旧高高的悬着,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放下来。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事情,也有无数的想法的喷涌而出,想要把她带回到东宫,日日夜夜的看着,让她不能离开自己分毫,想要杀了上官绍和,让她害怕,让她胆怯,让她不敢再动跑走的想法。 可是,他看到了沈南鸢的眼睛。 干净澄澈,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明亮的看着自己。 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灯般,映亮了孤单又萧索的他,一把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不舍逐渐的将自私与占有覆盖,犹如藤蔓一般,将戾气紧紧的包裹其中,无法挣脱。 他舍不得。 京城中除了镇国公府,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个春夏秋冬都一样,甚至还有一个如此固执可怕的自己,所以她才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的? 从朝歌回来之后,这数月的日子像是偷来的一样,他本该知足的。 本该知足了 她不愿留在这里,不愿留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她想要走的话 萧琰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原来自己也会这样想。 他微微的闭了闭眼,黑润的眸子底露出了淡淡的红意:“鸢鸢,你要是想走” 剩下的几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的喉结滚动着,片刻露出浅淡的笑容,有些温和,一如之前他每每瞧向自己时的样子。 “那便走。” 声音很轻,敲击在了沈南鸢的耳膜上,让她犹如被当头一棒般,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萧琰。 鼻息间全是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她沐浴时会用的香料,从未变过,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成了他最后的救赎,每每只有闻到这股味道,才能熟睡。 香气幽幽,入目的是她晶亮的眼睛。 沈南鸢有些说不出话,她深吸了口气:“你说什么。” 萧琰望着她,哑着嗓子:“你走。” “”沈南鸢有些让气笑了,她挑着眉,“试探我?我要是说走的话,立刻就杀了我?” 她看着萧琰微微张了张要说话的嘴,气势汹汹的道:“你先别说话!” 萧琰一顿,抿起了薄唇。 “这句话你怎么不在几个月之前说?偏偏现在说?” 沈南鸢站起来,气的叉腰:“你那时没那么想,现在突然想通了是不是?” “我真的很讨厌你,你不想放我走,就要把我抓回来,现在想通了,就淡淡的说一句让我走?什么都是以你的想法来的吗?我就必须要听从你的话你的想法,我是个没有思想的木偶吗?” 她的脸涨的通红,心中的气愤让她把这几个月以来积压着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你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陛下,所以就随意的摆弄别人?” 萧琰的声音有些轻:“我没有” 沈南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闭嘴!我还没说完呢,不是让你别说话!” “”萧琰闭上了嘴,睁着黑润的眼睛,视线跟着沈南鸢转。 让她有种萧琰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拉到! 她才是那个最委屈的! 沈南鸢瞪着他,情绪有些激动,额角的青筋也微微的显露了出来。 “让我走这句话如果你是在几个月之前说的话,我保证头也不回的立刻就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过我逍遥快活的日子,可是现在你和我说?” 她气的要死:“萧琰,你是木头脑袋吗?你脑袋里只有一根筋吗?我都已经答应了赐婚,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萧琰猛然的抬眸,脸色骤变,听到了最后一句话瞬间呆怔在了原地。 而门没关,屋子里的声响外面都听的一清二楚。 本来在听着沈南鸢愤怒不已的训着萧琰的话,其他人就已经有点心惊肉跳了,那可是太子,分分钟能要了别人脑袋的,连上官绍和都不禁小声的苦着脸的道:“她有点猛啊,连太子都敢骂啊,我就是过来转转,最后不会要被砍头。” 但裴硕一直都是十分淡然的样子,还安抚上官绍和。 “虽然殿下是第一次这么被别人骂,但是你放心,殿下是不会砍县主的头的,要砍也只会砍你的。” 上官绍和:“!!!” 你还不如不说话。 但直到听到了沈南鸢最后的一句话,他脸上的紧张才淡了下来,自己的一个胳膊还被裴硕拽着,他也不管,一屁股的就坐在了椅子上。 “我说呢她胆子怎么那么大,原来在最后一句。” 他摆摆手,还招呼裴硕坐:“来来来,肯定没事了,人家两个估计还得在里面呆会,坐着歇一下。” 说完还嘟嘟囔囔的:“咱就是说,我可不想这样被迫的坐在这里看他们俩秀恩爱,要不咱们去玲珑酒楼吃点?我就住那,和那的掌柜的熟。” 裴硕垂眸看了他一眼,神色薄淡。 “县主应当是和玲珑酒楼的掌柜的更熟,”他继续道,“掌柜的叫刘郁礼,是县主的朋友。” 上官绍和一顿,直接站起来了:“沈南鸢你不厚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怕,我不走 还说什么尽地主之谊呢! 拉到! 结果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半敞开着的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上官绍和抖了一下,默默的又坐了下来。 萧琰的眸子有些红,漆黑的眸子中有一抹的急切,他将门关上之后看着沈南鸢,一时之间喉咙有点干哑,眼睛深沉,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说不上来的无措感。 “你说什么?” 他急的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又怕吓到了她,堪堪的停在了原地:“鸢鸢,你刚刚说什么?” 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沈南鸢莫名的想到了回宫之前,还不是太子的少年,每每靠近自己时,都是这样无措而又小心。 他虽然身份变了,但是对待自己的心好像没变过。 因为喜欢,所以占有欲与不安渐渐的将理智覆盖了,他应该还是之前的那个少年。 沈南鸢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眉眼间的怒火褪去,温柔了下来。 阳光照进来,整间屋子都熠熠生辉,映的她整个人都极其的美好,像是她不在京城的那些夜里,辗转反侧的梦中一般,她踏着光芒而来,一寸寸的侵蚀自己的心,让他坠入深渊都愿意。 “我喜欢你啊,萧琰。” 沈南鸢踏着细碎的光走到了他的面前,昂着下巴的看着他,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郑重无比:“我不会走的。” 明亮澄澈的眼睛,潋滟夺目。 她继续的往前一步,在萧琰越发红起来的眼睛中,轻轻的抱住了他,依偎在了他的身前,萧琰鼻息间的香味更浓,柔软的嗓音犹如幻觉般传到了自己的耳畔:“别怕,我不走。” 萧琰的眼睫轻颤着,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这样的场景只是一场美梦而已,无数次梦回的夜里听到过许多次这句话,可醒来之后,在剧烈的失望之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沈南鸢真的会说这句话。 他伸手抱住了沈南鸢,狠狠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好像要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很用力。 “那我信了。” “信。” 沈南鸢轻声的开口:“我不会走。” 她抬起了头,瞧见了萧琰眸子底的亮盈盈的光,心口都不禁的颤动了一下,随后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的薄唇亲了亲。 柔软的触感叫萧琰的手收的更紧了些,随后强势的低头吻了下去。 力道有些大,压迫的沈南鸢不由得往后仰着脑袋,萧琰的手逐渐的往上,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吻的越来越深。 片刻,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她。 沈南鸢的呼吸有些凌乱,被萧琰拦腰抱起来,坐下之后,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爱不释手似的不想把她放下来。 “你”沈南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要放我走吗?” 萧琰把玩着她头发的手一顿,眼底的光暗了一下:“嗯。” “是真的让你走的。” 话音落下语气紧接着狠了些:“但是现在不可能,你敢跑试试!” 沈南鸢嘟着嘴‘切’了一声:“我刚刚要是真的说走,你现在指定在难过在后悔,幸好我没那么说,你就偷着乐。” 萧琰抓起了她的手拢在了掌心,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一些后怕。 如果她真的想离开,那自己就是亲手把她放走了。 虽然现在后怕,可是当时也确实是真的想要放她自由。 萧琰的指腹轻轻的磨砂着沈南鸢掌心:“要记得说话算话。” “当然,你就放心,”她踢了踢腿,像是突然的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和上官绍和真的没什么,你别对他做什么。” 话音刚刚落下,自己的下巴就被人给抬了起来,萧琰眯着眼睛:“现在还有心思给别人求情?” 沈南鸢:“” 果然他刚刚可怜委屈的样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拉到。 自己果然才是那个最该委屈的人。 不过萧琰虽然那么说,但是和沈南鸢手牵着手的出去后,也并没有对上官绍和做什么,还‘亲切’的叫裴硕将他送回了玲珑酒楼。 青惢见他们现在这样,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 萧琰这次过来没什么事,只是知道了沈南鸢在宫中遇到了拓跋灵的事情,所以想过来问问她,有没有受到欺负。 他摸了摸沈南鸢的头道:“婚期应当会定在两个月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和我说。” 沈南鸢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没什么要求,反正操办婚事的人应当都会想到。 萧琰虽然不想走,但是宫里还有事,只能离开了镇国公府。 沈南鸢的心情十分轻松,她看着青惢也面带笑容的样子,笑道:“你都听到了?” “是啊,小姐,”青惢笑吟吟的道,“反正小姐做的一切决定,奴婢都是支持的,况且殿下确实也对您很好。” 她继续的开口:“看到小姐终成眷属,奴婢也放心啦,不过奴婢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骂太子殿下,上官少爷都吓得不行。” 沈南鸢轻哼出声:“他啊。” 服了他了。 翻墙逃跑还能直接跑人跟前去了。 这是自己主动送上门。 武功可能确实不错,但是脑子不大好。 萧琰来了镇国公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沈思年耳朵里,他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声音有点淡:“他来干什么。” “我今日入宫碰到桑罗的五公主了,她不是心仪萧琰想要做他的太子妃吗?所以他就过来,怕我受了欺负。” “桑罗的五公主,”沈思年皱眉道,“她已经在盛启呆了数月,太子是不可能选她,陛下早就已经不耐烦,若是再没有心仪的皇子,应当是要为她指一个了。” 沈南鸢笑了笑:“她心气高的很,能瞧上别的皇子?” “瞧不上也得瞧上,”沈思年开口,“陛下叫她选,是看在与桑罗刚刚建立了邦交,可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无论是谁都会有些不耐烦的,况且和亲并不是件小事,让她选已经是给了她面子,她迟迟选不出来,这不是在告诉大家,盛启的皇子们不好,她都看不上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就要她那一件 “所以陛下才会有些烦,”他漫不经心的道,“桑罗的皇上定然也是有催促她的,她不会做侧妃,太子也不可能叫她进东宫,接下来就看她要怎么选了。” 识相点就尽快的选出来一位皇子,以她的身份和皇子的地位,在盛启并不会吃亏。 沈南鸢闻声垂下了眸子,淡淡的弯唇:“不会我都已经成婚了,她仍旧没选出来。” “不会拖那么久,最多七日,她要是再选择不出来,陛下就要赐婚了。” 沈南鸢好整以暇的哦了一声,眉眼间泛起了些许看热闹的神色。 那这就有意思了。 看拓跋灵吃瘪,她可太高兴了! 果然没几日,宫里就传出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桑罗的五公主与四皇子择吉日要完婚了。 沈南鸢听到这个消息其实没有多少的惊讶,宫里适龄的皇子只有四皇子一个,其他的都是年龄有些小,所以如果选的话,大多是会选四皇子。 沈思年说他们的婚期应该是要比她和萧琰的要晚一些。 没过几日陛下就下了旨,沈南鸢与萧琰的婚期在两个月后,而四皇子与拓跋灵在三个月后。 在完婚之后,四皇子和拓跋灵应当就是被划一块封地,远离京城权势,或者是在京城中做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就如同瑞王那般,安分守己的话,不会过苦日子。 到时便看他们要如何的选。 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皇后娘娘时不时的便会叫沈南鸢进宫,与她商议大婚上的事还有婚服的改制,十分用心,全心全意的想要将婚事办好。 婚服的制作十分繁琐,尚衣局里的所有人都参与了婚服的制作,相比之下,就显的拓跋灵那边要冷清多了,随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宫中一片喜气洋洋的,都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与红绸,拓跋灵走在宫里,满脸的嘲讽。 她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太子和太子妃而布置的,虽然她也待嫁,但是无论从规模还是用心的程度,都是远不能和沈南鸢比的。 之前宜贵妃叫她去尚衣局看婚服,她偶然间瞧到了沈南鸢的,凤冠霞帔,精细程度与用心的程度都叫她愤恨不已。 她在桑罗时被众星捧月,如今到了盛启身边萧条的叫她不适应,巨大的落差叫她的怒意难平,不禁的指着里面被精致呵护着的沈南鸢的嫁衣道:“我要穿那一件。” 尚衣局的人面面相觑,十分为难的样子,尚宫弯腰道:“回五公主,您与县主的婚服除了样式不同之外,其他的皆相同。” “你以为本公主看不出来?”拓跋灵揪着眼前的嫁衣,满面的嘲讽,“这件如此的敷衍,怎么可能和那件相比?你们看在我是桑罗的人,所以故意欺负我是不是?” 尚宫连忙与后面的宫女们跪了下来:“五公主息怒。” 她硬着头皮的道:“本来您与县主婚服的布料应当是不一样的,是皇后娘娘念在您远嫁盛启,所以才特意的让奴婢们用了与县主一样的布料,娘娘宅心仁厚,奴婢们更不敢欺负您。” 拓跋灵冷笑出声:“一看便知,哪边好哪边敷衍,你们故意糊弄我?” “奴婢不敢。” 她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眉眼里笼罩着些许的阴郁:“去请贵妃娘娘来,往贵妃娘娘为我做主。” 地上跪着的人头伏的更低,拓跋灵厉声的道:“去啊,我堂堂过来和亲的公主,婚服竟然比不上一个县主?” 宫女无奈,只好去请了宜贵妃,可是人没请来,只带来了一句话。 “五公主,贵妃娘娘让您消停些,”宫女有些瑟瑟发抖,“莫要惊扰了陛下。” 她继续道:“娘娘说您是一国公主,代表的是桑罗,不可如此的骄纵任性。” “您若是有什么想要修改的,可去与娘娘说,在这里” 撒泼两个字她没敢说出来:“不成体统。” 整个尚衣局顿时寂静了下来,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是脸上的神情都微微的有些嘲弄,拓跋灵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脸色顿时就红一阵白一阵的,狠狠的咬了咬牙。 她嫁的可是贵妃的四皇子,她穿的不好,贵妃也会丢脸,她竟然如此的淡然? 尚宫轻声的道:“五公主如有不满意,可说出来,奴婢们来修改,距离您大婚还有些日子,奴婢们定然会竭尽所能,尽力的做出让五公主满意的婚服。” 拓跋灵转身,瞪着眼睛的看了眼沈南鸢的婚服:“本公主就要她那一件,一模一样的,所有的都要一样,缺什么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 尚宫:“是,五公主。” 直到她走出了尚衣局,所有人才松了口气的站了起来,语气也不禁的嘲讽了起来。 “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还敢和太子妃的婚服相比,我们去给太子妃量婚服尺寸的时候,太子妃什么都没说,就她一会这事,一会那事,烦死了。” 几个人围在了一起,脸上满是不屑。 “就是啊,皇后娘娘念在她远嫁到了盛启,所以才让我们用了与太子妃一样的布料,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欺负她了,我们这些日子都没什么歇息的时间,反倒是被她破口大骂了一顿” 说着说着,视线就不禁的落在了两件婚服上。 五公主的那件还有两个月,时间够改的,可是两件怎么可能要一样呢! 几个人看向了尚宫,语气稍有不安:“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去禀告皇后娘娘。” 尚宫来到皇后这边的时候,沈南鸢正好也在,她听着尚宫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皇后的脸色亦是有些沉了下来:“想不到本宫的好心她丝毫不领。” “叫些嬷嬷过去好好的教教她规矩,这里不是桑罗,容不得她这里耀武扬威。” “婚服也不改,就叫她穿本来的那一件。” 尚宫垂头:“是,娘娘。” 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宜贵妃就与拓跋灵一同的从宫外走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章 能够记住此次的教训 沈南鸢站了起来,屈膝向宜贵妃行礼。 宜贵妃的余光扫了眼尚宫,侧眸看了拓跋灵一眼,才对着皇后行了个礼。 拓跋灵眸子底的光闪了闪,手稍稍的握的紧了紧,片刻骤然跪在了皇后的面前,连沈南鸢都没想到的被惊愕的瞧着,目光落在了拓跋灵身上扫了几眼,片刻又看了看宜贵妃,才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拓跋灵垂着头,低眉顺眼的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的神色淡淡,似笑非笑:“哦?你何罪之有?” 沈南鸢站在一旁垂着眸子,即便是看不到,但是也能感觉的到威压扑面而来。 拓跋灵道:“婚期将近,灵儿心中有些焦躁,所以在去尚宫局瞧婚服的时候,有些出言不逊,灵儿知道娘娘一心为灵儿好,口不择言之下才说出那些话,望娘娘恕罪。” 她的身上完全瞧不出刚刚在尚宫局里骄纵的模样。 “之后灵儿一定谨言慎行,灵儿自知来盛启是为了两国的邦交,以后定不会如此的任性了。” 皇后并未说话,反倒是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殿内寂静一片,叫拓跋灵的心中微微的有些焦灼,等了许久,才听到了皇后的声音。 “五公主是桑罗的五公主,自小就在宫中长大,本宫以为五公主应当是知道宫中的规矩,所以便一直都未派嬷嬷过去教导,如今瞧瞧,五公主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确实应当派个嬷嬷过去,从最基本的教起。” 拓跋灵:“” 不禁的想起了宜贵妃的话。 “本宫知道你看不惯沈南鸢,本宫也看不惯她,可是你现在这般就是将自己暴露在了靶子下,你越是这样,她才会越高兴,皇后也会罚你,到时候不只是你丢人,连本宫都会被人议论。” 宜贵妃道:“桑罗在陛下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更何况你嫁到这里之后,就更和桑罗没什么关系了,而你现在在盛启,需要的是一个靠山,本宫可以做你的靠山,可是你若是连累本宫,那么你便自生自灭,哪怕你是本宫儿子的王妃,本宫都不会管你,得罪了皇后,谁都救不了你。” 拓跋灵回神,她垂着头:“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 宜贵妃这时也开口求情:“五公主已经知错,回去之后便后悔了,央求着臣妾带着她过来给姐姐请罪,还请姐姐念在她年纪尚幼,饶过了她这一次,日后臣妾定会好好的管教她。” 沈南鸢的目光微抬,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拓跋灵身上,准确的瞧见了她眸子一闪而过的屈辱与不堪,嘲讽的弯了弯嘴角。 果然并不是真心。 她要是真心过来请罪,那才是出了鬼了。 但就在这时,皇后倏的看向了沈南鸢,语气稍稍的柔和了下来。 “鸢儿,你觉得应当如何?” 皇后的话一出,不只是拓跋灵,就连宜贵妃都面露惊愕的看向了沈南鸢,但很快就将神色敛了下去,拓跋灵心中一口郁气难以平息,她狠狠的咬了咬牙,稍微的闭了下眼,老老实实的垂头。 沈南鸢也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将这件事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略微诧异的侧眸看了皇后一眼,瞧着她眉眼中的柔和与淡然,突然的觉得,她好像是故意这样,为自己出气。 或许是知道了之前拓跋灵与她的纠葛。 皇后继续道:“你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这种事情以后只多不少,你觉得该如何?” 沈南鸢的眸光微转,最后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拓跋灵身上。 看着她紧紧握着的手,嘴边渐渐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五公主尊卑不分,一点规矩都没有,那便在殿中静思十日,写一份检讨。” 她补充着:“五公主不是说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那就把自己错在哪里写出来,最低五千个字,十日的静思应当是够了的,更何况五公主已经知道自己错哪了,写起来很容易。” “再派个嬷嬷过去,从最基本的开始教导五公主,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拓跋灵的呼吸微微急促,脸色渐渐的白了起来,可贵妃在,皇后也在,轮不到她说话。 皇后颔首:“如此甚好。” 她看着宜贵妃与拓跋灵道:“那便都按鸢儿说的来做。” “五公主可有异议?” 拓跋灵狠狠的咬了咬牙,声音沉沉:“灵儿都听皇后娘娘的。” 皇后的余光瞧了眼自己身旁的宫女:“没有本宫的命令,接下来的十天五公主静思不许出殿。” “是,娘娘。” 宜贵妃的面色如常,她稍稍的行礼道:“那臣妾便也告退了。” 沈南鸢真想吼一句爽啊! 可是皇后就在身边,即便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温和,但沈南鸢也不敢造次:“娘娘可是为了臣女出气的?” “本宫听闻,当初你眼睛还没好的时候,她便去东宫找了你,前些日子你入宫,还对你说了些冷嘲热讽的话,”皇后道,“你是太子妃,还容不得一个公主来造次,日后再遇到她,不必管她公主的身份,是她先对你无礼,你没什么错。” 沈南鸢垂眸:“是,娘娘。” 不过拓跋灵应该不敢在她的面前蹦跶了。 转眼,十日的静思就过去了,拓跋灵交了好几张纸给了皇后,写的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沈南鸢看着有点想笑。 皇后大致的扫了几眼:“希望五公主能够记住此次的教训。” 拓跋灵道:“灵儿一定会牢记于心。” 估计是要气的牙痒痒的刻在心上了,若是别人罚她还好,偏偏是沈南鸢罚了她,这样的耻辱是一时半会消失不了的。 拓跋灵向皇后行了礼之后转头就灰溜溜的走了,看都没看沈南鸢一眼,瞧着步伐十分快。 沈南鸢笑了笑,随后道:“皇后娘娘,那臣女也退下了。” 皇后点头:“去。” 稍晚些,萧琰来了韶华院。 他并不是从镇国公府的大门进来的,翻墙进来之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韶华院,把青惢吓了一跳。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价宝 她连忙的道:“殿下。” 青惢有些慌张:“小姐正在沐浴。” 萧琰颔首:“我在屋子里等她。” 他顿了一下继续的开口:“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青惢迟疑了片刻,行礼道:“是,殿下,那奴婢就先去找小姐了。” 屋子里亮堂一片,烛火幽幽的摇曳着,让屋子里显得格外温馨,尤其是到处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气,萧琰这些日子以来的疲倦都消失殆尽了。 他在软塌上面坐了下来,看着放在桌子面上的一本像是书的东西微微的挑了挑眉。 沈南鸢沐浴完走到了屋子门前,没有回头的开口:“你们先去歇息,等会叫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青惢和锦竹道:“是,小姐。” 沈南鸢推开了门,进来后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她往屋子里面走了走,看着萧琰坐在软塌上面似乎是正在看什么东西,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直到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着的话本,脑子顿时犹如被当头一棒似的,着急的跑了过去。 伸手正要夺回来的时候,萧琰慢悠悠的抬起了手,她扑了个空。 沈南鸢气急败坏:“还给我!” 萧琰好整以暇的挑眉:“为什么?鸢鸢看的东西我不能看?” 沈南鸢涨红了脸:“反正你先把东西还我。” 他不知道看了多少,但是对于沈南鸢来说,这是让她社死的只有自己偷偷躲起来一个人看的东西。 古代可以消遣娱乐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话本算是救了她的命,让她不至于那么无聊。 现在被萧琰发现了,就像是别人拿着她的手机当着她的面在翻相册一样。 那种焦灼的坐立不安的感觉,难受死了。 沈南鸢红着脸的爬上了软榻,往萧琰靠了上去,也不管自己现在就只穿了件中衣,忙不迭的伸手过去,可就是抓不到。 萧琰像是在逗猫似的,将话本放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马上就要抓住的时候,迅速的往后退去,就是让她抓不到。 这样几次,沈南鸢也累了,她微微的喘着粗气,看着萧琰眉眼间挂着淡淡的笑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耍我!” 腰间骤然的多了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箍在了怀中,从后面抱着她的把话本放在了沈南鸢的面前,慢慢的掀开了一页。 沈南鸢根本就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翻页,脸红的像是苹果似的。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是珍藏的没有好看的话本了的时候无数次拿出来重看的一本,因为这本在有些地方画了图,虽然不是特别精细的那种,可是实在是良心。 这样的话本不多了。 “别翻了,你也别看了,这些都是小姑娘看的,你干什么啊。” 萧琰淡定的:“在了解我的太子妃的喜好。” 沈南鸢:“” 萧琰却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沈南鸢眼尖的瞧见这一页上面的图,男的从后面抱住了女的,就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 就是 沈南鸢扯了扯嘴角:“你要不还是往后翻。” 就这样停在这里,还是挺尴尬的。 她能感觉的到萧琰箍着自己的手臂紧了些,自己整个人都完全的被拢在了他的怀里,背部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能够感觉的到的炽热。 她看不到萧琰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话本,还是在看自己。 可就在沈南鸢不安的想要说话的时候,下一秒的整个人就僵硬了起来,萧琰微微的靠近了她,薄唇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亲了亲,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脖子上,激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有些痒,又有些麻。 悸动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沈南鸢的眼睫剧烈的颤抖着,她死死的咬住了唇,听到了萧琰微哑的嗓音,磁性无比:“他们是在这样吗?” 沈南鸢的脑子‘轰’的一下,她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余光扫了眼在萧琰手中的话本,骤然的往前探了下身子,这一次萧琰并没有阻拦她,沈南鸢轻而易举的把话本抢到了手里,闷闷的道:“你别再看了!” 她转头,眼睛里有点羞恼,萧琰往前,薄唇覆上了她的。 夜色渐深,沈南鸢已经被萧琰抱着转了回来,面对着面,她‘呜呜’了两声的往后退了退,被亲的有些狠,红唇都微微的肿了起来,她低喘着气的双手抵在萧琰的胸膛上,眸子水润,泛着淡淡的水光,叫萧琰的眸色越发的晦暗了起来。 他压住了自己内心翻腾着的欲望,理智回归,将沈南鸢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的手也稍稍的松下来了一些:“不欺负你了。” 反正来日方长。 萧琰下了软塌,将她抱回了床上,但声音仍旧是难以掩饰的喑哑,莫名的叫人脸红心跳:“哄你睡觉?” 沈南鸢的脸被被子半遮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她点点头,余光看了眼外面的夜色:“你什么时候走?” “等你睡着了就走。” 萧琰坐在了床沿上,身上笼罩着昏黄的烛火,很温柔,和刚刚满是侵略性的人完全不同。 沈南鸢瞧着暗暗的在心里骂了句禽兽。 刚刚被他亲的差点都要窒息了。 可是萧琰就在眼前,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她渐渐的有了些困意,眼睛眨巴眨巴着,越来越困,最后呼吸绵长了起来。 睡的很熟。 萧琰站了起来,有些小心的看了看沈南鸢,眉眼间柔和的不成样子,最后倾身下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仿佛眼前的人是什么无价宝般。 —— 随着婚期的接近,沈南鸢把时间都放在了和沈家的人相处,毕竟以后嫁入了东宫,便不像是现在这样能住在镇国公府,想见到时就见到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永远都是镇国公府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亦或者是萧琰,都会送许多的奇珍异宝到镇国公府,京城中的人听闻了此事,皆感叹着这永安县主的命就是好。 和沈夫人一块用过了午膳之后,她就出了镇国公府,准备去玲珑酒楼。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对他一无所知 要说上官绍和会交际是真的,自从他知道沈南鸢和刘郁礼是朋友之后没多久,就和刘郁礼也变成了朋友,两个人成天的黏在一块,连高雪落都有点意见了。 其实他们俩当朋友想想挺好的,性格什么的都挺配的。 一到玲珑酒楼,沈南鸢就看到了高雪落站在刘郁礼和上官绍和的身边,叉着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南鸢走近,听到了她的话。 “你干满老黏着刘郁礼?你去找件事做你。” “这不是正在找事做吗?” 上官绍和慢悠悠的下了个黑子:“我们在下棋呢。” 高雪落叉腰,拉长了声音:“我是说你找别的,别的事!你俩天天在一块儿,我算什么啊,自从你来了之后,刘郁礼的心思都在你那了。” 上官绍和“哎哟”一声:“高小姐,你可别乱说。” “……”刘郁礼的眉眼里稍显无奈,带着淡淡的宠溺抬眼看了高雪落一眼,“我哪有,我大部分时间不就是陪着你吃饭,陪着你玩儿。” “可是,他来了之后,你把我的时间都分出去了哎。” 高雪落满脸的不满,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沈南鸢,脸上的神情顿时明亮了起来,她伸手过去抱住了沈南鸢的胳膊,瞧着不亦乐乎的下棋的两个人,轻哼出声。 “不懂两个大男人天天黏在一起干什么。” 上官绍和头也不抬:“我们在一块的快乐,你确实不懂。” 高雪落:“……” 气死了。 这个上官绍和的嘴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她道:“鸢鸢,你都是怎么忍受下来他的?” 这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打。 沈南鸢云淡风轻:“没有忍受,因为一般他都说不过我。” “……”上官绍和闭嘴了。 这个确实。 他的眉头一皱,“啧”了一声的把手里的棋子放了下来。 “输了。” “你早就该输了,怎么可能比过刘郁礼!”高雪落护犊子的继续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说完就走到了刘郁礼的身边,昂着下巴:“你不要再和他玩了,你已经和他下棋下了一个时辰了。” 她继续道:“快点陪我去后院挖酒,埋在那棵梨花树下的,刚刚建这个酒楼的时候就埋了,现在应该能喝了。” 她也不是很懂。 所以想去看看,反正埋了好多。 一说到这个,上官绍和反倒是起了兴趣,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也去。” 高雪落:“……怎么哪里都少不了你!” 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沈南鸢道:“鸢鸢和我们一块去,正好挖出来了酒,等会一块吃饭。” 后院是旁人不能进的,平时只有他们几个才会过来,其实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院子中间的一棵很大很高的梨花树,现在正是梨花开放的季节,雪白的梨花开满了所有的枝头,随着微风,时不时地席卷下来片片的花瓣,很漂亮。 高雪落没心情欣赏这些,拿着一个小铲子就蹲在了梨花树下开始挖土,刘郁礼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稍微的倾身,捏下了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瓣梨花。 沈南鸢十分识趣的没有过去打扰,她伸出了手平放在了树下,一片片的花瓣落在了她的手上,像是下雪似的。 上官绍和瞧了眼,煞风景的站在了她的身边,鼓着腮帮子“呼呼”的吹风,把她手心里的花瓣全都给吹跑了。 沈南鸢:“……” 这人欠揍! 她转身似笑非笑:“你很闲啊。” “倒也不是,”他笑眯眯的,“花瓣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的话,我上去给你削一个枝头下来。” 沈南鸢无语:“不必了。” 大可不必。 梨花树旁有石桌和石椅,她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在树下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的刘郁礼和高雪落道:“最近家里面的人有来找你吗?” “应该没有。”上官绍和道,“反正我在京城没有遇到过,而且现在遇到了也不怕,刘郁礼能帮我打掩护。” 他顿了下继续道:“可能我爹娘这次就是想放我出来的,所以没有派人来找我,不然应该早就到京城了。” “他们不派人来找,我也知道回去的。” 不管怎么样,家就是家。 他虽然不想继承家业,可是,上官家是一定会回去的。 沈南鸢慢悠悠的开口:“回去的话,说不定还带着一个姑娘和你一起呢。” “那我爹娘可高兴坏了。” 上官绍和笑着说:“他们早就想着这事儿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禁的把话题扯到了萧琰的身上。 “那天在韶华院被他撞到之后我吓死了,本来以为他就是在你面前装装大方,肯定还会再来找我的事儿,说不定要杀了我,没想到这次是我想多了。” “那肯定的,”沈南鸢道,“萧琰才不是那种人呢。” “拉倒,”上官绍和吊儿郎当的,“你对他一无所知。” 因为在朝歌的时候,他特意的派了裴硕过来警告自己,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才觉得萧琰或许会派人过来灭口。 沈南鸢瞥他:“说的跟你好像多理解似的。” “我是他的太子妃哎,他对我肯定是不一样的,萧琰其实很好的,你和他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上官绍和摆手:“拉倒,我宁愿和他身边的那个侍卫裴硕相处。” 沈南鸢:“……” 正好这个时候,高雪落抱着一个还粘着土的罐子走了过来,手上都粘了些泥土,但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走朋友们,咱们去吃饭。” 她有些兴奋:“刚刚闻了一下,味道很好。” 反正沈南鸢是不喝酒的,她看着喝的高兴的其他三个人,无奈的吃着菜。 不过上官绍和瞧着酒量不错,连刘郁礼的脸都微微的有些红了,他却一点都没有醉的样子。 “你不能再喝了。” 刘郁礼轻轻的靠近了高雪落,看着她醉了的样子,从她手里把酒杯给夺了回来。 高雪落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刘郁礼闻声忍不住的笑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舍不得我 他淡定的把酒杯放了下来道:“她在骂我呢,说我不给她酒喝。” 沈南鸢但笑不语。 刘郁礼站了起来道:“我先去把她送到房间里让她睡会,马上就回来的。” 上官绍和摆手:“去。” 刘郁礼走到了高雪落的身边,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走出雅间,屋子外的嘈杂的声音顿时顺着门缝而来,青惢把门关上,里面才安静了下来。 窗户并没有关,淡淡的新鲜的气息从窗外飘了进来,阳光极好,沈南鸢搬着椅子坐在了窗户边,暖洋洋的晒着太阳,舒服的不禁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她还有半个月便要成婚了,从这里看下去,京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红绸,十分的喜气,镇国公府越来越忙,宫里还派出来了个嬷嬷过来教她宫里的规矩,这半日还是沈南鸢偷偷跑出来的。 难得偷闲。 其实萧琰已经帮着她减去了很多的东西了, 还有她的嫁妆什么的,沈南鸢当时瞧见的摆满了整个韶华院的东西,有种沈毅和沈夫人把半个库房都给搬过来了的感觉。 但是心中其实很暖。 知道他们是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上官绍和瞧着她舒服晒太阳的样子,倒也没过来和她说话,他这个人只要一开口,就没完了,沈南鸢闭目养着神,直到听到了雅间的门响了一声,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刘郁礼进来重新的把门关上。 沈南鸢道:“落落睡下了?” “嗯,”刘郁礼的眉眼中稍显无奈,“不让喝非要喝,结果一杯还没下肚就罪了。”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风浪,也没有那么多的波折,就是这种平平淡淡的,其实才是更深入人心的常态。 刘郁礼喝着喝着像是突然的想起来了什么,视线在沈南鸢的身上扫过,似乎是有些迟疑。 但片刻还是轻轻的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和你说好不好,但是还是和你说了,你应当是不知晓,也对此事没有任何的兴趣。” 沈南鸢不明所以的抬眸。 “君辞前些日子辞官离开京城了。” 现在突然的听到了君辞的名字,沈南鸢一愣,骤然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 刘郁礼继续道:“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临走之前和我说,他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盛启天高海阔,他会寻一处心仪的地方好好生活。” “他说希望你和太子殿下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刘郁礼道:“本来我觉得你应当是不想知道他的事情,所以不准备和你说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和你说了。” 君辞一直都在京城里,应当是在他的刻意之下,所以从那他说以后不会来找沈南鸢的话之后,她果真便再也没瞧见过他。 毕竟是原主从小就一直喜欢的人,沈南鸢不禁的有些唏嘘。 刘郁礼开着玩笑:“太子殿下日后继位,那便是陛下,君辞毕竟以前与你有过婚约,可能是怕太子殿下找他,所以才赶忙的走了。” 沈南鸢闻声忍不住的笑了笑:“萧琰才不会呢。” 不过刘郁礼可是君辞最好的朋友,他与刘郁礼说出可能不会回京城的话,那么大概率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上官绍和在旁边听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大八卦似的,眼睛都瞪圆了的在旁边有点不可置信的道:“啊?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婚约?” 最后道:“太子竟然没弄死他?” 沈南鸢:“” —— 沈南鸢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久久都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外衣走出了屋子。 月光很亮,繁星点点,她穿书到了这里很长时间了,是第一次在夜晚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一片片的凑成了星河,映在了她的眼底。 她已经来这里三年了,原书里,今年是镇国公府覆灭的一年。 但是现在成了她嫁给萧琰的一年。 三年的时间里,从扭转镇国公府的命运到喜欢上萧琰,仿佛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沈南鸢轻轻的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没一会,便听到了脚步声传了过来,很熟悉,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大哥。” 她笑吟吟的抬起了眸子:“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肯定睡不着,”沈思年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所以过来瞧瞧你。” 漫天的星光下,两个人并排坐着,偶有清风拂过,席卷着夜色的清爽而来,叫沈南的心情渐渐的有了些起伏。 虽然只是来到了这里三年,但是镇国公府的地位在她的心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镇国公府里的人,也全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其实是有些不舍的。 韶华院里的一石一木她都舍不得。 她本身打算着是把李伯和锦竹一块的带到东宫里,可是李伯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他笑着说自己就守在韶华院,等着她回来。 即便再不舍也没什么办法。 这些日子,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发现沈夫人总是爱站在一旁瞧她,瞧着瞧着眼眶便红了,每到这个时候都叫她心里很难受。 沈瑾瑜白天的时候送来了他亲手雕刻的两个小人,栩栩如生,送过来之后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说,她也猛然的发现,自己的弟弟一下子竟然长的要比自己还要高了。 太多太多事情,想起心里就有点难过。 沈南鸢垂眸:“娘今晚回去的时候好像哭了。” 沈夫人和她说了许久的话,临走之前,她看到了沈夫人眼角闪烁着的眼泪,像是不想被她看到似的,连忙的转身便走了。 “哭了,”沈思年轻声的道,“让爹哄了好一会,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祖母的年纪也大了,她给我夹菜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颤。” 颤的她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 “年纪大的人都这样。” “爹这些日子每天都来韶华院,虽然他没什么情绪,但是我知道,他舍不得我。” 第二百四十四章 礼成 “是啊,爹最疼的就是你,最舍不得的,也是你。” 沈南鸢微微转过了头,骤然的笑了,笑容在夜色之中明亮温暖,眼角泛着红:“我也知道,大哥你其实也很舍不得我。” 沈思年是个不喜欢将舍不得之类的话说出口的人。 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红着眼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分明的瞧见了沈思年的眼眶越来越红,渐渐的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以前总是和他互怼,是因为依赖他,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其实就是在仗着他的宠爱,无所畏惧。 因为有他,因为有镇国公府,所以她从来没有受过委屈。 “对吗?” 沈思年瞧着她,眸子底满是温柔。 “是,”他轻声的道,“大哥舍不得你。” 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不点,转眼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以前在镇国公府里因为有她而格外开心的这段日子,是他这辈子都会珍藏在心底的记忆。 沈南鸢看着他仍旧是笑着:“不用舍不得,即便我离开了镇国公府嫁入了东宫,但我也是镇国公府的人,永永远远都是。” “自然,”沈思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的话,大哥也不多说了,你心里应当是明白的。” “如若是他对你不好,一定不要犹豫,要和大哥说。” 沈南鸢点头:“知道的。” 就在这时,似乎是有人正在朝韶华院跑来,由远至近,沈思年稍稍的抬眸,视线之中,沈瑾瑜瞧见了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但转而的没有停顿的就继续跑了过来。 跑的很急,到她的面前停下来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南鸢担忧的拽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歇会。 “怎么还不睡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沈瑾瑜稍稍的缓和了一下呼吸,看着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想睡了,但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怕明天我睡过了,醒来的时候你都走了,所以就跑过来想看看你。” 他今年17岁了,有些确实是说不出口,但还是往沈南鸢的身边凑了凑,低声的喊了句:“姐姐。” “怎么了?” “你要经常回来啊。”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经常回来看看我,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 沈瑾瑜以前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尤其是在渐渐的长大之后,更不会说了。 就连之前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沈瑾瑜都从未说过什么,只是叫她注意安全。 现在突然听到,心里不由得就软了软。 其实沈瑾瑜是个好孩子。 也怪不得他下午看到自己时,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原来是没有说出口。 她使劲的点头:“放心,姐姐会经常回来的。” 沈南鸢开着玩笑:“只要你们别嫌我烦,觉得我总是回来就行。” “怎么会,”沈瑾瑜道,“无论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镇国公府永远都是欢迎你的。” 沈思年闻声喟叹:“瑾瑜也长大了。” 三个人坐在屋子的门前,又聊了会儿天,最后,沈思年把沈瑾瑜给拽了起来。 “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我们先回去了。” 沈南鸢瞧着他们俩的背影,眸色温柔。 —— 从镇国公府离开的时候,沈南鸢本来是不想哭的,但是瞧着沈夫人和沈毅,还有颤颤巍巍的被人扶着的老夫人,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萧琰穿着一袭红色的金绣锦袍站在一旁,瞧着沈毅,声音极其的低沉,可是却格外的郑重。 “沈将军放心,我格外珍重鸢鸢,定然不会做出辜负她的事情。” 沈毅看着自己的女儿,眸子底的光闪烁着,分明的不舍。 沈夫人噙着去,不要耽误了吉时。” 沈南鸢默默的掉着眼泪的进了轿子,听到了萧琰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哭了。” 他似乎很心疼的样子,片刻轿子被稍稍的掀开了一条缝,送进来了一些点心。 “今日的礼仪很多,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吃饭,你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沈南鸢就一边哭一边拿着点心吃,还是忍不住的稍稍的把帘子掀开了些往镇国公府看去,沈家的人都站在了门前目送着自己。 尤其是老夫人和沈夫人都在擦着眼泪,她心口一堵,哭的更难过了。 萧琰还未上马,就站在一旁,沈南鸢带着哭腔的道:“我都嫁给你了,你以后敢对我不好试试!” 萧琰听着她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威胁,笑着道:“不敢,以后会加倍的对你好的。” 轿子缓缓的行驶,太子成婚,是整个盛启的大事,百姓们将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只留出一条通往皇宫的路。 进了宫门后,又换上了一架凤辇,萧琰并不在身旁,是先行去了启銮宫,凤辇有些慢,两侧红色的高墙高达数米,高的让人有种窒息感。 启銮宫下有数百阶台阶,宫殿壮丽辉煌,两侧皆站着的是文武百官,密密麻麻的垂头站着,静的让人有些心惊。 萧琰就在台阶下等着她,凤辇缓缓的停了下来,青惢上前小心的扶着她,让她从凤辇上下来,沈南鸢瞧见了在百官之首站着的赶来的沈毅,所有的大臣中,只有他抬头温和的在瞧着自己,她心里一酸,连忙的收回了视线的垂眸,一步步的走到了萧琰的身边。 两个人并肩的转身上了台阶,面前就坐着陛下与皇后,相比陛下,皇后的脸上满是笑容,目光十分的温柔。 礼部侍郎在一侧扬声道:“吉时到——” “一拜天地共欢——” 沈南鸢与萧琰一起转身弯腰,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人,视线一齐的看来,她淡定自若的行礼。 “二拜高堂——” “三拜内外亲正——” 他们各朝着两边百官的方向微微的弯腰。 “四拜夫妻同心——” 两个人转了过来,面对着面的鞠躬。 “礼成——” 百官们的声音嘹亮。 “臣等恭贺太子与太子妃喜结连理,祝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太子妃。 这三个字沈南鸢轻轻的念出了声,眉眼弯了弯。 第二百四十五章 改叫太子妃 所有的礼节折腾下来,已经是申时了。 陛下在宫中设了宴,萧琰要过去,所以沈南鸢就先回了东宫。 还是熟悉的永宁殿,除了红色的绸带之外,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青惢将她扶着坐在了床边,看着今日一滴水都未喝的沈南鸢有些担心的问:“小姐,这边有些吃的,您先吃点。” 沈南鸢饿的前胸贴后背,她使劲的点头道:“快给我拿点过来。” 这一整天,头上的步摇朱钗什么的都要把她的脖子给压折了,现在一动都不想动。 嘴都干的有点起皮了。 青惢先给她倒了茶水,让她润润嗓子,然后才将一盘子的糕点端过来放在了她的身边。 沈南鸢捏了一个放在嘴里嚼着。 不过,她以前看书的时候,这种大婚前好像都会有嬷嬷过去教她那方面的事,宫里倒是派了,只不过教的都是宫里的规矩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教,还是萧琰把这一步给省了。 青惢又被她倒了杯茶,免得她噎着,然后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一盘盘红枣桂圆之类的东西:“小姐,您要吃吗?” 沈南鸢点头:“都拿来。” 人都要饿死了。 婚结一次就行了,多来几次都要恐婚了。 但这句话她没敢说,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沈南鸢等啊等啊,等到外面的天都黑了萧琰还是没回来,大喜的日子,估计是要回来挺晚的了,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坐着都腰酸背痛的,困倦不已的问:“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先自己沐浴睡觉了。” 青惢大惊失色:“这样不行的,小姐。” 但一直这么坐着等,确实是又累又困。 沈南鸢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疲倦的伸了个懒腰。 现在不饿了,但是困是个问题了。 好在没多久,萧琰就派了太监过来,说是他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让她先睡觉。 沈南鸢高高兴兴的就把自己头上的东西给拆下来去沐浴了。 戴了一天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让青惢也去歇息了,本来就困,现在一沾上床就更困了,她打了个哈欠的翻了个身,还十分贴心的给萧琰留出来了一个位置,没一会就睡着了。 可是睡着睡着,突然的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很痒。 就和以前在书外的时候朋友家的那条狗一样,喜欢舔别人的脖子,有点湿润又痒,让她有点不舒服的伸手把在自己脖子间作恶的东西推到一边了。 可是紧跟着的又凑了上来,还伴随着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的,沈南鸢顿时就有些醒了。 她睡的有点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萧琰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上很热,连带着她自己都有点热了起来。 “你回来了?” 沈南鸢的话里带着些许的鼻音,听的萧琰的神色越发的晦暗了起来。 他的手收紧了很多,将她完全的抱在了怀里,嗓音很哑,可是却极其的磁性:“嗯。” 沈南鸢嗅了嗅:“你没喝酒?你身上怎么没有一点酒味。” “刚刚沐浴了,”萧琰稍稍的往前凑了凑,目光灼热,“而且本来也没喝多少,你哥一直在灌我酒,我就装醉躲过去了。” 沈南鸢‘切’了一声。 “你居然这样,等我见到了我大哥,我就给他告状,他本来就对你挺有敌意的了,这下肯定更不想理你了。” 萧琰纵容的应了一声:“先不说这件事情了。” 等沈南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倏的倾身过来,炽热的气息烫的沈南鸢忍不住的轻颤。 她明白过来的颤巍巍的抬起了头,瞧着萧琰微微滚动着的喉结,有些不知所措:“你” “嗯。” 萧琰的指腹轻轻的磨砂着她的脸庞,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无处可逃:“怎么了,鸢鸢。” 沈南鸢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今晚肯定会这样,现在真的到了这一步,她的心尖颤的说不出话来。 萧琰瞧着她涨红了的娇艳欲滴的脸,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全部都喷涌而出,理智崩塌,他俯身骤然的堵住了沈南鸢的嘴。 怀里的人娇软的像是一团棉花,让他爱不释手,又叫他小心翼翼,生怕用力了些会伤到她,沈南鸢忍不住的呜咽出声。 “萧琰。” 在意识朦胧间,她听到了男人凑到自己耳边哑着嗓子说出来的话。 “这辈子,我只会对你好。” —— 本该一大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可是沈南鸢一觉醒来好像已经到了晌午了,她的身上腰酸背痛的,像是被车轱辘碾压过去了似的,爬了几次都没从床上爬起来。 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身边萧琰睡过的位置早就凉了,肯定是去上朝了,她微微的掀开了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脸稍稍的红了下,只记得在最后萧琰似乎是抱着她去沐浴了,后面她就不记得了。 她喊了一声:“青惢!” 门紧接着就从外打开,青惢走了进来:“小姐。” 她道:“奴婢这就给您准备水盥洗。” 沈南鸢忍着身上的不适道:“把衣裳拿过来我先穿上。” “是,小姐。” 青惢给她拿衣裳,锦竹端了盥洗的水过来,听到了她的话道:“不能叫小姐了,现在该叫太子妃。” 青惢闻声先愣了一下,片刻才笑了笑的反应过来。 “对,应该叫太子妃了。” 她开口道:“一直叫小姐叫习惯了,现在该改口了。” 沈南鸢有点不好意思在他们的面前露出自己身上的痕迹,于是轻咳了声的道:“先把里面的衣服给我,我自己穿。” 锦竹眨了眨眼,揶揄的笑着,将手中的水放了下来,十分明白的将衣服轻轻的放在了床边:“那等太子妃您穿好叫奴婢。” 沈南鸢的脸有点燥热,看着锦竹把青惢拉出去关上了门之后,才松了口气的自己穿上了里面的衣裳。 她今日穿的是一袭的浅色罗裙,上好的绫罗绸缎上绣着精致的金丝蝴蝶,衬的她皮肤细腻白皙,嫁人之后头发也梳成了发髻,走动时步摇碰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真是恩爱 请安已经是迟了,不过裴硕说萧琰已经派人给皇后递了消息,说今日不去了。 可毕竟是嫁入东宫后的第一日,如此实在是有些不好。 所以沈南鸢还是去了。 皇后瞧见她来很惊讶,连忙的叫她坐了下来,担心的道:“琰儿没和你说今日不用过来请安了?” 沈南鸢垂眸道:“是儿臣觉得这样不好,嫁入东宫的第一日便如此,难免会遭人诟病。” 不想刚刚嫁入东宫,就有不好的话传过来。 皇后瞧着她是满眼的满意。 笑容也越发的温和了下来:“正好本宫这里有刚刚煮好的银耳羹,喝些。” 她继续道:“多在宫中走动,你是太子妃,以后便是皇后了,要在宫中树立威信。” 沈南鸢乖巧的点头:“是,儿臣会多在宫中走动的。” 皇后的话说白了就是让她有气势一点。 没多久,便有一个宫女端了一碗银耳羹走了过来,轻轻的放在了沈南鸢旁边的桌子上,味道甜甜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皇后道:“身子也要调理好。” 沈南鸢一开始正在安心的喝着银耳羹,没仔细听,可是越想越觉得皇后这一句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她微微的抬头,就对上了皇后带着笑的眼睛。 “” 她垂头:“是。” 才不要。 这才刚刚大婚完,她才不要那么早的就有个孩子。 况且她还要适应一下东宫的生活,其他的以后再说。 没想到这才嫁过来,就已经被催着生孩子了。 果真是就是没结婚呢催结婚,结了婚了又赶紧的催生小孩,和书外的现实世界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沈南鸢才刚刚在皇后这里没待多久,萧琰便过来了。 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从外走进来时,注意力都在沈南鸢的身上,看了她几眼之后,才行礼:“母后。” “快坐下。”皇后高兴的道,“你看看你,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本宫又不会吃了鸢儿。” “儿臣知道母后一直待鸢鸢极好,”萧琰坐在了沈南鸢的身旁,继续道,“只是刚从父皇那边回来,顺路就来这里了。” 宫女也给他端过来了一碗银耳羹,萧琰偏头,低声的问:“还喝吗?” 沈南鸢摇头,他才拿起的羹匙舀了一勺喝了下去。 皇后道:“既然都来了,那中午便在本宫这里用膳,本宫吩咐人下去,别回东宫了。” “” 沈南鸢的眸光不禁的稍微顿了顿,露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难色。 她有点不舒服。 还想着赶紧回去躺着来着。 都怪萧琰! 沈南鸢在心里把他骂了百八十遍了,转而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今日便不在母后这里用膳了。” 他继续道:“儿臣昨日饮酒过度,今日有些头疼,想回去歇息了。” 皇后点头:“也罢,快些回去。” 沈南鸢与萧琰一同站了起来:“儿臣告退。” 今日的阳光很好,砖红色的宫墙上偶尔落下几只小麻雀,萧琰伸手过去抓起了沈南鸢的手拢在了掌心,随着她的步子慢慢的走着,压低了声音的道:“不舒服?” “”沈南鸢轻哼出声,“你说呢?” “昨日是我不好,”萧琰道,“今晚让你欺负回来?” 沈南鸢顿时就抬起了眼,瞧着他眼底的揶揄与笑意,脸上顿时就是一阵的燥热,尤其是身后还跟着许多的宫女与太监,更叫她耳朵尖都微微的有些粉红了起来。 “你你闭嘴!” 萧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笑着道:“好,我闭嘴。” 他们大婚之后,宫内的红绸并没有撤下来,还保留了些许昨日热闹的模样,也显得一惯压抑的宫内没有那么严肃了许多。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一个月后就是四皇子与拓跋灵的婚事。 拓跋灵近些日子倒是安分下来了很多,包括昨日大婚瞧见她时,她也是低眉顺眼的跟在宜贵妃的身旁。 许是来到盛启数月后,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局面,身上的棱角也被磨平了。 当然沈南鸢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她在装。 意识到自己唯一可以倚靠的人是宜贵妃之后,就开始在她的眼前装作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了。 她那个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发生改变了。 正想着,不远处迎面的走过来了几个人,拓跋灵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很贵气,一看就是皇子的人,应当就是四皇子顾盛黔了。 他与拓跋灵一起的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行礼道:“三哥,三嫂。” 沈南鸢的目光微转,拓跋灵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挡去了她眸子底的所有情绪,因为还未和四皇子成婚,所以她开口道:“太子殿下,太子妃。” 沈南鸢淡笑。 太子妃这三个字从她的嘴里出来就是爽啊。 之前耀武扬威的说自己肯定是太子妃,结果现在要喊她了,心里估计是要气死了。 “三哥和三嫂是刚从母后那里出来?” 拓跋灵仍旧是垂着眸子,视线之中是沈南鸢与太子握着的手,紧紧的将她的小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仅是这般瞧着,就能瞧出来,太子是有多偏宠身旁的人。 萧琰道:“嗯。” “三哥和三嫂真是恩爱,”顾盛黔笑着道,“怪不得刚刚在父皇那里时,三哥瞧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想来是在记挂着三嫂。” 萧琰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淡声的问:“你要去哪?” “下个月便要大婚了,母妃叫我们过去商量大婚的事宜。” 沈南鸢闻声瞧了眼拓跋灵,片刻笑着道:“婚后想必四弟和四弟媳也会十分恩爱的。” 顾盛黔笑了笑:“会的。” 他继续道:“那我们便先过去了,三哥三嫂慢走。” 萧琰应了声的颔首,拉着沈南鸢掠过了他们。 顾盛黔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交谈了几句话也丝毫感觉不出来,但既然是宜贵妃的孩子,应该是不简单的一个人。 之前庄妃未薨逝时,后宫除了皇后,便属庄妃最大,那时候还是宜妃的宜贵妃被压制在庄妃之下。 第二百四十七章 直接提刀去东宫 连带着四皇子也被压制在二皇子下。 沈南鸢觉得他们应当是不简单的人。 她问:“四皇子是个好人吗?” 萧琰对她这么直白的问题一愣,片刻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的双眸潋滟,垂眸时眼底只映着沈南鸢一个人的身影。 “怎么问这个,你怕他害我?” 沈南鸢诚实的点头:“有点,毕竟你们都是皇子嘛,虽然你是太子了,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放心,”萧琰温柔的笑着,可语气中仍旧是透出了些许的锐利,“顾盛黔,只是个无能的人。”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二皇子压制的喘息不得,他要是有能力有办法,不可能还留到现在。 “要提防的是宜贵妃。”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 —— 晚上沐浴过之后,沈南鸢坐在了铜镜前梳头发。 说实话,嫁到东宫之后有些她平时可以放松的东西就不能带过来了,免得被萧琰发现。 就比如话本,有一本还没看完呢,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可惜不已的轻轻叹了口气,寻思着过两日归宁时在镇国公府住上几日算了。 镜子中倒映出来了萧琰清隽的脸庞。 他也刚刚沐浴完,额前的头发上还沾着些许的水珠,随后走了过来,倾身的抱住了沈南鸢,呼吸炽热的抵在了她的耳畔:“想什么呢。” “在想过两日归宁的事情。” 沈南鸢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被他压到的头发抽了出来。 萧琰从她的手里将木梳拿了过来,细致却又生疏的帮她梳了几下:“你哥哥可能又要灌我酒了。” “我大哥灌你酒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看着镜子里神色平淡柔和的萧琰道:“我可听说了,之前你威胁我大哥的事情。” 萧琰的手一顿,随后抬头,与镜子中的人对视上,似乎是有些怕她误会一般,眸子稍稍的有些慌乱:“我没有对镇国公府做什么。” 他的背弯下来,凑到了沈南鸢的脸颊一侧,吻着她的侧脸,有些讨好的:“我什么都没做。” 当时理智荡然无存。 但也因为那件事情,沈思年与他渐行渐远。 “我知道,”沈南鸢轻哼出声,“你要是做了,你以为我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啊。” 她微微的歪了歪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以前在韶华院的时候,你和我大哥经常在一块喝酒的,归宁的时候你就好好的和他喝一场,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啦。” “我大哥嘴硬心软,私下里提过你好几次呢。” 虽然每一次的语气都不好。 萧琰听着她说的话没有什么异样便放心下来,他把木梳放下:“好。” 只要她高兴,那便什么都可以听她的。 萧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那你是不是也该满足我了?” 沈南鸢装傻:“啊?” 她踢着腿想要从床上下去,可是男人的手用力的箍住了她,让她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跑掉的可能性。 心下顿时一阵的慌张,她往床尾缩了缩,噘着嘴控诉他:“你就是个禽兽,我才刚刚好受一些,你就这样!归宁的时候我要在镇国公府住几日再回来。” “不行。” 萧琰握住了她的脚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下:“你什么时候回镇国公府都可以,但是晚上要回东宫。” 他的拇指轻轻的磨砂着沈南鸢的红唇:“你不在我睡不着。” “瞎说,”沈南鸢道,“那大婚前我回镇国公府的时候,你都睡不着?” “嗯,”萧琰俯身下来,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绵软的触感叫他眼中的晦暗更甚,“每晚都睡不好。” 沈南鸢:“” 她也闹的有点累了,最后嘟囔着:“你轻点。” “好。” 萧琰低低的笑着:“我轻点。” —— 回门的时候,镇国公府门前站了许多的人。 沈南鸢从马车上面下来,挣脱了萧琰牵着她的手,飞快的就往沈毅和沈夫人跑了过去,沈夫人连忙的接住了她,语气中稍带了些许的嗔怪。 “都是太子妃了,怎么还如此的不小心。” 沈南鸢躲在他的怀里撒娇:“这不是想您了吗?” 沈夫人满脸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跟着沈毅行礼道:“太子殿下。” “岳丈岳母不必多礼,”萧琰道,“今日我不是太子,只是陪妻子回门的女婿而已。” 沈思年双臂环胸的和顾诗婂站在了一旁,阴阳怪气的道:“怎么敢啊。” 然后就被沈毅给狠狠瞪了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的撇嘴,不说话了。 沈毅道:“殿下快进来。” 在身后,跟着许多的侍卫,拿着回门礼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进了镇国公府。 让沈南鸢很高兴的是,镇国公府里的人对自己还是以前的样子,完全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她吃饭吃的少,没一会就饱了,萧琰他们还在喝酒,沈夫人便拉着沈南鸢去了后面说了会话,回来的时候发现沈思年和萧琰两个人的眼睛微微的有些迷离,看样子是喝醉了。 沈思年早就看不到沈毅瞪自己的眼神了,他打了个嗝的一拍桌子,中气十足的道:“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让我知道了,我直接提着刀就去东宫。” 萧琰相比他,看起来要正常很多:“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欺负她。” 咱就是说,除了沈思年,还真就没人敢像他一样说这句话。 为了避免他喝醉了再继续的胡言乱语,顾诗婂连忙的叫人扶着他回院子里了。 沈南鸢不确定萧琰是不是装醉,便喊了裴硕将他带到了韶华院里,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李伯熬了些醒酒汤送了过来,沈南鸢看着他喝了下去,感觉好像真的醉了似的,萧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应该是睡着了。 看来她大哥灌的是真狠。 沈南鸢拿着帕子给他小心翼翼的擦了脸,这才慢慢的走出了屋子,将门关上了。 外面,顾诗婂正坐在椅子上等她,笑着的朝她招了招手。 “在东宫住的还习惯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会走的 沈南鸢点点头:“挺好的,回镇国公府之前也一直在那住,现在也习惯了。” 顾诗婂笑道:“那就好。” “宫中虽然看着平静,可是背地里暗潮汹涌,我一直都有些担心你,不过三弟和母后都护着你,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继续道:“宫中使手段的主要是那些嫔妃,为了争宠,为了地位,你并不在他们争夺的漩涡里,不过,防备的心还是要有的。” 从小在宫里长大,见到过太多的权力争斗,也见到过那些昨日还好好的,第二日便死了的嫔妃。 她是公主,倒是没有人在背后害过她,不过看得太多了,所以就很想从那里逃出来。 现在就隐隐的有点担心沈南鸢。 “大嫂不用担心,我都知道的。”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别的,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桑罗的五公主。 “同样都是公主,我可没有她那么骄纵任性,反正到了这里之后,可没有人惯着她,她就是必须要守盛启的规矩,我要是那么骄纵任性,父皇早就罚我了。” 她继续道:“身为一国公主,代表的可是另一个国家的形象,若是我,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给盛启惹麻烦和蒙羞。” 这句话不禁的让沈南鸢想起了顾诗婂原书里的结局。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原书中她去了侯兰和亲之后,哪怕是受了许多的委屈,也不曾写信给萧琰诉苦。 她点头:“是啊。” 顾诗婂继续道:“不过日后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只是一个王妃,而你是太子妃,她若是再敢在你的面前耀武扬威,不用惯着她。”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沈南鸢听到了屋子里是似乎是发出了什么声音,她骤然的转头微微的皱起了眉,就瞧见屋子的门被猛然的推开,萧琰面色苍白的站在了门前,直至瞧见了她,似乎是陡然放下了心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顾诗婂识趣的站了起来,揶揄的朝着沈南鸢笑了笑:“看来是在找你,一时半会儿瞧不见你就怕成这样,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 沈南鸢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顾诗婂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缓缓的转身:“怎么了?” 萧琰早就走到了她的身后,伸出手抱住了她,下巴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顶,声音听着有些委屈似的。 “醒过来,没瞧见你。” 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她,裴硕和他说,她又走了。 梦境真实的叫他醒过来惧怕不已,可屋子里确实没有沈南鸢的身影,他慌张的从床上起来,瞧见了她在门外才终于安心。 可是那一瞬间的害怕与惊惧,仍然叫他心有余悸。 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这样的场景了,在沈南鸢回镇国公府住的那些日子里,经常梦到。 所以和她说睡不着是真的。 沈南鸢听着心都软了下来,她伸手在萧琰的背上拍了拍,低低的轻哄着:“别怕,我在呢。” 她道:“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她轻声的继续道:“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儿?时间还早,我陪你。” 萧琰点点头,随后稍微的把她松开了一些,但是很快的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青惢悄悄的把门关上,对着迎面而来的想要把里面的茶壶换一壶热的水的锦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随后便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 沈南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了。 屋子里有些黑,竟然也没人过来叫醒他们。 她想要起来,但是刚刚的动了动身子,萧琰紧跟着也就醒了。 他皱着眉,有些头疼。 沈南鸢揉着眼睛,仍显困倦:“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琰捏了捏眉心,抱着她从床上起来,亲昵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不是说想在镇国公府住?” 沈南鸢一愣,瞬间就高兴了起来,表情明亮不已的凑到了萧琰的跟前:“你同意啦!” “嗯,但是只能住一日,明天回东宫。” “好!” 沈南鸢答应的干脆利落,她笑吟吟的抱住了萧琰的脖子,‘唧’一口的亲在了他的薄唇上,笑的很甜,眼睛亮晶晶的:“明天我中午回去陪你吃饭。” 萧琰吻上了她的耳垂,语气带笑:“好。” 于是萧琰就回了东宫,晚上沈南鸢高高兴兴的和家里人一块的吃了饭,沈思年来的有点晚,他中午是真的喝多了,导致现在头疼的要命,饭也不是很想吃。 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了下来,然后揉了揉眉心的走到了在外面坐着吃糕点的沈南鸢的身边道:“今日不回去了?” “对啊,”沈南鸢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了继续道,“明天再回去。” 青惢端过来了一盘洗好的苹果,沈南鸢拿起来咬了一口,清脆又甘甜:“你也吃一个。” 沈思年拿起来咬了一口,重新的捏了捏眉心。 沈南鸢瞥他:“你喝那么多干什么,最后头疼的还是你自己。” “没想喝多,”沈思年说,“以前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后来喝的少了,酒量倒是下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萧琰怎么会同意你今日留在镇国公府?” “不知道啊,还是他自己主动提的。” 沈南鸢往沈思年的身边凑了凑:“你不觉得他好像有点变化了吗?” 沈思年面无表情:“不觉得。” 行。 她伸了个懒腰的站了起来:“我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喝点热水。” 沈思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沈南鸢这才拿着苹果一边吃一边往韶华院的方向走。 然后美美的把话本看完睡觉了。 不过在坐马车回东宫的时候,沈南鸢掀开了帘子看了看外面,发现百姓们已经把路上的红绸给拆下来了。 拓跋灵和四皇子的婚期将近,沈南鸢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给皇后请完安回东宫的路上。 明明前些日子还见到过她,但是这次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拓跋灵的憔悴。 憔悴的脸色有些苍白。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喜欢你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婚期将近,她忙起来没时间休息的原因。 顾盛黔温和的笑着道:“三嫂。” 他稍稍的偏头,拓跋灵垂头道:“太子妃。” 顾盛黔与萧琰长的并不像,从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就给她一种莫名的阴郁的感觉。 沈南鸢颔首,并不是很想和他们两个打交道。 但偏偏顾盛黔大有一副想要和她说说话的模样:“三哥呢?” “在父皇那里。” “说起来,我与三嫂也是有缘,”顾盛黔笑吟吟的道,“我大姐嫁给了沈校尉,三嫂又嫁给了三个,算是亲上加亲了。” “日后三嫂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毕竟是一家人。” 沈南鸢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的颔首。 她要是有什么事情肯定直接找萧琰了,找他有什么用。 一旁的拓跋灵碰了碰顾盛黔,低声的开口:“快些去贵妃娘娘那边,晚了的话娘娘会生气。” 沈南鸢连忙的紧跟着道:“那你们快去,我也要回东宫了。” 顾盛黔顿了顿,眸子底闪过去了些许的不悦,还是道:“那三嫂慢走。” 沈南鸢立刻转身,没有一点停留的便走了。 那个顾盛黔虽然瞧着是挺温和的,可是他的身上就是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让沈南鸢有点不舒服。 而他们两个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顾盛黔并不愿去偏远的地方,所以便在京城中当一个闲散的没有任何实权的王爷,黔王府已经修缮完毕,虽然他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可是陛下赐给他的王府仍旧很大。 里里外外伺候的婢女们更是数不胜数,宴席上皇上和皇后只到了一会儿,便提前离开了,是宜贵妃在王府坐镇。 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虽然是顾盛黔与拓跋灵的婚事,可是大臣们的注意力好像全都放在了萧琰和沈南鸢的身上。 萧琰并没有心思管这些,他将挑好刺的鱼肉喂给了沈南鸢,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似的,完全没有心思搭理别人,所以大臣们渐渐的也就不敢过来打扰了。 这张桌子上面不止坐了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皇子与公主,因为有些皇子已经不在了,所以一张桌子都没有坐满,松松散散的,宽敞很多。 拓跋灵被扶着去了后面的院子,顾盛黔拿着酒杯到处都走动,喝着喝着,就有点微醺了。 可从始至终,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就像是一张面具似的,牢牢地粘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慢慢的走了过来,在萧琰的身边站住了。 一身的酒气,让沈南鸢不禁的皱了皱眉。 “三哥,我敬你一杯。” 萧琰把筷子放下来,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他蹙眉:“你也少喝些。” “今日不能少喝,三哥,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顾盛黔笑着道,“我很高兴。” “我喜欢灵儿,很庆幸她选择了我,以后我们两个会像你和三嫂一样那般恩爱的。” 他转头就要敬沈南鸢,被萧琰皱眉拦了下来,眼底渐渐的迸出了些许冷然的神色,顾盛黔看了即便是有点微醺,可是也不敢造次。 他和其他的皇子们说了几句话,转头便去别的地方了。 沈南鸢偏头,视线落在了顾盛黔身上,喃喃道:“他真的这么喜欢五公主?” “不知道。” 萧琰漫不经心的开口,但却认真的夹了菜喂给她吃:“不过我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五公主。” 这个确实。 沈南鸢也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但桑罗五公主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陛下也了了一桩心事。 拓跋灵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时,沈南鸢也在,看着她淡然的神色,感觉她好像比以前变了很多,就连之前在她身上能感觉到的自信,现在也荡然无存了。 皇后坐在主位上,淡声的道:“日后要安分守己,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是,母后。” 拓跋灵垂着头。 无论皇后说什么,拓跋灵都只有一个是字。 渐渐的皇后也有些烦了,她摆了摆手:“没什么事了,你退下。” 拓跋灵:“是,灵儿告退。” 皇后的转头,语气稍微的柔和了一些:“鸢儿也回去。” 沈南鸢行礼:“儿臣告退。” 两个人一同的走出了皇后的宫殿,沈南鸢和她没什么话说,拓跋灵自然也一样。 眼看着前面两个人就要分开了,她才淡声的开口:“太子妃真是命好。” 沈南鸢的神色淡淡,并没有开口说话。 “听说在镇国公府里时就备受宠爱,现如今嫁了人成了太子妃,身边的人仍旧是这么宠你。” 她弯唇嘲讽的笑了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我本也是在宠爱之下长大,没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盛启,真是个完全打碎了我的幻想的地方。” 沈南鸢有些有些听不惯她把自己的问题全都归咎在别的事情上面。 她的语气凉薄。 “你没有必要怪在别的事情上面,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没有人喜欢性格娇纵的人,如若你一开始的态度就和善,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厌你,当初到我的面前说我是个瞎子的人是不是你?你一直这样,别人不喜欢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拓跋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才开口:“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来这里。” “可是你已经来了,况且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吗?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要不要改变。” 沈南鸢也懒得再与她说什么,她分明就是还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我走了。” 拓跋灵抿了抿嘴,抬眸看着越走越远的沈南鸢,有些感觉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竟然从自信,慢慢的变成自卑。 脑子里的想法,担心的事情越来越多,让她有时候感觉到压力很大。 好像是从顾盛黔在自己的身边开始的。 她的头有点闷闷的痛,片刻轻叹了口气:“走。” 第二百五十章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沈南鸢便不乐意和萧琰呆在一块或者是一块睡了。 他总是喜欢抱着自己,这样的天气,谁喜欢这样,虽然有冰块在大殿中降温,可是她就是不乐意。 但基本上,她去哪,萧琰就来哪,所以到了最后她也懒得再挪地方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 而且都大婚快两个月,萧琰也好像越来越粘着她了,连他看折子都要沈南鸢过来。 萧琰本来打算着带沈南鸢去行宫避暑,可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江南一带因为暴雨的缘故,导致堤坝崩溃,洪水淹了许多的镇子,水患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不止淹了种植的土地,还淹死了许多的百姓。 周边的城镇一夜之间多了许多逃出来的难民,虽然从国库中拨了银子,可是难民越来越多一时之间民不聊生。 这件事情不是件小事。 萧琰主动的与陛下说要去调查,国库继续的拨银,而他要不能声张的前去,不然堤坝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么罪魁祸首知道了朝廷派人过去调查的事情,肯定会提前的销毁证据。 到了地方调查清楚之后再将身份暴露出来,可以安抚人心。 陛下同意了。 萧琰随即回东宫收拾东西,一时都不可耽搁,准备立刻的前往。 只是这东宫里,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南鸢了。 沈南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裴硕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转头没有一点犹豫的对青惢道:“收拾东西,我们也去。” 裴硕这下子是怔住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太子妃您要去?不行,殿下是不会同意的,您还是呆在东宫等殿下回来,此去有臣在殿下的身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沈南鸢摇头:“我要去。” 她问:“萧琰在哪?我去和他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裴硕有些犹豫,但就在这个时候,萧琰从殿外走了进来,瞧着裴硕无措的样子,好整以暇的挑眉:“怎么了?” 不等裴硕说话,沈南鸢就走到了萧琰的面前,目光郑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你是不是要去江南了?我也要去。” 萧琰的眸子瞬间垂了下来看着她。 他并没有直接的拒绝,只是反问道:“你要去?” “对。”沈南鸢点头,“江南水患,朝歌是不是也被淹了?我在那里呆了几个月,人都挺好的,所以我想去看看,希望能帮上忙。” 上官绍和肯定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说不定也要离开京城往朝歌赶去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挺担心的。 萧琰道:“可是那里已经不像是之前的样子了,生活之类的肯定很苦,没有京城好。” “我不在乎这个,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沈南鸢的眸子里隐约的露出来了几分的撒娇:“行不行?我真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萧琰笑着点头:“本来就想着要不要带你去。” 他继续的开口道:“不过到地方之后要听我的,不许乱跑,那里现在比较危险,听到了吗?” “听到了,”沈南鸢顿了顿,“这次水患,哪里淹的最严重?” “绵州。”萧琰道,“距离朝歌并不远,我们这次主要便是去这里,你要是想看看朝歌的话,到了绵州之后我再带你过去。” 他垂眸:“上官绍和是朝歌人,他肯定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我叫人去玲珑酒楼找他,想让他与我们一起回去,这样还快些,但是刘郁礼说上官绍和上午便走了,路上看能不能遇到他。” 沈南鸢使劲的点了点头:“好。” 临走之前,沈南鸢派人回去给镇国公府的人递了个信,没想到沈思年火急火燎的就跑过来了,满脸严肃的让她一度以为沈思年是跑过来要打自己的。 “我也去!” 沈南鸢:“” 萧琰站在了她的身边,微微的皱眉:“你本身知道我要去,当时怎么不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当时鸢鸢又没说她要去,”沈思年道,“来得及,我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在后面,等会就过来。” 这架势就算是萧琰说不让他去,他也肯定会在后面跟上的。 沈南鸢问:“爹知道我要去没生气?” “爹才不会生气,还说你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儿,只是让我叮嘱你,让你一定要小心。” 因为不能引人耳目,所以带的东西都是比较简单,带的人也不多,大部分的都是暗卫,一路上倒是听到不少关于水灾的话。 “淹死好多人,听说现在水还没退下去,那水面上啊飘的都是人,可吓人了。” “庄稼也毁了不少,吃饭都是问题,有不少的善人出来施粥了,朝廷也下拨了不少的银子,但就是不够啊。” “太可怜了,过去几年都没有洪灾,今年的洪灾还要比过去的几年都要厉害。” “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的。” “朝廷只会下拨银子,还能做什么?洪灾淹不到他们,他们才不会急。” “就是啊,都是我们老百姓受苦,所以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投的好一点。” “你们别这么说” 沈南鸢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眼萧琰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才放心下来,不禁的握住了他的手,轻声的转移了话题。 “我们要几日才能到绵州?” 萧琰勾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我们在赶路,应当五六日便到了。” 眼前的情况,越快到越好。 所以没有休息的时间,侍卫们也都是轮流的交换着赶路。 巧的是,还真的在路上遇到了上官绍和。 他着急往朝歌赶路,但是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两天两夜没睡觉,疲惫的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一丝一毫的样子,见着沈南鸢他们极其惊讶的问:“你们怎么在这。” 沈南鸢眨了眨眼和他开着玩笑道:“你不会是以为我们特意来追你的?我们是要去” 她压低了声音的和他说了几句话。 上官绍和陡然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真心实意的:“看到你们真的很好。”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许乱跑 他说完,脸上又露出了些许着急自责的神色。 “我早就该回去了,起码我还能帮上一点忙,现在也不知道朝歌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家住在山上应该是没什么事,但是百姓们可就苦了。” 尤其是村子以卖菜为生的百姓,辛苦的努力算是全都没了。 萧琰的眸光清淡:“朝廷不会不管他们。” 上官绍和叹了口气,被裴硕扶着去了后面的马车上面歇息,他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应当是累的不行了。 但离江南发生水患的地方越近,眼前的景象就越发的叫人心惊。 宛阳是距离绵州最近的一个小城,一进去宛阳,就闻到浓郁的潮湿的味道在城中漫延,所经之处全部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浑身上下蓬头垢面,脸色憔悴不堪,都躲在阴凉的地方垂着头,十分的落魄与不知所措。 一场大雨,淹了他们的家,让他们无家可归,有的甚至还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这是天灾。 是没有办法躲过的事情。 还有人似乎是逃跑时伤到了腿,只是简单的拿着布条将出血的地方包扎住,布条上面还沁着血。 小孩怯生生的依偎在自己的爹娘身边,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来往的人瞧,不哭也不闹。 “官府的人在那边施粥,你们快过去。” 几乎是在话音刚刚落下的,所有灾民全部都瞬间的爬了起来,飞快的往施粥的方向跑去,受伤断腿的人奋力的想要站起来,布条上面的血顿时红了一大片,你争我抢的想要去吃点东西。 各种各样的粗话在众人争抢之中冒了出来,小孩子终于被吓的哭了,坐在地上呜咽着喊饿,可是没有人听到。 沈南鸢不禁的皱起了眉头,回眸看了青惢一眼,青惢了然的点了点头,从马车中拿出来了一包他们路上吃的干粮轻轻的走到了小孩的身边,递给了他一些。 然后又给那些受了伤不能走动的人分了剩下的。 萧琰微微的转身,看向了裴硕。 “去请城中的大夫过来,给这些人看看伤。” “是,”裴硕顿了顿,“少爷。” 其他地方逃出来的灾民们基本上都来了宛阳,路上来往的人有些可惜的摇摇头,有些却露出了厌恶的模样。 宛阳是个不算小的城,有不少心地善良的大户人家会过来施粥,官府也会派人过来,沈南鸢瞧着他们端着粥拿着馒头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的回头看了看上官绍和。 “天色不早了,现在宛阳歇一晚,明日再回朝歌。” “不行。”上官绍和道,“我放心不下,除非亲眼看到才能安心。” 他知道此次萧琰是为了什么事情过来的,为了不耽误他们,上官绍和继续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给我一匹马就行,这里离朝歌并不远,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萧琰知道他回去心切,便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我派些人和你一起回去,能够和你互相照料,到那里也能帮上忙。” “过几日,我们会去朝歌的。” 上官绍和顿了一下的点点头,正要说话时,沈思年牵了一匹马走了过来道:“我与你一同去,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还能帮忙。” 他翻身上了马,看向了萧琰:“照顾好鸢鸢,我要她毫发无损。” 上官绍和的眸子中微微的露出了些许感谢的神色。 随后便翻身上了马,与沈思年还有几个侍卫一同的往朝歌赶去。 萧琰牵着沈南鸢的手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所以他们身上的衣裳便也换成了粗布的衣服,像是寻常的人家一样淡然的走了进去。 灾民占据了城中的所有街道,再加上水患的原因,所以极少的有行人会来这里,客栈中的生意也十分的惨淡,店小二百无聊赖的正在里面站着,倏的瞧见了有人进来,连忙的笑着迎了上去。 “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 裴硕道。 店小二满脸的笑:“好嘞,几位跟我来。”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好奇的道:“看几位的样子应当不是寻常人家,江南最近发生了水患,导致宛阳中涌入了大量的灾民,别人躲都还来不及,几位怎么反而来这里了?”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裴硕道:“我家少爷与少夫人是本是朝歌人,老爷和夫人也都在朝歌之中,听闻江南水患,朝歌也未能幸免,所以便着急的赶了回来,想要去瞧瞧。” “这可就有些难了,”店小二道,“虽然说绵州是最严重的地方,可是朝歌也够呛的,如果是反应快一些,或许离开朝歌了,如果反应慢些,或许还被困在里面,不过官府周边的官府已经派人过去救人了,不必担心。” “今日天晚了,几位客官好好的歇息,宛阳距离朝歌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明日很快就到了。” 沈南鸢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极其担心的样子。 “怎么会发水患了啊,前几年不是刚刚修建了堤坝,按理说不应该才是。” 店小二顿了顿,一直等走到了二楼,才轻声的开口:“这件事小的也不清楚,不过现在城中都在传是堤坝有问题呢。” 他说完又赶忙的道:“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大家都在那么传。” “客官们快歇息,小的就先下去做生意了。” 萧琰稍稍的抬眸,眸子底的凉意更浓,泛着阵阵的锐利与阴冷,对着裴硕道:“晚些时候,你与我一同去瞧瞧。” 若是真在堤坝上面出了问题,那便是当地官府私吞了朝廷批下来的银子,导致堤坝真的遇到了水患时崩溃,变成现在的后果。 裴硕弯腰:“是。” 堤坝修建在绵州,所以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晚上去不会引人耳目,只不过来回的话,应该是要到明日才能回来了。 萧琰把门关好,转头对上了沈南鸢亮晶晶的眸子,她正要开口,便听到了萧琰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这等着,不许乱跑。”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就是以前表现的太过于讨厌了。 在裴硕走了之后,小二的脸上露出些许敬畏的神色。 “姑娘,您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不禁的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灯火通明,原本在街道两侧的灾民们也已经全部的被安置了下来,还时不时的有看着就不一般的人在来回的巡视,虽然很安心,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可是瞧着他们便不是普通人。 这让他的心里微微的起了敬畏的心。 青惢的余光往二楼扫了几眼:“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上面那二位,才不是一般人。” 小二的视线也不禁的跟着往二楼瞧了瞧,眼底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沈南鸢其实在进客栈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太困了,不想动弹也不想睁开眼睛,被萧琰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缝。 天不亮便要去攻打山匪,萧琰睡不了几个时辰就要起来了,他疲倦的捏了捏眉心,余光不经意间和沈南鸢对视了上,顿了下的缓缓转身,声音很轻:“怎么醒了,继续睡。” 沈南鸢朝着他微微的张开了手:“你过来抱着我睡。” 以前不知道,她现在竟然会这么依赖萧琰,看见他就忍不住的想要他抱抱自己的程度。 萧琰垂眸看了看自己:“我出去沐浴一下,你要是困了的话就先睡。” 沈南鸢点头,屋子里有些暗,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从外面传过来的脚步声,铿锵有力。 她从床上下来,将窗户打开了半扇,看到了楼下站着许多的侍卫在巡视,正好到了交接的时间,火光之下,不少的人都探着头的往这边看来,脸上露出了惧意与好奇。 这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宛阳城里为非作歹多年的曹明章与他的保护伞接连的被抓,宛阳应当是很快就可以继续的发展起来了。 一股凉风吹来,沈南鸢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的将窗户都给关上了。 下面的百姓们并没有散去,看着现在一个灾民都没有了的街道,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有人跑了过来,低声的道:“你们知道吗?绵州好多官员都被抓了,据说是将修筑堤坝的官银都给私吞了,所以才导致这次的水患如此的严重。” “这群人真是造孽,因为他们多少人连家都没了,这么重要的事,他们竟然还要私吞,死了都得下地狱去。” “他们是怎么被抓的?是不是有很厉害的大官来了?” “我听说,”人群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是个很大的官!” “好像是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我也听说是太子和太子妃!既然来到了宛阳,能不能把那个兴风作浪的人给抓走啊!” “嘘,小心被有心之人听到,给告到那人的面前去了。” 人群瞬间噤声,惧怕不已的正打算散了的时候,有道声音传了过来:“别怕曹明章了,我都亲眼看到他被一群人给抓走押去大牢了。” 所有人顿时就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什么?真的假的?” 他们都瞠目结舌,不禁的倒吸了口凉气,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道:“我也看到了,还有知府好像也被抓走了。”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这几个祸害在宛阳里横行霸道好多年了,我们老百姓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就是太子和太子妃亲临了,我有个亲戚在绵州,今日来宛阳说那些贪官确实是被太子殿下抓的。” “之前还有人说朝廷不管我们百姓但是太子殿下早就来了,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到,要不然还真是寒了殿下的心啊。” 外面熙熙攘攘,但是没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沈南鸢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着萧琰回来之后才安然的睡下。 萧琰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没亮,小姑娘在自己的怀里熟睡着,呼吸绵长,睫毛纤长卷翘,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腰,他的眉眼都不禁的温柔了起来,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这是他每每醒来的时,都会看着格外安心的一幕。 萧琰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拿开,随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骨节分明的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缕到了耳后,才站了起来,穿上衣服往外走去。 裴硕看到他从楼上下来,神色稍稍的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琰的声音平淡:“怎么了。” 裴硕让开了身子,他往后看去,发现在门外站了许多人,正眼巴巴的往客栈里面看。 他无奈的道:“站了一夜,从您和太子妃回到客栈开始就都站在这里,劝也劝不走,说是要向您道谢,多亏了您,才把他们从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带出来。” 萧琰抬眸,视线落在了外面的百姓身上,有些是宛阳人,有些是被安置好了并且不用挨饿的灾民。 他缓缓的走了出去,外面的人看到了他立刻就跪了下来,声音铺天盖地的从四周传了过来,震耳欲聋,大多都是感谢他的话,就连熟睡的沈南鸢也被这些声音惊醒了,她从床上下来,揉着眼睛的走到了窗户边,轻轻的推开,才看到楼下站着的全都是人。 在火光下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的敲门声,青惢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姐,您醒了吗?” 沈南鸢转头应了一声:“醒了。” 青惢推门而入:“奴婢猜到您醒了,您现在要盥洗吗?” 她走到了一旁,顺着沈南鸢的视线往下看去继续道:“听裴大人说,那些百姓们在外面站好久了,他们已经知道殿下和您来了宛阳,帮着他们除掉了在城内为非作歹的人,还即将去铲除山匪,所以都感激的在等着殿下。” 青惢的话音刚落,萧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满身凌厉逼人的气息,如蛰伏在夜色中的猛兽一般,眸子漆黑的犹如沉潭,他翻身上了马,浑身的冷然与戾气。 是睥睨着天下的模样。 四周的百姓们满目的敬佩。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怎么能行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南鸢的视线,萧琰倏的抬眸往她这里看了过来,眼底的戾气顷刻间化成了柔和的光泽,让沈南鸢的心头都不禁的动了动。 两个人的中间分明的隔了很远,隔了很多的人,可是这一刻就有种整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山河难挡。 沈南鸢看着他率领众多的侍卫与官差缓缓的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之中,才收回了视线的把窗户关上了。 “打水来,我要盥洗。”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了,还不如早些起来。 青惢行礼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盥洗完,她走出了房间,正好就瞧见了沈思年慢悠悠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她诧异的挑眉:“怎么不多睡一会?” “还怎么睡啊,”沈思年打了个哈欠的道,“一大早就听见下面的声音了。”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正好你也起来了,收拾收拾吃点饭我们就赶路回京城了。” 沈南鸢点头:“我没什么要收拾的,吃点东西就可以走了。” 其实算来算去,在这里根本就没呆多久,事情也很多,几乎就没断过。 尤其是萧琰和沈思年,更没怎么好好的休息。 她的脸上不禁的露出了担心:“你不再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用,”沈思年道,“直接快些回去,只有回到了京城,我才能放心下来。” 他突然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就是之前答应好了上官邵和,说等解决完了事情之后去朝歌找他的,现在也没机会了。” 沈思年要是不说上官邵和,沈南鸢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她闻声不禁的笑了笑的道:“没事,他肯定理解的,而且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见面。” 沈南鸢下楼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了小二,不似之前那般对她的亲昵,现在眼睛里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敬畏,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过来,但还是停在了原地,显然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小的…”他跪了下来,“参见太子妃。” 沈南鸢连忙的走了过去,无奈的把他扶了起来:“你不用拘礼,之前怎么对我,现在便怎么对我。” 但小二的脸上还是拘谨:“这怎么能行?之前是小的不知道您的身份,现在知道了便不能随意,幸好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宛阳才能恢复如初,小的感激不尽。” 他垂着头,沈南鸢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之后,是不可能回到之前那般的。 沈南鸢正打算去吃饭,就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仍旧嘈杂,她诧异的皱着眉的走了过去,才发现刚刚萧琰在时的那群人并没有走,看到了她之后,眼底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太子妃!之前她帮我处理过伤口的!” “还有我!” “也给我处理过!” 沈南鸢的面色如常,便见那群人跪了下来的道:“太子妃原来这么多日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原来也在帮着我们,我们却说…朝廷不管我们,如今想想都愧疚不已,请太子妃恕罪。” “请太子妃恕罪!” “以后盛启能够有这么好的太子和太子妃,定然是能更加的繁荣昌盛!” 沈南鸢的目光微垂,眼前是所有人真心实意的神情,甚至还瞧见了之前在土匪进城时,说她自私的几个人。 现在无一例外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与害怕的神色。 她的眉眼稍抬,神色淡然,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大气与贵气:“都起来。” 众人齐声的道:“多谢太子妃。”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沈南鸢一边听着一边的点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温和有礼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帮着大家处理伤口,百姓们的眼中都不禁的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过了一会,沈南鸢才转身回到了客栈中,沈思年正托腮等着她一块吃饭,不禁的开口道:“宛阳和绵州的百姓们,现在是很爱戴你和萧琰了。” 沈南鸢笑了笑没说话,拿起了筷子又顿了一下:“萧琰攻打山匪,应当是没什么事?” “自然是没事。” 沈思年慢悠悠的开口:“那些土匪我之前有和他们打过照面,就是一群不会武功只会拿着刀乱砍的人而已,萧琰与那些侍卫就够收拾他们的了,更何况还有很多的官差,萧琰是上过战场的人,那些山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就是他能安心的带着沈南鸢回京城的原因。 不然他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沈南鸢道:“可是那些山匪人数很多。” “多有什么用,在会武功的人面前就是一群纸老虎,你放心。” 沈思年道:“你担心萧琰,还不如担心上路了之后不能歇息的自己。” 沈南鸢:“” 虽然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确实是放下心来了。 来这里的那么些天,所有都在慢慢的好起来,刚来到时民不聊生的景象早就消失殆尽,积水彻底的下去了之后,灾民们便也可以回去了。 自然也是有当地官府的帮助和支持,才能更快更好的重振家园。 这也是在接连几个知府都被抓了之后,各地的官员争先恐后的想要表现自己对灾民们的重视的结果。 但也算是好事了。 离开宛阳时,街道的两侧来了很多的百姓,一眼便能瞧见的就是小二和大夫,两个人挥着手,很用力。 出了城,一路就朝着京城的方向赶过去了。 赶了三日的路,沈思年收到了萧琰飞鸽传来的书信,已经大获全胜,将所有的山匪一网打尽,正准备要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收到了这个消息,沈南鸢才算是完完全全的安心。 两个人坐在了河边,沈思年找了一块圆润的石头一扔,顿时就在水面上滑过,最后掉进了河里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他的余光一扫,对着身旁的侍卫道:“去拿点干粮过来。” 沈南鸢不明所以,她转身,顺着沈思年的视线瞧了过去,便看到了有几个僧人正在从不远处走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姑娘从什么地方来的 青惢和几个侍卫拿着干粮走了过去,递给了他们,几个僧人正饿着肚子,于是连忙的道谢。 然后就在附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 沈南鸢拿了水囊过去,轻轻的放在了他们的身边,正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瞧着年纪比较大的僧人多看了她几眼,眼神稍微的有些奇怪,蓦然的开口:“姑娘这是从何处而来啊。” 她顿了下,开口道:“从宛阳过来的。” 僧人却摇摇头,语气稍微的有些执拗,重下来了很多:“我是问,姑娘从什么地方来的。” 沈南鸢很诧异,正要开口重复自己是从宛阳来的,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像是骤然的明白过来了什么一样,瞳孔都一瞬间的紧缩,愣愣的看着他,震惊之下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心口“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她张了张口,脑子懵的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 “您…” 青惢闻声接话道:“我们是从宛阳过来的。” 她拿了几个水囊放在了僧人的身边继续的开口:“师父们是从哪里来的?” 沈南鸢往后退了几步,便见那僧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是一旁的僧人接的话:“我们和师父是从明月寺一同前去普月寺参学的。” “普月寺?”青惢闻声不禁的笑道,“可是京城的普月寺?” “对,正是那里,”小僧道,“姑娘知道?” 青惢点了点头,但没说他们也是要去京城的,出门在外,还是要防备一些。 沈南鸢却完全没有心思听他们说话,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闭目养神的僧人身上。 她抿了抿嘴,心中的震撼仍旧难以平息。 沈思年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鸢鸢,你站在那看什么呢,看你站好大一会了。” 沈南鸢即便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可是现在也不得不转身回去,但是视线始终是落在了那些僧人身上。 “没看什么。” 她抿嘴道:“…大哥,你知道明月寺吗?” “偶有听旁人说起过,”沈思年想了想的道,“我对这些不了解,但是听别人说,里面的住持很有名,经常去别的寺庙里参学。” 沈南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沈思年问:“怎么问这个?你很感兴趣?” “没有,”沈南鸢笑了笑,“就是问一问。” 现在人多,沈思年和青惢都在,不方便问,幸好他们是要去普月寺,日后便有机会单独过去。 沈思年走到了僧人的面前:“我们便是要前往京城的,各位师父可与我们一同前往。” 几个僧人互相的对视了几眼,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满脸感谢的道:“看几位的样子应当是要赶路,我们便不给各位添麻烦了。” 沈思年道:“没事,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你们跟着我们走,还能快些到京城。” 一直没说话的住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手合十开口道:“施主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快些赶路,我们跟着会添麻烦的。” 见他们这样说,沈思年也不好再张口,只好点了点头的转身,对着侍卫们道:“再去拿些干粮和水囊过来,给师父们路上吃。” 没多久,侍卫们就拿了很多干粮和水走了过来。 “上马车,”沈思年道,“我们该赶路了。” “…”沈南鸢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的落在了住持的身上,片刻才收回了视线,搭着青惢的手上了马车。 他们路赶的急,并未等萧琰他们,几日便到了京城,早早得知消息的沈毅等在了城门前,看着沈南鸢从马车上下来,连忙的迎上了前:“鸢鸢,没事?” “没事的爹,”她稍微的侧身,目光微转,落在了从后面被押过来的曹明章几个人身上,看着他们脸色面如死灰的样子,皱起了眉。 “他们要押到哪里去?” “大理寺,”沈毅开口道,“他们的罪都不小,估计再度核实查清后,便要被砍头了。” 听到了沈毅的话,曹明章几个人的脸色更灰白了。 侍卫厉声的呵道:“还不快给镇国大将军行礼?” 曹明章的呼吸都是一滞,从没想到过只听说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几个人跪了下来:“参见镇国大将军。” 沈毅一直以来便是为国为民,保卫国土,守护百姓,自然是对这几个贪官没什么好气,余光扫了几眼,就不耐烦的道:“押到大理寺去。” “是,将军。” 沈思年要把他们带到大理寺,萧琰也还在路上并没有回到京城,沈毅的神色顿时就变了变,满脸宠溺的道:“走,跟我镇国公府,反正现在东宫里也没人,等什么时候太子回来了,你再回去。” 沈南鸢笑眯眯的过去:“好呀。” 她顿了顿的问:“爹,如果是走的话,从宛阳到京城要走几日?” “骑马紧赶慢赶都要将近十天,走着走的话,估计要一个多月。” 沈南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决定等一个月之后去普月寺。 她没别的想法,只是想问问,那个住持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问她那句话,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她顿了一下,忍不住的皱眉。 自从住持说了那些话之后,她的心上就压了心事似的,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穿书这种事情,在像是这样的时代中是不可思议的,那个住持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吗? 他知道有回去的办法吗? 沈南鸢已经穿到这里三四年了,从刚开始觉得自己某一天一睁眼说不定便回去了到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再到现在,心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垂着眸子,满脸的心事。 沈毅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神色有点担心,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孩子心里有事的话,到了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她现在不想说,那就问什么都没用。 她是不会说的。 一直到回了镇国公府,沈南鸢看到了等在家里的沈夫人,心事才被她暂时的放在了脑后。 第二百七十四章 灵儿有喜了 沈夫人吩咐人做了很多她爱吃的。 沈老夫人和孟姨娘还有沈瑾瑜也都来了,等沈思年回来之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自从沈南鸢嫁入东宫之后,孟姨娘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每次回来都可热情了,又是招呼她吃菜,又是嘘寒问暖的,满脸的笑容,叫沈瑾瑜有时候都十分无奈的摇头。 她是未来的皇后,孟姨娘自然是会见风使舵的人。 不过就算萧琰还在路上没回来,沈南鸢住在镇国公府,但是刚刚回来,她还是要入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第二日,她便和青惢一起入了宫。 皇后见到了她极为高兴,连忙的让她坐了下来,满脸的温和:“本宫听说了很多事情,你和琰儿两个人在外辛苦了,百姓们都对你们极为爱戴,本宫和皇上听说了此事也十分的欣慰。” 沈南鸢垂头:“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正好这时,拓跋灵也到了,她满脸温顺的走了进来,给皇后行了礼,皇后也给她赐了座,但是沈南鸢发现,她好像有意无意的在护着自己的肚子。 一时之间,她转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灵儿有喜了。” 沈南鸢稍微惊讶的张了张嘴,拓跋灵的眼底也满是笑容,她垂着眸子,倒是显得十分乖巧。 和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人。 不过沈南鸢惊讶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拓跋灵之前分明就是看不上四皇子,短短几个月,竟然就到了愿意给他生孩子的感情了? 本来就觉得拓跋灵变了很多,从外面回来之后,现在这么一看,就更觉得她和之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低眉顺眼的,又乖巧又温顺,没有一点尖锐的棱角。 但是看着她的眼睛,沈南鸢却有种觉得她很疲累的感觉。 她的神色如常,笑道:“恭喜弟媳。” “多谢三嫂。” 拓跋灵道:“三嫂和三哥也要快些有个孩子啊。” 沈南鸢顿了顿:“嗯。” 但偏偏皇后接了这句话:“灵儿说的对,你和琰儿也要抓紧了,如今东宫就你一人,琰儿也没有要纳侧妃的意思,就都靠你了。” “…”沈南鸢不是很想聊这个,她只能假笑着的开口道,“是,儿臣知道了。” 这事… 还是等等再说。 她和萧琰才刚刚大婚没多久… 就是说,在现实世界里没经历过的催婚催生孩子,在这里全都经历过一遍了。 她不禁微微的抬头看向了拓跋灵,她正和皇后说着话,眼底都是温柔的光晕,倒是看着有种母性独有的柔和了。 看着像是是挺幸福的样子。 算是尘埃落定下来。 等拓跋灵去宜贵妃那里请安了,皇后才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你有没有感觉她最近变了很多。” 沈南鸢点头:“儿臣感觉到了。” “不知道宜贵妃和四皇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她现在,很听宜贵妃和四皇子的话。”皇后继续道,“之前还因为嫁衣的事情在宫里胡闹,现在反倒是变的和那时候的她完全两个样子了。” 但毕竟这是他们的事情,皇后也只是说说,并没有什么闲心去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沈南鸢从皇后宫中走了出来,正好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四皇子与拓跋灵,两个人面对着面有说有笑的,四皇子笑吟吟的和拓跋灵一起行了礼:“三嫂。” 她稍稍的颔首:“在说什么呢,看你们这么高兴。” “没什么,”四皇子道,“就是觉得灵儿有喜这么好的事情,应当与桑罗的皇室说,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他的神色瞧着是真的很开心的模样:“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很珍惜,所以也想收到所有人的祝福。” 沈南鸢笑着点头:“确实也该与桑罗的皇室说。” 只不过瞧着莫名的有点用力过猛的样子,让她感觉到有种瘆的慌的感觉。 她继续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三嫂慢走。” 沈南鸢抬眸,对上了拓跋灵略微疲倦的眼睛,她轻声的开口:“三嫂慢走。” —— 萧琰回到京城的时候,正好是曹明章几个人被砍头的那天。 甚至两个知府也牵连了家人流放。 这是陛下在以儆效尤,警告旁人的,但即便是如此,因为他们而流离失所甚至是失去了性命的百姓也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了。 江南的知府们都勾结在了一起,经过此事,想来也是人人自危了。 萧琰率领侍卫与官差们一举剿灭了土匪,沿途的许多百姓得知了此事,皆感叹盛启的以后会越来越昌盛的。 他先是入宫去面见的陛下,然后才回的东宫,沈南鸢在知道他马上就到京城时就从镇国公府搬回来了,看到他回来之后张开了手就跑了过去,被萧琰结结实实的捞在了怀里。 “听父皇说,”萧琰低眸,眼底满是笑意,“四弟媳有喜了。” 他稍稍的弯腰,与沈南鸢平视:“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沈南鸢的脸一红,噘着嘴嘟囔道:“以后再说,我现在还不想要。” 话落又怕萧琰误会似的,继续的开口:“我还想再和你多过几年就我们两个的日子,不想有个小孩子在中间捣乱。” 萧琰点头,笑道:“那我们过几年再要。” “可是,父皇母后会催哎。” 迎上了小姑娘眼巴巴的眼神,他宠溺的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去和父皇母后说,让他们以后不催你。” 沈南鸢笑吟吟的拽着萧琰胸前的衣裳,将他拽的低了一些,然后‘唧’一口的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亲,眨巴着眼睛很高兴的样子:“好!” 而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 沈南鸢最近有些焦躁。 她想去普月寺瞧瞧,可是萧琰几乎是在东宫里寸步不离,让她十分的苦恼。 好不容易等他入宫有事,沈南鸢赶忙的让青惢找人去备了马车,往普月寺赶去。 寺里的人很多,连青惢都瞧出来了她有些急的步子,诧异的问:“小姐,您有什么急事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全看夫人自己的选择 沈南鸢的步子放慢了下来,转头讪讪的笑道:“没什么急事。” 她指了指人群道:“就是人有点太多了,我怕去晚了。” “没事的,小姐,”青惢道,“不会晚的。” 沈南鸢稍稍的点了点头,一直走到了大殿外,她却蓦然的停了下来,青惢正在诧异的时候,就听到了她轻声的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青惢稍有不解:“小姐?” “放心,”沈南鸢道,“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不等青惢说话,便转身往殿内走去。 出乎意料的,大殿内的人却没有想象中的多,沈南鸢才刚刚的走了进去,便有一个看着十分眼熟的小僧迎面走了过来,双手合十的道:“夫人请随我来。” 沈南鸢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僧好像就是一个月之前,在那位住持身边的一个。 她连忙的跟了上去,诧异不已的问:“师父知道我会来?” “是,”小僧道,“师父知道您一定会过来的。” 沈南鸢到神色越发的惊讶。 跟着小僧一路走到了偏殿,在偏殿的门前他停了下来:“夫人请进去,住持就在里面等着您。” “…”沈南鸢却微微的有了些迟疑。 本来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却陡然的遇到了一个可能会知道些什么的人,这叫她的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她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的走了进去,一个月之前见到的那位僧人就坐在里面,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等她。 沈南鸢抿嘴,轻声的开口:“师父?” 僧人睁开了眼睛,他有一些苍老,可是那双眼睛却仍旧漆黑锐利,落在了她的身上,好像无论她想什么,他都能看穿一样,叫沈南鸢的心里微微的有些生怯。 “师父可是在等我?” “你来了。” 僧人笑了笑:“我确实在等你。” 沈南鸢一愣,不禁的皱起了眉:“师父,您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我也没见过你。” 沈南鸢有点懵了。 “那您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的?” 僧人垂眸,神色淡然:“我虽没见过你,可是却瞧过你的画像。” 沈南鸢的呼吸倏的一紧:“我的画像?” “我的师父圆寂之前,交由我一张画像,说是日后,我自会遇到画中的人,让我相助。” 僧人微微的抬头,看向了沈南鸢:“所以夫人是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僧人微顿,缓缓的出声:“回去。” 在沈南鸢紧缩的瞳孔中,他继续道:“夫人不属于这里,属于你的一切也都不在这里,夫人难道是想着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他话落,收回了视线:“看来夫人是没想好就过来了。” 沈南鸢不禁的警惕了起来:“你有什么办法送我回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些事情他又为什么会知道,明明他也只是书中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夫人不必对我心存警惕,我对你并无恶意,也没有什么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只是我的师父在圆寂之前让我如此而已,我此举也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 他的声音很平淡:“所以,夫人还是尽快想好,要不要回去,我只在京城呆两个月,两个月后便要离开京城了,夫人到时若是想找我,并不容易。” 沈南鸢的眼皮剧烈的跳了几下。 “夫人若是这一次不愿意回去的话,那么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去了。” 僧人紧盯着她:“会在这里生老病死,一切全看夫人自己的选择,所以夫人还是要想好。” 沈南鸢回去时,有些失魂落魄的。 青惢在一旁很担心:“小姐您怎么了?” 去的时候还挺好的,回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沈南鸢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没说话,脑子里乱的要命,胡思乱想的头都要炸了。 她道:“去镇国公府。” 只有这一次回去的机会,以后再想回去的话,也没机会了,她就要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不能见到她的爸爸妈妈了。 可是回去了的话,这里有萧琰,有沈思年他们 两难的境地叫她脑子混乱一片,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尖用力到泛着白意。 青惢知道她有心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十分安静,一直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前,她下了马车,正好遇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沈思年。 他很诧异的样子,挑着眉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心中再度的沉了沉,沈南鸢将眉眼间的忧愁敛了去,笑道:“想你们了,所以就来了。” 她歪了歪头,眼睛底的光闪烁着:“你要出去?” “本来想出去的,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出去了。”沈思年道,“你从东宫直接来的?萧琰让你来?” “”沈南鸢挑眉,“你把萧琰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什么叫想成什么人了,我这是按我对他的了解,才说出来的话。” 沈思年开口:“不会萧琰不知道你来镇国公府了?” “确实不知道。” 沈思年脸上的表情瞬间明亮了起来,他笑眯眯的过来一把抓住了沈南鸢的手腕,带着她往镇国公府里走去。 “咱们打个赌?” 沈南鸢不明所以:“打什么赌?” “我赌萧琰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来镇国公府找你。” 沈思年高兴的道:“我要是赢了,你就帮我应付一下爹娘和宫里的人,让他们别总是过来催我和大公主生孩子的事,你要是赢了” 他顿了一下:“当然你不可能赢。” 沈南鸢:“” 她点头:“行啊,赌就赌。” 话落,便不动声色的给青惢使了个眼色,青惢明白的轻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给马车旁的侍卫低声的说了句话。 侍卫了然的点头。 他们先去见了沈毅和沈夫人,然后沈南鸢才去了韶华院,像是想起来什么的道:“大哥,你教我武功,我想学一点。” 万一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说不定还能保护一下自己。 学点东西肯定是没错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哪有那么夸张 沈思年漫不经心的道:“你学什么武功啊,萧琰在家打你啊。” 他也是开玩笑的语气,叫沈南鸢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 “爹是武将,我身为他的女儿,一点武功都不会,岂不是丢了他的人。” “拉倒,爹才不管这些,他想的只有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事情他才不在乎。” 沈南鸢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心中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穿进书里的这三四年,就是因为有沈毅在,有镇国公府在,所以她才生活的如此安心,不用为任何的事情发愁。 不过 他们为的是沈南鸢,是原主。 她只是个外来的游魂,覆在了原主的身上,享受着原主身份上的便利与宠爱。 但是,镇国公府对于她的所有宠爱都是真的。 沈南鸢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两难的抉择之下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被沈思年看到无奈的叹息。 “行行行,教你,别打自己了,我教你一些简单的,你一学就会还能保护自己的。” 他道:“行了。” 沈南鸢得寸进尺:“你也教教我怎么耍剑。” 沈思年:“” 他满脸的假笑:“教你耍剑?我觉得你是想看到我被爹打!我觉得你居心叵测,爹知道我让你拿剑的话,保准把我的头给打掉。” 沈南鸢忍不住的笑:“哪有那么夸张” “要不”她无辜的道,“我试试?” 试试什么。 试试看,会不会把他的头给打掉啊! 沈思年甩手:“我不教了。” 他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的人叫自己,又忍不住的折返了回来,嘟囔着:“来来来教你,再磨蹭,等会萧琰就要来了。” 一个时辰内,萧琰肯定会来! 也不知道他妹妹怎么回事,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竟然满脸自信的和他赌。 “你其实也不用学太多,只要学怎么防身保护自己就行了,我教你的这些也不算是武功,就是在紧急的时刻下怎么脱身。” 当然,以她的身份,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也很难会有什么危险的时候。 “如果有人像是这样握住了你的手腕,把你使劲的往一个地方拖的话,你就使劲的按住他的虎口,掐的越重越好,这样他就会松开了。” 沈南鸢试探的掐住了沈思年的虎口,就见他的脸色骤变的把手收了回来甩了几下:“你别拿我当靶子啊。” “拿我不是得试一下吗。” 除了教她怎么脱身之外,还教了一点最基础的武功,就是她的力气很小,感觉做什么都软绵绵的没力道。 沈南鸢看准时机的泄了气:“算了。” 她喝茶润了润嗓子:“应该有一个时辰了,萧琰没来啊。” 沈思年这才注意到了时间,他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侍卫:“有一个时辰了吗?” “回少爷,正好一个时辰过去了。” 萧琰并没有来。 沈南鸢的眉眼弯弯:“我赢了,大哥。” “萧琰不对劲。” 沈思年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赌输了,他‘啧’了声:“萧琰有大问题。” 但几乎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就来了一个侍卫:“少爷,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沈思年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他的眸光微转,落在了满脸笑容的沈南鸢身上,后知后觉的道:“你派人和他串通好了是!” 要不然怎么能一个时辰刚刚过去,萧琰就来了。 怕不是掐着时间来的。 他摆了摆手:“得了,输就输。” 萧琰先去见了沈毅,然后才来了韶华院,沈南鸢笑吟吟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开口:“你时间掐的真准。” 说完昂着下巴对沈思年道:“我赌赢了,等以后我有什么要求了,再和你说。” 萧琰浅笑着勾住了她的腰,把她揽入了怀中:“沈校尉输了?” 听着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沈思年没什么好气的赶他们走:“人都接到了,赶紧回去你们。” 于是沈南鸢就和萧琰一块被赶出来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萧琰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随后捏起了一缕在指尖缠绕着,轻声的开口道:“晚上进宫,与父皇母后一起用膳,还有顾盛黔与拓跋灵。” 沈南鸢点了点头。 自从拓跋灵有喜之后,作为第一个即将出生的皇孙或者孙女,陛下挺高兴的,赏了拓跋灵不少的奇珍异宝,还经常叫她入宫与宜贵妃多说说话。 拓跋灵也异常的小心自己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沈南鸢偶有几次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瞧见了她,身后跟着不少服侍的宫女,阵仗蛮大的。 桑罗那边得知了她有喜的消息之后更是派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拓跋灵现在算是很受重视的人了。 一般来说,旁人都会有危机感,但是沈南鸢一点也不,她往萧琰的怀里靠了靠,有些困倦。 萧琰的怀里很暖和,她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道:“马上又要到皇家围猎了,拓跋灵有喜,应当是去不了了。” 以防万一,估计会在王府里呆着。 萧琰轻轻的嗯了一声,嗓音磁性,双手将她牢牢的抱在了怀中:“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 沈南鸢的困倦一下子就醒了。 本来已经忘在了脑后的,现在倏的想起来,焦灼的感觉再度的席卷了全身。 那僧人也只会在京城呆两个月。 他说这一次不回去的话,那就永远都回不去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时间的限制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因素导致的? 她想走,可是又不想走。 她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又舍不得萧琰这些人。 抱着萧琰的手不禁的收紧了些,焦灼感叫她快要窒息,可是她又无法与旁人说,只能全部的压在心底。 “天气要冷起来了,”萧琰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今年冬天,可以带你去江南避寒了,想去朝歌吗?正好过去还可以见到上官绍和。”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想也不准想 沈南鸢的喉咙不由的紧了些,她哑涩的笑了笑:“你不吃醋啊。” “吃醋,”萧琰说,“可是你见到他会很高兴,所以我心里便也不觉得不舒服了。” 沈南鸢闻声有些愣,不禁的抬眸看向了萧琰,眼中的光点在闪动着,片刻忍不住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你变的有点好。” 萧琰不禁低低的笑了出来,胸腔都在颤动着:“我以前不好?” “不好,”她顿了顿,抱着萧琰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改口道,“好,你以前也好,不过我更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成亲之前,萧琰对她有种掌控欲,无论去哪里他都要知道,生怕自己会跑了似的,但是成亲之后,他似乎是知道自己不会走了,所以就也对她松开了很多。 这让她心里很舒服,也很高兴。 她继续的开口:“有一天我们两个会不会分开啊。” “不可能。”萧琰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垂眸,黑润的眼睛里充斥了些许的严肃,语气更气不容置疑,“不可能的事情,你别乱想。” 沈南鸢嘟囔:“我没乱想,我只是说假设。” “没有假设。” 萧琰不知为何,心底渐渐的起了一阵的不安,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与沈南鸢成亲之后便很少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他抱着怀中人的手紧了很多,语气重了下来:“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我的身边,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沈南鸢脸上的表情不变,还是和以前一般,没什么变化:“我以后不说了,行了。” 萧琰的反应大,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想也不准想。” “不想,”沈南鸢道,“我不想。” 萧琰抱的很紧,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深沉,手臂用力到沈南鸢都皱了皱眉头糯糯的开口:“有点紧。” 萧琰松开了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就重新收紧了手臂。 沈南鸢无奈的垂眸,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他说那些话。 他们先回了东宫,换上了衣服之后才去了皇后那里,陛下还没到,只有顾盛黔和拓跋灵在,瞧见了他们之后连忙的起身:“三哥,三嫂。” 萧琰稍稍的颔首,沈南鸢笑着开口:“四弟媳快坐下,既已有身孕,就好好坐着,不必行礼。” 她本想过去把拓跋灵扶起来,但奈何萧琰握着她的手握的极紧,让她半分都离不开他的身边,只能无奈的站在了原地。 “这怎么能行?”顾盛黔道,“礼节是不能省的。” 拓跋灵附和的点头,皇后坐在主位上开口:“好了,都快坐下,这是家宴,都不用太过于拘束。” 萧琰拉着沈南鸢坐下来,与皇后中间空了一个位置,顾盛黔则是坐在了皇后的身边。 沈南鸢看着拓跋灵道:“四弟媳瞧着脸色红润了许多。” “母后经常派人送些补汤过去,多亏了母后,灵儿才能越来越好。” 皇后的神色平淡:“你喝着觉得好就行,日后多喝些,孩子才能长的好。” “是,母后。” 顾盛黔笑着转身看她:“看母后多关心你。” 拓跋灵垂眸,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她继续的开口:“灵儿身子娇弱,如今还有了身孕,不能像是三嫂那般去江南帮助受灾的百姓们,实在是觉得有愧。” 拓跋灵道:“每每听闻三嫂在江南的事迹,灵儿都十分的崇拜三嫂。” 沈南鸢:“…” 怎么感觉拓跋灵说话越来越虚伪了。 听的她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干干的笑了笑:“这没什么。” 话音落下,太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的起身,陛下从外走了进来,摆了摆手的开口:“都坐下,今日是家宴,也是你们成亲之后第一次一起吃饭,不用太过于拘谨。” 话落,他侧头看向了拓跋灵。 “最近感觉怎么样?” “回父皇,”拓跋灵笑着开口,“肚子里的孩子很乖,也没闹腾,听嬷嬷说前几个月会吐的很严重,但是现在儿臣什么感觉也没有,看来是个很乖的孩子。” 陛下听了浅淡的笑着点头:“皇后当初怀婂儿的时候也是如此,婂儿出生后确实乖巧。” 他看向了皇后,眼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是。” 皇后垂头:“是的,皇上。” “听闻你喜爱吃酸,本宫的宫里最近刚刚到了一些酸杏,等会你拿回去吃,应当可以解馋。” “是,谢母后。” 喜爱吃酸,沈南鸢的视线不禁的往下,落在了拓跋灵的肚子上,现在的月份还小,看不出来有肚子,都说酸儿辣女,那看来是个男孩? 皇上说完,便往沈南鸢的身上瞧了去。 他的眼眸都温和下来了很多:“马上就到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法?要在那里过?” “回父皇,不用办的太盛大,儿臣想着和您还有我爹他们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 过生辰办的很盛大的话,很累的。 她可不想那么累,就平平淡淡的过一下就好。 “那不行。” 被陛下一口否决了。 “你是盛启的太子妃,生辰自然是要办的盛大一些,况且你还是沈将军宠爱的女儿,盛启这么多年多亏有沈将军在,生辰办的大一些,让整个盛启都知道,你是我朝的太子妃。” 沈南鸢自然是不能反驳陛下的话,她看了萧琰一眼:“都听父皇的。” “此事都交由皇后,”陛下的眉眼柔和下来,“你办事,朕是最放心的了。” 拓跋灵的神色稍微的僵了僵。 随后便垂下了眸子,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副温柔的模样。 心中却不禁的比较了起来。 前些日子是她的生辰,也只是在王府里小办了一下,陛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赐了很多的东西,和对待沈南鸢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对自己的关心只有孩子,对沈南鸢的关系确实真真切切的关心到了她的身上的。 不过也是,沈南鸢的爹是镇国大将军,有这么一层的关系在,自然是要好好对她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可以吗? 她背后的桑罗只是一个小国,桑罗接连的败仗就是因为沈毅,也就是这样,她父皇才决定向盛启示弱。 所以陛下重视沈南鸢是理所当然的。 拓跋灵不禁的抬头看了眼顾盛黔,心中的自卑又隐隐的冒了出来。 她真的越来越自卑了。 用完膳,拓跋灵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和顾盛黔一起提前离开皇宫了,沈南鸢和萧琰在皇后宫中坐了一会,才准备回东宫。 萧琰今天一整天都紧紧的牵着她,不给她一丝一毫的空间,哪怕是刚刚在皇后的宫中,她去后面的小花园透口气,萧琰都要与她一起去,还惹的皇后笑着说他们两个的感情真好。 好确实是好,不过萧琰今日确实是有些过度的紧张了。 夜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两个人走在宫中,两侧砖红的墙壁旁点着灯,可是走着走着,沈南鸢骤然的听到了一股呕吐的声音。 声音不小也不大,萧琰也听到了的和她对视,两个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是从一个月洞门里面传出来的,里面点着微弱的灯光,只能隐隐约约的瞧见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的竹林边,呕吐的声音停了停,随之的又继续传了过来。 “王妃自从有喜之后从未吐过,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那应当就是拓跋灵和顾盛黔还有一些婢女在里面了。 出乎意料的,顾盛黔的声音微微的有些冷淡,完全的没有在他们面前那般的亲昵与柔和。 “刚在父皇母后的面前说自己不会吐,现在就吐了,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不知道父皇母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想,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忍一忍回到王府再吐不行吗?” 呕吐的声音停了一瞬,是拓跋灵虚弱的声音,有点委屈:“我忍不住了。” “早干什么去了?你真是一件事情也做不好,如果没有我和母妃,你早就死在宫里了。” 顾盛黔的语气里稍带着些许的嫌弃:“本来以为你既然是桑罗的公主,那肯定会很多的事情,也能讨父皇母后的欢心,结果你什么都不会,骄纵又任性,也幸亏我把你收了下来,不然你就要回桑罗了。” “桑罗只是一个小国,迟早是要被大国吞并了的,早就有很多人对桑罗虎视眈眈了,你来了盛启那是你的命好。”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的开口:“王爷,王妃现在不舒服,还是让王妃缓一缓的好。” 可顾盛黔好像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个孩子你最好保护好,你看父皇对三嫂的态度就知道,父皇有多重视她,三嫂有多得意,你还想要父皇母后的宠爱的话,孩子就一定要好好的。” 沈南鸢的眉头不禁的皱了起来。 她得意? 她什么时候得意了! “这个宫里除了我和母妃,没有人是真心对你好的,你能攀附的也只能是我和母妃,这件事情你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被三哥三嫂表面上温和欺骗了,你怀了第一个孩子,他们现在正嫉妒你。” 说到了最后,顾盛黔顿了顿,倏的弯腰,轻轻的拍了拍拓跋灵的背,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之前说的话你应该都记得?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不会害你的。” 沈南鸢抿嘴,听到了拓跋灵的声音虚弱的传了过来。 “我知道。” 沈南鸢就无话可说了。 她拉着萧琰的手往前走,面无表情。 这不就是现实世界里的pua吗? 无论拓跋灵做什么都是错的,顾盛黔做的所有事情都说是为了她好,他有一点不高兴那就是拓跋灵的错,所有人都对他们心怀不轨,都对他们虎视眈眈,只有顾盛黔和宜贵妃是好人。 恶意的贬低别人,打击别人的自信心,营造自己就是救世主的形象,将别人贬低到尘埃里去,好像没有任何的一丝一毫的优点。 这就是pua。 怪不得瞧着拓跋灵自从和顾盛黔在一起之后,越来越不自信了。 就是每日被顾盛黔给打击的。 她气愤不已。 本来最恶心的就是pua的人,没想到被她真给碰到了,还是在现在的这个朝代里。 萧琰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声音很轻:“不高兴了?” “对啊,”沈南鸢气鼓鼓的开口,“那破男人要是敢在我面前和我这么说话,贬低我,打击我的自信的话,我直接上去就给他一拳,只有我能够评价自己,他算个啥!有什么资格来随意的评价别人啊,不如好好的看看自己。” 在别人面前装的倒是挺好,拓跋灵怀孕呕吐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一点也不心疼,反倒是在那里自以为是的讲了一通的大道理,可能觉得自己很牛逼,其实别人看了觉得他很傻逼。 估计就是捏准了拓跋灵千里迢迢的从桑罗来到了盛启,在宫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所以顾盛黔就趁虚而入了。 但是以拓跋灵现在的那个样子,估计和她说什么都没用。 她已经听信了顾盛黔的话,觉得她不是个好人,觉得她在背地里妒忌自己,想方设法的害她。 顾盛黔可真是个小垃圾。 沈南鸢一直愤愤不平的回到了东宫,都准备去沐浴了,她骤然的从愤怒中清醒,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萧琰,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担心你,”萧琰满脸的诚恳,“时刻的看着你,我才安心。” 沈南鸢:“” 她扯了扯嘴角:“沐浴就不用了,有青惢跟着我呢,再说了,在东宫里能有什么事情啊,除了皇宫,就是东宫最安全了。” 萧琰摇头:“我就是得时刻瞧着你,不然不放心。” 他走到了沈南鸢的面前,黑润的眼睛在烛火之下有些亮,也有些柔和:“要不我们一起洗?” 沈南鸢的瞳孔缩了缩:“不可能!你别想了!” “不行吗?”萧琰像个大型的狗狗似的凑到了她的面前,“不可以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最近心事很重 咱就是说 萧琰这样有以前在韶华院的时候,那种弱弱的只瞧着她的狗狗的感觉了。 该说不说,沈南鸢确实吃这一套。 她盯着近在眼前的眼巴巴的瞧着自己的萧琰,抿着嘴仍旧十分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行。” 沈南鸢伸手把他推的离自己远了一些:“不可以。” 萧琰眼底的光微微的弱下去了一些,瞧着有点可怜的样子。 “好。” 他站直了身子,背对着光仍然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失望:“那我在外面等你。” 沈南鸢点头,之后便与青惢一道走出了殿门,青惢在她的身旁轻声的道:“小姐,殿下好像……有点不安的样子。” 确实。 连青惢看出来了。 自从自己和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就好像重新的回到了之前那段不安的日子,沈南鸢无声的叹了口气,垂着眸子,心底一片的怅然。 最近她的脑子有些乱,也不知道要怎么能够让他安心了。 裴硕看着沈南鸢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迈着步子走到了殿内,弯腰唤了一声:“殿下。” 屋子里的烛火摇曳着,好似也蕴上了一层的不安似的。 “最近东宫内的禁军守卫森严一些,”萧琰侧身,眉眼间一片的黑沉冷然,凌厉的叫裴硕心中都微微的惊了惊。 “太子妃若是出东宫的话,也叫人在暗中跟着,不要被她发现。” 裴硕垂头:“是,殿下。” 感觉东宫的天好像又变的和以前一样了。 刚刚缓和了一些,才过了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变天了。 沈南鸢沐浴完走出了屋子,有些困倦。 近几天来,心里都压了一块石头,有时候忘记了会舒服一些,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就呼吸不畅。 逃避性的不想,但并没有什么用。 院子里灯火通明,她往前走了几步,余光中瞧见了身旁的婢女们正稍微的弯着腰,极其拘谨的样子,好似是在忌惮着谁。 她顿了一下,明白过来的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萧琰。 他的神色清淡,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温和了下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却看的沈南鸢心里一阵的心疼。 “你在这里等我吗?” “嗯。”萧琰点头,“在等你。” 说是等她,其实是怕她不见了。 沈南鸢走了过去,刚刚走到了他的面前,就被他伸手揽入了怀里,好闻的香气弥漫在了萧琰的鼻息之间,让他不禁的弯腰,在沈南鸢的脖颈之间亲了亲,嗓音低沉。 “好香。” 沈南鸢被他亲的很痒,往后退了退,但是被萧琰抱的很紧,她只能伸手推着萧琰的胸膛,低声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里都是人” 萧琰哑声道:“他们不敢看你怎么这么香。” 他好似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血中。 沈南鸢闻声偏头,余光中便看到了婢女们都将身子转到了另外一边,完全的背对着他们,看也不敢看。 “” 他们明明啥也没做啊! 沈南鸢感觉自己的名声有毁。 萧琰仍然在自己的脖颈间作乱,她推着萧琰的力道大了一些:“回回去再说。” “你先回去。” 男人的力道稍微的松了一些:“我沐浴之后再过去。” 沈南鸢的脸通红,萧琰的薄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然后站直了身子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哑着声音意有所指:“乖乖等我。” “”沈南鸢转头就跑。 青惢马不停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喊道:“小姐,您跑的慢一些。” 殿内熏着好闻的熏香,沈南鸢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闻着这股的熏香味,有点昏昏欲睡了。 青惢道:“奴婢告退。” 沈南鸢应了一声,就在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了殿门陡然的响了一下,席卷着外面的凉意,萧琰走了进来,上床之后倾身的将沈南鸢还在了怀里,薄唇就压了下来。 他有些急迫,沈南鸢愣愣的瞧着他的眼睛,头偏了一下,萧琰就只亲到了她的脸颊,瞳孔里也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疑惑。 “怎么了?” “没怎么,”沈南鸢嘟囔了两声,声音有些低也有些糯,“就是你每次都好凶。” 萧琰亲了亲她的脸,目光灼灼,炽热的叫沈南鸢忍不住的往后缩了缩。 “不凶。”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的蛊惑:“这次轻点,不会对你很凶。” 话落,吻就落在了她柔嫩的耳垂上,沈南鸢忍不住的颤了颤,薄唇就重新的压了下来。 夜色漫漫,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沈南鸢醒来时,外面的雨仍旧在下着,乌云压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天气也极其的阴沉。 她本来想着今日去玲珑酒楼去找高雪落和刘郁礼,但也被这场雨拦在了东宫,哪里都去不了。 萧琰今日并没有去上朝,从书房过来后瞧见了沈南鸢已经起来了,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随后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心。 “怎么了?最近心事很重的样子。” “”沈南鸢的心骤然的一惊,连忙摇头,“没怎么。” 她继续道:“就是今天下雨了,去不了玲珑酒楼,心里有些不高兴罢了。” “怎么去不了?” 萧琰宠溺的捏着她的脸:“坐马车去淋不到,就算是到了酒楼,也是呆在里面又不出来。” 说完就站了起来,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去。 阵阵的凉风吹了过来,叫沈南鸢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本来说着今年夏天去行宫避暑的,可是萧琰身为太子,极其的忙碌,根本就没时间去,好在今年的夏天倒也没有去年那般的热。 虽然外面下着雨,可是酒楼中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店小二一瞧见了他们就笑着迎了,上来,极其懂事的开口:“少爷,夫人,二位请。” 沈南鸢经常来,他是认得的,在她身边的是谁,猜也猜的到,小二将他们送入的雅间,随后道:“小的这就去叫少爷和高小姐。” 萧琰甚少来玲珑酒楼,这下子倒是刘郁礼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二百八十章 你已经很好了 之前虽然一直在开玩笑的说让沈南鸢把太子带过来,但真的来了,他倒有点惶恐了。 看的沈南鸢忍不住的笑。 “怎么了?之前不是嚷嚷着让我把人带过来吗?这怎么一句话不说啊。” “诚惶诚恐,”刘郁礼小声的道,“咱也没想到你真的把太子殿下带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笑了笑的站起来,给萧琰倒了一杯茶水,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殿下,小的这就让人把酒楼里的招牌好菜端过来。” 萧琰道:“你们不用太过拘束,既然是鸢鸢的好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不用把我当做是太子。” 刘郁礼和高雪落坐上答应着是,可是心里完全不敢。 太子坐在那就有种逼人的压迫气场了,他们怎么敢啊! 刘郁礼借口出去看菜便落荒而逃了,高雪落愤怒着他不带上自己就跑了之余,讪讪的笑了笑的开口:“鸢鸢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是啊,”沈南鸢道,“过些日子会在太极宫举办盛宴,到时你与刘郁礼一同来。” “好。” 高雪落笑着继续道:“是你嫁入东宫后的第一个生辰,是不是要大办呀?” “都一样,大办也就是请百官们一同来,”沈南鸢托腮的开口,“很累的,我还是喜欢简简单单的和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但是陛下和皇后不同意。 她也只能作罢。 萧琰垂眸,柔和的道:“你若是累了,与父皇母后说一声回东宫就行,不用一直都在。” 沈南鸢摇头:“不行,是我的生辰,我半途离席了这怎么能行,旁人肯定会说我骄纵,仗着你的宠爱为所欲为。” “他们不敢的。” 萧琰道:“有我在没人敢说你。” “那他们肯定也会私下偷偷的说啊,肯定还会把你牵扯上,说你被我的美色蒙蔽,说我红颜祸水,我不喜欢他们私下里说我,也不喜欢他们说你。” 他们镇国公府都是会偏袒自己人的人。 所以她护着镇国公府的同时,也听不得旁人说一句萧琰不好的话。 听的萧琰的喉结不禁的上下滚动,伸手将沈南鸢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不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好,所以别人说我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那我就是什么样的。” 沈南鸢的心里热乎乎的,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萧琰的怀中:“你在我心里,已经很好了。” “既然这样,那别人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不在乎了。” 萧琰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浸满了柔和的眼眸如墨,清冷好看:“你也不用在乎。” 沈南鸢虽然是点着头的,可是心中的想法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的变化。 不在乎怎么可能啊。 高雪落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不是,垂着眼睛十分的不安。 越是这种时刻,心中就越想骂刘郁礼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那边卿卿我我,她在这边无措的想死。 和刘郁礼没法过了! 好在门紧接着被敲了几下,刘郁礼稍稍的探出来个脑袋,视线落在了高雪落的身上之后,转而的往萧琰和沈南鸢看去。 “殿下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萧琰摇了摇头:“没有。” “好,”刘郁礼这才把目光放在了高雪落的身上,给她使了个眼色,“出来帮忙啊。” 高雪落瞬间的就站了起来,步子急促了起来。 “来了来了。”说完转头朝着沈南鸢他们歉意的笑了一下,“等会就回来。” 刘郁礼这人还行,能处。 沈南鸢无语的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忙不迭往外跑的身影,暗暗的转头看了萧琰一眼。 哪有那么可怕。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刘郁礼倒是胆子比之前稍微的大一些了,两个人还一块喝酒,萧琰喝的和刘郁礼一样多,但是没有一点醉的样子,反而是刘郁礼有点醉醺醺的了。 他单手撑在了桌子上抵着自己的下巴,揉了揉眉心,被一旁的高雪落好一阵的嘲笑。 “就你这酒量,等年底我们大婚的时候,怎么能挡住那些想要灌你酒的人啊。” 刘郁礼这人,平时喜欢结交朋友,再加上说话有点欠兮兮的,可有不少的人在等着光明正大的灌他酒。 但出乎意料的,他慢悠悠的朝着高雪落眨了眨眼睛。 “大婚当天就是要醉一点。” 高雪落一开始还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越想越不得劲,最后恍然大悟,羞赧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刘郁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向了萧琰。 “殿下酒量如此好,与太子妃大婚那日怎么喝了没多少好像就醉了?”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道:“他装醉呢。” 他的酒量,确实有点深不见底。 刘郁礼笑道:“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萧琰但笑不语。 但一起喝了酒,两个人的关系明显的好了很多。 外面的雨仍旧是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天甚至是比之前还要阴沉了,应当是有一场大雨要下了。 吃完饭和他们聊了一会,沈南鸢怕雨越下越大也没有停留太久,便连忙的要赶回东宫了。 刘郁礼和高雪落将他们两个送到了酒楼的门前,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那人是谁?” “回小姐,那是太子殿下啊,”婢女压低了声音,似乎极其不解,“您有见过殿下几面啊。” “这样啊。” 她淡淡的收回了视线,脸上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虽然见过几面,可我怎敢直视殿下?所以便有些眼生罢了。” 婢女点了点头:“殿下与太子妃的感情极好,无论去哪里都成双成对的,据说太子殿下不愿纳侧妃,说日后身边只会有太子妃一人,虽说这样的决定有些破格,但是京城里都是羡慕的声音呢。” 女人垂下了眼眸,脸上尽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确实是应当羡慕。” —— 沈南鸢生辰的当天,穿的是皇后特意叫尚衣局做出的新衣,白色与粉色衬的她肌肤洁白胜雪,落落大方。 第二百八十一章 恐怕觉得你是个妖怪 萧琰牵着沈南鸢的手走进了太极宫,两侧的人都赶忙的站了起来,齐声的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殿下和皇后等妃子都已经到了,沈南鸢正要行礼,殿下就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不用行礼了,快坐下。” 她也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于是屈膝道:“谢父皇。” 沈南鸢与萧琰一同坐下,视线微抬,就落在了沈毅和沈思年几个镇国公府的人身上。 身旁的几个大臣正在和他们低声的说话,沈思年的神色淡然,侧眸时瞧见了她之后,露出了些许宠溺的笑容。 高雪落和刘郁礼也都来了,在萧琰和沈南鸢到了之后,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大臣们的那些阿谀奉承的对着陛下又或者是萧琰和沈毅说的话,沈南鸢无心去听,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放在了顾盛黔和拓跋灵的身上,见顾盛黔正满脸关心的给拓跋灵夹菜,脸上不禁的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神色。 真会装啊。 在外人面前就是这样温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好呢。 偏偏拓跋灵还就真的被他给控制住了,顾盛黔给她夹的菜,全都被她吃了下去,一点都没剩下来。 正想着,萧琰夹了块肉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嘴边,眉眼清淡却温柔:“你喜欢吃的。” 沈南鸢张口咬到了嘴里,嚼了嚼的蓦然顿了一下,感觉到了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她皱着眉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姑娘,有些眼熟,是工部尚书的女儿,之前这样的宴席又或者是皇家围猎的时候有见过她几面。 那时的她有些拘谨,性格也比较温顺,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敢紧紧的盯着自己看,尤其是那双打量着的眼睛,让沈南鸢有点不舒服了起来。 片刻,她才收起了打量的视线,嘴边弯起了浅淡的笑容。 沈南鸢的心中骤然的升起了些许说不上来的情绪。 直到萧琰低声的和她说话,她才猛然的回过了神。 可视线却不自觉的往工部尚书女儿的身上瞧去,紧紧的抿起了嘴。 她给自己的感觉很怪异。 怪异到沈南鸢的心里都不安了起来。 转而的,沈南鸢就看到了她重新抬起了眸子,这一次,目光落在了萧琰的身上。 沈南鸢抿了抿嘴,占有欲作祟,她夹了菜放在了萧琰的嘴边,看着他吃下去心里才舒服一些。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感情真是好啊。” “就是啊,叫人羡慕。” “经常能听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感情好的话呢。” 他们的声音是故意的没加任何的掩饰,传进了萧琰和沈南鸢的耳朵里。 不过这个阿谀奉承,对沈南鸢没啥用。 丞相和几个大臣们的面色一直都很平淡,好不容易等到了宴席结束,沈南鸢看着工部尚书的女儿心中的忧虑仍然难以平息,她偏头看向了萧琰,轻声的道:“我在附近走走,等会就过来。” 萧琰正在与大臣们说话,闻声颔首:“别走太远。” 沈南鸢点点头,余光扫到了工部尚书女儿的背影就在不远处,于是就快步的走了过去,她好似是知道有人在后面追着她一般,步子越来越快,之后拐到了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 青惢担心了起来:“小姐,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看她的样子……就是在故意的引您过去。” “无妨,这是在宫里,量她也不敢做什么,”沈南鸢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夏静姝。” 沈南鸢闻声点了点头,刚刚走到了夏静姝的身后,她就转过了头,脸上仍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参见太子妃。” 沈南鸢感觉她的眼睛……好像能看清自己躲在沈南鸢这个身体里的魂魄似的,叫她莫名的一阵心慌。 “你故意引我来的?” “太子妃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夏静姝漫不经心的道,“是您跟着我来的,怎么能说是我故意引您来的呢?” 她继续道:“我还想问问太子妃您跟着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沈南鸢无心与她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文字游戏,皱着眉开门见山的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的声音微微的重了一些,厉声的继续道:“我没有时间和你搞这些,有话你就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夏静姝的神色终于淡了下来:“其实我与你没什么话说,只是觉得你混的还不错,所以对你有点欣赏罢了。” 沈南鸢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混的还不错?” 她的心沉了下来,目光落在了夏静姝的身上,视线沉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夏静姝笑了笑,意有所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她继续道:“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话落,夏静姝慢悠悠的双臂环胸,看了看她身旁的婢女:“不过,这种话,你确定要让她在旁边听?到时,她恐怕会觉得你是个妖怪哦。” “毕竟,这种事情,在这个朝代,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沈南鸢厉声的呵斥道:“闭嘴。” 她顿了顿,转身看向了一脸迷惑的青惢,声音低了下来。 “你去外面等我。” “可是”青惢警惕的瞧着满脸笑容的夏静姝,有些不放心,“小姐她” “没事,”沈南鸢道,“我等会就回去了。” 夏静姝仍旧是一副慢悠悠的模样,看着青惢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忍不住的嗤笑出声:“你倒是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可惜啊,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一直服侍的主子,早就换了人。” 沈南鸢的脸色瞬间铁青的下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夏静姝耸了耸肩:“我啊,和你是一样的人,至于为什么找你自然是因为我知道,这个身子里,早就换了个人。” “不过你倒也是聪明,知道刚刚来到这里就抱萧琰的大腿,你也不笨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究竟是如何想的? 说着说着,神色就稍微的沉了下来:“导致我来到了这里之后,都不知所措了。” “原本的女主远嫁了侯兰,而原本应该被满门抄斩的镇国公府却仍旧好好的活着,甚至是你还成了太子妃,看来你手握剧本在中间做了不少的事情啊。” 沈南鸢的面色冷然。 对于剧本的事情,她还有话说呢。 手握一个假的剧本能有什么用? 不过夏静姝好像把一切都认为是她故意这么做的了。 沈南鸢平静的开口:“既然你与我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那么我也不装了,不过我要强调的一点是,现在的所有事情,不是我有意为之,是所有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成了这样。” “骗谁呢。” 夏静姝嗤笑道:“自然发展成了你当上了太子妃?” 她继续嘲讽的开口:“这种好事怎么就没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穿来之后,怎么就没有一个太子死活要让我做太子妃?沈南鸢,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不过这书里的女主倒也是真的可怜,竟然被你赶去了侯兰那么远的地方,本来应该是大公主去的?” 所有的事情,她都觉得是沈南鸢故意做的。 觉得是她手握剧本故意的将失态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沈南鸢越发的没有耐心,也早就意识到,这个夏静姝虽然是和她从一个地方过来的,但是一点善意都没有,反而是对她充满了敌意。 这股子敌意,她不知道从何而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有话就说,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听你在这阴阳怪气。” “我说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见她仍旧这样,沈南鸢的余光冷冷的在她的身上扫过去:“既然这样,那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到了这里,权利就是天,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妄想着别人的东西,不然到时候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夏静姝道:“可他本来就不是你的,不是吗?” “他是孟初月的。” “但现在是我的了,”沈南鸢厉声的道,“你最好不要妄想。” “我现在是太子妃,想要搞死你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话落,她看了夏静姝一眼,眉眼间满是警告,见她愣了愣的样子,才转身离开。 青惢就站在外面等着她,瞧见了她之后松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沈南鸢的身边,与她一同往太极宫走去。 不过沈南鸢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碰到和她一样的人,只不过碰到了之后,让她觉得十分的不高兴。 阴阳怪气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阴阳怪气的人! 尤其是她还能感觉的到,夏静姝分明就是对萧琰有些别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对自己那么有敌意。 沈南鸢沉着脸的走到了太极宫前,步子稍微的顿了一下,表情微微的转变,才提着步子继续的往里面走去。 殿内就只剩萧琰和沈思年两个人了,瞧见了她之后问:“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就是去御花园里转了转,”沈南鸢的神色如常,走到了萧琰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转而看向了沈思年,“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和爹一块回去?” “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没瞧见你,所以特意等你回来的。” 沈思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既然看见你了,那我就回去了,今天酒喝的有点多,我得回去睡觉了。” 沈南鸢担心的道:“派些人送你回去。” “不用,你大哥我没那么弱。” 说完就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殿外。 萧琰轻声的道:“那我们也回去?” “好。” 大臣们送给她的生辰礼全部都送到了东宫中,塞满了其中的一个库房,每年送的都是那些,沈南鸢也懒得去看,只是让青惢把陛下和皇后赏赐的东西拿出来。 有时候见他们,要带的。 但是看着那么多的生辰礼,沈南鸢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知道最近的烦心事怎么一件接着一件 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去一趟普月寺,问问那个僧人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又来了一个异界人。 夏静姝那个样子还不如不来。 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不用再来一个搞她心态的。 沈南鸢托腮,视线不禁的落在了青惢的身上。 夏静姝说的一些话,都是当着她的面说的,比如妖怪之类的,这个朝代的人,对于妖怪之类的事情是最为害怕的。 她心中不免的稍有担心,抿了抿嘴的开口:“今日夏静姝说的那些话” 但不等沈南鸢说完,青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奴婢才不会听她胡说八道。” 她的目光清澈,但是又格外的郑重:“不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奴婢在小姐的身边呆了那么久,自然是了解小姐的,那样的人,小姐一定要离的远远的。” 沈南鸢放心下来。 她使劲的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会离她远一些的。” 她是不可能去找夏静姝,所以也希望夏静姝不要来找她。 几日后,沈南鸢再度去了普月寺。 仍旧是之前的那个小僧将她带进的偏殿,僧人闭目养神,但也知道是她来了,闭着眼睛的道:“夫人是想好答案了?” “没有,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道,“今日我来,是为了另外的事情。” 僧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师父知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异界人也来了这里。” 僧人一顿,沈南鸢终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他紧紧的皱着眉,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一个?” “是。” 沈南鸢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她不知道来这里多久了。” “不应该啊。” 僧人蹙眉,片刻神色又淡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了沈南鸢:“她与我无关,师父给我的画像上面的人就是你,我只需要帮助你就可以了,我也只能送你一个人回去。” “所以,夫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的第一选择从来都不是我 他的面色沉郁,身上笼罩着一层逼人的气势,紫心一瞧见了他就赶忙的弯下腰退出去了,沈南鸢瞧着他如今骇人的模样,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萧琰” 身下就是一轻。 萧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热息喷洒在了她的耳边,他夹了菜:“吃了。” 语气稍带着强硬的命令,沈南鸢顿了下的张口吃了下去,空气冷凝,弥漫着淡淡的戾气,叫她有些不寒而栗。 萧琰是真的生气了。 她垂着眸子,吃着他一口接着一口喂过来的东西,饱了的扭头,抗拒的道:“我不想吃了,我吃饱了。” 萧琰的筷子没有再喂过来,他慢吞吞的开始自己吃,寂静的氛围极其难熬,沈南鸢坐立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从他的腿上下来,却只能感觉到箍着自己腰的手紧了很多。 他不说话,可是也没放了她。 沈南鸢抿了抿嘴,顿了许久才轻轻的开口:“萧琰。” 她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我真的没有想着要走,我这次过去就是要和他说,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走的,为了你我愿意留在这。” 愿意放弃回家的机会,永远都呆在这里。 萧琰仍旧没有说话,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从未这般不理自己过,以前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会句句有回应,无论在忙什么。 沈南鸢心中不禁的委屈了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相信我。” 但是几乎在她话音刚刚落下,萧琰就蓦然的将筷子重重的放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沈南鸢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萧琰的手箍的她好疼。 “沈南鸢,加上这一次,你去了普月寺三次,对吗。” 萧琰的眸底翻腾着戾气,沸腾着的怒意翻天倒海,险些将他的所有理智都淹没。 “我没猜错的话,你去的这几次都是找的那个和尚?” “我不知道你和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你肯定想过离开我。” 沈南鸢的眼睫不禁的颤着,听到了萧琰低微的自嘲的声音。 “沈南鸢,你的第一选择从来都不是我。” 心上犹如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沈南鸢一瞬间心疼的呼吸都是一窒,她微微的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哑了一般。 萧琰冷冷的继续道:“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你最好把心里的那个念头藏起来不要被我知道分毫,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对了,忘记告诉你,沈将军明日也要出征了,明日之后,整个京城,你能倚靠的就只有我。” 沈南鸢哑然,无话可说。 萧琰的所有话都压在了自己的心上,沉的有点呼吸困难。 你的第一选择从来都不是我。 确实 确实。 深夜,沈南鸢昏睡了过去,她满头的汗水,萧琰伸手,轻轻的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捋了捋,可是眸子一寸寸的沉了下来,完全挡住了刚才的温存。 气氛寂静而冷然,耳边只有沈南鸢绵长的呼吸声。 这是他的底线。 是任何人都无法碰触的逆鳞,沈南鸢也不行。 她就是要生生世世的都呆在他的身边,别人不可以觊觎她,她也不可以走。 几乎是成了执念,萧琰不禁的想起白日里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狠狠的抿了抿嘴。 他下了床穿上了衣裳,将被子给沈南鸢盖好,推开门走了出去,裴硕快步走来,弯腰道:“殿下。” “和尚在哪。” “在玉芙殿中。” 萧琰点头,迈着步子快步的往玉芙殿走去。 但走着走着,却骤然的顿了一下停了下来:“你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去,太子妃也不许出来。” 裴硕弯腰:“是,殿下。” 其余的侍卫跟在萧琰的身后越走越远,裴硕缓缓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玉芙殿里并没有点灯,一片的漆黑。 萧琰进去之后,便有宫女连忙的将灯点着,幽幽的烛火亮起,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闻声睁开了眼睛,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惶的神色。 他站了起来:“参见太子殿下。” 萧琰并没有什么心情与他周旋,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满目的戾气。 “你说的最后的机会,是什么机会?为什么对太子妃说这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地方?你说这里是虚幻不存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南鸢分明从小就在京城中长大,这里对她来说怎么会是陌生的? 和尚的神色平淡:“殿下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问太子妃,我想,太子妃是愿意与殿下说这些的。” 萧琰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眼底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凌厉,语气也沉下来的许多:“我现在是在问你。” “殿下,”僧人抬起了眼睛,“殿下是害怕了吗?” 萧琰并未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冷声的道:“说。” 和尚淡淡的笑了笑:“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他重新的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殿下在回宫之前一直都在镇国公府,应当是有遇到过几次沈小姐,殿下难道就没觉得,沈小姐突然性情大变?” 和尚闭上了眼:“我就只有这些话,殿下若是想知道什么的话,还是亲自去问问太子妃,太子妃知道的,比我多。” “殿下也不必不安害怕,毕竟,太子妃最终还是选择了您。” 萧琰回到了殿中,看着沈南鸢安然的睡在床上恬静的模样,心中沉沉。 “殿下难道就没觉得,沈小姐突然性情大变?” 之前确实是有感觉到过。 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么会突然的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那时只是一个低微的下人而已。 只不过从没深入的想过。 萧琰伸手,冰凉的指尖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一寸寸的滑过她细腻的肌肤,最后在她的唇边停了下来。 小姑娘微微的颤了一下,眼睫抖动着,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小声的嘟囔着。 萧琰弯腰凑了上去,勉强的听清了她的话。 “我不走我不走”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总该让她见吧 萧琰的心像是骤然的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又酸又涩。 他微微的垂眸,神色轻柔的将沈南鸢脸庞的碎发缕到了耳后,轻声的开口:“我知道了。” 可是,在她的心里,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自己始终都是她身边众多的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她也仍旧是想过要离开自己。 她的身上究竟是有什么秘密。 萧琰伸手,指腹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声音很低。 “呆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屋子里只有一片的静谧。沈南鸢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紫心已经在身旁候着了,瞧见了她醒过来的样子连忙的走来,轻声的道:“太子妃盥洗用膳。” 她颔首:“太子呢?” “回太子妃,”紫心垂头道,“今日是沈将军出征的日子,殿下去送将军了。” 今天是她爹出征的日子。 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正要开口说她也要去的时候,但到了嘴边的话就被她咽了下去。 如果萧琰让她去的话,早就把她叫起来了,他的态度,就是不让自己去。 她出不了这个殿门,更别说东宫了。 沈南鸢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盥洗完正要用膳的时候,突然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道:“去准备一碗避子汤。” 紫心顿时就是一愣,抬起头极其犹豫的样子。 “殿下他” “他是知道的,”沈南鸢道,“去。” 皇家子嗣不是小事,紫心心中仍旧迟疑,但最后还是屈膝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 沈南鸢用完早膳,走到了窗户边,萧琰不让她出门,但打开窗户透气总是让的。 她推开窗户,一股新鲜的空气从窗户外飘了进来,沈南鸢深吸了几口气,骤然的发现守在院子中的侍卫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是往她这边瞧。 很警惕的样子。 这让沈南鸢顿时明白过来的无奈的垂下了眸子。 应当是怕一个不注意,她便跑了。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想走,是真的想要留在这里。 萧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紫心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正准备进入大殿之中,他的余光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这是什么?” “回殿下,”紫心忐忑的道,“是避子汤。” 避子汤三个字传进了萧琰的耳朵里,叫他瞳孔的颜色越发的深了一些。 “避子汤,”萧琰低笑了一声,却叫紫心听了不寒而栗。 “拿去倒掉,熬一碗补汤过来,不要被太子妃知道,”他的语气阴凉,“以后不许给她避子汤,若是被我知道她仍然喝了,你们的脑袋不保。” 紫心有些抖,连忙的道:“是,殿下,奴婢以后不会了。” 她不禁的深吸了口气,在太子走远了之后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她眼睫剧烈的颤着,快速的转身端着避子汤倒在了一旁的花园中。 沈南鸢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正百无聊赖的托着腮的坐在椅子上面发呆,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的抬头,便瞧见了萧琰从门外走了进来。 面色很平淡,没有一点的笑意与温柔,如墨般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落在了她的身上,随后淡淡的移开,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凉薄的叫沈南鸢觉得极其委屈。 从没感觉过的委屈叫她心中不免的也生出了气,双臂环胸的坐在椅子上扭头不理他。 两个人谁也不先开口,知道紫心端了一碗乌黑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余光看了眼太子,垂头小声的道。 “奴婢告退。” 沈南鸢的声音闷闷的响起:“等等,你就在这里站着。” 紫心一顿,从心底漫上来的惧意让她的喉咙微紧,随后垂着眸的应了声:“是,太子妃。” 汤药旁边还放着几颗蜜饯,沈南鸢吃药之前先含了一颗在口中,皱着眉的喝了下去之后,正要伸手将剩下的几颗蜜饯捏过来吃下,结果捏了个空,最后一颗被萧琰捏着放在了口中,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萧琰云淡风轻的开口:“怎么。” 口中苦涩不已,还好之前吃了一颗压下了些许的苦味,沈南鸢气不打一处来,她扭头没理萧琰,紫心连忙的倒了杯茶水过来,她正要喝下去冲冲口中的苦味的时候,只听到了一旁的萧琰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极其无奈的样子。 紧接着就有一颗蜜饯放在了她的唇边,沈南鸢低眸看了眼,张口咬到了嘴里。 他生气那她自己还觉得委屈呢! 明明之前都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他还生气摆脸色给自己看。 狗男人。 沈南鸢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往外看去,余光往萧琰的身上扫了几眼,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心里就更气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在裴硕的耳边说了什么,他听完挥了挥手,那个侍卫转身退下后,便看到了裴硕缓缓的朝着殿门走了过来。 他并未进来,只是站在门前道:“殿下,太子妃。” 沈南鸢漫不经心,以为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大牢的侍卫来报,夏小姐已经认错,求见太子妃。” 沈南鸢闻声稍显诧异,她不禁的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的朝着萧琰看去。 “” 这总该让她见。 她看到了萧琰微微滚动的喉结,白皙的肌肤下神色瞧着格外的平淡。 尤其是清隽的脸庞,笼罩了些许的疲倦,下颌角的轮廓流畅而又坚毅,叫沈南鸢看的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把她带过来在院子里。” 萧琰满面的嫌弃:“不许带进来。” 裴硕领命退下,沈南鸢收回了视线,却不禁的想起他满面疲倦的神色,心里不禁的有点软了下来,慢慢的挪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沈南鸢捏了捏自己的手。 “我爹走了?” “嗯。” 萧琰的周围弥漫着淡淡的压迫力,他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沈将军有问起你,我说你身体不适。” 第二百九十章 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南鸢:“” 这点倒是诚实起来了。 她瘪嘴:“我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管如何,都该让她去送送沈毅,此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让她送一送,心中起码舒服一些。 萧琰垂下了眸子,颇为自嘲的道:“我心里也不高兴,沈南鸢。” 沈南鸢的呼吸一顿,不禁的抿了抿嘴,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没想走,我不会走。” 可是她却只能说这个。 她知道萧琰在生气什么,他在气自己有想要走的想法,有想过要离开他,可是对于这个,沈南鸢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确实真的想过。 可是两边她都舍不得,她都放不下,她也没有办法。 最后的机会已经被她放弃了,从现在开始,她真的要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呆在萧琰的身边了。 沈南鸢的语气不禁的软了下来,带着轻哄的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伸手抱住了萧琰的胳膊,撒娇着继续开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都说出来,说完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了嘛,总不能一直都这样,我们还得过日子呢。” 虽然她这句话有点渣男的那味了,但是有用就行! 可萧琰的神色没有一点的变化。 咱就是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的脾气那么大呢! 沈南鸢瘪了瘪嘴,心一横,直接站起来就坐在了萧琰的腿上,表情十分严肃:“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啊!” 她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稍微的用力,将他的头拉低了些,目光清明澄澈,最后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沈南鸢眼底的光闪了闪,抬起了头之后就亲了上去,声音模模糊糊:“别生气了嘛。” 她感觉到了萧琰的手箍住了自己的腰,有些紧,紧到她不舒服的动了一下,然后耳畔边就传来了裴硕轻咳的声音。 “殿下,太子妃,人带到了。” 沈南鸢的脑子一懵,铺天盖地的羞赧从心底传来,脸瞬间就红透了,她连忙的松开了萧琰,想要从他的腿上下去,但是萧琰好像是故意似的,根本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 她强装淡定的抬眸,裴硕已经走出了殿门,背对着他们非礼勿视,夏静姝就跪在院子的中央,垂着头的应当是没瞧见。 几日过去,夏静姝更加的落魄了。 身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头发都散落了下来,还沾着杂草,完全没有了小姐的样子。 沈南鸢心情不错,看着她跪在地上行礼的样子,恶劣的道:“抬起头我瞧瞧。” 夏静姝在拼命的埋头,想挡什么,她自然是清楚。 可是她就是要把夏静姝想要挡起来的东西揪出来。 “” 裴硕厉声道:“太子妃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夏静姝恨恨的咬了咬牙,手指紧紧的扣着地,缓慢的抬起了头,她的脸上红肿,肿起来了很高的一片,嘴边也有伤口,已经结痂了,已经看不出来原本姣好的容貌了。 她敛去眼底的愤恨,可是在看到了沈南鸢和萧琰亲密的动作的那一瞬间,脸上还是不禁的露出了些许妒忌的神色。 “臣女知错,还请殿下、太子妃恕罪。” 沈南鸢慢悠悠的开口:“你错在了哪里?说来我听听。” 夏静姝的脸都已经疼的麻木了:“臣女以下犯上,不知尊卑,惊扰了太子妃,臣女罪该万死。” “啊既然你这么要求了” 夏静姝的心陡然提了起来,语气急促起来:“但臣女已经知错了,还请太子妃饶命,日后臣女定然安分守己,若有下次,臣女听从太子妃处置。” 沈南鸢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好似在嘲讽自己最后还是贪生怕死的向她低头了,之前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她只是伸了伸手指而已,自己就崩溃下来了。 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蝼蚁一样,随时都可以被她捏死。 所以这才是她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夏静姝跪在地上,眼底一片的死气。 沈南鸢确实成功了,脸上痛意已经让她吃了这次的亏,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夏小姐言重了,工部尚书为朝廷效了不少的力,你是他的女儿,我怎么会对你下死手呢?”沈南鸢的语气轻柔,听着极其善良,“这次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夏静姝嘲讽不已。 还在这装。 那么她脸上的这些伤,也是她在吓唬自己吗? 不会伤害她?真是可笑。 “以下犯上不是小罪,这一次你只是遇到了我,若是遇到了旁人,想来应当不会这么容易就能从大牢中出来,希望夏小姐能够吸取这次的教训,勿要再重蹈覆辙了,不然日后谁都救不了你。” 语气中满满的威胁,夏静姝听的一清二楚。 明明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如果不是她来的早了些,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她说话的地方。 可是现在夏静姝也只能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臣女定会安分守己,吸取教训,多谢太子妃高抬贵手。” “知道错了,那便回去写个两万字的检讨给我。” 沈南鸢这句话一出,夏静姝顿时就有些愣然的抬起了头,沈南鸢极其无辜的样子:“以前的桑罗公主,现在的四王妃都写过,我想夏小姐你应当也是能写出来的。” 毕竟是来自现代,对于检讨应当不陌生。 似乎是自己愣的时间太长了,太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神色沉沉的盯着她,逼人的压迫气息侵袭而来,黑润的带着些许戾气的眼底划过去了一抹的杀意。 夏静姝不由得心惊,喉咙都紧了许多:“是,殿下、太子妃。”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沈南鸢的声音继续轻飘飘的传来:“明晚之前给我。” “拖延一日加一万字。” 她笑眯眯的:“夏小姐可千万别拖延呀。” 夏静姝狠狠的咬牙,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几个字:“是,臣女知晓了,明晚之前定会交给太子妃您。”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不走 沈南鸢闻声道:“那夏小姐就快回去。” 她‘啧’了一声的开口:“两万字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今晚应当是不能歇息了,回去,我会掐着点等你的。” 夏静姝的手紧紧攥着:“是,臣女告退。” 她的这张脸工部尚书也不能说什么,是他的女儿以下犯上在先,这个教训给的还是轻了的。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把萧琰给哄好。 沈南鸢也没哄过人,包括之前萧琰就算是生气,但是最后还是会过来找她,这就让沈南鸢有点无措,她抬眸看了眼萧琰,倏的开口。 “你,现在知道什么?” 是全部知道了还是怎么样。 萧琰把那个僧人带到了东宫,不知道僧人有没有和他说什么。 有没有把她不是这里人的事情说出来。 她的心里不免的有点忐忑了起来。 萧琰却垂头,看着她的视线很凉:“你希望我知道什么?希望我不知道什么?” 沈南鸢有些语塞。 她垂着眸子,不禁的嘟囔出声:“那我要怎么和你说?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什么,我怎么和你说啊。” 萧琰的神色骤然的变了一下,顷刻间阴沉了下来,犹如暴雨前的乌云一般,叫沈南鸢的心蓦然的停了一下,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了?” “你的所有秘密,我都要知道。” 沈南鸢不禁的深吸了口气,视线落在了萧琰的身上,片刻微微的抿了抿嘴,轻轻的点了下头:“好,我全都给你说,只要你想听。” 说实话,沈南鸢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在这个时代,穿书的言论太过于荒谬了,让他相信他们所待的世界是一本书真的很难。 她微微的抿了抿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是萧琰的目光在紧紧的盯着她,她的心不由得剧烈跳动着,片刻才轻轻的开口。 “我…说出来,不知道你会不会信,可是我其实不是沈南鸢。” 她说到这里不禁的停顿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向了萧琰,见他目光澄澈认真,心里的不安才稍微的放下了一些。 “你就不觉得之后的我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吗?” 萧琰抱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声音微微的哑了一些:“嗯,我感觉到了。” 只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而已。 “我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偶一天一睁眼,我就已经成了沈南鸢了,萧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我看到过无数次你的名字。” 在无数的深夜之中,她看着萧琰这个名字,跟着他的故事或哭或笑,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到这个世界里来。 她感觉到萧琰的呼吸倏的重了一下。 沈南鸢有些不敢往下说了。 许久,头顶才传来了他的声音:“继续说。” “…其实这个地方,是虚构的,是一本书。” 萧琰的眸色沉了沉,片刻陡然的想起来了那天在普月寺时,听到的僧人的话。 “对于夫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且不存在的不是吗?我只是希望夫人能够选择一条对自己好的路而已。” 原来是这个意思。 沈南鸢的心里有点发慌。 却出乎意料的,听到了萧琰的声音平淡的传来:“嗯。” 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异议,也没什么疑问,直接就相信了。 沈南鸢不免诧异:“你信?” 他竟然直接就相信了? 萧琰的目光沉沉:“我信。” 他的语气极为淡然:“你说的一切,我都相信。” 压在沈南鸢心上的石头好像骤然的消散了一样,也不禁的轻松了下来。 “我来自的地方是一个很文明发达的地方,本来到了这里之后,我其实很慌张,其实十分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好,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很害怕的。” “你是我在看书时便知道的人物,我了解你的一切,也知道…你是陛下失散多年的孩子,更知道你仇恨镇国公府,会在登基之后一举灭了镇国公府,所以我才靠近了你。” 萧琰的神色很沉。 但即便这样,沈南鸢还是执意的说了下去,她不想再有什么隐瞒萧琰的事情了。 “在书里,你和孟初月其实是一对。”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才有意无意的撮合自己和孟初月的吗? “我本想按照原书的剧情就这么继续下去,只要偷偷的将镇国公府的命运改变了就好,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故事的剧情全都变了。” “初月喜欢上了我大哥,而你喜欢上了我,刚刚知道的时候,我其实很慌张,可是后来我渐渐的也喜欢上了你,我想既然剧情都已经变了,那就这样,那我们两个这辈子都在一起。” “可是…” 可是那个僧人出现了。 “他告诉我,我可以回家了,告诉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我这一次不走的话,那么我这辈子都要待在这里走不了了。” “我很慌张,一边是你和镇国公府,一边是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不管是哪一边,我都十分的为难,僧人告诉我,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考虑。” “第一次便是去普月寺寻他,第二次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世界有了第二个外来者,第三次是我想通了,我要留在这里,可是却被你知道了。” 沈南鸢微微的有了些迟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怕你觉得我是个妖怪,所以只能埋在心中,但现在我所有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她已经全盘的托出,没有任何的隐瞒了。 心中忐忑不安,抬眸时就瞧见了萧琰的眼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应当是要混乱一下,现在这个反应,沈南鸢已经很惊讶了。 可萧琰却骤然的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安的样子。 “你还会走吗?” 惴惴的仿佛是怕她马上就要消失了似的,抱着她腰的手也紧了很多。 沈南鸢神色微愣。 所以自己说了那么多,原来他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吗? 心中不免的软下来了很多,她郑重的摇头,语气重满是承诺:“我不走。”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们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沈南鸢轻声的开口:“萧琰,我会永远都在这里,都待在你的身边,我不走。” 她已经下了决定。 况且,以后也没机会走了。 就算是有,她也不会走。 萧琰紧紧的抱着她:“好。” 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竟然微微的有些哑:“如果你走了的话,那我这辈子是不是都见不到你,找不到你了。” 沈南鸢顿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我走的话,你翻遍整个天下,都找不到我了。” 这是两个世界,永远相隔。 即便是还有沈南鸢,可是都不是她了。 这里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以后萧琰这个名字,她也只能在书中见到了。 想到这里,沈南鸢蓦然的有些庆幸。 如果是只能看到他的名字…那未免有些太过于残酷。 她会永远都记住这里的故事,忘不掉,然后继续生活…又怎么能生活的下去。 毕竟和萧琰一起的日子,分明都是真实存在的。 萧琰似乎是有些后怕的样子,沈南鸢能感觉的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越箍越紧。 “幸好。” 他道:“如果你走了,我真的受不了。” 一辈子都没有她,见不到她的日子,简直无法想象,哪怕只是想想,都觉得呼吸困难。 “鸢鸢,”他低低的呢喃,“就待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沈南鸢被他这一声的低喃念到了心里,眼眶骤然的有点发酸,她使劲的点头:“当然这辈子都会待在你的身边,不然我还能去哪里啊。” 殿内很静,静到都能听到沈南鸢的呼吸声,她问:“可是我之前其实是有目的的在接近你,你就不生气吗?” 应该是要生气的。 别人有目的的接近她的话,她都会生气。 萧琰没犹豫:“刚刚听到的时候是有点气,可是听到了你后面的话,又庆幸了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接近自己的话,那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会错过。 身边没有她的日子,叫他怎么接受? 他是庆幸的,十分庆幸那个时候,她朝着自己伸出了手:“你跟着我。” 如果不是这个开始,他们或许就没有现在。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只要沈南鸢现在喜欢他,待在他的身边就好。 萧琰的声音有点闷,却还是止不住的问:“你生活的那个地方很好吗?” “好啊。”离开三年了,其实沈南鸢已经对那边有点陌生了,相比之下,她好像已经对这边更熟悉一点了。 但每每想起现代社会,她还是有无数的话想要说。 “那里有手机,有电脑,可以看电视剧,有高铁有飞机,可以到处的旅游,哪怕是离的很远,但只要想见面的话,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就可以了,不像是这里,有时候见的一面,可能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 “那里也没有战争,生活的很安逸,平常可以休闲的事情有很多,不像是这里……” 沈南鸢说着说着,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一眼萧琰,瞧见了他微微黯淡的目光,声音倏的停了一下,话锋陡然的一转:“不过你在这里,那里的所有东西都抵不过你。” 咱就是说,哄男人真的是太难了。 萧琰的神色未变:“可是听你的话,还是你生活的那个地方好。” 他微微的苦笑:“这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沈南鸢的声音大了起来,“不是有你吗?” 她郑重的道:“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萧琰垂眸嗯了一声,虽然脸色仍旧是没什么变化,可是沈南鸢能感觉的到,他的心情已经好起来了。 她昂着脑袋,眉眼弯弯:“是不是不生气啦?” “生气。” 萧琰道:“还是生气。” 沈南鸢:“…” 她抿了抿嘴:“那你自个生气去,反正我不哄你了,我所有的秘密都和你说完了,你还是生气的话,我也没办法。” 我也没办法。 渣男语录了属于是。 萧琰抱紧了她,轻哄着改了口,没有了之前刻意的疏离,他现在恨不得走到哪里都把沈南鸢带上。 “镇国公府里的人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沈南鸢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这是她觉得很不安的事情。 怕他们知道之后,会厌恶自己,会和自己疏离。 毕竟是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和妹妹,被一个外来者占了身体,宠了她三年,而真正的沈南鸢不知所踪,这是让她觉得最惶恐的事。 甚至连他们知道之后的反应都不敢想。 看着沈南鸢低落的神色,萧琰叹了口气的轻轻开口。 “鸢鸢,我当初在沈瑾瑜的院子里,对你并不了解,都察觉到了你不一样,你确定,他们不知道吗?” 犹如平地一声雷,沈南鸢瞬间的抬起了头,连呼吸都一滞,有点喘息不上来。 “我…” 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性格的偏差,说话做事的差距,他们没看出来吗? 沈思年是看着自己的妹妹长大的,青惢是从小就跟了沈南鸢的身边,他们… 真的不知道吗? 一瞬间的,沈南鸢心跳的剧烈。 她控制不住的抓住了萧琰的手臂,急促的道:“萧琰…” “乖,”萧琰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件事以后再想,只要不明说出来,就没什么事。” “安于现状,不要惊惶于以后的事,万一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说,那便正好。” 沈南鸢点了点头,可是心中的忧虑与慌张,仍然散不去。 以后的事情… 那便以后再想。 好在,她将所有的事情与萧琰说出来之后,两个人又恢复如初了。 当日下午,萧琰便把那僧人放了,沈南鸢去见了他,萧琰不放心,跟在了她的身旁。 僧人的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殿下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仿佛是在他意料之中似的:“希望太子妃不会后悔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 萧琰对他还是十分的警惕,闻言眉眼沉了下来,有点不悦。 沈南鸢连忙的开口:“您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未免太宠着太子妃了 僧人颔首点头,朝着萧琰和沈南鸢弯腰:“贫僧告退。” 他抬起了眸,看向了沈南鸢:“以后若是有缘,太子妃与贫僧还会再见面的。” 沈南鸢正要点头,倏的感觉到了从一旁萧琰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的寒气,连忙的遏制住了自己点头的想法,只是笑了笑的道:“师父慢走。” 两月之期已到,僧人要回明月寺了。 不过沈南鸢还是有点好奇的,好奇这个僧人究竟是要用什么方式将她送回去,但眼前萧琰就在身边,她还是不作死了。 萧琰十分的敏感。 听到一点关于走的事情,神色就很难看。 即便他是知道自己不回去了,可是心中的不安仍旧难以平息。 沈南鸢微微的侧目,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朝着他伸出了手:“我们回去。” 萧琰握住了她,紧紧的拢在了掌心。 “那青惢能回到我的身边伺候了吗?” “我又没有不让她去你的身边。” 狗男人嘴硬。 没有他的默许的话,青惢怎么可能不来啊,分明就是他在背后下的命令,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气啦,不愿意承认。 沈南鸢倒没有说什么,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的事情上。 “那你的意思就是,青惢可以回来啦?” 萧琰淡淡的应了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些:“过几日就是皇家围猎了,你要不要去” 沈南鸢一口回答过来:“当然去。” 虽然沈毅和沈思年都出征了,但是沈瑾瑜和高雪落会去,那一口的柿子,她实在是有点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无论哪里的柿子,都比不上皇家围猎场的。 青惢回到永宁殿的时候,眼眶是通红的。 她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与他们家小姐一同去了普月寺后没多久,便发现太子殿下来了,她与裴硕一同在偏殿外站了许久,陡然的听到了剧烈踹门声,两个人连忙的跑过去,就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脸色铁青,浓郁的戾气与不安和慌张笼罩在了他的眉眼之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再然后就是她被禁止去永宁殿,担忧了两日,直到现在看到了沈南鸢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才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沈南鸢不禁的摸了摸她的头:“哭什么。” “我还以为,小姐您出了什么事情” 毕竟那日太子殿下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让她的心里有些慌。 “我能出什么事啊。” 沈南鸢笑了笑:“好了,我没事的。” 她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了一包的蜜饯,笑眯眯的放在了青惢的手里:“我叫人买的,你和锦竹一起分了吃,我记得锦竹最喜欢吃这个了。” 一边说着,沈南鸢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青惢的神情,但从她的身上,看不出分毫的别的情绪。 萧琰说的话像是一颗石子,砸下去之后在沈南鸢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她有些疑惑,有些好奇,青惢他们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谢谢小姐!” 青惢笑着的弯起了眼睛:“锦竹的嘴最馋了,肯定很高兴。” 沈南鸢实在瞧不出什么别的东西,她放弃了。 很快就到了皇家围猎。 陛下身体抱恙,与皇后都没有来,这段时间以来,陛下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众臣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明白,估计不久,太子这储君便要登基了。 尤其是今年的皇家围猎,分明就是陛下叫太子过来坐镇,众臣心中各种感情交织。 太子确实不错,被册立之前领兵打了胜仗,册立之后又做了很多的事情,在百姓们的口中是个英明的太子,日后登基,百姓们定然会十分的拥立。 可是也有一点不好。 他不纳侧妃良娣等,之前数次谏言,太子的脸色极其难看,满身都是逼人凌厉的气场,说出来的话句句冰冷带刺,于是渐渐的,便也没人敢提了。 虽然不敢提,可是这件事始终都是他们心头的一件大事,谁不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荣享盛宠? 可是太子的心思都在沈将军的女儿身上,旁人不能说上一句。 纵然那太子妃确实是倾国倾城,可是自己独享盛宠成何体统? 他们也就不禁的对沈南鸢有了些许的异议。 之前是沈将军与沈校尉都在,他们不敢说话,可是如今都出征了,瞧见了沈南鸢,脸上的不悦也就微微的展露出来了一些。 挡着他们女儿入宫,早就焦急烦躁。 沈南鸢和青惢从帐篷中出来本来是打算去找高雪落的,结果路上就碰上了这么一群的大臣,她顷刻间就变的端庄了起来,一步步走的很平稳。 “参见太子妃。” 沈南鸢稍稍的颔首,但就在这个时候,裴硕几步走了过来。 “太子妃,殿下让臣跟着您。” 沈南鸢的心情顿时就有点不怎么好,裴硕过来可不就是盯着她的吗。 “你跟着我干嘛,你该去跟着萧琰啊,快走。” “回太子妃,这是殿下的命令。” 裴硕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沈南鸢极为无奈,可也无可奈何,几个大臣闻声互相的对视了几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 但裴硕是太子身边的人,是禁卫军的统领,是比他们的官职还要高上一些的,便也不敢在他们的面前说什么,知道他们从自己的身旁走过,这些大臣们才敢开口。 “裴统领一直都是在殿下的身边保护殿下的,结果现在被殿下派去保护太子妃了,那殿下的安危的可怎么办?” “殿下未免也太宠着太子妃了” “谁说不是,太子妃真的是一点规矩也不懂,真不知道沈将军平日在镇国公府里是怎么教她的。” 一提到镇国公府,有几个人微微的变了脸色,警惕的扫了几眼周围道:“还是别这么说了,万一被别人知道了” 这么一说,几个大臣便讪讪的闭上了嘴。 祸从口出这个词他们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实在是有些憋不住自己的女儿无法进入东宫,才稍有怨言。 第二百九十四章 咱俩什么关系 沈南鸢在去找高雪落的路上,还碰到了拓跋灵,顾盛黔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她一个人和婢女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走着路。 已经能看出来拓跋灵微微鼓起来的肚子了,她瞧见了沈南鸢之后浅淡的笑了笑的行礼:“三嫂。” 声音有些轻,眉眼中是能看出来的疲倦。 沈南鸢不禁诧异的道:“你有身孕怎么还来这种地方?” 虽说这里比狩猎场要安全,可是毕竟是野外,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她还大着肚子,来这种地方不如在王府里好好的养胎。 拓跋灵道:“在王府中待了数日都不曾出过门,所以便想过来透口气。” 她继续的开口:“三嫂不必担心,王爷派了很多的人随身保护我。” 沈南鸢皱眉,目光不禁的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总之你还是小心些的好,这里不比王府,一定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是,多谢三嫂的关心。” 拓跋灵的眉眼极其温柔:“我去一旁透口气就立刻回来。” 沈南鸢颔首,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眉眼中仍旧凝着担忧。 说实话,心中虽然是有些担心拓跋灵这个人的,但是更多的其实是担心如果她在这里出事的话,那么萧琰可能会被陛下问责。 她扭头看向了裴硕。 “多派些人去暗中保护四王妃,在皇家围猎的这三日里,不要出任何的事情。” 裴硕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垂头道:“是,太子妃。” 高雪落正无聊的不行,转头就看到了沈南鸢,脸上的神情骤然的一变,高高兴兴的抬起了手挥了一下。 “鸢鸢!” 喊完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给她行了个礼:“太子妃。” 沈南鸢无语:“咱俩什么关系,你还给我来这一套虚的。” “我爹说让我规矩一点,”高雪落撇撇嘴,“说你现在是太子妃了,让我不能和以前一样不知尊卑了,被别人瞧见的话,可能还会连累到家里,来之前骂了我半个时辰呢!” 她脸上全都是不满,片刻想了想的又道:“不过,我爹说的倒也对。” 沈南鸢本想着让高雪落不用这样,可是想了想觉得确实或许有人在暗处不知道使什么坏心眼,于是开口:“稍微的意思一下就行了,礼数归礼数,咱们两个的关系是不会变的。” “那是自然!” 两个人相视一笑的坐下,还有一个多月便是高雪落与刘郁礼大婚的日子了,她难得偷闲,坐着坐着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不禁的打了个哈欠。 “婚前事情还挺多的,我是故意跑过来的,我爹娘总说我没规矩,整天在府内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好有皇家围猎能让我放松一下。” 玲珑酒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刘郁礼没来,高雪落把这几个月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对着沈南鸢讲了出来。 “京城里都在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用情至深,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殿下不会纳妾,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真是太让我羡慕了。” 她说着说着叉起了腰:“刘郁礼要是敢纳妾我就” 就了好一会,才闷闷的道:“他要是能像殿下那样就好了。” 在这里,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几乎是不可能的,男子向来三妻四妾,高雪落亦是难免的对以后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禁的轻叹出声:“婚期将近,我想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都是正常的。 沈南鸢在大婚之前,也是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每每都整宿的睡不着。 但是刘郁礼应当不是会三妻四妾的那种人。 包括在原书里,虽未写到刘郁礼娶妻的事情,但是从他的为人做事能看的出来,他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沈南鸢轻声的安抚着:“你和他都已经相处了那么久了,你心里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 高雪落托腮,神色有些惆怅:“话本里不是经常有青梅竹马之类的,从小一起长大,然后男的转眼就喜欢上了另外的一个人了吗?” “可那只是话本啊,”沈南鸢道,“你不要想太多。” 话落,她抬眸紧紧的盯上了高雪落:“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不少的话本。” 高雪落一顿,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是啊。” 沈南鸢:“少看些!” 她都很少看了。 主要也是最近萧琰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时间看。 高雪落瘪瘪嘴:“好。” 她也确实是有一点杞人忧天了。 这都还没嫁过去呢。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约好晚上去找沈瑾瑜一块去摘柿子之后,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沈南鸢的余光一扫,瞄到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夏静姝。 她跟在自己的姐姐身旁,走过来垂头给她行了个礼。 “太子妃。” 说起来,之前那个两万字的检讨,夏静姝确实是在约定的时间之前送了过来,这让沈南鸢非常可惜,可惜她怎么写的这么快,说好的晚一天加一万字,就这么没了。 但夏静姝肯定是整宿没睡,那天过来时,黑要掉在地上了。 沈南鸢的目光淡淡的在夏静姝的身上扫过,颔首道:“起来。” “谢太子妃。” 她们出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住的帐篷应当是离高雪落不远,夏静姝也确实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连头都不敢抬,垂着眸子的紧紧跟在自己姐姐的身边,看着倒是像个好人。 但也只是看着像。 沈南鸢转头看向了高雪落,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我晚上再来找你。” 最近萧琰看她看的紧,离开他太久是不行,那立刻就要派人过来催她回去的。 高雪落笑着说:“好。” 等沈南鸢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高雪落才慢慢的挪着步子准备回帐篷里了,毕竟和夏家的这两位也不熟。 但是就在转身的这一瞬间,她听到了一个极其柔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小姐。”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想你想见你 高雪落是知道之前夏静姝以下犯上被沈南鸢罚了的事情的,所以对她的语气并不是很好,回头不耐烦的道:“干什么。” 夏静姝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小声的道:“姐姐先去找爹,我与高小姐说句话就去找你。” 她的姐姐似乎是有些担心,低低的叮嘱她:“谨言慎行,不要忘了之前的教训,不要再给夏家惹麻烦了。” “我知道的,姐姐。” 夏静姝敛去的眸子底的不耐烦与厌恶,眼睛干干净净的:“不会了,你就放心。” “嗯,那你说完就快点过来。” 看着她越走越远,高雪落见夏静姝不说话,反倒是不耐烦了。 “叫我干什么,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等你。” “其实只是想和高小姐说句话而已,你不要对我如此的警惕,我没有什么恶意。” 夏静姝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同情的神色。 “高小姐对太子妃一直掏心掏肺,把她当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惜啊,太子妃对高小姐你可并不是毫无保留的。” 高雪落毫不在乎:“每个人自然是有自己藏在心里的事情,鸢鸢有,我自然也有,你不用在中间挑拨离间。” 越看夏静姝越觉得烦人。 以前偶尔有和她说过几句话,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么讨人厌,安安静静的小心翼翼的,十分内向,瞧着很乖巧,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让人瞧着就觉得很烦人。 中间受啥刺激了。 夏静姝不禁的想要冷笑,她垂着眸子敛去了眼底的嘲讽,轻轻的开口:“高小姐与太子妃应当是从小便在一起长大的,应当是十分了解太子妃的。” 高雪落昂着下巴:“那是自然,鸢鸢与我之间的感情旁人是不会知道有多深的。” 她的目光不屑的落在了夏静姝的身上:“你想在中间挑拨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免得最后脸又要烂了。” 夏静姝的脸没完全的好,都是带着面纱的,就是现在没戴而已,就被高雪落嘲讽了。 她的脸色不禁的沉了下来,紧紧的攥着手,眼睛黑的有些骇人。 这是她最在乎,觉得最丢人生气的事情。 整个京城都知道她被关入了大牢。 高雪落是故意这么说的。 心里的怒意翻腾,语气也不由得尖锐了起来。 “我好意提醒高小姐,结果高小姐却丝毫不领情,去维护她?如今看来,高小姐与太子妃的友情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朋友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就静了下来。 高雪落皱起了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夏静姝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往前一步,眉眼中带着些许的阴狠:“高小姐真的没觉得,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性格突然的就变了吗?我就说到这里,剩下的还是高小姐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高雪落听到这不禁的冷笑出声:“我看你还真是不要脸,我告诉你,老娘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听信别人的话然后怀疑我自己朋友的人,本身觉得你是工部尚书的女儿,给你留一些面子的,但没想到你根本就不要啊。” “在背后诋毁当今太子妃,在中间挑拨离间,你到底存的什么心?还是觉得你爹能保你?若是被沈将军还有太子殿下知道,你们夏家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夏静姝冷冷的看了眼高雪落:“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也不想再纠缠,毕竟自己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哪怕是她现在不承认,可是心中肯定也是会起疑心。 “不信就罢了,高小姐日后可别后悔。” “我看别后悔的是你,鸢鸢罚你还是罚的轻了。” 夏静姝的脸色难看,余光扫了她一眼之后就抬着步子离开了,高雪落心中的气愤仍旧难以平息,她叉着腰的站在原地又骂了夏静姝几句,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才微微的喘着气的抿了抿嘴。 “小姐,您消消气,夏小姐被太子妃罚过,所以才对太子妃心存怨恨,故意过来挑拨离间的,您因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我听到别人这样说鸢鸢,心里就是不高兴。” 高雪落嘲讽的继续道:“我们鸢鸢之前心思一直都放在君辞的身上,之后不喜欢他了,性子变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喜欢刘郁礼之前和之后,性子也不一样啊。” 找她来挑拨离间,那个夏静姝真是算错了。 她和沈南鸢从小就一块长大的,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疏远吗? 高雪落走进了帐篷里,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眉眼稍稍的沉了下来:“晚上我得和鸢鸢说这件事。” —— 萧琰和沈南鸢的帐篷很大,比没嫁到东宫时,跟着镇国公府住的帐篷要大上很多。 这几日算是萧琰的休息时间,没有政事操劳,身上凌厉的气场感觉都温柔下来了很多似的,瞧见了沈南鸢之后,朝着她招了招手。 沈南鸢乖巧的走了过去,被他拉到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正要派人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沈南鸢忍不住的嘟囔,“我又不会跑,你还让裴硕跟着我呢,到时间了我会自己回来的。” 小姑娘的怨念很大。 萧琰垂眸看她:“我想你想见你。” “咱们也就半个时辰没见。” 萧琰理直气壮:“我就是想你,就是想见你。” 沈南鸢被他振振有词的样子噎的说不出话:“行。” 她继续道:“用完晚膳之后,我要和瑾瑜还有落落一起去摘柿子。” “对了,明天的围猎你要参加吗?” 现在的围猎,除了萧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他应该是要参加的。 果然,萧琰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问:“明日你要不要也试试?” 沈南鸢很诧异:“我也行吗?可是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啊,像我这样的女子能参加吗?” “以前不行,但是今年可以了。” 其实一直都是可以参加的,只不过之前没有什么明确的话,再加上围猎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自然也没人敢参加。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管这些 今年在皇家围猎之前,他有特意的与大臣们提了一句,若是小姐们想要参加的话,也是可以的。 但是参与的人肯定是不多的。 沈南鸢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啊,我要去。” 虽然啥也不会,但是凑热闹嘛,去是肯定要去的。 而且穿来这里三年了,围猎的那个小树林,根本就没去过。 明天过去瞧瞧是啥样。 再把高雪落拉着一块去看看。 晚些时候和过去的几年围猎一样,都是宴席,只不过这一次沈南鸢从坐在下面,变成了坐在主位上面了。 沈毅和沈思年都不在京城,这一次皇家围猎只有沈瑾瑜来了,规规矩矩的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沈南鸢不禁的有些想笑。 她还看到了夏静姝。 瞧着好像收敛了很多,垂着头的在工部尚书的身旁坐着,但是沈南鸢瞧见了她几次抬起来的目光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萧琰的身上看。 她的神色不禁的冷了下去,将萧琰喂的菜咽了下去,片刻似笑非笑的开口:“夏小姐脸上的伤可好了?” 声音一出,整个宴席顿时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的往夏静姝的身上看去,中间夹杂的意味深长叫她有些抬不起头。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前段时间夏静姝以下犯上被罚了的事情。 工部尚书的脸色更是苍白:“回太子妃,小女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太子妃的担心。” 沈南鸢点点头,目光稍带着警告与夏静姝漆黑的眼睛对视了上:“夏小姐长得很漂亮,这张脸一定要养好啊。” 语气中的嘲讽清清楚楚。 夏静姝紧紧抿嘴:“是,谢太子妃。” 分明就是她派人把自己的脸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仇,一直在她的心里难以平息,每每想起来那几天的屈辱日子,她就恨的牙痒痒。 工部尚书瞧着旁人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再朝着他们看来,才压低了声音的靠近了夏静姝:“这三日给我好好的跟在你姐姐的身边,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他的语气里满是警告:“不然我就把你送去幽州,以后你休想再踏入京城一步。” 夏静姝的手紧了紧:“女儿知道了,爹。” 刚刚从一个深坑中出来,没想到转头又跳进了另外一个坑里。 她以为到了这里可以自由一点,可家族生死与荣誉的事情总是禁锢着她,他们的生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夏静姝不禁的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厌恶充斥全身,愤恨的让她的手都微微的有些抖。 宴席结束之后,沈南鸢就和沈瑾瑜还有高雪落一起去摘柿子了。 萧琰并没有跟她一起来,但还是派了裴硕在她的左右,他们今年来的早,所以柿子还剩下了很多,金灿灿的挂在书上,看着就好吃,不过也能明显的看出来,这几棵柿子树结出来的果子没有前几年那么多了。 裴硕本想用轻功上去摘,但是被沈南鸢制止了,她转头看了沈瑾瑜一眼,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瑾瑜,我们都不会爬树,就看你的了。” “这还不简单!”沈瑾瑜撸起袖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爬树我最在行了。” 话落,扒着树干就轻而易举的爬了上去。 好在这棵树够粗也不高,沈瑾瑜摘了几个轻盈了从树上跳了下来,笑眯眯的满脸的高兴。 “姐姐,给。” 沈南鸢摸了摸他的头,分给了高雪落和裴硕几个,又拿了些准备给萧琰,剩下的就都给沈瑾瑜了。 “这些日子不见,你又长高了。” 她笑道:“再过不久,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还早着呢姐姐,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成家立业,我还没玩够呢!” 到底是年纪小,也足够的信任她,才能说出这句话,不然如果被沈毅知道了,肯定就是一阵的训斥。 沈南鸢笑了笑的转头,就瞧见了高雪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 两个人走的稍微慢了一些,避开了沈瑾瑜和裴硕,过了一会,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沈南鸢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她确实是没想到过夏静姝竟然会把目标放在了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和她说了那些话,那也就代表着可能有一天,她可能还会把这些事情去给沈毅和沈思年说。 愤怒侵袭全身,沈南鸢的眼底也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杀意。 本来念在她也是穿书过来的人,放她一条命,可是如今想想,夏静姝就是个定时炸弹,早些解决了的好,免得后面给她惹出来了什么大麻烦。 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先和萧琰商量商量。 从之前僧人的那件事情之后,她就不想有什么事瞒着萧琰了。 在沈瑾瑜和高雪落相继回了自己的帐篷之后,她的脚步就快了起来,却陡然的听到了有几道的说话声突然的传来,尤其是太子妃三个字让她的脚步骤然一停。 “太子妃真是骄纵任性,丝毫不顾及臣子的颜面,京城里谁不知道工部尚书的事,还在如此的宴席上面公然的嘲讽,不给工部尚书留一点面子,真是叫人忧心。” “而且殿下反而格外的纵容,对太子妃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工部尚书之前可是为国为民,如此着实叫咱们寒心啊。” “我看美色误人殿下也是” “如此的事情也只能陛下与殿下说了,过些日子等陛下的身子好些了,我一定要去与陛下说此事。” “殿下如此,恐怕是要失了百姓与咱们这些臣子的心啊。” “太子妃难道就丝毫没想过自己骄纵成性的后果吗?她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可是殿下的压力会变大啊。” “对” 裴硕的脸色极其不好看,就在他要过去呵斥那些臣子们的时候,沈南鸢低低的叫了一声:“裴硕。” 她瞧着是没什么异样。 “不管这些,我们走。” 可是没有一点的异样是不可能的。 这些臣子的话也确实是在沈南鸢的心上落下了重重的一笔。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还能再得意多久 身份不一样了。 她现在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东宫,会给萧琰带来麻烦。 而自己是太子妃,比起之前,更是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所以她不能随心所欲。 沈南鸢倏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就是生活在一双双的眼睛下面的感觉。 裴硕的眉眼间微微的有些担心。 “太子妃不用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是因为殿下不纳妾,自己的女儿无法入东宫,所以对您有些怨怼,等会见到了殿下,属下会将自己听到的如实与殿下说明,一切都交由殿下处理。” 沈南鸢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异议。 “他们确实也只能在背后这么说我了。” 无论是萧琰还是镇国公府,都是她有力的后盾,让这些人无论多么不满,都只能躲在她的背后议论。 但是,她也确实是应该收敛下性子,不能给萧琰带来什么麻烦。 夏静姝的事情先等一等。 沈南鸢有些困了。 她微微的打了个哈欠的走到了帐篷前,青惢将帘子给她拉开,帐篷内很亮,烛火在幽幽的发着亮光,萧琰正在看书,神色清冷淡漠,烛火笼罩了一层的光晕落在了他的身上,却显得有些温暖。 萧琰是容不得她受半分的委屈的。 而他也是一眼就瞧出来,沈南鸢的表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开心。 眉头不由的浅淡的皱了皱,目光在她身后的裴硕身上扫了几眼,才伸手将她拉到了怀中,垂着眸子轻声的问:“怎么了?” 沈南鸢摇头:“等会再说。” 她从青惢的手中将特意给他留的柿子拿了出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今年的柿子没有前几年的多,但是比以往几年都甜。” 萧琰接过了柿子咬了一口,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自己,比刚才高兴了些,才开口道:“说。” “就是碰到了几个人嚼舌根。” 裴硕接着她的话开口:“说太子妃骄纵任性,殿下过于宠太子妃之类的话,大多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不能入宫的怨怼。” 这是在萧琰的雷区蹦迪。 沈南鸢就看到了几乎一瞬间的,萧琰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裴硕道:“属下记得那些人是谁。” “看来是我的话,他们还没有听明白,”萧琰冷冷的道,“明日把他们都叫过来,我与他们好好的说一说。” 沈南鸢:“你别做什么其他的事啊,不然不就更坐实了我骄纵成性,你宠我宠的没有底线了?” “嗯,”萧琰摸了摸她的头,“放心。” 稍晚些,沈南鸢沐浴完之后打了个哈欠的上了床,萧琰也是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笼罩着一层的寒气,沈南鸢躺在床上稍稍的睁开了眼,困倦的道:“我先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总是感觉很疲惫。 在东宫里好生的歇着的时候,也是困的睁不开眼。 萧琰脱去了外衣,倾身过来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忍不住的在她的脖颈上亲了亲。 有些痒,还有些渗人,沈南鸢半睁着眼的伸手推了一下他。 “我真的好困,别闹了。” 萧琰也是真的没有再碰她,过了一会,沈南鸢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人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了萧琰的眼睛正在往自己的肚子看去。 “干嘛。” 萧琰轻声的道:“我们要个孩子。” 沈南鸢的神色一顿,认真的想了想的摇头:“现在不要。” 她抓住了萧琰的手:“我是真的还没准备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孩子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生下了他的话那就要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她现在才20岁,虽然在古代算是比较大的了,有些孩子都会走路了,不过在现代,20岁真的还小。 她也是真的没想好。 萧琰的神色微微的有些失落:“好。” 对于沈南鸢的一些话和想法,他向来都是听的。 等回去之后,还是将药换回来。 他的眉眼平缓了很多,伸手轻轻的在沈南鸢的后背上拍了拍:“睡。” 夜色很长,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早的原因,沈南鸢莫名的有些反胃,很难受。 但是吃了早膳就舒服了。 应该是饿的。 穿书之前,她只要饿了就是会有这种感觉。 今日她穿的稍微方便了一些,平日里的衣裳根本进不了狩猎场,跑几步肯定就会踩到裙子摔倒了。 高雪落穿的也很轻松,头发也为了方便扎了起来,她满脸笑容的走到了沈南鸢的身边,得意的道:“知道女子也能参加之后,我提前就叫绣娘做了这身衣裳,穿上还真不错。” 沈南鸢好奇的问:“你会骑马吗?” “不会。” “那射箭呢?” 高雪落一脸的无辜:“也不会啊,但是咱们凑热闹就行了,除了咱们俩,肯定是没其他的小姐参加的。” 都养尊处优,谁愿意进狩猎场啊。 她说完打量了一下问:“不过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子殿下呢?” 按理说,沈南鸢在的地方,太子应当也是会在的。 沈南鸢顺着她的视线在身旁扫了几眼道:“他和裴硕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先过去瞧瞧。” 围猎场前有禁卫军在守着,看到了沈南鸢之后随即的行礼,然后就让开了身子让她进去,今日的天有些雾蒙蒙的,比早上比雾气散去了很多,禁卫军轻声的道:“太子妃还是等着殿下来了一起进去,今日的天气不好,跟在殿下的身边会安全些。” 沈南鸢有些迟疑,但就在这个时候,不经意的回头间,看到了夏静姝一脸淡然的缓缓走来,目光落在了和沈南鸢一起的高雪落身上,神色微微的凝了一下。 似乎是对于她们两个还如此的亲密十分的不高兴。 夏静姝走过来屈膝道:“参见太子妃。” 沈南鸢懒得理她,拉着高雪落往狩猎场里面走去,大早上就瞧见了讨厌的人,真是晦气。 夏静姝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看沈南鸢还能再得意多久。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故意的 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也就只有夏静姝了。 沈南鸢问:“弓箭呢?在哪取?”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禁卫军中的其中一个人就把弓箭提了过来:“太子妃。” 沈南鸢接过来,笑眯眯的看向了裴硕。 “你应当是见过夏家的小姐,带我去找她。” 高雪落疑惑的皱起了眉:“鸢鸢?” “没事。”她低声的安抚,“你先回去,待会我去找你。” 但高雪落还是没回去,她跟着沈南鸢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一直都不对付,突然的说要去找夏静姝,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可得在旁边,不然那个夏静姝欺负了鸢鸢怎么办。 朦胧的雾气早就消散了,太阳笼罩在了树林内,几束的光柱从剩下的树叶中照射进来,沈南鸢垂着头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弓,尝试着的拉了一下,发现以自己的力气,勉强可以拉开。 裴硕道:“太子妃拉弓的姿势不正确,等殿下闲暇之时教会您之后,拉弓就会轻松多了。” 沈南鸢点头应了一声:“你们早上的时候去了哪里了?” 用过早膳之后,萧琰说有些事情,便与裴硕一同不知道去哪里了。 “还是等殿下与您说。”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沈南鸢隐隐约约的也是能猜到的。 正说着,裴硕的脚步骤然的一顿,片刻压低了声音的开口。 “太子妃,夏小姐在那里。” 沈南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头陡然的皱了起来,脸色也不禁的难看了些。 夏静姝正站在萧琰的身边,笑吟吟的和他说着些什么,萧琰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脸色。 裴硕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说夏静姝之前就有缠着殿下,沈南鸢就摇了摇头,冷笑的开口:“没事,她硬凑上去这件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真是不要脸,殿下离她那么远分明就是不想搭理她,还非得硬凑上去,就是个小贱人。” 高雪落的声音传到了耳畔,沈南鸢的眼睛眯了眯,将弓箭拿了起来,颤颤巍巍的使劲拉开,往夏静姝的方向瞄准,高雪落的声音不禁的一顿,连忙的开口道:“鸢鸢啊,咱们生气归生气,可千万别冲动啊,就算是做,咱们也找个月黑风高夜干,这大白天呢,不太好。” 沈南鸢笑了笑:“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看了眼裴硕,将弓箭递给了他:“你来帮我一下。” “射在她脚边的地上,如果可以,擦着她的腿过去那就更好了。” 裴硕的准头她是十分相信的:“射完就立即把弓箭给我。” “是,太子妃。” 裴硕轻而易举的将弓拉开,瞄准了夏静姝脚边的地之后就松开了手,‘嗖’的一声过去,准确的擦着她的腿,射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的尘土。 沈南鸢连忙的把弓箭拿到了手里,看着夏静姝惊魂未定瞧过来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些许淡淡的嘲讽的笑容。 “鸢鸢?” 萧琰疾步的走了过来,眼中稍微的有些慌张,似乎是怕她误会一般,轻声的开口:“我和她没说一句话。” 模样看着很乖巧:“我看都没看她。” 沈南鸢点点头:“我知道。” 她歪头,看着夏静姝大惊失色的到现在都未回过神的样子,甚是无辜的开口:“不好意思啊夏小姐。” “看到了你那边有个兔子,没想到射歪了,兔子也跑了,”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脸上一点的歉意都没有,“你没受伤?” 沈南鸢把玩着手里的弓箭,似笑非笑。 夏静姝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惊吓之下脸色微微的有些苍白,手心中都惊出了冷汗。 她的余光瞥了眼地上的箭,咬了咬牙的压低了声音:“你故意的。” “没有啊,”沈南鸢十分无辜的道,“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能这么准就射在我的腿边?”夏静姝握紧了手,“要是别人说不是故意的我还能信,你在这装什么装。” 沈南鸢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眼神也冷了冷,她提起了弓箭,拉开之后瞄准了夏静姝的心脏,看着她猛缩的瞳孔和忍不住往后退的样子,脸上又重新的露出了笑容。 “我这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收起了弓箭,“但我杀你的话,不会就这么容易让你死,一下子就毙命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啊,喜欢一点点的折磨你,把你弄死。” “殿下若是知道你如此的歹毒” 沈南鸢打断了她的话:“知道又如何,不管你善良还是歹毒,他都不会喜欢你啊。” 说完,她看着夏静姝阴沉的脸色稍微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关心的神色:“这里不安全,夏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像是我一样,差点误伤了你。” “多谢太子妃的担心,臣女觉得,如若不是故意,应当是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沈南鸢笑了笑:“随你。” 她转身,萧琰就在不远处等着她,脸上是能看出来的担心,他的目光森寒的在夏静姝的身上扫过,只一眼就收了回来。 “我们回去。” “回去?”沈南鸢稍显诧异,“你不继续狩猎了吗?” “没什么意思,这个头筹给别人。” 往年萧琰只要参加的话,就都是头筹,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觉得没意思了。 沈南鸢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回去。” 夏静姝本来以为萧琰还会要待一会才走,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和沈南鸢一起回去了,她顿时觉得无趣,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撇了撇嘴的提着弓箭也出去了。 晚上,再次的遇到那些大臣们的时候,沈南鸢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畏惧的模样。 尤其是工部尚书,头都不敢抬。 沈南鸢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 萧琰和裴硕早上的时候肯定是去找这些大臣们了。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应当是会消停一些了,但是这群人就像是野火一样,会停一段日子,可不会完全的消停下来。 第三百章 这是有喜了 皇家围猎的头筹是一个沈南鸢不熟悉的人,但是听高雪落说,此人文武双全,年轻且有为,叫什么名字,她听了一下就忘了,她也无心在这些事情上面,沈南鸢难受的捏了捏眉心,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温热的水流进了肚子,才觉得稍微的好受了一些。 青惢一直守在她的身旁,担心不已:“小姐肯定是感染风寒了,山上冷,比京城里要凉很多,奴婢这就找御医过来给您瞧瞧。” 沈南鸢闻声连忙的摇手。 “别,”她低呼出声,“别叫御医。” 他们肯定是不管什么事,都要开药熬药,乌黑的一大碗都要喝下去,简直是要了命了。 “我没事,等回东宫了睡几日就好了。” 青惢摇头:“小姐还是看看御医,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能拖啊,早喝药就会早些好。” 沈南鸢仍旧坚持不看御医,青惢也只好作罢。 但好在,只是难受了一小会,很快就像个没事人了似的,她还有点得意。 “看,我就说我没什么事。” 但是这些话才说出去没多久,坐在马车上回东宫的路上,才走了一半,她就有些受不住了的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吐了许多的酸水。 最后虚脱的被萧琰抱在怀里,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青惢端过来了一杯茶叫她漱口,沈南鸢将嘴里的水吐掉,虚弱的道:“这路怎么越来越颠簸了。” 颠的她浑身上下难受的要命。 青惢看了眼萧琰,轻声的开口道:“小姐您早上的时候就不舒服,现在又吐了,奴婢觉得回东宫之后,还是找个御医来给您瞧瞧。” 她们小姐不让她把这件事给太子殿下说来着。 怕他知道之后肯定要找御医,但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说。 身体太重要了。 果然,沈南鸢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僵了一下。 萧琰皱起了眉:“你早上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他不在帐篷内,所以并不知道,如若不是青惢说,兴许他还不知道。 “回去之后叫御医过来,”他的声音有点沉,垂眸时,神色中满是担心与严厉,“不舒服为什么不和我说?” “”沈南鸢瘪了瘪嘴,声音有点小,“不想喝药。” 她继续道:“我本身就没什么事,你知道肯定要让御医过来给我看的,就算没事,他们也得给我开几副养身子的药,难喝死了。” “良药苦口” “你又不喝,你当然会这么说。” 沈南鸢有点不高兴:“而且我也不是答应你看御医吗。” 明明刚刚没答应 萧琰的眉眼中不禁的露出了些许的无奈,顺从且宠溺的道:“好好好,乖。” 他低哄:“鸢鸢最乖了。” 沈南鸢还挺受用的。 “等以后有了孩子了,我是不是还要哄两个啊。”萧琰的眉眼带笑,低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满是调侃。 沈南鸢义正严词:“当然要啊!” 她抬眼,怀疑的道:“等以后有了孩子的话,你是不是就只顾着孩子了。” 萧琰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她打断,她昂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开口:“我问你,如果以后我生孩子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产婆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听到了这,萧琰就忍不住的皱了眉:“说这个做什么,不吉利。” “如果如果,”沈南鸢强调,“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萧琰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是保你,无论是谁,都没有你重要。” 沈南鸢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陡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一向不信鬼神之类的萧琰,竟然还能说出不吉利这三个字。 是为了她。 沈南鸢的心情好了很多,但是回到东宫被御医把脉之后,她就懵了。 像是被当头一棒似的,脑子一片的空白,愣愣的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恭喜殿下,恭喜太子妃!太子妃这是有喜了!” 这才刚刚说完孩子的事,她这就有喜了? 萧琰虽然一开始也很震惊,但是很快就震惊了下来,眉梢上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他将沈南鸢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自己的力道稍微重了一些就能把她捏碎了似的。 “鸢鸢,我们有孩子了。” 沈南鸢不禁的深吸了口气:“怎么可能啊” 她垂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一时不知所措。 实在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有喜了。 她计划中是还要过上一段时间,这个孩子来的着实让她无措。 “殿下,下官这就去给太子妃煎安胎药。” 萧琰摆手:“去。” 青惢满面笑容的将御医送了出来,回来时道:“小姐,写封书信给将军和少爷,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沈南鸢:“” 她捏了捏眉心:“等等等等,我还没反应过来,先让我消化消化。” 咱就是说,真的没想那么早就有孩子。 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闷闷的感觉,但是说实话,在知道自己有喜怔愣过后的那一瞬间,竟然想到了以后的事情。 她轻叹了口气,转头瞪了萧琰一眼,一双水眸清亮好看,像极了撒娇。 “你真烦。” “嗯,”男人语气里满是宠溺,“等会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 “随便,现在没什么胃口。” 她看着萧琰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紧皱着的眉眼也不禁的跟着舒展了开。 而沈南鸢有喜的消息很快就穿到了宫里,甚至是陛下和皇后亲临东宫,足见他们有多高兴。 “鸢儿来本宫身边坐,不必行礼,你才刚刚有身孕,要好生的养胎,本宫派几个人过来专门给你做补品和煎药,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派人去我宫里,我叫人做好送过来。” 皇后抚摸着沈南鸢的手,慈爱的继续道:“之前琰儿还说不想那么早的要孩子,结果现在就有了,本宫高兴坏了。” 陛下笑着点头:“朕都许久未见皇后如此高兴的模样了。” 尤其是在他的身体病情加重之后。 第三百零五章 那件事真的假的 萧琰点头,应了一声的摸了摸她的头,低声的安抚着:“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而沈思年和沈毅的家书也终于到了京城。 哪怕是隔着一层的信纸,沈南鸢也能感觉的到他们语气里的惊喜与高兴,但大多还是叫她好好养胎,注意安全与身体的话,比起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更关心的还是沈南鸢这个人。 这让她看了信之后很感动。 家里人永远都是家里人。 而这段时间里沈南鸢也几乎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像个小猪一样被萧琰宠着,在他的努力之下,沈南鸢的脸终于微微的圆润了起来。 气色也很好,极其红润,连回镇国公府的时候,沈夫人看了都很高兴。 而再次见到夏静姝,是在新年伊始的皇宫中,陛下的气色稍微的好了一些,所以举办了一场盛宴,满朝的官员全都参加。 沈南鸢的心里有一个预感,陛下的时日可能不多了。 正好有捷报传来,陛下坐在龙椅上满脸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满身的老态。 身旁的皇后细心的在照料他,宜贵妃的面色清淡,坐在下面一点的位置,目光时不时的往沈南鸢的身上看。 沈南鸢不知道为何,骤然的有种自己好像是所有人视线焦点的感觉,好像旁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让她有些不安。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旁的萧琰意识到了她的动作,稍微的往她的身旁靠近了一下,低声的问:“怎么了?” “没事。”沈南鸢对着他笑了笑,“有点想吃酸杏了。” 身后的青惢闻声轻轻的将包好的酸杏拿了出来, 捧在了掌心, 低声的:“小姐。” 一直观察着这边的人们不禁的互相的对视了几眼。 沈南鸢捏了一个放在了口中,抬眸时正对上了陛下带笑的模样。 “鸢儿若是累了, 便去后面的宫殿休息。” 沈南鸢连忙的垂头:“谢父皇, 儿臣不累。” 皇后也在旁边笑:“鸢儿累的话,不用咱们, 有人肯定立刻就会发现了。” 这个有人, 就很灵性。 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的指名道姓,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琰的身上,于是就见那平日里看着淡薄冷漠的太子,如今正细心的夹着太子妃喜欢吃的菜, 神色柔和的喂到了她的口中。 众人的神态各异。 拓跋灵垂着头的嚼着东西, 一旁的顾盛黔面色如常, 一边看着太子一边跟着众人笑。 今日这场宴席倒也是平静, 没发生什么旁的事情, 就连夏静姝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工部尚书的身旁, 一点幺蛾子也没整。 但越是这样的平静, 就越是让沈南鸢感觉到一些的不对劲。 之后的一个月她生活的很安定, 时不时的会收到沈毅和沈思年寄来的书信, 偶尔也会出门去玲珑酒楼找刘郁礼和高雪落,和他们说说话, 也很高兴。 在酒楼里经常会听到一些八卦和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她每次也不能在酒楼里待太久, 萧琰会派人过来接她回去。 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以前觉得热, 最不喜欢让萧琰抱着,从入冬了之后就特别喜欢窝在他的身上, 很暖和, 像个大型的暖融融的玩偶似的。 而且这个玩偶还会喂她东西吃,还会给她捏捏胳膊捏捏腿,于是更赖在他的身上懒得下来了。 自从有孕之后,沈南鸢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性子突然变的矫情和执拗了。 尤其是在自己想吃什么东西萧琰不让吃的时候, 瞬间就能委屈的掉眼泪。 直到萧琰让她吃为止。 但是事后又十分的后悔,觉得自己这样不行, 孩子的胎教不能是自个的死缠烂打,万一出生之后跟自己学咋办。 可是每到那个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眼泪。 每每都到萧琰妥协。 沈南鸢也是无奈了,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孕期不能吃的东西很多,也好有赵嬷嬷在,她的手极巧,总是能做出来一些好吃又好看的东西,把沈南鸢哄的团团转。 但是她事后又觉得这样子不行。 孩子以后跟她学的别人有点甜头就跟着走了咋整。 这可不行。 但是,渐渐的,沈南鸢也就不管了,爱咋办咋办,她怀孕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后好好教孩子就行了。 什么胎教不胎教的。 沈南鸢又倏的想来自己可真是个善变的人。 萧琰最近的日子比较空闲,会陪着沈南鸢一块去玲珑酒楼,刘郁礼这人最会的就是套近乎,渐渐的也就和萧琰能聊的上天了, 一开始惊吓的连话都不敢说,如今和萧琰侃侃而谈的样子实在是两个样子。 雅间的隔音效果虽然不错,但是偶有从门口走过去路过的那些人说的话还是能隐约的听到。 之前被刘郁礼的声音盖住了,现在他终于停下来喝茶润嗓子,外面的声音也就从门缝中低低的传了进来。 “那件事真的假的?” 沈南鸢不以为意,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了。 “哪件事?” “就私下里传的那些事啊” 她半靠在了萧琰的身上,有些漫不经心,正要说回去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就极其清晰的传了过来。 “太子妃是妖物之类的传言。” 沈南鸢蓦然的一顿,神色陡然的僵了僵,她微微的抬起了头,视线径直的往紧闭着的门看去。 萧琰应当也是听到了的,眸色深沉如墨,充斥着淡淡的森寒。 “嘘,你可别乱说,谁不知道现在太子妃盛宠一时,说错一句话,会掉脑袋的。” “就是因为盛宠一时,所以才都在传她是妖物啊,太子为了她可是不愿娶别人的,说不定是个狐狸变的呢!” “我还听说,三年前太子妃的性子陡然大变,之前一直都十分喜欢君公子的,结果突然就不喜欢了,还叫沈将军去将婚约解除,三年前谁不知道太子妃有多喜欢君公子啊,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第三百零六章 不打算止步于此 “由此可见,肯定是被什么妖物给附身了,太吓人了。” “这种妖物缠在太子的身边,那我们盛启以后怎么办啊。” “太子妃还怀了身孕,生下来的就是小妖物了,若是个男孩,日后说不定还会接过大任,这可不行啊!” “真的假的?我觉得不可能怎么会有妖物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现在说在说这件事情呢!” 声音逐渐的混杂起来,刚才的话就连刘郁礼和高雪落都听的一清二楚,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意识的往太子和沈南鸢的脸上看去,心惊不已的连忙站了起来。 “外面的人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这就去把他们都赶走,以后不让他们来玲珑酒楼了。” 沈南鸢的脸色微微的有些差。 她叫住了刘郁礼,轻轻的摇了摇头:“外面都是人,先别闹大了。” 高雪落气的不打一处来:“这些人胡说八道,就该把他们的舌头给剪了!一天天没事干了是不是?” 她骂完又猛然的发觉太子还在,连忙的收敛了些:“鸢鸢,你别生气,咱们不值当和这种人生气,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胡说八道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沈南鸢干干的笑着点头,她轻轻的拽了一下萧琰的袖子,脸上的表情有点僵。 “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 萧琰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点了点头:“好, 我们回去。” 高雪落和刘郁礼都是满脸的担心, 可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 等他们走后,高雪落不禁的握着拳头狠狠的打了刘郁礼一下, 满脸的怒气:“怎么这么巧就叫鸢鸢听到了?她还怀着身孕呢!听到这种话肯定不高兴!” 刘郁礼揉了揉自己被打的手臂, 有点无辜:“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谁知道居然这么巧…” 他轻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还在这呢, 我要提前知道的话,绝对不可能让他俩听到的。” 高雪落气愤不已, 吼出了声:“谁的嘴那么碎啊, 老娘直接给你缝上信不信!” 这一声吼不仅让外面嘈杂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了一瞬,就连刘郁礼都被吓到了的瞪圆了眼睛,他抿了抿嘴小声的:“…娘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啊。” 外面重新变的嘈杂了起来,高雪落没理刘郁礼, 闷闷不乐。 刘郁礼抓住了她的手拢在了掌心:“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妖物本就是个无稽之谈, 又没什么证据, 传着传着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殿下也不会让这种谣言传的太久。” “此事殿下不好做。”高雪落皱眉道, “虽然可以压制谣言, 可是根本压不死, 百姓们私下还是会说, 沈伯父和沈大哥出征在外,保家卫国, 结果却有人在污蔑他们的女儿和妹妹,真是可笑。” 她说着说着不禁的咬牙切齿:“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谣言!老娘恨不得去打死他!” 刘郁礼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好了, 别生气了,你比殿下还气愤。” “那我就是生气嘛!” 高雪落顿了顿:“算了, 我生气也没用,还是希望鸢鸢不要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 “这些谣言是从别的地方传到京城的, 京城中听到的人有些少, 传的也不广,所以属下并不知情。” 裴硕严肃的继续道:“属下这就派人压制此谣言,绝不让其越传越广。” 萧琰颔首,面色阴沉。 裴硕领命走出了永宁殿, 沈南鸢的脸上仍旧是控制不住的慌张。 “萧琰…” 她真的太害怕了,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身份被人起疑, 然后被冠上一个妖物的名头,这样的话必死无疑。 现在这个朝代,对妖物之类的事情是最敏感害怕的。 萧琰心疼的安抚她:“别怕,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的摸了摸沈南鸢的脑袋:“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但是近期别出去了,就呆在东宫里,嗯?” 难保会不会有人认出来她,激进的人说不定还会伤害到她,别的萧琰不怕,唯独这一点只是想想就慌张愤怒不已。 他的底线就是沈南鸢,偏偏现在还真就站在他的底线上。 许是他的话给了沈南鸢安全感,她使劲的点了点头:“好。” 青惢不在,殿内就只有她和萧琰:“这件事,是怎么传起来的?” 竟然都能从别的地方传进京城来了。 “裴硕会查。” 萧琰道:“乖,刚才不是说困了吗?现在安心的睡会觉好不好?一切都交给我,没事。” 但沈南鸢现在怎么可能睡的着。 但是她也知道萧琰是想要等自己睡着之后出去, 所以就乖巧的点了点头,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后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将她的鞋子脱掉,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沈南鸢的手无意识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现在已经能感觉的到微微凸起了,虽然并不明显,可是沈南鸢的心却渐渐的镇静了下来。 肯定会没事的。 她的孩子,还要健健康康的出生。 — “小姐,已经故意的将消息在玲珑酒楼里传开了。” 夏静姝闻声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很好,待会去领赏钱,继续叫人给我传,最好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好。” “是,小姐。” 现在,沈南鸢肯定也知道这个传闻了。 心中定然会很慌张害怕,可是一想到她害怕的样子,夏静姝的心里就一阵的畅快。 好像过去受的气全都出了一样。 原本与工部尚书商量的就是与那些想要自己女儿入宫的官员一起将谣言传开,用那些话逼迫太子纳妾,没想到的是效果出奇的好。 竟然这么快就已经传到很多地方了。 她本就不打算止步于此。 她要让事情传的越来越大,要让沈南鸢去死。 毕竟这里,对鬼神之类的东西十分的畏惧。 沈南鸢活不了。 她既有办法害死沈南鸢,那么也就有办法进东宫,让太子注意并且喜欢自己。 夏静姝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边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第三百一十一章 应该是个梦 沈南鸢点点头。 但本来因为兴奋不怎么困的,可是在平缓行驶的马车上坐了一会,渐渐的就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的往萧琰的身上靠了靠,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萧琰低声的哄着:“睡。” 低沉磁性的嗓音柔和的在她的耳畔边响起:“醒了就到了。” 沈南鸢闭上了眼睛,没一会便陷入沉睡之中。 再睁开眼时,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像是置身在一片虚妄的空间一般,除了无尽的白什么都没有。 好像是有人指引着她似的,沈南鸢缓缓的往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仍旧是一片的白意,她不禁的有些迷茫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耳畔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鸢鸢。” 很轻盈,也很虚妄,好像离她很近,可是又很远的样子。 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她听见的那一瞬间,莫名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鸢鸢。” 她不禁的想要开口回应,可是张口的那一瞬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说话。 沈南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的跑过去,眼眶酸涩的叫她落下了眼泪,倏的有一阵的飓风袭来,她往后退了几步,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等风过去时再睁开眼睛时倏的一愣,瞳孔不可置信的紧缩了一瞬,愣在了原地。 “鸢鸢。” 声音再度的传了过来。 她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了。 眼睛逐渐的变得模糊,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缓慢的转过了头,短暂的几秒钟像是度过了春夏秋冬似的,心脏仿佛都要窒息。 她尝试着说话,声音哑涩:“妈妈妈” 这是在她的家里。 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家里。 一切都很熟悉,可是又很陌生。 眼前模糊的要命,她甚至是看不清自己妈妈的脸,使劲的揉眼睛,却越来越模糊。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前走,但是中间却好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将她隔绝在外,无法往前走一步。 “鸢鸢” “我在!”沈南鸢控制不住的哽咽,“妈妈我在!” 无数的回忆像是海水一般全数的都涌进了她的脑海里,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使劲的拍打着这道虚妄的墙壁,可是仍旧没办法往前走一步。 “只是想见你一面。” 像是幻觉一般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声传来:“大师说回不回来会让你自己选择,没办法干预你的想法大师说你生活的很好,让我不用担心,我求了大师,想再见你一面。” 沈南鸢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似的,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有太多的话想要和你说,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一定要好好的,鸢鸢,回去,回去。” “鸢鸢!” 沈南鸢再次的睁开眼睛时,对上的是萧琰焦急担心的眼睛:“鸢鸢,你怎么哭了?做不好的梦了?” 她顺声抚上了自己的脸,指腹一片冰冰凉凉的湿意。 “是啊,”沈南鸢低低的出声,“应该是个梦。” 心里压抑的难过与震惊仍旧难以平息,萧琰拿出了帕子轻轻的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梦到什么了?” 话音刚刚落下,沈南鸢的眼睫就不禁的微微颤了颤。 “梦到了我的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梦,可是那种感觉很真实,真实到她只要想起,就觉得心里抽疼不已。 “大师说回不回来会让你自己选择。” 这句话尤其的叫她心惊。 也让她想起之前明月寺的那位师父,不也是叫她自己选择是呆在这里,又或者是回去。 她是真的回去了,还是只是一场梦? 青惢并不在马车内,萧琰垂眸盯着她:“你那个世界的家人?” 沈南鸢能感觉的到他的声音紧绷了起来,甚至是抱着自己的手都不禁的微微用了力。 她点头嗯了一声:“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位师父找回来?” 像是怕他误会,连忙的又解释道:“只有那一次机会,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只是想要问他一点事情。” 如果那场梦是真的话 如果是真的话 沈南鸢只是想想,呼吸就有些停滞。 她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好多好多东西,包括她的妈妈。 盼望着她回家的妈妈。 沈南鸢的鼻尖一阵酸涩,她微微的咬着下唇抬眸看向了萧琰,带着些许恳求的样子顿时就让萧琰的心都跟着抽疼了下。 “好。” 他轻声的道:“我帮你找。”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裴硕的声音:“殿下,太子妃,到客栈了,吃完饭再继续的赶路。” 萧琰摸了摸她的头:“走。” 沿路上的客栈一般环境都不是很好,菜色也不多,沈南鸢看着面前寡淡的菜色,拿起筷子夹了菜嚼了几下,目光微抬,顾盛黔正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拓跋灵,细心的询问着她有没有什么不适,很担心的样子。 拓跋灵的月份很大了,顾盛黔应当是真的有在担心。 “三嫂的面色有些差,”拓跋灵担心的道,“是不是坐马车累了?” “大概是。” 沈南鸢捏了个酸的东西放在了口里:“四弟媳才要万分小心才是。” “三嫂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顾盛黔的语气里不禁的带了些许的宠:“明明自己的月份很大了,还非要去行宫凑热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就是想去看看,”拓跋灵轻声的道,“自从我来到盛启之后,还没出过京城呢,所以很好奇。” “好好好,又没说你什么。” 沈南鸢不禁的多看了几眼顾盛黔。 不知道他这幅样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话,那他可真会演。 客栈里的人并不多,小二一瞧这些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平常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多看,他们吃完之后就起身往外走,裴硕给了些银子,继续的启程。 下午就到了行宫。 虽然和皇宫没办法比,但是宏伟且壮阔,周围的风景也很不错,是京城和皇宫没有的,只不过现在是冬天了,只有梅花还开着,看着有点光秃秃的。 第三百二十章 以后再说吧 而且她爹和大哥应当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对于要离开京城的事情,沈南鸢除了和高雪落讲过之外,并没有和别人说过。 高雪落满脸的羡慕,轻叹出声:“我要是能和你一样可以离开京城看看外面的景色就好了,可是先不说刘郁礼,我爹娘若是知道了都得杀到刘府凶我。” 她极为惆怅的样子:“没想到在初月离开之后,你也要走了,日后京城就只剩我一个了。” 沈南鸢安慰她:“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以后我会经常来京城瞧你的,再说了,酒楼日后可以去别的地方开分店,你就能离开京城来找我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高雪落点头:“话说回来,殿下为了你放弃了手边的皇位,大概也是真的对盛启失望了,之前我怕你难过一直都没有说,京城中确实” 她顿了一下:“别说殿下了,连我和刘郁礼都觉得愤怒,京城中那些人嘴碎的不行,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指着一张嘴说,沈将军征战在外保护着他们,结果他们反过来竟然在伤害沈将军的女儿,这叫谁不心寒?” 想起那些人嘴碎的样子,她就气的难受。 一群白眼狼。 沈南鸢淡笑:“人性就是如此。” 他们不会记得自己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只会觉得她是妖物,想要置她于死地。 高雪落捏了块糕点放进了嘴里咀嚼着,闻声应着:“确实。” 她感叹道:“可是,殿下始终是太子,我怎么觉得你们想要离开京城,应当也是不容易,尤其是陛下和皇后,估计不是那么容易就让你们走的。” 事实也确实像高雪落说的那样,皇后和陛下得知萧琰要离开京城的事情之后根本就不同意,甚至屡次趁着萧琰不在东宫派人叫她入宫,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后来竟然派了禁军围在东宫前,可是没过多久又撤下去了。 但难免的还是被人瞧见了,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说陛下要杀了她这个妖物,为民除害。 各种各样的谣言充斥,沈南鸢在东宫里不怎么在意,反正也听不到看不见,爱怎么着怎么着。 生产那日沈南鸢整整生了五个时辰,萧琰在外面也站了五个时辰,直到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紧绷着的身子才整个的放松下来,掌心都满是汗水,只看了一眼稳婆抱出来的孩子就急声的问:“太子妃如何?” “回殿下,”稳婆有点意外,但还是开口,“太子妃一切平安。” 萧琰快步的掠过她往殿内走去,只留下了稳婆站在门前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青惢快步的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开口:“是皇太孙还是皇孙女?” “是皇太孙。” 青惢点头,身后的几个嬷嬷顿时就走了上来,从稳婆的手里将孩子抱过来,都笑的极高兴。 只有青惢的脸上还是难掩担心,站在门外忧虑的往殿内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沈南鸢十分虚弱。 五个时辰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完全提不起任何的力气,连呼吸都细微,半眯着眼睛的看着屋顶,听着旁边宫女们忙碌的声音昏昏欲睡。 生孩子果然是会要了半条命的。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看那些妈妈们说生孩子怎么怎么痛苦,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 熟悉的脚步声急促的响起,她扭头看去,是萧琰担心的脸庞,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吃点东西?” 沈南鸢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力气。 萧琰弯腰,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听到了她的声音虚弱的传来:“以后我再也不会生孩子了!” 生一个就已经要了她的命了。 不可能再生了! 萧琰宠溺的摸着她满是汗水的头发:“好,我们不生了,有一个就行了。” 他低声的轻哄着:“先睡,睡醒了再吃东西,我叫人准备着。” 不等他说完,沈南鸢的呼吸就已经绵长了许多,已经熟睡了过去。 萧琰的心尖上渐渐的泛起了些许的疼惜,从宫女的手里接过来了帕子,细致小心的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瞧着她苍白的脸庞心疼的压低了声音:“睡。” —— 生下来的小皇孙是萧琰取的名字,叫顾景煜,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所以乳名是安安,小家伙的眼睛很大,东宫里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沈南鸢的身子虽然还是虚弱,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了,所有事情都是萧琰亲力亲为,这些日子以来,沈夫人和高雪落几个人都来东宫瞧过她和孩子,只有皇上和皇后,屡次想要来瞧一瞧小皇孙,但是每次都没能进来。 倒也不是萧琰小气,主要是现在沈南鸢的身子虚弱,孩子又小,他怕会有什么意外。 所以从源头上截住,这样就不会有事了,也安心。 就是皇上和皇后很生气而已。 也没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赵嬷嬷在照顾沈南鸢,她的经验多,照顾了好几位生产后的娘娘们,所以照顾起来得心应手,虽然是皇后派过来的,但是跟皇后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萧琰比较放心。 只不过他最近的心思都在沈南鸢的身上,最近几天才好好的看了看小家伙,发现眼睛像沈南鸢,也很喜欢笑,虽然很小,但是都没怎么哭过。 是个从小就很省心的孩子。 高雪落拿着拨浪鼓逗着小家伙,满脸的笑容,不禁的感叹着:“安安真可爱,我都有点想生孩子了。” “好好考虑一下。” 沈南鸢喝了口粥:“生孩子太疼了,虽然值得,可是真的很痛苦。” 她叹了口气:“反正生一个就够了,我是不可能再生第二个的。” 劝人生孩子,天打雷劈。 高雪落点了点头,她笑道:“反正我目前还不想,以后再说。”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安安的脸,软绵绵的让她不敢用一点力气:“话说回来,你们离开京城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虽然皇上和皇后有来找过我,估计是想让我劝说萧琰,但是我没见他们。”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真的可以吗? 之前只和高雪落一个人说了。 眼看着沈毅和沈思年快回京城了,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和扭头对着青惢道:“去请我娘来。” 青惢屈膝道:“是,奴婢这就派人去镇国公府。” 沈夫人一如以往般温和的模样,可是在看到了安安之后脸上的柔和更甚,把小家伙抱在了怀里,笑着道:“比我上次来瞧他的时候长大了一点。” “是啊。”沈南鸢说,“长的可快了。” 虽然大多都是赵嬷嬷和青惢在照顾,她在一旁看。 但是小家伙长的是真的有点快。 沈夫人看了一会才开口:“眼睛长的很像你小时候,透着一股灵动的劲,你小时候啊” 她顿了一下,突然的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的往下说:“等你爹回来了,见到了安安肯定很高兴。” 沈南鸢给沈夫人倒了一杯茶:“几日叫娘来,就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沈夫人顺声望了过来,她轻声的说:“等爹和大哥回来后,我想和萧琰一起带着安安离开京城。” 毕竟是一件大事,沈夫人的神色微怔:“陛下会让你们走?”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不行,而是在担心他们能不能走的掉,沈南鸢的心中一股暖意划过:“陛下没有同意,但是萧琰已经把后面的所有事情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也是,等爹和大哥回来,和他们交代一个朝堂上的事情后,便要走了。” 镇国公府的声望势力高,她虽然以前是沈小姐,但是陛下也不会降罪于镇国公府。 所以她才会放心的离开。 沈夫人点头:“好,离开也好,京城不是个好地方,离开这里你们反而会自在起来,你爹就是想让你自在的生活,所以之前才会想要送你离开,如今他的心愿也算是成真了。” 她的眉眼中笼罩着淡淡的不舍:“娘没有什么别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够开心,能够幸福的生活一辈子,殿下愿意为了你放弃皇位,看来将你放的极重,我也安心了,日后记得回来多看看镇国公府就行。” 沈南鸢抱住了她的胳膊撒娇:“肯定会经常回来的,娘以后说不定还嫌我烦呢。” “你啊,”沈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娘永远都不会嫌你。”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镇国公府给了她所有的安全感,给了她家的感觉,镇国公府在沈南鸢的心上永远都是很特殊的存在。 沈南鸢控制不住的往沈夫人的身边凑了凑,依赖不已。 —— 算起来,从孕晚期开始,沈南鸢几乎就没出过东宫了,安安一个多月后,她终于出了东宫的大门。 萧琰不放心她,所以派了不少的人在暗中保护她。 沈南鸢戴着帷帽没去别的地方,径直的就往刘郁礼他们的酒楼去了,好在一路上倒也没听到别人有说她什么,心情也算是不错。 刘郁礼还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和他认识,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能管理好这么大的一家酒楼,生意红红火火的,算是京城里的人闲暇时都会去的地方了。 几个人轻车熟路的去了雅间,刘郁礼笑道:“倒是看不出来你是生完孩子的人。” “你就别骗我了,”沈南鸢抿了口热茶,“我自个都能看出来比之前有点差别,生孩子真是要命。” 她抬头:“生孩子要受很多苦的,你可得好好对我们家落落。” 刘郁礼嗯了一声:“那是自然。” 高雪落的脸微红。 三个人又聊了些别的,沈南鸢看了一圈雅间倏的道:“离开京城之前我得再过来一次,不然要好久都吃不到这里的菜了,还怪想的。” 话音落下,刘郁礼顿时就瞧了过来,满脸的问号:“离开?去哪啊。” 沈南鸢下意识的看了眼高雪落,意识到这件事情她一直守口如瓶,连最亲近的刘郁礼都没有吐露分毫。 咱就是说高雪落这人能处,有秘密她是真的守口如瓶,和谁都不会说的。 沈南鸢把自己和萧琰要离开这里的事情和刘郁礼说了一番,他转而的拉了拉高雪落的手,笑嘻嘻的:“要不咱们也跟着殿下他们出去逛逛得了,反正酒楼现在也不用我们太过操心,过些日子回来。” 高雪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刘郁礼顿了一下,“奥对了,还是要看殿下愿不愿意带上咱们。” 两个人的视线顿时就直勾勾的朝着沈南鸢瞧了过来,她点头:“可以啊,你们想来当然可以来,正好和我们作伴,路上也不会无聊了。” 高雪落高兴的不得了,那副样子似乎是巴不得立刻就出发似的。 沈南鸢忍不住的笑:“等确定了出发的日子会提前和你们说的,总之快了。” 在玲珑酒楼呆了一下午,把过去几个月没说的话全都说了,才趁着天色还没黑准备回东宫,这个时间酒楼里的客人已经很多了,高雪落把沈南鸢从后门送了出去,略有些担心的:“确定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沈南鸢说,“其实萧琰派了很多暗卫跟着我的,没事。” 高雪落这才安心下来,沈南鸢正打算上马车的时候,倏的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交谈声,本来没怎么在意的,可是沈南鸢在听到了太子妃三个字后陡然的停了下来。 “太子妃太子妃,怎么还没传来她死的消息。依我看,盛启这几年来多灾多难,全都是因为那个妖,把她杀了盛启未来定然国运昌隆。” “谁说不是呢,她就该死,我混成现在这样也都怪她。” “她会不得好死的。” 后面越骂越难听。 不等沈南鸢反应过来,高雪落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双手叉腰的骂骂咧咧的就大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争吵的声音随之传来。 “嘴贱是不是?老娘把你的嘴给缝上叫你胡扯,贱不贱啊,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再给我瞎说,老娘见你一次就叫人打你一次!”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想嫁人 虽然火把砸过来的那一瞬间有被吓到,可是这一次她却出了奇的冷静。 “应该是有人指使的。” “好。”萧琰道,“日后,还是我跟在你的身边,在我的视线之中,这样我才能放心。” 沈南鸢闻声抬头,瞧见了他微颤的黑睫,还有抱在自己腰间紧绷着的手臂,都在告诉自己他有多紧张。 “吓死我了。” 男人抱着她:“我怕死了。” 沈南鸢的心软了下来,用力的抱了抱他的腰:“别怕。” “我会一直在的。” 但让人比较失望的是,幕后的人始终都没有问出来。 可沈南鸢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的浮现出了一个人,越发的开始怀疑了起来。 夏静姝。 之前她对自己的怨念这么深,甚至是恨的想杀她,这几个月就安静的不行,民间都传出她是妖物的谣言了,夏静姝都没有一点的动静。 有时候越是安静,反倒越是可疑。 她越想心里的怀疑就越重,找到了裴硕让他派人去查查夏静姝才放心下来。 若真的是她的话,这一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早就该杀了她的。 —— 沈毅归期已定,镇国公府上下都很高兴,但宫中的氛围却越发的凝重。 皇后有些焦躁:“沈将军回来之后,琰儿就要离开京城了,那妖女就更加无法无天,难道还要留她在盛启继续作恶吗陛下?” 自从与沈南鸢撕破脸皮之后她就与自己儿子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如今看她活的自在,心里的愤恨就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让她片刻都沉不下心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斗败了庄妃,倒是卡在了一个太子妃的手上。 陛下剧烈的咳嗽出声,越发的苍老:“都是你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要这天下。” 他有点恼怒:“当初和你说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偏要找沈南鸢和她说了那些话,落得如今的局面都是你的错!” 皇后咬着唇:“臣妾只是担心再拖下去,琰儿会失了民心” 哪曾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连皇位都不要,只要沈南鸢。 马上沈毅就回来了,以他宠女的样子,等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 陛下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微微的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露出了几分的狠:“朕难道还要看一个太子妃的脸色不成?朕是天子,受万民叩拜,区区一个太子妃以下犯上,朕想杀就杀了!” “”皇后的脸上一喜,但还是担心的道,“那沈将军那边如何解释?” 她继续道:“还有琰儿他对那妖女十分珍重” 陛下的神色越发阴狠:“杀了妖女是为天下人除害,朕这是为了百姓迫不得已才做出的事情,沈将军应当理解,至于琰儿” 他顿了顿:“被妖女迷惑,朕理解他,先废除他太子之位,收回所有权利,待朕杀了沈南鸢之后再恢复他的太子之位。” 皇后心中很是高兴。 她连忙的弯腰:“陛下圣明。” “只不过得等琰儿不在沈南鸢的身边再说,不然很麻烦。” —— 萧琰的太子之位被废,是沈南鸢和萧琰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他们都要离开了,太子之位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没有什么用的了,早些废除,他们也自由些。 太子被废,那么东宫也是不能再继续住下去。 好在萧琰早就想到了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在京城中寻了一处宅子,全府上下都搬过去了。 虽然不比东宫大,但是够用,再说他们本来也住不了那么多的房子,在东宫时就空了许多的宫殿。 就连原本是宫中派来的婢女和嬷嬷们也都想要跟着他们走,来到了这里。 为了避免在离开京城之前会发生什么意外,宅子周围的守卫依旧十分森严。 期间沈夫人和高雪落来过,其他人就没来过了,裴硕派出去调查夏静姝的人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夏静姝最近和四王妃走的很近,夏静姝经常去四王府找拓跋灵。 是两个人很恨她的人,现在走在了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 裴硕让人继续去调查了。 萧琰肯定也知道。 刚刚搬到新宅子没几日,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想在他们离开京城之前再最后见萧琰一眼,萧琰本不想去,可宫里的人一而再的过来请他,反正也是最后一面,他派了裴硕留在宅子保护沈南鸢,临走之前还点了许多的侍卫守在宅子外,才安心的入了宫。 天气渐渐的热了,安安也长大了许多,沈南鸢抱起他到了凉亭里看池塘里的锦鲤,赵嬷嬷跟在身边看着,脸上满是笑容。 “夫人比在东宫时开心多了。” 沈南鸢没有否认:“嬷嬷看起来好像也开心了不少。” “奴婢本来以为一辈子都要在宫里度日,死也要死在宫里了,没想到托夫人的福,奴婢竟然还有机会能出宫看看外面,以后也能死在外面了,所以感激夫人的同时,也很高兴。” 宫里的日子度日如年,整日提心吊胆,没想到她也能出来,能看看外面。 赵嬷嬷笑着道:“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少爷,奴婢此生无憾了。” “嬷嬷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沈南鸢眨了眨眼,“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好事的。”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青惢端了热茶过来,还有几盘糕点,沈南鸢问:“对了,我爹大概还有多少日就到京城了?” “回小姐,将军大约明日便到了,少爷还要些日子,不过也快了。” 沈南鸢点点头,满脸的笑容。 她歪着脑袋看向了青惢:“等我们离开京城到了别的地方,该给你找找良婿了,我们青惢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嬷嬷跟着点头,青惢却拼命的摇头,非常的决绝:“小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永远呆在小姐的身边,终身不嫁。” 沈南鸢叹了口气:“可是我想看到你幸福。” “只要在小姐的身边,奴婢就已经很开心很幸福了,”她坚定的开口,“求小姐成全!”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需过问 青惢这么说,沈南鸢也只好点了点头同意。 赵嬷嬷笑道:“青惢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沈南鸢和青惢对视了一眼,各自笑开。 本来还明媚的天,在午后突然的下起了密密的小雨,天气阴沉沉的压了下来,看来是有一场大雨要下了。 安安已经熟睡,被赵嬷嬷抱着回了大殿, 小雨滴落在了池塘上,溅起了一片片的涟漪。 沈南鸢的眉头却突然的皱了一下。 她好像听到了夹在雨声里的一些声音,嘈嘈杂杂的,让她不禁的站了起来,扭头道:“去找裴硕,问萧琰什么时候回来。” “是,小姐。” 青惢正准备去找裴硕,这时就瞧见了他冒着雨的匆匆走来,脸庞坚毅,神色中透着几分的严肃:“夫人快些进屋子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沈南鸢不明所以,听到了裴硕继续道:“殿下被皇后叫入了宫中,一时半会可能出不了宫,禁卫军已经把宅子团团的围住,来势汹汹,是陛下和皇后使的调虎离山计,不过夫人莫慌,殿下的暗卫可以抵挡住宫中的禁军。” “就是因为如此,殿下才安心入了宫,恐怕陛下是从未想过殿下这几年来做了这些事情。” 而且裴硕本身就是禁军的统领,虽然跟随萧琰离开已经不是统领了,但是他手底下的人见到了他还是有些畏惧的。 只要等到萧琰回来就好。 沈南鸢应了一声,比起这里,她更担心的是萧琰。 说起来,陛下如此,只是想留住萧琰让他继续的做太子而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现在的盛启唯一有能力的皇子就是萧琰,其余的不成气候,大臣们心照不宣,朝堂会不稳。 她坐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向外瞧去,雨越下越大,黑云弥漫整个天际,大雨倾盆。 沈南鸢倏的站了起来,走到屋子前大声的道:“裴硕!” 裴硕道:“属下在。” “你派些人手去镇国公府,我怕陛下对我娘做些什么。” 她心慌的厉害,裴硕微微的弯腰,莫名的叫人安心:“夫人放心,在搬出东宫之后,殿下就已经派了人手去镇国公府了,镇国公府上下都安好。” 沈南鸢松了口气:“陛下可有派人去镇国公府?” 裴硕点头:“少数禁军与殿下的暗卫在对峙,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萧琰早就有预想到一切。 沈南鸢的眸子沉了下来,紧紧的抿了抿嘴。 这个狗皇帝比想象中的活的要久。 —— 萧琰望着窗外的暴雨, 神色有些冷然。 皇后满脸的慈爱:“琰儿明日便要离开京城了,母后自知留不住你, 过去我们之间的误会有些多,母后希望你在心中不要怨恨我。” 萧琰回神,视线微垂,淡淡的在面前的茶盏上扫了一眼才开口:“母后多虑了。” 皇后似是松了一口气:“快尝尝茶,这是西域刚刚进贡来的,本宫尝着味道很不错,你应当会喜欢。” “” 萧琰捏着茶盏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却陡然的抬眼,视线幽黑深邃,犹如利刃一般竟叫皇后都心惊。 “母后为何不喝。” 皇后侧眸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宫女,宫女倒了茶,皇后轻轻的抿了一口:“琰儿也快尝尝。” “母后,”萧琰的眸子微眯,“喝儿臣这一杯。” 皇后面不改色:“为何?琰儿难道是怕本宫在里面下什么东西不成?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琰的神色中露出了嘲讽。 “母后费心了,既已见到了儿臣,那儿臣便回去了,明日便离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琰儿,你此去本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你,留下来陪本宫喝茶说会话不行吗?”她极其难过的样子,“你自小流落在外,与本宫就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如今又要走了,本宫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想和你多呆一会而已。” 萧琰的步子一顿,他转头,眼神锐利,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泛着寒光:“母后,儿臣要回去了。” 皇后抿着嘴,并未说话,萧琰转身走出殿外,就瞧见了佩刀的禁军守在了外面,看样子是不许他出去。 “琰儿。” 皇后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你只需在本宫这里呆上几个时辰,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一股戾气陡然的弥漫在了萧琰的身边,他握紧了手,眸子里的血丝骇人:“你们要杀鸢鸢。” “此事你无需过问。” 皇后只道:“所有的事情都会恢复正常的。” —— 宅子外暴动了起来。 哪怕是在屋子里都能无比清楚的听到刀刃的声音,安安好似也预感到了什么哇哇大哭了起来,赵嬷嬷抱着他哄着,即便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担心也十分明显。 外面是一片的血光,宅子里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但裴硕就守在门外,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他微微的侧眸,淡声的道:“夫人是在担心殿下?” 沈南鸢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殿下既已安排好了宫外的事情,那么肯定也给自己安排了退路,更何况那些禁军根本就不是殿下的对手,殿下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裴硕话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 沈南鸢不明所以:“何事?” “殿下吩咐属下去把夏静姝抓来了,现如今被关在柴房中,夫人要过去瞧瞧吗?” 沈南鸢皱眉:“为何抓她,是已经确定她就是散播谣言的人了吗?” “是,”裴硕道,“不止是她,连夏大人都有参与,明日便要离开,所以殿下在今日要将所有的事情了结,自此之后,京城的所有事都与殿下无关了。” 他说:“如若夫人想去看看夏静姝,属下与夫人一同前去。” 这个应当也是萧琰吩咐过。 沈南鸢想了想,点头:“去看看她。” 柴房里又湿又潮,夏静姝满身凌乱的坐在角落中,听着外面刀刃的声音,焦灼又恐慌。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还请陛下成全 陛下蹙起了眉头,语气稍有不悦:“爱卿应当要为盛启的大业着想,百姓们民心动荡,朕也是为了盛启的江山,不过朕当然没想过要害沈夫人,爱卿莫要听那混小子胡说。” “” 沈毅抿了抿嘴,蓦然的跪了下来:“陛下, 鸢儿是臣的女儿,臣对她再了解不过了,还请陛下不要相信外面的那些谣言,鸢儿绝对不是妖物,臣敢保证。” “可是这不是朕相不相信的事,是百姓们愿不愿意信,朕身为国主, 如此重大的事情, 定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陛下的样子看着有些无奈。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想杀沈南鸢并不是因为这个。 她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甚至连皇位都为了她不要了,也是因为她,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硬,沈南鸢不除,日后绝对是个隐患。 但他的这些话已经让沈毅明白了,他不只是要杀沈南鸢。 而且是一定要杀她。 沈毅眼中的神色愈发的沉,他微微的抬头,倏的与萧琰对视了上。 他为了自己的女儿甘愿放弃了太子之位。 不只是因为爱沈南鸢,或许还是因为已经对这个地方失望了。 而他在外征战多年,保护百姓,保家卫国,多次差点死在战场上,每次回来身上都是新伤加旧伤,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的为了百姓,为了盛启。 陛下确实给了他至高的荣耀与宠爱,可是这些东西里, 夹杂的是帝王对于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的忌惮与不信任。 他给镇国公府与皇室赐婚,派人暗中盯着镇国公府,每每征战时寄过去的家书又或者是寄过来的书信总要人翻开查看一番,没有任何的问题才会通行。 陛下是一国之君,如此谨慎,以前他亦是没说什么,理解的。 可是现在 他要杀的是自己的女儿。 过去数十年的种种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深不见底的隔阂般,他的心一而再的沉了下去,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一瞬间沈毅似乎是想到了很多,大殿上的氛围有些说不上来的焦灼与诡异感,陛下的心中倏的冒上来了些许的不安,就看到了沈毅垂头道:“臣有一心愿,还请陛下成全。” “臣为了盛启,已经在外征战了三四十年,如今已年逾半百,身子早就不如从前了,臣恳请陛下放臣出京,安享晚年,臣手中的一切兵权上交于陛下,只求陛下能够放过小女,日后臣与小女, 绝不会入京。” 不只是陛下,就连萧琰都怔愣不已的瞧着他,陛下惊呼出声:“爱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回陛下,”沈毅抬头,目光坚定,是下定了决心,“臣已深思熟虑,还请陛下成全!” 萧琰心中的嘲讽更甚,他不禁的侧眸,视线落在了一时无措的陛下身上。 “沈将军为了盛启征战数年,这一点心愿,父皇还是成全了,以免被别人知道了,说父皇冷血无情,连沈将军都不放过。”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他能让你在这住? 有些话她埋在心底从来都没有说出来。 顾盛黔就是个什么事都干不出来的废物,胆小又怕事,还妄想着当上太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要是当上了太子,那盛启就完了。 一旁的顾盛黔还在洋洋得意的陷入自我欣喜的幻想之中,拓跋灵的脸色越来越冷,她死死的握着手,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顾盛黔一直都是不能相信的。 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 沈南鸢和镇国公府的人是一前一后到的目的地。 高雪落和刘郁礼本身是要和他们一出发的,但是临走之前有事情没交代完,所以会迟一些再来,总归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待上一段日子,所以也不着急,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这是一个叫蓬州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京城华丽,但生活很舒服,更不会有什么人会认出来他们,生活节奏很慢,住起来非常的舒适。 萧琰是一早就把宅子买好了,一共两间,距离的并不远,沈毅和沈夫人很喜欢这个地方,直呼要在这里养老。 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每天都只要逛逛街,逗逗自己的小外孙就好。 正是因为这样,萧琰和沈南鸢的独处时间也越来越多,这让他十分的满意,相反,沈南鸢每天都扶着自己的腰,生气的控诉他,扬言要搬去沈宅住。 但这些话都被萧琰扼杀在了府内。 消失在了两个人厮磨的唇瓣间。 沈南鸢的腰更酸了。 于是趁着萧琰不在府内,连忙的带着青惢去了沈宅,大有一副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不回去了的意思。 无论是在镇国公府还是在这里,沈家都给她留了房间,让她回来时能有地方住,她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房间里,笑意盈盈的去了前厅,就瞧见了沈夫人正抱着安安,而她爹在扮鬼脸逗小家伙笑。 堂堂的镇国大将军,其实心性就跟个小孩差不多。 她笑着走了过去:“爹,娘。” 安安‘咯咯’的笑着,小脸又绵又软,才几个月就已经长的很漂亮了。 沈毅看着她哼了一声:“还知道过来看你爹娘。” 这波属实是她被冤枉了。 她也想来啊,可是来不了。 萧琰那人就是个禽兽。 沈南鸢不好意思的笑道:“女儿这不是来了吗。” 她握住了安安的小手,软趴趴的让人都不敢用力:“我在这住几天,然后再回去,陪你们。” 沈毅倒是笑了:“你没和萧琰说。” 沈南鸢:“” “他能让你在这住?” “” 沈毅一脸的笃定:“等会他就得来,吃完饭保准把你带走,信不信。” 沈南鸢:“” 她也笃定的道:“来是会来,但我不会跟他走的,我难道在我自己家住几天都不行吗?” 虽然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自个都心虚。 果不其然的,没过多久,萧琰就来了。 他对着沈毅和沈夫人行礼:“爹,娘。” 沈毅特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来了。” 他笑道:“该准备准备晚膳了,不然等会你们走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关心你一下 这还是自萧琰离开京城之后,第一次有人说他是闲人。 而且竟然还没办法反驳。 萧琰顿了下,片刻笑了出来:“确实。” 沈南鸢翻了一个白眼:“你可真是个大冤种。” “大冤种?”上官绍和疑惑,“啥意思。” 只是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话。 “夸你的意思。” 沈南鸢笑眯眯的继续道:“在夸你呢。” “” 上官绍和指了指自己,满脸的无语:“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我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都翻了个白眼了,我还能信你这是在夸我吗?” 这小子还会察言观色了。 比以前聪明不少。 沈南鸢轻咳了声的转移了话题:“好了,你一路赶来肯定累了,先进来歇歇,顺便看看我儿子,我儿子老可爱了。” 她说完转身,萧琰顺从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上官绍和哎了一声:“没有人帮我拿东西吗?我还带了点朝歌的土特产,怎么没人理我啊!” “有没有人啊!” “我千里迢迢的赶来的!” 他吼了几声,视线中,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我来帮你。” 裴硕道:“我们老爷和夫人很高兴看到你来这里的。” “这肯定的,”上官绍和臭屁的道,“我多讨人喜欢了。” 裴硕:“” 倒也没到那种程度。 宅子里有几个空的院子,稍微的收拾下,就让上官绍和住下了,后来看到了安安,认认真真的端详了一会道:“这小子以后长的绝对好看。” 他这话就属于脱裤子放屁。 沈南鸢敷衍的道:“真厉害啊,能从我儿子这么好看的小脸上直接看出来我儿子长大以后能长的很好看。” “” 上官绍和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思,狡辩道:“这不是有很多小时候长的好看的孩子,长大后就不好看了吗!” 沈南鸢哦了一声的点头,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小时候肯定长的很好看。” 一开始上官绍和还没听出来,他喜滋滋的点头,满脸的得意:“对啊,我小时候好看所有人都知道。” “可惜了。”沈南鸢‘啧’了声的摇头。 上官绍和这才回过味来,他叉腰,气的不行:“沈南鸢!你什么意思!” 但她已经站起来挥了挥手:“行了你赶紧歇歇,歇够了晚上过来一块吃饭。” 虽然是一直都在怼上官绍和,可是沈南鸢是打心眼里的开心。 和朋友在一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就是萧琰有点不大高兴。 “你什么时候走。” 上官绍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才刚来这里两天,你就要赶我走了?” “没这个意思,就是问问而已。” 他夹了菜给沈南鸢,神色平淡:“关心你一下。” 上官绍和哼了声:“你放心,没个十天半个月我是不会走的,而且我听沈南鸢说刘郁礼也会来,我也许久没见到他了,起码得等见到了他我再回去。” 他故意气萧琰似的。 “所以这段时间还得叨扰两位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还是个大户人家 萧琰:“” 他似笑非笑:“但你说的好像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上官绍和笑眯眯的道,“那早就被你赶走了,就是不要脸,就是要这样,我还不知道你!” 沈南鸢在旁边看热闹看的忍不住笑。 上官绍和就是和谁都能怼起来。 以前萧琰是太子他不敢,现在终于报仇了。 她在中间当着和事佬。 “好了, 你们俩别吵了,从吃完饭就没停过。” 沈南鸢道:“我们出去走走。” 上官绍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好好好,我来这之后还没逛过呢,瞧瞧去。” 他说完就高兴的往前走,沈南鸢正想跟过去,被萧琰一把抓住了手握住:“你离那小子远点。” “行行行。” 沈南鸢答应的敷衍,拉着萧琰快步的跟上了上官绍和。 街上的小摊贩很多, 卖什么的都有,人来来往往的很热闹。 上官绍和像只猴子似的乱窜,根本就没闲下来过,沈南鸢觉得丢人的拉着萧琰离他远远的,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和他认识。 最后三个人找了家酒楼进去坐下,沈南鸢满脸的嫌弃:“你就不能老实一会,你个老六,你是猴子!” 上官绍和一昂头:“你管我!” 他喝了口茶,又感叹出声:“我都好久没出朝歌,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憋的慌。” 以他以前那个好玩的性子来看,在朝歌这么久都没出来,确实是憋的不行。 “不过说真的,你们真的可以来朝歌,之前水灾的时候, 你们俩亲自到了朝歌善后, 百姓们都记着呢, 大家都是向着你们的。” 他继续道:“所以听说你们离开京城后,我爹娘主动让我来找你们的。” 沈南鸢听了心中有点感动,她笑着点头:“以后肯定会去的, 带着我儿子去瞧瞧。” “来了你们直接就有地方住, 之前给你住的那宅子就不要你们的银子了,反正是我们家的,现在还派人定期过去打扫呢。” 萧琰瞥他一眼:“倒是忘了你还是个大户人家。” 上官绍和得意的昂了昂脑袋。 三个人正聊着,突然有一个看着衣着有点沧桑的人走了过来,径直的到了他们的桌前站住:“这位夫人,我看你印堂发黑,这是要有危险的样子啊。” 明明有三个人,却是在和沈南鸢说话,她一顿,抬起了头:“啊?” “夫人,我给人看过不少的事,绝对没看错,您要有大祸了!” 萧琰闻声面色微微有些难看,上官绍和不悦的道:“这位老先生,您说话是不是有点难听啊。” “可我说的都是真话。” 男人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了一个小锦囊,眼睛里冒着光,看着就不怎么可信。 “夫人,这个东西我轻易不会给别人的, 今日也是我们两个的缘分,一两银子卖给你,整日带在身上,不可打开,关键时刻” 可上官绍和没让他说完。 “原来是想卖东西!我说你这老道士也太不会看人了,知道你眼前这两位是谁吗!”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已经选择了 萧琰不怎么在意。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顾盛黔本身就是个草包,要什么什么都不行,盛启交到了他的手上才算是真正的完了,陛下册立太子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既然没选顾盛黔,说明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数的,只不过” 他偏头看了沈南鸢一眼:“恐怕沈思年暂时是不能离开京城了。” 刘郁礼点头:“确实如此。” 沈思年本身就是沈毅的儿子,又立下的赫赫战功,呆在京城会让有异心以及虎视眈眈的那些人心生戒备,也正好可以给他时间多给小太子策划后面的路。 沈思年本身就心系盛启,所以自然会答应的。 短时间内,他不可能离开京城了。 萧琰微微的颔首,刘郁礼的目光微转:“陛下应当会派人来找你。” “嗯,”萧琰道,“我知道。” 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刘郁礼只好收回了视线,慢悠悠的开口:“那么殿下是选择沈南鸢,还是选择” 萧琰闻声垂眸,浅淡的弯起了唇:“我已经选择了。” 刘郁礼顿了顿,笑着点头:“确实。” 又是半个月,平常的晚上,宅子里意料之中的来了从京城过来的人。 只是看着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沈思年,萧琰一时顿住,下意识的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房间,快步的走到了沈思年的面前:“随我来。” 沈思年并未说什么,只是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去了处隐蔽的地方,饶有兴趣的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了。” 萧琰转身:“我知道京城会派人来找我,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你来了。” “陛下知道别人来找你,你根本不会理会,所以特派我过来,”沈思年道,“陛下已知错,他说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安置在你的身上,替你做决定,他后悔了,一生独裁决断,只是为了盛启而已。” 萧琰的神色平淡:“可是鸢鸢差点就因为他死了,如若不是我派了人手,不是沈将军提前归京,鸢鸢已经死了,难道你也是站在他那边?” “作为鸢鸢的大哥,我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可为了盛启,我又不得不过来劝你。” 沈思年平静的开口:“顾盛黔草包一个,是个墙头草,不可把大任放在他的身上,拥立的新太子又年幼,各方虎视眈眈,唯有你回京,方能压制。” 他顿了顿:“陛下固然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为了大统为了盛启你必须要回去。” “你身上早就背负了责任,早就挣不脱了。” 沈思年抿嘴继续道:“陛下说,如若你不想做太子,可做摄政王,待江山稳定,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萧琰似笑非笑:“随时?要几年?还是说只想把我骗回去,用责任压着我,让我永远不能回来。” “这个你放心,最多三年。” 沈思年叹了口气:“其实我本身也不想来,可是陛下的身子,最多还有一个月。” 他的目光透过萧琰,看向了他的身后:“你和鸢鸢好好商量一下。”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不管谁叫你,都别来 沈南鸢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 她垂着头,继续静静的听着。 陛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从以前说到了现在,脸上露出了淡淡回忆的笑容,他或许是很久都没说那么多的话了,胸腔剧烈的起伏,但也很快疲惫下来。 陛下轻叹了口气:“朕与沈将军,已经认识数年,不知道在我死之前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沈南鸢道:“陛下万岁” 话都没说完,陛下就忍不住的笑道:“已经到如今了,我都清楚,不必再说这些话来安慰我,生死有命,我已经释然了。” 他摆了摆手:“下去,再久一点,估计琰儿就要来了。” 沈南鸢行礼后缓缓的走出宫殿。 她抿了抿嘴,轻声道:“我会修书一封给我爹,让他来京城见陛下最后一面。”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到,也不知道沈毅愿不愿意来,但总归是与他说过。 也算了了陛下的一点心愿。 顾诗婂叹了口气,两个人一直无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其实我与父皇并没多少父女之间的感情,他基本上没管过我,后来还不顾我的意愿让我嫁到镇国公府,以稳固皇室与镇国公府,有时候我还挺恨他的。” “但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沈南鸢安慰道:“难过是人之常情,趁着最后的日子,大嫂多来宫中看望陛下。” 话音落下,两个人一同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沈南鸢诧异的抬眸,和顾诗婂不约而同的在原地停下,就看到萧琰和沈思年就快步的跑来,看到她的时候,两个人的眸子肉眼可见的放心下来。 萧琰抓住了她的手,呼吸急促:“听到他召你入宫吓死我了。” 所以和沈思年立刻马不停蹄的跑来,幸好她平安无事。 沈南鸢安抚的轻声开口:“我没事,你们放心,陛下他只是找我来说说话而已,他已经释然以后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了,而且这次大嫂不是陪我来了吗。” 但萧琰显然还是很不放心,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很沉:“以后你不要入宫,不管谁叫你,都别来。” 镇国公府是他唯一可以放心的地方。 沈思年这次也赞同萧琰的想法:“他说的对,你不要入宫。” “”看着他们两个紧张的样子,沈南鸢妥协下来,“好,我知道了。” 她拉着顾诗婂的胳膊:“你们去忙,我和大嫂一起出宫去玲珑酒楼吃饭了。” 萧琰执意要和她一起去:“我没什么事了。” 沈思年:“我也是。” 于是片刻后,四个人一同出现在了酒楼内。 店小二一直都是认识他们的,连忙的把他们引到了二楼的雅间内,四个人坐下后,菜没多久也上的差不多了。 萧琰给沈南鸢夹了她爱吃的,才低声的询问:“他与你说了什么?” 顾诗婂有菜夹不到,沈思年伸手过去夹起来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的碗中,沈南鸢看在眼里浅浅的笑着,摇头道:“没说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久不见 最后还见到了为他守护江山数年的沈毅。 他走的时候应当是没有遗憾的。 整个皇宫都静的骇人,远远的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声传来,颇有些沉重的感觉。 顾诗婂到底还是红了眼。 随着他们走的越来越近,哭声也越发的响亮,沈南鸢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了皇后。 憔悴了很多,即便如此,但仍旧雍容华贵,瞧见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移开了视线,下面的嫔妃们跪在地上哭的沈南鸢有些头疼,或许是在难过,也或许是未诞下儿女的嫔妃在担忧自己以后该如何。 或是被送去普月寺出家做尼姑,或许会被选中陪葬。 沈南鸢在宫里呆了没多久,萧琰就派了裴硕过来将她送回了镇国公府,宫外也是一片的寂静,作为国丧,京城百姓百日内不许奏乐嫁娶,必须身着素服,所以一路上看到的人,皆小心翼翼的穿着素服,街道上都安静了许多。 本以为萧琰今晚或许也不会回来了,但没想到下午他便和裴硕一同回了府,沈南鸢惊讶的迎了上去,诧异不已:“你不用在宫里忙着吗?” “那些事情不用我来做,”许是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没有睡,萧琰的眉眼间略带着些许的疲倦,他上前一步,把沈南鸢抱起来坐在了椅子上,下巴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顶,“用膳了吗?” 沈南鸢知道他累,乖巧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的道:“还没有。” 一直没见到萧琰,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所以也有些吃不下。 她继续道:“我叫人备膳。” “等等。”萧琰抱着她的手有点紧,“我有点累,让我抱一会。” 沈南鸢没有动,过了一会,耳畔传来了萧琰的声音:“明日起,早中晚要进行举哀祭拜,你若是不想” 他心底到底还是在意陛下之前差点杀了她。 但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由她的性子想如何就如何。 沈南鸢摇头:“我要去的。” 她现在是摄政王妃,她不去,不知道背后要有多少人议论。 晚上,两个人吃的都不多,萧琰一夜未睡早就疲惫不已,沐浴完之后抱着沈南鸢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两个人是一同入宫的。 举哀拜祭后萧琰在宫里还有事情,便派了人先送她出宫,却没想到在路上碰到她怎么着都不想遇到的人。 拓跋灵笑意盈盈的迎面走来:“三嫂,好久不见。” 沈南鸢:“” 她的面色如常,笑了笑的道:“确实许久未见了。” “我之前去过镇国公府想要见见三嫂,和你说说话,”拓跋灵叹息了一声,“可惜三嫂不愿见我,我还以为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三嫂不高兴了。” 她笑笑的继续开口:“或许也是三嫂心虚,不敢见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拓跋灵的目光倏的锐利,但沈南鸢的面色未变,只是目光微凉了起来。 “弟妹倒是会说笑,我行得正做得直,为何要心虚?” 拓跋灵顿了一下:“我确实是在和三嫂开玩笑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像是大梦一场 说来也奇怪,下午时还阳光明媚,到了现在就阴云密布,要下雨的样子。 沈南鸢和顾诗婂一道坐在马车里,多少有些担心。 “你怀有身孕,但举哀祭拜不能缺席,大嫂要小心些, 若是累了便和我说,我叫人送你回府。” “没事,”顾诗婂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前不知道有身孕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会知道了之后就娇弱了呢。” 沈南鸢略微颔首:“可有想吃什么?差人去买。” “这些你大哥已经吩咐人下去买了。”顾诗婂道,“你之前怎么对我,现在就怎么对我把, 我没那么娇贵呢。” 沈南鸢歪了歪脑袋:“那可不行, 我大哥现在把你护在手心里呢,我也不能懈怠。” 她继续道:“听说我大哥已经修书告知我娘了,她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 回来京城这么久了,她有些想念安安了。 沈南鸢的眉眼微微的低垂,露出了些许惆怅的神色,顾诗婂好奇的问:“怎么了?” 刚刚还挺高兴的样子。 “我有些想安安了。”沈南鸢轻叹了口气,“他还那么小,和我搬离京城后没多久,我和萧琰又回了京城,怕是等再次回去,他要记不得我了。” “没事,等回去之后你多陪陪他就好了, 孩子就是这样,你陪他的时间一长,也就会和你亲近了。” 顾诗婂安慰她:“京城的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沈南鸢抬眸看她,“大嫂有了孩子, 还是想要离开京城吗?你肚子中的孩子生下来之后, 便会有无上尊贵的身份, 离开京城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顾诗婂闻声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手抚上肚子:“京城,看着华丽无双,可是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知道在华丽的背后,人人为了权利做出了多少的肮脏事,我做梦都想离开,本来以为没机会,但上天到底还是垂怜我。” 她偏头看向了沈南鸢:“我很期待离开京城。” 沈南鸢抚上了她的手:“我们一起离开。” 祭拜过了之后,到底是下起了密密的小雨,顾诗婂在宫殿里小憩,沈南鸢站在屋檐下面看着阴沉的天空,转头看向了青惢,眉眼舒缓。 “青惢,我来到这里很多年了。” 青惢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垂头道:“是啊,奴婢也在您身边很久了。” 越在这里呆的时间久,沈南鸢就越发的觉得,现实世界的生活更像是大梦一场, 好似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现实世界各种奇怪的东西,其实只是镜花水月。 甚至有些事情,都消失在了她的记忆里。 已经被这里的事情完全取代。 沈南鸢的眉眼温柔:“青惢,待所有的事情结束,我给你寻一个好的夫家,你也该嫁人了。” 看到青惢蓦然慌张的神色,她拉住了她的手,认真的道:“青惢,你不能总是在我身边一辈子,那么我未免太过自私,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想看到你幸福。”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从未有过的害怕让他的手都不禁的颤抖了起来。 往前走一步都格外的困难。 胸口疼的发慌,就连额头上都出了冷汗,痛苦的连呼吸都格外的困难,眸子泛着微微的猩红:“鸢鸢呢。” 声音低哑的厉害。 难以言喻的恐慌让他的手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惧意侵袭四肢百骸,他甚至有些不敢听顾诗婂接下来的话,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就连喉咙都堵的难受。 后面的沈思年紧跟着跑来。 并没有打伞,满身的雨水,脸色白的骇人。 顾诗婂深吸了一口气,仍然因为之前看到的沈南鸢胸口上晕开的血迹而后怕,她抿了抿嘴,低声的道:“太医已经进去了。” 萧琰已经快步的走到了门前,可是看着紧闭的大门,他抬起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脸上一闪而过的胆战心惊。 下一秒,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思年急着去看沈南鸢,他拍了拍顾诗婂的肩膀,声音堵的难受:“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萧琰,你别怕。”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顾诗婂突然的抓住了他的手。 沈思年略有诧异,通红的眼眶映着顾诗婂欲言又止的脸庞,他这才觉察,顾诗婂虽有余悸,但是脸上并没有难过的神色,一直跟在自己妹妹身边的婢女虽然在屋子里,可是也没有哭声传出来。 方才萧琰着急的厉害,一心只想快些见到沈南鸢,所以并未察觉到。 沈思年的心突然就放下来了,他拉着顾诗婂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才闻声的开口:“和我说说,究竟怎么了?” 顾诗婂叹了口气:“此事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是谁对鸢鸢心有不轨,我怕他们发现事情未成再来害她,所以并没有告诉太多的人。” “鸢鸢身上带了一个锦囊,锦囊中放了一块铁片,虽然还是刺到了鸢鸢的身体里,但多少阻挡了弓箭的一些力道,出了不少的血,可并没有刺到要害,她只是疼晕了过去,太医说不久便会醒过来了。” 她感叹一声:“若是没有那个铁片,鸢鸢今日” 兴许便回天无力了。 沈思年第一个反应就是高兴的同时又放心了下来,但随之皱起了眉:“锦囊里放铁片?” 鸢鸢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而且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就阻挡了箭。 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格外的奇怪。 沈思年皱了皱眉,视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只有沈南鸢才会知道了,等她醒来再问问。 想到有人图谋不轨伤害了自己的妹妹,沈思年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怒意,波涛汹涌。 他微微闭了下眼:“这件事爹还不知道,我去告诉他,还有要去追查真凶。” 沈思年低眸,对顾诗婂似有不放心:“会有些忙。” 顾诗婂轻声的开口:“你放心去做,府上婢女这么多,会照顾好我的。” 沈思年颔首,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后转身快速的离开了韶华院。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无比的庆幸 屋子里血腥味很重。 沈南鸢换下来的衣服被放在一旁,上面晕开的血迹像是刺一样扎进了萧琰的眼睛里,让他一瞬间的难以呼吸,眼眶瞬间通红,青惢和太医连忙的行礼。 “殿下。” 让开之后,沈南鸢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整个的暴露在了萧琰的视线之下。 青惢以为顾诗婂已经在外面和萧琰说了沈南鸢的情况了,如今这副痛苦的样子,只是看到了沈南鸢受伤,所以在心疼她而已,便没有说什么,退了两步之后,老老实实的垂头站着。 这也是萧琰第一次看到沈南鸢没有一点活气的样子。 以往的她总是喜欢笑着朝自己跑来,扑进他的怀里,可是躺在床上的她没有一点的生气,叫他心里酸软的厉害,喉咙哽住,眼里一片的水光。 疼痛感烫的厉害,萧琰一步步的走到了床边,颤颤巍巍的抬手过去,之间碰到了她的手指,一片的冰凉,凉到萧琰的眼睫都不禁的颤了颤,他好像定住了一般,片刻之后才重新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完全的纳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的脸色白的骇人。 萧琰的喉咙滚动,嗓音不知为何,嘶哑而低沉,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鸢鸢。” 青惢闻声太阳穴倏的一跳。 意识到事情似乎是有些不简单,纵然是心疼他们小姐,也不会这么害怕到这副样子。 难不成是他并不知道? 青惢连忙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殿下,您莫要担心,小姐身上有一个锦囊,锦囊里有一个铁片为小姐挡住了许多,虽然流了血,但小姐并无大碍,现在是昏睡过去,很快便会醒了,后面只要稍作修养就可以了。” 萧琰的手倏的一顿。 片刻抬起了头,眼底仍旧通红一片,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是难得的从他的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锦囊?” 青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垂着头道:“是的,殿下。” 萧琰瞬间扭头,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记忆模模糊糊,却还是记得,在酒楼里遇到的那个老道士。 “这位夫人,我看你印堂发黑,这是要有危险的样子啊。” “今日也算是我们两个的缘分,整日带在身上,不可打开。” “这个锦囊夫人可收好,一定要随身携带。” 那个被箭刺穿了的锦囊就放在床畔,还有铁片,沾着血迹。 太医道:“幸好王妃身上带着这个,不然便是回天无力了。” 萧琰当初将信将疑,但还是买了叫沈南鸢整日带在身上,现在看到这个铁片,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来的震撼和惊讶,握着沈南鸢的手也越发的紧了起来。 从没想过当初只是因为不安而买下的东西,竟然是真的可以救命的。 他无比的庆幸。 甚至还有如果当时没有买下会怎么办的后怕。 萧琰深吸了一口气,指腹眷恋的在沈南鸢娇嫩细腻的小脸上磨娑,庆幸和后怕一同在心底,让他只有看着沈南鸢才能安心下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亏欠了她很多 甚至刚刚的那一瞬间,萧琰竟然想到,帮沈南鸢报仇之后,要去找她。 他们在一起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不能没有沈南鸢。 幸好,幸好。 可是心中的后怕仍旧难以平息,他控制不住的快速上前, 坐在床沿紧紧的握住了沈南鸢微凉的手,心中的惧意才有所缓解。 沈南鸢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其实是有些瘦了。 她看似是在镇国公府中无事,可是其实一直都有在为萧琰担心。 一直都在陪着他。 他亏欠了她很多。 萧琰的手抚上了沈南鸢的脸庞,指腹颤抖着在她的脸上摩挲,黑色的瞳孔中有光在闪烁战栗,失而复得的欣喜逐渐的侵袭全身,他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握着沈南鸢的手越发的紧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愤怒。 铺天盖地的怒火笼罩着, 他克制的垂眸,声音虽然仍旧沙哑,可是却沉稳下来了很多,细听之下有种嗜血的杀意,叫人忍不住的打寒战。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出来。” 青惢弯腰:“是。” 她仔仔细细的将事情与萧琰全盘说出,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能够感觉的到,锐利的杀意弥漫整个房间,青惢说完便垂头,语气铿锵有力,带着浓浓的愤恨。 “奴婢多嘴一句,整个京城,最恨小姐想让小姐死的,便只有四王妃。” 恨沈南鸢入骨。 之前便见过她几次,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想清楚一些, 可拓跋灵竟然是那样蠢笨的人, 对沈南鸢的恨意肉眼可见。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青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拓跋灵。 萧琰颔首嗯了一声,眼底一闪而过丝丝的冰冷:“我会查明,如若真是她” 那便是她自寻死路。 哪怕她是桑罗的公主又如何,既然伤了沈南鸢,那么就只有一个后果。 也定不会叫她轻松的死。 况且,如果真是拓跋灵,顾盛黔也不会清白。 他的眸子微转,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顷刻间柔和下来,带着疼惜和心疼,他压低了声音:“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定会查出是谁,让她付出代价。” 他本就是个除了沈南鸢以外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疯子。 心中的怒意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萧琰站了起来,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眉眼间笼罩着一层的阴鸷和暴戾,声音像是腊月里的寒风那般冰冷:“好生照顾王妃,我会在外面派禁军守着, 鸢鸢醒了,立刻派人去找我。” 青惢屈膝:“是。” 关门的声音随之响起,萧琰看见了在外面坐着休息的顾诗婂:“大姐回去歇着,我派人来这里守着。” 顾诗婂微微的迟疑,她看着萧琰的脸色,抿了抿嘴:“你心中已经有了谋划这次事件的人选了,是不是。” 萧琰没有隐瞒,直直的看着顾诗婂:“是。” 他嘴边勾起了残忍的弧度,眉眼中冰冷一片:“总之,我不会让她死的容易,鸢鸢的身份,在她策划这件事情之前,她应该就已经想到后果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心中自有定夺 说完,萧琰看向了顾诗婂:“大姐心中已经有人选了是不是。” 整个京城都知道最恨沈南鸢的人是谁,所以她心中有了猜测也是正常的。 “她是四王妃,是桑罗的公主,虽然生气,可若是没有证据,最好不要对她做什么。” 顾诗婂倒也不是担心拓跋灵,她只是在担心,处在愤怒下的萧琰一气之下会对拓跋灵做什么,眼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手头上毕竟是没有证据。 若是被百姓们知晓,肯定也会引起不小的争议。 萧琰的眉眼清冷:“大姐放心,我心中自有定夺。” 其实拓跋灵也肯定是知道,如果沈南鸢死了,那萧琰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就是自己,她仗着的,只不过是笃定别人不会找到证据,说不定被派去杀沈南鸢的人,也已经被她灭口了。 她是等不及了,也不想再看沈南鸢风光,没做上太子妃,可回到了京城之后,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摄政王妃。 偏偏她没了孩子,自以为太子妃的位置肯定可以拿到,可最终也只是以为,还被京城的所有人耻笑。 越是这样,她就是越发的憎恨沈南鸢。 不过 杀沈南鸢的那个人武功应该不低,连暗卫都未及时察觉到的人,难道会被拓跋灵灭口。 萧琰的眉眼冷了下来,他看向了顾诗婂:“我先走了。” 说完,就迈着步子快步的走出了韶华院。 没多久,沈毅的身影就匆匆的回来了,一向最为宠爱沈南鸢的他,眼眶通红,不过是知晓了其实沈南鸢并无大碍,只是仍在昏睡之中,所以步伐还算是稳健,可对这件事,他难得的发了怒。 沈毅在府上时,便极少发怒。 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震的身旁的下人们都有些哆嗦:“敢动我的女儿!” 他对沈南鸢是捧在掌心宠着的,怎么能忍的了别人险些害了她的性命。 一时之间,得知了摄政王妃遇刺,性命危在旦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堂,人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害摄政王妃。 毕竟摄政王妃不仅有摄政王的宠爱,身后更是有镇国公府撑腰,镇国将军就在京城,幕后凶手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而沈南鸢也在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中,在昏睡了两日之后幽幽的转醒。 一醒来,就感觉到了一股刺骨钻心的疼痛感传来,她不禁低低吸了口凉气,紧皱着眉痛苦的低呼,青惢听到后连忙惊喜的跑来,对着婢女道:“快去找王爷,说王妃已经醒了!” 话落又赶忙的叮嘱了一句:“王妃醒了这件事不要被旁人知晓。” 婢女领命,弯腰屈膝:“是。” 说完,就赶紧的出了门。 青惢凑到了沈南鸢的面前:“小姐是不是很痛?我先去让人煎药,太医说等您醒来,便要立刻喝药的。” 沈南鸢现在脑子还有些空白,她努力的回想了很久,才想起了自己经历了什么事情,胸口钻心的疼痛传来,那晚的恐惧在心间蔓延,她皱了皱眉,被青惢看到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难以理解 她连忙的过来,弯腰低呼:“让太医过来。” 沈南鸢摆摆手,脸色苍白一片:“我没什么事,你别那么害怕。” 青惢去倒了杯水过来:“您昏睡两日了,王爷一直让太医在镇国公府守着,也是王爷吩咐的,若是您醒过来,便立刻去请太医。” 她顺势将碗放在了沈南鸢的唇边,喂着她喝下去了些许的水,才继续道:“王爷一直都很担心您,您出事的那天,王爷还以为您眼眶都红了,这两日也是在宫中呆一上午,下午便回来陪您。” 沈南鸢听着,倏的问:“是锦囊救了我,所以我的伤没有太重是吗?” 青惢点头:“是的,锦囊中竟然包了一块铁片,幸好有这块铁片,不然” 她没有说下去。 沈南鸢抿了抿嘴。 好像来到这里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都难以理解。 比如那位知晓她身世的大师,还有把铁片包在锦囊中卖给她的道士。 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回家,一次救了她的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南鸢想不通。 很快,萧琰就赶了回来,他步伐匆匆,几乎是跑回来的,几步就到了床沿,语气急促,难得的见他失态。 其实伤口还是很疼,沈南鸢甚至是想和他撒撒娇,说自己很疼的,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话到了嘴边停住,笑着摇头:“不疼啦,我都睡了两天了,要疼的话都在睡梦里疼过去了。” 她不太会骗人,明明脸颊和唇瓣苍白,眉眼间也会痛的时不时皱一下,被萧琰一眼看穿,他的呼吸微微的平复,却也生出了无力感。 就像是她每每遇到危险自己都不在身边,这次她很疼,自己也无能为力。 萧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微凉,透着几分的颤意:“对不起,鸢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在她的面前垂下了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南鸢晃了晃两个人握着的手:“没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朝着萧琰笑,眼睛底闪出了细细的光点,像是星星一般:“我现在好好的,所以别自责。” 萧琰弯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指腹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的。” 沈南鸢却是满脸的信任:“我知道。” 今天萧琰没有再进宫,一直都在陪着她,喝药喂粥,全都是他亲力亲为,药其实很哭,比沈南鸢之前喝的所有药都苦,以往都是娇娇气气的要萧琰哄着才会喝,现在是看着乌黑的药稍微的顿了一会,便立刻一饮而尽,一句话都没有说,皱着小脸的喝完了。 蜜饯一早就备着,她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总算是把苦涩的味道压了下去,没多久,沈思年和沈毅两个人也匆匆的赶回来了。 沈南鸢听着他们的对话,靠在萧琰的怀里道:“我觉得那日杀我的人应该是已经被灭口了,所以才抓不到,你们直接把我已经苏醒的消息传出去,她这么恨我,听到这件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派人过来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太危险了 可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传来了萧琰严厉的反对声。 “不行,我不同意。” 沈毅和沈思年这次也站在他那边:“这太危险了,你这才刚刚醒过来,怎么能把你当诱饵!” 沈南鸢事先就想到,自己的这个提议肯定会被否决,她稍有无奈:“可是, 一直都抓不到的话,也就代表着我会一直处在危险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次出手想让我死,在这样未知的恐惧中生活难道不是更难受吗?我们眼前应该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来主动的出击,不然之后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她继续道:“没有证据, 就没有可以给她定罪的东西, 如若真的是她,更是要拿出证据来给桑罗,给天下的百姓看,我不想活在被动里了,也不想再提心吊胆了。” 沈南鸢看着态度稍有松动的沈思年:“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危险会什么时候来,眼前是可以保护我一时,可没办法完全的把这个隐患给除掉,我们必须要有一些付出的,而且你们都保护着我不就行了,即便他们杀我的速度再快,也没办法和你们相比啊。” 沈思年是有些被说服了。 他没注意到萧琰的脸色,微微的点了下头:“这么一听,其实鸢鸢说的也不错,我们要主动一些,引鱼上钩,不能总处在被动里,而且我们都在,难不成还能让她得逞了?” 沈南鸢稍有欣慰的跟着点头。 总算是有一个听进去了。 可这时, 萧琰的声音沉沉传来:“不行。” 他的目光清冷, 泛着丝丝的寒光:“太危险了。” 沈南鸢顿了顿, 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在萧琰这边卡住了。 待沈毅和沈思年走了之后,萧琰轻轻的把她扶着躺在床上,将被子往上拽了拽,淡淡的打断了她的唇微张想要说出的话:“好好睡觉,待会我端药过来,这件事就先这样,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好了。” “”沈南鸢皱了皱眉,声音倏的拔高,“萧琰!” 男人的目光微垂。 “我大哥都同意了,你为什么不同意?盛启武功最高强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你害怕什么?我相信你们能保护好我,你不相信自己吗?” 她的语气很沉,因为说话有些用力,伤口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萧琰看着她紧皱眉头,明显是伤口在疼了的样子,连忙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急促。 “很疼?” 沈南鸢稍稍的缓了缓,摇头:“不疼。” 看着她的脸色,萧琰抿着唇才开口:“这件事并不是完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的, 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危险在,我都不想让你涉险,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他抓着沈南鸢的手越发的用力:“你出事了,我不可能独活。” 沈南鸢看着他的脸庞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 “你昏睡的那两日,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沈南鸢倏的想起,青惢说的在自己昏睡之后他失魂落魄模样,心下不禁的软了软。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不能一意孤行 “我不会离开的。”她轻声的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沈南鸢微顿,继续的开口:“可是眼前这件事不解决的话,留了这么一个隐患,你就会安心吗?”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想再把我置于危险中,可我觉得,隐患早解决了早心安,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我也不能永远都不出府。” 她握着萧琰的手,语气格外的沉着:“我相信我做这个诱饵,你在我身边肯定能保护好我,我这么害怕都已经决定了,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萧琰凝视着她。 黑眸恍若幽潭般,没有丝毫的光亮和起伏,他渐渐的垂下了眼,睫毛挡住了他眸中的情绪,也在下眼睑投下了一片的阴影。 “睡。” 萧琰道:“我在这守着你,等用晚膳的时候,我叫你醒来。” 沈南鸢皱了皱眉,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是不想再说这件事。 可她也无能为力,只好叹了口气的顺从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过来,是用晚膳的时候。 相比刚醒过来,疼痛的感觉要更加明显,许是越发清醒的缘故,像是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袭来,她狠狠的皱着眉,压抑之下声音有些虚弱。 “我不想吃。” 萧琰低哄着:“不吃怎么能行,你现在身子本来就虚弱,把这碗白粥喝下去好不好。” 他心里也不好受:“鸢鸢,听话。” 沈南鸢张口吃下去了一勺粥,萧琰喂的认真,她吃了几口就忍不住的开口:“一点味道都没有。” “等你好起来,想吃什么都给你吃。”男人低声道,“太医说你现在不能吃那些。” 沈南鸢把白粥咽下去:“那等我吃完这个,待会是不是还要把喝药啊。” “喝药好的快。”萧琰道,“我让人给你买了好多种的蜜饯,尝尝看哪个好吃,以后就买哪个。” 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沈南鸢也吃饱了。 就在她想要躺下去的时候,萧琰看了看她,顿了一下,眉头舒展。 “你说的那件事,我同意。” 沈南鸢意识道他说的什么,猛然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你说的对,这件事始终都是隐患,早些解决,你也好早点摆脱如今的境地,”他眉眼温柔,“我不能一意孤行。” 萧琰道:“但我会保护好你的,所以你别害怕。” 沈南鸢的眉眼间都飘着喜悦,仿佛连疼痛都冲淡了许多似的:“我不害怕。” 她认真的一字一句:“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害怕。” 萧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渐渐的浮出了笑容。 翌日,摄政王妃苏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同时传出来的,还有摄政王心系王妃,这两日心焦之下,卧病在床,之后朝廷的事情,由沈大将军暂时接管。 一时之间,传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情深似海的言论越来越多。 而大臣们本来以为只是京城的流言,可没想到第二天上朝时,摄政王果真没出现,出现在前面的,是沈大将军。 第三百七十一章 皇后会不会想杀我 让本来不可能的传言的真实性,似乎突然变的可信度高了很多。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敢在最后下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走到沈家父子的身边:“听闻王妃以无大碍,摄政王与王妃当真是情深义重。” 沈毅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可偏偏越是这样的神色和态度,就越引的人猜测。 京城和朝堂上越发的紧张, 因为还在守孝内,所以哪怕是要抓捕犯人也不能太过,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镇国公府,沈南鸢嚼着蜜饯微眯着眼睛假寐,突然想到皇后是真的恨她。 她养病这些日子以来,有不少的人都来看望了,虽然大多都是顾诗婂在招呼,但是送的东西可不少, 甚至连宫里的一些娘娘们, 为了讨好摄政王,都差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可唯独皇后,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态。 是真的很恨她。 皇后大概是在认为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为了她放弃了皇位,觉得她是红颜祸水然后就一直十分的厌恶她,认为是她挡了萧琰的路。 沈南鸢之前离开的京城,她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现在她又被当成上宾请了回来,心里应该是翻也烦死了。 又杀不死她 沈南鸢微顿,倏的眯了眯眼睛。 她转头看向了青惢:“你说皇后会不会想杀我。” 现在应该是太后了。 青惢的表情倏的惶恐起来:“小姐,这种事您千万别乱说,那可是皇后。” 沈南鸢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一直都被拓跋灵吸引了注意力, 却忘了还有一个人恨我恨到想要我死,她最宝贝的儿子放弃皇位,如今还要看着我威风, 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她问:“你说,是她做的,还是说她和拓跋灵是一伙的呢。” 青惢惶恐的垂头:“奴婢不知。” 可是听了沈南鸢的话之后,她倏的也觉得,皇后似乎真的有可能。 之前皇后多么疼爱摄政王的事情,几乎是人人都知晓,她能咽的下这口气吗,而且那个杀手武功比较高强,顾盛黔是闲散王爷,手上没有什么实权,拓跋灵那就更不用说了,有能力的反而是皇后。 对沈南鸢动手,大家都会怀疑到拓跋灵的身上,皇后就可以独善其身,既可以做她高高在上无双的皇后,还可以铲除掉了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无论是皇后还是拓跋灵,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那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这些日子还是比较虚弱,所以萧琰一直在镇国公府照顾她,想要杀她的人恐怕是等不及了。 今日萧琰去上朝,就看有没有人会抓住这个时机, 如果没有, 那么她过两日就主动去宫中祭拜陛下,大好的机会,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 修养的这几日,沈南鸢的嘴算是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太医说她现在不能吃太油腻太甜的东西,她每天只能在喝完药吃蜜饯的时候,嘴巴里稍微的有点甜味和酸味,难受的不行。 她的眉眼微缓,看着青惢压低了声音:“你去买只烧鸡回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琰回来应该还早,她是真的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也只能在他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吃。 青惢稍稍的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可是,王爷不让您吃,而且太医也说了,您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所以您还是忍一忍,等伤势好些了之后,您想吃什么,王爷肯定都会给您吃的。” 沈南鸢唉了一声:“我好痛苦啊,萧琰不在,我们偷偷摸摸的吃完他也不会知道,神不知鬼不觉,之后我就保证老老实实的养伤,再也不偷吃了!” 青惢:“” 她微微的抿了抿嘴,轻叹了口气:“小姐今日是非要吃到” “是的,”沈南鸢点头,看着她的态度有所松缓,语气重了一些,“必须要吃到,不然我不安心。” “”青惢点头,满是无奈,“那奴婢这就出去给您买。” 沈南鸢顿时面露喜色。 她还不忘叮嘱:“要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出去买蜜饯的,免得被萧琰知道了。” 青惢垂头:“是,小姐。” 沈南鸢高兴的微微阖上了眼睛,稍顿了片刻,伸手碰了碰自己伤口。 这些日子她休养的很好,所以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除了偶尔伸懒腰或者动作大了一点的时候,会有拉扯的疼痛,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才是没办法忍的。 有时候疼的半夜都会醒过来,但是每次睁眼,萧琰都是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势避开她的伤口在抱着她,只要她动一动,萧琰就会立刻醒过来,着急的询问她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最近几日见她的伤势日渐好转,他夜里才终于能睡了安稳觉。 可是睡觉的时候,仍旧是抱她抱的很紧。 多亏了如今是秋天了,不然她肯定热的受不住。 沈南鸢喜滋滋的在等着青惢,不知道等了多久,青惢终于回来了,她立刻就坐直了身子,穿上鞋缓缓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快快快。” 她的眼睛都在发光:“隔这么远我都闻到香味了,馋死我了。” 青惢的面色微微的有些惊惶和尴尬,她死死的拿着手中被油纸包裹好的烧鸡,压低了声音:“小姐!” 沈南鸢不明所以:“咋了咋了。” 青惢面露难色,紧接着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沈南鸢的脸色顿时一僵,猛然的抬头看了过去,惊愕之下表情都没办法管理,愣愣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萧琰,低低的惊呼出声。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按理说,他应当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镇国公府。 正好够她吃完毁尸灭迹的了。 萧琰淡淡的笑了笑,微微的挑眉,可分明能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来些许的阴森。 “怎么,打扰你偷吃了” 沈南鸢的理智猛然回归,她讪讪的笑着摆手:“你在说什么,我可没偷吃。” 青惢垂着头,手里的东西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眼前证据确凿,沈南鸢脸上强扯的笑还是耷拉了下去,轻哼几声的抱着双臂看向了萧琰:“你真讨厌。”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你还是有点人性的 萧琰摆了摆手,青惢立刻屈膝弯腰,然后快步的走了出去。 沈南鸢扁嘴看他,萧琰微挑着眉,轻叹一声:“是你趁我不在偷吃,怎么反倒是我讨厌了。” 他走过去拉着沈南鸢坐下:“这是什么道理” “”沈南鸢轻哼,“你今天就不该这么早回来!” “这样,”萧琰弯唇,满眼的宠溺,“所以说,我就该等你偷吃完了毁尸灭迹之后再回来,我今天回来的早了,想要陪你,我真是太讨厌了。”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可就越是这种淡淡的声音,就越让沈南鸢的神情心虚起来。 她眼底的光微微的闪烁,越发的控制不住表情,讪讪的道:“不是的,你不讨厌。” 沈南鸢勾住了他的食指,轻轻的晃了晃,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我胡说八道的。” 萧琰故意的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眉眼间寡淡了下来:“有时候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 他轻叹了口气:“鸢鸢心底原来是这么想的,我真的很伤心。” 沈南鸢:“” 萧琰是故意的。 可是她没证据。 只能软声软气的往他的身边挪了挪,抱住了他的胳膊:“你想多啦,我真的没那么想,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怎么可能还讨厌你呢。” 沈南鸢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眼巴巴的瞧着他,然后‘唧’一口的亲在了他的脸上:“我讨厌你的话,还会亲你吗” 萧琰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松动,他敛去眼底狡黠的神色,语气怅然:“怎么不会呢。” 他无害的继续道:“除非” 沈南鸢追问:“除非什么” 萧琰靠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沈南鸢的脸瞬间爆红,她深吸了口气,身子往后退了退的叉腰羞赧的吼:“想都别想!不可能!” 本来就是逗她,看着她炸毛了的样子,萧琰的喉间溢出了些许的低笑,他伸手在沈南鸢的头上摸了摸,满脸的愉悦:“那下回还偷不偷吃了。” 沈南鸢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抿着嘴的想了一会,吃瘪的道:“不吃了。” “乖。” 萧琰哄着:“不是不让你吃,是现在你身体还没养好,再忍几日。”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不过还是从那只烧鸡上面剥下来了几块肉,放在了沈南鸢的面前,看着她不可思议的眼神,淡淡的道:“不吃那正好,我吃了。” 沈南鸢拿起筷子眼疾手快,夹了就往嘴里放,甜丝丝的弯起了眉眼,乐开花了。 “好好吃啊。” 萧琰纵容又宠溺:“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沈南鸢嚼了嚼咽下去:“你还是有点人性的。” “” 萧琰的眉头一挑,偏眸看了过来,平淡中带着点阴森森的寒气,这意思显然就是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话。 沈南鸢立刻改口:“你真好。” 她义正严词:“再也没有比你还要好的人了!” 萧琰对她的话极其受用,唇边漫开笑意,嗯了一声收回视线:“你知道就好。”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可惜 沈南鸢偏眸看了看萧琰。 其实他真的挺好哄的,说说他喜欢听的话或者是亲亲他,他很快就可以被哄好了。 但沈南鸢其实也知道,这样的萧琰,只在自己的面前。 他在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性子乖戾阴冷,果断而决绝,是很多人惧怕的,他只要在那里,就可以震慑整个朝堂。 整个盛启都流传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贬褒不一。 可他心系盛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沈南鸢这一顿吃的很饱,饭后,萧琰和她一起在院子里消食。 夜色朦胧,冷白的月光倾洒下来,笼罩在沈南鸢和萧琰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凉意,晚风吹拂而过,青惢拿了一件披风过来,低声的道:“小姐,您伤势还未愈,多穿一些。” 萧琰从她的手里拿过来给沈南鸢穿上,垂头认真仔细的检查着她完全的被包裹好,才放心下来。 沈南鸢不禁的嘟囔:“很热哎。” 萧琰牵着她的手:“风很凉,你要是不穿,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感染风寒,感染风寒了就要喝药,你现在还喝着呢,想一次喝两碗药” “” 沈南鸢顿时就闭上了嘴。 她跟着萧琰慢慢的从前院走到后院,又从后院走回来,来回走了两遍,最后在亭子前止住了步子,青惢顿时了然的转身去拿鱼食,沈南鸢捏了一些洒在水面上,锦鲤们争前恐后的浮了上来,一个个白白胖胖的个头还极大,是哪怕她离开了京城都有人在悉心的照料,所以才有现在的个头。 青惢悄无声息的退下,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萧琰看了看撑的肚子肉眼可见圆滚滚的鱼,淡淡的弯起了唇角:“以前就见你喜欢来这里喂这些鱼。” 只要找不到她,那么她肯定是在这里。 沈南鸢又洒下了一些鱼食:“你不懂,在我们那里,锦鲤是可以代表好运的。” 之前她就是希望这些锦鲤可以给她带来好运,可以摆脱现境。 所以经常喂来着。 萧琰微顿,视线落在了沈南鸢的身上。 “我以前考试的时候,经常拜锦鲤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唇边浅浅的漾开了一抹弧度,“我妈说我这是无用功,平时不好好学习,整这些虚的没用,要是真的有用的话,那大家都不用学习了。” 她在回想着,眉眼间缱绻出了丝丝的温柔,看的萧琰不禁心里一阵的慌,他压下心神道:“所以最后考的怎么样” “还行,我觉得可以,”沈南鸢把最后一捧鱼食抛在水面上继续道,“我超常发挥,在很重要的考试上面拿到了对我而言非常不错的成绩,我妈都笑开花了,给我摆了非常隆重的酒席” 她的笑容倏的戛然而止。 好像只记得这么多了。 连她爸爸妈妈的样子都记得很模糊了。 沈南鸢喃喃:“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嫁给了一个很好的人,应该会很高兴的,如果你们能见面就好了。” 可惜他们没办法知道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有后悔过 他们之间,并不是距离的原因。 而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面了。 沈南鸢微微的抿了抿嘴,声音极低:“萧琰,我想他们了。” 尤其是在自己连他们的模样都在渐渐的忘去之后,愧疚和想念铺天盖地的将她包裹,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挣脱这种情绪。 萧琰走过去,轻轻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多和我讲讲,那里的事情,还有你家人的事情。” 沈南鸢有些惊讶。 以前虽然萧琰没有说过,可是她能感觉的到,萧琰对于那个世界的事情是有些抗拒的。 有可能是觉得,她说起那个世界的事情,是代表着自己还想着离开他,所以沈南鸢其实很少说起,现在他突然想听,让沈南鸢着实很惊讶。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想听。” 沈南鸢瞧着他,唇边不禁的勾起了些许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轻声的开口,脑海中无论怎么回想,有些事就是已经十分的模糊了,“我都记不太清了。” 萧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想起来什么的话,都和我说。” “好。” 他微微的顿了顿:“来到这里,有没有后悔过” 这个问题叫沈南鸢不由得的愣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怎么说会让萧琰高兴,可是她还是抬眸,很认真的道:“有,有后悔过。” 但意料之外的是,即便她这么说,萧琰的神色也仍旧平静,她稍稍的放心下来,继续的开口:“但是那段日子我已经熬过来了。” 她的眸子微弯,亮盈盈的:“在你身边后,就再也没后悔过。” 沈南鸢打趣道:“摄政王殿下好像心胸大了点,之前是芝麻,现在变成绿豆了。” 萧琰不禁好笑的捏了一下她的脸:“你撒谎我才会生气,你现在说实话我生什么气。” 沈南鸢寻思着幸好自己刚刚说了实话。 但是和萧琰说了些话,她心里的情绪已经消散了,沈南鸢牵着萧琰的手,哼哼了两声:“娶了我真是你的福气啊。” 萧琰没有任何的犹豫:“当然。” 他的声音伴随着清风拂来:“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沈南鸢眉眼弯弯,和他对视间,心上有暖流划过,笑容仿佛是世间最甜的糖。 不过不等沈南鸢进宫,皇后身边的人竟然来了,说是在她昏迷的期间,皇后去了普月寺为她祈福,如今她伤势已经好转,没什么大碍了,那正好与她一起去普月寺烧香还愿。 皇后都如此说了,那么沈南鸢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在马车里的时候,皇后几乎是无微不至。 又是担心她会不会难受,又是有茶水和糕点让她多吃,温柔的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但沈南鸢说自己许久没坐马车,现在一坐突然有些想吐难受给推辞了,谁知道皇后有没有在糕点和茶水里下什么东西,她可不敢吃喝。 避免打草惊蛇,到了普月寺的时候她也一直装作虚弱难受的样子,连青惢都信以为真,十分担心:“小姐”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结局 沈南鸢摆摆手:“我没事。” 到了普月寺,她跟在皇后的身后缓缓走进寺内。 还完愿后,皇后说休息片刻再回去,沈南鸢就去了偏房休息。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院子里的树叶已经泛黄落了一地,沈南鸢坐在石椅上慢悠悠的晒着太阳,嘟囔了一句。 “回去的时候买点糕点吃。” 青惢从屋子里走出来没有听到,随身保护的侍卫们都在门外守着,但是沈南鸢知道,有人听到了。 皇后喝了口茶,目光总是往外看去,她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吓的旁边的宫女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周围寂静的可怕。 明明天气很好,可是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般,叫人心慌。 没多久,门外出现了一个人。 皇后的手倏的紧了紧,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身上沾到的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得手了?” 拓跋灵的脸色麻木,手里握着一把刀,已经是血迹斑斑,脸上沾到了鲜血,显得格外的诡异。 她露出了骇人的笑容:“是啊,得手了。” 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我终于报仇了。” 皇后盯着她:“你亲手杀了她?看着她死的?” “有娘娘您帮我迷晕了那些侍卫,把我送到了沈南鸢的面前,您觉得我会放过她?她活的那么好,我却一直在痛苦之中,我是亲眼看着她咽气的。” 拓跋灵像是疯魔了一般:“我刺了她十刀,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我之前那么多次想杀她都没有成功,幸好这次有皇后您帮我,不然我恐怕是没有机会。” “娘娘上次派人去杀沈南鸢虽然成功了,但是她命大,活过来了,现在您可以放心了。” 皇后皱眉,似乎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些细节,她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只给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不用再多说,我派人去杀沈南鸢的事,你可有和别人说过?” “没有。”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瞬间就有无数的禁卫军从外面包围了进来,把拓跋灵紧紧的包围住,手上的刀冒出了阵阵的寒光。 皇后惊慌失措:“来人,快把她给我拿下!她杀了摄政王妃,还要杀我!” 拓跋灵只是看着她,皇后原本信誓旦旦,可心里却莫名的被她看出了些许的慌张。 “你果然是要拿我当替死鬼,除掉了给皇家蒙羞的我,也除掉了你眼中的刺沈南鸢。” 皇后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押下去!” 拓跋灵把手里的刀扔到了地上,往后看了一眼淡淡的开口:“行了,你们别藏了,出来。” 本来应该死在拓跋灵手里的沈南鸢,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将拓跋灵团团围住的禁卫军,也在萧琰出现的同时,把刀对准了皇后。 皇后就像是被人遏制住了脖子,脸倏的涨的通红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指着拓跋灵,浑身都在颤抖:“你” 拓跋灵:“怎么了皇后娘娘,只准您算计我顶罪,不许我算计您?我确实很想杀沈南鸢,可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的给您顶罪,谋杀摄政王妃这个罪名您还是自己抗。” 皇后几乎脱口而出:“我没有杀沈南鸢,琰儿你要相信母后,母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所有的话都没有用,皇后身边的宫女为了活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盘交出。 皇后自知大势已去,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明明都是为了你,明明都是为了你。” 萧琰的面色冰冷:“你不是为了我,你自以为是的对我的好,才是我最讨厌的,你如果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就不会这么做。” 沈南鸢偏头看了拓跋灵一眼。 好在她还算是有点理智和脑子,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还能思考一下,知道利弊。 拓跋灵也察觉到了沈南鸢在看她,似乎是想和她说什么,朝着她走了过来,但是沈南鸢却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萧琰的身后。 “你以为我傻,想杀我是,做梦去。” 拓跋灵一愣,一旁的禁卫军已经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从她的手腕里衣服里,掉出来了一支簪子。 尖锐的冒着寒光。 沈南鸢昂了昂下巴:“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那件事从始至终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了你也不听,一意孤行,脑子是被灌了水是,要说那事,你最该算账的应该是顾盛黔,关我什么事!” 她摆摆手:“赶紧押下去,不想再看到她。” 沈南鸢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萧琰箍着她的腰,低头温声的开口:“我们回家。” “嗯!”沈南鸢抬头笑着看他,“回家。” 皇后谋害摄政王妃的事情在朝堂上引发了一片的震惊,但她毕竟是先皇的皇后,所以最终也只能剃发为尼,永生在普月寺中为盛启祈福。 至于拓跋灵,念在最后是因为她才抓到了皇后,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处罚,把她禁足在王府半年省过。 两年后。 盛启风调雨顺,小皇帝在萧琰和沈思年等人的身边,学习到了很多,已经渐渐的摆脱了稚嫩,颇有皇威了。 而萧琰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事情,正式的离开了朝堂,准备离开京城。 沈思年和沈毅继续留在京城,辅佐小皇帝。 收拾行李的时候,沈南鸢欢快的像是只小鸟,一会跑到这,一会跑到那,被萧琰箍在怀里亲昵的勾了一下她的鼻子,眸色温柔缱绻:“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啦,”她拉着萧琰的手,抬着小脸朝他笑,“可以离开京城去看一年四季的风景,可以见到安安,最重要的是” 沈南鸢歪着脑袋笑吟吟的道:“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岁岁年年,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高兴的不得了。” 但显然萧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句话上:“岁岁年年?” 他挑眉,很高兴的样子:“嗯,我们会岁岁年年都在一起。” 阳光一如他们刚刚见面时那样灿烂,明媚。 从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就注定有了难以扯断的羁绊。 会一直在一起。 岁岁年年。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穿书后我娇养的小可怜是太子更新,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结局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