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房门通古代》 第一章 未来可期 “回来、回来,钟小荷回来,回家找娘吃饭。回来、回来,钟小荷回来……”。 一个轻柔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重复六遍后,床上,睡梦中的姑娘闭着眼睛伸出手摸摸,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手机,半睁开眼睛看了看,嘟囔道:“还真是准时。” 每天早上准六点,睡梦中有个女人叫她回来的情况,一天不落的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从她住进自己这个新家后,第一个早晨就开始了。 最早这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飘飘渺渺。可后来越来越清晰,这两天可好,就跟一个人在头顶念叨一样。 她总觉着有点事要发生,担忧,恐惧,却也不敢或者说没法挪窝。 这个房子毛坯入手,装修了大半年,早花光了所有积蓄,如之奈何呀。 好在六点才叫,天已大亮,这让她心里安慰了一丢丢,真要闹鬼,不可能选在此时。 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精神些,毕竟第一班公车不等人,她立即进入打鸡血模式。 十五分钟后,着一身不见体型的浅蓝色厂服,扎着一个短马尾的姑娘,咕咚咚喝下去一杯温水,蹬上一双黑灰色的运动鞋,背起她网购不到百元的双肩包。 她伸手用点力气,拍拍自己睡眠不足的脸,面部表情从呆滞瞬间转变成了斗志昂扬。 只见她突然胳膊抬起,拳头一握一挥,眼神贼亮,对着房门大吼一声:“吼哈,钟副课,新的一天开始了,你,未来可期,加油,加油!” 这就是钟小荷,对生活充满期待的钟小荷,二十六年华的她,有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理由。 工作了五年,连续加班了五年,省吃俭用,从如花似玉熬成了“黄脸婆”,终于从出租屋换到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虽然房子是十五年按揭,虽然地处本市最差区的最外缘处,虽然只是个60平小户型公寓,可至少也是顶级二线城市住房。 满足了,作为一个孤儿,活了二十六年,她终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而且,好事成双,就在昨天,终于从工程师熬成了副课长。 哇~哈哈,好歹也是一枚小主管。 未来可期呀。 把脸侧不老实的发丝掖到耳后,咔嚓,打开门。 咦? 门外雾蒙蒙,可视度为零。 抽抽鼻子,没有烟味,警报器没响,不是失火。 小区刚刚交房一个月,她是这栋楼最早搬进来的业主,整栋楼三十层,两梯四户,现在住户不超过五家。 钟小荷心里有点莫名的紧张,扭头看看窗外,心底一松。 窗外大雾弥漫,除了邻近的楼影影绰绰,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失火就好。 她一脚踏出房门,顺带轻轻的略显温柔的把门带上。 可还没等她反锁,一阵天旋地转 糟糕,中招了? 有坏人出没? 她确定自己没有真正昏厥,那一下天旋地转不过转瞬即逝,没有摔在地上的疼痛感,身下不是冰凉冷硬的走廊地板,温暖又柔软,那是窝在床上的感觉。 钟小荷快速睁开双眼,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的确是躺在床上。 情况不明,黑暗中,她不敢制造出响动,恐惧让她的呼吸粗重起来。 镇定……镇定……镇定…… 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让自己努力保持冷静。 被子里的手脚,轻轻的动动,嗯,行动无障碍。她把手小心的伸出被子,在周围轻轻的、慢慢的摸索。 右手边触碰到硬硬的床体,左手边,咦,像是床幔。 外面一点动静没有,这让她增加了一点胆气,她慢慢坐起。 “嘎吱~” 声音本不大,可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分外刺耳。 钟小荷心快跳出胸腔,赶紧给自己按下暂停键,支愣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几分钟后,外面没有任何声响。 或许外面没人。 钟小荷动了,不动不行,保持一个没坐稳的姿势,真心很累。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大对头,她着急着确认,不然心里能踏实吗? 轻轻的摸摸自己,衣服质感不一样。 被人换了?哎呀,我啥时候有这么多肉? 这一摸,钟小荷立马觉着有好几个惊雷在脑袋上方炸响,头皮发麻。 身体的每个部位,包括脸,特么的肿了不知多少圈,倒是不疼不痒,看来不是受虐。 头发浓密且长及胸口,明显这不是自己的,自己扎的是短马尾,放下来顶多过肩,而且,长期熬夜,自己的头发并不多。 抓住几根拽拽,“嘶呵~疼啊!” 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不会是……穿了? 她思索之时,无意识的,两只手攥在了一起来回摩挲。 咦,手感细滑,这不是自己的手。 自己的皮肤缺水明显,跟小姐妹拉个手,不带脱的。为啥?骨感且皮肤摩擦力也大。 可现在…… 脑袋一阵懵,觉着自己的猜测实锤了。 这不是陷入沉思的时候,钟小荷慢慢摸索着,竟被她拉开了一角床幔。 床幔轻轻拉开,虽然光线昏暗,可还是让她能模糊看清视野所及。 确定无人,脑袋从床幔中伸出。 月光绕过窗棂,屋内情景依稀可见。 偶买噶!头皮发麻,钟小荷两只手揪住头发。要疯了,她真是穿了! 这……分明就是古代才有的房间摆设,架子床、箱式柜、梳妆台、鼓桌鼓凳。 “呼~” 做了一个深呼吸,冷静。 此时不是哀怨的时候,而是要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屋子没有套间,可以确定没有第二人在场,她轻轻下床。 嘿,这身板怕不是得百八十斤。 脚下冰凉粗粝,地面应是砖地。周围夜色环绕,寂静无声,有种恐怖片的感觉。她壮着胆子摸到门口,门竟然没有在里面插上。 轻轻推了下门,“咯吱吱~”,动作瞬间停住。 这声音突兀的撕裂了暗夜的宁静,她内心一紧,可门好歹开出了碗口宽的一道缝。 门外,月亮地,足以看清对面大约十来米远,是一排传统样式的砖瓦房屋。而在右手边,还有一排房,是正房。正房对面是一面墙,墙中间有道月亮门。院子中间靠左手边有个小亭子,整个院落铺就青砖地面。 还没等她再仔细打量,右手边的房屋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第二章 前途暗淡 正房传来的轻微响动,吓了钟小荷一跳,她赶紧关上门。 这又是一声嘎吱响。 顾不上了,退回屋内噌噌噌就爬上床,拉好床幔。 心扑腾扑腾直跳,赶紧做了几组深呼吸。 外面有人急步走,似是有两人,一个竟是奔自己这边而来。 嘎吱~,门又开了,很快,床幔轻轻的被拉开。 钟小荷正脸对着里面装睡,来人看到钟小荷正在酣睡,轻轻舒了一口气。 听气息,这是个女人。 这人伸手给钟小荷又整理了一下被子。又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才轻轻关门离去。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怎么样? 那女人道:没事,闺女睡的挺香,虎子那咋样,仔细看过了? 男人带着疑惑道:没啥呀,你是不是听差了? 女人回了句:不可能,我还没睡着,怎么可能听差。奇怪,明明听到有开门声。” 这女人声音有点耳熟,钟小荷总觉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那男人轻轻嘀咕了一句没听清,只是外面一直有来回走路,还有偶尔开门的声响传来,想来并未立时回房睡觉,而是在四处查看。 闺女,得,穿到人家闺女身上了。 “哎~” 黑暗中,钟小荷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烙煎饼,内心充满了对这未知世界的忐忑和恐惧。 曾几何时,她也曾畅想过自己穿越古代,赚大钱,泡小鲜肉,可那是幻想,幻想。真要让她穿那肯定不乐意,古代什么状态?战争、饥荒、疫病…… 可木已成舟容不得多矫情,矫情解决不了当前问题。 钟小荷开始思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怎么去应对? 这也没有原主记忆,一丢丢都没有,等到天亮那是见光死的节奏。看这家人还挺在乎这姑娘的。 完了完了…… 过关战术,装失忆?装痴呆?装疯卖傻…… 怎么装都好难哦。 就算欺骗了一时,还能欺骗一辈子?再说那活着得多累,自己本就是个小可怜儿,还要继续可怜下去么? 逃么?一个小女子,分文没有,外面是个啥世界都搞不清楚,逃,更惨。 她四仰八叉的摊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嘀咕:钟小荷,你,前途暗淡。 渐渐瞎琢磨累了,竟然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听见有鸡鸣之声入耳。 钟小荷一个激灵醒来。 该面对的要来了,可自己要以什么招数应对? 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床幔轻轻撩开,就看到了一张温柔可亲的脸。 来人是个皮肤白的发光,三十许的胖妇人,五官柔和细致,观之可亲。 看装束,似是唐宋时期。 且说这妇人看见钟小荷睁着眼睛,开始还没在意,只转瞬就是一怔,端详了好一会,才带着试探道,“闺女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钟小荷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有点呆愣,正心里想着是不是扮演失忆时,那妇人脸上却闪过一丝失望。 手上动作不停,她弯腰伸手,把钟小荷托起,嘴里温柔说着,“天亮了,得起床了。” 这一系列熟稔动作,仿似做过了千百遍。她似是也没指望得到对方回答,只一味自行说话办事。 钟小荷闪过一丝疑惑,同时也对这么大的姑娘还要人托着起床,也充满怀疑。 这里面,有事。 果然,接下来行动坐卧,一切都是那妇人手把手进行。 原来,这女孩本身是个痴儿,那妇人正是她的亲娘。 钟小荷被那妇人带着坐在梳妆台前,看到眼前的玻璃妆镜,心中一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朝代,玻璃都有了。 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张孩子的脸,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皮肤白嫩,就是两侧脸蛋有点肉多,五官比较紧凑。 这家生活应该不错。 那妇人在后面,把她头发散开,又用梳子轻轻梳过,嘴角笑眯眯的念叨着: “闺女这头发真好,黑亮黑亮滴,左邻周主簿家,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儿,可她家就一个闺女,那头发黄的。抠啊,有银钱也不在自家闺女身上使点,都用在儿子身上了。” 这妇人手上动作不停,眼睛还不时慈爱的看一眼镜子里呆呆的钟小荷。钟小荷的内心突地一热,随后内心又是一晒,自己这代入感也太不合时宜了。 这“亲娘”亲和力不是一般的强,让人不自觉去亲近。 “还是我闺女长得俊啊,还带着福相,右邻典吏家大闺女,瘦的跟个麻秸秆似的,腮无二两肉,啧啧,不是我咒她,以后啊,可能命不好。” 这原主的娘看着温柔,可也是个王婆,看自家的瓜怎么看怎么好。 这是怎样一户人家呢?左邻右舍都是官呐。 妇人的话还带着魔性,愣是让钟小荷暂时忘了危机感,竟真的又开始关注起镜中的模样。 嘿,还真是哦,这发质,比用了飘柔还飘柔,这大脸蛋子……满满的胶原蛋白,这纯净的眼,好像是不错哎,要是三层下巴再少两层就更好了,比起自己之前的麻秸秆身材,看起来有福不要太多哦。 那妇人梳完了头发,两只手放在这闺女的头两侧,笑眯眯的从镜子里面端详:“看我闺女,头发梳完更俊了。” 钟小荷实在憋不住了,这闺女让她娘夸的太厉害了,笑肌忍不住就是一动。 身后的动作突然就像是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几息后,钟小荷就发觉不对劲儿了,什么情况?她动了动眼珠,疑惑的看向镜中的妇人。 一声惊喜的尖叫在脑后炸响,“我闺女笑了,我闺女对我笑了。” 那妇人神情激动,甚至有些癫狂,她突然冲着门外喊:“钟德福,钟德福,快来,快点,咱闺女笑了,笑了。” “啥?笑了?谁笑了?哎呦,来了来了?”一个男声从对面房间传来,接着就是开门声,有人快步走来,听声,他后面应该还跟着一个人。 钟小荷也吓着了,不成啊,自己笑点很低,靠憋,马上崩,就算想装人家闺女也难办到。 胖妇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眼睛却一直粘在钟小荷的脸上。 “闺女,别绷着,给娘再笑笑,笑笑。“她小心的前倾着身子,一脸的讨好期待。 已经崩了,就得将错就错,钟小荷赶紧配合,一边嘴角往上扯了扯。 这妇人眼含惊喜,泪却刷刷往下流,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呜……,闺女听懂娘的话哩,还会笑了。娘,终于等到了。” 第三章 失魂归来 此时,钟小荷正被一家子围着。 眼前黑铁塔般的壮汉就是钟德福,也就是原主的爹,他正一脸期盼的望着钟小荷,旁边还有个懵懵的小黑胖子,大约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是他们念叨过的虎子。 “闺女给你爹笑个,再笑个。”原主娘刚刚哭一阵,这时略微冷静了一些。 也不在这一哆嗦了,钟小荷赶紧又配合的扯了一回笑肌。 这爹激动短胡子都跟着抖了起来,“亲娘哎,我闺女真笑了。” “爹,你整差辈了,对着姐你喊亲娘哎。”虎子在旁边突然抬头给他爹纠正。 钟小荷差点憋出内伤,这时啥时候,能笑么?内心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放松警惕,不要被表象迷惑…… “啪”,对面一蒲扇掌已经拍在小胖子肥硕的后背上,“滚犊子~” 被吼的小胖子撇撇嘴,没吭声,也没离开。 “花儿,龚瞎子说闺女能好,真就好了。” 原主娘捏着手绢抹了脸,颔首道:“可不是?也不枉我这么多年一天不落的给她叫魂。”看着闺女那万事足已的眼神,慈爱的能滴出水。 叫魂?一个月的闹铃,不会真是被叫魂了? 不对,人家是多年,咱这才一个月啊。再说叫魂不都是半夜干的事儿么?不,两边是有时差的,穿过来的时候,可不是半夜么。 “她连话都不会说,你们就说笑了好了的,这有点扯。” 原主娘抬起巴掌作势就要揍,小胖子滚圆的身体,非常灵活的转头就跑到门口,不服气的躲在门口直哼哼。 “臭小子,你就不说点你姐好你。”这个娘气的咬着牙,用手指点着小胖子。 “我又没说错!” “还顶嘴……”,他娘作势就要追打。 这场景是真温馨,前世钟小荷不知羡慕过多少次,被父母在屁股后面狂追,犹如“丧家之犬”的感觉,应该很幸福。 就走神这么几息,突然一张大黑脸放大在眼前,钟小荷吓一跳,本能的往后一仰,顺嘴就秃噜出两个字:“干嘛?” 糟糕,药丸! 静, 非常静, 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个响的那种静。 彻底暴露,怎么办? 钟小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或许应该逃的。 原主爹最先打破了这窒息的安静,“闺……闺女,你能说话了?” 闺女的骤然变化,让这对面一家人不是惊喜,而是有点惊吓。 太突然了,三人聚在一堆,那什么眼神呢?那是期待又怕受伤害。 钟小荷内心不知怎么就觉着特别的愧疚,为了一己之私,暗搓搓撒谎偷来亲情,别说以自己的段位,真没法装一辈子,再说自己这玻璃心首先就受不住。 作为孤儿,她渴望亲情,可在内心也早就筑起了厚厚的壁垒,轻易不会打开心房,用心去接纳别人。 她不想要骗来的亲情,这样一辈子,很累,也亵渎了亲情。 坦白。 “咳咳,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这话一出,对面俩大人的脸色刷就变了,震惊、不可思议,紧张、怀疑、担忧,纷至沓来。 出招了,看对方,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闺、闺女,你不是我闺女,能是谁?”原主娘怎么可能相信。 “我不是这儿的人,我叫钟小荷,来自另一个世界。”自报家门,有名有姓。 话音一落,就见对面俩人突然面露狂喜,眼睛里像点燃了两簇火,那种期待感更浓了。 钟小荷浑身脂肪一抖,对方表现实在有点理解无能。 “闺女,那你是哪儿的人?”原主爹还在叫闺女,声音有点颤抖。 “另一个世界,这,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另一个时空,这么说,你们明不明白?” 不太明白,或许是阴间。原主娘急切的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画风不大对,他们不是应该对自己的话,感到新奇和恐惧吗?再说这哪儿是“回来”呦,是“来”,多一个字意思完全不一样。 钟小荷皱着眉略想了一下,觉着自己穿越这档子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有点异常的就是两样。 “这我也不知道为啥,今早出门都是雾,一脚迈出去,就在你闺女身体里了。还有……或许是被叫来的。” 看对面俩人不说话,还要继续听下文的样子,只好继续说。 “就是天天有个女人跑到我梦里,喊我回来、回来的,最近声音越来越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她把我叫来的。”反正她的意思就是,穿到你闺女身上,真不赖我,我也是受害人。 不过说到这,钟小荷也是神情一怔,话说梦里女人的声音,和原主娘的声音好像。 那妇人突然疯狂飙泪,一把抱住钟小荷,又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虎子毕竟还小,在旁边不知所措,瘪瘪嘴扯着她娘衣襟也要哭,那男人则是激动的浑身发颤。 艾玛,钟小荷吓了一大跳。可这哭还带感染人的,让钟小荷也跟着胸口堵的慌,心中难过的紧,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这怀抱温暖柔软,有种可以依赖的感觉,就是有点让人窒息。 “闺女,叫你的女人长啥样?”原主爹问道。 “看不到,就只有声音,倒是跟……声音很像。”钟小荷抬手指了指原主娘。 “什么时辰?怎么喊的?” “每天6点,哦,你们这边应该是半夜。” “怎么喊的?”原主娘突然插口,声音急促,手抓在钟小荷的胳膊上很是用力。 钟小荷忍着疼,道:“什么回来、回来,钟小荷回来,回家找娘吃饭。每次叫六遍。剩下真没啥前兆,一开门,脚一迈,我就在这儿了。这我也不是故……” 话还没说完,妇人一把又将钟小荷搂了起来,“你是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说完,心肝肉的叫着,又是一阵嚎哭,好像要把她堵在胸口的多年郁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这~,不太像是地狱模式要开启的样子。 钟小荷都被整愣了,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的么?咋还自己成了她闺女了?剧本不在自己控制之下呀。 “我不是唔……”。 又被抱紧了一些,原主娘直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原主爹在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你自小失魂,按龚瞎子说的,给你起了大名钟小荷,每天子时你娘都要给你叫魂,叫你回来,整整九年,九年啊,一天都没耽搁。” 什么?他们的闺女叫钟小荷,失去了魂魄,被亲娘叫魂了九年? “所以,我就是丢失的魂魄?” 模糊看到那黑铁塔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还冲自己狂点头。 小黑胖子,一只手在挠头,估计他也搞不清楚,爹娘到底在闹哪一出,她姐又是怎么了? 这答案,让钟小荷一时不能接受,但,那些巧合…… 乱了,乱了,钟小荷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无疑,无论如何别扭和怀疑,好好做他们的女儿,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第四章 这一家子 钟家是个大二进四合院,其实是个三进格局,最后一进后罩房没有,做成了一个菜园子,外加马厮什么的。 家里有仆人两名,李氏负责内院打扫清洗,老钱头负责看大门。 一进院里,李氏站在厨房门口,侧着身子听着后院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早饭端进去。 她一大早上隐约就听到后院有哭声,吓的她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瞧热闹。她从未见过这家男女主人彼此红过脸,今天这是咋滴了? 男主子在外有人?不能啊,多疼媳妇儿的人呐!生意上的事儿?也不可能,女主人除了孩子和男人,那是万事不上心,生意亏了都不带问的。 后来隐约听到女主人喊闺女、闺女的,哎呀,莫非是傻大姐儿出啥事儿了? 李嫂子的心也跟着提溜起来。半夜就听到二进院里有动静,老爷还出来问了一次,怕遭了贼。大姐儿是傻,可也没碍着谁,老爷太太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可千万别出事。 现在里面倒是消停了,二门还插着呢,也不出来个人。 李氏旁边站着耿氏,她是钟家雇佣的厨娘,一日三餐,连带着食材采购,都包给她了。 本来她早饭早都做好了,按说该走了,反正端盘子这活是李氏干的。可今日不同往日,钟家这气氛不对,有热闹不瞧非人哉。 门房老钱头蹲在门口一脸的担忧。 自己一个老孤头,没儿没女,当年太苦都不敢回忆。钟家是个和善人家,就让他守个门,偶尔赶个车,日子闲适的很。岁数大了,只想在这家安安稳稳的养老,所以他就怕真出啥幺蛾子。 二门门闩动了,门嘎吱吱被打开。 钟德福本来是乐颠颠的开门,结果一开门,三双眼珠子唰就盯向他,吓了一跳,“整啥玩意呢,眼神咋这瘆人,吓我一跳,饭做好了赶紧端进去呗,都饿了。”说完就转头往回走。 李氏看了老钱头一眼,小声道:“没大事,老爷好像还挺开心?” 老钱头也放下心来,倒是李嫂子心刚撂下,可转念一想,心又提了起来。姑娘肯定没事,那,不会是老爷真要纳小妾? “还愣着干啥?饭菜凉了,老爷该恼了,别瞎操心了,抓紧。” 哦哦,李嫂子忙麻溜的转身去端饭菜,饭菜在锅里温着,倒还好。 老钱头又冲耿氏白了一眼:“你也是,该干啥干啥去,别瞎咧咧。” 耿氏赶紧摘下围裙,挎上菜篮子讪笑一声道:“不早了,我得赶紧去买菜,再晚,菜就不新鲜了。”说完拧着水桶腰走出大门。 没热闹瞧了,有点遗憾,可真要是看热闹砸了饭碗,就得不偿失了。 钟德福,很多人还叫他钟大户。其实他不是真大户,只是暴发后被村民喊做钟大户,久而久之周边的人也这么叫了。 他户籍还在桥北村,有地不过百亩,雇佣长工在耕种。百亩土地以古代的种子和农耕水平,真心不能成什么富户。好在钟德福不仅有地,还有三家店铺在支应。 一个粮油铺子,一个布铺,还有一间小小杂货店。 杂货店卖的就是针头线脑,簸箕笸箩、农用工具啥的。是他最早置办的铺面,而拥有一间铺子,也奠定了他后来发家的根本。 从一个农民到货郎行商,再到杂货铺坐商,到拥有三家店良田千,不,良田百亩的东家小财主,那是钟德福的性格决定的。 钟德福看起来五大三粗为人爽快,凭外形让他得了不少好人缘,实际心眼子挺多,外粗内细,而且敢拼敢做,想干啥那不带犹豫的。 还有一个优点,不单是他,还有他媳妇钟杨氏,算账都特别的溜,他儿子也对数敏感。用他话讲,一家人天生就是要数钱发财的命。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可却有唯二的遗憾。一则是爹娘短命,没咋享着他的福。还有一遭,就是闺女了。 爹娘去世这是没招了,闺女他还存着希望。现在闺女魂真招回来了,一家人激动的早饭都忘记吃了。 这回整明白了,才晓得早餐没吃,大家伙已经很饿了。 李氏像往常一样,把饭菜端进来,眼睛却趁这一家人没注意时,小心的先瞄了一圈,不禁疑惑,因为太太看似哭过,可表情又乐颠颠的。 小姐,咦,李氏心一颤,小姐居然在看自己,这大年初一头一回呀。 “闺女,咱先吃个包子哈?”钟氏拿起一个包子习惯性放到小姐的嘴边。 接下来的一幕差点闪瞎李嫂子的眼睛,那是小姐吗?她竟然看到小姐手抬了起来,拿过包子。 天啊,天啊,李氏的眼睛瞪溜圆,一个盘子还在手上没放完呢,就在那定住了。 小姐她,居然有反应? 突然感觉手上的盘子有人接过,一看竟然是老爷。 钟德福笑眯眯的道:“大姐儿昨晚被她娘终于叫回来了。” 李氏反应了又反应,才知道被叫回来啥意思,下巴差点惊掉,心里炸翻了天。 难怪觉得小姐不对头,以前都是呆呆的,现在看那眼神里好像是多了一点活泛气,哎呦呦,了不得喽,这也太神奇了。 “哎呦,这太好了,恭喜老爷太太,恭喜小姐,这,肯定是太太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李氏一脸的惊喜和虔诚,双手合十朝上面拜了几拜,她是真心替老爷太太高兴。 钟德福和杨氏笑呵呵的点头,这恭喜得接着。 “小姐刚回魂,许多东西要学,平时看顾仔细些。” 李氏忙不迭的应是,小姐眼神好像是活泛些,可还是看着有点呆,嗯,就像老爷说的,是回来了,可是啥啥还得从头学。 得亏钟小荷现在身材痴肥,再加上脸上肉过多,把五官挤的特别紧凑,再怎么也看不出机灵来。 初来乍到,不能被当妖精打杀了,咱得悠着来。 钟德福大手一挥:“你和老钱头各赏半吊,不,一吊钱,都跟着喜庆喜庆。” “您就算不给,奴婢和老钱头也都跟着高兴。奴婢先下去跟老钱头唠唠?老钱头保准也为老爷太太高兴。”李氏脸上乐开了花。 钟德福摆摆手,“唠,又不是啥需要隐瞒的事儿,这是好事儿。” 等李氏退下后,老钟这才略严肃的交待,接下来几天,或许周边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自家也不想瞒着,只需要一个过渡而已。闺女先别出门见人,学学说话和生活习惯,以免让坏心思的人乱嚼舌头。 杨氏点头称是,姑娘保留着那边的说话习惯,她也不想姑娘遭受什么非议,稳妥为上。 “我一会出去,买它几挂鞭炮,好好庆祝庆祝。” 小虎子兴奋的噢一嗓子,可马上就被杨氏给按住,对钟父道:“你快消停点,闺女刚回来,魂魄还不稳,你给吓跑了咋整?” 钟父一愣,差点忘了,忙点头称是,倒是嘱咐钟小荷:“觉还是要多睡,能躺着咱就不走动,听爹的,一定要稳当的。” 第五章 如此外挂 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的钟小荷,好不容易劝走了爱女成狂的亲娘,这才松口气。 轻手轻脚的跳下床,仔细打量一番自己的房间。 掀开衣柜,里面红红粉粉都是衣服。打开梳妆台的对开门,里面有个匣子,无非是小女孩用的一应珠花、发带之类的。 倒是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银镯子,应该是小时候用的。 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反手费劲的往后脖梗子和脊背一抓,确定了,都是肉,三指膘有了。 今后……这身材,貌似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不改不行,对健康不利。 摸摸这看看那,不一会就无聊了,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摸着脖子上指头粗细的银项圈和缀着的平安锁,畅想未来。 不知为啥,心里虚的慌,跟犯了错似的。 仔细想想,这才一拍巴掌,“原来老娘今天翘班了!” 完全是上班奴的胆小心里作祟。 嘿嘿,自己悄无声息的没上班,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台湾狼肯定会发飙。 不过嘛,不打招呼直接撂挑子的感觉,还真特么的爽。 只是, “上个月的工作白做了,工资还没领呢。呸,这算什么,关键是我的房子啊。” 自己的公寓房,是她发生穿越这件事中最不甘心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年休息都是有数的,好不容易有个房子,这下整没了。 委屈呀……老天,你就这么见不得小荷好么? 好想念自己的小家…… 哎呀~,一阵晕乎。 这……老天被自己给激将了? 这咋回来啦! 没错,钟小荷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公寓房里。还穿着工装服,背着廉价包,就站在鞋柜旁。 “莫不是精神分裂?一切皆是幻像。”想到此,内心深处不知为啥还有点小失望。 掐了一下胳膊,真疼。 环顾了一下房间,咦,怎么有雾? 厨房整个被雾气笼罩,倒是隐约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两个卧室门口同样雾气笼罩。 她早晨根本没开窗,外面雾再大,也不可能进屋,更何况旁边还有可视度超高的客厅和洗手间对比着。 有问题。 顾不得想别的,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卧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光线不好,但还是能看得到里面,就是不太清楚而已,这跟大门还不一样。她略微松了一口气,真怕一脚踏进去,进入另一个空间。 抬脚进……进不了? 有层隐形的障碍挡着,钟小荷鼓起了腮帮子, “可恶”,果然还是有幺蛾子。 她转身立在另一个房间门口,抬脚进……还是进不了。不死心的去试厨房,也是一样。 她就不信邪了,在这仨地方又试了很多次,还是不行,内心别提多沮丧。 转而试洗手间,这里没雾,行走通畅,有水,有电。小客厅也到处走走摸摸,也一切正常。 这么说,真的有异变,为了确定自己想的,她果断开门迈了出去。 我去,定点穿越,还是在胖小荷身体里。 定点穿越,是好事。这要是出去一次换一个身体,变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干脆找根绳吊死算了。 沙发上钟小荷特别的激动,本以为光杆司令穿越了,过去一切血汗付诸东流,谁知道,还有传说中的穿越福利包——一个公寓空间。 虽然明明是自己的房子,还给锁定了一些空间,总归聊胜于无。 突然背包里传出手机铃声,条件反射般,钟小荷腾的坐起,拉开背包拉链拿出手机,是经理助理小丽的来电。再一看时间,竟然是下午16点30分。 “hi,小丽。” 耳边传来小丽的吼声, “大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一天打了无数次,经理都问了n遍了,脸都绿了。你想造反啊?” “哈哈,今天雾太大了,出点意外,一时也没顾上打电话,你帮我跟经理说声,今天肯定是到不了公司了。” “意外?你没?” “肯定没事,不然还能跟你聊啊。” “没事就好,对了,你刚不是废话嘛,几点了,你来也下班了。再说今天哪有雾?行了,别忘了写请假单。” “好嘞。” 挂掉电话,钟小荷心中一阵迷茫,居然潜意识里没敢说离职。 万一呢? 其实,她是不抱任何万一的希望。 写请假申请得上公司网页,嗳,对了,赶紧往沙发旁边的插座一看,谢天谢地,手机充电器也在外头。 手机能打电话,说明她还能跟外界沟通,赶紧试试刷网页。 耶斯,钟小荷一蹦三尺高。上网可以,感谢诸天神佛,这就有很大意思了。 胡编乱造写了一份请假申请发了出去,直接年休假七天。乐咋咋滴,不敢想象那位台湾狼的脸要拉多长。 反正自己只是想顺利的要上个月的工资,还有四天而已。 眼光落在背包上,对了,出门的时候,她是背着包的,可在那头她很确定,没看到包。 这,东西带不出去? 胸中突然涌现一股愤懑之气,不会外挂这么低劣,那可都是自己的东西,凭啥不让带出去? 不会那边的东西也放不进来?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接下来就是各种试。 作了好一阵,终于整明白了。 公寓房里的东西统统带不出去,确切的说是带出去却并不会具现出来,倒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能带进带出,这倒是让钟小荷略微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做绝。 只是遗憾呐,要是能带出去变卖一二,当个富婆或许不在话下。 这样看来,自己的房子外挂,目前只能当个储物空间,最多因为有网络,相当于多了万能搜索引擎。 至于银行卡里那点微薄的工资,怕是也要贡献给银行了。 想到那个才了解一丢丢的异世界,钟小荷的安全感只能在坐标轴零往左。 窗外雾气始终没消散,反而愈浓。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瞬间,她想打开窗户跳出去。 呵呵,她当然不会真这么做,这是二十层,自己的小命她一向爱惜的很。 钟小荷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背上包包,里面装上手机、充电器,外加鸡肋都不如的干瘪瘪钱包,开门出去。 她要继续去坚强勇敢的面对陌生的未来。 第六章 天外飞核 如今见到了仆人李氏,接下去还会见王氏、郑氏的,外面的世界逐渐要接触,想想还有点小紧张。 钟小荷最怕的,就是这么一个痴呆的人突然好了,会被冠上什么妖孽的头衔。 好在这几天不用见人,听便宜爹的意思,是要先透出风去,一点点来。那这几天就是绝对的安全。 家里伙食是一日三餐,以面食为主食,也有一些粗粮粥,菜品多为炖,但是肉菜不少,中午有鸡有鱼,晚上炖羊肉。 啧啧,伙食不要太好。 当然,这是便宜爹娘为了迎接她的回归,特意交待厨娘做点好吃的。 要是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就算比这差点,也不错哦。想想以前公司的简餐,啊呸,彻底告别。 经过两边对时间,钟小荷终于确定,时差是六个小时,这边半夜的时候,那边正是早上六点。 钟杨氏,也就是钟小荷古代的便宜娘,怕闺女魂魄没回来全,又怕魂魄不稳,一晚上不叫,第二天又失去,又习惯性的半夜起床过来叫魂。 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在头顶,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钟小荷轻轻咬了咬唇,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或许魂魄一分为二,大部分到了自己身上,一点点留在原主这,实在不要太玄幻。 她也从心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欣然接受了,自己有了亲人的事实。 想到父母的爱护,还有一个萌萌的弟弟,钟小荷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翘。 ”娘。”睁开眼的胖小荷,扭捏的喊了声娘。 “欸,欸~”听到闺女第一次喊娘,杨氏的心都要化了,连忙答应两声,这才柔声道“吵醒你了,娘怕你魂不稳,娘这就走。” 说是走,屁股却没挪地方。 钟小荷轻轻攥住她娘的手,“我已经回来了,以后不用再辛苦娘半夜给我叫魂了。” “好,好,娘给你再叫几天,咱再稳稳哈。” 一片慈母心,这样做,她才会放心。 钟小荷”嗯“了一声,目送走小心翼翼的杨氏,眼眶发红,一种叫感动的东西,充斥在肺腑之间。 随后又释然一笑,进入梦乡。 不是早就决定好好做他们的女儿么?以后有她孝顺感恩的时候。 …… 呆了几天,钟小荷发现她有一点不习惯的地方。 那就是没有水果吃。 终于想起公司简餐的好处了,至少每顿发个水果吃,虽然是当季最便宜水果,那也好呀。 口淡的钟小荷,在自家公寓空间里,默默思念着那些香甜的气息。 “要是能买些水果吃就好了,欸,对头,能打电话当然能叫外卖。” 要说把钱贡献给银行,那她是一万个不乐意,为啥不试试叫外送? 虽然买的水果带不出去,那自己在空间里尝尝鲜,也能给麻秆一样的灵魂补充点维生素,那多香。 半个时辰后,茶几上摆着一兜子水果,兴奋的钟小荷正咔嚓咔嚓啃着一个大苹果。 “唔早该想到的,吼吼。” 自己那点小钱钱,估摸着还能让自己吃上一些日子的水果,明天要是工资顺利发下来,那就更美了。 当然,也就这么想想,要是没有开源,都拿去买水果,那就浪费了,谁知道未来发生点啥?不得防个万一啊。 捏着一块苹果核,钟小荷琢磨拿它怎么办? 肯定得扔啊,放家里不是得长霉? 怎么扔? 拉开门,嗖~,扔出去。支着耳朵仔细听,果然如她所想,没有落地的动静。 “这玩意还能以意识形态存在,不可能?” 回头再看那一兜子的苹果,若有所思……不用太久,抄起塑料兜子走起。 床上的胖小荷,手里还拎着那袋苹果,乐的她满床打滚,还得瑟的仰天一阵怪笑,“哇哈哈,咦哈哈。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啊。” 万万没想到,真是给她惊喜啊! 又试了一通,这下明白了。原来穿之前,公寓房里的东西带到古代,也具现不出来,可穿之后,再买的东西带出去,就能得以具现。 这么算,损失还能接受,毕竟自己原来的家当,也是少的可怜。 激动的小心肝都在颤抖,这说明啥?只要有钱,她就有源源不断的物资:粮食、干净的水、救命的药,还有很多,她一时想不到的各种东西。 所以,钱是命,钱是机会。 当然,钱也是王八蛋,因为自己没钱啊。 次日,不付小荷所望,她本月工资准时到账。 真心感激六年的衣食父母不是无良无品的公司,所以钟小荷以德报德,花了心思,写了一份长长的交接单,附在了离职申请上。 再看卡里的余额,哀叹囊中实在羞涩。 看来要想过好日子,赚钱还是一定要的,这得琢磨琢磨,当然了,现在不急,谁让咱还是个孩子呢。 在她琢磨这琢磨那的时候,在她新家所在的营州一处官道上,一个水果核从天而降,众目睽睽,砸在一个人的头上。 周围有人疾呼:“有物从天上来。” 另有别人同时附和。 那被砸中之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竖眉正要发飙,“谁特么害我。” 太阳明晃晃的,下雹子不成?有人害他不说,还忽悠他,以为他是傻蛋怎滴? 可眼神看向周围看客表情,又觉着不像,周围没有楼阁,没有山包。而且,要真是人丢的,必然不会有如此力道。 莫非,真如他人所说,有物自天上下来? 他不知道,要是正常下雨一样下个果核,此时他焉有命在?只不过他万没想到,这东西却是穿越时空而来。 他定睛再看已经落到地上的东西,竟然是个被人啃过的,新鲜出炉的果核,不过,不似他见过的水果果核,非常陌生。 在其他们惊呆之际,他反倒冷静下来,把那东西迅速捡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在周围人目瞪口呆之下,扒拉掉沙土,轻轻啃了一口。 有眼尖的,看到他眼神刹那闪过惊喜,旋即又快速掩去,却把那果核郑重的放入袖中,然后竟然施施然快步离开,竟似刚才一幕并未发生一般。 有人一开始暗笑此人倒霉,被砸不说,还吃人口水。 可又看此人表现,心里就嘀咕,莫非砸中此人的,是什么宝贝不成? 这么一想,心里顿觉羡慕嫉妒恨起来,随之而来的,时此人被天外恩赐之物砸中的消息,迅速的就蔓延开来。 第七章 姑娘有福 钟家傻姑娘回魂的消息,像风一样几天之内在县里疯传开来,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某甲:钟家姑娘真好了? 某乙:那还用说,他家仆妇亲眼看到的,自己知道拿东西了,就是跟稚儿似的,得一样样学。 某丙:看差眼了!哪有那么玄乎的事儿? 某乙:不能,他家俩仆人,一人赏了一吊钱,啧啧,还有他家厨娘,这咱还认识呢,县南柳树街耿家胖媳妇,也得了一吊钱。 某甲:也挡不住,钟大户婆娘听说天天半夜爬起来给孩子叫魂,九年如一日,八成感动上天了。 某丙:咋叫的? 某甲:那谁知道,这得问龚瞎子才能知道。龚瞎子知道不?桥南村的。 某丙:真的?要真这么灵,那不是龚瞎子,那得是龚神仙了。 后来,有人还看到钟大户带着礼品,大包小包的去了龚瞎子家,这事儿实锤了。 桥南村,一个村居内。 这几日名声大噪的龚瞎子,此时正在家里摸着银子和一大堆礼品,手都跟着颤。 这两天,他过的如梦似幻。 九年前钟家两口子过来,多亏自己灵机一动,一顿瞎忽悠,骗了老大一锭银子。 钟家小子心眼多,当时自己心里还挺虚,好在这么多年,自己也练出来了,表面谁也看不出来。 他也不怕老钟家找后手,因为没说期限呐,叫不回来只能说心不诚。老钟家这坏小子小的时候欺负过自己,不坑他坑谁? 可是后来听说那钟大户的老婆每天半夜爬起来,一天不落的叫,自己心里多少就有了点愧疚。 可他不后悔,自己是瞎子,多亏兄弟和弟媳妇仗义,对自己不错。可自己绝不能白吃饭,除了帮忙给他们带小的,还要尽量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再赚点银钱,多少对这个家有点帮助。 那十两银子来的太及时了,要是没有,小三子说不定那场大病就去了,多亏了有这十两银,自己也算是给老钟家积福。 小三子救回来了,兄弟和兄弟媳妇非把小三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自己不让都不行,嘿嘿,该着自己享福。 本以为自己福分就这么大了,万万没想到哇,嘿嘿嘿……钟家那傻闺女真回魂了。 果然自己帮钟小子积福是对的。 龚瞎子摸着那两锭银子跟做梦似的,他拿起一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叹息道:真香。 “某家莫不真是神仙转世?” 门外有兄弟媳妇的声音传来,“大哥,有人过来找你!” 龚瞎子忙把银子先收起来,至于礼物就放在旁边,他做了一个自以为高深的微笑。 龚瞎子脸部表情很奇怪,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抬一侧眉毛,一抬一抬的,俩眼白还会往上翻翻着。每当笑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的诡异。 “请进来。”嘿嘿,生意上门,今年可是他的福星高照年。 屋内, 龚瞎子假装掐指一算,神神叨叨道:半夜嚎哭,睡觉眼睛闭不紧。嗯,孩子这是被吓掉一个魂儿了。 问卦人是一位老太太,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媳妇,那媳妇小心的抱着一个周岁大的孩子,俩大人脸上均是一脸的担忧。 听瞎子一说,那妇人皱着眉头一阵思索,老太太犹豫道:倒是前儿抱他出去,突然窜出来一条狗朝我们叫,我也吓一跳,不会是那时娃儿给吓着了? 龚瞎子一拍大腿,兴奋道:“着哇,这就对了。” “那……如何解?”老太太和那小媳妇被龚瞎子这神经质的样子吓一跳,不明白他那么兴奋干啥。 龚瞎子非常肯定道:叫魂儿。 龚瞎子从来没把叫魂儿这俩字,说的如此的自信,嘿嘿,这信心,都是老钟家傻丫头给的。 老太太心中一动:叫魂? 龚瞎子:对,注意一定要亲娘来叫,心要诚,你看钟大户家闺女,不就叫回来了。 老太太一脸的震惊和八卦,老钟家和她家一个村,都是桥北的,还有点拐着弯的亲戚。 就他家闺女回魂这个事儿,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可他家搬县里去了,倒是没亲眼看到,也不知真假。她们也是听说了,这才“慕名”到龚瞎子这来试试。 “这事儿,是真的?” 龚瞎子拍拍旁边的礼品堆,又露出他诡异的笑:“我能蒙您吗?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他家闺女魂魄几乎都丢了,比较严重。得亏呀,我看其可怜,冒险泄露天机支了一招,二来她亲娘太心诚,把我交代的方法一天不落的执行下去,三来这傻闺女有福。三者缺一,就算再来个九年,她都回不来。” 那小媳妇一听龚瞎子如是说大惊失色,丢魂这么严重?那她儿子……就怕第三条。 老太太竟然没这顾虑,还在八卦:“瞧您这话说的,生在有钱人家,能不有福么?” 龚瞎子:“钟大户一开始就是大户哇,他闺女以后还能旺夫,大户家的闺女都能这样吗?” 被人一质疑,龚瞎子心气一起,一不小心秃噜了一下嘴,把旺夫都扯出来了。心虚了一丢丢,脑袋快速思考了一下,心安了。 为啥?一来这姑娘据说超胖,年龄还小,一时半会嫁不出去。再说,就凭那两口子对姑娘的上心,以后谁娶了他钟大户家的闺女,肯定得济,能不旺? 老太太心想:倒也可能真是,那钟大户的婆娘就旺夫,嫁给钟大户时,钟大户还不叫钟大户,只有个杂货铺,女儿随娘,肯定不差。 那小媳妇在后面伸手扯了扯老太太的衣服,那老太太才想到孙子事大,忙问跟自家相干的事儿:那我们得给娃儿咋叫魂?” 龚瞎子心里得意一笑,问解决办法就得给银钱。于是把忽悠老钟两口子的叫魂方法,又搬出来说一通。 小媳妇嗫喏的插口问道:“那就是说,我儿那三条都符合?” “这个,自然~” 小媳妇一听喜上眉梢,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心里也是老熨帖了,却又听龚瞎子道:“当然,你们不用满足那三个条件,只要前两个就行,孩子的情况没老钟家姑娘那么严重。” 不管咋滴,能治,婆媳俩痛快的付了银钱,还多给了几文。 且不说又赚了银钱,龚瞎子多开心多得意,话说那婆媳俩回去后,小媳妇卯着劲天天半夜起来给他儿叫魂,一来是真担心孩子,希望孩子好,再者也怕叫不回来,自己这个亲娘落个不心诚的埋怨。 好在,一周后,孩子还真就不哭不闹了,睡觉眼睛也能闭的好好的,一家子,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这回龚瞎子算卦准,大家是真信了。 龚瞎子不是龚瞎子,是龚神仙了。 一传十,十传百的,龚神仙仨字真被叫出来了。随着龚神仙三个字被叫出来,连同钟家傻姑娘有福又旺夫这事儿也传了出来。 某甲:听说了没,龚神仙说钟家傻姑娘有福又旺夫。 某乙:别再说傻姑娘,有人听耿家媳妇说,那姑娘现在自己会吃饭,还会笑,连娘和爹都会叫了。 某丙:有钱人家的姑娘,能没福么? 第八章 左邻右舍 有福的胖小荷初到新环境,别人也没说错,需要学的太多了,从穿衣服到洗脸漱口再到上茅厕,几乎样样都得学过。 总要入乡随俗。 至于梳头发,就甭想自己来了,只会梳马尾辫的孩子伤不起。再说想学她也做不成,身体各部件太胖,不太灵光。 杨氏每天早上都细心的给她梳发,就梳两个小抓鬏,用粉色的头绳系上,还要插上两朵粉色小绢花,像个大号福娃。 最后还要套上那套银圈子,看起来豪横不少。 “娘,这李嫂子看起来比你可大了,那我要怎么称呼她?” 杨氏说话语速不快,音量也不高,从里往外透着一种温柔,“叫李婶子就行!老钱头你叫钱伯,做饭的是耿氏。” “叫耿婶子。”虎子在旁边抢答,一边还玩着手上的木制玩具。 “哎,以前娘怕别人看你的眼光,家里也不敢招很多人,现在好了,以后啊,娘也给你安排个丫鬟。” 杨氏攥着钟小荷的手又道:“人家大家小姐都有丫鬟跟着,你看隔壁主簿家那黄毛小姐,还有右邻典吏家的闺女,无论嫡庶,至少配了一个丫头做场面,咱家也不穷,可不能亏着我闺女。” 虎子忙靠向杨氏软乎乎的身体,撒娇道:“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上学了,隔壁周三上蒙馆还有书童呢,我也要一个。” 杨氏用手指点点他的头,“人家是官家孩子,再说周三以后要考状元的。” 虎子疑惑道:“那我不用吗?” “呃……当然也要。”杨氏先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摸摸虎子的头,”我家虎子以后也要考状元的。好,以后也给你一个书童。” “噢,太好了。”说完这虎子还冲钟小荷做个鬼脸。 钟小荷此时正在旁边吞口水呢,艾玛,穿之前是个小可怜儿,现在居然要当剥削阶级了,心里咋这么的……盼望呢。 “闺女,这些日子你好好稳稳魂,过些日子,咱们一家去逛街,吃好吃的啊。” “虎子也要去,虎子也要去,我要吃好吃的猪蹄子。”虎子立刻跳起来嚷嚷着。 “去去,都去。”杨氏一手拉着钟小荷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虎子的手,舒了一口气,“娘啊,现在没有遗憾啦,啥也不求,就求你们能平安长大就好。”说完眼圈就红了。 虎子立刻紧紧的用手把住杨氏的腰,还用小胖脸蹭蹭。 这孩子看着粗,却惯会看眼色,跟个小棉袄似的。 钟小荷鼻头一酸,真拿这个娘没办法,动不动就煽情。她现在还没办法像虎子一样,完全无隔阂的去亲近这个娘,但,恐怕不远了。 如果这是梦,就让这梦做的更久一些。 在古代的日子,其实过了一段好奇之后,剩下的就是无聊。每天就是在杨氏小心翼翼的陪伴下,走遍二进院落各个角落,连院里的花花草草都认识个遍。想出门透透气,杨氏又怕魂魄不稳,看她实在无聊,就说带她到大门口放风。 这整的跟坐监牢似的,可一想到杨氏可能数年如一日的跟她呆在家里,就只能忍。 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是二门了,来到一进院落,老钱头正坐在门口,一看女主子和小姐来了赶紧打招呼。 “大门看看,我们就到门口透透气儿,不远去。”杨氏交代老钱头开门。 一出大门口,呵,像是来到某个古镇旅游的感觉。道路虽是土路却夯的够平够实,宽度不大,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走。道路两侧都是住宅围墙,一溜的青砖墙盖土瓦。 习惯了现代城市的喧嚣,这里实在安静的有些过分。 钟小荷往左看了看,在巷子里竟然看到一高一矮两个清瘦背影,从衣着和身形看,应是个年轻公子,带着一个书童。 杨氏看到钟小荷张望,便道:“那是左邻周主簿家的二公子,去岁考上的秀才,虽说在录取的人里是个倒数第一,可也是妥妥的真秀才,读书苗子,啧啧,羡慕,咱老钟家不知道坟头上有没有长这棵草。” 说完又指指右边,“右边是郭典吏家。” 正说着,典吏家大门吱扭扭打开了,一下子从里面走出好几个人来,姹紫嫣红,竟都是女眷。 有位中年女性和她后边一个瘦高个女孩,打扮犹为亮丽,俩人被四个丫鬟婆子环绕着。 这中年女性正是典吏之妻郭夫人,她也没想到出门一搭眼,就看到了钟家的女眷。 “嘿,还真是难得一见。”这中年女人眉毛一挑,她并不太想理隔壁这家人,自家好歹是个官身,邻居却是土包子。 杨氏一看对方望过来,赶紧笑眯眯的远远行了一礼。钟小荷哪里会行礼,傻呆呆的往那一杵。 郭夫人看杨氏主动行礼,心里多少爽一下,也矜持的微笑点头示意,也不管对方看不看的清。 她又打量了一眼杨氏旁边的姑娘。虽然第一次见,但是直觉,肯定是她家那位傻姑娘没跑了。 这也太肥了,难怪钟家藏的紧紧的,就算不傻,这副尊容也不好带出来。 这姑娘没给自己行礼,显得没有礼数,不过她并不在意,听说行为举止如同稚儿,你能跟稚儿计较吗?掉份儿。 这郭夫人嘴角含笑,心道还是自家姑娘聪慧又知书达理,土包子哪能比得上,侧眼看向自己的心肝,却看见自家闺女正一脸春风的呆呆的看向远处。 嗯?郭夫人皱皱眉,顺着闺女眼光看去。 越过那两座山,恰好看到两个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咳、咳~” 那背影已消失,听见娘亲刻意的咳嗽声,瘦高个姑娘猛地惊醒,迅速调整眼神焦距,表情竟无一丝变化,很自然的冲着钟家夫人远远施了一礼。 郭夫人满意一笑,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至于周家二小子,本是门当户对,真要合一好,也不错。 遥遥打过招呼了,郭夫人略犹豫了一下,带人摇曳着往右侧行去。 郭家母女的表情钟小荷看不清,不过她注意到,郭夫人一群人出门的时候,本来脚尖是冲左的。 “她们这是去哪?” 杨氏收起笑脸,撇撇嘴。 往右是衙前街,难不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还去逛衙门?嗤~,不过是不屑跟自己寒暄罢了。 “逛街呗,改天你爹有空,叫他带我们逛街。” “……郭家夫人带她女儿逛街。” 杨氏有点尴尬:“咱家今年才搬来,娘还不太认得县里的路,出去容易走丢。李嫂子倒是认得些许路,可她也没去过食肆,恐出问题。” 好,或许 是个路痴加死肥宅,当然,宅这个事,跟“自己”有关。 第九章 陌生熟人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后园子里的蔬菜长势正猛,只是种类较少,且该结果的也尚未开花结果。 黄瓜、菘菜(白菜)、胡萝卜、香菜、豇豆这些都有,可后世常见的西红柿、土豆之类的美洲舶来品却没有。 也就是说陆上丝绸之路传来的东西都有,而海外舶来之物没有,说明钟小荷所穿越的世界如果是符合历史的,那么她所处的时期,应该在汉唐宋元范围内,肯定不是明清。 当然,看他们的生活习惯穿衣打扮,在钟小荷有限的认知里,汉和元自然也排除了。 这些日子,钟小荷特意仔细的跟爹娘了解这个世界,却不想,一了解,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这里所在地界是北部边塞,营州柳县,在国家的最东北面,跟外族接壤。营州所属王朝被称为大周朝。 本朝皇族姓柴,这一朝皇帝是第三任,帝号正康,如今是正康十一年。 柴姓周朝? 她就没听过什么柴姓王朝,还能延续好几代的。 回到公寓空间,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她惊讶的发现,这历史上能跟柴、周有关的王朝,还真有一个。 后周,是唐后宋前,也就是五代时期建立的王朝,第二任世宗皇帝倒是姓柴,叫柴荣。 怎么说是第二任呢?因为第一任是他姑父,也是义父,姓郭。 这柴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继承皇位后,致力于统一大业,立下了“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的壮志。励精图治,一系列的锐意改革,他治下之时,政治清明,经济复苏,差一点就结束了五代乱象,也让天下一统成了大势所趋,有史家称他为“神武雄略,乃一代之英主也。” 只是让人扼腕唏嘘的是,这样一个文治武功的皇帝,天妒英才,老天只给了他五年,就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啊。 他死后,幼年的儿子柴宗训继位,可惜,主弱臣强,柴荣呕心沥血做的一切,都给老赵家做了嫁衣,赵某人兄弟俩密谋黄袍加身后,后周改姓为宋。 王朝改姓后,老柴家的人,被赵某人捧起来装门面的都是些远房旁支,至于血脉后人么,呵呵…… 莫非连老天也都看不过去,硬是让历史拐了弯,整了个架空? 该英年早逝的人,这个世界那肯定是没死,历史自此改写,只看熟悉的衣食住行、语言文字就不难猜测。 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自己都能穿了,再奇妙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该接受才是。 话说老柴家继续当了皇帝,老赵家又怎么样了? 得,庙堂之高远,实在轮不到自己一届小屁民关心。 钟小荷在网上一顿大搜索,把个后唐到宋那一段的历史野史,尽量的浏览了一番,该记录的就截取图片保存下来,还要起名编号,关于老柴家的一些相关信息,更是整理成一个文件夹。 多了解了解,总归是有备无患。 当然,以上目前还属于猜测阶段,但这,并不影响她提前做这一番功夫。 查完资料,顺便还点开了企鹅邮箱,看到一个陌上兔子的企鹅号码,想了想,开始写信。 “您好,陌上兔子,最近您过的好吗?跟您说,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具体不好描述,但是,是好事,哈哈,我有亲人了。他们对我特别好,我想我会在那里找到幸福。 好啦,一如既往的祝福您,永远幸福安康。” 陌上兔子,一个陌生的熟人。 熟悉,是因为彼此“认识”了12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 这人是钟小荷上高中和大学的助学人,真名不知道,只有叫陌上兔子的qq邮箱。钟小荷每每有新的动态都要发邮箱陌上兔子,可惜她从未回过。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他?嗯,谁家男的用一萌萌哒戴蝴蝶结的兔子做头像的? 上大二后,她开始勤工俭学,辛苦点自己学费和生活费也能搞得定,就陌上兔子说自己赚钱了,可以停止资助了,可人家不管,定期打钱过来。 一开始钟小荷都以为陌上兔子被盗号了,收不到自己的信,谁知道自己一段时间没发邮件,对方却又回复了。 陌上兔子就问,为什么一段时间没发ail了?出什么事儿了?需不需要钱方面的帮助什么的。 钟小荷激动的同时,也忙跟对方说明情况,就说自己能打工赚钱了,能维持自己的大学所需,可以不用寄钱了。 嘿,结果对方发来第二封信,就说她要做个有始有终的人,希望钟小荷好好学习,珍惜大学生活,顺利毕业,工作后就不寄了。 当日,钟小荷就收到一笔汇款,还备注,好好学习,费用别操心。 幸福的无奈啊,钟小荷虽然再次拒绝,可这回对方又开始隐了。 好,的确非常感动。对方这么善心,咱得接着,这样确实让她的大学生活过得更从容。 不过,钟小荷如果有什么新动态,比如得了奖学金啦,比如学会了滑旱冰啦,比如去敬老院做义工什么的,都会发信息给陌上兔子。 就这么直到毕业后找到工作,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总算对方不转钱了。 钟小荷倒是养成了习惯,自己有点啥事,还是往这邮箱里发,间隔不固定,一俩月,联系电话家庭住址毫无隐瞒都发上去。 要是过了两个月又几天没发ail,陌上兔子就会发个邮件问怎么了。可钟小荷要是有规律的及时发,对方又一次不回。 也是醉了,这陌上兔子,脾气有点小怪,神出鬼没。 钟小荷轻笑,摇摇头,敲下落款钟小荷,留下几年没有变过的电话号码,地址就是现在的新住址。 点击发送。 以前总执着于希望有一天报答陌上兔子,哪怕一丝,也不会留下遗憾。 可现在突然就不这么想了,对方的善举并不想要任何报答,或许,好好活着,就是对这善举最好的报答。 钟小荷释然一笑,这肯定又是一封等不到回复的单行道信,可又怎么样呢? 给陌上兔子发完eail,钟小荷唏嘘一阵便撂下。 第十章 虎子心事 长期熬夜,杨氏养成了中午必须补觉的习惯。 可她非得眼看着钟小荷进入睡眠才会离开,钟小荷根本没睡,这段时间睡的够多,只又拿杨氏无奈,这才勉强装睡。 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干脆起床,她来到窗前,却看到虎子独自一人,正蹲在院中玩石子。 这孩子,实际年龄虚岁七岁,对她并不亲近,从未叫过姐姐,好像有心事一样。 钟小荷开门走了出来,听到动静的虎子抬眼看看,表情都没变一个,继续低头玩石子。 这小娃子对自己有意见,而且还是大意见。 “虎子” 人家不理,继续玩他的。 钟小荷走进他,有些费劲的在他对面蹲下身子,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虎子抬起头,语气有点不好:“干嘛?” “你不喜欢姐姐?还是不喜欢回来的姐姐?” 虎子剜了她一眼,干脆不理她,转过身顾自又玩了起来。 钟小荷撇撇嘴,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屁孩?她费力的站起,绕到他前面蹲下。 虎子眼眉都快立起来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只腮帮子鼓了鼓,到底没说话,继续转过身。 嘿,我还跟你耗上了,钟小荷也绕过去蹲。 虎子我再背过去,小荷我再绕过去,虎子还没咋地,毕竟经常运动,倒是钟小荷,几个来回,已经气喘吁吁,腰软腿也软,脸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掉。 “停停停,你再给我转下去,你姐我就要晕在这了。”钟小荷一把揪住又要转身的虎子。 虎子细瞅瞅她姐这挫样,突然得意的嘿嘿笑起来。 “哎哟,你这熊孩子,敢笑话姐?”钟小荷作势生气。 虎子本来还笑的,一听钟小荷说的话,又不笑了,低头蔫蔫的玩石子。 “咋啦?虎子,告诉姐,有啥事儿解决不了的?姐怎么得罪你了?” 虎子现在就是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你说这不是活气人么。 “那这样,你要是跟我说说,我就答应送你一个礼物,怎么样?”得放杀手锏。 虎子抬头怀疑的看看钟小荷,嘟囔道:“什么礼物?” 说话就好,“你想要什么礼物?” 虎子低头想想,“就隔壁周冲玩的风车,漂亮的。” 这东西简单啊,“行,那你说说,对姐有啥意见?” 虎子吭吭哧哧的,孩子还小,描述的逻辑略微差点:“你傻,他们都笑话我有个傻姐姐。” 他们?估计是小伙伴,家里有不正常的人,被嘲笑了,心里真心有点同情小黑胖子。 嘿嘿,这是对之前的姐姐有意见。 也不对呀,“那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虎子低头又不说话了。 “不说风车没了哈,哼哼~”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虎子气的又鼓起嘴, “哼,你霸占娘,你傻的时候霸占娘,你好了,还霸占娘。就我没人疼,哼。”说完虎子就继续低头,可钟小荷眼尖,看到这孩子眼睛里居然还包了一层水。 这怨念由来已久这是。 钟小荷决定开解开解这娃,可她蹲的实在累,“虎子,咱到凉亭里,跟姐坐坐。” “不去” “不去就没风车” “骗人,你答应了就得给。” “再加上一块,不,五块糖,去不去?” 小黑胖子在心里计较了一下,这才气哼哼的站起身,跟着钟小荷来到院里的小凉亭。 小胖子酷爱吃糖,看他好几颗坏牙齿就能猜的到。 俩人往亭子里石凳上一坐,小胖子一伸手道:“糖拿来。” 钟小荷:“……哪有这么快兑现,我现在给你偷去?先欠着。” 小黑胖撇撇嘴:“骗子。” “来咱姐俩聊聊,你说娘疼不疼你?说实话。” 小黑胖想了一下低吼道:“疼是疼,可她更疼你。” 这钟小荷不做辩解,当娘的哪个不疼,不过是傻姑娘无自理能力多费心罢了,转儿又问:“那你说爹疼不疼你?” “也疼,可他还是更疼你。” “几个人疼你?几个人疼我?” “俩,可他们更疼你。” 没完了这还,“那姐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你小时候啥也不懂,爹娘不也得仔细照顾你呀,你是不记得了。” “哼,你现在好了,还是一样。娘还哄你睡觉,谁哄我睡觉?”钟小荷摸摸鼻子,这倒是哦,父母的爱也有惯性。 “行啦,这问题好解决,我睡前不用娘在跟前行了?” 虎子撅着嘴不说话。 钟小荷又道:“现在疼你的人,比疼我的人可多了一个,那怎么讲?” “多一个?谁呀?”小黑胖迷糊了,眨了眨大眼睛。 扑哧一声,钟小荷没忍住笑了,这呆萌的小样,伸出手指在他鼻尖点了点,“多疼你的那个是姐姐我呀。哈哈~” 虎子挪挪屁股,嫌弃的撇撇嘴。 “不信?还是不要?” “咋让我信?哼哼,除非……” “除非啥?” “除非你答应我条件我才信。” 这小屁孩还威胁,我会妥协吗?那还是我吗? “啥条件?” “必须陪我玩儿,还有……嗯,还有我打架的时候,帮我打架。” 钟小荷嘴角一抽,陪他玩石子?陪他玩儿幼稚玩具?这怎么跟养个独生子女似的。还打架,等等,难道他有打架对象?嘲笑他的小朋友?钟小荷心里不是滋味,她来了好些天,愣是没看到这小家伙有玩伴。 一看钟小荷没马上回答,虎子又哼哼说道:“骗子。”说完抬起屁股就要走。 钟小荷一把抓住他脖领子,“行了,我答应还不行?” 这小胖子一听他姐答应了,这才扭扭捏捏又坐回来,“那咱们拉勾。” 俩人伸出小手指一顿拉勾上吊,小虎子这才满意,眉开眼笑拍手道:“现在咱俩可以一块玩儿了。” 这孩子变脸挺快。 签订了一系列“丧权”条约,才算是让虎子暂时放下芥蒂,愿意尝试亲近她了,钟小荷暗撸了一把老汗。 等杨氏睡了一个好觉后,推开门就看到树荫底下,撅着屁股玩儿石子的俩孩子,一个个汗波流水的。 她悄悄的又退了回来,不能打扰,眼前的场景以前她不知幻想了多少次。眼睛又湿了,用袖子抹了抹,可就是抹不净,抹掉又出来。 她舒了一口气,暗叹自己眼泪窝子咋就这么浅,一边抹还一边笑。 闺女回来了,她还担心虎子不亲近姐姐。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第十一章 欠债还钱 欠了虎子两样东西,得想着紧个还,不还,他总拿小眼神萌萌的盯着,时不时的还向她伸处手掌,勾勾四个胖手指。 那意思谁不懂啊,清楚写着:赶紧还债。 夭寿哦,不仅欠他两样东西,还得陪他玩。 这熊孩子就是个神兽,玩儿起来不嫌累的。答应陪他玩的钟小荷肠子都悔青了。她以为只玩一会儿,谁知道人家说又没规定只玩那一天那一会儿,是以后都得陪他玩。 坑姐不手软呐,这小屁孩。 拒绝,那受伤的眼神谁都抗不住,这孩子是敏感型的。 得,反正也闲的蛋疼,索性耐着性子陪他玩。 至于欠的东西倒是不太难,因为她在衣柜里,还发现自己有个小金库,要买那是容易的紧。 小金库,问过亲娘才知道,那是每年的压岁钱,一文不少,都搁那藏着呢。 抹了一把感情泪,就开始兴冲冲的查数,一共250文,这数字,好,整齐。 买个风车再买些糖,只要上街,这都非常简单,氮素,钟小荷决定来点不一样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拉近和熊孩子的关系。 夜晚在手机上百度搜索了一下,各种风车diy就出来了。 嘿嘿,找了个步骤简单的,材料么,得在古代找。 次日把虎子叫过来。 “啥?你要自己做?你会么?能做好吗?” “必须会呀。收起你怀疑的小眼神,姐保准做个漂亮的风车给你。可是,你必须得参与。” 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开始兴致勃勃的参与进来。 制作材料和工具都比较简单,一根圆木棍,几张纸,一把剪刀和一颗钉子,再加上一些粘结剂。 后园子里有树,虎子自告奋勇,要爬树掰树枝。可钟小荷看他那身材,非常怀疑。 虎子一脸的得意,一副你瞧好的样子。 就见他两只手两条腿抱着树干,像个小熊猫一样圆滚滚的往上爬,吭吃瘪肚的,居然也爬到了树干最低的分叉处。 得亏树干不高,就算如此,也看的钟小荷这个累。把个杨氏和李氏吓的,在树底下连喊让他小心点。 男孩子倒是皮实,他自己丝毫不担心,到底掰下几根树枝丢下来,这才又费劲把式的爬下来。 纸张、剪刀和钉子,只能找自家娘。 找纸张这还真不容易,杨氏找半天,整出一个空账簿来,好,也算凑出纸来。这种纸很软,可也别无选择,谁叫这一家子都是文盲呢。 至于胶水,李嫂子拿来一点煮熟的饭粒,看的钟小荷嘴里直抽抽,这还真是就地取材。 材料实在太简单,但是,虎子小朋友付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参与感十足。 钟小荷也被感染了,按着秘籍开始折风车叶,剪了一个形状,反手那么一折,一个风车叶子就出来了。 虽然有点笨手笨脚,可虎子看得还是很神奇,笨手笨脚的也跟着做。 俩人嘻嘻哈哈,有商有量,剪了整本账簿纸,这才算把个风车整齐全。 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粗制滥造”形容的风车,钟小荷暗暗抹了把额头上的老汗,这和做之前想的和要的(漂亮的),似乎有不小的差距。 手残党实在伤不起,下回不能逞能了。 不过对着风,或是吹口气,也能飞速的转起来。 可再看虎子,一点也没嫌弃,反倒小脸上有满满的自豪。果然,自己付出劳动得到的,怎么都香。 还欠某个小孩一样东西,就是糖。这里的糖是饴糖,实际就是麦芽糖。 麦芽糖偶尔吃下可以,也有利健康,只是多的话,就有点齁得慌,还贼拉粘牙,奈何熊孩子喜欢。 这玩意也好解决,淘宝就有,下了订单几天就能来,不过,她不能这么干。 “过几天上街,我就给你买。” 虎子又怀疑的看着她,“你要赖账?” “说什么呢,姐有钱你忘了。” 虎子一想可不是么,他姐的压岁钱都留着呢,只是他虽然过年有压岁钱,平时也有零花钱,可挡不住他花的也快,有时候还喜欢请客。 将信将疑道:“行,那你别忘了。拉钩。” 拉钩就拉钩,谁拍谁啊! “啪”虎子后脑勺挨了一巴掌,原来是回来的老钟,正听见虎子在跟他姐要糖。 “糖没有。再吃,你就等着牙掉光光。” 小黑胖子又生闷气了。 这还得姐姐开导,“挨打咋了,那是爹娘对你一种爱的表达方式。他咋不打别人呢?” “那他咋不打你?” “那我以前不是病人么?打病人对吗?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说着钟小荷揪了一下小黑胖子的脸蛋。 “嘶,疼、疼。”本来一听他姐那么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她姐还上手拧他脸蛋。这下一丁点愧疚之心也没了,“好哇,还说多一个认疼我,我看是多一个人打我。哼!” 在了解姐俩的“协议”之后,到底是没等钟小荷自己买,老钟让老钱头去买了些饴糖回来。 只不过这些糖是偷偷给了小荷。 钟小荷的房间里。 虎子看着她姐那一包糖,两眼冒光。 看着对面伸出小胖黑手的虎子,钟小荷憋着笑,拿出一颗来。小黑胖子一拿到赶紧放嘴里,然后继续伸出小爪子,就这么鼓着腮帮子看着她姐。 “看啥?没了。” “你当我不识数啊,爹娘早就教过我了,快点,还有四块。”虎子得意的还一边抖着脚。 钟小荷一呆,自己咋这么像是在学校被霸凌的可怜学生呢。 “一天只能给一颗。” “那怎么行?你耍赖。” “怎么不行?之前又没谈好啥时候给,要都给你也行,以后不能叫我一直陪你玩,得我乐意才行。” 虎子一听,有点纠结,想了半天:“行,那得都给我。” “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哈,你要说话不作数,那我以后对你说话也不作数。” “知道了。”虎子颠颠他伸出的小手掌不耐烦的催促。 钟小荷拿出四块糖来放到他手上。 “所有的。”他指着纸包里剩下的几颗。 “你这孩子得寸进尺啊。” “刚你答应的。” 钟小荷倒带往回想了想,这熊孩子,说话会挖坑。 “那不行,要拿也可以,叫声姐听听。” “姐”说的这个快速,为了几块糖折腰,很好。 “一天吃一块,都吃了,后面就没得吃了。”看看他那几颗小黑牙,钟小荷就感觉自己牙也疼了,“吃完必须漱口,晚上睡觉前必须刷牙。嗳~” 虎子一听她啰嗦,抓起钟小荷手上的糖纸包,已经转身跑出门外。 真是熊孩子。 第十二章 周二 来这里半个月,风也吹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己表现的呆萌一点,能有多大事?总要了解世界,也要从中找寻机会。 这事儿得等到爹晚饭回来再说,娘暂时不能指望。 晚饭的时候,老爹在。 “爹,能出去逛街不?” 闺女那副要跳出家的模样,想是在家憋狠了,便道:“行啊,后天,后天爹啥事儿没有,专陪你们逛,你娘也好久没去街上了,多带点银钱,给闺女多买几朵花戴。” “那敢情好,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哎呦,一想还挺激动。” 杨氏动动丰腴的身躯开心不已,旁边虎子也开心,筷子一撂就嚷嚷:“爹,娘,我要吃好吃的炖猪蹄子。” “妥妥滴,儿砸,后天咱必须吃上猪蹄子。” “闺女想吃啥?” “我也想吃炖猪蹄子。” 虎子在一旁拍手,钟父杨氏表面开心,内心却发酸,她闺女在另外的世界肯定活得可怜,啥啥没吃过,不知道吃啥,才学着虎子说想吃猪蹄子。 后天才出行,可次日,杨氏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她先给钟小荷找了一套,从上往下透着粉儿,钟小荷一点没觉的雷,反倒觉得美。 以前自己的衣服颜色,基本就是黑白灰,反倒是厂服带着彩儿,可也是工厂蓝,而且是不讲究形的那种。现在好了,一溜粉色红色,咋看咋顺眼,反正她看不出俗来。 找完钟小荷的,又开始给自己找。 “啧啧,你看典吏夫人和她闺女那身行头,可真好看。平时觉得衣服不少,咋临出门就找不出一件合适的呢?” “娘,这件,这件穿着好。”钟小荷给她选了一件浅绿色带花边的,再不提建议,到天黑,她老娘也选不出来,选择太困难了。 杨氏拿衣服在身上比了比,“这件好?” “嗯,看着清爽,娘长得白,穿这个颜色好看。”钟小荷一边说,还一边露出星星眼。 被闺女夸了,杨氏乐开了花,拿这件衣服往身上比弄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就这个。 有钱有闲去逛街,是种莫大的幸福。 钟德福带着老大一个褡裢,里面叮里咣啷都是大钱。至于钟小荷和虎子二人,还斜斜的背着一个小包包,这感觉有点时光错乱。 他们的荷包里,是提前给他们准备的零花钱,每人五十文。钟小荷不是第一次见过这里的大钱了,因为她有二百五的存款啊,这些大钱也没啥特殊,外圆内方,上面写着正元通宝四个字。 摸着包包里的大钱儿,再看看老钟背上的褡裢,嗯,老钟今天准备要大出血啊。 嘿嘿,自从她知道两处能来回带东西,她就动了心眼子了。 总不能可着老钟一个人身上薅羊毛,两处倒买倒卖,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嘿嘿,想想自己未来大大的有钱,心里直冒粉红泡泡。 杨氏跟老钱头和李嫂子交代好,中午不回来吃饭,一家人就浩浩荡荡出门。咋用浩浩荡荡这词呢?一家人体型太占空间。 巷子右侧出口正对着的那条街道是衙前街,衙门口就在那,逛街得往左走。 刚走到左邻周家大门口,嘎吱一声响,周家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公子,和一个半大书童。 这公子一袭素蓝儒袍,头戴同质地的素蓝儒帽,一身气派清雅端方。 他该是没想到忽然碰上邻居,先是一愣,但很快脸上漾起微笑,正要开口打招呼。 “周二公子,这是要出门呐。”老钟反应略快,毕竟是跑生意的人,说了句废话来打招呼。 “跟几个同窗约好聚会,怎么,钟大叔一家这是要逛街?”那周二反应慢些,忙及时点点头回道,还顺便向杨氏这边弯弯腰。 “领家眷随便逛逛,小荷、虎子,叫人。” “周二哥。” “呃,周二哥。”钟小荷差点没反应过来,实在是先被对方给帅到了。 艾玛, 这周二看年纪不过弱冠,这就是前几天看到的背影了,声音温润,眼神柔和,却真是谦谦佳公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是个帅气的阳光小伙。 颜狗钟小荷心里的口水要流成河。 而且这小伙浑身上下还自带好感,让人看着非常舒服,就是想要接近。 周二想不注意那姑娘都不行,身材着实让人震撼,小眼神倒是挺亮。 他心中就是一惊,暗道,这八成就是传言中回魂的姑娘了,做邻居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见。 长的笨笨的,啧啧,这身材。 一直盯着太失礼,周二不着痕迹的只是礼貌性的朝她笑笑,继续跟老钟寒暄几句。 得知人家要举家逛街,忙退后一步,伸出左手,做了个先请的姿势。 老钟有点想跪舔周二他爹,既然他爹不在,带妻子儿女逛街又是分外重要,只略微让让,见周二坚持谦让,只好假装拱拱手带着一家人先行。 那一家子走路的背影格外个性,尤其那姑娘,走路看着太累了,那就是一座移动的肉山。 “嘿,这家人,胖的倒是挺齐整,不错。”周二看着那家人的背影,一边背着手望着,一边咧着嘴,还不自觉的直摇头,不过眼神里,倒是透着一丝羡慕。 “噗~”旁边书童时秋被他家二爷说的“齐整”给逗笑了,看公子斜他一眼,忙笑着出声揶揄道: “二爷,钟家傻姑娘也忒胖了,以后难嫁出去。” “瞎说什么!能随便编排人家小姐吗?”周二板着脸,瞪了一眼,语气非常严厉。 虽然他也觉得钟家姑娘这么发展下去,确实难嫁人,但不能任由自己的小童乱讲。 时秋立刻低头认错,心里却撇撇嘴,不以为然,哼,二爷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惯会做样子。 钟家一家人走出巷子,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黄土夯成的大街,叫东一街,能有四匹马车的宽度。这条街虽然也有些商贩,但是这边多是私宅的侧墙,因此并不十分热闹。 再往右绕过这条大街,也就是隔趟街,是东二街,以此还有东三街、东四街,是本县最热闹的三道街。 他们今天要逛的,只是东二街。没办法,一家胖子,想多逛,身体扛不住。 第十三章 重千斤 东二街两侧,店铺林立,堂、坊、庄、号鳞次栉比,道边也有很多摆摊的或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 钟小荷眼睛不够看呐,内心狂喊:“古代,我来了!” 激动啊,这些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场景,终于身临其境了。无数次幻想终成真,还是以一种幸福的方式,能不激动么。 她特别注意一点,甭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无论是丑或俊,穷或富,来来往往都不少,也没遮面,也没裹小脚。 甚至于一些店铺还有摆摊的售卖者,也不乏能看到女性的身影。 这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世界对女人的要求,倒是没有苛求到某朝代那么变态。 想必是那个姓朱的还没生出来,或者还没成气候,最好穿越者的翅膀把那人扇没了。 无论后人把姓朱的,在思想上学术上捧得有多高,钟小荷最在意的,却是他三从四德的言论,严重毒害了华国女性近千年,着实可恨。 对女性开放些好啊,终日关在内宅,再宅也得憋出病来。 她暗戳戳的对对俩食指,自我陶醉的想,或许咱并不是个群众演员,咱这么聪明低调,也不可能是炮灰女配,大概率是个女主一号。 作为天命女主有个店铺不过分,嘿嘿,一个店铺养三代,自己这辈子估计就能生活无忧了。 就这么定了,拥有一个店铺,作为最低生活目标之一。 他们一家的出场,让喧嚣的大街“咔”就变成了一个无声世界。周遭的众人眼珠子快要掉地上,艾玛,这姑娘忒胖了。 有认识老钟的,就猜到这姑娘肯定就是老钟家那个回魂的傻姑娘了,没想到啊,这可真是千金(斤)! 外界的变化,钟小荷敏感的觉察到了。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愣是让本就很热的身躯更热了。那也只能假装不见,自我安慰这是主角自带光环,就有这样被过度关注的烦恼,咱必须得有心里准备。 渐渐的,开始有个别超级八卦的人小声的嘀咕,悄悄用手指指。 钟德福和杨氏是有心里准备的,她们藏了姑娘多年,冷不丁带出来,被人议论那是正常的。 老钟整整衣服一脸的正常,也是佯装看不见别人的眼光,继续慢悠悠带着家人闲逛。 呵呵,习惯就好。 街道也就安静那么一会儿,无论是钟家闺女回魂,或是钟家闺女有福,亦或是这姑娘的震撼身材,那只是自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然还能怎么滴?很快街道又开始热闹起来。 钟家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不知道,自此后,钟家傻姑娘没人叫了,改叫钟(重)千金(斤) 各个摊点吆喝声开始更卖力,能不卖力吗?没看老钟背着个大褡裢么? 人家出来就是花钱的,不配合对不起人家,配合就是双赢。 “来~,瞧一瞧看一看,新到的上好绢花,京城姑娘都戴它。” “糖人,糖人,好看又好吃哩,小公子,要不要来一个?” “香甜的暴炒栗子,不甜不要钱啦。小姐要不要尝尝?” …… 钟小荷和虎子顺着吆喝声兴奋的东看西看,老钟夫妇眼角嘴角都不自觉的带出笑来,这还差不多,他不怕别人议论,就怕闺女不舒服。 一会功夫,小黑胖子手上已经在嚼着一个糖人,滴滴答答的,满手黏糊糊。幸好钟小荷聪明,预料到这个后果,根本没要,不过她手上端着一包糖炒栗子。 这些路边摊就是便宜,一般交易就是几文钱到十几文,几十文的都极其少见。 难怪钟父要带一褡裢的钱币,银子还真不好花。这要是花银子,得换回一堆大钱儿回来。 “闺女,前面是咱家的布店,进去看看,认认门。” 哎呀,钟小荷眼睛一亮,那必须得认门啊,肿么突然有点富二代心态的赶脚。 钟小荷顺着钟父的手指看去,正有一家布铺,挂着一个简单的牌匾,上书钟家布铺,真是直白。 钟家布铺门面不是特别的大,好在位置不错,店内的客流好像还行。 店内员工早看到了钟德福一家,一个皱纹多多的黑瘦老头忙伸手跟钟德福一家打招呼。 “东家来啦。” 钟德福点点头,“老邢,忙你们的,今儿得闲,我带家人出来随便逛逛。” 跟这老邢打过招呼,钟德福就带一家子进了后堂。 “邢掌柜这么老啊?”杨氏小声问老钟。 “五十大多,能不老么?嗨,你关心人家多大岁数干啥?别看老,人家可是老掌柜了,经验老道着呢。” 杨氏撇撇嘴,老掌柜可不是老么,她就是觉着年轻一点的站柜台,看着更舒服。 后堂倒是不算小,有个小小的天井,还有几间房。应该是有库房,办公室和平时晚上值班看店住的房间。 杨氏叫老钟打些水来,给虎子的手一顿洗,一边洗一边嘴里磨丢他。 钟小荷往那一坐,就是狂擦汗,艾玛,这身体迈一步都累。当前还没入夏,有怕冷的,衣服还要多加一层呢,可自己呢?钟小荷恨不得穿上半袖,太热了。 老钟一人倒了一杯水,端起一杯递给钟小荷,“闺女赶紧喝点水。” 待钟小荷接过茶杯咚咚咚狂饮,钟父就在旁边抓起自己的宽大袖子给姑娘扇风。 钟小荷心里那个感动啊,老钟真是个二十四孝老爹,嘿嘿。 一家人过来也就是顺便歇歇脚,杨氏和钟小荷,肥胖不说,严重缺乏运动,这走一下不累才怪。 累归累,可钟小荷着急着要出去,她想多了解这个世界,再说她不是想暗戳戳的当倒爷么? 自家是有布铺,可打眼看过去,就是各种普通的棉布、麻布,绸缎料子都稀少,市场定位在普通大众。 可这些东西估计在淘宝上没销路,甭想了。 钟父本想让老婆孩子在自家店先选选,好歹是个成本价,库房全面向母女打开,人家娘俩愣是一个没相中。 虽然杨氏逛街少,钟小荷更是没逛过,可不等于她没看过有钱人穿啥,就隔壁典吏家眷身上穿的,就不可能是店里这些布料。 钟德福就奇怪了,其实家里布料不少,每次他进货都会带些回来给媳妇孩子做衣服,也没见媳妇说相不中啊,可现在人家就说了没相中,这娘俩这是要给别家送钱的架势呀。 第十四章 戴一看三(国庆快乐、中秋快乐) 略微歇歇,一家人就开始继续逛。逛啥呀,一开始基本就是随着虎子跑,这厮一出门就开始放飞自我,他就只往他感兴趣的摊位跑。 那怎么行?钟小荷一把抓住小黑胖子的手,紧紧攥住,强拉着他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溜。 杨氏见此也松了口气,这要是任虎子跑,一家人都不用逛了,就看着他就够累的。 钟小荷也累,可架不住好奇心爆棚,动力十足。 摊位上的东西,真心不咋地,样式不少,可这做工,比方说路边摊卖的绢花和发簪远看好看,细看就太糙了。 摇摇头,失望捏。 钟小荷还是把目光放在了两侧的商铺上,左前方有个大铺子比较显眼,得是老钟家铺子三个大,上面牌匾还挺有气势,上书:德胜布庄。 进出的客人不多,但能进去的,只看衣着,就都是有钱人。 在门外就能看到,这家铺子布料和花色都比自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仅有各种高档布料,还有绢花、簪钗发箍之类的附带商品。 当然了簪钗之类都是些木制的,要是金银制的,那得去金银店。 眼看姑娘眼光看德胜那个火热,媳妇眼里也带着艳羡,钟德福只好道:“想看咱就进去看。爹今天必须得让我姑娘满意。” 钟小荷和杨氏立刻乐了,俩人手挽手乐颠颠的进了德胜。 这家掌柜比较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许,面白有精神,倒是个好门面。这人一看钟家人像几座山一样移了过来,眼里首先闪过一丝狐疑,虽然两家的体型差了不少,可同行是冤家嘛,还是要保持警惕心的。 这掌柜冲着钟德福一拱手,堆起满脸笑道:“哎呦,钟东家,稀客呀,您是过来照顾德胜生意吗?” “吴掌柜”钟德福客气的拱拱手道:“带家眷随便逛逛,德胜这么大,必须得来呀,哈哈~” “哈哈,钟东家客气,想看什么只管吩咐。”说完,这吴掌柜还瞄了一眼杨氏和钟小荷。 尤其是对钟小荷多盯了两眼,钟小荷已经习惯了。 吴掌柜亲自接待,把他家货品吹的天花乱坠。杨氏和钟小荷看货柜上漂亮的丝帛,那是眼睛都不带挪开的。 杨氏性子好,可也有缺点,就是万事拿不起注意,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这个时候有闺女就这样好,钟小荷也不多话,她觉着好的,就用手指指。 吴掌柜一看,呵,这小娘子虽然有点呆,这眼光倒也不算太差。 杨氏虽然不出门,但花钱一流,给自家每人选了两块布料,这时那吴掌柜又热情的建议: “最近店里引进了一些衣服新款式,京城那边的,好看的不得了。钟夫人,您不如把布料放这,做成成衣保准你们更喜欢。” 成衣?杨氏看一眼她家男人,自家铺子可没这项业务。那边吴掌柜已经拿过来一个册子,翻开里面都是当下女衣款式,别说,册子里的款式果然吸人眼球,两厢一比对,自己穿的就像个土鳖。 杨氏这回都没看她男人一眼,抓着钟小荷就开始美滋滋的选款式。 钟德福心里这个苦啊,这败家娘们,出来前自己就不能说大话,她买东西从不带讲价儿的,小时候到现在就没长过记性。愁哇,得亏她嫁给了自己,不然谁养活的起?可再看老婆闺女那兴致勃勃的劲儿,又有点苦中带甜。 算了,旁边还有这吴掌柜看着呢,钟德福咬咬后槽牙,装大尾巴鹰也得装到底。 选完款式,一家人又挨着个儿的量尺寸,人家专门有女性店员为女顾客做这个服务。 母女俩又开始看绢花簪钗。这家的绢花和木簪真心都不错,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那大街上摆摊卖的和这些根本没得比,而且这边的还自带小礼盒包装,真是货比货得亡啊。 一问价格,一个桃木簪要二十到二十六文,价格是摊位上的两倍多哎。 可这古代物价好像也不便宜啊,她暗暗一算,嘿,自己的零花钱只能买两支桃木簪,钟小荷心里疼的直抽抽。 稍安勿燥,等咱倒爷当上,这点小钱算啥。 柜台旁边有人在砍价,钟小荷这会总算抖了一把机灵,“娘,什么是打折?”这声音不小,大家都听见了,杨氏一愣,对呀,抬头笑眯眯的对那吴掌柜道:“我们买这么多东西,打几折?” 吴掌柜顿时发现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包括钟德福,一脸的笑眯眯,就等着他说几折。还以为这次能让钟德福多流点血,量他钟德福也拉不下脸来说打折,可他没说,他家胖娘们和胖闺女说了。 “打……打折,能不打折么,打~” 他拉了个长音,在想打多少好,打少了,钟德福盯着呢,都是行家,啥不知道,折打了还不领情,不能干这个事,想到这,手上的手势从八又改成了七,苦着脸道:“钟东家,我只有这个权限。” 钟德福笑呵呵的对杨氏俩人说道:“赶紧挑,还得吃午饭呢。” 七折不多,但掌柜的也就这权限了,他又不是老板,好歹也能给自己省俩钱儿。这回媳妇和闺女总算想起自己赚钱不易,聪明了一把。 钟小荷选了两把儿童的,两把大人的,都是不同款式的桃木发簪。钟父杨氏看着很欣慰,闺女知道疼娘了。吴掌柜也暗自惊讶,心说这姑娘好的挺利索呀,都会挑东西了,以前应该也没那么傻。 “嘿嘿,这四根是我的。”头发又多又长,天越来越热,簪起来肯定凉快的多,更何况自己心里还打着小九九。 钟父杨氏:…… 吴掌柜:…… 好在,钟小荷接下来又给杨氏选了一支,钟父杨氏总算安慰了一丢丢。 吴掌柜心想:果然啥啥不懂,那大人的发簪,你个小姑娘能带么? “姐,你自己个儿选了那么多,戴的过来吗?” 钟小荷翻了个白眼,“我戴一只,看三只。不行啊?” 戴一看三? 周边大人都瞪大眼珠子乍舌,可小孩子不这么想。 虎子眨眨眼,点点头,对她姐的话还挺认同。 嘿嘿,他的玩具也是越多越好,光陀螺就有好几个,玩一个,摆弄着另外几个,好开心好满足。 第十五章 开局一个担 钟小荷芯子里也老大不小了,能那么不懂事么? 主要是她心里想着淘宝开店的事,好歹要凑齐十件货品。既然家里条件还可以,自然可以用上一二。 这发簪样式不错,退一步讲,如果卖不了,那两支长的,完全可以给她娘戴。 再说她荷包里不是有钱么,“娘,这几支发簪,我自己付钱。” 闺女虽然如此说,杨氏怎么可能让宝贝疙瘩自己付,多少钱的东西,还能掏孩子腰包?再说,闺女那点零用钱好干啥? 不仅给买了这几样簪钗,还给她挑了几朵绢花、几条发带,还有一摞各色帕子,外加两个刺绣的漂亮香包。 平时都是自己带帕子给闺女擦汗,这回逛街闺女和儿子到处跑,自己也顾不上,眼见着闺女一直用袖子擦汗,俩袖子都湿乎乎的,可怜见的,这回买上一摞子,够闺女用一段时间的了。 爹娘愿意给买,小荷心里自然乐开花,只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买够了,得赶紧走。不走不行,虎子要造反。 一家人被送出来的时候,太阳明晃晃挂在头顶,热啊,好在手上就拎着包好的小件,其它东西人家回头做好了送家去。 钟德福的褡裢没给他减重,因为是银子付的。 “爹,他家布铺里有卖簪钗、绢花,发冠啥的,料子也好,咱家铺子咋没有呢?人家看着高大上,咱家铺子有点弱哈,爹,你得努努力,嘿嘿~” 随口贫的钟小荷没过脑子,顺嘴就秃噜出这么些话来。 一边干苦力一边当钱袋子,听闺女那么一说,感觉自己遭受到了闺女的嫌弃和鄙视,钟德福擦把额头上的汗,心里有点不得劲。 “货品低端,咱人气旺,再说咱家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杨氏抬起手佯装打闺女的手,其实就是轻轻拍拍:“别瞎说,你爹老厉害了,特别努力。早前儿你爹就只有一个货担子,整日价儿走村串户,可现在不也有了百来亩良天几个铺子么?这还不努力,啥叫努力?” 佩服,老钟开局只是一个货郎担,虽然还在新手村,但已经挣下一份相对可观的家业,让全家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真不赖呀! “没有你爹起早爬半夜的干,你们姐俩能吃好的穿好的?”杨氏不擅拿主意,可她心里有些事情拎得清。疼孩子归疼孩子,可不能疼出白眼狼来。 老钟心里这个熨帖呀,望着妻子白白胖胖的脸,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见时的样子。 那年他十六,她十一,他卖货,她买货。 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穿的比大多数同村的姑娘都好些,大眼睛湿漉漉的,特漂亮,人又总是笑眯眯的,一看性格就好。 一堆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的,围着他买针头线脑,就独独他家花儿与众不同。她只跟他买糖,一买一大把,不讲价,特别豪。买了糖当场就塞嘴里一个,胖乎乎的脸庞更鼓了,咋看咋好,自个儿一眼就瞧中了。 从此花儿就在心里藏着了。 杨家村在县南最边缘,自家的桥北村却刚好在本县最北面,可他杨家村跑的最勤,谁让花儿就住那呢! 花儿是村长的孙女,家有钱,至少比自家强百倍千倍。为了得到花儿,老钟只能更努力,赚更多的银钱…… 每次遥想到当年,老钟心里就一阵激荡。还是花儿贴心,自己当初一心坚持等着娶花儿,太正确了。 再看白胖胖的闺女一样,使劲瞪着眼珠子,哼道:“就是,我这当爹的赚钱多不容易?” 钟小荷忙冲爹伸出大拇指,笑嘻嘻道:“娘说的对,爹你最厉害,了不起。“ 闺女这么一夸奖,老钟老脸登时一红。 可随后又听他闺女说了一句话:“爹,以后我帮你赚更多钱,让咱家更有钱。” 老钟忍不住乐了,这丫头志气还不小,“爹不用你赚钱,爹赚钱养你们,爹厉害着呢。” 自打搬到县里住,老钟就有点犯懒,就想守着当前的家业过一辈子,一家四口不愁吃不愁喝的,在桥南村,那是头一份,还想咋样? 可现在闺女好了,以后能嫁人了,得攒陪嫁啊,姑娘过得好,就得陪嫁多多,在婆家才能嗓门大。 为了闺女,看来自己还得再发展发展。 这边老钟暗下决心,那边闺女嬉笑道:“爹,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刚刚看到有个商铺,就是个女人在看店铺,我也能。您就请好” 两个世界的差异,让在原世界只能在工厂基层求生存的钟小荷,陡然生出了极大信心。 只她的性格决定了信心再多,她也生不出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老钟看闺女不似玩笑,憋不住乐:“行,爹等你赚银钱哈。” “我也能,我也能。”虎子就是个掐黄精,他看钟小荷主动干啥,他保准跟在屁股后面也要做。 老钟摩挲摩挲虎子的头顶,欣慰道:“你呀,要是有个读书的脑袋瓜子,就给爹考个进士回来,光宗耀祖不说,你姐以后靠山也硬些。要是实在没有,哎,那你只能跟爹似的抓算盘子。” “爹,我喜欢抓算盘子。” 老钟:……咋心里这么憋的慌。 “爹,一间铺子多少钱?” “那可说不准,大小位置,这都影响价钱,就咱县城里的店铺,一般五十吊到三百吊不等。” “就咱北市那个小的杂货铺呢?” “那个呀,得八十吊。”看钟小荷不信,解释道:“那铺子是很小,而且还是在穷人多的北市,但那人流量大,值这个钱。” 最少要五十吊,想想自己存的零花钱,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总不能指望着剥削老钟一人,那能忍心么。 所以,要想有个店,倒爷还是得早早做。 杨氏看这爷仨一台戏,只是抿嘴瞧着乐,不过她心里倒是真觉着,闺女以后有个店可行。 老钟那算钱的水平可不孬,一般人赶不上,自己比老钟还快。种啥瓜出啥瓜,闺女和儿子算钱的水平,以后也保准不赖。 所以女儿以后出嫁,必定要陪送一个铺子才行。 至于虎子么,要是考上进士……再次点举人,秀才也成,好歹说出去不至于一家白丁。 秀才见到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呸呸,呆着没事,见县太爷干嘛。 第十六章 名草有主 不提老钟和钟小荷心里如何发奋,且说这一家子还没入夏,逛个街,汗水也洒了一路,这就是肥胖的不好之一了。 路过一个金银店,就是卖首饰的,名叫宝福号,虽然是一层,可门面够大,加上透过明晃晃的大玻璃窗,里面金光四射,还是非常的气派。 玻璃窗可不是宝福号独有,整个这条街逛下来,所有店铺窗户几乎都是玻璃窗,只不过别人家镶嵌的面积较小,宝福坊则窗户大,个体玻璃面积也大,明晃晃的特别的显眼。 这个世界连玻璃都有,不得不怀疑,有前辈出没,这未尝不是好事。人家做了一些发明,改善了生活质量,这让后来者享现成的,也没啥不好。 钟小荷就没想过自己来这里大杀四方,然后过着风华绝代、美男环绕,作威作福的日子。 她的生活目标很简单,以后有个小院有口饭儿,有几亩良田有个店儿,和亲人过着相亲相爱的日子,这就满足了。 当然了,如果美男特别会欣赏,也挡不住人家非得过来跪舔,或者有人一见主角光环非得纳头就拜,那咱也不能拒绝不是,嘿嘿……。 yy打住。 话绕远了,且说一进宝福号,钟小荷就看花眼了,艾玛,首饰太华丽了,样式多,做工繁复,透着古典美。什么花丝、点翠、刻镂工艺,啧啧,金光闪闪,那个美呀。 这可都是纯手工的,做出的饰品却很是精致,反正让她这个外行人看起来就觉得巧夺天工。 艾玛艾玛,每一件都能闪瞎钟小荷的小狗眼。 她唯一一件金首饰,是公司为在公司服务满五年的员工,发放的忠诚奖——一个金戒指。 就这么一个东西,自己不知道往哪放了,生怕放出租屋丢了,戴手上又太大太粗笨,这是均码的,不在乎性别,只在乎重量的那种。 对呀,钟小荷心中一喜,转瞬又是失望,自从搬了家,就把哪个东西放卧室最上边的衣柜里了。 不想了。 只看眼前这些,就让钟小荷全身血液沸腾,好想全部打包带回家。那边杨氏看起来也精神百倍,眼睛直放光。 钟德福要给杨氏买首饰,杨氏看哪个都好,眼花缭乱,可价钱也贵,自己心疼钱,拿不定注意,最后还是钟德福选了一支金钗。 “要不银的,金的老贵了。”杨氏想要又舍不得钱。 “那银的你有好几支了,买个金的。”钟德福把金钗直接就给媳妇插在头发上,嗯,媳妇肤白,带金的好看。 旁边伙计也是紧个说恭维的话,杨氏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但明显多了丝光彩照人的感觉,低头问闺女和儿子:“咋样?” 虎子拍手喊道:“好看好看,娘可好看啦。” 钟小荷猛点头,心里羡慕的不要不要的,重点那是金的。心想,要是把一个掐丝或者点翠工艺的金钗放到淘宝上,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这边杨氏得到俩孩子的肯定,喜不自胜,用手指点点虎子的额头,“你就嘴甜。”到底还是默认了买了这支钗。 出门的时候,迎面正走过来二人,差不多一样的制式服装,看来是公门中人。 一个看年龄比老钟还大点,黑瘦黑瘦的,没啥特别的,倒是另一人,跟羊群里蹦出个骆驼似的,让人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这人年纪不过二十,身量高大,腰背挺直,脸部略方,浓眉大眼,一脸的正义相,再加上身穿捕快制服,腰挎一把带鞘弯刀,更是给此人平添几分风采。 看的钟小荷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我滴个乖乖,型男啊! 那边钟德福已经主动跟迎面过来的两个人热络的打招呼。 “哎呦,原来是邢捕头和王兄弟,二位这是在公干啊!” 那个年纪大的一看是老钟,显然认识,笑道:“今儿个就在这几条街随便转转。”他拿眼睛一溜钟小荷等人,“呦,看来你今天得闲呐!” “带妻儿随便逛逛。” 妻儿?俩公人看过来,重点是看钟小荷。 这边杨氏赶紧施了一礼。 “小荷、虎子,赶紧叫人,这是邢伯伯,这位叫——王叔。” “邢伯伯、王叔。“钟小荷跟着虎子一道,厚着脸皮叫人。 这边老邢笑呵呵的回应着俩孩子,那边王捕快脸有点发烧,被这么大的姑娘叫王叔,怎么听起来——这么显老,这么别扭。 好在他自从去年当上了公人,已经不算职场菜鸟,表面上还能稳的住。 “听闻王兄弟好事将近,先恭喜啦,到时候还要讨要一杯喜酒啊。” 那位王捕快有点羞赧,却也不忘拱拱手道:“请帖一定送到。” 看来名草有主了。 他爹和邢捕头在那打趣了一会儿王捕头,就互相告别。 邢捕头和王捕快继续巡逻去了,一家人则准备去吃午餐,地点就是那家号称本县最大最豪华酒肆——春风火锅城。 还没进门,一股麻辣清香就传出门外,熟悉的气味,让钟小荷感觉一阵时空混乱。 玻璃、肥皂,现在又出来一个鸳鸯麻辣火锅,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钟小荷茫然又好奇。 虎子特别的活跃,杨氏得强拽着他,要不然他得冲进去。 听杨氏嘀咕,这家火锅城钟父倒是经常会来,不是请人,就是被人请,听说吃起来特别过瘾,可惜她还从未吃过,倒是在家里涮过锅子,可自己做的,能跟大师傅比么? 虎子倒是来过这家火锅城,要不咋嚷着要来。别说这家火锅城,就是其它大大小小食肆饭庄,虎子也跟他爹蹭过几回。可怜杨氏因为钟小荷的缘故,只能憋在家里。 钟德福在门口没马上进去,先回头郑重的看了自己几口人,一脸的感慨,“今天别给爹省银钱,好吃的管够。” “噢,我要吃所有好吃的。” “爹,你带够银钱了吗?”老钟的袖子里掏出不少银子了,还能有多少? “嘿,闺女说啥呢?”钟德福拍拍褡裢和袖子,“足足滴。”说完冲仨人一摆手,当先就往里走。 门口小二早就看到这一家人了,只是看一家子聊的不亦乐乎,没上前打扰,只等钟德福迈步了,才点头哈腰笑脸招呼。 一近大堂,原本热闹的大堂,突然静了。 只能说这家人太有存在感了,尤其是钟小荷。 这家子从早上出来就是这个待遇,已经有点习惯了。尤其是钟父,不觉得尬,只觉得有种一朝翻身扬眉吐气的感觉,由内而外的得意。 钟小荷溜了一眼大厅的那些餐桌,内心彻底不淡定了。火锅,还是鸳鸯火锅,麻辣加清汤的那种。 这……钟小荷两个眼睛上面扣着两个大大的问号。 第十七章 未来堪忧 掌柜的过来打招呼,钟父选了一个小号包间。 小二领着往二楼包间走,经过一个大包间,从里面正走出来一个微醺的年轻人,跟老钟差点一头撞上。 老钟定睛一看,猿粪呐,这不是周家二公子么,一天碰到两次了。 周二今日跟同窗聚会,还是他做东,喝的有点多,正内急要出去解决一下,不巧竟又碰上老钟家一家人。 “哈,好巧,又碰到了。”周二忙拱拱手,暗道:中邪了,往日多少日子才会碰到一次“钟大户”,今日竟一连两次。 “是巧,我们也过来吃饭。” “呃,逛街这么久,一定会非常饿了,您先请。”周二有些微赧,实在是尿急,没法继续客套。他往后退一步,直接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跟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一样滴。 哎,老钟家堵着去路,尤其那个胖丫头,把个走廊堵的死死的。 老钟想说,一路吃了不少零食,倒没那么饿,不过么,呵呵。钟父拱拱手,倒是不与他客套,笑呵呵点点头,就领头往前走。 想也知道,酒桌上中间离席,要么是去付账,要么就是人有三急了呗,看周二少脸上的不自然,不用猜肯定是后者,他能讨那个嫌么。 一家人往前走,钟小胖还打了声招呼,“周二哥。” 这周二公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来这小黑胖跟他倒是有一点熟。 周二抬头,正看见钟家丫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冲他憨憨的呲牙笑。 本来眼睛挤的就有点小,一笑就更没了,他内心顿时泛起一种叫同情的东西。 这姑娘,未来堪忧啊! 目送老钟家人走过,刚要迈步疾走,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同窗朱文正。 朱文正年龄与周二相仿,个子中等偏瘦,长相普通,比较有特点的就是满脸长着青春痘。 这朱文正平日里j学识还略优于周二,让他泛酸的是周二即便是吊车尾,现如今也是秀才,自己倒霉催的刚好比周二低一个名次,两者却是云泥之别。 话里话外联合一些不中的同窗,又捧又酸让周二请客,才有了今日一行。 “朱兄,你吓我一跳。” “跟谁说话呢?”说着,朱文正探头往外一看,正看到老钟家一家背影进入一个包间。 “嗐,我家右邻,老钟家。” “哦,老钟家啊!”这朱文正还真知道,他就是杨家村的,村长的姑爷他还是见过几次。 心里又酸了一次,一家子目不识丁,却生活富足。 “不行,朱兄,人有三急……”周二急着走,哪有心情和他唠嗑。 “一起、一起。”说完朱文正搂着周二的肩膀就往前走。 周二浑身就有点不得劲,他跟朱文正说不到一块去,哪有这么亲密热络?只不好甩开对方,只能别别扭扭一起去如厕。 且说老钟家这边,等着上菜的功夫,一家人就闲唠嗑。 “那周扣嗦虽然铁公鸡一毛不拔,对他家二小子倒是大方的紧。”老钟啧啧两声。 “这不废话嘛,周二以后那是要考进士做官的人,能不可着他来?” “那倒是,这周二可是秀才公了,乡试后要成了举人,就算没考上进士,以他家的能力,那也能谋得一个官身。啧啧,还这么年轻,人比人比不了哦!”老钟一脸的羡慕,说完看向懵懂的周飞虎小朋友。 虎子不懂爹眼里的含义,还在一边分泌着大量唾液,一边热情的给他姐介绍这家猪蹄子有多么多么好吃。 “乡试可不好考,或许考不上呢!” “小点声,那能随便说么,隔墙有耳。” 杨氏翻了一个白眼,这话头是老钟提起的,也没见他小声。 “就算乡试没过,秀才的身份,人家也可以做个蒙馆先生,教学生挣口饭吃,左右往后是饿不死了。” “那不可能,就算这次不行,还可以三年后再考,考不上就一直考下去呗,反正他家肯定要把他给供出来,至少也得是个举人。” “啧啧,读书那就是个无底洞,老费钱了。” “供出来,那就是一座金山,值。咱家,就靠虎子改换门庭啦!” 虎子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听爹的。” 老钟:……好儿子。 杨氏扑哧一笑,不过,她到底是看虎子的目光多了几分期盼。 钟小荷看虎子的目光,有点小同情,蒙馆还没上,包袱就背上了,这娃子任重道远啊! 周二少只是饭前小点,吃饭才是正事。 钟父也是点了一个鸳鸯锅子,外加一些熟食小菜,其中就有虎子惦记的猪蹄子。 锅子外表看跟现代倒是没多大差异,不过,一到嘴里……钟小荷咂摸咂摸嘴,略微欠点味儿啊。 钟小荷从锅里夹出一粒花椒来,呵,穿越者挺能啊。有辣椒有花椒,可以整个她超爱的麻辣味的水煮鱼了。 “这是花椒,调味,麻麻的。”老钟以为闺女好奇,随口介绍一句。 “不够麻呀,花椒贵嘛?” “……火锅整那么麻干啥,价格还行,百来文一斤,咱家粮油铺子就有卖。” 钟小荷有点失望,还以为能倒一手大赚银子呢。 花椒怕是不成了,鸡精不知道能不能倒腾? 其它菜肴略微有点油腻有点咸,这也大抵是北方的特点,不过味道还算不错。 “闺女,多吃点。”杨氏给她又给她夹了一道菜,“比耿氏做的好吃多了。”那边小黑胖子有大猪蹄子堵住他的嘴,顾不上跟他姐争宠。 看着爹娘给她夹的菜要成小山了,钟小荷赶紧低下头继续奋战。 她一边大口咬着大猪蹄子,心里一边忏悔,“就多吃这顿,下顿就少吃。” 她现在这身材,必须得管理起来,以前不知道胖人的痛苦,现在终于有了深深的体会。 哎,虽然看起来岁月静好,可每走一步,自己都是在负重前行,生存不易啊。 肥胖确实难过,现在还未入夏,可她这汗就没见落过,就今天逛这一把街,已经让她对逛街产生了恐惧。要不是想迫切的了解这个世界,她宁愿宅在家里。 一家人吃饱喝足,歇歇脚,也算是缓过劲儿来了,这才往外走。这时的周二等人的聚会也早已散伙。 第十九章 原来是她 在茶馆这一呆,竟然呆到一个多时辰,人家说书人歇场了,没得听了,才不得不走。 钟德福还好,搞不好经常听,杨氏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起来还沉浸在仙侠世界里不可自拔。 钟小荷眼珠一转,心思活动,那边老钟却直接道: “别舍不得了,现在姑娘好了,你想听就让李嫂子陪你过来听。” 杨氏顿感丈夫体贴,给了老钟一个冒红心的眼神,看的老钟心里一痒,那感觉像是回到了结婚前。 且说一家人出来后,随便又逛了一会儿,这才往家赶,不回来不行,逛不动了。 就算是穿着软底的布鞋,钟小荷和她娘那脚底也是疼的受不住,走路一瘸一拐的,估计大血泡肯定是有了。 “我去叫个轿子。” “别啦,我受的住。”杨氏转头看看呲牙咧嘴的闺女,到底不忍心,“要不你给闺女叫一个?” “不用不用,爹,我抗的住,咱家离得又不远。” 钟小荷是真累,可自己这身板子,谁抬的动?虽然咱也想过过坐轿子的瘾。 最后老钟还是租了两个两人抬的轿子。 兴冲冲过来抬人的,一看母女俩就一咧嘴,有路人看着抬轿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等人一上轿往起一抬,那略微身体弱一点的,就觉着胸口好像压了一块石头。轿子走起来嘎吱嘎吱响。 这边钟小荷上了轿子,内心一边抱歉一边兴奋,虽然轿子空间实在狭小有些憋闷,可咱终于体会了一把剥削阶级的生活。 “不嘛,我要和娘一起坐轿。”外面不时传来虎子不满的声音。 他一开始硬要往娘的轿子里钻,看到轿夫越来越苦的脸,老钟还是把虎子给拽了出来。 眼看着儿子瘪瘪嘴要哭,老钟干脆把他抱起来,虎子这眼泪才没下来。要说逛街,对孩子来说实在是非常遭罪的事。抱着没一会儿,倒是靠在老钟怀里睡着了。 钟小荷那边的兴奋劲也就一会儿,轿子晃晃悠悠,颠着颠着她就感觉胃里的食物往上涌。 把轿帘子撩起,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才好些。这大半路,钟小荷都是在压制着自己别吐了。 哎,这剥削阶级也不是好过啊。 好歹离家真的不算太远,在她崩溃前,轿子终于落地。 这回全家都累惨了,最强壮的老钟抱了一路沉睡的儿子,也是累的胳膊腿酸痛。 至于杨氏和钟小荷,果然脚上起了几个老大的血泡,好在有李嫂子伺候着端来热的洗脚水,泡泡脚舒服多了,杨氏又用针把钟小荷的血泡挑开。 这么一搞,钟小荷就昏昏欲睡,被杨氏强拉着扒拉了一口饭,就赶紧回屋休息。 钟小荷本来是有一肚子疑问要问老钟的,现在也顾不得了,连下午店里送过来的新买的东西都顾不上亲香,往床上一躺,直接去见了周公。 一觉睡到大天亮,浑身这个酸痛。 “不减肥是不行了,这架势下去,以后想逛街都没门。”心里小小的制定了一个减肥计划,又琢磨着买个体重计回来。 外面有人走动,说话声也小,这指定是杨氏等人怕吵到自己,心里又幸福了一丢丢。 动动胳膊,“嘶,真特么疼。”疼也得起床,越不动弹越肥。 这个时辰不早了,老钟还在家,看来昨天也把他累屁了。 钟小荷在厅堂一个人吃着早餐,老钟就在旁边看账册。 “爹,你说这个世上有仙人吗?” 老钟抬起头一乐:“仙人真没听说过有,反正爹是没见过,爹这辈子见过的最玄乎的事儿,就是发生在闺女你身上。” “茶楼里那说书的,不是讲了蜀山修仙的事儿?” “嗨,都是编的,据老辈儿人讲,说那是当年宣懿符皇后编的话本。” “啥?宣懿符皇后?” 钟小荷自打得知这个朝代姓周,皇帝姓柴,她就用手机查过资料。 这宣懿符皇后她知道。二婚的她嫁给了二婚的柴荣,夫妻俩非常的优秀,可惜都英年早逝,符皇后二十六岁就死了,柴荣活到三十八九岁。柴荣要是活着,能有老赵家什么事,燕云十六州搞不好也能收回来,她本人对老赵家实在提不起好感。 现在好了,遗憾弥补,因为有穿越者把历史改写了。本来,之前她猜测穿越者是死而复生的柴荣,只没想到哇,肯定是符皇后死亡那一刻身体被穿越了。 这人很是有几把刷子,各种发明不说,还挽回了柴荣的死。 艾玛……挺好的。 “嗯,宣懿符皇后是咱大周朝第二任皇帝周世宗的皇后,还是什么什么慧圣母皇太后,现如今在位的大周四世皇帝的亲祖母。” 钟德福喝了一口茶,又道: “据说她老人家那是真神,什么玻璃、肥皂、火锅、白砂糖的,听说都是她弄出来滴。还有引进棉花,可给咱北方人解了大劲了。啧啧,还会写匪夷所思的各类话本。” 佩服啊,这姐们,也许是哥们,太能混了,金字塔最顶端。作为个皇后不全身心的搞宫心计,一门心思搞发明了。 老钟轻嘘一口气,摇摇头叹道:“嘿,可这些还不算什么,据说最厉害的,是她老人家编撰的一本书,好像叫什么初等数学。”说完又乐了,“圣人开明,这本书天下蒙馆皆可教授。” 或许每个只要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讲,也许、大概,都……能做? 老钟作为一个小地主小商人,竟然也能把个前辈业绩说的头头是道,可见,这前辈所作作为有多让世人震动。 但愿这前辈略微留点手,给后来者一个出路。 不过,除非这位符皇后和她一样,拥有连接古今的门户,否则,嘿嘿,自己还是有很多机会滴。 杨氏从外面走进来,正听见老钟说道:“听说,本朝很多制度都有宣懿皇后的建议。比如科举、税收啥的。” 杨氏使劲扒拉下钟德福的胳膊,嗔怪道:“别乱说话,小心召来祸殃。” 钟德福心虚了一下,不过嘴上还强辩道:“我是那乱说的人么,就自家说说么。” “别再孩子面前瞎扒,孩子还小。” “娘,我晓得轻重,绝不乱说。”钟小荷忙撂下筷子信誓旦旦道。 皇权社会,真不是想要咋地就咋地。 钟德福被老婆一训,也晓得了厉害,幸好儿子在屋外玩耍,再看一眼“稳重”的大闺女。暗道:闺女有了魂儿,可看行事作风倒是透着沉稳。 “行了,好好吃你的。” 钟小荷摇摇头,不吃了,这肚子能吃的紧,俩大包子一碗粥下去也就半饱。 “咋不吃了?”杨氏一惊,就要过来摸头摸脸。 “娘,我要减肥,不能这么胖下去了,我还想逛街呢。” “说什么傻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那不是正常的嘛,再吃点。” 眼看着杨氏要过来填鸭,钟小荷赶紧远离餐桌,跑出门外。 “你看,这孩子,不吃饭哪有劲。”杨氏急得在后面直喊。 老钟倒是不在意,“孩子饿了自然找食儿,没事儿。” 钟小荷在庭院里面溜圈圈,一边溜一边琢磨事儿。 那位前辈位高权重,想干啥就干啥,自己呢,只是个小地主小商户的女儿,可不能任性妄为。没那个王霸之气,做不得作天作地的女主角。 闷声发小财,依靠小有身家的老爹,过个小富即安、亲人环绕的日子,就知足啦。 这个世界有穿越者改造过,后来者虽然少了些发光发热的机会,可也更适合生活,这正是自己喜欢的。 第二十章 杨家大舅 临近中午老钟出门了,家里倒是来了客人,是大舅杨青山、大舅母杨赵氏和他家二小子二蛋,来时还赶着一辆牛车。 老钟家前门做的漂亮,却不能进车,倒是后院开了个侧门,是能进车的,有人家有马车的,就是放在后院。 钟家没马车,但地方留的足,所以杨大舅熟稔的把牛车赶进来,卸好。 杨氏是在家里老大,身下还有三个弟弟。大舅也是三十多岁的年龄,长得人高马大,大舅母个子不高,模样一般,不过很壮实,看着是个面憨口直的人。 二蛋跟虎子年龄倒是相仿,长得却是秀气多了,一点也不随他爹娘。一家人穿着七八成新的衣服,干净利落,看来生活还不错。 大舅和大舅母从车上拿下两个筐一人拎一筐,里面主要都是家里拿来的土特产。 “二蛋” 虎子早看到二蛋来了,嗷的一声冲过去,也不管别人,上去就给二蛋一个熊抱。 这孩子,在城里这是憋惨了。 “臭小子,也不叫人,二蛋是你叫的吗?该叫啥?”杨氏佯怒。 虎子在老娘的淫威下,非常敷衍的叫了大舅和大舅母,只是一声二哥无论如何不肯叫,继续二蛋长二蛋短的。 二蛋也不生气,俩孩子手挽手旁边玩去了。 这大舅和大舅母水都没喝一口,也不管俩孩子,一进来就光盯着钟小荷看。 “大舅,大舅母”钟小荷在亲娘的眼光下,赶紧喊人,至于多说半句,那没得。 “欸~“大舅和大舅母一脸惊喜的赶紧答应一声。 “哎呦我的亲娘哟,我大外甥女会叫人了,这,这是真好了?”杨大舅一边等着大姐确认,一边用粗粝的大手揉揉钟小荷的头。 “可不是咋滴,叫的真好听。”大舅母也一副惊喜的模样看向杨氏。 杨氏笑眯眯的猛点头。 “二柱子这回是真没扒瞎。天啊,我外甥女真好了,哎呀娘哎,太好了。”杨青山兴奋的有点语无伦次:“姐,皇天不负苦心人,你终于熬出来了。” 这大舅激动的直搓手,钟小荷觉着,自己要是再小点,再瘦点,这大舅估计要把自己举高高。 “我也没想到,是熬出来啦。“杨氏看着钟小荷一脸的欣慰,可眼圈是红的。 连大舅母也红了眼圈,拍着杨氏的手埋怨道: “大姐咋不来个信,这么大的喜事儿。昨儿个二柱子来县里听人家说那么一嘴,回来跟家里说了。要不还不知道,爹娘听着高兴坏了,爹的病一下子好了一半。” “爹咋病了?现在咋样?娘呢?”杨氏一听她爹病了立刻就急了。 “嗐,没事,好多了,就是前阵子得了风寒,现在还有些咳嗽,娘没事,说等爹好了,再一起过来瞅瞅大外孙女,省的过了病气。这几天正弄忙着,要不都想过来看,这还惦记着,就先打发我们仨赶紧先过来看看。” “那就好,昨儿个还跟你大姐夫说要接二老过来呆些日子的。”她倒是想回去,可一来虎子要上学,二来闺女刚好,就怕走远路有个啥的,还是先稳稳的好。 “娘还行,爹可呆得住,好歹也是村长,离不开,一两天行,久了可不成。姐夫又出去忙啦?”大舅在旁边回道。 “他出去一会儿,等下就回来,中午你俩可以喝几盅。” “嘿,必须啊,咱得跟钟大户庆贺一下,妞妞好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啪”大舅母在旁边给了他一巴掌,嗔怪道:“好好说,要不等姐夫回来收拾你。” “咋哩,说钟大户有啥不行?那也不是我一人说。” “那是他村里人凑趣讲的,你也跟着起哄啊,那可是你姐夫。”杨氏也是拿这个大弟弟没办法,就喜欢跟他姐夫逗。 “嘿,我就看好我姐夫,主要是看好姐你旺夫,嘿嘿,现在不是,以后也肯定是大户……” 这回杨氏也上手拧了,杨青山这才闭嘴,转而继续跟外甥女说话。 “妞妞,想大舅不?” 钟小荷:…… 真没没印象。 “嗐,闺女刚好,还不记人哩。这话,以后你再问。姑娘大了,也别妞妞的叫,叫小荷好听。”杨氏笑眯眯道。 外甥女不记得自己,有点遗憾。要是大外甥女正常,这么大连相亲的都有了,的确不能叫妞妞了。 杨青山在自己袖子里掏掏,掏出一个小纸包,献宝一样递到钟小荷面前,”小荷,看大舅给你带啥了?” 带啥了?钟小荷接过来打开纸包一看,我去……一包麦芽糖,虎子才更喜欢。 “谢谢大舅。”心意老重要了,钟小荷拈起一粒塞嘴里,笑眯眯的一脸满足。 “欸~嘿嘿,妞妞真乖。”大舅满意了,外甥女喜欢自己带的礼物真是太好了。他一笑脸上泛起好多褶子,抬头纹堆好几层,不是老,一有表情就满脸褶,这是天生的。 杨大舅打心眼里高兴,为外甥女,为大姐。以前外甥女没个表情,永远这样下去,她姐就算有福,也是福里带着苦,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姐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咦,我咋觉着小荷瘦了点。”大舅母这一说,大舅也仔细端详,”还真是。” 钟小荷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胖脸,没觉得呀,要是真瘦,那最好了。 “八成是饿瘦滴。” “啊?”大舅和大舅母一脸疑问的看向大姐,他家这条件能饿着孩子? 杨氏把早饭吃一半的事儿这么一说,钟小荷立刻收到二人的讨伐。 钟小荷直扶额,就今天早饭少吃一点,还能立竿见影就瘦了?要真那样,她可要感谢苍天大地,自己要再接再励才行。 好不容易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大舅家大表姐的婚事,钟小荷这才舒口气,艾玛,真心累。 老钟在中午开饭前赶了回来,杨大舅说今儿个看到外甥女好了,他心里高兴,拉着老钟多喝了几杯,大舅母拦都拦不住,最后喝了个烂醉如泥。 因着家里等消息,大舅母无论如何不肯在这住,非要回去送信。临傍晚,待杨大舅醒了些酒,又吃了一个简单的晚餐,这才准备往回走。 杨氏早包了几块布,又包了一些县里的吃食,这才送了二人启程。 至于二蛋,则被虎子盛情留了下来。 县里蒙馆早过了进学时间,蒙馆只收县城户口的孩子,所以老钟花了钱,找了门路,这才同意让两个孩子也去上蒙馆。 所以大舅们一想,反正过几天也是要过来,早晚都是麻烦妹妹家,大舅母也没太强要二蛋走。 客走主人闲,哪怕钟小荷只是在旁边安静的陪着,只需要支着耳朵听,也就是偶尔被问到回句话,可她还是累。 慢慢就好了,亲戚们总要接触,熟悉起来,有话题就轻松了。 第二十一章 来自奶奶的威胁 钟小荷一夜没睡好,一直做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一觉醒来倒是其它都忘了,就清楚的记住一个梦,特别清晰。 一个老奶奶跟她要吃的,要的还是荷叶包饭。呵,她自己都没吃过没见过啥荷叶饱饭,怎么会梦到呢,自个脑洞还真是不一般的大,太扯了。 只奇怪的是,一连几个晚上,都做同样的梦,就有点让她多想,毕竟她来这里前的异常清楚的很。 早餐桌上,钟小荷嘴里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没精打采的发着牢骚。 “这几天总是梦见一个胖老太太,一直跟我念叨想吃荷叶饭,还管我叫大孙女,大孙女的,害我睡不好觉。唔,好困……” “荷叶包饭?哈,你这梦可稀奇,娘都没听过这东西。没睡好吃完饭就去补个觉。“ 钟小荷蔫答答的低头吃饭,杨氏给她夹了一筷子小咸菜,没太在意,倒是老钟手上的动作就是顿了下,心中一动。 “胖老太太?长啥样?” 钟小荷仔细想想:“嗯,个不高,挺胖的,跟我娘差不多胖。” 她是忘了自己现在有多胖。 “嘿,我说你这孩子,娘怎么胖了,你爹都说正好。”她娘不乐意听了。 老钟没去管老婆胖瘦的问题,听钟小荷一说,心中还真就有点猜测,只也觉着有点不可能,“就这些,还有没?” “嗯,黑头发,还拄着一个拐棍。嘿,老太太长得有点严肃。” 这么一说,连杨氏也都不吃了,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爹,说的咋这么像婆婆,闺女又没见过她祖母。” 虎子也会听话听音,一边跟二蛋说小话,还不忘一边插嘴道:“我也没见过祖母。祖母不是没了么?” 老钟又把手里的馒头塞嘴里慢慢嚼着,心中已经笃定了,肯定是她娘。 老钟的娘原本是瘦的,自打老钟当上货郎,后来又租了杂货铺,生活条件改善了,就开始气吹似的发胖。 她不像别家老人早早白了发,头发临去世还是黑的,就是一样不好,一进五十腿脚就开始不中用,走点路就累,只能拄上了拐棍,只是没过几年就去了。 没的时候,老钟把拐棍还不忘给她娘也烧了。 “娘这是给闺女托梦了。她想吃荷叶包饭了。”说到这里老钟看着手上的馒头说啥吃不下去了,他娘在下头想吃一个叫荷叶包饭的东西斗吃不上,等着哩,他这个不孝子哪还咽的下饭。 钟小荷在旁边一听梦里面是她没见过面并且已经去世的奶奶,就觉得后脖梗子嗖嗖冒凉风。 “爹,我说没荷叶包饭,那老太太就说要带我去她那玩。“ “什么那老太太,那是你祖……啥玩意?你祖母要带你……” 这下老钟和杨氏的脸唰一下都白了,他娘咋能这样,孩子才回来。 杨氏声音微颤道:“娘咋不给咱们托梦,怎么给孩子托梦,她还能做荷叶包饭咋滴?” “不会是因为闺女叫小荷?”老钟也不解,当娘的托梦不是应该给亲儿子么? “怎么可能。”杨氏心里发颤,闺女从那边回来的,不会是招鬼罢。 “可荷叶包饭咱也不会做呀,关键是咱这是北方哪有荷叶?”老钟愁的直挠头,杨氏紧抓住钟小荷的手不放。 “你奶一个北方老太太,咋就知道荷叶包饭呢?” “哈哈,爹、娘,那只是个梦而已,你们还当真了。” 杨氏用手指点点钟小荷的脑袋瓜,嗔怪道:那要是真的呢,你说的有板有眼的。 由不得他们不信,闺女能回来,不也是因为一个“梦”么。 “也不一定是我祖母,可能只是凑巧。“ “不可能,一定是她。“老钟不知为啥就是一口笃定。 钟小荷:……好,你说的算。 “或许是祖母跟别的鬼……人唠嗑知道荷叶包饭的。” “也兴许,你祖母活着的时候,也喜欢跟人家聊天。”老钟一脸的怀念,随后又继续犯愁:“搁哪能弄到荷叶呢?” 钟小荷咽了一口口水,她倒是真能搞到荷叶,可是怎么说? 老钟出去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还是愁眉苦脸,闺女说的有板有眼,他不能不上心。 杨氏因为有其它想法,也是一脸的心事重重。 钟小荷心想看来还得落她身上,这老太太挺会找人,知道自己能寻摸到。 大晚上老钟夫妻俩躺床上翻来覆去都有点睡不着,杨氏想了想还是跟老钟开了口。 “他爹,闺女从那边刚回来,是不是……是不是招鬼呀?” 娘子这么一说,老钟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没想到,现在娘子这么一说,他也不禁怀疑。 是就怕鬼,哪怕那个鬼是他亲娘,心里也觉着瘆得慌,尤其是现在黑灯瞎火的,偏花儿要在这时候提。 “不可能?” “那谁知道?” “哎,再看看。” 两口子在床上心烦意乱,钟小荷已经回到现代家里。她提出问题,现在看情况只能她来解决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淘宝网购了。 网购是个好东西呀,一搜索荷叶,新鲜的还是晒干的都有。新鲜的就不要想了,拿出来就等着给爹娘解惑,所以只能选晒干的。 晒干的整张荷叶一斤20块,免邮费,便宜,两日内到货,可以有,钟小荷直接下了订单。 订购了荷叶,钟小荷又开始点开网上的各种荷叶包饭做法。 呵,奶奶呀,这么多种,花样这么多,她奶到底想吃哪种?看的钟小荷都想挨个尝一下。 算了,做哪种让老钟想去,不过倒是有个东西是不是要买,钟小荷犯了难。 那就是大白米。 不管那种荷叶包饭,饭都是白米,当然也有荷叶包糯米的,那就不是荷叶包饭,那是糯米鸡了。 可问题是,钟小荷来古代也有半个月了,愣是没看到大米的影子,糯米也没有,平时的主食多是面食,粮食也都是些五谷杂粮,就是没有白米。 这要是一出手大白米,那就真不好说了。 要是买大米或者糯米,倒是不难,时间也快,本地商城,两个小时就能送达。 想了想,最后她还是没订,到时候真需要再说,反正也就两个小时的事。 连续两日,钟小荷继续梦见老奶奶,老钟夫妻愈发的心事重重,尤其是杨氏,总是不错眼的看着钟小荷,一到晚上,那必须的陪睡,钟小荷是被陪睡的那个。 第二十二章 虚惊一场 杨氏又开始时刻盯着钟小荷了,虎子现如今倒是也不嫉妒他姐,自然是关系拉近不少,还有就是有了伙伴二蛋,浑然忘记了什么是嫉妒。 两个孩子整日里上蹿下跳,那是把院子里能玩的,都玩了个遍。杨氏也管不住,就等着下周去蒙馆上学,让他俩收收心。 二蛋长相秀气,性格还好,自小又表现的聪慧,杨青山现在就把眼珠子盯在了他身上。 原本大蛋是在镇上私塾学习,念了好些年,可效果不咋滴,大舅不怪自家孩子笨,偏认为私塾先生水平不好。 这不虎子要找路子上县里蒙馆了么,刚巧二蛋年龄与之相当,杨青山就干脆托他姐夫一并走动走动,到时候也好歹搭个伴,要是真能改换门庭,多花点银钱也值了。 一只羊赶着,两只羊也是赶,老钟也没推辞,干脆凑一堆找关系,有钱开路,最近还真成了。 要说老杨家,那也是村长专业户,从杨青山的太爷爷开始就是村长,也就是说,从本朝建国开始就是村长。 太爷爷传给他爷爷,爷爷又传给他爹,至于下一任,他家已经有共识了,他爹百年后就是杨青山当村长。 村长这么多年,好歹是个村官,多少攒下点家资,要不也不可能把杨兰花养的跟个小姐似的,除了吃,啥啥不会做,连煮饭做菜都不怎么会,更别提农活了。 有点存项,就想着更进一步,以前盯在大蛋身上,现在,转移到了二蛋身上。 俩孩子玩儿的没心没肺,浑不知长辈对他们寄予多高的期望,祸害完前院祸害后院。 大二进的房子,原本一般人家后面还要加盖一溜后罩房,是给家里的姑娘们住的。可老钟家没有这一溜,不是他不盖,是这房子之前的主人没盖,反正现在刚好给老钟家当菜地。 这些菜地还是老钟和老钱头抽空伺弄的。 俩孩子连这里也没放过,把个老钱头愁的,找到主母去告状,那可都是他的心血呀。 杨氏喊破嗓子也只能让他们消停一会儿,过一会儿又犯,所以她现在就盼着时间快点走,赶紧入蒙馆,神兽归笼,让她心静一会儿。 闺女就够她操心的了,实在是没那精力时刻管着那俩熊孩子。 第三日早上醒来,没忙着起床,钟小荷先回到公寓空间,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快递进度。 已在派发路上,这她就不能走了,得坐等快递上门,否则,一旦错过还有点麻烦。 一边等,一边刷手机网页,看看各种视频,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好家伙,明明早就在派发的路上,这送件员也太不靠谱了。 还没等她多想,门铃响,快递终于到了。 一大摞干干的荷叶,密封的很好,拆开一看叶片还挺完整。 钟小荷“啪”打了个响指,“哈,这下老钟不用发愁了。” 不过现在不是拿出去的时候,她还得用个办法迂回让荷叶出现。把这些荷叶放好,外包装堆一边,这才离开。 意识回到古代,耳边就听到她娘带着哭音的说话声: “孩子不会真被她奶带走了。” “别瞎说,她奶是那样的人吗?娘只会保佑孩子。”话虽如此,可明显老钟心里也没谱,他也担忧成真。 “怎么咋叫都不醒?” 要是以往,按照时间,“自己”已经端坐在床上或者凳子上了。 可是没有,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她意识一回来,眼珠就骨碌碌的在眼皮下转动。一直盯着闺女的老钟夫妻一下就发现了异样。 “闺女、闺女?” 钟小荷睁开眼睛,就看到两张担忧的脸,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假装揉揉眼睛,打个哈欠道:“爹、娘,我又做梦了,一晚上没睡好,早晨醒了一次,又睡了。” 老钟两口子松了口气。 “这孩子,那你也睡的太实了。”杨氏用袖子抹掉眼泪,嘴上埋怨,心里感谢诸天神佛,只是虚惊一场。 她能不担忧么?刚刚闺女睡觉的样子,跟以前一样,有呼吸,就是缺少活泛劲。 以前习惯了,倒还好。可就怕比对,现如今闺女睡觉的时候抡下胳膊,蹬个被子,睡乱了头发,偶尔还嘎吱嘎吱磨个小牙。 怎么看,都更真实。 真怕,得而复失。 剩俩口子的时候,杨氏就跟老钟念叨:“闺女是不是魂魄不稳了,还是说,那荷叶包饭没找来,她奶……” “不可能。”老钟很烦躁的摆摆手,背个手就往外走。 杨氏轻轻叹口气,这话搁她身上,她也不爱听,可她真想不出为啥。 荷叶拿到了,钟小荷得想法拿出来。 “娘,我爹还没找到荷叶呀?“ “没有,那是南方的东西,北方上哪有去,昨天你爹倒是打听到说府城可能有卖的。今天再看看,实在不行,去府城看看也成。“ “府城?离这多远?“ “乘坐马车四五天,娘也不太清楚。”她娘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这要不是为了女儿,连这路程四五天怕是也不知道。 “我去街上看看,说不定能碰上卖荷叶的呢。“ “啥?你爹不在……“ “娘,我都认识路了,要不叫李婶子陪我去。就随便走走。兴许我就能碰上呢,要不奶能单单给我托梦?” 杨氏:……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拗不过钟小荷,又担心俩小子在家惹事,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李婶子带好她闺女,又给钟小荷小挎包里带了两百文零花钱,给李嫂子也带了些,这才目送着喜滋滋的姑娘出了门。 等玩疯了的虎子发现她姐去逛街没带他时,钟小荷已经走没影儿了,气的虎子哇哇直哭。 上回逛过的街道算是东街区,本县最繁华所在。这回肯定要逛不一样的地方,于是,钟小荷就向李婶子问路。 李婶子能出来逛街非常开心。平时在家,没有主家允许哪敢乱跑,所以她能上一回街的机会也是非常少。 她最熟悉北市场,正巧主家的粮油铺子和杂货铺都在那边,于是干脆建议小姐去那逛逛。 第二十三章 有福之人不用忙 北市明显是个老破旧的地方,但是这里人并不少,只是这里的店铺明显定位更平民,来来往往很多人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这的秩序也有点乱,除了并排几溜房子,其它地方倒是很大的大空场。 那几排房子多是什么粮油店、杂货铺子、小食肆、铁匠铺什么的,附近还有各种小吃摊子。 那片大空场分两个区,一个区被一排排的地摊占据,有各种农产品、肉摊、鱼摊、编制物等杂七杂八的商品。这个区还有些挑担的流动货郎随着人流来回穿梭。 另一个区,则是牛马市。 两个区中间有个隔离带,其实就是一条夯实的大土路。 整个北市气味自然没有东街好,好在一应家用商品更全。 人流如织,李婶子紧紧抓着钟小荷的手,生怕把人丢了,也怕别人撞到小姐。 咦,前面竟然有个白糖水摊子,一小半勺白糖兑一大海碗开水。 这个世界居然有白糖哎,不过,也是,有穿越前辈过来,这里出现啥超前的东西都不稀奇。 这摊子白糖水是招牌,红糖水和普通茶水以及没滋味的白开水才是主流。 钟小荷看李婶子嘴唇有点泛干,看着那白糖水摊有点眼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李婶子,我口渴的厉害,咱们喝点糖水解解渴。” 走了这些路,李婶子也很口渴,可一碗白开水要一个大钱,一碗红糖水要两个大钱一碗,她又觉着贵,不值当。来时主母是给了钱的,可那是给小姐买零食用的。 她冲着摊主道:“来一碗红糖水。” “别,两碗、两碗,白糖水哈。”钟小荷赶紧跟摊主伸出两个手指头,哪能让李婶子看着,她自己在一边喝,再说这不符合她的心思。 李婶子心中一暖,主家一家子都是心善的人。 “小姐,白糖水要五文钱一碗,太贵了,给你来一碗,奴婢就喝白水就成。” “别呀,我请客。“说完就招呼摊位主人快点上。 一人一大碗,李婶子边喝边品,哎呦呦,真甜,解渴。 这白糖算是稀罕东西,虽然平民家中偶尔也有,但一般也只招待客人,或者送礼,自家一般是不舍得喝的。 钟小荷只略略的喝了两口,不甚甜,摊主放糖太扣嗦。皱皱眉头嘟囔一声:真是难喝。 顺势撂下碗,说啥不肯喝了。 果然李婶子嫌浪费,一脸的心疼,钟小荷赶紧顺势推给她。李婶子本来喝的有点饱,但不舍得浪费呀,一边心里羡慕着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姐,一边把这一碗又灌下肚。 “婶子,那白糖贵吗?” “这东西精贵,自然不便宜,一两白糖要百来文钱。” “……是贵。”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半个小时后。 “小姐,咱们别在这地摊上看了,也没啥好东西,去店里歇歇,看到没?钟家杂货铺,第一排的那个。钟家粮油铺在第二排。“ 置身于地摊中的钟小荷顺着李婶子手指望去,第一排房子里还真有个挂着钟家杂货铺牌匾的小铺子,非常不起眼。 爹给铺子起名还真够直接的。 钟家杂货铺目视大约有个二十来平,只有一个老头儿在看店,里面还有两三个买东西的人。 这杂七杂八的东西还不少,除了簸箕、笸箩、绳子什么的农用编织物,还有锄头、镰刀等铁制工具,竟然还有个耕犁,不知道是不是曲辕犁,对这,她没有任何概念。 除此之外,这个杂货铺里还有各种厨房用品锅碗瓢盆成品什么的。钟小荷以前的认知里,农民要买金属制品得现到铁匠铺里预定,现在看来是她想当然了。 “小姐,你先在这歇会,我去趟茅房。“李婶子脸色有点不自然,显然是刚刚那两大碗糖水起作用了。 钟小荷内心偷乐,挥挥手:“嗯嗯,晓得了。” 李婶子说完不放心,又交代了店里的老头看顾着点大小姐,这才急匆匆离去。 茅房离得有点远,嘿嘿,就是此时。 她就要迈出店去,那看店老头赶紧阻拦,“大小姐,外面人多且杂,别乱跑。” “晓得了,我就在门口。”钟小荷回身拿了个小板凳往门外边上一坐,故意留了小半边身子让老头看到。 老爷子一看大小姐还真是在门口,自己在店里也能看到她,就放下了心,分出精力招待这几个一直讲价的客人。 钟小荷往那一坐,立刻瞄准附近的一个货郎,轻轻喊了一嗓子。她得抓紧时间,不然等李婶子回来就麻烦了。 那货郎一看有个胖妮子再叫他,乐颠颠的挑着担过来。 看店老头看到一个货郎挑子放在了大小姐面前,可他又脱不开身,只得拿眼风溜着。 担子上东西没啥看上眼的,随便买了一点麦芽糖,快速结算,就让那人走了。 老爷子本来正想过来看看,见挑担的走了,只得又返回。心想,主家给孩子能有多少零花钱,就算是被坑,也坑不了啥。 钟小荷回头看看没人在身后,赶紧把手放在背后,眼睛一闭,用她最快的速度,把荷包的钱留下百来个,剩下都扔进公寓空间里,又把准备好的干荷叶拿了出来。 嘿嘿,这不就搞定了。 要说这托梦的奶奶够折腾人的,为了点荷叶,她容易嘛! 等李婶子回来,就看到大小姐坐在门口,手里捏了一摞子干叶子。 “小姐,你这手里拿的是啥?” “有个货郎卖的,说是荷叶,能做荷叶包饭。” “真是荷叶?”她惊叫一声,她可听说了,这几天老爷到处寻摸哪有荷叶,不想姑娘一出来就得了,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老钟家的人从上到下,对吃上特别的上心。 细看那荷叶,薄薄的,脉络分明,平平整整,一个是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这东西她从前听都没听说过。 “别被人骗了,咱也不认识呀。” “没事,这些个,才八十个钱。” “八十……” 李婶子嘴巴一张……得,你是有钱人,就这点干叶子要八十个钱?小姐这估计是被人坑了。 坑都坑了,人都不见了,还能找回来? 钟小荷目的达成,再不想逛了,因为过了午时饭点,就买了两个大肉包子,一人一个,边走边吃的往家赶。 此时的杨氏正在家走来走去的转磨磨呢,她咋能这么心大呢?孩子说逛街,就真让她去了。她才多大,又没咋出去过,走丢了咋整? 就算有李婶子,杨氏还是惦记的不行。 好在中午饭点刚过人就回来了,闺女手上还捏着一摞子干叶子,伸到她面前。 第二十四章 无福之人跑断肠 老钟下晌回来的时候,嘴上还起了两个大燎泡,脚底也起了一个血泡。 最近除了忙活店里,还要到处寻摸荷叶,他娘想吃那口,还可能关系到闺女能不能留住,这是大事,他不得不上心。 可这大北方的,要找荷叶,真的是很难。今天还托跑府城的同行去府城的时候帮忙看看。 只是这一来一回,那搞不好要半个月后了,他娘不知道等不等的起。 一脸心事的他回到家,就看到老婆孩子正热火朝天在院子里踢着毽子。 这还真是,合着全家就他一个劳碌鬼。 “他爹回来啦“杨氏眼光看到老钟进院,像谁欠他几百吊钱似的。一边跟丈夫打招呼,另一边,脚上一拐,用力一踢,毽子往老钟方向飞去。 杨氏这身材这年龄,还能灵活的摆出各种姿势踢毽子,惹的几个孩子早就崇拜的不行。 冷不丁过来个毽子,老钟手忙脚乱的抬起腿勉强接住,笨拙的也踢了两个。闹得老婆孩子哈哈笑。 他一年到头忙活,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生活的开心嘛! 钟小荷目前只能做啦啦队,她真要金鸡独立就得立马倒,不过另一个身体倒是能踢几个,不过也就老钟这水平。 只是她特别注意到老钟踢毽子有个特点,就是左撇子,这叫她特别心安,为啥?因为她踢毽子也是个左撇子。 以前她就没见过和她一样手用右手,但腿是左撇子的,现在,终于看到一个,还是她爹。 这让她越发认同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爹就是她爹。 当老钟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干荷叶时,用力揉揉眼睛,他就算是没看过真荷叶,可他也看过画着荷花的画。 他惊喜的问道:“这哪儿来的?” 杨氏脸上咪咪笑,“你猜。” “别卖关子了,这我哪儿猜的出。” 杨氏撇撇嘴,真没意思,“看你这几天寻不着委实着急,闺女就说上街寻寻,她可比你厉害,一下子就得了。” 闺女找到的?不可能!老钟看向闺女。 钟小荷就把他们去北市的事情一说。 “我就顺便想给弟弟买个麦芽糖,谁知道货担上就有这东西。” 老钟嘴巴张老大,还有这种操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摇摇头苦笑道:“我闺女是个有福气的,难怪你奶托梦给你,要是爹咋也寻不到。爹呀,就是无福之人跑断肠。” “爹,我有福,你不就有福气?” 老钟闻言特别欣慰,“嗯,可不是?没我姑娘,你爹我得跑更久,现下少跑了,可不是也有福。” 他拿起一片干荷叶来,念叨:“这干叶子,要用前得好好泡过水。” “可不是,我还问那卖荷叶的咋用呢,是得泡一宿,里面包白米饭,上锅蒸,蒸好还得往上淋香喷喷的肉丁啥的。”吸溜,钟小荷自己说的都有点流口水。 两个小娃子更是, “爹,我们也要吃荷叶包饭。” “姐,啥是白米饭。”这是二蛋问的。 钟小荷:……看你姑父 这白米老钟自然知道,南方产,北方不产,运过来就比较稀罕,有些小贵,自家粮店就没有。不过本县有粮油店是有卖的,通常只是大户人家才买来吃,再不就是大的食肆,老钟是吃过的,但自家习惯吃面食,配以粗粮,倒是没买过。 “嗯,白米倒不是个事儿,明儿就能买来,等做熟了,你们就知道白米是个啥了。” 哦,两个孩子欢呼,钟小荷也暗松一口气,不然她还得琢磨往外运,或者荷叶包饭包粟谷米,可是,那托梦的奶奶嫌弃怎么办?一嫌弃把她带走怎么整? 老娘想吃的,老钟哪能继续拖,次日一早就出去买买买。 等他回来,不仅有大米,还有各种金山银山,这是要给她奶不仅送吃的,还得送钱。 这的白米不够莹润,想来是抛光不够,不知道味道如何,钟小荷也在暗戳戳的等着吃。 到了晚上,就把荷叶泡上了一半。 次日一大早,天才刚刚露出鱼肚白,老钟就开始亲自到厨房忙活。忙活了一大早晨,总算先整出了十个荷叶包饭。 孩子们知道早上有好吃的,也早早爬起来等,钟小荷不想起,架不住俩孩子撺掇,不让她睡。 可惜,老钟一个都不留给孩子们吃。 “得你奶先吃到,等爹回来再给你们做哈。” 俩娃子一听别提多难过,可也得等。 钟小荷更不想吃了,老钟拌的肉丁几乎都是肥的,看着都恶心,给她吃她都不吃。 “爹,这肉丁也太肥了。“ “嘿,你奶就爱吃这口。“ 老钟满意的把荷叶包饭一个个放在杨氏准备的篮子里。 “爹,奶吃这么多?“虎子咬着手指头。 二蛋毕竟是侄儿,不好直接问,却也在一旁暗暗咽口水。 “懂啥?你爷就不吃了?”其实他准备烧一半,当祭品一半。谁知道哪一种他娘才能吃到嘴,再说有其他鬼眼馋怎么办?得整富余了。 带上荷叶包饭,带上金山银山,老钟就往后门走去,后门有车等着。 他爹这一走,肯定得下晌了,虎子都快哭了。 桥南村离县里不近,一来一回久着哩。 总算完成一个心事,杨氏送走老钟可是开心的不得了,哪管她儿子的小心思。 老钟上完坟回来,一脸的释然。没心事了,晚上又亲自动手满足了孩子们的口欲。 “爹,这个白米饭嚼着甜甜香香的。真好吃,以后咱家就吃这种饭行不?” “唔,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二蛋附议。 俩孩子的话把全家都逗乐了。 嘴里嚼着香喷喷的荷叶包饭,老钟也不禁感叹。 “难怪娘忍不住托梦,这东西确实好吃,荷叶和肉丁味道是一回事,可单说这白米一样就了不得。可惜啊,就是太贵了” “多少银钱?”杨氏一边吃饭一边没心没肺的问。 老钟一噎,花儿样样都好,就是对钱从不上心,不管买什么东西回来,从来不问价钱,自己要不说太贵,她都不带想起来问的。 “一斗米三百文。” “哦。” 一斗米三百文呐!换来的就是一声哦,全家没一个在意的。 老钟默默叹口气,觉得有点憋得慌,全家都是富贵闲人命,就他一个是辛苦劳碌命,哎,既得意又难过呀。 小儿子还要天天吃,得多少钱呐!把老子卖了。 老钟想到此,心里有点苦,香喷喷的饭也没那么香了。 第二十六章 吉祥来到 第二日上午,孩子们正在亭子里听外祖母杨曹氏讲一个主人公叫吉祥的鬼故事,老钟从外面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一身补丁衣服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一进来,就给杨氏跪下磕了头。 杨氏并不意外,昨晚老钟跟她说了,这应该就是桥北村王大懒家的大姑娘,赶紧叫她起来说话。 王大懒好吃懒做远近闻名,家里一应活计,都是媳妇带着三个姑娘干。好在他媳妇要强,姑娘们也是勤快人,除了年幼的小儿子,家里、大地上,一应活计都不比别人差,也能混个半温饱。 要是这么的,也就没有这小姑娘什么事了,可惜他爹做个懒鬼还不消停,最近学会了赌博。 家里的钱眼见着要祸害个光,他也知道家里的地是他的根本,于是干脆打起了他家大丫头的注意。 要不是他媳妇拼死阻拦,村里老人干涉,他姑娘还不顶被卖到哪呢。 这不刚巧老钟想找个丫鬟书童么,可也不是到人伢子处就有现成的,也得到处寻摸。 大周世宗皇帝文治武功,把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治理的海晏河清,四海承平,经济上也是全速发展。 又经过两代皇帝的励精图治,普通民众如果不遇到天灾人祸,绝对饿不死。人民大众只要饿不死,一般是不会卖儿卖女的,除非是短期雇佣,那跟出外打工是一个道理。 老钟实际上就是想先雇佣,他拜托乡里乡亲的找知根知底的人家,看看有没有挣这份钱的。 他家除了李嫂子和老冯头是死契,其他什么种田的长短工,看店的掌柜伙计,都是雇佣,他小门小户的,没怎么想要更多的死契。 王大懒媳妇本来都绝望了,因为王大懒为了拿更多的钱,死契都是轻的,关键是不拘卖什么地儿。 好在有人提醒她老钟家要雇人。 老钟家她知道,虽然有钱,但一家子人都不错,这给了王大懒媳妇希望,赶紧托人找了老钟, 老钟是知道王大懒的,那是个混不吝的,而且此人虽然不提气,可他家族却不小,他家大姑娘再好,他也怕以后有甩不掉的麻烦。他老钟是人不坏,却也不妄做烂好人。 就让他家找人伢子。 不过,话没说死,就说他可以从人伢子手上买,那是可以的。 没有一口回绝,总算有点希望。也不知道他家是怎么找的人伢子,那人伢子还真就高价死契了王家大丫头,而且还专门找了老钟。 不高价不行,那王大懒不满意,那就只有死契。死契就死契,总比长成大姑娘回到家里,还要被再卖一次强。王大懒没有底线,他媳妇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是卖姑娘的钱还没等捂热就被王大懒抢走,哭天抹泪撒泼打滚都没有,想要?那他就卖二丫头三丫头。 王大懒家的一堆破烂事儿,老钟也管不起,只是从人伢子手中买下王家大丫头。 这就是自家闺女的丫鬟了。 王家大闺女虽然有悲苦,但好在内心万幸自己到底是来了钟大户家,也不算是绝路了。 只是到这种高宅大院里,一堆人看着自己,就心里发怵,只低着头不敢抬起。 一听是给自己找来的丫鬟,同情归同情,可心里还是兴奋的。 稳住。 这姑娘黑瘦黑瘦的,长相一般。 不过,不挑。 嘿嘿,从此就要过上没羞没臊的剥削阶级生活了。 “叫什么名?” “大……大丫蛋儿。”声音有点颤,不大敢抬头。 王大丫蛋儿眼风瞄到眼前有座肉山,这“肉山”声音有点憨,但柔和,心里不禁略微一松。 大丫蛋儿可不是正经起的名字,在北方,指的是家里大女儿的意思,得重新起个名。 叫什么好呢?钟小荷眼珠子转了几圈,有了。 “我给你起个名,从现在起,你就叫吉祥。” “嗯,别说,我大孙女会起名,叫吉祥,好听又吉利。”杨老村长点头乐呵呵的夸赞外孙女。 杨曹氏这个欣慰啊,本来担心外孙女回魂没多久,像个幼儿,可你看,自己才讲了个吉祥的鬼故事,她就会用在别处了。这股子聪明劲,像他们老杨家的人。 家里其他人也觉着叫吉祥好,连王大丫蛋也觉着好,终于有人给自己正经起了个名字,而且还吉利。 虎子嘴巴撅的长长的,能栓两头驴。 “爹,娘,我书童呢?” 钟父大手一拨了他脑袋,“你急啥,那不得找啊,哪那么容易。等着,还能跑了?” 钟父觉着自己必须得继续努力,这儿女都是债啊! “哼,你们净骗人。” 啥啥都落在姐后面,好气! 最后这小家伙故事也不听了,拽着二蛋躲后园子撒气去了。 说是给钟小荷找的丫鬟,可他家人口简单,房子不大,也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杨氏干脆安排吉祥住在李婶子旁边的屋里。 让她除了伺候大小姐外,多余的时间就跟着李婶子做点家务。 再让她穿自己那身打了补丁的衣服不合适,再说杨氏爱干净。就让吉祥洗涮干净,再给了套钟小荷往年的旧衣服。 她年龄比钟小荷还要大上两岁,个子却没有钟小荷高。钟小荷的衣服肯定是巨肥大,可古代衣服无肩,腰上再用带子一束,也还能看,这就是古代衣服的好处了。 家里闲置的布料倒是不少。听吉祥说自己会做衣服,杨氏就拿了两块布让她自己做。 吉祥看着一应齐整的屋子,再摸着那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衣服和布料,手都有点颤,她现在都不确定自己被卖了当丫鬟,到底是命好还是命差了。 当吃上主家的饭,跟着李婶子做了些简单的家务,给午睡后的大小姐梳了头发之后,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努力多干活,珍惜这好日子。 能不是好日子么,吃得好,睡得好,穿的好,关键是比起以前起早摸黑的干活,现在好太多了。 就是没了自由,可没了自由算个屁,以前每天干活也没自由,就算嫁了人,如果像她母亲那样,比这种没自由惨多了。 吉祥的心理自我建设做的很好,很快安下心来,进入丫鬟角色。 临到晚上吃过饭后,吉祥就看到小姐一副奇怪的举动。 小姐满院子转圈圈,只不过是走一会歇半歇,还气喘如牛,这应该是在消食。吉祥心里不禁叹息,到底是富贵家小姐,白走半天路就为了消食,要是自己以前,每走一步都是为了干活、干活、还是特么的干活。 被鄙视的富贵小姐钟小荷饭后走路,实际是她减肥计划中的一环,多走路,跑就别想了,有心无力。她的短期目标是,两周之后,从走五圈到走十圈,从转一圈歇几次,到走一圈只歇一次。 第二十七章 先苦后甜 上蒙学的日子到了, 虎子早忘了争书童的事,和二蛋兴奋的老早就爬起了床,换上一身新衣服,背上各自的新书包,在全家人的目送下,昂首挺胸跟着老钟和杨小舅出了门。 钟小荷打着哈欠,心里直哼哼,看把这俩小子美的,等过些日子新鲜劲儿一过,等着看你俩啥样? 蒙馆距离此处并不远,幸好自家房子买的好,就在县中心区域。蒙馆是官办的小学,也在这一区域。 闺女有人帮着照顾,调皮捣蛋的熊娃子开始有人管,杨氏一下子就轻松了。她美滋滋的安排了中午的饭菜,主食是荷叶包饭,这东西稀罕,怎么也得让二老尝尝。 闺女梦到祖母要荷叶包饭这么玄幻的事儿,她早跟二老唠过了,二老也是不胜唏嘘。 “啧啧,我家这外孙女,八成不简单,不定前世是个有来历的。” 完后还感慨道: “先苦后甜,她以后指定有大福。你是孩子她娘,自然也有福气。小时候算卦就说你有福,你看你长这么大,除了妞妞,你就没有不顺的,啥啥不用你操心,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妞妞好了,你大福气还在后面呢,哎呀,说来说去,还是我闺女有福气。” 呵呵,二老对钟小荷她娘的宠,那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这顿饭菜要做的丰盛,一来庆祝孩子开始学业,二来他爹和弟吃了饭还得往回赶。 中午俩孩子接回来了,书包重了,这是领了新书。一个两个的垂头丧气,蔫头耷拉脑,这跟早上打了鸡血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小屁孩! 这势头不对呀,怎么也得新鲜几天。 “虎子,学堂好不?” 虎子张口就想说不好,先生严厉又是个老古板,休息的时间很短,下课抢着上茅房,一上午一口水也没喝上,跟新伙伴们还没顾上认识呢。 可再一看她姐一脸好奇,隐隐羡慕的样子,突然就心里爽了,可下有一样她姐没有的了,他得珍惜。 头一昂:“可好了,有好多小伙伴可以一起玩,先生也好,还能学到新知识,啧啧……特别好。” 二蛋眼里闪过疑惑:……明明在路上你不是这么说的。 钟小荷装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真的?快给姐看看你的新书。” 虎子早不是刚刚蔫蔫的样子了,得意的把书本小心翼翼的从书包里拿出, “你可得小心点别弄坏了,不然我要被先生批了。” “行行行,我就看看。” 书只有一本,封面上书繁体《千字文》。 “这是啥?” 虎子道:“是字。” 二蛋纠正道:“是千字文。” 虎子不乐意了,这样显得好像他不认识似的,“千字文那也是字。” 老爷子摸着斑白的胡子笑呵呵,老钟也开心:“虎子,你学好点,学会了教给你姐,听到没?不学会,就等着屁股开花。” 虎子一脸的不乐意,还带威胁的。 “姑父,虎子不会,我教给表姐。” “谁不会啦,今天学完了,就能教。” “行,姐晚上等着哈,拉钩。” 虎子和他姐拉了钩,二蛋也不甘示弱,也和他表姐拉钩约定好。 “行啦,你们都厉害,赶紧过来吃饭。“那边杨氏在喊人了,一家人这才不围着两个孩子转。 荷叶包饭立刻征服了现场吃的所有人。 “难怪孩子祖母要吃这一口,确实好。”外祖母边吃边念叨着,心里有点嫉妒钟李氏会吃,还有点埋怨她为了口吃的折腾妞妞。 “那可不,这皇帝估摸着也就吃这样了,香的舌头都要吞掉了。”杨连山满脸褶子的笑着附和他娘的话。 “你懂个屁。”杨村长鄙视他小儿子,“荷叶、白米饭,对咱大北方来说都是稀罕物,再往南肯定就不这样,皇帝他老人家吃的都是珍馐。” “岳丈说的对,这东西也就咱们这块人觉着稀罕。”老钟不失时机的捧臭脚。 杨村长很满意女婿和自己一样有见识,他看看孙子外孙吃的也都香,干下去一个了,还在使劲吃肉菜,可外孙女,好像胃口不大好的样子,就皱了皱眉,劝道: “我乖外孙女,你吃的太少了,容易饿,再吃点。”说完还夹了一大筷子肉放进钟小荷碗里。 钟小荷吃了半个就吃不动了,其实她觉着有点腻,再加上一桌子大肉菜,反倒让她没了胃口,专拣那一盘小青菜吃。 一看碗里半肥半瘦的那块大肉,说啥下不去口,一脸的为难,“外祖,我实在是饱了,吃不下了。” “跟以前比,一半都不到,虎子都比你吃的多。” “就是,你可不行做甚么减肥,我听你大舅母说了,好好的减什么肥。”杨曹氏深信胖是福气,也给钟小荷夹了一筷子肉菜。 愁哦…… “外祖、外祖母,我真不能再吃了,太胖了,走起路来老累了,骨头都快压碎了。” “胡说,有这么严重?”看外孙女说的认真,老杨头也有点心里没谱,可要说他外孙女,却是有点虚胖,但不应该那么夸张? “不骗你们,真的,每走一步,骨头都要碎了,还有还有,还喘不上气。” 钟小荷做出一脸的痛苦样,好像再多让她吃一口,那就是要害她一般。 杨氏和老钟也吓了一跳,闺女之前也没说过呀,就有点将信将疑。 杨小舅沉思了一下道:“要真这么着,让妞妞少吃点也行,饿了受不住再吃呗。” 二老齐齐点头,胖是福气,可要影响身体,那就不如不了。 杨氏也不催着女儿吃了,之前老钟也这样说过,“少吃点就少吃点。 午饭后,先送走了俩孩子,然后又送走了老爹和小弟。家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趁着老太太和杨氏睡午觉的功夫,钟小荷也回屋躺回,大丫蛋哦不,吉祥,也小心的跟在后头。 这屋子也不算小,但是没有给丫鬟用的隔间,她要在这,钟小荷还一时不适应。 叫她回,她不肯,非得等钟小荷睡下。 那……只好随便了…… 第二十八章 排忧解难 无聊啊,玩了一会手机,还是无聊啊,打开邮箱,果然,没有陌上兔子的回信,但是,邮件有反馈:你的这封邮件已经被打开。 这就好。 她的每一封信发出都设置了回执,虽然对方没有回信,但,全部都有打开。 点击写信, “您好,陌上兔子,您最近好么?上次跟您说过我找到了家人,我们住在一起,很幸福。 家人们都特别的好,我有个弟弟才七岁,很可爱,就是有点嫉妒我得到了父母更多的爱,哈哈…… 我的电话和地址都没有变,只不过,我这地址有点特殊,很抱歉,没办法请您来做客了。 好了,今天就啰嗦到这,祝您平安快乐。” 选择需要回执,然后发送。 钟小荷轻轻吐出一口气,随便拨弄了几下手机,无聊的正要关掉离开,突然手机发出震动声。 嗯,邮件有回执?陌上兔子! 您发送的这封邮件已经被打开。 偶买噶,这也太快了,第一次,钟小荷感觉好像和这人离得特别近。 陌上兔子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个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职场女精英,也可能是家庭美满、生活富足的美貌阿姨,至于是奶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也许她在海外,也可能在祖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不管如何,她一定是幸福的,善良的,热爱生活的。 钟小荷正像以往一样,支着脑袋想象陌上兔子的模样时,突然手机又发出了声响。 有新邮件, 陌上兔子! 回执不可能来两次! 所以,这是真回复。 点开邮箱。 “小荷,你好,恭喜你找到家人,有人爱你,羡慕,很好。好好生活,好好活着!” 就这些?还真是惜字如金, 算了,能收到回复就不错了。 钟小荷乐颠颠的看了好几遍这封回信,一开始开心,陌上兔子恭喜她呢,为她高兴呢,可看着看着,就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了,为什么是羡慕我? 难道她也没有家人?或者是她家人不爱她? 不知为啥,想到这里,钟小荷心里就开始不得劲,有点难受。她的陌上兔子必定是个家庭幸福的人才对。 再次点击写信。 “陌上兔子,收到您的回复,我太开心了,谢谢你。” 写到这,钟小荷想了想,手指还是敲下了下面的字: “不过,我不希望你羡慕,我希望您拥有这些,你应该是幸福的。可如果您有不开心的事儿时,我愿意当成吐槽机,吐槽一下也是好的,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虽然,我并不希望您需要。” 信件发出去了,回执很快又来了,可是再没有回信。 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此时那头再不醒,又要引起不安了,钟小荷恹恹打开门,就在钟小荷关上门要消失之际,她眼角瞟到从自己的门外把手上,飘落下来一张红纸。 肯定是小广告…… 她提不起兴致,作为她的新跟班吉祥,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吉祥是梳头发的好手,她在家里是老大,妹妹们的头发都是她梳,一边利索的给小姐梳着头发,一边偷偷观察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小姐。 小姐这是咋啦?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她心里有点不安,昨天李婶子可是告诉她了,做人家下人的,第一重要就是要有眼力见,知道主子开心还是不开心,因为什么。要能为主人排忧解难就最好了,实在不行,至少做到别摸了老虎须。 这可怎么整,睡前好好的,睡觉还能睡出个不好来?起床气?不像啊,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 她试探着问:“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钟小荷闻听一愣:“没呀,为啥这么说?” 吉祥小心翼翼的回道:“我、我看小姐好像没精神。”她没说有心事。 钟小荷叹口气,“哎,算是噩梦,没事儿哈!” 吉祥偷偷松口气,没摸到老虎须。小姐可真好,还反过来安慰她。 “吉祥,你给我讲讲你们那的事,不拘什么。” 这个可以有,她吉祥还是会讲的,想着小姐的年龄,她就挑选一些村里比较好玩逗趣的事儿。 新鲜事儿略微转移了一点钟小荷的注意力,心情这才没那么糟糕。 算了,陌上兔子不说,自己在这边不开心,乱想七八想的,纯属瞎操心,却没有任何意义。 陌上兔子说的对,要好好生活,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为了爱自己的人。 她这边暂时放下心思,吉祥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禁有点成就感,这回自己没动到老虎须,还帮助排忧解闷了,算是做到李婶子说的两点了。 钟小荷看到吉祥发辫还是用麻绳绑扎的,就从梳妆盒中取出几根细丝带和头绳递给她。 “嗯,故事讲的不错,这几根给你用。”嘿嘿,人家赏赐银钱,她赏赐头绳。 “谢谢小姐。”吉祥受宠若惊的接过,噗通,就给钟小荷跪了下来,还磕了一个头。 这操作吓了钟小荷一跳,至于行这么大礼么,赶紧让她起来。 吉祥这是严格按照李婶子说的行事,主家赏赐得感恩戴德的接着,不然就拂了主家的面子。该跪下磕头的时候,千万不能膝盖不转弯。 天老爷啊,谁会有赏赐还往外推的,那不是傻?那些漂亮的发带和头绳,以前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小姐随手就赏给了自己,果然,当大户人家的丫鬟是有前途的。 这些头绳发带看起来簇新簇新的,自己需要用到,但也可以有剩余,等啥时候娘带着妹妹们来看她,还可以送给妹妹们。 天还没黑,虎子和二蛋被接回来了,接人的是老钟,一周后,就要换成老钱头。 这一天不过学习一些蒙馆的规矩,真正学的知识,只有领读千字文前四十个字,教了握笔姿势,书写不过两个字。 虎子和二蛋两人相互补充,总算能勉强教给了她姐。对不对的,反正他们觉得对。 钟小荷本来跟他们学习,只是让自己有一个借口运用自己学过的知识,但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古代的这种基础蒙学,自己拿来学依然有收获。 至少如何用毛笔写字,她就得跟虎子学。至于老钟和杨氏能不能教?呵呵,别看算账溜,大字却不识几个。 第二十九 晴天霹雳 古代食品虽然有机无污染,可品种却太少。 就拿水果来说,老钟家位于大周北部,冬季和春季想吃个水果难上加难,有钱都没地买去。 尤其是春天,冬天还有个冻梨蛋子,开春后,就这也没了,直到五月,也就是现如今,才算是有桃子上市。 有桃子上市,还不能可劲造,这东西也不多,而且并不便宜。 习惯吃水果的钟小荷,今天,又在网上水果超市下了单,苹果、梨各买上几个,居然快五十块。 “这年月,水果贵到吃不起,奸商。” 自己卡里还有个几千块,不想着赚外快,水果都要吃不起了。 洗手间还有水用,洗个水果不成问题。 钟小荷翘着二郎腿,惬意的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刷某音,一手拿着苹果咔咔的啃。 爽啊,这要是在冬春两季倒腾一点水果去古代保不齐也能赚翻,哎,就是从古代往现代倒腾东西难。 钟小荷也就这么偶尔一想,她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自己还是孩砸,有人养着,嘿嘿…… 不一会,开门随手扔出一个抛物线,依然没有果核落地的声音,早有预料。 随便,反正是有机易分解。 可就在钟小荷拍拍手转身打算往沙发上走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厨房,心里咯噔一下,让她脚步一顿。 仔细一看,可了不得了。 明明客厅是全能看到的,特么现在挨着厨房的一小块已经被迷雾掩盖了。 咋回事? 钟小荷走过去一试,果不其然,被白雾封了。 封了,封了,封了……真疯了。 “特么没天理了还,我自己花钱买的,现在不让用了,还有天理吗?我首付多少知道吗?那都是血汗钱呐,你知道我按揭多……” 钟小荷指天骂地刚念叨到按揭,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一查手机,今天是31号。 30号是以往按揭的日子。 不会那么操蛋,都把我整穿越了,房子还得按揭才能继续用?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每月发过工资,她会转钱到按揭卡上,每月30日自动扣,她穿越那天是1号,所以,上个月的房子按揭是付过了的。 可是这个月,因为穿越了,就飘了。心想自己大好前途整没了,房子空间也缩水了,应该不会再坏了,房奴啥的彻底跟她说拜拜了…… 谁成想,老天是真狠。 “啪”钟小荷把背包拎起来砸在沙发上,总要发泄一下郁气。 砸地上摔个好歹来更解劲,可惜她舍不得。 调出自己所有的存款,银行卡、支付宝、微信余额,一共还有94514元。 514? 这数字实在不是好兆头。 扣除5000的按揭,还剩下不到5000,下月按揭怎么办? 这样下去,要凉了。 连仅剩的空间都维持不了,马上就得面临拍卖异主,就算不拍卖,每月缩小一块,就自己屁大点的客厅和洗手间,没几个月就收缩光了。 钟小荷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哀嚎一声:“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彻底放下公寓空间,把所有存款变成物资?安心待在古代? 别扯了,自己没几个钱,能换到啥?一两个金镯子而已。再说,后路不要了? 哀嚎一声:“我的公寓,我的沙发,我的茶几,我的洗手间,还有我的网络……” 咬牙切齿:“放弃,绝不可能。” 谁放弃谁是傻比。 痛快的先转款到按揭账户,钟小荷又打了电话给银行做了一番解释,好在按揭推迟个一两天,没啥大问题。 几分钟后,看着按揭账户款额清零,转头看向多出来的迷雾位置,果然迷雾眼见着消退,太现实了,她撇撇嘴,心里却不禁松了一口气。 多出来的迷雾消退干净后,趋势仍不减,最后,连厨房门边的冰箱也露出来一部分,这才停止。 咦,原来有雾的地方,要想解锁,就得还上银行按揭贷款。 这……还真是好消息。 按这架势,把按揭都补上,就可以全屋解锁? 之前还不着急挣钱,还想继续当米虫,可现在……就是不让你躲懒。 不就是要挣钱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钟小荷以拳击掌,“钟小荷,你可以的,加油,加油,加油!” 鸡血打完,她就开始琢磨,怎么赚钱。下个月,按揭应该不太难,差个几百块,砸锅卖铁也能补上,该愁是以后,一个月5000啊! 她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琢磨通过什么渠道赚钱。 死死盯住桌上的手机,这是她唯一能利用来赚钱的工具。坐在家里怎么能捧着个手机,就能快速赚到5000元? 她要是有那个斜杠脑袋,哪里还需要以前辛辛苦苦的赚加班费? “哎,得亏没让我交物业费和水电费……啪~”前面的话一说完,钟小荷就对着自己的嘴巴拍了一巴掌。 特么的乌鸦嘴,真要叫我交什么物业费水电费的,还有活路么?到时候还不得玩干瞪眼! 要想天上掉馅饼,找到快速赚钱法子,她只能在度娘上搜索,查找各种在家办公能赚钱的招数。 开个淘宝店?这是必须的,毕竟早就想过要两处倒腾。但问题是来钱不一定快,一个月没一单,不是傻眼?关键是选好货品。 可选什么?自己在古代没本钱,搞个p。原打算熟悉环境了,懒够了,就从现代搞点不起眼的便宜货卖到古代,一点点积累。 可现在,这点存款真心不敢动啊,今天买了水果都后老鼻子悔了。再说,就算是舍得孩子,那要是特异的商品在古代一出现,要是出现啥不可控的呢? 不知道为啥,自打在古代看到众多现代元素,又知道那可疑的前辈是位皇后之后,她的第一想法本能的是要苟。 除此之外,不到古代的人不知道,物品精细度相对现代那实在有些粗,只除了样式繁复的金银头饰。可问题是这玩意成本得多少?就算搞到了,现代人谁买了戴?再说那纯度也差了十万八千里,想投资都不成。 古代全靠手工,成本价并不低,真卖到现代,要想赚钱,那定价也是老贵的。 还是想想有什么无本买卖,还得是来钱快的才好。 第三十章 谁能解忧 空手套白狼,比较贴心一点。 嘿,网上一查,还真有。 某台网上主播, 这个不行,那没见过的爹妈就没给她一副金嗓子,而且,还要升级到lv4,这个一时半会不行,风险有点大,没说的直接砍掉。 开个直播,听说现在直播特赚钱,一晚上光打赏就老鼻子钱了。 哎,还是要嘴皮子好,脸皮子厚,这个……没天赋有点难。 下一个,写网文, 钟小荷赶紧查查查,查完了直想骂娘。 想要有收益至少俩个月后,而且,还必须得是趟过签约那条大河。就算签约了,999的网文作者都是绿叶,累个半死,头秃一半,也才赚个毛八的,只能啃着馒头就凉水过活,榨菜都买不起。 自己这文笔……想想当年高考作文勉强及格,钟小荷果断放弃。 钟小荷的眼睛快要冒火,看屏幕看到要吐,那也得继续找。 再一个,写新媒体文,人家都说会写大白话就行,字少见效快。内心激动啊,仔细一了解,滚粗。 啥都有套路,这个也有,得培训。不培训真不行,自身原因同上。有培训班,保证过稿一篇,费用要掏699,一个月稿费保底……30?啊呸~ 此路也不通啊,都不能江湖救急。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 呆在家里,视频对对话就能高薪月赚几万甚至几十万? 别扯犊子了,这样搞招聘的百分百不是啥好鸟。 她想在就想祈求老天给她突然掉下一个大大的金馅饼,她保证,马上接着,砸断手也接着。 真应了那句话,钱难赚,shi难吃。 钟小荷一脸的绝望,仰天长啸:“我太难了……” 太难了的钟小荷,一副快崩溃的样子,回到古代闺房。 受不住了,不管了,明天再说。 睡了一晚,钟小荷这大脑才算清醒过来。 躺在床上不动,她就继续想,除了淘宝,自己一时真没啥路子。 光想,钱是不会来的,咱得当行动上的巨人。 上架什么,也有了思路,一个是古风古韵,另一个就是打有机的牌子。 艾玛,其实这思路之前在想着赚点小私房的时候就有了,可是,突然之间每个月要赚到5000以上,她还是心里发颤。 因为有着心事,除了吃饭上厕所,她都是跑回房间。本来杨氏是有些担忧,但看她到饭点就出来吃饭,也就不管了,但交代了吉祥好好跟在小姐身后。 吉祥也看出小姐有心事,还以为跟昨天的心事一样,就有点沮丧,看来昨天自己没有完全成功。 小姐到底怎么了?要不要跟主母说呢? 跟在钟小荷的屁股后面,只见她正在整理自己的梳妆盒。 什么各式桃木簪子、没用过的手帕、带过一两次的绢花,甚至连她还没来得及用的笔墨纸砚,还有新作的没上身的衣服,都挪了出来。 “行了,你回你屋,我睡个午觉。” 吉祥赶紧摇头,“小姐,我没事,您睡,主母要我跟着您。” 钟小荷皱皱眉,八成自己心事写在脸上,让娘担忧了,也罢,晚上时间多的是。 上次逛街买的一应物件,她当时留了心,把有外包装的空盒子都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本以为自己现在才十二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呜呜,没想到,宝宝心里苦啊! 趁着午睡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注册一个淘宝店铺。 这店铺名称,耗费她无数的脑细胞,名字就叫古淘斋。 货架上至少要满十件商品……这……简单。 晚上就寝之后,她就开始捯腾。 簪四支,绢花六朵,香包一个,帕子一摞,笔两只,砚台一个、墨块一块。 七件商品?怎么可能,每样簪子算一个商品,刚好够十个。 聪明。 把这些物件一个个摆好,开始360度各种角度狂拍,争取非专业人拍出最专业的大图。 价格嘛,钟小荷拿出纸和笔进行了一系列换算,又参考了网上同类价格,在进价基础上,正常加上三倍价格,个别商品加四倍或者更多。 反正咱这卖点就是纯古风,纯手工,争取利润最大化。不贵能显得咱东西好么,就有人非常的识货(冤大头),就爱捡好(贵)的买。 没办法,缺钱的人,就是这么的厚脸皮。 至于能不能卖的出去,那谁知道呢,万一有知心人(冤大头)呢?再说,不得给各种活动留打折空间啊,不得给顾客留议价空间呐? 那要是真无人问津怎么办? 简单,往死里打折,先亏本凑够本月的。反正自己兜里还有几百文钱,说啥都要先挺过去。 照片拍的不错,钟小荷对自己的手法还挺满意。 这得感谢公司,为了让员工从心里以公司为家,不仅给员工准备宿舍,还为了丰富员工的生活,组织了各种兴趣小组。为此公司还给了一个月一次活动经费的补贴。 所谓的补贴就是每次120元,能够在公司小卖部买些薯片、卤鸭脖、盐香蚕豆啥的,边吃边兴趣。 钟小荷就报名了手机摄影小组,还真学到了一丢丢。具体表现在作为品质部资深员工,把产品的微小缺陷不用显微镜,用手机也能拍的清清楚楚。 钟小荷对自己的技术和手机超强像素,那是感到非常的满意。 淘宝店铺打开,点击发布宝贝。发布宝贝这块细节之处尤其烦,可赚钱事大,琐碎事小。 钟小荷耐着性子点开了古董邮币字画收藏。 在这个目录下,钟小荷选择了三项,一个是手工艺民俗,第二个是文房用品文具。 把自己手上的东西生搬硬套,放到了货架上,价格标上,在每个商品下面细心的书写产品说明。 商品说明来自于店铺老板的介绍,钟小荷超常发挥,竟然将商品材质、有什么优点、特色,记了一个七七八八。 能记住的使劲往上填,尽量给商品附上一层附加值。 说来好笑,她把自己的那件新衣服也放了进去,只不过,呵呵,衣服型号在l前面加了四个x。并特别好心提示,比较适合一米五左右,体重70~90公斤的妹子。 哎,减肥必须的进行啊,说到减肥,她还想买个体重称。 哦买噶,怎么哪哪都需要钱! 得,现在还是别想什么称了。 整个店铺还发了一个注意事项, 因客户时间问题,正常在线时间晚上六点到八点,其它时间请留言,店家会一一回复。 弄完这些,钟小荷早已哈欠连天,算算时间,另一处已经是近卯时。这才赶紧收拾一下桌面,回去补上一觉。 第三十一章 雪上加霜 昨天折腾太久,搞得钟小荷白天昏昏欲睡,杨氏以为得了病,可摸头又不热。 接下来,钟小荷就开始了度日如年,一天要回到公寓空间看好几次,生怕自己漏掉准顾客的咨询,只是几日下来,竟然无一人问津。 眼瞅着嘴边起了两三个大燎泡。 钟小荷都有点魔障了,本来话就不多,这下更少了。 杨氏看着担忧,一边给闺女嘴边大泡上贴黄豆瓣吸毒,一边问:“你这是咋啦,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觉着天热,一动一身汗,走路又累的慌,每天又闲着没事儿,有点心烦。” 是这样吗? 转头又问吉祥,吉祥早就想报告了:“小姐最近是不大精神,有好几天了,嗯~,还有就是……”吉祥有点迟疑。 “有什么痛快说。”杨氏有点不耐。 “奴婢也不确定,就是前几天小姐把她的簪钗、新帕子、新绢花都包了起来,就放在梳妆柜里,平时不让动。” 杨氏皱皱眉头,这是啥意思? 杨曹氏稳的很,“小孩子么,有了新东西不舍得用正常。别想七想八的,给孩子煮几天绿豆汤解解暑气肯定就行。” 看她大闺女听下去了,就又道:“要我说,这城里啥啥都好,就是没个说话的人,虎子二蛋一去学里,妞妞就空一下,肯定是这样不开心。” 说完又看向吉祥,“是不是从虎子开学后开始的?” 吉祥想了想之后猛点头,杨氏也惊呼:“好像还真是。” 老太太一拍大腿,“这不就得了,没事,过几天我回去,把妞妞带回去,跟她表弟妹们一玩就好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娘你可真厉害!”杨氏自觉知道了症结所在,喜笑颜开,拍了老太太一记马屁。 老太太笑呵呵的很是受用,她在城里也有点呆不住想回去。 每天在村里要么是走门串户闲唠嗑,要么是喊喊儿子儿媳干活勤快点,要么就是带带孙子孙女,日子美滴很。 在县里,圈在这高墙里,久了就觉着憋屈,将心比心,外孙女肯定跟她一样一样的。 杨氏这边赶紧吩咐耿氏每天煮上一锅绿豆汤。 喝点绿豆汤是挺爽的,自己这心头火旺的很。 “绿豆汤甜一点再冰一点就好了。” “那娘给你加点糖。”杨氏从屋子里掏出一个小罐子来,从里面舀出一个块状的黑红色红糖,掰下一小块,放进了绿豆汤里。 钟小荷眨巴眨巴眼睛,绿豆和红糖?咋觉着是作用相反的两样东西。 “这红糖多少银钱?” “可贵喽,一两红糖就得三十来文。” 这块状的黑红色糖跟红砂糖还不一样,这是纯正的老红糖。 倒卖老红糖,似乎也是一个路子,可来钱儿慢不说,关键是食品安全资质啥的有要求,别钱没挣到,还惹一身骚。 …… 一周的时间,钟小荷都没等来一个客户咨询,她必须得下狠手了。就在她再次回到公寓空间,准备给货品跳楼大甩卖时,却发生了一件让她雪上加霜,欲哭无泪的事儿。 特么的居然停水停电了。 墨菲定律真是让人讨厌,你担心的坏事,它会很大机率的出现。 停水也就罢了,你还停电了,我手机咋用?祸不单行,这是不给人活路哇。 钟小荷立刻拨通了小区物业电话。 电话打完,钟小荷就傻傻的瘫在沙发上发愁。 人家物业说了:三个月没缴交物业费,物业发了缴费通知单后,规定时间内业主还是没有及时缴费,只好拉闸停水停电。 单子?钟小荷想起她前两天关门时,好像确实有个红单子掉在了地上。 那也不能直接掐呐,是大物业该干的事儿吗?人家水电费可是另交的,凭啥关? 人家物业又有话说,语调挺客气,就是内容让人抓狂:您水电也欠费两个月了,钟小姐,物业公司也没有余粮啊,业主不掏钱,管理、保安和维护人员要喝西北风的,望体谅。 “体谅?谁体谅我啊!” 这简直就是侵犯人权,居然背地里调查她的缴费情况! 虽然欠费也是不对的,可还是好气哦。更气的是,自己居然不是的无限的使用水电。 这跟之前想的不一样啊! 想到这又是一阵泄气,按揭都得照常付,物业水电啥的要缴费,也就正常了。 扫一眼只有一小半使用权限的空间,好像骂xx。腾,她坐了起来,迅速登录网上银行,来来回回看着屏幕上的金额,狂啃手指甲。 一狠心,扫了物业提供的付费二维码,把物业费连同滞纳金交上,看到转账金额,心都在滴血。 接下来干脆水电费也都交上,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一起)愁。 余额还有2514! “嘎德,多一块,哪怕少一块也行,请不要让我看到514,ok?”这余额尾数看着真特么糟心。 这个月至少要赚到2500元,下个月起赚5000都堵补上窟窿啊。 钟小荷手指狂点,上架货品一律打七折,她现在就是胡乱抓稻草等救命的人。 脱贫攻坚,迫在眉睫。 折扣打下去快一周了,每天喝着绿豆汤的钟小荷,眼瞅着嘴边的大燎泡此起彼伏,她的古淘斋依然一个水花都没溅起。 跟虎子和二蛋学习,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每天憋在房间里,经常的睡觉,可就算如此,却也是日渐憔悴。 杨氏看闺女的样子实在担忧,又找她老娘想辙。 “绿豆汤没治好,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看医生,孩子要是真病了咋整。”老太太也不敢乱支招了,赶紧催着给外孙女看病要紧。 “走,跟娘和外祖母逛街去,咱中午外面吃,再去茶馆听书。” 带闺女去看看大夫,顺便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一开心,就好了。 “好啊好啊,娘,那你多带点钱。”上街好啊,得看看还有啥机会,时不我待啊! “行了,这还用你操心。”虽这么说,却又拿了五十文零花钱给她闺女自己带上。 得嘞,现在自己小有存款五百文了,要是能直接转化成rb就好了。 钟小荷磨刀霍霍去上街,心里也下了狠劲。 这次上街,必须得破冰。 第三十二章 收回那句话行不 她真想不出古代有什么东西能卖?古董么?别想了,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现在就是盛世,别说钟小荷没几文钱,就是老钟把家底搬空,也未见的买到一个好的古董。 逼的没招了,她差点要把家里的粮食拿一些拍照上传,好歹是有机的。 不过她也知道,网上卖有机的很多,不是你说有机人家就立刻来买的。再说,那也卖不了几个钱,倒是家里粮食少了,她立刻就得暴露。 她现在需要的是能带来暴利的东西,一切小打小闹都解不了近渴。 一家人歇了无数歇才到了东大街,杨曹氏和杨氏也没乱逛,直接先带钟小荷去了一家医馆。 “娘,外祖母,我又没病,别浪费银钱。” “胡说,让大夫看看,别是肚子里生虫。”老太太脸一板,不允许拒绝。 钟小荷:……肚子里生虫,能嘴边起大燎泡么? 一个白胡子老大夫,一通望闻问切后,捋着胡子道:“思虑过甚,心火旺盛。” “啊?小孩子家家的还有思虑过甚?”杨氏一脸的怀疑。 那老大夫脸一板,不乐意道:“乐信不信,不信就走。” 杨氏一阵腹诽,我看你才是心火旺盛,问一句,就翻脸。 “那请开药方。”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后面还有丫鬟婆子,想是有些家底的人,奇怪,自己行医多年,这县城有点资财的有几个不知的,倒是这妇人一家不曾见过。 再一打量这妇人很胖,她旁边这闺女更胖,突然就有了猜测。 刷刷刷写了一个药方递给旁边的药童带人去抓药。 这医馆也有药房,钟小荷本着见识的心里跟了过去。柜台后面,一溜的药柜,一个药材一个小抽屉匣子。 钟小荷突然就看到一个匣子上面标注着人参二字,突然就福至心灵起来。 前阵子看新闻,说某医药公司展览的野山参王,价格在千万以上,据说参龄超过300年,重量足有600克。 千万,那是什么概念。 不说别的,这时候的参,那肯定都是野生的。咱不买300年的,买30年的,要是能闹个百万,那点按揭还愁个屁。 不得不说,钟小荷想的挺美挺天真。 钟小荷激动的有点发颤,张嘴就问那药童。 “人参怎么售卖?” 那药童十五六岁年纪,毕竟耳濡目染,也知道些,再看这是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还那么的娇憨(肥胖),倒是不忍心拒绝,便道:“人参都是入药配方,没有单卖的。” “麻烦小哥,帮我问问,整根的人参卖多少银钱。” 这话让杨氏和药童都非常的奇怪,杨氏小声道:“儿呀,你问这人参做什么?” “娘,有了人参,我就不用药方了。” 杨氏将信将疑,人参据说很贵,怕是真能药到病除。 “小妹妹,人参可不能乱吃。” “我不乱吃,你就帮我问问,多少年的人参,卖多少钱就得了。”咋这么急人呢?说完,钟小荷还拿出五文钱要贿赂药童。 她也不想想,你一小姑娘张嘴就买人参,人家能不疑惑么。 那药童看这女孩子的母亲也望向自己,只好有点烦的道:“那你们等着。”却也不接钟小荷手上的五文钱。 啥意思,给少了? 好在,那药童还真给她问去了。 不一会,药童带着一个中年人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边用手指着钟小荷母女俩。 “就她们在问人参的事儿。” 那中年人点点头,对杨氏道:“人参通常都是切片入药的,实在想买整支也成。”他以为是杨氏要买。 “那是怎么卖的?”不想是旁边那胖姑娘提问。 那中年人摸了一把胡须道:“那说道可多了,园子里种的,年份短,只要500钱,山里长的三十年份参九吊一根。” 钟小荷惊讶道:“还有人工种植的?” “人工种植?这说法虽然新奇,倒也贴切。潞州上党有人在园子里种植,都是低年份的,可咱这,只有野生的,至少三十年份以上的,四十年份的要十一吊,五十年份那要十五吊,再往上小店也没有,你们要哪种?” 钟小荷做了个吞咽动作,p,想不到这年月也有人工种植参。 “野生的是哪儿的参?” “也是潞州,上党参。” 上党参?没听过,只听说过长白山参和高丽参。 “有便宜些的野参么?” “那只能是太白山参。三十年参只要七吊钱。” “太白山?”她只听说过长白山,都有白山二字,莫非有什么联系? “嗯,太白山离咱这近,在东北边。” 肯定就是长白山了。要知道历史上营州这地儿本身就在东北,距离长白山的确很近,她之前查过资料的。 听那中年人继续道: “可那是深山老林子,有黑熊瞎子出没的地方,采集可不易,七吊钱已是最低价。不过要是银子付款,还能便宜一些,给个六两五即可。” 六两五的银子,貌似挺贵的。钟小荷粗暴折算,那得顶上六千五百块了。 也不知道那边卖多少钱,还有这要是迟迟无人问津,不仅自己这边黄瓜菜都凉了,爹娘这边损失也太大了。 没错,她想先让便宜爹娘给她垫上,毕竟这是“救命”,矫情不得。 一着急,钟小荷额头就冒出一些细密的汗,这可怎生是好! 她一脸的纠结,就是那种超级想买,又嫌贵,又怕投资套牢的那种纠结。 看那小表情,杨氏不知道怎么一冲动就跟钟小荷念叨一句:“要不买一根?” 说完就开始后悔,老钟赚钱不容易,可着孩子胡闹,这也太败家了,刚想反口。就看她闺女眼睛瞬间一亮,使劲的点头快速道: “好,听娘的,来一根太白山的,来一根,就三十年份的。”也不差这一哆嗦了。 本来想着先调查一番,晚上回去查查有没有销路。没有销路再另外想辙,有的话,明日磨着老娘再过来买就是,哪成想老娘这么给力。 为免老娘反悔,马上一口敲定,要知道现在每过一天,断供的风险就重一分,必须得抓紧时间。 杨氏手一抖:……收回那句话行不? 第三十三章 撑死胆大的 钟小荷看着眼前软布上的山参,有点不确定好不好。 她哪里真会看,只因那根上了新闻的千万野山参王,让她多听几耳朵,也不过是路人瞧热闹。 看这参的样子还挺行,不过嘛…… “这品相也太一般了,你看这须子都是断茬。”钟小荷摇摇头,“药分流失了,你这是把残次品拿给我了。” “就是,这品相是不太好。”杨氏也不懂看,但她懂得附和,以为姑娘要砍价。 那中年人脸上就是一黑:“你这娃子,老夫开店,童叟无欺,为了六两五的银子,还能砸了招牌?”这中年人越说越气,”那谁,你去,再多拿几根过来。好叫你看看老夫有没有欺负你们妇孺。” 哎哟,这敢情好,好好挑挑。 那个谁去了后堂,果然拿过来一木盒子的人参,这一比较,好像是手上这个好些。 行,反正,她确定买的是真品就成了,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萝卜做成的假参,看这断茬,更不存在胶水粘结了。 “行,就这支,称下重量。” 那中年人看折腾半天,到底是买了,这才脸上阴转晴,可接下来他听到那胖姑娘又说:“参这么贵,总得配一个好点的盒子。” 好在他还真有盒子,不然真要不客气怼回去。 中年人:“……行,以后多多照顾生意。” 原本这不是一句好话,让人家多多照顾医馆药铺生意,那不是咒人么,不过钟小荷倒没有在意,要真是好,她确实有可能当药店的回头客。 “行啊,没问题。” 杨氏在一旁傻眼,姑娘咋不讲价?这比她还虎。 她心里流着泪,手上掏了银子,暗琢磨这事儿得瞒着老钟。 钟小荷抱着她娘胳膊,胖脸在她娘肩膀上蹭蹭,“娘,你真好。” 这话让杨氏心里又酸又甜,拍拍闺女的小胖手,却转头叫药童按大夫开的药方抓药。 “娘,我不用喝药汤子了。”谁想喝啊,老苦了。 “那不行,你看你嘴上那大泡,最近很憔悴,听大夫的话。” 拗不过老娘,她只好慷慨就义。 “这参也不能乱吃,防潮保存,熬汤可以放些,老人家提气,切个一两片含在嘴里就成。”到底本着医者仁心,那中年人得了银子,临离开前,倒也不忘做些医嘱。 “娘,等我赚银钱就还你,不能让娘白掏参钱,以后我多赚钱,孝顺娘。”她把杨氏一脸肉疼的样子看在了眼里,其实心里着实也虚得慌。 本来是挺心疼的,不过被姑娘这么一说,心里不免被安慰了一丢丢:“行,娘等着你赚银钱孝顺哈。” 钟小荷乐颠颠的一手紧抓着参盒子,另一只手讨好的接过抓的药,跟在杨氏后面去找外祖母。 外祖母看一眼她手上拿的东西,也没太在意,想当然的认为是大夫开的药,嘀咕一声,怎么用了那么久,也没多言语。 她哪里想到是自己闺女和外孙女败家。 因着小荷病情无大碍,钟母又乐颠颠的领着众人逛街。 老太太倒是想给家里的孙儿孙女买点零食带回去,可又琢磨着带大妞妞回去,还不定是哪天,买回去别放坏了,想了想到底是没下手。 中午又到食肆消费了一次,下午先去了金银店,老太太挑了一副银制的喜鹊蹬枝头面,还有同款镯子,让伙计包起来。 杨氏赶紧要掏钱,老太太按住闺女的手,死活不肯让她付,“这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心意,你个当姑姑的掏银子,算怎么个事儿啊!有你掏钱的,急个什么劲儿。”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滴,杨氏只好任由自己老娘付银钱买单。 据说老太太的大孙女,钟小荷的大表姐,也就是大舅家的大姑娘过些日子出嫁。 杨氏倒是没急,还有些日子,她可以随时来买,她还急着去茶馆去听书。 那蜀山剑侠传竟然还没讲完,杨氏不嫌弃前面的没听过,半路听也是乐滋滋的一样享受,一时把自己大手丫子的事儿倒给忘在了二门后。 外祖母倒是对那个听的一般,可挡不住她依然开心,见识了城里人的奢侈生活,回村儿里又有的唠了。 钟小荷一边兴奋一边度时如年,好歹终于在晚饭前才盼到了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有意多走路锻炼,还是因为这段时间愁的,好像身体轻泛了一点,再加上走路也没上次多,竟然一咬牙靠着两条腿走回了家。 一回家就嚷嚷着困,要睡一下。 杨氏也困,同理心很及时,只道:不可睡太久,等下别耽误了吃饭,还得喝药呢。 钟小荷答应一声,就赶紧回屋。 任性莽撞了一把,花了那么多银钱,她心里发虚,死活这一把了,必须得赶紧确认。 网上一查,呵,这个乱呐,几十、几千到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的都有,不过,咱这是野生人参,不是野人参,多了个生字,价格还差了? 对了,还要查下太白山是哪里。 “哇哈哈、哇哈哈……“ 这一查,钟小荷不禁叉腰仰天大笑。 果然,太白山,就是如今长白山在唐朝时候的叫法。 天助我也! 不管三七二十一,拍照上架,三十到四十年,长白山正宗生晒野生人参一株,16克。 价格就订100万,才怪,定价10万,就这,她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担心价格整太高,毕竟人家还要求啥品相的,咱手上这个明显是断过须子,跑了汁的。 不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万一呢? 又查到了知名参茸国检机构的联系方式,就是要跨省就太远了。 只是好人参有证书有编号才能卖上好价钱,为了卖上好价钱,该送检还是要送检。 一看时间,此时正是夜生活的时候,办公室里哪有人接你的电话。 哎,送检只能明日了。 桌面略微收拾一下,赶紧又回到古代。那里还有晚饭还有苦药汤子等着自己,或许还有老钟的怒火。 神奇的是自己不敢提,娘竟然也没敢提,娘俩默契的隐去了败家的行径。只是老钟得知大夫诊断为“思虑过甚,心火旺盛。”后,嘀咕一句:这大夫怕不是糊弄咱们,小孩子家家哪里会得这个病? 钟小荷在一旁心虚的缩缩脖子,哪里敢吱声,她不吱声,老钟看着还以为孩子不舒服,便跟杨氏道:“药汤子先喝着,不好就赶紧换大夫。” 第三十四章 嫌货 好不容易挨到次日五更天,赶紧回公寓空间打电话联系国检单位。 这一咨询,就又头大了。 什么送检还必须是单位,不接受个人委托送检,这可真是致命一击。 至于写委托协议,还要打印版等等小困难,相对来说,自己倒是能够克服。问题有第一条就白搭。 最后,在网上找了一些所谓专家成立的私人检测机构,倒是好说话的很,只不过听钟小荷说是正宗的野生人参,语气不相信的打着哈哈。 私人机构就私人机构,聊胜于无,至于对方会不会把自己的参昧下,只能尽可能留下证据,比如带大图的eail、通话记录录音啥的。 联系完送检,又联系快递。 哎,又要往外掏小钱钱了。不过这样一来碍眼的514不见了,变成了214,嗯,看着舒服多了。 如此忐忑的过了两天,嘴上的大燎泡倒是消去了不少,外祖母一看孩子好些了,就开始游说外孙女跟她家去。 钟小荷哪里有闲心走,只说不肯离开亲娘,下次跟娘亲一起过去。 老太太想家了,也不放心家里,大孙女马上要出嫁了,家里要准备的虽说都差不多了,可还是得回去查缺补漏。 外孙女拐不走,自己也得走了。老钟夫妻俩一看实在留不住,只得准备一应礼物,又叫了车,安排一个伙计专门送她回了杨家村。 第三天头上,古淘界面终于有反应了,咨询对话栏狂闪。 钟小荷小心肝不争气的扑腾扑腾直跳,颤抖着手打开。 “卧槽,问参的。” 更激动了,这才是大头。 那人淘宝账号是一串数字,上来就问,“你那参那么多缺陷怎么卖那么贵?” 嫌贵? 哈哈,嫌货才是买货人,发了,发了,发了…… “亲,我这可是正宗的长白山野生人参呐,绝对的自然繁殖,无任何人工干预,传言绝种了的那种,不是野人参哦,只此一株。” “还野生人参,我要呵呵了,好了,不管是不是野生,你这品相太差了,这须子断的,浆都快跑没了,值不了啥钱。” 钟小荷:…… 那串数字半天等不到回复,竟又发过来信息:“500元,看在是真参的份上,卖就订了。 我日你仙人板板哦,啊呸…… 钟小荷要气炸肺了,同时心里更是一阵忐忑。 她花了6500大洋买的,对方500买走,真要这样,那是血亏啊。 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意回道:“亲,你这价格连我成本价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那串数字君:“你要不是在忽悠,就是你被别人蒙了,且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品相特别的重要,你这参都成啥样了?好了,看在对这参还有点眼缘的份上,1000,不能再多了。” 钟小荷冷汗下来了,对方两次说品相,让她不得不怀疑,别是自己的参真就这个价格,那可怎么整? 成本6500,回头就拿回来1000,别说本了,连本月的按揭都填不满。 不带这么打击人信心的,好想骂一句滚粗,可是不行,头上有大山压着,不得不低头。 实在不行,哪怕,把这月按揭给我补足,推迟一下死刑也成啊!1000,绝不成。 “我这参已经发去检测了,回头我有鉴定证书可以上传。” 等了大概一分钟,那串数字又回了,“检测证书也能造假的,3000,再不能多了,你改淘宝价格把,我马上下单。这次我亏点,就当咱们交个朋友。” 嗯?钟小荷的眼睛瞬间亮了,3000?这已经满足了她的最低要求,手心冒汗,手指蠢蠢欲动,就想立刻改了价格。 咬着手指甲,到底拉回了一点理智,毕竟血亏3500啊。 500到1000,再到3000,这幅度跳的有点大哦。不对头,无利不起早啊! 这么一想,钟小荷就彻底冷静下来。 不冷静不行,淘宝她以前也用过,有过被骗的惨痛经历。 多年前刚开始接触淘宝,也想卖点东西,就批发了一些话费卡,刚上架,火爆啊,一堆人跟自己买,纷纷发支付截图给自己,让自己马上兑现。 几个人发信息一直催一直催,让她冷静不下来,加上不太懂,一紧张就把话费卡给人家纷纷兑现,特么支付了两千块,这才发现一个真付账的都没有,都特么是p的支付截图。 初涉淘宝的惨痛经历啊!往后几年钟小荷很少在淘宝上买东西,就因为被蛇咬过,不冷静惹的锅,必须引以为鉴。 那串数字半天等不到回复,竟又来了消息,“卖家在么?你这是个人经营,国检肯定不接受送检的,没有国检编号的参,谁会买啊,私人机构是能作假的,没人相信。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请店主珍惜机会。” 话这么多,肯定在诳我! “抱歉,你这个价格没法接受。” 又等了一会,那边打过来一个数字:“1w?” 开始赚了,啦啦……啦啦……,她现在想手舞足蹈,好像看到买的股票在上升,不过, “抱歉” “那你说多少?”对方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8w” “呵,你还真敢开口,1w5,我的上限了,不行就算。” 哎哟,这是撂狠话了。小赚8k多,也不是不行,这一下子三个月的都出来了。她觉着得见好就收了,毕竟咱急不是么。 刚想回复成交,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但是,显示的手机号码竟然是来自jl省。 不会是检测机构?按照快递物流回传的信息,今早检测机构确实是应该收到了自己的东西。 “喂,您好,哪里?”拜托,千万别是骚扰电话。 “您好,我是xx检测机构的,我姓李,请问是钟小荷小姐吗?”对方似乎压抑着一丝激动,听声音,应该是个老年男子。 “是的。” 不是骚扰电话,太好了,钟小荷心里隐隐带着期盼,希望自己的参评个特极。 “是这样的,您寄过来的参早上我们收到了,经过初步检测,可以确定参是野生参,年份大于三十年,就是参须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跑浆略微严重,这药效就差很多了。” 他说的这些,自己倒是知道,毕竟资料也不是白查的。问题是,这年头检测机构还会巴巴的打电话跟送检人说这些?服务这也太好了些。 不是应该直接出具检测证书,什么什么参,生晒还是鲜?年份多少,等级几级么? 钟小荷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第三十五 解忧 “嗯嗯,什么时候出鉴定证书,我这边很急。” “一周后。” “这么久?” “你很急么?” 钟小荷以为对方问,是要告诉自己加急要加急费,没有隐瞒道:“是呀,有证书,我才好卖上价钱。” “这样哦~” 那老者一个“这样哦”,不知为啥钟小荷听出了意味深长。 “加急多长时间?” 对方没直接回答,倒是问道:“我能问下,你这参是怎么来的吗?” “这……”怎么可能告诉他,说真话人家也不信啊。 听钟小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那头似乎也理解,“哈哈,也是我唐突了,这样,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买你的参,请开个价。” 呃?这时候钟小荷的眼睛那是熠熠生辉,艾玛,还有这等好事,赶一块了。 钟小荷压住激动,拿捏了一下道:“这个,已经有人出价要买了。” “哦?对方开价多少?”电话那头声音很稳,但,钟小荷就是听出有点不一样,今天她真是浑身细胞都调动起来的敏感。 “呵呵,这个……”我不说,我憋着,你猜。 “我出三万,怎么样?”电话另一头没得到回答,直接出价。 翻倍了,心跳的厉害,眼角却要飞起来,嘴角也要咧到腮帮子了。 “三万?”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惊喜。 “哈哈哈,你是第一次进这个行业卖参?”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还带着行业老前辈的自信和得意。 “呵呵,是呀。”就算是,也休想让自己吃亏。 “三万,我可以马上拟定售卖合同,如何?” 还要售卖合同,直接打款给我不美么? “您稍等,我想想。” 钟小荷留了个心眼,她迅速打开淘宝界面,呵,就这一会儿功夫,那串数字又发了两条信息。 “卖家,给个痛快话。” “卖家怎么这么不痛快,回复这么不及时,再这样我要给你负评了。“ 负评?哼~ “亲,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野生人参,特极品,有人给了更高的价格,您这太不诚心了。” 那串数字估计牙齿要咬碎,可惜他没早点看到:“怎么可能?就那品相?……3万,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毕竟只是看到图片,这年头图片能p的以假乱真,要是假的就亏大发了,他可不敢冒太大的风险。只是这图片看的实在真,让他不忍放下一丝希望。 行吗?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行,现在有两家询价,主动权已经转到咱手里了。 对着手机话筒说道: “李先生,您好,您这价格还没到我的预期,实不相瞒,我已经把参放在了淘宝上售卖,定价100万,您看这……” 说完,钟小荷迅速调到淘宝页面,上架价格改为100万。 这要是成了,按揭基本无后顾之忧了,人生还不得是躺赢。 “噗~100万?“ 钟小荷听到对方的口气,老脸一红。 “钟小姐不在这个圈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我要不是想收藏,就凭这参的药效,给个千把块都是多的。” 我信你个大头鬼哦。 “这,李先生,毕竟是有人出价在先,我总要讲点诚信。对方一直抬价要这株参。”钟小荷语气假装为难,呵,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接棒的么。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话,语气透着生气,“最多五万,三十年的参,品相一般,也就我能出这个价了。” 骗鬼呢? 转头又联系淘宝那串数字,可惜那人无论如何不肯加价,还说她坐地起价。 钟小荷不死心,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讨价还价。 只可惜,一家放弃,另一家死活不肯再加一分钱。 “行,五万就五万,我这也就是急着用钱,不然我死活不肯卖的。简直就是血亏呀。”五万和十万和百万的期望值,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嗐,早痛快同意不就结了么,还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跟你说,你呀也别觉着亏,这参路水深的很,要不是碰到我,你还真不一定卖到这个价钱。” 钟小荷这边扯扯嘴,他说的可不么,自己差点一万五卖掉。从这上来说,真得谢谢人家。 接下来跟对方协商了一下,由钟小荷把淘宝价格改成5万,那人迅速拍下。 看到宝贝被拍下,钟小荷这心才放下一半,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这人寄过来交易协议,签字按手印。 这人也是够谨慎的。 她哪里知道,那老者就怕一旦拍卖出高价,跟对方扯不清。毕竟,虽然品相一般,但这个是正宗的野生人参啊,有价无市。碰到收藏的人,拍出几倍甚至更高倍数,那都是可能的。 暴利面前,当然加上一纸文书更保险。 其实就算知道能拍卖出更高的价格,钟小荷也不会怎样。卖都卖了,自己急用钱也等不起其他渠道,毕竟运作或者说是炒作,都是需要时间的,自己也没那个门路。 更何况,这样的参,咱这不是多的是?都存在药店里呢。 眼见着闺女乐呵起来,走路带风,脸上笑就没停过,跟虎子和二蛋学习也积极起来,老钟夫妻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文件过来的速度很快,用的是加急,不到两天就收到了。毕竟省份一南一北,这就算快的了。 协议内容一式三份,对方已经盖好了章,甚至还按了手印。 内容倒是非常详尽,有参的几张彩色大图,非常清晰,是自己发出去的参没错,里面甚至连参的鉴定情况都一一描述,最后无非就是讫货两清,以后那参不管咋样都和咱没关系的意思。 协议在意料之内。签了大名,偷偷用了老钟的印泥又按了红手印,一式三份自己留一份,其它寄回。 又两天,终于五万块钱到账了。 钱来了,哈哈,这可真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吃一年,这也够了,美的钟小荷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第一时间,转了一半先到按揭卡上,再有几天就要扣本月的房贷,提前放好,有备无患。 买下参的老者挺有意思,还挺贴心的在商品下面给了一个五星好评。还特意又打过来一个电话,交代下次再有好货,千万要电话联系他,他指定给最实在的价格。 哈哈,这就不急了。 一年之内有保障了,未来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中。 现在她只想安静的当一个土财主家的大小姐。 第三十六章 手艺真好 手握“巨款”,这种“豪”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 以往自己为造“家”拼血流汗,那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性格,有钱先放在卡上看数字,觉着安全。不得已要花销,那也是每花一分,那都得花在刀刃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不花不足以平民愤。 先是给自己整堆零食,又网购了两条漂亮的裙子和鞋子,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换换装,哪怕穿在灵魂形态上,那也要做个漂亮的灵魂。 以前整日穿着工装没觉着咋样,现在再看,恨不得这身行头立刻消失,太不女人了。 又备了一些各式糖果,嘿嘿,这可是为了贿赂小朋友专门购置。 还有一样东西必须得买,那就是体重秤。 体重不得不管理起来啊,太辛苦了。 从来花钱没这么任性过,就一个字,爽。 自己爽还不行,娘这把可是割肉了,但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买什么回馈,真拿出点什么,搞不好不是惊喜是惊吓。 算了,日子长着呢! 不过两三日,网购的东西纷纷到货。 本姑娘最近真是不要太幸福,虽然拿到体重称的时候,站上去略微有点心堵,不过没关系,在本小姐强大的自律面前,掉肉肉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杨氏发现闺女心情好了,这药还是挺管事儿的。那小脸总是笑哈哈的,嘴上的火泡彻底没了,学认字写字也积极了,走路还带着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劲,那就是“我开心,很开心、太开心啦“。 姑娘开心她也开心,不过今天老钟状态有点不对,好像有心事。 “咋的了,生意上有啥困难?” “没有,能有啥?都是做熟了的。” “我就看你一副有心事儿的样子,才问问。” “我,这两天就琢磨再干点啥,啧啧,没点新路子,怕养不好你们。” “你就夸张,我们娘仨能用多少,你就是个闲不住的命,还赖我们。” “嘿,你这婆娘,不知道好歹。” 杨氏扑哧一乐,伸手拧了老钟大腿一把,还瞪他一眼怪道:“还不是怕你累着,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 老钟这心啊,直痒痒,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自己婆娘还是这么的让人亲的慌,要不是大白天怕闺女看到,怎么也要搂过来亲香亲香。 杨氏一看老钟那眼神,就猜出他内心有了啥龌龊想法。这样看来确实没啥不好的事,就紧忙的起身拍拍屁股去找闺女,留下老钟一人在屋里自己个玩干瞪眼。 钟小荷此时正在后园子里像模像样的锄草,不是她勤快,实在是无聊没事干。动一动,还有利于减肥。 “闺女,别干了,回头手上起茧子就不好看了。” 钟小荷拿个锄头有一下无一下的砸着地,“不干点啥,这一天天呆着也没意思。娘,要不咱们围着院墙种点花。” 杨氏过来抢下她手上的锄头,想着确实没事干挺无聊,这个自己有体会,心疼道:“要不我叫李嫂子教你学针线。” “娘不会吗?”针线还用学?绣花倒是可以学学。 “会呀,就是李嫂子针线更好。” “那还是娘教,我喜欢娘教。“ 听闺女说喜欢和自己学,心里这个熨帖,杨氏赶紧乐颠颠的答应。 “娘,您还没回答我种花的事儿呢?” “种呗,回头跟你大舅母要种子就是了,外祖母家园子里就种了一些花,稀烂见的,好看,也好养活。” “那得等他们来才能要。” “那到不用,再有个七天蒙馆放假,这不你大表姐要出嫁么,咱们正要回去送嫁,到时候再要。” “对哦,差点忘了。”钟小荷一拍手,可不么,外祖母跟娘两个人可是没少叨叨这事儿,自己因为着急赚钱这事给忘了。 大表姐是大舅的大闺女,本来钟小荷的娘比大舅大了近两岁,可谁让她婚后多年无子呢,愣是让她大弟弟占了先,大舅母婚后没多久就怀了孕,后来生下大表姐。 大表姐刚满十六岁,夫家是本村一个小富户家的大儿子。啧啧,嫩花一样的年纪,就要嫁出去给人家做媳妇了。 “娘,我要送啥礼物么?” “你说添妆啊?添不添的都成,反正爹和娘自然会送的。” 还真有添妆一说,那还是尽量添,自己这回第一次去姥娘家亮相,好歹要意思一下,刚巧自己现在手头松快些。 “对了,今天爹怎么有空在家?不如叫爹带我们出去听?“ 杨氏面上一喜,转念一想又摇头,“你爹现在满脑子想赚钱新路子的事儿,再说你爹难得今天休息,就别再折腾他了。” 赚钱新路子?老钟这是又要奋发的节奏。 自己能不能帮老钟一把?不可能。她要是有那个商业脑子,能赚加班的血汗钱?穿越了,脑容量并没有增加,更何况,对这儿的大环境还不了解呢,哪能瞎哔哔。 她倒是能拿实物出来,但,怎么可能? 不出去,园子也不能一直玩儿,钟小荷只好乖乖的跟杨氏学针线。 这方面她可完全是外行,你让她补个开线啥的,那是没问题,可要是再复杂一点,包括裁剪啥的,那就完全不会。 学,学到手都是活计。 隐形人吉祥跟别人家的小姐丫鬟不一样,她大多数时间,是跟着李嫂子干活,洗衣服、打扫卫生、缝缝补补,其实就跟李嫂子一样,是个全职能仆人。 原来这些活李嫂子一个人干,杨氏有的时候也搭把手,现在她来了,杨氏彻底解放出来。 不过相对来讲,钟家简单,增加一个人,李嫂子轻快不少,吉祥也忙不到哪里去,至少比她在原来的家还轻松些。 她闲的时候,就跟在她家小姐的屁股后面。小姐不是个龟毛的人,在老钟家,生活简单又轻快。 现在她就站在小姐身后,看这娘俩手上拿着针线,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可要说质量,吉祥不得不说,主家这手活计真心的一般,一定要夸的话,那就是挺实用的,美观真谈不上。 而小姐那拿针的手法就更不咋滴,那手太胖乎,实在不太灵巧,真心不忍看。 可她也是真佩服小姐,小姐的嘴比她的手灵巧多了,能把她娘夸出花来。 “哇,娘,你手艺真好。”明明针脚有大有小。 “哇,娘,你是怎么学的,这么复杂都会。”不就一个被罩么,明明是个女人都会裁剪好不? “哇,娘,这花被你绣的跟活了似的。”那到底是牡丹还是菊花还是什么花?这点是厉害,造出来新的花。 杨氏被女儿崇拜的眼眉梢都是带着笑的,吉祥听着嘴角直抽抽,就觉着胳膊上莫名冒出一些小疙瘩, “闺女好好学,你要是早学会了,给你大表姐添妆就可以送一两面你绣的帕子。” 钟小荷一脸可惜道:“可不是么,这回我要破费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零花钱。没事,后面还有表妹呢,嘿嘿。” 隐形的吉祥:…… 第三十七章 晕车了 针线可不是钟小荷一开始理解的缝缝补补,那是最基本的,不说多少花样,还得要学裁剪,还有绣花。 钟小荷最喜欢裁剪,她是女孩子,看到漂亮的衣服不仅喜欢想买,也幻想亲自捉刀,裁剪做出更漂亮的美装。 饭要一口口吃,杨氏第一教她裁剪缝制的竟然是被褥。 好,虽然距离漂亮的衣服还有点远,可小荷同学耐得住寂寞。 不上学不下大地干活,也不做文章考状元,也没有了小黑胖子的陪玩,不学这个学啥? 总算在杨氏的指导下,偶尔吉祥再委婉的指点一下,花了三天终于完成了一套新被面。 质量,能用。 做好了被面,杨氏终于再次领钟小荷逛街,这回目的明确,就是要买些东西给大表姐添妆。 钟小荷把她积攒的零花钱全部带上,捉摸着给没见过面的大表姐添点实在的。 作为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大姑,杨氏更不会小气。她在自家布铺里选了最好的料子多拿了几块。 “娘,你不添块绸缎料子给大表姐?” “不是娘舍不得,绸缎就是个表面光,你大表姐穿不上,白压箱底。娘挑的这些料子,你表姐可以自己做衣服,也可以送礼或者孝敬老人,都能拿得出手。” 娘一解释,钟小荷这才明白缘由。 表姐夫家是邻村小地主,虽然小有资财,那也是相对村里人来说的,其实就是家中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多些。 况且他家供养两个读书人,一个是未来的表姐夫,今年刚考过童生,另一个是他弟,童生试都还没考过。这年头读书就是个噬金兽,更何况还有两头。 没有余财使唤奴仆,做饭打食的,表姐都得自己上,甚至上大地干活,那也是有可能的。 俩人取了布料,又去了金银店,杨氏挑了一对够份量的银镯子,又选了一支银钗,而钟小荷荷扒拉扒拉自己的荷包,最后也挑了一对带小雏菊吊坠的银耳环。 本来作为小姐妹,送个帕子荷包这些自己亲手做的绣品,就能表心意了,可谁让小荷同学目前没那水平呢,所以只能一对银耳环聊表心意。 网购一个银耳环倒是方便,样式也新颖,也贵不到哪里去,不过嘛,初来乍到,低调才是王道啊! 这耳环飘轻的,可也让她的荷包瘪了一半。 肉疼。 好,应该的,一文钱当一块钱,自己也算随了二百五的礼。以前同事结婚,也都是二百块,作为亲戚,多五十块,应该滴。 几天后,蒙馆放假,一家三口加上二蛋,又带了丫鬟吉祥,租了车子,一大早上赶赴杨家村。 大表姐明日才出嫁,她们需要提前一天到。 这回可是要见很多亲人,还是心里有点压力的,尤其是当她娘硬是把银项圈和大银镯子都给她带上,再加上自己头上还梳的是两个小抓鬏,一个肥胖版的哪吒应生出世,压力更大了。 钟小荷第一次坐马车,还是坐古代的马车,老钟夫妻比较有经验,还带了软软的坐垫,不然有的颠了。 一路上自然风光还不错,青山绿水,茅屋土房篱笆墙,再加上袅袅炊烟,有种郊游的感觉。 颠着颠着,钟小荷竟然怂逼的吐了。 哪怕是老钟让赶车人速度慢下来,还是挡不住一路上钟小荷昏天暗地的吐。 等到了外祖家,钟小荷脸色煞白煞白的,晕乎乎的,只剩半条命,吉祥扶着她下车后,她只晓得乌泱泱的,从一个大院子里迎出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堆人。 有几个熟面孔,娘和这些人怎么寒暄的她都没听进去,不过马上有几个女人过来,把晕乎乎的她搀进一个屋子,让她上炕躺着,好在有杨氏随后跟着,她啥也顾不上了,只抓着杨氏的手,顷刻间就陷入昏睡。 屋子里不少人,都是女人,几个妇人还有三个姑娘,正是钟小荷的三个舅母,还有三个表姐妹。 这些人端详着炕上的姑娘,既担忧又好奇,担忧是知道这闺女是大姑子(姑姑)的心头宝,好奇是,这个认识多年的傻姑娘真的好了? 当然这里面好奇的人不包括外祖母和大舅母。 把杨氏给疼的呦,拿着手帕子给钟小荷擦着冷汗,心里想是不是孩子脑袋还没养好,担心这一颠给颠坏了。 二舅母是个瘦高的女人,细眉细眼的,人很细心,打来一盆温水,拧了温毛巾给了杨氏。 外祖母看一眼二媳妇,眼神安慰,又对大闺女低声道:“这晕车晕的也太狠了,要不叫大夫来看看?”说话间,眼神又看了大舅母一眼。 大舅母忙小声道:“我这就喊大蛋去叫人。” 刚刚听老娘说要叫大夫,杨氏心里是犹豫了一下,听到大弟媳妇没犹豫立刻说叫人,心里熨帖了一下,不过还是拦道:“别,没事,歇歇就好了。” 明日大外甥女出嫁,今日让大夫进门不太好。 老太太拍拍腿道:“不叫也罢,你坐车也累了,干脆先在你外甥女屋子里躺躺,也好随时照看这妞妞。其他人散了,该干啥干啥。” “娘,我不累,大妮子留在屋里帮我看着就成,明天是大日子,外面一堆事儿呢,我也出去帮着忙乎忙乎。” 旁边最大的姑娘忙应声。 老太太也点点头,摆摆手,把儿媳妇外孙女都赶了出去。 杨氏抽出手,把钟小荷盖的被子又掖了掖,小声交代了大妮子一声,这才带着吉祥出去,至少要把带来的添妆先给大妮子。 钟小荷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才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身子底下的硬炕,心里略微诧异,不晓得为啥自家的反而是床。 这屋子明显是女子的房间,想必是表姐和表妹的房间了。 外祖家房子虽然多,但是人也多。只多一个房间,那还是给杨氏留的,虎子可以和父母一起住,可钟小荷大了,她只能跟表姐妹睡一起。 这在来之前,杨氏就跟她说过,生怕她到时候不习惯,提前打预防针。 转转头,就看到一个长相有五分肖似娘亲的姑娘,正坐在炕头拿着绷子绣着东西。 听到动静,那姑娘抬起头,放下手上的东西,眼里有喜色也有好奇,试探的说道:“小荷,你醒了?” 娘说了,以后要管表妹叫小荷,不能在妞妞的叫了,她倒是没啥不习惯,以前见到表妹的时候也少,就算见到了也不能沟通,倒也没叫几次妞妞。 眼前的表妹有点费力的坐起身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扯开嘴角憨笑的回道:“嗯,你是表姐?” 那姑娘忙点头,眼里带着惊奇,眼前的表妹莫名有着喜感,她温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钟小荷还是有一丢丢的胃不舒服,正要说话,此时肚子倒是咕噜噜响了起来。揉揉肚子,有点不好意思。 表姐眨眨眼,再忍不住,扑哧一笑。 第三十八章 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人,被这一笑,立刻拉近了不少距离。 “外面人多,等着,我给你拿吃的。”还没等小荷回话,表姐已经快步走出屋去。 屋里没人了,钟小荷麻溜的起来,把被褥先叠起来放好。 这是个陌生的地儿,没有杨氏她也不好乱跑,静等着表姐回来。 等表姐端着饭菜再进来,杨氏也跟在后面,看到闺女脸庞气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盘子,一个里面有四个大白面馒头,另一个盘子里是小鸡炖蘑菇。 “中午饭大家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你就在这屋里吃点。” “唔。”钟小荷真是饿了,顶着一头乱发,一手抓馒头一手抓筷子开吃。只到底是之前吐的厉害伤了胃,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可又怕饿,在人家里总是不便,强压着不适,尽量多吃了几口。 杨氏这边也跟大表姐要过一把梳子,在钟小荷身后开始给她拢头发,“今天来家看你表姐的人多,咱得把头发梳利索的。” 杨氏一边给钟小荷梳头,一边跟她大外甥女唠嗑,都唠什么呢?就是嫁人之后的持家经,就是咋跟公婆和妯娌相处。 大表姐眨巴着眼睛貌似仔细在听,不过钟小荷总觉得大表姐没咋往脑子里进。 七大姑八大姨的,当然,亲姑一个,肯定没少给她轰炸这方面的东西,肯定耳朵都听出了老茧。 再说,她亲姑说的话,不一定有用。 大表姐要嫁的人家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的,真心有点复杂。 娘呆的环境多简单啊,上没有公婆,中没有妯娌,下都是她孩子,要不就都是她娘家孩子,生活一切有老钟,对她还一百个好,日子要多自有多自,想法难免单纯一丢丢。 这样的大姑给的经验,实在无从佐证。 “娘,你跟表姐说说咋跟表姐夫相处就得了。”抓住老公的心,非常的重要,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得提的起来。 大表姐脸一红,杨氏手指戳戳闺女的头,不过在这方面她还真有发言权:“对自家男人要付出真心,当然,前提是他先付出真心。” 这回大妮子真仔细听了,她们家最羡慕嫉妒的就是大姑了,生活好,不操心,关键是姑父对大姑那是真的好,还爱屋及乌,呸,自家才不是那个乌。 平时不说往家里拿多少东西,就说自家有事的时候,只要吱一声,姑父毫无怨言的跑前跑后张罗。 她原来的最大理想,就是能得到大姑那样的生活就好。 只一想姚家的情况,她就担心起来,就怕比不了。 “手里嫁妆要攥好,有钱说话才大声。大姑不是叫你当守财奴,可你的嫁妆每一文得花在刀刃上。” 老钟哪天要是骚起来纳个小妾,她就带孩子合离。自己名下有十亩地,私房银子也有,首饰也有,粮油铺子和布铺也在自己名下,也不愁单独出去日子不能过。 至于铺子是老钟花钱置办的……略过不想,反正在自己名下。 这边大表姐听了点点头,这些事情祖母也跟她讲过。想想自己的嫁妆,在村里也是头一份了。 地有五亩中等地,明面上还有二十两嫁妆银子,后来大姑又添了五两,家里娘不管钱,可也偷偷塞给她一两银,总共二十六两,还有一些银首饰,这些东西肯定要攥好。 “对夫家对男人绝对不能怂,腰杆挺直溜的,咱家不能有受气包,你有一大家子后盾呢,你爹娘你叔,还有你姑父,还有一堆的兄弟妹子。” 大表姐挺挺后背,姚二的是个读书的,自家心里咋有点弱呢? “别惯着男人,姚二虽是读书人,可你是妻他是夫,谁也不是他奴婢。跟你说,县里有个陈姓人家,相公读书,妻子嫁过去把嫁妆全贴出去不说,十年如一日的,像对大老爷似的伺候他,愣把自己熬成黄脸婆,他男人倒是养的白白净净的,那男人不懂感恩,一朝中了举人,纳妾不说,还宠妾灭妻,一度还要休妻,懂不?” 男人都贱?你这大实话,请问我爹知道不?不过真是……好有道理。 钟小荷在一边吃吃发笑,大妮子虽然听的也嘴角直抽抽,可也打了一个哆嗦,那姓陈的真够狠的,那女的也真是既可怜又可悲,暗自记在心里,觉不重蹈覆辙。 天下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幸福,大姑对待姑父的方式,也肯定有可取之处。 好歹吃完一个馒头的钟小荷,胃里略微舒服了些,这就行了。 撂下筷子,随后她从自己加大码的荷包里拿出那对耳环,递给大表姐,笑眯眯道:“表姐,这是我送你的添妆,祝你婚后幸福。” 表姐大妮子愣了一下,才带着惊喜忙接过来,口里连忙道谢,她是真没想到,大姑已经添了很厚的东西,表妹竟然又添。这小雏菊的吊坠,平时戴刚好。 外面传来了大舅母招呼声,对方应该是几个女孩子。 头发梳好了,杨氏赶紧拉着闺女下炕:“好了,小荷咱们先出去,有人来看你表姐。” 钟小荷麻溜的穿上鞋子,顺便还把俩盘子带上,她可不想留在这吸引注意力。 她倒是没啥兴趣认识大表姐的朋友,生活离得远,没有交集,没啥好认识的,那些亲戚还得等着自己一个个去记住哩。 来不及出去,客人已经陆续进来。 进来的都是些跟表姐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们,她们也不曾想到在屋里会遇到大妮子的姑姑。 一个个有些腼腆,有开朗的,倒是开口打招呼,杨氏略招呼下,等最后一个身形瑟缩的姑娘进来,这才带着钟小荷离去。 不用想,那些女孩子指定在看自己,钟小荷老脸再厚也有点红。自己这哪吒形象实在有些雷。 她倒是没注意,那些姑娘一进来,早就闻到了蘑菇鸡肉的香味,再瞥到大白馒头,一个个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村里人家,生活好的极少,饭菜都是定量吃,黑面馍能吃饱已经是幸福的事了,别说还要吃白面馒头。 第三十九章 啥秘籍 外祖家到底是三代村长之家,大院子在村子里那绝对也是头一份,一溜正房加上两溜厢房,看起来都是新翻修不久,房屋前后还带有菜园子,菜园子右侧还圈出一块,有牛圈、猪圈和羊圈。 此时外祖家除了几个孩子,就没有闲人,都在忙活。连二蛋也干的像模像样,倒是虎子放飞自我,带着四个更小的娃子玩的热火朝天。 小荷娘俩儿一出屋,大舅母一眼看到她们手上端的盘子,大嗓门就喊:“小荷,你吃的忒少,鸡腿专门给你留的,你咋不吃,咱可不能干啥劳什子减肥的事哈!” “大舅母,我吃饱了。”钟小荷赶紧回道。 大舅母还想说啥,杨氏拦道:“算了,路上吐的狠,也不能一下吃太多。” 外祖家这边的人钟小荷认识有差不多一半,剩下没见过的,也不过出门顷刻间,就都知道个遍。 二舅杨翠山是个中等个子,还有点瘦,这倒是与大舅小舅截然相反。不过却是家里与外祖长得最像的人。而二舅母朱氏倒是身材高挑,只是过于消瘦,倒有些天生纤弱的感觉,他们当前有两个男孩子,分别是三蛋、四蛋。 小舅母柳氏个头不高,五官倒是不错,皮肤有些黑,而且寡言面冷,性情跟小舅相反。她就生了一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三岁不到的三妮随她,不瘦却皮肤偏黑。 大蛋是个黑瘦的半大小子,长相随他爹,跟钟小荷年龄相仿,却比钟小荷还大了一个月。读书不好,家里指望他考个童生就行。 他干活的时候有点毛躁,钟小荷正碰见他被他爹训,二蛋在一旁幸灾乐祸,大蛋偷偷跟他挥拳头。 二妮是大舅最小的孩子,胖嘟嘟的,今年也四岁了。 大人们对钟小荷那是一个热络,搞的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至于孩子们,简单。 萝卜头们很快就接受了以前傻呆呆的妞妞姐,因为妞妞姐的荷包里,有很多好吃的甜甜的糖果。 嘿嘿,糖衣炮弹一出,小娃子们立刻投降。 三蛋和四蛋还主动提出带妞妞姐逛菜园子。 还未入夏,菜园子里能有啥,瓜也没有果也没有的。只她存在感这么高的人,往哪一戳,还真是又显眼又无聊。 连吉祥都帮着干活了,可她想沾手,谁都不让。 外祖母乐呵呵的喊她跟着几个娃子玩去,还能怎么滴,孩子头虎子只能让位。 晚上的时候,表姐妹三个再加上一个吉祥,一共四个人躺一个炕上睡觉。表姐估计也是紧张,翻来覆去睡不着。 能睡的着么,明天就是别家的人了,大妮子心里现在特别的害怕。之前还期待来着,现在就只剩下忐忑和害怕了。 钟小荷也睡不着,白天睡的有点多,看着旁边酣睡的二妮还有吉祥,她就在那奇怪,出嫁前一天不是得当娘的陪睡么?顺便偷偷面授先机,给个小册子啥的,怎么没个动静? 看表姐翻的难受,钟小荷小声道: “表姐,大舅母是不是传授你秘籍了?” “啥?啥秘籍?” “呃,就是婚前不交待点啥?” “哦,天天念叨,谁逮着我都念叨念叨。” “啊?这么开放啊?” “什么开放?” “没,没什么。” 俩人肯定不在一个频道上。 钟小荷没得到答案,倒是缓解了一下表姐的紧张情绪,没一会儿就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可怜她自己在黑夜里数绵羊。 凌晨不知几时,反正她感觉自己没睡多久,院子里就开始有动静,大舅母和自己娘就拍门叫她们起床。 钟小荷头昏昏的,可也晓得轻重,一骨碌爬起来,旁边表姐也有点慌乱的起身。 又开始紧张了这是。 吉祥的反应也是超迅速,最快速度套上衣服,赶紧下地开门。 等钟小荷穿好衣服,她娘抱着酣睡的二妮带着她和吉祥离开,屋里只留下大舅母和表姐。 表姐要梳洗打扮做新娘子了。 钟小荷心里叹口气,搁自己那边,表姐这个年纪还是个有着逆反心理,啥啥都不懂的孩子。可这边,要做人家媳妇、儿媳妇了,要生娃要当娘了。 想到这,心里就有一丢丢担心,好在她还能爽几年。 话说她还不知道,见过她的人,几乎都说她以后难嫁人。 太困了,忍不住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困就带二妮再到我那屋躺回,虎子也没起呢。门插好,一会儿家里就来人了。” “娘,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带好虎子和二妮就行,保不齐,三妮、三蛋、四蛋,一会儿都得送你看着。” 钟小荷点点头,这是要当一天的保姆,看孩子这事儿责任还真不小。至于二蛋这孩子,估计要当大人使唤了。 娘住的屋里,果然还剩个虎子在那四仰八叉的睡觉,把二妮放炕上。 “吉祥先帮我梳头发,我也不睡,就在炕上靠靠,娘你就让二舅母三舅母把孩子送我这,保证看好了。” 杨氏欣慰女儿贴心,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闺女的胖脸蛋,“娘的小棉袄可真好,那娘赶紧去给你大舅母帮忙,你眯会,吉祥梳好头,过来给我搭把手。” “欸”吉祥忙答应,快速给她小姐梳头发。 杨氏急匆匆走了,果然不一会儿,又有仨娃子被送了过来。 外面愈发热闹,昨夜失眠的人,不小心还是迷瞪了一会儿,再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二舅母端了盆水,急匆匆进屋来,二舅母的声音就跟她的外形一样,再急,声音也柔和:“小荷,都得起了,等会你姐就出嫁了,弟弟妹妹们总得送送。” 说完撂下水盆,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把这些小家伙们扒拉醒。 一个个吭吭唧唧不起来,二舅母冲着三蛋四蛋屁股上,就是来了两巴掌。 呵,这声响,指定在他俩屁股上留下两个五指山,想不到二舅母打孩子也是跟天下父母一样的彪悍。 “再不起,你大姐就被别人家接走了,难得再见面了,晓得不?” 这话起作用了,大一点的瞬间激活,一骨碌起床,最小的三妮都爬起来等着人给她穿衣服。 二舅母利落的给三妮套上衣服,刷刷几下,给几个孩子头发绑好。 轮番洗了脸,大的领小的,就开始撒欢往外跑。钟小荷任务在身,只好腾腾腾在后面追,尤其是最小的三个,那必须要眼盯住。 第四十章 撞见 吉时快到了。 外面人越来越多,大表姐已经装扮好,一身红彤彤的,还画着浓妆,又是羞涩又是紧张的在那里坐等。 孩子们嘴里嚼着喜糖,围在大姐身边,这倒是让钟小荷省了心。 不一会,隐隐传来喜乐声,有人在外面喊着,“来了、来了”大点的孩子还有一些大人一窝蜂又往院外去瞧热闹。 表姐夫长了一副大骨架,眉眼长得粗犷,肤色黝黑,虽年龄不及弱冠,却明显已经有络腮胡子的架势,跟邻居周二那种一看就是读书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人眼神正,第一印象还不错。 一阵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把大表姐给接走了,结亲的送亲的都走了,大舅母抹完了泪,不提心里有多空落落的,强打精神也得和几个妯娌一起忙着准备喜酒。 娘家这头也是得摆酒的,请的自然是村里的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 家里几个孩子,不一会就从跟大姐的离别难过中走出来了,尤其是今日来的小客人也不少,更是有些人来疯,几个孩子东窜西窜的,钟小荷看着都眼皮子发跳。 一不注意手里的二妮也跑了,吓的钟小荷赶紧追。 三妮一直跑到大门外,钟小荷也没捞着人,她这体重能走都不错了,根本跑不起来,尤其是人这么多。 这回没在眼前就更急了,手里捞着三妮紧个往前赶,就要一脚跨出门外,冷不丁的,差点跟进来的人撞个正着。 来人是个年轻人,看打扮,是个书生。钟小荷第一眼,就看到对方满脸的青春痘,第二眼就觉着这人有些面熟。 对方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转而一笑,道:“原来是钟家表妹。” 钟小荷脑门上有个大大的问号,不过没关系,认识她可她不认识的多了,现在找二妮子要紧。她傻笑一下,“您里边请,我得赶紧找孩子。”说完也不等对方说话,错身跨出门。 来人:……都不问下自己是谁的么? 钟小荷一出大门,就一眼看到二妮,谢天谢地,孩子们没乱跑,她正跟几个哥哥在捡小炮仗。 院里人多,她也快要透不过气来,正好先由着孩子们在这边自由玩会,她也喘口气。 院里二舅母一眼就看到她亲侄子,也见到他跟小荷说了句话,看小荷跨出门外她才招呼了一声她侄子找了一个桌子坐下。 要说她这个侄子,是她们老朱家唯一的一块宝。 她只有一个亲哥哥,哥嫂这么多年也只生了正文一个孩子,这孩子从小脑瓜就灵,是块读书的料子,家里境况虽然一般,但咬咬牙,还是能供他读书。 今年本来十拿九稳考上秀才的,哎,可惜了,就差一名。 她也心疼侄子,这下没考上就有些麻烦,孩子差不多二十了,家里一来有钱财压力,二来,唯一的一根苗苗,传宗接代也压在他头上,她爹娘经常为这个上火。 大妮多好啊,漂亮,性格也好,干活也利索,要是文耀娶了大妮就好了。大妮也可以留在村里,大嫂更放心些,再者,银钱上也多少有个保证,毕竟公爹还能眼瞅着困难不帮一手?一举三得的事儿,家里就是不同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侄子和哥嫂的打算,等着考上秀才攀高枝,看不上村姑呗。 这下好了,没考上秀才,今年的差徭也免不了,这又是一笔大开销。 这些想法不过在脑中转了一瞬,她早就思量过的,作为一个外嫁的姑姑,她只能建议,却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刚刚看文耀跟小荷说了一句话,要是……打住,小荷岁数太小,再说她也太胖了,又傻了那么多年,除了她家有钱,真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大妮呢。 朱氏摇摇头,撂下侄子的烦心事,继续忙叨去了。 老钟作为杨家女婿,那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忙着待客,村里人也愿意跟他套近乎。没办法,有钱人么。 朱文耀此时就在隔壁桌,眼看着那位小本生意人(老钟)被人拱卫着,心里既鄙夷又嫉妒。 自从落榜,他肩上的压力倍增。家里什么情况他知道,也知道爹娘也在上火,可他也没法,谁让前面的人是周二呢? 要不是周二……想到这里,他就使劲做了一下拳头。 没错,他怀疑周二走了后门,硬生生把自己挤下。 周二什么成绩,自己什么成绩?至少比他好,可结果却打自己一巴掌。 恨吗?当然,所以他不能放弃,一定要考出来出人头地。 至于没银钱,至于传宗接代,总有办法的,至少要熬过一年,以他的基础,下次院试考中的几率只会更高。 不得不说,这朱文耀想的有点多,秀才考试要经过府试和院试,周主簿虽然是个小芝麻官,可他上面真没啥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怎么左右考试结果?不过是这次周二发挥超常,朱文耀发挥失常些,此消彼长罢了。 闹闹吵吵,吃过喜酒的人陆续走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朱文耀还是临走前来到老钟面前,跟他打招呼。 “贤侄呀,叔是个大老粗,就羡慕你们这种有学问的。” “叔您真是抬举我了,哎,惭愧呀。” 老钟当然知道这小子这次没考过秀才,俩家要说亲戚也不远,忙安慰道:“别泄气,不是有那什么,天将降大任什么必先苦什么的么,哈哈,咱再努力下,下次再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朱文耀拱拱手,一脸感激道:“借您吉言了。” 老钟哈哈一笑,拍拍对方肩膀,虽然对方有点衰,就差一名没考上,可下次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羡慕啊! 朱文耀走的时候,又看见钟小荷像是赶小鸡子进圈一样,把几个娃子赶进院里。 痴肥,穿着俗气,尤其是那几个大银圈子,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不过, “你怕是不记得我了,我是你二舅母的亲侄朱文耀,你也可以叫我表哥的。” 钟小荷眨眨眼,原来如此,难怪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她真是不懂,谁让她原来没亲戚呢。这人还有点自来熟,笑容温和热情,只是对人有距离感的钟小荷,略微有些不适应。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冲人家礼貌点头道:“我以前记不得人,现在记得了,朱家表哥好。” “没关系的,现在记得就好了。” 朱文耀看钟小荷脚步不停往院里走,也没继续搭话,也微笑告辞而去。 第四十一章 成效 次日虎子和二蛋还得上蒙馆,所以老钟一家下午就得出发。一想到又要来一波晕车,她也是无力了。 估摸呢等会去一上称,得减个两斤。 好,为了那两斤,拼了。 车还是来时租的车,车老板也在这歇了一天,回去时,车里被外祖母垫了一个旧被子,老钟又一再嘱咐慢点,总算颠簸比来时好些,一路上虽然不舒服,总算没再吐了。 临近县城附近,要解脱了,她总算精神一丢丢,望向车外,看到官道上一个庞大商队从远处过来,她多打量了几眼。 老钟解释道:“这应该是从北面契丹来的商队。” 契丹?钟小荷一个激灵,在古代,那可是和中原杀红眼的。 不会这么倒霉? “怎么看出是从契丹来的?”商队都穿着汉服。 “车上毛皮居多,自然就是了,要是渤海国肯定不是这样子。” “穿衣服和这边一样。” “傻姑娘,那多是咱们国的人,自然也有对方的人过来行商,不过他们通常也会换成咱大周的服饰。不说话,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 “估计怕被忽悠。” 钟小荷:…… 不行了,头晕,商队啥的,啥也不管了,继续迷瞪。 当傍晚到家后,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又找个地方狂吐一气。 吐够了,漱了口,喝了温水,就趴在床上直哼哼。 看她弱弱的样子,连喜欢跟人怼着玩的虎子,都对他姐和气了不老少,还上赶着在她姐身边乖乖的坐着。 至于二蛋那个细心的小棉袄,更是懂事的和杨氏一起,一下下的给钟小荷抚背。 “表姐,二蛋也给你揉揉,好点没?” “唔,咱们的二蛋可真贴心。”钟小荷再晕乎也得回应,孩子多好哇。 虎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拖鞋上床,他的小胖手也参与进来。 “哎呦, 虽然大家节奏不同,略微有点不习惯,不过嘛,自家的背足够宽厚,俩孩子这样刷存在感的方式,嗯,好,钟小荷打心眼里愿意给这个机会。 在大手小手的亲情环绕下,终于钟小荷沉沉睡去,睡前还在想:古代马车,那不是法拉利,那至少也得是个普通轿车,可人家坐马车拉风,她坐车要命。还是要网购一些晕车药、晕车贴啥的备用才行。 次日早起,钟小荷总算恢复了大半元气,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床底下抽出体重秤,一上称,好家伙,罪没白受。 收到称到现在有七天了,第一次上称居然是184斤。 184斤啊!这可是不到一米五的个子,当时看到数据差点小心肝吓坏了,难怪走路如此困难。 看到具体的数据,更加坚定了她减肥的想法。 去外祖家之前,五天一共减了2斤,这可是她每天坚持在院子里走圈圈,还有外加节食成果。 怎么节食?自打知道具体多重后,光吃一半都不行了。哼哼,曾经十个包子还嫌少,现在为了身材只吃草。 现在好了,去外祖家一个来回,好家伙,就两天,居然又少了5斤,艾玛,虽然还没吃饭喝水,可顶天了也就再长回2斤,所以,她现在最多就是179。 这也算是一种破冰或者达到一个里程碑。 一天25斤,这样下去…… 不可能。 偶尔被动为之也就算了,总这样,身体不是废了?再说减肥过快,皮肤会出现花纹,太难看,慢慢来,咱不急。 所以五天降个2斤,才是她理想的目标。如果一直能这样下去,吼吼,一个月就一个里程碑,有个半年……画面太美,实在是太开森,太满足了……氮素,不可能。 要么咋说是理想目标呢?就是说现实它几乎不可能,减肥要这么容易,那些减肥产品还能忽悠谁去?再说,还有老钟和阿花同志的强大基因杵在那呢。 所以,抖抖身上的小肉肉,哼哼,我的真实目标实际是……比照上面缩水一半的一半。 门外传来动静,重千斤小姐忙把作案工具踢进床底,不得不用踢,她这腰围,很难做快速弯腰再起立的动作。 她开森的样子,还是被进来的吉祥抓个正着。 主子开心,做奴婢也跟着开心。 洗漱完毕,饭量减半,新的一天锻炼又开始了。不过接下来几天,她都不打算在院子里溜达,整日价憋着,那不成了囚犯了,她决定继续开启发现之旅。 发现之旅,其实就是让李婶子带着逛街,至少得让她多熟悉熟悉县城,如果没意外的话,她的一生可能就得在这个地方度过了。 虎子和二蛋一早又被他爹送去蒙馆了,剩下杨氏一人无聊,正好跟闺女一起溜达,反正她对县城也不熟。 西市去了,东街也去了,今日她打算去衙前街那一溜看看。 “荷啊,衙门口有啥好去的。怪吓人的。” “娘,咱们又没犯法,看看有啥?” 别说她娘,就是李婶子也对衙门口没兴趣,心里深处对那种地方到底有些怵得慌。 可以理解,就像每次钟小荷经过法院那种地方,心底也有那种感觉。 可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陌生,不了解不行,再说,以前看古代电视、小说,大boss皇帝皇后什么的,随随便便就出来刷存在感,至于小小县衙,反倒是低到尘埃里的小角色,自己又不会犯法,心里自然少了几分土着才有的畏惧。 杨氏拧不过闺女,只能去溜一圈,其实她心心念念只想去听书。 “别不乐意了,就那溜一圈,我就陪您听书还不成么?” 阿花女士这才乐了,权当绕弯子了。 四个女人开开心心出门,对喽,就只是留下老钱头看院子。 看着他们的背影,老钱头今天莫名的觉着特别的孤单。 衙前街挺宽敞,路也修的好,竟然是石板路。路两侧稀稀落落有些挑担卖货的,比起东街西市,这里倒是安静多了。 衙门口也就那样,建筑也没觉着巍峨大气,门口倒是支着一面大鼓,有两个工人站在门两侧。 一家子不过是一走一过,总不能买票进去参观。 走出十几米去,钟小荷还回头看一眼,正瞧见门口出来一人。 第四十二章 挥了挥手 王捕快今日恹恹的走出衙门口,最近他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说好的亲,临到正日子了,突然就被退了,他原本还非常的期待,毕竟那姑娘挺漂亮的,看着也温柔,谁知道,突然就退亲给富户当小妾去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同僚跟他笑呵呵打招呼,他都想想笑容背后有点什么。反正走到哪里,都觉着被人指指点点。 又不能不上岗,不能媳妇丢了,饭碗也砸了了。 在门口俩同僚的奇怪的招呼声中,他郁闷的走过,不过他一眼就看到右前方走着的几个女人,尤其是中间那个胖胖的姑娘正转回头往这边看。 “老钟家的傻姑娘。” 那姑娘看到他望过来,笑的挺灿烂,还抬起一只胳膊跟他远远的挥了挥。 可能是那笑容太灿烂,单纯(傻)的笑容里面,不会夹杂什么让他不爽的东西,鬼使神差的他也抬起胳膊,冲对方也挥了挥手。 那姑娘得到回应更乐了,又挥了挥手,这才施施然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嗤,我特么不是有病,跟个傻姑娘热乎啥劲。” 不过,阴霾了好几天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几许。 他转向左,大步往前迈。 现在他要去北市那边溜溜,要是能碰到个不开眼的小贼,嘿嘿嘿,他心情肯定能好上不老少。 又过几日,钟小荷觉得自己对县城已经熟了,就带着吉祥一起,上街闲溜达。 现如今,减了几斤,感觉身体略轻快了些,自然要走远些。就算不轻快,该走还得走,一切为了美。 今儿个来的是东四街。 东四街也热闹,这条街和东二东三的还不一样,东二是吃穿娱乐一条街,东三则是客栈一条街,而东四这条街,也唯有东四街才有的,比如当铺,皮货铺子,卖炭的,卖家具的,还有一些手工作坊。 这县城虽然地处北方,在大周边界,而且干旱又是常例,可经济倒是还不错,这得益于它处在枢纽上。 南来的大商队自然是把皮货运往南面,可总得在此歇脚,拉升了客栈和小吃经济,另外营州近水楼台,也会组织商队,往北面契丹或者东面澎海国进行商业行为。 所以,这里的人民生活水平相对还是不错的。 钟小荷漫无目的的瞎逛,一边yy自己以后的小店开在哪里。吉祥一只手死死抓着小姐的衣袖,可眼睛却跟不够看似的,到处瞄,脚底因为钟小荷的脚步来回拌蒜。 得,自己这是带着吉祥出来玩领瞎了。 这也怪不得吉祥,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她有生以来所有逛县城的次数,都是来钟家后才有的。 “哎呦。”吉祥没注意小姐突然停了,一下撞在小姐身上,等发现了吓得刚要急着道歉,却听小姐大喊:“小偷。” 这一声吓的吉祥三魂差点没了七魄,不是因为小偷,是怕自己回家受罚。 小姐正对着一个长相猥琐额头长了一个大痦子的汉子呵斥。那人则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周围有人听声,驻足看过来,甚至有好事者围过来。 好在她机灵一回,吉祥壮了壮胆子,赶紧上前拦在小姐面前,斥道:“小偷,东西还回来。” “嘶~”那汉子冲着吉祥挥了挥拳头,恶狠狠道:“小妮子,再特娘的嘴贱,小心爷揍死你。” 吉祥吓的一哆嗦,就有点发怂。 钟小荷也怂啊,好在,她眼尖,看到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来,这下心里有谱了。 “偷东西还有理?还有没王法了?” “嗤,谁看我偷了?再特娘得乱嚼蛆,信不信我……”说话间,那人拳头就要往钟小荷头上招呼。 钟小荷大惊失色,特么的贼人够嚣张啊,两句话就要来暴力,这她真没想到。 只那人拳头没下来,倒是发出一声惨叫,“啊,艹……” 钟小荷定了定神一看,果然是王捕快出手了。 王捕快今儿个在这巡逻,听见这边有喧哗吵闹声,一看是老钟家的“傻”姑娘正和人争执,那人可是县城的一个泼皮。 职责范围的事,他得过来。 一过来就正碰见泼皮要动粗,赶紧出手制止。 他厉声道:“李四!撒什么野?” 那泼皮李四被人反扭住手,本来疼痛欲骂,只扫到公人服饰,心里就是一哆嗦,脏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一听来人声音,耳熟,抬头一看,竟是抓过他的王捕快。 “王捕快,这人偷我东西。”钟小荷赶紧告状。 “放屁,”那泼皮李四听那妮子告状,急忙辩解,“王捕快,不信你搜我身。” 原本说泼皮偷东西,王捕快是信的,可那家伙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过……还是要搜身。 “等等,王捕快,他要偷的东西在这呢。”那丫头憨憨一笑。 嗯?啥意思? 王捕快一看,笑了,这丫头的荷包做了一个宽宽的带子,斜挎在身上。只不过,这带子一头却是齐茬断开,而另一头却被它主人的一只手死死捂住。 “他这是偷窃未遂罪。”钟小荷快速道。 偷窃未遂罪? 王捕快一愣,这丫头怎么还造这么个词,不过却是挺贴切。他突然伸手抓住李四的手往上一抬,从其指缝中拨出一枚锋利的刀片。 围观的人这回一阵嘘声,指指点点,这李四也算是被抓了个现行。 李四暗道倒霉,这回又要回班房蹲上几天,死命瞪了几眼那个傻姑娘。这死胖子他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刚刚动手的时候才没那么小心,跟个傻子小心不是搞笑么,谁知道阴沟里翻船。 这不逗么,就算他小心,钟小荷一样能知道。那是挤了多少年公车,都练出来了习惯,包包从来都是放在胸前的,即便如此那一只手也要扣着。 “歇歇你啊,王叔,回头叫我爹请你吃茶。” 王捕快:……听着咋心里这不得劲呢,有那么老? “行了,啥人都有,小心着点。” “好嘞!”钟小荷冲王捕快挥挥小胖手。 王捕快扭着李四走挺远了,再回头看,那主仆二人已经又兴高采烈的逛起街来。 神了,人来人往这么多人,你就能一眼看到这胖姑娘,王捕快嗤笑一声,心道,那体格子,存在感忒强了。 第四十三章 盘子稳 钟小荷怎么也想不到,家门口随便逛街而已嘛,幺蛾子还出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遭遇小偷那只是开胃菜,结果接二连三的出现状况,就让她气的喷火。 小商贩拿着劣质玩具跟她高价推销,这都是小打小闹,接下去发生的两件事,让钟小荷真心发了怒。 “老娘看起来这么好骗?” 巷子口,吉祥找茅厕的功夫。 眼前出现一胖大婶,笑眯眯的,拿着几块破麦芽糖在自己眼前挥舞,到底是为哪般? “钟家小娘子,我是你姨,记得不?看,姨姨手上有好吃的糖糖,想不想吃。” 看钟小荷低头愣愣的看着她手上的麦芽糖,那胖大婶得意一笑,“很贵的,你要是把脖子上的圈子给我,姨就把这糖给你咋样?” 钟小荷愕然的抬起头,眼神一闪,转瞬一脸嫌弃的样子,指着胖大婶的藏着污垢的一个指甲道:“脏,不能吃。” 胖大婶脸上笑容一僵,又强笑道:“你跟姨走,姨不要你的圈子,姨家还有很多糖,拿给你吃?” “滚。” “啥?”胖大婶抠抠耳朵,一脸的不相信,她没听错。 “滚。” 这回听清了,气笑了,“好哇,小胖猪胆子不小。”说完,恶向胆边生,胖大婶不复之前模样,一脸的狠戾气,劈手就去撸钟小荷手腕上的镯子。 啪的一声脆响,胖大婶疼的一咧嘴,还敢还手?正要继续,只听这死丫头大喊:“抢劫啦,抢劫啦。” 胖大婶一惊,赶紧往四周看去,果然有人探头过来,心道,看来今天这便宜是占不了了,这是傻姑娘吗? “嘘,别喊,不要你圈子,糖拿去。” 钟小荷摇摇头,指了指胖大婶的荷包和袖口。 “小蹄子,你敢?” “抢……” “给给给,别喊。” 胖大婶扣扣索索从荷包里拿出三文钱,钟小荷见状又要喊,胖大婶赶紧又多捏两文,如此三番,直到把荷包里二十文钱都给了,钟小荷这才满意的接过。 胖大婶转身欲走,嘴里还想骂骂咧咧,钟小荷又欲喊,这才闭嘴撒丫子跑。 嗤,钟小荷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大钱放到荷包里。 刚刚吉祥要去借用茅厕,走开一会儿,就来了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 这一片是民居,这女人平时爱占小便宜,眼见钟小荷脖子上手腕上的大银圈子害了红眼病。 听说这钟千斤心智如稚儿一般,又见主仆二人分开,周围又没啥人,顿时起了贪心,在家里捏了几颗麦芽糖就出来忽悠人,哪里知道偷鸡不成还失把米。 这件事很膈应,倒还不算大条,还发生了一件,让她大跌眼睛的同时,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现在逛街的人再多,那也不会跟后世一样,人挤人。县城就这么大,就算加上些南来北往的商人,也不至于摩肩接踵。 可就是这样可以甩开膀子自由行的地方,愣是发生了“碰撞”事件。 钟小荷愣愣的看着自己左手边摔倒在地,指着钟小荷喊撞死人的老头,一时间搞不清楚了今昔是何昔,这一幕报道过无数次。 碰瓷这种事情,最早不是发生在清朝那些八旗子弟身上么?原来这么早就有了,特么的距离衣角至少得一尺远,竟然能碰摔在一旁,我特么真气外放么? 好在钟小荷大脑也就当机那么一秒,转瞬反应过来,也摇摇晃晃几下轻轻倒地,嘴里还惨叫一声。 真不敢重重倒地,生怕自己个弄个骨断筋折,胖美人真心伤不起。 本来她想直接往老头身上砸的,奈何怕他一时躲不及,真给砸出好歹来,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 “小姐,小姐,”吉祥一张小脸新近才养出的一点血色,现在吓的煞白,还带着哭音,声音还有点凄厉。 也多亏了吉祥的真实表演,那老头本在一旁哼哼唧唧叫着撞死人了,乍一见那傻子怎滴也倒地了? 要是没有钟小荷配合,吉祥那小胳膊怎么扶得起来她家小姐。 有人同情老头,一看就是家庭一般的,撞个好歹可咋整,那老头听了,越发卖力哼唧,一会儿喊腰疼,一会儿喊腿疼的。 钟小荷一看这不行,来点狠的,一闭眼,嘎,晕了。 吉祥吓傻了,正六神无主间,手被小姐捏了一下。 呃……吉祥哭归哭,内心却是一动,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姑娘可不傻。 忙央求路人帮忙叫大夫,又指责那老头,“你冲撞了我家小姐,还恶人先告状。好叫各位知道,我家小姐因着,因长的长的有福气,走路特别慢,岂有她撞人的道理,只有人撞她。这老头定是坏人,要讹钱,现如今把我家小姐伤了,我主家觉不饶你。” 周围人也被钟小荷这一波操作吓到了,听了吉祥的话,倒是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那老头。 围观的人有很多是本街商贩,钟千斤在这街上逛好些天了,存在感比较强,他们早注意到了,要不怎么是重千斤呢,走路速度不是龟速,也快不了啥。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是那老头撞了人。 地上躺着老头一看风向不对,转了转眼珠子忙道:“大家伙眼明心亮,岂能被你三言两语颠倒是非,都看见是我先倒地的。” 吉祥虽然摊上个渣爹,但性格也养的有点泼势儿,嘴皮子也不慢: “呸,你撞了人,要不是我家小姐盘子稳,怕不是早被你撞飞了。你自己个脚步虚浮,赖的了谁?” 盘子稳小姐心里给吉祥点了个赞,好妮子,自家嘴拙,她倒是给补上了。 围观的人一看,可不是么,那老头捏捏不够那胖姑娘一半重,撞了人,先把自己撞到了。 那老头听了周围人议论,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自家咋回事还不清楚么,无非就想讹几个钱使使。 他暗骂俩臭丫头片子不好对付,同时,心里还有点发虚,生怕那丫头气急病发,自己谋财又不是害命,回头老钟家不饶他,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心里这样一想,就一骨碌爬起来,琢磨着干脆溜掉算球。 只周围都是人,一时不好钻出去。 周围人见他鬼鬼祟祟要跑,登时心里更加明亮,竟把个圈围的死紧,愣是叫他逃不脱。 突然人群分开一个口子,王捕快走了进来。 第四十四章 露陷 王捕快一走进来,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人,心里就是一突:又是钟家姑娘,怎么晕倒在地? 咦,我怎么用了个“又”字,再仔细一看,那姑娘虽然闭着眼睛,眼皮子底下,眼珠子却咕噜噜转,心里有了些数。 “怎么回事?” 吉祥小嘴啦啦一通说,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一顿补充,还把要当隐形人的老头指给王捕快。 “又是你?”王捕快一看这人就知道咋回事了,这刘老三就靠躺地上讹人赚钱,通常捡那过往的行商,外人一般不欲在外惹事,他也不使劲讹,倒是让他经常得逞,只偶尔也碰上强横的,吵闹一番,要么暴打他一顿,要么告上县衙。 本地县衙没有确凿证据,只好训诫几声,最多打几板子,却拿他没办法。这回可好,直接讹上本地人了。 那老头弯着腰,一脸的谄媚,“都是误会,说清了的,没事。” 吉祥在一旁,挤出几滴眼泪,怒道:“你没事,可我家小姐又事,撞伤了人,还想说没事?” 那老头现在有苦说不出,要说他没撞到人,那他就是讹诈,要说撞到人,他就得赔钱。 钟小荷早听到王捕快声音,假装悠悠转醒,恰好大夫也被好心人叫来了。 来都来了,只好让人家秀一套望、闻、问、切四大绝技。 “脾肾阳虚……” 吉祥抽噎道:”小姐刚刚受到惊吓,摔倒后昏厥了。” “嗯,昏厥自是惊吓所致。” 得,没劲,既洗清了“罪责”,还是站起来。躺在地上让人围观,实在不太舒服。 钟小荷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听着周围人的关心,拱拱手,冲周围热心人和王捕快笑眯眯的道了个谢。 嘿,想不到,这孩子还挺懂礼貌,一时,围观的人对这千斤姑娘有好感起来。 善心的姑娘当然不能让大夫白跑,可兜里的银钱没有几枚,她还是个孩子。 好么,大家伙嚷嚷着,只让那始作俑者付,不仅如此,对方还得赔付钟小荷的压惊费。 那老头眼见王捕快嘴角冷笑,暗忖,要是不赔,怕是屁股又要开花。只好磨磨蹭蹭的掏出二十来个大钱来。 这几个钱也就够大夫跑腿的,眼见着王捕快要扯他去县衙,赶紧又摸出一小块指头大小的碎银子出来,然后就开始倒地放赖,嚎哭起来,“欺负老人家,欺负我没儿没女没人养啊,啊、啊啊~”。 这一来,路人们倒是不好穷追猛打,王捕快看这老头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既然赔了银子,也不打算带到县衙,看钟小荷也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便呵道:“滚,别让我再抓住你这种缺德的事儿。” 这老头闻言如蒙大赦,赶紧抹把眼泪鼻涕,匆匆溜走。 围观的人见如此,也纷纷离去。 钟小荷攥着压惊银子,眼见着大夫眼巴巴的看着,不舍的从里面把银子拿出来。那大夫眼神一亮,然后他就看见那姑娘施施然把碎银子装进自己荷包,又从荷包里,拿出几枚大钱来。 凑够三十文要递给大夫,又见对方失望的眼神,还有一路赶来,额上汗津津的,一时不好意思,又从荷包里摸出二十文来,不舍的递过去。 “大夫您辛苦啦。” 罢了,跑个腿,挣个茶钱,也好。那大夫接过钱来,这才离去。 钟小荷心里琢磨着一定要请下王捕快,不知这块碎银子够不够? “王叔。” 王捕快没反应,已经习惯了。 “您帮我两次了,无以为报,刚好有了入账,容我请您吃个茶。” “吃茶就不必了,只有句话奉告一下,小姑娘家家的,随便晕倒在路上可不好看,再者要是你父母知道了,必是一番折腾。” 钟小荷讪笑一下,知道装昏露陷,“这不也是没法子么,这人明显不怀好意,狮子大开口,岂不给我老爹惹事。” 王捕快眼睛一闪,心中暗道,那钟掌柜倒是有个好女儿,不仅孝顺,遇事还如此冷静机变。 刚回魂有这么聪明么?想到此,不禁多打量几眼那姑娘。 还真是胖,恁怎么看,也不是个机灵的孩子。 随即笑了笑摇摇头,在钟小荷再次邀请后,又开口拒绝。 王捕快正是上班时间,坚持不接受请客,那……好。挥着小手绢,告别了年轻帅气的王捕快,钟小荷这才和吉祥二人离去。 发生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不过也没怎么影响钟小荷的心情,这就是现实,人软好捏呗,不过也不一定是坏事。 果然,接下去消停多了,最多问价钱略高点,顶多咱不买不就得了。 吉祥这姑娘和自家主子一样,以前也没啥见识,连镇上几乎都没去过的人,能懂那些商品正常要价几何? 没关系,好在俩人多看多问,买却是几乎没有,最多的,无非就是买个零嘴,这钟小荷多少有点经验。 几次三番,小商小贩们也知道了,重千斤没那么傻,有一定的智商在线,更何况有丫鬟跟着呢,不好糊弄,渐渐少有不开眼的在价钱上使劲坑她了。 上街消停了,可这事儿,还是给了钟小荷一点警示,那就是,坏人,无论到哪个时空,这玩意都存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尤其在这么一个法制不健全的古代。 她得有心里准备,也得做些准备。 有了安全隐患,她准备买了一些防狼神器。谁特么敢跟她动粗,电(戳)不死他! 上街发生的事儿,钟小荷是要瞒着家里的,只吉祥小心肝早就吓了个半死,哪里敢跟着小姐一起欺瞒主家。 早偷偷溜到钟母面前跪地请罪,一五一十的讲了个透。 钟母是个历来胆小怕事的,却不代表她允许姑娘受欺负不吭声,心啊肝啊的心疼一番,等老钟一回来,赶紧把事儿一说。 老钟知晓对方无非都是讹钱罢了,可一想到吓唬的是自己娇滴滴的闺女时,还是一阵后怕。 姑娘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自己把她当大人了,可她还是孩子啊。 再一想,就算不是姑娘,那要是自己媳妇和儿子碰上了呢? “这事儿,交给我办。” 回头一面抽空请了王捕快喝酒,称兄道弟,另一头,也在琢磨再找几个仆人,至于那泼皮李四,还有那讹人的老头,哼哼…… 第四十五章 老钟的翅膀 一晃又到了月底,今日是按揭的日子,钟小荷心中有猜想,中午休息的时候,进空间一看,果然,厨房又退回一块,现在角落的冰箱已经显露出来。 果然,有雾的地方,需要付按揭才能解锁。 “不知道一次性还完贷款,是不是能清空所有迷雾?” 现在没多少钱,攒攒钱,争取早日重新拿回自己的心血。 冰箱里的东西都还在,不过没什么东西就是了,毕竟她一日三餐以往都是在公司解决。 几个苹果抽抽巴巴的,搁在以往,钟小荷肯定不舍得丢,边吃还会边说:失去水分的苹果糖份更足。 现在,突然有快钱了,买了新鲜的,这些可以扔了。 把那几个干苹果嗖嗖嗖扔出门外,又把之前买的新鲜水果放进冰箱。 呼……爽,浪费原来这么爽。 “呸,可恶的暴发户。” 冰箱里还有几根火腿肠,冷冻区有几块冻肉。 这冻肉好久了,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僵尸肉。扔不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扔。 哎,没办法,勤俭节约(扣嗦)惯了,这种美德不好丢弃。 …… 来到古代也两个月了,水果除了山楂吃过那么两三次,愣是没吃过别的。没个果园,只能自己独乐乐,心里不得劲,好东西要跟家人分享。 她想过了,以后自己必须弄个果园,不同季的水果都来些,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吃,嗯,当然,主要是想给亲爱的爹娘,好,还有一个虎子,经常的尝尝鲜。 要是果子多了也没关系,可以做果脯啊。 果脯怎么做?网上一查,制作方法多的是。嘿嘿,咱这外挂,还算不错。 心里想着水果,很快水果就来了。 老钟下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满满一篓子杏,黄黄的,看的人口舌流涎。 杨氏拿了一些交待李婶子和吉祥等会儿洗净,剩下的让她们放入地窖中。 “这买的也太多了,吃不掉会烂掉。” “一大家子人呢,还不得啊。过季想吃都买不到。” “那也不能多吃,这东西吃几颗就倒牙,想多吃都不行,就算能多吃,也容易拉肚子。” “买都买了,尽量吃。不行就送左邻右舍。” 杨氏撇撇嘴,“那两家的主母眼睛长在脑袋顶,人家才不稀罕。” 老钟一时无语,自家是商户,顶多算是披着农户的外衣,反正地位是不高,他是想往上结交,也干过送礼的事儿,结果,就是有点热脸贴冷屁股。 可即便如此,该做还得做。 “娘,实在吃不掉,可以做成杏脯,能放挺久的,浪费不了。”真实巧了,那些diy视频不是白看的。 “杏脯?”老钟夫妻一脸的疑问。 “嗯,就是果脯呗,能放很久,特好吃。” 果脯是什么?杨氏看向老钟,他家老钟见多识广,一定知道。 老钟心想,媳妇儿你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我要吃过,一准也给你带回了吃过了。 不过,他心思一动,带着点希翼说道: “闺女,什么杏脯果脯的,爹也没听过没见过呀,你说说。” 他等着闺女解惑,闺女醒过来说的话,他就猜到了,这边的记忆没有,但是闺女是有“那个世界”的记忆,他们觉着姑娘以前肯定过得苦,一直不敢问。 不过现在看来,苦归苦,见识肯定也有不同,要不怎么知道那什么果脯特别好吃? 嘎~,没听过?钟小荷眼睛一亮,咕噜咕噜转了几下,莫非这就是她的生财机会? 可是,咋心里这么不踏实呢? 那传说中曾出没的前辈,不知为啥,让钟小荷心里有点发怂,总有种感觉,自己要是搂不住,一嚣张,可能就要大难临头。 随便随便,我只想当个低调的倒爷,不想大放异彩当什么新东西的发明家。 何况,在老钟的大翅膀底下呆着,不香么?望爹成龙,挺好,老钟发财,自己跟着过好日子。 “蜜饯呢?” “蜜饯?没……,嘶,还真听说过。”老钟眯着眼睛突然还真想到了,一些生意人胡吹八侃,就有人说过。“据说京城富贵人家会用蜜浸泡果子,听说可以放置比较久。是这东西?” 钟小荷双手一拍,一脸兴奋的笑道,“两者差不多,这就好。” 只要这个世界有,那她就可以变出来,安全呀。 倒爷么,不用拘泥于形式。倒个制作方法出来,还是无本的,真香。 老钟有点失望,还以为是新东西,闺女还说好,好在哪儿? “那咱也做不成,没蜜,这东西特别稀罕,极少有,有的话也是特别贵,比杏子可贵多了。” 这时,洗好的杏子被端了上来,一家人默契的没说这个话题。 杨氏分了些留给没下学的虎子和二蛋,又分了些叫李婶子和吉祥带下去,和老钱头一起吃。 钟小荷捏起一个杏子放嘴里,软软的,酸甜酸甜,嗯,糖分还挺大的,真是好吃。 过了嘴瘾,这才跟心里猫挠一样的老钟说:“放心,也可以不用蜜,用白糖就成。材料都是现成的。” 听前面老钟还很开心,听后面一颗心又沉了沉。 嘴里嘟囔道:“白糖也不便宜。” 那倒是,上次在西市喝糖水,她也了解了一些,不过,嘿嘿,在她看来那都不是事儿,实在不行,自己想办法倒一点。 只她还没说话,她老爹就突然眼睛一亮道:“用红糖代替,那就便宜多了。” “呵呵,八成不行。” 老钟有些遗憾,口中道:“好在,白糖虽贵,到底不稀罕,干脆,咱也折腾一些杏脯,咱家也尝尝。欸,说了半天,闺女你会不会做呀?” 老钟嘴上说自家吃,心里不顶多期待,哼哼,老钟的眼神确认过了。 “会呀,不然咋能说出四五六来,您瞧好。” 于是钟小荷照搬查到的方法,这么这么的跟老钟夫妻俩一讲。 一听闺女说的材料和步骤,老钟实在有点持怀疑态度,“真这么简单?” 钟小荷肯定的点点头,鼓励道:“是呀,是呀,爹您赶紧捣鼓出来,您闺女我只会嘴说,实际行动还得靠您。” 杨氏扑哧一笑,“行了,简单还不好,要做就麻溜滴。” 老钟可不认为东西能简单做出来,就真的好。 简单的东西,也容易让人模仿。 第四十六章 窥探 厨房里只有她们三人,吉祥和李婶子,都被杨氏指使着去干别的去了,老钟还小心的把厨房门插上。 老钟是真想要拿这个赚钱呀,能帮上便宜爹发财,那是最好不过。 水、白糖、盐都准备好了,甚至又多洗了一些杏子。 都是好料,出来的东西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无非是没有什么添加剂,再加上这边密封一般,保质期肯定缩短。可再缩短,也比鲜果的保质期长很多。 既然步骤简单,那倒是的确不用钟小荷上手干。 也幸亏没上手,钟大小姐在厨房里,实在是个眼高手低的人。 她哪里会烧土灶,干活也笨笨磕磕,好在三人中老钟算是厨房一把好手,杨氏么,烧烧火还是合格的。 钟小荷,动嘴就好。 …… 泡盐水,糖水煮,煮好去核,几乎就是成品了,只剩下最后一道风干或者是烤干了。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风干加暴晒,只如此杏脯的色相不好,最后还是烘干,色相才比较漂亮。 三人各捻起一颗,放嘴里嚼嚼,老钟吃完一颗,忍不住又拿起一颗。 虽然是湿漉漉的,也感觉好吃的不得了。尤其那种酸甜味的口感最好,只有甜味的,反倒落了下乘。 “做杏脯要选那种不是非常熟的,会更好。” “对对,那种更好。”杨氏也多捏了两个,要不是实在量不多,她还要多吃几个。 老钟点点头,只是看着锅里剩下的糖水,道声可惜。这要是煮大量的杏,糖的成本也会减少。 “您也别心疼这糖,糖的作用可不仅是增加甜味,重要的是糖加够了,才有防腐的作用。” 老钟点点头,这他倒是可以理解。 他带着期待问道:“闺女,还有啥果能做这个什么脯?沙果行不?还有梨啊桃啊山楂啥的?” 钟小荷皱皱眉头想想,摇头道:“听过说沙果干、山楂干,梨子怕是不行,没听过,倒是有桃脯,更好吃,反正我最爱吃桃脯,就是做起来比杏脯麻烦点,得煮好几遍。” “好好好,杏子没了,桃子刚好下来,桃子比杏子果期长多了。” 嗯……先拿杏子趟趟路。 闺女厉害呀, 看着又是兴奋又是有点骄傲的闺女,老钟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或许,闺女在那边,也不一定过得多苦,这么金贵的东西都吃过。 呸呸呸……,吃过好吃的又怎样,没爹没娘照顾的孩子,吃过再好吃的东西也苦。 耿嫂子挎着筐来到钟家门前,给老钟家准备晚饭的时间到了。 突然她脚步一顿,不知何时鼻尖竟萦绕着浓郁的香甜气息,她闭上眼睛,鼻子抽了抽,贪婪的闻了再闻,嗯,糖水味,没错的,就是比糖水更香甜。 对着门缝又使劲抽抽鼻子。 味儿,就是从钟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嘴里已经忍不住分泌出大量的唾液。 此时进去,以主家的面软,必然要分她一些吃,要是能带走一些,给她小孙孙尝尝那就更好了。 她转了转眼珠,忙不迭的抬手拍门。 等了几息,门里有脚步声传来,“谁呀?” 是老钱头慢悠悠的问话。 “我,耿氏。”耿嫂子有点急,她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死老钱头真是明知故问。 “等会儿。” 可等了一会儿,老钱头还是没来开门。 “老钱头,怎么还不开门,再晚,就要误了主家饭时了。”耿氏有点急。 只此时并没有老钱头的回应。 耿嫂子拍门的时候,厨房里面就听到了,好在杏脯制作已经基本完成,只厨房还没收拾利索。 老钟道:“赶紧收拾。”说完就拿了一块干爽的笼屉布,盖在放满了杏脯的盖帘上。 那边杨氏秒懂,也快手快脚的赶紧拾掇,顺便拿来一个陶罐,这是要把锅里的糖水舀进去。 因为基本已经结束,老钟也没提醒老钱要不要看门,反正没收拾完,在自家,顶多厨房不开门。 倒是老钱头,长了个心眼子。 主家虽然是没有特别交待,可反锁厨房门,一家人憋在里面鼓捣,连李氏和吉祥都支走了,神神秘秘的捣鼓好久,尤其还从里面传出奇特的香甜味道。 老钱头作为一名老白菜帮子,这么大岁数可不是白活的,眼力见还是有的,主家定然是不想叫别人知道,自家下人都要先支走,更何况外人。 不理门外耿氏叫门声,只待主家出来。 没一会,主家一家三口出来,手里还小心翼翼的端着蒙着笼屉布的盖帘和陶罐。 老钱头暗道,果然有问题,不然盖这么严实干嘛? 老钟出了厨房门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给了老钱头一个满意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的带着东西进二门。 能想主家之所想,并得到肯定,老钱头心里有点得意。慢悠悠的,这才去给外人耿氏开门。 耿氏急忙迈腿进院,一边满脸不乐意的数落老钱头,一边眼睛四处看。 “老钱头,你这磨磨蹭蹭的,耽误了饭时,惹得主家怪,你可得担着。” 门里没见到什么特殊的,提脚就往厨房走。 “嗤。”要坏了主家事,才会真要怪他。 厨房里香甜味道更浓,可什么吃的也没看到,耿氏这个失望,满打算能甜甜嘴的。 不过厨房里确实有人明显动过的痕迹,那吃食肯定是有,只是都收走了而已。 耿氏探头到门外,试探着问道:“老钱头,有人用厨房做什么了?” “不知道,主家同意就行了,你管恁多了,赶紧忙你的。”跟外人有啥好说的。 耿氏在老钱头这啥信息没套到,只好在厨房里仔细瞧,毕竟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她很快瞧出问题来。 平时用的盐少了不少,盖帘也少了两个,还有个陶罐。这么香甜,糖肯定是用了。只用的是红糖还是白糖,她不太确定,这两样东西都贵,厨房里是不放的,可估摸着像是白糖。 主家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东西,糖和盐可都不便宜。 耿嫂子心痒难耐,也得忍。暗道,正常有什么好吃的,多半情况主家也会打赏。主家就这样比较好,不吝啬。想到这,干脆撂下心思,准备晚饭,心里倒是期盼着打赏早点下来。 第四十七章 舍得付出 这边老钟一家三口进来二门,杨氏将陶罐放到正房,钟小荷则是搬来了椅子,放到后园子通风处, 老钟把放着杏脯的盖帘放在椅子上,拿掉笼屉布,又把杏核摊开晾晒。次日中午,还是要挪到院子里暴晒,效果更好。 平时少量吃杏子,杏核都是扔掉的,或者被小孩子们拿去晒干,玩一种砸杏核的游戏。 可现在老钟有了心思,自然要先把杏核留起来。 “我以后要种个果园子,种很多果子孝敬爹和娘。” “呦,闺女,行啊!老爹就等着啊!"老钟笑眯眯的,不管可行不可行,闺女孝心就让他乐呵几天的。 不过,种果园子么,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整个县他也没听哪里有果园子的,都是自家种上那么一两棵在院子里。果子下来,也就吃几个尝尝鲜,剩下的都是摘下来零星卖掉,换点小钱添补点嚼用。 至于大地那还得种粮食呢,谁家奢侈拿大片地去种果树? 别说柳城,就是整个营州这个地儿,都是三年一小旱,五年一中旱,十年一大旱,粮食都不够果腹的,村里很多人家,一天只吃两顿,每顿能吃个七分饱那都是富裕人家了。 就算有富于,那也要留存起来,防止灾年。 现在看老百姓生活还过得去,主要是营州的地理位置造成的,营州是通往北面的咽喉,那里是契丹控制的大草原,而东面是渤海国,所以营州自然也是兵家要塞。 好在自打世宗皇帝平定中原,又收复燕云十六州,当然也有营州,打痛了外族不说,还略放松了边贸,所以有这几十年的太平,营州的百姓才能休养生息,慢慢生活好了起来。 想远了,拉回来,还说果园子。 果子金贵,确实好吃,可谁家见天着买,十天半月吃一次不错了,那还得是条件好的人家。 果子难储存,放在外面不过几日光景就会烂掉,窖藏倒是能多些日子,可类似这种杏子,那储存时间也不会久。 上面说的是家里果树几棵的情况下,要是真有果园,产量相对大,本地也消耗不了,只能外地销。可这玩意不仅不耐储存,还极易磕伤碰伤,一上路,损失那就不是一星半点。 除非…… 老钟看了看那正在晾晒的,金黄色,油汪汪的那一枚枚杏干,不,是杏脯。 要是成了,那可是稀罕物。 那果园子也不是不能种,不仅能种,保不齐,还有大赚头。 让钟小荷没有想到的是,煮杏子的汤汁,竟然受到一家子的欢迎,上到老钟夫妻,下到虎字和二蛋。 真是谜之奇怪。 这味道跟水果罐头里面的汤汁味道有点像,只是太甜了,有点齁的慌。只虽如此,依然让他们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特别不能理解的是老钟竟然也喜欢,不是说成年男人一般不喜欢吃甜的么?尤其老钟这种壮体格子,明显风格不搭嘛。 晚上睡觉的时候,风格违和的老钟摸着黑跟自家娘子唠。 “杏脯这事我觉着有搞头。” “早看出来啦,你说有搞头,那肯定就有。”她就知道自家老钟有想法,不然不能跟做贼似的自家偷偷在厨房做。 “嘿嘿~”老钟就是喜欢自家娘子信任自个儿的劲儿,“我跟你说,我得抓紧安排多收些杏子,再者,白糖笸箩啥的,也得多准备点,这晾晒杏脯的事儿就落你头上了,及时通风,翻面,最要紧的是别让虎子和二蛋偷偷嚯嚯喽。” “行啦,我晓得。是不是太急了?” “能不急嘛,杏子没几天了,再者,过些日子我要到府城去进货,顺便拿到那边试试。要不然就咱这小县城,能有多少销量。” “倒也是。”说完杨氏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说,闺女记得那边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原来我也担心,但你看,她性子好,还惦记着吃,想来也不是坏事,你看这不就带来好事了?” “那倒是,这点闺女随我。” “前阵子我还琢磨再干点啥,这不就有了?不然,我都有点想跑东北了。” “啥?跑东北?孩子爹,那我多担心呐?” “行了,就是想想,这不没实施么,别瞎担心了,睡。” 老钟心里也叹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拼劲儿就小了,一想到出远门,就有点畏首畏尾,出了门就惦记家里。 自己是全家的顶梁柱,人到中年,可虎子还小,婆娘又是个温软的性子,以前闺女还那样,要是自己有个好歹,那他们娘仨咋整,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现在姑娘好了,总算是境况比以前好多了。 往东北,主要就是边界贸易,那边的山货便宜,运往南却卖的非常贵,是一本万利的事。 可银钱不是好赚的,不要说人流复杂,就是一路上的老林子,就够喝一壶的。就算有官道,也不行,不仅有猛兽出没,还有刀头舔血的悍匪。钱丢了是小事,可命也会跟着没。 要想稳妥,就得依附难免来的大商队,可也要分出一些银钱来。 算啦,这条路暂时还是不想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学的都送走了,老钟和阿花同志开始分头行动。 老钟一顿忙叨,一边在西市,也就是他的粮油铺子门前及附近,挂出收购杏子的牌子,另一头,又在后园子清除一块地方,垒了一个简易的灶台,上面又安上一口大铁锅。 “爹呀,这晒出来还不知咋样的,你现在就开始大搞特搞啊?”钟小荷有点心虚,生怕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害老钟赔钱。 老钟无所谓的哈哈一笑,“闺女,做生意就是这样,等十分把握了才做,机会可能就没了。” “杏子下来就这些时日,错过就只能等明年。做这些也花不了啥银钱,也就收购杏子耗费点。没事儿,做好了咱有赚头,开了路子。没成功,咱自家当零食,还能当礼物送人,也不亏。” 好,认准了就开干,舍得先付出,或许这就是老钟开局一个担,到现在有田有店的原因。 钟小荷伸出大拇指给老钟点了个赞,这点咱必须的学习,毕竟老钟目前拥有的,其实就是钟小荷以后想拥有的。 钟小荷自己以前是个抠逼,不舍得先付出成本,所以她以前只能靠劳力吃饭。现在……还是有点抠,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要么咋说学呢。 第四十九章 峰回 伙计怕老钟出幺蛾子,跟在身后,一边还死命的埋怨老钟。 老钟闷头往外走,没注意正与进门一人撞上,手上装杏脯的小纸包也掉在地上,杏脯随之洒落一地。 幸好对面那人走的不快,提前看到有大块头撞过来,略微退了退。就如此,俩人才没互相撞个好歹来,当然真撞上,指定这人遭殃。 撞着人了,老钟那股不忿之气倏的小时了,心里只剩下惴惴。 仔细瞧对方,只见对方身形瘦长,下颌留着三缕长须,大约四十许,眼神透着世故老练。 对方着一身素绸衫,看气度很是不错,反正比自家强,定是有权或有钱之人,老钟心中惴惴,忙行礼道不是。 那人打量了老钟一眼,倒是没有疾言厉色的责怪,看到地上的杏脯,眼中闪过疑惑,问那伙计:“做甚么毛毛糙糙。” 那伙计早吓的像个鹌鹑,忙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杏脯,弯腰回禀道:“好叫东家知道,这人是来茶馆卖杏脯的,因入口之物,不能乱买,遂被大管事吩咐撵出去。” 那人皱皱眉头,地上那油汪汪金晃晃的原来叫杏脯。 他弯腰拈起一颗还在油纸上的杏脯,直接放进嘴里轻嚼慢品。 老钟这边早听到伙计叫东家的时候,就开始心思又活泛了,那大管事是小鬼,这个才是正儿八经该找的人。 此刻,他大眼睛紧盯着这个东家的表情,就怕被宣判死刑。 只见那东家先是皱了皱眉眯了眯眼,细细咀嚼之下,微微点了点头,老钟一颗心啪就撂了,有门了,他把腰板暗暗挺直了一些。 “杏脯?”这人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是看着老钟问的。 “是,杏脯,全是挑着好杏制作而成。” “作价几何?” “一斤七钱。” “七钱?”那人气笑了,拿出手帕子来,擦了擦手,嗤笑道:“呵,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老钟并不慌张,笑道:“不知如何称呼阁下。” “某家姓陈,是这茶馆的东家。”那人声音略大。 “哎呦,陈东家,失敬失敬。我是柳县钟德福,叫我老钟就行。”老钟有种感觉,就是俩人好像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过他也不能怵,你叫东家,我也叫东家好不? “一看您就是见多识广的,但这杏脯,敢问您可否见过?” 那人眯着眼看着老钟,摇摇头,“那倒是不曾。” 实话实说,蜜饯他吃过,太甜,实在吃不惯,可这个杏脯倒是清甜爽口,要是喝茶的时候,拈上几颗,定是不错。 “这杏脯,只我一家才有,稀罕是一回事,而且制作过程还要耗费很多的稀罕物,着实耗了老钟的一些家底儿。” 陈东家砸砸嘴里残余的味道,思索了一下,材料定是用了糖和盐,蜜饯是非常贵的,要他说,他还更爱这个杏脯的味道。但哪有不还价的,便道:“还是太贵。” “得,第一次和陈兄相识,荣幸的很,您要是买,老钟我亏大些。”随后作势咬咬牙道:“六钱五。” “三钱。” 生意场上还价是正常的,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么,最后以五钱成交。只不过对方要五百斤。 “五百斤我倒是能拿的出,可不瞒陈兄,我这杏脯第一次做出来,自是耐放个一俩月没问题,但具体能放多久,我这心里也没谱,我自己也要试一段时间。 不过,干燥防潮,定可以放的久些。您这么大生意,嗯,先拿两百斤试试成不?” 那中年人很是意外,面现满意之色道:“你倒不是奸猾之人,两百也行。” 其实中年人心里有些谱的,虽然不了解杏脯,但他了解蜜饯呐,想来两者存放要求和时间差不多,茶馆用些,自己再送人些,五百倒也吃的下。 但既然那谁,嗯,老钟,既然他这么说,听人劝吃饱饭。 老钟万万没想到,本以为这一趟是要无功而返,谁知峰回路转。 那大管事也是给人家跑腿的,反倒是小鬼难缠,东家却是好说话,在后门口三言两语,竟然谈妥了这么一大单生意。 老钟顿觉豪情万丈,浑身又生出一股干劲来,只觉做果脯八成是大有可为。 来这里他只带了五十斤,那陈姓东家又着伙计跟他回客栈取了一百五十斤。结算了银钱,陈东家还请老钟泡茶喝,聊了一会儿天。 老钟此人虽然粗,却是善交集,让人感到亲近,一会儿的功夫,就跟人家热热洛洛的喊上陈兄了。 明知道那东家话里话外套他底细,他也不遮掩,有啥遮掩的,有一说一,还让人觉着实诚。 这陈东家也是个规矩人,打听人底细可以,绝不打听杏脯制作秘方。 告别陈东家之后,老钟不知道,自己一走,那陈东家就问那伙计,老钟客栈是不是不够五百斤? 伙计就在旁边看着老钟腾挪的,忙回道:“足足的,只多没少。” 陈东家这才点点头,对老钟印象却愈发的好。 吃着盘子里的杏脯,一边暗自琢磨,两百斤,想必往京城那边趟个水也尽够了。 想到此,还有点后悔,应该把他剩余的全包下才对。真的太多了,废就废掉,至少,堵住了其他人的活络心思。 怎么就被这个老钟给影响注意了呢? 呵,这个柳县老钟,还挺有意思。 突然想到刚碰到的时候,伙计回的话,脸上就是一冷,哼,当大管事的小动作他不知道?不过是老伙计了,给他点脸面,买谁不是买,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影响自家生意,绝不允许。 陈东家要给自家大管事小鞋穿,暂且不提。 话说老钟,有了第一个开门红,他信心倍增,不过他倒是会讨巧,不肯在其余任何一家茶馆售卖,接下去又去试了干果店和点心铺。 可惜,全城跑遍,也只有一家同意买,也只买了三斤说试试看,无不嫌弃贵的。 这让他也后悔不已,不如五百斤就卖给德馨茶馆得了,暗骂自己装什么大实诚。 没办法又找到几个教坊,好歹忽悠,还是以五钱银一斤,又卖了百八十斤,只算算手上的,竟然还剩下三百来斤。 这时候连来时算,已经过去三天了。 第四天头上,客栈老板倒是出于好奇,称了一斤尝尝,老钟会做人,又多抓了一大把放上。 这才哪到哪,心想着是不是降个价,可一想到德馨茶馆,他就硬生生忍住,那可是他的潜在大客户。 第五十章 路转 老钟正跟客栈老板哥俩好套近乎的时候,可巧客栈外面急匆匆跑来一年轻人,见到柜台上掌柜的还没及时收起的杏脯,又打量了一眼老钟的样貌,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老钟,喊道:“可叫我逮到你了。” 老钟吓一跳,暗想自己没得罪人呐,忙道:“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气喘吁吁,“认什么错人,你不就是那个卖杏脯的吗?” 老钟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我的杏脯出了问题,还是吃坏了人? 老钟被客栈外来人抓住袖子,奇怪间正要发问,却见那人又道:“还有吗?杏脯,我家店主要再多买些。” “呃,”老钟自是一怔,反应过来不由心里开了花,“你家店主是?” “就是福源点心铺,昨日买了三斤的那家。” 原来那家店主瞧着新鲜,买了三斤一来想试试销路,二来自家尝尝鲜,可巧刚放在玻璃柜上没多久,就来了顾客,是营州府刺史家大公子。 这大公子也不过是买些点心讨好下祖母,不想看到新上柜的杏脯。 一尝之后立刻把这三斤包圆了,店家眼珠一转,喊了个高价,这有钱人家要的就是尝新奇,哪会在意价格。 不过这也让店家后悔跟老钟买少了。可这还不算完,次日就有刺史府大管家来大量购买这种杏脯。 原来刺史母亲后日过大寿,昨晚吃了大孙子献上的杏脯,还多用了半碗饭。刺史和其夫人大喜,一听还是刚刚出来的,遂决定多买些,一来留着孝敬老祖宗,二来也可以后日用来招待贵客,做个回礼也很有面。 大管家主动讨了差事亲自来买,结果店家说都被大公子买光了,哪还有半个。 这个气呦,那大管家怕在主家和一众仆人面前失了颜面,只得冲那点心店的老板狂吼,最迟明日午时,必须得有货,不然有的他好看。 惊喜和惊吓交加的店主,只得赶紧把老钟样貌描述下,把底下人散出去满城寻找,还承诺谁找到了,就发谁五倍月钱。 底下人卯着劲无头苍蝇似的找,可当天愣是没找到。 幸好,有个机灵的伙计提醒主家,那售卖之人说话声音怕是外地过来,保不齐住在客栈。 没招了的店主为了堵住人,一早上就开始往各个客栈堵人。暗中祈祷千万找到人,千万杏脯还有。 该着这家店主发笔小财,还真有个伙计把老钟堵个正着。 老钟这回爽了,剩下的所有杏脯,竟是被那店家全部买光光。刺史家就要了200斤,剩下的一百来斤,点心铺要自己留着卖散户。有刺史家这一推销,想必是不愁卖。 得了银钱的老钟放下心头大石,可算能办其它事了,一应事情办好,带着自己的小伙计拍拍屁股赶紧走人。 却不想营州城里,诸多茶馆干果店点心店的老板,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的等着老钟前去兜售。 家里除了每日老钱头接送虎子和二蛋,女眷都老老实实没出去。 四日后的傍晚,老钟风尘仆仆从府城回来,不是他一个人,除了走时跟着的的伙计,还带回了四个新买的仆人。 因着前阵子钟小荷上街接二连三碰到事儿,老钟就感觉着家里人口太少,要是自己在外面跑生意,一旦出事,家里连个跑腿的都没有,那不成。 这一趟府城,除了卖杏脯,挑几个仆人,也是老钟这次要做的。 这四个仆人是一家子人,一对二十几岁的年轻夫妻,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儿子,还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女儿。 夫妻俩模样周正,细皮嫩肉,一副机灵相,行动举止间,还能看出自带一些修养来。 这俩人脸上倒是看不出异样,眼神也不乱瞄,看着倒是安分守己,连一双子女也规规矩矩的半低着头。 这四人见过主母后,便跟随李婶子先下去安顿。 “他爹,这家子人可不像当仆人的人。” “这你可说错了,还真是,他们是被前主人卖了换钱使,地道的家生子。”看钟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道:“前主人原也是富商,被人做扣丢了身全部身家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家业都卖了,奴仆也是留不得了。” “真的假的?” “我打听过得没错。” “啧啧,真是可怜。”也不知道杨氏说的是这一家四口,还是那个倒霉的富商。 “哎,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杏脯卖的如何?”说着把身上的褡裢递给钟母。 “你回来连一个杏脯都没看到,自是卖出去了。”钟母掂了掂褡裢,不轻,心里已经有数。 老钟一脸便秘:…… “好啦,你辛苦啦,先喝口热茶,吃点饭,我们娘几个俩听你慢慢说。” 虽然安慰的有点敷衍,老钟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丢丢。 发了小礼物,把虎子和二蛋赶回屋里写大字。 “爹,卖的怎么样?快说说。”钟小荷早急着听结果。 老钟吃着热乎饭,不急不缓的道:“还行。” “爹,说具体点。” 看小荷急切的模样,这才有点自得的道:“本钱不到一百二十两,做成七百斤杏脯,也就是说一斤杏脯本钱大约是一百七十文。”说完停顿下来,钟母给他夹了一块肉,慢慢嚼起来。 “然后呢?”钟小荷之前极想从这件事上证明自己,所以,太想知道结果如何。 “然后,你爹我卖价这个数。”说完老钟一脸得意的伸出一个巴掌。 钟小荷嘴巴张老大,激动的惊呼道:“卖了五百两?”肯定不是五十两,亏掉裤子,老钟还能得意? “噗,”老钟差点没呛到,“真是亲闺女哎,你咋不说五千两呢,一斤五钱银。” “哦~”,光顾激动了,以为说的是总价。 本来钟小荷算的是一斤二钱五,全卖掉是一百七十五两,要是提前说一斤五钱银,她估摸着也要惊呼,谁让她一开始猜五百两呢,结果不是,这么一来,反倒还有点失落。 “还哦,失望?闺女,一钱等于一百文,已经赚了两倍差价了!还想咋样?钱没那么好赚。”这孩子,得好好给她上一课。 钟小荷讪讪一笑,是有点贪心哦! 作为一个看穿越神剧的资深读者来说,穿越者一出手,不说点石成金,那一本万利,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自己的女主光环不太够,心里略微有那么一丢丢小沮丧,可看老钟一脸的满足,暗道,怕是这才是本土生意的正常操作,自己异想天开容易死翘翘滴。 赚的钱好歹把买参的钱还上了,这要不总搁心里惦记着。 第五十二章 姜氏心思 钟母讪笑道:“咱家人口少,没有丫头给你带。你还有什么擅长的?” 姜氏抿嘴一笑,“敢叫太太知道,奴婢最拿手的是两样,一样是挽发,另一样,却是厨艺。奴婢从小就喜欢围着锅台转,不怕您笑话,奴婢觉着自己有那么一点做菜天赋。配了人之后,就自请去了厨房。” 没看到姜氏脸上有啥不屑的表情,杨氏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哎呀,那好哇,咱家人都不擅长做吃的,这样,中午就尝尝你的手艺。”钟母这回真开心了,实话讲,她有点吃腻了耿氏做的饭菜,来回做那几样不说,做菜还油腻,说多少遍也改不了。 “哎~”姜氏乐颠颠答应,想不到这么容易。 她是个聪明人,早发现这家人口简单,怕是没事干会大眼瞪小眼,惹得主家烦。 尤其是自己的小女儿还小,除了带张嘴,啥事不能干,自己不积极点,一家人再重新到人伢子处溜一圈,真心活着没指望了。 听说主家是雇的厨娘,不知手艺如何,不过这不妨碍她心里打注意。 一大早上,钟小荷就哈欠连天。 她昨晚回去的晚,那边早已是深夜时分,打开手机,就为了找寻那什么黄泥水淋糖法。 结果这一查,还真有,这种方法也叫做“黄泥水淋脱色法”,实际这个黄泥水的作用,就是给黑糖脱色。 所谓黑糖也是红色的糖,只颜色发黑,味道更偏苦些。在古代她看到的红糖就都是这种,统称红糖。 再多查查,好像还能用草木灰、碳粉什么的,反正一样的是渗透吸附原理。 查好了,翻译成白话,先强行记在脑子里。 这古代的繁体字还得快点学,明明多数都认得,就是不会写,要不抄下来更节省时间,现在还要硬生生背下,着实耗费时间和经历。 老钟也是,你也得是口述给他,他也是强行记下,谁让他认得字就不多,更遑论写? 快速吃过早饭,就抓着老钟躲在房子里,传授秘籍。 “还真能?” “那肯定的,只是老爹你别指望一次成功,这里面火候、时间、投入的量,总归要拿捏准了才成。所以,你每样东西要多准备些,不能怕浪费。” 钟小荷想了下,制定了最低数量要求。 看女儿说的不似开玩笑,老钟连连点头,“放心,爹是舍不得的那种人么?” 说完,嘴里不断重复念叨着要准备的一应材料工具:一堆黄土、六个漏斗、六个木桶,六个井字木架子…… 不念道不行,以免漏下一样。 不提老钟去如何准备这些家什,却说厨房那头。 耿氏每日做了早饭后,会去市场买肉,蔬菜是不用,后园子多的是。买鱼买肉钱,可以找主母杨氏报销。 自从她当上了老钟家的厨娘,自家几乎就没怎么花钱买过肉,手头也滋润了不老少。 这自然是除却月钱外,每次买肉都要截留一部分,或者多报一些花费。 老钟外头事多,虽然他猜到,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找谁当厨娘,这都是免不了的,自家也没谁有时间管理这些。只要不过分,他也不予计较太多。 至于杨氏比较单纯,她自是把人往好了想,老钟是跟她说过,她就觉着不可能,耿氏看着也挺好的。 只她又非常的信任老钟,内心还纠结了一下,幸好老钟也只是念叨一下,倒是没干得罪人的事。 话说耿氏自市场拎着篮子往钟家边走边琢磨,老钟家一下子增加了四个人,她就得多做四个人的饭菜。正好趁机找太太涨些工钱,上回吉祥来了,自己大方了一回没吱声,这回说啥都得说了。 暗琢磨涨多少钱才合理,自己才更能占便宜的耿氏,到钟家门外的时候,一脸的兴奋,转变成了苦瓜脸,这才敲门进来。 刚进厨房把围裙系上,就见太太和新来的姜氏进来。 嘿呦,这可感情好,不用自己上赶子去说了。 杨氏进门还真注意倒耿氏的脸色不大好, “耿氏,今儿个怎的脸色这么不好,可是身体有碍?” “太太,那倒不曾。”说完看了一眼姜氏,脸上现出为难色。 杨氏是个单纯的,没看出机妙来,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耿氏回答,看她不说,还在旁催促。 耿氏也就做个样子,“太太,我在这煮饭也有个半年了,太太您说,我做的饭菜如何?” “这……”杨氏有点为难,让她说违心话,以后还怎么改善。 那耿氏到不等杨氏回答,自答起来:“不是我夸口,方圆几里,就没有我做事爽利的,食肆的不说,个人家做的也没有我做饭更好吃的了。” 杨氏目瞪口呆,至于姜氏,她不太了解这个厨娘,可她也是个人精子,见这厨娘如此作态,定是有后话要说。 果然。 “只太太您看,原先家里人少,我也能忙活的过来,也能保证口味,可如今,增加了五人,太太您看,我这……”说到此,不再讲,反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姜氏突然插话道:“太太,想必耿嫂子累着了,要不,您看,这顿让我这个新来的帮助做一顿,让耿嫂子歇歇,如何?” 耿氏万没想到姜氏答话,还要帮她做饭,咋滴?抢我的地盘?耿氏立即警觉起来,眉毛立起,刚要开口拒绝,这边杨氏发话: “今日午饭晚饭就由姜氏做,这半年耿嫂子一日不落,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休息。” 耿氏张嘴欲要拒绝,又听杨氏道:“今日不扣工钱,只管放心休息,对了,”杨氏掏掏衣袖,拿出几十个钱来,“买点肉,回去叫你儿媳给你补补。” 耿氏一看到大钱,立马忘了其他眉开眼笑起来,麻溜的接过来,谄笑道:“太太仁义,确实突然人口一多,做起事来辛苦些,既然您发了话,今儿个我就偷会儿懒,明日准保一早就来,那麻烦姜妹子了。” 说完乐颠颠的解下围裙,跟杨氏二人告别。 只她回家后吃完了炖肉,躺床上没事干瞎琢磨时,才终觉有点不对劲,自己今天可是要求涨工钱的,结果事儿没办成,结果整家里歇着了。 可现在肉也吃了,歇也歇了,还能怎么滴? 今儿没提,明儿提也不晚。 这么一想,遂放下心来,只管自家床上躺着。 第五十五章 成了 次日,早饭后,杨氏刚目送走上学的虎子和二蛋,就听老钟在后园子喊: “花儿、闺女,快来,快来。” 钟小荷和杨氏闻声,赶紧屁颠颠跑去后院。 “我去。”最早放入黄泥水的漏斗,其底端端口每隔三息,就会滴下来一滴红黑色的水。 话说虽然方法是钟小荷提供的,但她又没做过也没见过的,心里也总是有点没底,黄泥水能过滤红糖成白糖,冷不丁说出来,谁能信? 可现在看来,说不定真行啊! 一家人围着看稀罕,老钟心里砰砰跳,真是期待又怕受伤害。 随着时间推移,其它漏斗也开始滴水,只最早滴水的,速度加快了些。 不到半日,所有漏斗糖膏的最上一层,已经不是膏了,而是变成了白色的晶体。 “啧啧,真想不到,黄泥水这么污糟的东西,竟然能得这么白的糖。”杨氏一脸的惊喜。 老钟伸手捏了几粒放嘴里,在舌尖上滚了几圈,表情看着还算淡然,只他心里已经疯狂了,这还真行。 那娘俩也捏了一些试了试。 钟小荷这下心终于踏实了,俩胖手往后一背,假装一脸淡定的装逼:“成了。” 老钟和杨氏眼睛都没挪一下,还在盯着几个漏斗。 被无视了。 临近下晚,虎子回来前,所有漏斗都不滴水了,六张白纸摊在桌子上,每张纸上,都是一溜从漏斗中倒出的“白糖。” 为啥是一溜,这有讲究,不能拿漏斗直接扣在纸上,得把漏斗倾斜个角度,拉长溜把里面的糖沙倒出来。 很明显,漏斗里的糖沙,并不是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白,有的从白到微黄,有的从白到微红黄。 这时黄泥水稀稠的影响。 每隔漏斗里出来的白的多少也有差异,这就是糖膏的稠度影响。 老钟看着眼前奇怪的表格,他能一眼看出,哪种才是最优的搭配。 “这肯定不是最优的,要想要最好的,肯定还得试。” 老钟同意,只把所有有颜色的都尝过之后,表情已经不要太满意。 “按照市面上卖的白糖标准,咱能得一半的纯白糖,这就赚了,而且剩下颜色深些的,煮果脯肯定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肯定还要实际测过,不过,已经不是最重要最紧急的事了,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一个临时作坊点。 煮果脯的味道太浓郁,以老钟的忧患意识,这方面大有可为,可技术又太简单,因此,尽量保密,就是要做的事情。 这几天他带着刘武到处跑,想在县郊找片地,既能建果园,又能在里面盖房子的,实际就是个小庄子。 县郊的地很多,都是有主的,只没有一块是老钟的。 这就只能找牙行买,问题是牙行也没有人转卖的信息。 本国人的土地情节特别浓厚,没事谁会卖田?就连王大懒都宁可卖闺女也不卖田,就能可见一斑。 老钟只得交待牙人帮忙关注下,倒是没说急,说了不等于自找抬价么。 又等了几日,也没见牙行回复,老钟都有点泄气,想着实在不行,就得回桥南村自家地里盖去,或者到老岳父那找找路子。 可这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建了作坊,指定要就近管理,整老远的,老婆孩子怎么办?都跟去,虎子上学又怎么办? 老钟一无所获,倒是经常租车烦不胜烦,一气之下,买回一辆马车来。 眼见着桃子要下来,他寻思不能再等了,略收拾了下,直接带着刘武去了府城。 这距离他回来,不过才十天左右的时间。 此次实在是不虚此行,刚到德馨就被伙计热情接待,没一会,那陈东家就赶过来,热络的打招呼道: “钟兄,可把你盼来的。再不来,我就得冒昧登门拜访了。” 一阵错愕之后,老钟大喜过望,自家杏脯守欢迎到这种程度了? “陈兄,家中还有些其它事,耽搁了几天。” “杏脯又做了多少?这已见底啦,你那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还真没有了,前儿我就说了,今年杏脯就这些。” 陈东家很是失望,“虽说杏子少些了,可还是有,赚钱的生意,怎么就不继续做呢?” “初次做,没敢大整,现在杏子也收不上多少了。不过,马上桃子下来了,估摸着月把的,就能有桃脯下来。” “桃脯?要是一样好吃,我也要,有多少,我要多少。”桃脯,之前陈东家就听老钟讲过,想必和杏脯一样,没啥不放心的。 “只你一个月这太久了,南边点的桃子已经有熟的了,你这得赶赶。” 说完,也不等老钟回复,便拿出一盒子二百两的定金来。 老钟没接过来,道:“陈兄,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这桃脯也是第一次做。要不要先做几斤尝尝?” 陈东家倒是真犹豫了一下,“这样,只要你桃脯做的和杏脯差不离就行。就大胆的往下做。真不行,那也算我的。” 嘶,老陈好大决心呐,这得多急呀。 有钱人。 “那行,只你别订太多,我担心放不住,这眼见着可是盛夏了。” 陈东家倒是没有犹豫,“放心,我自由办法,来个两千斤,为兄能吃的下。” “两、两千斤?” 老钟心了咚的一声,漏了一拍。 两千斤?桃子和杏子价格差不多,按照之前的算法,就能得利一千两银。他自己家底凑凑,也没比这多多少。 更何况,桃脯两千斤,意味着鲜桃要一二万斤,怕是整个柳县都得收遍了。 “又不用你一次交货,分次来,每三天到七天交一次就成,每次现结,如何?” 这真行。 “陈兄,我这桃脯第一次做,得试试。我也不知道需要几天,再者我还得准备地方和家伙什,第一批没那么快。 陈东家沉思了一下道:“行,只是尽量要快。” “行,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桃脯做出来真味道不好,我不能让你吃亏,定金会全额还你,行不?不然我心里也不踏实。” “真要如此,退我一半就行,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 “就这么说定了。”老钟这回没犹豫,收了定金,写了一张收据,只俩人并未定什么合同。 二百两,对老陈来说,实在不多,对老钟来说,真有啥,他也赔得起。 第五十六章 是我亲兄弟 “钟兄,嗯,为兄虚长你几岁,厚颜称一句钟老弟。” “自是应该。” “最好一次能送个五百斤以上,要尽量快呀。” 五百?先还说送货间隔三到七天,总共两千。 他茶馆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销货量,老钟可不相信,之前交货三百,刚还说见底,证明还有。除非……这老陈指定找到了更好的销路。 老钟懂规矩,当然不会问人家销往哪儿,乐不得他渠道多呢,越多越好,只要自己个做的出来,做个生产商,也是稳赢。 告别老陈,手里拎着定金和老陈送的好茶,上了马车,就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至于那家点心铺子,也不去了。浑然不管,点心铺子那老板望眼欲穿的等着他。 两千斤,就够他折腾的。 桃子哪来?制作这么多自己老腰累断了也整不出来,家伙什得多少?地方还没搞定呢。 “停停,刘武,掉头掉头。” 刘武赶紧搂住车,差点吓出一身汗,这马上就要出了州府的城门,老爷突然喊这一嗓子,把他吓一跳。 他自己以前没赶过车,现在能赶也是这几天学的,大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还真让他捏一把汗。 “去牙行。” 没说去哪个牙行,自然就是自己之前呆的地方,一想到那里,心里还有点小复杂。 主家这是又要加人。 他小心翼翼把马车调转车头,这才又往伢行那赶。 老钟心里这个急,刘武看着是挺机灵,就是赶车技术实在不咋地,一路过来,着急的他好几次都想上手,硬生生止住了。 东家就得有东家的样,再说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该给人家学的时间,还是得给。 路过一个地方,老钟把刘武换了下来,反正也耽误了,正巧那家点心铺子离这也不是非常远,就给了刘武几个钱,让他先去打听一家点心店里果脯的销售情况,自己则去牙市看人。 等马车再次出城的时候,车上多了好几个人。 老钟看着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一新马车,亲亲爱爱的老婆孩子们还没坐过呢,就让这帮子陌生人坐了。 不过这是转嫁情绪,真让他心里难受的原因是,刘武带回来的消息。 点心铺子卖的杏脯,竟然是一两银子一斤。 疯了,死要钱呐。 自己辛辛苦苦忙活这么多天,连材料加上全家上阵,还要负责送货,才要价五钱,他们一个坐在店里的,张张嘴,就拿五钱的利润。 黑心商。 他此刻浑然往里,之前包括现在,他自己就是黑心商这一拨人,只现在自己突然干上了生产商的活,才开始有了点同理心。 不舒服归不舒服,答应给陈东家做两千斤,他就有了心里准备,人家买你的,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吃。 没利润谁特么干?没大利润,人家能样品没看,合同没订,定金就给你?想也知道有暴利在前。 这还得说人家有这个实力,才能拿暴利。自己的能耐么,能抱上老陈的粗大腿,已经是最厉害的事了。 人呐,不能太贪心。 给自己找好了定位,做好了心里建设,再看车里坐着的人,也没咋样了。 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加上老婆孩子,也不成,只能找人。可这是急单,要雇佣长期可靠的人,一时还难找。 只能这样,好歹把这两千斤先搞定,就赚了。 一路回到县城,已经傍晚,老钟坐在另一侧车辕子上。 他不能跟这些新下人大眼瞪小眼,前期训了些话,说了些规矩,就跑车辕子那坐着透气来着。 街上开始冷清,老钟一眼看到前方走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那身影听到动静也正好回头看到他。 好一个俊小伙子,皮相是真的好。 比我么,也就差了一丢丢。 这人正是王捕快。 老钟忙跳下车来伸手打招呼,王捕快也是笑脸相迎,老钟有意交好,俩人已经喝过好几次酒,嘴上已经哥俩好的不行,虽然年龄有很大差距,这不影响,都是在社会上混的。 俩人寒暄几句,那王捕快问道: “县城里都传你想在县郊买地?” “确有其事。” “那还真是赶巧了,我正从姚员外家出来,他家是要卖地。” 老钟面上一喜,随即又奇怪,“好端端的,他家卖什么地。” “都是败家子闹的,姚员外重病,他家败家子当家,崽买爷田心不疼呗。” 老姚家老钟是知道的,他家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嫡出,倒是有三个庶出的姑娘。儿子从小娇惯不懂庶务,长大了又被人怂恿着成了一个烂赌鬼。 “他家家大业大的,不至于卖地。” “赌博赌博,越赌越薄,他家早不是以前了。这回又被人下了套子,欠了一屁股债。好在他家田多,倒是可以卖些顶顶。” 老钟唏嘘了一下,暗道自家儿子必须的敲打紧了,要是长成姚家败家子那样,不如现在一棍子拍死。 此时正被杨氏掬着写大字的虎子,无端端打了个哆嗦,总觉着屁股周围都是凉气。 别人家再不幸,那也是别人家的,更何况别人家的不幸给自家还能带来机会,老钟马上又开心起来。 “他家卖哪里的田?多少亩?” “那没说,就听说要卖出八百两来。” 嘶~,老钟倒吸了一口冷气。八百两,自己手头根本没这么多。 “我买不了那么多,我倒是可以少买些。” “估计不行,我听他们的意思,是一个小庄子,打包卖。” 老钟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这就难了。 “催债的给了三天期限,你要有意思,明儿跟老姚家仔细问问,去看看地。” 老钟点点头,一脸感激道:“是这么个理,王兄弟,你真是我亲兄弟,多谢你把哥哥的事儿放心了,我正愁这事呢,这么地,哥哥刚从府城回来还得家去安排安排,最近有事又特别忙,过几日得闲了,咱哥俩再好好喝喝,行不?” “我也是顺便的事,你忙就是,酒啥时候都能喝。” 俩人告别,望着马车颠颠往前赶,王捕快英俊的脸上有着一丝思索,这钟大户最近忙什么这是?又是买人又是买车又是买地的。看他刚刚的表情似乎钱还有点不凑手。 他自是想不明白,老钟保密着呢。 第五十八章 价钱好商量 郭典吏家在本县是坐地户,跟杨家村长专业户一样,任你县官三年一轮如何换,他老郭家都牢牢地占着典吏的这个坑。 在柳县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多了。 说来也奇怪,这来柳县的县官,这几届还都算比较清廉,只这种帐簿上没有的灰色收入,县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县官看来,典吏是他无法撼动的地方“能”吏,商户又是他一向鄙视的铜臭奸商,二者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从商户身上搜刮的钱财,典吏孝敬给他,他也能收的心安理得。 老钟家是农户,可他有店铺,人家按生意收钱,谁管你是农是商。 老钟心里叹了口气,那典吏家肯定不好惹。若买了此处,以后要想湖水灌溉就要受他家钳制,老姚家估摸着也是出了大血,才能达到目的,要不怎么其它地不卖,单卖这里? 再想到地里有五口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钟已经打了退堂鼓。 “五百。” “嗤,这是逗我呢。” 老钟摇摇头,“最多五百,不行就算了,姚公子,我看您还是找别人看看。老钟还有些急事,先行告辞。”老钟说完豪不留恋的就要上马车,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桥南村家里办作坊了。 那姚宝玉一看老钟真走,倒是急了,上前就要拉拽老钟,别人只给他三天时间,一时去哪找人去,“哎,别走哇,价钱好商量。” 要是之前,老钟听着肯定高兴,可现在,没多大兴趣,除非五百,就这他也还不乐意呢。 那管事已经没眼看自家大爷了,不得已拦住他,那姚宝玉正要发怒,只见对方一直跟他挤眼睛,只好眼睁睁看着老钟离去。 怒道:“有屁快放。” 那管事暗暗运了运气,这才一口咽下,道:“大爷,不如咱们放出风去,只要咱降价,应该很多人要买。” “真的?” “呃,应该是。就算别人不买,不也有钟老爷兜底么。” 姚宝玉虽然着急,可看大管事脸上的褶子,还是信了。而且那钟德福是个土包子,怕是真没什么家底,五百两,呸,距离自己需要的,还差好多呢。 且说老钟失望而归,就忙着准备。 他的作坊得分两部分,一个是红糖作白糖,另一个就是制作桃脯,要想加快速度,必须得准备几套家伙什。 急匆匆找了木匠铁匠还有篾匠,预定了几套设备,又订了五十个晾晒用的箩筛簸箕什么的。簸箕什么的编织物,自家杂货铺有一部分,只那点数量根本不够看。 做完了那一切,他才又赶紧去了杨家村。 老钟想过了,自己人手不足,必须得找人帮忙。 那第一想到的肯定是小舅子们,几个小舅子做事稳当,关键是对他这个姐夫敬重的很,不会整些幺蛾子出来。 收鲜桃这个事,可以叫他们做,也可让他们跟着赚些小钱。 这他之前跟他家花儿商量过,花儿双手赞成,这事没啥风险,自是大好事。 老钟坐着马车突然到来,让老杨家很是奇怪。招进屋坐下,沏上茶水,忙问情况。 老钟不忙着说,先把他带来的包裹拎过来,打开,放在老岳父面前。 杨村长看着眼前的东西能看出是杏做的,但不是杏干,湿乎乎的,颜色深了很多。 “这是我之前做的杏脯,给您二老带的,您尝尝。” 杨村长捏起一颗放嘴里尝尝,吃完点点头,又指示几个儿子尝尝,老太太也捏了一颗吃。 “哎,女婿厉害,这个什么杏脯,还真是味道好。”老太太从来不吝夸奖自己的女婿,杏脯酸酸甜甜的也是真是好。 几个舅兄也忙点头,这馋坏了门口偷窥的孩子们,老爷子赶紧示意老婆子拿些出去分分。 “杏脯已经打开了销路,可现在杏子已经过了,我呢现在用桃子来做桃脯,也有人预定了,只鲜桃要的多,除了几个弟弟们,我也找不出谁来帮着分忧了。” 杨村长心里为他女婿高兴,点点头,“让他们干点活,那是应该的,怎么做跟他们说说。” “帮我收购两万斤的鲜桃。不拘弟弟们进价多少,我就给他们十六文一斤。” 嘶~,听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市场上零卖最多十四文,去家里收,应该还能便宜些。真要两万斤,那不是至少净剩下40两银?几兄弟都有些激动,只还好,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 大舅兄道:“这不成,你这亏大发了,不能让咱么占你这个便宜。” “对对……”另外两个兄弟也点头附和。 杨村长看儿子们的反应倍感安慰,“先听你姐夫说完。” “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送给我的桃必须得是好的,不能太生,不能太熟,不能有磕碰的。我先借给兄弟们五十两银子当本钱,弟弟们,能做到么?” 这么一说,仨兄弟瞬间冷静下来了。 确实价格比市价还高,可桃子这东西怕颠簸碰撞,一碰撞就伤了,路上运过来,就等着烂。 看出仨兄弟犹豫了,老钟又道:“还有个稳妥的,弟弟们帮我收桃子,我给工钱,两个月,收够两万斤好鲜桃,我给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银,真不少,可是…… 老爷子咳嗽了一下道:“脑袋长来干什么滴?动脑子想想,不能不让桃子磕碰了?” 老二心里觉着拿工钱稳妥,正要开口,老三抢先说话,“我看,还是我们收购的好,咱兄弟也历练历练。” 老三话一讲完,老钟一拍大腿道:“那好哇,我也是这么想滴。” 老二心里想法没说出来,被人一敲定,他就更没法说出口了。正心里忐忑着,想着这要是桃子烂手里,得亏多少钱时,又听姐夫道: “这么着,弟弟们先帮我收几篓子,试试水,我付本钱。你外甥女倒是提了建议,用桃叶子一层层厚厚的铺垫,再用草纸把每个桃子包起来。这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先试试?” 几兄弟忙乐颠颠答应下来,这稳妥多了,不过钱就不用老钟付了,自家还能拿出些。 兄弟们都想去,最后他爹拍板,“老大看家,老二老三都出去,牛车带好,车板子用被子铺厚实喽。真要能做,一个人可干不了。” 老二老三乐了,老大有点失望,不过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爹以后把村长给自己,其它的就得给老二老三,一碗水得端平。 细节部分又彼此讨论了一番,约定好四日后开始送货到桥南。 第六十一章 不值当 次日一大早,钟春明就急忙往桥南村赶。 一进家门,把他爹钟富贵吓一跳,看他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怎么滴了呢。 大小子是厚着脸皮硬塞给他堂叔的,好歹赚点钱,也是家里的一份进项。没白舔着脸,钱挣到了,这两年大小子也算锻炼出来了,算账记账都是一把好手,这辈子至少不用靠天吃饭了。 这几日,他还想着怎么拿话把二小子也塞给德福呢,嘶,不会出什么事了。 皱着眉头斥道:“不年不节的,你咋回来了?火急火燎的。” 钟明春:“……,爹,让我喝口水,我还没吃早饭呢。”合着我平时还不能回家了? 臭小子,急人呐,可这个样子,让钟富贵也放下了一点心。 钟春明灌了一肚子水,他老爹就赶紧催他。 他把老钟交待的话这么这么一说,钟富贵这才脸色缓了下来,可旋即又冷着脸训道:“屁点的事,看把你紧张的。” 钟春明缩缩脖子,不过心倒是撂下了,老爹都说屁点的事,那自然他能解决。 “这么说,你堂叔要做大生意呀,还又买了地。”钟富贵心里是又羡慕又酸,县郊的地可不便宜。 “嗯,地肯定是买了,有没有做大生意不知道,应该是,反正最近他很忙。” “啥生意。” “这就不知道了。” 然后,钟春明就看到他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 “爹,啥生意你还能插上手怎么滴!” 钟富贵摘下他脚下的鞋,就想给这小子脑袋上来一家伙。 “你懂个屁,一笔写不出两个钟字,有好生意怎么就不能掺一脚,就算掺不上,你二弟也可以去帮个忙。” “嗤~”,不是钟春明瞧不起自家二弟,就凭他对堂叔的了解,自家二弟真不成,大字不识一个,打架斗殴属第一。 钟富贵也觉着二儿子难教,看大儿子这样,心里来气,二儿子那是没事干,有事干,照样是好小子。 至于借钱这个事,自己这个堂弟他是知道的,绝对可信。借钱不成问题,这是好事。自家存项就有个三十来两,先可着自家来,剩下的十几二十两,村里借借就是。 两成五,不少了,要是能赚个中间利息……钟富贵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 “你别傻站着,钱的事儿不用你管,去把刘三找家来。” 钟春明想,钱的事本来自己就是个传话的,自己要忙盖房子的事。他爹一发话赶紧尥蹶子往外跑。 “呸,这点屁事整的毛毛愣愣的,还是欠练。”钟富贵望着大儿子的背影,套上鞋,嘴上骂骂咧咧的。 老钟这边也是忙的脚不沾沙子,幸好现在多了个刘武帮忙,不然他腿得跑断了。 跟妻弟们约好了,三日后就要开始送第一批桃子了,虽然只是试送一批,可时间也是真真的有些紧。 此时他有点后悔,再简单的房子,也得盖个几天,就应该昨天晚上自己驾车连夜去桥南,一次性把事情整清楚。 快傍晚的时候,钟春明就回来了,带来了人,还有两大车的泥坯。 有堂哥钟富贵,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刘三。 别说,他这个便宜堂哥虽然心眼子多,爱占小便宜,做事还是很靠谱。 彼此打过招呼,钟富贵把老钟拉到一边屋里,先把银钱掏出来。 很多碎银,外加很多大钱凑够了五十两银子。老钟接过银子,赶紧写借据,至于人名…… “咱们知根知底的,还写啥借据。” “那不成,亲兄弟明算账,借据还得写。” 明白了,借据就写借钟富贵五十两银,为期两个月,利息两成五。这个堂兄,定是以略低些的利息跟村民借的,然后再以高点的利息,转借给自己。 不过这正是老钟想要的,债主一个总比一堆好。 钟富贵那边一脸你看你还扯这个的表情,却伸手把借据小心的收了起来。 “村西周五家自己做的泥坯,一时半会用不上,我好说歹说,这不拉来了,你急先用,他家重新打坯也来的及。你要盖啥房跟刘三合计合计。” 老钟就想盖两个简单的泥坯房,外加几个简单的遮风避雨的棚子。 泥坯房都不用抹平,泥坯垒起来,上梁,房顶一铺,就成。就是一间要垒锅台,还要有烟囱,另一间没啥要求,回头自己按个简单的床就成。 这要求简单,刘三说,地基好赖打打,材料够人也足的话,两三天都能搞定。 棚子就更简单了,就是个用来给果脯通风晾晒的地儿。 老钟心里有了谱,,人啊剩余的材料啊,干脆都交给刘三,只要自家花钱就能搞定,包干包料,自己省心。不然自己借钱干嘛,就是要花钱省事儿。 他就一个要求,三日内完工。 那边钟富贵一边看着,一边心里羡慕嫉妒的抓狂,这得多大一片地,得多少银钱呐,现在都是德福兄弟的了。 他德福兄弟愈加的发起来了,自家是不成啊,得死死抱着他堂兄弟的大腿才成。 “德福啊,还需要啥,堂哥能做的都帮你做,自家人别客气。” 钟富贵叫一声德福,语调实在是太温柔了,钟德福觉着有点起鸡皮疙瘩。 “啊?还有啥?我想想,对对,还真有,差点忘了,堂哥要是方便,回头给我送一车柴来,该咋收钱,就怎么收。一车柴也不见的够,先送一车试试。” 钟富贵大喜,蚊子肉也是肉,“行啊,只你知道哥哥自己是整不来一车柴,得跟村民买,要是哥哥的,绝不要你钱,村里买只得花个俩仨的。” “那必须的。” “行嘞,明天一准就能送来。” 老钟偷偷摸了把汗,差点忘了柴火这一茬。 钟富贵望着周围的庄稼,随口说了一句,“这小麦正在灌浆,有点旱了,这得该浇水了。” 老钟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都忙晕了,这片庄稼冷不丁转到自己头上,还没怎么顾得上。 浇灌是个麻烦事。 可现在去找郭典吏家通融,不知道对方出什么幺蛾子呢? 老钟衡量了一下利弊,决定先放一放,最多减产,这片地以后反正是要种果树的,通过打井,就可以保证灌溉。 就为了今年这一次产出,找郭典吏通融,低声下气不说,还不知道要拿出去多少,不值当。 第六十八章 夫子有请 正康十一年七月初五,老钟完成了德馨茶庄的两千斤桃脯。 最后一批的桃脯做起来更是游刃有余,从鲜果采购到成品晾晒,都理的顺顺的,而且果源充足,这主要是得益于德馨陈东家的信息。 两千斤全部交货,陈东家也跟老钟结清了货款。只是还没等老钟提还要不要,陈东家就主动又加订了两千斤,只是这次更急,交货期限截至到七月底。 这倒不是事儿,人力物力财力都满足。 老钟看了一下陈东家,似乎没有提价格的意思。老钟摸摸鼻子,想了想,也没提,默认了维持原价。 老陈介绍的桃园比较大,要的多,价格倒是又便宜一文,虽然没有便宜到老钟这,可也方便了自家兄弟。 除了德馨茶庄这,老钟还去找了州府其它铺子,以六钱银子一斤的价格,被八家店铺预定了五百斤。 每家量不大,老钟也不嫌弃,蚊子肉也是肉,不过是送货时候,顺便的事儿,反正他的作坊现在完全做的过来,还有富于。 至于为什么不在县城推,看看县城的消费情况就知道了。谁家有钱没处花了,才去买那么贵的桃脯? 别说县城,就算是州府,不是大户人家,也买不起。所以,德馨茶庄的东家,不顶要把桃脯卖到哪里去,就算是京城也未可知。 两千斤的桃脯,最后算下来,净收益是六百二十两,这得益于,后期糖的价格降了下来。 不管卖多少钱,反正,钟小荷拿到手的,是二百文零花钱。 “老钟和老杨没有一开始来时那么大方了。”钟小荷叹了口气。 全部家当,指头大的一块小银角子,外加四百二十文钱,就放在自己床头的一个钱匣子里。 本来以为拥有一个绝对私密又安全的存储空间,结果是个贱空间,贼都可以随便出入,只有付费的主人被限制,没天理。 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姐,跳绳真的能减肥?” “呼呼~,肯……定……能。” “小姐厉害,这次坚持跳十个了” 钟小荷绳子一收,喘着气道:“比昨天多了一个,呼~,很好。”说完把绳子丢给吉祥,然后一屁股坐在亭子里,强行做了几个能力所及的拉伸。 “以后我跳绳,你也一起跳。能帮助长个子。” “真的?”吉祥眼睛一亮,再不长个,她就要自卑了。年纪比小姐大,个头比小姐快要矮半头。 “真的。” “我没跳过,可能跳不了几个。” “第一次跳肯定跳不了几个,坚持一段时间连续跳个一两百也不成问题。” 啪啪啪…… 吉祥小脸通红,眼睛兴奋的发亮。 钟小荷的脸却有点黑,说好的不会跳呢,连续跳了快三百了。让我这个跳十个都激动的家伙脸搁哪? 捏捏身上的肉肉,哼,要不是怕膝盖有损伤,我也能。 此时距离钟小荷到这个世界,已近四个月。距离她实施减肥计划也过去了两个月。 原计划,五天减少个一公斤,六十天下来减个十二公斤,哪怕最后减重个十公斤,体重剩个八十公斤,钟小荷就会觉得非常的满意了。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滴,一上称,两个月只减少了三公斤。 其实她一开始每天都量,后来发现变化甚微,有时还会反复,心灵受不了刺激,干脆,忍着一周一次。 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稳住了不增加,还有下降趋势,虽然下降的坡度缓了点。 眼见着在院子里可以连续绕个二十圈没问题了,不像一开始,走几步都觉着累。 哎,看着称上的数字,钟小荷仰天长啸,“何年何月才能减到一百以下,我真的太难了。” 走了俩月,吃草节食俩月,结果就这成果?如果说晕车才是最大效率的减肥,那么,我想说,我愿意晕车虐我千百遍。 正康十一年七月底,老钟一大早出发去州府,他要交完剩下的所有订单。 老钟最近走路都虎虎生威,生意兴隆,心情绝对的好,连带着虎子(消失已久)都开心不已,最近他的小屁屁暂时没有了五指山压制,这小家伙又开始飞起来。 正在吃早餐的虎子和二蛋确认老钟真走了,这才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一脸松口气的感觉。 铛铛~ 钟小荷拿筷子敲了敲他们的饭碗,“你俩,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儿了?” 虎子低头快速扒了两口饭没吱声,二蛋犹豫了一下,也没张嘴。 杨氏没注意,笑道:“他们每天不捣蛋一下就不是他们了。” 钟小荷狐疑的看了虎子一眼,一般情况他们捣了蛋,也会滔滔不绝的拿出来显摆,可这次……不对劲。 果然,饭还没吃完,虎子期期艾艾的小声开口:“夫子说今天让爹去一趟蒙馆。” 杨氏一愣,想是没好事,声音变得有些严厉,“去蒙馆?大字没写好?书没背好?” 钟小荷可不认为是这两样,俩孩子学习老杨盯得死紧,那是她现在的事业。虽然老杨不检查作业完成情况,但钟小荷会呀,俩孩子每天留什么作业,她都要仔细问过,做完后,她还要检查遍。 老钟两口子没那意识,当然,主要是不懂,但钟小荷学过来的,当然重视孩子的作业完成情况,望爹成龙的同时,不影响她还要当一个扶弟魔。 果然两个孩子摇摇头。 不是? 钟小荷突然想起,昨天俩孩子回来的时候,头发看着有些乱,还以为是玩闹弄的,大概率是打架了。 “打架了?” 虎子缩缩脖子,瘪瘪嘴道:“嗯。” “什么?打架?”杨氏仔细看一遍俩孩子,发现没什么外伤,暗里松了口气,嘴里却严厉起来,“你说你们这么点孩子,还学会跟人打架了,打了谁家的孩子?” 指定打了别人家的孩子,小黑胖子比同龄人得高半个头,身体还壮实,何况明摆着的,俩孩子一点抓伤都没有。 “隔壁周冲。” 杨氏觉着自己要停止呼吸了,怎么是隔壁周家,人家是官家,这可怎么办?让家长去肯定是要道歉的,道歉没啥,就怕有别的。 可是老钟不在,她有点害怕。 “好啊,会使心眼子了,你爹在你不说,人一走,你就说,看娘好讲话是不?” 那不是明摆着么,俩孩子点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蒙馆夫子还等着呢。 “娘,我和你一起去,路上再问这俩小子具体什么情况,先赶紧收拾一下,别去晚了。” 一想也是,别失礼了,杨氏赶紧撂下饭碗,收拾了一番,也没带别人,母女俩跟着俩小子出了门。 第七十二章 红花和绿叶 钟小荷母女俩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先到了。 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许,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经郭夫人介绍,已知那是本县父母官大人的二夫人。 其实就是县官的小妾。 县官都是外地人,一任三年,有主母不跟过来的,就安排小妾跟着,照顾衣食住行。郭典吏之妻对下高傲,对上则热情无比,管县官的小妾叫二夫人,就是她喊出来的。 “二夫人好,”杨氏管他是什么夫人,反正是县官家的,又是一尊大佛。 那二夫人咪咪笑着点头,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看不起的表情。 今日郭夫人虽然打扮华丽,但是与上次,挺着高贵的头颅不同,此次对杨氏母女热络亲切的紧。 杨氏带来的提盒并未立即打开看,示意下人收下后,就热情的邀请入座。 在她身后跟着那郭家大小姐,并未见到传说中的两位庶出姊妹。 这郭大小姐两次见都离得远,这次倒是看清了,这位娘亲口中麻秸杆似的姑娘,身形确实高挑显瘦,容长脸,肖似郭夫人,但与郭夫人华丽高傲下的粗放相比,倒是看着稳重端庄,言行举止,甚至微笑,都似量过一般。 “钟家小姐好福相,啧啧,皮子长得白嫩嫩的,能掐出水儿。” 把个钟小荷的白皮肤好一顿夸,好,目前看来,也就这一个优点。钟小荷被夸的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过,此时不是应该互相撸镯子拔戒指送金豆子银豆子给对方孩子么? 原来脑补多了。 杨氏谦逊道:“自小长在乡下,不比郭家姐儿大家闺秀。” 郭夫人笑笑没有反驳,这真没法让她开口谦虚,这不明摆着的么,俩人根本没得比,要不,这胖妮子能在这? 正闲聊着,下人报周家夫人到,杨氏和钟小荷心里都一跳,暗道,不会。 郭夫人笑着对那二夫人道:“三缺一,这一终于来了。”郭夫人站起后,给了自家姑娘一个眼风,这才急步往前走,而郭大小姐会意,也马上站起,紧跟其后。 让郭夫人如此重视,肯定是周主簿的老婆。 来人看样貌应该比杨氏大些,可应该不到四十,看容貌,想必再年轻几岁,比起县官二夫人,也要强上不少。 难怪周冲长得如此俊俏,完全是肖母。 微笑有礼又带着距离感,这就是钟小荷对周夫人的第一感觉。 可她心里却又想到,周冲能说出那样一番歧视的话,要说没有她母亲的影响,打死她都不相信。 周夫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头发有些发黄,这八成就是娘口中那营养不良的周家小姐。 这姑娘眉眼倒是跟周二有些像,可能是肖父,但是容貌切换在姑娘脸上,就不是那么的娇媚可人,更何况还没有周二长得细致。 不过,浑身倒是有股子书卷气,平添了一番气质风流。 杨氏一看周夫人进来,屁股就坐不住了,马上站起,一副恭敬态度。 心里却疯狂吐槽, 三尊大佛,今天怕是要输出三倍二十两出去,老钟怕是万万没有想到。 虎子刚与人家的幺儿打过架,自家也言语挤兑了他家老二,早就怀疑突然邀请我来打麻将,八成有什么心思,这样看来,难道是组团给我小鞋穿? 杨氏这边心里惴惴,那边郭夫人热情的寒暄:“周夫人,三缺一,就缺你这个财神了。” 杨氏:……我以为我才是缺的那个一。 未等周夫人回话,郭大小姐已经上前一步,身子微蹲盈盈施了一礼,一脸孺慕道:“子娴问周夫人安。” 周夫人微笑着忙扶起,拉着对方的手,带着亲热道:“几日未见,子娴倒是愈发稳重漂亮了。” 子娴微笑低头,似是有些害羞,温柔的看了旁边小姑娘一眼道:“不比明玉妹妹。” 周夫人拍了拍郭大小姐的手,亲切道:“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可人疼。” 钟小荷都有点怀疑,这俩人做派,其实更像是一对母女。 倒是旁边周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没看郭大小姐和自家母亲相亲相爱,眼睛转啊转的落在钟小荷身上,不停的打量。 没法不注意,这个胖丫头就是个突兀的存在,长得太可乐了。 那边周夫人笑笑,拍了拍郭子娴的手,抬头看向县官家的小妾,嘴角不可察的抿了抿,却瞬间又轻轻扯起,笑着点头示意,“原来二夫人也在。” 那二夫人举起帕子掩嘴一笑,“奴家倒是郭家姐姐的常客,只周夫人少来罢了。” 周夫人神情微滞,可也就如此了,并未在意对方语气,又看向杨氏和钟小荷,“钟夫人也在,却是难得一见。”笑容客气。 杨氏心想,可算是轮到我了,水来土掩,赶紧上前一礼,“小妇人问主簿夫人安。” 周夫人脸上矜持一笑,微微点点头。 旁边郭夫人眼神闪过一丝不屑,也就一下,脸上笑容不减,“今日我约了各位是来搓麻将,好了,大家都不要太见外了,先吃盏茶,稍微歇歇,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又对着郭子娴道:“子娴,好好招待你明玉妹妹,啊~还有小荷姑娘,多吃些果子。” 郭子娴忙应是,招呼周明玉和钟小荷在下首,对着周夫人的一侧坐下。 郭夫人八面玲珑,有她做调剂,几个妇人倒是聊起来不冷场,偶尔就把话题转到几个姑娘身上,引得几家夫人频频望向钟小荷三人。 如此,论相貌论身高论娴静规矩,还有穿着打扮,明显郭家大小姐都是独占鳌头。 郭夫人心里暗自满意,品着茶,眼风瞟着周夫人,心想:我姑娘如此优秀,如一朵红花在万千绿叶中一般耀眼,家世也与周家门当户对,这周韩氏只要不眼瞎,就该主动上门提亲。 县官小妾突然笑道:“郭夫人怎的还不给子娴定亲,这么优秀的姑娘,你还要藏到何时?” 郭夫人叹口气,“我家娴儿素日里喜欢看个书,也敬佩读书人,我就这一个亲闺女,这婚配人选自是不想委屈了他。” 旁边的周夫人笑容浅浅,轻轻抿着茶,并没有想要插言的样子,看不出心中所想。 那二夫人突然面向周夫人问道:“你家老二倒是许久未曾看到,可是学业太忙未回?” 周夫人垂着眼,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不愉,再抬起却看不出分毫,“鹿鸣书院在州府,自是回来不易,再说求学要紧,前几日倒是回来一次,昨日被我撵走了。” 郭夫人:“我是粗人,不懂读书人的事,不过,总是埋头苦读,想来对身体也不好,莫要逼得太紧才是。你们说是也不是?” 第七十三章 互道珍重 县官二夫人捏着手帕子笑道:“可不是,我家老爷跟那些学子说话时,也不是一直勉励其埋头苦学,也要常常劝他们学习要张弛有度,方能长久。” 背景板杨氏哪里懂这些,郭夫人问,她只得笑笑点头表示附和。 周夫人却摇头:“在书院有同窗经常聚会玩耍,新近还参加了什么书社,哪里真的会一直埋头苦读。” 那二夫人点点头,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周夫人问道:“要说你家周二,也要及冠了,有的人家如他这般年纪,娃都要几岁了,以前是专心考秀才,如今秀才也考上了,如何还不给他定下亲事?” 这边钟小荷敏锐的发现,此时郭子娴腰背有些僵,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怕是正一心二用。 周夫人又是淡淡一笑,但回答的态度却颇为认真, “不急,我已经抱了孙子,倒是不急着给他定亲。他大哥如今做着书吏还行,往上读书科举却是不成,老三还小,只能看老二。总要努力一把,晚些成亲没关系的,早了反倒怕移了性情。” 这话说的,郭夫人笑容微僵。 那县官小妾也不知如何说了,她这个中间人也不好当,没准还要惹的一身骚。 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哎呀,我们干什么来了,手已经痒了,咱们还是快去摸几把过过瘾才是。” 郭夫人收敛心情,掩饰一笑,忙道:“正是。”站起,又对郭子娴说道:“子娴,领着妹妹们去园子里耍耍去。” 子娴小姐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因为刚刚周夫人的话怔愣中。 郭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旁边有丫鬟小声提醒郭子娴,这才让她反应过来,忙应是,脸上强装镇定。 钟小荷心里觉着,自家来此的目的,心里已经有点数了,绿叶么,没事,扛得住。 明显郭家是委婉想结亲的架势,不过这场面还真是有点尬,想结亲俩家凑一起嘀咕不行?非得凑个麻将局,这郭夫人也真是奇葩。 这周夫人也是回的滴水不漏,自然而然的,怕是这样的理由之前不知说了多少遍。 她就不信那周夫人会听不出来郭家的意思,怕是那郭子娴的热情亲近,也早已了然于心,只故意不懂罢了。 郭夫人领着众夫人去旁处,郭子娴则要领着钟小荷和周明玉去花园,钟小荷最后一个。 回头望去,发现杨氏缩在她那队伍的最后一个,尽量缩小存在感。 钟小荷有些担忧,别殃及了池鱼。 池鱼杨氏似是心有所感,也正回头看她,俩人眼神彼此交流的一番,互道珍重。 吉祥亦步亦趋跟着钟小荷的后面,半低着头,不敢肆无忌惮的到处张望,心里又是胆怯又是激动。 近距离看官夫人,打扮精致,富丽堂皇,只觉要闪瞎了眼,再看自家妇人,温柔亲切有余,威势全无,还有些瑟缩的感觉。 郭家婢子一个个的装扮和气势比起小姐也不遑多让,行动间进退有序,只比的自己和自家小姐,都是地上的泥巴。 吉祥暗想:自家主子和婢子还有好些要学习改进的。 此时郭子娴沉浸在自己的坏思绪中,跟俩人也没说几句话,地上泥巴钟小荷倒是有了闲心打量她家的宅子。 郭家的宅子比自家的大,纵深是一样的,只他家做成了三进,最后一道是后罩房,而老钟家是个菜园子。大是大在横向上多开出一个花园子,走在外面的巷子里,看着周郭两家的院墙比自家的快多出一倍长,原来是多了一个园子的地方。 难怪,老钟能买到这个地方,合着是高不成低不就。有钱有权的嫌弃夹在中间面积小,特别没钱的买这又有点贵。 这个园子里,杂七杂八种了一些花。实话讲风格还是比较粗放,不比南方园林细腻精美,且在北方,花园子,实际也就那几个月生机旺盛,大部分时间都是枯黄相。此时已近中秋,天气渐凉,园子里已有萧瑟之气。 一如郭子娴此时的心情。 她跟身旁的丫头吩咐道:“叫两个妹妹出来见见客,别整天憋在房间里。”转而又对俩人笑道:“明玉妹妹,小荷姑娘,我们在亭子里坐坐,这里有些凉风,且让丫头们再泡些热茶来。” 说完领着俩人进了里面的一个凉亭之中。 钟小荷感觉有人戳自己的手,一看,竟然是黄毛丫头周明玉。 “嗯?” “钟小荷是么?” 钟小荷愣了愣,对哦,这些人得有多无视我们娘俩,都没正式介绍下两个晚辈。 “是,你叫周明玉?” 小姑娘点点头,“你几岁。” “十二,你呢?” “我十一。” 这小姑娘从进来就一直打量着钟小荷,可下长辈们不在跟前,终于忍不住了。 周明玉脸上一副纠结的样子,似乎要开口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钟小荷直接无视,爱说不说,不惯这种。 果然,这丫头看钟小荷不主动问,掩住失望,只好自己主动开了口,一脸的好奇,“我听说你以前什么也不懂,是你娘给你叫魂叫回来的,真的么?” “嗯,应该是。”原来这事,正常,谁听说了这事,又见到了正主也好奇想问。 周明玉睁大眼睛,惊呼道:“竟是真的,那魂叫回来之前,你在哪知道吗?” “不知道。” “刚回来什么都不懂么?” “嗯。” “你每顿饭用多少?是不是喜欢吃肥肉?” 钟小荷看一眼周明玉亮晶晶探求的双眼,心里瞬间不美好起来,脸上也很不好看,这臭丫头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这话问的,答多也不是,少也不是,怎么答都是给她拿去当话题。吃不吃肥肉关你屁事。 我还想问你,你头发黄,是不是被家里苛待了,日日喝稀得。 那周明玉看钟小荷盯着自己,眼神有点不友好,只好讪讪转移话题, “读过书么?” 钟小荷半晌,才慢腾腾答了个,“嗯。” “学什么?” “千字文。” 周明玉噗笑一声, “知道天地玄黄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天地玄黄出自易经,易经知道么?” “不知道。”反正随你,我就是要把话聊死。 哎,周明玉叹口气,“你这可算不上读过书,易经……”啦啦,一顿讲解。 钟小荷有些呆:……这真没想到,太好为人师了。 过了一会儿,那巴拉巴拉小魔仙还在热心解答(显摆),钟小荷觉着自己头快晕了。 郭子娴在一旁看着,偶尔微笑一下,看似在听,在参与。可眼神飘忽瞒不了人,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估计巴不得这周明玉自找乐子。 第一三二章 吃枪药了 俩男人说够了物价,周二又感慨道:“还有一遭,背井离乡,没有熟人,凡事一开始肯定艰难些。” 传说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秀才怕是刚到府学时,深有体验,比如说,那个叫鲁淼的,偏要跟他对着干,除了家世不惧,还有一遭就是欺负外地人了。 老钟点点头,感叹道:“人离乡贱,自是如此啊。”随即又笑道:“哈哈,大侄子,到底是读书人,说的话我相信。” 啧啧,钟小荷看这俩人,聊的还挺欢实。别是周二因为蹭车不好意思,故意附和老钟的。 过了一会儿,老钟又问了周二关于秀才各地录取比例的问题。果然,如闺女所说,不同地方教学水平不同,确实录取率差异很大。 老钟叹息一声,跟天下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开始心里琢磨着,给虎子换学校的可能性。 钟小荷心想老钟怕是动摇了,至于换学校是不是真对虎子好,实话讲她也不知道,孩子熟悉一个环境需要时间,再说,新地方有霸凌怎么办? 连县里的蒙学都有,更何况到府城。 “爹,府城有钱有权的人家多,虎子真换到那读书,我家小门小户,就怕受到同窗欺辱。”说完,钟小荷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周二一眼。 周二一怔,随即脸色有点赧然,“呵呵”了一声。心道,钟家妹子虽然看着热情又大方,可也记仇,瞧那看我的眼神。 “也是啊!呵呵。”老钟这才想起去年虎子和二蛋受到同学排挤的事,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老钟看一眼闺女,心想,不是你撺掇我搬府城的么?这下怎滴又不赞同了?这孩子东一下,西一下,好像咋说她都有理。 府城到柳县,旅途漫长又无聊,幸而载上周二,聊聊于他们而言,陌生的学府生活,也算涨了见识,而周二搭顺风车的同时,也听老钟讲了生意经,讲了这些年跑商的经历和见闻,也别有一番趣味。 看着这样如沐春风般的周二,钟小荷心里想着,不知道他的暗恋有没有翻篇,反正不像是越陷越深的样子。 要钟小荷看,自然周二看着更舒服,可问题是恋爱择偶都很是讲究,一则要有缘分,二人要看对眼,二则是自身条件要过得去,三则就得看家庭。 古代恋爱就得奔着结婚去,自然三者都要看。 不说周二是后认识玉文的,就算同时认识,估计也没什么竞争力。 周二在她钟家来看是不错,但他那子睿师兄和玉文师姐,相比而言家庭条件更加优渥,那子睿长相也不错,又是个读书了得的,玉文的选择自然可以理解。 在婚恋上,钟小荷虽然没经历过,却非常的现实。 一路上听他们聊天,偶尔插一句,时间过得也挺快。有时候,也闭着眼睛想想自己这边接下来要做的事。 既然决定步子要迈大一点,就得干起来。 护肤品暂时就这样了,最多就是增加不同功能的化妆品,毕竟已经有了分销商了。接下来得拓展新的东西。 是什么呢?钟小荷其实早有些想法。 她初步的构想是以后重点还是要做日用品,护肤品就是,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它搭边的,比如说,牙齿护理这块。 来到大周朝,她就发现了,刷牙很是不便,家里也就是早上用盐水漱口,最多用杨柳枝一端嚼碎沾青盐刷刷,更多的人家,比如外祖家,竟是杨柳枝蘸青麻叶燃灰来刷牙,就这也不是日日如此,所以多数人都顶着一嘴的大黄牙。 就是眼前的这位阳光帅气的小哥,细看那牙齿……算了,也不算啥好描述。 无论哪种刷牙方式都是虐呀,反正她是自己偷偷用牙膏。 在府城逛的时候,她就没看到哪里有卖牙膏牙刷的,后来问过武继,他倒是说,豪富人家据说有用一种叫牙粉的东西,是多种中草药配制出来的,但是普通人家,根本就见都没见过。 看来,那位穿越前辈,还没有染指这块区域。 原本没染指,她也不好拿出来,就怕整出格了。可这世界已经有牙粉了,倒是真可以搞一搞。 快马加鞭,临晚的时候,进了县城。 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有美男在侧,一路上钟小荷都精神的很,丝毫没有晕车的感觉,还热情的跟周二挥手告别。 …… 次日,休息够了,钟小荷就带着吉祥来到隆昌百货,店里没有客人,看到大驴牙正自在的吃着买来的午餐。 大驴牙眼见大小姐回来了,正兴奋的站起来要打招呼,却见钟小荷冷着脸,这家伙敏感的觉察到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 “以后不准在店里吃早餐,要么在自己屋里,要么外面吃去。违反规定,扣钱。” 大驴牙:……卧槽,一大早晨吃枪药了。我又没有工钱,扣个屁,不会又在打我分成的注意,早就知道你看我分那么多不爽了。这是故意找茬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大驴牙麻溜的默默收起碗筷丢到自家屋里,这才又出来。 “你这穿的什么,啊?显得咱们店不高级,不专业,不知道做一套工服吗?这点事想不到?” “行,回头就去做。”这钱必须得报销。 钟小荷发顿火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跟在她后面的鹌鹑一样的吉祥,被小姐撵出来之后,才赶紧把大驴牙换下,由她来站班。 “小姐这一大早上,谁惹她了?” 吉祥蹙着眉头,摇了摇脑袋,“没谁呀,从家出来还好好的,一进店就不好了。” 嘶,这说明这火,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哪得罪她了?不就分她一成钱了么?那我当时不要,也是小姐自己主动给的。是,知道她反悔了,那钱这东西,进兜了,哪那么容易掏出去。 不对,小姐不是这样人。 去了一趟府城,回来就找我撒气,还不直说,难道跟要找的人有关?可我真用心找了啊? 大驴牙有点委屈,等过了一阵,敲门,里面没应。 这是还没消气,只得来到前店继续等。 钟小荷干嘛呢?她正在搜索牙粉的情况。 成本价跟她买的护肤品差不多了,一小瓶一小瓶的,挺精致。可惜,再好看的包装,她也得扔掉,她还得另外做包装。 要是有卖散装的,就像洗衣粉那样一大袋装的才好,这样咱也可以让牙粉平民化,可惜,没有。 第一三五章 大钱还了,真好 牙粉的销售钟小荷还是挺纠结的,牙粉还是要尽量的平民化,那就得走量。 走量小打小闹肯定不行,那得遍布全国,最好是全国遍布专门卖牙粉的店铺。 可这跟现代可不一样,打个广告全国都能看见,如果不找分销商,想大量出货,几乎不可能。 再找武继?算了,自己没成富户,先把他喂肥了。 纠结了很久,最后,钟小荷一咬牙,干脆,第一家牙粉行,就让自己开。而且,地址最好是选在府城。 毕竟府城的购买力比较强,信息传播的也快。 “看样子,我得再去府城才行。” …… 隆昌百货,钟小荷的办公点。 大驴牙看着眼前的那一小瓶灰绿色的粉末,很是奇怪。 “小姐,这是啥?” “眼睛睁的那么大,没看到瓶子上写了么?” 大驴牙看到素淡的荷花标记旁边,还有竖着写的两个字——牙粉,这俩字跟简体字一样,所以他认得。 “牙粉?没听过,跟牙有关?” “大驴牙,你多久没刷牙了。”钟小荷捂住鼻子,冲大驴牙挥了挥手,她闻到大驴牙的口气很重。 大驴牙脸一红,后退一步,不好意思的呲牙一笑,“这是用来刷牙的?” “不然你以为呢?” “这颜色怪吓人的。” “你懂个屁,这是中草药碾制而成,要是白色的,也有,却未必好。” 大驴牙心中惊讶,以前从未听说还有牙粉,只知道有牙膏,可见肯定是有的,不然小姐怎么能拿的出来。 好么,虽然自己拿不到,但是,有好处,这家伙脸上狂喜,“小姐,是不是这个也跟护肤品一样推就好了?”那样又有分成了。 “你想多了。”第一次推护肤品没经验,第二次牙粉还能让大驴牙占上便宜?哼,都是我的。 大驴牙脸立刻丧了起来。 “你倒是好生装修店铺,回头我自然不亏待你。” “开店?”大驴牙没想到。 “嗯,牙粉在这边怕是极少,外头都没的卖,所以,咱们还是先开个店,再慢慢拓展。” 大驴牙愣了愣,他没想到小姐说的这么直白。 “小姐,你,你是不是知道我……我是那边来的?”小姐对他太不设防了。 钟小荷看他笑了,“不然呢?我会放心交待你那么多事?我会给你那么高分成?”遮遮掩掩的没意思,关键是我一二道贩子,干点啥事,大驴牙就是自己的腿,这家伙也瞒不住。 大驴牙嘴里一苦,小姐真是三句话不离分成,分成都快成他幸福的负担了。不过,小姐真知道? “你怎么……”大驴牙脸上带着一丝怀疑。 “怎么知道的?对吗?吴大力!” “啊?你是……你是……”难怪茶几上会有二十几枚这边的大钱。 “哼,老实干活,你可是有案底的。本小姐大发慈悲,看你良心未泯,给你次机会。还有,拿了我的大钱,不想还了是?” 大驴牙一缩脖,“没有。”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三十枚大钱来,递给钟小荷,“还有利息。” 钟小荷毫不客气的收过来,“没见过利息这么低的,大钱的事就算了,不过,你还是欠我很多钱。” “啊?小姐的恩情肯定欠,怎么还有欠钱?” “偷渡费不要给么?” 大驴牙立刻偃旗息鼓,他其实不是很想过来,可小姐肯定不这样认为。舔着脸笑着转移话题:“小姐,店铺开在哪?” “府城?”暂时不跟他计较,以后只要他想分成,就得计较计较。 “嗯,准备准备。做几件衣服,拾掇拾掇自己。” 大驴牙忙答应,拿着一盒牙粉离去之时,不知为啥,浑身还一阵轻松。 大钱还出去,真好啊! …… “什么?不行,闺女,让你一个人去,家里能放心?” “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爹多忙啊,庄稼地、三个铺子,一个制作坊,还有个果园子,您说,我爹都瘦啥样了?还可他一个人折腾? “是吗?”杨氏看看老钟,仔细看了又看,好像是憔悴了一些。 老钟也摸摸自己的脸,他确实挺累,去一趟府城好几天歇不过来,一个月起码得跑两次。问题是自己管的地方还不老少。 手底下没人呐。 可要让姑娘去?也不是不行。 想想自家闺女似乎是挺沉稳的,毕竟管了一段时间的铺子,做的还挺好,账面清楚,铺子里物品摆放也有序整洁,每月底还能净剩个十几两银子。 “也不是不行,把刘武和吉祥带上就行,可这次,还是爹来。果园子里有些死苗,我得去槐县补些个苗。” 钟小荷一拍胸铺道,“爹,这个更简单了,你直说要啥苗给人多少钱就是。像这种事情还至于您亲自去吗?就算我不去,刘武叔自己跑一趟都能办到。” 老钟笑道:“说的也是,成,你想去就让你去。” 闺女说的不错,买些果苗,甚至送果脯带银子回来,这些,刘武都能干。 “他爹!” 杨氏不同意,闺女是个女娃子,还不大,那能自己出去? “没事,刘武你还不放心么。让她再带上吉祥照顾她,别贪晚回来,就行。” 刘武,自家仆人,这也来了一年了,为人还是蛮不错的,再说,老婆孩子还在这呢。 杨氏叹口气,也就没再拒绝。 “爹,这回不带吉祥,我把大驴牙带上。” “带他干啥?”老钟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大驴牙,只是现在一时半会的又撵不走。回来后他也到隆昌杂货铺观察了,闺女对大驴牙肯定没啥,大驴牙也听话的紧,这要不,早把他撵别处了,哪能还放在闺女身边。 “带他给我跑腿,吉祥在家给我看店,娘,你也得去店里。”钟小荷随意糊弄了一句。 “我?我能干啥?”杨氏一愣,咋还有我的事呢? “你得去镇着,吉祥会卖货,可还是太嫩,你给照应着点。” “啊,行。”杨氏想着,自己肯定比吉祥强多了,女儿托付,那必须得答应啊。看看老钟,心安了,有事找老钟就是了。 “爹,我这次去府城能不能多呆几天?” “干啥?” “你说我这店,一个月,就剩个几两银子,太少了。我琢磨着往铺子里再增加点东西,那不得找啊。 老钟笑了,闺女还挺有追求,“行,你找,最多在府城住三天,知道不?不然你娘担心。” 三天,好像真不够,却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 第一三六章 飘族不踏实 这次去府城,钟小荷带上了她全部家财,万一遇到合适的呢?保不齐还得用买的。 不得不说,钟小荷想的太天真了。 到了府城,先送了果脯,拿了银钱,然后找了一个玩的理由,摆脱了刘武。 找牙行不算太顺利,俩人都来过,之前却都没注意牙行。 “大驴牙,你得学着赶车才行。” “小姐,哪有车让我赶。” “等你赚够了钱买一辆。” “啊……不是你买我来赶?”小姐哪哪都好,就是特别的扣。 “以后主要是你坐,小姐我经常在家里,哪里用的上。” “……不是得先有房再有车么?” “那你就先买房。” 手里加外不到六十五两,我是要攒到猴年马月?难不成在桥南村建一个? “买了房还得攒钱娶媳妇呢。”柳县最便宜的一进房子也要近一百两,还有的攒。 “小小年纪娶个屁的媳妇,先立业再成家,再说,有房有车才好娶媳妇,重点要搞清楚。” “不是啊,隔壁谢老大媳妇说要给我介绍的漂亮的媳妇。” “行,你留在柳县,我看你忘了我们的目标。” “没忘,京城。” “那你在柳县找什么媳妇?” “……”大驴牙一滞,找了媳妇就不能出去了?可是……,大驴牙小声道:“很多人都说我该娶媳妇了。” “嗤,你安稳一点就想要媳妇了,你有房有车吗?你还是个待查的黑户,一年后户口落哪儿你知道不?你还欠我偷渡费呢,记得吗?你这样你养的起媳妇和孩子吗?要不要现在立刻让我放弃你?” 大驴牙:……一连串的灵魂轰击,太打击人了。 “可我真的老羡慕那些普通的生活,一家子在一起,做些正经营生,苦也好累也好,总归心里踏实。” “少想些没用的,没钱没貌没地位,人家大姑娘能跟你个不踏实的飘族过踏实的日子?” 大驴牙:……没法快乐的聊天了,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想了还不成么!”小姐嘴巴越来越毒,我怕是早晚得成古代剩男。 钟小荷才不觉得嘴毒,无非就是说了实情,反正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大驴牙一个飘族穷逼,靠着自己才能迅速敛点财,敢给我撂挑子,信不信马上让他卷铺盖滚蛋。 大驴牙感受到了小姐眼里深深的恶意,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头前快速找牙行。 …… 牙行好不容易找到,只是府城的物价高的的确让人乍舌,而且,好一点的位置,根本就没有转租的。 要想买,那就更扯了。不太偏的,那店铺卖价不是一般的贵,起码要六百以上,真要买了铺子,她就又没有任何存项了。 等到牙粉大卖,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想了又想,钟小荷还是没敢大方出手一次。 这时候,她无比想念武大商人,那人还欠了她八百两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过来给她。倒是不会担心那家伙做一锤子买卖,哎,还是钱紧啊。 要想牙粉一炮打响,位置真不能太偏了,好歹位置热闹些,高档些,才好。 眼见着眼前的胖姑娘又想便宜又想位置好,还要高级,那牙人绞尽脑汁,真给想出了一地儿。 “钟小姐,如果您想要热闹些,高档些,还要很便宜,我推荐一个地方,保不齐就合适。” “哪里?” “城西鹿鸣书院山下的鹿鸣镇。” “那儿可够偏的。” “位置是偏,但那热闹,还有文气环绕,比其他城边子,可要高档许多。” 噫,这倒是,那里可是集中了整个营州府最有钱最要面子的学子,怕是还真有些市场。 听着还不错,可还是要看,乘着牙行的车,牙人带着他们来到鹿鸣山脚下。 牙行介绍的是一个中等铺面,后面还带个小院,里面也有两间房。位置还算可以,铺子也不错,关键是租金相对便宜,一个月二十五两银。 二十五两啊,心都在滴血。 老钟说过,要想得到,得先学会舍得。舍,钱么,有花才有挣,钟小荷咬咬牙,签了这个铺子。 时间紧迫,没法精挑细选了。 这的铺面最少都是一付就一年的,这一下子就出去了三百两。还得给牙人三十抽一,也要十两。 啧啧,手上要是真有闲钱,确实还不如买个铺子。就算是不开店,拿个两年租金就差不多回本了。 老钟从去年到今年,具体钟小荷没给细算,但是两三千两指定是赚的了。这些赚来的银子没有另外投资,怕是藏在家中某地。 这不行啊,无论古今,死存钱,要不得啊,回去得撺掇老钟投资一下。 “大驴牙,走时你留下,把铺子装装,这个比较简单,咱们就做单纯的牙粉行。”回去客栈的路上,钟小荷把自己的设想讲了一下,最后甩了一句“晚上你画个图出来。” 大驴牙只得应下,心道,自己又要兼职做装修设计了。 幸好,有了第一次趟雷经验,这回在小姐拍板决定租下时,就找了牙人一并丈量了店内尺寸。要不然,晚上辛辛苦苦画完图,又要被狠批一顿。 今日到鹿鸣山下,钟小荷没有上山去找周二,哪有那个闲工夫,但是下次来,却可能还是要去找一下,或许,他还能帮个小忙。 刘武不知道小姐和大驴牙这一天在忙什么,反正,他又不傻,明显小姐要撇开他。 主子要撇开,他也没办法,小姐还算稳重,年龄虽小,却总是一副大人样,可话虽如此,问题是还是担忧,真有个好歹,自己没法交待不说,最怕到最后,一家人的结局又是要去牙行走一遭。 一整天要么抻着脖子往外看,要么站在客栈外不安的徘徊。 终于在天色将晚时,看着俩人一前一后走回了客栈,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却不知,出去一天,这位大小姐却干了件大事,花出去三百多两银子。 想要偷偷跟大驴牙打听一番,这小子跟锯了嘴的葫芦,紧的很。 第二日,让刘武庆幸的是,这回逛街,大小姐带上了他,只是大驴牙却又不知被钟小荷派往何处。 大驴牙能去哪里,自是去城中的胭脂铺子,看看护肤品售卖的如何。 好在是广大人民群众验证过的产品,质量那是杠杠的,虽然没有名气,可明显的质量差异,还是让荷牌上来没多久,就抓住了别人的眼球。 第一三七章 看傻了眼 “小姐,槐县马上到了。”眼见前方就是槐县的城门,刘武立即开口提醒小姐。 车里面刺耳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刘武顿觉浑身每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在府城逛街的时候,小姐买下一个笛子和一本乐谱,当时,他还想着小姐又没师傅教,现在买岂不是浪费。 结果,小姐在车里自行练习起来。他已经被折磨了一路。 在以前的主家,家中小姐和郎君们也学习乐器,有请专门的师傅教导。就算初学,也不似小姐这般胡乱吹一气,着实让人听着鸡皮疙瘩起满身。 眼见着要进入县城,忙不迭的提醒,自己也终于有了解脱的感觉。 车上的钟小荷,慢慢收起竹笛,爱抚的摸了一阵。前世今生,咱也终于手上有一把乐器了。 老早就想学笛子,一直没成行,这次在府城看到乐器铺子,干脆挑选了一把,还真是贵,一把最基础的笛子,也要卖三两银,一个天书般的乐谱也要二两银。 太贵了,她要是从那边买,一把笛子折合成大钱也不过三百文。她之前早买了一本竹笛入门书,打了折后,也才二十几块。 算了,不能什么都从那边来,也要适当在这边消费一些。要不然突然拿出笛子,还会吹,太突兀了。 学了一路,全按做5的指法算是勉强记住了,只是吹出的音实在跟想象中的仙气,一丝边也搭不上。 吹出的音要么拉风箱,要么,干脆吹不出来,偶尔巧合,才能发出尖锐的一声。 “虽然才接触一天多,还不大会吹,但我已经爱上了它,怕这就是传说中对音乐的亲和。” 刘武在外面的车辕上,耳听着小姐的自语,嘴角一阵抽搐,连赶着马车的皮鞭,都停滞了一下下。 …… 他们要去的李家不是槐县的大户,可也接近了。这年头拥有一个果园子,怎么都穷不了,要不也不能供出一个秀才来。 因是钟小荷过来,出来待客的是李家主母,钟小荷唤作李家大娘。得知钟家的来意,李家大娘道:“这是小事,今日天晚,明日早起就叫人去起苗。” 钟小荷笑道:“不知明日,我可否进果园一观?” 李家大娘笑道:“自是无碍,如今正是杏子下来的季节,又软又甜,明日多摘些杏子,且带回家去叫你爹娘也尝尝。” 钟小荷闻言眼睛一亮,忙谢过李家大娘。吃不吃杏子的无所为,但她羡慕爬树摘果子很久了,如此童趣,明日务必要体验一回。 李家大娘可没想过让钟小荷上树,钟小荷自己却忘记了自身条件,兀自期待不已。 李家大娘非常热情的要留钟小荷住在家中,自从杨家要了李家的果子,李家明显省下了不少雇人售卖的本钱。 尤其是杏子,往年因售卖不及,光掉落树下或是摘下放置中烂掉的,就有不少,如今每隔几日就将多半熟的摘下卖与杨家,倒是几乎没了浪费,省下不少钱。 杨家是钟家的姻亲,这果子最终是钟家用的,李家清楚的很。 虽然钟家现在也要建果园子,可卖果苗李家也得了钱,再说,果苗子到能结果,怎么也得年,就算结了果,也没到结果旺盛期。 所以,至少这几年,李家都能从钟家得到好些稳定的收入,拉拢好钟家,那是必须的。 因此,钟小荷一来,李家大娘就投入巨大热情,尤其还是个胖乎乎可爱的小姑娘,李家大娘多少又母爱心发作了一番,非要留下钟小荷住下。 钟小荷从善如流,客气一番,就顺势住下。却交待刘武先去租一辆车,却也被李大娘拦住,“自家车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明日直接送苗过去。” 那……好,供应商送货,不是正常的么?钟小荷就没太客气的答应了。 李大娘倒是更开心,心里觉着这个姑娘是个好说话又爽快的性子。 李家大娘有三子二女,那位和周二同窗的,却是第三子,叫李文彦的。不怪钟小荷知道,这李文彦也是李家的骄傲,李家大娘,和她家的两个小娘子,聊天中时不时的都要提一句他。 李家两个小娘子,年龄跟钟小荷接近,一个十四岁,另一个十一岁,大的叫书瑾,小的叫书瑜,具是两个活泼的女孩,与钟小荷彼此都相见甚欢。 钟小荷来此一年多,女孩子也认得几个,可就是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 大表姐相逢之时就嫁人,郭子娴又是个做作怀春的,她两个庶妹整日窝在家中,像个鹌鹑似的不说话,周家的小姑娘倒是说话,问题那张嘴,实在让人不敢接近。 剩下认识又熟悉的,却又都是小豆丁。 所以,乍一见到,李家姐妹俩,倒是相谈欢快,甚至忘记了自家芯子里的年龄。 次日,一早,两个小娘子又约着钟小荷一起去果园摘杏子。 李家的果园子,钟小荷来过,在这第二次遇见了大驴牙。 看果园的李老汉笑着招呼着众人进去,先对着钟小荷说道:“果苗已经在起了,个把时辰就能装好车。” 转而又对着瑾瑜两姐妹道:“小娘子要吃杏子赶的巧,刚好今日杨家又来取杏,现在已经摘下不少,可一吃现成的了。” 书瑜年龄小更活泼些,便嘟着嘴道:“我们不要摘下的,今日咱么要自己上树摘,是不是钟家姐姐?” “啊?对。”钟小荷心中正在想着真巧,竟碰上杨家来人了,“李爷爷,杨家谁来了。” 李老汉应是得了交待,知道钟杨两家关系,便道:“是杨家十几岁的小郎君带了一个人过来的。” 竟然是大蛋。 众人边说边往里走,走到杏树附近,看到有人在装杏,却没看到大蛋。 “咦,大蛋哪去了?” 钟小荷嘴里嘀咕着。 “杨家小郎,看谁来了。”李老汉吼了一嗓子。 树上正在摘杏子的大蛋闻听,心里奇怪,忙往下看,透过枝桠,看到三个女孩站在几棵树外。 右边上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可不正是自己的表妹钟小荷。 旁边两个没见过,中间那个身量高些的,正往他这棵树上看来。 眉眼弯弯,天真又好看,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在小脸上若隐若现,整个人像是带着朝露的花,娇嫩又可爱。 阳光透过婆娑树影,照在女孩子的身上,柔和而又泛着金光,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小仙子。 大蛋一时看傻了眼,连他表妹也浑然忘记了。 第一三九章 女版姚宝玉 女儿一出家门,杨氏就开始惦记,唠叨了老钟好几天,得见女儿终于好模好样的回来,心里一块大石才终放下。 然后,就被女儿带回来的礼物给吓到了。 给自己带了一盒护肤油,一盒美白牙粉,还有一副金晃晃的耳坠子。除开自己的,还给老钟买了一套衣服,一盒牙周康牙粉,又给虎子和二蛋买了什么孔明锁的玩具,他们二人也有牙粉,给她自己则是买了一支笛儿。 就连家里其他人也有礼物,老钱头的一壶酒,女眷们一人一朵绢花,连男娃子金宝,也有一个陀螺。 “闺女儿,你把你赚的钱都给折腾光了?” 老钟老怀安慰,女儿还知道给自己买东西,可看着这堆礼物,也是忍不住眼角直抽抽,“闺女,你是不是忘了,杂货铺的货款你还都欠着爹呢?这可是你说要跟爹分清楚的。” “嘿嘿,爹,少不了您的,别急哈,你的钱存着也是存着,不如给你闺女先用用。” 老钟最近觉着牙有点疼,现在更疼了,他好像看到一个女版姚宝玉。 “闺女啊,用钱得琢磨着花,不能大手大脚的。” “知道了,下次再去府城,我就不给大家带礼物了。” 下次还想去? 杨氏一看,老钟有点影响气氛,忙转移话题道:“女儿,牙粉是洁牙用的?怎么用?” “平时怎么刷牙,牙粉就怎么用。”钟小荷转头对老钟道:“爹,你这盒牙粉可不简单,能治疗你牙疼病,早晚都用一次。” “真的?”老钟忙拿起他那盒牙粉,一打开,里面是灰绿色的,还有些淡淡的药味。 “那当然,你试试一段时间看看。”钟小荷又看向拿着新玩具正在忘我摆弄的俩孩子道:“虎子和二蛋正在换牙,牙齿要从小保护,娘,你得监督他们每日早晚刷牙。” 老钟有点担忧闺女被骗,蛋闺女惦记自己,还是非常的开心,闺女太疼爹了,也不计较闺女大手大脚了。 “这玩意贵不贵?”杨氏摸着小瓷瓶,觉着一辈子从未用过如此高档的东西。 “不贵,一盒就七十文,爹这个贵一点,要两百文一盒,嘿嘿,这是外边卖的钱,我买这个能便宜一半。” “要是真管用,倒是不算贵。为啥卖你便宜?”老钟之所以觉着还能接受,他是用牙疼吃药折算的,要是去看大夫,再开药,肯定不止两百文。 “这牙粉是一家新开的牙粉行卖的,我买的多呀,我就磨人家贱卖我一些,我放在铺子里卖卖看。” 杨氏担忧道:“这东西以前没听说,你拿了多少?能卖出去吗?” 钟小荷笑道:“放心,一共才五十瓶,我哪有那么多本钱,最多别人不识货,咱自家用。” 杨氏算了一下最多不过五两银子的本钱,亏了倒是也能接受。 老钟也道,“只要东西好,爹也能给你推出去。” 这下杨氏放心了,遂撂下这些,美滋滋的,让闺女把金耳坠子给她戴上,又净了脸,抹上护肤膏。 “真香,咦,闺女,和这牙粉还是一家的,瞧见没,那边写着荷记呢。” “要不我咋相信呢,您不知道,这护肤膏咱们县里也有卖,卖的可好了。” “真的?” “嗯,你上街少,不知道,可流行了。之前女儿没银子,现下有了,怎么也得先孝敬亲娘。” 杨氏一听,也是老怀安慰,然后就觉着亏了,都流行好久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得亏闺女给买了回来。 钟小荷也暗暗心虚,之前没钱,也不敢送给娘,有好东西,家里人没先用上,总觉着心里不得劲,这回总算补上了。 “大驴牙那孩子回铺子了?” “没,我把他留府城那了,我有点事让他做。” 杨氏心里奇怪,闺女能有什么事,还要留人在那,遂问道:“什么事?” “看到我给虎子和二蛋买的东西了不?” 老钟正想着要是出了名的牌子,怕这牙粉还真行,听女儿一说,这才去注意儿子和侄子手中的东西,看着挺机巧的。 “我画了图,找个木匠铺子做的,想着大量做放在杂货铺卖也挺好,就是做的慢,我叫大驴牙在那等着。” 老钟一听严肃起来,啥东西闺女还要画图? “就近找木匠就行,跑那大老远的,大驴牙吃喝住不得花钱。”嘴上这么说着,手已经伸到儿子面前,把东西拿了过来。虎子撅着嘴,正要抗议,钟小荷忙塞给他一块糖果。 “这是榉木?表面做的可真滑溜,应该是刷了清漆,慢工出细活。” “这是孔明锁也可以叫鲁班锁,锻炼智慧的,老少皆宜,也能锻炼手指灵活性。” 老钟把手上的孔明锁试着拆来拆去,就是拆不开,没耐性了,索性丢给虎子,道:“这啥玩意,根本拆不开。” 钟小荷贼笑着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正是拆解方法。 老钟一看,又抢过儿子的孔明锁,按图指示,真就三下五除二给拆开了,大笑着摇头夸道:“看着简单,实则很难,果然精巧,厉害呀。” “您是不知道,这还是最简单的,这东西样式多的很,难着呢。” 老钟闻言若有所思,突然道:“爹能做不?” “啊?能,能啊!”老钟突然来这么一句,钟小荷愣了一下,不过一想,还真能,这孔明锁还是鲁班锁的,网上的样式太多了,这东西从古就有,真推出来,并不会如何。 虎子和二蛋手上的是自己网购来的,就想着拿出几个来,放在德昌百货里吸引眼球的。爹既然要做,那就做,有啥不能做的。 “只要您能卖的出去,多少样式,我都能给您画出来。” “你让那木匠做,是花了多少银钱一个。” “呃……”这真把钟小荷给问住了,她自己瞎编乱造的,哪里知道,“大概,好像是,两个两百文。” “贵了,你这孩子,肯定被人蒙了,这个木匠肯定不靠谱。”钟德福算计着,“爹要是做,就得找木匠专门干这个。” “他爹,她二舅母的娘家哥不就是个木匠吗?” “他不行,他儿子以后是秀才,保不齐还是举人往上,我要找,就得一签好些年,要是签了他,回头好没落上,保不齐还得落不是。 我慢慢寻,桥南村也有人,都是小物件,也不见得非得用好木匠。回头让人试做一部分看用多长时间,起码本钱知道了,咋卖也不会亏。” 说完,老钟咬咬牙,一拍大腿,“就这么滴,干了。” 老钟做事,那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果苗安排下去也就不管了,拿着虎子的孔明锁就走人,怕是找人干活去了。 第一四四章 推荐一二 “周二哥,莫要跟我抢,一则给小妹个机会请秀才公吃饭,二则,嘿嘿,小妹我现如今也是大小东家一个了,所以这顿饭必须得我请。“ “哦?怎么成了东家?”周二一听第二则还真是非常好奇,要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三而已。 “我在柳县开了一间隆昌百货,就在东三街街头,当然我爹借了我一部分本钱,呵呵,你说我是不是个东家?” “哦?”周二看一眼刘武,只见刘武默默点头,心中不免非常惊讶,“小荷妹妹真厉害。” 何止厉害,钟家还有钱。 钟家竟然舍得钱给个十三岁的孩子折腾,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这要是自家,哪怕父亲是主簿,兄长是书吏,也不可能拿出这些银钱来。有钱,他们也不可能同意妹妹去行商,更何况无钱。 “过奖,我也就一般一般,嘿嘿,”钟小荷示意那伙计赶紧下去算钱,又假装脸上一番算计道:“要是周二哥觉着不好意思,下次回请我就是。” 周二一本正经道:“本来是不好意思,可现在不觉得,为兄吃大户,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啊?” “哈哈,逗你呢,下次,保准为兄请你,行了?” “嘿嘿,这还差不多,我请秀才公吃过饭,秀才公也请我吃过饭,有面儿。”钟小荷拍手笑道。 周二不禁被这个活泼直爽的姑娘又逗笑了,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一点,这小丫头的牙齿特别的白,怎得上次不觉得呢? 刘武默默给这二人沏上一壶茶,心想,小姐竟说大实话。 “此番过来,周二哥可有什么事需要往家里转达的吗?” 周二想想,捎话也无非是一切安好四个字,他其实有点随遇而安,虽然也思念家里,可完全受的住,当然,除了兜比脸还干净的时候。 再者,母亲对自己和钟家来往颇有意见,捎句话简单,别闹得彼此不愉快,就不好了。 “从家来也没多久,暂时没什么事。” 钟小荷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倒是菜陆陆续续上来,忙招呼着二人赶紧吃。 钟小荷自从节食之后,饭量慢慢减了下来,不过比起一般姑娘,还是多吃不少,毕竟是长个的时候,也不敢太苛怠自己。 只是那是比一般姑娘,跟周二那是没得比,周二看着风光霁月,实则,非常爱吃,也不掩饰自己爱吃,属于胃口特别好的那种人。 “周二哥,你是不是在书院吃的不好,怎么瘦的跟个竹竿似的。” “啊?”周二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还好,在家就这样,再看看对面的小姑娘,嗯,那得看跟谁比。 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太打击小姑娘了,“我怕是天生就瘦。” “太瘦了不好看,有点肉看着有福气,还是要多吃些才行。”说罢,钟小荷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周二碗里。 骨头架子周二一滞,怎么说话呢这是,这丫头嘴毒。从小到大,周二第一次,因为身形消瘦,被人鄙视。 默默夹起那块肉塞到嘴里,也不回话,心里想着吃一块肉,是不是能给自己增肥一丢丢。 刘武憋着笑,闷头吃饭。 主人说话,他也插不上嘴,不过,他家小姐也太敢说了,这要是跟别人说,怕是要得罪人。 吃了一阵,钟小荷出去了一下,等再回来,见周二吃的差不多了,这才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盒东西来。 周二一看,似是胭脂类的东西,心想这姑娘的袖口莫不是一个百宝囊,这么样的一个东西,也不怕撒在里面。 还有,这女儿家的东西,她拿出来干嘛? “呃!”周二愕然,小姑娘竟然把这那白瓷罐递到自己面前,啥意思? “周二哥你打开看看。” 周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给我看胭脂作甚,可小姑娘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期待。 咦,自何时起,能看到小荷妹子的眼神了?明明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眼睛都快被挤没了。心思想到这,不禁又打量了一眼。 这是瘦了,还拔了个头,整张脸张开了,瞧着还有几分好看,倒是有几分钟家婶娘的模样。 周二突然心里打了个哆嗦,艾玛,我想甚呢。 当然,这不过是心念电转,很快,他就伸出了手。 入手滑腻,直男周二心里有些异样,原来却是碰到了钟小荷的手指。 女孩子的手原来这么滑么?呸呸呸,周二,你太龌龊了,对这样一个小小姑娘,还是如此胖的小姑娘,你也能胡思乱想。 周二内心自我鄙视了一番。 钟小荷却不知道,碰就碰到了呗,多大个事,浑不在意,倒是直接把那瓷瓶顺势放在周二手中。 “快,打开看看。”钟小荷又催了一遍。 周二郁闷,搞得跟对方送自己礼物一般,心里却知道肯定不是。打开盖子,粉末状,颜色这么奇怪,周二心下奇怪,“这是何物?” “你猜?” 周二愣了愣,这我哪儿猜的出来。 钟小荷故意呲着大白牙,晃了晃,还呵呵了两声。 周二心中一动,“莫非是刷牙之物?” 钟小荷一拍手,“聪明,这叫牙粉,正是用来刷牙的。” 还被夸了,你表情如此夸张,我还猜不出来,就是傻了。 不过,话说,还真是白。 “这东西比青盐还好?” “自然,这可是草药配置而成,你闻闻。” 周二放到鼻端一闻,还真有些淡淡的草药味。 钟小荷以往都是用牙膏刷牙的,刷的时间也是飞速。后来为了卖牙粉,想着自己的牙齿首先得做个榜样,最近也改用牙粉刷,刷的既勤快,时间也足够,果然洁白效果特佳。 “送你的。” “啊?” 周二手一抖,竟、竟然,真是送给自己的。 为什么? 一时之间,脸上变幻莫名,不由得他不多想。 “哈哈,不是白送哦,周二哥给我多介绍几单生意就成。” 嗯?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牙粉是荷记的,快要开业了,我觉着好用,好磨歹磨先倒些出来卖,荷记说了,开业前卖的,都给我分成。所以,周二哥用着好,只要帮我在同窗面前推荐一二即可。”说完,一阵贼笑。 哦,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周二顿觉浑身一松,这丫头,大喘气。 “合着请我吃饭,是不是也有这意思。” “啊?这被你瞧出来了,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钟小荷一脸苦恼。 周二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就装,不过,他还真的挺心动,要是自己的牙白些,那不是更俊的……。 “行了,我答应了。” 钟小荷一脸感激道:“周二哥,你太爽快了。卖了钱,我还请你吃大餐,你要请的那顿,可以先记着。” 周二苦笑不得,好么,我就是个吃货呗! 第一四九章 银子来了 “大驴牙的姐姐,一路上我问了,没问到。”小舅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走时小荷给他的人物画像。 “啊?哦,辛苦了小舅。” “我找人,商队的人都知道,北边没找到,我叫他们帮忙留意一下南边。” “谢谢舅舅。” “你谢啥,顺便的事,大驴牙呢?” “他现在是我手下,帮我在府城办事呢,顺便找下他姐,怪可怜的。” “你是个心善的孩子。”说完,杨连山还从他的破行李里,捞出两个袋子来,递给钟小荷, “回来一忙活,把东西都忘了拿出来。北边也没啥好东西,吃的夏天又放不住,奶豆腐也得坏,小舅带了驼毛和几张皮子,里面有个红狐狸皮,挺好看,给你冬天做衣服用。” 杨连山也不好意思,他走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半两银子,还是从姐夫这里借的,不带礼物不是个事儿,带礼物还是用姐夫钱买的。 而且答应外甥女给他带奶豆腐的,结果确实带了,半路再看,已经长霉了。 钟小荷倒是完全没想起奶豆腐这一茬,有她要的东西就满足了。所以乐颠颠的接过来,心里想着不管山参卖多少钱,至少得给小舅五十两银子。 …… 钟小荷把那两袋东西给了杨氏,回到屋里,就赶紧全方位无死角的拍了一堆照片和视频。当然视频中自家只露一双不咋漂亮的手。 把这山参挂在自己的网店古淘上,定价七百万… 这不是乱报价,在网上有据可循。 五百克以上半鲜参,全须全尾,怕是得定成特级。 网上有看到类似的两百年参拍卖九百万,那是多年前,自家这个现在怕是要拍卖个千万以上。 可那是拍卖价,中间各种费用一扣,卖参的人并不能得这么多。 所以钟小荷订了个七百万,这还得说是给了讲价空间,至于拍卖什么的,还是交给别人,自己是不折腾了。 就算是这个价钱可以卖,却也追不上晶姐的存款。 “哎,看来我还得再接再厉啊,必须像晶姐看齐。” 次日一大早,杨连山用过早饭跟他姐夫把进来的东西,清点了一番,老钟还真说这些东西可以销掉,大致算了一下,竟然总价值能超过一百两。 要知道走时,他跟姐夫借了一百五十两,还有参的定金五十两,结果参就花掉了一百两,买那些皮子山货的,加一起也就用了八十两,毕竟第一次出门,要余富出一些,日常吃喝住要花钱,还要留下应急用的,不然也没钱给钟春山。 也就是说,这一趟,也算能赚个个把银两。要是参也能卖出去,出去一趟太值了,土里刨坑一年也赚不来这些银钱。 杨连山想了想道:“姐夫,我先回家一趟,省的家里担心,这些东西先放这,等我回来再销,我也学学。”要不是怕家里太惦记,他是真想等着小荷这边有了确切答案再走。 老钟点点头,既然选择干这一行,可不就得学。 他让刘武准备好了马车,杨氏准备了果脯,而钟小荷又捡了几盒牙粉和几个孔明锁给他小舅带上,“小舅,这牙粉外祖外祖母一盒,大舅二舅三舅你们各一盒,还有大表姐一盒。孔明锁一个孩子一个。” 杨小舅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舍得?” “那是卖价,牙粉咱们买来才一半的钱,好东西,你用了就知道。” 小舅欣然接过,这两样可是明年自己计划要赚大钱的东西,可得好好熟悉熟悉。 送走了小舅,钟小荷没急着去隆昌,她要先看看网店是否有动静。 多想了,自家店铺没那么受人关注。 她没忍住,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那位检测单位的李先生。如她所料,果然,那位李先生一听有新货,而且是大货,立刻上网查阅。 半天,电话那头没声音。 真的还是假的,他一看就知,脑袋轰轰的,除了心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多少年没见了,绝对是参王。 钟小荷还以为对面咋的了,还挂了电话。 直到电话铃声再起。 “钟小姐,你这苗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如果拍卖的话,只要有人要,起码一千二,或许更高。你这样卖,亏了。” 钟小荷也挺激动的,因为一千二后面还要带个万,不过,想了想,“我嫌麻烦,有人出价合适,我就卖了,您要不要?” “我?”他真的挺想要的,可是钱不够,苦笑一声道:“我是真想要啊,可惜钱不凑手。五百万我还能买一买,但是你可能就亏了,我呢,也有风险,流拍的话,我也扛不住。” “流拍的可能性大吗?” “倒是不算大。” “行,六百万,你要,就拿下,不行的话,李老先生能否帮我找个买家?” “六百万,六百万,行,我想想,你让我考虑考虑,明日前给你答复。” “可以。” 钟小荷也爽快,没必要太贪心。拍卖这事,怕是也得运作,自己啥情况自家知道。 这个事有了眉目,钟小荷才跟杨氏说了声,往隆昌铺子而去。 一到铺子,就见一个男人坐在铺子里,正在跟吉祥五吹六哨的,门外还站了好几个跟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小荷想念已久的武继。 哈,银子来了。 这武继可跟以往穿着有很大差别,怎么说呢,以往身上带着莽气,现如今浑身上下散发着福气——铜臭味比较重,隐约着,钟小荷好像还看到了突出的大肚腩。 艾玛,这是什么改变了他? 武继一见钟小荷,马上站起来满脸堆笑,好像钟小荷是一堆银子,“姑奶奶,我可等你好久了。” 姑奶奶? 被一个中年男人喊成姑奶奶,钟小荷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这风格变化也忒大了。 “武大东家气色这么好,想是发大财了。” “啊哈哈,一般一般。沾点钟小姐的福气,我这回来可是又给你送钱来着。”上次因着专卖费的事,进货少了些,可就算如此,他也是大赚特赚,反正专卖费几倍都赚出来了。 被专卖费逼的,他只能想法子往其它州销,尤其是京城,必须要去的,价格还给翻了三番,结果可好,竟然越贵越有人要。 不仅如此,各地销售紧俏,他反倒被一再催货。这不赶紧着过来。 生意火爆,一切顺遂,人生得意如此,气色想不好都难。 上次来还因为专卖费的事儿心情不好,这次,完全相反,庆幸自己眼光独到,而且能当机立断。 钟小荷看吉祥奇怪的听着二人说话,忙请武继进入内室。 吉祥眨巴着眼睛想阻拦来着,结果小姐却先喊他沏茶。 好,等下送茶不出来就是了。 第一五一章 好想拥有 杨小舅回去一天,第二天就来了柳县县城,没办法,心里惦记事呢,那些皮货山货的还好,可是,那参可不老少钱呢? 这次能不能赚下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就看它了。 临到这时,他突然又忐忑起来,想起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就信了外甥女的话,自己回头想想都觉着荒唐。 她还是个孩子呀,那个什么夫人是人是鬼,自己也压根也没见过。 要是个性格古怪的,出尔反尔参不要了,还要咱还她五十两,咋整?真这样,岂不坑惨了自己。 来的路上,就一阵阵的后怕。 直到,他从钟小荷手上,拿到一百两。心才终于落地了,可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就手上这些,就够还姐夫大部分钱了,剩下的那些皮货干货,至少有一半都算是自己挣来的。 钱,这么好赚么? 杨连山第一次感觉自己前些年白瞎了,浪费了太多时间,当然,那时外甥女还呆呆的,也不会介绍这么赚钱的生意给他。 所以呢,外甥女才是个大福星,有财运,这话,没毛病。 原本加上之前的定金五十两,钟小荷想给小舅两百两的,毕竟自己现在钱多了不少,可又一想,这生意,怕就是一锤子买卖。 不能让小舅有种这钱好赚的感觉,不然也许是害了他。 这东西也不知道在京城有没有那么大的暴利市场,回头他又倒腾这些,自己可没处给他销去。 莫不如这次让他亏点,以后再想办法找补,至少他再想倒腾这种东西,多半会更谨慎些。 …… 跟武继约定的后日出发,果然顺利成行。 毕竟已经有了好几次去的经验,闺女既不惹事,还能带回商机,老钟也放心了不老少。 府城的牙粉行已经装修完毕,甚至牙粉罐子都一个个摆在上面。但,钟小荷总觉得这里面少点东西,就是看着单调。 “要是有牙刷配套卖就好了。”大驴牙感概道,每日用布刷牙,总是不方便。他还见过直接用手指刷牙的,很是奇怪。 钟小荷闻言一愣,噫,也是哦,自己用着牙刷,也没太在意。 “不错,还能提点建设性意见,这种精神继续保持!”回头画个图,叫自家爹做出一些来,放在这里一并卖。 大驴牙得了夸奖受到了鼓励,又再接再厉道:“再装饰一些广告纸,放上几盆花,是不是更好?” “嗯,不错,那就这么干!” 大驴牙脸色一滞,“小姐,你让我买花是成,可这广告纸我不行,光那些广告词我就整不出来,我中学都还没毕业。” ……好,中学没毕业,没有点文学细胞是写不出来,别说中学了,就是大学本科毕业的职场新人,很多人你让他写个东西,都驴唇不对马嘴的,逻辑也不通。 “行了,广告这块我搞定,不过,大驴牙呀,你得学习呀,好歹字要认识?你看你的账目,记得还算清晰,就是通篇大简字。算了,本来打算给你牙粉行的工钱的,干脆不给了,给你找个家教。” “啊?别介!这边消费很高的。”大驴牙一阵哀嚎。 “行了,别嚎了,我考虑考虑,你去山脚下,去迎一迎武继。” 考虑就成,这万恶的资本家。 大驴牙苦着脸走了,钟小荷赶紧先把公寓空间中的那些护肤品,挪到一间屋子里,又放了些大袋子装的散牙粉。 接着找出文房四宝来,开始写牙粉的广告文案。 她会写吗?想想也能写,可何必浪费脑细胞,运用拿来主义就行,这可不是文抄公,自家也是牙粉的分销商好,只不过自己是往古代分销。 每种类型的牙粉,都写了一两张。 就是自己的一手字,实在没法看,欠练。没事,有人写得好就成。 等搞定了这些,才把大驴牙和武继等回来。 武继看着这牙粉行的铺子,心里猫抓一般,好想拥有。 “别看了,先把护肤品交易了。”钟小荷现在就等着数银子呢。 那也成,一样一样来。 两万瓶,可不少,武继还带了四车茶倒空木箱子,这也是没办法,指望钟家提供大包装那是不可能的。为了方便运输,自己就得提前备好。 一共拉了四大车,才把这些搬完,交割了银两,武继又想聊牙粉的事。 “牙粉还没想好怎么卖,下次你来再说。”反正现在自己手上钱不少,先把这个牙粉行搞起来再说。 武继想说这有啥好想的,复制护肤品模式就是了。可看钟小荷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聊,只好压下渴望,邀请两位去食肆。 钟小荷把大驴牙和武继撵走,谁请谁就不管了,她还有事情要办。 先把三千零六十两银子的货款收进公寓空间。 要说钟小荷怎么就不怕被盗了呢? 她不是不怕盗,而是放的更隐秘一点,要是放在茶几上,那不是活该被盗? 从来到现在已经一年半了,厨房已经放开了一半,部分柜子和放置的厨房用具已经显露出来,她干脆把那些银两,放在有盖子的锅里。 为了可能出现的盗贼,她还专门放了一个零钱筐,里面放点零钱,至少没空手。要是真碰上喜好厨具的变态入室盗贼,那她也没辙了,只能哀叹防不胜防了。 有这些银钱,开个精品铺子,怕是真可以。 还有三百四十两货款没放进去,却是给大驴牙的分成。说不得钟小荷一边挪出来,一遍又怨念了一番。 此时还不到学子放学的时间,钟小荷又设计了一下牙刷。 这个东西还真费了钟小荷很多脑细胞,所有步骤在网上都可以查到,唯有一点,无论怎么看视频,怎么看说明书,她都晕乎,看不懂。 那就是绑扎猪鬃的绑线手法。 不管了,先把步骤写出来,只有这一步模糊写上,以后再细查,实在不行买个刷鞋的刷子回来,拆解一番。 牙刷的图也画了,步骤也写了,突然觉着肚饿,就撂下笔往鹿鸣书院方向走去。 在山脚下,想找了一家面食店,想着一边吃,一边盯着鹿鸣山的动静。 谁知还没进面馆,已经看到成群结伴的学子们,下的山来。学子们都穿一样的衣服,也看不出谁是谁,眼花的紧。 现在祭奠五脏庙要紧,钟小荷也没多看,就要进店。 后面却传来喊声:“钟家妹妹!” 第一五三章 我是不会从的 次日武继又跑到牙粉店,打算对钟小荷使用软磨硬泡功夫,结果,节操掉了一地,却没能撼动钟小荷的一颗石头心。 钟小荷是铁了心的现在不谈,武继只好失望而走。 店里清净了许多,钟小荷问大驴牙,“你招的人呢,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还没开业,店里一时他也掺和不上,我就让他先回去,过几日再来。” “男伙计还是女伙计?” “当然是男的。” “这么肯定?我看女孩子看店可能更好。” “拉倒,不方便。”大驴牙说出这话,钟小荷还隐约觉着他的脸有点羞涩。 钟小荷扑哧一笑,“不是?你不是想娶媳妇么,怎么还自动屏蔽女生咋的?也是,真招个女孩子,嘿,我也不放心。” 大驴牙看着他家小姐,突然眼睛瞪得滴溜圆,脚下一动,远离了一点钟小荷。 有些惊恐的道:“小姐,你……你不会是……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却不能以身相报,我……我是不会从的。” 说完还拢了拢衣襟,一脸戒备的样子。 钟小荷看他那样子,嫌弃的呸了一声,“我看你着急娶媳妇,我是为女孩子担心。” 随即又道:“天还没黑,黄粱美梦你倒是做起来了。你要颜值没颜值,要多金没多金,要学问没学问,你觉得我会对你有想法?我又没有眼瘸。切~” 本来呢,就如同她刚说的,自己不可能看上大驴牙的。 只是觉着他年龄不大,又良心未泯,再加上自己需要个人手,同时又能拉失足少年一把,这才不计前嫌让老钟救他,又提拔、重用他。 可要说对这家伙有心思,那绝不可能,本姑娘可是个颜值狗,真的看脸的,当然,也同时看内涵的,可这两样绝对跟大驴牙不沾边。 听说那些喜欢留杀马特发型的孩子,其实都有个脆弱胆怯的内心,这才需要夺人眼球的发型或者是纹身,来假装强大,实际是典型的外“强”中干。 而且,可能是大驴牙受教育程度低、年龄又不大的缘故,心智不成熟,想法特别简单。 所以,钟小荷怎么可能脑袋被驴踢了,想找大驴牙组cp? 不过,大驴牙那明显的嫌弃,还是让钟小荷很是不爽。 那边大驴牙一听小姐对他没有企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理想中的伴侣不是小姐这个样子的,他喜欢苗条的,特别温柔的。 不过小姐嘴也太损了,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 不可能那么差的,不然谢老大媳妇能要给自己介绍媳妇? 可他不想反驳,因为他一反驳,小姐只会更来劲,再说在金主爸爸面前忍忍没啥。 “别呆着没事想七想八的,所有价格都记住了吗?叫你买个称,磨磨蹭蹭的还没买来,小心我扣你分成。” 大驴牙一缩脖子,忙道:“我忘了跟你说,我琢磨这用称来称一钱二钱的麻烦,不如咱们定个小瓷杯,一平瓷杯大约一钱左右,散装的就按杯卖,咋样?” 钟小荷脸色不善的看着大驴牙,心里倒是还有些欣慰,至少动脑子肯想,这就是好事,可还是不能给他好脸色,本姑娘被嫌弃了,绝不能饶过, “就这么点破事,还能忘记?行了,就这么干。” 大驴牙眨巴眨巴眼睛,小姐这是同意了? 只听小姐又道:“下晚周二要过来,切勿露出马脚。” “晓得了。”大驴牙忙应一声,突然又窃笑道:“小姐嫌弃我没颜值,可周二我远远的看过一次,颜值真的高,莫非小姐看上他了?” 钟小荷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本小姐是欣赏周二的人品,当然,颜值也很重要,可他多大,我才多大?等我大了,他都成了老菜帮子了,你别在这胡咧咧。” 大驴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相信。 钟小荷不再理他,干着自己手边的事。 周二大他七八岁,倒也勉强接受。可问题是人家心有所属的,自己又不犯贱,何必倒贴。 再说,对这人只是觉得养眼,却并没有什么想法(色心),有想法也不行,他都到了娶妻的年龄,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爹娘可说了,要养她到十八岁往上呢。 哼,以后自己有多多的钱,啥样的找不到? …… 下晚,山上放学了,周二果然如约而至。 怀里还小心的环抱着十来个纸筒。 钟小荷打过招呼,就接过这些纸筒,周二这速度,可够快的。 打开一看,呵,这手字,又飘亮又工整。 “啧啧啧,周二哥呀,你这字是怎么练的,我得啥时候才能写这么好。” 周二有些尴尬,因为他一进来就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是个年轻人。 本来他以为只是个伙计,但是看打扮,又不太像,而且这人一脸兴趣的盯着自己,不晓得是为哪般? 他清咳两声,“钟家妹妹,” 钟小荷一抬头,看到大驴牙正贼兮兮的看着周二,周二又一脸尴尬的站在屋内,心里喷笑了一下, “瞧我,光顾着欣赏字了,来我给你们介绍。” “裴掌柜,牙粉行的掌柜,这位,是周二郎,鹿鸣书院的学子,柳县的秀才公。” 大驴牙忙点头哈腰笑道:“您好,周二公子。” 周二一愣,没想到所谓的牙粉行掌柜,竟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中年人,而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子,比自己还小。 可这做派…… 他眼中有些怀疑,可满屋的货架和牙粉盒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被派来历练?可这打招呼的方式也…… “在下柳县周游,有礼了。” “呵呵,有礼了,有礼了。” 钟小荷只想捂脸,太丢我的人了,她伸手把周二拽一边,小声道: “周二哥,这裴掌柜心眼挺好,就是不止学问上欠缺,其他方面……听说他在家族不受重视,缺人教导,怪可怜的,您多费心,好好教教他,束修再涨些我看也不是问题。 原来如此, 周二瞬间帮大驴牙脑补了一场大戏,比如什么旁支弱小在族中艰难求生的戏码。 他点点头,虽然觉着俩人在一旁说悄悄话有些失礼,不过转头一看,那小裴掌柜脸上笑呵呵的,一副没关系的样子,倒是心中对他突然印象好了不少。 “不用加,既收了费用,定当尽责。” 第一六六章 手都粗了 郭典吏家,内院。 郭夫人无力的揉着额头,旁边坐着低着头闷声不吭的闺女。 “娘可怎么说你,本县富豪哪家的公子,但有你看的上眼的,你爹和我都能给你办到,为什么一定要嫁个秀才?” 看一眼马上要抹泪的闺女,郭夫人觉着这辈子耐性都快用光了,自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怎么亲生闺女不像自己,偏跟周家那个虚伪的婆娘一般。 她知道闺女为什么一定要嫁个秀才,还不是因为周二,闺女想着另找也不能找个比周二差的。 造孽呀! 头疼啊, 一想到那个装模做样的周婆娘也有个头疼的毛病,她就更气了。 可自己的闺女再气也不能撒手不管。 “娘给你找的这些人家的公子,人品相貌家境都好,同在柳县都知根知底的,再有你爹在这镇着,你想过的不好都难。干啥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嫁个秀才?” 考上秀才的年龄都不小了,要么定亲要么娶亲,没定没娶的,多半是奔着高枝去的。 柳县年龄相仿的秀才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只有两个没成亲,那个周二就算了,人家明摆着不想跟自家结亲,要攀更高的枝,咱是没办法。 还有一个,是个穷木匠的儿子,这个人别说当父母的不同意,子娴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可还想找个人品相貌和家境皆优的秀才或是举人,那只能到外县找。 可外县,郭典吏的手又伸不了那么长,找起来就更不容易,就算最后找到了,也怕以后照顾不到。 唉,奈何闺女是铁了心了。 都怪可恶的周二,可恶的周婆子。 郭夫人越想越恨,郭典吏又岂能不是? 可惜,跟周主簿俩人工作没什么交叉,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拼命的在县官面前给对方说小话、下绊子。 那又有什么用?县官也是个精的,两边不得罪,却巴不得二人水火不容。 …… 连县官女儿也能娶的朱文耀,却在开学季到来,最终也没能寻摸到能给他金钱助力的好岳家,只好东挪西借又凑了些钱去了一个名气不太显的学院就学。 而此时的钟小荷,算计着手上的银钱,已经超过了万两,这里面的大头还是武继贡献的。 武继的护肤品市场开拓的越来越大,去年底又来过一次,今年才进三月,就又来了,贡献了正康十三年的专卖费不说,订单也翻了两倍。 这要还是钟小荷一个个腾挪分装,怕是要累死她,好在,她又上市了新款,采用的却是跟厂家直接订货,贴牌包装的方式。 牙粉的生意也非常的旺,虽然没有护肤品的利润高,但它走货量大。 钟小荷倒过来的牙粉,基本都是二十五公斤一袋,想散卖就直接拆袋卖,想零售,大驴牙跟就近的陶瓷工坊定制了大量的小瓷瓶,跟原来钟小荷买的那种外观一样,让他和伙计再分装就是。 当然一个铺子量再大还是不行,钟小荷在牙粉行外面挂了一个牌子,欢迎加盟。 让加盟好啊,没有什么加盟费,荷记还控制一个县的区域只能有一家。府城级别的大城,允许有六家。 荷记也就那么一说控制,真控制的了么?不可能,又不是信息时代。 甚至很多商人,不过是从钟小荷手中便宜些(原价的七折)拿到牙粉,转手到了南边,可能就高价又全盘卖出。 管他呢?反正钟小荷实实在在的得了钱,牙粉实实在在的普及出去,那就行了。 既然谁都可以买,那武继也不能搞特殊给排除在外。 不得不说,武继这是从护肤品上得到大甜头了,不想试试探探的了。 牙粉不让专卖那就不专卖,他一下子把荷记牙粉行的库存带走了一半。 一下子就贡献了近三千两。 没办法这家伙现在有钱,浑身上下都写着很有钱,横向发展的厉害,满手的金溜子,就差把门牙敲下来镶颗金的了。 至于新开的如意工坊,虽然生意还算火爆,可跟牙粉和护肤品这一块那是没得比。 钟小荷也没指望它多赚,无非就是一个放在明面上,方便钟小荷出来走动的理由。 …… “大驴牙,是不是该动动了?” “啊?往哪动?” “你说呢?钱也有了,咱是不是得该行动了?” 大驴牙脸一苦,“大小姐呀,日子才安稳没几天,这是又要折腾。” 钟小荷闻言脸一冷,“你是忘了你咋答应我的是不?” 大驴牙一缩脖,“没忘,我是想着钱是不是再多赚些,怕不够。” “怎么不够,找人去了,又不是去享福。” “不是,这京城地面上找人可不老少钱,再说,魏将军不是说咱们要去得跟他商量一下不是?” 钟小荷冷笑道:“你就是懒得,你当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在这附近找房子,还找牙人,你想干嘛?金屋藏娇过小日子?” 大驴牙身子一抖,难道小姐对自己还觊觎? 忙道:“没有偷偷摸摸,我就是想着租个房子,找个人给我做饭洗衣的,大妈就成。我天天吃快餐,太腻歪了,还整天自己洗衣服,也烦,不是想着有俩钱了,改善改善生活么。” “嗤,好像你以前不是吃快餐不是自己洗衣服一样。” “以前是吃快餐没错,可洗衣服洗衣机还是有公用的,一两周洗一把,从里到外都搞定了。哪里像现在这么费事,尤其是冬天。” 说完,大驴牙还伸出手给钟小荷看,“你看,我这不做饭,光洗衣服手都粗了。” 钟小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寒。 这大驴牙,自从跟周二认几个字,就开始往儒生上打扮,现在还讲究起皮肤来了。 现在白白嫩嫩的,不看大门牙,还真有点小白脸的意思。 “你怕是忘了你遇到我时,你那手是啥德行。” 大驴牙讪笑一下,“呵呵,这不是到啥时候说啥话么,你看,我一裴大掌柜的,一伸手,嘿,粗齿垢列的,给你丢人。” “滚,我看你就是过了几天好日子,飘了,就想呼奴唤婢搞腐败,警告你哈,一失足成千古恨,小姐我一旦发现,哼,绝不姑息。” “保证连腐败的念头都不会有。” “哼,” “我这不想着周二公子时不时的也能过来改善改善伙食么,他的衣服也可以拿过来洗。” “得了,偶尔过来改善伙食可以,衣服却只能叫他自己洗。” “为啥呀?” “一个学生,自己不动手,那还要真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以后当了官,怕也不会体恤民之疾苦。” 大驴牙小声嘀咕,“那些自己动手了,当贪官的也多的是。” “啥?” “没说啥,保证遵守。” “你派个人给魏将军递个话,就说,你想去京城找人,看他怎么说。”去军营找魏将军现在不是个事,毕竟如意工坊有他三成股。 可要是魏将军阻拦,这倒还真是个麻烦事。 安晶儿消失太久了,不找到人,钟小荷这心不会踏实。 第一七三章 只差东风 府城二进小院, 钟小荷几人刚到,却听闻厨娘家里突然出了事,辞工了。这回一院子等着吃饭的家伙都傻了眼,钟小荷看大驴牙, 大驴牙看向王捕快:我是吃快餐的。 王捕快看向周二:我是吃街边摊的。 又又又来蹭饭周二:我是吃食堂的。 看看钟小荷,算了,一看这人就只知道吃不知道做的,最后都看向大蛋, 大蛋张张嘴,还没等说话,钟小荷道:“算了,我们出去吃。” 大驴牙哭丧着脸,“唉,幸福的日子太短暂了。” “要不,我试试?”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靠,竟然是十五岁还不到的大蛋。 “大蛋,你会吗?” 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大蛋眼睛亮亮,还有点跃跃欲试,“应该能做。” “妥了,大驴牙和捕快给大蛋打个下手。” 大驴牙哀嚎,王捕快摸摸鼻子没吱声,刚来就要干这个,跟自己气质不太符。 “要吃就快点。”钟小荷看一眼大蛋,心里想着,这顿饭不知要等多久,最后怕是还得出去吃。 周二有点尴尬,别人都有活,就自己带张嘴过来吃,不大好意思,“那我能干点什么?” 大驴牙忙道:“也打个下手,咱们这是四人组,又叫男人帮。”说完推着周二就进了厨房。 钟小荷哈哈笑,“就看你们能鼓捣出什么人间美味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小院里饭菜香气四溢,钟小荷咽了咽口水,还真做出来了。 到了厨房一看,大驴牙洗菜切菜,周二和王捕快灰头土脸的在烧火,大蛋拿着锅铲在两个锅之间挥舞,还挺像样。 又过了一阵,几人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钟小荷憋不住哈哈笑,其他人就算了,要是让周夫人看到周二这副模样,怕是要气的二佛升天。 周二苦笑道:“这顿饭吃的是最不易的。” 钟小荷哈哈笑道:“保不齐是你们吃的最香。来来来,我等不及要吃你们男人帮做的菜了。” 说完这话就收获一堆鄙视的眼神。 “赶紧尝尝,我第一次做。” 几人抓着筷子:…… 看着桌上的菜,有点不敢下口,彼此看看,谁先做第一个人。 第一个吃螃蟹的钟小荷伸出筷子,夹起一只大鸡腿,放在嘴里。 吃了一口,嗯,有点咸,但味道真不错,赶紧冲大蛋竖了一下大拇指,“嗯,不错,不错。” 满桌子筷子齐飞,好么,有这么香么? 大驴牙嘴里塞得满满,“咋觉着这顿饭这么香呢?” 其他俩人也点头。 大蛋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钟小荷一笑,这顿饭过了饭时一个时辰了,一个个肚子咕咕叫,再加上参与感,能不香么。 “大蛋,真第一次做?” “可不,看过我娘和婶娘他们做饭,倒也不难。” “行啊,大蛋,你不会是天生的好厨子?要不你去学厨” 大蛋得意了一下,却摇头道:“不能学呀,是不是天生的厨子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是天生的村长。” 噗…… 众人齐笑。 大蛋不解大家笑啥,“你们还不信,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村长,以后是我爹当,我爹说了,他以后再传给我。” 钟小荷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大蛋,等轮到你当村长怕是还得三十年往后。” “没事,我等的起。” 其他人爆笑,大蛋翻了个白眼,至于么。 “那你喜不喜欢当厨子?开食肆?这三十年总得干点啥?” 大蛋皱着眉头想,是呢,这三十年都干啥?之前没想过,平时也有事干,收果子,下大地。就是好像当厨子更有意思,开食肆这还不敢想。 “我觉着我是对做菜挺感兴趣的,就是听说要做学徒很多年,才能摸到勺子。” 钟小荷一笑,有钱自然可以缩短时间,拍拍胸脯道,“你就说想不想学,想学,咱就直接直接找个大厨拜师,我可以赞助哦,等我以后开个大食肆,请你做大厨,咋样?” “我觉着行,大蛋绝对有天赋。”大驴牙忙附和着赞道,其他俩人也颔首表示同意。 可能是这气氛渲染的,被大家这一鼓动,大蛋有点激动,赶紧说道:“想,想学。” 钟小荷一拍手,“成,回头拜个师傅,学到手了,偶尔在这小院练练手。” 大蛋现在心里又激动又忐忑,又觉着好像被大家给忽悠了,做了一顿饭,未来三十年干啥就定了,咋觉着儿戏呢?可是机会又真的难得。 在村子里想学一技之长,那真是难上加难。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让一个大厨手把手教做菜,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办。 没几天,大蛋就拜了一个营州府最大食肆的大厨为师傅,同时也光荣的成为了这家食肆的一名学徒。 代价,就是钟小荷先花了五十两,学成之后,再给一百两,一共一百五十两,也算是天价学费了。 钟小荷让大蛋写了一封信寄回去,好歹跟家里说说别担心。说出来见见世面,以为就几天的事,结果一去不复返了。 …… 钟小荷随后安排了王捕快作为分铺掌柜进入如意工坊实习,还把他特意交代给大掌柜带,还因此,给大掌柜拨了些奖金。 只要影响自身的利益,如意工坊的大掌柜还是愿意教的,再加上王捕快人又聪敏又很会做人,倒是很快跟如意工坊的同事打成一片。 …… 十一月,魏将军派人过来送信,说银两已经送了进去,安昭容怀孕五个月。安昭容回的口信只有八个字,一切安好,无需担心。 安好就行。 只希望真是如此,且后面一直如此,就怕表面上安好,实则上演残酷的宫心计。 不然现在自己除了寄俩钱,真是没啥能耐。有能耐的魏将军,跟晶姐这关系还有点暧昧,不晓得正康帝知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如果政康帝知道,呵呵,钟小荷觉着自己要是让魏将军托人捎个信,怕是也未见得安全。 虽然急于赚钱开拓市场,正康十三年,钟小荷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了营州,和大驴牙、王捕快,以及现在的牙粉行和如意工坊的掌柜,一起就设立分铺做好了一切前期规划和准备。 万事具备,只差东风,这个东风,就是其他府城一个装修好的店面。 明年春做完了这一步,剩下就是复制粘贴,除非,开发新的业务。 第两百零二章 秀才遇到兵 周夫人对钟小荷她们现在租赁的院子,明显的不太满意,倒是也没马上说出来。 原本,钟小荷以为,人都来了,那就等着相看, 谁知, 周夫人恹恹的模样,又一脸为难的看着二儿媳妇道: “接到信就赶紧着出发,只出来有些匆忙,你妹子的衣服首饰都落下了。 我的也是,我一个老婆子倒还将就些,可你妹子这样穿着打扮,恐让人觉着咱家失礼。 娘现在精神不济,你若有空,带你妹子去置办几套合适的行头来。” 事儿吩咐了,钱却绝口不提。 而且时间明明充裕,怎么就赶时间了? 这一刻,钟小荷悟了。 原来不仅是赶路穿的素淡,是她们真的很素淡。看她们带来的小包裹,怕是除了换洗的衣服,其他东西都没带。 她是来相亲的,整成这样是为哪般? 能用钱解决的事原本都不是事儿,只谁也不愿做冤大头。 钟小荷并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可她们准备了好些天,就这样浑身空空的过来,让她心里也是着实有些不舒服。 这真的是我那个清高又傲气的婆婆作风吗? 知道娶自己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钟家有钱,这没错,谁找对象不得看家庭经济状况?谁也不贱,非愿意嫁给或娶个穷掉底的对象。 可这样明晃晃要薅自己新儿媳妇的羊毛,真的好吗? 钟小荷本来是想买点首饰送周明玉的,现如今却要被迫着去做,心里就很是不甘。 婆婆发话,事儿又临头,不准备,就要丢周二和自己的脸,不甘又如何,也得去做。 “这次算了,且看她们以后能作到什么程度。” …… 周夫人在人前自是优雅得体,再表现的亲和些,倒是跟马夫人相见甚欢。 至于周明玉,不得不说,她也是个聪明的人,也不是不会说好话,只是分人而已。 在马家夫人面前知书达理,说话讨巧。虽然周明玉容貌不是娇媚型,但一身的书卷气倒不是假的。 马夫人还是心中满意的,跟她家二郎无论是家世,还是气质性情,倒是正好相配。 至于马家二郎,周夫人也很满意,家境学问人品,虽不是上上之选,可也是有潜力的,她闺女也不小了,真心拖不起。 两家的亲事说定了,周夫人总算不虚此行。 完成了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等着, “钟氏,二郎明年乡试,你还要让他去当夫子?” 啥叫卸磨杀驴?这种就是, 钟小荷平日性情好,那是没人让她不好,其实心里不搁说,尤其是明摆着故意冤枉人。 她脸色就有些不好,“娘,是二郎自己坚持去的……” “他坚持,你就不能拦着?”周夫人一看钟小荷的脸色更气了。 呵,钟小荷突然笑了,“娘,您忘了,他二十五快二十六了,我才十八。” “你……”周夫人一噎,“哼,就算如此,你做人家娘子的,也得分的清轻重。” “嗯,媳妇年龄小,是拿捏不好轻重,娘在这,那您劝劝他。” 周夫人看着钟小荷的眼神有点冷,这死丫头是和自己顶上了,好个媳妇,果然没什么家教,不懂得孝顺长辈,这要是范氏,早哭天抹泪跪地道歉了。 …… 等周二从蒙学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家子压抑的脸。 “哟,这是怎么了?” 周夫人冷笑道:“二郎,娘跟你说了叫你一心学业,不用担心银子,你为什么不听娘得话,非要去当什么劳什子夫子。你没银钱花了吗?那你跟娘说啊,难道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不知怎得,这话听到钟小荷耳中,总觉着含沙射影的。 周二这边一听,竟然是这个事,娘来了几天,还以为不发作了,想不到妹妹的事情一解决,马上就发作自己。 “没人说什么,只这个事是我书院的夫子介绍的,不好中途撂挑子,过了年就不做了。” “人情是重要,可你考举更重要,这两个月的时光也万万不可浪费。” “娘,我晓得,只是做夫子并没有浪费我多少时间,就算在蒙学,儿子闲暇也能读书的。” “听娘的……” “娘,儿子有分寸,小荷给儿子找的卢先生,很是厉害,明年考举,还是有些信心的。” 周夫人看着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二郎,一旦决定的事,别人很难让他改变主意。 再劝无果,气的她干脆道:“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自去找你的媳妇。” 周二赶紧告罪,然后…… 真去找媳妇去了。 周夫人更气了。 殊不知,周二只是让他的小娘子,帮忙哄哄自己的娘。 钟小荷又不贱,当然不去热脸贴冷屁股。不仅如此,还每日早出晚归,假装一通忙。 “钟氏,二郎如此辛苦,你不安守在家,天天往外跑什么?” “娘,我铺子里的事情很多,这妹子相看耽搁了几天,现如今压了很多事要处理。家里有下人照顾,您放心。” 周夫人面色不善,“铺子里自有掌柜的忙活,还需要你亲自处理?” “肯定啊,要不能签那个婚前……呵呵,娘你知道的。铺子有些多,不去看着,掌柜的捣鬼就不好了。” 哼,周夫人一听她提这茬就气,想起因为她,丢了李家大好的姻缘,就更气。 “你要是照顾不了他,我找人照顾他。” 钟小荷瞪大眼睛道:“二郎前几年都在书院,没考上举人,难道是身边没人照顾的原因?” 周夫人:…… “钟氏,我跟你说话,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娘,要是媳妇没听懂您说的道理,要不您跟二郎说说?” …… 周夫人气了一个倒仰。 她不可能找个丫鬟照顾周二,以前不行,现在更是如此,甚至巴不得钟氏也不在二郎跟前晃悠。 找钟氏的茬,不过是看不惯她整日里往外跑,心理不平衡,发泄罢了。 周夫人在这上说不过,就从吃食上挑剔。 可她说什么,钟小荷就会跟周二说。次日,周二就要带她娘去吃好吃的,要么就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 反正就是折腾她的二郎就对了。 周夫人觉着再呆下去,她要少活很多年。 这个不开眼的玩意,屁大个事也要惊动二郎,这样下去,还能安心读书吗? 焦心了一些日子,再加上闺女的亲事也等不起,周夫人只好带着闺女,带着气,返回了柳县。 第两百零四章 周二中举 放榜的日子到了,让大家惊掉下巴的是,周二这把居然给中了。 虽然是个吊车尾,可中了就是中了。 周二一激动,把钟小荷愣是给抱了起来,还在院子里转圈圈。 “中了,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我中了。” 他兴奋,钟小荷却大惊失色,她肯定也非常高兴,可这个时候更担心生命安全。虽然这一年来又瘦了一些,却还是有一百四十多,倒是快接近周二的体重了。 这家伙现在就是范进第二。 特么的过山车啊,而且中的是最后一名,这也太悬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运气。考秀才是一次,考举人又是,别考进士也是。 要是如此,也成。 只是听说,进士考的名次差,仕途有限。 周二不会想这么多,赶紧到处发喜讯,卢老爷那,原来的书院相熟的夫子那,又奋笔疾书给家里报信,还有已经嫁为人妇的周明玉。 周二的同窗,也就是周明玉的大伯哥今年没中。 周明玉得到他二哥考上的消息,高兴坏了,至于自己大伯哥考不考的上她也并不在意,娘家好,她在婆家说话就更有份量。 果不其然,虽然马大郎没中,全家很是失落,却听到周二郎中举的消息,还是赶紧准备了礼物,派车送了周明玉过来道喜。 “二哥,考上了举人,那明年初就得去参加春闱了?” 周二摇摇头,“哪有那么快,卢老爷说我还要在再苦练一段时间,明年春就算下场,也只是熟悉流程而已。” 周明玉有点失望,考个科举实在是耗费时间,一想到自家丈夫今年也是刚考上秀才,明年也要考举,不知会怎样,一时又有些怅然。 “先回家,爹娘定要摆席面庆祝。” 周二点点头,乐道:“那肯定是。” “哎,那个郭子娴家的考上了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郭子娴家的,是人家的夫君,叫朱文耀。” 周明玉摆摆手,“一样,考上了吗?” “好像没看到他名字。” 周明玉拍手乐道:“这下,看她还怎么拽。”出嫁前,郭子娴去看她,隐隐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夫君是秀才,自己的夫君当时秀才都还不是。 周二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子,她和郭家大小姐一项合不来。刚要说她两句,却突然看到周明玉突然身体摇晃了一下,周二忙扶助。 “明玉,哪里不舒服?” 周明玉也吓一跳,上一息还高兴着呢,下一息突然就晕乎了一下,“不知道,刚刚有点晕。” 这回钟小荷插话了,“请个大夫来家看看。”周明玉每次家来,钟小荷很少说话,事实上周明玉也不大爱跟她唠。 周明玉犹豫了一下,却看着她二哥道:“不好,二哥刚考上举人,大喜的日子。” 钟小荷干脆不说话了,我特么贱的。 “还是给找个大夫。“周二却看向自家娘子。 钟小荷没理他,却喊了下人,去找大夫。 …… “怀孕了?这么快?”钟小荷实在难以相信,周明玉才结婚两个月,结果已经怀孕了,不得不说,真是快。 钟小荷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都一年了,咋连个信也没有呢?之前还没在意,可有人比着,就…… 周明玉此时坐在椅子上,兴奋的两颊通红,看一眼她这个“二嫂”,内心不是一般的得意。今天自己实在太幸运了,简直是双喜临门。 钟小荷和周二的婚前协议,周明玉并不知道。在周家,只有周夫人和周二知道详情,周夫人禁止周二讲出去,就连周主簿,也被蒙在鼓里。 周明玉看一眼她二哥,心中虽然得意,却也有点同情二哥。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待为兄把这个好消息,也赶紧写信回去。”周二今天幸福的都快要飞起来了。 …… 周夫人这段时间也是茶饭不思,心里惦记着她的二郎考的如何。 待收到信,这心终于落地了。 喜的她大声道“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快去把你家老爷叫回来。” 周二中举的消息,像阵风半天没到,整个县差不多都知道了,包括郁闷的钟家和郭家。 钟家郁闷是因为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竟是从别人处得知,周家居然没通知他这个亲家一声,老钟一回来就开始憋茄子,女婿中举是好事,但周家办事实在不地道。 杨氏也不开心,她想的是,周家轻贱亲家,是不是对她女儿不满。 实际上周二在信中有提到,把他中举的事通知他岳家,可周夫人拿到信,直接就互略了这句话。 周主簿倒是提一句,周夫人应了一声,却也没任何动作,只忙着带大儿媳筹备宴席之事。 郭典吏家也很郁闷,他女婿没中,老对头周主簿家的二郎却中了,这人还是自家之前看上的,怎么想怎么气。 郭典吏摔了一个茶碗子,连道:“废物。”这废物说的自然是自家女婿朱文耀。 郭子娴自打朱文耀去书院读书,她就仍在娘家住,现如今得了消息,就自己把自己憋在屋里,在床上两眼无神的躺尸。 以周二吊车尾的成绩,明年春闱也就是陪跑的命,所以卢老爷是叫他再学个两年,或是再等个几年再考,把握大些。 可卢老爷丁忧马上到期,明年初他就要回京城谋职, “二郎只能自学了,要是你到京城,我就算没时间,也还能给你保举个好先生,有好先生,进步肯定更快些。咱们北方科考不占优势,到了京城,各地举子云集,天下的好文章都在那,在那多看多听多学,裨益定然匪浅。” 等周二回来一说,钟小荷马上拍板,“咱们就一起去京城,把卢老爷给跟住了。” “小荷,这,明年又考不上,咱们会不会去的太早?”周二当然也想有先生指导,也向往天下俊才云集的京城,可定然也是花销如流水。 自从结婚,家里在没给过一文钱,花用都是小荷的,他心里明镜的,心里也是非常的不好意思,他心里大部分的压力,都是来源于此。只等以后一飞冲天,好好报答自己的小娘子。 “你有个财大气粗的娘子,还用担心这个吗?”钟小荷得意的笑道。 周二大笑道:“我有个能搂钱的娘子,却是为夫的一大优势,那我就不跟娘子客气了。” 确定了今后去向,钟小荷马上派人送信给大驴牙和王捕快,准备往南扩张,目标就是京城。 通知出去了,这才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要跟周二衣锦还乡。 她要是知道自家爹娘被婆家打脸,无论如何,此时她也笑不出来。 第两百零五章 迁怒 钟小荷和周二还没到周家大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站了很多人,人群里有周主簿夫妇,还有他的兄弟们,都在翘首企盼。 看着马车走进,劈里啪啦一阵鞭炮响。 周二挺激动,有点热泪盈眶,他等这一天好久了。 钟小荷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也没有一个钟家人,再看钟家大门口,冷冷清清,大门紧闭。 “不应该呀!” “什么不应该?” “我爹娘怎么不在?” 周二一看,还真是,的确奇怪。不在家?也不可能,信上说清楚了回来的时间。 “等下回去问问。” 钟小荷心下狐疑,可此时也只能如此。 快到门前,周二一脸喜气的先从马车上跳下,然后伸手把钟小荷扶下车。 众人忙一拥上前,各种恭贺声不断。 钟小荷也不能杵着,便直接来到周主簿和周夫人面前,唤了声:“爹、娘。” 周主簿难得给了笑脸,点点头算是应了,周夫人也“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拿抹着眼泪看着她的二郎。 钟小荷嘴角淡淡一笑,都说要搞好婆媳关系,可对方一点温度没有,她又不贱。 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转头又跟大嫂范氏打招呼,范氏倒是笑眯眯的嘘寒问暖一番。 “大嫂,我爹娘怎么没在?”倒不是说他们回来所有人都要出来接,可以钟小荷对老钟夫妻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出现。 “啊?这不知道啊?” 钟小荷皱皱眉,百思不得其解,就叫如意先回钟家问问,自己这个时候倒是不便离开。 还没等如意走几步,钟家大门开了,老钟和杨氏带着虎子和二蛋走了出来。 钟小荷刚要上前,老钟却做了一个让她停的动作,快步走了过来。 钟小荷还是略略往前走了几步,笑颜如花道:“爹,娘,我回来了。” “姐,”虎子和二蛋也在爹娘后面小声的喊人,看神情,不大对头。 范氏行了一礼,喊了声:“亲家老爷太太。” 老钟和杨氏笑的疏离,客套了一声。 至于周家其他人都围着周二呢。 这时那边也寒暄完了,大家也都看到了钟家的人。 老钟笑着对周主簿道:“哎哟,我还不知道,亲家家里这是有什么喜事?” 周主簿眉头微蹙,看了周夫人一眼。 周夫人心中一跳,却也不急,拿着帕子擦擦眼角开心眼泪,笑道:“我家二郎中了举,我还以为亲家知道。”她看向钟小荷道:“钟氏,这么大的好消息你没写信给亲家?” 呵,钟小荷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先看了一眼周二,然后看向这个婆婆,突地一笑,慢悠悠的轻声道:“二郎在家信里写了,让家里通知我爹娘一声,怎么?那句话大家都没主意到。” 周夫人一噎,心里却很是恼怒,这个儿媳妇竟然当众质问自己,“家里以为你会另写一封信的。” 周围喧嚣声渐渐平息,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神色莫名,这些人多数都是周家的亲戚,可也有一些看热闹的人。 这让一向好面子的周夫人更觉难堪。 钟小荷眼里闪过讥讽,正要再开口说话,却见老钟突然惊喜道:“哎呀,我都不知道,大喜事呀,我女婿中举了,这多大喜事啊。” 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埋怨,对着周主簿道:“亲家真是的,一封信就解决的事,干啥还要写两封,你们叫下人通知一声或者在院子里喊一声,我和小荷她娘也听见了。这事闹得。” 有些话不能让闺女说,闺女还要在老周家待一辈子呢。 周主簿听了老钟的话,表情更加讪讪,可话得回。 周主簿歉意的笑笑:“这,亲家真是抱歉,都是误会,想两拧去了。” 老钟笑笑没吱声,转头却看向周二,周主簿的老脸就有点挂不住。 却听老钟对喜气已消的周二道:“女婿,好样的。” 周二赶紧笑着回道,“爹,小婿考了多年,此次还算不负众望,也多亏我有贤内助。” 老钟拍着周二肩膀哈哈大笑。 周夫人脸色却是一黑,二郎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供他读书被抹杀了,结果反倒是钟家丫头的功劳? 淡淡说了声,“行了,都别杵在门口了,回来就进屋。”说完也不管别人,自己转身就往回走。 周围的人不管是亲戚还是看客,眉眼高低还是看得出来,一看这两家亲家闹意见了,赶紧纷纷告辞。 主簿家的笑话好看却不能看。 周主簿冲着老钟做了个请的动作,老钟却道:“你们自家先聊,孩子们也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回头让小荷回家看看我们就成。” 周主簿也只是客气一下,他家夫人这架势怕是回家要闹腾。 “自然,等下他们安顿好了,就让他们回你那。” “好嘞,”老钟热热络络的跟周主簿告辞,带着一家人离开,剩下的周家人包括钟小荷这才往院里走。 周二偷偷看了自家娘子一眼,之前小荷看他那眼神,虽是笑的,可他却有点发毛。 爹娘这是办的啥事呢?不会是故意的。 想到此,周二心情也是一沉。 他再心粗,其实也感受到了,娘和妹子对小荷并不是很友好。当初母亲执意给他娶小荷,本就是为私心,而不是真喜欢她。 到了厅堂,周夫人却已经回了自己屋子,周主簿对钟小荷道:“你先回房,东西安置一番,等下和二郎回家一趟。” 钟小荷忙点头,她巴不得马上回家,想来爹和娘都气的狠了。婆婆肯定是回房了生气去了,嗤,她还有理了。 钟小荷一个眼风都没给周二,转身回房安顿。 周二心里沉沉,好好的,兴高采烈的回来,结果一盆两岁浇下来,这事闹得。 “爹,我信里写的清清楚楚,要通知岳家一声的,怎滴都没做?” 周主簿冷着脸道:“我哪儿知道,这事你娘办的。” 周二脸色不好,“我看到范家伯伯也在场的。”大哥的岳家范家,离自家有段距离都通知了,偏偏举人娘子爹娘不知会,还是一墙之隔。 “钟德福也是,他明明就是知道,故意在门外打咱们的脸。” 周二嘀咕一声,“咱们先做的不厚道,还不许人家撒气?” 周主簿怒斥道:“你快闭嘴,还不赶紧去看看你娘?你这个不孝子。” 第两百零六章 变脸好快 周二两面不是人,娘子也迁怒自己,自家爹娘这个时候也不待见自己。 周大郎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三弟一旁气鼓鼓的看着自己,“你厉害了,一回来就将娘气到了。” 周二上去对着周冲脑袋来了一巴掌,别人拿他当撒气筒就行了,这个臭小子居然也敢。 “你闭嘴,还嫌事儿不乱是?” 周冲哼了一声,转身不理他,周二这个气呀,可他必须得去看看娘,好好的气啥?当然,的确不是好好的,可那也是自家有错在先好。 周二来到周夫人屋前,敲门,没人理,干脆直接推门进来。 周夫人正脸朝里侧身躺在床上,看动作,是正在抹泪。 “娘。” 周夫人动作一停,没回应旋即又继续抹泪。 “怎么了娘,好好的,咋还气上了?” 周夫人腾的坐起,“好好的?你的好娘子和好岳家刚刚当众打了我的脸,你个白眼狼刚刚还戳了我的心,怎么好了?” 周二吓一跳,赶紧蹲下身,要给他娘捶腿, “滚开。”周夫人“啪”的一巴掌打开了周二的手。 周二讪讪收回了手,站在一旁道:“小荷只是奇怪为啥他爹娘不知道,那我岳家说的也不错啊。” 周夫人冷笑一声,“商人奸猾,明明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以为谁不知道?故意打我周家的脸。” “娘~”周二拉着长音想撒个娇。 周夫人看着自己的二子,心下悲凉,这才娶了媳妇多久,就忘了娘,那个傻姑娘到底给我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道:“家里辛辛苦苦供了你那么多年,为了你,你爹和我操了多少心,你哥老早就下来做事,你妹子老大不小了才嫁出去。 结果你呢?一句多亏了贤内助,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付出给抹杀了。说,你对得起谁?” 周二心里哀嚎一声,我真的好冤枉好不? 是,家里是为他付出很多,可大哥那不是学问不行么,这两年要考秀才,不是还没考上? 还有妹子,不是想为了让她作为举人妹子嫁出去,才耽误的么?主簿家的小姐,再愁嫁,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哥哥没考上举人就嫁不出去。 “娘,我说的是多亏了我有贤内助,不是全亏了好不?” 周夫人冷哼一声,却根本不想听。 周二温声道:“要不是小荷为我重金聘请了卢老爷指导我,我怕是连吊车尾都无缘了。” “哼,那是她应该做的。”娶了钟家丫头,总算还是有点用处,周夫人心里刚刚缓和了一些,却又听她的二郎又道: “娘,那是她自己私房钱,凭什么一定要拿出来,我们又没分家。” 家里不主动给钱,周二又不好意思再要,当了几个月的夫子,也没赚几个钱,只得暂时吃软饭。他心里觉着自己一辈子对小荷好,暂时用用娘子的私房钱,倒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他也明白,这事不应该,没分家,家里就该念着小荷的情。 却不想,他话才说出口,就见自家娘突然眼神冷厉的看向自己,“怎么?你想分家。” 周二浑身一抖,忙嬉笑道:“娘,我哪敢,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儿子在吃软饭。” 周夫人捂着心口,她觉着这个二子怕是上天派下来跟她要债的,句句戳自己的心呐,意思是我周家让儿媳妇用嫁妆养儿子? 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他…… “二郎,莫不是我生你时,被人调换了?怎么就不和为娘一条心呐?”周夫人说道这里嚎啕大哭。 周主簿藏在门外不敢进来,周大郎和周冲要进,被周主簿瞪了回去。 一家子在外偷听,范氏缩在众人身后,尽量缩小存在感,艾玛,她都听到了啥? 还是周大郎看媳妇在旁边,赶紧道:“你先回屋去看看孩子。” 范氏只好答应一声,脚步慢慢挪走,心里却鄙夷自家男人,当自己是个外人,怕看到她娘的真面目。 “你媳妇当着外人的面质问我,你要是我儿子,你就去休了她。” 周二大急,多大的事,这咋还说到休妻了,“娘,小荷哪有质问你,她不是笑呵呵问的么?哪能因为问句话就要休妻,儿子岂能做这种无情无义的事。” “你~”周夫人指着这个儿子差点厥过去。 周二忙道:“娘你消消气。”脑袋凑过去,“都是儿子的不是,你随便打,只要您能舒坦些。” 周夫人气的哆嗦,她家聪明睿智的二郎,怎么成了这样一个夯货。 莫非是跟啥人,学啥人? 呸, 这是,近墨者黑。 媳妇娶错了哟! 周夫人想给周二脑袋一巴掌,又怕打傻了,进士考不成,只好自己捶胸口。 周二忙跪下,惨兮兮道:“娘,你说怎么样才能消气,你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 周夫人不理,周二就又是一顿好话,周夫人这才缓和些,却还是不松口, “我马上叫小荷过来给您道歉!” 周夫人冷哼道:“不需要。” “那您说怎么办?” “娘说让你休了她。” “这~”周二咬咬牙,“成,休怕是不成,娘要是能高兴起来,我这就和她合离。”说完站起身就走。 周夫人一愣,她当然希望他们后面合离,可不是现在呀,“不孝子,你回来。” 周二停下身转头对他娘道:“娘,您别劝我,离就离,反正我也不想这么早去京城。”说完又要走。 “站住。”周夫人抓住了刚刚周二说的早去京城这四个字,着急想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早去京城,你回来给我说明白了。” 周二这才有点勉强的回来,坐在他娘旁边,把卢老爷的话,和他们的决定一说。 周夫人此时也不气了,心中火热,要那位卢先生这么说,去京城的确大有裨益,二郎考中进士有望啊。 嗯,营州府的教学确实差很多。 可就算是去京城有帮助,按照那位卢先生说的,真有希望考上进士,怕也要好几年,恐怕花销不菲。 周夫人默默算计了一下,才道:“既然卢先生这么说,该去还是要去的。” 周二脸上显出为难之色,“可,钟氏那边……” 周夫人瞪他一眼,叹口气道:“我只是气不过他们当众打我的脸,一时气话罢了,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咱们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休妻。 要说倒也确实不能全怪他们,也是家里一时高兴,一来想着钟氏可能会另写一封信,二来忙着准备宴席,就漏了通知,他们有气,也是能理解。” 周二眨眨眼,娘变脸好快,好话赖话都叫他娘说了。 第二百一十章 离开 “你去把钟氏给我叫来,你先去看看书香准备好了没。” 一提带丫头,周二心里就发抖,想到娘子看他的眼神,脊梁骨冒寒气,忙道:“带什么书香,不带。” “如意那俩丫头选一个也行。” “那是小荷的丫头,我怎么能带,让小荷跟我一起走,要不一个丫头都不带。” 开玩笑,真独自带一个丫头走,小荷那小眼神得杀了我。 周夫人呵的一笑,“有志气,好啊,不带就不带,去把钟氏叫来,我有话跟她说,你出去。” 周二还要说什么,周夫人却不理又开始撵他。 唉,感觉最近被娘撵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心里琢磨着,不让娘子跟着他就不走,最后娘肯定也拗不过他。 打定主意先进屋喊了钟小荷去正屋,然后自己又去找自家爹说项,好歹劝劝。 周夫人叫钟小荷坐,还上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脸的慈爱道: “不让你跟着去,也是为你好,明年春闱后,就送你去。你在家也多陪陪你爹娘。” 钟小荷乖乖点头,“我晓得娘的苦心。”手上不太舒服,钟小荷不喜欢别人碰触她。 周夫人拍拍握着的手道:“等明年你去了,好歹给我怀个大胖孙子,你妹子才结婚两个月就有了,你要争点气。” 呵呵。 钟小荷扯了扯嘴角。 周夫人看她的表情,一点害羞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心里就很不爽,可她此时不能表露。 她叹口气道:“唉,家里就你爹和大郎有进项,二郎之前花了不少,你们结亲,又花了不少,家里是真没什么存项了。” 合着都是周二我俩用了。 周夫人也不管钟小荷啥表情,继续道:“二郎这一去赶考,要花用不少。” 说着拿出帕子开始抹泪,“你要有银子就先垫着,以后周二定不负你。” 相信钱还是相信人,还用说么? 看钟小荷无动于衷,只得又哭道:“当娘求你了。” 钟小荷一脸为难道: “娘,不是衣服不给,可我确实现在没银子,这一去起码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我以为家里会准备的。” 周夫人脸色一滞,又听钟氏接着讲: “我想着咱家又没分家,再说,爹是主簿,也不可能用儿媳妇的嫁妆银子,我就……就都投出去开铺子了。现在全身家当也不超过五十两。” 周夫人瞪大眼睛看着钟小荷,一口老血想喷出来有没有? “真的?”你觉着我信吗? “对呀,你不信,去我屋里翻。” “那、那我儿赶考怎么办?” 凉拌! “家里实在没银子,要不出去借借?要不就后年再去考?反正明年的春闱也……。” 故意的,这臭丫头就是故意的。 “要不你在铺子里凑凑?” 钟小荷摇摇头,“肯定不行,马上过年得备货,银子都投进去了。拿钱得年底或者明年初。除非每个铺子都挪一点,那我估摸着得一路拿到蓟州去。” “你爹钟老爷那能不能挪……” “一样的,我爹有钱就买铺子,家里基本不存什么现银,有也都给铺子备货了。不信,我回家问问?” 问个屁,还不都是你一张嘴。 周夫人觉着手有点抖, 半晌无力道:“你先出去,唤二郎进来。” “哎。”钟小荷脆生生答应,利索出去叫人。 周夫人揉揉头,这日子没法过了。 …… 周夫人看着远去的马车,一点跟儿子分别的伤感都没有,她只有一肚子气。 也不理旁边正在抹着泪的亲家母杨氏,兀自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接下来几天,周夫人是真病了,头疼的要命,睡不着觉,脑袋上紧紧勒着个布带子。 范氏小心的在边上伺候着,婆婆以往优雅的很,岁数不小了,却依然很有风韵,可现如今,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嘴角也耷拉着,很是苦相,眼角眉梢却又带着戾气。 不知和二郎家的怎么了,自打他们走,就这样了,别人还以为是离别之苦,呸,明明是在生气。 还有书香那丫头,也不正常,二郎他们一走,跟丢了魂似的。 难不成? 范氏想了一些丫头爬床、还有婆婆给儿子塞丫头当小妾通房的戏码。 肯定是后者。 她突然觉着,自己肯定是真相了。 以钟氏的个性,肯定不同意,婆婆被儿媳妇打脸了,这可不就气了。 范氏想着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竟然发现了事实的真相。旋即,又开始警惕起来,别那边不成,婆婆和书香再盯上自己这边? 有了这个想法,范氏就惊出一身汗。于是每日防贼般的盯着书香,搞的书香好不辛苦。 …… 不管身后婆家如何,反正钟小荷名正言顺的和周二一起踏上了赴京的路。 车马一出县城,钟小荷就开始想念杨氏,想念老钟和虎子,这次出门不同以往,真就很长时间见不得家人了。 娘家钟小荷不舍得也得舍得,家里又不需要她钱,自己现在能给予帮助的,就是在虎子身上,她要给他请个好家教。 卢先生对营州府哪个人教学好,那是门清,跟他求了一封推荐信,一旦虎子有需要,那就可以来营州府找人补课。 周二安慰着钟小荷,一路上说些关于京城的猜想,倒是让钟小荷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他们此行,连行李带人,钟小荷安排了六辆车,这包括,到了营州府把大驴牙给捎带上。 至于王捕快和吉祥就留在了营州府,帮她打理生意。 这俩人以前都是贱籍,老大不说老二。 不知怎么,这次在钟小荷临行前,却告知她俩人要凑做堆儿了。 钟小荷猜想,怕是俩人骨子里都比较爱钱,又知根知底。 至于爱么,不知道,俩人都很理智,以往钟小荷以为吉祥喜欢大驴牙,而王捕快,谁知道呢。 结果却是这俩人凑在了一起。 不管如何,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只能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钟小荷给俩人随了很重的一份礼,这才离开。 这样离开,说实话,钟小荷也放心了不少,主要是对吉祥。 在府城跟卢家汇合后,就变成了一个大车队。 非常巧合的是,在出营州的官道上,还碰上了回京的魏将军。 路程遥远,且又天气寒冷,也不赶时间,魏将军此次倒是没有骑马,而是坐的马车。 这样一来,钟小荷赶紧抱大腿。 跟着魏将军,这一路上,至少安全不少。 第二一三章 她们的目标 钟小荷对“大师”卢文举没在意,对新买的话本子也没什么兴趣,随意丢给如意她们以后消遣的时候看。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熟悉京城。 她们这群人,当属大驴牙对京城还略微熟悉一些,可也有限度,还得是坐地户老吴头,推荐了他大孙子,给众人当带路党。 临近过年,再不办年货,这家人怕是年夜饭得吃喝西北风了。 所以一行人一边办年货,一边逛京城,除此之外,还要顺带着打听一些科考的情形,比如有没有什么权威押题机构之类的,又买了些历届优秀答题卷子给周二,好歹看看做的好的是什么样子。 钟小荷最想看的,当然是整个大周朝的最权利中心——正康帝工作和住的地方。 远远的看着矗立在眼前的巍峨门楼,隐约可见重檐庑殿顶,如一头巨兽蹲伏在眼前。 在它面前,钟小荷就觉着自己如同一只弱小的蝼蚁,完全没有穿越者的优越感。 心中有点丧气,我果然不是大女主,住在里面的晶姐才是。 她要光辉万丈,风华绝代,而我,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的目标只是做个不愁吃穿的小地主。 钟小荷突然自嘲一笑,“果然,目标才能决定方向和高度。” 看到钟小荷先是怅然若失,后来又嘲讽的一笑,大驴牙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来了,可是我们进不去怎么办?” “凉拌,且看且行。”钟小荷声音有点冷,转身也干脆。 …… 在钟小荷往那座宫城遥望的时候,在金碧辉煌的一处宫殿内,安晶儿裹着一身白狐裘闲适的坐在贵妃塌上,正跟一个小儿在玩纸牌游戏。 眼神却透着心不在焉。 “母妃,你在想什么呢?又不专心了。”小儿用稚嫩的声音抱怨着,她娘今日总是失神。 “嗯,该我了。”安晶儿眼神聚焦了一下,赶紧抽出一张牌来。 那小儿鼓鼓嘴,好没意思,今日提醒母妃好些次了。 “不玩了,我要跟栖霞姑姑她们蹴鞠。”说罢丢下牌,小身子下了床榻。 不一会,小儿就跟宫女们开心的玩在一起。 手里还拿着牌的安晶儿,看着宫殿内奔跑的小身影,思绪飘远。 今日,皇太后的一个宫人偷偷塞给自己一张纸条,她知道那是魏将军让她转达的。 自己的“堂弟”和他的救命恩人到京城了。 今日,她心里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小荷,你终于找来了。 分别的那日,还恍如昨日,可境况却与她们当初的设想天差地别。 阴差阳错,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 如今她深陷这里,路怎么走,方向已经定了。 她势单力孤,急需帮手,还要特别信任的那种。她当然最信钟小荷,可她无权无势,而且,她是个向往最平凡幸福的姑娘,不喜欢争。 可现如今,为了自己,她走了出来,做起了生意,赚了大钱,虽然还无权无势,但每年送进宫里的银钱无数。 让原本只有皇帝宠爱的她,又多了一层保障。 她来了,为了我。 安晶儿心中有些愧疚。 可看着已经攥在手里的纸牌,再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神不再迷离,重新坚定起来。 她已毫无退路,只能往前。 她安晶儿,活在这个世上,必须要站c位,必须活得风华绝代。 …… 钟小荷知道安晶儿应该已经从老魏那里,得知自己来京的消息。 她怎么想的,不知道,自己只需要做自己能做的。 …… 钟小荷给家里写了一封平安信,这次是写了两封,娘家婆家各一封。 家里收到信,怕是要科考结束后了。连那个时空,到过年还有快递停运一说,何况是交通不便利,邮递机构不健全的古代。 所以,邮递信件,是急不来的一件事。等以后自己在这边的销售渠道都布置好,自己名下的商行来往,都可以给自己传信了。 做完这个,就开始和大驴牙商量,在京城建立个办事处,或者说,是个批发中心。专门批发荷记的牙粉和护肤品,这两样,就是在京城,也是畅销的东西。 零售的铺子,暂时还没想开,在其他府城开铺子,赚的银子就已经很多了,何必抢忙着在水特别深的京城没事找事。 就算是有魏将军当靠山,钟小荷还是不想激进,要知道老魏和他表哥可是情敌,他表哥大概率心里门清,保不齐还防着他。 而老魏的老婆要是知道老魏的心思,肯定恨着宫里的那位?后面要是知道自己和大驴牙跟那位有啥牵扯,说句实在话,自家的小命,怕就是人家一根指头的事。 一股冲劲来到京城,看到那高高的门楼,往来的权贵,是真的被泼了一盆凉水,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 不管想干什么,那都是年后的事。 一家人第一次在京城过了一个简单的年,倒是也温馨。 只是,周二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荷,我觉着咱俩得努努力,争取明年过年一家三口在这过年。” 钟小荷斜眼看他,“你想要孩子啦?”十六年八月成的亲,如今快有一年半了,一点动静没有,确实该想想了。 “嗯,”周二点点头,“看到卢先生的孙子我就突然想了,小荷,咱们平时不够努力。”说完就攥着钟小荷的手捏了捏,眼睛往床上直瞧。 钟小荷瞪了他一眼,没动地方,他啥心思还用猜? 周二又捏了捏,“来,多有意义的日子,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才行。” 伴随着有意义的活动,迎来了正康十八年。 距离科考倒计时,还有八天,这回卢先生更是毫无保留的倾心教授,对钟小荷收集那些,历届科考前三卷子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称赞。 俩人也没在课本上下苦工,就专门针对人家的卷子进行分析讲解。 也不知道周二学的怎么样,反正,时间飞快,七天已过。 正月初八,钟小荷收拾好东西,晚饭后,把周二送进租赁的那个院子,派了一个随从照顾。 年前已经完成了科考报名,就算是举子,也不是说考就考的,得提前报名。 那个叫卢文举的业余作家,一见到钟小荷送周二过来,把周二好一顿夸,怕是这家伙对钟小荷买书之恩的回报。 第二一四章 正合我意 正月初九,考试第一天。 “周二,努力!”钟小荷伸处拳头,给周二加油助威。 周二拍怕她的头,笑的阳光又灿烂,“嗯,尽可能发挥的最好。” 笑的这么晃眼,不是他信心百倍,而是没有任何心里包袱,因为他是抱着自己肯定考不上的心理去的。 看他一副轻松的模样走进贡院考场,钟小荷也不禁哑然失笑。 其实,周二和她很像,都不是那种喜欢力争上游的人,怕是用好逸恶劳这四个字,形容他俩最合适。 平凡人么。 周二只要能给自己赚个官身,给自己一个官家太太的名头,也不用做太大的官,钟小荷就满足了。 阶级社会,还是要有个官身当作护身符比较好。 若是当了大官…… 钟小荷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宫里的安晶儿,或许对她更有帮助。 钟小荷摇摇头,想晃走那些摸不着边的事,太遥远了。 …… 正月十四,周二完成了最后一科,随着乌泱泱一众考生,从贡院中走出,一脸的轻松。 远远的就看到跟他拼命挥手的娘子,这家伙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也使劲挥手呼应。 “你笑得这么轻松,莫非发挥的不错?” “嗯,突然就文思泉涌,下笔千言,确实比平日发挥的好些,不过,娘子千万别报什么希望。” 钟小荷笑笑,“行了,考完一身轻,管他考上考不上,走,咱们先去吃个大餐,庆祝一下,苦难暂时告一段落。” “好,正合我意,为夫已经饿的两腿发软了。”周二这个吃货,很少有胃口不佳的时候。 饿是一回事,怕是考试压力,也是占了大头。 俩人相携着往外走,惹得一众学子艳羡,有的羡慕周二有美眷过来亲迎,有的看周二笑的满脸花怕是考的很好,内心特别羡慕嫉妒恨的。 不管周围人如何想,他俩只看到彼此,只想着放松的享受一顿好吃的。 周二大睡了一晚,次日,趁着对考题还有印象,赶紧又默写了一份,写好了,就出门找卢先生确认答案。 因着过年期间,朝廷各部门封笔放假,卢先生也没活动他的官位,一时也急不来,倒是对周二格外上心。 卢先生是曾经他那届的进士第二十,算是排名二十,在北方众学子中排名却是第一。真实才学还是很有一把刷子。 他捻着胡子,看着周二的答题,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把个周二急的不行。 虽说他是抱着那个心思,可自己这场超常发挥,心底总是偷偷抱着一线希望。 等了好一会,卢先生在撂下所有答题,周二忙坐直身子,等待判决。 “要说你这次的发挥,倒是比平日作答还略胜了一二分,能不能中,这还真是不好说。毕竟恩科取士,按照传统,中者得官,一生再高不会超过二品。一些学问厉害的学子,等着明年正科,这次肯定是未参加。” 厉害的没来,就意味着,一堆矬子里拔大个。 当然矬子也是相对那些真正的天才而言。 而周二,是真正的矬子。 矬子周二瞬间心情就激动起来,他没想没中的事,这个不好说,就是说有中的可能。那能不激动么? 至于什么二品想都不用想,太高了。 “考不上,那就没得讲,再考就是,只是中了,反倒不是特别好。” 周二心砰砰跳,他知道考不好会怎样,前程不远大呗,就跟恩科和正科一样的差异,考的不好,那得了官起步点就比同科低,搞不好分到一个偏远地区当个基层官员。而且别说二品,能到个四品,那都是官运亨通了。 也就是考上了,也是进士里的矬子。 可四品,那也是他仰望的了。 能中,哪怕再一次成了孙山,他也要像娘子说的,要感谢诸天仙佛了。 卢先生突然笑了,“行了,多想无益,放榜之前轻松一下,有时间到亲戚朋友家串串门,还是有必要的。” 比如去定远侯府攀攀关系啥的,顺便提一下他卢先生正在待官的事。保不齐,魏将军看在一路他讨好的份上,帮衬那么一二呢。 …… 周二一路心情激动的回了家,到了家门口,却没有马上进去,平静了一下心情,脸上掩下了喜悦,这才如往常一样进门。 他不能让娘子抱着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回头真没中,那就白欢喜一场。 看周二没主动说在卢先生那的对题情况,钟小荷心中有数,怕是真没戏了。 遂笑道:“周二,今晚是元宵节,听说京城的元宵特别热闹,咱们干脆也去凑个热闹。” “好,我也正有此意。” …… 元宵节看花灯。 京城的商业街道,每个店铺门口,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也让见识少的钟小荷一行人看花了眼。 “小荷,你看那个走马灯。” “哇塞,真是太美了。”请原谅理工科毕业,又在制造工厂底层厮混多年的钟小荷,一点文学细胞也没有,词语贫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想了半天,只有太美两个字,能形容她此刻的感觉。 周二没听过哇塞,只知道见识比他还多的娘子,也惊叹不已。 尤其让他有成就感的是,花灯上有很多故事人物画,娘子在这方面的见识却不如他,此时正是他显摆存在感的时候。 每每听到娘子提出的疑问,自己解释后,娘子恍然大悟的表情,周二就成就感爆棚。 就算是讲的他口干舌燥,眼角上火,也是甘之如饴。 花灯除了美,最引人注目的还有猜灯谜,俩人居然也能猜中那么几个,相比其他才子佳人手上一堆的花灯,钟小荷和周二一人拎一个,还得意满足的不行。 元宵节还有另一件美事,那就是吃不完的美食。 路边摊,周二的最爱,也是钟小荷的最爱。 可惜没有街边麻辣烫,那是路边摊里的战斗机,钟小荷的最最爱。那位穿越前辈没在这点上发明,真是遗憾,回头可以给家里哪个有兴趣的亲戚提一嘴。 也算是给穿越前辈查漏补缺了。 …… 元宵节出来浪的人实在太多,周二伸出胳膊一边护着娘子,一边往外挤,吃的看的也差不多了够了。 “周二,今年咱们来的匆忙,你又忙着科举,明年我也提前准备些花灯,你写谜底,咱们的保证独占鳌头。” 周二笑了一下,刚想说好啊,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大笑,“哈,口气不小哇,满京城多少权贵富户,想独占鳌头,可不容易啊!” 第二一五章 美事再三 钟小荷二人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看过去,大笑说话的大约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笑呵呵的钟小荷二人,眼神里倒是没什么恶意。 看他面貌,不知为何,钟小荷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这人后侧方也站着一个中年人,身材消瘦干练,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之人。 钟小荷倒是没介意那人不礼貌的行为,笑着回了一句,“随口说说,讨自个开心,这你也信。” 周二也打趣的说了一句,“哈哈,科考前,我还想此次科举能一举夺魁呢。” 那中老年大叔表情一滞,“呵呵,倒是我唐突了。” 打量了一下周二,看他相貌俊美,风度儒雅,心中已然有猜测,再看周二眼神明亮温和,心中倒是莫名升起很大好感。 “你是应考的举子?” “不才正是。” 那中年人点点头,嗯,这小伙子,谦逊有礼,不错。不像很多举子,学问一般,治世水平更没有,素日却高傲自负。 “看你们音容舒展,想必此次考的不错。” 钟小荷和周二俩人对视一眼,皆感觉此人有毛病。 小两口走路说个话他也旁听,搭了讪就没完没了。没看我俩正往外挤呢么?怎么就游兴正浓了。 周二本就是个性格温和之人,再看对方气度不凡,也不想平白得罪人,便笑道:“在下是初次应考,考的如何,还得等放榜之日。” 那人捋着胡须又大笑两声,惹得钟小荷多看两眼,这有什么好大笑的。却听那人又道:“听口音,你是北方人?” “正是,在下家住营州府。” 周二这是要把天聊死,大冷天的,吃也吃够了,看也看够了,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不如赶紧回家和娘子厮守在一起。 “看你们游兴很浓,不如一起如何?” “这,实在抱歉,我和娘子已经游好了,正准备回去。” “这样啊,”那中年人有些失望,“行,那我就不打扰了。” 周二赶紧抬手施了一礼,这才错身离去。 那中年人转身看了她们的背影一眼,嗯,男的俊美儒雅,女的,甜美可人,丰腴了一点,不过看着倒是有福相。 “还不错,希望他能榜上有名。哎,刚刚那小娘子称呼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周二?” 身旁不苟言笑的那人,点头道:“对,叫周二。” 那中年人笑着摇摇头,“这小娘子不管男人叫夫君,叫什么周二,姓周行二,呵呵,好歹叫个二郎也成啊,有意思。” …… “周二,有没觉着这人有些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钟小荷皱着眉头思索。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茫茫人海,长相相似的人很多,左右跟我们无关,别想了,想想今晚咱们怎么度过?” 钟小荷笑着剜了周二一眼,“怎么度过?不是才逛过花灯?” 周二嘿嘿的低笑,看向钟小荷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你懂的。 二人打情骂俏往家赶,与这人的一番对话,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元宵灯会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次日,周二写了一封信,喊了随从,交待了地址,让他晚些送一封信。 “你那位子睿兄现如今是做什么?” “吏部下面的从六品属官,具体什么官职,我也不太清楚。” “呦,那您也算是朝中有人。” “那是。我们关系好的不得了。我这也考完了,得去看看他,子睿兄多次来信,关心我的情况。” 钟小荷经常听周二说起,他的子睿兄对他如何如何的热心帮助,“那回头带些厚礼再上门。” 周二点头称是。 …… 等随从回来,却回禀,徐老爷也跟来了。 周二一惊,忙奔出去迎接。 俩人勾肩搭背的从外院进来,遇到钟小荷,那位徐子睿倒是忙整衣行礼,口中称呼弟妹。 看他的样子,已经从最初见到的那个有些矜持有些傲气的书生,变为如今圆滑世故的基层官员了。 当年好友再相逢,自然要边谈边小酌,等到酒过三巡,那子睿才摇摇晃晃要告辞,周二挽留不住,只好派车把他好好送回家。 原以为也就这样了,再相逢还不知何时,谁知,这位徐兄三天两头的上门,俩人好的让钟小荷嫉妒,那位子睿兄竟特别的健谈,总能找出话头来聊。 就这样,还抱怨他们怎滴买房在北区,害他来找周游兄要走半个京城。 …… 有个朋友虽然略吵了些,可也有好处,因为有了希望,等待放榜而有些焦灼的周二,倒是缓和了很多紧张情绪。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 一大早上, “不用了,考不上,白跑一趟,考上了,自然有报喜讯的人到家。”周二很纠结,生怕到了现场看到落榜心情受打击,心底却又万分渴望能马上看到结果。 “走,你家娘子我要参观科举放榜场景。闲着也是闲着。”生拉硬拽,把周二弄上车。 他们出发够早,可等到了贡院门口,那里已经堵满了人。 只等的外面的人埋怨声四起,榜单才陆续贴出来。 搁钟小荷的性子,最好她挤进去,亲自看榜单才刺激,客气,一个个人头都是大男人,只得让周二自己去看。 周二挨挨挤挤的好不容易钻到前头,这时,看榜的已经有人喜有人悲了。 周二不想看什么前三,他要从三甲榜单的最后一个名字看起。 先闭上眼睛,嘴里不自觉的小声念叨着,“孙山这种美事,可一可二,还能来可三?” 真是期待又怕受伤害。 睁开眼睛看过去,嗯,最后一名的名字好熟悉。 周二此时好想打一下自己的脸,保持风度,不能,又使劲挤挤眼睛,再去看榜单。 三甲榜单第一百五十名,也是恩科取士的最后一名, 周游。 周二喃喃道:“是我吗?还是同名的?”赶紧往名字后边看,营州府柳县。 “是我,是我,真是我。”他站在三甲的榜单前,盯着那个名字,心中狂喜足有百息,完全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这才往回挤。 钟小荷正扯着脖子看呢,还奇怪怎么周二站在一个地方那么久,不像是看了整个榜单的样子。 等周二转过身来,形容恍惚,让钟小荷心头一跳。 待周二走到近前,忙拉住他的手关切的喊了声:“周二?”落榜了,这家伙受打击了。 “娘子?莫非你真有旺夫的命?” 啊? 钟小荷:…… 第二一七章 大好事 等周二走了,钟小荷喊来大驴牙, “咱们该拜访一下魏将军了。” 大驴牙现在是以荷记二东家的身份行走,以他和钟小荷的身份,拜帖都递不进侯府,好在大驴牙之前在侯府呆过几天。 侯府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家伙,跟魏将军关系匪浅。 年前就拜访过一次,还带了厚礼。 这回确实为了周二,无事不登们。 “嗯,我先投拜帖,要还等好几天,我就直接去堵他。” 侯府的门槛高,投拜帖的也多,往来都是权贵,像他们这样的地位地下的人,就算被老魏再看重几分,当家主母也会给他往后安排。 “你悠着点,咱们咋回事心里没谱吗?”这个大驴牙,还真当自己是安晶儿的堂哥了。 大驴牙讨好的笑了声道:“知道,知道,这不是着急二郎工作分配的事么。咱们要是说的完了,木已成舟,再改肯定就有些困难了。” 钟小荷叹口气,“你说的对,”随即又道,“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让二郎留在京城。” …… 虽然是恩科,也有夸官三日一说。 钟小荷早早前就在必经之路的沿街茶楼,高价预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到花儿也谢了,才等到状元骑马游街,骑马是前三才有的特权,至于四以后的,只能不行。 人山人海,看中颜值的钟小荷对前三不大感冒,年龄大些不说,长相还平凡,偏偏还有人扔鲜花。 钟小荷嘴抽抽着赶紧往后找,一眼就看到自家风流倜傥的周二,意气风发的跟着一群同科,走在前三的后面吃土。 可惜不好拿相机拍下来,这一幕太值得纪念了。 钟小荷在窗口使劲的挥着手,周二早知娘子在此,远远的就看向这边,也使劲挥手呼应。 耳边传来很多女孩子的惊呼声。 “人家的老公,你们惊呼个屁。”哼,肯定是因为周二太帅了,才让这些女人放下了矜持。钟小荷心中不免又是骄傲,又是不满。 大驴牙呲牙一乐,“大姐,您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周二那鲜花都没几支,满脸都是土,还能看出帅来?再说那边一堆人,乌泱泱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钟小荷冷笑一声,“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嘿,还真没有,哪有我自在。” 钟小荷幽幽的看向他,“年已经过了,年轻人,该干活了。” 大驴牙脸上一僵,钟扒皮又开始催他干活了。要说他自在是自在,可头上还有一座大山压着他,就是眼前的钟扒皮。 眼见着游街队伍渐渐远离,“走,还看啥,回去赶紧干活。” 说完,钟小荷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走人,大驴牙唉声叹气的也只好赶紧追上。 …… 在太阳落山前,周二意气风发的从宫里回来。 一进门就激动的抓着娘子的手道,“小荷,大好事。” 钟小荷赶紧追问,“什么好事?留在了京城?” 周二伸手拉了拉她的胖脸,“哪有那么快,还有三个月在各部学习实务,考评合格后,才会分派具体事务。你再猜?” “莫非殿试策问答的好?” 周二激动的使劲点点头,“我的名次提前了。” “真的?” “嗯,二甲最后一名。” 呃,是惊喜,问题你强调最后一名干啥? “二甲多少?” “二十六,我是第三十名。”然后一脸求表扬的看着钟小荷。 “厉害呀我的周二哥。走,吃大餐去,哎呀,算了,太晚了,明天去吃。” “先不急,今日殿试我碰到了认识的人,你猜是谁?” “老魏?” 周二摇摇头,一副你万万没想到的样子。 钟小荷皱着眉头思索,除了老魏,他也不认识谁呀,“老卢?” “老卢还在家呢,他那品级也去不了。” “哎呀,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中秋那天晚上,跟咱们搭话的人。”说到这里,周二又激动起来,“你知道他谁吗?” 啊?能是谁?钟小荷会想起那人,好像在哪见过,可京城她只认得老魏和老陈。 老魏? 跟老魏很像, 电光火石间,钟小荷突然想了起来,“老魏的弟弟,不对不对,老魏是他们家老大,那人明显比老魏年龄大些。怕是她的表兄弟。” 周二的眼神鼓励了她继续往下猜。 突然,钟小荷尖叫一声,“表兄弟?”,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很小声的道:“皇上?” 周二笑眯眯的狂点头。 “亲娘哎,”钟小荷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老渣男居然是长这个样子滴。“中秋节不在宫里跟老婆孩子一起过,自己跑出来潇洒。”难道是想出来猎艳? “本来我是很紧张的,后来一看,皇上竟然是他,想想中秋节那天的谈话,不知怎么立刻就不那么紧张了,又发挥超常了一次。” 最后一名退无可退,光脚的突然发现跟皇帝还有一面之缘,再加上很多举子被皇家气势震慑,发挥失常一些。 有这三个原因,才让周二发挥超常了一次。 其实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缘故。 正康弟帝一时兴起,中秋出来闲逛,本是看他治下如何盛世太平,却碰到恩恩爱爱的小两口在那大放厥词,一时搭了句话。 听说他是举子,就想着看他到底能考怎样,还跟随同的人说笑道:要是这个周二考了个状元,自己是不是要给他调成探花。 恰好殿试就这几天,正康帝他还没忘。 一眼看过去,最近的没有周二,正康帝有些失望,再往后看,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一位的周二。 谁叫周二的长相和气度在一众学子中,如众星拱月,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当然,这个“月”太偏太靠后了些。 再看这个周二看到自己那一副“见了鬼”的……目瞪口呆的样子。 正康帝当尝就笑场了。 正常皇帝只要看前十的卷子就好了,偏他还要了周二的卷子,还点评了一番,底下人会看眼色,就给周二调到了二甲最末。 以周二超常发挥做出的卷子,调到二甲虽有些勉强,可也能说得过去。 周二不知道还有这个巧宗,只道全是自己发挥的好。 钟小荷也是喜形于色,一百五十名留在京城怕还有些难,可要是三十名,想必略疏通一下,留下不难。 第二二零章 安昭容的危机 钟小荷挑挑眉,“先试试看,一个月一贯钱,可以包吃住,试用期三个月,过了三个月,考核通过,就涨三到五倍工钱。” 卢文举不知道举子做事能拿多少银钱,但他知道维持一个好的生活,需要多少,给的并不多。不过,包吃住这点很诱人,尤其是在京城。就他租的那个破柴房,一个月都要五两银子。 看他思索,钟小荷又道,“也可能更多,我的掌柜,有人一年能拿到三百两以上的工钱,能力多大,工钱就有多豪,当然,若试用不行,那就只能另谋高就。” “好”,一年三百两以上,这就太刺激人了。干了,卢文举不再犹豫,好字回的铿锵有力。 至于能力强弱这个问题,那还用说么,自己可是举人。 周二抽抽嘴,看一样娘子,她好像是给这个落魄的家伙,在画大饼。 “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钟小荷看了看他,这事都还没做,开始提条件了?遂慢悠悠道:“什么事?” “我想先回沧州,接了妻儿过来。” 钟小荷挑挑眉,“你自己尚且不稳,你还要接你的妻儿过来?” “夫人有所不知,我家独门独户,父母早亡,若我长期不归,我也担心妻儿受人欺负。”若是别的举人怕是不会,但他卢文举的,有可能。 谁叫自己有个不靠谱的名声呢。 “随你,你考虑好了就行。”至于路途费用,当然自理。 卢文举倒真没舔着脸借什么钱,手上的钱加上回家卖房的银子,足够他们到京城的。 打发走了卢文举,钟小荷就开始琢磨让着家伙要干点啥,可以先丢给大驴牙练练手,以后么?要不我开家戏院? 大周的娱乐中心通通建在瓦舍之内,演出场所就在勾栏之内。 不过都是些民间艺术表演,没有那种大型的人数众多的表演。 或许,自己能开个先河。 …… 正康十九年三月,钟小荷在在京城比较中心的位置,买了一个三进院落,主要是方便周二上衙方便。 住在中心的,非富即贵。 所以房价非常贵。 果然,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钱少,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 又在离自家略远些的地方,买了一个一进的院子,作为优秀人才的鼓励,送给了大驴牙。大驴牙的钱都用来纳捐买官了,就这还欠些,钟小荷又借了他一些,才捐了六品什么郎,反正比周二品级还高。 六月,她的戏院开建。 还养了一帮子的人,编剧加副导演卢文举,负责把市场上影响比较大的改成话本子,还有从勾栏瓦舍甚至红楼妓馆挖来的演员。当然正导演是大驴牙,她也经常提些意见。 这些人总要磨合好,还要排练,都需要时间。 目前这个完全处在投钱的状态,预计正康二十年,才能正式开放。 钟小荷虽然能挣,可她积累才多少钱,买了两个院子,还有戏院的投资,让她心疼的半死,好在仓库和办公场所早搞垫了,毕竟商品在京城已经有些名头,销售状况还算良好。 钟小荷是个拼命的倒爷,尤其是在高消费的刺激下,每日的倒腾,幸好现如今有大驴牙帮忙,要不然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周二在翰林实习三个月后,终于转正了,留在了京城,让钟小荷彻底放下心来。 二月份逛街碰到了原来德馨茶馆的陈东家,拜访了一次,自此和陈家联系起来,甚至合伙做了一些生意,当然,先期还是小打小闹,彼此还不是特别的信任。 正康十九年十一月。 一日,周二从衙上回来,面带忧色。 “怎么了?” 周二憋了一下,才道:“没事。” 俩人住了两年了,还能猜不出他有心事?当时也没多问。 晚上在床上,这才逼问出来。 “皇上家里出事了。” “什么?”钟小荷腾的坐起,心脏砰砰跳,她特别怕皇宫出事,更怕出事的人是安晶儿。 周二诧异的看向娘子,伸手拉她躺下,“你这么激动干嘛,不会影响到我。” “快说,什么事?” 周二不大理解娘子这么急吼吼的干嘛,不过也没大注意,便小声道:“听说七皇子没了。” 钟小荷又腾的坐起,心头剧跳,宫斗大戏开始了么? “怎么没的?” “谁知道呢,有人说好像是安昭容谋害的,我们翰林这边……” 钟小荷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周二再说什么已然是听不进去。 京城宵禁,她这时出不去。 睁大了眼睛,等到天明,随便跟周二说了个借口,就坐车走人。 周二也不奇怪,做生意很多事,娘子好忙的,肯定今天有紧要的生意要做。 钟小荷一边派人去找大驴牙,一边自己往定远侯府奔去。 万幸,老魏正出门,就被刚刚赶来的钟小荷堵了个正着。 老魏面带忧色,显然有急事,看到钟小荷,有些没耐性。 钟小荷顾不得了,上去硬是叫他屏退了下人。本来老魏是没心思听她说什么生意经,可钟小荷道:“十万火急,就给我三十息时间。” 老魏想了想,压住了火气,挥退了下人。 钟小荷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安昭容出事了,无论如何,能不能帮帮她?我……和阿前,一定厚礼相报。” 老魏一听是这事,神情缓和了下来,他也没问钟小荷怎么知道的,“我出来就为了这事,别急,美云,安昭容不是那样歹毒的人。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钟小荷忧心忡忡,但是老魏答应了,总有一线生机。 这时大驴牙也匆匆赶来。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告诉他,别急就是,有事,我会跟他说的。”说罢,老魏就带了人打马离开。 老魏一听是这事,神情缓和了下来,他也没问钟小荷怎么知道的,“我出来就为了这事,别急,美云,安昭容不是那样歹毒的人。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钟小荷忧心忡忡,但是老魏答应了,总有一线生机。 这时大驴牙也匆匆赶来。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告诉他,别急就是,有事,我会跟他说的。”说罢,老魏就带了人打马离开。 这时大驴牙也匆匆赶来。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告诉他,别急就是,有事,我会跟他说的。”说罢,老魏就带了人打马离开。 《我家房门通古代》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我家房门通古代请大家收藏:我家房门通古代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二一章 必须得懂得感恩 钟小荷这一等,直到太阳落山,直等到周二都下衙回来了,老魏也没来传个信。 周二一回来,钟小荷就把他拉到屋里, “今天有没有宫里的消息。” 周二皱了下眉头,小声道:“你这好奇心也太重了,宫里的消息能随便听随便讲嘛。” 钟小荷掐了他一把,“赶紧说,我又不会乱讲,还不是担心你被波及。” 周二心中一暖,“我不是说没事么,宫里离我那远着呢。我也没见过安昭容还有几皇子的。” “那今天没有传出消息么?” 看娘子仍一脸的忧色的望着自己,显然娘子还是担心,便又道: “唉,听说皇上雷霆震怒,今儿都没上朝,有同僚说,宫里现如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牵连上,好像,有好些人都被抓了,严刑逼供。啧啧,皇家太可怕了。” “就这些?” “我的娘子哎,这还是上官怕属下们在这时妄言妄行惹事,特意透露给我们的,让咱们夹着尾巴,小心谨慎做事就对了。” 最小的儿子没了,皇帝一怒,宫里宫外能不紧张么,肯定都要小心行事。 可她的消息呢? “安昭容怎么样了?” 周二摇摇头,“那我哪知道,离咱们远着呢。” 没得到安晶儿的消息,钟小荷只得继续等着老魏的来信。 好在,戌时将过,等来了老魏的亲随。 钟小荷展开手上的纸条,上面写着:禁足,疑被陷害,追查中。 九个字,让钟小荷心安了不少,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怕就怕正康帝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处置了她。 至少还给分辩查证。 疑被陷害,证明还是有迹可循。 这么些年,她应该在宫里也收买了不少人了,还有,老魏,希望你也给力点。 …… 皇宫,一处宫殿内,冷冷清清,烛光摇曳,安晶儿看着熟睡的儿子,脸上满是慈爱。 随后,嘴角漾起一丝冷笑。 宫里的算计果然残酷,一个皇子说没就没了。 她在那个时空也参演过宫斗大戏,一波又一波,计谋百出。当时觉着,真实世界也许没那么夸张。 太幼稚了,白活了三十二年。 可正康十三年皇太后寿诞那一日,她被人故意绊倒差点小产就知道了,宫廷斗争,远比她认知的还要残酷的多。 这五年来,在她和儿子身上,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有些,皇上能护得,可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 皇上一共七个皇子,德妃生有大皇子和五皇子,贵妃有二皇子,贤妃有三皇子,刘婕妤的四皇子,还有赵美人的七皇子。 大皇子已年近三十,二皇子也小不了两岁。成亲的皇子全部出宫建府,宫里除了五皇子年底也要大婚出宫,就只剩下年幼的六、七皇子在宫里。 皇上如今已近知天命的年纪,他有这么多的儿子,太子却至今未立。 不立太子,那不就有的争了。 最近朝中立太子的呼声很高,有人拥立大皇子,有人拥立二皇子。 大皇子占长,二皇子占贵,两个皇子争的热闹,她乐得看热闹。要她说,这俩人谁都不可能,那么大的人了,皇上想立他们早立了,都是白费劲。 况且,她也不想让这俩人任何一个当太子,谁当了太子,自己都得不了好,尤其是大皇子。 自从自己进宫,德妃就明晃晃的跟自己做对,这个女人无脑又恶毒,整日里狐媚子三个字不离口。自从有了赵美人,才算是分了她一些锋芒。 贵妃看着大度,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却阴的很。 哼,这次,八九不离十,是德妃的手笔,可要说没有人推波助澜,自己决不相信。 “她想一石二鸟,怕是也有人想一箭三雕,坐收渔翁之利。” 安晶看着眼前稚嫩的睡颜,喃喃说道:“你还这么小,娘没准备这么早就掺和进去的。是她们逼的咱们。” 这么多年,撒出去那么多银子,总算让自己不是聋子瞎子,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思绪有些飘远。 …… 第二日下午,钟小荷和大驴牙又堵到了刚回来的老魏。 老魏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却还好。 老魏声音里带着轻松和快意,“没事了,放心。”至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在里面用了多少心力,他无意多说,那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 钟小荷和大驴牙先是欢呼了一声,钟小荷还兴奋的连叫谢天谢地。 老魏看着他俩笑得温和,他自己也开心,得亏自己回来了,这要不然,没有自己,美云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毫发无伤的度过危机。 钟小荷兴奋了一阵,还等着老魏详说的,可见老魏不予多说,她就看了一眼大驴牙,大驴牙会意,忙道: “魏将军,能不能让我知晓怎么回事,唉,一无所知,一点忙也帮不上,幸好这次没事,可,可有下次怎么办?我……我都要恨死我自己了。” 大驴牙越说越激动,拿拳头咣咣砸脑袋,“我就是个废物。”一副恨不得撞墙死了的样子。 看的钟小荷直咧嘴,刚还兴奋的笑,两句话就进入情绪表演,整的挺真实,挺感人。不会是最近大驴牙当导演当的,有些专业了? 果然,老魏对大驴牙感情那是不一般,忙拉住他一脸欣慰道: “陷害你表姐的,比你姐位分高,娘家也权重,连我都要忌惮几分,你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还得把自己陷进去。如今已经查清了,皇帝也做了很重的惩罚,你表姐和六皇子什么事也没有,放心。” 大驴牙偷偷看了钟小荷一眼,看她点点头,这才带着哭腔道:“魏将军,我,我要怎么感谢你?你对我姐有救命之恩,对我也多有照顾,现如今我姐有事了,又麻烦了你,” 说到这里,大驴牙表情郑重,声音坚定道:“我大……阿前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老魏更欣慰了,看着大驴牙的眼神,跟看着懂事的儿子一样,钟小荷暗暗打了一个冷战。 对老魏不知是同情,还是同情好。 虽然老魏婚外恋了,可他救了晶姐,对她钟家也不错,更是她家的大靠山。当然后面有晶姐的缘故,可无论如何,没有老魏,相信晶姐和自家,都不会如现在这样过的好,自家必须得懂得感恩。 行了,戏院开张,多给老魏一成股份。 第二二二章 周明玉来了 “老大,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宫里收买个太监宫女啥的,时不时给咱送个消息,省的咱们这么被动。” “不被动,咱们也帮不上忙。” “那还有准儿,兴许就能帮上。” 钟小荷琢磨了一下,突然觉着大驴牙说的好有道理,忙兴奋道: “还真行,但是不能刻意,否则一旦出事,咱们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我回头找些精品的牙膏和护肤品,看能不能卖到宫里,别人以为咱们是拉关系做生意,谁会知道咱们意在晶姐儿。” “那要花的钱怕是海了去了,估计大部分都在打点上,保不齐还是亏本的买卖。”大驴牙只想花点小钱收买人,哪里想到老大想的却是跟皇宫做买卖。。 “亏就亏。卖给皇宫的东西,价格肯定要贵,就算亏,也有限度。”钟小荷突然就信心百倍,干劲十足。 到时候人脉铺垫一下,保不齐就能有点作用。 …… 宫里到底是哪个位高的妃子还是皇后陷害了安晶儿,钟小荷没从老魏口中得知。 倒是从周二那里知道了,他知道,还是因为他的子睿师兄。 “子睿兄在这边呆的久,消息也多,听说,宫里的德妃娘娘被剥夺了位分,贬为宝林,还打进了冷宫。” “原来是她?” 周二噗的笑了一声,“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我还真知道,大皇子、五皇子和三公主的娘。” “还真是,听说皇上的后宫中,属德妃子女最多,谁知道,啧啧,最毒不过妇人心。”周二打了个冷战,然后瞄了一眼自家娘子,怎么看,自家小娘子都是个温润善良的女子。 果不其然, 只听钟小荷叹口气道,“只可惜了七皇子,孩子何其无辜,赵美人也成了可怜人。”若是这次没有查清楚,安晶儿和六皇子也成了可怜人。 周二正想抓着娘子的手,腻乎一下,却又见娘子突然瞪向自己,声音严厉道:“周二,你知道为什么宫里会有这种事么?” 周二眨眨呀,娘子有话说。 “因为,皇上娶的老婆多。” 嗝,皇上娶的老婆多,你眼神如刀的看着我,是个啥意思? “都想当大老婆,都想儿子当皇帝,都想争一个男人,你说,能和谐的了吗?” 周二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道:“小荷,我是我,你忘了,我们有约定的。” 钟小荷冷笑一声,“呵,原来是因为有约定哈?” “不是,那约定不是你要签的么,”看钟小荷要变脸,马上道:“就算不签,我周二是那样的人么?” “嗤,男人没有好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周二苦笑,攥了攥娘子的手,“我想……” “想也不能想。” 周二扶额,“我是说我想什么了我,只有你,一辈子只有你,行了?” 钟小荷哼了一声,不过心里却是想起了当初签约一事。 不说别的,距离那个五年之约可是不远了,她也没想到怀个孩子这么难,去大夫那看,说是正常,也拉着周二去了,也正常,人家大夫说了,就有人属于那种不易受孕体质。 这也真是醉了。 原本对周二没那么深的感情,对他家自然也没有归属心,可这几年下来,至少对周二已经难舍了。 看娘子突然不说话了,表情有点忧郁,周二怕她又多想,忙扯开话头道:“明玉和妹夫快到了?” “应该。”明玉的老公马二郎在八月份的乡试中,中了举人,也打算参加明年初的春闱。 “明年是正考之年,题目肯定比今年我考的时候难。” “他可能也只是熟悉熟悉院考流程。”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看我运气好,也来碰碰运气也说不定。”话语中颇有些得意。 “呵呵,马二郎可是你亲妹夫,你是在说风凉话吗?” “嘿嘿,那怎么可能,不过真的没那么容易考,他的情况我问过卢先生了,他是说很难。” “你考的时候,他也说难。” “有几个人有我这运气。” 得,怕是三个倒数第一,成了周二一辈子的得意之作。人家有连中三元一说,放到周二身上就是连中三个孙山。 “孩子才七个月,她们也是放的了手,妹夫科考一个人来就是,她来能干什么?”钟小荷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事。 “我科考你不也来了。” “哪能一样?咱们又没有小的牵挂,再说来这里又没人照顾你。马二不一样,过来还有我们。” “小两口感情好,分不开。” 呵呵,也许。 “屋子收拾好了吗?”周二忙转移话题。 “嗯,就一个屋子,还有什么好收拾的,被褥都是新的,敞亮的东厢,炭盆烧的暖暖的,满意了?”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小荷姑娘实在是太仔细了。” 钟小荷掐了掐他的嘴,为了让他妹子妹夫得到好的招待,小嘴甜的不行。 希望这回周明玉表现好点,考完了也赶紧滚蛋,和这人实在没法亲近的起来。 “先说好了,明玉要是对我这个二嫂出言不逊,别怪我到时候撵人。” 周二有些尴尬,明玉性格是有点独,“她还……”想说她还小来着,却突然想起小荷比明玉还小一岁,只得讪讪道:“她要是不尊重你,不用你撵,我就撵她。” 钟小荷并不在意他说的话,周二整日里上衙,在家也就是一早一晚的事。 唉,对呀,跟上次一样,我也可以继续躲,没空在家跟她闲磨牙。至于家里,安排个得力的人管家,她也休想指手画脚。 过了几日,周明玉跟他丈夫马二郎来了。 迎接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原以为就是小夫妻俩加个车夫,顶多加一个丫鬟和书童。毕竟,马家的情况,她了解,小地主之家而已。 还供着两个读书人,再宽裕,能宽裕到哪里去? 谁知道二人行李不多,人却带了不少。 三个丫鬟,一个书童。 而且三个妙龄年纪的丫头,长得个顶个的水灵好看。 钟小荷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嫌家里太和气了,不是想祸害自己家,就是想祸害我的家。 而且三个妙龄年纪的丫头,长得个顶个的水灵好看。 钟小荷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嫌家里太和气了,不是想祸害自己家,就是想祸害我的家。 第二二三章 此消彼长 一年未见,再见,周明玉和钟小荷都有些变化,主要在体型上此消彼长。 长的是前者,因为生了孩子不久,圆润了好些,消的是后者,事业忙碌,再有心节食,倒是比以往又瘦了好些。 见面简单寒暄过后,钟小荷就带着这夫妻俩去东厢,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问周明玉,老家怎么样?孩子如何等等。 周明玉跟在她身后,嘴上一边答着话,一边打量着二哥家的房子,眼里闪过羡慕。 她又不是无知妇人,在这里城中心附近的房价多少她不知道,但一定价格不菲。 看着在前面引路的便宜二嫂,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倒是银子不少。” 虽然觉着这个女人配不上自己二哥,但的确,因为她,二哥才能不为银钱发愁,在这里快速安定下来。 钟小荷隐约听这女人嘀咕一句,嘀咕啥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啊,没有,我就是嘀咕一下,你这院子挺大的,买下来挺贵的?” 钟小荷狐疑的看一眼周明玉,随口应了一声,“嗯,还行。” 除了刚刚小声嘀咕一声不礼貌,这回初见面,周明玉倒是表现的识趣一些,好歹见面二嫂都叫了好几次,也能好好的说话了,不像以往说个话含沙射影连讽带刺的。 想是当了娘成熟了一些。 马二郎读书还不错,言谈举止略微有点书呆子气,不像周二有些圆滑世故。不过心性还是不错的,至少懂得感谢。 “别怪你二哥没来接你们,实在是也不知你们具体哪日到。今日是正常上衙日,得太阳落山才能回来,等下我遣人过去跟他说声你们来了,要不然,下衙后,被同僚请去喝酒也是有可能的。” 下衙不能及时回,这事还真是经常有,尤其是那位子睿师兄,经常约走周二。 这对夫妻俩忙道,无碍,公事要紧。 来到东厢,对钟小荷准备的房间,他俩倒是没什么意见, “这里安静又向阳,读书最好了。” “让二嫂费心了。”马二郎感激的给钟小荷又施了一礼。 “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和你二哥说。” 马二郎忙应是。 如意正指挥着下人卸箱笼,来的那三个丫头一时也插不上手,却也不敢东张西望。 钟小荷商场得意,手下很多人,慢慢也养成了一种气势,虽然她笑得温和,几个丫头也被气势震住,只鹌鹑一样在后面低头跟着。 周明玉看了一眼她们,开口对钟小荷道:“二嫂,我带的三个丫头……” “我是没想到你带了三个过来,就给丫头准备了一间房,等下叫如意再安排一间房,不是啥大事。” 周明玉表情有点讪讪,正常带三个丫头,明显不正常。她默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伸手指了指其中两个,“这两个丫头……” 马二郎突然插话,截断了她娘子的话,“娘子,箱笼里的东西先让丫头们拿出来放好,我这一路上没怎么看书,怕是荒废了很多,可算到家了,我也得赶紧捡起来。” 说罢马二郎跟钟小荷笑道:“不瞒二嫂,年后考试,我这心里有点急的慌,跟二嫂我就不外道了。” 周明玉看了丈夫一眼,没再多说。 钟小荷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就应该这样,要我说,你们洗漱一下,先去前厅略略用些吃食,再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读不迟。” 马二郎从善如流,“好,听二嫂的。” 钟小荷笑眯眯的点点头:“行了,我先走,你们洗漱,如意先留在这安排一下,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叫如意安排。” 两人应下,钟小荷这才离去。 看着如意带着丫头们去看房子,马二郎看向周明玉,苦笑道:“娘子,咱们刚来,还要仰仗二嫂多多,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周明玉一屁股坐在床上,皱着眉头道:“你当我傻,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怎么也要等你考完。可家里不是急么?” 马二郎一脸无奈,合着最终还是要这么做,“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她们成亲也没多久。” “两年多了,这还不久?”周明玉硬着头皮,还是要说,不然,岂不是她娘不通情理。 “也怪不得家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要是个懂事的,就该知道怎么做。其实我娘也没说怎样,家里听说她们跟前伺候的人比较少,白送她丫头,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马二郎有些头大,你当人家蠢吗? 周明玉当然知道钟小荷现在不蠢,可她娘行的是阳谋,就算俩丫头最后不能怎么样,能让二哥他俩离心也不错。 这次再见,周明玉发现这个便宜二嫂瘦了很多,痴肥二字已经不好用在她身上,虽然还是有些丰腴,但二哥以前就把她捧在手心上,更何况现在。 娘的心思怕是难以实现了。 “行了,就先当咱们丫头就是,我先不说。要是她能早点争气怀上,我也省的当坏人。” 马二郎一听,就有些来气,声音有点严厉道,“明玉,她是你二嫂,你是她小姑子,出嫁的姑娘,你还要掺和兄弟家的事么?我之前话里话外的劝你,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周明玉一愣,马二还是第一次跟她这么发脾气,反应过来后是又是气又是委屈,红着眼圈指着马二气道,“好你个马二,你凶我是。” 马二郎也是浑身无力,小声道:“我的好娘子,我凶你干嘛,你真要这样作,我还能安心备考吗?”他看周明玉要辩解,忙又道:“我知道,你说考完么,可我这次考不上,过三年还得来,那时我还有脸来吗?” 周明玉看他软和了一些,也收敛了脾气,听他说后句话,忙呸呸两声,“这次一定能考上,你瞎说什么。” “要是考个三甲这辈子都赶不上二哥喽。” “行了行了,别说丧气话,看看再说。” …… 钟小荷不知道小夫妻俩在东厢的谈话,她也不想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跟自己正在做的事业想比,不过疥癣之疾。 无论是建戏院,还是泰康造园子,前期都让她忙的不可开交,更何况,现在还要发展宫里的生意,还有那么多府城的生意要管理。 她现在有一种步子迈的太大,已经扯到蛋的感觉。 “还是缺人才呐。” 人才,找陈东家或者老魏,怕是马上就能得到,可钟小荷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培养人比较把握。 第二二三章 子睿师兄的怪异 在十一月底,钟小荷得了一个好管事,帮助管理内院,姓刘的女管事,是个犯官家的女眷,管理内院有一手。 刚好到了年底,认识的亲朋好友,同僚上司的,该要走礼的时候到了。 钟小荷对这里的弯弯绕绕,不是太明了,尤其是京城,说道更多。如意作为钟小荷的贴身大助理,虽然也帮助钟小荷做了很多事,人情世故上却更是缺少经验。 有了这么个人,让钟小荷省了不少心。 除此之外,钟小荷还特意交待了刘娘子一件事。 “东厢住着三个丫头,毕竟正是妙龄,注意尽量不要让她们到这个院子,瓜田李下的,不好。” 周二的杀伤力还是很强的,三个丫头不说有没有得到指示,就是没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见到大帅哥,也难保起不该有的心思。 刘娘子秒懂,忙道:“奴婢一定看好了,没事不让她们过来,有事,也着人看着。若是明玉小姐请公子过去,奴婢也会安排人跟在身前伺候。” 钟小荷点点头,周二早出晚归,正常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偶尔自己不在,那还是要注意些。 毕竟,人心不能随意试探。 …… 周明玉这回真是很老实,连钟小荷着人带她逛街都不去了,钟小荷还觉着有些奇怪,正常谁来了京城,多少有些好奇心,至少逛个街还是要的。 偏偏这回周明玉宅的很稳。 你当周明玉为什么能稳得住? 一来丈夫考前,她不能作事。二来钟小荷和周二日日早出晚归,没人陪她,整个仆妇陪她,她也不乐意,怕露怯,让下人看不起。三来,却是她的小心思了,有三个漂亮的小丫头在旁边伺候着,她也担心啊! 幸好,她还有个看书的爱好。 钟小荷不太爱读书,但作为一个自认有学识的有钱人,怎么也得整个满架子书装蒜。 但其实这间房,主要是周二用,周二如获至宝,她却没感觉。她自己办公用另外一个屋子,里面除了一些账本,一本书也找不到。 周明玉老老实实的,大家都好。 周二到底是更为妹夫着想,找了很多的资料回来,给妹夫恶补,要说让他指点学问,那是没可能的。 都是老二,可以周二的学问他还真不敢指点马二,只在休沐日,带着妹夫找卢老爷指点一番。 周二学问不太行,但他为人行事有一套,颇得上司赏识,尤其是隐约知道周二可能也是有些背景的,更是高看一眼。 刚开始一年,还没有太多利益之争,同僚之间相处也是融洽。 要说周明玉她们来京城唯一的好处,就是周二能每日准时回家了。 别说这让钟小荷满意,就是周二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 原因就出在他人缘好上,这也让周二有了烦恼。 他的子睿师兄以前对他有大的帮助,子睿师兄三天两头邀约他小酌,也不好拒绝。可最近,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 子睿师兄看他的眼神不对,子睿师兄现在还喜欢跟他勾肩搭背的。 周二人又不傻,发现苗头有点不对,吓出一身冷汗,这种猜测也不敢对别人讲,娘子也不行,太丢人了。 周二憋在心里,很是难受,只能尽量躲着他,可俩人办公的衙门离得很近,再躲也经常被徐子睿堵到。 幽怨的眼神让周二恨不得找个砖缝藏起来,可下妹子来了,至少有理由,缓和个一两个月。 这日,钟小荷递了两个礼单给周二, “你看下,这是给老卢和你子睿师兄的年节礼,你看下。” 周二一听,就觉着手上的礼单有些烫手,别别扭扭的道:“以后叫徐郎官,别一整说什么你的子睿师兄,听着怪奇怪的。” 钟小荷奇怪的看他一眼,“以前我也是这么说的呀,哎,说起来你好像好久没说你的……徐郎官了。”一看周二立眼睛,马上改口。 不怪钟小荷这样说,她对这个子睿师兄有些不感冒。 一开始是因为徐郎官的妻子——玉文师姐,但她发现徐郎官几乎从来不带周二去他家,她后来才放下了一点戒心。 可这个子睿师兄也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因为她总感觉这个徐郎官,对待自己,礼貌客气的外表下,眼神没什么温度,而且,没眼力价,经常在周二下衙后,或是休沐日,约周二出去,那她能没有意见么? 此时见周二如此作态,心下怀疑,“怎么,朋友之间不和了?” 周二脸一红,憋了一会儿才道:“也没有。” 钟小荷愈发狐疑,“不可能,指定有事。” 周二一看,娘子眼神犀利,怕是以后自己忍不住要露出马脚,只得交待道:“可能是我想错了,我就觉着,隔了几年再看子——徐郎官,他变得我不认识了。” 钟小荷皱皱眉,俩人所在部门基本没什么交叉,极少,至少目前没有利益关系,再看周二扭扭捏捏的样子,突然,钟小荷张着嘴,瞪大眼睛,指着周二惊呼道:“他、他不会是个g、ay?” 娘子的反应让周二吓一跳,忙道:“什么给?” 钟小荷急忙小声道:“他不会是好男风?”然后一脸八婆的样子,看着周二。 周二脸这回不红了,跟黑锅底似的,咬呀切齿道:“我也只是猜的,你很乐意见到是吗?” 被他这么一说钟小荷忙绷住脸,不过一想到,那人看中的是自家锅里的肉,也是真笑不出来了,看周二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周二脸更黑了,“你那什么眼神,我现在都躲着他,我可不是那种人。”说到这,周二赶紧搓搓自己的两只胳膊。 看他那样子,钟小荷这才心安了些,这特么周二都是些什么烂桃花。 “你打算怎么办?” “先尽量躲着,也许是我误会他呢。” 钟小荷皱皱眉,“这么被动可不行,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若他真是,我一个大男人自家行得正,又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心里很膈应。 钟小荷摇摇头,“若真是如此,必须得下狠招,一劳永逸才行。” 周二打了个哆嗦,“娘子,犯法的事儿,咱可不能做。”他想起以前大驴牙找人帮他给鲁淼套麻袋的事。 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财大气粗,就敢花钱找混混干这事,那现在呢?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是别的招。” 第二二五章 这合适吗 钟小荷对同性恋的人没什么歧视,但是一边同性恋还一边娶妻生子就让人不待见了,更讨厌的是,还特么想插足别人的婚姻,那就非常的可恶。 必须得尽快确定。 她想钓鱼执法,可看周二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愣是没敢说下去。 行,想别的招。 一日,周二手头有事,下衙出来晚一些,却在要上车时,“刚巧”又碰上走过来的徐子睿。 周二假装没看到,匆匆就要上车,才爬了一半,却听徐子睿急忙喊道, “阿游,” 周二吓的一哆嗦,退下车来,硬扯了一个笑道:“徐兄啊。好巧。” 徐子睿皱了皱眉头,“阿游,你跟我外道了,以前叫我子睿师兄的。” 周二笑得有些不自然道,“以前是在书院,现如今都当官了,我应该称呼徐兄为徐郎官才对。” 徐子睿看周二表情不大自然,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面露不快道,“怎么,当官了,就不是师兄了?” “那怎么可能,就是……” “行了,不是咱俩今天就小聚一下,你妹妹来了好些日子,总不天天陪她们。”徐子睿看周二还想推拒,拉着他就直接上了周二的车。 不仅如此,还反客为主跟周二的车夫说,要去哪家酒肆。 周二这个别扭啊,以前没多想,多想了之后,就觉着这人哪哪儿不对劲。 屁股往旁边挪挪,尽量和这位老兄离的远一点。 “徐兄”周二一脸的为难,“你跟家里说过晚回了吗?” “没事,玉文她能理解。” 周二一滞,说的好像小荷不理解就不对一样,语气“这是能理解的事么?没说就不对,京城就你和玉文师姐,又没别的亲人,她等你一天,结果下衙了你还在外边晃悠,不厚道。赶紧回去。” 徐子睿眼神沉沉,语调奇怪,“这么关心你的玉文师姐啊?” 听他说的有点阴阳怪气,周二也有些气,“我作为同窗关心一下师姐有啥问题?不说师姐,我还想回家陪我娘子呢。赶紧滴,各回各家,咱们改天再约。” 徐子睿眼神缓和了一下,却又道:“阿游,是不是钟氏对你晚归有意见?以前就伶牙俐齿不让人,想不到成了亲还这样,阿游,你要震夫纲啊!” 周二很是无奈,徐兄咋变这样,好赖话听不懂,“……跟她没关系,是我想早回家陪她。” 徐子睿幽幽道:“你喜欢她吗?” “这不废话么,不喜欢能娶么。” 徐子睿半晌没说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周二,看的周二发毛。 “大男人有话说话,看的我毛毛的。” 徐子睿突然笑了,“阿游,你对我说话从不这个态度,你……是不是发现了。” 周二尬的不行,实在听不下去,掀帘子喊车夫停车。 “下车。” 徐子睿纹丝不动,“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你就说,赶紧滴。”说完,周二又后悔了,真怕他说出啥奇怪的话来。 徐子睿笑了一下,“你确定在这里?” “不说拉倒。”周二掀开车帘,直接下车,刚想说送徐子睿回家,却见徐子睿也跟来了。 徐子睿对车夫道:“你先回家,跟你家主母说声,他今日晚回。” 车夫哪里知道他俩有啥眉眼官司,素日俩人好的很,答应一声,便要打马走人。 “停下。”周二怒了,谁特么是你主子你不知道吗?这人不行,回头就得给换了。 “那行,那就跟我走,说完就各回各家。” “好,你要说就说。” 徐子睿找了间食肆,寻了一个僻静的包厢,俩人刚坐定,周二叹了一口气,道,“徐兄有话就请说,愚弟听着就是。” “阿游是个聪明的人,惯会猜别人的心思,愚兄的心思,你也猜出来了。” 周二皱着眉头道,“我哪里能猜出你的心思,我只知道徐兄跟以前不一样了。” 徐子睿苦笑道,“我的心从来没变过,只是以前为了科考,掩藏在心里罢了。” 周二动了动屁股,如坐针毡,他觉得他得走,就不应该来。 “阿游,你我当初一见如故,我对阿游……” “哎哟,我肚子不舒服,我去更衣一下,徐兄稍等。”快速说完,怂货周二忙捂着肚子跑出包厢。 他一出来,差点撞到一个人,只是此时他只想逃离,就连余光觉着那身影有些熟悉,都没多想,直直冲出去,上了马车,就叫车夫赶紧走人。 屋里的人喊了伙计,要了些酒菜,只是等了好一会,不见周二回来。 徐子睿摸着酒壶,也不吃菜,就开始一杯杯给自己灌酒,喝着喝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喃喃道,“我对阿游,多有仰慕之意,有七年了。” 又喝了一口酒,神情苦闷道,“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躲着我?玉文不喜欢你,钟氏爱钱更不配你,世间只有我一心对你,为什么躲着我?” 说完又灌了一杯。 徐子睿一边喝一边喃喃自语,又哭又笑,渐渐的趴在桌子上,再无动静。 周二比昨日回来略晚一丢丢,钟小荷看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你的……咳咳……,又碰到徐郎官了?” “嗯,不过就说了几句话,我就回来了。” “哦,”钟小荷也没多问,过了一阵,大驴牙来了家里,便一起吃了晚食。 用过晚食,妹夫回房去温习,而大驴牙就说要报告生意上的事,跟着钟小荷去了办公的房间。 周明玉死死盯着大驴牙和她二嫂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她二哥,竟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皱起眉头。 就算是做生意,有啥话不能当着大家面说,非得避着人进房间?瓜田李下的,这合适吗? 还有,一个手下,跟着一起吃饭,跟在自家一样,如此没规矩,这合适吗? 再看她二哥,此时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也不管管,这么没规矩,等着被人耻笑吗?” “啊?”周二茫然的看一眼气吼吼的妹子,反应过来后,不快道,“说什么胡话呢!” 周明玉气的冷笑一声,“真是近墨者黑。” 说完甩着袖子就回了房。 周二看一眼莫名其妙暴走的妹子,不知她阴阳怪气的说啥,现在没心情安抚她的小情绪。 第二二六章 近墨者黑 大驴牙捂着嘴坐在椅子上闷笑不止。 钟小荷坐在他对面,脸色漆黑,“扣钱。“ “噗哈哈……,好,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么,别扣钱。” “哼,很好笑是?” “噗~不是,周二狼狈逃窜的样子,你不知道真的很搞笑。”说完,大驴牙看钟小荷的脸越来越黑,忙又道,“我主要是笑那个徐子睿,知人知面不知心,呵呵……” 钟小荷也是恼怒非常,周二这是什么样的烂桃花都有,可恨,嫉妒,为啥我没有人追? 大驴牙啧啧的摇着头,“真想不到,你是没亲眼看到,啧啧,那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周二是男的,我都感动了。七年啊!呜呜呜~”说完赶紧搓搓自己的两个胳膊,鸡皮疙蛋起了好几遍了。 “闭嘴你,赶紧想办法。扯那些没用的干啥?” “行行行,真是,要我说,干脆,打折他的第三条腿,看他还怎么浪。”大驴牙做了一个拳打脚踢的姿势。 “滚,说话有点素质,说点有用的。” “行,可还能怎样,要么废了他,要么让他消失。” 钟小荷想了一下,道:“只有一个选择,让他消失。” 废了他,屁用也顶不了,以周二的性格,怕是还要帮着照顾他家里。一想到那夫妻俩的情况,照顾出事情就麻烦了,她可不想赌。 大驴牙瞠目结舌,伸处大拇指,“佩服,想不到老大心性如此歹毒,不,有魄力。” 钟小荷白了他一眼,幽幽道:“给我约一下老魏。” 大驴牙贼兮兮的悄声道:“杀鸡用牛刀?” 钟小荷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咱们目前只有个老魏可用,这次顺便跟他提一下,咱们往宫里要卖东西的事,好歹采买这一块的人事关系,他给咱们指点指点。唉,人情不能白用,年底了,还得多给他一些分红。” 京城里还认识个老卢,老卢在礼部谋了个职位,五品官,也不顶用。听人讲,他经常跟别人说起,那年,他跟魏大将军一起回京的路上,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陈东家的家族最高也是四品,却是户部的,官职调动,他家也还没那个能量。 就算俩人能办,可钟小荷还不信任呢,还是老魏好使。能快刀斩乱麻,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也就是老魏了。再说,要论亲疏,还真是老魏更熟一些。 “话说那个陈敏玉陈校尉怎么还没调回来?” “那谁知道,按说他是老魏亲信,应该一起回来的,可偏就不能,官也不能升,老魏都找人办了好几次了,明年怕是也回不来,应该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看到没?老魏也不是万事都能办的。” “可怜他家属了。” “那有什么办法,身不由己的事。” …… 接下来的日子里,钟小荷给周二配了两个人,一个车夫,另一个专门防徐子睿。好在,徐子睿也知道俩人身份,不敢做些过份举动。 日子忽忽悠悠滑过,转眼又是一个新年,周二没有如愿一家三口过个新年,他们两口人,又多了他妹子和妹夫,确切的说是,还多了妹子肚子里的那一小只。 钟小荷这回是真嫉妒了,人家老大才八个月,老二已经在肚子里快俩月了,没处说理去。钟小荷就想不明白,马二郎不是一心科考的么?怎么就能做到两不耽误的。 是不是自己工作太忙了?钟小荷想着,再有几个月,一切进入正轨,无论如何要给自己放个大假。心情一放松,怕是就有了。 …… 正月初九,又是一年科考季。 “天下才俊云集于此,十年寒窗,就在这一朝。” 看着妹夫走进贡院,周二不胜唏嘘。 “这一科是正考,娘子,我是不是应该有低人一头的感觉?” “要你这么说,那些荫封得官,举人得官的还不得更低一头,那还有纳捐来的呢,像大驴牙和我爹这种。不管是哪种,当然纳捐的除外,都是一个敲门砖,有的高些,有的低些,最终能多远,却还得看能力。” “嗯,我的能力还算有些。” 周二这话倒不是自夸,他这人才气没那么精彩绝艳,能力也没说多超强,但贵在踏实,很稳,不积极冒头,可也绝不拖后腿,这样的人,至少是个好下属,颇得上司信赖。 周明玉看了这夫妻二人一眼,神色复杂。 她想不通,不爱看书,不会引经据典的钟小荷,怎么就能跟自己二哥说到一起的。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这俩人有时在家,心情上来还要合一曲,不是吹笛就是弄箫的,心咋就那么闲呢? 还有,此时是我夫君进考场,不说担心他,那能不能别自我显摆? 周二和钟小荷哪里知道妹子怎么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轻松的给着点评,说着说着,两口子就想起附近一家食肆,那里有几样好久没吃的美食,正好去尝尝。 周明玉心累,从没觉着自己的二哥这么不靠谱过。 “果然是近墨者黑!” …… 好不容易考完了,马二虽然没什么信心,可放榜前,至少可以放松一下,逛逛京城。 钟小荷是没时间陪他们,只安排好了随从跟着,休沐的时候,就周二陪着。 她的戏院就要开张了,正在造势,她得盯紧了,争取一炮而红。另外,马上开春了,泰康那边的园子也要开建,前期工作也不少。 她每日忙忙叨叨的,周明玉看在眼里,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至少表面上没说什么。 一晃进入二月,放榜了。 可惜,马二无缘入榜,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比孙山落后一名。周明玉难过的呜呜直哭,而马二也是很颓。 “别丧气,这次没考上,也未必不好,考个同进士还不如等三年后考个状元,妹夫,你指定可以。” 被安慰了一番,马二也释然了,的确,真考个同进士出来还不如再等三年,又有几个人有二舅哥的狗屎运呢? “二哥说的是,是妹夫贪心了。既然已经考完,我和明玉就要家去了,家里还有你大侄子,我们也担心他。” “可明玉有孕在身?” “回程我们走慢点,近三月了,天气越来越暖,比来时好多了。” 看他们的样子,也确实无心再待下去,劝后无果,周二只得道: “也罢,待我和你二嫂准备些东西,一并带回去,也不急着这几天。” 第二二七章 卸磨杀驴挺快 内堂, 看着眼前低着头羞怯怯的两个女孩,钟小荷眼里闪过怒意。 趁着周二不在,周明玉到底还是说了,说什么家里听说他们身边伺候的人不多,所以特意带来的。刚来时怕没规矩,熟悉了两个月,应该可以了,这才对她这位好二嫂开口。 哼,卸磨杀驴挺快。 真是现实,这是人考上了,就开始不顾协议了。 看着钟小荷死死的盯着自己,周明玉脸色涨得通红,这理由太牵强,也更像秃头上的虱子。 在这呆了两个月,这个便宜二嫂好吃好喝的待他们,她开口前也是挣扎过的,可最后还是她娘的交待占了上风。 三年后,夫君再来京城,搞不好已经是另一番光景,再说,自己毕竟是二哥亲妹子,只要他在,怕什么呢? “别这么看我,我……我也只是转达家里的意见。” 钟小荷看她色厉内荏的样子,突地一笑,“好,我收下了,卖身契拿来。” 看周明玉又要说什么,便道:“没有就带回去,你以为京城是什么地方,没有根底的人,能收留吗?等着你哥进大牢?” 周明玉梗着脖子道:“谁说没有,我爹是主簿,这个道理我们还是知道的。”本来真没打算给的,京城那么多人,谁会在意一两个丫鬟。只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她带上了。结果钟氏这个厚脸皮的,还真要。 她从袖口里拿出两张卖身契,拍到钟小荷面前。 钟小荷直接收了起来,轻笑一声,“你知道道理?你哪个理都不知。” 周明玉先是一愣,转而发现自己被训斥了,也是大怒,指着钟小荷的鼻子,就怒道, “钟小荷!你说我?你算是什么……” “我是你二嫂。”钟小荷啪的拍了下桌子,大声道。 手有点疼,顾不得了。 “你对我不敬,你知礼?不远千里,作为小姑子,送两个丫头过来,安的什么心思?你说,是什么道理?我缺钱买丫头,还是诺大的京城找不到丫头?你们一家子在我这里又吃又住,考完了,用不上了是?” “你” “你什么你?要不是你怀了孩子,信不信我给你一巴掌,打你个蠢货。” “你,你骂我。” “是呀,怎样?” “我找二哥去,看他不休你出去。” “休我出去?你确定?”钟小荷环顾了一下四周,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当然。” 钟小荷噗就乐了,却懒得再搭话。 那两个丫头,脸色惨白,哪还有什么羞怯怯。 周明玉气的哆嗦,被鄙视了。 她当然知道,二哥一个月才几两银子,够干什么。这个三进大宅子,肯定是钟小荷的。 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她也是一乐,“我说了,我就是转达一下,你要是有意见,你可以跟家里提。”说罢转身就走,只是到了门口,也不回头,假装不经意的道:“家里也是为你好,这成亲多久了?不想要,自己肚子就要争点气。” 说完也不管钟小荷如何,做出一手扶腰,一手摸着肚子的动作,慢慢腾腾回了东厢。 钟小荷看她的背影,嗤笑一声。 却说周明玉,一回到东厢,就看到马二失望的看着她,她心里就是一抖,“怎么这么看着我?” “声音这么大,我又不是聋子。我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 周明玉脸色涨红,也知自家夫君对这事很有意见,可来的时候,你们谁谁的,也没有死命拉着我呀。 “临来时,我娘一再嘱咐我,我……” “咱们也没脸呆了,明日一早,收拾收拾赶紧走。” “这是我二哥家……” “这也是二嫂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吗?”马二在这呆了一段时间,算是看清了,这个家里,钟氏说的算。 岳母的决定,他肯定是不赞成的,尤其还让他媳妇来做这个坏人,可一想婆婆给的丫头,做媳妇的再不愿也得收着,还能怎样?所以虽然他不赞成,可也没死命拦着。 结果,看人家那气势,怕是有的闹了。 周明玉心里这个堵的慌哟,刚刚受了钟氏的气,回屋又受夫君的气,孕妇也是敏感,呜呜呜的就没完没了的哭将起来。 马二郎也很是无力,明玉还怀着孩子呢,这事也不能全怪她。 “好了,别哭了,咱们本来就是要回的,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不提马二如何在屋里哄周明玉,且说钟小荷,她还没有气到丧失理智,本来这母女俩对自己就不好,刚来时,一看到多了几个丫头,心里早就有数。留下不留下的,没什么差别,正好自己缺人,人才缺,跑腿的也缺。 至于留在身边,那是想都没想过的。 看着眼前鹌鹑似的两个姑娘,拿着俩人的卖身契抖了抖,板着脸道:“说,来的时候,怎么交待的。” 那俩姑娘吓的扑通一声跪下,主母这么凶,京城离着柳县那么遥远,主母想把他们搓扁还是揉圆,那还不是她说的算。 看俩人低着头光哆嗦不说话,钟小荷幽幽道:“不说话是?我也不为难你们,一会叫如意给你们找个好地儿,我家是请不起你们。” 俩人一听,以为是要把她们卖到不好的地方去,吓的抖如筛糠,忙磕头求饶,其中一个忙道:“有、有交待,主簿夫人说、说,叫我俩仔细照顾周大人,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大人无子,要是有了金孙,就是周家的大功臣,以后扶正都有可能。”说到这里,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钟小荷长吐了一口浊气,真不明白,自己也不差呀,咋就能这么不待见自己呢,一点想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前世怕是冤家。 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我娘,真这么说的。” 话落,周二从外面走进屋内,脸色非常的不好。 后面的话他都听见了,万万没想到,她娘不喜欢小荷到这种程度。 被听到了,那俩丫头也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周二心中无比失望,再看娘子瞅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怕是她已然气急,挥挥手,那俩人退出去。为今之计,还是先哄好娘子再说。 “小荷,你知道我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咱俩中间,不会有任何人。” “真的?” “嗯,我发誓。”周二眼见娘子神情缓和些,心中一喜,忙道。 “那可难了。” “你相信我,人叫他们带回去。我也会书信一封,跟爹娘说明情况。” “那我不是白瞎两个劳力。” 周二闷笑了一下,“她们家里肯定也有亲人,留在这边不是拆散人家团聚。” 钟小荷冷笑一声,“我逼着她们来的?” 周二忙搂住钟小荷的肩膀,“娘子,放在跟前不碍眼?” “不碍眼,白得两个人。” 第二二八章 优秀的烦恼 周二费了十八般功夫才算把娘子哄好,那边马二就过来说明日出发一事。 钟小荷才懒得搭理周明玉一家,走了才好。 周二心中叹口气,脑袋疼,一边是娘子,一边是亲娘和妹妹,来了三个月都好好的,偏偏这丫头非得在走之前来这么一出。 他之前还埋怨妹子来着,来一次京城还带了三个丫头,一开始还以为是马二的通房,还很不快了着,后来知道只是丫头,又怪妹子娇奢。 只是当时被妹子搪塞过去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唉,走就走。路上,你要多照看她一些。” 马二看二舅哥的表情,就知道,妹子和娘子之间,人家还是向着娘子,苦笑道,“这是我该做的,自当照顾好。” 晚上,周二找了机会跟周明玉谈了一会儿话,不知说了什么,反正周明玉是闷闷不乐。 次日一早,马二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早餐可以吃,至少说明钟氏还没怒到彻底撕了面子。 送行的时候,钟小荷还是出来了,只不过根本就不看周明玉,周明玉也不看钟小荷。 钟小荷只跟马二略说了句话,便不再多言。 搞得周二和马二两个人相对苦笑着告别。 要留下的两个丫头,也被周二昨晚硬塞了回去。 看着妹子一家乘坐的车马远去,周二心里难受的紧,毕竟是自己的亲亲妹子,难得来一次,这就走了,还带着不开心走的。 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远,叹息一声,这才要转身回院子,却没想,一回头就见娘子捂着嘴在干呕,周二忙上前给她拍背, “怎么了,要……”拍着拍着力道越来越小,周二眼神却越来越亮,“不行,咱赶紧看医生。”声音是又紧张又兴奋。 这情绪把钟小荷都给感染了。 …… 中午,周家一派喜气洋洋,周二连带着妹子妹夫走了的伤感都一扫而空,钟小荷也是心里美得很。 她被周二强迫着按在床上“静养”。 周二轻轻的小心的摸着她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还一个劲儿的一边傻乐一边念叨,“我的孩子就在这里,嘿嘿嘿嘿。” 钟小荷看他那么高兴,心里突然就想起了爹娘。 当年自家爹娘成亲多年没有小孩,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应该比这时候的周二还要兴奋。 只是,孩子生下来却是个呆傻,唉,可他们依然那么爱着这个孩子。好不容易孩子好了,只在一起没呆几年,孩子又走了,他们一定很难过。 “周二,我想我爹娘了。” “嗯,我等下给家里就写信。嗯,写两封。要是岳父岳母能过来看你就最好了。” 钟小荷点点头,爹娘过来怕是不可能,好歹写封信也能安慰一下自己。 说完周二又开始掰手指头算,“咱们孩子是十一月底的生辰。还有八个来月,哎呀,我都等不及当爹了。” 过了一会儿,周二又磨叽道: “不许你再忙来忙去的了,让大驴牙多做些。” “这回可不能再节食了。”小荷素日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节食减肥。现如今有了身孕再不能胡来了。 …… 嗯嗯,他说的此时都对,反驳无用,钟小荷点头答应就是了。 …… 正康二十年,四月,京城的瓦舍勾栏内,一家名为京都大戏院的地方隆重开业,宾客云集。 戏院这个名字是个什么鬼不知道,但很多人听说,这个戏院有定远侯府的背景。 管他有谁的背景,关键是听说这什么戏院里的表演非常的标新立异。作为时髦时尚的京城人,那必须得去见识。 所以只要新,就一定能吸引人眼球,要想长期维持,那就得质量过硬。 对戏院来讲,就得技术过硬。 卢文举真是找对了工作,兴趣内的工作,做起来有干劲儿,效率高,质量还过硬,再有现代人钟小荷和大驴牙对表演方式的一番胡乱指导,还真让他整出几套说唱的剧目来。 戏院赚银子跟流水一样轻松,卢文举的工钱也水涨船高。 他把妻儿早已接来,就住在钟小荷最早置办的那个二进小院里,小院里住了很多人家,都是像他一样,给荷记打工的人。 院子里的人不用自己做饭,统一有厨房做饭,不仅包打工的人吃饭,还包直系亲属。 他现在就想大干几场,攒够了钱,好在京城买个小院,跟裴二东家一样,彻底摆脱大锅饭生活。 …… 正康二十年,九月,皇帝五十三岁的寿宴上,营州府再献祥瑞,是一种红色的蔬果,味道酸甜可口,可生食,也可熟食,因其长相跟树柿子颇像,取名茄柿。皇帝大喜,命全国推广栽种。当日晚,福延殿又爆出安昭容怀有身孕的消息,皇上更是大喜,将安昭容位分提为安妃,补了四大宫妃之一的德妃空位。 …… 这些消息,都是大驴牙从采买太监那得到的,有老魏这个门路,虽然不免触碰到别人的利益,可金钱铺路,只分出来牙粉和护肤品,还是能办得到的。 更何况,钟小荷又不是为了赚银子,她只想铺人脉。 还是有点效果,这不,皇帝寿辰才过,她就得到了这些消息。 钟小荷手抚摸着大大的肚子,嘴角却直抽抽。 估计明年营州府怕还能献上别的祥瑞,因为都特么是自己让大驴牙撒的。 好,这也是好事,全国推广,至少以后不用偷偷吃西红柿了。 至于安晶儿在皇帝寿宴日怀孕的消息,特么的,好像在哪边看过这么个套路,安晶儿怕是早知道了自己有孕,故意在那一日爆出,妥妥的是个心机婊。 “大驴牙,咱们泰康的园子做怎么样了?” “主体是差不多了,可边边角角的早着呢,明年六月。” 钟小荷揉揉头,这是个吞金兽,自己当初一时冲动,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唉,要是这个园子建好了,能钓到金鱼就最好了。” “啊?金鱼有啥用。” “金的鱼,你说有啥用?” 大驴牙眼皮微跳,这你都能扯上,怕是怀孕怀傻了。 “你相亲的事儿有啥进展?老魏怎么说?” 大驴牙一听这个就无力,吐槽道:“我哪儿知道,老魏看这个也不行,看那个也不行,都觉着配不上我。”大驴牙深深的叹口气,“怪只怪我自己也确实太优秀了。真是优秀的烦恼。” 钟小荷却暗忖,怕是老魏还想着,大驴牙作为安妃唯一娘家人,哪天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若是找的媳妇身份太差了,对安妃也不好。 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 这才是他的烦恼。 第二二九章 老家来人 正康二十年十月刚过,吃过午饭,钟小荷慢悠悠的在院子里一边转圈圈,一边晒太阳。如意小心的跟在她的身旁。 二门口传来老吴头的声音, “夫人,老家来人了。” 老家? 钟小荷一愣,奇怪,没听说老家谁会来呀。 也不慢腾腾遛弯了,就要急忙往外走。 如意赶紧拉住她,“小姐你慢点,别急,我先去看看。” “好好,你先去。” 如意往外跑,刚出去,钟小荷就听见如意惊喜的声音传来,“哎呀,老爷太太来了,小公子也来了,舅家三老爷也来了。” 钟小荷这个急呀,爹娘咋来了呢?上次来信也没说呀。 心里急,脚步还是稳,没等出二院门口,已经有人进来了。 “娘!” 进门的人,看到自己眼泪唰就下来了,可不是自家娘杨兰花么。 …… “你看你,非得逗应她哭,瞅瞅,这还没完没了了。” 看着媳妇怀里无限委屈的闺女,老钟不迭声的埋怨杨氏,杨氏也是有些无措,乍一看闺女忍不住就掉了几滴眼泪,结果,从进门到现在,快半刻钟了,闺女还在这抽抽噎噎没完没了的,眼泪咋就能这么多呢。 “闺女,是不是被欺负了?”杨氏小声的问道,她是不太相信的,这里又没谁,就姑爷和她,还能谁欺负她?姑爷?他那性格不应该呀。 果然,就见闺女摇摇头, “那,那是想家了?” 这回见闺女点头了,这一点头,杨氏窝心的不行,忍不住的又开始掉眼泪。想着女儿大着肚子,在这么远的地方,自己照顾自己,难怪委屈。 老钟几个男的面面相觑却很是无奈,还是虎子道,“爹,小舅,咱们别管她俩,让她俩哭去,哭够了就不哭了。如意,赶紧安排住的地儿,先安置一下,怪累的,” “哎,”如意赶紧应道,小姐哭的她都要哭了。 钟小荷一听虎子这话,终于停止了抹眼泪,她也不知怎么滴,爹娘一来,心里好像有无限委屈,非得哭出来才舒服。 倒是忘了这些人长途跋涉月余,肯定是累到不行,再细看,果然大家脸上都很疲惫,娘更是瘦了。 拿着手绢抹抹眼泪,“瞧我,光自己难受了,你们赶紧好好歇歇,咱们说话有的是时候。”说完,赶紧站起来安排住处。 这回除了爹娘虎子,小舅,还有个仆妇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跟着小舅跑生意的人,加一起有十个之多。 光车就有六辆,三辆车坐人,剩下三辆都是拉的东西。 又叫了一个小厮,去给周二报信,下衙后早点回来。 “你悠着点,大着个肚子,如意安排就好了。”杨氏看她忙忙叨叨,忙提醒她。 “没事,我有数,你们来之前,我正满院子溜达呢。” “行,动弹动弹行,她三舅母生三妮那天,还在大地上干活呢。”杨连山看他们把外甥女给娇气的,顺嘴说了一句。 老钟不乐意听了,“得了,她三舅母那是干农活干惯了,我闺女哪里使过那劳力,娇气的很,肯定要小心点。” 杨氏也道:“可不是么,小荷能一样?” 杨连山立马闭嘴,俩个护犊子的,自家说啥都是错。 “爹,娘,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也没提前来个信儿。” “还不是你娘,不放心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正好那边该收的也收了,果脯生意也差不多了,那就来看看。想着反正过来也就月把的,就没另写信。这回咱们在京城猫冬。” 钟小荷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爹娘没在跟前,自己有了身子,就担心生孩子养孩子有啥问题,这回爹娘来了,她心里立刻就稳了。 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爹娘会过来,娘是什么人?千年死肥宅。 真是没想到啊。 “虎子不是还在上课?” “没事,该学的也差不多了,我自学就成,再说,这边不是还有个二甲进士可以当夫子的么。”虎子倒是光棍的很。 这小家伙现在目测得有一米八了,高高壮壮的有点彪气,有些老钟的翻版,不过老钟一看就是粗人,虎子倒是有读书人的气质。 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倒是让这飞虎同学很有魅力。这要搁在那个时空,肯定也是让女生尖叫的那种,可惜,一开口,就破功。 这家伙正处在变音期,开口就是公鸭嗓子。 …… 说是让他们休息,杨氏他们几个初来乍到正兴奋着呢,再累也睡不着。 先是一顿问老家人,外祖家挨着个的问到了,反正问谁,都是身体挺好。身体好就成,其他都是次要的。 然后杨氏就开始往外拿礼物,两个箱笼的礼物,打开一看,都是小婴儿的,男宝宝女宝宝的都有,从脚上穿的,到头上戴的,齐全了,还有小被子小褥子,甚至连尿片都准备了一大堆。 “谢谢娘,”钟小荷看着这两大箱子,感动的无以复加,又红了眼圈。 “不是我一人准备的,咱家女的齐上手,还有你外祖母,几个舅妈,还有你大表姐,都做了。 箱子底下还有个盒子,打开一看,各种的银项圈,银镯子,银坠子啥的。 “这是各家给的满月礼,提前都准备好了,让我稍过来。”说完,杨氏就一样一样的念叨。 …… 等周二回来的时候,家里热闹了许多。 又是一阵寒暄,就听虎子冷不丁道:“姐夫,你咋胖这么多。我咋感觉你这肚子……” “呃,还好!”周二赶紧使劲收腹。 在娘子怀宝宝这段时间,补品不少都进了自己的肚子,两个脸颊的肉明显鼓了起来,肚子也不甘示弱。 他完美的身材啊,要自由发展了,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 众人见他这样,皆是忍俊不禁。 杨氏道:“我们来前,跟亲家打过招呼了,你爹娘给你带了东西。”说罢,拿过来一个包裹。 “我也没看,你自己打开看看。” 周二忙拿过包裹,打开一看,很熟悉的味道,男士的两套衣服鞋袜,包裹里另有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婴儿的衣服两套,还有一套银制的婴儿项圈手镯什么的。 “我爹娘他们还好。” “嗯,我们来前看着都挺好的,你大侄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长得可好了。你弟弟跟虎子还是同窗,读书比虎子强。” “娘,谁说得,我读书也不赖好不?” “二蛋说的,他还能说谎?” 虎子嗤了一声,颇为不服气,引得众人又大笑不止。 第二三零章 不应该节食的 正康二十年十一月底,周二和钟小荷处在焦灼之中,周二嘴巴周围都起了一圈大燎泡。 按照老大夫说的,预产期就在这时候,却偏偏肚子的宝宝没有任何要出来的征兆。 “别急,提前还是推迟个几天也是正常的。”杨氏如是说,这时候她得稳住。 钟小荷也知道这情况,孕妈妈四十周这本书她都快翻烂了,自然也晓得一些情况,可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急,还有就是害怕,担忧。 这古代又没有啥检测设备,什么唐氏筛查之类的都没做,生怕生出来个呆傻宝宝,毕竟,有先例。 把稳婆请过来,看看钟小荷这身材,稳婆有点嫌弃道, “这还得等几天。你得多走走,走的少,就生的慢。还有,就是最近少吃点,胎儿太大了也不好。” 钟小荷有点没脸,是,一累或者肚子一紧,她就不敢走了,要说吃,有没吃太多呀,书没少研究,她也知道不该多吃,可体重蹭蹭往上长,现在快有一百八了,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现在被稳婆一说,吓了一跳,胎儿太大难生,这里可没有剖腹产。 接下来几天,钟小荷一天要连续走好些次,没有楼梯爬,就只能尽量多走,吃的又再少了些。 终于在腊八那天凌晨发动,一直到了晚上亥时,一个瘦瘦的女宝宝才呱呱落地。 看着皱巴巴瘦瘦的宝宝,钟小荷忍不住就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她娘忙劝道,“别哭别哭,坐月子不能哭,对眼睛有害。先抱女,再抱男,合一个好字,你看,娘不就是生了你,才有了你弟?” 周二摸着孩子的小手手,也笑眯眯的道,“对对,女儿儿子,我都一样喜欢。” 这俩人都误会了。 “我又不是因为宝宝是女孩儿,我是哭我不应该节食的,她这么瘦,好可怜,呜呜呜……”这小家伙上称怕是能有五斤都不错了。 “啊?” 周二一听娘子这么一说,也看向杨氏,“孩子是不是太瘦了?” 杨氏等了他俩一眼,真没想到她闺女脑回路是这样的。 “你那些表姐表弟们,当年刚出生时比这瘦多了。还想要娃怎么胖?你快知足!” “那我和虎子?” 杨氏一想,当年她怀孕可没节食,净捡好的吃,“你俩那时是胖点,可娘生你们也遭罪了,想啥呢?孩子健康就好,你看有几家娃生出来睁眼的,我的乖外孙女这小眼睛,睁的多好看。” 说到健康,钟小荷第一眼就赶紧确认,嗯,娃子哪哪都不多不少的,外表看很健康。还有一样要确认,就是眼神。 钟小荷就看着自家闺女的眼睛,小眼睛乌溜溜的,还转来转去,肯定不是个呆傻的。 周二还抓着孩子的小手手呢,眼睛也黏在女儿的小脸上,看着看着突然道,“你说,闺女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钟小荷闻言也仔细看看孩子,是挺好看的。 “随我。” “随我。” 俩人不知怎么心有灵犀了一把,都同时说了声随我。 杨氏在旁边一听噗的就乐了。 “行了,你们都看这么久了,轮到我们了。”老钟和虎子他们在堂屋急到不行,之前看了,现在还想再看。 看着孩子被抱出去,一堆人都跟着孩子走了,钟小荷也没失落,她也一颗心在孩子身上。 从今后,这个世界上,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彻底抓住自己的那么一个人。 …… 次日晚,老魏托大驴牙带来了礼物,两枚精致的金锁。 一个金锁上面刻着平安,另一个,刻着喜乐二字。 老魏怎么可能送两个金锁,不用说,就知道另一个是谁送的。 若真能平安喜乐,不要什么高官厚禄,不要什么名门贵胄,不要什么名声显赫,钟小荷只希望维持现状到老。 怕只怕,宫里不消停。 …… 三月,老钟和杨氏他们要走,“不走不行,开春了,北方人又活泛起来了,该做事了。” “爹,你来前不是交待好了么,前儿个也写信回去给二舅和堂伯和堂兄,他们能办好。” “交待是交待了,可我不看着能放心么。” “再待段时间,我的园子你们还没看呢,六月,不,五月就能好了,好歹你们看看。” 老钟想说,一个破园子有啥好看的,可一看闺女祈求的眼神,就有点说不出来,再看媳妇,也看着自己,虎子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着急听夫子讲课?”这是对虎子说的。 “不急,我能自学,姐夫给我找了那么多有标注的书,我有得看了。” 老钟瞪了他一眼,又道, “我们还好,你小舅待不了了,十几个人在这靠着,没生意做,还得给人发钱。” “大冷天的做啥生意,这些人的工钱我付,再让我小舅待俩月。” 杨小舅急么,有点急,关键是呆着无聊,京城都逛遍了,连回去要带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 来的时候六辆车,其中有近四辆车都是杨小舅的,这回买了东西,加起来他得用六辆车。 他这次来京城,一个是要护送姐姐一家到京城,还有一个就是顺便不走空车,南北倒卖点东西。 他现在跑商跑的顺多了,有了姐夫和外甥女的支持,货源多数是低成本又稀缺的货物,这几年倒是赚了不少,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有点东家的样子了。 三月,老钟和杨氏他们要走,“不走不行,开春了,北方人又活泛起来了,该做事了。” “爹,你来前不是交待好了么,前儿个也写信回去给二舅和堂伯和堂兄,他们能办好。” “交待是交待了,可我不看着能放心么。” “再待段时间,我的园子你们还没看呢,六月,不,五月就能好了,好歹你们看看。” 老钟想说,一个破园子有啥好看的,可一看闺女祈求的眼神,就有点说不出来,再看媳妇,也看着自己,虎子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着急听夫子讲课?”这是对虎子说的。 “不急,我能自学,姐夫给我找了那么多有标注的书,我有得看了。” 老钟瞪了他一眼,又道, “我们还好,你小舅待不了了,十几个人在这靠着,没生意做,还得给人发钱。” “大冷天的做啥生意,这些人的工钱我付,再让我小舅待俩月。” “我们还好,你小舅待不了了,十几个人在这靠着,没生意做,还得给人发钱。” “大冷天的做啥生意,这些人的工钱我付,再让我小舅待俩月。” 第二三一章 宁园 “姐夫,回头,你可以约一些同僚朋友的,也搞个雅集会,慢慢就打出名声了。” 来京的这段时间,姐夫带他参加了好多次的文人聚会。那些家伙吃吃喝喝不说,还会留下即兴之作。 每次聚会都有人赞助,花钱流水一般。 要是这么看,倒是真能赚钱。 “嗯,倒是可行。提前准备好了,我就邀人来。” 钟小荷对大驴牙道:“干活的人多点,加点钱也行,早点开放。这个吞金兽该给我回馈点了。” 大驴牙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投资的人越亏,这个道理他懂,“也行,都剩些边边角角,也不用都是技术工,回头在村子里找些人。” 老钟迟疑了一下,才道,“会不会离得有点远?京城的人愿意来吗?” “远有远的好,有人就好这一口,有山有水,贴近自然,景色美,各种娱乐也都有,还能在这留宿,可以野餐也可以烧烤,不愿意自己来,还有厨房供应,肯定有人喜欢的。”这一点钟小荷倒是可以确定。 …… 看过了钟小荷在太康的园子,就再没什么理由留客了。 来的时候六辆车,走的时候,还是六辆。 钟小荷买了三份礼物,一份是给爹娘带回去,还有一份是给外祖家的,另外一份,则是带给周家的。 虽然婆媳关系不好,可花点小钱给周二面子的事,钟小荷还是愿意做的。 杨连山来时带的北方特产,早在一入冬就卖掉了,赚了一笔银子,转手又换成了不太占用空间的小件货品。 杨连山已经入了行,对南北需要什么,现在也是门清。这次回去,略微再添些东西,就可以直接去北面边境之地交易,又能大大的赚上一笔。 一点都没耽误赚银钱,就是差在呆在老家的时间短了。 临走钱,杨氏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小荷,哭着撒不开手,还是老钟硬给她拖上了车, “等虎子考上秀才,咱再来。”老钟一竿子支到虎子考上秀才后。 读书的人不多,可也不少,可有秀才功名的,比例真不高。 “虎子,我们娘俩能不能早日见面,就看你了。”钟小荷红着眼睛拉着虎子道,“你外甥女还小,你争气点,明年咱们就能见面。” 虎子拍着胸脯道,“放心姐,保证让你们明年见着。” 看着车轮滚滚,亲人还在掀着帘子跟她挥手,钟小荷心里这个难受,挥着手绢,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周二揽过她的肩膀,安慰了不知多少话,也哄不好,结果小小荷一泡尿,一下子就不哭了。 小小荷小名叫宁宁,大名就叫周舒宁。取一辈子舒心安宁之意。 小孩子见风长,这才半岁大,却正是灵动又可爱的时候,看的钟小荷心都化了。孩子有七分像她,三分像周二。 两口子有女万事足,生活顺,生意顺,周二的仕途也顺,也算是个科级干部,连续两年评甲等,年初职等还转正了,手下还带了两个今年新科的进士。 …… 钟小荷在太康的园子,起名叫宁园。宁字,可以说出很多出处来,可在她看来,只是因为女儿的名字叫宁宁。 六月,宁园全面竣工。 在这之前,园子的管理人员,花草维护人员等等,也全部完成培训并正式上岗。 园子的牌匾上,宁园两个字,还是请的京城有名的写的。本来钟小荷想请老魏写的,毕竟这是她认识的最大的官了,可老魏是勋贵,还是武官,尤其是那笔字不行。 最后只得又是找人又是花钱的,才请来名人书写。 “娘子,宁园准备好了吗?这个休沐日,我可是要请人了。”周二早就跃跃欲试了,总算是有机会为娘子的生意帮上了一点忙,肯定要积极,虽然是请一大帮子人吃白食, “那还有假,叫你同僚和朋友把女眷也带上。”先让周二的同事先来,官都不大,试行一次找找不足。 “对了,别忘了老卢他们一家。”卢家是老熟人了,两家交往也多些,偶尔还能串个门。 她还得请老魏去看看,最好他也能邀上一些权贵。当然,可以等第二批。 有这两次,名声差不多就能打出去。 …… 六月中旬,宁园办了第一场正式宴会,迎来了第一批客人,周二的同僚和家属,还有老卢家。 当然是钟小荷自家买单。 好在,第一次宴请口碑就不错。 周二的同僚都知道周二家境优越,确不想如此好,虽在太康,可能在京城附廓县拥有这么大的园子,不说财力,背景必定是有的。 本来周二人缘就好,再加上财力和不知道的背景,更是被同僚高看三分。这倒是之前想不到的意外所得。 同事们总会聊起这次宴席,自然会说到宁园,慢慢的也让人知道有了这么个地方。尤其是这次宴席还有后续,更让宁园在中层小圈子里被人津津乐道。 因这次聚会,还促成了两桩姻缘。其中一桩,就是老卢家的孙女,跟周二上司的上司家的儿子,结了亲。 风势正好,钟小荷第二批客人,东道主却不是她,而是老魏。 老魏啥人呢,宁园的股东之一,还是权贵,一张张请帖发出去,宁园门口一下子车马都要排出老长。 这回问题来了,就是马车房不够放。这也不是大问题,村里人是小股东,建就是了。 这次宴会后,宁园一下子在勋贵圈中,打出了名。 钟小荷身份,在勋贵中那就拿不出手了,但不妨碍她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偷偷观察这些勋贵。 什么国公府的,侯府的,什么外戚啦,当然,还有老魏的家人。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除了身上的锦衣华服,繁琐的礼节,剩下的跟咱们也没啥差。”如意陪在钟小荷的身边,撇着嘴嘀咕道。 钟小荷笑道,“这帮子人跟咱们最大的差别,就是有权有钱还身份贵重。” “小姐你肯定比他们有钱。” “那可未必,人家那是百年积累,底蕴深着呢,咱们才几年,最多算爆发户。”钟小荷倒不是轻贱自己,本来就是,人家摆在客厅的花瓶,怕是都值老鼻子钱了。 钟小荷看着园子的众权贵,眉头微蹙,心里暗忖:老魏竟然连一个皇子和公主,都没请。 第二三二章 速效救心 “老大,你看整理成这样行吗?。” 钟小荷接过大驴牙手上的两个本子,打开来,一页页翻过。 一个本子记录的是大周朝的权贵关系网,还有一个,是各个豪门贵胄谁家谁家有什么营生,有什么铺子,只要能打听来的,都记在上面。 从做生意的角度,她们了解这些还是有用的。 可要做的这么细,她只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么? “以后是不是要经常更新?需要做成这样吗?”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提前做些准备罢了。”钟小荷把两个本子往桌子上一扔,叹口气道,“多找些人,多些信息的来源。” 大驴牙点点头。 “宫里现在联系的怎么样?” “安妃身边的内侍已经接触上了,老魏传话说,是能信任的。” 钟小荷点点头,“别暴露我们的情况,先接触着,不只是安妃身边的,还有其他人身边的。” 大驴牙有些头疼,自己以前多单纯的一个男孩子,愣是被这个钟扒皮逼的,变成一个世故,还要左右逢源的家伙,不仅如此,还要干些特务的活。 可也没办法,上了贼船了,只能点头应下。 “大驴牙,辛苦你了,谢谢!” “啊?”大驴牙呲牙一乐,“你还第一次说谢谢,别光嘴上说,来点实际的。” “行,你现在那个一进小院,我给你置换成二进的,够意思?” 大驴牙咽了咽口水,眼睛放光,惊喜道,“真哒?” “真金白银的真。” “艾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要拉倒。” “要要,干脆你大方点,也别置换了,另外给个二进的,我也算是有两个房子的人了,住一套租一套,咱也过把包租公的瘾,成不?” “成,就是特别偏的那种。” “不嫌弃。” “你媳妇咋办?” “我看别指望老魏了,你们两口子给我找找看,实在不行,我只能英雄救美了。” “什么英雄救美?” “看谁家漂亮大姑娘出行,找人使使坏,我再跳出来救美,那漂亮大姑娘还不得以身相许啊。” “滚你,少祸害人。”钟小荷笑骂一句,然后又道,“老魏是真不干事,非说你的婚姻大事他做主,做主两年了,也没人进门。算了,我看直接找媒婆更靠谱些。” “我看行,我有两套房子,还有车,有事业,有存款无外债,艾玛,我是钻石王老五,年龄大点也不是事儿,老夫少妻好,知道疼人,嫁进来就当家做主,啧啧,上好的对象。” 钟小荷咬咬牙,大驴牙到现在还单身,不得不说自己的责任很大,“行了,这事儿包我身上了,你不就是想要个美的,温柔点的么,保准给你找着。” 钟小荷决定了,她下半年的目标,就是让大驴牙脱贫,不,脱单。 …… 正康二十一年,中秋宴上,正康弟突犯心疾,幸好,最后无碍,但朝野震动,因为,太医院并无有效治疗之法。 请立太子的奏折快要堆成山。 朝堂上原本拥立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不分伯仲,可自从大皇子之母失德被贬,大皇子周围的拥戴之人渐少,其五子更是默默无闻。 二皇子如今呼声最高,可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开始渐渐展露头角。 …… 正午的阳光照在靠窗的书案上,钟小荷撂下笔,看着纸上的几个大字,心脏砰砰跳,“速效救心丸”。 这五个字,是安晶儿从宫里叫人稍出来的话。 钟小荷揉了揉脸,特么心脏病也分很多种好,这个东西是万能的么?啥心脏病都管? 这可是要给皇帝老儿吃的,真吃出好歹来,或者,被人陷害了,那我的小宁宁,我的九族…… 可也不能眼看着正康帝出事,六皇子还小,这要是换了新皇帝,安晶儿母子俩怕是日子不好过。 头疼啊,钟小荷捏捏太阳穴,“各种心脏病的药先买些来再说。” 至于给不给的,先打听一下皇帝的脉案再看。 皇帝的脉案可是秘密,不知道老魏能不能拿的出来。 …… “皇帝的病案那是随便探查的吗?”魏将军皱着眉头,声音严厉的看着面前的大驴牙。 大驴牙吓的一缩脖子,他也不想啊,问题是宫里那位作,讪笑道,“这不是听说么,听说皇帝有心疾,不好治,我才问问的么?我也是关心皇帝陛下。” 魏将军冷冷道:“到底要干什么,赶紧说出来。别给你表姐招祸。” 大驴牙:……明明就是宫里那位要找事。 “我祖传有一种药,治心疾的,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就是紧急情况用用。可也要看是哪种心疾,也不能乱用,这不才问问。” 钟小荷接过大驴牙手上的两个本子,打开来,一页页翻过。 一个本子记录的是大周朝的权贵关系网,还有一个,是各个豪门贵胄谁家谁家有什么营生,有什么铺子,只要能打听来的,都记在上面。 从做生意的角度,她们了解这些还是有用的。 可要做的这么细,她只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么? “以后是不是要经常更新?需要做成这样吗?”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提前做些准备罢了。”钟小荷把两个本子往桌子上一扔,叹口气道,“多找些人,多些信息的来源。” 大驴牙点点头。 “宫里现在联系的怎么样?” “安妃身边的内侍已经接触上了,老魏传话说,是能信任的。” 钟小荷点点头,“别暴露我们的情况,先接触着,不只是安妃身边的,还有其他人身边的。” 大驴牙有些头疼,自己以前多单纯的一个男孩子,愣是被这个钟扒皮逼的,变成一个世故,还要左右逢源的家伙,不仅如此,还要干些特务的活。 可也没办法,上了贼船了,只能点头应下。 “大驴牙,辛苦你了,谢谢!” “啊?”大驴牙呲牙一乐,“你还第一次说谢谢,别光嘴上说,来点实际的。” “行,你现在那个一进小院,我给你置换成二进的,够意思?” 大驴牙咽了咽口水,眼睛放光,惊喜道,“真哒?” “真金白银的真。” “艾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要拉倒。” “要要,干脆你大方点,也别置换了,另外给个二进的,我也算是有两个房子的人了,住一套租一套,咱也过把包租公的瘾,成不?” 第二三三章 安晶儿的最大依仗 周宅,钟小荷的书房, 大驴牙看钟小荷听了他的话后沉吟不语,就有些心虚, “当时我也没多想,他气场强,他要,我就答应给他送去。回来的路上才想到,老魏要是拿这个领功,你说,是不是打乱了安妃的计划?” 钟小荷摆弄着手里的小瓷瓶,略想了想笑道:“无碍,给他便是。” “可安……” “安妃已经是四大宫妃之一,再有功,还能升贵妃、皇后?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萝卜,除非拔一个出来。” “保不齐老皇帝一感动,给六皇子一个太子当当。”大驴牙担忧道。 钟小荷嗤笑道:“可能么?正康帝又不是昏君。再者,六皇子还小,又没有外戚势力,真给他太子当,他坐的住么?” 大驴牙听她这么一分析,倒是放心不少,突然他贼笑道:“要不捅开?让我露露脸,兴许能封个候当当。那六皇子就有外戚依靠了。” “呵,想什么美事呢,亲的都难说,何况你一个表的。” “正康帝总不会让安妃、六皇子唯一的亲戚是庶民,给个低点的官那也比现在强。” “无权无势的官有什么用呢,就跟个肥羊一样,不露面还能暗地里帮帮,老魏也能暗中帮她,可咱真露了面,咱们就是她的弱点,老魏也暴露了。” 老魏是荷记的靠山,摆在台面上明晃晃的。 “那安妃这次是要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正康帝安安稳稳的活着呗。正康帝才是她最大的仪仗。” 这又不是那个时空,老头子一死,只要有名分,只要是亲子女,就能分到不菲的资产。 正康帝一完,安晶儿和她儿子,别说分遗产,命都可能丢了。 据说之前赵美人还是很受宠的,还分了安晶儿一些火力。 可有了七皇子地位也没高过昭容,可见皇帝心中安晶儿份量更重些。 尤其是七皇子殁了,赵美人成了赵婕妤,可也就这样了,反倒是安晶儿一路高歌,又怀个孕就成了四妃之一。 有子有女又受宠又有地位,怕是现如今背地里给她扎小人的不少。 “咱们现在是有点小钱,可就是无权无势,老魏这……”钟小荷叹口气,“咱们已经绑在一起了,至少现如今,咱们只能信他。” 把手上的两个瓷瓶连同一张手写的药品说明书递给大驴牙。 “给他就是,不过安妃那边你还是知会一声,让她有个心里准备。老魏怎么做咱们也管不了了,他要是能提个品阶,更好。” 大驴牙接过东西正要走,钟小荷又叫住他,“我准备了一些名贵的花木,回头放到宁园。你回来后接上我,找个地卸货。” “哟,花了不少?” “还好,那边又不贵,批量培育,要什么品种没有?权贵就好这个,咱们要靠这些东西勾人。” “聪明”,大驴牙嘴里这样夸,心里却叫着奸商。 …… 皇宫,紫宸殿。 侍奉的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喘,书案上摆着两堆的奏折,一堆很小,另一堆很大,那都是请封太子的奏章。 正康帝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双眉紧锁。 他是老柴家第三任皇帝,老祖宗世宗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不敢比拟,可他敢处处跟他爹比。 两厢比较,自家能力还是更强些,正康盛世,那可不是吹的。 他爹最厉害的地方,也是最睿智的,就是当年立了他为太子。其实也不算爹多厉害,正康帝知道,自己能当太子,主要也是因为他得到了皇祖母的肯定。 现如今轮到他选择继承人,可没有伟大睿智的皇祖母来帮他掌眼。 老大平庸,老二心胸不行,老三疏懒,老四乖戾,老五爱享乐。 老六……现在看着是好,可他却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正康帝就是一阵头疼,他用心教了,也给他们请了好的老师,也给他们机会到朝堂锻炼,可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总不能随便抓阄提一个上位。 可恨自己的身体,素日里龙精虎猛,怎滴突然有心疾之症?一旦有个好歹,哎…… “朕一世英明啊,”怕是要毁在下一代身上。 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一听皇上在自言自语的感叹,更是不敢大喘气。 正康帝正不甘中,有内侍进来小心翼翼的禀报,说宣威将军觐见。 正康弟从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让他进来。” 老魏走进宫殿,按照规矩就要行礼。 “免了,赐坐。” 正康帝看了老魏一眼,心里有点嫉妒。 他比老魏年龄大了五岁,都说俩人长的像,像是像一点,可老魏却是典型的帅大叔,至于正康弟,以前还有一点相似的帅,可随着年龄增长,现在也只剩下威严了。 老魏这边谢恩坐下,笑呵呵的看着他的皇帝陛下表哥,心里却也是万分复杂。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表弟来了,没去找皇太后,过来自然是有事。 正康帝心中暗忖,最好不是关于立储的。 “嗯,前日子皇上龙体有恙,微臣担心不已。所以……”说着老魏表情面露挣扎之意。 看的正康帝眉头微蹙,他在众多人面前突犯心疾,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这时候表弟来此,莫非也是为了立储之事? 想到此,心中就涌出不快。 魏家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手握兵权,皇太后年纪大了,自己也有恙在身,莫非,魏家还想来个从龙之功,从侯府变为国公府? 不管正康帝心中如何作想,嘴上却笑道:“你是朕的表弟,有话就说,别装。”来就是要说的,装啥? 老魏闻言讪讪一笑,“那微臣就说了,要是有僭越之处,还望皇帝陛下恕罪。” “别废话了,赶紧说。” 老魏一笑,也不来虚的了,“我近日得了一瓶药,据说是治疗心疾的。” 正康帝眉头放松,不是为了立储的事,那还能开心的聊几句,要说治疗心疾的药,太医院药方可是找了不少。不过,却没有一个是能快速治疗的。 “可能快速彻底治愈?”正康帝眼神略有希翼。 老魏一咧嘴,心疾从没听说有治根儿的。 “那倒不能。” 正康帝很失望,不能你跟我说个屁。却听他这个表弟又道:“虽不能根治,但据说在心疾突发之时,有奇效。” 正康弟心中一动,“有奇效?就是说有很大可能起死回生了?” “这……微臣也不知道,是微臣从一个商贾手中得到,而这个商贾也是从一个游方的道士手中所得,据说,主要材料是川穹和冰片,其他辅材却未知。这,来历不明,微臣不敢直接献给皇帝使用,但又怕真的是良药,故而,臣请皇帝陛下准许微臣把这个药送给太医院确认。” 用不用的太医院决定,吃坏了,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吃好了,还能有点功劳。 正康帝不得不说,内心很是失望,倒了这么多手,的确来历不明,“你有心了,朕允了。” 老魏一听赶紧从袖口,拿出一瓶葫芦状的小药瓶来,递给内侍。 正康帝看着内侍手中的小瓶很是小巧精致,倒是突然有了兴趣,“先拿给朕看看。” 绿色的小瓷瓶,釉色光泽内敛,入手细腻柔滑。 这种陶瓷倒是第一次见到,再看瓶身上还刻着五个字,“速效救心丸。” 嘶~好像有点意思。 第二三四章 表兄表弟 眼看着药瓶被太医院的院正如获至宝的亲手拿走,老魏心下这才安了一些。他也怕这药在转移过程出点差错,届时,就算他亲姨母是皇太后,怕也保不住他,搞不好还要祸及家族。 老魏虽是武将,心思却不粗,从大驴牙手上拿过来,就打开其中一个药瓶,找了府医确认过,还用在了一个正犯了心疾病的人身上。 药是好药,的确效果奇快。 老魏留了心眼,只上交了一瓶。 正康帝此时面色愈发和煦,笑呵呵道,“听闻表弟前阵子请了些人去逛了一个大园子,什么时候家里建的,为兄都没听你说过。” 老魏心中一跳,忙站起身子,诚惶诚恐的躬身请罪道:“皇上恕罪,那并不是家里的园子,而是一个营州商人家的园子。” 正康帝摆摆手,让他坐下,嘴上却状似无意道:“哦?可我怎么听说你是主人来着。” 老魏刚坐下,忙又站起,道,“这,那园子微臣的确不是主人,不过却也有份子在里面。” “哟,你还学会经商了。”开玩笑的语气,却也让老魏吓出一身冷汗。 京城各大王宫贵族,谁家还没点额外的营生,都指望着朝廷给的,哪里还能撑起奢靡的贵族生活? 此事放在自家身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谁让自家既是外戚,又是武将世家呢?多少敏感一些,端看皇帝表兄如何想。 老魏一边心惊,心中也不免寒凉,我特么前脚才奉上奇药,你特么不说感激赏赐,后脚竟然在这上拿话威胁我。 “您有所不知,但凡在京城中做生意的人,背后必然有官家或者贵族背景,不然难以为继。这个园子的主人,就是一个正经的普通商人,要想在京城立脚,自然也要找人庇护,找到微臣,却是因为,我与他家有些……呵呵,缘份。” 正康帝哈哈大笑,“缘份都说出来了,怕是里面有故事,赶紧说来让朕听听消遣消遣。”看老魏还站着回话,又道:“你跟我外道什么劲儿,别一整就站起来,坐下。” 老魏只得又坐下,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将在野外蹭吃了老钟一只鸡的事说了出来,还有就是有些咸菜生意,包括如意工坊的份子。 皇帝一听,没什么英雄救美,没什么从恶霸手上救人的戏码,原来就是一起吃鸡的缘份,有点失望, “就吃个鸡,拿点杏脯,还给了他们五两金子,这缘份可是来的贵。”杏脯桃脯正康帝都吃过,好像是这几年才有的,也没太注意,原来竟是钟家制的,还因此发了家。 “那钟家就是个普通人家,不过心地倒是不错,这,也看个眼缘,微臣挺喜欢这家人的性格。” 正康帝点点头,“他家遇到你,也是他家之幸。” 这话还真是他由衷说的。 表弟这个人他了解,虽然是个武将,且出身贵族,却性格和善,非狠戾之辈,钟家找他庇护,身份地位有,也不会盘剥他们,自然是幸事。 当然,这种性格,在正康帝来看,不是个杀伐果断做大帅的料。不过他虽然嫌弃,却也用着安心。 所以,虽然刚刚拿那园子吓唬他,正康帝心里却并没真的设防,何况他这个表弟刚刚还献上了忠心。 老魏看正康帝的脸色,心下微松,“那宁园就是他家姑娘建的,那姑娘憨憨的,微臣也熟悉,不远千里,自个儿过来不容易,微臣就当个晚辈看待,稍稍庇护一下。” “呵,女娃子独自跑这么远?正巧你也调回京里。不是我说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嘿,哪里是因为微臣,那女娃子是陪她相公进京赶考,十九年的恩科进士。” 这一听,正康帝心下微动,他这人惯会多想,武官和文官熟悉当然不是好事,就算是新进也不好。 “说说是哪一个进士?”保不齐他还有印象。 “周游,听说是个恩科二甲末等,现在还是个小郎官,微臣也只见过一次。” 周游? 正康帝一下子想起来了。 十九年恩科没什么出彩的,唯一让他有印象的,就是这个周游,人帅文采也还行,二甲末等还是自己的功劳,要不然,还在三甲晃悠呢。这要是正考,他那水平都考不上,看来,没有这个表弟的手笔了。 想到周游,他就想起十九年元宵节的那次见面,表弟口中的钟家姑娘,应该就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娘子了。 正康帝微微点点头,看面相确实是个憨憨甜甜的性子,跟奸商二字丝毫不搭边。 “你今日拿来的药,不会就是那个钟姑娘那得来的?” “还真是,那姑娘心善,常有助人之举,想来是曾经帮助过一个游方道士,得到的馈赠。她家又无人得心疾,就送与了微臣。现在微臣想来,怕是因为皇帝陛下洪福齐天,上天只是借那姑娘的手,送与陛下的。” 阿前变成了游方道士,千万莫要怪我不为你请功,实在是不好提到人前。 正康帝龙颜大悦,哈哈笑道:“有没有药效还未可知,你倒是先吹捧一番。” 老魏讪讪一笑,拍一下龙屁,夸一下我奉上的药,又不会死。 最多,那药没有用,听说最近收集的治疗心疾的药方不少,不能没用就治罪,只要那药不被动手脚,那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再说,我又没让你吃,我是叫太医院分析,你分析错了,那能怪谁。 “却也不是微臣胡诌,钟家姑娘在她们家乡被传做有福之人,旺家旺夫,所以微臣才这么大胆猜测了一下。” 正康帝一想,嗯,那面相那身材,看起来的确有福气,再一想,一届庶民,能元宵节与自己这个九五至尊见面,还说上了话,可见福分的确不浅。再一想她相公明明是个孙山,还能提到二甲末,怕真是个福大之人。 “听说那个什么宁园还不错,改日,你陪朕也去瞧瞧。” 啊? 老魏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您要出宫?” “别大惊小怪的,出个宫而已。” “是,是,微臣接旨。” “不是朕说你,怎么感觉,你从北方大营回来,跟朕生份了呢?”正康帝埋怨了一句。 老魏心里就是一跳,你夺我心中所爱,要不是因为皇权,我早就恨不得暴打你一顿,恨不得也从你身边,把美云带走。 心中有芥蒂,再面对正康帝,自然跟以往态度有所不同。 正康帝倒是没想让老魏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怀念小时候啊,表弟像个跟屁虫似的,哭着喊着求表哥带玩。”哪里像现在,一板一眼,毫无乐趣。 老魏忍了又忍,才让自己没搓胳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说的这么肉麻?你个皇帝,你亲兄弟都跟你外道,我一个表的还能上天,何况,咱俩还有夺美之仇? 第二三五章 战术上要重视 房间里,大驴牙满地转圈圈,看的钟小荷眼晕。 “别转了,多大的事儿,皇上我见过,挺好说话的。该做什么事,咱们找管事儿的头脑风暴一下,一件件记录好,一件件落实,至于有什么忌讳的,老魏也会提前招呼咱,不是啥大事儿。” “人那是一言定生死,再好说话那也不行。” “你把他想成你亲表姐夫,就完事了。” 大驴牙停下身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果然释然了,往椅子上一坐,“真是那样的确不错,可惜他不是,我也不敢认,不过你说的对,你都不怕,我一给你打工的,怕个屁。” “人来了,我就叫你到他跟前服务。” “……你不找美女现舞,找我现啥眼?” “我能找美女给那位寻不自在?” “那倒是,不是我说,你是真为她着想。”大驴牙撇撇嘴,要不是因为宫里那位,他和老大的日子不知有多逍遥自在。 “你也别酸了,我不给她找美女,给你找行了。”钟小荷拿出一个小册子来,递给大驴牙,“公子您请赏眼看看,争取多找几个备选。” 大驴牙伸手去接递过来的册子,表情动作瞬间有点扭捏。 “啧啧啧……”钟小荷把那册子赶紧往他手里一塞,搓搓胳膊。 大龄剩男真是伤不起。 大驴牙捏起册子来,一页页翻过去,但觉都是美女。 看他翻完了最后一页,便道:“如何?有没有瞧中的?” “这……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出哪个更好来,各有千秋,都挺好看的。” 她跟大驴牙竖了竖大拇指,“您真是眼光如炬。” 那么抽象的画,她一眼看过去跟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大驴牙是怎么看出各有千秋的? 大驴牙突然往回翻着又看了几遍,翻着翻着,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还没娶到手,你就美傻了?” “不是,老大,你说我坐享齐人之福咋样?跟韦小宝那样。” 钟小荷看他笑的很猥琐,有点恶心,“可以,现在开始,你跟荷记没关系了,去宫里当裴小宝去。” “别介,想想不行啊?哪个男的没做做这样的梦啊。” 钟小荷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驴牙,看的大驴牙有点毛,他忙道,“你家周二,肯定也这样……那是不可能滴。”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啧,这话说的,我不乐意听了哈,想想又不犯罪,你也可以想一女多男。” “闭嘴。” 大驴牙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被我说中心事儿了这是。” 钟小荷不再跟他扯这个,道,“仔细看看美女旁边的介绍,有对胃口的,咱就去相看。” 其实钟小荷在里面看中了一个,她还亲自去看过。 那位姑娘姓冯,父亲早亡,母亲懦弱,身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是家里的主心骨,在外头经营着三个大绸缎庄子。 为了这一家子老小,她早过了适婚的年龄,现如今弟弟妹妹都大了,可以娶亲嫁人了,她这才也要寻摸嫁人,家里人也都不错,嫁妆是其中一个绸缎庄子。 这姑娘性格挺泼事儿,有主意有头脑,长的也不错,嫁妆也不错,而且,都做生意,正好也有共同语言。 看了一番,大驴牙真就认真挑了几个,里面却没有那位姑娘。 钟小荷拿过来指给大驴牙,“这个很不错的。” 大驴牙却摇摇头,“我想找个父母双全,家庭幸福的那种,我,不求媳妇多厉害,平平凡凡的,心里轻轻松松的最好,人生太过沉重,不舒坦。” “你是嫌弃人家年龄大?我瞧着人家心性挺开朗的,我可是看过的。人家还未必瞧的上你呢。” 二十二岁,搁在那个时空,都属早婚了,比大驴牙年轻好多呢。 “不是,我是真想找个活泼点简单点的姑娘过日子。” “你找个能干的姑娘,兴许你可以少奋斗好多年。别家的姑娘可不一定有大丝绸铺子当嫁妆。”京城的铺子啊,值老鼻子钱了。 “嗤,我还用媳妇多有钱?” “宁倒是对自己有信心。” “主要是对老大有信心。” “行,你自己瞧着办,选好了,抽空先仔细打探一番。”随后又提醒道,“我是说抽空啊,咱们的重点还是好好想着怎么把园子拾掇的更有意思些,也别接待的时候出啥纰漏。” “你不是说不怕,他挺好说话的么。” “我这是在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行了,这么高深的思想,你这么个求简单的人想不明白,姐指哪儿,你打哪儿就对了。” 大驴牙再次撇嘴,可也没再说别的。心里倒是埋怨正康帝没眼力价,啥时候来不行,非得在他相看媳妇的时候。 …… 钟小荷这几日和大驴牙忙着园子,家里留下如意帮着在家带孩子,待钟小荷在那边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才回来,时间上就又过了一周。 周二心里憋着事,早就在家等着钟小荷了。 等他娘子洗漱安顿好了,神色笑的有点不自然,开口道: “小荷,我,我跟你商量个事。” 钟小荷多了解周二呀,一看他表情咯噔一下,这怕是有不好的事。 不会是一周没在家,他做啥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了。 想想之前大驴牙说的话,想想自己身边的婢女,颜值真都还不错。她钟小荷就是喜欢看美人,无论男女,她身边呆过的最丑的,就是吉祥,当初那是没得选。 难道,周二没管住下半身? 钟小荷压住心中的滔天巨浪,面上不动声色,还笑了下,“你说。” 周二看娘子皮笑肉不笑,咬呀切齿说出的这两个字,心脏就是一抖,一时说不出口,这让钟小荷越发觉得蹊跷,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呀!” “就、就是,我不是干了三年了么,大小也是个正七品了,按照规则我……” “你想怎样?”听说他同事很多有小妾的。 “家眷……” 钟小荷咬着牙,冷笑道,“家眷怎样?” 周二觉着自己要被娘子吃掉了,可他必须得说,“按照规定,我三年考核不错,可以给家眷申请封号。” “啊?哦!”嗖,之前热血和怒火都升到脑袋上,现在,火没了,热血也该哪哪去了。“周二,你怎么大喘气。” “啊?我还没说完。” “那你继续说。”心中却无比的松快。 周二却又些踌躇,话不好说出口。 第二三六章 诰命不是我的 “考核甲等的六七品官,只能给家中女眷一人请封诰命,所以,我……” “给母亲请封了?” “嗯~”周二看娘子表情平静的直接说出了答案,心里暗松一口气。 娘子帮他良多,甚至如今万事不愁的优渥生活,也是因为娘子,可他帮娘子做过的事,却是屈指可数。 只是娘毕竟是娘,不能娶了媳妇,就忘了对他殷殷教导满怀期待的娘,所以,请封,必定要先给亲娘请封。 “哦,就这事儿呀,吓我一跳,还以为怎么了呢。”钟小荷不在意的笑骂一句,还伸手掐了掐周二的胳膊。 她的平静和毫不在意,让周二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感到一丝失落。 这可是诰命啊! 难道娘子一点期待都没有么?难道自己不值得期待吗? 想想小荷妹妹的性情,又不太应该,只能说小荷妹妹在这方面太贤惠,太善解人意了。 周二抓住钟小荷的手,一把把人搂住,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带着歉意轻声道,“等我到了五品,相公就能让你有诰命在身了。” 话虽如此讲,可升到五品还不知何年何月,他有个同僚,也是进士出身,干了十年了,今年才升到从六品。还有对他有过教导的老卢,也做了十几年了,他好一点,可也才五品没几年。 钟小荷顺势也抱住周二日见发福的腰,轻笑一声道,“好,你的亲亲娘子等着那天早点到来。” 要说她不想有个诰命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事羡慕不来,用头发丝想,都知道周二一定会选择给他娘请封。 这也是一般世人的选择,孝道么,没啥不能理解的。 除非自家母亲本已有诰命,要不都是选母亲。 娘子好说话,真的没有不开心,还对他未来有期待,这回周二心里没了负担,然后…… 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低声在钟小荷耳边道,“娘子,你走了好几天,为夫已经想的不行。” 周二不知道皇帝要来宁园的事儿,只知道是个贵人要来。 不怪钟小荷不告诉他,因为老魏一再交待,为了某人安全,不许告知第四人知道。 耳边热乎乎酥酥痒痒的,钟小荷撇过脑袋,笑道,“别闹,大白天的,我去抱抱闺女去。” 娘子拒不配合,周二无奈,只得要挨到晚上。 …… 宁园这边准备好了,钟小荷叫大驴牙去给老魏送了信,老魏得了信,只安心等哪天他的情敌表哥召唤他。 只他们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十月初也未见有何动静。 钟小荷有些遗憾,“怕是皇上给忘记了,估计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要真来了,赚个正康帝的墨宝来,那也算是给宁园背书了。兴许过个多少年,宁园也是个几大名园之一。 “嘿,这可真是,随便一句话,别人就要跑断腿。”大驴牙老有意见了,皇上一句话,老大张嘴一顿安排,真正跑腿的人是他。 “行了,别抱怨,继续该干啥干啥,这个时节来,也不是最好看的时候。” 等大驴牙离去,如意捏着一封信进来, “小姐,老家来信了。” 接过信,钟小荷一看,有些失望,不是钟家来的,上面写着周游吾儿亲启。 看字迹,分明是婆婆执笔。 钟小荷撇撇嘴,把信丢在书案上,“等周二回来给他就是。”这老婆子得了个七品孺人的诰命不顶怎么美呢。 她也纳闷了,婆婆不待见自己她知道,可这么多年了,该接受现实,大家彼此让一步,好好过日子?不,她非得做些小来小去的事恶心自己。 幸好自己跑的远,要是在一起生活,俩人怕不是你气死我,就是我气死你。 估摸着前世俩人是仇家,不然怎么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信里什么内容她也不稀的知道,反正不会写丁点钟家的消息。 以周二的性情,多半也会主动念叨给她听。 收到信,周二自是开心,当着娘子的面拆信,只是看着看着神色有些不好。 等他看完了信,却只对钟小荷道:母亲得了诰命很高兴,家里还做了席面。 除此之外周二再没说别的,神情不是很自然,还把那封信赶紧收了起来。 这反倒让钟小荷担心起来,别是钟家出了啥事了! 追问周二,人家就说啥事没有。周二嘴巴很严,他不想说的事,再问也是徒劳,钟小荷无奈,只想等他次日出去,偷偷找出那封信来读一读。 却不成想,人走了,信也不见了。 接下来几日,这家伙对自己还愈发殷勤起来。 处处透着古怪,愈发让钟小荷心下不安起来。 算算日子,再过些时日,家里必定也会来信。因着今岁八月,虎子和二蛋,还有周冲,都要参加院试,考不考的上,总归会写信过来。 她只能耐下心来等待。 只还未等家里来信,钟小荷就在周二的梦呓中,得知了原由。 竟然是老妖婆作妖,什么五年期满,无子该合离云云,好在,周二梦呓都是在跟他娘据理力争。 无子? “呸,宁宁不是子?女儿也是子。” 周二不想家宅不宁,在钟小荷面前一字不漏,殊不知自己梦里给叨叨了个现行。 钟小荷也不戳破,难得糊涂么,只要周二立场站的稳,那头再折腾也无用。 十月中旬,紧跟着又有老家来信,有两封,一封是周家,一封是钟家,前后脚。 周家的信先到。 没几天就来信,必然是关于考秀才的事。 因着上封信的猫腻,当着小荷的面拆信,周二心里还很忐忑,不过,看过信后却格外开心起来, “小荷,虎子、二蛋,还有冲弟,都考上秀才了,大喜事啊,这几个小子着实厉害。” “真的?太好了。”钟小荷一时撇下对婆婆的警惕,拍着手也高兴的叫起来。 知道会有消息过来,只没想到都考上了,尤其是虎子,他能考上,真是惊喜。 这下老钟家老杨家鼻涕泡怕是都得美出来,两家往上数几辈子,可下家里出来两个会读书的了。 “娘还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想孙女了。” “……”钟小荷闻言一怔,婆婆这画风有些奇怪,转念一想,难道是自己娘家兄弟考上了两个,让那个势利眼的婆婆临时改了主意? “回不回去的,看你。” 反正,她已经决定让家里人搬到京城来,至少也得是府城。县城教学水平不行,不能叫虎子和二蛋在老家耽误了,至少也得到府城鹿鸣书院。 家里剩下爹娘两个人也没意思,不如一同搬走。跟那样隔路的亲家做邻居,也烦心。 “这怕是难,这一个来回就近两个月,再回来,我现在的事儿都没了。待我写信,叫他们过来住住。” 钟小荷噎了一下,却转瞬又笑道,“好啊。” 婆家来人,免不得有些狗屁倒灶的事,不管是啥,有事,先把周二往前一推。 第二三七章 自己挣来了 正康二十一年十月底,朝堂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康帝又又犯了心疾。 自从正康帝得了这个病,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太医在身边,等着一旦有状况发生,好及时施救。 一颗丸药下去,没效果,两颗丸药下去,还没效果。 这药再不能吃了,再吃就玩完了。 这可如何是好? 跟着正康帝的太医束手无策,满脸是汗的时候,老院正赶了过来。 眼见着皇帝在这样下去要有个好歹了,老院正一咬牙,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绿瓷瓶。 正是速效救心丸。 外面的药得来也是要做完充分的临床试验,才敢用在皇帝身上。自从得了这个药,太医院就紧个做了临床试验,效果自然显着,老太医更是如获至宝,只是东西数量有限,没有研究出成分以前,不好都拿去用在试验上。 也就是说,现如今成分没研究彻底,临床试验也没做充分,可正康帝现在非常危险。 正康帝虽然犯了病,神智还清醒,眼看着朝堂乱作一团,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嗝屁,看老院正拿着绿瓷瓶跃跃欲试,又有些怕担责任的样子,遂一手捂着心口窝,一手指着绿瓷瓶,嘴里道,“那个速……效救……心丸……吃” 有了皇帝的话,周围人也听着了,老院正也不再犹豫,按照速效救心丸的说明书,第一次用药,先拿出四粒来。 毕竟先前已经吃了两丸其他药,也不敢加码吃太多。 老太医摸着额头上的汗,心道,这个要是再没效果,他也没辙了,只看皇上是否命大了。 令他大喜过望的是,等了片刻,正康帝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太医们几乎虚脱的要倒地不起,大臣们则互相交头接耳,嘴上都说皇帝洪福齐天。 …… 钟小荷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她还在忙着帮大驴牙相对象。 这家伙亲事一波三折,他看中的,人家看不中他,看中他的,他又嫌弃人家。总归是难伺候的紧。 俩人从一家茶馆出来,刚刚经过一场失败的相看。 “你怕是单着的命。” “不可能,像我这样有钱有才又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单着都没天理。” “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冯姑娘,她和你年龄相仿,虽说没了父亲,可人家一家子和美的很,没啥苦大仇深的。你看你相的都是十五六的小姑娘,人家要是答应,才是没天理,就算是老牛吃嫩草,你这牛也太老了些。” 大驴牙经过连番打击,也有点没自信了,“要不就看看?” “嗯,可以先偷偷瞧瞧,保不齐你的姻缘就应在这。” 这么一说,大驴牙也心动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单的时间太久了。怕单的时间长了,看母猪都是美的。 啊呸…… 大驴牙偷偷去瞧冯姑娘,钟小荷则往家赶。只她才到家门口,就发现一家子下人,既兴奋又紧张的在门口等着她。 如意上前,激动的小声道:“祖宗哦,你去哪了,家里来贵客了。” 钟小荷奇怪,什么样的贵客让如意这么兴奋,“谁呀。” 如意忙对着钟小荷耳朵小声道,“公公。” 啥?钟小荷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意急忙道,“宫里面的,传旨来了。” 这回钟小荷听明白了,可也吓一跳,心思电转,却想不明白,她也不急着进去,忙小声问道,“知道啥事不?” “不知道,不过我上了银子,公公说是好事。” “好事?”无缘无故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好事? 宫里的人怕是等了很久,钟小荷顾不得多想,赶紧迈步进了大门。 …… 传旨太监已经恭送走了好一会了,钟小荷还攥着圣旨,兀自坐在椅子上发愣,如意则是喜气洋洋的带着下人们不迭声的恭喜。 看小姐还懵着呢,如意笑道, “小姐,你快醒醒,不用二郎请封,诰命您自己就挣来了,如意我这辈子,就佩服您一个人。” “过来掐一下。” 如意闷笑,“这可是您说的,疼了可别怪我。”上前来,作势正要在钟小荷胳膊上一拧。 毕竟有点以下犯上的意思,出手还是有那么一丝迟疑,这下却被她家小姐抢了先。 钟小荷伸手快速在如意脸蛋上那么一拧。 手有点重,还打了如意一个措手不及,啊的惨呼一声。 钟小荷搓搓手指,“手感还不错,看来是真的。” “小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如意气的捂着脸跺脚。 钟小荷没理她的话茬,笑道,“既然是真的,全府庆贺一下,一人一两银,你么,小姐我多补偿你一两银,成不?” 如意揉了揉脸,转嗔为喜,“那真成,拧一下多一两,小姐要是爽,再多拧几次。” 钟小荷给了一个你当我傻的眼神,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还把圣旨的面料里面也仔细看了一边,“啧啧啧,想不到一瓶药换来一个七品孺人,更想不到,赐一个七品孺人,还专门来个太监传旨,这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难道是宫里干活的太监太多,不用白不用?这一年得发多少个圣旨啊! “甭管因为啥,反正是好事,是大好事,就算是老太太的七品孺人,那也没有您这有圣旨的稀罕,哎呦喂,这得供起来?” 钟小荷点点头,“是得好好保存。”n多年后,后世子孙要是穷了,还能把它卖了混点小钱花花。 钟小荷回来后又给传旨太监上了银子,那太监乐滴哟,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周郎官官职虽小,家中却豪富,越是如此家境越是容易得钱,在宫里使了点小钱才讨了这趟差事,还真没白折腾。 传旨太监乐呵了,又看在他家跟魏侯府有交情的份上,也愿意搭搭话。 “你家进贡,不,你送给魏侯府的那什么速效救心丸,管了大用了,皇上这一乐呵,这不就有赏赐了,可惜,不是直接进贡的,魏将军今天也收了赏赐的圣旨,哎哟喂,从四品一下就到了正四品,还是兵部侍郎。” 钟小荷当时一听,心里就是一跳。 要知道,老魏以前还是有实权的,好歹带带兵,可调回京城可没啥实权,品级也没升。谁叫国泰民安,啥军事没有,功也捞不着立,尤其是越高位越难上。 可现如今一下有了实权,职位还升了,这倒是大好事。 二人皆得了好处,都是因为这个速效救心丸,说到底,还是安晶儿的意思,现如今她没得好处,反倒实惠落在自己和老魏身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都是四大妃之一了,孩子又还小,还能怎么滴!倒不如让亲近她的人壮大,也算是求仁得仁。 第二三八章 稳住当下 周二下衙一回来,就发现家里一派欢天喜地。 再看娘子,身穿一套不咋合身的七品孺人服饰,在院子里逗闺女玩。 钟小荷摸着绷紧的腋下,埋怨道, “你可算回来了,就为了给你看,我这遭了好一会儿罪了。这衣服设计的不合理,省布料也不能在这上面省啊!赶紧看看,有点派不?” 朝廷这事办的不亲民,均码也不整大点,自从生了宁宁,她减下去的身材又开始反弹回来,怀孕前的衣服已是穿不得了。 她哪里知道,诰命服饰还是有大小码之分的,但也都是相对宽大的。 分发服饰的官吏哪里能知道钟小荷的身材,只想着对方一个年轻人,用小码即可,哪里知道钟小荷不同于当下女子,她是又高又胖。 嘴上碎碎念,脸上却得意的很。 周二点点头,好奇道,“可,这……怎么来的这事?”肯定不是自己请封来的,自家老娘的诰命服饰早都拿到了。 他可不认为娘子穿的是假冒货,娘子不是那种二的人。 “就前阵子我不是拿了一个药给老魏么,老魏献给了皇帝陛下,皇上一高兴,就赏我个七品孺人。” “哦~”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不过……怎么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失落捏。 周二没能给娘子请封,心里早就咬牙要好好奋斗,至少给娘子挣个诰命,这回可好,虽是好事,却抢了他的表现机会,虽说五品的不一样,可没了第一次,总少些味,更何况自己这个五品还遥遥无期。 内心失落的他强笑一声道,“娘子,为夫一定给你请个五品的来。” “嗯嗯,我等着哈。” “……” 周二郁闷了,他觉着娘子的语气特别的敷衍。 钟小荷真没敷衍,周二要是听出敷衍了,那绝对是他的心境决定的。 听说,要是丈夫请封的诰命,一旦俩人合离,女方不能再嫁,再嫁就要取消封号,这回,她这诰命是自己得的,俩人要是真……应该不会收回。 当然这话她也就心里想想,万不能说出来给周二听。 夫妻俩啥话能唠,啥话不能唠,心里这个逼数必须得有。 …… 到了休沐日,周二硬是拉着大驴牙去小酒肆。 大驴牙抿了一口酒,不解道,“哥,家里喝酒多好,清净,想喝到啥时候都行,喝高了也没事,这,这环境多不好。” “喝酒就要喝个氛围,家里能有么?”周二端起酒杯跟大驴牙碰了一个,也喝了一口。 “不在家带孩子,怎么想着喝酒?” “想喝就喝呗。” “……” 酒过三巡,俩人头都有点晕乎, 周二拍着心口窝道,“哥心里有点难受,不好跟你老大说。” “呦,什么情况?”大驴牙赶紧支愣耳朵听,跟老大有关的,必须得重视。 周二直接干了一小杯酒道,“我呀就想为娘子做点啥,可她啥啥都不需要我,哎,我觉着自己可有可无,心里就难受。” 大驴牙松口气,“嗐,我当啥呢?觉着老大比你能赚钱,不平衡了?” “不是,就是娘子为我为这个家做很多,我不能回报一点点的那种难受。” 大驴牙嘿笑了一声,“我老大就是能赚钱,这个你比不了,别说你,别人也没这条件,她可是……,呵呵,有福之人么,总是比较幸运。不过你也别泄气,你有你的用处啊!” “我?什么用处?” “她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周二本来有些红的脸,现在有点黑。 “不是,我说真的,弟弟跟你好好唠唠。” 大驴牙放下酒杯,正经道, “你看你,长得俊,说话好,性格好,对她专一又细心,人缘又好,仕途必然也差不了,你还想要啥?对于一个女强人来说,丈夫如此,家庭和睦幸福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这下周二脸不黑了的,倒是更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都是你老大跟你说的吗?” “我老大我了解,她是个颜值控,当然,是要内涵的那种高颜值。” 颜值这个词周二不陌生,经常听娘子用颜值评论别人。 原来,自己在娘子眼中这么好。 周二心里美的冒泡,美着美着突然想起大驴牙刚说的话,心中奇怪,又带着点期待的问,“我这仕途才开始没多久,怎么就看出必然差不了了?” “嗯,有钱有情商有点能力,还有点靠山,要是差就奇怪了。” “什么叫有点能力?”周二不乐意听了,娘子有钱相当于他有钱,情商这词他也听娘子说过,这点他还是有这个自信,靠山么,娘子的靠山老魏也能用用,算是有一点。至于能力,还好,不然能连续两三年评甲等? “那我说你有大能力,你能答应不?” 周二一噎,这他真不敢说,自己表现只能算中等偏上,却绝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嘿嘿,说一千道一万,哥,你就继续保持这个样子,那就妥妥的了,别整天杞人忧天的,我老大还能踹了你?” “……你懂啥?夫妻双方付出要相互的,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又没娘子。”啥踹不踹的,话说的真难听。 “……”你说话也太打击人了好? “我很快就有了。” 大驴牙心里瞬间想起昨日见过的那位冯姑娘,不知怎的,心跳好像快了一些。 …… 自从皇帝二次当朝犯了心疾之症后,立太子的声音甚嚣尘上,甚至连皇太后都过问了,其实,就算是他们不过问,正康帝自己也扛不住了。 他对自己的身体不再自信,生怕哪天真驾崩了,天下因为储位之争出大乱子。 自己的几个娃子他虽然都看不上,也只能矬子里面拔大个,想来想去,要么是大皇子,要么是二皇子。 他举棋未定,却不想上天,或者说是有人帮他做了决定。 正康二十一年十二月中,大皇子坠马,伤势较重,虽抢救及时,仍留下残疾。 就是一条腿瘸了,还破了相。 正康帝当然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可大皇子残了,这也是事实。 正康二十一年年底大朝会,正康帝立二皇子为太子,令其年后入主东宫。 一时之间,朝堂内外,有人欢喜有人忧。 …… “老大,怎么办,这太子就立了,宫里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要她老公还健在,她就稳,孩子还小,想做什么都没用,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稳住当下就成。” “可毕竟东宫已立,我担心……” “放心,有比咱们更急的,何况,别以为入主东宫就稳了。” “那咱啥也不做?” “当然不能,还是之前的要求,信息网整细细的,重点关照那几个人,我不相信他们的屁股都擦干净了,就好比大皇子坠马那个事。” “行,”应声之后,大驴牙又面露犹豫之色,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还有啥事?” “没,就是,你一七品孺人,能不能注意一下言辞,别说粗话。” “没说啊,我可是淑女。” “……” 第二三九章 六皇子的本事 正康二十二年四月,四公主永乐满周岁,在安妃一再进言下,正康帝打消了大摆抓周宴的想法,只在皇太后的宁寿宫热闹了一下。 满周岁的小娃在所有人的关注下,蹒跚的往前走,前方有各种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物件等着她挑选。 皇帝笑眯眯的一边盯着小娃,一边和安妃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惹的安妃也眉开眼笑。 那边太后搂着六皇子柴誉,俩人嘴上正打着赌。 “誉儿,猜猜你妹妹要抓哪一个?猜对了,可以跟皇祖母要个小奖励。” “皇祖母,孙儿猜妹妹一定拿那盒子胭脂。” “哟,那是为何?”太后摸着六皇子的脑袋瓜,脸上满是慈爱。 “因为女娃都爱漂亮。”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要是没拿怎么办?” 六皇子搔搔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若猜的不对,就让皇祖母亲孙儿一下,猜对了,皇祖母就让孙儿亲您一下。成么?” 这话逗的老太后笑得开怀,“好好好,那皇祖母可要拭目以待。” 正康帝看了那边一眼,神色温柔,眼神带着宠溺。 他早已见怪不怪,他的六皇子自小就与其他兄弟不同。 正康帝的前五个男娃,不管各自性情如何,自懂事起,被教导着,见到父皇,敬爱多过亲近。 亲一口这种感情外放到令人发指的事,绝对不可能有。 随着年龄增长,更是没了可能。 可六皇子是个异数。 经常就能看到他要么亲一口太后,要么亲一口皇帝老爹。 老六这本事,把世上最高高在上的俩人哄的团团转。 几个兄弟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都觉着老六无耻到令人发指,暗地里,都叫六皇子是个没断奶的,还要不屑一声道:怕是只有他来历不明的娘,才能教出这样不知礼数的孩子。 二皇子,也就是太子,闻风过来找存在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派其乐融融,天伦之乐的场景。 而他,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记忆。 “这硕大的皇宫,好像他们几个才是真正的一家子。” “不知羞耻,九岁了,还装什么呆萌可爱!幼稚可笑!” “是啊,九岁了,再有几年就可以听朝议了。” 二皇子嫉妒之心逆流成河,也感受到了来自没断奶的老六的威胁。 他的太子位没那么稳。 这一日,东宫的气压很低很低。 要说皇太后,本来对安晶儿不太喜欢。 安晶儿刚来宫时,看年龄就不小,肯定不是黄花大闺女。 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而且记忆丧失,无亲无故。 如此一个来路不明的民间女子,太后怎么会看在眼里? 只自家儿子喜欢,后宫佳丽三千,倒也能容下她一个位置。可后来皇帝对她宠爱太过,太后就不怎么乐意了。 雨露均沾才是后宫维稳的正道,这又不是宣懿符皇后那个时候,一人独大,其他人“甘愿”搓麻将打小牌度日? 好在这安妃容貌虽然明艳张扬,性子却稳,至少不主动招惹是非,让她一时没找到错处。 再加上自己的外甥也劝过她,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有皇后管着,自己个儿还是颐养天年重要,这才让老太后打消了惩治安妃之心。 后来有了六孙孙,让太后对她多了一分接纳之心。 再往后宫里又来了一个赵美人,皇帝移了宠爱,皇太后冷眼瞧着,这安妃也没出幺蛾子,反倒是她一向看好的那几个豪门贵女,暗地里倒是小动作不断。 有着对那几个失望的对比,这边安妃就让她太满意了,如今又添皇孙女,开枝散叶,安妃也算皇家的功臣,皇太后她老人家也愿意给个笑脸。 眼前这个长相明媚却又大气的女子,看的皇太后有些恍然,好像她初来宫中,就是这个模样。 十年了,要说也进去中年了,可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老态,一如二十几岁的模样,比起来时,不过更沉稳些而已。 而皇上的其他妃子,这个年龄已经发福了,再浓妆艳抹,也掩饰不住那丝老态。 就算是有段时间宠冠六宫的赵美人,如今不过二十许,眼神却都已有沧桑之意,素日一副恁谁都欠她的模样,浑身上下美没了,只剩下了戾气。 反观安妃,宠的时候没有娇纵,不宠也没有怨天怨地,笑容一直都是那样明丽,看着就叫老年人心里舒坦。 小永乐抓过了周后,抽空皇太后难得主动开口关心安妃一把, “安妃,这么些年了,你对过去的家人一点也没想起来?” 安晶儿两手一摊,苦笑道,“可不是,完全没了印象,皇上怜惜臣妾,也张榜找过家人,只可惜,臣妾到如今都无人认领。” 这话把皇太后逗乐了,“你又不是个物件,还有失物招领一说?” 说罢,又伸手拍拍安晶儿的手背道,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左右有儿女在侧,皇帝对你也不错,泼天的富贵在身,且安心好好享你的福罢,这家人,也别急,缘份到了,自然就见着了。” 安晶眼里闪烁着感动,笑着点头应是。她看了一眼旁边跟儿女逗趣的皇帝,又看回太后,感慨道, “臣妾常想,臣妾身边有乖巧的孩儿,还有皇帝和太后对臣妾也这么好,此生已经知足了。 珍惜眼前人,臣妾没有任何理由不快乐。 若臣妾还有家人,要是知道了臣妾惜福,他们也会为臣妾高兴的。” 太后愈发满意这个安妃了,这是一个懂的生活,聪明的女人,当然,也懂事。 皇上一只耳朵也在听着她们的对话,他也非常满意。 正康十一年,他听闻营州有天外来物,就想亲自去查看原委,只没想到,却让他遇见了安妃。 初见她,如人间尤物,惊为天人,略一接触,个性更是让他着迷。 他身为九五至尊,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无论是矜贵,还是小家碧玉…… 可这个女人不同。 她全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自信张扬的魅力,眼神永远没有卑怯和小心的讨好,对生活的热情和不服输简单的写在眼神和表情里。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要得到此女。 当时还以为是有主的小娘子,心中很是嫉妒,不过当打听到她是一个无家的失忆之人时,就只剩下狂喜。 放下手头的事,使了些手段,才终于把人带到宫里。 十年了,对女人的征服,只有在这个女人身上,他最有成就感。 可十年了,她身上的迷,依然是迷…… 第二四零章 来的突然 “请老大帮俺跟冯家下聘。”这一日,大驴牙终于扭扭捏捏的开了口。 他的缘份绕了一圈,真就应在了那位,早年丧父、独撑家业的冯小姐身上。 钟小荷自然欣然允诺。 之前大驴牙推销不出去,他自己要求也不少,亲事一直往后拖,都快成钟小荷心病了,后来他看上了冯小姐,而且还是铁了心要娶人家那种,这让钟小荷松了口气,虽然冯小姐也没看上他,可不是老话讲,好女怕缠男么? 大驴牙也不是单纯的缠,俩人想了一些招数,在冯小姐和她家人面前刷了无数存在感,再加上大驴牙经济条件确实不错,这才终于让冯小姐改变了主意。 亲事程序进行的很顺利,大婚婚期就定在了六月初。时间虽紧,却也符合古代这两位“大龄”男女青年的实际状况。 钟小荷请了人专门负责一应事宜,至于大驴牙,他只需要管理好交待他的任务。 大驴牙身负三个任务,中转站、财务审核、情报收集。 中转站是相对钟小荷从另个时空倒过来的东西,需要转一遍他的手。而财务审核则是不定期巡检钟小荷名下各个地方的所有业务,库存盘点和账簿审核。 作为钟小荷最信任的人,大驴牙手底下还有一些账房,专门跟着他干这个事。这也意味着,今后他要经常出差了。 对于最晚七月就要马上展开这个业务的要求,大驴牙嘟囔道: “老大,你这也太狠了些。” “公费请你们蜜月旅行,你知足。”钟小荷捏着大驴牙给的消息,心不在焉道。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谢谢啊。”大驴牙呲牙一笑,嘴里谢的一点诚意没有。 “不用谢,好好干活就成。”钟小荷挥挥手里的纸条。 大驴牙撇撇嘴,他的第三项业务就是全权负责情报收集。 非常隐秘,也危险,之前是广撒网,收集到现在,基本捋出了朝堂上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派系关系,接下来,重点就是针对部分人的情报收集。 而这次交到钟小荷手里的,就是一份跟太子有关的信息。 二皇子,也就是太子,他外祖家显国公府,是本朝仅存的国公府。以往还有的国公府么,早就砍的砍,削的削了。 能留下这一个,除了因为祖上的赫赫战功,还有重要的一点,当年正康帝的父亲能顺利得继大统,他家功不可没。 世宗皇帝一生共有八子,前三个结发妻子所生,早在大业未成之前就被杀了,五六七则是妃嫔所出,老四,在外人看来就是长,而且,还是宣懿符皇后所出,也占了嫡字。至于正康帝他爹,是嫡出没错,可惜不是长。 按照常理来说,承继大统自然而然要落在老四头上,满朝文武几乎也都是这么想的,老早就开始烧热灶。 毕竟,谁也不知道,宣懿皇后前后芯子已经变了,老四和老八既是一个母亲,也不是一个母亲。 这帮拥立未来人主的人里,唯有显国公府,是异类,一心只在正康帝他爹身上。 事实上,烧冷灶还真烧对了,世宗在位之时,最终竟然真立了八子为太子, 文臣武将虽然对新立太子的决定有异议,可世宗在位,众人也不敢有动作,世宗也对臣子们的之前的立场仿佛看不见。 而宣懿符皇后这女人也是手腕了得,那些拥立四皇子立场特别坚定的,或者,关系特别紧密的,渐渐失势,甚至因为各种家族人员犯事,被剥爵的剥爵,下狱的下狱,砍头的也不是没有,所有国公府,唯有显国公府屹立不倒,就连符皇后的娘家,地位权势也是远远不及。 显国公府也如日中天,可惜显国公府一直没有相匹配的嫡支女儿,否则下任或者下下任皇后就落到他家了。 可即便如此,在正康帝这,显国公府一个庶女,也做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不得不说,这完全是皇室给显国公府的恩典。 这个消息,就是来自显国公府。 显国公府这回没得选,国公府的外孙当了太子,不支持他支持谁?可国公府也不是铁板一块。 “二皇子当了太子,庶就彻底压在嫡的头上了。” 当纸条化为灰烬,钟小荷看着大驴牙幽幽道,“知道还不行,关键时刻,还得能用才行。” 大驴牙点点头离开。 不用老大明说,他知道该怎么做。 自从宫里安妃偷偷传来明确的消息,钟小荷就郁闷的知道,自己怕是卷入了皇位之争。 “这怕是穿越者命运定律,非得跟皇室扯上点关系,这我真不稀罕呐……” …… 五月初的一天,老家来信。 周家来的,这回是钟小荷亲启。 看过信后,钟小荷将信件甩在桌子上,喊来自己的女管家, “安排屋子,准备两间出来,对了,东厢原来周鸣玉住的那间,还给他们收拾出来。” 女管家一听便知,这是周家的姑爷到这边准备明年的考试了,“另一间?” 钟小荷揉揉脑袋,“周老夫人住。” 女管家一愣,这是婆婆驾到,难怪夫人脸色不太好。 “看这时间,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能到,尽快安排。” 女管家得令离去。 “嗤~”钟小荷轻嗤一声,婆婆来的突然,让她感到错愕是真的,但心里不舒服倒真不是因为婆婆驾到,而是婆婆在信中拐弯抹角训斥的话。 什么应该将“速效救心丸”让周二献上,自家相公升职,你也有面子云云,现如今都便宜了别人,胳膊肘往外拐,让别人得了利。 信件就丢在厅堂的桌上,钟小荷也没收起来。 她想起了钟家最终搬到营州府的事,没能来京城,她特别的失望,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老家亲戚一大堆,生意的根本也在那里,让他们放下一切过来,确实不切实际。 干脆回屋给家里去了一封信,顺带着又喊来如意,让她准备给家里的礼物。趁着周二娘没来,大驴牙的事儿没办,正好有空,赶紧买些好东西寄回去孝敬爹娘。 只不过,还没等出门,钟小荷就收到了老魏急匆匆递过来的口信儿。 却是正康帝冷不丁的突然叫上老魏,要前往宁园微服一游。 收到信儿的功夫,怕是人家已经出发了。 问题是不仅有皇上,据说连带了几个皇子,还有妃子,具体是谁,老魏递口信之时,还不清楚。 艾玛,以为老皇帝早忘了这一码事,没想到突然就给整了这么一出,带了一大票人整微服。 来不及多想,钟小荷赶紧招呼人,备车,交代了如意在家带宁宁,又匆匆给周二留了口信,就急匆匆往宁园赶去。 第二四一章 万不能出错漏 路上,钟小荷心脏跳的有点急,倒不是因为皇上驾到,而是不知安晶儿有没有来,要是来了……俩人有十年未见,不知道是否变了模样? 十年,仿佛当初的遇见就在昨天,可俩人境遇早已今非昔比,想到此,心中也是不胜唏嘘。 还有六皇子,这孩子来了么? 他也九岁了,不知长得像不像他娘? 心中万般念头,车轮却滚滚向前。虽然老魏他们先行,却挡不住钟小荷轻车简行,且走了近路。 比皇帝的队伍先一步到达,让钟小荷不禁松了一口气。 宁园对外开放,是个盈利的业务,当然日常管理都跟的上,且在年前为了迎接正康帝准备过一番,临时倒是不会抓瞎。 宁园大管事眼看着大老板一脸的郑重,知道怕是有贵客要来,只听大老板道, “那个贵人来了,兵部郎中魏大人陪着,之前的方案,立刻、马上、迅速,行动起来。” 大管事浑身一抖,竟是那个贵人?具体贵到什么程度他不敢想,毕竟园子里接待的贵人不少,可让大老板如此郑重的还没有,而且魏大人可是皇亲国戚。 立刻、马上、迅速三个词,让他知道有多紧急,赶紧跑出去安排, “茅房打扫的要干干净净。” “无论客人是谁,务必面带微笑,让对方感到宾至如归。”大老板不允许清园,那只能全方位无死角的对应。 “男女住的客房务必做到纤尘不染,行李被褥准备好新的备用。” 京城来的贵人,必是要在这住一晚的,贵人们正常会自带行李,尤其是女眷,可贵人底下的那些使唤的人,很多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眼中也是贵人。 “还有厨房……” …… 一道道指令下完,大管事刚要松口气,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又喊人吩咐道,“湖边男女救援人员迅速就位。” 这条可是之前大老板特别嘱咐的。 钟小荷特别强调这一条,是有原因的。 曾经各种宅斗狗血戏码里,推人入水,几乎是必须有的桥段,接下来由此可以引出很多“妙计”,什么男救女绑婚配,或者换衣服造奸情……,等等手段不一而足。 这回可是正康帝来,生死攸关,万不能出什么错漏。 …… 到了太康界内,骑在马上的正康帝,远远看到前方官道上分出一条支道来,支道起始点还竖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十个大字。 “游览胜地,宁园,前行五里。” “呵呵,行啊,招揽客人都跑到五里以外了。” 被皇上强拉着并辔而行的老魏老脸一红,“又不是我干的,都是钟家那丫头的注意。” 再往前走,每前行一里都有个指示牌,指示距离目标还有多远。正康帝笑道,“倒是有点小聪明。” 他还注意到,往宁园这条路修的平整度堪比官道,而且路面是黑色的,明显铺了煤渣,他似笑非笑的又看了老魏一眼, “这路修的可够好的,太康县虽然是京城的附廓县,可一条支路修的竟然比国道还好,而且还是专门通往宁园。” 老魏一听,忙道,“这可不是太康县修的。” 必须得解释清楚,要不然给自己扣个薅朝廷的羊毛就不好了。 幸好钟小荷为人胆小谨慎,这事还特别跟老魏报备了一下,要不然以老魏的粗心,不会在意这个,此时被皇上问及,也只能是抹汗干瞪眼。 “哦?” “这是宁园自己出银子修的,从国道到宁园,这是最近的路。因着宁园生意好了,对县里也是一项不小的税务来源,且路修好了,也不禁旁人行走,附近村人也可使用,所以太康县就同意了宁园自己修路,这可是有书面文书的。” “呵,话说你这个就参一股的人,倒是门清。” 老魏笑着摇头道,“我一个粗人倒真没注意这个,钟家丫头懂事,一切按照大周的法制行事,也不想给我招来祸患,这些方面会跟我报备一二。” 正康帝就喜欢这种安分守己缴纳税收的商人,颔首笑道, “哈哈,朕和那丫头还有过一面之缘,这回看她怎么招待朕。”说完,又对老魏道,“你可千万不要说,那丫头不在宁园。” 老魏讪讪一笑,“微臣知罪,微臣出发前,确实知会了钟丫头,这不是怕唐突了陛下么,即便不清园,也要做些准备。不过有特别交代,不能告诉第三人知晓。” 正康帝往后看了一眼,摆摆手无所谓道,“行了,朕这次虽然是微服,可带了这么一大票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早就不是秘密了。” 老魏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可就算知道,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只是咱们出发的突然,钟丫头能赶在前头就不错了。” “行了,朕又不是噬人的老虎。” 老魏做出失笑的样子,心里却想,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你何时抽风。 他不经意的往后看了一眼,后面跟着几辆华车,第一辆尤为华丽,里面坐着贤妃,三皇子之母。 这让老魏很是诧异,竟然是带她来,不是原配皇后,也不是太子的母亲皇贵妃,更不是受宠的安妃,想到此,老魏心里又是一阵失望和怅然。 跟在贤妃后面的车辆,里面则是坐着郁闷不乐的六皇子。这孩子本来是要骑马的,可正康帝因大皇子骑马摔残之事,尤为谨慎,无论如何不同意他骑马。 外头骑马跟着的还有几位皇子,二、三、五,没有大皇子和四皇子。 大皇子自从母妃被贬身体变残后,整个人全身都写着一个颓字,皇上是既心疼又看不上。至于老四,是个乖戾的性子,也让皇帝不喜。 这三人,不知怎么最后他就选了老二?按说不应该啊,显国公府已经够显赫的了,这要是老二顺利当上了皇帝,这大周朝怕是除了老二以后的嫡支,怕是任谁家也不如显国公府。 本来老六还有机会,毕竟皇帝的年龄并没有很大,可,偏偏又心疾。 怕是等不及啊! 老魏心里五味杂陈间,车队已远远看到宁园所在。 正康帝抬头望去,只见宁园占地颇广,远远的似乎有村落炊烟袅袅,他眼神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道路的尽头,是一大片空场,支了一些茅草亭,看起来是供游人歇脚的。在空场边缘,支了一些台子,上面都是小贩兜售的商品,那些台子看样式和材料,是统一制作的,看起来倒是井然有序。 宁园门口人还不少,随着车队前行,正康帝看到宁园门口站着一撮人,正翘首期盼的望者自己这行人。 那一撮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笑容可掬的小娘子。 正康帝拿起马鞭,往前一指,笑道,“那就是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钟家姑娘,周郎官的小娘子了。” 第二四二章 稳如老狗 感谢微服游园,这让钟小荷的膝盖避免了一次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跟在她后面的宁园大管事,早被对面来人的气场,吓得大气不敢出,再看为首的那位,和魏世子长相颇似,结合坊间的传说,心中突然就冒出个大胆的猜测,腿一软,差点就跪下。 好在看老板只是行了普通礼,额头冒着汗,强自镇定的跟着老板身后,前倨后恭弯腰也行了一个普通礼。 “钟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正康帝声音慈和,倒像是个可亲的长辈,可钟小荷不能真当是,她略低着头,忙又行了一礼道,“当日不知您身份,实在有罪。” “不知者无罪,听说你的宁园很是有趣,希望此行,莫要让人失望啊。” “贵人们乘兴而来,定能尽兴而归。” 正康帝仔细端详了几眼钟小荷,心中不禁点头,的确长了个福气相,让人一见容易亲近,而且,还挺冷静,完全没有普通人一见权贵的战战兢兢,别看她行为看似举止谦卑恭顺还带着激动紧张,可声音却稳如老狗…… 装的。 果然是个能把生意做强做大的女强人。 正康帝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羡慕周二了,不用太努力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天下男人怕是羡慕的不行。 “哈哈哈,走。” 钟小荷带着管事侧身躬立一旁。 队伍徐徐前行,钟小荷虽然头略低,可也能觉察到有几股目光居高临下的在她身上停留较久。 先是几个皇子,那个小的除外,再然后,是贤妃…… 这些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目光里,有着若有若无的算计。钟小荷看在心里,面上却丝毫不显,嘴角带笑,眼神柔和,面目表情恭顺至极。 …… 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从京城过来一路虽有交通工具,可也有些疲累,再者也需要解放一下膀胱,遂一行人需要先去小憩一下。 当然一应事宜,早已安排妥当,只等人到位罢了。 路上,正康帝注意到园子里果然没有清人,往来游园的并不都是身着绫罗绸缎的权贵富豪,也有很多是身穿布衣的普通人,这些游人往来之间,个个神情悠闲自在,这场景让人一见似乎淡化了阶级之分。 正康帝心里大赞一声“好一派盛世和谐”。 心中不免得意一把,他当然赞的是自己,也就是他治下这太平盛世,才能见到这副光景,他爹那时都差远了。 想到什么,侧头问老魏,“怎得普通人如此之多?” 老魏道,“票价便宜,每人不过二十文,且垂髫小儿。家里略有些薄产的都能游的起。” 正康帝眼睛闪烁了一下,“宁园岂不是亏本做生意?” 老魏轻咳一声,尴尬道,“收费口有公示,园子里有些事项是需要收费的。住宿、饮食,一些游乐项目,还有花卉售卖等都是另外收费的。” 而且收费不低。 正康帝点点头,明白了,合着是挣富贵人的钱。普通人大多是附近的,根本不用住宿和饮食,再说有钱买点日常实用的,谁会买花这种不实在的东西,不过,卖什么花,能赚钱? 钟小荷默默的跟在队伍的后头,这里不大需要回话,有老魏在,一群权贵面前,当然轮不到她,她只屁颠颠跟在众人身后就是。 她此时正看向那个跟皇帝同乘一骑的小儿,在马上也能看出他东张西望,定然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刚才她虽然没敢一直抬头,可偶尔抬眼那么几下,也看清了小儿的样貌,长得果然和皇帝有几分肖似,可言语笑容间,也隐约能看到些安晶儿的影子。 队伍很是安静,所以哪怕钟小荷跟在队伍后面,也能听到小儿的话语, “哇,这里的树木和小草长得好繁茂。” “草地好漂亮……像波斯进贡的毛毯” “爹,这里呼吸特别的舒畅。” 正康帝望着眼前开阔的绿茵地,还有自由生长的树木,可不是繁茂么。皇家也有园林别院,但里面却更是以精致见长,花农每日精心修剪,哪里像这里的野蛮生长。 地上的草,不知是什么品种,不算高,成匍匐状,少见其它杂草,远看过去的确像是一层绿毯,虽然没有千姿百态的花,却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这些是什么草?” 旁边的老魏他哪里知道,召唤钟小荷过来。 钟小荷小碎步跑过来,“结缕草。”这是用她网购来的马尼拉草种,种出来的。 正康帝点点头,倒是没再多问,这种草好看归好看,一看就是马儿不疼,骡子不爱的那种。 “一共有几处景点可看?”正康帝这话是看着钟小荷说的。 钟小荷只好道,“一共五处,分别是小儿游乐园,动物之家,农家乐,万花谷,花卉培育基地。” 正康帝皱皱眉,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怎滴听着跟以往游过的园子完全是两个风格。 当然不是一个风格,钟小荷就是个俗人,根本没建什么真正的雅园,它这个可是商业用途,也雅不起来。 六皇子歪着脑袋看了一阵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突然手指着一处,插话问道,“那里有好多小孩儿,是你说的小儿游乐园么?” 钟小荷一看他指的地方,木栏杆围起来的一处场地,很多大人坐在场外的木凳上,场内有很多孩子,正在热火朝天的玩闹。 钟小荷转过头来,正看到六皇子一脸的跃跃欲试,遂笑道,“正是呢。” “都有什么好玩的?” 钟小荷微微一笑,掰着手指头道,“沙坑、秋千、跷跷板、海盗船、绳网攀爬,各种摇摇乐,传声筒,淘气堡,有趣的小玩意很多哦。” 六皇子越听眼睛越亮,“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当然有意思,这可是抄袭了后世户外儿童公园的设计,专为勾引小孩子,不,专门为小孩子的快乐童年量身打造的。 “爹?”六皇子眼睛闪着希翼,他现在就好想去。 正康帝看钟小娘子刚刚历数那些“有趣的小玩意”,特别像要拐走自家娃的样子,政康帝摇头道,“一路风尘,先去洗漱一番,等下再来。”起码吃点东西,更个衣。 六皇子眼神一暗,有些失望,不过,自己确实憋了一泡尿,只得点头道,“那等下我最先玩这个好吗?” 正康帝哈哈笑道,“可以。”回头看看另外几个儿子,便道,“一会儿,叫你二哥领你过来玩。” 六皇子的小脸上刚扬起的笑脸瞬间凝滞,看一眼跟在后面的太子哥哥,那家伙嘴里笑着称是,笑意却没达眼底。 哼,别以为我小,就看不出来。 “爹,太子哥哥是大人,还是陪您,我身边的人好几个,有他们跟着就成。” 正康帝一想,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队伍继续前行,二皇子心里冷哼一声,“臭小子,算你识相。” 可旋即一想到,父皇竟然让他堂堂一个太子,带一个小毛孩子,心里就憋着一口气,眼神不禁闪过一丝恨意。 父皇,他根本不在意我这个太子的面子。 第二四三章 简单明了 安妃没来,钟小荷没有特别失望,反倒是还有松口气的感觉。 再见面,再不是曾经那种心境。 原本以她的性格,想选择那种自给自足的小富生活,平安喜乐足矣,可因为安晶儿,她要努力赚钱,努力做的更多一点,只为在某个关键时刻,能帮上她一把。 十年努力主要为别人,心里总归是有些怨怼。 有因就有果。 安晶儿曾经资助过她,她只能尽量的回馈她。 至于赚钱让她成为超级大富婆,钟小荷选择性的忽略不计,就不去想了。 廊下等待的胖荷心里想着事,眼神有些飘忽。 没看到一旁等着跑腿的大管事看她肉麻的眼神。 牛x,能人,手眼通天,却深藏不露啊…… 除了佩服和骄傲,没别的了。 大管事觉着腰背又硬气了几分,撇家舍业为大东家守这个园子,这个决定太正确了。 他绝不承认自家当初说过这园子是个破园子,也绝不承认是因为丰厚的薪酬才来的。绝逼是被大东家再低调也掩藏不住的霸气吸引来的。 “东家,真不用清园?” 被声音拉回思绪,钟小荷就看到素日人模人样的大管事,正顶着菊花脸一脸贱笑的望着自己。 她搓搓胳膊,“贵人交代了不用,听着便是。”人家要的就是这种随意扮猪的感觉,一清场就不是那回事了。 随后想到了什么又道,“等下那位小公子要去小儿馆,你安排人保护好他的安全。算了,还是我来,你在这听命。” 大管事浑身一抖,掩饰住内心的激动道,“这,不好。” 钟小荷摆摆手,“园子管理你更清楚,小心听吩咐就是。” …… 不一会,六皇子果然急不可奈先冲了出来,奔出的方向,就是小儿乐园。身后有几个男女侍从跟在他的身后出来,急匆匆紧跟上去。 钟小荷刚要迈步,却被一个女人叫住。 这人是贤妃娘娘身旁的伺候的大宫女。 “夫人现在要去花谷,且等着随身伺候。” 钟小荷:“……是”, 得了应,那侍女转回屋内,钟小荷无奈的侧头给了大管事一个眼神,大管事立刻会意,留下其他管事,跟上六皇子的方向走去。 …… 宁园不过是野趣多些,要雅致那是差多了,要钟小荷说,宁园最无趣的地方,就是花卉培植基地。就算是满山坡金晃晃的普通油菜花,都比那里可爱了。 可挡不住贵人们的品味就是高不可攀。 很多连个花苞还没有的,看不出好赖的,只是植株前面插着一个牌子,说明花卉名称和花朵形态颜色,就让这些人,尤其是贤妃惊叫连连。 “哎呀,皇上,你看这是魏紫,听说出自洛阳魏家,想不到在这儿还有这金贵的品种。” 贤妃虽然年龄半老徐娘,富态不输钟小荷,可声音听起来却年轻婉转,这句话里,还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钟小荷暗搓搓的摸了下胳膊,至于人家言语里看低宁园,那还能计较咋滴? 只贤妃才说完话,看着没几片叶子的植株,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狐疑的看向钟小荷。 “这真是魏紫?” 钟小荷忙道,“正是。”当然是,这可是自己亲手网购来的,有假一赔十的保证。 见钟小荷回答的肯定,贤妃突地笑了一下,看向正康帝道,“魏家可是世家阀门,就算魏家不在朝堂高位多年,可历数我朝世家能比的上魏家的,也屈指可数。想不到周朗官家还能如此幸运,能得到魏紫的移栽。” 正康帝点点头,可不是么,魏家在他皇祖父那代,可是位至宰相,他看向钟小荷,他也想知道答案。 钟小荷见贤妃看着慈眉善目笑眯眯的,说话却是扎心窝子,可谁叫人家大呢。 淡然一笑,答道,“臣妇这里的却不是来自魏家,只是从洛阳一个花农处得到。” 贤妃心中还有疑惑,魏紫如此金贵,怎可能落入一个花农之手,刚要刨根问底,却听到正康帝道,“魏紫出现多年,流出去也正常。” 贤妃眨了眨眼,话憋了回去,流出去正常,可流到普通的花农手里,怕是不正常。她看一眼正康帝旁边的老魏,或许,是他的面子。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必要在质疑,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官之妻,虽然不入流,可毕竟间接救过皇上,没必要跟她计较。 贤妃眼睛从钟小荷身上移走,又看向其他植株, “赵粉?姚黄?这都是什么品种,没听说过。”贤妃又看向钟小荷。 钟小荷嘴角微微一抽,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心中暗叹一声,赚钱真是不易。 “臣妇的花,都是从农户手中收购来的,这赵粉是姓赵的一个农户在山中挖得,因开粉色花,故此取名叫赵粉。” 这回轮到别人嘴抽抽了,贤妃道,“那姚黄,是开黄色花瓣,是姓姚的农户从山里挖来的?” “娘娘明鉴。”左右没外人,叫声皇上娘娘的,倒也无碍。 “扑哧” “噗~” …… 周围传来闷笑声,贤妃一愣,环顾一看,下人们低着头不敢笑,笑出声的自然是几个皇子,里面还有自己的傻儿子三皇子,只是皇帝和他表弟憋着笑是什么意思?她这脸上登时就有点不好看。 不等她再开口,却听正康帝突然道,“这名字应该不是周郎官取的?” 钟小荷一脸的不好意思,“的确,是臣妇取的,臣妇想着魏家出来的紫花叫魏紫,自然赵家出来的粉花该叫赵粉,姚家出来的黄花该叫姚黄。臣妇没念过什么书,到叫贵人们见笑了。” 正康帝被钟小荷这话逗得哈哈一笑,“没错,大道至简,正该如此取名。” 贤妃愣了一下,见皇上笑的开怀,眼珠子转了转,也展颜笑道,“确实简单明了。” 心中却嘀咕,赵家姚家,呵呵,那和魏家能一回事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 钟小荷微不可察的轻吐了一口气,从另个时空搬运过来的东西,真要碰上死抠底细的,到底是让她有些心虚。 还有一些花,众人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不知道的也不好多问,免得让人以为自己孤陋寡闻。 对花卉知道多些的贤妃,遇到不知道的,也没心思多问了,她算是看出来了,问什么都是从农户手中得来,这个小官之妻是个没啥学问见识的,说不出个高大上的出处来,不如看看牌子上的说明来的直接。 第二四六章 轻轻放下 侧间伺候六皇子的一个贴身婢女服毒自尽,之前出手击退刺客的护卫也莫名不见,倒是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中,搜到一个身着里衣重度昏迷的老妇人,正是本应最后上菜的那个。 很明显这是一个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阴谋不阴谋的,除了作死的那几位,好在虚惊一场,贵人们都没事儿。 而宁园众人,在被隔离一个晚上,轮番拷问一番无果之后,次日中午,在正康帝大发慈悲之下,也都安全无虞的放了出来。 昨日临到晚食的时候,宁园已经闭园,该走的零散游客都走了。只有早就提前预约的一家人,留在此地就宿,倒霉的也被隔离审查。 少不得回头宁园要补偿人家一番。 …… 跪在地上,目送正康帝一行人背影消失,钟小荷才暂时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众宁园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暗撸了好一把冷汗。 以她的认知,还以为这下完了,宁园被重兵封锁,一个个宁园人上枷锁下大狱,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知道正康帝竟然轻轻放下。 万幸 万幸是万幸,也得呸~ 小屁民跟皇家一牵扯上,就没什么好事。 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没事千万不能往皇亲贵胄跟前凑。 自家就是这么的胆小怕事。 她是不知道,正康帝之所以轻轻撂下,是因为他几乎笃定又是皇位的锅。 甚至心里有了答案,因为皇帝死了,最直接的受益人是谁,答案很明显,至于老六,谁都知道他们娘俩受宠,自然也是潜在的威胁。 而老魏和与之关系紧密的钟小荷一家子早被调查过,至少明面上与几个皇子无关。 也就是说没动机。 更何况是钟小荷提前预警并且救下六皇子。 还有之前老魏献药一说,所以, 也没理由。 加上本身对钟小荷印象不错,他和六皇子也都无碍,好歹仁慈了一回。 大管事在身后遗憾道,“可惜没能得到皇上陛下的手迹。” 钟小荷冷笑一声,“呵,您还真心大,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题字,什么报答对六皇子的救命之恩,呵呵~,提都莫要提,只要不为难她,她就谢天谢地谢他大爷了。 钟小荷把宁园的人都召集起来,一顿训话。 目的是交代众人不能说的话别瞎烂说,比如死了人这档子事,要是影响了生意,导致分红变少甚至连饭碗子都可能保不住,更严重的还可能关系到脑袋和身体分不分家。 宁园村民几乎都有一份子,没份子的少数,没份子的考虑到优厚的待遇,也不愿乱说,至于皇帝来过宁园的事,怕是挡不住往外吐噜。 众人惜命是真的,可看到皇上一家子了,也是既胆战心惊又莫名的兴奋。 昏迷员工,还有留宿游客,都得安抚,必须得让人家感觉春风般的温暖,亲人般的关爱。 这事儿交给了大管事,她得赶紧回家。 …… 回到京城,天色已晚,看到家里安然无恙,没有官兵拿人的迹象,钟小荷这一路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周二一看娘子晚上赶回来吓一跳,还没等自个多问,就被娘子拉进内室。 “这么想为夫?忍一忍,一路风尘,先洗漱一番,待会为夫好好伺候……” 钟小荷低吼道,“闭嘴,出大事了。” 周二其实早发现娘子的面色不对,还以为是因为放在桌子上的那封家信,还生气着呢,所以觍着脸讨好,谁知是出了别的事。 心里咯噔一下,伸手赶紧抚了抚钟小荷的背,“别急,别急,大事也要慢慢说。” 真是个慢性子,就没见周二什么时候急躁过。 钟小荷遂把宁园发生的事儿快速小声的说了一遍。 周二大张着嘴,一时没缓过神。 半晌才道:“老天,皇上居然去了宁园?” 钟小荷等着他分析情况,结果他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来。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是感慨这事儿的时候吗?” “那不然呢?”周二眼神疑惑的望着娘子。 钟小荷:…… “不是调查过咱跟那刺客没关系么。”周二一副你还担心啥子的模样。 “是…是呀,可,可是你不担心吗?要是他们翻过来再找后账怎么办?”钟小荷突然抓紧周二的手道,“要不你带着宁宁赶紧走。” “噗~”周二笑出声。 “都啥时候了你还笑,我没开玩笑。”钟小荷皱着眉头,语气不满。都啥时候了,还能笑的出来,心呢? 周二收起笑,也一本正经问道,“刺杀这事你有参与吗?” 钟小荷赶紧摇头,“我又不傻,当然没有。” 周二伸手捏捏娘子白嫩嫩细滑的脸,才道,“那不就得了,我要带着孩子走,没问题也成了有问题了。” 如此真就黄泥掉到裤裆里了。 钟小荷叹了口气,的确如此,道理她当然知道,也知道自己这注意根本就是个蠢主意,不可能实行的主意,“可我们总该做些防范准备,一旦白说成黑?总不能坐以待毙。” 古往今来,那冤狱还少么?尤其涉及到皇权之争,那没有道理可讲的。 “你我都不参与皇位之争,好好的子民,皇帝陛下英明,不会冤枉咱们的,更何况你还救驾有功,事实上宁园现在不就没事了,皇上金口玉言,说你没事就是没事,就别担心了。” 其实他初听来也是后怕不已,奈何在娘子面前总要沉的住气,尤其是娘子还非常担忧的时候,更不能加剧她这种情绪。 那就只好往好了分析,反正担忧也没用,跟皇权相抗,无异于螳臂挡车。 可他这话只有一丢丢安慰到钟小荷,要说没有参与皇位之争,钟小荷心里还是虚了一下,眼神有点不敢看周二。 自个儿特么的应该就是掺和了,虽然隐秘,可一旦暴露,牵连家小是正常的,周二自然跑不了。 想到这里,钟小荷不自觉的感觉到后脖梗子发凉。 “周二,我……”她望着周二满眼复杂,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对周二说起,一时觉的自己太自私,对不起周二,可最大的秘密又不想告诉他,心里真是矛盾至极。 周二轻轻搂过钟小荷,低下头在钟小荷的脸颊上蹭了蹭,“别瞎想了,没事,真有事,咱们也跑不了,再说咱们一家三口,怎么都要在一起。” 一股暖暖的感动荡漾在钟小荷的胸口,眼睛有点发湿,唇角扬起,“你说得对,我们一家子怎么都要在一起。” “嗯,现在去看看宁宁,然后洗漱一番,咱们做点有益身心的事儿,你就会往好了想,也没空胡思乱想了。” 钟小荷:“……” 第二四七章 他和为夫一样 看过宁宁,洗漱一番,被周二缠着运动一番,果然心静了不少,身心疲乏,让她秒睡一觉到天明。 一睁眼,周二还在眼前晃。 “怎么还不走?” 一身官衣,不是休沐的日子。 周二本是急着走的,但又惦记着昨晚那封信,又怕娘子心焦宁园的事,不交代一下不成,可又不忍心让娘子早起。此时一见她自然醒来,不禁心中一喜,忙道, “宁园的事担心无用,我在衙里总归多打听着些,你别担心,另外,另外,我,家里来的信你别放在心上,娘不清楚情况。等过几天她来了,我自与她分说。” 后面这话说的有点干巴巴,可还是得说,再看娘子还带着初醒时懵懵的表情,赶紧上去唧亲了一口,丢下一句,“我走啦。”然后火烧屁股般瞬间跑了个没影。 钟小荷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为啥周二磨磨蹭蹭的非得等她醒来说几句话才走。 扑哧一乐,这才拖拖拉拉的起床。 堕落了啊。 想想以前作为一个打工人的时候,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刚来时原有的生物钟影响了她,加上减肥的硬性要求,也早起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减肥一些,身材只是丰腴不再痴肥,没有大山压着,懒惰的天性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又没有起来给谁请安一说,那更是睡得无比安心。 好在为了身材还算有些自律,每日减肥运动还是必须的,毕竟减肥是个长期斗争,跳跳绳,做几组扶墙转体,开合跳、深蹲啥的,在如意的被迫监督下,还是能坚持滴。 晚起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习惯,要是早起,确实不习惯。 昨晚就交代了底下人一早出去打听。 等钟小荷梳洗完毕,用早餐时,下人回了消息,“定远侯府一切正常,魏大人也正常上朝。” 钟小荷点点头,心中稍安,就算友情不够,还有利益来凑,有事老魏好歹能先挡一挡。她只叫人继续看着,这事也只能先撂下不想,眼下还有其他事要做。 婆婆过来也就这几天的事,无非就是住处,自有管家安排,倒是大驴牙的婚期将至,作为他唯一的“亲人”,要张罗的实在多。 就算她只靠一张嘴,大手丫子舍得花银子,可也是觉的无比繁琐。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眼见着月末快要到了,大驴牙的婚礼将至,也没见婆婆的影儿,周二担忧的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钟小荷遂安排人往来路上迎迎看。 人还没迎着,好在又收到一封信,说是有事耽搁了几日出发。 这就好,可因这一遭,为了以防万一,俩人还是安排了人每日在城门口等待。 正日子到了,新二进小院布置的红彤彤一片,大驴牙人逢喜事精神爽,嘴巴笑得更是合不拢,娶个合意的老婆不说,且人家结婚费钱,他结婚赚钱。 赚老婆赚嫁妆,赚个二进院子,一应宴席还不用他花一文钱,贺礼还是他的,老大仗义的很,他也美滴很。 放眼望去,宾客多是来京后认识的人脉,大大小小的人也不少。大驴牙想尽量把嘴巴合拢的小些,毕竟威严还是要收着些,奈何真的很难做到。 商人肯定是正主来,那些咱上赶往上贴的,通常都只是派一个管事来捧场。 比如老魏。 老魏对大驴牙要娶的娘子非常非常的不满意,为啥,心里觉着不配呗,大小也算是一个国舅,表的,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可也是贵人的唯一亲戚,要他说官家小姐也配的,奈何大驴牙不等了,就非得这姑娘了,老魏也不好强求,毕竟他也心虚,再拖也不知能拖阿前多少年,确实不好再拦,绵延子嗣更重要。 结婚这日,老魏让手下得力的人带来了厚礼,他不好明着来,毕竟以他的身份,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上门道贺,说不过去。 不仅他给了礼,还捎带了一份礼物,正是安晶儿所送。 眼看大驴牙有点飘,钟小荷提醒他,“门牙收一收,形象啊。” 现如今大驴牙脸皮锻炼的贼厚,“收啥,一辈子就这一次,我呀只盼着天快点黑,送走客人我好洞房。嘿嘿。” 真是没眼看,“提醒你体重轻了几两啊。” “必须的,人生四大事之一。” “行,你说的我可记着,一辈子就这一次。” “咱说话绝对钉是钉铆是铆。”大驴牙拍拍胸脯。 “呵呵,很好。” 待大驴牙转身招呼其他客人,钟小荷低头跟一旁的周二小声嘀咕道,“我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大驴牙可是越来越有钱,要是……” 周二心下一凛,忙伸手牵住媳妇儿在桌下的手道,“人家大日子别瞎说,他和为夫一样,不是那样的人。” 钟小荷愣了一下,然后释放了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夫君可真是好,回头咱们再签一个协议。” 周二浑身一抖,“这样不好,夫妻之间又不是做生意,老是签协议恁地煞风景。” 钟小荷淡笑不语,心里却想着,怎么哄着周二再签一个卖身合约,正在这时,底下人过来禀报, “老夫人已经进了城。” 旁边的周二一听坐不住了,“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回。” 钟小荷能怎么说,留下如意帮忙,俩人先找大驴牙告辞。 大驴牙送至门口,趁着周二没注意,小声道,“婆婆驾到,老大珍重哈。” “啥珍重不珍重的,不至于,我的段位你还不清楚?” “是,可着厚脸皮装傻充愣呗。” “滚……” 说完,钟小荷上了马车离去。 大驴牙背着两只胳膊,望着那车背影,呲着牙幸灾乐祸的嘀咕道,“到底是你滚还是我滚?嘿嘿,我在这蜜里调油,你在那受苦受难,嘿嘿嘿……” “我可听着呢。” 大驴牙吓一跳,回头一看,如意正在身后,眼神幽幽的盯着自己。 “咳咳,哪能真说老大那什么?开玩笑的。如意,咱俩都是打工人,被剥削者,一个战线的,可不能瞎传话哈。”说完不等如意说话,赶紧扯开话题,“给你嫂子带点吃的进去,陪她说说话,一人坐着怪没意思的。” 如意撇撇嘴,甩着帕子转身走人,心里想,还二东家呢,长着一副跪搓衣板的脸。 第二四八章 新规矩 紧赶慢赶,等俩人回到家,见到的就是坐在厅堂上,脸色疲倦又有些不快的周老夫人。 钟小荷犹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周夫人时的样子,虽然清高,可到底还是个清丽美人。不管这清真假,总归看着是占了这个字的。 现如今身材发福不少,想来丈夫虽是主簿,可小儿子一把考上了秀才,二儿子又是京官,前途远大,她又是七品孺人身份,在县城里,绝对是夫人中的头一份,无论是郭夫人还是现如今的县官家眷,见她还得行礼,素日交往也都是小意奉承。 且自从周二做官后,月银一半都寄回了家里,年节钟小荷往家里寄的节礼也是丰厚,家里经济直线上升,除了二儿媳妇,人生再没什么不如意了。 可毕竟岁数大了,皱纹起了,皮肤下垂,美没了,气质上高傲犹在,清却少了,尤其现在,因着不快,脸上横肉明显,嘴角眉梢都带着刻薄。 屋里人不少,有周明玉夫妇,还有一个漂亮少年,正是多年未见的周冲。 管家立在一旁,宁宁此时正被揽在周明玉的怀里。 见他们回来,除了周老夫人,其他人见了俩人赶紧都站起来,管家也松了一口气,忙行了一礼,下去准备接待事宜。 “娘,想煞儿子了。” 一声娘喊的甚是感情丰富,周二快走一步扑通就跪在他娘身前,双眼含泪,看的人好不难受。 钟小荷略晚一步,正行蹲礼呢,看到周二来这一出,也不尴尬,马上挨着周二也跪在周氏面前。 “儿媳也想念母亲。” 周氏本来到家没看到俩人迎接很是不快,可此时看到二子如此,也不禁思念之情瞬间发泄出来,一句“我的儿呀,可想死为娘了。” 说完俩人就开始抱头嗷嗷痛哭。 看这情形,俩人互诉思念之苦得一会儿,钟小荷没得到周氏的回应也没尴尬,自个儿站了起来,拿个帕子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这才笑着转头看向另外三人。 “二嫂” 三声二嫂,钟小荷笑的更真诚一些,“快坐下,想是累的紧了。” 三人忙道还好, “你们怎没把外甥带来?”一边从周明玉手中抱过宁宁,一边带着点责怪对着周明玉道。 周明玉道,“孩子还小,不好一路折腾,明年他爹要春闱,娘这次来,我们就一起提前过来了。”说到这周明玉声音小了一些,“给二嫂添麻烦了。” “跟你哥哥嫂子外道什么。”瞧周明玉这话,好歹知道会麻烦别人,长进了。 钟小荷说完又转身笑看向周冲,“长成大小伙子了,二嫂恭喜秀才公了。” 周冲忙又站起,“谢谢二嫂,娘一个人来家里不放心,叫我护送。” “呵呵,这不是应该的么,你们哥俩好几年未见,你考完秀才也放松下,你们正该好好聚聚。” 周冲松了口气,他小时得罪过这个二嫂,完全是因为胖和出身。 那时不懂事,后来大些就没那么偏激,可母亲对这个二嫂一直多有不满,二哥却是诸多维护,让母亲连二哥有时也怨怼起来。 这不禁让他也有种二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可人家两口子好好的,对家里送钱送礼的,礼节上从未有缺,对这个二嫂他也无从怪起。 几人说话间,那边也哭完了,周二坐在他娘身边,细细问起路上情形,又问了些家里的情形。 他们一家子聊着,钟小荷就坐在旁边嘴角含笑,充当木头人作陪,也不大插话。只看着管家又回到门口等着听唤,就知道该准备的准备好了。 “母亲,饭食马上就好,一路风尘,定是累的狠的,先洗漱一番,解解乏。” 周老夫人看向女儿和小儿子,也都是一脸疲态,点点头,她也是真累了。 看着几人下去洗漱,周二捏着娘子的手,面带讨好道,“要麻烦娘子一段时间了。” “说什么呢,这不是应该的么。” 看着妻子如此说,周二一点都不放心。他有预感,自己要过一段比较辛苦的日子。 次日本是正常上衙的日子,周二昨日就安排了人先去上官那请了假,他要陪自个的娘呆一天。所以起的就没有往日那么的早,跟着娘子多睡了一会儿懒觉。 待俩人醒了,看过还在熟睡的闺女,这才洗漱一番,去看母亲。 只是到了周母门前,却吃了闭门羹。 门外侍立着丫鬟细柳,是从老家跟来的,旁边还站着周冲,和周明玉两口子。 “母亲还没醒?”周二小声问细柳。 细柳行了一礼,答道,“应是累的狠了,不过应该也快了,二公子和二夫人请安可以再略等一会儿。”说完这,细柳又状若无意的笑道,“素日卯正时分大家过来请安就来的及。” 周二和钟小荷闻言都是一怔, 请安是个什么鬼?以往哪有这样的规矩? 钟小荷看这细柳,声音都没特意压低,再看向屋内,心里有些了然。 说让等了,那就只能等,周二正要小声跟周冲和妹夫聊天,却听见屋里有声音传出, “二郎你们来了,为娘已经醒了,马上就好。” 周二应了声,在门外等着,细柳推门进去,又关门,显然是不让其余人跟进去。 钟小荷嘴巴抽了抽,看周明玉和周冲一副自然的样子,应该在老家就加了请安的规矩了。 北方人不像南方人礼节规矩那么多,尤其是普通人家,小门小户的,不过是早上起来碰到问候一声,闲的撑的慌,才一家子站在长辈门前等着请安什么的。 看如今周母这做派,这是要模仿南边大族家里立规矩了。 周二也皱眉,娘要这个派头,也不是不行,卯正请安,对他来说还好,毕竟那时他也起了,可娘子晚起床惯了,突然要早起,怕是心里不痛快,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向娘子,对方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嘴角抽抽是个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只觉得不作怕才不是婆婆,哎,为了老公,她怕是要辛苦一段时间,配合着作。当然,自己管理硕大的商业团队,偶尔急着出门,来不及请安,还是有情可原滴。 第二四九章 挡箭牌 钟小荷不是个喜欢找别扭的人,毕竟是长辈,老公的娘,孩子的亲祖母,让她早起就早起,定个人形闹钟即可。 二十天养成习惯,早起对身体好,也没太大毛病。 就是请安这过程烦人,婆婆说话举止间端着拿捏着各种官家,不,是大家老封君的做派,让习惯了自由(散漫)惯了的钟小荷烦不胜烦,没时间陪她作,自己一个拥有亿万身家的土豪,怎么可能还要受这种罪。 为了老公,每日过来意思一下和谐下,就马上就走,借口都是现成的,咱可是生意人。 她自己还好,问题是婆婆还要宁宁早起去她那,呵呵,您说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你折腾她干嘛? 婆婆还有话说, “女孩子从小不养成早起习惯,以后去了婆家,显得咱们家没教养,咱们是官宦人家,以后婆家肯定也是官宦人家,务必要摒除那些小门小户和商户的陋习。” 这话钟小荷真不爱听,太刺耳了有没有?时刻不忘打压自己。 “母亲,小孩子睡眠不够,影响生长和智力,且让她再长大些。”我家宁宁是妥妥的富二代,兼官二代,有钱有闲何必找罪受,尤其是这么早就找罪受。 必须温柔而坚定的拒绝。 虽然被二儿媳妇拒绝让周母感到不快,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早起真的影响以后的生长和智力,再嫌弃那也是自己的孙女,总不能真不考虑孩子的健康。 周母遂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嫌弃的念叨,“你现在也是七品孺人了,别一天个算计那些铜臭。” “媳妇晓得的。” 答应的好好的,该干啥还是得干啥。周母也就那么一说,真要没了那些铜臭,她又该愁了,不过是显得她清高,时刻彰显她高自己一等罢了。 这些狗屁倒灶无关痛痒的小事,左耳进右耳冒,自己这边一堆大事呢,谁有空跟她闲磨牙,不过是随口敷衍装傻充楞罢了。 钟小荷发现婆婆不太亲近宁宁,宁宁也不亲近她。 这样也好,离得远远的,省的整些三从四德的屁话给自家亲亲宝贝洗脑。 在周母她们来的次日,钟小荷就找了一趟老魏。 “宫里托我带话给你,五个字,大恩不言谢。”老魏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妇,眼里很是安慰,还带了一丢丢慈祥。 这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虽然有利益关系,嗯,一开始是因好感,随意结些善缘,何况还有阿前的关系,至于那点分成在京城或许也就一顿豪华的大餐,可谁知道,钟家这么给力,尤其是眼前的女子,现如今,钟家带给他的受益,却是他收益的最大头。 老魏心里常常为自己的眼光得意来着,眼前的女子不仅是个吞金兽,还是个懂得感恩勇敢的好女子。 钟小荷不知道老魏心里活动,她只是在心念电转间琢磨了一下这句话。 宫里传话的自然是安妃。 皇上可以怀疑,她自然是一万个相信自己的。 要是别人救了她儿子,少不得要等到盘查清楚,才表示感激,然后赏赐褒奖。 可钟小荷不一样。 皇上那边盘查清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对钟小荷的感谢却不能迟到,不然不能体现她一腔的感激之心,还不能像对别人一样赐物件。 本就是私下里感谢,赐物件,就显得外道,也亵渎了二人的交情。 心里如此想,面上钟小荷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嘴里道,“不过赶巧了,还是在宁园发生,当不得安妃娘娘如此厚爱。” 俩人真实关系,老魏不知道,可钟家送进宫里的银钱都是他经手的,那是自己人,所以他也不觉得安妃如此行事有什么不正常。 老魏点点头,那倒是,真出了事情,别说钟小荷跑不了,自己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钟小荷顿了顿又问道,“六皇子有没有受了惊吓?” 老魏笑了一下,“这孩子,心大的很,还觉得很兴奋。”说到这里,眼神暗了一下,他眼中闪过路上的情形。 六皇子被正康帝抱着坐在马上,偏着头眼睛晶晶亮的缠着他爹要学武,还说要跟自己学,因为当时那一脚太帅了。 是,就是说太帅了。 帅这个字眼,用的真是给力。 这孩子还请求他爹给予救了他的那个胖夫人奖赏。 正康帝看着六子的行为,眼里的满意都快要溢出眼眶,当时说了一句话,叫老魏又酸又涩,“哈哈哈,不愧是我的种,胆大,心性坚毅,还懂得感恩。” 这些话听的老魏心里这个难过,老帅哥又开始狗血幻想了,要是美云没有进宫,那…… 就在六皇子以为父皇要答应时,却又听正康帝道,“你表叔哪有那个时间教导你。”看到六子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又揉揉他脑袋笑道,“不过学武父皇允了,回头给你找个好师傅。”六皇子嗷的一声,要不是在马上,指定要跳起来。 兴奋归兴奋,六皇子还没忘记那个看自己眼神带着慈爱的胖夫人,别人家的夫人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敬意,还有算计,可这个胖夫人不是,就是单纯的带着慈爱,让他一见就觉得可亲。 “还有那位胖夫人呢?” 显然,正康帝又被六子说的胖字逗笑了,“她呀,等事情调查清楚了,确实有功无过,自然要加倍褒赏。” “父亲英明。” 老魏毕竟是岁数不小,经历也不少,一眼就注意到跟在左右的其它皇子的表情。 虽然有些一闪而逝,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有羡慕,有不屑,还有面无表情,但无一例外的,眼神里带着嫉妒,甚至,有人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嫉恨,和忌惮。 想到这里,老魏又打起了精神,要做的要防备的太多了。 “那宫里调查?” 耳边传来钟小荷的声音。 老魏回过神来,道,“调查还在进行,但重点不在你这边,你且安心。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您这边有没有危险?” 老魏看钟小荷担忧的样子,更觉欣慰,他突然觉得这要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也就这么想想,他哈哈一笑,“放心,雁过留痕,咱们没做过,何惧之有。” 钟小荷:…… 电视上演的少么?很多人这么自信的说过,结果回头脸打的啪啪作响。要是得罪了哪路大神小神,暗戳戳给你贴上嫌疑的标签,就是条龙,也得整的好好盘着。 时间忽忽悠悠过了一个月,突然宫里传出太子被关一年禁闭的消息,皇贵妃和外家显国公府都遭到了申斥。听老魏的意思,跟宁园刺杀案有关,但对外宣称理由是,太子没有做到兄友弟恭。 难道真是太子搞的鬼,他有这么蠢? “真要是东宫那位所为,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真要查清楚了,自然不会如此,只是有些苗头罢了,没有实锤的证据。” 钟小荷眼神一缩,看向老魏,“另有其人?” 老魏道,“也许,可即便如此,他也伸了爪子,干净不到哪去,没有证据,堂堂太子,这种惩罚也算重了。” 当然重,太子明显见弃于皇帝,有心思的人必然闻风而动,落井下石,想来朝堂上一段时间怕是很热闹。 “您说,这位置会不会空出来?” 废太子么?老魏摇摇头,哪里那么简单,何况,看皇帝的意思,也有让老二待在那个位置,做挡箭牌的意思。 “一个关禁闭的太子,养养性情,也未见是坏事。”老魏意味深长的看向钟小荷。 当然,除了太子一系,对其他所有人都有利,包括六皇子。 这话没必要接,知道就好。 第二五三章 陌生又熟悉 尽管看了无数宫廷剧,也知道要见她的是谁,钟小荷依然没来由的紧张。 在这个庞大的权力中心面前,她感觉自己弱小的如同蝼蚁。 回头看看翘首等待的周二,钟小荷深呼吸了几下,转身随着宫人往前走。 …… 安晶儿现如今所住的宫所是安华宫,这还是因为她的入住改的名,距离皇帝寝宫的距离,仅次于皇后和贵妃。 安晶儿坐在殿内正首的椅子上,正微笑的听六皇子柴誉在说话,看着很专注,可袖子底下的手却紧了又紧,直到有小太监来报。 福柳县君到了。 “快请。” 安晶儿压下激动的情绪从容站起,看一眼虽期待,却还安坐着的儿子,摇摇头,严肃道,“誉儿,你的救命恩人到了。” 柴誉本想自己是皇子,身为贵胄,就算是救命恩人,他也不至于要起身迎接,谁知母妃却对自己的做法摇头。 他连忙站起,“母妃,咱们是皇家,按规矩……” “誉儿,就算你是皇子,要是命都没了,什么规矩都是虚的。” 柴誉抬着脑袋,一想到自己小命真要玩完的话…… 他打了个哆嗦,忙道:“儿臣错了,这就去迎接。” 母子说着话,钟小荷此时也已经在宫人的带领下,亦步亦趋进入殿中。 在安晶儿的记忆里,钟小荷是这样式儿滴,两个字:瘦,痘,硬。 瘦瘦嘎嘎看着缺乏女性柔软的身板,脸上的红痘痘,异常的突出繁荣,让人容易忽略她的容貌,还有虽然温和却不够明亮的眼神。 眼前的女子,给她的第一印象,肉、厚、柔。 一对眼神,安晶儿就知道,无论外形怎么变,那个姑娘还是那个姑娘。 至少温和是不变的。 以前那个身上唯一的亮点,一颗虽然普通,却真诚为你好的心,从未变过。 眼见着周夫人马上就要在宫人安排的蒲团上下拜,而母妃好像怔神了。 六皇子扯了扯母妃的衣袖,安晶儿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快走两步,伸手拉住钟小荷的胳膊,手下微微用力,嘴角噙着笑,好一会儿才用欣喜的声音,意味深长的轻声道, “你终于来了。” “嗯” 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对方能听到。 眼前人是陌生的熟悉人。 钟小荷也免不了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可这皇宫压迫着,让她冷静,她自知身份,这周围都是眼睛,在这里要打上十二分的精神。 “臣妇周钟氏拜见安妃娘娘。” 声音不小,一板一眼,没有温暖透出来,听得安晶儿一顿,再看小荷,眼神清正,嘴角含笑。 心中突地晒然一笑,周围有外人在,还能怎样,想必并不是跟自己疏远,嗯,还挺谨慎。 宫里确实有别人的眼线,防不胜防。 想到此,安晶儿忐忑的心,这才略安一些。 二人免不得公式化问候做答一番,都是明面上的事儿。 看六皇子哈欠连天,安晶儿这才撵走了六皇子,以带钟小荷参观御花园为名,让宫人们远远坠着,俩人这才能边走边说些私密话。 “小荷,对不起,我食言了,当初我……” 一看这位大姐一脸愧疚,知道她要说什么,钟小荷连忙道:“你当时失忆了,可能这就是命,只要你过的好就行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如何选择在己,谈不上对错,谈不上谁负谁。 “哎,可能真是命,我现在不相信都不行了。”安晶儿突然转了话头,沉声道:“小荷,大恩不言谢,现在我给不了你什么,还拖累了你。”安晶儿一脸的落寞。 钟小荷张张口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又被安晶儿攥住了手,语气坚定:“且待以后,姐总能报答你。” 钟小荷无奈笑道,“我们之间还说啥恩啊拖累啥的,要说恩,还是晶姐先对我有恩。”说完还对安晶儿挤咕挤咕眼睛。 一句晶姐,一个挤咕眼,让安晶儿眉眼立刻浮起笑来,“你说的对。”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生怕对方有怨,也怕对方跟她生分。 俩人之间好像一下子没了十年的距离和隔阂,热络的聊起天,聊完了孩子,聊男人,再然后, “对了,我应该被皇帝怀疑过。” “怀疑什么?”钟小荷一时不解,怎么突然这么说。 安晶儿冲他眨眨眼,声音放的更低,“来历。” 钟小荷浑身一冷, “为……为什么?” “哎,前几年,我被皇上试探多次,得亏来之前,你跟我说了那位疑似前辈,要不然还真容易露马脚。 有一次皇上突然盯着我,来了一句:天王盖地虎。当时我差点破功,得亏姐演技功夫了得,稳住了。” 钟小荷闻言吓得心里砰砰直跳,赶紧想自己有没有露马脚的地方。 那位穿越前辈不厚道啊,把能发明的都发明个遍不说,还把穿越的信息也留了下来,这是要堵住穿越后辈所有的路啊。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还是血缘后辈重要。 人品真是差的一批。 安晶儿看她神色变换,忙道,“别担心,你来路清晰,不像我是凭空出来的,碰巧又闹失忆的梗,行为举止又多有不同,这才被怀疑,你只要别作出太新的玩意就没事。” 那可不一定,那位可是魂穿,自己这情况貌似才一致。 好在,目前看,还没露出行迹,心里暗暗琢磨,以后一定要低调做人,万万不能整新幺蛾子。 “对了,那个阿前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安晶儿一头雾水,又无人可问,宫廷利益几方博弈还能放在半明面上,唯独自己和小荷出身问题,死死藏在心底,只有面对彼此才能说,毕竟,这是个穿越者改变的世界。 再说,自己还被皇帝贴了怀疑标签,谁知道他想干嘛,所以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说到大驴牙,钟小荷有一瞬的迟疑,心里本能的有点抵触回答这个问题, 只还没等她张口,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宫人大声拜见贤妃的声音。 俩人驻足望去,正见不远处贤妃从宫人身旁经过,直奔她们而来。 安晶儿皱了皱眉,低声道:“这人佛面蛇心,聊不好天了。” 说话间,贤妃就到了眼前。 钟小荷忙上前福身一礼。 “快快免礼,本宫听说周夫人进宫了,听闻是皇帝下旨接见,却不想人是在安妃妹妹这。” 贤妃仪态雍容,颇有些慈眉善目,如今笑着扶起钟小荷,更显得温和近人,只是这话说的无端让人心寒。 安晶儿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捋了捋自己的袖摆,这才懒懒道,“皇上忙于朝政,吩咐本宫待客,本宫儿子是周夫人所救,自然热心,怎么,贤妃也这么关心?” 贤妃脸上笑容不减,“周夫人也算是救驾有功,本宫自是感激。”说完,又看向钟小荷, “虽然有皇上赏过了,可本宫也要表表心意。” “都是臣妇该做的,贤妃娘娘不计较臣妇的莽撞,臣妇已经心存感激了。” 贤妃笑着摇摇头,从手腕上撸下一个翠绿的镯子,捉住一只钟小荷的手,不由分说,就戴了上去,又顺势握住钟小荷的手轻轻一用力,这才放开。 “听说周夫人家不大业却很大,本宫的礼物虽轻,可也是一番心意,别推辞了。” 第二五六章 喜事连连 十月初,出人意料的是,虎子、二蛋,还有周冲,几个孩子竟然全部中举。 尤其是二蛋,竟然还考了一个乡试第二名,虎子和周冲就差些,吊着车尾,可也中了。 钟小荷笑着调侃:“比起他们,是不是有点自愧不如?” 周二假装脸一板,“哼,有好师傅,又有无数好卷子供他们参考供他们刷,考成这样也正常,我那时哪有这种待遇。” “确定正常?你当初不是也有好哥们。” “……那倒也是,若没他,我连孙山都考不上。” “不管如何,他们一把考上,还是太给人惊喜了。得赶紧收拾屋子,信到了,弟弟们怕是也快了。” 信里不仅有中举的消息,还有几个弟弟结伴来京,准备明年春闱的事儿。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进士没那么好考的。”周二摇摇头,他对这几个家伙参加春闱,一丝信心也没有。“ “你不也考上了。” 周二一噎,他能说自己是走了狗屎运么?要是走正考,怕是自己现在还在书案前苦读。 “一旦失利,影响心境,还不如等等,厚积薄发也好。” “下场体验一下也不错啊,年纪轻轻的,哪里那么容易影响心境。” “想的好一点,一旦考个同进士呢?还不如不考,现在也没需要他们马上入仕。” 钟小荷一想,不以为然道:“我看同进士就挺好,到地方去锻炼,更务实。你是忘了你当初,考个同进士怕是都偷乐了。” 说到这周二就得意了,这话说的没错,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当初心里想的就是中个同进士就烧高香了,至少比他爹强,谁知道,嘿嘿嘿…… 钟小荷一看他那表情,扑哧一乐, “看看,又得意了,这事怕是你要得意一辈子。” “必须啊,考得好不如运气好,别人真羡慕不来,不过,话说,你就一个弟弟,还想把他往远了推?” “我无所谓的,反正他去哪,我爹娘就去哪儿,到时候我去看他们就好。”真留下,也未见的好,接下去几年,怕是皇位竞争最激烈的几年。 “算了,咱们出来几年,也没回去一次。” 钟小荷闻言叹了口气,这悲催的古代交通。来回一趟真是愁死人,这里可没有特快,再想减肥她也不想受这个罪。 “反正他们已经决定要参加春闱,咱们多想也是无意义。” 按理说他们几个真没啥压力,钟小荷就不信,一次失利,就能影响他们的信心。 钟家财厚,厚到什么程度呢?钟德福虽然已经够低调了,可他还是成了营州府数一数二的……肥羊。 好在,身上有个五品闲职,还有个小京官的女婿,儿子也是个秀才,对,刚刚成了举子。另外这家据说还有一点其他军中的背景。 可不管怎么说,在一府大员眼里,他还是个肥羊,只不过这个肥羊,只能剪剪羊毛,宰杀倒不会,毕竟还是会有所顾忌。 更何况,老钟是个会来事儿的人,这种亏,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该吃还是得吃,而且,还得幸福的吃。 周家财上,自然远远谈不上,可架不住有个有钱的亲家,两家算是一体。 杨家也不孬,他们的背景就是钟家,趁着钟家发达的东风,杨家也发了起来。 不说大舅和二舅跟着姐夫喝汤吃肉,就说小舅,南北倒爷做的越来越大,毕竟货源是重点,有他侄女和姐夫在背后,想不做大都难,当然,也得说小舅舅越来越有魄力。 杨家成了本地有名的大户。 外祖父成了老太爷,不愿意再劳心劳力干村长,只把这个早早传给了大舅,一心跟着老婆子享受剩下的人生。 杨家和钟家的发达,同时反哺了本村本地,整个柳县,名望再没有比这两家高的,县太爷上任,都要主动拜会钟杨两家。 所以,钱能给人信心,他们还能有压力才怪。 十月末的时候,这三个家伙终于结伴到了,跟他们一起到的,竟然还有钟德福夫妇,还有杨老太爷和老太太带着几个孙子孙女。 钟小荷和周二接到这乌泱泱的一拨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又惊又喜,又哭又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老太太老太爷到底岁数大了,钟小荷也不能拉着他们直问,先安排了他们休息。 这才抱着五岁的四妮,问大家咋回事。 “娘,信里也没说你们来呀,给我这惊喜也太大了。” 到底岁月无情,日子再顺遂,杨氏眼角还是多少有了点岁月的痕迹,不过富态更甚,她跟怀了的宁儿又贴了贴脸儿,这才道: “写信的时候,原本是要叫你弟弟他们自己过来的,后来想想我在家也没事,我也想宁儿了,就想过来,你外公外婆也想着有生之年,来京城看看,这时机正好,一合计,干脆都来。” 老钟怕女婿多想,忙道:“明儿个休息好了,在这跟前找两个房子,实在不行一个大的也成。这一堆人先搬出去,都堆在你这儿也不成。” 周二忙摆手道:“住的开,住的开,可别费事找房子。” 老钟拍拍他肩膀,“要是有你岳母我俩,加上你外祖外祖母也没啥,可还有这一帮孩子们呢,一天到晚吵得很,考试的还能安心读书?” “刚好跟宁儿作伴……” 见周二还要劝说,老钟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们都想好了,这几年都在这过了,几个孩子呢,女婿你费心给他们找找读书的地方。” 一共带了五个蛋,二蛋要参加春闱不算,三蛋四蛋童生和秀才都要在家乡考,没来,剩下的五六七蛋,都带来了。女娃子就带了一个,五岁的四妮儿。 二妮儿嫁人了,三妮也在想看人家,所以就带来了二舅家最小的四妮。 “真的,爹,娘,你们真打算在这长呆?家里生意呢?” 杨氏佯装不高兴,“咋滴?不欢迎?” 钟小荷忙腾出一只手抱住她娘,兴奋的道:“说啥呢,我高兴的不得了,就是太高兴了,有点不大相信是真的。” 老钟哈哈一笑,“别不相信,家里生意有一堆人帮着看着怕啥?你俩舅,春明你堂哥,大蛋,还有你表姐夫,多的是人看着。” 都是实在亲戚,可像爹这么心大,直接放手的,还真没几个,钟小荷给他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爹,我换的五进的房子,足够咱们住了,孩子们白天上学堂,下学回来可劲作,又能吵到谁。” “别介,不说孩子们,你爹和你娘还不老,我们喜欢自己住着,轻快。” 钟小荷和周二一看,也不再多劝,多买一个还是两个院子,真不算啥,“得,您钱多您任性。” 老钟夫妻想得好,可这一片一时半会得真没谁家卖房,没办法最后在离着有点距离得地方,买了两个院子,都是三进的院落。 买两个五进,想都没想。 京城房子贵呀,对老杨家来说,虽然能拿的出,那也是一大笔,这也是考虑到以后孩子考学需要,要不也不出这个血。 至于钟家,存粹是因为他家人口太简单了。 年底的时候,好消息不断,先是老魏竟然升到了兵部侍郎,正三品,升了一阶,千万别小看这一阶,在朝堂上,已经实实在在的有了很大的话语权。 除了他,大驴牙也回来了,还带回了有身孕的妻子,大驴牙的回归,让钟小荷的日子松快了不老少。 因为她也有了喜讯,几年没开怀,终于又有了好消息,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把她供着。 第二五七章 开年不利 正康二十二年宫廷宴,被关了禁闭的太子再次出现在人前。 经了这一遭,太子似是变了一个人,温和儒雅、低调亲和。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触皇帝的眉头,其他皇子表面上也维持着兄友弟恭。 后宫前朝,被营造的一片和谐,迎合者正康盛世,让正康帝内心即安慰又自豪。 正康二十二年,算是画上一个看起来圆满的符号,岂不知皇权争夺,哪里平静的了。 年一过,就是二十三年春闱。 周二和钟小荷一口气送去四个人进考场。 进去前四人斗志昂扬,出来后个个蔫头耷拉脑。 三小虽然嘴里说着就去体验一下,可谁心里都觉着以自己的才学,考中的几率很大,毕竟有个姐夫(二哥)这个前车做对比。 因此进去前,心里还担心考中同进士怎么办,还把这作为一种幸福的烦恼。 至于马二,毕竟上回就没差多少,又多出三年苦读,自己更有把握。 哪里知道,现实却分分钟给众人啪啪打脸。拿到试题一看,兜头就是一盆冷水,个个心凉半截。 三小自觉无望,早早交卷出来,只他们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考的不如何。 “怎么样,试题难不难,感觉如何。”周二揉揉几人的头,问道。 “哎,别提了,也就算经还算尚可,经义难不说,有些题目却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这是虎子说的。 “我刚好相反,经义勉强好些,算经却是太难。”周冲本也是内心沉沉,算经向来是他的短板,不过之前听虎子说考得不好,到底是心里莫名一松,至少有人同病相怜。 众人又看向二蛋,他比那两小学识要好些,此时却也有气无力道:“反正也有好些题目不确定就对了。” “策和论呢?” 三小互相望一眼,均一副茫然的样子, “不知道。” “反正都写了,也不知道写的啥。” “不知道有没有写跑题。” 周二:…… 钟小荷:…… 周明玉:…… 钟小荷:“看来你们可以心无旁骛的过上元节了。” “看姐夫的了。”周冲回头看看考场出口,陆续有人出来,只是马二还没出来。 “他怎么还不出来。”周明玉心里着急。 “别急,还没到时间,越有把握越会复查的仔细。”钟小荷拍拍她的肩膀道。 这话安慰到了周明玉,她心里不禁多了些期待。 没把握早交卷的三人:…… “姐你扎我心了。”虎子捂着胸口,哀嚎一声。 周二忙鼓励三人道:“好啦,考完就别想了,等下请你们吃大餐。” 三小到底是心大些,毕竟年纪小,机会还很多,而且三人都考的不好,心里倒是平衡的很,一听说等下有的吃,马上又开心起来,讨论吃什么,又抱怨这几天吃睡有多可怜。 又过了一阵,到了最后交卷时间,考场已经开始清场,马二憔悴着一张脸,这才晃悠悠出现。 看他眉头紧锁,一副不确定的样子,在外面焦心等待的周明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怎么样,还好?”周二也拍拍妹夫的肩膀,关心的问道。 这个妹夫做了对不起妹妹的事,让他很是不爽,之前还专门给周明玉撑腰,找马二私下谈过,教他做做人。可再怎么人品有问题,那他还是自家妹夫,总归是希望他前程好的。 马二摇摇头,“算经和经义还好,只策论,我也不大确定。” “先别想了,好好休息才是正事,实在担心,回头默写出来,找卢大人一并给看看。” 也只得如此,众人连忙称是。 不管考试的几人心情如何,钟小荷开开心心的跟家人一起过了一个上元节。 等到科举榜一出,家里阴霾一片。 开年不利。 三个小的没出意外的落榜,只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马二竟然也没考中,名次甚至不如上次。这让本来胸有成竹的马二和周明玉失落万分。 周家因为马二落榜,空气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妹夫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越考越差?”在钟小荷心中,马二比当初的周二可强多了。 周二撇撇嘴,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道:“策论写的太空泛,这是正考,可别小瞧了天下英才。” “其他几个也是,埋头读书也不行,阅历也很重要。”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回头让他们都游学去。” “我母亲可舍不得让虎子行万里路,我也舍不得。考不上就算,安全最重要。” 这时代路上安全很差,她的生意也有过损失,后来再有货物或者银钱异地运输,还是请了镖局的人护卫。 “你这是妇人之仁。” “哼,没错。”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先给虎子找个媳妇,有了后再出去。” “那是因为后的事吗?” 周二一副难道不是的表情,钟小荷又是哼了一声。 说不是肩负繁衍后代的事,那肯定不对,可父母亲人来讲,那爱也是真真的。 不过周二的话,钟小荷到底是听了进去,虽然不让虎子远离,也不能惯着他。 跟钟父钟母一合计,在自家的铺子里,给虎子和二蛋安排了事儿做,从最低等的小伙计做起,一两个月换一个岗位,美其名曰勤工俭学,就是说家里不给钱了,让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花。 至于周冲,钟小荷也提了一嘴,结果人家客气的回绝,说是天暖了要回老家,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好好参加一些文会,人家说的也对,钟小荷也没多劝,她也不愿意让别人把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 三个人都安排明白了,就剩周明玉和马二。 这俩人最近日子很热闹、 周明玉对马二很失望,品行不行,学问也上不了台面。她本就是个嘴毒的,长大了再怎么收敛,本性却难易,言语上有时就没太注意,而马二遭受连番打击,心里敏感的很,又是自尊又是有些自卑,俩人动不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互怼。 钟小荷才懒得管,周二哪里看的下去,经常过去劝和,多次下来发现不管用也气了,该训就训。 说马二,马二就阴沉着脸嘴里应着,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说周明玉,周明玉就炸毛。二哥给她撑腰是应该的,自己没错,还要被训不包容夫君,一味逞强,这就不能忍了。 一冲动,本色又上演了,嘴像一把刀子,直戳周二心口窝。 “你也别说我,你好歹是个官,搞的跟个赘婿一样,你咋不镇镇夫纲,管管你逞强的媳妇?” 周二好想给妹子一巴掌,忍了好几忍,“说什么混账话,你嫂子好的很。” “嗤,多好?钟家是她娘家就不说了,穷掉底的杨家,一窝子泥腿子都给拉拨起来了,她分得清里外拐不?知不知道自己是周家的媳妇?你说你帮着跑了多少腿?你咋没帮家里在京里买个宅子呢?” 周二听了气的脸色铁青,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家亲妹子,手巴掌抬了好几抬。 周明玉一看她哥这样,吓了一跳,心里登时就后悔了,可话都秃噜出去了,只得梗着脖子装强硬。 钟家和杨家一来就在京里买了宅子,反观她,每次来都要仰钟小荷的鼻息,可把她给嫉妒坏了,尤其是看到他哥鞍前马后的样子,心里早就不舒坦了。 自家门楣上挂的是书香、官家,对方是泥腿子、商人,两厢放一起都觉得丢人,何况还要给人家跑腿。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要不是自己已经出嫁,她早就说了。 可惜了自家丈夫不争气,平白让她在这帮子泥腿子商户面前,抬不起头来。 周二深呼吸了好几把,毕竟是亲妹子,手巴掌最终还是没呼上去,胸口堵的厉害,只得自己抹了一把脸,表情又冷又淡道:“等天暖了,赶紧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当搅屎棍。” 说完再不理她,转身就走。 周明玉:……我丢人现眼?我搅屎棍? 心里也不愧疚了,满腔都是对她二哥的怨。 二月一过,收拾收拾行李,催着马二和周冲,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的京城。 离开好哇,家里安静不少。 钟小荷乐颠颠的开启了养胎的日子,兄妹俩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她看出来了,可周二不说,不说就不说,她也不在意,反正人心就是这么复杂,难得糊涂,淡淡的处着就好。 第273章 说说以前 正康帝就跟打不死的小强,病了一次又一次,却都挺了过来。 五月,皇帝召,钟氏再进宫。 “咳咳……钟氏,你从哪里来的。”上首传来气虚却阴沉的声音。 钟小荷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心里一个哆嗦,面上却一脸茫然:“臣妇在家里接到的圣谕就马上前来拜见,不敢耽搁。” 正康帝仿佛没听到她的回答,眼睛狠狠的盯住她,又道:“正康十一年,营州柳县钟氏女,一夜之间不再痴呆,为什么?” “臣妇也倍感神奇,据说是臣服爹娘找人算命,得叫魂之法才……” “龚神仙么,朕知道,你醒来之后便换了一个世界?” 钟小荷:……跟我一样清楚, “不敢隐瞒,当时浑浑噩噩,只如婴儿一般,学了一段时间,才如正常人一般。” “听闻没几个月就如正常同龄少女一般,还能逛街买东西,那你学的倒是快。” “听臣服爹娘讲,臣妇醒来之前行走坐卧饮食等,皆会。” “哼,你家忽然就会做了糖霜,你教的?” 这都查出来了,钟小荷一滞,“不是臣妇教的,偶然所得方子。” “朕没空跟你打机锋,你是穿来的,魂穿。” “啊?啥?”钟小荷一脸茫然抬头,看了看消瘦的正康帝,好像又才感觉到冒犯,赶紧又低下头。 “臣妇不懂啊。” “大驴牙,吴大力,还有……,你们是老乡。”正康帝咬牙切齿,语速飞快。 艾玛,这老皇帝,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板上钉钉了。 钟小荷忙弯下身子,弱弱道:“陛下何出此言?大驴牙是臣妇生意上的下属,吴大力是何许人也,臣妇并不认识。” “巧言令色,朕把大驴牙和你的爹娘都带来,你是不是就认罪了?” 一个茶碗啪就摔碎在钟小荷面前。 狗皇帝,说翻脸就翻脸。 “臣妇惶恐,陛下赎罪,臣妇实在不知道何罪之有。” “你……”存在就是有罪。 “朕只想知道真相,蒙蔽圣上,有没有罪?” 钟小荷叹了一口气,完了,人家是谁,还需要证据么,只要认定,你就得招。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突然有太监进来禀报,安妃来了。 正康帝刚要说不见,便见安妃一手牵着小女儿,旁边还带着六皇子,便走了进来。 “给陛下请安,陛下召见了妹妹,怎么不叫臣妾一起?”安妃笑着跟陛下打招呼,好像没看到地上的茶碗碎片。 正康帝看向跟自己请安的两个孩子,一时要说的话,被堵了回来。 “妹妹也有段时间未到宫里,两个孩子都想姨姨了,尤其咱们的小公主,这不吵着非要过来跟姨姨亲香亲香。” “陛下着妹妹前来,可是问完事了?” 正康帝看女儿蹲在地上,牵着钟氏的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哼了一声,这钟氏把自己的两个孩子倒是巴结的跟她关系很好。 有爱妃在,不好直接问下去,便道:“钟氏,你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朕。”便往外挥了挥手。 钟小荷忙叩头谢恩,看向安妃,安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便示意她带着着小公主出去。 钟小荷心中又是一叹,已经知道她要怎么做了。 六皇子也想出去,这个干姨每次来都会给他和妹妹带些外面有趣的东西。只他毕竟不小了,看这情形,父皇与干姨之间有事,还让他父皇不痛快。 他转转眼珠,看母妃也没出去好似有话要和父皇讲,便没出去,缩小存在感,想听听秘密。 只他想的好,却听到他母妃道:“誉儿也出去,代母妃好好招待一下你干姨。” 六皇子没办法只好退出去,不过没死心,他要从干姨那里探听消息。 人都走了,安妃才来到正康帝面前,无视正康帝的黑脸,蹲在地上,伸手抓住正康帝的手,脸枕在他的腿上,这么亲昵的动作,让正康帝心头一荡,心里不禁柔软了几分。 只听安妃轻声道:“陛下,臣妾来到这里快十七年了。这里除了陛下,太后娘娘,还有两个孩子,臣妾最亲的人,就是小荷了。”说完还用脸颊蹭了蹭正康帝的手。 这里? 正康帝心头一震。 “爱妃?” 只听她又轻轻道,“臣妾以前过的不幸福,遇到陛下,有了孩子,又认识了小荷,臣妾才觉得人生值得。臣妾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正康帝一时有些发怔。 “你怕朕降罪钟氏?你知道钟氏她……” “嗯,她和臣妾以前就认识。” 正康帝心脏咚咚跳,来了来了, “陛下,臣妾的确失忆过,可后来在宫里被陷害,摔了一跤,就想起了过往,臣妾给陛下讲讲臣妾的故事,就算陛下要怪罪臣妾的过往,臣妾还是要说。” 自己什么情况,怕是吴大力早就跟正康帝讲个底朝天。一个皇帝既然怀疑了你,隐瞒狡辩没有任何意义。 她在赌。 正康帝很矛盾,想阻拦,又想知道。 没等他说什么,安妃已经幽幽讲起。 跟吴大力说的一样,也不一样,原来他的安妃曾经有那样一堆极品亲人,让他心疼不已,等说到还嫁过极品男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自然知道他的爱妃肯定是有过男人,只是听她亲口说起,还是心里酸酸涩涩。 再等说到她自杀过来,正康帝满心都是对安妃的心疼了,这个吴大力并未说起,想来,爱妃是后面才来的。 没错,安晶儿说是吞服安眠药自杀过来的。 安晶儿隐瞒了过来的方式。 这跟吴大力和大驴牙来的方式不一样,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皇祖母可是说了,来的方式不一样,她也是事故身死,才魂穿呢,大多数的情况都是身死才能穿越。 正康帝没有任何怀疑安妃的说辞。 “小荷救了皇儿,第一次进宫,臣妾就认了出来,说来,还真是缘分,臣妾曾经资助过小时候的她,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又再次相遇。” 好像哪里不对,正康帝想了想才想起来:“钟氏和以前长得一样?” 安晶儿眨眨眼,“对呀,虽然女大十八变,但是还是很像的,只是以前更胖些。” 正康帝脑袋有点乱,吴大力说的那个满脸红疙瘩,瘦麻秆似的女孩,不是钟小荷?那她又在哪儿? 只听安晶儿又道:“没遇到陛下之前,臣妾不幸的生活中,唯一的救赎和光,就是小荷。她是个善良又有些傻傻的姑娘,认死理儿,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想回报十分。” “她怎么来的?” 安晶儿笑道:“说来神奇,她来之前,说是夜夜听到有个女人呼唤她,连续一个月,在睡梦中,就来到了这里。” 这倒是跟从营州带回来的人,说的情况一致。 “陛下,有这样的姑娘,对咱们的皇儿好,臣妾最是放心。” “她……有什么特别吗?比如,会一些常人不会的?或者有一些常人没有的?” 安妃抬起头,笑道:“陛下说的是金手指吗?” 正康帝看着安妃,没说话, 安妃笑道:“臣妾在以前的文人胡诌杜撰中看到过,却从未见过。陛下看到过吗?”想了想,又试探的问道:“莫非先……她老人家有?” 正康帝语塞,太皇太后哪有,跟他说的话,她也是看书看来的。莫非,钟小荷真没有?她真不是那个麻秆姑娘,那个特殊的房间,那个麻秆姑娘到底在哪? “你知道太皇太后和你是同乡?” 安妃嗔怪道:“陛下,这又不难查,毕竟她老人家也没藏着掖着。” “爱妃,为什么要跟朕说这样的秘密,为了那个钟氏?” 安妃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可也是因为,臣妾不想瞒着陛下,瞒着陛下,就好像有一条鸿沟隔在陛下和臣妾的中间,臣妾想毫无保留的对陛下好,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跟陛下说起。这次,不过是机缘巧合,天意,让臣妾全部身心的对陛下。” 正康帝闷笑一声,他的安妃这么会说,不过,真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