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的锦鲤人生》 第1章 争吵 乐安县,青山村。 “哎,你们听说了没?老秦家的大山子捡回来一孩子,说是要把这孩子当闺女养呢。” 正值傍晚,在地里忙活了一天的女人们回到家里也不得空,要伺候自家的菜地。有担水浇菜的,有拿着锄头松土除草的,还有趁天色未暗抓菜虫的。 村里的菜地大多集中在这一小片地方,一家连着一家,有几个妇人一边给的菜地浇水,一边唠嗑八卦,为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繁重的生活中添加些许趣味。 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儿个会冒出这一重磅话题,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个惊诧不已,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说话之人。 有人觉得不可信,就提出了质疑: “真的假的?这老秦家田地不多,还供着个读书人,一大家子勉强饿不死罢了,大山子凭空捡个孩子回来养,他家其他人能乐意?” 话说的在理,剩下的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不说别的,去年秦大叔做主养了亲妹子的孙女儿,就惹得他家老二媳妇满肚子埋怨,这再养一个还不闹翻天啊!” “谁说不是呢,就算大山子两口子想通了要抱个孩子养老送终,那也得抱个男娃娃啊,捡个女娃娃回来顶啥用。” “可不是这个理!就算喜欢女儿喜欢女娃,这家里有个现成的,还是沾亲带故的表侄女不养,跑去捡一个当闺女,没人会干这傻事。” 说起来大山子两口子没福气,都成亲七八年了没落个一儿半女。要说大山子媳妇有毛病不能生就算了,偏偏怀了四五个愣是一个也生不下来,统统在两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小产了。 为这事两口子没少焚香烧纸拜山头,可惜送子娘娘看不到两口子的一番诚心,近几年别说赐他们个娃娃,大山子媳妇儿的肚皮干脆没了动静,眼看着就要断后了。 不是没人劝两口子从兄弟那儿抱一个,只是两口子不信邪一定要自己生,没想到这会子竟然听说大山子捡了个女娃娃养,这人怕是乱说的? 被质疑的妇人不高兴了,大声嚷嚷道:“我跟老秦家就隔道墙,他家顿顿吃啥我都能闻到,那女娃娃是我亲眼看到大山子抱回家的,要当女儿养的话也是我亲耳听到大山子跟他媳妇说的,你们要是不信自个儿去问就是,我骗你们有啥好处!” 她是喜欢说张家长李家短的,但是从来不会乱说啊。她跟老秦家又没仇,那林秋娘生不出孩子整日愁眉苦脸的,她瞅见了还会安慰两声儿,绝不像有些人面上一套,背地里骂人家是不下蛋的鸡。 听她说的信誓旦旦,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信了几分,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我看这事儿悬,秦老二家的肚子都八个月了,前几天我还听她说要是这一胎是个男娃,就过继给她大哥大嫂当儿子,咋也不能让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女娃娃抢了。” “确实悬,不光是秦老二家的不好惹,怕是冯家听说了也要上门闹。” “切,他们闹啥?自家的女儿女婿没了,不肯养外孙女也就算了,还不要脸的把外孙女塞到拐了几道亲的老秦家去。人家大山子别说养一个闺女,就算养十个八个也跟他冯家没关系!” 整个青山村,谁不知道冯家干的那点子破事。真有脸上门闹,村子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出门见人! 几人说的口干舌燥,猜测着老秦家会不会认下大山子抱回来的女娃,压根没发现有个人担着桶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 往常这个时候,老秦家会跟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趁着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顺便聊聊地里的庄稼,安排明天的活计。 只是今天的老秦家很不一样,低矮老旧三面透风的灶房锅冷水冷,烟囱里不见一丝烟火气;天天伸长脖子追着人叽叽喳喳要吃要喝的鸡崽们,也安安静静的窝在角落里;就连宽敞平整的泥巴院里也不见孩子嬉闹,仅仅堂屋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气氛压抑的厉害。 这一切变化,皆是由秦家老大秦山跟人进山捕捉猎物,结果意外捡了个女娃娃回来,还要把女娃娃当女儿养引起的。 屋子里,秦家男女老幼都在。大人们俱是面容严肃,脸上不见半点笑容。几个小孩儿或不安,或茫然,或好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惹来大人们的叱责。 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的秦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站在跟前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黝黑干瘦、皱纹深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底所想。 秦大山摸不准亲爹的意思,却不妨碍他早就下定的决心,便主动开口道:“爹,儿子二十六了,跟秋娘望了八年都没望出个娃,我认命了,不折腾了,就想把那娃养大,不想哪天到了地底下连个上坟烧纸的人也没有。” 不是亲生的又咋地,只要好好疼她,好好把她养大成人,她还能不亲他这个爹?就是不亲也没啥,肯定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他认了就是。 这些年,他想娃快想疯了! “大哥,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不等秦老爷子说话,秦家二媳妇赵草儿不顾自家男人秦川的阻拦,挺着高耸的大肚子扯着嗓门叫起来:“之前咱家就商量好了,只要我肚里这个是男娃,就过继给你当儿子,眼下我这肚子都八个月了,你却从外头捡个野种回来,有这么办事的吗?” 自半个时辰前,秦山抱着个孩子回来,赵草儿就意识到不妙。 赵草儿嫁到秦家六年,生了二儿一女。两个儿子是她的心头宝,是她在秦家的底气,她舍不得过继出去;女儿嘛,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过继了她就捞不着彩礼钱,吃亏的事她可不会干。 本想着要是能生下第三个儿子,就过继给老大两口子当儿子,把两口子造下的家业拽到自己的手掌心,结果就真的怀上了,前两天找稳婆看了,断定肚里的是儿子。 好了几番口舌,好不容易把两个老的说动了,只等老四落地就过继,哪能想到会闹这么一出,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哼,秦家的一切合该是她儿子的。那个没爹没娘的野种,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想抢她宝贝儿子的东西,没门! 秦山不是个好脾气的,一听赵草儿的话,冷哼一声不留情面的撅回去:“我跟爹说话,轮得到你插话?老二,管好你婆娘!” 最后一句话是对亲弟弟秦川说的,对纵容自己婆娘乱插话的秦川很是看不上。 秦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脸色愈发严肃,可见心里对二儿媳妇胡乱插话同样不满。 “你、你,唔~”赵草儿气得脸色涨红,正要继续再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你给老子闭嘴,再敢乱开口,小心老子揍你。”秦川面色难看,恶狠狠地说道。他不想阻止自己的媳妇,但是他更怕大哥的拳头。 秦家的男人不会直接教训犯错的儿媳或弟媳,把儿子或弟弟揍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秦川鲜少说狠话,一下子就把赵草儿镇住了,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秦山不傻,知道这两口子在打什么主意,索性借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了:“过继的事儿,你们是跟爹娘提了,我跟你们大嫂可没有点头!现在我们两口子也有女儿了,你们生的娃,自然该你们自己养。” 说罢,他不看老二两口子骤然变化的脸,转头期待的看着秦老爷子:“爹,您看啥时候跟族长打声招呼,给囡囡上族谱合适?” 青山村是个杂姓村,村里仅仅五六十户人家就有七八个姓。不过秦是大姓,占了全村三分之二的户数,有族谱,有族长,早前还有族学。只是族里一直没有出息的人才,族学也就没能继续办下去。 一般族里不会给女孩上族谱,不过如果哪家只有女孩没有男孩,且女孩留在家里招赘,将来生的孩子跟女孩姓,那么女孩的名字也能出现在族谱上。 秦老爷子没有理会大儿子,突然询问坐在一旁的老伴儿苗老太:“这事你咋看?” 秦家是秦老爷子当家,只要他拍板的事就不会过问别人的意见。一向以夫为天的苗老太压根儿没想到老头子会问自己,愣了一下才犹豫的说道:“老大家的没个孩子确实不成,他想通了愿意养孩子我心里也高兴,只是……” 说着,她看了眼赵草儿的肚子,显然更想大儿子两口子过继二儿子的孩子,毕竟是嫡亲的侄子,有血缘关系在,总比养外人好一些。 秦老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大儿子大儿媳妇两口子身上,沉声道:“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打定要养那孩子?” 两口子眼睛一亮,心知老爷子这是同意了,正要点头说“是”,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急迫地高喝声:“慢着——” 很快,一行四人出现在了秦家人的视野里。 ------题外话------ 新文上线,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辣! 第2章 不要脸 待看清来人的面目,秦家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垮了下来,秦山更是冷冷一哼,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厌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拿外孙女当借口,隔三差五到秦家找麻烦的冯家人。 打头的是冯家老太太胡氏,但见她一头稀疏的头发梳的水光油亮,衬的额头越发尖窄;想来是经常皱眉的缘故,眉心刻着两道深深的竖纹;颧骨高耸,下巴尖细,单看面相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胡氏身后,紧跟着的是一对年约三十,相貌寻常的夫妻,自进门两双眼睛就没有老实过。在看到自家没有的物件或是比自家的物件好时,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嫉妒来。 这两人男的是冯家的儿子冯安,女的是他婆娘朱氏。 落在最后的,是一个耷脑耸肩,形貌畏缩的老头。他的头没有抬起来过,就只能看到他秃了一半的头顶,正是冯家明面上的一家之主,实则是个透明人的冯老根。 每次冯家找上门来,必定是全家齐出动,连这兴师问罪的架势也一模一样。 “外公外婆,你们咋来了?”秦家这边,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姑娘仿佛没有察觉到大人们的异样,惊喜又疑惑的迎上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喊另外两个人。 “外婆的乖宝儿哦,我们不来,你就要让人欺负死了!”胡氏爱怜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刻薄的脸上硬是扯出一副心疼的表情,好像外孙女已经被欺负了一样。 小姑娘长得漂亮可爱,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听了外婆的话,懵懵懂懂地说道:“外婆,没有人欺负绣绣呀。” 胡氏却没有回答,以保护的姿态把外孙女拉到身后,挺直腰板矛头直指秦老爷子:“他叔,当初你收养绣绣,是咋当着全村人的面跟我冯家保证的?这才短短一年,你忘了不成?” 秦老爷子直接无视叫嚣的胡氏,目光越过她落在冯老根身上:“冯老哥,你来说。” 冷不防被人拎出来,冯老根总算抬了抬头,却是看了看胡氏,干巴巴的说道:“秦、秦老弟,不是啥大事,就让老婆子跟你们说。” 说着,又默默地低下头,俨然一副一切凭胡氏做主,他不会过问的态度。 秦老爷子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既唾弃冯老根的懦弱无能,毫无主见,又厌恶咄咄逼人的另外三个人。 整个冯家,只有冯老根是个明白人,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但凡他能硬气一次,这一年来,不至于让另外三个人隔三差五的上门闹,白白让人看笑话,让他秦家也跟着丢人。 胡氏不知道秦老爷子的想法,以为他想欺负自家老头子老实,好名正言顺的占便宜,于是愤愤道:“你不记得,老婆子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秦家人冷冷地看着胡氏,心里已经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一个个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说起秦家跟冯家之间的纠葛,不得不从秦老爷子那一辈说起。 秦老爷子父母早亡,与唯一的妹妹秦姑奶奶相依为命,靠自己的双手和村里人的接济,兄妹俩才平安长大,是以兄妹俩感情极好,就算之后各自成家了也没有改变。 秦姑奶奶的婆家是隔壁赵家村的,她是个聪明有成算的女人,嫁的男人也是个吃苦耐劳的。在秦姑奶奶的鼓励和支持下,男人成为了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夫妻俩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好在没过几年就积攒了不少家底,在县城里开了一间小杂货铺,还有了一个头脑聪明的儿子,成为赵家村人人羡慕的殷实人家。 本以为一家人就这么和和美美的过下去,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秦姑奶奶如此命苦。就在前年,儿子儿媳在拿货回家的路上,被一伙流窜到乐安县辖内的匪徒残忍的杀死了。 一夜之间,秦姑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老伴儿更是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一下子病倒了。在花光了家里多年攒下的积蓄,把县城的铺子转让出去,也没能救回来。 接二连三的噩耗,击垮了坚韧的秦姑奶奶。就在去年,秦姑奶奶意识到自己活不久,果断的卖掉了家里的没盖几年的大房子,带着卖房得来的三十两银子,将唯一的孙女赵绣锈托付给亲哥哥一家。 论起来,赵绣锈是冯家的外孙女,托付给冯家似乎更合适。可是跟冯家打了几年交道,秦姑奶奶早就看穿了儿媳妇的娘家是些什么人,她根本不放心由他们教养孙女。 冯家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家,得知秦姑奶奶花三十两银子托孤,就摆出各种奇葩的理由上秦家闹腾,逼秦家交出三十两银子,由他们抚养赵绣锈这个外孙女。 唯一的妹妹不久于人世,秦老爷子悲痛难当,亦不想妹妹走的不安心,索性叫来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当着全村人的面,赌咒发誓,会把赵绣锈抚养成人。 等赵绣锈嫁人之时,那三十两银子就是陪嫁,绝不昧下一文一毫。 虽然当时把胡搅蛮缠的冯家压了下去,但是冯家依然没有死心。这一年来,上门闹了不下十次,夸张到赵绣锈自己不小心蹭破了一点油皮,也要指责秦家人对赵绣锈不尽心的地步。 不知情的以为冯家多么看重赵绣锈这个外孙女,实则不过是想给秦家扣上虐待赵绣锈的屎盆子,好名正言顺的接管赵绣锈,以及那三十两银子罢了。 胡氏以为秦家人心虚了,语气越发的尖酸刻薄:“去年你是当着你那要死的妹子还有全村人的面赌咒发誓,保证把那三十两银子用到绣绣身上。怎么,你亲妹子尸骨还没烂,你们秦家就想用绣绣的银子,养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种?” 话音刚落,秦山就暴跳如雷的喝骂道:”死老婆子,你在骂谁野种?有种你再说一遍?“ 秦山的脾气是不好,但是护短这一点像足了秦老爷子。他心里已经把那孩子当作女儿了,岂能容忍有人骂她野种? 看着秦山那副像要吃人的模样,胡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嘴上不甘示弱:“咋地,你们秦家干得出用孤女的银子养野种的丑事,还怕人说?秦家姑奶奶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欺负她唯一的孙女,怕是要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们算账!” 眼见胡氏落入下风,躲在她身后的冯安朱氏两口子眼珠一转,朝着大门口高声嚷嚷起来:“快来人呐,老秦家打人了!” ------题外话------ 咳咳,活在别人嘴里的女主,下一章就出来了哈 第3章 取名 眼下正值双抢时节,大家忙的恨不得多长出两双手来。在田地里忙活了一整天,出力又出汗,早就饥肠辘辘了。 秦家的邻居们正趁着余辉未尽吃晚饭,听见冯家两口子的叫喊声,仅仅筷子停顿了一下,接着就跟没听见似的,甩开膀子继续风云残卷。 有脾气暴躁的汉子,被打断了吃饭的兴头,直接朝着秦家的方向破口大骂:“闹闹闹,天天闹,不要脸的东西!” 不怪这些人反应冷淡,实在是冯家闹腾的次数太多了。一开始,大家还会抱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捧着饭碗往秦家院子里凑。结果冯家闹来闹去,反反复复就那么点鸡毛蒜皮的破事,次数多了都看腻了。 有几个顽皮的娃,不仅学会了冯家翻来覆去的那几句骂人的话,还改编一番学戏子的腔调特意跑到冯家人面前唱,差点没把冯家人气死。 嗓门都叫干了也没叫来半个人,冯安朱氏两口子在秦家人扎人的目光下,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只敢拿眼睛瞥胡氏,盼着老娘(婆婆)能给力点。 看着胡氏梗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秦山“呸”了一声,冷笑道:“死老婆子,老子有手有脚养得起闺女,没指望任何人,你要是再骂老子闺女一句,老子就敢断了这鳖孙的第三条腿!” 他凶狠地拿手指冯安,眼睛不怀好意地瞥向冯安的裤裆。 冯安跟秦山同龄,幼时他嘴贱的很,跟胡氏一样爱挑拨是非,因此没少被秦山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欺软怕硬的性子半点没变,被秦山阴测测的一瞥,吓得两腿一软兔子似的蹿到了冯老根身后。 “哼,个狗东西!”秦山不屑地啐了一口,不再理会他。 “混账——你个混账东西!”宝贝儿子被人当着自己的面羞辱,胡氏气得直抚胸口,指着秦山的鼻子破口大骂:“真是有娘生没娘养,连长辈都敢——” “够了!” 秦老爷子一声暴喝,声如洪钟。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胡氏,隐忍着怒火说道:“你要是嫌他骂的难听,你打哪来就回哪去,我老秦家的地盘儿,容不得外人吆五喝六!” 人老了,年轻时候的暴脾气也收起来了,不然秦老爷子才不管胡氏是谁,早就揪着冯老根一顿揍了。 他不打女人,却会打管不住自己婆娘的男人。 看着眼前面露不善,分明一个鼻孔出气的秦家父子,胡氏嚣张地气焰一下子萎了。 只是今天过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哪里肯放弃,声音僵硬道:“秦老弟,之前咱们让你家老大过继绣绣,是你家老大自己不乐意,可回头你家老大就捡了个女娃娃回来,嚷嚷着要当女儿养,这传到外头去,旁人还当绣绣有个啥,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咋出门见人?” 说到这里,胡氏觑了眼秦老头的脸色,见他没别的反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依我看,绣绣由我家来养更合适,我不嫌弃她克父克母。” 明明冯家跟赵家是姻亲,绣绣是冯家的外孙女,那个老东西却瞒着他们把三十两银子给了秦家。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啊,够起五大间青砖瓦房了! 五间青砖瓦房就这么没了,胡氏心里恨得牙痒痒,再次诅咒起已经去世的秦姑奶奶。 “没错,绣绣没爹没娘,我们才是她的亲人,绣绣就该让我家养才是。”缩在冯老根身后的冯安伸长了脖子嚷嚷,见秦山瞪过来,又立马缩了回去。 秦老爷子脸色一沉,对胡氏道:“老妹临终前托我养绣绣,直到我点头又当着全村人的面赌咒发誓,老妹才安心闭眼。你想养绣绣,可以,只要老妹同意,你现在就能带绣绣走!” 对于胡氏的算计,秦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他摸着懵懵懂懂、似乎被吓到的赵绣绣的头顶,对这个没爹没娘的侄孙女更心疼了。 他没有发现,眉眼低垂的赵绣绣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惧和怨恨,这完全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该有的。 “秦老弟,你啥意思?你这不是为难人吗?”胡氏一下子炸了,愤怒地瞪着秦老爷子,那双深嵌在眼窝里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出来。 秦老爷子掀了掀眼皮,压根儿不拿正眼看胡氏:他就是故意为难,咋地? 看着油盐不进的秦老爷子,再看一旁攥紧拳头,随时准备动手的秦山,想到自家那两个没出息的男人,胡氏还真不敢咋地,只咬紧了一口黄牙,恨不得扑上去挠死这对不要脸的父子。 然而形势比人强,气势汹汹而来的胡氏,最终满心不甘的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秦家。她不知道,她要是继续胡搅蛮缠,秦山的拳脚将会毫不犹豫的落在她的宝贝儿子身上。 这家伙,哪怕就要当爹了,也是青山村无人敢正面刚的刺头,不然早些年也不会得了个“洋辣子”的外号。 打发走胡氏等人,秦家人也散开各干各的事了。 秦老爷子在院子里磨镰刀,发出“嚓嚓嚓”的摩擦声;苗老太在灶屋里准备一大家子的晚饭,切菜切的咄咄响;秦川和赵草儿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孩子们则点燃水蜡烛,到处熏嗡嗡乱叫的蚊子。 秦山和林秋娘也回到了房里,只见秦山小心翼翼地、用并不熟练的姿势抱起放在床上的小婴儿,献宝似的对林秋娘说道:“咱们囡囡就是乖,到家老半天了一声没哭!” 林秋娘没有孩子,对丈夫捡回来的便宜闺女一点不排斥。见他姿势别扭,怕小家伙不舒服就自己抱了过来:“趁还没上族谱,咱们给囡囡取个大名儿,总不能一直‘囡囡’的叫。” 小家伙的名字,秦山在深山里抱起她,在看到她冲自己笑的那一刻就想好了,于是脱口而出道:“笑笑,秦笑笑,咱们囡囡的名字!” 成亲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他却没想过要养别人的孩子。只是今天跟其他人进山给族里的祠堂选梁,无意中在山沟沟里发现囡囡时,他心跳的很快,对囡囡有股莫名的亲切感,总觉得囡囡就是他的孩子。 不然,走在前面的那几个人,咋就跟眼瞎了一样谁都没有发现囡囡呢?肯定就是戏文里唱的,囡囡跟他秦山有父女亲缘,囡囡合该是他秦山的闺女! ------题外话------ 【双抢】是指抢收和抢种,本文是架空文,气候请参考咱们郭嘉的中部偏北地区,这个地域的双抢通常在阳历七月,遵照农历算法的话,大概在五月哈。可能不那么精确,大致是这个时间段。 女主被弃,有深层原因,不是随便哪个时间就能弃的,所以这个时间节点比较重要,就在这里说明一下。 【洋辣子】就是褐边绿刺蛾啦,跟糖宝长的挺像的那玩意,不小心碰到了能疼哭。没有查到洋辣子这个名字的出处,只知道这个别名的历史挺悠久,就用在了这里,希望没让大家出戏哈。 第4章 认清现实 笑笑? 林秋娘默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好记,寓意也好,就欣喜的说道:“是个好名儿。” 秦山挺起胸膛,得意道:“那是,给咱囡囡的名字,能不好?” 说罢,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奶团子的小脸儿,露出一个傻爹式的笑容:“囡囡,喜欢这名儿不?喜欢的话就给爹笑一个。” 林秋娘忍不住笑了,正要说他又在犯傻,就看到两眼紧闭的奶团子缓缓地绽放出一个让人甜到心坎儿的笑容,不由得怔住了:“笑、笑了,囡囡笑了!” 肯定是巧合?哪有这么小就能懂话的娃娃,更何况娃娃还睡着了,听不到他们在说话。 秦山也傻眼了,下一刻猛拍大腿说道:“不愧是我闺女,就是聪明,这么小就能懂话了。” 林秋娘嘴角抽了抽,低头继续看奶团子,懒得理会他这副傻样。 她的目光被奶团子瘦小的脸蛋和身量吸引住,微微掂了掂手,不禁心疼起来:“囡囡怎么着也有两三个月大了,可抱着半点不压手,也不知道她爹娘咋照顾的。” 前一刻还在笑的秦山听了这话,瞬间换成了愤怒脸:“他们能做出把囡囡扔进山里的事来,咋会好好照顾囡囡?哪天让老子知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是谁,定要揍他们一顿给囡囡出气!” 捡到囡囡的地方,是他都不敢轻易进去的深山啊!那山里多的是蛇虫鼠蚁,豺狼虎豹,他不敢想象,要是今天没有进山,囡囡会咋样。 光是这么想,他就心肝疼。 林秋娘心细,想的就更深了:“不一定就是囡囡的爹娘扔的,你想想看,你要是想扔孩子,会养几个月再扔?” “放屁,老子才不会扔孩子!”秦山心里正难受,林氏的话一下子触动了他的爆点,嗓门就没有压住吼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沉睡的奶团子已经被他吵醒了。她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儿打了个哈欠,黑珍珠似的眼睛跟新出炉的爹爹对了个正着。 被吓到的林秋娘一看,顿时忘记了先前的猜测,柔声哄道:“不怕哦~,囡囡不怕哦,爹爹没有凶你,不怕哦~” 不管囡囡是谁扔的,现在囡囡是她和山子哥的孩子。私心里,她一点也不希望囡囡的家人找过来。 秦山懊恼极了,脸上赶紧扯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握着奶娃娃的小手小声道:“囡囡,是爹不对,爹不是凶你哈,不怕不怕~” 不知道是夫妻俩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没有受到惊吓,奶团子看了看眼前的便宜爹娘,只是皱紧小眉头并没有哭。被裹在包被里的小身子微微扭动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呜声,似乎很难受。 秦山一看,紧张兮兮:“秋娘,囡囡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 “可能是尿了。”林秋娘随口说道,立即将奶团子放到床上,双手轻快的解开包被,往奶团子的小屁股那里摸去。 果然,触手湿润。 秦山看到包被上那一块儿深色,就松了口气,催促道:“快,快给囡囡换尿布。 他倒是想亲手换,奈何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弄,怕没个轻重,伤到奶团子。 房里没有现成的尿布,林秋娘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最后只好将自己冬天穿,质地相对柔软一点的亵衣拿了出来,叠成尿布的形状垫在了奶团子的小屁股下。 秦山见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老二房里肯定有尿布,我先跟他们借,回头扯块新布还给他们。” 秦川和赵草儿养了二子一女,老四也快呱呱坠地了,尿布包被之类的确实都准备齐整了。 林秋娘张了张嘴,想说以老二两口子的性子不容易借,可是晚上肯定还得换尿布,老拿衣服垫也不是个事,便没有开口任他去了。 此时,挺着大肚子靠在床头的赵草儿正在跟秦川说大房的坏话:“……亲侄子不养跑去养别人不要的赔钱货,我看他们两口子就是脑子有包!” 秦川脸色阴沉:“爹娘不反对,他们脑子有包咱们也管不着。” 一提这茬,赵草儿就来气了,激动道:“之前明明跟爹娘说好的,结果大哥一开口,爹娘的口风就变了,我看他们就是偏心,半点没把咱们二房放在心上。亏得我生了大宝二宝,不然这家里怕是连咱们站的地儿都没有。” 这话说的就昧心了,老秦家是秦老爷子说了算,对待几个儿子向来一视同仁,绝对做到了一碗水端平,至少明面上看不出他更偏向谁。 秦川知道赵草儿夸大了,没心情跟她争辩,接受现实的说道:“过继的事你就别想了,以后在家里也不准提,惹恼了大哥我又得挨揍。” 赵草儿郁闷的捶了他一拳:“你就不能像个男人,把你大哥压着揍一顿,让他再也不敢揍你?” 秦川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赵草儿:“要不你上?看在你大着肚子的份儿上,大哥应该不会下狠手。” 换成他就不一样了,只要老头子不发话,大哥能把他揍的三天下不了地。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赢过大哥。哪天做坏事被发现了,老头子还会跟大哥一起揍他。 赵草儿倒是想自己上,给自家男人报这么多年的挨揍之仇,可是一想起他被大哥踩着揍的惨烈场景,就忍不住抖了抖,不敢再怂恿男人报复回去了。 就在两口子认清现实,暗叹命苦时,房门被敲响了,紧跟着是秦川的大嗓门:“老二开门,我找你借点东西。” 一听是借东西,两口子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就要说“没有”,又想到真没有大哥也不会来借,就不敢吱声了。 秦川不敢让秦山久等,只好起身去开门。 秦山避嫌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对秦川说道:“你侄女没尿布,你先借我几块用用,回头我让你嫂子扯块新布还你。” 尿布不是啥贵重的东西,秦川的嘴巴先脑子一步,说道:“大哥你等着,我去找……” 没成想,靠在床上的赵草儿尖着声音打断了他:“大哥啊,不是我们不肯借,你也知道我这就快生了,尿布就那么几块,实在是匀不开啊!” ------题外话------ 秦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我娘生出来给大哥当沙袋的,o(╥﹏╥)o 文文每天早上9点更新,大家可以这个点看文哦~ 这文是种田文,但是跟前面三本种田文不太一样,是我第一次写主角非穿越非重生的文,主调也变成不限于女主带领全家发家致富,希望大家能喜欢,多多留言~ 第5章 奶羊下山 赵草儿没有说谎,她准备的尿布将将够用确实匀不开。可是离她生产还有一个多月,足够她再准备一批了。 而且秦山说的是借,回头会扯块新布还给他们,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占二房的便宜,新布的价值肯定比几块尿布高。 这一点,赵草儿不是不知道,实际上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她已经准备借了。几块尿布而已,她孩子多,穿烂的衣裳还有好几件,再做几块尿布不成问题。 之所以说匀不开,无非是借此让秦山低头,好好出一口心头的郁气罢了。 可惜,她只想到秦山不占人便宜,却忽略了他直肠子的个性。 “不想借就直说,扯那些作甚。”秦山黑了脸,扭头就走,打算去村里另一户快要生孩子的人家借。 赵草儿傻眼了,急忙辩解:“大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走啊!大川,你个呆子,还不快把大哥拦下来。” 她的新布啊,可不能这么没了。至于脸皮……脸皮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哪有将要到手的好处重要。 在秦川的阻拦和赵草儿的一番赔小心下,秦山到底没有跑去外头跟别人,最后拿着赵草儿翻出来的几块尿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场闹剧,林秋娘听的清清楚楚,等秦山回来就没说什么,接过尿布放到床头,方便夜里给奶团子换。 尿布问题暂时解决了,两口子就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一会儿伸手,一会儿蹬腿的奶团子,想不起要干别的事了。 就在这时,奶团子毫无预兆的哭了:“嘤嘤嘤——嘤嘤嘤——呜哇——呜哇——” 一声叠一声的哭泣,直把两口子哭的难受了。秦山下意识的去团子的小屁股,发现是干的并没有尿,手足无措的问林秋娘:“这是咋回事?好好的咋就哭了?” 林秋娘急道:“肯定是饿了,咱们吃的东西囡囡还吃不得,这可咋办呐。” 她急,秦山更急。 看着连哭都没啥力气的奶团子,秦山想到了法子,就把奶团子往林秋娘怀里一放,说道:“我去找娘要几个鸡蛋,你拿着鸡蛋带囡囡去找二棍子媳妇,请她帮帮忙。” 林秋娘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催促道:“你快去,两三个鸡蛋就够了。” 二棍子是秦山的族弟,只是两家早就出五服了,关系跟其他村民没什么两样。年初棍子媳妇生了个儿子,眼下村里就只有她在奶孩子,就只能找她了。 奶团子是秦老爷子认同的孙女,那就是秦家人了,苗老太自然不会舍不得几个鸡蛋让孙女饿肚子,于是很痛快的就拿出五个鸡蛋交给秦山。 秦山直说要不了这么多,要拿两个出来。 苗老太阻止了他,叮嘱道:“前儿个还听二棍子娘说二棍子媳妇奶水不够,这次请人家帮忙奶囡囡怕是不乐意,待会儿让你媳妇给二棍子媳妇多说几句好话,总要把今晚对付过去。” 今晚过后,明天该怎么办,就只能明天再说了。 秦山默默地接过鸡蛋,为奶团子今后的口粮担心。 拿好五个鸡蛋,林秋娘抱着被饿哭的奶团子匆匆忙忙地去了二棍子家。二棍子媳妇见到她怀里的孩子,倒是没怎么惊讶,也猜到了她的来意,脸上就露出几分不乐意来。 今日跟秦山一道进山的人有好几个,傍晚秦山捡了个孩子回来的事,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尽管二棍子媳妇不想给奶团子喂奶,怕夜里没奶饿着自己的儿子,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林秋娘又送上了五个鸡蛋,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见婆婆和丈夫没意见,她接过奶团子去了里屋。 林秋娘忙跟了进去,听从婆婆的叮嘱,不住地说二棍子媳妇的好话。 二棍子媳妇哪能看不出林秋娘的心思,她答应奶奶团子一次,不代表她会奶第二次,就委婉的说道:“林嫂子,这孩子就三个来月,过了半岁才能喂点米汤,这中间还有三个月呢,你们要咋弄?” 林秋娘同样知道让人家一直奶闺女不现实,不禁发愁道:“我们也不知道咋弄,实在不行也只能喂米汤了,总不能让孩子干饿着。” 二棍子媳妇也是当娘的,不乐意喂奶团子,不代表能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饿死,就真心实意的建议道:“你们抽空去城里转转,运气好说不定能买到奶羊。等这孩子断奶,还能把羊卖掉换钱,总共花不了几个钱。” 她知道秦家的情况,就没说出雇奶娘的话来。 且不说奶娘贵的很,三个月至少得花六两银子,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从来只有大户人家会用。就算秦家咬咬牙雇了,秦家二房能不闹?更别说秦家还供着个读书人,弄不好,这好好的一家子就要散了。 “你说的对,买奶羊是个好法子。”林秋娘眼睛发亮,思考着买奶羊的可行性。 越想越觉得可以这么干,就像二棍子媳妇说的,等孩子断奶了还能把羊卖掉将花出去的银子还回来,想来老二两口子也没话说。 就是奶羊难得,养羊的很少会卖奶羊,除非家里急着用钱。不然就算小羊死了,也会留着奶羊继续下崽,真卖的话还会连着小羊一起卖,那花费就贵了。 不管怎么说,买奶羊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总要试试才行。 谢过二棍子一家,林秋娘就抱着吃饱喝足的奶团子离开了。 苗老太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林秋娘回来开饭。其他人没说什么,只有赵草儿抱怨了几句,说是饿着了她肚里的孩子。 不过,都知道她的性子,懒得跟她计较。 饭后,林秋娘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儿,让苗老太回房休息。等灶屋收拾干净了,她就回到房间跟秦山说了买奶羊的事。 秦山正愁闺女的口粮,被林秋娘这么一提,懊恼的拍了拍头:“我真笨,咋就没想到这个呢。买,必须买,明天一早我就去城里。” 青山村离乐安县有一段距离,坐马车的话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走路至少得两个时辰。秦家没有马车,靠两条腿来回,就得一整天了。 秦家没有分家,钱财由秦老爷子管。买一头奶羊不便宜,少说要准备二两银子。秦山和林秋娘手头上没有这么多,于是秦山就找到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二话没说,丢给他几个银角子:“等卖了羊,你再还回来。” 秦山揣着银角子美滋滋的回到房里,凑到奶团子跟前在她白生生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囡囡,明儿个爹一定把奶羊买回来。” 睡的昏天黑地的奶团子砸了咂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无人深入的大山里,一头失去幼崽,正备受涨奶煎熬的盘羊,突然受到了某种牵引,一头撞进了漆黑的夜幕里,朝着青山村的方向飞奔而来…… 第6章 恶意(小修) 鸡叫三遍,秦山就起来了。 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睡在最里侧的秦笑笑。 昨夜,秦笑笑饿醒过一次。不知道是没力气哭,还是懒得哭,哼唧了两声就在两口子的抚慰声中睡去了。 倒是林秋娘白天干了一天农活,夜里又给秦笑笑换了两次尿布,就没能睡个完整觉。秦山起床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 秦山没有叫她,见她身侧的秦笑笑睡的正香也不敢乱动,将银钱贴身放好就蹑手蹑脚的出门了。 天色尚早,朦朦胧胧的勉强能看到黑黢黢的影子。 秦山站在院子里打了个哈欠,正要去开院门,突然听到角落的鸡埘处传来一阵响动。 秦山一惊:进黄鼠狼了? 担心黄鼠狼祸害那几只鸡,秦山摸到一根棍棒,悄悄地寻摸过去,准备给不长眼的黄鼠狼来一棒。 结果,等他靠近了,才发现闹出动静的压根儿不是什么黄鼠狼,而是一头有比他腰还要高几分的大盘羊! 那一对标志性的大角,就是盘羊最好的身份证明,秦山曾在邻村的猎户家里见过。 “咩~” 盘羊生性胆小,但是性格温和,乍一见到秦山,吓得一个劲儿往角落里缩,没有朝他发起攻击。不然,光凭这一对大角,就够秦山喝一壶了。 “哎呀娘咧——” 自家的院子里莫名出现这么大一头盘羊,秦山恍然的以为自己在做梦,重重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下一刻,秦山搓着手两眼放光。 这哪里是盘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得,他闺女的奶羊钱省下来了! 天色太暗,秦山没有发现这是只哺乳期的盘羊。生怕盘羊跑了,他不敢再耽搁,三步并两步奔到老两口的房门前,把门拍的啪啪响:“爹、娘,快出来,出大事啦!” 这一捶一喊,不仅惊醒了老两口和与老两口睡一个屋的赵绣绣,其他房里的人全被吵醒了。 赵草儿薅了一把凌乱的头发,烦躁的哄着被吓哭的二儿子二宝。二宝才三岁,跟比他早出生一刻的姐姐雪丫是龙凤胎。 雪丫也被吓哭了,一个劲儿的往赵草儿怀里缩,被赵草儿不耐烦地推开了。 一个赔钱货,哪有她可怜的二宝要紧? 很快,所有人聚集到了堂屋里。昏暗的油灯,照亮了每个人的脸,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秦老爷子瞪着秦山,虎着脸问:“你不赶快进城,大早上的鬼叫个啥?” 秦山一点不怵秦老爷子,咧开嘴乐道:“羊,咱家院子里进了一头大盘羊,咱得赶紧去抓羊!” 说着,抓起挂在门后面的绳索,第一个往院子里跑去。 盘羊个头太大,劲儿也不小,要不是他一个人掐不住,怕把盘羊吓跑了,也不会把所有人都叫醒。 其他人为家里来了头盘羊震惊不已,顿时顾不得抱怨,忙不迭的往外跑,连刚刚止住哭泣的二宝雪丫姐弟俩也好奇的跟上了。 怕盘羊伤到孩子,苗氏和抱着秦笑笑的林秋娘把几个孩子拦在屋檐下,不让他们凑近看。赵草儿更是忍着好奇,抱着肚子躲在孩子们身后,只探头探脑的往鸡埘那里看。 奇怪的是,看到秦家爷仨围上来,盘羊既没有躲闪逃跑,也没有发起攻击,只四个蹄子不安地跺着地面,张嘴“咩咩”叫唤。 爷仨以为盘羊被他们吓住了,于是抓住机会猛扑而上:秦老爷子抓前蹄,秦川抓后蹄,秦山力气最大,则抓住了两只大角,防止盘羊暴起伤人。 直到爷仨分工合作,将盘羊的前蹄后蹄用绳索捆紧,盘羊也没有多做反抗,整个抓羊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爷仨诧异之余,没做多想,只当这头盘羊是个傻的,不然也不会闯到自家院子里,还被逮了个正着。 见没有危险了,林秋娘等人才敢挑着油灯凑近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这羊、这羊是刚下过崽?你们快看它的肚皮。”林秋娘看着盘羊饱胀的奶袋,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秦笑笑,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昨晚她才跟山子哥商量好买一头奶羊,今天院子里就出现了一头涨奶的盘羊,这是不是太巧合了?难道笑笑有啥来头,这盘羊是她自己招来的? 不止是她,其他人心里也升起了类似的想法。 特别是抓羊的秦家爷仨感触最深,他们没使多少力就把大盘羊拿下了,这要是传出去,谁会相信盘羊老老实实任他们抓?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们没怎么放在心上,更多的觉得这是巧合。 唯有站在林秋娘身侧的赵绣绣变了脸色,目光隐晦的看向被抱着的秦笑笑。她个头矮,踮起脚尖也看不见秦笑笑长什么模样,只能看到大致的身形,却让她眼底流露出深深地痛恨以及……嫉妒! 原来这么早,你就福运加身了么? 上一世,她模模糊糊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但是始终没有把盘羊的到来和秦笑笑联系在一起。如今看来,秦家意识到秦笑笑的不一般,才那般疼她么? 那她自己呢?她自己又算什么? 这一世,明明有听奶奶的话,没有任性妄为,没有听从冯家的挑拨,而是安安分分的待在秦家,努力的讨好秦家每一个人,却依然不能被秦山和林秋娘收养,成为名正言顺的秦家人。 可是秦笑笑呢,一个被人随意丢弃的赔钱货罢了,凭什么再次越过自己,又一次成为秦家大房的姑娘? 想到上一世,秦笑笑不仅讨得三表舅的欢心,成为秦家最受宠的姑娘,最后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她自己却落得个被卖作童养媳,不得好死的下场! 就凭所谓的福运吗? 不,她不服! 什么福运,什么气运,还不是爹娘不要丢进山里喂野兽?就算没死在野兽嘴里,如今不过是个没长牙的奶娃娃,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个问题。 这是她欠自己的,是时候还了! 一想到这一世能亲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赵绣绣一脸快意,盯着秦笑笑的眼里是彻骨的冰冷。 林秋娘只觉得背脊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将秦笑笑抱紧了些。 ------题外话------ 题外话 书名换了,从【农家女的锦鲤日常】换成了【农女的锦鲤人生】个人jio得两个书名差不多,噗~ 没有收藏的盆友,要及时加入书架哦,不然可能找不到哈~ 第7章 变脸 有了现成的奶羊,就没必要进城买了。 秦山怕二房打盘羊的主意,就先跟秦老爷子通了声气。秦老爷子嫌他啰嗦,打发他去割草。 秦家没有猪,没有牛,这草自然是拿来喂盘羊的。 山脚下的野草多的是,达到目的的秦山挑着最鲜嫩的割了满满一筐。 秦家没有养过羊,村子里也没有。秦家的几个孩子第一次见到羊,因此对被捆在角落里的盘羊十分好奇,一个个蹲在盘羊跟前,一会儿摸摸羊角,一会儿扯扯羊尾巴,玩的很是欢乐。 看到背着一筐青草回来的秦山,二房的长子、才六岁的大宝跑过来,憨笑着说道:“大伯,爷爷说咱家要养着盘羊,以后割草的活儿就让我去。” 秦山放下筐子,欣慰的摸了摸大宝的脑瓜:“不错不错,咱们大宝懂事了。” 大宝被夸的很不好意思,又很开心,就跟在秦山的屁股后面转。见秦山要给盘羊松绑,连忙凑上去要帮忙。 说来也怪,秦山一发脾气,秦川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偏生大宝兄妹仨对这个大伯很亲近,平时就算他板着脸也不怵,还敢嬉笑着跟他闹。 秦山把大侄子推到一边,吓唬道:“这畜生凶着呢,你带弟弟妹妹一边去,别让它给拱了。” 大宝是个听话的孩子,二话不说就牵着龙凤胎的手退到了一边。 龙凤胎还小,不知道害怕,一个劲儿的往前凑,想看看松绑后的盘羊到底有多厉害。 秦山先解开了盘羊的一条后腿,给拴在另一条腿上的绳子打个死结,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院里枯了一半的老枣树上,最后才把前腿的绳子完全解开,这样就不怕它跑了。 别看这家伙看起来笨重,攀跳的功夫可不赖,昨晚就是从泥巴墙外跳进来的。 跟被抓的时候一样,在松解的过程中盘羊一点没挣扎。被松开后,不等秦山喂草料,就主动凑到筐里吃起来。 秦山暗暗纳罕,把青草倒在它面前,去灶屋拿了个饭盆,蹲在盘羊跟前尝试着挤羊奶。 可是前一刻还在老实吃草的盘羊突然变了脸,不等秦山的手碰到它,两条后腿腾空就朝着秦山的脑袋重重蹶过去。 将近三百斤的重量,盘羊这一蹶子落实了,秦山不死也得重伤。 “啊——”大宝三兄妹惊恐地大叫起来,胆子最小的二宝直接吓哭了。 幸好秦山反应快,又提防着盘羊,在盘羊强有力的后蹄即将碰到脑袋时,飞快地往后一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娘咧,吓死老子了。”秦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一阵后怕,背后早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一击不成的盘羊没再吃草,它警惕地瞪着秦山,前蹄用力的蹬着地面,一旦秦山有不轨之举,会毫不犹豫的发起二次攻击。 孩子们的惊叫声、哭泣声,惊动了秦家其他人。 赵草儿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径直的奔向大宝几个,脸上是未散去的害怕。难为她挺着大肚子,还能跑的这么快,倒是把紧随其后的秦川等人吓得够呛。 看着对峙的一人一羊,众人哪还不明白?秦老爷子一巴掌扇在秦山的后脑勺上,骂道:“蠢东西,有你这样办事的?” 赵草儿搂着两个宝贝儿子,愤愤的表达不满:“大哥,瞧你干的好事,把大宝二宝都吓坏了。” 这一次确实差点就出事了,秦山无可辩解,捂着脑袋不说话。两只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跃跃欲试的盘羊,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挤到羊奶,囡囡的小肚皮可等不得! 只是盘羊受到了惊吓,这会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让想再次把它捆起来的秦老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咋了?绳子咋松开了?没伤着人?” 就在这时,林秋娘抱着秦笑笑走过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就紧张的问。 刚才秦笑笑拉了,林秋娘正在给她洗屁股,没能立即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笑笑睡饱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东看西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挥舞着小拳头开心的咯咯笑,瞬间冲淡了院子里紧张的气氛。 大宝已经缓过来了,听得大伯娘这么问,前言不搭后语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囫囵。不过,也能听懂了。 得知盘羊的蹄子差点蹶在丈夫的脑袋上,林秋娘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抱着秦笑笑走过到秦山跟前,半关心半埋怨道:“你也是的,想挤羊奶松一条后腿就行了,干啥把前腿也解了。” 她没有发现,原本准备随时发起攻击的盘羊,在她走过来的那一刻,突然恢复了正常,连眼神也变得温顺,伸长脖子直直的盯着她怀里的秦笑笑看。 一直盯着盘羊的秦山第一个发现了它的变化,他没有理会林秋娘,蹭的一下站起来伸手接过秦笑笑,故意抱着往屋里走。 果然,盘羊的视线随着他移动而移动,紧紧地黏在他的,哦不,是秦笑笑身上,还发出急迫绵软的“咩咩”声,听着更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崽崽。 其他人看到秦山的举动,还以为他生气了,直到听见盘羊的叫唤,尤其是在秦山去而复返,它叫的更欢快后,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秦山却是暗暗震惊,想到昨晚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家,眼下又是这副反应,他想不往闺女身上联系都难。 “山子哥,你这是干啥?”看到丈夫抱着闺女靠近盘羊,林秋娘大惊失色,快步冲过去阻止。 其他人也被秦山疯子一样的举动吓到了,秦老爷子更是暴跳如雷,捡起一旁的锄头对准了盘羊的脑袋。 一旦盘羊攻击人,这一锄头砸下去,能要了盘羊的半条命。 只有赵绣绣,死死地握着拳头,祈祷盘羊发疯,最好能一羊角顶死秦笑笑。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只见盘羊人立而起,比秦山还有高一个头。它镰刀似的大角极具杀伤力,却没有攻击秦山,而是低着头温柔的看着秦山怀里的秦笑笑,伸出粉红色的长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包被。 似乎觉得口感不对,盘羊“咩咩”叫了两声,试图去舔秦笑笑的脸颊,一个粉嫩嫩的小拳头伸出来,打在了盘羊的嘴巴上。 这一次,被“冒犯”的盘羊没有生气,越发激动地冲秦笑笑叫唤,不停地用脑袋轻轻地蹭她的身子,表达自己的善意和亲近。 整个秦家,从年近半百的秦老爷子,到刚满三岁的龙凤胎,全都看傻了眼…… 第8章 图谋不轨 秦家闯进一头大盘羊的事,很快就在青山村传开了,引得不少人上门看稀奇。 这种事情瞒不住,秦家也没有刻意隐瞒,但是在秦老爷子的再三告诫下,所有人都将那个猜测死死地埋在心里,免得传出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村民们羡慕秦家好运气,要知道一头大盘羊能值不少银子,早前隔壁村的猎户打到一头,卖给了县里的酒楼,可是赚了足足五两银子呢,再添点都能买一亩中等水田了。 得知秦家不卖,要留着给大房刚收养的闺女挤奶喝,也没觉得意外。毕竟孩子一断奶,盘羊照样能卖个好价钱。 还有人跟秦老爷子开玩笑:“莫不是你孙女有啥来头,为报恩给你家招来了这头盘羊?” 秦老爷子笑着打哈哈:“啥来头?真有来头不会落到我这穷窝窝里。” 这话倒是不假,秦家在整个青山村不算最差的,至少咬咬牙能供一个读书人,农忙时节每天能吃上两干一稀三顿饭,但也仅限于此了,一大家子想沾点荤腥就只能等过年过节,平时炒个鸡蛋都要纠结是炒两个还是三个。 正是秦家境况不好,赵草儿对大房两口子收养秦笑笑没少发牢骚,多次在林秋娘面前暗示他们就算要收养,也该收养赵绣绣。 在她看来,秦家是一定要养着赵绣绣的,不如就给大房当女儿养,这样就没必要收养秦笑笑。多一口人,那就得多耗一份口粮啊! 暗示的次数多了,林秋娘烦不胜烦,直接怼道:“你养了大宝兄妹三个,这第四个也快出来了,我跟你大哥都没嫌你孩子多,你嫌弃笑笑是啥意思?” 这番话,差点没把赵草儿气得早产。 可是再怎么生气,她也不敢说出自己生的娃流着老秦家的血,秦笑笑只是个捡来的野孩子的话来。这要是让秦老爷子和秦山知道了,定会狠狠地削秦川一顿。 回头秦川就得削她赵草儿了。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秦山和林秋娘正兴致勃勃的给秦笑笑喂羊奶。 有秦笑笑出马,秦山顺利的挤到了羊奶。这盘羊没了幼崽,积蓄的奶水特别多,第一次就挤了半个面盆。 羊奶是个好东西,就是腥膻味太重。不过这难不到林秋娘,她在煮羊奶煮开的时候,撒了一小把茉莉花,腥膻味就没有了。 担心秦笑笑不喜欢羊奶,林秋娘就先用调羹沾湿了她的嘴巴。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秦笑笑倒是没有排斥,动了动小舌头就把嘴边的羊奶舔干净了,还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是在催促似的。 秦山看的高兴,摸摸她的小肚皮说道:“总算不怕饿着了。” 林秋娘也松了口气,又连试了几次,确定秦笑笑喜欢喝羊奶,就把调羹换了个方向用调羹柄来喂她:“肯吃就好,不出两个月,咱们一定能把囡囡养的白白胖胖。” 之所以用调羹柄喂也是没办法的事,三个月大的婴儿嘴巴太小了,调羹不能整个放进嘴巴里。如此一来,羊奶容易顺着嘴角流出来。调羹柄相对较细,刚好能伸进嘴巴里面,也不用担心量多了让她呛到。 就是调羹柄盛的羊奶量很小,喂饱秦笑笑要费不少时间。 地里的农活儿还没有做完,两口子不可能都留在家里喂孩子。于是在看到秦笑笑连喝几口没有吐奶后,秦山叮嘱了林秋娘几句,就拿着镰刀出门了。 秦家其他人,包括赵草儿已经先下地了,家里就剩下林秋娘和几个孩子。等喂饱了秦笑笑,林秋娘也要下地干活去,等到吃中饭才能回来。 林秋娘不清楚秦笑笑的胃口有多大,喂下去的量加起来约莫有七八调羹,她就不敢再喂了。 见秦笑笑咂摸着嘴,一副还想吃的模样,林秋娘笑着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头次喂羊奶,娘可不敢给你吃太多。” 喝不到好喝的羊奶了,秦笑笑也没有闹,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林秋娘看。等到打了个奶嗝,眼睛渐渐眯起,有些昏昏欲睡,一只小手却紧紧地攥着林秋娘的衣襟。 林秋娘心头发软,低头在秦笑笑的满是羊奶味儿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眉宇间是满满的慈爱。 成亲多年没有孩子,是林秋娘的一大遗憾。虽然这两年,她渐渐接受了现实,但是如果能有个孩子,这辈子就再没有遗憾了,她一点不介意收养一个。 只是之前一提这事,秦山就不作声,后来她便不提了。没想到,就在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时候,竟然就有了个女儿。 “笑笑,囡囡,娘的宝儿!”看着秦笑笑的天真无邪的睡颜,林秋娘怎么也看不够,情不自禁的用脸颊轻轻蹭她的脸蛋,无比期盼着她能平安长大,张着小嘴巴喊自己娘。 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 心里再怎么不舍,地里的活计不能耽搁,林秋娘只好把奶团子放在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薄被。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林秋娘小声招来正在院子里跟弟弟妹妹们玩耍的大宝,交代道:“妹妹睡着了,你帮大伯娘看着些,别让妹妹从床上摔下来,知道不?” 庄户人家的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别看大宝才六岁,从去年开始就能带好弟弟妹妹了,不然大人们也不会放心的下地干活。 等明年几个小的再大点不用人看着,大宝也得下地,做一些捡麦穗、丢种子的活儿。 大宝挺起小胸脯,认真的说道:“放心大伯娘,我一定看好妹妹。” 林秋娘摸摸他的头,夸道:“好孩子,下次你大伯去城里,让他给你买糖吃。” 到底是个孩子,一听说有甜滋滋的糖吃,大宝咽了咽口水,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留着给妹妹吃。” 林秋娘笑了笑,又夸了大宝几句。 大宝是个靠谱的孩子,等林秋娘一走,他就把弟弟妹妹们叫回屋里玩,自己则来到房间看小堂妹。 见小堂妹老老实实的睡在大床中央,他有些不放心,干脆把弟弟妹妹们叫到房间里玩,叮嘱他们不要大声说话,免得把小妹妹吵醒了。 雪丫和二宝还算听话,只是房间太小了又没什么好玩的,他们待了没多久就闹着要出去,任大宝怎么哄都没用。 就在这时,赵绣绣说道:“大宝哥哥,你带二宝雪丫去玩,我来守着笑笑妹妹。” ------题外话------ 题外话 啦啦啦,上封面辣,是不是很萌? 第9章 大猫相救(捉虫) 在大宝眼里,赵绣绣才比二宝雪丫大一岁,也是个需要自己照看的妹妹,尽管这个妹妹太懂事听话了些。 因此,一听赵绣绣这么说,大宝下意识摇头:“不行,咋能让你照看小妹妹。” 赵绣绣暗骂大宝多事,嘴上认真无比的说道:“大宝哥哥,我就在床边看着,只要不让笑笑妹妹掉下来摔着就好了,这不难的。” 大宝看着吵闹不休的二宝雪丫,觉得再闹下去小妹妹就要被吵醒了,他可哄不住这么小的奶娃娃。 于是他想了想,对赵绣绣说道:“那我就带二宝雪丫到大门口玩,要是小妹妹哭了闹了,你就大声喊我,我能听见。” 赵绣绣巴不得他快点滚,迫不及待地点头:“嗯嗯,我知道的,大宝哥哥你快去,再闹下去笑笑妹妹要醒了。” 大宝没有办法,只好牵着弟弟妹妹就往外走。末了还有些不放心,扭头叮嘱已经坐在床边的赵绣绣:“有啥事,你一定要大声喊我哦。” 赵绣绣很不耐烦,却也只能点头。 等大宝带着两个小的走远了,赵绣绣立马换了副面孔,阴沉沉的盯了睡熟的秦笑笑一会儿,然后下床将窗户和房门关紧锁死。 本来她还想把东面墙敞开的窗户也关上,只是为防有蛇虫鼠蚁从窗户爬进来,造房子的时候窗户就修的很高,大人也要踮起脚才能开窗关窗。 赵绣绣个头就那么点,哪怕搭着凳子也够不上,倒是有梯子可以用,可是几十斤的梯子她压根搬不动。 左右对面的人家全家出动下地干活了,就算房间里有什么声音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赵绣绣就没管那扇窗户。 再次来到床前,赵绣绣看着浑然无知的秦笑笑,她脸上浮起一抹残忍的笑。配着她那张稚嫩的脸,显得格外违和诡异。 她慢慢地爬上床,掀开秦笑笑盖着的薄被,一只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攀上了她细嫩柔软的脖颈,眼里尽是疯狂:“秦笑笑,是你抢了我的爹娘,抢了我在秦家的位置,抢了我的人生……是你对不起我在先,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不该来到这世上!” 此时,她没有发现,一道胖乎乎却过分灵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跃上了东面墙的窗户,将屋子里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胖乎乎一边悠闲的舔着爪爪,一边往屋子里张望,那黄色的兽瞳满是疑惑,似乎在思考这两只小小的两脚兽是不是在练习捕杀技巧。 没出窝的时候,它也经常跟兄弟姐妹们练习锁喉呢。它最厉害了,其它兄弟姐妹死的死残的残,它还好好的活到现在。 啊——好香,好饿,好想吃! 鼻息间溢满了让胖乎乎垂涎三尺的香味,胖乎乎就是循着一股很香、很想吃的味道找过来的。可是明明这屋子里的香味最浓郁,为啥就只有两只在打架两脚兽? 睡的正香的秦笑笑不知道危险临近,就在脖颈上的那只手越手越紧,让她难受的不自觉的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窒息感越来越强,让她难受的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又圆又亮,没有惊恐,没有害怕,透着幼儿独有的清澈,像是一湾没有任何污浊的清泉。 偏偏对上这双眼睛,竟是让赵绣绣心底升起一股强烈地难堪,仿佛这双眼睛,能看穿她内心深处最肮脏的东西。 这股难堪来的莫名其妙,让她十分暴躁,她冲着秦笑笑低声咆哮:“不准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嘴上说着狠话,掐在秦笑笑脖颈上的手却渐渐松开了力道。 赵绣绣掐秦秦笑笑的脖子,本意是想趁秦笑笑不晓事,又不会说话,好好折磨一番。哪怕她巴不得秦笑笑去死,也不敢亲手杀死她,因为她没法儿跟秦家人交代。 谁知,还不等她的手彻底离开秦笑笑的脖颈,变故突生: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房间里回荡,就见赵绣绣捂着右脸翻滚到了地上,一丝丝鲜红的血液沿着指缝渗出来,触目惊心! “喵嗷——” 罪魁祸首一屁股坐在床上,舔着爪爪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地打滚的赵绣绣:讨厌的两脚兽,胆敢抢自己看中的猎物,哼,挠死你! 如果有大人在场,一定能认出这只凶残的家伙是山里常见的黑野狸。这种皮毛呈灰黑色的野狸长得跟家养的狸花猫十分相似,个头却比狸花猫大多了,且要凶残的多,专吃野鸡野兔。 早年这一片闹雪灾,就有饿的受不了的黑野狸下山袭击家禽。这黑野狸十分厉害,连最能斗狠的大鹅也敢捕杀,还捕杀成功了。 舔净了爪爪,胖乎乎不再看打滚哀嚎的赵绣绣,踩着优雅的猫步一步步凑近秦笑笑,低头在她的脸上嗅来嗅去,以确定这只两脚兽是不是诱惑着自己的猎物。 喵嗷——好香,是她,是她! 胖乎乎围着秦笑笑转了两圈,它没有急着下嘴,而是惬意的眯起猫眼,打着小呼噜在秦笑笑的身上蹭来蹭去,粗长的尾巴时不时的扫过秦笑笑的脸颊,软软的,痒痒的。 这副陶醉的模样,比它在山里偶然遇到猫薄荷时更甚,仿佛这世上再没有比吸蹭秦笑笑更让它快乐的事了。 “咯咯!” 别样的触感,让秦笑笑笑出了声,眼睛随着猫尾巴的移动而转动。她忘掉了先前被掐脖子的痛苦,伸出一只小手捕捉扫来扫去的毛尾巴。 偶尔抓住了,胖乎乎也没有生气,跟逗她玩似的,故意把尾巴尖往她小手里送,又在小手抓过来前使坏的抽走。 本来在院子外面带着弟弟妹妹们玩耍,不知不觉走远了些的大宝听见赵绣绣的哭声,惊惶失措的带着两个小的往家里跑。 只是房门被赵绣绣锁死了,他推了半天也推不开,急得哇哇大哭,飞奔着去秦家的地里找大人。 赵绣绣倒是想打开门逃走,谁知她一动,头顶上就传来胖乎乎恐怖的叫声,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秦山林秋娘正在地里挥汗如雨,一听说大宝说妹妹在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秦笑笑,吓得镰刀都掉了,拔腿就往家里跑。 秦山脚程更快,先林秋娘一步到家。等他用力的撞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皮肉翻起,满脸是血的赵绣绣,而是床上玩的不亦乐乎的一人一猫。 ------题外话------ 题外话: 胖乎乎:妈耶,世上竟有比猫薄荷还让人神魂颠倒的两脚兽!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ps:胖乎乎不是楠竹,本文不允许动物成精,有的只是一群沉迷于吸锦鲤的大猫。 第10章 颠倒黑白 看着体型比狗子小不了多少,正在幼小瘦弱的女儿身上“踩来踩去”的胖乎乎,秦山目眦欲裂:“畜生,放开我囡囡!” 胖乎乎沉溺于吸奶团子,连房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也没能唤醒它。可是跟它玩耍的秦笑笑却是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奶团子的哭声,惊醒了胖乎乎。紧接着秦山的暴喝声,彻底唤回了它的理智。 “喵嗷~” 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秦山,胖乎乎第一反应不是跳窗逃走,而是迅速地伸出尖利的爪子,勾住秦笑笑的包被把她翻了面,张嘴去叼她的后颈皮,意图带她一起走。 秦笑笑是人,后颈没有柔软坚韧的皮毛,跟它以前叼过的猎物截然不同,又哪是它能叼住的。 这一举动,却是吓坏了秦山,他攥紧拳头扑过去,朝着胖乎乎重重揍去。 胖乎乎身子灵活,轻易地躲了过去。只是这一躲,同样失去了叼走秦笑笑的机会。 秦山心忧女儿,没有追过去打。他一把抱起秦笑笑,匆忙地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血,也没有伤口,哭声还挺大,暗暗松了口气。 看着已经跳到柜子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女儿的胖乎乎,秦山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生怕它一跃而下,伤害到怀里的女儿。 胖乎乎舍不得浑身冒香气的秦笑笑,想带她回到自己的窝里,每天蹭着她睡觉。衡量了一下它跟秦山之间的体型差距,确定自己没把握打赢后,它烦躁的甩了甩尾巴,嘴里发出“喵嗷”声,很是不甘。 秦山不想跟它耗着,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就落在了一旁的三脚凳上。他腾出一只手,抓过凳子就朝着柜子上的胖乎乎砸去。 纵有再多不甘,胖乎乎也不敢扛下这一击,于是顺势跳蹿到东面墙的窗户上,愤怒地朝着秦山喵嗷乱叫。 “哇啊,呜哇——” 见好玩的“玩具”要跑了,秦笑笑哭的更凶了,一只小手朝着胖乎乎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秦山误以为她在害怕,气得更狠了,再次举起三脚凳砸过去。 胖乎乎终于放弃了,在凳子砸过来之前,它最后看了秦笑笑一眼,然后一跃而下逃离了这个对自己充满威胁的地方。 秦山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将窗户关紧,以防胖乎乎去而复返。 就在这时,林秋娘秦老爷子等人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见秦山抱着秦笑笑,脸上并无多少担忧紧张,纷纷松了口气。 可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哭嚎的赵绣绣身上,看到她皮肉外翻右脸和血淋淋的手时,齐齐变了脸色。 只见赵绣绣的右脸从耳际到鼻梁,有三道血肉模糊的挠伤。这挠伤又细又深,不可能是人的指甲挠的,瞧着更像是被猫抓了。 “这是咋回事?绣绣的脸咋成了这样?”苗老太惊呼道,急忙上前将赵绣绣扶起来,却是不敢碰她的脸。 看着赵绣绣的惨状,对她不怎么上心的秦山,也面露不忍:“我撞开门进来,就看到床上有只黑野狸,绣绣的伤口应该是黑野狸挠的。”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难想象到黑野狸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绣绣的脸挠成这样。 秦老爷子面沉如水,对秦川吩咐道:“快去叫方郎中,让他带上最好的伤药!” 方郎中是青山村人,祖祖辈辈都是郎中,在医术上尚有几分积累。传到方郎中手上,看大病很一般,对接骨、治疗外伤倒是很在行,是这十里八乡颇有名气的郎中。 秦川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去了方家。 赵绣绣猛地扑到秦老爷子的身上,刻意露出被毁掉的右脸嚎啕大哭:“舅爷爷,好疼,绣绣好疼!” 这一声哭,一半是做戏给秦家人看,一半是真哭。赵绣绣不是真正的小孩,十分清楚右脸的伤势如何严重。她是个姑娘家,知道容貌对于一个姑娘家而言多么重要。 前世她活得那样艰难,也正是这一张不错的脸,才能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这一世,要是容貌被毁,她哪能嫁得如意郎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重来一次岂不是又白遭了? 她不能毁容,一定不能! 秦老爷子不知道赵绣绣心里所想,分外心疼这个老妹子唯一的孙女。 只是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见的多了,他面上并未显露,缓和了声音安慰道:“绣绣别怕,那坏东西已经跑了,不会再害你了。” 赵绣绣装作被安慰到的样子,扬起小脸儿不安地问:“舅爷爷,真的吗?它真的不会再来咬笑笑妹妹了?” “绣绣,你……”将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秦山和林秋娘脸色一变,正想追问赵绣绣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被秦老爷子瞪了一眼,只能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秦老爷子摸了摸赵绣绣的头顶,声音越发的亲和:“来,告诉舅爷爷,那坏东西咋伤你的?” 他一直在青山村过活,黑野狸没少见,只知道它饿极了会下山偷猎家禽,从不知还会入室伤人。听绣绣的意思,那黑野狸原是想害笑笑的,他必须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野狸下山伤人只是偶然还好说,要不是,那一定是大山里出了变故,他得知会族长做好防范,免得有更厉害的东西跑出来再次伤人。 房间里就只有绣绣跟笑笑两个孩子,笑笑一个奶娃娃什么都不知道;房门被闩住把大宝挡在了外面,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大宝也不清楚,如今就只能问绣绣了。 不等赵绣绣开口,挺着肚子扶着腰身的赵草儿嘴快的说道:“那黑野狸该不是笑笑招来的?哎哟,要真是这样,这罪过就大了,瞧把绣绣的脸弄的,这是生生要断了一个姑娘家的前程啊!” 看似心直口快不过心的话简直诛心,完全将赵绣绣毁容一事,推到了不会说话,不会辩解的秦笑笑头上。 “你他娘的闭嘴!”秦山满眼猩红,仇人似的盯着赵草儿:“不会说话就装哑巴,再让老子听到你说笑笑的不是,老子削了你的嘴!” 赵草儿吓了一跳,抱着肚子躲在了苗老太的身后。她愤愤的想说什么,对上秦山杀人似的目光,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似的,吐不出半个字来。 第11章 怼 见赵草儿消停了,秦山紧紧地抱着停止哭泣的秦笑笑,对沉默不语的秦老爷子说道:“爹,笑笑只是个奶娃娃,她啥都不懂啥也不知道。我看今日这事就是个意外,跟她没有任何没关系。” 他不信黑野狸是笑笑招来害人的,更不能让笑笑担上毁了绣绣的脸的恶名。不然传出去村里人咋看笑笑?要是绣绣的脸治不好,等他的笑笑晓事了,不是要亏心一辈子? 不管咋地,他都要护好他闺女,绝不能让她平白担上害人精的名声。 秦老爷子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目光紧紧地盯着长子怀里的小孙女,在思量着什么。 看着一心一意维护秦笑笑的秦山和摸不透想法的秦老爷子,赵绣绣眼里闪过深深地嫉恨,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只有眼泪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掉,意图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委屈。 咸涩的泪水流到伤口上,刺激的越发疼了。赵绣绣忍着刺骨的疼痛,心里再次把还自己毁容的“罪魁祸首”秦笑笑恨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秦川带着方郎中回来了。 看伤要紧,秦老爷子顾不得询问事情的经过,带着赵绣绣快步走到堂屋里,让方郎中医治。 “咝,怎的伤成这副模样?” 方郎中行医数十年,治伤无数,再狰狞的伤口落在他眼中,也不能让他失态,但是如此严重的挠伤出现在脸上,且仅仅是个四岁女娃娃的脸上并不多见。 秦老爷子心里一紧,问道:“方老,这伤可要紧?可有法子不留疤?” 方郎中没有说话,让赵绣绣右脸朝着大门,就着外面的光亮仔细检查赵绣绣的伤口。 事关自己的容貌,赵绣绣急忙收住自己的眼泪,表现的十分配合。 检查完伤口,方郎中心中有数了,他打开携带的药箱,从里面翻出好几种药水药粉。 他先是用药水给赵绣绣洗净伤口,然后在她的脸上撒了一层厚厚的药粉,渐渐地没有鲜血再渗出来。 不知道这药是怎么配的,撒在脸上冰冰凉凉十分舒服,让赵绣绣没有感觉到疼痛,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方郎中收拾好药箱,才对秦老爷子:“这伤口深可见骨,瞧痕迹是猫抓的。幸好这孩子还小,只要不抓挠,少晒日头,等结痂了我再给她配一副药膏,好好养些时日不会留疤。” 一听不会留疤,秦老爷子松了口气,说道:“家里没养猫,这伤是黑野狸挠的。” 方郎中一听,呵斥道:“胡闹,怎能放这么小的娃上山?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方郎中比秦老爷子的辈分高,被他这么呵斥,秦老爷子没有不满。 待他正要解释,赵绣绣似是看不得舅爷爷被误解,抢先说道:“不关我舅爷爷的事,是黑野狸跑到家里了,它想咬笑笑妹妹,我扑过去赶它,它就挠我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变了脸色。 尤其是秦山和林秋娘,想说这一切跟自己的闺女无关,可是赵绣绣受伤是事实。眼下还没有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算不愿意秦笑笑被牵扯进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赵绣绣真是为了救秦笑笑受的伤,那他们就更不能昧着良心替秦笑笑否认。 方郎中一进门就发现秦山抱着个孩子,听了赵绣绣的话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出于医者父母心,本能的问道:“这孩子没受伤?” 秦山摇了摇头:“没有。”说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说来也怪,从大宝去地里叫人到我赶回来,约莫有一刻,那黑野狸竟是没有害笑笑。” 要是像绣绣所说的,黑野狸想害的是笑笑,绣绣一个四岁的娃娃能拦住?要是能拦住,绣绣肯定不会只伤到脸;要是拦不住,笑笑也会受伤。 现在所有人看到的就是,绣绣身上没有第二个伤口,笑笑更是一点事也没有。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难为秦山一个大老粗,为了不让女儿的名声受损,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违和的地方。 被秦山这么一提醒,秦家其他人也觉得奇怪。他们没有想过才四岁的赵绣绣会撒谎,只是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锁在院子里的那头盘羊,总觉得家里出现黑野狸一事十分诡异。 唯有赵绣绣,眼神变得格外阴郁。 她有几分小聪明,知道自己这身子才四岁,要是硬把自己受伤的事往秦笑笑身上扯,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佯装没有听懂秦山的话,没有多说什么。 方郎中对赵绣绣受伤的原因不在意,但是跟秦老爷子一样,担心山里出了变故致使黑野狸下山,脸上就慎重了几分:“这两日我家小子没有进山采药,回头让他去看看。” 秦老爷子收起其它念头,提议道:“山里危险,还是跟村长说一声,让他找几个年轻人跟你家小子一起去。” 青山村的村长,就是秦氏的族长。青山村秦氏人口最多,村长的位置就多是落在秦氏族长头上。 “成,正好要路过村长家,我跟他说一声。”方郎中自然不舍得让自家孙子冒险,对秦老爷子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付了药钱,秦老爷子亲自送方郎中出去了。 屋子里,赵绣绣正在心疼刚刚付出去的三百文的药钱,就阴阳怪气的对赵绣绣说道:“绣绣啊,你要好好听方郎中的话,千万不要抓伤口,也不能跑出去晒太阳,不然脸上要是留了疤,这钱就白花了。” 赵绣绣心里厌恶至极,脸上适时的露出惶恐不安来:“二、二舅母,我、我知道了。” 赵草儿瞥了眼秦山怀里的秦笑笑,拍拍赵绣绣的脑瓜说道:“别怕,你救了你笑笑妹妹,就算你大表舅和大舅母砸锅卖铁也会治好你的脸。” 这话跟直接嚷嚷着让秦山和林秋娘掏银子给赵绣绣治脸没什么两样,只是刚刚在房里被秦山凶了一顿,赵草儿不敢说的这么直接。 林秋娘听的很是不安,拿眼睛看秦山,想知道他是咋想的。 秦山看都不看赵草儿,抬腿就踢了秦川一脚:“你媳妇肚里揣的是你的种,你就是把裤衩子当了,也得给她请最好的稳婆,天天买鸡炖汤喝。” ------题外话------ 题外话 秦川:为啥受伤的总是我! 关于更新问题,在这里统一说一下:文文还没上架,在排队等pk中,所以暂时不能多更。 目前有点存稿,在pk期间会加更的,希望宝贝儿们多多支持,有你们的支持,文文才能早日上架,更新就不受字数限制了哈! 爱你们,么么哒! 第12章 找茬 黑野狸入室伤人,让秦家人都很不安。 家里的孩子都太小了,对上黑野狸就只有挨挠的份,很怕那只逃走的黑野狸会再来。 送走方郎中,秦老爷子没有急着下地干活,他把赵绣绣叫到自己跟前,询问她黑野狸伤人的一些细节,希望能看出些什么。 赵绣绣咬死了自己是为救秦笑笑才被黑野狸挠伤,对动手掐秦笑笑脖颈一事只字不提。 见问不出什么,秦老爷子有些失望。 这时,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大宝突然问道:“绣绣,当时你在房里照看小妹妹,为啥要把门窗都闩上?你要是没把门窗都闩上,说不定我能早点听到你的哭声,赶回来救你和小妹妹。” 大宝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疑惑。 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尚未领教过人心险恶,就为没来得急救两个妹妹,他就内疚的哭肿了眼睛,压根不会想到赵绣绣想害秦笑笑,怕他们兄妹或是其他人突然闯进来看到,所以才把门窗都闩死。 乍然被问,赵绣绣心头发虚。她竭力保持镇定,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说辞:“笑笑妹妹睡着了,你们在外面叫的很大声,我怕笑笑妹妹醒过来,就把门和窗户闩上了。” 大宝一听,心里更内疚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呜呜,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呜呜……” 赵草儿心疼坏了,把大宝揽在怀里,安慰道:“不关你的事,那只黑野狸又不是你放进来的,就算你在也打不过它。” 没成想,大宝哭的更伤心了:“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没用了,才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呜呜……” 赵草儿:“……” 我的傻儿子哎,你顾好你自个儿就成了,老娘可不想你为了外人让自己受伤。 秦山一把拽过大宝,抬手粗鲁的给他抹眼泪:“男子汉哭啥哭?谁说你没有保护好妹妹了?今天要不是你机灵,跑去地里喊大人,说不定你小妹妹也要受伤。” “呜呜,嗝!” 大宝还担心自己没有听大伯娘的话,好好看着小妹妹,大伯和大伯娘会怪自己呢,没想到竟然得了大伯的夸奖,不由得打了个哭嗝,哭不下去了。 “真是蠢死了!”秦山笑骂了一句,让他不准再哭,暗道二房两口子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似的,养的大宝却教人疼到了心坎。 从赵绣绣那儿问不出什么,秦老爷子就吩咐大宝带他们几个小的去别处玩了,又问其他人对野黑狸伤人的看法。 秦山还是原来的想法,觉得黑野狸闯进家里是事实,却不是想害他闺女。 至于绣绣受伤,又说是为救闺女才被挠的,他猜测绣绣误以为黑野狸要害闺女,她惊惶之下前去阻止惹毛了黑野狸,才惹的黑野狸挠了她一抓。 不然解释不通黑野狸为何只伤了绣绣,却没有害他闺女一丝一毫。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昨天在山沟里捡到闺女的时候,他就看到有啥东西从闺女身边蹿了出去,一下子没入了树丛里不见踪影。 当时他一心系在闺女身上顾不上其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蹿东西应该就是黑野狸。这让他怀疑今日跑进家里来的黑野狸,就是昨天待在闺女身边的那只。 秦老爷子和其他人也是跟秦山一样的猜测,几人一起合计了一番,最终秦老爷子拍板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要是有人问起绣绣的伤,你们就说是黑野狸进屋了,别的莫要多提。” 不是他袒护自己的孙女,是他根本不确定当时的情形。贸然跟人说绣绣是为救孙女才受伤,外人会咋想?会不会跟老二媳妇一样,认为黑野狸是孙女招来的,才给家里带来祸患? 既然认下了这孙女,就不能不为她着想。绣绣也是个好孩子,他能做的就是治好她的脸,照顾她平安长大。以后两个孩子还要做姐妹,将来绣绣嫁去了婆家,多个人给她撑腰也是好的。 秦老爷子都发话了,自然没人敢不应。 就是赵草儿不着调,没忍住多了句嘴:“要我说,这黑野狸是笑笑招来的也不奇怪,她昨儿个不是还招来头盘羊嘛!” 这话可不是胡说,赵草儿是真觉得秦笑笑邪性,来到家里不到一天的工夫,各种事就没断过。 先是冯家闹上门,两家不欢而散;接着就是大半夜里家里来了一头盘羊,险些伤到人;这一次就更厉害了,大白天的竟然来了一只黑野狸,把人挠伤了不说,还破财没了三百文钱。 鬼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招来更奇怪的东西! 秦山额角暴跳,正要怼回去,秦川就扯了赵草儿一把,训斥道:“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赵草儿撇了撇嘴,嘟哝道:“我又没说错。” 秦老爷子面色一沉,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行了,都给我下地干活儿去,到了外面,谁都不许多嘴!” 说罢,他警告的看了赵草儿一眼,显然这话就是专门对她说的。 赵草儿最怕的就是这位公公,哪里敢不听。在秦老爷子迫人的目光下,跟有鬼撵似的快步往外走:“还有半亩地的种子没撒,我、我先走了。” 秦川急忙追了上去,很怕她摔着了。 秦老爷子不放心几个孩子,就把苗老太留在了家里,叮嘱她看好赵绣绣,怕赵绣绣受到惊吓再出个什么事。 秦山也不放心,本来想找来背带将闺女背在身上,只是外面的日头太烈了又热的很,他舍不得让她在太阳底下暴晒,就只能对苗老太叮嘱再三。 苗老太被说烦了,就要跟他换。 她下地干活,秦山留在家里做家务看孩子。 秦山倒是巴不得,可是地里的活计繁重的很,他干的又是最费力的活儿,哪舍得让老娘受累,最终还是跟林秋娘一道走了。 傍晚时分,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踩着夕阳的余晖,三三两两往家里走。 早在中午就听说老秦家进了一只黑野狸,还把赵绣绣的脸挠伤了的冯家人,连家门都没进,带着农具招呼了几个本家亲戚,就直奔秦家兴师问罪…… ------题外话------ 题外话 冯家倒霉倒计时…… 第13章 扫把星 昨天上秦家闹却大败而归,让胡氏很是郁郁。睡觉前,她总结了一下失败的经验,竟然真让她总结出了几条。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自家人少力单,看起来太容易欺负,没人会放在眼里,一旦动手就只有吃亏的份儿。 中午一听说赵绣绣受了严重的伤,胡氏自以为抓到了秦家的把柄,誓要趁这个机会带人把三十两银子,啊不,是赵绣绣给要回来。 于是,趁中午回家休息的工夫,她就找到冯老根的几个堂侄,叫他们过来壮胆。 青山村里冯姓人口不多,在村子里没什么话语权,这就让他们比别的姓氏更团结。不管内部有什么龃龉,也不妨碍他们一致对外。 好在这几个人有分寸,知道老秦家不是好惹的,背后还有占全村人口一大半秦氏,没傻到胡氏说啥是啥的地步,只答应给冯家壮声势,不会对秦家人动手。 一行七八个人用一副“我们去找茬”的姿态往秦家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走在最前面的胡氏分外得意,有种自己就是威风凛凛的山大王的感觉。 有好事者猜到接下来会有一场大热闹可看,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了,尾随在冯家一行身后,一道往秦家去了。 此时,秦家人也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从地里回来了。除了到山脚下割草喂羊的秦山,其他人都在家里各干各的事,对冯家人上门一事没有意外,只有厌烦。 要是哪天,赵绣绣有点什么事,冯家人没有过来闹,秦家人倒要奇怪了。 于是,尴尬的一幕就出现了。 等胡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秦家的泥巴院,院子里的老老少少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干活。 没有一个人出声招呼,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人,只是几只不值得施舍一点余光的蚂蚁。 秦家人的反应完全在冯家人的意料之外,一帮人面面相觑,纷纷拿眼睛看打头的胡氏,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萎了一大截。 秦家人拒绝配合的姿态,又一次把胡氏怄的胸闷气短,心里不住的问候秦家的祖宗十八代。 最后,是赵绣绣顶着一张涂满红红绿绿的药粉的脸,从角落里跑出来扑到胡氏怀里,甜甜的问:“外婆,你咋来了?是来看我吗?” “哎哟,我的娘哎!”胡氏被赵绣绣那张面目全非,看不清原样的脸吓了一跳,手快脑子一步,一把推开了赵绣绣。 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胡氏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急忙上前抱紧了僵住的赵绣绣,哭天抹泪起来:“老天爷啊,我可怜的绣绣啊,遭天杀的把你的脸害成了这样,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可咋办呐!” 埋首在她怀里的赵绣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泪却随着胡氏的哭骂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外婆,你别哭,舅爷爷已经给我找方太爷爷看了,方太爷爷说会给我治好的。” “你这孩子,被欺负到这个份儿上,还来安慰外婆,外婆心疼啊!”胡氏哪肯不哭,她就是要哭的所有人知道,她的外孙女在秦家受了欺负,只有她这个亲外婆才能照顾好。 赵绣绣很满意胡氏的上道,嘴上却说道:“外婆,没有人欺负我,我的脸是让黑野狸挠的。” 胡氏心里同样觉得赵绣绣上道,拍着大腿哭的越发大声了:“绣绣啊,都这个份儿上了你还瞒着,这伤明明是你为救那个野种才让黑野狸挠了,如果不是她,你哪会伤成这样。我看那野种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 这话被秦家人听了个明明白白,不由得看向了正在安慰胡氏的赵绣绣。除了赵绣绣自己说的,胡氏不可能知道她是怎么伤的。 可是就算知道,也没人会责怪赵绣绣。她只有四岁,就是以为自己是为救人才受伤的,就算给她讲道理也讲不明白。 这时,秦家的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好几人。听得胡氏的哭骂,纷纷跟旁人打听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应该不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胡大娘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活的,她说的话听听就算了,信了就是真傻!” “……” 这些人都听说了秦家进了黑野狸,还伤了赵绣绣的事,并没有听说跟秦家刚收养的秦笑笑有关。被胡氏这么一嚷嚷,他们议论了一番,觉得胡氏的话不可信,对她的扫把星之说更是嗤之以鼻。 这娃娃要是个扫把星,那头拴在歪枣树上的盘羊能进得了秦家?早就被她克的不知道去哪家了,还轮得到让秦家被他们羡慕嫉妒恨? 外面的议论声不大,没有传进胡氏等人的耳朵。 倒是赵绣绣一直留意着那帮人的动静,见他们交头接耳,隐隐分辨出了“扫把星”几个字眼,让她误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嘴角的笑意泄了出来。 突然,林秋娘抱着秦笑笑从斜地里冲出来,两眼喷火似的瞪着胡氏:“你骂谁扫把星?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她抱着闺女看盘羊吃草,又没招谁惹谁。先前见公公没有理会冯家,便也无视了冯家人,没有想到,胡氏竟然如此无耻,拿她的闺女作筏子。 林秋娘气得连婶子也不喊了,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我家囡囡才三个月大,这个年纪能懂啥?亏你还是个长辈,平白无故就骂人闺女,礼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在秦家做了几年媳妇,村里人人知道林秋娘是个脾气再软和不过的人了。可是龙有逆鳞,人有软肋,如今秦笑笑就是她的软肋,怎能容忍别人往秦笑笑身上泼脏水。 “啥?你说啥?你给老娘再说一遍!”胡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活到这把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晚辈骂,气得抬手就要打林秋娘的耳光:“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女表子,敢拿狗跟老娘比,老娘今日就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林秋娘哪会站着任她打,抱着闺女急忙往后躲。 没想到,秦笑笑睁大的眼睛却跟胡氏狰狞如恶鬼的脸对了个正着,直接吓的张嘴大哭:“哇——呜哇——呜哇——” 就在这时,一泡恶臭四溢的鸟屎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挂在了胡氏天生凸起的脑门上,看起来分外滑稽。 ------题外话------ 题外话 前方高能:冯家要倒霉辣! 第14章 撕破脸 胡氏快被气死了! 先是出师不利被秦家人无视,好不容易借着赵绣绣的伤扳回一局,就被一个小辈当面羞辱,跟狗作比;没等一巴掌找回场子,一坨鸟屎好死不死的砸在额头上,一下子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扫把星,这野种就是扫把星!”胡氏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头,朝着哇哇大哭的秦笑笑破口大骂,显然是把头上挂鸟屎怪到了秦笑笑身上。 她满是恶意的想,一个爹娘不要扔进山里的赔钱货,就该让野狗恶狼一口咬死,啃的渣都不剩,免得祸害人。 “够了!”秦老爷子把编了一半的草鞋重重地掷到胡氏身上,冷漠的说到:“这里是秦家,不是你冯家能撒野的地方,再让我听到你骂我孙女一个字,就别怪我不客气!” 自觉吃了大亏的胡氏气得满脸涨红,指着不远处的林秋娘质问秦老爷子:“她是你秦家的媳妇?她对我这个长辈不敬,你这个做公公的是不是该管教管教?” 秦老爷子重重一哼,满脸嘲讽:“敬老爱幼,你做不到爱幼,找上门骂我孙女是扫把星,还想我儿媳妇敬你?你胡氏是长了多大的脸!” 众人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秦老爷子寸步不让,直接跟胡氏硬刚,简直就是指着她鼻子骂她不要脸。 要知道,之前冯家人每次上门闹,秦老爷子从来都是不软不硬的挡回去。既不让自家吃亏,也不会让冯家面上太难看。这也是两家闹了多次,始终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主要原因。 秦老爷子懒得管旁人怎么想,他一把拉过呆住的赵绣绣,对着气得浑身发抖,瞠目而视的胡氏继续说道:“看清楚,这是你女儿唯一的血脉,是你胡氏的亲外孙,今日咱们两家就当着绣绣的面,把所有事断个清清楚楚!” 胡氏脸色大变,色厉内荏道:“你想干啥?你休想挑拨我跟绣绣的祖孙关系。”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抢赵绣绣。 秦老爷子快一步将绣绣藏在自己的身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了胡氏的伪装:“你屡屡上门闹,为的不就是我那老妹子留给绣绣的三十两银子?绣绣和银子你可以带走,但是你要把全村人都叫到一起,像我一样当众赌咒发誓,你敢不敢?” 这话一出,场面一静。 秦姑奶奶留了三十两银子的事不是秘密,本来这笔银子是给秦家的,算是抚养赵绣绣的费用。秦老爷子看重兄妹情分,只答应代收这三十两银子,等赵绣绣出阁了会作为她的陪嫁。 就为这件事,村里无人不赞秦老爷子厚道。且秦老爷子还当众发下毒誓,就更不会有人怀疑他会私吞了。 这一年来,赵绣绣在秦家过的什么日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以说秦家养赵绣绣,跟养大宝兄妹几个没什么两样,是把她当作秦家的孙女来养了。 虽然这一年来,冯家屡屡上门闹,让秦家也被看了笑话,但是大多数人心里有杆秤,很清楚赵绣绣待在秦家比待在冯家好。就冯家那德行,哪天私吞了三十两银子,再把赵绣绣卖了换钱,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真相了! 所有人看的出秦老爷子不想再忍冯家了,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胡氏,想知道她到底敢不敢。 此时,胡氏的脸色青红交加,变来变去。她想要那三十两银子不假,可是一想到当初秦老爷子发的那个毒誓,她就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接话。 秦老爷子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吱声,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到底敢不敢?不敢就给我滚蛋,以后也不准再上门闹,我不会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被这么一激,胡氏装不下去了,梗着脖子说道:“为啥要发誓?我要养自己的外孙女,为啥要发毒誓?”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老爷子不意外冯氏的回答,脸上的嘲讽更甚,一只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赵绣绣的脑袋,心里很是为这个侄孙女心疼。 要不是看在绣绣的面子上,他何至于忍冯家忍到现在? 绣绣的至亲都不在了,亲戚也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和冯家,就血亲上来说,冯家跟绣绣还要跟亲一些。之前他对上冯家总留有余地,就是怕一旦彻底撕破脸,绣绣夹在中间会为难。 只是这一次,胡氏闹上门公然骂他孙女是扫把星,继续放任冯家胡闹,自家被人看笑话是小,毁掉名声是大。他们秦家一家还要在村里过活,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今日,他定要绝了冯家的念头,逼冯家彻底放弃打绣绣的主意。 赵绣绣紧紧地抱住秦老爷子的胳膊,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前世她就是太蠢了,才会听信了冯家的花言巧语,以至于误解了舅爷爷的苦心,还做出那件彻底伤透舅爷爷心的事。这辈子不会了,她绝不会再信心如蛇蝎的冯家人一分,绝不会再走上那条路。 就在这时,外出割草的秦山回来了,见自家院子外面围着不少人,很是莫名。等他踏进院子,看到冯家人,又听见女儿在抽泣,脸色就沉了下来,问面色同样不好看的林秋娘:“咋回事?” 林秋娘看到他,就有了主心骨,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胡氏骂秦笑笑扫把星的话更是愤愤不已,没有漏掉一个字。 秦山还没听完,就攥紧拳头就冲了过去:“死老婆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老子的闺女好欺负了!” 这一刻,秦山是真有了一把捏死胡氏的念头。外人怎么看他都没关系,却无法容忍有人这么诋毁还在襁褓里的女儿。 “啊——杀人了,杀人了——”看着杀气腾腾的秦山,胡氏吓的面色青白,惨叫着连连后退往人群里躲,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 冯氏那帮人亦是头皮发麻,有两个胆大点上前拦住他:“大山兄弟,你冷静点,我婶子这把年纪可经不起你一顿打,把人打坏了你也落不了好不是!” 秦山只想暴揍胡氏一顿,替襁褓里的闺女出一口恶气。见他们阻拦,恶声说道:“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揍!” ------题外话------ 题外话 秦山的言行,不太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大家不要学他o(╯□╰)o 第15章 天上掉下个马蜂窝 见秦山这么不给面子,那两个人恼羞成怒,强硬道:“秦山,你别太过分了,今儿个你这拳头要是敢落在我婶子身上,那就是跟我们整个冯氏结仇!” 这么多人在场,要是还让秦山揍了胡氏,以后他们还怎么在村子里混?恐怕是个人都敢上来踩一脚了。 秦山长这么大就没怂过谁,见这两个人不识好歹,拳头攥的咯咯:“结仇就结仇,老子还怕了你们几个怂包不成!” 等揍趴了这几个逞强的,再去收拾那个老不要脸的,好好教她怎么做人! “好,你秦山有种!”那帮人成功被激起了怒火,纷纷撸起袖子,随时准备干架。 “哼,老子本来就有种,还用得着你说?”秦山也扎紧了裤腿,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秦老爷子终于出手,止住了欲扑过去的秦山:“你闺女就在旁边,你要让她亲眼看着你逞凶斗狠?” 本欲挣开继续上的秦山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看向被媳妇抱着的闺女,好巧不巧就对上了闺女的笑脸。 看着她甜软的笑,秦山突然就不想跟这帮人打架了。要是打起来的动静太大,说不定会把闺女吓哭,觉得他这个爹太凶,以后再不肯跟他亲近,那多不好啊! 如此想着,秦山略微纠结了一会儿,就彻底放弃了。他收回手,对那帮人傲慢的说道:“收拾你们几个狗杂碎,我还嫌脏了我闺女的眼!” 对面那帮人再度气了个半死,可是秦山已经罢手了,他们要是不管不顾的收拾秦山,那肯定不占理,到时候村长要为秦山出头收拾他们几个,也就一句话的事。 几人掂量再三,最终没有动手,各自心里早把秦山虐的鼻青脸肿了。 秦老爷子没理会他们,再次对上了缩在人群后面的胡氏:“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当众发誓,绣绣和银子你随时带走。你要是不敢,从今以后,你们冯家不许再踏入我秦家半步!” 胡氏两眼喷火的瞪着秦老爷子,却始终畏缩着不肯出来,叫嚣道:“凭啥?你凭啥让我发毒誓?我就不发,你能咋地。” 那种毒誓她咋敢发?要是应验了咋办?她可不想临老了落个死前无人奉养,死后不入祖坟的下场! “爹,这死老婆子就没安好心,她哪敢发那样的毒誓。”秦山鄙夷的看了胡氏一眼,从角落里拿来了专门用来扫院子的大扫把:“咱们直接赶人得了,以后他们来一次,咱们打一次,打怕了自然就不敢来了。” 反正今天闹了这一出,两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也不用再顾忌啥。 看着胡搅蛮缠的胡氏,秦老爷子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冲着秦山点头:“赶,把他们都赶到院子外头去。这里是咱家,我看谁敢赖着不走。” 秦山大喜:“好嘞!” 说罢,他兴奋地挥舞着大扫把,直奔胡氏而去:“滚,都滚出我家,不然别怪我这扫把不长眼睛!” 刚才没能揍胡氏一顿,如今有这机会,秦山哪会放过。 胡氏哪能想到秦老爷子不按理出牌,秦山更是说动手就动手,一时愣住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大扫把劈头盖脸的打了个正着:“哎哟,我的脸,我的脸……”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其他人也纷纷被扫把尾扫到,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往外跑。 明明知道秦山是故意的,他们也没法儿报复回去,谁让这里是秦家的地盘,人家要撵人,他们就得麻溜的滚蛋。 秦川看的痛快,也拿起另一个小点的扫把扑过去撵人:“让你们闹,让你们闹,今儿个就打到你们怕了为止!” 胡氏被打的最狠,那用细软的竹枝做的扫把,抽在脸上别提多疼了。秦山的力气又大,很快就在胡氏的脸上留下了数条血楞,有些还被抽破皮了。 冯家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窝蜂似的往门外冲,根本不管被撵着打的胡氏。 林秋娘心里痛快至极,恨不得拍手给兄弟俩鼓劲儿。秦笑笑也看的咯咯笑,笑声满院子回荡,哪里还看的出前一刻才哭过。 直到把所有人都撵出了大门,秦山站在大门口,冲着落荒而逃的冯家人喊道:“有种你们就再来,你们来一次,老子扫把伺候一次,不把你们打怕了,老子跟你们姓!” 冯家人恨不得远远的逃离这里,哪里还敢回头找麻烦。只有满脸是伤的胡氏,极尽恶毒的咒骂秦家,问候着秦家的祖宗十八代。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顶着饿的咕咕叫的肚皮,安慰了秦山两句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反正今晚饭桌上的谈资有了。 这一场闹,冯家人颜面无存,连过来给他们壮势的四个人也十分窝火。他们迁怒冯家,不肯跟冯家人一起走,一个个怒气冲冲的走在了前面。 胡氏没有放在心上,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骂着,声音大到半个村子里都能听到她粗俗不堪的骂声。 就在他们一家四口穿过一片杂乱的树林时,朱氏突然停了下来,问一旁愤愤难平的冯安:“听到啥声音没有?” 冯安哪有注意到什么声音,不耐烦地说道:“麻雀都落窝了,能有啥声音。快些走,回去还要烧晚饭。” 不就是个小破林子,能有啥声音?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从这里走,平时就几只鸟在上面飞来飞去,总不能听见鬼叫了? 这懒娘们,就喜欢神神叨叨没事找事。 朱氏一边走一边细耳听,总觉得哪里不对。等她终于意识到那奇怪的声音是什么时,她脸色大变,朝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大喊道:“快跑,有马蜂,这里有马蜂!” 可是已经晚了,等胡氏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足有面盆大小的马蜂窝从天而降,直直砸在了胡氏的头上。 那么大一个马蜂窝,马蜂的数量可想而知! “啊——救命,救命啊——”胡氏首当其冲,数不清的马蜂嗡嗡叫着将她团团围住,蛰的她满地打滚…… ------题外话------ 题外话 以前我老屋里有个马蜂窝,直径有两个篮球辣么大,特恐怖!!!幸好那屋子不住人了,后来马蜂窝被人弄走了,据说是做药材。 第16章 倒血霉 马蜂很毒,一旦被蛰,轻则疼痛发热,重则致死,但是马蜂不会主动攻击人或者动物。只有它们感觉到人或者动物“冒犯”了它们的领地或是破坏它们的巢穴,才会不管不顾群起攻之。 于是,被马蜂视为入侵者和蜂巢破坏者的冯家人悲剧了! 面对成千上万、不要命的马蜂,毫无防备的冯家人哪里是对手,不过片刻的工夫,四人就被蛰的遍体鳞伤。其中尤以胡氏最为严重,有过半的马蜂围攻她。 最后,要不是冯老根及时拖着浑身剧痛的胡氏,果断的跳进不远处的水塘里,恐怕再耽搁一会儿,胡氏就要被马蜂活生生的蛰死。 小树林就处在村子里的中心位置,冯家人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很快就引起了周边几户人家的注意。等他们举着火把纷纷过来救人的时候,冯家四口已经跳进了水塘,整个身体都藏在了水里,连头都不敢露。 无数只马蜂在水面上盘旋,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冯家人也不敢露面,在水里憋狠了,才敢偷偷露出口鼻换气。 就着火光看到水塘里的情形,村民们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找来干稻草、柏树枝等物在上风向处点燃了,很快呛鼻的浓烟弥漫了整个水面。 马蜂畏火怕烟熏,没过多久,水面上就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马蜂。更多的马蜂则是逆风而逃,浓烟之下再不敢靠近半分。 等冯家四人被救上岸,胡氏已经口吐白沫、陷入半昏迷状态。她的身子就跟泡过水的馒头一样,膨胀的把衣服都快撑爆了,整张脸更是肿的看不出人样,吓哭了好几个好奇心重、不顾大人的告诫凑上来看的孩子。 谁都知道被马蜂窝蛰,极有可能会出人命。看着胡氏这副惨样,在场所有人吓的不轻。几个村民手忙脚乱的将胡氏抬到了方郎中家,把正在吃饭的方家人也吓坏了。 相比胡氏的惨状,冯老根冯安朱氏三人就好的多,浑身上下疼归疼,肿归肿,好歹神志还算清醒,被人搀扶着勉强能行走。 到了方家,方郎中的孙子小方郎中费了一番工夫给三人拔除了身上的蜂针,又按照方郎中吩咐给他们抓了药。 不出意外,这三人夜里会发高热,不用猛药压下去可能会出大事。 胡氏蛰伤严重,就由方郎中进行救治。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紧急治疗,方郎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胡氏身上的蜂针一一拔出,让朱氏给她涂上了专门对付马蜂蛰伤的药膏。 只是胡氏伤的太重了,又发起了高烧,情况十分凶险,方郎中又下了一剂重药,才勉强将病情控制住了。 该做的都做了,胡氏能不能挺过来,方郎中心里也没底。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满头肿包的冯老根说道:“把你媳妇儿带回去,要是明天她能醒过来,你们再来找我。” 要是没有醒,就准备后事! 后一句话方郎中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场的人从他的脸色中就能看出一二,不由得感叹胡氏是倒了血霉,好端端的竟然会被马蜂窝兜头,以至于没了大半条命。 冯老根沉默不语,对方郎中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身形一下子佝偻了不少。他没什么表情的对站在胡氏的病床前,面露哀戚的冯安说道:“回去把门板拆了,咱们抬你娘回家。” “爹……”冯安抹了一把脸,惶恐不安:“不会有事,娘不会有事是不是?” 作为一个事事靠老娘拿主意的娘宝男,冯安在胡氏的庇护下,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大事。眼看胡氏就要不行了,他迷茫又恐慌,急需别人给他胡氏会活下来的希望。 冯老根抬起手,慢慢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方郎中没让冯安回家拆门板,从自家的杂物房里找来了一副木制担架,让冯家父子抬胡氏回去。 没想到,父子俩刚把胡氏抬到担架上,就有一群人风风火火的闯了院子,隐隐夹杂着老人孩子的哭声,还有人扯着嗓门高声喊:“方老,救救我当家的,快救救我当家的,我当家的砸破头流了好多血,咋都喊不醒啊!” 方郎中一听,顿时顾不得休息,急忙让孙子将胡氏躺过的病床收拾干净,自己将治疗外伤的药一一找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这时,一群人一窝蜂的挤进了方家小小的诊室,很快屋子里就溢满了一股浓烈的恶臭,这股恶臭分明是粪坑才有的,竟然还是从被他们抬着进来的伤者身上传来的。 “嗯?大牛媳妇?哎呀,咋会是大牛啊!”就着昏暗的烛光,有人认出叫嚷着救人的妇人,再一看被抬着的浑身糊满大粪,只有脸是干净的人,顿时惊讶的喊出声。 其他人一听浑身恶臭、昏迷不醒的人竟然是同村的大牛,不约而同的看向已经被抬到床上的人,见真的是大牛,一个个忍着满屋子的臭味,七嘴八舌的问大牛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忧丈夫的大牛媳妇哭的很伤心,断断续续的说道:“下、下午干完活儿,当家的让胡婶子叫去帮忙,回来的时候火气特别大,连晚饭都没吃就躺下了。等我收拾好碗筷,想叫当家的起来单独给他做点吃的,就听到茅房那里有响动,我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茅房倒了,当家的大半个身子都泡在粪坑里,人已经昏过去了咋叫都不醒。” 家里的顶梁柱不省人事,可把一家子老小吓坏了。等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牛从粪坑里拖出来,才发现大牛的后脑勺磕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汩汩的冒血,急的大牛媳妇叫来邻居抬着人就往方郎中家里来了。 听着大牛媳妇的话,众人眼神诡异的看向被大牛一家挤到角落里的冯家人:这也太巧了! 更巧的还在后面,没等方郎中处理好大牛的伤口,外面再度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喊声。很快,又有三波人争先恐后的涌进了方家的院子,哭喊着求方郎中救人。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今儿个到底啥日子,咋连受伤都赶趟儿了? ------题外话------ 题外话 秦笑笑:锦鲤不发威,当我是咸鱼吗? 第17章 邪性(捉虫) 这一夜,整个方家可谓人仰马翻。方郎中一直忙到后半夜鸡叫,才把包括冯家四口在内的八个伤者都送走了。 看着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的爷爷,小方郎中很是心疼,忍不住抱怨道:“就他们冯氏事多,连受伤也要凑到一起,倒是连累旁人跟着遭罪。” 方郎中摇了摇头,教导孙子:“身为医者,自然以治病救人为重。今日咱们要是不出手,那胡氏的性命定然不保。” 虽然一番救治也不一定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好歹留有一分生还的希望。 小方郎中今年十八岁,尚有几分少年意气。一听这话,撇撇嘴说道:“我看是他们冯家坏事做多了,不然受伤的怎都是今日去秦家胡闹的几个?” 方郎中面色一沉,呵斥道:“胡说啥?不管他们几个为人如何,只要上门求医,为医者,便不能把人拒在门外。以前爷爷教导你的,你都忘干净了不成?” 眼见爷爷生气了,小方郎中纵然不以为意,也不敢再顶嘴,急忙说道:“爷爷,我错了,再也不胡说了。” 方郎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孙子哪哪儿都好,就是心性差了点。罢了,总归他还有几年好活,有他盯着总能把这傻小子带出来。 事实上,不止小方大夫觉得今晚的事处处透着邪性,那些帮忙的村民回到家后,也纷纷跟家里人说起了这事。小部分人觉得冯氏那些人跑去秦家闹,惹恼了秦家的先祖,才招致了这一场祸事。 不然,怎么解释冯家四口被从天而降的马蜂窝兜头,另外四人全部遇到茅房垮塌,浑身泡在粪坑里,要么伤到后脑勺,要么伤到额头,还一个个昏迷不醒? 几人中受伤最重的还是胡氏,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了。 要知道今日大闹秦家是她带的头,也数她闹的最凶,不仅骂秦家的孙女是扫把星,差点对秦家的长媳动手,末了还大骂秦家的先祖,把秦家得罪了个彻底。 那几个掉到粪坑伤到脑子的,看起来伤的不轻,其实就是一点磕伤,养个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比冯家另外三个被马蜂蛰的人还要轻的多,想来他们只是受了胡氏的牵连。 如此一想,秦家的先祖还挺憎恶分明。 但是大部分人认为胡氏说的没错,秦家收养的孙女就是个扫把星,会给冒犯或得罪过她的人带来祸事。不然以前冯家上门闹怎的什么事也没有,这一次就变成了这样? 无论这些人怎么猜测,都只是跟家里人议论两句,没人会拿到外面跟外人说。 且不论鬼神之说不可捉摸,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说出去难以让人信服;再则,秦家也不是好惹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爷几个能抄着家伙上门打砸,这谁不怕? 早已安眠的秦家人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家就被村里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有好事的邻居跑过来,绘声绘色的给他们冯氏那些人遭遇祸事的始末,秦家人才知道昨晚撵走冯氏那些人后,竟然遭遇了这等倒霉事。 有外人在,秦老爷子表现的十分淡定,没给对方八卦的机会,一句“哦,知道了”就把人打发了。 堂屋里就剩下秦老爷子爷仨,气氛诡异的沉寂下来。 秦山觑了眼沉默不语的秦老爷子,忍了忍没能忍住,索性说道:“爹,这件事太邪门了,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 一旁的秦川难得认同,附和道:“是啊爹,这事不禁想,一想我就头皮发麻,怕一出门就遇到啥不能预料的倒霉事。” 说着,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 其实秦山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他向来好面子,不会表现出来,免得以后在秦川这个面前摆不起长兄的款儿。 “你们是这么想的?”秦老爷子反问了一句,见两个儿子齐点头,就继续说道:“你们都这么想,村里人肯定也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外头已经有咱们家的传言了。” 秦山秦川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事跟他们家有啥关系? 秦老爷子见状,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他们的脑袋:“蠢!那几个出事的没别人,全是昨晚跟咱们家闹过的。” 被秦老爷子一提醒,秦家兄弟俩“恍然大悟”。 秦山兴奋地一拍巴掌,咬牙说道:“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上咱家闹。” 秦老爷子一听,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倒是秦川想的更深,略显忧心的说道:“爹,这件事确实太邪门,怕是犯了很多人的忌讳,说不定已经有人把咱家当洪水猛兽防着了。” 邻里之间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的还少吗?一个村的,就算打一架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可要是其中一方啥都不做,另一方就家破人亡倒大霉,换成谁都忌讳,不愿意跟这家人往来了。 秦老爷子看着秦川,面露赞许,然后又嫌弃的看了眼秦山,指使道:“看看笑笑醒没醒,醒了就抱过来。” 眼下农忙,大人要早早起来干活,小孩就任由他们睡到自然醒。这会儿大人都起了,几个孩子还在各自的房里睡着。 “哎,这就去。”秦山以为老爷子想孙女了,屁颠颠的跑去房间看自家香喷喷软乎乎的闺女。 这会儿秦笑笑已经醒了,正嗦着手指头往东面墙的窗户看。 窗户被关死了,她期待的新玩伴黑野狸,并没有像昨天那样从这里窜进来陪她玩耍,这让小家伙很是失落。 秦山可不知道闺女危险的想法,见她醒来了,就笨手笨脚的给她裹上了包被,小心地抱到了堂屋里。 从未抱过任何孙女的秦老爷子,在秦山见鬼的目光中接过了秦笑笑,用一种教人琢磨不透的眼神,盯着她那张讨喜的笑脸看了许久。 就在秦山怀疑老头子要跟自己抢闺女的时候,秦老爷子就将秦笑笑还给了他,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孩子有福,你们两口子要好好待她。” 进了他秦家,就是秦家人,外头的人想啥关他屁事! 第18章 歹毒(捉虫) 如秦家父子所料,等他们吃过早饭,前往地里干活时,路上就遇到好几个村民旁敲侧击问起昨晚胡氏等人遭遇的怪事。 秦老爷子面露沉痛,懊恼万分:“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让他们进门闹,兴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这话不全是虚情假意说说而已,虽然不待见胡氏那帮人,但是两家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胡氏被马蜂蛰的快死了,秦老爷子再硬的心肠,也说不出幸灾乐祸的话来。 那些村民见状,反倒安慰起来:“唉,这都是命啊,跟你们家可没啥关系。”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指着秦川说道:“早上知道这件事儿后,这小子就被吓到了,死活不肯出门,怕头上掉马蜂窝,怕脚下踩到蛇。” 秦川:“……” 爹,我是被吓到了,也是怕遇到您说的倒霉事,可是您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真的好么?我不要面子啊! 咋不见你拿大哥说事?难道大哥是您亲生的,我就是您捡来的? 秦川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要装作一副后怕的模样来。不陪老爷子唱好这一出,回头又得挨一顿骂。 秦山就没有这份默契,以为这弟弟还在害怕,于是拍了拍秦川的肩膀,煞有其事的安慰道:“别怕,你一看就不是干大事的料,就算真有个啥,还有爹跟我在你前头顶着。” 秦川:“……” 再次无语凝噎。 父子仨这么一唱一和,那几个原想打听点什么,要不要避讳着秦家的村民们突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没看人家自己都被吓到了,而且也没对胡氏那帮人幸灾乐祸,说明他们本身就没有坏心,压根儿不用担心跟他们来往会给家里招来祸患。 再说了,他们对秦家又没有歹心,就算昨晚是秦家列祖列宗显灵,也不可能逮个人就惩罚? 想通了这一点,几个村民就少了那份小心翼翼,对待秦家人的态度就变的跟原来一样了。 秦老爷子人老成精,轻易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决定稍后没人的时候,好好夸一夸两个蠢儿子。 他不在乎外人咋想,但是能不被孤立自然更好了。 …… 今日,苗老太依然被留在了家里。她是个勤快人,将碗筷洗刷干净后,就准备把全家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到水塘边去洗。 秦家没有水井,日常用水就得去附近的水塘里担。洗衣服太费水了,与其一趟趟的往家里担水洗,直接去水塘边洗更便宜。 脏衣服有不少,全部洗完要费不少时间。苗老太牢牢记着大儿子的叮嘱,没敢放小孙女一个人在房间里,于是就找来一个大提篮,往里面垫了一层干稻草,又铺了几件旧衣裳,就把小孙女放了进去。 赵绣绣看到这一幕,连忙凑过去说道:“舅奶奶,我跟您一起去,您在水边洗衣服,我就在一旁看着笑笑妹妹。” 这个时节乱七八糟的虫子多的很,这么小的奶娃娃,就算被蚂蚁多脚虫钻到耳朵鼻孔里,也不是稀奇事不是? 赵绣绣摸了摸脸上尚未结痂的伤口,低头看着提篮里的秦笑笑,满是恶意的想。 秦笑笑刚被娘亲喂的饱饱的,这会儿正眯着眼睛打盹,对面前站着的不安好心的赵绣绣没有任何反应。 苗老太看不到赵绣绣的表情,还以为她对小孙女没有任何芥蒂,心里便十分欣慰,却还是劝道:“绣绣啊,你是个好姐姐,可你的脸不能晒太阳,舅奶奶不能让你去。” 赵绣绣抬起头,有些急切的说道:“舅奶奶,我不怕的,我会戴好草帽,不让太阳晒到我的脸。” 在赵绣绣强烈的恳求下,苗老太最终没能拗过她,只好给她找来一顶草帽,又给她的脸上蒙上一块汗巾,才放心的带着她出门了。 苗老太左手拎着满满一桶脏衣服,右手拎着大提篮走在前面,赵绣绣拿着小马扎紧紧地跟着。 等到了水塘边,苗老太就将大提篮放在了大树下的一块石板上,让赵绣绣坐在边上等着,叮嘱她不要靠近水塘边,免得一不小心滑进水里。 赵绣绣一一应下来,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等着。 水塘边上有个很大的水埠头,这个水埠头是村民们为方便取水用水,特意从山里找来山石铺就的。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山石早已经变得平滑,在上面洗衣服十分干净方便,不用担心洗着洗着就被泥水溅污了鞋子。 苗老太费力的洗着衣裳,时不时的抬头看大树下的两个孩子。见赵绣绣一直守着小孙女,小孙女也没有哭闹,暗道两个都是省事的孩子,就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想早点洗完早点回去。 如此一来,就没像之前那样频频往大树下看了。 赵绣绣抓住机会,两眼不住地在草丛里看,想找出几只大蚂蚁来。可是不知道是地方不对,还是她运气不好,别说大蚂蚁,竟是连小蚂蚁都没看到一只,干净的让人难以置信。 赵绣绣不信邪,跑到树荫之外翻找,结果毫无所获。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没有蚂蚁?”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地面,恨不得给瞪穿了。明明家里的院子都会时不时的爬进一只大蚂蚁,为啥到了外面反倒没有了? 没能找到大蚂蚁,赵绣绣依然不肯死心,又开始找起多脚虫来,不知不觉就远离了水塘边,来到了一处潮湿茂密的草丛里。 让她惊喜的是,有好多多脚虫在地上爬来爬去。她连忙解下蒙着脸的汗巾,捡了一根枯草枝去挑一条条的多脚虫包进汗巾里。 多脚虫看起来恶心,长得有点像蜈蚣,但是个头比蜈蚣小的多,且没有毒性,但是真让它钻到小孩的鼻孔或是耳朵里,定然会给鼻子和耳朵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赵绣绣恨透了秦笑笑,做梦都想折磨她,亲自动手在秦笑笑身上制造伤口,她害怕被秦家人发现,就只能想到利用虫子这等歹毒,又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的法子了。 ------题外话------ 题外话 有种墨一样黑的大蚂蚁,身长约有一厘米,要是被咬到会特别疼,不知道大家见过没有。 第19章 致命追杀(捉虫) 多脚虫有很多只脚,爬的倒是不快。赵绣绣忍着恶心,很快挑到了七八条。 就在她挑起最后一条多脚虫包进汗巾里,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时,前面的草丛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她下意识的抬头,就与一双冷幽幽的眼睛对上了。 那是一条蛇,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是野外十分常见的土布袋蛇! 最关键的是这蛇有毒,剧毒,一旦被咬,若不及时救治,极有可能丧命。 “啊——”鲜少有人不怕蛇,更何况还是一条毒蛇。赵绣绣吓得汗毛倒竖,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她转身就逃,连包着多脚虫的汗巾也顾不得了。 奇怪的是,通常不会追人的土布袋蛇见她跑了,竟然吐着信子,扭动着蛇身迅速追了上去。 它身长约四尺,在土布袋蛇之中,是当之无愧的大个子,跑起来也非常快,很快就追上了赵绣绣,离她只有短短的丈余。 赵绣绣知道蛇不会追人,等她气喘吁吁的逃出土布袋蛇所在的那片草丛,正打算停下来喘口气时,余光无意间瞥见了土布袋蛇高高扬起的蛇头—— 这是一种攻击的信号! “啊——救命,救命啊——”赵绣绣脸色变得惨白,拼命的奔跑着大喊救命。 为什么,为什么这条蛇会追着自己不放?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蛇会追着人咬,可是今天就亲眼见到了,被追着咬的还是自己。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绣绣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巨大的恐慌让她只想逃命,唯有“为什么”三个字牢牢的占据在她的心头,让她几近崩溃。 她很清楚,如果这条蛇不肯放弃,她一定会被追上,被咬伤,说不定会死。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舅奶奶就在不远处的水埠头洗衣裳,只要把她叫过来,她就能得救了。 还在水塘边洗衣服的苗老太听见小孩子的哭喊,吓了一大跳,连忙扔下洗了一半的衣裳站起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逃命的赵绣绣。 “绣绣,咋了,你这是咋了?”由于角度和视线的原因,除了痛哭流涕的赵绣绣,苗老太并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不由得浑身发毛,提着棒槌慌张的迎了上去。 “舅奶奶,救命,有蛇追我,它要咬死我!”看到手握棒槌的苗老太,赵绣绣迸发出所有的潜能,朝着她飞奔而来。 至于这一举动会不会连累的苗老太被咬,赵绣绣根本就没有想过。或者她潜意识里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她更想要自己活命,就自动忽略了。 被赵绣绣一提醒,苗老太定睛细看,终于发现了在她身后穷追不舍的土布袋蛇。 看着土布袋社的个头,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看着赵绣绣就要被追上了,她根本来不及救她,也顾不得想为啥蛇会追着绣绣跑,急中生智的大声喊道:“往水里跳,绣绣,往水里跳。” 生活在大山里的人都知道,土布袋蛇会游水,但是极厌恶水,轻易不会往水里去。 赵绣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顾不得跳水后会不会对脸上的伤口有碍,一个飞扑就跳进了一旁的水塘里。 所幸水塘边很浅,跳下去仅仅只到她的胸口,可是掀起的巨大水浪,却湿了她一身,连受伤的右脸都没能幸免。 差一点点就咬中赵绣绣的土布袋蛇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拐了个弯,才没有在惯性的作用下随着赵绣绣一同落到水里。 土布袋蛇确实讨厌水,它冷冰冰的蛇眼盯着水里的赵绣绣跃跃欲试,很想扑进水里咬她一口,可是厌水的习性又让它不愿意下去,一时间进退两难,就趴在岸边一动不动。 “天呐,咋会这样?难不成这冯家真的撞了邪,还连累到了自家外孙头上?”一个拎着水桶过来取水的老妇目睹了这一幕,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把眼前这件诡异的事,跟昨晚胡氏等人遭遇的祸事联系在了一起。 苗老太哪有心思理会那老妇,见土布袋蛇竟然不肯走,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不得已挥着棒槌吓唬道:“快走,不准咬我家绣绣,不然你也别想活命。” 都说蛇有灵性,更何况还是一条会追人的蛇。苗老太不敢跟它讲狠话,更不敢动手打它,怕招来报复。 “咝咝——” 不知道这蛇是真有灵性,还是自己放弃了,苗老太话音刚落,它竟然真的吐着信子掉头爬走了。 那老妇见状,眼睛瞪的越发大了,看向苗老太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瞧瞧,不愧是有列祖列宗保佑的人,连这么厉害邪门的蛇也能驱走。 “绣绣,快,抓紧棒槌,舅奶奶拉你上来。”苗老太趴在岸边,将棒槌的另一头递给了水里的赵绣绣。 赵绣绣确定土布袋蛇已经走远了,才敢抓紧了棒槌,被苗老太和那名老妇一起拉上岸。 此时的赵绣绣十分狼狈,不仅浑身上下湿透了,右脸的伤口也再次崩开,鲜血渗出来流到了下巴,又沿着下巴滴到了灰白色的衣襟上,衬着她煞白煞白的脸,看起来格外恐怖。 “瞧这孩子,真真可怜。”老妇还没有走,见赵绣绣这副模样,不由得同情:“你啊,以后就跟着你舅爷爷舅奶奶好好过,没啥事啊别往你外公外婆跟前凑,弄不好就连累的你连小命儿都要丢了。” 赵绣绣起的晚,好事的邻居过来说事时她还没有醒。等她醒来吃早饭的时候,秦老爷子等人已经下地干活了,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冯家出事的事。 苗老太又是个没有主见的,赵绣绣在她眼里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没有秦老爷子发话,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胡氏快要死的事。 所以到了现在,赵绣绣尚不知道冯家人遭遇的祸事。 如今被老妇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外公外婆可能出事了,心里顿时一突,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急忙问苗老太:“舅奶奶,我外公外婆他们咋了?” 她对冯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对朱氏和冯安两口子的痛恨更是不比秦笑笑少多少。她只是讨厌这种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迫切的想要知道冯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题外话------ 题外话 文中的1尺,以333厘米为准,也就是说,这条蝮蛇有133厘米,在蝮蛇中算是条罕见的大蛇。额,大概相当于一米六的咱们和姚巨人之间的对比。 小时候被这蛇咬过jio jio,整条小腿膨胀了一倍,那会儿傻乎乎的以为要断腿保命,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哈哈哈哈…… 第20章 反目 被赵绣绣这么一问,老妇才知道自己多嘴了,讪讪的对苗老太说道:“我孙子一个人在家,我得赶紧回去,就不等你们了。” 说着,不等苗老太回话,就到水塘取了一桶水,提着飞快地走了。 水塘边就剩下苗老太、赵绣绣和躺在大提篮里睡得人事不知的秦笑笑。 看着满脸焦急的赵绣绣,苗老太不好再瞒着她,把昨晚冯家人离开后遭遇的一切细细地说了一遍。 担心赵绣绣受不住,就安慰道:“这都过去一夜了,冯家没啥坏消息传出来,你外婆应该没啥事。舅奶奶不洗衣服了,先送你去方郎中家上药,再送你去冯家看你外婆。” 就算跟冯家彻底闹翻了,冯家还是绣绣的外家。如今胡氏很可能挺不过这一关,不可能拦着绣绣不让她尽孝,不然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然而,听完始末的赵绣绣浑身如坠冰窖,脑子里嗡嗡作响,已经听不到苗老太的话了。 她不敢相信一夜之间,造成她前世一生不幸的源头,竟然就这么一家子伤的伤,还有一个快要死了。 明明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们还好好的,时不时拿她当借口到秦家闹一场。她清楚的记得,八岁还是九岁那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家闹得特别厉害,甚至大打出手。那次之后,除了舅爷爷以外,秦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 那时她不懂事,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姓秦,只是个寄居在秦家的外人,有个越来越受宠的秦笑笑作比较,渐渐地也对秦家生出了隔膜,没过多久就被冯家骗了去,还对秦家做出了那件事,最终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为何这一世就变成了这样? 还有,前世她的脸一直好好的,秦家没有出现黑野狸,她的脸没有被挠伤,也没有被毒蛇逼到跳水,为何重来一次,她就与冯家一样,接连遭遇这么多的祸事? 今日如果不是她跑的快,听了舅奶奶的话及时跳水,是不是她已经被土布袋咬了,像外婆那样躺在床上等死? 想到这一点,赵绣绣猛地打了个寒颤,满头冷汗的从封闭的意识里挣脱了出来。 苗老太担心赵绣绣落水着凉,回家换衣服后还要立马把她送到冯家,就没有留下来继续洗衣服,将洗干净的没洗干净的一股脑塞进了桶里。 像来时那样,苗老太一手拎着桶,一手提着大提篮,带着赵绣绣往家里走。 赵绣绣魂不守舍的迈着步子,还在想自己和冯家遭遇的事。要不是有上一世的经历,她都要认同那老妇的话,怀疑冯家撞了邪,顺带着连累了她。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苗老太带笑的声音:“哟,小丫头睡饱了?” 赵绣绣就看到苗老太低着头,一脸慈爱的看着大提篮里已经醒过来的秦笑笑。 秦笑笑长得白嫩,瞧着跟糯米团子似的。她的五官长得又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睫毛浓密纤长,眼珠黑黑亮亮,十分漂亮。她又爱笑,一笑就两眼弯弯跟月牙一样,让人甜到了心底,仿佛能忘却一切烦恼。 看着无忧无虑,一笑就能勾人欢心的秦笑笑,赵绣绣内心深处的嫉恨再次如野草一般疯长。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看向秦笑笑的目光阴狠如毒蛇,面目狰狞不似人。 还是个奶娃娃的秦笑笑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嫉恨了,冲着离她最近的赵绣绣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赵绣绣比苗老太矮的多,视觉上离笑笑更近,非bug)。 可是这个笑容,却让赵绣绣猛地想到了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瞪着秦笑笑,刚刚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再度变得惨白,心底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自己跟冯家遭遇的祸事,竟是由她而起么? 冯家遭遇的祸事,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胡氏都快死了,平时再不待见她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诅咒她早死。 胡氏还没有脱离危险,冯家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矛盾,矛头就是被苗老太送过来的赵绣绣。 “滚,让她滚,以后不许她再踏进咱家半步!”脑袋肿的跟猪头一样,正发着高烧的朱氏跟疯子一般,声嘶力竭的冲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的冯安大喊:“她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你让她滚,让她滚啊!” 昨晚从方郎中那里回来,被马蜂蛰的满身包的朱氏就一直在想问题出在了哪里。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赵绣绣身上。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赵绣绣跑到家里,跟婆婆胡氏说自己在秦家受了委屈,胡氏就不会找来人去秦家替赵绣绣出头,也就不会在秦家受辱还挨了扫把。 要是他们没有去秦家,就不会路过那个小树林,也就不会被那个马蜂窝砸头,弄得全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仅是自家,还有那四个被叫来帮忙的族人,也不会这么倒霉,去趟茅房,茅房不仅塌了,塌下来的泥砖还把人砸流血。 这分明都是赵绣绣那个扫把星招来的,不然哪有这么邪门的事。 指不定那赵家家破人亡,就是让这个扫把星给克的。 摸着肿胀剧痛的脸,朱氏将门外的赵绣绣恨到了骨子里。至于他们为了三十两银子,才频频找秦家麻烦,她选择性的遗忘了。 “好好好,赶她走,我赶她走,你别生气。”冯安本来就没有主见,胡氏不能管事了,他就听朱氏的,一见朱氏发火,他想都不想就妥协,全然不管赵绣绣是他嫡亲的外甥女。 就在冯安起身去赶人时,一直跟透明人似的冯老根突然发话了:“她是你妹子唯一的孩子,是你娘的外孙女,你娘就要不行了,得让她进来看一眼。” 话音刚落,朱氏一下子蹦起来,指着大门尖声说道:“今儿个谁要是敢放那个扫把星进门,我立马带着孩子回娘家,你们就跟那个扫把星一块过!” ------题外话------ 题外话 赵绣绣:喏,你的扫把! 秦笑笑:不,这是你的扫把! 第21章 蛰伏 在朱氏的竭力反对和冯安的劝说下,最终冯老根妥协了,没有让赵绣绣进门。 冯家的土胚房隔音很差,朱氏扯着嗓门嚷嚷的话,让门外的赵绣绣和苗老太听得清清楚楚。 苗老太气得脸都红了,想冲进去跟朱氏理论。只是她向来与人为善,从未跟人红过脸,担心自己笨嘴拙舌说不过,反倒让赵绣绣更难堪,就略微迟疑了下。 “舅奶奶,咱们回家!”赵绣绣牵着苗老太的手,已是双目通红,眼泪在打转了。 “不哭不哭,绣绣不哭啊。”苗老太心疼极了,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转身就走:“咱们回家,咱们这就回家,舅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去。” 赵绣绣低着头不说话,不住地拿手抹眼睛。 这一幕看在苗老太眼里,就是赵绣绣伤心了。 赵绣绣伤心吗? 不,她一点都不伤心。如果不是怕在秦家人眼里落个冷血寡情的印象,她根本不会过来看望胡氏。眼下的一番做作,不过是装给苗老太看的罢了。 不仅不伤心,反而很高兴。从今以后,她将彻底摆脱冯家,午夜梦回之时,再也不用担心被冯家蛊惑,走上前世的那条不归路。 虽然这跟她一开始的计划有出入,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势走下去了。她会安安心心的待在秦家,努力的融入秦家,讨得舅爷爷的欢心,在秦家彻底站稳脚跟。 不过就是三十两银子,就算真被秦家花用了也不是多大的事,用不着再借冯家的手,去护着这点子东西。 更何况他日三表舅金榜题名,改换门庭,她就是秦家正正经经的表小姐,多的是人捧着讨好,不再是前世那个人人可以肆意欺辱的小可怜。 到那时,前世欺凌过她,害过她的人,她定会百倍千倍的奉还,让他们亲自尝一尝前世她曾经历过的痛苦! 想通了这一点,赵绣绣顿觉清明,自重生后萦绕在心间的焦灼、彷徨、不安,一下子远离了。 可是等她随着苗老太回到家里,看到大宝怀里抱着的秦笑笑时,内心深处的恐惧再度汹涌而来,打击了她对未来所有美好的设想,让她险些尖叫出声。 她就是再傻,接连两天遭遇的伤害和危险以及胡氏等人的下场,也能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冲动之下,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这个前世抢夺了她一切的小贱人就是她的克星,她不敢赌,不敢拿自己命去赌,她害怕再次出手,不仅不能弄死小贱人,还会彻彻底底的害死自己。 有了这个觉悟,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绣绣别说像之前那样加害秦笑笑,连靠近都不敢。她就如一条毒蛇,在遭遇寒冷之时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至少不敢亲自对秦笑笑出手了。 中午,下地的人回来了。 苗老太悄悄地将水塘边那惊险的一幕告诉了秦老爷子,不等秦老爷子消化完,又将赵绣绣去冯家看望胡氏,结果被拒之门外,还被朱氏大骂扫把星的事也说了。 后面那件事,秦老爷子早有预料,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倒是前面那件,纵然经历过不少风浪,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活到这把年纪,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蛇追人,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如何惊险。想到老妹子唯一的孙女差点出事,他的后背不禁渗出一层白毛汗。 这两天发生的邪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秦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苗老太:“绣绣一向乖巧懂事,你嘱咐她别乱跑,她不会不听,事后你有没有问绣绣为啥会跑远?” 苗老太说道:“问过了,她说看到了一只好看的蝴蝶,就追着蝴蝶跑远了,然后惊动了草堆里的土布袋,一直追着她咬。” 秦老爷子皱了皱眉,难道那条土布袋是见绣绣年幼好欺负? 苗老太有别的想法,试探着说道:“这两天绣绣受了不少惊吓,先是让黑野狸挠伤了脸,今儿个又让条土布袋追着咬,我琢磨着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想带她到寺里拜拜。” 朱氏骂的那番话,到底在苗老太心里落下了痕迹。她是真心心疼无父无母的赵绣绣,却也真怕赵绣绣从哪儿招来了晦气,就想着到寺里拜拜才能安心。 同床共枕几十年,秦老爷子哪能不知道苗老太的想法,想到绣绣确实倒霉的很,到寺里拜拜让她安安心也不错,便说道:“拜拜也好,替绣绣添点香油钱。对了,把老大家的小丫头也带上,让她也沾沾佛气。” 苗老太没有多想,点点头笑道:“这丫头能吃能睡,长得又好,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秦老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古板的面容缓和了些,叮嘱道:“去的时候看仔细些,莫要让两个丫头离了眼。” 苗老太自是应了下来,就算没有老头子的提醒,她也会小心谨慎的。 去寺里的事急不得,眼下农忙走不开,冯家的事又闹得村里人尽皆知,这个节骨眼去了,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认定了秦笑笑和赵绣绣有问题。 就在村里人猜测胡氏能不能挺过来的时候,当天下午冯家竟然传出了胡氏醒过来的消息。 经过方郎中的再次诊断后,确定胡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得仔细养上一段时日才能彻底康复。 休养不是躺在床上就好,还要配合药物才行。这么一来,花费就大了。 冯家好不容易攒了点家底,准备秋收之后将屋顶的茅草换成瓦片,结果被这么一折腾,那点家底就耗光了。 为此,朱氏怄得不行,不仅大骂赵绣绣是扫把星,还把赵绣绣的爹娘和爷爷奶奶的死,全部推到了赵绣绣身上,直言她是克父克母克亲族的扫把星。 不知道是到阎王殿走了一遭吓怕了,还是信了朱氏关于赵绣绣是扫把星的一番言论,胡氏既不阻止朱氏对赵绣绣的所作所为,也不允许赵绣绣进门探望。 渐渐的,村里人都知道冯家跟赵绣绣断了关系,不少人信了朱氏的话,认定赵绣绣就是扫把星,猜测秦家会不会也被她连累。 赵绣绣对秦笑笑的算计彻底失败了,还将扫把星的帽子扣到了自己头上,当真是自作自受! 第22章 种子 赵绣绣才四岁,在秦家人眼里就是个不晓事的孩子。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被人肆意扣上扫把星的帽子,秦家的大人们没有一个不生气的。 秦老爷子是个有脾气的老头儿,在某次亲耳听见有人说赵绣绣是扫把星后,借机把赵绣绣领到那人的家里,当着一帮看热闹的人的面狠狠地发作了一通。 那人面上过不去,就把朱氏抖了出来,想让秦老爷子跟冯家刚起来,看两家的笑话。 秦老爷子没让那人失望,领着赵绣绣就去了冯家。 不知道跟冯家说了什么,之后朱氏就没有再说赵绣绣是扫把星的话。只是扫把星的帽子不好摘,直到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才让那些议论声消停了。 经过十多天的辛苦劳作,秦家人总算在下一轮的雨季到来前,将粮食晒干入库,地里也安上了新苗。只要下半年风调雨顺,就不用担心庄稼歉收,来年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除了个别懒汉,勤劳的庄稼人没有真正清闲的时候。 地里安上新苗后,要除草,抓虫,追肥,松土……不然野草疯长起来不仅会与庄稼争夺肥力,还妨碍庄稼吸收阳光和水分;猖狂的害虫能将庄稼连根带叶啃个精光,到时别说歉收,能不能收回种子都成问题。 相比繁重的双抢,除草抓虫就轻松了许多,至少干了一天活,不会累的手都抬不起来,时不时的能窝在家里歇个一天半天。 秦山和林秋娘得闲了,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秦笑笑串门子,跟所有初为人父(母)的人那样,同别人炫耀自家的孩子。 夫妻俩确实有炫耀的资本,谁让整个青山村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可爱更乖巧的奶娃娃呢?每回她对人一笑,就没人会不喜欢,不自觉的想抱抱她,捏捏她。 相比初来秦家时的瘦弱,如今十多天过去了,在香喷喷的羊奶的喂养下,秦笑笑出落的越发白嫩,身上也覆盖了一层小软肉。夜里睡觉时,两口子都要为带她睡觉而争抢一番,多数是秦山赢了。 秦山也从一个大老粗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奶爹,半夜换尿布、煮羊奶都不在话下,比林秋娘还要精心仔细。 唯一让两口子糟心的是,自家闺女特别能招猫。 不仅招山里的黑野狸,还招村里的家猫。某天夜里,秦山半睡半醒间伸手去探闺女,怕她被子没盖好会着凉,结果就摸到了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大肥猫,可把他吓得够呛。 那只大肥猫就睡在秦笑笑的身侧,一只猫爪子还搭在秦笑笑的身上。看在它没有伤害秦笑笑的份上,秦山只是拎着它的后颈皮丢出去了,不然才不管它是不是村里人养的,老早就一脚踹飞了。 还有好几次,秦家人在自家的院墙和屋顶看到黑野狸出没,夜里还有黑野狸焦躁的喵嗷声和挠门窗声。要不是村长组织了人手去山里查探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秦家人都要以为黑野狸无家可归,要下山跟人抢地盘了。 就为这件事,即将临盆却被吵的睡不好的赵草儿没少发牢骚。 直到有一天,苗老太大早上的起来,在门口捡到了一只被咬死的大野鸡,从大野鸡脖子上的齿印来看,分明是黑野狸干的。 起先苗老太不敢拿,怕拿了这只野鸡,那黑野狸就要把小孙女叼走。还是秦老爷子亲自烧水拔毛,给料理干净了。 吃着香喷喷的土豆炖野鸡,赵草儿就换了一副笑脸,没事人似的跟林秋娘说道:“爹说的对,咱们笑笑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然我都吃不上这么好吃的野鸡肉。” 林秋娘心疼闺女太小,吃不上这顿肉。听了赵草儿的话,也只能抱着闺女笑了笑,盼着这炖肉能彻底堵住她的嘴,别再叨叨她闺女。 只是赵草儿的话,让吃得满嘴流油的大宝听进了心里,直接将小妹妹与大野鸡画上了等号,求着秦山这个大伯要抱妹妹,渴望着哪天妹妹能再变出一只野鸡来。 秦山哪敢让大宝一个毛孩子抱自家的宝贝闺女,被缠的狠了,就板着脸凶了他一顿。 这一幕被赵绣绣和雪丫看在眼里,赵绣绣用一副羡慕的口吻对雪丫说道:“笑笑妹妹真厉害,舅爷爷舅奶奶喜欢她,连大宝哥哥也最喜欢她这个妹妹。” 雪丫才三岁,分辨不出赵绣绣的话里的险恶用心。一听大哥哥最喜欢的妹妹不是她,就急红了眼:“不对,雪丫,大哥最喜欢是雪丫。” 每天晚上,都是她,大哥哥,二宝一个被窝里睡觉呢,大哥最喜欢的妹妹肯定是她;每次爹娘凶她,都是大哥护着她,大哥最喜欢的妹妹咋会不是她呢? 赵绣绣盯着雪丫,笑的甜美无害:“不是哦,以前大宝哥哥确实最喜欢你,可是笑笑妹妹比你更加漂亮可爱,他现在最喜欢的是笑笑妹妹。” 见她这么笃定,雪丫动摇了,红着眼睛啪嗒啪嗒的跑到大宝面前,扯着他的手问:“大哥,你最喜欢的妹妹是雪丫对不对?” 大宝正愁怎么讨好大伯,让大伯给他小妹妹抱呢。听得雪丫的话,他马屁精似的说道:“那可不,大哥最喜欢的就是笑笑妹妹和雪丫了。” 雪丫“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指着秦山怀里的秦笑笑大声喊道:“讨厌你,雪丫讨厌你——” 说完,转身就跑了。 “大伯,雪丫咋了?我没欺负她呀!” 大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不知道他那句把笑笑妹妹排在亲妹妹前面的话,在亲妹妹的心里从此埋下了一根名为嫉妒的种子。 秦山也没把小孩子之间的官司当回事,想把大宝这个缠人精打发走,于是骂道:“反正是你这个小兔崽子的错。” 说罢,他赶紧抱着秦笑笑走了,害怕又被大宝缠上来。 大宝越发迷糊,挠着脑瓜子嘟哝道:“小丫头就是难伺候,还是小妹妹最乖了,从没哭闹过。” 不远处的赵绣绣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慢悠悠的去到外面找雪丫了。 ------题外话------ 题外话 赵绣绣暂时不搞事了,大家会不会觉得剧情无聊?文文前期主要是些家长里短,怕写的平淡了大家不喜欢,┭┮﹏┭┮ 第23章 见面礼 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 这段日子滴雨未下,地里干涸的厉害,秦家的男人们每天都要下地浇水。这活儿三个大男人做的来,女人们就留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 赵草儿闲得慌,挺着九个多月大的肚子来找林秋娘唠嗑。 林秋娘正在给秦笑笑洗小屁股,看着赵草儿颤巍巍的肚子,声音下意识的放轻了些:“你这就要生了,二弟有找三婆子吗?” 赵草儿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扶着肚子,慢慢地坐下来:“找好了,三婆子这两天会抽空过来摸一摸,看看啥时候生。” 青山村没有稳婆,有人要生孩子,要么就自家老人接生,要么就到隔壁村找稳婆三婆子。赵草儿前面生大宝三兄妹,都是找的三婆子,这一胎也不劳二主继续找的她。 “三婆子稳当,你这又是第三胎,肯定顺顺当当。”林秋娘没有生过孩子,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就专挑赵草儿爱听的说。 赵草儿的脸上果然有了笑容,看着被她放到床上的秦笑笑,再次话不过脑子:“还是大嫂好,不用像我这样受罪就白得了个闺女。” 林秋娘心头一堵,专心的给闺女擦屁屁,裹尿布,懒得搭理赵草儿。 要不是知道赵草儿是啥人,她又是个脾气软和的,换个人怕是已经跟赵草儿吵起来了。 偏偏赵草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见秦笑笑皮肤白嫩的晃眼,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脚丫:“这丫头长得可真好,比我家那赔钱货强多了。” 闺女长得好看,林秋娘心里很得意,嘴上谦虚道:“就是个没断奶的娃子,谁知道后面是啥样。雪丫三岁了,能看出眉眼长得像你,长大了定是个俊丫头。” “咯咯咯,大嫂说话就是中听。”被夸漂亮的赵草儿开心极了,又对秦笑笑的滑溜溜的小脚丫捏了好几下。 拉了会儿家常,赵草儿突然想起了正事,问道:“明儿个老三就该到家了,后天又是爹的生辰,桃花和桂花肯定会过来,你说他们几个会给笑笑啥见面礼?” 林秋娘一听,就知道她爱比较的老毛病犯了,淡淡的说道:“笑笑就是个丫头片子,哪值当让老三桃花他们给见面礼。再说了,他们还不知道我跟你大哥有了笑笑,也来不及准备啥。” 前阵子忙着双抢,两口子收养秦笑笑的事,就没有特意向亲朋好友声张。 最近得闲了,又临近月中,不仅在县里求学的秦老三秦河会休假回家,恰逢秦老爷子的生辰,秦家两个已经出嫁的两个女儿也会回来,夫妻俩就想在老爷子生辰这天,将收养秦笑笑的事正式告诉他们。 赵草儿撇了撇嘴,酸溜溜的说道:“笑笑可跟一般的丫头片子不一样,我家那赔钱货就比不过。就算他们没来得及准备,回头也肯定会补上。” 林秋娘不愿跟赵草儿争这个长短,也不想她老是拿雪丫跟自家闺女比,话里就带着几分劝诫的意味:“有啥不一样的,只要咱们当爹娘的把闺女当宝贝疼,闺女自然用不着眼热旁人的东西。” 可惜赵草儿没能听出林秋娘的话外音,只觉得她虚伪的很,顿时没了聊下去的心思:“行了行了,都知道你家的丫头片子是宝贝!本来我还琢磨着给这丫头做双鞋,想来做了你也看不上,那就算了。” 说罢,她撑着床沿艰难的站起来,扶着肚子悠悠的走了。 林秋娘气结,想追上去解释又怕赵草儿误会她眼馋新鞋子,索性什么都没说,抱起闺女出门遛弯去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月不曾归家的秦家老三秦河果然回来了,还是秦山到山口接的人。 秦老爷子和苗氏一共育有三子二女,其中长子秦山,次子秦川,长女秦桃花,幼子秦河,幼女秦桂花。兄弟姐妹五人中,只有秦河尚在求学,没有说亲。 秦河今年十九岁,模样随了苗老太,长得眉清目秀,是庄户人家颇不喜欢的白面书生模样。他性格内敛又倔强,像极了秦老爷子,却又没有秦老爷子年轻时的暴脾气。 虽然喝过几年墨水,在学堂里是先生的得意弟子,但是秦河丝毫没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觉悟,每回休假回家,都抢着干活,最主要的是心细,是秦家三个儿子中最体贴老两口的那一个。 秦河的人品、学问,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在先生的看重下,十六岁那年就开始下场,可是四年过去了,至今连个童生也没有捞着。 不是秦河学识不够,实在是运气差到了极点。第一年下场,人还没有走到考场,就被一辆失控的马车撞晕过去,错过了当天的考试。 第二年下场,人倒是顺顺当当的入了考场,不曾想早上吃错了东西,上吐下泻直接倒在了考场上。当年的童生试,自然是又不成了。 第三年,秦河仔细了又仔细,小心了又小心,奈何运气差就是运气差,分到了一间漏雨的考棚,直接把他刚答完正准备上交的答卷给打湿了,再作答已然来不及了。 第四年,也就是今年二月,秦河顺顺利利的进入了考场,顺顺利利的答完所有的试题,又顺顺利利的交了答卷。 本以为霉运终于过去了,哪曾想阅卷的官员在看到他几近完美的答卷后,一时激动拍案而起,结果把油灯给撞翻了,将秦河的答卷化为灰烬…… 要是换个人,恐怕早就被这甩不掉的霉运折腾疯了,再不济也放弃了。可是秦河心性坚定,立志要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哪肯轻言放弃。 在知道答卷被烧,又一次与功名无缘后,他回到了学堂继续发奋读书,让学堂里一众同窗万分佩服,倒是激励了他们的进取心。 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小侄女,秦河很为大哥大嫂高兴,对未曾谋面的小侄女先天多了几分好感。 等秦山献宝似的将秦笑笑抱出来,秦河仔细地打量了许久,然后一脸真诚的对自家大哥说道:“大哥好福气,要是你自己生,定是生不出如此有灵气的孩子。” 等着被夸的秦山:“……” ------题外话------ 题外话 秦山:想打人! 第24章 见亲 因为不是整寿,秦家就没有大张旗鼓的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给秦老爷子贺寿,这天会来的人就只有已经出嫁的秦桃花、秦桂花以及她们的夫婿和孩子。 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秦桃花排行第三,她出生于桃花盛开之时,今年二十一岁,夫家是赵家村的,就是赵草儿娘家的所在的村子,且她的丈夫赵大柱还是赵草儿的隔房堂哥。 有这一层关系在,秦桃花跟赵草儿的姑嫂关系还不错,每次一见面有说不完的话,相对来说比林秋娘这个大嫂要亲密的多。 秦桃花和赵大柱成亲五年,已育有一子一女。夫妻俩感情尚可,小家里也是秦桃花说了算,几年下来,倒是纵的秦桃花的性子比出嫁前强势了不少。 秦桂花是秦家幺女,今年十七岁,夫家是胡家村的。她性格柔软,言语不多,未出嫁前就是家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幸得秦家上下对她很疼爱,不然换个人家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秦桂花跟丈夫胡有树成亲两年,去年冬生下了女儿胡晴晴,如今已有七个月大了。只是胡家重男轻女的厉害,婆婆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让母女俩很是遭罪了一番。要不是后来秦家得了信,到胡家大闹了一场,还不知道会怎样。 跟胡家做亲时,秦家老两口想到胡家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胡有树是独子,性子又老实,不会欺负同样老实的闺女。 哪曾想,胡有树确实老实,成亲两年没有动过秦桂花一根手指头,可是他还愚孝,对那个爱糟践儿媳妇的老娘言听计从,眼里根本看不到媳妇所受的委屈。 每每想到秦桂花在婆家遭受的委屈和苦难,秦家老两口就长吁短叹,后悔不跌。 今日两个出嫁女回娘家给秦老爷子做寿,离的近些的秦桃花一家先到了。 一进门,秦桃花就看到了被秦山抱着的秦笑笑。 赵家村和青山村相隔不远,两个村有什么稀奇事,不出天就能传到另一个村里去。虽然秦家没有特意给秦桃花递消息,她还是听说了娘家大哥大嫂收养了一个女婴的事。 秦桃花扭着腰身上前,语气夸张地说道:“哟,这就是我那小侄女,长得可真俊!” 说着,就要上手去抱,却被秦山侧身避开了。 “你手上抹了啥?一股子刺鼻味,熏着我闺女咋办。”秦山嫌弃的说道,他家囡囡爱干净的很,他身上有点汗味儿就不给抱。 秦桃花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左手摸右手,用看土鳖的眼神看着秦山:“抹了点新买的香膏,老贵了,可香着哩。” 秦山没有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指了指被妹夫赵大柱牵着的两岁的外甥女说道:“别整日的只顾着拾掇自己,把闺女弄的跟个小乞丐似的。” 小丫头名叫赵银银,只见她一头杂乱的头发多日没有梳洗,瞧着跟鸡窝一样;脸上也脏脏的似乎很多天没洗过,就连衣裳也是又脏又破,脚趾头都漏了出来,可不就跟个小乞丐似的。 被大舅舅一指,赵银银瑟缩着往爹爹身后躲,只敢露出个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大人们。 看着女儿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秦桃花气不打一处来,两眼一瞪伸手就把她拉了过来:“躲啥躲,你大舅舅能吃了你不成?” 奈何小丫头就是害怕嗓门大、气势又足的大舅舅,她红着眼眶死死地扒拉着娘亲的大腿,就是不敢往上凑。 还是秦山看不过眼,瞪着秦桃花斥责道:“她一个小娃娃懂啥,这么小的胆子肯定是让你给吓成这样的。” 说罢,他冲外面叫了声,把大宝招了过来:“带你银银表妹出去玩,不许欺负她。” 大宝很有兄长的风范,听了大伯的吩咐,他试探着牵起赵银银的手,温和的说道:“走,跟表哥到外面掏知了洞,等掏出了知了咱们烤着吃,可香了。” 一听说有好吃的,赵银银舔了舔嘴,也不怕这个有些陌生的哥哥,奶声奶气的说道:“好,掏知了。” 大宝兴致勃勃的拉着她走了,到院子里跟弟弟妹妹们汇合。 没过多久,秦桂花也抱着女儿胡晴晴到了,没有见到她夫婿胡有树的踪影。 秦桃花体态瘦弱,面色暗黄,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领口、袖口有明显磨损的痕迹,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没什么精神,跟大四岁却衣着鲜亮,肤色白里透红的秦桃花完全不能比。 两人站在一处,倒是她看起来更像姐姐。 就连她臂弯里的孩子,头发稀疏,脸色黄黄,也瘦弱的很,看起来比秦笑笑大不了多少。 对于胡有树没来这事,秦家人没有意外。去年秦老爷子苗老太生辰,也不见他的人影,都知道他是自个儿老娘压在家里不让来,就是为下秦桂花这个儿媳妇的脸。 当着秦桂花的面,秦家人绝口不提胡有树。倒是秦桃花没忍住,戳着秦桂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软和了才让一个土埋半截脖子的老婆子骑在头上。” 秦桂花只是朝着大姐软和的笑了笑,默默地咽下所有的苦涩。 林秋娘跟秦桂花这个小姑子一直处的很好,见母女俩都是一副身子亏损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计着到了给女儿喂奶的时间,她从还在跟妹夫献宝的秦山那儿接过秦笑笑,带着秦桂花母女一道去了自己的房间。 羊奶就在灶屋里温着,取来了直接就能喝。知道秦桂花已经没有奶水了,林秋娘特意准备了两碗羊奶,硬塞了她一碗:“这羊奶养人,你喂晴晴喝一些。” 秦桂花急忙推辞:“这咋行呢,晴晴哪能喝笑笑奶。” 林秋娘又推了回去:“盘羊的奶水很足,灶屋里还温着一大碗呢,够笑笑喝了。” 秦山对盘羊很上心,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每天雷打不动的准备两大筐青草,生怕把盘羊饿着了。 这盘羊也争气,每天早上都能挤下两大碗羊奶,秦笑笑根本喝不完。当天的羊奶不会留着过夜,给秦笑笑留出晚上要喝的,剩下的羊奶就大多进了大宝几个的肚子。 “谢谢,谢谢大嫂!”秦桂花推辞不过,十分珍惜的接过碗和调羹,慢慢喂女儿喝。 看着在家只能喝米汤的女儿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羊奶,秦桂花眼睛一红,泪水滚滚而下。 第25章 真心假意 二房的屋子里,赵草儿和秦桂花坐在床头拉家常。 秦桃花的脸上没了笑容,盯着赵草儿问道:“大哥大嫂咋想不开捡个赔钱货养?该不是你跟二哥反悔了,不想把肚子里的这个过继,才逼得大哥大嫂才这么干的?” 赵草儿一听,不禁想起那天的不愉快来,怄得压不住嗓门:“是大哥大嫂嫌弃我肚里的孩子,才捡了个丫头片子养,关我和你二哥啥事,你可不能冤枉我。” 秦桃花很了解赵草儿,见她急眼了就知道是真话,撇撇嘴说道:“大哥大嫂真是的,就算不想养你肚子里的这个,也该捡个男娃回来养才是,养个赔钱货顶啥用。” 赵草儿翻了个白眼:“你当男娃是大白菜,想捡就能捡到啊!” 说罢,她坐直了身子好心提醒秦桃花:“在爹娘还有大哥大嫂面前,你可别说那丫头是赔钱货,小心他们跟你急。” 秦桃花嗤笑道:“咋地,就那丫头金贵,我说都说不得了?” 没想到赵草儿认真的点头:“对,那丫头就是金贵,你没见你大哥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就连爹他老人家也时常逗她玩,你几时见爹逗过别的孙子孙女了?” 秦桃花大吃一惊,这完全超出了她对自己亲爹的认知。 在她的印象里,也就是大宝刚出生那会儿,她爹很乐呵的抱过。后来二宝雪丫这对龙凤胎出生了,她就没见她爹抱过一次。结果,现在竟然会逗一个丫头片子玩,这丫头片子还是个捡来的。 见她这副反应,赵草儿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这丫头不简单,爹娘偏疼些也正常。说实话,瞧着她那张招人疼的小脸儿,我都舍不得再骂她赔钱货了。” 看着秦桃花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就将秦笑笑来到家里后,家里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尤其是家里隔三差五会多出一只野鸡,一只野兔,或是几只死老鼠的事。 野鸡野兔,都是黑野狸夜里送来的。除了第一次一家人惊惶不安外,后来都习以为常了。死老鼠么,就是家养的猫送的了,时不时的还附带两只死麻雀。 本来大家还担心收了这些东西,黑野狸和家猫会不会趁人不注意偷孩子,没想到它们每次送完东西,嗷两嗓子就走了。 只有秦笑笑被抱着出现在外面的时候,身后会尾随几只家猫,被发现了就躺地上来回打滚,让人不忍心驱赶它们。黑野狸倒是鲜少露面,也就夜里会在屋顶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踩碎几片瓦,要人上去补上,不然一下雨准得漏水。 自家的这些事,秦老爷子三令五申不让传到外头去。赵草儿是个憋不住话的,又觉得秦桃花不是外人,就没啥顾忌竹筒倒豆子的全说了。 赵草儿说的都是真的,听在秦桃花耳中,那是一点也不信:“得了得了,我不说那丫头是赔钱货就是了,你编这些故事糊弄我干啥。” 赵草儿摆摆手,没想跟她争辩:“不信就算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被她这么一说,秦桃花反倒将信将疑,琢磨着去问问爹娘。 姑嫂俩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外面苗老太敲门喊吃饭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头。 不信归不信,但是看到坐在首位的秦老爷子动筷前,还要先问林秋娘秦笑笑有没有吃饱,秦桃花心里到底没敢轻视秦笑笑。 等中午饭菜端上桌,看到桌子上有红烧野鸡肉,香辣野兔肉,不禁想起了赵草儿说的那些话,频频看向林秋娘怀里的秦笑笑。 秦笑笑不饿,精神头很足,时不时的咧嘴冲人笑,正巧就被秦桃花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暗暗纳罕:这丫头,确实招人喜欢,难怪连二嫂都舍不得骂她赔钱货。 林秋娘注意到秦桃花的目光,疑惑道:“桃花,你咋不吃饭?”光盯着她闺女看啥?她闺女又不能当饭吃。 秦桃花收回视线,冲林秋娘笑道:“这次过来,没来得及给笑笑准备见面礼,就想看看她的脚长,回头好给她做两双鞋,算是我这个当姑姑的一番心意。” 林秋娘惊讶不已,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客气道:“你在家也不得闲,何苦费工夫给她做,她还小,做了也穿不上。” 秦桃花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真去费神做鞋子。见林秋娘这么识相,她假惺惺的找补了两句,很是可惜的说道:“我的手艺确实不好,不怪大嫂瞧不上。” 林秋娘眼皮子一抽,正要说什么,坐在她另一边的秦桂花有些局促的说道:“大嫂,鞋子我来做,就做那种软底的,等天凉了笑笑正好能穿。” 今日回娘家,秦桂花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侄女。刚才秦桃花一说见面礼,她心里就慌了。她不当家,身上没有一文钱,拿不出像样的见面礼,但是给小侄女做两双小鞋子,她想想办法还是能成的。 林秋娘哪能不知道她的情况,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娘家几个嫂子那里有不少小孩的软底鞋,回头拿来就能穿,不用费神费料做新的。” 林秋娘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个弟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跟哥嫂弟妹关系处的都不错,回去要他们的孩子穿剩的软底鞋,确实能要过来。眼下是不想让秦桂花为难,才故意这么说的。 “没事的大嫂,小孩子的鞋不费啥,回头做好了我就送过来。” 秦桂花是真心想给小侄女做点什么,她未出嫁前,家里几个侄子侄女的鞋子都是出自她的手,不想到了小侄女这儿就漏掉了。 见小姑子执意这样,林秋娘知道再推辞下去,她心里会难过,就只好应下来,赶紧招呼她吃菜。 这一桌菜,被苗老太和林秋娘拾掇的色香味俱全。 赵大柱好奇野鸡野兔的来历,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起。 秦家其他人不知道赵草儿已经把自家事都跟秦桃花说了,只道野鸡野兔是前几天秦山到山里布置陷阱抓到的。 赵大柱没有怀疑,看向秦山的目光闪闪发亮:“大哥,这野鸡野兔好逮吗?回头你教教我,我也去山上逮几只回来,给你外甥打打牙祭。” 这要是能打到卖掉,就都是银子啊! 第26章 暴风雨 秦山对赵大柱这个妹夫感官还不错,要真是他自己布置陷阱弄到的猎物,肯定会毫无保留的将法子说出来。 可是,野鸡野兔都是黑野狸抓来的,跟他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这让他怎么教? 不想让赵大柱认为自己藏私,秦山含糊着编造了一些逮兔子野鸡的技巧。怕赵大柱真跑去山里试,还提醒道:“兔子野鸡不好捉,我是运气好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赵大柱很失望,大舅哥所说的技巧,都是他以前就知道的,这么做能逮到兔子野鸡,确实得撞大运才行。 一旁的秦桃花心里嘀咕,又忍不住瞅秦笑笑:难不成二嫂说的都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她记着赵草儿的嘱咐,没有在饭桌上当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 没过多久,秦桂花就提出要走。 胡家对她苛刻,能抽出半天时间回娘家,已经是她哀求了许久的结果。要是再晚些回去,不知道要被胡家的老婆子骂多么难听的话。 苗老太抹着泪说道:“好不容易能回家松散些,就不能多住几天?你跟晴晴就好好住着,回头让你大哥送你们回去。” 秦桂花面色凄苦:“娘,还是不了。我要是带晴晴住下,外头该有人说咱家的闲话了。” 秦山脸色一沉,大声道:“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住下,老子看谁敢说闲话!还有你那个没用男人,他要是敢找过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秦桂花自然想住下,可是她真的不敢,不想看到娘家为了她,又跟婆家起冲突。只是看着抹眼泪的娘和怒气冲冲的大哥,她抱着女儿嗫嚅着想说什么,一直没发话的秦老爷子一锤定音:“留下,就当是为了晴晴。” 最终,秦桂花还是留了下来。 她在胡家吃不好,睡不好,才弄的早早没了奶水,只能让胡晴晴喝米汤。米汤又哪里抵得了饿,两个月过去了,胡晴晴的体重几乎没有长过。 要不是现在天气暖和,秦桂花又细心照料,这么小的孩子,怕是很难顺遂长大。 留在秦家,至少能让女儿吃饱点,这是秦桂花这个当娘的最简单的心愿了。 秦桃花一家没有留下来,就是赵银银小丫头跟表哥表姐们疯玩了一天,很是依依不舍。跟二宝雪丫拉勾勾,约好下次再抓知了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爹娘回家了。 家里多了秦桂花母女,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秦笑笑,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宝宝,好奇心空前高涨,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就围着胡晴晴这个小表姐打转了。 偏偏胡晴晴对秦笑笑也是“一见如故”,只要把两人凑一块,小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勾在了一起,咿咿呀呀的说着大人们听不懂的话。 胡晴晴七个月大,已经学会翻身了,就是力气不够,还不能坐起来,不过侧着身子扭着小屁股,靠近小表妹在小表妹的侧脸上来个亲亲,糊一脸口水完全没有问题。 两个小姐妹的情谊,就在这一刻结下了。 这有趣的一幕看在大人眼里,怎么看怎么有趣。看在赵绣绣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明明前世就是个爹不疼,爷奶不爱的赔钱货,结果靠巴结着秦笑笑这个小贱人,这个臭丫头就过上了许多人怎么挣扎煎熬都求不到的好日子,这世间果真没有公平可言。 赵绣绣心底的愤恨丝毫不影响这对小姐妹沟通感情,晚上临睡前,两个小家伙还要睡在一起,谁想把她们分开就跟谁急,张开嘴巴嗷嗷哭个没完。 心疼闺女的秦山就把外甥女留在了房里,夜里跟林秋娘一起照看两个小的。只是没想到的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白天还晴空万里,到了夜里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直接把两个小家伙吓哭了。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总是那个让她最有安全感的人。 于是秦笑笑大哭着找那个让她熟悉有安全感的怀抱,很快就被秦山抱起来哄;秦桂花睡在另一个房间,胡晴晴找不到娘,任凭林秋娘怎么哄都哄不好。 最后还是秦桂花被雷声吵醒了,迷迷糊糊听到女儿的哭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将女儿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对小姐妹,一个找到了爹,一个找到了娘,小脑瓜里瞬间把彼此的存在清空了,可以说十分“翻脸不认人”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入夏后最大的一场雨倾盆而下。 担心给盘羊搭的草棚子挡不住狂风暴雨,把盘羊给淋病了,等秦笑笑止住哭声睡着了,秦山把她交给了林秋娘,自己赤着脚冒着大雨冲进院子里,将浑身已经湿漉漉的盘羊牵进了堂屋,系在了门边的角落里。 “这雨下的太急了,要是一口气下个不停,明天一早得去田里排水。”秦山接过林秋娘递来的干帕子,擦着满身的雨水说道。 庄稼人就是这样,老天爷不下雨,担心庄稼会被干死;老天爷下大雨,又担心秧苗被涝死。所以庄稼人有事没事总爱扛着锄头到田间地头转转,就怕一个疏忽把一年的收成给弄没了。 “我看这雨下的好,要不要排水等天亮了才知道。”林秋娘抱着睡的不安慰的秦笑笑,一边轻拍着在房里慢慢走动,一边小声应着男人的话。 秦山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点点头道:“这雨就下一个晚上最好,明儿个要送老三去学里,要是不早些停下来来,这路滑就不好走了。” 青山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山道。虽然离县城不远,但是山路不顺畅,弄不好就遇到拦路的狼或是别的东西,是以每次秦河回来,秦山都要到山口去接。走的时候,也是他去送。 这一接一送,就是十年。 哪怕运气好,从来没有遇到过狼,秦山不放心让弟弟一个人走那条山路。 可是,这场又急又猛的暴雨,哗啦啦的像是倒水一样,竟是直到天亮也没有停下来或是减弱的迹象。 第27章 示警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秦家的院子变成了一滩烂泥。雨水顺着被浸透的地面慢慢向原本干燥的墙基蔓延,墙面也被打湿了一尺多高。 要不是土墙夯实,房子的年数不算久远,平时维护的也好,大雨一直这么下下去,早晚会把墙基泡坏,到那时离坍塌就不远了。 不仅如此,院子里的那棵枯了一半的老枣树,也被雷击中了,直接从中间一分为二。枯死的一半,被击落在地,另一半倒还好好的竖着。 这棵老枣树确实很老了,已经有七八年不曾开花结果,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炎热的夏季,给秦家人提供一片树荫 如今被雷劈成了两半,也不知道另一半还能不能活下去。 秦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秦山不放心他去地里排水,自己起了个大早,穿好蓑衣扛着锄头就出门了,直到要吃早饭时才回来,还带回一条约莫三斤重的大白鲢。 大白鲢是上水的时候,被排水的秦山看到给活捉了。 “哇,是鱼,好大的鱼!”大宝喜得蹦起来,忙不迭迎上去要把鱼接过来,结果小手就被鱼尾巴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背瞬间变红了。 大宝不敢下手了,巴巴的围着大伯来回转圈。要不是早饭已经做好了,他定要央着奶奶把鱼炖了。 其他人也很高兴,这么新鲜的大白鲢,中午拿大酱炖了,一家人能美美的大吃一顿呢! “排水都做好了?没积水?”等秦山脱了蓑衣,换了一身干衣裳来到饭桌前,秦老爷子顾不得吃饭,关心起地里的庄稼来。 “都弄好了,问题不大。”秦山力气大,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一个早上就把排水做好了:“就是这雨一直这么下的话,早晚得烂苗。” 他们村地势不低,地里的排水做好了就不会积水。问题是雨太大了,泥土都泡软了吸饱了水,时间长了秧苗的根会受不了。这个时候烂苗,补苗也晚了,减产不可避免。 “没事,这雨下不了多久。”秦老爷子不愧是种田的老把式,一早起来就看过天色了,几乎不会判断错。 秦山放心下来:“那就好,下午还得送老三出去,一直这么下路都不好走了。” 秦河正在喝粥,闻言就说道:“无妨,这天气耽搁两天,先生不会怪罪。” 吃完早饭,依然不见雨停。一大家子只能闷在屋子里,编草绳的编草绳,做针线的做针线,看书的看书,时不时的抬头说两句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大宝几个坐不住,偷偷溜到屋檐下玩水,最后被赵草儿骂骂咧咧的揪着耳朵扯回屋里。最后大宝又嚷嚷着要去抓鱼,让秦山这个大伯带他去,被秦山一脚踹在屁股上,终于安分了。 秦笑笑却是真待不住,想要像以前那样出去玩,一双眼睛盯着屋外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这种天气,秦山可不敢带她出去,连站在屋檐下看雨,也怕水汽冲到了她,就抱着她蹲在水盆边上,看甩动着尾巴的大白鲢。 “咿——咿咿——” 秦笑笑第一次见到鱼,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看看大白鲢,又看看爹,好像在问这是什么。 对着闺女,秦山的耐心比任何时候都足,指着大白鲢认真的解说:“囡囡,这是鱼,在水里啥都吃,所以才长的这么肥。它滋味不错,油炸,油煎,水炖,火烤,都好吃。等你能沾荤了,爹到青湖里,抓一条更大的给你开荤。” 青湖是一个天然湖,紧挨着青山村。青湖很大,水很深,就算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旱情,青湖也从未干涸过。正是靠着青湖,青山村才能不惧干旱,在灾荒年里,收获的庄稼也能糊口,不至于饿死。 秦笑笑哪里听的懂,却也很给爹爹面子,咿咿呀呀的一通叫,把胡晴晴也给招过来了。于是,两个奶娃娃就对着白鲢热热闹闹的“聊”开了,时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倒是把大人们也逗笑了。 中午,苗老太就把翻起肚皮的大白鲢炖了。 大白鲢出自于青湖,肉质细腻鲜嫩,放一勺大酱,顿时整个屋子都溢满了咸香诱人的味道,勾的大宝几个不住的往灶屋里跑,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锅里。 等满满一盆鱼端上桌,不仅大人们的馋虫被勾起来,就连秦笑笑和胡晴晴也不住的淌口水,不一会儿就把胸前的口水兜打湿透了。 见闺女馋成了这样,秦山很是心疼,用筷子蘸了一点汤汁,抹在了她的小嘴巴上。 林秋娘看到了,嗔怪道:“囡囡还小,哪能吃这个。” “就一点,没事。”看着津津有味砸着嘴的女儿,秦山露出一脸慈父笑,忍了又忍才没给她再来一点。 见小表妹吃上了,胡晴晴不干了,在秦桂花怀里闹腾着要吃。秦桂花没有法子,只好也拿起筷子,蘸了一点汤汁给她尝尝味。 “哇哇——哇哇——” 好吃,好吃,好好吃! “呜呜——呜呜——” 要吃,要吃,还要吃! 两个奶娃娃喝惯了淡而无味的羊奶和米汤,第一次尝到别样鲜美的味道,哪是这一滴鱼汤就能满足的?这不,等不到爹娘的投喂,她们不约而同的扯开嗓子嚎起来。 如果说一个奶娃娃的哭声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两个奶娃娃的哭声,绝不亚于一千只鸭子的威力。两个小家伙儿丝毫不能体谅大人,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一个比一个能哭! 最后,秦老爷子把“罪魁祸首”秦山狠狠地骂了一顿,让林秋娘和秦桂花把两个小的抱到房间里喂羊奶,才终于止住了她们如魔音穿耳般的哭声。 让人高兴的是,下了整整一夜外加一上午的暴雨,竟然在两个奶娃娃的哭声中止住了。虽然太阳暂时没有出来,但是头顶上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四散开来,想来不会再下了。 雨停了,太阳也要出来了。秦河吃完饭,就回房收拾好笔墨纸砚和换洗的衣物,准备出山前往县城。 可是就在他和秦山要走出大门时,明明喝完羊奶就睡过去的秦笑笑,突然毫无预兆的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让人心悸…… 第28章 惊魂 秦笑笑鲜少哭,就连中午要鱼汤喝,也是来到秦家后第一次哭成这样。眼下凄厉的哭声,跟要鱼汤时又不一样,让第一个跑到房里的林秋娘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只是她不觉得一个四个月大的闺女会伤心,会难过,单纯以为自己想多了。 “不哭不哭,囡囡不哭哦~”林秋娘迅速掩下心头异样的情绪,抱起嚎哭不止的女儿,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以为是不舒服了。 “奇怪,不烫啊。”林秋娘纳闷道,又去摸女儿的小屁股。屁股是干的,尿布也没湿。 找不出女儿痛哭的原因,没有养孩子经验的林秋娘慌了,急忙抱着秦笑笑去找苗老太。 还没走出房门,就被退回来的秦山焦急地接了去:“我来看看。” 此时,秦山十分自责,觉得是中午喂的那滴鱼汤喂坏了事。他的囡囡这么小,就算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出来,这该多难受才会哭成这样啊。 可是神奇的是,一到秦山这个爹的怀里,小家伙的哭声立时止住了,睁着一双被眼泪浸染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爹爹看,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嘴里咿咿呀呀个没完。 林秋娘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酸溜溜的说道:“这丫头,该不是知道你要送三弟,舍不得你出门?” 秦山正疑惑着呢,一听媳妇儿的话,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囡囡这是黏我,跟我这个当爹的亲呢!” 却是选择性的忘了,之前一下地就是大半天见不到人,也没见他闺女像刚才那样哭。 这时,其他人也被秦笑笑异常的哭声吸引过来了。 秦老爷子问道:“孩子没事?刚刚咋哭成那样了?” “没事,估计是梦靥了。”秦山还没厚脸皮到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他的宝贝闺女舍不得他走。 见秦笑笑已经不哭了,精神头也足的很,秦老爷子等人关心了几句就散开了。 只有赵绣绣,离开前皱眉看了看秦笑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囡囡没事了,你赶紧送三弟!”林秋娘接过女儿,见她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哭的迹象,觉得刚才有可能是真梦靥了,于是就催促起秦山来。 秦山不舍得摸了摸闺女的毛脑袋,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亲:“囡囡,爹送完你三叔就回来,可不许再哭了。” 刚下过雨,山路难行,花费的时间比天晴时多的多。要是耽搁久了,天色暗下来路就更难走了。 “呜哇——呜哇——” 没想到,秦山前脚还没跨出大门,秦笑笑又扯开嗓门哇哇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儿更是一颗颗滚滚而下,看起来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林秋娘一时麻爪,急急地喊道:“山子哥,不对头,这不对头,咋你一走囡囡就哭啊!” 秦山哪知道啊,他忙掉头去抱闺女。结果,一到他手里,小家伙又立马不哭了,跟刚才一样冲他咿咿呀呀给没完。要不是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泪珠,他都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秦河走过来说道:“大哥,小丫头舍不得你,这一次你就不用送我了。” 秦山两眼一瞪:“那哪成,出事了咋办。” 秦河笑道:“那条道走了千百次,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能出什么事。” 秦山说什么都不答应,也不放心让弱鸡似的秦川去送。于是他花了点时间哄闺女,终于将小家伙哄睡了。 悄悄地把小家伙放到床上,见小家伙没有醒,秦山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蹑手蹑脚的往外走。直到两只脚都走出了大门,也没有听见小家伙的哭声。 看着有些失落的大哥,秦河不由得好笑:“幸而只是送我一程,要是哪天有事不得不外出几天,大哥要怎么办。” 秦山丝毫不觉得舍不得闺女有什么不对,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老三,等你有了闺女你就知道了。” 在见到囡囡前,他哪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一定是囡囡太可爱了。要是哪天真要出门个天,他一定想办法把囡囡也带上。 秦河正要说什么,赵绣绣突然从后面冲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拦住了他去路:“三表舅,我有话要跟你说。” “绣绣,怎么了?”秦河疑惑的问。他跟绣绣相处不多,想不出她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 赵绣绣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仰起头担忧的说道:“刚下过大雨,路上一定很难走。还有那些山石之类的,说不定会被雨水冲下来,三表舅走路的时候莫要只顾脚下。” 秦河一听,暗暗打量着眼前的表外甥女,总觉得有股难以言说的违和感。 雨后山石会松动,大人知道这一点不奇怪,可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这么会知道? 想到这个表外甥女刚来家里时,就是一副乖巧懂事,身上丝毫不见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难道心肝天生就比别人多一窍? 赵绣绣为讨好秦河,才追出来提醒,一时忽略了自己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见秦河不作声,还以为他没听进去,就急道:“三表舅,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小心呀。” 秦山一向粗神经,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就这么点事哪值得你踩着泥巴跑出来。放心,我跟你三表舅会留意头上,不会让石头砸了脑袋。” 说罢,就催促秦河:“咱们赶紧走,刚才已经耽搁了不少工夫。” 秦河点点头,又对赵绣绣温声说道:“我会小心的,你快回去。” 赵绣绣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冲着秦河挥了挥手。 秦河冲她点了点头,掩住心底的疑惑,就同秦山一道走了。 看着兄弟俩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前段时间被钉在自己身上的扫把星之名,赵绣绣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秦笑笑,前世你靠着救了他们,变成了秦家所谓的福星,这一世,这“福星”的名头,我要定了。 大雨过后的山路确实难行,兄弟俩小心翼翼地行走着,都顾不上说话了。等快要走上最险峻的那个叫卧虎坎儿的地方,秦山喘着粗气说道:“那里最险,待会儿你小心些。” 那段路紧靠着一座陡峭的大山,天晴时就时不时的有山石滚落,但凡从这里经过,就没人不提心吊胆。有胆小的,还会在头上顶个筲箕,以防被砸头。 “嗯,大哥也小心些。”秦河甩了甩裤腿上的泥泞,抬起头看向那个路段。可是下一刻,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大、大哥,快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座陡峭的大山,如同被一把巨斧从中劈开,以催枯力拉崩倒之势倾覆而下,瞬间淹没了那条窄窄的、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山道…… 第29章 福星 送走了丈夫和小叔子,担心闺女再次梦靥,林秋娘就一直待在床边守着,将之前做了一半的针线捡起来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间,一个半时辰过去了,秦笑笑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倒是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胡晴晴醒了,被秦桂花抱了过来。 见小侄女还在睡,秦桂花压低声音说道:“大嫂,笑笑这一觉得睡到啥时候?” 林秋娘笑道:“快了,平时睡个把时辰就醒一次,今儿个兴许是哭累了,就多睡了会儿。” 秦桂花摁住怀里很不安分的女儿,无奈的说道:“还是小点乖巧好带,我家这个越大越闹腾。” 林秋娘摇了摇头,眼热的看了眼外甥女:“我倒是希望囡囡长快些,看着她满地撒欢儿,欢喜的喊我一声‘娘’。” 说着,还给秦桂花看了这阵子抽空做的针线:“囡囡现在小,能捡大宝几个的旧衣裳穿,这些衣裳得等她周岁后才能穿。你大哥前几天还托人买了块鲜亮的大红布回来,要我尽早把囡囡过年穿的衣裳鞋袜做出来。” 秦桂花抱着闺女的手紧了紧,喃喃说道:“笑笑命好,遇到了大哥大嫂这么好的爹娘。” 不像她的晴晴,在亲爷爷亲奶奶眼里不存在也就算了,连亲爹也不愿多看一眼。长这么大,竟是没有被这三个人抱过,就只有她这个当娘的心疼了。 “是我跟你大哥命好才对,囡囡就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宝贝。”林秋娘没有察觉到小姑子的情绪,目光柔和的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女儿,内心无比的安宁和满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秦笑笑就醒来了,冲着林秋娘咯咯直笑,把之前闹人的恶劣行径忘光了。 林秋娘取来两碗羊奶,跟秦桂花一起喂两个小丫头喝了下去。 两个小丫头吃饱喝足,精神头更足,并排躺在一处,又开始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不知道是着恼了还是太兴奋,胡晴晴时不时拉高嗓门嚎一声,倒让两个大人唬了一跳。 秦桂花更能感受到女儿的情绪,欣慰道:“晴晴比在家里机灵多了,这两天咿咿呀呀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月都多。” 林秋娘趁机说道:“那就多住一阵子,让两个小家伙多处处,长大了更容易亲近。” 秦桂花的笑容淡了些,没有应声。 如果可以,她也想在娘家多待一阵子,让女儿也多开心一阵子。可是如今胡家才是她的家,她不可能在娘家久住不走。 林秋娘知道小姑子的难处,默默地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秦老爷子诧异的声音:“你们俩咋都回来了?是不是路上出啥事了?” 林秋娘一听,跟秦桂花对视一眼,各自抱起闺女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秦山和秦河的脸色无比难看。 听到秦老爷子的问话,秦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音:“爹,卧虎坎儿崩了!” 秦老爷子猛地站起来:“啥?你说啥?卧虎坎儿崩了?” 秦河面色煞白,比秦山镇定些:“是崩了,我跟大哥亲眼所见,约莫两百余丈的山道,全部堵实了。” 亲眼看着卧虎砍儿崩塌,才惊觉那一幕多么凶险。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跟大哥就要被滚滚而下的土石深深地埋在地底下了,再也不可能站着出来了。 秦老爷子震惊的忘记了说话,秦山却是已经扑到林秋娘跟前,一把抱过了闺女,一脸后怕的蹭着她的脸:“囡囡,爹的好闺女,你救了爹的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秦山以及他怀里的秦笑笑,不明所以。 赵绣绣见状,心头大恨。她看着秦河,佯装天真的说道:“三表舅,幸好你跟大表舅没事,不枉我那番提醒。” 秦老爷子等人一听,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赵绣绣身上。 秦河看着赵绣绣,心里的那股违和感又来了。 赵草儿好奇极了,抢先问道:“老三,绣绣提醒你啥了?难不成这丫头猜到卧虎砍儿要崩了,才让你们逃过了一劫?” 秦河压下那股违和感,实话实说说:“我跟大哥走之前,绣绣跑出来提醒我们留意山上滚落的山石。” 其实就算没有绣绣的提醒,他跟大哥也会留意。更何况,卧虎坎儿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崩塌,如果正巧走到那里,就算再怎么小心,也躲不开被埋进去的命运。 幸好,幸好错开了。 之所以能错开,全赖他的小侄女,跟绣绣的提醒没什么关系。要不是小侄女突然哭闹,大哥为哄她耽搁了出发的时间,按照行程来算,那会儿他们正好走到卧虎砍儿。 当然,秦河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只以为秦笑笑的那番哭闹是巧合。也是这一番巧合,才真正救了他们兄弟的性命。 其他人却完全误解了秦河的意思,还以为真是赵绣绣一番提醒的功劳。 一时间,大家看向赵绣绣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感激。 赵绣绣心里得意极了,面上却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可惜,她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宠女如命的秦山打破了:“爹,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么凶险,要不是囡囡给我示警,我跟三弟不可能活着回来。” 秦山紧紧地抱着闺女,激动的跟家人说起了卧虎坎儿崩塌的经过,还将之与秦笑笑异常的哭闹联系了起来。 秦家人听完,一个个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看向秦笑笑的目光炙热无比,哪里还顾得上赵绣绣。 毕竟就当时的情形来看,有赵绣绣的提醒也没有用。卧虎砍儿整个都崩了,生死就是瞬间的事,两条腿根本躲不过。没看两百余丈的山道都被堵死了么!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抱她就不哭,你一松手,她就哭成那样。”林秋娘冷汗都冒出来了,紧紧地握着闺女的小手不放。 秦山亦是红了眼眶:“是啊,差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回不来了,囡囡就是我的小福星!” 边上,赵绣绣的脸彻底垮了下来,看向秦笑笑的眸子仿佛生了毒钩…… 第30章 福祸 经历了卧虎坎儿崩塌一事,秦家人越发肯定秦笑笑不一般,对她的态度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倒是赵草儿,对待秦笑笑的态度夸张到让人侧目,从之前不再骂她赔钱货,到后来恨不得把她抱到自己房里养,言语间时常流露出对大房的羡慕嫉妒恨。 在自己房里,赵草儿也数次叹息自己命不好,生了个真正的赔钱货,而不是秦笑笑这样的小福星。说这话的时候,她压根不管雪丫是不是在场,会不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 秦家人向来低调,没有把这件事对外声张。秦老爷子只让秦山到村长家,说了卧虎坎儿崩塌一事,绝口不提秦山秦河遭遇的死劫,又是如何渡过去的。 卧虎坎儿崩塌,堵住了周边数个村子通往山外唯一的道路,不可能就放任着这么堵下去,势必要早日疏通开。至于怎么个疏通法,那就得看这些村子的村长们怎么商量的了。 疏通山路是大事,没过两日,村长们就商量出了结果:每家每户出一半的劳力,男女不论;每日辰时动工,酉时结束;自备干粮。 通常四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不算劳力,孕妇也不算。毕竟疏路是重活儿,要出大力气,不适合让老人、孩子以及孕妇去干,不然出了什么事,没人能担起这个责任。 刨除这几项限制,秦家就只剩下秦山、林秋娘、秦川、秦河四个劳力。按照劳力出一半的原则,也就是说每天得有两个人参与疏路。 卧虎坎儿崩塌,掩埋的山道长达两百余丈,堆积的山石最高点更有四五丈,疏通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周边数个村子的劳力加起来约莫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出动一半的话就只有七百多人。顺利的话,二十天一个月左右就能疏通完,要是不幸遭遇几场前几天的暴风雨,两个月也不一定能疏通好。 幸好自家人可以相互轮换,不然任谁接连干至少二十天的体力活也会受不了。 秦笑笑还小,又太容易招猫,秦山和林秋娘不放心让家里其他人带,商量过后,就由秦山去疏路,要是他的身子受不住,再换林秋娘去。 至于秦川和暂时去不了学堂的秦河,他们的体力比不上秦山,俩人就互相轮换。 就在村里其他人家也在热火朝天的商量怎么安排出工时,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传言渐渐地在村子里传开了。 “不会?之前冯家还说她是扫把星,咋一下子就变成秦家的福星了?” 茶后饭余,几个最爱说长道短的妇人凑在一起,分享近日来所得来的八卦,其中就有人说起了秦家的事,或者说是赵绣绣的事。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卧虎坎儿崩了那天,正好让秦家兄弟俩遇上了。听说秦河亲口承认,是那小丫头提醒了才躲过一劫。” “哎呦,这说来,这丫头真是个好命的?那之前冯家为啥说她是扫把星?” “嗐,就胡氏朱氏那种人,吃了那么大的亏,能不怨到别人身上?他们冯家确实是为那丫头出头,才弄成这么一副凄惨样儿,说那丫头是扫把星也没错。” “……” 几人说的唾沫横飞,谁也不能说服谁。直到看到苗老太远远走过来,就有人一拍大腿说道:“咱们争来争去有啥意思,苗婶子人就在这儿,问问她不就得了!” 苗老太要去菜地里摘菜,冷不防被人拦了下来。 听她们问起卧虎坎儿崩塌,自己两个儿子是不是被外甥孙女提醒才躲过一劫,苗老太面上闪过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头子不让说实情,她又不善于说谎,这要她咋回答?况且,那天绣绣确实提醒过两个儿子,要是承认了,是不是就能帮她摘掉扫把星的帽子? 想到这些日子,外甥孙女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敢出去找小伙伴玩了,苗老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在那些妇人的催促下,吞吞吐吐的说道:“算、算是,绣绣这孩子,确实、确实提醒了。” 那几个人自动过滤掉了“算是”两个字,“确信”就是赵绣绣的提醒才让秦家两个儿子躲过一劫。 有人酸唧唧道:“苗婶子,看来你那外甥孙女是个福星啊,你们老秦家指不定有大福享呢!” 苗老太自动代入了小孙女,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容:“啥大福小福的,只要孩子们能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 等苗老太一走,那几个人又凑在一起议论起来。都是连大山没走出去过的妇道人家,见识有限,对神神叨叨的事颇为信服。 看苗老太亲口承认了赵绣绣的功劳,便觉得赵绣绣不像是冯家所说的灾星。赵绣绣住到秦家一年了,真要是扫把星,秦家早克完了。 倒是冯家,屡屡上秦家闹腾,一看就是不安好心。怕是上一次闹狠了,才招来这般祸事,谁能说不是赵绣绣的爹娘在天有灵? 再说这一次,赵绣绣才四岁的毛孩子,应该是真有点啥,不然哪能提醒秦家的两个儿子。 几人越说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各自回家后,就将自以为的真相跟家里人说了,还交代他们不要再提赵绣绣是扫把星的话。 不管这事多少人信,事情传开后,背后议论赵绣绣是扫把星的人确实变少了。村里的小屁孩们,也不会在看到赵绣绣后,指着她大骂扫把星。 苗老太回到家后,就把这事跟秦老爷子说了。 秦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眼里是沉淀的睿智:“就这么着,对两个小丫头来说,不是啥坏事。” 苗老太放心下来,笑道:“以后两个小丫头懂事了,再跟她们提起这事,没准儿感情就更好了。” 如果赵绣绣听到这话,定会嗤之以鼻:她跟秦笑笑之间,这辈子只有你死我活,不可能有姐妹情的那一天! 不过,此时的赵绣绣正在为自己即将摘掉扫把星的帽子而自鸣得意。 焉不知,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她千方百计算计秦笑笑福星的名头,摆脱了扫把星之名,保不准哪天福星之名,就变成了一柄对准自己的利剑…… ------题外话------ 题外话 前文中秦老爷子和苗老太跟赵绣绣关系称呼不对,应该是外甥孙女(外甥的女儿),不是侄孙女(侄子的女儿)。前面的会改过来,后面出现的就都是外甥孙女了哈。 第31章 梅花鹿 周边数个村子每家每户要出一半的劳力疏路,在娘家住了四五天的秦桂花必须得回去了,可是她放心不下胡晴晴。 秦桂花的公公婆婆尚未满四十岁,算上她跟胡有树,胡家就得出两个劳力。 胡家对秦桂花苛刻,定会让她出工,且不会轮换她。这样一来,胡晴晴就没人照顾了。她舍不得背着胡晴晴出工,让年幼的胡晴晴顶着烈日暴晒。 秦老爷子对眼睛红红的秦桂花说道:“晴晴留下来,你娘会照顾,等路疏通了你再来接。” 苗老太心疼女儿,当然没有意见。 秦山三兄弟无所谓,胡晴晴是他们的外甥女,只要小妹同意,他们不会有任何意见。 林秋娘知道秦桂花心里有负担,就劝道:“晴晴留下来,正好跟笑笑作伴,你前儿个不是还说晴晴待了几天机灵了许多?” 只有赵草儿很是不满,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晴晴这么小,哪离得了亲娘。” 原本有些意动的秦桂花一听,就知道二嫂是嫌弃女儿了,急忙说道:“还是算了,晴晴夜里闹腾的很,离了我肯定不习惯。” 赵草儿开口的时候,秦老爷子的脸就黑了。只是他一向不跟儿媳妇计较,便狠狠地瞪着秦川:“咋地,晴晴喝的是盘羊的奶,割草喂羊的是你大哥,用不着你出粮出力,你还容不下她?” 秦川膝盖一软,忙不迭的否认:“没有,爹,我没有,晴晴是我嫡亲的外甥女,我哪会容不下她!” 说完,他悄悄地扯了扯赵草儿的袖子,让她别乱说话。 秦老爷子都发火了,赵草儿哪还敢再反对,讪笑着给自己描补:“爹,我人笨不会说话,是真担心晴晴才这么说的,您别见怪。” 秦老爷子哼了一声,又看向秦桂花:“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要是没人轮换你,你也别傻愣着干,要是把自己累垮了,你要晴晴咋办?” 秦桂花的眼泪一涌而出,哽咽着说道:“爹,我、我知道了,您、您不用担心。” 秦老爷子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懊悔,又分外无力。 苗老太也背过身去抹眼睛,不知道女儿何时才能媳妇熬成婆,再不受那些委屈。 秦桂花舍不得女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胡晴晴不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要见不着娘亲了,正躺在床上跟秦笑笑玩的开心。 疏路确实累人,每天有挖不完、搬不完的土石,比双抢时要累的多。几天下来,原本高高壮壮的秦山就瘦了一大圈,变得黑黑瘦瘦,让林秋娘心疼极了,坚持要去替换他。 秦山始终没有同意,每天天还没亮,就先去山下割一筐青草回来喂羊,等母女俩睁眼的时候,人已经扛着工具出工了。 林秋娘没法子,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他吃,还偷偷地把两个奶娃娃喝不完的羊奶也留了下来,给男人喝了补身子。 就为这事,赵草儿又不满了,觉得大房占了他们二房的便宜,把本该属于大宝几个的羊奶给独吞了。 可是也不想想,盘羊是秦笑笑给自己找的羊奶娘,喂羊的事又是秦山一手包办,他们二房啥都没出,几个孩子就白喝了一个多月的羊奶,分明是他们占了大房的便宜。 只是便宜占久了,就真觉得那是自家的了。 林秋娘才不理会赵草儿怎么想,每天除了干完自己的活,就是照顾秦笑笑和胡晴晴。 一开始见不着亲娘,胡晴晴很是哭闹了几回。后来不知道是忘性大,把亲娘给忘了还是知道哭闹无用,没过两天就跟以前一样,吃吃喝喝玩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的好了,过了几天,小丫头竟然就能坐起来了。 尽管坐的不稳当,小身子东倒西歪的,还是让秦家人开心不已。 秦笑笑就还是老样子,四个多月的奶娃娃啥都不能干,每天的乐趣就是跟胡晴晴唠嗑吵架,再就是去看盘羊,或是外出串门子。 村里的猫们依然喜欢跟着她,只要她一露面,林秋娘的视野里必然有四五只大小不一的狸花猫。有胆子大的,直接从草丛里逮只大蚂蚱摆放在林秋娘的脚下,冲她讨好的喵喵叫。 林秋娘未出嫁前,就喜欢猫猫狗狗。看着猫咪可爱的模样,自然很想停下来撸一撸。可是秦笑笑太小了,她不敢真的这么做,怕这些猫咪没个轻重,伤到了女儿。 等秦山出工回来,林秋娘就跟他讲起了这事,提议道:“要不咱们养条狗,以后囡囡会走会跑了,没有大人在跟前看着,有条狗在也就不怕那些猫了。” 秦山对猫猫狗狗没啥想头,不过事关宝贝女儿,他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村里没人养狗,回头要是遇到好苗子,就弄一条回来。” 跟能抓老鼠虫子自给自足的猫不一样,狗的食量大,需要粮食投喂,村里大多数人家只能勉强果腹,哪会养吃的比人还多,又没有多大用处的狗。 是以,想寻一条好狗来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秋娘很高兴,摸了摸秦笑笑的小脑瓜,开玩笑道:“看你爹这么疼你,你也要疼疼你爹呀,你爹出工这么辛苦,得好好补补才行。” 秦笑笑抓住娘亲的手指,双目晶亮:“咿咿,咿咿……” 林秋娘没能理解她的吱应,轻拍着她的小身子哄她睡觉。 没过多久,小家伙就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闺女可爱的睡颜,劳累了一整天的秦山就不觉得辛苦了。跟林秋娘唠叨了几句,很快也在周公的召唤下,搂着秦笑笑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是知道爹爹疏路辛苦,还是“领悟”到了娘亲的话,睡梦中的秦笑笑就梦到了一头长着树杈一样的大角,穿着一身花衣裳的梅花鹿。 那梅花鹿一点不怕人,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看着秦笑笑,蹦蹦跳跳着朝着她飞奔而来…… 当天夜里,秦家那挡不住小人的院门哐当一声巨响,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 ------题外话------ 这几天只收到书城少少的几张推荐票,是文文不好看不值得宝贝儿们投票吗?爆哭jpg 第32章 贪心不足 巨大的响声第一个惊醒了觉浅的苗老太,她慌张下床,挑灯出门一看,就看到自家院门口躺着一头膘肥体壮的梅花鹿。 这梅花鹿用力太猛,不仅把木门撞倒了,头上的一对大角也撞成了两节,生生将自己撞死过去,可见力道之大。 苗老太又惊又喜,围着梅花鹿转了好几圈,都忘记了该干什么了。 等她回过神来,没舍得喊白日要出工的几个儿子,快步冲进房里,把睡的沉沉的秦老爷子给叫醒了。 家里突然撞进一头梅花鹿,就算有盘羊的例子在先,秦老爷子还是惊了一下,毫不怀疑这头鹿是小孙女招来的。 “把老二叫起来,这鹿今晚就得收拾了。”秦老爷子对苗老太说了一声,自己回屋拿刀和板凳了。 这鹿要是活着,秦老爷子说什么都舍不得宰了吃,可是这鹿已经死了,这么热的天不赶紧处理了很快就会臭掉。 要是山路没有被堵住,秦老爷子还会想办法拉到城里换钱。眼下路还没有疏通,自然是去不成了,就只能自家处理干净,论斤两卖给乡邻们。 苗老太明白了秦老爷子的打算,忙去叫人了。 白天干了一天活儿,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会儿秦川睡的正香呢。冷不防被喊醒,一下子就火了,冲着苗老太嚷道:“娘,大半夜的你干啥呢,还让不让睡觉了。” 苗老太对儿女们一向包容,好脾气的说道:“家里撞进了一头鹿,你爹让你起来跟他一道收拾,明儿个你就有鹿肉吃了。” “鹿?娘哎,这运气……我这就起来。” 竟然有鹿撞上门来,那是天降横财啊!一听老爹还要把鹿宰了吃肉,秦川激动地瞌睡都没了,忙不迭的跳下床,鞋子都顾不得穿了。 苗老太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儿子的鞋子就要追出去。 “娘,等等,我也去看看。” 赵草儿肚子大了,这两个月也浅眠。刚才那一声巨响,同样把她给吵醒了。只是她身子重懒得动,就没有出去。 这会儿听苗老太说撞进家里的是头鹿,也跟秦川一样激动地不行,嚷嚷着要去看。 等婆媳俩来到院子里时,秦老爷子和秦川已经把梅花鹿抬到了板凳上,正在卸梅花鹿的两只大角。 梅花鹿的角是一味珍贵的药材,秦老爷子割的很小心,不住的可惜这角被撞断了,不然就这大小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一想到整头鹿都是白得的,又很快高兴起来。 “呀,这鹿可真大。”赵草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就着不算明亮的油灯,将板凳上的梅花鹿看了个清清楚楚,默默地盘算着能卖多少银子。 “确实不小,我跟爹抬的时候估摸一下,怕是有两百斤呢!”秦川兴奋地直搓手,两百斤啊,就算去掉皮毛内脏,带骨的肉也不会低于一百三。 要知道,这么大的鹿整头卖可比同重量的羊贵的多,要是拿到城里卖,少说能卖八两银子。可惜路堵了,只能卖给乡邻,怕是卖不上价了。 这年头,不是逢年过节,村里人连猪肉都舍不得买来吃,更何况是这么昂贵的鹿肉。 割下了鹿角,秦老爷子打发苗老太去灶屋烧热水,自己又开始剥起鹿皮来。 这鹿是自个儿撞到门上撞死的,皮毛完好没有一点破损。只要能完整的剥下来,改日路疏通了拿到城里卖掉,也能值不少钱。 尽管秦老爷子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秦山、林秋娘以及秦河还是被吵醒了。看到梅花鹿,三人也吃了一惊。 尤其是林秋娘,想到睡前对闺女说的话,一时间脑子里发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山同样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认定这鹿就是闺女招来给他这个爹补身子的,只恨不得跑回屋抱起闺女抱举高高,再绕着后山跑三圈 多了秦山几个帮忙,整治起梅花鹿来就快多了。忙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整头梅花鹿连同下水都处理好了。 秦川拿来一杆秤,跟秦山称带骨的鹿肉,居然有一百三十六斤,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这些肉不可能全部卖掉,秦老爷子挑着最好的部位留下五六斤肉,和下水单独放在一处,剩下的一百三十斤才是拿来卖的。 “爹,这鹿肉咋卖?卖便宜了咱吃亏,卖贵了怕是没人买。”看着自家留出这么多肉,秦川的咽了咽口水,就想到了定价问题,一时颇为纠结。 秦老爷子沉吟了片刻,拍板道:“每斤比羊肉贵十文,一两起卖。” 前些日子,城里的羊肉三十五文一斤,自家的鹿肉卖四十五文一点也不高。要是没人舍得掏这钱,他就把村长家的船借来,将鹿肉送到湖对面的华清苑,那位孙管事应该能吃下大半。 大家对这个价钱没有异议,唯有赵草儿觉得这个价钱太便宜了,郁闷的说道:“唉,这鹿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要是在卧虎坎儿崩了之前来,咱家就能多得一大笔钱了。” 这话说的,好像能控制鹿一样,想它什么时候来,就能什么时候来一样。 其他人听得十分无语,都懒得说她贪心不足。 可是赵草儿心里没点数,拉着林秋娘的热切的说道:“大嫂,你平时没事就跟笑笑多唠叨唠叨,等路通了让她招些值钱的野物到家里来,靠这这些野物,咱们啥都不干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话说的更让人无语了,别说林秋娘,连秦川都臊的慌,直接上前将她往屋里拖:“赶紧回房睡觉,别累着我儿子。” 赵草儿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哪会觉得累啊。她冲着秦川大声叫道:“你别拉我,我还没说完呢!” “哼,等你说完?等你说完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秦川不理会赵草儿的挣扎,一口气把她拖进了房里,还把房门闩上了。 其他人又好气又好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唯有秦老爷子担心二儿媳妇嘴巴没把门,日后可能要坏事,觉得很有必要紧紧二儿子的皮。 ------题外话------ 昨天收到了好多推荐票以及几位小可爱的打赏,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让我写作的路上不再孤单( ̄3)(e ̄) 另外,关于更新问题,这里统一说一下:文文已经快七万字了,这几天会进行第一轮pk,如果顺利通过,应该很快就能上架了。目前在紧急存稿中,上架首周,能保证万字更新,小可爱们别着急哈。 第33章 卖光了 第二天早上,趁孩子们还在睡觉,秦老爷子特意交代其他人,让他们不要声张梅花鹿的来路,对外就说梅花鹿是秦山早上到后山割草,从一个大坑里捡到的。 没办法,前段时间家里跑来一头大盘羊,已经有人打趣秦笑笑是秦家捡的宝贝疙瘩。这一次要是又让村里人知道梅花鹿是自己送上门的,怕是会认定秦笑笑有神异之处了。 “爹,笑笑就是我们的命根子,我们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秦山和林秋娘齐声说道。 身为秦笑笑的爹娘,秦山和林秋娘恨不得将闺女的神异之处捂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晓,免得有人对她起歹心,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梅花鹿的来路。 “嗯,笑笑是咱秦家人,肯定得护好她。”秦川和赵草儿也连忙保证。 两口子懂得闷声发财的道理,他们很清楚,只要家里有秦笑笑这个小侄女,秦家就不会缺肉吃。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谁知道会不会干出偷孩子的事来。 纵然赵草儿有心显摆,还有自己的一点私心,但是被秦老爷子私下里说明了厉害关系,她就不敢做什么了:秦家人里,她是最不敢触怒秦老爷子的那个。 剩下的苗老太和秦河就更不用说了,嘴巴比谁都严实,只要秦老爷子不让对外说的事,母子俩就绝不会对外传一个字。 秦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对孩子们也不可多说,免得他们不懂事被人哄着说出去。” 其他人自然是应下来,就算秦老爷子不说,他们也不会在孩子们面前提。 秦山和秦河要出工,整个白天都不在家里,卖鹿肉的事就靠秦老爷子和秦川张罗了。 鉴于本村户数有限,买得起鹿肉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父子俩就决定分开卖:一小部分鹿肉留在家里,供给本村人;剩下的就由父子俩带着到外村去卖。 天气太热了,鹿肉不能久放。秦老爷子不确定一天内是否能把所有的鹿肉卖掉,于是第一站就打算去青湖对面的华清苑碰碰运气。 拿了一些下水,秦老爷子去了村长家,跟村长说了自家捡到一头鹿的事,顺势提出了借船的请求。 青湖里有不少鱼虾,村长的儿子闲暇之时非常喜欢捕鱼,就请木匠造了条小船。村里人要是需要借船,也多是到村长家里借。 村长惊讶于秦家的好运,痛快的把船借给了秦老爷子,并表示要去秦家买鹿肉,给家人补身子。 船有了,父子俩背着鹿肉就来到了青湖边,将鹿肉放好后,就划着船直奔对岸的华清苑…… 秦家捡到一头鹿,并且要卖肉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就以村长家为中心,传遍了整个青山村。大多数人跟村长一样,惊讶于秦家的好运气,也有少部分人阴阳怪气,言语间充斥着浓浓的酸味。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桩稀奇事,很多不出工的人跑到秦家看热闹,想知道秦家靠这一头白捡的鹿能挣多少银子。 对于村里人来说,鹿肉是个好东西,但是四十五文一斤同样不便宜。因此上门看热闹的多,真正掏钱买肉的很少。 除了村长家大方的买了整整两斤鹿肉外,只有三个人各买了二两,拿回家混着青菜啥的做汤喝。 看着筐里剩下的大半鹿肉,苗老太急的不行:“这卖不掉可咋办,到了下午该臭了。” 林秋娘心里也急,却劝道:“娘,这肉本来就是白得的,就算卖不掉咱们也不亏。大不了送给亲戚赶人情,不会放臭白白浪费掉。” 秦笑笑大概以为娘亲在跟自己说话,伸出一只小手抓住她胸前的盘口,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被这么一宽慰,苗老太心里就好受多了。瞧见小孙女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去捉她软软的小手,对林秋娘笑道:“你说的对,本来就是笑笑送给咱们补身子的,大不了咱们自个儿吃掉。” 等最后一批看热闹的人也散去,才卖出了五斤鹿肉,苗老太已经对卖掉鹿肉彻底不抱希望了。只盼着老伴儿和二儿子那儿能卖光所有的鹿肉,多换一点银子回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秦老爷子和秦川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带出去的将近九十斤鹿肉竟是全部卖完了。 秦川咕噜噜的喝下一大碗水,一抹嘴就兴奋的说起卖肉的经过:“……你们不知道那孙管事多大方,见咱们的鹿肉新鲜,连价都不压一口气买下了五十斤,说是山路堵了没法儿去城里卖肉,这鹿肉正好给苑里的人打牙祭,还说下次得了好东西,就直接送到他那儿去。” 剩下的四十斤肉,就被父子俩分销到青湖对面的几个村子。 这阵子家家户户出工疏路,干的都是重活累活,不吃点肉实在是撑不住。山路堵了没法儿去城里卖肉,能买点鹿肉补补也不错了。 说到最后,秦川的话头又回到华清苑孙管事身上,羡慕的说道:“这别苑修了七八年,就没见他主家过来住过,他手下管着二三十号人,自个儿跟主子没啥两样。关键是还有钱,出手花二两多银子买鹿肉,都不带犹豫的。” 苗老太和林秋娘听的羡慕不已,赵草儿却是心里酸唧唧,又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就讽刺道:“再有钱也是个奴才,小命儿都捏在主人家手心里。再说了,他就一个别苑管事,能不眨眼的掏这么多钱卖肉,指不定这钱是贪来的。日后被主家发现了,他能落得了好才怪。” “话不能这么说,孙管事的主家从没来过,没准儿是别苑太多压根儿忘了这地儿,兴许最后这别苑就落到孙管事手上了。”秦川只看孙管事有钱,活得又潇洒,哪管他是不是奴才,钱是不是贪来的。 秦老爷子见他们俩越说越不像话,呵斥道:“那座别苑的一切跟咱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到孙管事耳中,咱们谁也别想好。” 能在湖对岸建那么大一座别苑,里头的装点更是普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这别苑的主人能是普通人?就算只是个奴才,那孙管事也不是自家能得罪的。 第34章 长命锁 一百三十斤的鹿肉,一个上午就销掉了九十五斤,剩下的三十五斤,秦老爷子打算吃完中饭就去剩下的两个村子转转,能卖出多少是多少。 让秦家人没有想到的是,刚吃完午饭,竟然有两个人找上门来,表示要买鹿肉。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秦老爷子打算要去的那两个村子里的。他们一个要给儿子办满月酒,另一个要给祖父办七十岁大寿,偏生去县城的路堵了,想买肉都不行。 两家人正着急上火,就听隔壁村里的人说,上午有青山村的人买卖鹿肉,当即就动心了,连饭都顾不得吃就赶到了青山村,一路问到了秦家。 最后,本以为会很难销出去的三十五斤鹿肉,不到一刻就被这两个外村人包圆了,彼此皆大欢喜。 一百三十斤鹿肉,一共买了将近六两银子。这对于一年忙到头,刨除掉一切开支后,能攒个二两银子就算好年景的秦家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秦老爷子一向公平,他认定梅花鹿是小孙女招来的,就不会抹掉她的功劳,直接拿出二两银子交给林秋娘:“等路疏通了,让老大去城里给笑笑打一把长命锁。” 林秋娘连连推拒:“爹,不成,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秦老爷子一沉:“这是笑笑该得的,不是给你们的。” 在赵草儿灼热的目光下,林秋娘只觉得银子烫手的很,求助的看向苗老太,希望她能做主把银子收走。 苗老太摆了摆手:“你爹都发话了,你就收着,打一把长命锁,保佑笑笑长命百岁。” 林秋娘无法,只好把银子收起来。 赵草儿心里又泛起了酸泡泡,羡慕嫉妒恨的说道:“真羡慕大嫂,我咋就没有笑笑这么能耐的闺女呢!” 林秋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冲赵草儿笑了笑,借口要回房看孩子,没有留下来听她的酸言酸语。 秦老爷子和苗老太还有别的事,也各自忙活去了。 赵草儿讨了个没趣,气不顺的拧了秦川一把:“都怪你,种不好,生下的孩子都比不上个捡来的。” 秦川疼的龇牙咧嘴,又被她的话气笑了:“这苗好不好,不光看种子,还要看地,你咋不说你这块地太孬!” “啥?你说啥?你竟敢嫌弃我?”赵草儿气得够呛,追着他就要打。 “是你自个儿说的,我可没嫌弃你。”秦川不想跟她吵,也不想挨打,泥鳅似的溜了。 堂屋里就剩赵草儿一个,她跺了跺脚,抱着肚子愤愤的回房了。 傍晚,干了一天活儿的秦山和秦河回来了。跟兄弟俩一起回来的,还有秦桂花以及秦桃花赵大柱两口子。 家里得了好东西,秦老爷子没忘记两个出嫁的女儿,早上就交代秦山,下工后叫他们到家里吃饭。 秦桃花和赵大柱大两口子还好,秦桂花却瘦了很多。胡家没把她当人看,没人跟她轮换出工。这些日子熬下来,瘦了十斤不止,风大一点就能把人吹走了。 看到又黑又瘦的秦桂花,苗老太又伤心了一场。吃晚饭的时候,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添鹿肉,让她多吃点好好补补。 多了鹿肉和下水,秦家的晚饭就显得格外丰盛。香味顺着风飘出去老远,直把隔壁的邻居馋的端着碗,嗅着肉香味下饭,后悔没有狠下心,买个二两肉回来。 一道辣炒鹿肠,让一家子老小直呼过瘾,畅快淋漓的吃下一大碗饭;一盘红烧鹿肉,更是让十几双筷子穿梭个不停,不一会儿就连汤汁都不剩一滴了;另有一盆鹿心汤,上面飘着鲜嫩的青菜,光看着让人食欲大开,鲜香又解腻,满满一盆很快就见底了。 期间,秦笑笑嗅着满屋子的香味,口水不要钱的往下淌,又闹着要吃。 这一次,秦山可不敢乱喂了。在小祖宗张嘴要哭之前把人抱到了外面,抓了一只死命叫的知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好歹把人哄住了。 倒是胡晴晴有口福,她快八个月了,可以喝一点没油没盐的肉汤。苗老太放油放盐之前,特意给她留了一点,好歹让她尝到了一点肉味,她便没有像上次那样学着秦笑笑一块闹。 赵大柱摸了摸鼓起的肚皮,又看了看什么都不剩的桌面,很是意犹未尽。不过在他还要点脸面,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是心里对岳家的好运羡慕极了。 倒是秦桃花没啥顾虑,大咧咧的问苗老太:“娘,鹿肉还有剩?你给我装一点,我拿回去给你外孙补补,他好久没尝到肉味,最近都瘦了。” 苗老太一听,就心疼起了外孙,于是看向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说道:“装半斤鹿肉,把鹿肺也添进去,带回家给金金和银银炖汤喝。” 不是秦老爷子小气,统共就留了六斤鹿肉和一些下水,晚饭下水做了一大半,鹿肉也做了三斤,剩下的这点子东西,自家人都不够吃的。 要不是天气太热,鹿肉放不住,秦老爷子定会多留一点。在吃上面,他一向大方,就怕在吃上抠索了,把一大家子的身子给熬坏。 “谢谢爹,谢谢娘,回头我好好跟两个小的说道说道,让他们记得你们的好。”秦桃花可不觉得少,刚得了大便宜,一张嘴就格外会说话。 赵大柱笑得合不拢嘴,盘算着待会儿回到家就把鹿肉鹿肺做了,再美美的喝两口小酒。 只有赵草儿,看着又吃又拿的秦桃花和赵大柱,只觉得格外碍眼。想跟林秋娘嘀咕两句,又怕被其他人听到,一时间浑身难受极了。 等秦桃花赵大柱两口子摸黑走了,秦老爷子私下里对秦桂花说道:“鹿肉就不分你了,这两天你就住在家里。” 秦桂花哪能不知道父亲的用意,羞愧的说道:“爹,是我没用,让您操心了。”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怜惜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头:“是爹对不住你,给你许了这么个人家。你且熬一熬,等明年你三哥考取了功名,他胡家就再不敢磋磨你了。” 自从小孙女一哭救了两个儿子的命,秦老爷子深信小孙女能够帮小儿子破掉霉运,再不让这霉运阻碍他的前程。 此时的秦老爷子不会想到,这一次,他被打脸了…… 第35章 怨愤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大家依然顶着烈日,汗流浃背的疏通山路。 幸运的是,疏路的这段时间里,零星的下了几场不算太大的阵雨,既滋润了庄稼,也没有妨碍到疏路。于是在七月下旬,阻塞了将近一个半月的山道,终于疏通了。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秦家和赵绣绣再次成为村里人茶后饭余谈论的话题。 秦家好运的得了一头鹿,卖了一大笔银子的事,在村子里不是秘密。村里人羡慕嫉妒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秦家为什么这么好运。 从一开始的盘羊,到上门闹事的冯家人倒霉,到卧虎坎儿崩塌,秦山秦河兄弟躲过一劫,再到这一次捡到梅花鹿大赚一笔,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 村民们私下里琢磨来琢磨去,不知道怎么的就七弯八拐的联想到了赵绣绣头上,觉得赵绣绣就是摆脱了倒霉的冯家人,好运势就显现出来了,帮助秦家避过灾祸,得到一大笔意外之财。 这个猜测,在某天赵绣绣亲口对一个玩伴说出,她“心疼每日出工干重活的几个表舅,做梦都想几个表舅能吃到好吃的补补身子,结果夜里就梦到一头梅花鹿,第二天家里就真的捡到一头梅花鹿”后,进一步得到了印证。 甚至有人说,秦山和林秋娘这把年纪,能够想通收养个孩子,还恰好又见到了秦笑笑,也是赵绣绣的功劳。还在喝奶的秦笑笑长大了,应该感激她这个表姐,不然指不定就死在山里了。 这番猜测传到秦老爷子耳中,他没有对外反驳什么,只是私下里问赵绣绣,是不是在家里捡到鹿的前一天夜里,她梦见了一头梅花鹿。 对上秦老爷子平静无波的眼睛,赵绣绣的心里不似面上那般镇定,她忍着不安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道:“是啊舅爷爷,本来梦里看到这只梅花鹿,我就想着要是能逮到它就好了,没想到等我醒过来,大表叔就真的捡到鹿了。” 秦老爷子看了赵绣绣好一会儿,直到赵绣绣不自在的低下了头,他才说道:“绣绣,你还小,舅爷爷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会明白,但是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赵绣绣一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故作迷惑的看着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也看着她,第一次用严厉的口吻告诫道:“有时候张扬绝非好事,上次你大表叔和三表叔遭遇山崩和这次捡到梅花鹿这两件事,一次两次就罢了,外人以为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可哪天秦家又撞大运,可能会有人对你起歹心,你还是个孩子,遇到坏人没有任何办法脱困。”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这孩子跟笑笑一样,是个有厚福的孩子。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想让外人知道,给这孩子带来麻烦。 然而,明明是一番肺腑之言,听在赵绣绣的耳中,却觉得刺耳的很,心里头一次对秦老爷子生出了深深地怨愤。 前世,秦笑笑那个小贱人仗着一身福运,比任何人都张扬,村里人一见到她,就变着法的讨好她,眼巴巴的盼着她能到家里坐一坐,给自家带来福运。 那时,怎不见你苦口婆心的劝她收敛? 这一世,我不过是想捡个漏,不想走上前世的老路,你却偏偏跑出来阻拦,想毁掉我的谋划?可见嘴上说心疼我,心里还是偏着那个小贱人,不就是因为她姓秦,我姓赵吗? 此时,赵绣绣没有想过,她是借秦笑笑的福运,意图给自己塑造一个“天生福运”的命格,可是假的就是假的,秦笑笑能张扬,靠着真正的福运自然能够化解一切厄难,可是她一个冒牌货,能吗? 更何况,前世秦笑笑那么小,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才被村里人看出端倪,跟如今的情况大有不同,怎能相提并论。 面对秦老爷子,赵绣绣不敢表露出真正的情绪,她故作害怕的说道:“舅、舅爷爷,绣绣、绣绣听不懂您说的,是不是绣绣说错话了?”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没有,绣绣没有说错话,舅爷爷只是想让你以后莫要把家里的事告诉给外人,免得有人对你起坏心。” 赵绣绣一听,内心的怨愤再次汹涌而来。她暗暗吸了口气,竭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只想结束这个话题,于是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舅爷爷,您别生气,我、我再也不敢把家里的事说出去了。” 秦老爷子没有多想,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有些内疚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怕,舅爷爷是为你好,并不是在怪你。” 赵绣绣迅速的点着脑袋,摆出一副您说什么我听什么的样子。 秦老爷子以为她真的听进去了,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让她出去找小伙伴们玩,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法子,扭转村里人对赵绣绣的看法,只把她当个普通的孩子…… 山路一通,秦山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送秦河出山到县城的学堂,然后揣着银子直奔银楼。等傍晚回来的时候,他不仅带回了家里缺少的油盐酱醋,还有精致的长命锁,手镯和脚镯。 对上一大家子吃惊的目光,秦山自以为干了件聪明事,得意洋洋的说道:“囡囡这么小,用二两银子打一把银锁太重了,不合适给她戴,我看人家银匠做的手镯脚镯不错,干脆把手镯,脚镯都凑齐了。” 林秋娘第一个明白了丈夫的用意,摸着同样精致的手镯和脚镯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样好,这手镯脚镯的圈口可大可小,囡囡长大了也能戴。” 长命锁保佑囡囡长命百岁,手镯和脚镯护着囡囡,不让她被脏东西拉走,不怕她哪天不小心走远了,会忘记回家的路。 越是了解女儿的神异之处,林秋娘心里就越是不安,害怕这个意外得来的女儿,哪天又突然没了。 给秦笑笑戴上手镯脚镯,心里多少安稳些。 “那是,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得到了媳妇儿的夸赞,秦山要是有尾巴,怕是已经高高地翘起来了。 ------题外话------ 有小可爱指出了一个称呼上的错误,赵绣绣对秦山三兄弟的称呼,应该是表叔,对林秋娘妯娌就是表婶。 咳咳,关系拐的有点远,蠢作者表叔表舅表婶表舅母傻傻扯不清! 就此改正,前文出现的表舅表舅母也会改过来,后文统一是表叔表婶啦! 第36章 赚钱 秦山正是抱着跟林秋娘一样的祈愿,才想到要把手镯和脚镯一并打齐了。他满目温柔的抱着女儿,默默地盼着她快快长大。 其他人对秦山的大手笔就有些无语了,尤其是秦老爷子,他给二两银子,确实是给秦笑笑这个孙女的,只是他清楚打一把长命锁一两银子尽够了,剩下的银子能留着慢慢花,没想到被秦山这个憨货儿子一下子给霍霍光了。 不过,除了赵草儿依旧羡慕嫉妒恨,说了几句酸话外,秦老爷子等人就算觉得秦山太会花钱,倒也没觉得给秦笑笑买手镯脚镯买错了。 相反,看着精致美观的手镯脚镯,不住的夸秦山眼光好。要知道,以前让秦山买点布料什么的,他能把人家铺子里最丑、卖不出的料子买回来。 秦山让银匠打的三样银饰确实用心了,他先让秦河在纸上写好秦笑笑的名字,在银匠打好三样银饰后,又让人家照着秦河的字,把“秦笑笑”三个字刻在了银饰的内侧。 可以说,为了这三件小东西,他琢磨了又琢磨,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费神的做一件事了。 担心闺女太小会被勒到,秦山不敢直接把长命锁戴在她的脖子,就另外买了条红绳,让林秋娘打了个结将长命锁固定在了手镯上,这才一并给戴上了。 戴脚镯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往秦笑笑嫩嫩的脚丫子上一套,再缩小圈口就成了。 “咿咿——呜哇——” 手上脚上多了点东西,秦笑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第一眼就被手腕上颜色鲜亮的红绳吸引住,咿咿哇哇的说着话,时不时的看看爹娘,笑的很是开心。 “就说我有眼光,瞧咱闺女多喜欢。”秦山又开始自卖自夸起来,在闺女长了不少肉的小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是是是,就你眼光好。”林秋娘觉得好笑,倒是很给面子的夸了一番。 秦山却突然变得沮丧,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还是太穷了,今日到城里逛了一圈,看到城里的孩子穿戴讲究,跟村里的孩子完全不一样。要是咱们有这个条件,囡囡就不用跟着咱们吃苦了。” 尤其是上午走到一家银铺,铺子里的伙计见他穿的衣裳有补丁,竟是二话不说就把他当乞丐一样往外赶。 虽然最后他把人凶了回去,另找了一家没有狗眼看人低的铺子,但是这世上先敬罗衫后敬人的大有人在,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他带着囡囡高高兴兴的逛街游玩,却让囡囡被人耻笑,他就难受的慌。 林秋娘没料到丈夫会说这样的话,安慰道:“咱们庄户人家,确实不能跟城里人比。可是咱俩还年轻,又只有囡囡一个孩子,只要咱们勤快些,以后总能让囡囡过上好日子。” 秦山就是一时难过,被媳妇儿这么一安慰,很快就振作起来:“你说的对,咱们还年轻,别的不会干,一把子力气是用的,等秋收忙完了,我就到城里找活儿干,能挣一点是一点,至少在闺女长大前,将招女婿的钱攒出来。” 以前没有孩子,就没有感觉到压力,秦山就没想过要到城里找活儿干。今日在城里待了快一天,他就留意到街头有一帮人候着,一旦哪个铺子需要人手给客人送货,这些人就会一哄而上抢活儿干。 等活儿干完了,这些人就能立马领到工钱。要是东西多又重,能领到五文到八文不等,要是一些小东西,也能赚到一两文钱。 他觉得这种活儿,他也能干。反正力气他有的是,又不要啥本钱,不用担心亏本。 “那、那我呢?” 见丈夫这么上进,已经想到给闺女攒招女婿的钱了,林秋娘也心动了。只是她是个女人家,就算力气也有,人家也不会要她。她又不会做别的,倒是真不知道用什么赚钱了。 秦山指了指床上嗦手指的小丫头:“囡囡这么小,离不开人,还是先把她带到能跑能跳!” “咿咿——” 好像知道爹爹在说自己,秦笑笑松开嘴,朝着爹娘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她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把两口子的心都暖化了,只觉得为她付出再多都值得…… 这天,赵草儿挺着大肚子,满腹心事的来找林秋娘。 林秋娘见她的脸色似乎又变差了,一边扶她坐下来,一边关切的问道:“咋了,昨晚又没睡好?” “唉,这胎位正不过来,我哪里睡得着啊!”赵草儿借着林秋娘的力,艰难地坐在了床头,露在外面的一对脚踝,已经肿的没法儿看了。 “别担心,兴许明儿个就正过来了。”林秋娘也害怕妯娌这一胎会不好,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早在半个月前,赵草儿的肚子就该瓜熟蒂落了,可是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孩子时不时的动一下,都要让人以为出什么事了。 起初,赵草儿还没怎么放在心里,觉得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两天,会长得更壮实。生育过五个孩子的苗老太却不放心,坚持让秦川把隔壁村的三婆子请来,再给赵草儿摸一摸肚子。 三婆子之前就给赵草儿摸过一次,推测出了大致的产期。结果到了产期,赵草儿的肚子却没动静,她也很纳闷。只是秦家没有来请人,她也不好主动上门。 那天秦川上门请人,三婆子还以为赵草儿要生了。来到秦家后见赵草儿好好的坐着,心里就生出了不妙。果然,等她一摸肚子,脸色就变了:“娃娃的胎位变了,得先把胎位调正了再催产,不然再等下去娃娃要闷着了。” 这话可是把秦家人吓得够呛,秦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掏钱让三婆子给赵草儿正胎位。 好在三婆子确实经验丰富,一连几天来家里给赵草儿正胎位,好歹起了些作用。就是这孩子会动来动去,始终不能调整到最理想的位置。 对此三婆子也没有法子,实在是不行,也只能喝催产药硬生了,否则拖久了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赵草儿并不是个坚强的女人,被林秋娘这么安慰,心底积攒多日的恐惧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她死死地抓住林秋娘的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大嫂,我、我会不会死啊!” ------题外话------ 二更下午三点准时发出! 文文今天pk啦,除了看新增收藏,就是看追书率,希望美妞们暂时不要养文,不然等美妞们想起来要看,说不定就养死了! 不管是书院的美妞,还是书城的美妞,有票的请投一票,没有票的请留个脚印,或是给个五星好评,这都是对锦鲤的支持啦! 在此,感谢美妞们一路陪伴,让咱们就一起养大笑笑这条小锦鲤,沾沾锦鲤运,o(n_n)o哈哈~ 第37章 难产 “呸呸呸,啥死不死的,莫要胡说自己吓自己。”赵草儿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那一句“会不会死”更是让林秋娘陡然变了脸色,狠狠地呵斥了她。 赵草儿的眼泪流了满脸,整个人濒临崩溃:“大嫂,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可是这胎位、这胎位又一直正不过来,我怕啊,我怕难产,我怕死啊!” 她的大宝二宝那么小,她死了他们咋办?大川才二十出头,她要是死了肯定不会为她守着,到时候再娶了媳妇生下孩子,她的大宝二宝怕是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林秋娘也是女人,很理解赵草儿的恐惧。她握住赵草儿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你连雪丫二宝这对龙凤胎都顺利的生下来了,这一次肚子里就只有一个,肯定会顺顺当当。” 赵草儿惨白着脸,低头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会吗?会没事吗?可是为啥胎位正不过来,它为啥不肯出来?” 难道不是个讨债的,来讨她的命吗? “你自个儿身子好好的,孩子肯定也好好的,你看大宝几个不都好好的?”林秋娘的声音愈发的轻柔,不想赵草儿胡思乱想,反倒伤了身子。 对于这个小毛病一大堆的妯娌,林秋娘对她说不上讨厌。相比村里一些人家,妯娌之间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鸡飞狗跳,她觉得心直口快藏不住事的赵草儿更容易相处。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两人偶有矛盾,但是大体上过的去。林秋娘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盼着她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不想看到几个侄子侄女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不知道是林秋娘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赵草儿自己想通了,她渐渐止住了眼泪平静下来,只是眼底依然带着抹不去的惊惶。 这时,抱着秦笑笑出门遛弯的秦山回来了。不知道秦笑笑又做了什么,惹得秦山哈哈大笑,满院子都是他愉快的笑声。 进门看到赵草儿也在,秦山愣了一下,为避嫌就退回到堂屋里。 赵草儿见状,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跟林秋娘说了两句话,就准备起身回自己房里。 “慢点,我来扶你。”林秋娘忙过去搀住赵草儿,看着她硕大的肚子就有些心慌。 可是下一瞬,赵草儿两腿一软身子就矮了一截,指甲不自觉的抠进了林秋娘手背的肉里。她面带痛苦道:“大、大嫂,我肚子痛,我肚子好痛!” 林秋娘一惊,急忙往赵草儿的下身看去,就看到她灰白色的裤子上,沾上了一抹鲜红。怀疑她这是要生了,急的大声喊道:“山子哥,快,快去叫二弟,弟妹可能要生了!” 秦山一听,顾不得细问,抱着秦笑笑就往外跑。 苗老太正从菜园子里摘完菜回来,险些跟秦山撞上。一听说二儿媳妇要生了,吓得扔下手里的菜篮子就快步跑进房里,跟林秋娘一起将赵草儿扶回她自己的床上。 秦川就在村头的大树下,跟一帮大老爷们吹牛打屁,一听自家大哥说媳妇儿要生了,他还愣了一会儿。 待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家里跑,被秦老爷子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快去找三婆子!” 赵草儿确实要生了,只是胎位尚未正过来,必然凶险至极。 听着赵草儿一声叠一声的痛呼,秦家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大宝几个也被吓的要哭不哭,趴在产房门前不肯走。 等秦川背着三婆子一路跑回家,三婆子一摸赵草儿的肚子,就知道要坏事了。 “看这胎位,怕是脚会先出来,你们心里得有个数。”三婆子打开房门匆匆的说了一句,就继续给赵草儿接生了。 三婆子的这番话,让秦家人俱是变了脸色。尤其是秦川,脸色煞白煞白,靠着墙才勉强站稳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关口的凶险程度就取决于胎位。要是胎儿头朝下,个头也不大,一般可以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出来。要是胎位不正,屁股先出来,就有难产的危险。如果稳婆有经验,产妇的盆骨够大,问题倒也不大。 最凶险的就数单脚或是手先出来的,一旦胎儿被卡住出不来,就很容易落得一尸两命。有些产妇遇到这种情况,婆家为了保全孩子,就直接让稳婆剖腹取子,让孩子一落地就没了娘。 如今赵草儿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险境,三婆子让秦家人心里有个数,其实就是让他们做好保大还是保小的准备。 秦老爷子沉着脸,回房取了银子交给秦山:“去城里请位带下医,要快!” 秦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把秦笑笑往秦老爷子怀里一塞,接过银子就往县城的方向跑去。 秦老爷子接住小孙女,看着她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糟乱的心情意外的平静了些。 产房里,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难闻的羊水味,让人几欲窒息。 赵草儿几乎要痛的晕死过去,她的嘴里紧紧地咬着一块帕子,两手死死地抓着床单,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压抑的呻吟声,让人头皮发麻。 “弟妹,你坚强点,万万不能睡过去。”林秋娘不停地给赵草儿擦汗,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在不停地发抖。 她不是第一次帮赵草儿接生,却分明感觉到这是最艰难的一次。单看在正胎位的三婆子的脸色,还有那只已经卡了半个时辰、任凭三婆子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的小脚,她就知道这次要不好了。 “呜——呜呜——” 赵草儿疼的死去活来,已经没法儿听清楚林秋娘的话了。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快速的流逝,连神志也在慢慢远离,她知道自己可能挺不过这一关了。 她想看看几个孩子,她不想临死前连孩子们的面都见不到。她流着泪的看着林秋娘,想要说出自己的祈求,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一道响彻天地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她精神一振,双目晶亮的看向忙碌的三婆子,以为孩子快要出来了。 房外,秦笑笑突如其来的哭声,不仅将抱着她的秦老爷子吓了一跳,连心揪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秦川,也被吓到了。 紧接着,秦川就被秦笑笑哭出了火气,猩红着眼睛冲上来吼:“不哭,不准哭,你快给老子闭嘴!” ------题外话------ 在古代,妇产科医生被称为带下医 第38章 警告 哭声总是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赵草儿正逢生死关头,秦笑笑突然放声大哭,无怪秦川反应这么大。 “哇啊——呜哇——” 秦笑笑没有被秦川的吼声吓到,两只小手攥的紧紧的,卯足了劲儿哭的更大声了。 秦老爷子见不得秦川这副天已经塌下来的样子,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冲不到一岁的侄女发火,你秦老二出息了啊!” 被这么一踹,秦川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的双手死死地揪住头发,身子顺着土墙慢慢蹲下来,压抑的哭声充斥在空旷的堂屋里。 秦老爷子又怎会不心疼儿子,只是看着臂弯里哭声震天的小孙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顾不得安慰秦川,抱着小孙女就快步往外走。 “老头子,你……” 苗老太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往产房里去,看到秦老爷子往外走,刚要问他去哪儿,人已经飞快的跨出院门了,只给她留了一个急匆匆地背影。 说来也奇怪,秦老爷子前脚走出大门,后脚秦笑笑就不哭了,咿咿呀呀的跟秦老爷子说着什么。 可惜秦老爷子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心底越发肯定了那个猜测。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于是就凭着直觉一直往前走。 等他走到一个小岔路,正要往自家田地的那条路走去时,秦笑笑又一次毫无预兆的哭了。 秦老爷子立即退了回去,试着朝通往村外的那条路走去:“笑笑,是往这个方向?” 秦笑笑答不出来,却是止住了哭声,又朝着秦老爷子大叫了一声,似乎在怪爷爷为何这么笨,刚才连方向都弄错了。 秦老爷子放心下来,抱着她往村外走去。 路上遇到村里人,大家识趣的没有多问,只当秦笑笑太小,在家里闹到了产妇,秦老爷子才把她带出来。毕竟都知道赵草儿这一胎不大好,在这关口确实马虎不得。 走了没多久,祖孙俩就来到了青湖边。 见小孙女没有异常,秦老爷子便继续往前。约莫走了小一里路,再次遇到了一个岔路口。 这个岔路口,前面那条道是通往县城的山道,右侧那条道则通向另一个村子,秦老爷子随便选了一条,走上了右侧那条道。 “哇哇,哇哇……” 秦笑笑第三次哭出声来,相比前两次,这一次的哭声十分短促,仿佛前面有什么,在催促秦老爷子走快点。 秦老爷子不敢耽搁,再次退回来走向那条通往县城的山道,步子比之前又加快了些。 等祖孙俩拐过一个弯道,秦老爷子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他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人背着个药箱。 这一刻,秦老爷子彻底明白小孙女带自己出来的用意了。想到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二儿媳妇,他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抱着秦笑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大夫,等等,等等——” 秦老爷子带着大夫急匆匆的赶回家的时候,三婆子正在催促秦川做决定,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要是晚个片刻,赵草儿腹中的胎儿怕是已经被剪刀活生生的绞成一堆烂肉了。 也幸好大夫来的及时,赵草儿的情况还没有到彻底不可挽救的地步。一个时辰后,在三婆子的配合下,这位医术精湛的带下医帮助赵草儿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就是这一次着实凶险,赵草儿还是伤到了根基,以后很难再怀上孩子。 “大夫,谢谢,谢谢您!”秦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救了他妻儿的大夫磕了三个头。 别看他总是跟赵草儿拌嘴,对赵草儿嫌弃的不行,当年却是他对赵草儿一见钟情,求着秦家二老把人娶回家的。哪怕赵草儿有种种毛病,那也是他孩子的娘,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不然,刚才在那样紧要的关头,也不会对三婆子说出保大的话来。 带下医是位女大夫,她不好去扶秦川,连忙侧身让到一边:“身为大夫,救人是本分。你要谢,就该谢谢你父亲。” 秦川一听,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对秦老爷子砰砰砰磕下三个响头:“爹,儿子谢谢您!替草儿,替三宝,谢谢您!” 秦老爷子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孙女俯视着二儿子,冷哼道:“你该好好谢你侄女!” 旁人听的一头雾水,秦川也是不明所以,旋即就想起小侄女的神异之处,不禁猜测这一次父亲能这么幸运的巧遇下乡看病的大夫,应该是小侄女的功劳,一时间懊恼极了,悔不该在乱了方寸之下,冲着小侄女发脾气。 只是有外人在场,他不好问个究竟,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已经决定要好好疼爱救了妻儿性命的侄女了。 不得不说,赵草儿母子能够脱险,确实是秦笑笑的功劳。不然等秦山从县城里请回大夫,黄花菜都凉了。 等家里没有了外人,秦老爷子将几个孩子打发出去后,就同家里人说了秦笑笑如何“指引”他,巧遇了下乡问诊的女大夫的经过。 末了,他盯着秦川,严厉的说道:“笑笑是你侄女,你不用刻意谢她,不过你要记住,今日是她救了你妻儿的性命!” 秦川茫然的看着父亲,不知道他为何特意提醒这一点。他当然会记住小侄女是自己这一房的恩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她。 只是父亲从来不会说废话,尽管心里不太理解,秦川还是郑重的应下来:“爹,您放心,笑笑的大恩,我跟草儿这辈子都会牢牢记住!” 秦老爷子微微颔首,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然后再次叮嘱道:“这件事,你们也不要宣扬出去,要是有人问起,直接推到我身上就是。” 众人无不应是,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 门外,本该同大宝他们一道出去的赵绣绣偷偷地跑了回来,躲在角落里偷听。当听完这一次赵草儿能脱险,又是秦笑笑的功劳后,又嫉妒又可惜。 嫉妒的是秦笑笑诡异的能力,可惜的是没能像上一次那样抢得先机,把这份“功劳”抢过来。不然能借助这件事,在青山村彻底坐实福星之名。 第39章 疼爱 赵草儿产后醒来,就被秦川告知了母子平安的原因。她抱着秦笑笑又哭又笑,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和喜悦。自此之后,对秦笑笑的疼爱全然出自真心,比对待亲生女儿雪丫要好的多,也没有了先前的小算计。 只是在知道自己伤了身子,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后,就把刚刚出生的三宝迁怒上了,竟是不肯给饿的哇哇大哭的三宝喂奶。 其实迁怒三宝,不全是为自己不能再生育,实则产前胎位不正,产时又遭遇难产险些丢掉性命,让赵草儿认定三宝就是个讨债鬼。心里有了如此深的芥蒂和忌惮,哪怕是对亲生血脉,她也很难亲近起来。 最后是秦川、苗老太、林秋娘轮番开解劝说,秦老爷子发了脾气,赵草儿才肯给三宝喂第一口奶。 尽管肯喂养三宝了,对待三宝的态度却很差劲。三宝闹了尿了都是直接扔给秦川了事,反正她是能不抱就不抱,能不看就不看。 在赵草儿的影响下,秦川对待三宝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以至于三宝在二房的待遇不仅比大宝二宝两个哥哥差远了,跟雪丫这个姐姐也没法儿比,成为二房最不受待见的小可怜。 秦家其他人看在眼里,心疼幼小的三宝,但是又没办法指责赵草儿什么,只能多多留意,不让三宝饿着冻着。 夏去秋来,在秦笑笑萌出两颗小米牙中,整个青山村迎来了大丰收。 这一年算是风调雨顺,不仅冬小麦丰收了,就连两季的稻子也没有遭遇虫害,旱灾,水灾,在村民们的喜笑颜开中,被收割入库,不用担心来年饿肚子了。 秦山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忙完秋收之后,他带着几根绳索和一条扁担,就风风火火去城里找活干,为给闺女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而努力。 还别说,他的运气不错,第一天去就找到了一份还算稳定的活计:给一个有钱人家造房子。 他没有造房子的手艺,能做的就是给人家拉砖搬砖搬木料之类的。尽管这活儿不轻松,但是主家很大方,给的工钱不低,且包吃包住,一天纯赚二十文钱。 就是主人家计划在寒冬到来之前把房子造好,时间就变得十分紧迫,他不得不收拾了几件衣裳,暂时告别妻女家人住进了主人家安排的屋子里。 有付出就有回报,两个多月后,主人家的房子终于造好了,秦山也顺利的领到了一千三百多文的工钱以及主人家额外发的一百文的喜钱。 秦山还是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劳动得到这么大一笔钱,高兴的跟个孩子一样。等吃完主人家的上梁宴,他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好包袱,揣着银子直奔县城最繁华的街道,给宝贝闺女买东西。 闺女还小,能给她玩的用的东西不多,秦山想了想就挑着实用的的买。很快,他就挑好了两样玩具:拨浪鼓和布老虎。 想到如今已是十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了,闺女只能穿侄子侄女们穿剩的又硬又不保暖的旧棉衣,秦山又奔去布庄,一番挑挑拣拣后,狠狠心花了三百文钱买了一块细致柔软的棉布和两斤新棉花,足以给秦笑笑做两套厚实的棉衣了。 带着这些东西,秦山心满意足的直奔青山村。 窝在墙角处晒太阳的村民们乍一看秦山,纷纷上前询问他在县城的经历,明里暗里打听他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更有眼尖的发现他背着的包袱,暗暗猜测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好东西。 秦山只想快点回去抱闺女,哪里有心思跟他们唠叨,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只说改天再聊。 秦家人见秦山回来了,也是高兴不已。只是见他包袱还没有放下,就嚷嚷着找闺女,都理解的笑了。 特别是看到他特意给秦笑笑买的东西,觉得他对这个女儿也太好了些。不过想到秦笑笑可爱招人疼的样子,又觉得正常,连赵草儿都说出要是有笑笑这样的女儿,她也要这么疼的话来。 当爹的这么疼闺女,赚了点辛苦钱还不忘给她买好东西。可惜两个月不见,这闺女早把他忘到脑后了。 “咿!” 看到胡须拉茬的秦山,秦笑笑看向他的目光陌生又疑惑。等看到他伸出双手要抱自己,更是眼露惊恐,小胳膊死命的抱紧娘亲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秦山见状,一颗慈父心差点碎成了两半。好在他使出绝招,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拨浪鼓和布老虎:“闺女,爹给你买的,喜不喜欢?” “啊啊——哇哇——” 看到叮叮咚咚的拨浪鼓和色泽艳丽的布老虎,八个月大的秦笑笑,还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小玩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两个月不见爹爹而产生的陌生感一下子就不见了,主动伸出小手去抓爹爹手里的玩具。 “快,快叫爹,叫了就给你玩。”秦山故意把玩具拿开了些,诱使她喊爹。 “啊呜——啊呜——” 秦笑笑能翻身,能坐起,还会爬,可就是不会喊人。见爹爹不肯给,不禁急眼了,挥舞着小胳膊扯着小嗓门一通叫。 “就没见过这么欺负闺女的,囡囡这么小,你让她咋喊?”林秋娘看不过眼,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抢过他手里的拨浪鼓塞到闺女的小手里。 秦笑笑如愿以偿,肥嘟嘟的小胖手摇动着拨浪鼓,给了娘亲一个甜甜的笑。 诱使失败,秦山又用布老虎逗女儿,对林秋娘说道:“我闺女聪明的很,多教教她肯定会比别家的小孩儿先张口。” 林秋娘面露无奈,其实心里很理解丈夫的想法。这段日子,她也偷偷地教闺女喊娘呢,就想让闺女喊的第一声是“娘”,让丈夫羡慕嫉妒,看他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嘚瑟闺女更亲近他。 奈何闺女太小了,教了好几天还是不行。 秦笑笑体会不到爹娘的小心思,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拨浪鼓。 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她甜甜的笑声悠悠的传出老远。睡在屋顶上的晒太阳的猫咪们惬意的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她…… ------题外话------ 有没有觉得赵草儿的人设很眼熟?像不像一些种田文中,女主那重男轻女又偏心的极品妈或是奶奶? ps:这章是过渡,下一章小可爱就长大了! 第40章 长大 两年后 “大黄——大黄——天黑了,回家啦——” 夕阳夕下,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田埂上,两只嫩生生的小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朝着青山绿野高喊。 金色的阳光照在她漂亮可爱的脸蛋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纱;一身浅蓝色的衣裙,也染成了金澄澄的颜色,华丽又耀眼,整个人像是踩在巨大的黄金毯上的小仙童。 在小姑娘的身后,站着一头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大盘羊。 那盘羊抬起头,顺着小姑娘的喊声看过去,嘴里叼着一把青草美滋滋的嚼着,屁股上的短尾巴一甩一甩的,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这一人一羊,可不就是秦笑笑和下山奶她奶到一岁的大盘羊? 在地里干完活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村民们听到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喊声,纷纷笑了。 二棍子,也就是秦笑笑的隔房堂叔故意逗她:“笑笑,跟叔叔回家,叔叔帮你打走坏猫,不让它们咬你。” 秦笑笑的小脸儿瞬间变得通红,明明心里害怕的不行,可就是不肯承认:“叔叔,我、我不怕猫猫!大黄待会儿就来了,它要是看不到我会着急的,我得等它一起回家。” 谁能想到,那么招猫喜欢的小丫头,随着年岁的增长,竟然怕猫怕到腿软走不动路,哭都不敢哭出声来的地步。从来不敢一个人出门,也不敢一个人回家。只要她在的地方,身边有么有大人,要么有大黄。 不然一落单,必然会有猫咪尾随。要是来不及驱赶,那些猫还会追着她跑,一定要在她的身上蹭一身毛才肯离开。 二棍子见她快要哭了,顿时不敢再提猫了:“那叔叔就陪你一起等大黄,要是太阳下山了大黄还不来,叔叔就送你回家。” 秦笑笑大大的松了口气,稚嫩的小脸儿上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叔叔!” 二棍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暗道小丫头可人疼,不怪她爹娘万般宠着,要啥给啥,说啥就是啥。 就拿这头盘羊来说,小丫头一哭不让卖,秦家当真就不卖了,白白没了一大笔银子不说,一喂养就是三年,说是这盘羊奶了小丫头一场,要给它养老。 几年养下来,这盘羊也养熟了,绳子都不用拴,每天就跟着小丫头进进出出,跟大黄一样通人性…… 就在二棍子想七想八的工夫,有什么东西朝着这里飞奔而来,脚爪极速奔跑带起的破空之声越来越清晰地传入耳朵里。 “大黄,是大黄回来了。”秦笑笑听见了,高兴地叫喊起来。 下一瞬,一条背呈黄色,腹面白色,四肢粗壮的大黄狗出现在视野里,能清楚的看到它的大嘴里叼着一只灰扑扑的肥兔子。 所谓黄狗白面金不换,说的就是大黄这种品相的猎犬了。大黄是秦笑笑满周岁的那天,赵草儿的娘家作为生辰礼物送给秦笑笑的。 这样的好狗寻摸起来不容易,是赵草儿的兄长费了不少人情,托人从别处找来的。 也幸好及时养了大黄,不然日益怕猫的秦笑笑一个人连门都不敢出。 “大黄,原来你又去抓兔子了。”秦笑笑欢喜地摸了摸大黄的脑袋,见它的鼻子边上的毛发汗哒哒的就知道是撵兔子撵的,不由得心疼道:“天越来越热了,不许再抓兔子,要是热病了我会心疼哒。” “呜呜。” 大黄像是听懂了,摇摆着大尾巴,轻轻地蹭了蹭小主人的手,像是在说自己没事,让小主人不要担心。 被它叼着的兔子还没有死,一条后腿时不时的蹬一下,两只大耳朵也在迎风招展,瞧着有些好笑,又十分可怜。 “笑笑,你家大黄就是能耐,隔三差五能逮到一只兔子。”二棍子还没有走,看到大黄嘴里少说有四斤的肥兔子,羡慕极了。 秦笑笑挺了挺小胸脯,自豪地说道:“是哩,大黄很厉害!”说着小大人似的又叹了口气:“就是不太听话,总喜欢乱跑。” 爹爹说,大黄长得这么壮,跑远了会被人抓走吃掉。可是大黄有四条腿,她只有两条腿,大黄跑远了,她想追也追不上呀! 唉,真愁人! 二棍子不知道小姑娘的担忧,对她的话很是无语:大黄要是不乱跑,能撵到兔子? 这狗要是他家的该多好,这样就能时不时的吃到肉了。 秦笑笑不知道二棍子叔叔看上了大黄,她软软的小手拍了拍大黄的头:“走,咩咩也吃饱了,咱们回家啦。” 咩咩是她给盘羊取的名字,只要一喊“咩咩”,盘羊就会回以“咩咩”声。 “呜呜……”大黄呜咽一声,立即叼着兔子打头阵,好驱赶村里那些胆大包天的拦路猫们。 秦笑笑背着小手走在中间,盘羊坠在后面,防止有猫从背后偷袭。 一人一犬一羊,只要一起出门,必然是这么排序。 二棍子显然知道这一点,自觉地落在了盘羊的后面。看着前面的狗—人—羊,怎么看怎么想笑。 到了村口,秦笑笑礼貌的跟二棍子道别,带着大黄和咩咩继续往家里走。 可是,就在距离秦家不足五十丈的地方,人狗羊遭遇了七八只拦路猫。不仅有本村的只,居然还多了几只别个村的。 “喵呜——”这些猫看到秦笑笑,顿时两眼冒绿光的往前凑,那副渴望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嗷呜一口整个吞掉似的。碍于大黄和盘羊都在,猫咪们跃跃欲试却始终没有直接上前。 “呜汪——汪汪——”大黄吐掉肥兔子,前肢低匐,后腿蓄势待发,冲着拦路猫们龇牙咧嘴。那白森森的尖利的犬牙,能够轻易地洞穿猫咪柔软的身子。 这两年,拦路猫们跟大黄交手无数次,没少吃大黄的亏,以至于鲜少有机会真正能够蹭到秦笑笑。可以说,大黄对拦路猫们恨的牙痒痒,拦路猫们对大黄又何尝不是这样? 此时的秦笑笑,早已经在七八对绿油油的猫眼下,两腿发软的靠在盘羊身上,上下牙不受控制的在打架,已是恐惧到了极点。 ------题外话------ 大黄的原型:作者家的曾养过的一只狗子——聪明擅捕猎,最后被人抓走杀死吃肉死无全尸!恨死那一帮鳖孙王八蛋了! 第41章 养兔子 “笑笑!” 就在猫狗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道略显急切的男声插了进来:“今天咋这么晚,吓得爹还以为出啥事了!臭猫,走远点,别吓唬我闺女!” 双腿无力站不稳的秦笑笑听见爹爹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张开双臂踉跄着扑进正在驱赶猫猫的爹爹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爹!” 秦山心疼极了,双手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不怕不怕,那些猫猫不咬人,爹把它们都赶走。” 秦笑笑紧紧地抱住爹爹的脖子,小脑袋依赖的埋进他的脖颈里:“嗯,有爹爹在,我就不怕啦。” 秦山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跟大黄咩咩一起驱赶意图围上来的家猫:“以后笑笑不要出门放羊,爹给咩咩割草吃好不好?” 秦笑笑抬起头,看着爹爹认真的说道:“不好,咩咩更喜欢自己吃草,我也喜欢跟咩咩一起找草吃。” 待在家里是不用害怕猫猫拦路,可是她更喜欢外面的蓝天白云青草地。她还要克服怕猫猫的毛病,不能再让爹娘他们担心啦。 她的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秦山。秦山心里酸酸软软的,既希望女儿能够克服对猫的恐惧,又害怕她被猫吓出个好歹。 没有继续说猫,秦山说起了另一件事:“明儿个爹要去城里卖鸡蛋,顺便接你三叔回来,笑笑跟爹一起去好不好?” 秦笑笑眼睛一亮,在夕阳的映衬下灿若星辰:“真的?爹爹肯带我去城里啦?” 秦山心里愧疚,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嗯,不过笑笑今晚得早点睡,明早要是起不来,爹可不会等你哟!” 秦笑笑猛点小脑袋:“嗯嗯,一定起,一定起!” 长这么大,她都没有去城里看过哩!让爹爹答应带自己去可不容易,明天说什么都不能睡懒觉。 赶走了拦路猫们,父女俩踩着夕阳的余晖,说说笑笑着往家里走去。多是秦笑笑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城里的事,秦山耐心地回答。 这两年,秦山一得空就到城里找活儿干。秦笑笑黏他黏的很,自从开口说话后,每次都要跟着一起去。奈何秦川干的都是力气活,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哪舍得带她去受苦。 秦笑笑对山外的一切充满了向往,想知道爹爹所说的三层高楼长什么模样,长长地街道有多长,专门卖糖的铺子是不是堆满了糖……这些陌生的事物,都是她的小脑瓜想象不出来的。 回到家时,苗老太已经做好了饭菜。大宝眼尖的看到了大黄嘴里叼着的兔子,猴子似的蹿了上来,嗷嗷叫唤:“有兔肉吃喽,有兔肉吃喽!” 自从两年前秦笑笑怕起了猫,秦家人一看到屋前屋后出现的黑野狸,就会想尽办法恐吓驱赶,连它们带来的野鸡野兔也不要,扔到屋顶任其腐烂发臭。 加上大黄鼻子厉害又凶猛,只要黑野狸闯入秦家的范围,就会被它毫不留情的追逐撕咬。时间久了,那些黑野狸渐渐地就不来了,自然就没有了野鸡野兔。 虽然大黄很能捕猎,时不时的就能抓到兔子或是野鸡,但是那是它给自己找的口粮,除非哪天抓到了两只,它吃不完了才会带一只回来。 秦家上回吃肉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不怪大宝这么激动。 可是,下一刻秦笑笑的一句话,残忍地打破了他吃肉的渴望:“大哥哥,这只兔子是活的,肚子里还有兔宝宝,咱们得养着生小兔子,不能吃。” 大宝急了,指着大黄嘴里的肥兔子说道:“你咋知道它肚子里有兔宝宝了?你又没有扒开它的肚子看过!” 秦笑笑比大宝还疑惑:“为啥要扒开兔它的肚子看?扒开肚子它就要死了,咱们就不会有兔宝宝了。” 大宝无力的重复道:“……你不扒它肚子,咋知道它有兔宝宝?” 秦笑笑总算领悟了大宝的意思,笑眯眯的摸了摸大黄支楞的毛耳朵:“因为大黄没有咬死兔子呀!之前跟大黄说过了,只要抓到的兔子有兔宝宝,就不能咬死。” 养着兔子生兔宝宝,家里就会有更多的兔子。兔肉可以吃,兔皮可以卖,就像春上奶奶孵小鸡一样,小鸡长大了,母鸡能下蛋换钱,公鸡能卖肉换钱。 唔,她真是太聪明了!就是有兔宝宝的兔子不好找,都两三个月了,大黄才抓到一只呢! 大宝听完,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一下,耐心地跟小妹妹分析道:“大黄又听不懂你说的话,肯定不知道你要有了宝宝的兔子。这一次大黄没有咬死兔子,一定是它自己想留着吃新鲜的,真是太狡猾了!” 为了一口兔肉,大宝也是拼了,不遗余力的抹黑大黄。 正在享受小主人抚摸的大黄不明所以,听见小主人的哥哥叫自己的名字,就摇了摇尾巴,压根儿不知道被“污蔑”了。 秦笑笑皱起了小眉头,替大黄辩解:“大黄聪明着呢,我说啥它都懂。反正这兔子不能吃,得养着生小兔子。” “嗷!”大宝费了半天的口舌,依然得到这么个结果,哀嚎一声失望极了。 其实已经九岁的他,只要是小妹妹提出的要求,家里的大人就没有不应的。别说这只兔子肚子里可能有小兔子,就算是只公兔子,小妹妹说养,就不会有人反对。 秦家人其他人都在,一个个乐呵的看着兄妹俩掰扯。 见大儿子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赵草儿笑骂道:“你眼里就看到兔肉,咋不学学你妹妹的聪明劲儿?这脑子,白白多吃了六年的饭。” 遭遇双重打击的大宝:“……” 娘,我真是您亲生的么?这世上有第二个这么嫌弃亲儿子的娘? 秦老爷子咳了一声,给了大宝一个更大的“打击”:“这只兔子就由你来养,等生了崽你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养。” 大宝震惊的看着秦老爷子:“爷爷,不带这样的,您就不怕我偷偷把兔子烤了吃了?” 让他守着一只肥兔子,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 第42章 三宝 秦笑笑看出大哥哥的不乐意,觉得对不起大哥哥,于是找准大宝的脉门,跟他保证:“大哥哥,只要你能把兔宝宝养大,最肥的那只就是你的!” 大宝先是眼睛一亮,旋即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好养,兔子不好养,以前我爹捉到过几只小兔子,全让他养死了,肉还进了他的肚子。” 看热闹的秦川冷不防在小侄女面前,被儿子揭穿养兔子失败的事,羞恼的抽了大宝一巴掌:“小兔崽子,你妹妹让你养你就好好养,哪来那么多废话!” 大宝捂着脑门,哀怨的瞅着亲爹,觉得自己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秦笑笑抿嘴笑,从大黄嘴里接过肥兔子,认真的说道:“大哥哥,放心,这一次你肯定能养活兔宝宝。” 大宝刚想回一句“不可能”,一低头就对上了小妹妹那双明亮透彻的大眼睛。 在这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仿佛被寄予了无穷的信心,让他蓦地觉得自己真能养活一窝小兔子,得到最肥的那一只。 等大宝回过神来,肥兔子就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一只手正好落在肥兔子的腹部,触手圆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角落里,才两岁多的三宝羡慕的看着大哥,脸上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想养兔子的渴望。 秦笑笑瞧见了,走过去问道:“三宝也想养兔子?” 三宝猛点小脑袋:“想,三宝想。” 比三宝仅仅高出半个头的秦笑笑,学着大人摸她脑瓜的样子,摸了摸三宝的:“那好呀,以后大哥哥负责割草,你负责喂兔子。” “对,咱们哥俩就这么分工。”大宝抱着兔子走过来,很心疼这个不得爹娘欢心的小弟弟,却没有办法改变爹娘对小弟弟的不喜。 三宝激动的小脸儿都红了,大眼睛变得特别亮。 大宝也摸了摸三宝的小脑瓜,又让他摸了摸兔子,算是兄弟俩共同养兔子的一个仪式了。 秦家人都很高兴,他们无所谓这一窝兔子养大了能不能赚到钱,却希望大宝他们真能掌握养兔子的门道,指不定以后就能靠着养兔子的手艺吃饭呢! 更何况,笑笑都说大宝能养活兔子,那就一定能养活。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赵绣绣和雪丫了。 雪丫亲眼目睹了长辈们对秦笑笑的纵容,还“强迫”哥哥养兔子,恨不得冲出去大骂秦笑笑害人精,可是她不敢,只得恨恨的说道:“瞧把她能的,咋不自己养,非要祸害大哥。” 赵绣绣就站在她的旁边,闻言眼里划过一丝阴险:“没办法,舅爷爷他们都宠她,自然是她说啥就是啥了,二表叔和二表婶也没有反对呢!” 雪丫却是更生气了,看着给那个臭丫头擦脸,还笑得温柔的娘亲,仿佛那个臭丫头才是她的女儿。她心里又酸又涩,指甲在掌心里掐出了血痕也不知道:娘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好过。 赵绣绣看着雪丫脸上的痛恨,故作心疼的搂住了她,没有继续火上浇油,怕一不小心就烧到自己头上。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赵绣绣抽条长个,脱离了幼童的稚嫩,长成了一个眉宇间颇有几分精明伶俐的姑娘。 期间她不顾秦老爷子的再三劝告,屡次不着痕迹的借助秦笑笑的福运,在村子里经营自己“天生福运”的名头,倒是让不少人相信她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秦家人在秦老爷子的示意下,没少跟人辩解。可是秦家的运道一点点变好是有目共睹的事,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辩解,还觉得秦家不想太张扬故意这么说。 如今赵绣绣依然不敢对秦笑笑做什么,只是自两年前成功的挑拨了雪丫后,她就把雪丫当作了手里的一把刀,平日里“精心”打磨着,只等适当的时机,给予秦笑笑致命一击。 小小的青山村,容不下两个“天生福运”之人。 敲定了养兔子的事,趁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就将饭桌搬到了院子里,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晚饭了。 这两年,因为秦笑笑的关系,秦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不仅田地的收成比别家多收两成,时不时的还有野物下山撞开家门,让秦家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不过这些事都被秦家捂的死死的,反正地里的收成只要自己不说,不会有人知道。野物也多是半夜出现在秦家的院子里,只要起早些在隔壁邻居们起来前把猎物弄去城里处理掉,不会被人察觉。 一家人坚定的守着秦笑笑的秘密,不会仗着秦笑笑的气运,诱导她做什么。这一点,连赵草儿都做到了。 只有赵绣绣,一心想要“天生福运”,好几次“不小心”说漏嘴,让村里人知道秦家又得了好东西,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让村里人以为秦家的好运,全是她带来的。 日子好过了,饭桌上就丰盛了许多。拿鸡蛋来说,多炒两个也不会纠结了,家里哪个孩子想吃,当天就能吃到。 某一天,苗老太无意中发现,家里有了小孙女后,养的鸡就特别能下蛋。于是去年春上,她就让三只母鸡同时抱窝,每只母鸡二十个蛋,二十来天后就得到了六十只毛茸茸的小鸡。 如她想的那般,这六十只小鸡在生长的过程中一只也没有折损,小母鸡半年就下蛋了。不仅家里能敞开了吃,还换回了足够一家人吃的油盐酱醋。 饭后,一家人拉了会儿家常,就各自回房睡觉了。秦笑笑跟爹娘说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秦家的孩子不少,住的屋子就不太宽裕,空余的房间就只有秦桃花和秦桂花出嫁前住的那间。要住下六个孩子,还得在一个回一次的秦河房里多加一张床才行,因此谁都没有独立的房间。 大宝和二宝睡在秦河的屋子里,秦笑笑、三宝、赵绣绣以及雪丫四个,就睡在那间空出的屋子里。 秦笑笑跟年龄相仿又十分黏她的三宝睡一张床,赵绣绣就和雪丫睡另一张。 此时,三宝已经在床上了,看到秦笑笑进来了,小手拍着身侧的空位喊:“笑笑,快过来。” ------题外话------ 本站pk(潇湘书院)过了,蟹蟹美妞们的支持和鼓励!下周会上主站pk(腾讯书城),到时候会连续双更三天 ps:如果一轮没跪,能冲上二轮,将继续双更;如果不幸一轮跪,e……就只能单更直至上架了o(╥﹏╥)o 第43章 冲突 秦笑笑走过去,戳了戳三宝的脑门:“叫姐姐!” 三宝摸着脑门嘿嘿笑,就是不肯改口。 他有亲姐姐,有表姐姐,有好几个姐姐,可是笑笑只有一个。在他的心里,笑笑跟其他的姐姐是不一样的。 秦笑笑拿这个小堂弟没有办法,脱掉鞋子爬上床,小声问道:“明天爹爹带我去城里,你想要啥,我给你带回来。” 三宝也没有去过县城,对县城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他很想问笑笑可不可以带他去,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笑嘻嘻的问道:“要啥都可以吗?” 秦笑笑摇头,戳着他的肉乎乎的小脸儿说道:“不可以哦,只能选择糖块点心和小玩具之类的。” 太贵太好的东西,等她长大了赚到钱要自己买呢! 三宝歪着脑袋想了想,眨巴着眼睛说道:“笑笑买啥?要跟笑笑一样。” 秦笑笑很为难:“不好?” 她要买的东西,三宝肯定不会喜欢。 “就要一样。”三宝固执的说道。 秦笑笑只好说道:“好,要是买回来你不喜欢,可不许跟我闹。” 三宝急忙道:“不闹不闹,笑笑买啥我都喜欢。” 秦笑笑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悄悄地叮嘱道:“那你不能跟大哥哥他们说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大哥哥他们要啥,哭求一番二叔二婶就给买。三宝太胆小了,想要啥也不敢说出来。唉,这么可爱的弟弟,身为姐姐应该多多爱护才行。 “嗯嗯!”三宝的眼睛骤然一亮,重重地点头。 在笑笑心里,他也是不一样的呢! 姐弟俩悄咪咪的说着话,没有留意到赵绣绣和雪丫进来了。 看着他们俩叽叽咕咕,两颗小脑袋恨不得粘在一起,雪丫不禁又想到了饭前让她难受的一幕。 暗中磨牙,雪丫到底没忍住,冲过去一把拉开了三宝,朝着他大声说道:“我才是你的亲姐姐,你天天黏着她干啥。” 三宝一脸懵逼,反应过来后,用力的挣脱了雪丫,紧紧地抱住小堂姐。 秦笑笑也懵着呢,见雪丫脸色不对,急忙解释道:“雪丫姐姐,我跟三宝一样大,才跟他一起玩,你不要生气。” 一直知道雪丫姐姐不喜欢她,对她从来没有笑脸。不管雪丫姐姐多么讨厌她,也不能对三宝发脾气呀。 雪丫就是讨厌秦笑笑,见她竟然还敢撞上来,自觉抓住了出口恶气的机会,故意刺她:“三宝是我弟弟,我教训他关你啥事!” 秦笑笑很生气,憋红了一张小脸儿:“三宝没有犯错,你教训他就是不对。” 雪丫一噎,蛮横道:“那也是我俩的事,你管不着。” 秦笑笑急道:“三宝也是我弟弟,我为啥管不着?要是你没有犯错,大哥哥却教训你,你会咋想?” 当然会伤心,会委屈了! 雪丫这么想着,忍不住看向三宝。见三宝害怕的躲着自己,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时,在一旁看热闹的赵绣绣插了进来,对雪丫说道:“别跟笑笑吵了,要是把大人招来,你又得挨骂了。” 明明是劝解的话,可是从赵绣绣嘴里说出来,就是不对味。 原本快要放弃争论的雪丫听罢,心里对秦笑笑积压已久的不满,再次不受控制,朝着秦笑笑大喊:“那你去跟大人告状,让他们来教训我呀!” 秦笑笑从来不是告状精,见雪丫明明害怕,偏偏又说出这种话,纵然不能理解,还是说道:“雪丫姐姐,这是咱们之间的事,不用跟大人说。” 雪丫直接甩了她一对大白眼。 要不是以前吃过亏,她还真信了这臭丫头的鬼话。怪她以前低估了这个臭丫头的狡猾,才让她前脚欺负了这个臭丫头,这个臭丫头后脚就跟大人告状了,害得她没少挨骂。 见雪丫不相信,秦笑笑只当她太讨厌自己,就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哼,懒得理你!” 尽管心里还有气,雪丫倒也不敢再为难秦笑笑了。她后脑勺的两根辫子一甩,扭头走向自己跟赵绣绣的床铺。 赵绣绣添了一把火,还想继续看戏呢。见雪丫竟然这么没用直接走了,不禁皱了皱眉,旋即又笑着对秦笑笑说道:“雪丫就是羡慕你跟三宝感情好,不是想跟你闹,你就别跟大人告状了。” 相比雪丫,秦笑笑自晓事后,就对赵绣绣有着天然的防备。见她这么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再次说道:“我不会跟大人告状,只要绣绣姐姐也不说,大人就不会知道。” 赵绣绣心里一突,怀疑秦笑笑知道了什么。只是看秦笑笑已经躺下来,背对着自己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只得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这一场姐妹间的小冲突,已经歇下的大人们并不知道。 秦笑笑是个不记仇的性子,哪怕睡前跟雪丫闹了不愉快,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睡眠。就是三宝的睡相不太好,要是半夜有人过来看,就会发现小家伙整个巴在秦笑笑身上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秦笑笑就被秦山悄悄地叫醒了。 为了不吵醒三宝,秦笑笑很是费了点工夫才摆脱了三宝的缠缚。等她轻手轻脚的来到爹娘的房间,床头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她今日穿的衣裳鞋袜。 这是一套大红色的夏衣,整个秦家,也就秦笑笑有这个待遇,能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各有一套新衣服穿。 不过新衣服得来不易,也就出门走亲戚或是进城才能机会穿,平时都是压箱底。 秦笑笑长得白嫩,跟青湖里的白藕一样。这套大红色的衣衫格外适合她,显得愈发白净有精神。配着她颈项的长命锁,手腕上的银镯和脚腕上的脚镯,越发像菩萨座下的童子。 “哎呀,我闺女就是好看!”秦山喜得抱起闺女,在她的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秦笑笑难得害羞了,两眼亮晶晶的:“是娘做的衣服好看。” 林秋听得这话,开心极了:“小孩子家家的,嘴巴总跟抹了蜜一样。” 秦笑笑搂住娘亲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个:“嘻嘻,都是真话,不骗娘。” ------题外话------ 中秋佳节,祝美妞们中秋快乐,阖家幸福! 第44章 去县城 有个漂亮可爱又贴心的闺女,是秦山成亲这么多年来,最为得意的事了。 于是秦山带着秦笑笑来到村口,跟村子里其他几个要进城办事的人汇合后,特意把秦笑笑拉到人前,名为提醒实则显摆的说道:“我闺女人小走不快,待会儿赶路你们不用迁就我俩。” 那些人早就见识过秦山的这副德行,一个个都懒得理他,反而热情的招呼小仙童似的秦笑笑:“笑丫头饿不饿?到叔叔这里来,叔叔给你吃水煮蛋。” “小家伙,伯伯这里有喷香的烙饼,你拿一块垫垫。” “笑丫头,这是叔爷爷种的甜瓜,甜着哩,给你吃。” “……” 看着眼前的煮鸡蛋,鸡蛋饼和甜瓜,秦笑笑连连摆手,将背上的小背篓卸下来,指着里面冒着热气的油饼说道:“六爷爷,三伯伯,幺叔叔,我娘给备了吃的,这些您们留着自己吃,可不能饿着肚子呀!” 六爷爷没有听,直接将甜瓜放进她的小背篓里:“六爷爷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的,等你路上渴了吃。” 秦笑笑为难的看向爹爹,见爹爹点头,她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六爷爷。” 六爷爷笑眯了眼,粗糙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乖~” 另外两个人也要把煮鸡蛋和烙饼往小背篓里放,被秦笑笑捂着背篓拒绝了。只因煮鸡蛋和烙饼是这两个长辈的中饭,她要是接了人家中午就吃不饱了。 几个长辈又把秦笑笑夸了一通,直道老秦家会教孩子,把秦笑笑教的这么好。 闺女这么招人喜欢,秦山心里越发得意,比人家夸他自己还要高兴。 待最后一个要进城的人也到了,一行五人加秦笑笑一个孩子,踩着璀璨的朝霞往村外走去。 五个大人没有一个空手的。秦山背的一篓鸡蛋得去集市上卖掉,六爷爷要卖的是一筐甜瓜,其他人要么是一筐青菜,要么是家里不下蛋的鸡……总之能卖完最好,卖不完还得大老远的背回来。 是以,大家才会早早起来,就是想早点赶到集市,占个好位置,尽量把带来的东西全部卖掉, 秦笑笑人小腿短,就算步子迈的不慢,还是难以跟上大人的步伐,渐渐地就跟父亲落在了后面。其他人刻意将就着父女俩,倒也没有落的太远。要是有个什么,他们能及时回头搭把手。 “笑笑,累不累?让爹抱你好不好?”见女儿走的辛苦,秦山很怕把她累着了。 要不是背着满满一篓鸡蛋,不方便把秦笑笑背起来,他哪里舍得让她走这么难走的山路。 “爹,我不累。”秦笑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努力的坚持着,不想再增加爹爹的负担。 只是坚持赶了四五里路,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嫩嫩的脚丫子也磨的生疼。 秦山心疼坏了,将秦笑笑的小背篓托给其他人拿着,然后抱着她继续赶路。 秦笑笑愧疚极了,后悔不该跟过来。只是赶路的艰辛,是年仅三岁的她想象不到的,不能怪她任性要跟来。 不用就着秦笑笑的小短腿,一行人加快了脚步,约莫两个时辰就来到了乐安县高大的城门下。 “好高,好大!” 秦笑笑惊叹的看着跟家里的一堵墙那样高大宽敞的城门,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尤其是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听着城内嘈杂的声音,让她能够想象到里面多么繁华热闹。 路过的人听到秦笑笑的惊呼声,先是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小娃娃,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娃娃,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 秦笑笑发现了陌生人的目光,才知道自己少见多怪了,不禁羞红了脸,向爹爹提出自己下地走。 城里的路面自然平坦宽敞,秦山确定女儿的脚走路没问题,就把她放下来了,牵着她的小手随其他人一起往集市走去。 乐安县是隶属于京城的八大县之一,距离京城仅五个时辰的车程,每天往返于县城至京城的商旅车马不计其数。因此,相比那些偏远的县城,乐安县要繁华热闹的多。 小小的秦笑笑挤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一双眼睛看的最多的就是一条条大腿。偶尔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街道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摊位,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就已经被秦山拉走了。 尽管如此,第一次来县城见世面的秦笑笑还是觉得眼睛看不过来,那股新鲜劲儿始终没有散去。 秦山一直留意着闺女的反应,见她欢喜的东看西看,就说道:“等爹卖完鸡蛋,跟你三叔汇合了,就带你好好逛逛。” 秦笑笑收回视线,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家的鸡蛋个大又好吃,一定能很快卖光哒!” 秦山心里一喜,确定其他人没有注意他们父女的谈话,他小声的叮嘱道:“待会儿爹卖鸡蛋,你就在旁边看着,啥都不要说。” 秦笑笑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已经习惯被家人这么叮嘱了。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秦山紧紧地牵着闺女的手,防止她被人流冲散。好不容易来到能自由摆摊的集市,地段好点的位置已是人流不通,被人占满了。 一行人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个偏僻点的地方,将带来的东西连筐放在了地上,等待买主的光顾。 这个集市,卖买的主要是瓜果蔬菜,牲畜禽类,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第一次来这里的秦笑笑被熏的有些头晕。 她连忙从小背篓里掏出六爷爷给的甜瓜,嗅着甜瓜浓浓的香味,总算好过了些。 可是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发现了角落里有一只毛绒绒的爪子。那爪子她最熟悉不过了,吓得手一抖,险些把瓜掉到了地上。 秦笑笑强忍着恐惧,才没让自己失控的叫出声来,只一个劲儿的往父亲的身上靠,恨不得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 “笑笑,咋了?”秦山察觉到不对劲,顺着闺女的视线看过去,就跟一只领着一群猫小弟的大黄猫对上眼了。 ------题外话------ 秦笑笑:城里太危险,我要回农村,嘤嘤嘤~ 村里的拦路喵甩着长尾巴:来呀小可爱,请正面撸本喵! 第45章 机智 大黄猫高傲的看了秦山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了秦笑笑身上。它舔了舔嘴,猫眼里迸发出比看到小鱼干还要热切的光芒: 啊,好香——这只两脚兽幼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察觉到大黄猫不怀好意,秦笑笑的小身子抖的更厉害了,眼里包着两泡泪祈祷快来个人,把她家的鸡蛋全部买走—— 城里太可怕,她想要回家,呜呜! 见闺女吓成了这样,秦山捡起一片烂菜叶子就朝着大黄猫丢过去:“走开,不然揍你!” 大黄猫往右一扑,灵活的避开了烂菜叶子。它跳到了对面的院墙上,炯炯有神的盯着秦笑笑看,轻甩着长长的尾巴在打鬼主意。 它的一帮小弟们也有样学样跳上了围墙,齐刷刷的盯着秦笑笑,圆溜溜的猫眼闪烁着绿光,别提多渗人了。 秦山见状,没心思理会它们,蹲下身用袖子给女儿擦眼泪:“别怕,咱们这么多人,那群猫不敢靠近你。” 在猫猫们跳上院墙后,秦笑笑就已经没那么怕了。只是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沮丧的说道:“猫猫明明不会咬我,可是只要一看到它们的眼睛,我就忍不住害怕!” 秦山听的心酸极了,大掌贴着闺女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儿,谁还没个害怕的东西!像你爹我,就害怕毛毛虫,要是在地里瞧见了,肯定躲你娘身后哭了。” 为了哄好闺女,当爹的不惜自黑也是拼了。 果然,秦笑笑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惊讶的问:“爹怕毛毛虫?还会躲在娘的背后哭?” 在小丫头心里,爹爹力气大,一只手就能跟她玩举高高,就没有比爹爹更厉害的人了,很难想象爹爹会怕小小的毛毛虫,还会躲到娘身后哭的场景。 蹲在边上的几个村民笑的直抖,见秦笑笑发问,立马替秦山圆谎:“没错,你爹就是怕毛毛虫怕到哭,叔叔亲眼见过哩,这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编出一些自己害怕的东西来。 “哇,原来大人也会害怕呀!”秦笑笑辨不出真假,大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突然觉得怕猫也不是什么大事,脸上重新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见闺女笑了,秦山松了口气,朝那几个村民感激的笑了笑。 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什么大事,纯粹是小丫头招人喜欢,不想看到她难过。 街头,正带人前来采买食材的刑理无意中看见秦笑笑的笑容,原本烦郁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好了不少。 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见地上摆着一篓子大小均匀的鸡蛋,就问道:“这蛋怎么卖?” 秦山连忙回道:“跟别家一样,一文钱一个。” 刑理随手拿起几个鸡蛋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蛋壳,满意的点点头:“这一篓多少个?我全要了。” 秦山大喜,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个,都是这个月下的,保证新鲜!” 听到鸡蛋的数量,刑理的脸色又好看了些,数都没数直接让身后的随从拿出三百一十文钱递给了秦山:“多出的十文算是买背篓的钱。” 秦山反应过来,直接把十文钱退回去:“背篓是自家编的不值钱,就算个搭头送给您了。” 刑理诧异的看着秦山,确定他说的不是客气话,就将那十文钱接了过来。 等随从背起鸡蛋,一行人打算离开时,秦笑笑突然甜甜的问道:“伯伯,我六爷爷的甜瓜,三伯伯的老母鸡,幺叔叔的青菜,大牛哥的干木耳都很好呢,您要买吗?” 正在羡慕秦山运气好,碰到了不压价的大主顾的六爷爷等人没想到秦笑笑竟然会想着他们,一个个感动极了。 瞧瞧,多么贴心的小丫头,哪能不招人喜欢。 刑理本来就觉得小丫头讨喜,见她不怕生竟然敢跟自己吆喝生意,不禁想逗逗她,于是说道:“这些东西家里用不上,我为何要买?” 秦笑笑想过人家会拒绝,就是没想过会被这么问。 她歪着小脑瓜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纯净透彻的大眼睛一亮,口齿伶俐的说道:“伯伯,天气这么热,鸡蛋容易坏掉,但是伯伯一下子买这么多鸡蛋,一定是有很多人要吃,所以不担心会放坏对不对?” 刑理自问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幼小而机灵的孩子,一时间颇有几分感叹。他点点头,古板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你说的对。” 东家新开了一家酒楼,今日就是开张的大喜日子。本来采买的事用不着他来管,没想到下面的人中了小人的算计捅出了大娄子,让他也跟着受到牵连,遭了东家的厌弃,只能窝在新酒楼里当个采买管事。 秦笑笑偷偷的松了口气,转动着小脑瓜继续说道:“很多人要吃鸡蛋,肯定不能只吃鸡蛋,那这些青菜、老母鸡、干木耳都能用上呢。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再吃一块好吃的甜瓜去去腻,多好呀!” 这下子,不止刑理惊呆了,就连秦山等人也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笑笑。他们是亲眼看着秦笑笑长大的,可是今日秦笑笑的表现,依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真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秦笑笑没有察觉到大人们的震惊,她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大主顾,见他半晌没有说话,她眼珠一转,使出了哄人的大招:“伯伯,您一看就是个大好人,本来我爹带来这么多鸡蛋,要是卖不完还要辛苦的背回去,可是您一来就全部买走啦,我和我爹也能早点回家,不然走夜路会遇到可怕的野兽。” 嗯,猫猫就是野兽,好可怕哒! 听到这里,被夸是大好人的刑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个宝贝!” 最终,刑理掏钱买下了其他四人所有的东西,跟买鸡蛋一样痛快没有故意压价。临走前,他特意问秦山:“这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 从模样到头脑,完全不像父女,难道小丫头随了娘? 秦山误解了大主顾的意思,立马抱紧了闺女,满脸警惕:“自然是亲生的!” ------题外话------ 秦山:为啥随便一个人,都怀疑闺女不是我亲生的╭(╯╰)╮ 推荐好友逍遥游游的《神探悍妻之老婆大人上上签》 御姐探长vs病娇法医。 天空降下一道雷,“咔嚓”一声, 竟将威名赫赫的黑道大姐头直接劈进了刑警队长苏青的体内。 身份转换,黑白异位。于是大家开眼了: 花样百出的断案手段,层出不穷的审案风格,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简直就是警界的明日之花,只是这朵花只想采株警草尝尝鲜儿。 第46章 小富婆 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和手上的钱串子,六爷爷等人依然跟做梦似的,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把带来的东西卖光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进城卖东西,以前哪次不是顶着大太阳卖到下午?有时运气差点,甚至还卖不完,只能背着被人挑拣剩的东西回家去。 “大山,今天咱们能这么快回家,多亏了你家笑丫头。”三伯伯将钱揣进怀里,笑容满面的把秦笑笑夸了一通。 秦山一挺胸脯,得意道:“那是,我秦山的闺女,能不厉害!” 三伯伯嘴角抽了抽,不想暴露自己的羡慕嫉妒恨。他摸了摸秦笑笑的小脑瓜,豪迈的问道:“伯伯有钱了,笑丫头想吃啥?伯伯给你买去。” 秦笑笑摆摆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兜儿:“三伯伯,我带钱啦,不用您买。” 秦山怕其他人也要给自家闺女花钱,故意说道:“就是,我这个当爹的还在呢,你可别想用小恩小惠哄走我闺女。” 没成想,秦笑笑不理解爹爹的用意,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儿:“我又不是小傻子,哪会让三伯伯哄走,爹太小看人啦。” 其他人被小丫头逗乐了,纷纷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丫头,咋就这么聪明呢!” 秦笑笑不理解大人们的笑点,挠了挠头一脸懵。 随后,就有人问秦笑笑,怎么就想到人家买光鸡蛋是给很多人吃的。 秦笑笑用一口软绵绵的小奶音说道:“每次村里谁家有喜事,婶婶们都要准备好多好多的菜给客人吃。我就想那位伯伯买这么多鸡蛋,应该也是给好多好多人吃哒。” 听完小丫头的解释,六爷爷等人只觉得不是秦家人教的好,是她天生就这么聪明。不像他们家的小毛孩儿,一个个除了玩泥巴要吃要喝,没给大人添乱就不错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只是想到这孩子是秦山捡的,他们心里又诡异的平衡了不少,生出了跟秦河当年类似的念头:瞧,也幸好是捡的,让大山自个儿生,定是生不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六爷爷等人没工夫逛街,打算买好家里所缺的物件就回家,于是说了会儿话就跟秦家父女分开了。 “笑笑,咱们先去跟你三叔汇合,再一起去逛街好不好?”秦山一身轻松的抱着闺女走出乱糟糟的集市,询问她的意见。 秦笑笑的视野范围扩大了,正兴致勃勃的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对爹爹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好呀,先找三叔。” 秦山笑了笑,加快脚步往学堂的方向走去。父女俩对尾随而行的大黄猫视而不见,反正大街上人来人往,这猫胆子再大也不敢像村里的猫那样赖在路上不走。 今日是秦河休假的日子,上个月他回家的时候,秦山就说了这个月会带秦笑笑一起来城里,让他就待在学堂里哪里都不要去,到时候他们三个汇合了再一起回家。 此时,秦河正在宿舍里看书,听同窗带话有人找,就知道是大哥和小侄女,忙把书本放回书箱,带好要拿回家的东西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看到站在树下的一大一小,秦河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快步走过去,两手一抄就抱起了小跑着迎上来的小丫头:“一个月不见,笑笑可有想三叔?” “想哩,可想哩,都想瘦啦!”秦笑笑哄人的功夫不掺半点假,不光嘴上说想,还歪头用嫩嫩的小脸儿贴秦河的脸,任谁都能看出见到亲人后满心的喜悦。 秦河果然被小侄女哄住了,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糖,塞到她嘴里。看她吃眯着眼睛吃的香甜,笑容更柔和了:“待会儿到了街上,叔叔给你买好吃的,把你补回来好不好?” 秦笑笑不是个贪嘴的孩子,对吃食没有特别热衷,但是被叔叔关心的感觉太好了,她眉开眼笑的说道:“好~” 秦山看着腻歪的叔侄俩,颇有些嫉妒的说道:“上次托人给这丫头捎回一包点心,她尝了个味儿就藏起来,说是要留给你吃。” 秦河感动坏了,摸了摸藏在袖间的钱袋,只想把这一个月来抄书攒的钱,全部用在小侄女身上。 得知大哥想带侄女好好逛逛,秦河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兄弟俩带着秦笑笑直奔乐安县最繁华的街道,轮流抱着她逛遍每一个摊位和角落。 没过多久,秦笑笑就从两手空空,到左手一个糖人儿,右手一只竹蜻蜓,还把整个小背篓都塞满了。不仅有她这个年纪玩的小玩意,还有她给家里的长辈以及兄弟姐妹带的小礼物。 像秦老爷子竹制捶背,苗老太、林秋娘和赵草儿的木制发簪,秦山三兄弟的头巾,大宝二宝的滚圈,赵绣绣雪丫还有胡晴晴的头花等。就连大黄和咩咩也没落下,给它们买了肉包子和白馒头。 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花的却都是她自己积攒的压岁钱,坚持不肯让爹爹和叔叔掏钱出来,说这是她自己的心意,让爹爹和叔叔掏钱就不一样了。 要说秦家的小辈中,就数秦笑笑最有钱。 不仅逢年过节会得到长辈们的压岁钱,秦山农闲到城里赚到钱了,也会偷偷的给她一些让她藏好。 秦笑笑一直在村里,拿着钱也没处花,又不像大宝几个,每每得了压岁钱第二天就要上交给爹娘,所以两年攒下来,竟是攒了一百多文。 只是今日这一花,把她攒的钱全部清空了。 秦笑笑迎风抖着不剩一文钱的布兜子,希冀着能抖出点什么来。可惜花光了就是花光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耷拉着小脑袋十分忧伤。 秦山秦河兄弟俩难得见到她这副表情,不仅没有安慰,还哈哈大笑起来。 秦笑笑不明所以,正想问爹爹和叔叔笑什么,突然耳尖的听到前面传来热闹的锣鼓声。看热闹的意念占了上风,她立马指着前面,急急地说道:“那儿,那儿!” 秦家兄弟哪有不应她的,抱着她就往前去了。 往那里跑的人很多,隐约听见他们说前面新开了一家酒楼,主家为讨个吉利弄了个开张彩头,才引的这么多人跑去碰运气。 ------题外话------ 文文马上就要上书城pk啦,非常需要书城的美妞们的支持,在此蟹蟹美妞们啦! 首先,推荐票。有票票的美妞儿,觉得文文写的可以,请投一投。 其次,书单。有书单的美妞儿或者会建书单的美妞儿,如果可以,请将文文放入书单,这一点很重要,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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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人并不是主人,只是一个替真正的主人打理得意楼的大管事。 秦笑笑却是眼尖的发现大管事身后站着个熟人,兴奋地冲爹爹说道:“伯伯,是买光咱家鸡蛋的大好人伯伯!” 秦山在她出声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件事,笑着回道:“是那位大好人伯伯,看来他是这得意楼的采买管事,才会一口气买下咱们的东西。” 秦河在逛街的时候,就听大哥说了早上做买卖的经过,闻言就笑了:“倒是巧的很。” 秦山点点头,确实挺巧。幸好遇到这个大买主,不然这会儿他还蹲在街头顶着大太阳卖鸡蛋,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茶舍里陪闺女看热闹。 对面的得意楼里,那位大管事先是说了一番讨喜的话,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揭下了盖在牌匾“得意楼”上的红绸,然后在一片热烈的喝彩声中,向在场的人说了得意楼开业彩头的事。 大意就是得意楼的开业彩头设置了三个,分别是八十八文钱、八千八百八十八文钱以及八十八两银子。这些八加起来正好是八个八,取发发之意。 只要待会儿下面的人能接到他从三楼撒下来的六十六个小牌子,就有博得彩头的资格,有机会得到最低八十八文钱,最高八十八两银子的奖励。 在管事说到八十八文钱的时候,楼下的人没有太大的反应,等听到八千八百八十八文钱的时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热切的看着他,恨不得立马就开始,再等八十八两银子出来后,所有人都沸腾了,一个个呼吸粗重,面红耳赤。 就连秦山和秦河也震惊于得意楼的大手笔,险些打翻了手边的茶水。 钱帛动人心,八千八百八十八文钱就是八两多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了。八十八两银子就更不用说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挣不到。 “爹,他们看起来好高兴呀!”秦笑笑对八十八两银子没什么概念,见楼下的气氛一下子变了,不禁疑惑的问爹爹。 秦山回过神来,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跟女儿普及了一下八十八两银子是多少,然后才解释那些人为何高兴:“得意楼出的彩头太丰厚,只要他们有机会得到这么一大笔银子,就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八十八两银子的购买力让秦笑笑惊呆了,她想到了另一件事,双眼晶亮的问道:“爹,八十八两银子能请戏班子唱大戏吗?” 秦山以为她仅仅是好奇,随口回道:“当然可以,最多三十两银子就能让他们下乡唱三天大戏了。” 小丫头听完更激动了,从凳子上跳下来,拉着两个大人的手就往外走:“爹,三叔,咱们下去讨彩头!” 秦山一听,险些被茶水呛到。他刚想说这么多人,他们很难讨到彩头,蓦地就想到了闺女的强大的气运,一时间沉默下来。 拗不过被激起兴致的小丫头,秦山和秦河只好陪着她下楼了。 可是得意楼前抢彩头的人太多了,兄弟俩担心秦笑笑被挤到,坚决不让她往人群里钻,就站在茶舍的台阶旁看着。 秦山想着能得到彩头固然好,得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没有损失,可要是宝贝闺女被挤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秦笑笑是个听话的孩子,见爹爹和三叔不让挤人堆,她就乖乖地被抱着,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瞅着三楼,期待能接到一个被撒下来的牌子。 ------题外话------ pk开始啦,从今天起,双更至少三天。一更早上9点,二更下午3点,美妞们这两个时间点来看哈! pk太激烈,文文的初始数据不太好,所以非常需要大家的支持。推荐票,打卡,留言,都可以提高数据,请大家多多支持,感激不尽~飞吻jpg 第48章 暗箱操作 得意楼下乌泱泱的站着几百人,撒下来的牌子仅有六十六块,且彩头只有三个,就算抢到了牌子,也很难得到彩头。 在场的人很清楚,能不能成功的得到彩头全凭运气。这一刻,不少人默默地求神拜祖宗,迫切的想要趁这个机会得到八十八两银子,说不定有了这一笔银子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看着他们念念有词的样子,秦笑笑觉得很有趣,小手合十,奶声奶气的学道:“求列祖列宗显灵,保佑我抢到牌子,得到彩头……” 秦山哭笑不得,轻拍着她的小脑瓜:“求祖宗还不如求你自己。” 秦笑笑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抱住爹爹的脖子不肯抬头,觉得爹爹在笑话自己。 这时,喧嚣的锣鼓之声再次响起,一只系着红绸的木匣子出现在了得意楼大管事手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位大管事解开红绸打开木匣子,里面装着堆放在一起的仅两寸长,一寸宽的薄木牌。这么小的牌子就算从三楼撒下去,也不用担心会砸伤人。 将小木牌展示给下面的人看了看,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大管事手一扬就把小木牌全部撒了出去。 秦山兄弟俩抱着秦笑笑站的太远了,那些小木牌根本到不了他们跟前。摩拳擦掌要抢小木牌的秦笑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百人激烈的哄抢着,听着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 终于意识到站在这里根本没法儿抢到小木牌,秦笑笑怨念的看着秦山,撅起嘴巴说道:“爹,你逗我玩儿呢!” 秦山哈哈大笑,揉着她的小脑瓜说道:“等哪天你长得像爹这么强壮,爹就不拘着你了。” “昂——”秦笑笑用小手比划着自己跟爹爹之间的体型差距,彻底绝望了,小脑袋无力的靠在爹爹的身上,打不起精神。 抢木牌很快就结束了,那些眼疾手快的人在抢到木牌后,为防止有人抢夺,第一时间就把木牌藏了起来。不然就凭得意楼只认牌子不认人,难保会被没抢到的人偷走。 没抢到的人摇摇头垂头丧气的退到一边,想看看到底是哪三个人最终能得到仅有的三个彩头。 接下来就是抽彩头的重头戏了,秦笑笑再次打起了精神,伸长脖子往人堆里看,余光无意间瞥见台阶的边角处有一个熟悉的小东西。 她定睛一看,发现不是自己看错了,偷偷地扯了扯秦河的衣服,指着地上小声的说道:“三叔,小牌子!” 秦河一听,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块小牌子,跟之前那一帮人哄抢的一模一样。 秦山也看到了,目瞪口呆:这样都行? 没人知道这块牌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总之,这块刻着“壹”字样的小牌子就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落到了秦笑笑的手中。 “大哥,笑笑的运气这么好,兴许真能得到彩头。”看着被小侄女把玩的小木牌,秦河同秦山开起了玩笑。 秦河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家里发生什么撞大运的事,通常在回家的时候听家里人说一嘴,并没有亲眼见识过秦笑笑那好到让人无力的气运。 以前家里人跟他说秦笑笑运气好,他以为是家人夸大了,如今亲身经历过,就觉得这小侄女运气确实不错。 秦山白了秦河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三年你但凡肯听笑笑一次,早就考上秀才了!” 没错,在秦家收养了运气爆棚的秦笑笑后,秦河依然没能摆脱一考试就霉运附体的倒霉体质。就在前年临考之时,他没有拿刚刚学会走路的秦笑笑递过来的雨伞,不小心淋了一场春雨就病倒了,再次错过了童生试。 去年,又是相似的情况,不小心把秦笑笑塞给他的厚棉衣打湿了,自个儿冻病在考场上,答卷都没有写完。 今年就更倒霉了,他在参加其他学子组织的户外采风,路过一座小桥时,别人都顺顺当当的过去了,偏生他一上桥,那桥就塌了,掉进了冷冰冰地的河水里,以至于又病了一场,直到县试结束才病愈。 秦河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自家大哥暴躁了,正要为自己辩解一番,那边得意楼的大管事又发话了。 原来得到小木牌的人,得按照木牌上刻的数字,从大到小依次从大门口摆放的只能伸进一只手的箱子里抽取一张纸条。只要抽取的纸条上写着“八十八文”、“八千八百八十八文”“八十八两”这三种字样,即可凭借纸条入酒楼内兑换对应的银钱。 秦笑笑捡到的木牌是“壹”,那么她将是最后一个抽取纸条的人。 这么好玩的事,秦笑笑坚持自己抽,不肯让爹爹和三叔代劳。可是就在她从秦河身上下来,准备排队抽纸条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阵不可描述的感觉。 “爹,我要拉臭臭!”秦笑笑捂着肚子,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了。 秦山跟秦河说了一声,抱起她就往茶舍的里冲。 茶舍的后院有茅房。 父女俩没有发现,他们刚一离开,就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蹿了过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蹲坑的时间不长也不短,等秦笑笑一身轻的从茅厕里出来,对面的得意楼正在到处找“壹”字牌。原来排在前面的六十五个人已经全部抽完了,就等她这个“壹”呢! “在这儿在这儿,小牌子在这儿!”秦笑笑屁颠屁颠的往酒楼大门处跑,还不忘挥舞着小手,露出攥在手里的小木牌,没有发现在场所有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 要知道,八十八文、八千八百八十八文这两个小彩头已经被前面的人抽中了,箱子里就剩最后一张纸条。也就是说,那最后一张纸条,就是今日最大的彩头——八十八两白银!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一块小木牌会出现在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满三岁的小娃娃身上。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娃娃居然能在一帮大老爷们手里抢到最值钱的木牌,才格外让人不能接受。 直到注意秦笑笑身后紧跟着的秦山和秦河时,有几个被巨额彩头蒙蔽心智,险些做出抢夺木牌之事的人陡然清醒过来,不敢再有不轨的举动。 三楼之上,目睹这一幕的大管事,脸色阴沉如黑炭,将手里的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掷,摔了个粉碎。 ------题外话------ 秦笑笑:人家不靠抢,靠捡! ps:这几天气温变化太大,好像感冒了,嗓子特别难受,还不停地打喷嚏。美妞们注意防寒保暖啊,千万别冻病了! 第49章 善念 得意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秦山抱着沉甸甸的钱匣子,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不过是陪闺女逛了个街,凑了个热闹而已,没想到竟然天降横财,抽中了人家酒楼最大的开业彩头,白白得了八十八两银子。 八十八两银子,这可是八十八两银子啊!够给闺女起一大间青砖瓦房,招个上门女婿了;够给闺女买几亩上好的水田,不让闺女饿肚子了;够给闺女买几箱漂亮衣裳,一个月不重样…… 还是他闺女厉害,出一趟门就把招夫婿的银子挣足了。 秦笑笑可不知道自家爹爹这么可怕,净想着给才三岁的她招夫婿。她琢磨着待会儿就去找个戏班子,请到村里唱大戏,让爷爷奶奶开心一下。 剩下的银子,就给家里所有人做新衣裳;给咩咩盖一个不漏雨的新棚子;给大黄做一个漂亮的窝窝,现在的窝窝是爹爹做的,太丑了,配不上威武勇敢的大黄……唔,最好再做一堵好高好高的墙,把可恶的猫猫们都挡在外面! 相比大哥和小侄女,秦河想的就复杂多了。 他对钱财不是很看重,且这笔巨财是小侄女的,他就更没有什么想法了。只是在心里质疑起了自己,是不是这几年真的因为没有听从小侄女的话,才会依然这么倒霉,始终无法顺利的考取功名。 如果真是这样,他只想回到过去,打死那个不听小侄女话的自己。 就在两大一小想七想八的工夫,他们等来的不是店伙计说的想跟他们见一面的大管事,而是早上买光他们鸡蛋的邢理。 “大好人伯伯!”秦笑笑对邢理很有好感,一看到人立马甜甜的打招呼。 邢理嘴角抽了抽,对“大好人伯伯”这个称呼着实接受无能。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小丫头的喜爱。 于是,在秦山秦河跟自己打招呼之前,邢理抢先一步说道:“财已露白,快走!” 秦山一惊,下意识的抱紧了钱匣子,却又不是很明白邢理的意思。 他们是当着几百人的面,进到大堂里兑换的银子,这笔横财早就露了,为啥这人还要特意过来提醒? 邢理看出了他的疑惑,隐晦的说道:“我是喜欢小丫头,才冒着得罪大管事的风险提醒你们,要是再不走,怕是就此麻烦缠身了。” 秦山再傻,也听得出是那位大管事要找自己的麻烦。再结合刑理那句“财已露白”,隐隐猜到了前因后果,顿时顾不得细问,将钱匣子往秦河怀里一塞,抱起秦笑笑就下了楼梯往大门处走。 “这边,走后门。”邢理好人做到底,匆忙将秦山一行三人带到了酒楼的后门。 后门外面没有人,从这里走出去再拐个弯就到了另一条街上。到时候往人堆里一钻,没人会知道秦山等人就是得到得意楼最大彩头的人。 临走前,秦山担忧的问邢理:“老哥,你放我们走了,会不会有麻烦?” 邢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麻烦是有一点,还在他能应付的范围内,不然再喜欢小丫头,也不会冒这个险。 “老哥,多谢!回头请你喝酒。”秦山不敢耽搁,冲刑理丢下这句话,就抱着不明所以的秦笑笑,同秦河快步离开了。 直到拐了个弯,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邢理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又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才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会多管闲事帮助他们。 难道真是太喜欢那个小丫头的缘故? 此时刑理不知道,他的一时善念,将会带来怎样丰厚的回报! 酒楼里,刚刚送走东家大管事,正要找胆敢从自己手里抢钱的秦家人的麻烦,就被店伙计告知那三人被刑理从后门送走了。 大管事气得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店伙计的脸上,转身就去后厨找刑理了。 “姓邢的,你竟敢坏我大事!”大管事死死地瞪着刑理,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把他撵出得意楼,免得自己这个大管事的位置坐的不安稳。 刑理瞥了眼大管事,淡淡的说道:“那又如何。” 大管事被他嚣张的态度险些气死,咄咄逼问:“他们去了哪里?”说着,手一挥就招来了自己心腹,打算让他们去拦人,把银子夺回来。 刑理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别忘了,东家已经将得意楼交给了大爷,你若是为一己之私。毁掉大爷付诸的心血,就算你堂妹再得东家的宠,也保不住你!” 这个蠢货,为了那八十八两银子的彩头,竟然提前让亲戚拿到“壹”字牌,再趁人不注意将写有八十八两银子的纸条最后塞到箱子里,就为让亲戚“万无一失”的拿到银子。 结果自己贪心愚蠢就算了,找来的亲戚也不牢靠,把字牌丢了,让一个三岁的娃娃捡到。 今日开业的声势这么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得意楼弄了个大彩头。这蠢货倒好,在小丫头拿出字牌后,不肯兑换不说还想告人偷窃,也不怕闹大坏了得意楼的招牌,当真蠢不可及! 大管事听出了刑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却是清楚其中的利害,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今日刑理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记恨上了,怨毒的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让我抓到把柄,哼!” 蛮横愚蠢的大管事不知道,他要是真敢找秦家人的麻烦,别说拿回那笔巨额彩头,指不定要霉运缠身,下半辈子在穷困潦倒中度过。 说起来,他应该感激刑理阻止他犯蠢才对! 可惜,这一点,他永远不会知道! 另一边,秦山秦河带着秦笑笑,十分顺利地出了县城。 他们不敢把钱匣子抱在手上,将其伪装一番后,就藏进了秦河书箱的底层,继续由秦河背着。 “爹,刚刚是不是有坏人,大好人伯伯才让咱们走呀?”秦笑笑趴在爹爹的背上,忧心的问秦山。 “嗯,是有个坏人。”见识过闺女异于常人的聪慧,秦山觉得让她早点知道这世上存在坏人不是什么坏事,就如实说了。 不过又怕吓到闺女,他就安慰道:“那坏人不知道咱们是谁,笑笑别怕!” 第50章 祈愿 除了怕猫,秦笑笑倒是没怕过谁。她对爹爹的话接受良好,所理解的更是超出了自身年龄的限制:“有坏人也有好人,大好人伯伯就是好人,买光了咱们的鸡蛋,刚刚又帮了咱们!” 秦河摸摸她的小脑瓜,夸道:“笑笑真聪明,都知道分好人和坏人了。” 秦笑笑给了三叔一个甜甜的笑容,认真的说道:“奶奶说过好人有好报,那就让大好人伯伯打败坏人,爹娘妻儿安康,一辈子开开心心!” 秦河对秦笑笑的神异之处理解不深,以为她就是随口一说,暗道果然是个孩子,觉得这样就能报答那位帮过他们的人。 秦山却是脸色一变:这是闺女开口说话后,第一次对一个人许出这样的祈愿,会变成真的吗? 秦笑笑不知道爹爹和三叔的想法,在祈愿过后,她又变成纯然天真的孩子模样,冲爹爹撒娇:“咱们走的太急,忘记找戏班给爷爷奶奶唱大戏听,明天爹爹再带我来好不好?” “这……笑笑,这事儿不急。”秦山没想到闺女还记着茶舍里说的话,一时额头冒汗,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揭过去。 秦笑笑疑惑道:“为啥不急?爷爷奶奶喜欢看戏,咱们早一日请来戏班,就能早一日让爷爷奶奶看了。” 秦山性子耿直不擅长说谎,更何况还是对着宝贝闺女。被闺女这么一问,他吞吞吐吐道:“这些、这些银子有大用途,还、还不能拿来请戏班子。”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羞愧。 能得到这么一大笔银子,全是闺女的功劳。如果闺女是个小糊涂,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把住银子。可闺女不是啊,今日逛街买东西,比他这个爹算的还精,他哪好意思管闺女怎么花。 秦河看不下去了,对小侄女笑道:“笑笑是个孝顺的孩子,爷爷奶奶知道笑笑的心意,一定很开心。可要是笑笑真的请回戏班子唱大戏,爷爷奶奶就不一定会开心了。” 秦笑笑更疑惑了,不解的问道:“为啥?为啥我请戏班子唱大戏,爷爷就不开心?”明明爹爹说过爷爷奶奶喜欢看呀? 因为咱们的家底太薄了,爷爷奶奶每一文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要是你花三十两银子只是请戏班唱三天大戏,恐怕他们并不能开开心心的接受你的这份孝心。 秦河在心里默默地说。 这就跟一个饥肠辘辘的乞丐意外的讨得了一两银子,迫切的想要用它改变做乞丐的命运。可是想要改变命运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远远不是一两银子能够满足的。 乞丐拿到银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买足果腹的馒头。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精力想别的。 真正的原因,秦河并不想让小侄女过早的知道,怕影响她的心性。于是,就换了一个法子:“这样,笑笑先问一问爷爷奶奶,如果爷爷奶奶愿意,咱们就到城里请戏班,要是不愿意,咱们就不提这事好不好?” 秦笑笑心里的疑惑没能解开,不过很认可三叔的提议,就点了点小脑瓜:“嗯嗯,等回家了我就问爷爷奶奶。” 秦家兄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后皆无奈苦笑: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不好糊弄,大人就该头疼了。 回去的路上,秦笑笑一直被秦山背着,没像早上那样拖后腿。于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三人就顺利的到家了。 大黄就卧在院子门口打盹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耳朵一竖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大小三个主人,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摇头摆尾的迎了上来,嘴里发出喜悦的“呜呜”声。 “大黄今天乖不乖呀?”一天没有见到小伙伴,秦笑笑想念的很,迫不及待的从爹爹背上下来,从小背篓里拿出大肉包子:“看,给你买的肉包子,可香啦!” 说着,就把肉包子掰成了两半,其中一半递到了大黄的嘴边。 “呜呜——”大黄的尾巴摇的更快了,口水哗啦哗啦的往下流。 可是在肉包子被递到嘴边后,它没有张开嘴巴一口咬下去,而是伸出粉色的长舌头,小心翼翼地将肉包子卷进嘴里,美美的吃起来。 整个过程,嘴巴和牙齿都没有碰到秦笑笑的手。 “馋狗,就知道你喜欢肉包子。”见大黄吃的开心,秦笑笑也很开心。等它吃完嘴里的,又把另一半喂给它吃了。 肉包子很大,秦笑笑吃一个就撑了。对于大黄来说,一整个只够尝个味儿。吃完后,它又围着秦笑笑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嗅到肉包子的味道,嗷呜一声就没再找了。 三人一狗进了院子,秦笑笑又找出白馒头喂给了咩咩。 “咩~”咩咩先是嗅了嗅,确定这陌生的玩意能吃后,就跟大黄一样,伸出长舌头把白馒头卷进了嘴里。吃完还拱了拱秦笑笑的手,看样子很喜欢白馒头。 秦笑笑拿肉包子白馒头喂狗喂羊的事,秦家人都看在了眼里。要是换个人这么做,早就被秦老爷子逮住一顿胖揍了,换成秦笑笑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秦笑笑显然把大黄和咩咩当成了玩伴,那么它们在秦家人眼里也是特别的,跟其他的狗和羊不一样。 只有赵绣绣和雪丫心里很不舒服。一个是嫉妒秦家对秦笑笑无底线的纵容,一个是单纯看不惯秦笑笑“糟蹋”东西。 秦笑笑不知道她们的想法,正兴致勃勃的给大家分今日买的一堆小礼物呢! 凡是收到小礼物的人,没有一个不意外、不开心的。就连分到头花的赵绣绣和雪丫也震惊极了,压根没想到会有自己的份儿。 特别是雪丫,攥着那只漂亮的头花,心情复杂极了。 “爷爷,这是给您买的捶背。”秦笑笑靠在秦老爷子怀里,将捶背展示给他看:“我挑了好久呢,这是最好的一个。以后爷爷累了,我就用它给爷爷捶背。” “好,好,笑笑乖~”第一次收到孙辈的礼物,一向古板的秦老爷子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他接过捶背小心地摸了又摸,仿佛这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价值连城的金玉。 ------题外话------ 作者:有个像笑笑这么可爱的女儿,她再调皮,我都能忍下来! 现实:醒醒,你还是条单身狗,哪来的女儿! 收到了好多票票和礼物,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次pk大概率会跪,不出意外的话国庆节前后就上架。 这两天感冒了,头昏脑涨的码字很少,发的都是之前存稿。看到好多宝贝儿催更,我也好捉急,可要是现在都发了,上架就没法儿爆更了,希望大家理解理解哈,笔芯?(′`) 第51章 试探 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天,且没能睡午觉的秦笑笑又累又困,就这么一边跟秦老爷子唠嗑,一边上眼皮打下眼皮,没一会儿就窝在秦老爷子的怀里睡着了。 秦老爷子心疼坏了,抱起小丫头往屋里走。秦山同秦河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一道跟上去了。 其他人看见了,猜测兄弟俩有很重要的事单独跟秦老爷子说,就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不要跑到屋里闹人。 赵绣绣怀疑秦笑笑又弄出什么事来,想跟进去看看。只是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她要是跑进屋一定会被发现,就放弃了偷听的打算。 将小孙女放到床上,给她的肚子盖上,秦老爷子就带着两个儿子去了自己的屋子。 爷仨坐下来后,秦老爷子把玩着捶背,问道:“啥事?” 秦山看着秦河,秦河打开书箱,将最上面的书本放到一旁,拿出最底下的钱匣子放到秦老爷子跟前:“这是八十八两银子,笑笑得来的彩头。” 啪嗒! 秦老爷子手一松,捶背就掉到了桌子上。 秦山就猜到老爷子会是这个反应,隐去了得意楼大管事意图找茬的事,将闺女如何得到彩头的过程详细的告诉了他。 说完,他又得意起来,嘿嘿笑道:“你孙女孝顺呢,得了这么多的银子,第一桩事就是请戏班子来家里,唱大戏给您和娘听。” 秦老爷子看着钱匣子,眼珠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何德何能啊!” 他秦家何德何能养育这个福星,又何德何能让这个福星孝顺他这个爷爷,福泽他们全家! 秦河对秦笑笑的气运了解的还不够深,不是很理解这几个字的分量。 秦山倒是理解了,可是没有放在心上。不管秦笑笑是不是福星降世,都是他的宝贝女儿。 待秦老爷子恢复了冷静,他把钱匣子推向了秦山:“这是笑笑得来的彩头,你这个当爹的替她收着,以后招婿用的上。” 不愧是父子,看到这些银子的第一个念头,都是想着给孙女(女儿)招婿。 这一次,秦山没有听从秦老爷子的话。他打开钱匣子,从中拿出三十两放到桌子上:“本来笑笑打算掏三十两请戏班子,我琢磨着您跟娘不会同意就打住了。这些银子您收着,回头那丫头问您要不要请戏班子唱戏,您就说您更喜欢这三十两银子得了。” 秦老爷子一听,没好气地瞪着大儿子:“让笑笑以为我是个贪财的爷爷?这像什么话!” 秦山嬉笑道:“你就当这银子是你孙女给您和娘的孝敬,您要是不收,回头这丫头又得闹着请戏班子,到时候我可不负责哄!” 想到小孙女的性子,秦老爷子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他无奈道:“行,这银子我收下。” 离小丫头招婿还有十几年,够他慢慢寻摸好田了。回头用这银子买上几亩,田契就给小丫头收着,不怕招不到好夫婿。 收下了银子,秦老爷子不忘提醒两个儿子:“今日这事,咱们父子知道就行了,莫要再对你娘还有你们兄弟提起。” 人心难测,纵然是亲生儿子,他也不敢保证在真金白银的诱惑下,他们能坚守初心。 老大就罢了,笑笑是他女儿,没道理会生出别的心思。老三已经知道了,好在他心性坚定通透,有自己从旁看着倒也无妨。唯有老二,最让人放心不下。 要是哪天他们两个老的不在了,他们三兄弟必然要分家。老二家好几个孩子要养,将来怕是三兄弟中,日子最为艰难的一个。让他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更何况,哪天老二真遇到啥难处,老大老三不会袖手不管。如此,瞒着反而更好。 “爹,听你的。”秦山以为秦老爷子担心知道的人多了,会传到外面去,当然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秦河就想的更深了,很清楚老爷子的顾虑,于是郑重的说道:“爹,您放心,今日城里发生的一切,我不会泄露一个字。您所担心的事,我敢保证不会发生!” 秦老爷子顿生欣慰,安心了不少。 晚饭前,秦笑笑醒了过来,果然跟秦老爷子说要请戏班子来家里唱大戏给他看,还问他开不开心。 小孙女有孝心,秦老爷子自然是开心的,但还是告诉秦笑笑,这些银子有别的用途,让她好好攒着。 “那好,等我以后挣很多钱了,再请爷爷看戏。”秦笑笑倒是没有不开心,反而更有动力挣钱了。 “好,好好,笑笑乖,爷爷等着。”秦老爷子感动的不行,很是克制了一番,才没有一个劲儿的夸。 虽然请戏班子唱戏的事不成了,但是秦笑笑提出的给咩咩搭新棚子,给大黄做新窝的事,秦老爷子二话没说应了下来。 吃过饭,秦笑笑洗漱干净爬上床,打算给三宝看她单独给他买的东西时,赵绣绣推开门走了进来,佯装好奇地询问起她在城里的事。 秦笑笑皱了皱眉,疑惑道:“绣绣表姐,吃饭的时候,爹已经说过了呀。” 赵绣绣脸色一僵,不好意思的说道:“刚刚我太饿了,只顾着吃饭没怎么听,所以就想听你再说一遍。” 说着,就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自从没了爹娘,我就没有去过县城了,好想知道那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秦笑笑一听,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赵绣绣心里一喜,以为秦笑笑会开口,就听她惊叹道:“绣绣表姐,你好厉害呀,连一岁多的事情都记得!不像大哥哥,他连我小时候是啥模样都忘记啦!” 赵绣绣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重生回来,爹娘已经过世了,一岁多的事情,她记得个鬼啊! 认定秦笑笑在讽刺自己,她看着秦笑笑带笑的眉眼,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刺激的她险些失去理智。 秦笑笑被突然变脸的赵绣绣吓了一跳,小屁股不自觉地往后挪:“绣绣表姐,你、你咋了?” 赵绣绣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了又忍才没有动手。只是看着秦笑笑那张天生带笑的脸,她心里厌烦极了,顿时失去了追问的兴致,招呼都没打一个,阴沉着脸走向自己的床铺。 秦笑笑挠了挠头,瞪眼看向三宝。 三宝也瞪眼,小脑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绣绣表姐真讨厌,竟然装丑吓唬笑笑!嘤嘤,还是笑笑最好看,他最喜欢笑笑了! 见三宝也不知道,秦笑笑就放下了这件事,开心的把自己单独买给三宝的礼物拿了出来:“喏,是不是很漂亮?” 期待了一整天的三宝一看,“哇”的一声哭了,委屈的像个三十斤的小狗子! 只见秦笑笑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对打着蝴蝶络的红头绳…… ------题外话------ 写到这一章,突然发现秦家才是气运逆天,不然哪能捡到真锦鲤 第52章 水鸭子 三宝的哭声,让秦笑笑慌了神。费了好一番工夫,许诺以后天天带他去放羊,总算把小家伙安抚好了。 不过,委屈归委屈,那对漂亮的蝴蝶络红头绳,还是被三宝缠着要了去,宝贝似的藏在了枕头下面。 对此,秦笑笑很不理解他这种明明不喜欢,却要当宝贝藏起来的举动。 第二天早上,秦笑笑像往常一样准时起床,还帮已经醒过来的三宝穿上了衣服。姐弟俩手牵手准备到灶屋里洗脸,就在堂屋里碰到了同样刚刚起床的赵草儿。 前天刚结束了双抢,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大人们暂时不用像之前那样天不亮就起床干活,这会儿也都刚刚起床。 “笑笑,咋不多睡会儿?”赵草儿走过来,笑眯眯的给秦笑笑理了理睡的跟鸡窝似的头发,对一旁的三宝视而不见。 三宝眼底的光一灭,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笑笑见状,心里很不好受。 二婶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对不起三宝,可是不让二婶对她好,又会让二婶伤心。 秦笑笑小小的叹了口气,偷偷地握了握三宝的手,才对赵草儿说道:“二婶,我已经睡饱了,待会儿吃完早饭,要和三宝一起放羊呢!” 赵草儿闻言,目光总算落在了三宝身上。只是脸上瞬间没了笑容,说出来的话更是硬邦邦的,让人听了想打人:“三宝,你老老实实听姐姐的话,要是敢调皮,仔细老娘揭了你的皮!” 秦笑笑急忙为三宝说话:“二婶,三宝很乖的,您不要凶他。” 赵草儿立马换了张笑脸:“你别为他说好话,我还不知道他?他要是不听话,你只管教训,我跟你二叔不会怪你。” 说着,又瞪向三宝:“听见了没有?” 三宝身子一颤,嗫嚅道:“娘,我会乖乖的。” 赵草儿满意了,又满目慈爱的看着秦笑笑。觉得她的鸡窝头太碍眼,要回房拿梳子给她梳头。 三宝已经红眼了,秦笑笑可不敢再让二婶给自己梳头,借口要找她娘要一朵新头花,就拉着三宝钻进了爹娘的房里。 秦山不在,房里就只有林秋娘。 见三宝红着眼睛一副难过的样子,林秋娘就问了一句。三宝不肯说,秦笑笑支吾着把二婶凶三宝的事说了一遍。 林秋娘叹了口气,安抚了三宝几句。见他情绪好了不少,才拿梳子把姐弟俩的鸡窝头梳成了两个小揪揪,带他们去灶屋洗手洗脸,准备吃早饭。 大人们不用下苦力干活,早饭就简单多了。主食是菜粥和粗粮饼,配菜是一碗蚕豆酱。这蚕豆酱是去年做的,放的时间太久了,除了咸就没有别的味道。 大人们就这么凑合着吃,几个小的倒是一人有一个白煮蛋。 秦笑笑胃口不错,喝了一小碗菜粥,啃了小半个粗粮饼,小肚子就鼓鼓了。她把没有动的白煮蛋揣进小布兜里,准备放羊的时候饿了再吃。 三宝有样学样,将鸡蛋藏在身上,想跟笑笑一起吃。 外面的日头毒的很,姐弟俩各戴了一顶小草帽。在点头应下大人们的叮嘱后,就手牵手领着咩咩和大黄出门了。 在大黄的驱赶下,半路出现的两只拦路猫无功而返,没能靠近秦笑笑半步。 秦笑笑还是很害怕,可是看到它们瘦巴巴的样子,又觉得它们好可怜,忍不住摸了摸布兜里的鸡蛋。 不过想归想,她并没有把鸡蛋喂给它们吃,免得被缠上更加甩不掉。 在两只拦路猫火辣辣的注视下,秦笑笑一行来到了青湖边。 “咩咩,快去吃,我们在树下等你。”秦笑笑挑了一处有青草有树荫的地方,就拍了拍咩咩的角,让它自己找喜欢的青草了。 如今正是草木繁盛的季节,村里又没有几户人家养牛,随便去哪个地方,不挑嘴的咩咩就能吃饱。 不过,就算咩咩不挑嘴,也有自己的喜好,最爱的还是长在田埂或是水边的鲜嫩多汁的青草。 要不是担心咩咩啃坏别人的庄稼,需要有人在一旁看着,让它自己放自己没有一点问题。 绿荫如盖,挡去了炙热的阳光。秦笑笑和三宝坐在树荫下面,夹杂着水汽从湖面上掠来的微风扑在脸上,清清凉凉,很是惬意。 大黄更是东奔西跑玩疯了,热的受不了就吐着舌头噗通一声跳进湖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三宝还不满三岁,正是对事物充满好奇的时候。当他看到有一只会飞的东西竟然落在了湖里,还能飘在上面游来游去,惊奇地问道:“笑笑,那是啥?” 秦笑笑看了看,给三宝科普:“这是水鸭子,跟三伯伯家里养的鸭子一样能飘在水里,但是比鸭子厉害多了,它能飞到天上去。” 说到这里,她目光灼热的盯着水鸭子,咽了咽口水:“爹说水鸭子很好吃,我还没有吃过哩,要是能抓到一只就好了。” 可惜水鸭子能潜水,能上天,想要抓住它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它自己想不开,像守株待兔故事里的呆兔子一样,自己撞死在树上。 被秦笑笑这么一说,三宝也被勾起了馋虫,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两个小家伙都不是贪嘴的孩子,但是这仅限于吃过的东西。没吃过就会惦记着,总觉得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 就在这时,原本在水里悠哉的游来游去的水鸭子,像是突然遭到了巨大的惊吓,竟是脚掌踩水,扑腾着翅膀死命的朝着姐弟俩飞过来。 两个小家伙惊呆了,想不通这只水鸭子为什么要往岸上跑。眼看就要跟这只水鸭子迎面撞上。秦笑笑回过神来,急忙拽着三宝往地上一扑,险险地躲过了跟水鸭子“撞脸”的命运。 水鸭子就惨了,直接撞在了姐弟俩身后的大树上,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脖子一歪倒在了树下,黑亮的羽毛散落一地。 这一幕,恰巧被偷偷摸摸的溜到湖边,想趁大人不注意到湖里游水摸螺蛳的大宝等人看到了,一个个俱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天,这水鸭子撞邪了?”一个小少年瞪大眼睛,木楞楞的说道。 火光电石间,大宝猛地想起六岁那年,他满嘴流油的吃着香喷喷的野鸡肉,娘对伯娘所说的话…… ------题外话------ 告诉美妞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这个月25号上架,会有万字大肥章掉落 坏消息:腾讯书城pk一轮跪,跪的死死的,之后会恢复每日一更,直至25号上架 ps:虽然预料会跪,但是跪的太惨了,还是好难过,呜呜o(╥﹏╥)o 最后,感谢pk期间,美妞们对锦鲤的大力支持,也让我更有动力和信心写好锦鲤,群么一个( ̄3)(e ̄) 第53章 说谎 最终,这只撞树而死的水鸭子,被垂涎它肉体的秦笑笑捡起来,兴冲冲地拎回家了。 拎回家干嘛?自然是油盐酱醋八角桂皮一起上,红烧了呗! “笑丫头,你这水鸭子哪来的?”有村民看到了,惊讶地问。 秦笑笑正要说话,大宝斜地里冲出来,急切地替她回道:“是三宝在草堆里打滚捡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之前爷爷就提醒过他,不能把妹妹的任何事往外说。刚才水鸭子就是在妹妹面前撞死的,死法太邪门了,这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秦笑笑疑惑的看着大哥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谎。只是她聪明的没有拆台,点着脑袋说道:“嗯嗯,就是大哥哥说的这样。” 三宝看看大哥,又看看笑笑,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那人倒是没有怀疑,看了水鸭子一眼,心里羡慕的不行。又跟兄妹几个说了两句,就扛着锄头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秦笑笑小声说道:“大哥哥,说谎不是好孩子!” 大宝接过小堂妹手里的水鸭子,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脑瓜:“小丫头片子,你哥我说谎还不是为了你!”就为遮掩这事儿,你哥我珍藏的宝贝要全被那几个家伙借走了。 秦笑笑不知道自家大堂哥付出的代价,忽闪的大眼睛不解的瞅着他。 “回头让爷爷跟你说去。”大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一个三岁的娃娃解释,索性就推到爷爷身上,让他老人家头疼去。 秦笑笑默然无语,小脑瓜却飞快地转起来,总觉得大宝哥哥变得跟爷爷他们一样了,都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这会儿家里的大人都去地里除草了,不到中午不会回来,屋里就只有赵绣绣在。 跟赵绣绣形影不离的雪丫和二宝出去找各自的小伙伴们玩了,她的芯子是大人,跟那些小屁孩玩不到一处,就待在家里没有出去。 看到大宝拎着的水鸭子,赵绣绣的目光闪了闪,佯装惊讶的问道:“大宝哥哥,这水鸭子哪儿来的?” 大宝提高警惕,对赵绣绣也没有说实话:“三宝在湖边捡的。” 赵绣绣根本不信,于是又试探着问秦笑笑:“这水鸭子还没硬,应该没死多久,该不会是见到笑笑才死的?” 秦笑笑刚要点头,蓦地想起大哥哥的话,毫不迟疑的摇头。 赵绣绣不知道才三岁的秦笑笑,已经在秦老爷子他们的百般叮嘱下学会了隐瞒,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时失望极了。 虽然这几年,她好几次将秦笑笑给秦家带来好运的功劳按在自己头上,至少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有福运的人,但是她始终不清楚秦笑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能够知道秦笑笑给人带来福运的办法,她要是能学会,是不是就可以真正拥有这种神秘的能力? 怀着这样的算计,赵绣绣不止一次试探秦笑笑,可惜秦笑笑不晓事的时候,对她答非所问说不明白。等她晓事后,连自己气运深厚也不知道,能说出个所以然才怪,以至于到现在赵绣绣也没试探出什么。 待中午大人们从地里回来,大宝就背着人跟秦老爷子说了水鸭子的事,还把心里头憋了两三年的疑惑也一并说了出来:“爷爷,您是不是知道妹妹不太对劲,才不让我们在外面多嘴的?” 秦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大孙子,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他了,便点点头如实说道:“既然你自己猜到了,爷爷就跟你透个底。没错,你妹妹跟别人确实不一样,但是这一点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大宝挠了挠头,小声问道:“是不是妹妹跟绣绣一样,运气特别好哇?咱家的咩咩,还有这两年时不时撞坏咱家院门的鹿啊,野猪啥的,都是妹妹弄来的?” 听大宝提起赵绣绣,秦老爷子皱了皱眉:“不一样,哪里不一样爷爷也说不清楚。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对。以后你多看着你妹妹些,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想办法遮掩一下。” 大宝一跺脚,哀嚎道:“爷爷,您老人家可饶了我,今日为遮掩水鸭子的事儿,我藏的宝贝全让狗子几个借去玩了,再来两回我裤衩子都保不住了。” 秦老爷子笑骂道:“小兔崽子,敢跟爷爷耍心眼了?行,下回你大伯进城,我让他给你补上。” 大宝一听,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道:“爷爷放心,笑笑是我妹妹,我肯定护着她,谁敢打她的主意,我打爆他的狗头!” “记住你说的话!”秦老爷子拍了拍他的头,又叮嘱了两句,就让他滚蛋了。 大宝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小堂妹坐在挂满枣子的枣树下,拿着一把破梳子给咩咩梳毛。此时,这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堂妹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闪着金光的宝贝。 大宝很想知道小堂妹有多厉害,脑瓜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嘿嘿笑着走过去,谄媚的问道:“妹妹,你说哥哥我对你好不好?” 秦笑笑毫不犹豫的说道:“好。” 大宝又问:“那你听我的话不?” 秦笑笑继续点头:“听。” 大宝猛一拍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咱们下午再去湖边放羊,你就站在湖边,陪我钓鱼好不好?” 秦笑笑正要点头,突然反应了过来,面露难色:“大哥哥,钓鱼不好玩……” 她记得有一次好奇钓鱼怎么钓,就去湖边看爷爷钓鱼。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鱼被钓上来,正想着鱼能自己跳上岸就好了,就有一条好大的鱼从湖里跳了出来,直接把她撞翻了。 她不记得那鱼长啥模样,但是被撞翻在地摔的屁股痛,她记得清清楚楚呢!在那之后,爷爷钓鱼就再也不带她去了。 大宝不知道小丫头对钓鱼有心理阴影,忙说道:“只要我钓上一条大鱼,你就可以跟三宝去玩了。” 秦笑笑想了想,觉得这个不难,于是点了点头:“那好,就陪大哥哥钓一条大鱼哦!” 大宝喜出望外:“嗯嗯,就钓一条大鱼,嘿嘿!” 第54章 端倪 午饭是林秋娘烧的,应秦笑笑的要求,将水鸭子剁块红烧了。 野生的水鸭子远没有家养的鸭子大,拔毛去掉内脏就剩一斤重左右。红烧出锅后,只装了平平的一碗,不够一家十几口人大快朵颐。 都知道秦笑笑巴望着这道从来没有吃过的红烧水鸭子,大人们意思意思的夹了鸭脚鸭脖子之类的吃了,两只鸭腿一只给了秦笑笑,另一只给了最小的三宝。剩下的一些鸭胸鸭腹之类的好肉,就给大宝赵绣绣几个分了。 赵草儿见不得三宝“糟蹋”好东西,直接夹起三宝碗里的鸭腿给二宝吃。六岁的二宝也是个孩子,刚要拿碗去接,就被大宝拦住了。 “你是哥哥,还好意思抢弟弟的东西,你说你羞不羞!”大宝不好说他娘偏心偏到没边儿,就板起脸教训被他带大的二宝。 二宝很依赖大哥,对大哥的话向来遵从。被大哥这么一教训,他就红了脸,急忙把碗放回原处,对脸色不好看的赵草儿说道:“娘,我不要了,你给三宝吃!” 被满桌子的人看着,赵草儿执意给二宝不是,还给三宝也不是,最后狠狠地瞪了大宝一眼:“不就是个鸭腿,谁吃不是吃,就你这兔崽子多事。” 骂完,她筷子一松,把鸭腿丢进了三宝的碗里。 三宝一声不吭的扒着饭,没有动那根香的诱人流口水的鸭腿。 “三宝的鸭腿比我的大,我要吃三宝的!”秦笑笑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刚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嘴的鸭腿放到三宝碗里,再把三宝碗里的鸭腿夹回来。 看着鸭腿上清晰的小齿印,三宝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忍着没有哭,默默地抓起鸭腿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稀世美味。 三宝一直低着头,小脸儿恨不得埋进碗里,除了秦笑笑,谁也没有发现他的难过。 秦笑笑见三宝吃了,她也开心地啃起了鸡腿。入口的肉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舍不得一下子就把鸭腿吃光。 一只鸭腿就那么大,再怎么慢慢啃也很快就啃完了。秦笑笑舔了舔嘴边的汤汁,笑得美滋滋:“爹说的对,这水鸭子真的好好吃呀!” 大人们看着她这副又馋又可爱的模样,纷纷笑起来:“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你还小,以后多的是机会吃。” 其实,大家都清楚像她这个年纪,不大可能尝出红烧水鸭子肉和红烧鸡肉的区别,大抵是自己捡回来的,又抱有极大的期待,所以才会觉得格外好吃。 等吃完同样好吃的汤汁拌米饭,秦笑笑意犹未尽的拍了拍肚皮,看着不沾一滴汤汁的碗说道:“水鸭子好吃是好吃,就是肉太少了,要是能再捡到……唔唔——” 一旁照顾闺女吃饭的秦山,在闺女说出“肉太少”三个字的时候就警惕起来了,不等闺女把剩下的话说完,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闺女的嘴巴:“别乱说话!” 对上闺女吃惊又不解的目光,秦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举动。还是另一边的林秋娘反应快,连忙给闺女说道:“这水鸭子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闹肚子?是这样吗?秦笑笑疑惑了一下,就选择了相信爹娘,接受吃多了水鸭子就会闹肚子的话,于是朝着爹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说话了。 秦山松了口气,收回的手无奈的在闺女头上揉了揉,有点庆幸闺女还小,没有发现媳妇儿的理由很站不住脚。 知情的秦老爷子等人也放松下来,生怕孙女(侄女)把话说完,大白天的天上掉下水鸭子。家里孩子多,让他们看去了,保不准就会泄露出去。 而且隔壁邻居们也都在家里吃饭,要是让他们看见,到时候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赵绣绣的壳子里装的是个成年人。秦山突然捂住秦笑笑的嘴巴,不让她开口说话的异常举动,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观察过秦老爷子等人的反应,赵绣绣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秦笑笑这个小贱人的能力,竟是出口成真吗? 想到自己的敌人,竟然拥有这样逆天的能力,赵绣绣嫉妒的面容都扭曲了,放在桌子下的手险些把筷子折断。 凭什么,凭什么老天爷不长眼,让这个小贱人得到这样的能力?她到底哪点好,让所有人喜欢她,捧着她,惯着她?明明前世自己过的那么惨,这样逆天的能力,应该是老天爷补偿给自己才对,凭什么让秦笑笑这个小贱人得了去! 不,不对! 乍然间,赵绣绣想起了之前闯进家里的野物,多是大半夜里进来的,那会儿大家都睡着了,秦笑笑也不可能醒着,还嚷嚷着吃鹿羊之类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绣绣咬着唇仔细地回想着过去种种,想从中发现点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是怀疑秦笑笑说过的话,可能会变成真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力,她摸不到一点头绪。 但是仅仅出口成真这一点,就足以让赵绣绣忌惮了,害怕哪天惹恼了秦笑笑,让她对自己怀恨在心,一句话就能置她于死地。 不期然的想到两年前冯家和自己的遭遇,赵绣绣不寒而栗,越发小心地收起对秦笑笑的恶意,不敢泄露半分。 饭后,秦笑笑抱着吃撑的肚子在老枣树下望着树上的青涩的枣子垂涎三尺,就被秦山抓回房间睡午觉了。等一个时辰后醒来,大宝已经蹲在床边,正一脸幽怨的瞪着她。 秦笑笑很不好意思,一穿好鞋子,就被已经准备好鱼竿鱼饵的大宝拉着往外跑,弄得三宝大黄和咩咩在出门的时候挤成一团,险些摔到地上去。 只是刚跑到门外,赵绣绣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宝哥哥,笑笑,你们要去钓鱼吗?我没啥事干,也跟你们一起去!” 大宝一听,想也不想拒绝了:“爷爷奶奶他们都下地了,咱家没人可不行。你就留下来看家,等我钓一条大鱼回来,咱们晚上就有鱼吃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本来是9点定时发出的,但是又被我放到了第一卷,所以大家才会看不到! 第55章 大鱼 赵绣绣壳子里装的是成年人,大宝则是个男孩子,两人根本玩不到一起去。是以,哪怕大宝和赵绣绣两人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感情并没有多么亲密。 秦笑笑就不一样了,大宝对待这个小堂妹的感情,不比二宝、三宝和雪丫差。他刚答应秦老爷子会好好看着小堂妹,当然不想让赵绣绣看出小堂妹的秘密。 亲疏远近,他分得很清楚。 见大宝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然还敢指使自己看门,赵绣绣气极了,埋在骨子里的任性和蛮横,在这几年秦家的爱护下,又故态复萌了:“我就要去,这条路又不是只有你们才能走。” 大宝早就在赵绣绣与雪丫的相处中,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拉着小堂妹的手继续往前走:“随你便!” 赵绣绣听罢,恨不得把大宝揍一顿,让他知道没大没小的后果。可是,在长辈们面前她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姑娘,并不敢这么做。 趁赵绣绣锁门的工夫,大宝悄悄地对秦笑笑叮嘱道:“待会儿你就看着哥哥钓鱼,啥话也别说,知道不?” 秦笑笑拍了拍大黄的狗头,让它不要老舔自己的手,听到大哥哥的话,郁闷的问道:“为啥呀?大哥哥变得跟爷爷他们一样奇怪了。” 一个屋檐下的兄弟姐妹,大宝不好在小堂妹面前说赵绣绣的坏话,于是故意吓唬她:“哥哥说啥你照做就是,要是敢不听话,待会儿哥哥把你挂钩上钓大鱼。” “钓大鱼?好呀!”秦笑笑不仅不怕,还觉得很好玩,给大宝出起了主意:“蚯蚓太小啦,大鱼肯定不喜欢吃,这里有你、三宝、我,就数你最大了,你把脚脚放水里,大鱼咬着你的脚脚就上来啦!” 大宝没想到小堂妹会这么说,故作凶狠地说道:“是你,是把你挂钩上钓大鱼,不是我把脚放水里钓。” “大哥哥,你不敢哦~”秦笑笑摇了摇头,伸出一只小手数指头:“你要是把我挂钩上,爷爷会用手掌打你,爹会用脚踹你,二叔会拿鞋底子抽你,二婶也会拧你,你会很惨哒!” 上次大哥哥挨打是啥时候来着?唔,好像是上个月,他捉了一只小奶猫放在她被窝里,把她吓的不敢睡觉。后来,爷爷、爹、二叔、二婶,轮着揍大哥哥,可惨可惨了。 要不是她和奶奶还有娘拦着,大哥哥的屁股肯定要开花啦! 被秦笑笑这么一说,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中。大宝下意识地捂住屁股,控诉地瞪着咯咯笑的小堂妹:“小丫头片子,算你狠!” 明明他是一番好意,想让这小丫头看看小猫咪多可爱,说不定就不怕猫了,哪能想到这个小丫头见到小猫咪,也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害得他白白挨打。 秦笑笑嘿嘿笑,讨好的扒拉大哥哥的手:“听你的,都听你的,待会儿我啥都不说。” 大宝这才满意了,报复性的掐了掐她白白嫩嫩的脸蛋:“你乖乖的,哥哥不会害你!” 到了湖边,大宝特意挑了一处青草茂盛又有树荫的地方,既能看着咩咩吃草,又不让弟弟妹妹被晒伤。 只要有草吃,咩咩就不会乱跑。秦笑笑看它吃的很香,就放心的和三宝站在一处,专心地看大哥哥钓鱼。 大宝从一个装了些许泥土的破碗里,翻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蚯蚓。他将小蚯蚓掐成两段,将其中一段小心地穿在了尖尖的鱼钩上,然后往水里撒了一把米糠团团,再用力一甩鱼竿,就将挂了饵的鱼钩抛进撒了米糠团团的地方。 赵绣绣也跟来了,就站在大宝的另一侧,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秦笑笑。 秦笑笑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本来想问她看自己做什么,但是想到大哥哥的叮嘱,她就没有做声。掐着一根狗尾巴草,盼着大哥哥能早点钓到大鱼,她就能带着三宝去别处玩了。 倒是三宝,突然看到碧绿无波的湖面上,由远及近飘来一艘船,就好奇地问:“那是啥?跟族长家的船好像。” 秦笑笑看过去,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就拉了拉大哥哥的衣裳,眼巴巴的瞅着他。 大宝害怕声音大了把鱼儿吓走,就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也是船,就是比族长家的船大,能坐好多人。” 三宝听完,小脸儿上写满了惊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艘船看:“大哥,咱们能坐吗?” 大宝一笑,揉了揉三宝的脑瓜:“这是对面华清苑的私船,不会让咱们坐的。等以后哥哥赚到钱了,也去打这么一艘大船,天天带你们去游湖。” 这话别说三宝了,就连秦笑笑也是一脸向往。她一时忘了大宝的叮嘱,拍着小手给大宝鼓劲:“大哥哥最厉害啦,一定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钱,打一艘好大好大的船!” 大宝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被妹妹一鼓励,顿时心里涌起一股豪心壮志:“好,那你们就等着,等大哥赚好多好多钱,给你们打一艘好大好大的船!” 就在这时,大宝手里的鱼竿猛地往前一扯,差点将毫无防备的他带进水里。好在及时稳住了,蹭的一下跳起来,死死地抓住鱼竿往回收。 “大鱼,是大鱼!”秦笑笑高兴地蹦起来,急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帮大哥哥一起拉竿。 三宝也想帮忙,奈何他人小力气也小,怕他一头栽进湖里,大宝就让他去一边待着了。 在兄妹俩的齐心协力下,很快一条身子足有碗口粗的大草鱼渐渐浮出水面,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阵阵大水波。 看着背部呈青黑色的大草鱼,大宝初步估摸了一下,至少有十斤重。 一般像这么大的鱼,压根就不是他那小鱼钩能钩住的,而且钓了一年多的鱼,一斤重的大鲫鱼他钓起来过,这么大的草鱼,那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拉竿的间隙,大宝瞅了小堂妹好几眼,认定这条大鱼就是小堂妹招来的。 等到大草鱼被兄妹俩成功的拉上岸,那艘大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朝着大宝喊道:“小哥儿,这鱼卖不卖?” ------题外话------ 还有三天就上架了,我准备更新一万字,美妞们觉得分章更新好,还是直接一章发出来好?当然,不管是分章还是不分,收费是一样滴~ 第56章 保护(捉虫) 青湖里的鱼肉质鲜美,但是水阔且深,想捕获大鱼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十斤重以上的大鱼就显得很难得了。 大宝没想到蹭着小堂妹的运气,能钓到这么一条大草鱼。更没有想到,鱼刚出水,就来了个买主。 他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大草鱼,果断决定卖掉。于是跟船上的人讨价还价一番后,以每斤九文钱的价格,将这条毛重十一斤的大草鱼卖了,一共得了九十九文钱。 这是大宝第一次挣到钱,还是一笔可以花用很久的“巨款”。他咧着嘴仔仔细细地数了又数,最后把钱揣进兜里,对秦笑笑和三宝说道:“这钱咱们三个都有份,就先放在哥哥这儿。等哥哥有机会去城里,就给你们买好吃的回来。” 三宝没想到大哥会把自己也算上,开心地脸都红了:“好,给大哥攒着!” 秦笑笑皱起了小眉头,就在大宝以为她不乐意时,她纠结的说道:“二婶知道大哥哥偷偷攒了这么多钱,一定会全部拿走,大哥哥就没钱买好吃的了。” 大宝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被小堂妹一提醒,晒过的脸瞬间红里透黑。他紧紧地捂着钱兜,咬牙说道:“不管了,反正这钱是咱们卖鱼赚的,就该咱们自己拿着,我娘也不能拿走。” 说罢,不忘提醒秦笑笑和三宝:“这笔钱是咱们仨的,你们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要娘不知道,这钱就保住了。” “嗯嗯,不说!”三宝飞快地点着小脑瓜,莫名的觉得开心。 秦笑笑没有应,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看向脸色很不好看的赵绣绣。 大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个“外人”在。于是他走过去,对赵绣绣进行“利诱”:“你也别跟任何人说,回头我去了城里给你带最好看的头花。” 赵绣绣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嗤,谁稀罕你的破头花!” 这臭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分钱竟然把她晾到一边。就算她不稀罕这点钱,她也不能容忍他无视自己。 想让自己保密,竟然还是这副施舍的样子,那她就偏不如他愿,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宝脸色也不好看了,忍着怒气问道:“那你要怎样?” 赵绣绣眼珠一转,指着他的钱兜刁难道:“分我一半,不然回去我就告诉二表婶。” 大宝的脸彻底黑了,扭头就走。 赵绣绣的脸上闪过一抹快意,就在为算计到大宝而开心时,就看见大宝把钱全部掏出来,一股脑的塞到了秦笑笑的兜里,险些气得闭过气去。 “妹妹,这钱你拿着,就算我娘知道了,也不会找你要。”大宝瞅了眼自己还没来得及焐热的九十九文钱,得意的为自己的机智竖了个大拇指。 秦笑笑被委以重任,板着一张小脸儿重重地点头:“大哥哥,放心!” 大宝摸了摸小堂妹的脑瓜,让她跟三宝去玩,自己蹲回原处,继续穿饵撒食掉鱼,没有再看赵绣绣一眼。 之前,大宝只是察觉到赵绣绣表里不一,不是个能深交的人,但是并没有讨厌她,心里还是把她当亲戚看,有啥好事也会记得她。 这一次,赵绣绣这么热衷于干损人不利己的事,让他第一次对她生出了不满,不想跟她废话了。 赵绣绣瞪了大宝的背影一眼,转身就跟上了秦笑笑和三宝。 大宝从来不是她讨好的对象,她也从来没有把大宝的态度放在心上,只是恼怒大宝的脑子转的太快,让她的刁难落了空,不能为自己出那口恶气。 秦笑笑和三宝走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在大人听起来十分幼稚的话。 追上来的赵绣绣听了一耳朵,没有听出想要听的话,就有些不耐烦了,快步上前拦住秦笑笑质问道:“大宝钓上大鱼之前,你在想啥?” 秦笑笑还没有忘记大哥哥的叮嘱呢,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想啥。 赵绣绣哪里会信,想尽办法诱导她:“你是不是盼着大宝快点钓上一条大鱼,所以那条大鱼才会被大宝钓上来?” 秦笑笑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这么想过。可是她答应过大宝哥哥不跟绣绣姐姐说话,她是个乖孩子,不会说话不算话。 于是,在赵绣绣紧张又兴奋地目光下,秦笑笑跟三宝手拉手,直接绕过她,从她的身侧走开了。 “……” 再次被无视的赵绣绣,气得头胀胸口闷。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把前面的两个说说笑笑的家伙拖到湖里去喂鱼。 秦笑笑牵着三宝的手走了好远,确定赵绣绣没有跟上来,她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对三宝说道:“绣绣表姐太奇怪了,每次跟她说话,就有点怕怕的。” 具体怕什么,小丫头说不上来,反正她不喜欢跟这位表姐说话。 听到小堂姐的话,三宝停下来,伸出短短的小手抱住秦笑笑:“笑笑不怕,三宝保护你。” 秦笑笑搂着三宝,开心的咯咯笑:“傻三宝,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是我保护你。” 三宝摇摇头:“不对,我是男子汉,是我保护笑笑。” 两个小家伙就为“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这个问题争论了起来。直到咩咩吃饱,大宝又钓上两条巴掌大的鲫鱼,也没能说服对方。 没有再钓到大鱼,在大宝的意料之中。回家的路上,他就向秦笑笑问了个跟赵绣绣一样的问题。 秦笑笑对大宝没有隐瞒,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想跟三宝去别处玩,就希望大哥哥早点钓到大鱼,没想到大哥哥真就真的钓到大鱼了。” 尽管心里有准备,可是听到这话,大宝还是惊到了,免不了对小丫头又是好一番叮嘱:“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以后看到别人干啥,你啥也不能想,啥也不能说,知道不?” 秦笑笑依然疑惑,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下来了:“知道啦,爷爷早就说过啦。” 大宝心情复杂的摸摸小堂妹的脑瓜,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题外话------ 这一章看出什么没?赵绣绣是个小心眼~ 第57章 毒打(上架公告) 大宝钓了一条大草鱼,卖给湖对面的华清苑,赚了九十九文钱的事,到底让赵草儿知道了。 不过不是赵绣绣“告密”,是大宝跟人家讨价还价的时候,让一个路过的村民看到了。后来那人碰到赵草儿,就随口夸了大宝一句,赵草儿这才知道大儿子干的“好事”。 于是,某天干完活回到家里,赵草儿一把逮住大宝,让他上交卖鱼钱。 大宝两手一摊,把买鱼钱在秦笑笑手上的事说了,还说这是他们三兄妹一起挣的,让她娘给小堂妹留一点,别全部要过来。 如大宝所料,赵草儿确实不好意思找小侄女要钱,觉得小侄女管钱,比自家的臭小子靠谱,索性只当没有卖鱼钱这回事。只是叮嘱小侄女把钱看紧些,别让大宝给忽悠了去。 成功的保住了得来不易的九十九文钱,不仅大宝松了口气,秦笑笑也松了口气。要是二婶跟她要这买鱼钱,她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给。 日子就像小溪水,慢慢悠悠的流走了,老秦家的日子忙碌又宁静。 秦笑笑每天除了吃吃睡睡玩玩,就是带着三宝一起放羊。 运气好的话,姐弟俩能时不时的捡到一只突然冲到大黄跟前或是一头扎进泥巴里的野鸡野兔。野鸡野兔大多被他们带回家改善伙食,小日子过的幸福极了。 直到有一天,浑身是伤的胡晴晴被秦桂花送到了秦家,秦笑笑第一次尝到愤怒是什么滋味。 房间里,苗老太流着泪,给躺在床上的外孙的最后一道伤痕涂抹药膏:“造孽啊,造孽啊,我好好的外孙女,让他胡家糟践成了这样,这是要活生生把孩子打死啊!” 此时,胡晴晴已经哭哑了嗓子,她神情麻木的看着虚空,对苗老太的话没有多大的反应。 为方便上药,她的衣裳被脱下来了,只见她的脸上、身上、胳膊、腿部,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的伤痕。这种恐怖的伤痕,分明是用鞭子或是竹条之类的东西重重地抽打过。 嘴巴更是肿的高高的,上面布满了血瘀,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打过,且不止打了一次。 胡晴晴明明比秦笑笑大三四个月,可是身量看起来竟是比秦笑笑还要矮一些,浑身上下只有屁股上能看出二两肉,其他地方触手一摸全是一根根硌人的骨头。 皮肤也是沉沉的暗灰色,十分粗糙,完全不像是孩子的肤色。别说跟白白嫩嫩的秦笑笑比,就是整日在外面跑、晒得跟黑炭似的大宝,也比她好的多。 听到苗老太的话,挺着已有六个月大的肚子的秦桂花捂着脸哭:“是我,都是我没用,才没有护好晴晴,让她被公公婆婆打成了这样……” 看着外甥女的惨状,再一听小姑子的话,林秋娘气得浑身直抖:“晴晴是他们的亲孙女,不是啥仇人。就算是仇人,对着这么小一个孩子,他们也忍心下这么重的手,还是不是人呐!” “就是,这胡家的两个老东西太毒了,也不怕遭报应!你男人也是个死的,就看着亲闺女被打成这样。”赵草儿也很生气,当着秦桂花的面骂胡家人。 她对胡晴晴这个外甥女没啥感情,但是外甥女跟小侄女玩的好,一想到小侄女看到外甥女的伤,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便也难过起来,对造孽的胡家人哪会有什么好话。 在两个嫂子愤怒的指责下,秦桂花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教晴晴说好听的话,让公公婆婆听到晴晴对着我的肚子喊‘妹妹’,才使得公公婆婆动怒打了晴晴。” 秦桂花嫁到胡家好几年,就只得了胡晴晴一个女儿。之后的三年时间里,她的肚皮就没有动静。直到正月底,她无故晕过去才发现怀了身子。 月份不大,经验再丰富的稳婆也断不出肚子里是男是女。要是有人想早点知道性别,就会找来两三岁大的孩子,问孕妇肚中的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孩子所答是弟弟,他们就会认为孕妇怀的是男孩,皆大欢喜;孩子所答是妹妹,他们就会很不高兴,觉得孕妇的肚子碍眼。 秦桂花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她的公公婆婆心心念念着大孙子,平时说话也是开口孙子闭口孙子,就差把“孙子”两个字刻在嘴上。 胡晴晴对着秦桂花的肚子喊“妹妹”,简直是对胡家两个老东西的挑衅,是对他们期待已久的宝贝孙子的挑衅,他们能接受才怪。 本来就看胡晴晴这个孙女不顺眼,这不就找到了一个“正当合理”的借口,把胡晴晴狠狠地打了一顿。 “太狠了!太狠了!就这么点事,把晴晴打成了这样,他们咋就下得去手啊!” 婆媳三个一听是这个原因,一个个气的肺都要炸了。要是胡家人在这儿,恐怕已经扑上去厮打了。 “嘭嘭嘭!” 就在婆媳三个愤怒的声讨着胡家人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响起了秦笑笑焦急地声音:“奶奶,您开开门呀,我想进来看看晴晴姐姐。” 这个时辰秦笑笑本该在野外放羊,是大宝跑去野外告诉她胡晴晴来了,好像还在生病,她就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听到表妹的声音,胡晴晴灰暗的眸子骤然一亮,挣扎着要起来:“笑笑妹妹,是笑笑妹妹~”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趴在床上艰难地伸出手,去勾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太丑了,不能让笑笑妹妹看见,她会吓哭的。” 屋子里的四个女人听罢胡晴晴的话,一个个再次红了眼眶。 赵草儿去给秦笑笑开门了,林秋娘就摁住外甥女的手,安慰道:“晴晴,笑笑胆子大,不会吓哭的。”见外甥女执意要拿衣裳,她拗不过只好拿了件衣裳,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胡晴晴将衣裳扯了扯,确定盖住了身上恐怖的伤痕,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一脸期待的看着房门口。 房门被打开,秦笑笑一下子蹿了进来。当看到胡晴晴脸上狰狞恐怖的伤痕时,她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伸出的小手不敢触碰:“晴晴姐姐……” ------题外话------ 明天就上架啦,通道中午12点后才会打开,所以更新也会在12点之后,大家下午1点左右再来看哈! 关于文文收费问题、更新时间、字数等,我会贴在评论区。 如果大家有疑问,可以留言提出来。 在此,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上架后在保证文文质量的同时,我会尽量多更新。说实话,我码字速度特别慢,在不卡文的情况下,时速1000左右,也就是说更新字的话,我要一动不动的对着电脑10个小时。 由于本职工作也跟文字相关,每天下班后还要码字,一天至少有12个小时对着电脑,时间长了不光眼睛受不了,颈椎腰椎也已经出现了问题,所以如果哪天更新量不理想,希望大家能理解理解,只要能多更,我一定会尽量多更的。 第58章 梦境成真遭恶报 秦笑笑跟胡晴晴上一次见面,是在三月上旬苗老太生辰的时候。 那时,胡晴晴跟现在一样瘦,可是她是快活的。她地的跟秦笑笑分享即将有弟弟或妹妹的喜悦,还说爷爷奶奶父亲不像之前那样随意打骂她了,她说她很喜欢娘亲肚子里的宝宝,会努力当一个好姐姐。 在胡晴晴的影响下,本来对小姑姑的肚子没什么感觉的亲笑笑,也对未出生的表弟或表妹多了一丝期盼,希望这个小家伙来到这个世上后,能够带给小表姐更多的快乐。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秦笑笑想不通小表姐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要躺在床上跟自己说话。她紧紧地抓住小表姐的手,意外的发现小表姐的手上也有伤。 “晴晴姐姐,这是咋回事?” 不顾胡晴晴的阻止,秦笑笑猛地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衣服,那狰狞恐怖的伤痕悉数的映入她的眼帘。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情绪充斥心头,让她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一样:“晴晴姐姐,是不是你爷爷奶奶打的?” 秦笑笑的话,触碰到了胡晴晴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干涩的眼睛里再次流下了眼泪,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语无伦次的话语透着浓浓的绝望:“……呜呜,他们打我,用竹条一下一下的抽我,好疼的……我求他们,求爷爷,求奶奶,求爹……他们都打我,都打我,爷爷的竹条抽断了,奶奶就用手拧我的脸,拿鞋底抽我的嘴巴,流血,好多血,呜呜,好疼……” 胡晴晴的哭诉,让苗老太林秋娘几个的眼泪再次流下来了。秦桂花更是瘫软在地,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晴晴,是娘没用,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这番自责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秦笑笑的心上。 她长到三岁,被全家人疼宠着,可以说连委屈都不曾有过,更不会有人让她生出愤怒的情绪。她不知道这股情绪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仿佛会随时爆发出来毁掉一切,毁掉所有伤害过小表姐的人。 满腔的怒火得不到释放,一时间她忘了自己是侄女,是晚辈,在小表姐浑身是伤的刺激下,嗷嗷哭着质问秦桂花:“小姑姑,你是晴晴姐姐的娘亲,你为啥不能护着她?” 秦桂花本来就很伤心,小侄女的质问,更是让她无地自容:“笑笑,对不起,是小姑姑没有,都是小姑姑的错……” 秦笑笑更气了,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声音第一次如此尖锐:“被打的是晴晴姐姐,疼的是晴晴姐姐,你没有保护好的是晴晴姐姐,你应该跟晴晴姐姐说‘对不起’,不是跟我!” “笑笑,咋跟你小姑姑说话呢?快给小姑姑赔礼!”林秋娘一把扯过女儿,低声呵斥道。 秦笑笑哭的满脸泪,小脸儿崩的紧紧地,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肯给秦桂花赔礼。 林秋娘十分头疼,只好替闺女给小姑子赔礼:“桂花,是我没有教好笑笑,让她说出这种话来,你不要生气。” 秦桂花一脸惨然:“大嫂,笑笑没有说错,是我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晴晴……” 林秋娘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讲真话,她也觉得小姑子太软弱了。如果是她遇到敢欺负闺女的恶公公恶婆婆,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不会让闺女挨半个手指头。 秦笑笑看着只会哭的小姑姑,对她十分失望,愈发心疼小表姐了。 隔壁的妞妞也被她爷爷奶奶打过,妞妞的娘亲就敢跟妞妞的爷爷奶奶打起来,保护妞妞不再被爷爷奶奶欺负,为啥小姑姑就不能? 村子里好多人说妞妞的娘亲坏,不孝顺长辈,是不是小姑姑也怕被人说坏,才不敢帮晴晴表姐跟他们打架?小姑姑怕这怕那,那晴晴姐姐咋办?她会被那两个大坏蛋打死的! 不行,不能让晴晴姐姐被大坏蛋打死,她得保护晴晴姐姐! 秦笑笑突然有了法子,伸出小手给胡晴晴擦眼泪:“晴晴姐姐,你别哭,以后那两个大坏蛋不敢再打你了。” “真、真的?”胡晴晴想着往死里打自己的爷爷奶奶,她的眼里闪过深深地恐惧。 秦笑笑重重地点头,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不敢的,只要他们敢打你,他们也会被打!” 此话一出,苗老太林秋娘婆媳三个脸色一变,彼此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让小孙女(女儿)继续说下去。 秦笑笑却没有再说了,她趴在床上,小心地给胡晴晴受伤的地方呼呼:“晴晴姐姐,疼不疼?我给你呼呼!” “不疼呢,笑笑妹妹真厉害!”胡晴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可是看着鼓起腮帮子给自己呼呼的小表妹,她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秦笑笑信以为真,愈发努力的为小表姐呼呼。呼了没多久,腮帮子都疼了,连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秦笑笑在身边的缘故,原本如惊弓之鸟,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胡晴晴,在秦笑笑的呼呼下渐渐地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就起了困意。 秦笑笑发现了,像哄三宝那样,熟练的将胡晴晴哄的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胡晴晴依然抓着秦笑笑的手不放,好像那是唯一能把她救出泥淖的希望,让她即使睡着了,也不敢轻易地放手。 秦笑笑还有“大事”要做,没法儿一直待在房里陪胡晴晴睡觉。于是等胡晴晴彻底睡熟了,她悄悄地收回手,带着满肚子的怒火,跑去院子里找秦老爷子他们。 秦老爷子等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胡家人的愤怒和对胡晴晴的心疼并不比秦笑笑少。 可是当听到秦笑笑的恳求时,秦老爷子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第一次没有应下她:“笑笑,不是爷爷不疼你表姐,是咱们没道理上胡家打人。” 秦笑笑急道:“为啥?为啥没道理?明明是那两个大坏蛋不对,为啥不能打他们?只要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不敢再打晴晴姐姐了。” 秦笑笑想的很简单,之前有有人欺负二宝,大宝知道后,就把那人摁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那人被打服了,就再也不敢找二宝的麻烦,每回见了大宝,跑得比兔子还快。 所以在秦笑笑看来,只要让更厉害的人把胡家的两个大坏蛋打服了,他们就再也不敢打她的晴晴姐姐了。而在她心里,没有人比爷爷爹爹和二叔更厉害了,她能求助的也只有他们。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爷爷,居然不肯替小表姐出头,这让她失望又不解,心里十分难过。 看着眼泪在打转的小孙女,秦老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叹了口气,把小孙女拉到跟前,耐心的解释:“笑笑,爷爷知道你跟晴晴感情好想为她出头,可晴晴姓胡,打她的人也姓胡,咱们姓秦,是外人,插手胡家的家务事,站不住理啊!” 胡家村全村上下都姓胡,供奉着一个祖宗。一旦他们秦家打上门,不仅是对胡家人的挑衅,也是对胡氏一族的挑衅。真的跟整个胡氏对上,自家没有一点胜算。 要是自家从中吃了亏,青山村秦氏一族定不会袖手旁观,弄不好青山村和胡家村会闹出一场大混战。到时候再出个什么事,那就是他们秦家的罪过了。 要知道,干旱年里,不同村的两户人家为抢一瓢水,都能激化两个村子的矛盾,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 秦笑笑呆呆的看着爷爷,不是很明白其中复杂的关联。 就在秦老爷子以为要很难跟小孙女说通的时候,她突然嗷嗷哭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要咋办嘛,晴晴姐姐好痛的,大坏蛋会打死她的,嗷呜呜——” 本来她还想过,要是爷爷他们像小姑姑那样,怕别人说他们坏不肯去,她就带着大黄和咩咩去。大黄和咩咩也很厉害,一定能帮晴晴姐姐打回来。 她不怕别人说她坏,大黄和咩咩听不懂人话,也不怕! 可是现在爷爷告诉她,不能到胡家打大坏蛋,因为他们是外人,大坏蛋才是晴晴姐姐的亲人,他们外人管不着。 那晴晴姐姐咋办?就没有人能帮晴晴姐姐吗?她不要晴晴姐姐被大坏蛋打死! 秦笑笑这一哭,差点把几个大男人也惹哭了,险些就答应她去胡家给胡晴晴讨个公道。 最后还是秦老爷子安慰道:“晴晴伤的厉害,要休养一阵才能好。爷爷就把她留在家里。这样就不怕她的爷爷奶奶再打她了。” 胡晴晴不得胡家的重视,她回不回胡家,胡家人根本不会关心。留下胡晴晴,胡家只会高兴省了口粮,不会强行到秦家带走胡晴晴,所以秦老爷子才有这个决定。 秦笑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听爷爷这么说,抹了抹眼泪急切的说道:“那要让晴晴姐姐一直住着,等晴晴姐姐长大了,那两个大坏蛋再打她,她就能自己逃走了。” 小孙女的天真,让秦老爷子忍不住苦笑,却也点头答应下来:“好,只要晴晴不愿意回胡家,就一直住在咱们家里。” 秦笑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只是没能让大坏蛋得到惩罚,她的心里还是很难过,暗戳戳的想着该怎么给小表姐报仇! 吃过沉闷的中饭,秦桂花就要回胡家了。 本来她想把胡晴晴一起带走,秦老爷子没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要把胡晴晴留在家里养伤,等哪天她想回胡家就送她回去的事。 如果只是秦老爷子一个人的决定,秦川和赵草儿还会嘀咕几句,但是有秦笑笑大力赞成,他们就没有任何意见了,还乐观的想多一个人吃饭,就当多一个人干活了。 “爹,我……”秦桂花感动又愧疚,扶着腰就要给秦老爷子跪下来。 她很清楚,公公婆婆甚至丈夫都看她们母女不顺眼,但凡他们在外面受了气,总会找借口教训她们母女。她自己也就罢了,眼下正怀着身子他们不敢像以前那样过分,可她的女儿却得把她的那份罪一起受了。 本来上午来娘家的路上,秦桂花就想过把胡晴晴留在秦家,只是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如今娘家主动提起了这事,除了感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起来。”秦老爷子没有让秦桂花跪下去,只是脸色很不好看:“你要明白,在胡家,晴晴和你肚里的孩子,只能靠你这个娘护着,你要是硬不起来,今天晴晴遭的罪,不会是最后一次。” 秦桂花急切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看在这孩子的份儿上,他们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秦老爷子垂下眼皮,说不上失望还是别的:“你要记住,靠人不如靠己,你能保证肚里的这个一定是男娃?” 说罢,他不再看神色恍惚的秦桂花,对秦山和秦川吩咐道:“你们送桂花回去,跟胡家说是我把晴晴留下来了。” 秦山和秦川连声应下,只是各自心里很不得劲。 秦桂花走后没多久,睡了近一个时辰的胡晴晴醒过来了,是被饿醒的。 灶上给她温着饭菜,苗老太端进房里喂她吃。 得知娘亲已经回去了,自己会留在外公外婆家长住,胡晴晴不仅没有难过,还开心的多吃了半碗饭,再不见刚来时的惊惧不安了。 胡晴晴的身上都是皮外伤,不影响她下地走动。不过她的脸上也有伤,怕走出去有人问,让她不自在,苗老太就不让她到外面玩。 秦笑笑为了陪小表姐,下午就没有出去放羊。大宝给兔子割草的时候,也给咩咩割了满满一筐,没有让咩咩饿肚子。 晚上,胡晴晴想跟秦笑笑一起睡。在秦家的一众兄弟姐妹中,她跟秦笑笑的感情最好了。 夜里有点点凉意,三个小孩儿一起睡可能会着凉。于是大宝就把含着两泡泪要跟小堂姐一起睡的三宝拖走了,变成胡晴晴跟秦笑笑头挨头的一起睡。 不知道是白天被胡晴晴的伤刺激到了,还是无法为胡晴晴报仇给郁闷着,睡着后没多久,秦笑笑罕见的做起了噩梦…… 梦里,秦笑笑变成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 只见小鱼通体金色,翅和尾隐隐泛着火苗一样的金红,偶尔跃出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金色的鳞片泛着华丽的光芒,这分明是一条极品金鲤鱼! 秦笑笑悠悠的扇动着漂亮的鱼尾,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快活极了! 突然间,溪水边出现了面目丑陋的一男一女。秦笑笑觉得这一男一女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他们是谁,不由得凑近了些,想看的更清楚。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手里各拿着一张巨大的网,分别拦在溪水的两端,竟是特意来捕捉她的。 意识到了危险,秦笑笑飞快地扇动着鱼尾,想要冲破渔网的围捕,躲过被捕捉的命运。 可惜她只是一条小小的金鲤,哪里是这两个人的对手,一不小心就撞进了渔网里,身子被渔网越缠越紧,再也挣脱不得。 “啧啧,瞧瞧,多漂亮的金鲤,一定很好吃!”男人贪婪的看着秦笑笑,仿佛已经闻到了鲜美的鱼汤味。 “快回去,趁它还新鲜着赶紧下锅炖了。”女人将秦笑笑粗暴的扔进水桶里,麻利的收起渔网,跟男人一起回家了。 这个时候,惊恐不安的秦笑笑也终于想起他们是谁了:小表姐的爷爷胡扁头和奶奶方大嘴! 想到就是他们把小表姐打成那样,秦笑笑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奋力往上一跳,张开鱼嘴去咬桶柄上胡扁头的手,誓要把他的手咬烂,为小表姐报仇!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只是一条没有牙齿的金鲤,别说咬烂胡扁头的手,能不能咬住都是个问题。 果然,她张开的嘴巴刚咬上胡扁头的手背,因为没有牙齿,无法挂在胡扁头的肉上,噗通一声,直接砸进了水桶里,脑袋还磕在桶壁上,疼的她一下子流出了眼泪。 察觉大到金鲤是想对自己不利,胡扁头一把拽住她的尾巴将她从水桶里拽出来,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根细长的竹条,劈头盖脸的朝着她抽过来,嘴里还恶狠狠的骂道:“不会说话的赔钱货,老子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瞎嚷嚷!” 方大嘴双手叉腰,在一旁叫嚣:“对,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赔钱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她娘的肚子喊‘妹妹’!” 明明是在梦里,不应该感觉到疼才对,可是秦笑笑清晰的感受到竹条抽打在身体上的力道,疼得她满地打滚:“呜呜,好疼!爹、娘,我好疼呀——” 眼看着胡扁头手里的竹条再次抽过来,她猛地一个跳跃避开了,那竹条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接连挨了十几下竹条,每一下都会抽落十几片鳞片。没过一会儿,秦笑笑就遍体鳞伤,金光闪闪的鳞片散落了一地。 很快,遍体鳞伤的秦笑笑连翻身躲避也做不到了,甚至连甩一下尾巴都不能。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是一条浑身裹着泥土的死鱼。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胡扁头和方大嘴惊恐的惨叫声:“啊——妖怪!”下一刻,这两个人就倒飞出去,嘴里不停地吐着血。 明明自己也快死了,可是看到这一幕,秦笑笑解气的笑了,压根没有去想,能轻而易举就把胡扁头和方大嘴弄成重伤,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直到被一只毛绒绒的举爪温柔的捡起来,清楚地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句饱含无奈的“蠢鱼”,她才错愕的转了转眼珠子,朝着头顶的方向看过去。 当看到那颗比村口的大磨盘还要大好几个的黄金色的猫脑袋时,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秦笑笑眼前一黑,好半天无法看清眼前的任何东西。 通体黄金色的巨猫,有一座房子那么大。饭盆大小的眼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亮的吓人,教人看都不敢看一眼。 黄金巨猫一爪托着小金鲤,一爪捡起胡扁头遗落在地上的竹条,踩着优雅地猫步朝着胡扁头和方大嘴走去。 如此庞大的体型,走起路来竟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接下来,秦笑笑就亲眼见证了毁三观的一幕:黄金巨猫爪执竹条,漫不经心的抽打着两股战战,连逃走的念头都不敢有的胡扁头和方大嘴。 看似轻飘飘没下狠手,抽打在他们身上的竹条,却是条条见血,没有一道落空。很快,胡扁头和方大嘴的衣衫就被抽烂了,变成了两个浑身没有一处不淌血的血人。 秦笑笑忘记了对猫的恐惧,非但没有觉得黄金巨猫残忍,还激动地拍打着鱼尾巴:打的好!打的好! 直到胡扁头和方大嘴,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黄金巨猫才悠悠的收手。一双巨大的猫眼,盯紧了爪子上已经活蹦乱跳的小金鲤,巨大的猫嘴里再次吐出两个字让秦笑笑抓狂的字眼:“蠢鱼!” 不知道为什么,秦笑笑总觉得“蠢鱼”这两个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她明明是个人呀,怎么会是蠢鱼呢? 啊——不对,她是人呀,为啥变成鱼了? 秦笑笑终于发现不对了,转着鱼眼睛惶然四顾: 爹娘呢?爷爷奶奶呢?晴晴姐姐和三宝呢?他们都去哪儿了?呜呜,不要,我不要变成鱼!爹,娘,你们在哪儿啊,这里有好大的猫猫,好可怕呀,呜呜—— 梦境之外,秦笑笑的床前围满了人。众人焦急地看着陷入噩梦之中,一直哭喊着爹娘,怎么也叫不醒的秦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囡囡,爹在,爹在,别怕,别怕~”秦山心疼地抱着闺女,想尽办法安抚她,却没有什么效果。 林秋娘更是六神无主,急的直掉眼泪:“笑笑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不是,是不是有啥脏东西……”说到这里,她捂着嘴不敢说下去,忙去检查秦笑笑的手脚,发现手镯脚镯都好好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胡晴晴嚎啕大哭:“都怪我,是我吓到了笑笑妹妹,呜呜~” 苗老太心疼小孙女,也心疼外孙女。见胡晴晴哭成这样,抹着泪安慰道:“这不关晴晴的事,晴晴这么说,让笑笑听见该难过了。” “呜呜……”胡晴晴自责的哭着,听不进苗老太的话。 就在这时,一直醒不过来的秦笑笑陡然止住了哭泣,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听到小表姐的哭声,她立马从爹爹的怀里坐起来,焦急地问道:“晴晴姐姐,你咋哭了?谁欺负你了?” 不等胡晴晴回答,看着她恢复正常的林秋娘反应过来,扑上去直接抱住了她:“笑笑,你吓死娘了~” 秦笑笑懵然,猛地想起了刚才那个真实无比的梦,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小脸煞白,哇哇大哭:“爹、娘,有、有大猫!” …… 将几个小的打发去睡觉,大人们围着秦笑笑问了好久,才在她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弄清楚她梦到了什么,顿时心疼极了。 小孩子忘性大,就算做梦了一觉醒来也不记得什么。他们笑笑不仅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了还记得清清楚楚,难怪吓的一直喊不醒,醒来了以为自己还在噩梦里。 这会儿,秦笑笑已经知道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没有变成一条金色的鱼,也没有被小表姐的爷爷奶奶毒打,更没有被一个跟屋子一样大的黄金巨猫骂作“蠢鱼”。 见爹娘爷爷奶奶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噩梦难过,她笑容甜甜的宽慰道:“梦里可好玩了,我会游水,会吐泡泡,还会跳舞呢!还有打了晴晴姐姐的那两个大坏蛋好惨的,被大猫猫打的一动不动。唔,要是能变成真的就好了。” 这样也算是为小表姐讨回公道了! 秦老爷子等人却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这次只是笑笑的戏言,该不会成真? 可是,笑笑有出口成真的本领,之前无意中许下的大大小小的祈愿,就没有一件落空的。 想带这里,秦老爷子板起脸,教导起小孙女:“笑笑,你忘了爷爷对你说过的话?有些事情不能乱说。” 秦笑笑不怕爷爷,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扑过去抱紧爷爷的大腿,讨好的说道:“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想爷爷生气?那你可有把爷爷的叮嘱记在心里?”秦老爷子的脸色越发严肃,不想轻易地让小丫头糊弄过去。 其实,秦老爷子哪里舍得跟小孙女生气,他是担心小孙女心智未熟,不知道轻重,怕她哪天随口一句话说出来,就要了别人的性命,折损了自己的福气,才会时常耳提面命,唯恐她忘记了。 秦笑笑不知道爷爷的一番苦心,见撒娇也讨不好爷爷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记啦,记在心里啦,真的!” 秦老爷子的神色柔和下来,粗糙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脑瓜:“笑笑是个好孩子,爷爷相信笑笑记住了。” 秦笑笑偷偷地松了口气,小手摸了摸嘴巴,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乱说话。 唔,要是不小心说了,也不能让爷爷他们知道,嘻嘻! 等睡眼朦胧的小丫头被林秋娘她们哄去房里睡觉,房间里就剩下秦老爷子父子三个。 秦老爷子对秦川交代道:“明天你拿些鸡蛋到胡家走一趟,就说是送鸡蛋给桂花吃,看看胡家有没有哪里不妥的。” 秦川也想知道小侄女的祈愿会不会实现,二话没说应了下来。 秦山纠结了一会儿,说道:“爹,笑笑聪明着呢,要不咱们就告诉她实情,免得像现在这样,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干出啥事来。” 秦老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再等等,现在还不到时候。” 秦山急道:“那要等到啥时候?笑笑越来越聪明,主意也越来越大,咱们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她又稀里糊涂的,我是真怕啊!” 秦老爷子瞪他:“怕啥?有啥事老子顶着,你怕个球!” 秦山小声嘀咕:“……您老胳膊老腿的,顶不住咋办?” 秦川万分敬仰的看着自家大哥,佩服他敢跟老爷子硬顶的勇气。 秦老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呼过去:“笑笑还太小,分不清善恶和轻重,早早告诉了她,恐怕更容易出大事。” 这些年,他们一家小心翼翼地守着小孙女的秘密,一来是怕传出去有人对小孙女起歹心,二来也是怕小孙女心性未稳,知道自己有这样逆天的能力,会移了性情随意妄为,更怕她被人利用做尽坏事。 要是真成了这样,他不敢想象那样乖巧可爱的小孙女,最后会落得什么结果。 秦山同样不敢想象,思前想后,觉得老爷子吃的盐比自己多,听他老人家的不会有错,便说道:“爹,就按您说的来,咱们继续瞒着,先把笑笑教导成人再说。” 秦老爷子闻言,却是得到了启发,想到了教导小孙女的好法子。他独自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可行,便打算等下个月小儿子回来,再同他商量商量。 一觉醒来,那场噩梦在秦笑笑心里就没留下什么痕迹了,唯有那只跟房子一样大的黄金巨猫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每每想起黄金巨猫的模样,她就止不住的害怕,可是奇怪的是,她又笃定黄金巨猫不会伤害自己。尤其是那句“蠢鱼”时不时的在耳边响起,让她时常以为自己又在梦里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工夫纠结黄金巨猫和蠢鱼了,因为胡扁头和方大嘴如她梦里一般,被人打的遍体鳞伤,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原来,就在秦笑笑做噩梦的第三天,胡扁头和方大嘴去县城卖自家地里种的瓜果蔬菜的,不巧冲撞了城里的贵人,被那位贵人的随从拿马鞭狠狠地抽了一顿,直接抽的当街晕死过去。 到底是亲家,就算不待见胡家人,秦家要是不去探望说不过去。秦老爷子就让苗老太捡了一篮子鸡蛋,两人一道去胡家看望胡扁头和方大嘴。 看望是其次,秦老爷子主要是想弄清楚,胡扁头和方大嘴得罪城里的贵人,招致这场祸事究竟是巧合,还是自家小孙女那张嘴惹出来的。 只是临出门时,得到消息的秦笑笑拉着胡晴晴,眼巴巴的瞅着爷爷,强烈的表达出要去看热闹,啊不,是探病的渴望! 经历过那场被爷爷奶奶往死里打,胡晴晴对他们的最后一点孺慕之情也没有了。这次去,自然也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惨。 秦老爷子被孙女和外孙女缠的没有法子,只好带上了两条小尾巴,少不得对小孙女再三叮嘱,让她去了胡家别乱说话。 秦笑笑强忍住心底的幸灾乐祸,绷紧小脸儿一本正经的对秦老爷子说道:“放心爷爷,他们已经很可怜了,我和晴晴姐姐会好好安慰胡爷爷和胡奶奶,让他们早日好起来!” 秦老爷子怀疑的看着小丫头,总觉得她心里憋着坏…… 秦家距离胡家村有一段距离,又全是难走的山路,秦笑笑和胡晴晴这两个小腿短,几乎是被秦老爷子和苗老太一路背到胡家的。 胡家人少,房子起的没有秦家宽敞,但是胡家的条件不错,墙面有一半用的青砖,屋顶盖的全部是瓦片,比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房屋要好的多。 上午,胡家的本家都已经看望过胡扁头和方大嘴了,这会儿胡家的院子里静悄悄地。两大两小四个人站在外面,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呻吟声和喝骂声。 院门敞开着,秦老爷子就带着老伴孙女外孙女直接走了进去。刚走到院子中央,就看到挺着大肚子,抱着一堆脏衣服从堂屋里往外走的秦桂花。 “爹、娘!”秦桂花看到娘家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急忙放下脏衣服迎了上来。 几天不见娘亲,胡晴晴很是想念。她依赖的抱住了娘亲的手,小脸儿在上面蹭了蹭:“娘,我可想你了!” 秦桂花见女儿脸上的伤好了很多,精神头儿也不错,心里对娘家的感激更深了:“娘也想你呢,正好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胡有树走了出来,一看门口站着的岳父岳母,先是眼神瑟缩,才忸怩着上前喊人:“岳父,岳母。” 胡有树看起来二十出头,面皮比一般的庄稼汉子白净,长相取了胡扁头和方大嘴的长处,没有继承胡扁头的头和方大嘴的嘴,否则当年秦桂花也不可能在好几个相看的人中,独独瞧中了他。 不过,这人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对这个胆小又没主见的女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向好脾气的苗老太却是对胡有树彻底着恼了,直接把头扭到一边,明确的表达自己对胡有树的不满。 倒是秦笑笑仰起小脑袋,甜甜的喊道:“小姑父~” 胡有树知道这个侄女在岳家的地位不一般,忙应道:“哎,笑笑乖~” 胡晴晴却是半点不想理会这个爹,故意躲在娘亲的身后不说话。 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胡有树不敢发作。他假装没有看到胡晴晴这个女儿,忙把人往屋里招呼:“岳父,岳母,外面热,快进屋里凉快凉快~” 说着,又去指使秦桂花:“还不快去灶屋给爹娘倒点水来!” 秦老爷子抬手,阻止了急忙要去倒水的秦桂花,对胡有树说道:“不忙,今儿个是为你爹娘来的,家里的事多,看完就得赶回去。” 胡有树一听,立即将人往房间里领,嘴上说的倒也好听:“我爹娘伤的不轻,都在屋里躺着,不能亲自出来招待岳父岳母了。” 秦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计较这个。 为方便伺候和客人探望,胡扁头和方大嘴没有躺在一个屋里。秦老爷子被胡有树带去了胡扁头的房里,身后跟着秦笑笑和胡晴晴,苗老太就被秦桂花带去了方大嘴的房里。 房间里,胡扁头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光着上半身布满了一道道恐怖的鞭痕,且一道道皮开肉绽泛着点点血红,像是一条条巨大的蜈蚣缠在身上。在闷热的天气下,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胡扁头的下身盖了件单薄的衣裳,看不清楚伤势如何,但是露在外面的脚踝上,同样布满了一道道渗着血的鞭痕,可见比上半身好不到哪里去。 胡扁头还不到四十岁,面上看起来比秦老爷子年轻的多,只是眼下伤的重,损了不少元气,瞧着更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一样。 浑身疼的厉害,胡扁头并没有睡着。他在房里就听见了秦老爷子等人的说话声,一双眼睛就看着房门,等着人进来呢。 待看到秦老爷子的身影,他装模作样的挣扎着要坐起来,被秦老爷子摁住了肩头:“胡老弟,别动!” 秦老爷子没想到胡扁头的伤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不禁又想起那晚小孙女做的噩梦和她所说的话,一时皱紧了眉头。 胡扁头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伤势,面上就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秦老爷子只想要知道胡扁头挨抽的前因后果,没工夫关心他的想法,于是关心了几句就问道:“你就是进城卖个菜,咋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唉,别提了,就是走了霉运,让有树跟你说。” 这个问题,胡扁头已经对前来探望的人说过很多遍了,每开口说一次,他就又有种鞭子落在身上的感觉。从事发到现在,更是一闭眼就做噩梦,实在是不想再提了! ------题外话------ 第34章的末尾处,我把秦老爷子跟秦桂花的对话稍稍修改了一下。修改前的版本,不符合秦老爷子的人设。 第59章 虚惊一场骷髅鬼 “岳父,都是那帮人仗势欺人,才让我爹娘遭了这么大的罪!” 胡有树握紧拳头愤愤的说道,给不了解他的人看到了,怕是以为仇人要是在跟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打一架,为胡扁头和方大嘴报仇。 在胡有树的诉说下,秦老爷子总算知道胡扁头和方大嘴到底是怎么作死,才把自己作成这副鬼样子。 昨天早上,胡扁头和方大嘴担了家里吃不完的瓜果菜蔬去城里去城里卖。没成想刚进城,就被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撞翻了担子,好在马车被及时控制住,人没有被撞到。 那辆马车之所以失控,全因一只大黄猫突然跑出来蹿到了马背上,致使马儿受惊失控,才撞到了胡扁头和方大嘴的担子。 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没有伤到人就是幸事,那位小公子的护卫态度也很好,见胡扁头和方大嘴没有受伤,就是瓜果菜蔬损坏了些,当场掏出一两银子,算是对他们的赔偿了。 菜蔬不值钱,两担卖光了也就值个七八十文。这一两银子,可谓是让损坏的那点菜蔬卖出了天价。 要是胡扁头和方大嘴收下这一两银子,那就是赚了一笔意外之财,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昏了头,见人家大方,主子又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就觉得人家好欺负,见财起意直接躺在路上,以被马车撞出内伤为由,索要十两银子作为补偿,不然就不准他们走。 对于普通人来说,十两银子很多,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一顿饭的事。 那位小公子被讹上,既没有赔偿,也没有给胡扁头和方大嘴请大夫,证明自己的清白,竟是直接抽出一根马鞭,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敢讹他的胡扁头和方大嘴狠狠地抽去。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长得粉雕玉琢,一身华衣掩不住贵气的小公子,脾气竟然这么差,突然对胡扁头和方大嘴发难。 那些孔武有力的护卫显然很了解小主子的脾气,看着小主子惩治两个不长眼的胡扁头和方大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就连被惊动的巡逻捕快,在打头的护卫拿出一块玉牌,并说明了前因后果后,也如潮水般退去后,围观的路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大概知道自己人小,对胡扁头和方大嘴使鞭子没什么用,小公子抽打了几下,就把鞭子丢给其中一个护卫。 护卫不敢违逆主子,更不敢对胡扁头和方大嘴留手,加上他自幼习武的缘故,力道比普通人大不少,几鞭子就把胡扁头和方大嘴抽的满地打滚,痛哭求饶,哪里还有之前碰瓷索赔的嚣张。 直到二人被抽的衣衫破烂,满身是血,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小公子才让护卫停手,转身上了马车。 整个抽人的过程,小公子冷着脸一个字都没有说。瞧他眉宇之间化不开的郁气,不像是对胡扁头和方大嘴的讹诈不满,更像是借机发泄沉积已久的郁懑。 这就是胡扁头和方大嘴作死的真相,不过两人还想要脸,没好意思对外说出实情,只说自己的瓜果菜蔬被撞坏了,向小公子一行索要赔偿,才招致了这场祸事。 要不是跟他们同去城里卖菜的村人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兴许前来探望的本家和亲戚真会被他们糊弄过去。 “胡老弟,摊上这种事谁也不想。幸好只是皮外伤,养一阵子不会落下病根,你就好好将养着,家里家外的活儿,就交给有树去做。” 秦老爷子知道胡扁头和方大嘴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没有听信胡有树的一面之词。他也没有说幸灾乐祸的话,便如此这般的安慰了几句。 秦笑笑就直接多了,心里憋了老半天的话脱口而出:“胡爷爷,前几天才您和胡奶奶把晴晴姐姐抽了一顿,昨天别人就抽您们啦!人家都说一报还一报,您说您们要是没有抽晴晴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挨抽啦?” 说完,小丫头一脸天真的看着涨红了一张老脸的胡扁头,等他亲口说“是”。 “笑笑,不许胡闹!”秦老爷子竭力的控制住面部表情,才没有笑出声来,故意板着脸教训小孙女,提醒她适可而止。 秦笑笑不懂得适可而止,见胡扁头不肯回答,还死死地瞪着晴晴姐姐,她立马把晴晴姐姐护在身后,小嘴儿不饶人的继续说道:“胡爷爷,您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您就跟胡奶奶试试呗!” 胡扁头一听,气得老脸更红了:“你这小丫头,咋说话的?” 他这副样子一动就浑身痛,这个秦家的赔钱货还让故意让他们抽自家的赔钱货,不是欺负他们两个老人么? 这秦家真是太不像话了,把一个赔钱货纵成这副样子。这要是他胡扁头的孙女,早把她踩在地上打,打的她再也不敢拿眼睛看他。 见胡扁头生气,秦笑笑不高兴了:“胡爷爷,只要您跟胡奶奶敢打晴晴姐姐一次,您们也会遭殃的,唔唔——” 不等她说完,秦老爷子黑着脸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边拖着她往外走一边对快要气死的胡扁头说道:“这丫头被家里惯坏了,还望胡老弟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她一般见识。你也好好养伤,改天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扁头能说啥?别说他现在没法儿爬起来教训这个胆大包天,不敬长辈的臭丫头,就算能教训,他对一个三岁的毛孩子动手,别人只会骂他心胸狭隘,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胡扁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对秦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碍事,小孩子有口无心,老哥也莫要打她。” 最好是打死才好! 秦老爷子做出一副会狠狠教训孙女的样子,顺道把呆愣住的胡晴晴也带了出去。 为防秦笑笑再次说出惊人之语,秦老爷子把她提溜到堂屋里,敲着她的脑瓜严肃的问道:“爷爷叮嘱的话,你是不是又忘光了?” 秦笑笑意识事情的严重性,机智的扑到胡晴晴的身上掩面假哭:“晴晴姐姐,爷爷打我啦,他不疼我啦,我好伤心呀,呜呜~” 胡晴晴亲眼看到笑笑妹妹被外公打头,以为外公真的不疼笑笑妹妹,要狠狠地教训她,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外公,笑笑妹妹还小,您别打她,您要打就打我!” 说着,她就把秦笑笑藏在身后,自己眼睛一闭往秦老爷子跟前送。 “你啊……”秦老爷子被两个小丫头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有心教训小孙女也不敢再当着外孙女的面,怕吓到了她。 于是摸了摸胡晴晴的脑袋,把小丫头安抚住,又把还在假哭脸上没有一滴眼泪的秦笑笑拉到跟前,虎着脸说道:“不想晴晴伤心,你就给我老实点,再敢胡说八道,以后别想出门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秦笑笑哪敢说什么,拼命地点着小脑袋:“嗯嗯,不说不说,谁说谁是小狗!” 秦老爷子笑骂道:“你当小狗当的还少了?” 秦笑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配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倒是真有几分小狗的憨傻样儿,完全看不出多的跟藕眼一样的小心思。 吓唬完胡扁头,本来秦笑笑还想去方大嘴的房里,将方大嘴也吓唬一通。只是她刚刚干的“好事”秦老爷子还没忘记呢,哪会放她过去。 等苗老太从方大嘴房里出来,秦老爷子跟胡扁头说了一声,就背着小丫头就离开了胡家,不给她半点靠近方大嘴的机会。 从胡家出来,秦老爷子没有急着往家里赶,他在胡家村转了一圈,就把胡扁头和方大嘴被抽的真正的原因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再一次感叹这两人作死,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弄清楚了胡扁头和方大嘴被抽的半死不活的原因,但是秦老爷子不能断定这就跟孙女的噩梦究竟有关系。 为防秦笑笑在胡家对胡扁头所说的话会应验,他就没敢把胡晴晴留在胡家,怕这两个人又拿胡晴晴出气,到时候会怀疑上秦笑笑。 胡晴晴待在秦家比待在胡家开心多了,这次回来就是为看热闹而已,于是在秦老爷子问她是要留在家里,还是跟他们一起回去时,她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了后者。 秦桂花巴不得女儿在娘家待着,害怕公公婆婆一个气不顺就拿女儿撒气。尽管舍不得,还是收拾了两件衣裳,把女儿送走了。 回家的路上,秦笑笑和胡晴晴开心极了,一路上手牵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晴晴姐姐,那两个大坏蛋打完你,他们就被别人打了,这应该就是大人们说的那啥‘恶有恶报’。”秦笑笑对胡扁头和方大嘴的下场很满意,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就是她这张“乌鸦嘴”念叨出来的。 “对,恶有恶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打人!”胡晴晴双目晶亮,被毒打的阴霾,好像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对胡扁头和方大嘴的恐惧也不见了踪影。 秦笑笑感受到了小表姐的开心,拉着她的手说道:“刚刚在房里,我吓唬了大坏蛋,以后大坏蛋就不敢再打你啦。” 胡晴晴叹了口气:“他们可坏啦,你说的那些话,吓不到他们的。” 秦笑笑皱起小眉头,固执的说道:“肯定能吓到,只要他们再打你,一定会倒大霉!”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不明白为啥这么肯定。 胡晴晴只当小表妹在安慰自己,就顺着她的话哄道:“是是是,就你最厉害了,连那两个大坏蛋也怕你。” “嗯嗯,都是跟大黄学的。”秦笑笑被哄的笑眯了眼,很快就把刚才的疑惑抛诸脑后。 大黄每次一冲拦路猫们汪汪叫,就能吓走好几只猫。刚才她学着大黄对大坏蛋说狠话,把大坏蛋气的脸都红了呢! 姐妹俩继续东拉西扯,分享着彼此觉得有趣的事,童稚的欢笑声撒了一路。 秦老爷子和苗老太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两个小丫头无忧无虑的样子,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苗老太欣慰道:“笑笑聪明,又有一身气运傍身,日后差不了。晴晴性子好,跟笑笑合得来,想来也会越来越好。” 秦老爷子点点头:“都是好孩子。” 苗老太继续说道:“大宝兄弟三个跟笑笑的感情也好,就盼着他们能一直和和气气的,以后咱们这些老的不在了,他们兄妹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秦老爷子一听,不期然的想到了赵绣绣和雪丫,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 雪丫就罢了,跟几个孙子总是亲的,以后有个啥不会没人管。绣绣不一样,她性子独的很,跟村里同龄的孩子合不来,跟大宝几个的感情也不深,只有雪丫能跟她玩到一块儿。 将来绣绣要去婆家,没有娘家人撑腰日子总会艰难些。可是这丫头就是这副性子,她不主动跟大宝几个打好关系,总不能让大宝他们来迁就她。 好在现在还小,再大点性子应该会变一变,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秦老爷子这么自我安慰着,脸色就好看了不少。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小丫头竟然要比谁跑的快。怕她们在这磕磕绊绊的山路上跌倒,他故意吓唬道:“前面有猫,跑啥跑!” 秦笑笑压根没想到爷爷会骗自己,一听说有猫,就跟只小老鼠似的,哇哇叫着往回跑:“爷爷,爷爷~” 秦老爷子嘴角一翘,将扑进怀里哭的小丫头抱起来:“好了,别哭了,猫已经跑了。” 秦笑笑依然不敢下来,死死地抓着爷爷的衣裳,只敢偷偷地回过头张望,见前面的道路上确实没有猫,终于收住了眼泪,小声的抽噎着。 秦老爷子瞧着好笑,粗糙的大手在她挂着泪的脸上抹了一把:“就这么点胆子,刚才在胡家还敢吓唬人。” 秦笑笑小声的反驳:“猫猫比人可怕多了。” 秦老爷子拍了拍她的小脑瓜,没说人心最可怕之类的话。 …… 胡扁头和方大嘴的遭遇,在秦家泛起的水花很快就没有了痕迹。胡晴晴也安安心心的待在了秦家,没过多久伤势就全好了,脸上身上也长了一些肉,终于不像个逃荒的孩子了。 多了胡晴晴,跟着秦笑笑出门放羊的人就变成了两个。放羊之余,三人在一块能玩的游戏就更多了。 踩脚,拍手,捉迷藏……小伙伴之间能玩的游戏,都被他们玩了个遍,每天不到太阳下山,就不知道回来。好几次都是秦山把人提溜回家,少不得在言语上凶他们一顿。 不过,老天爷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不,连续下了几天雨,三个小的就没法儿出门放羊到处疯玩了,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发霉,巴巴的望着外面的雨天盼着天晴。 这天下午,好不容易雨停了,太阳也拨开厚厚地云层跳了出来,同样窝在家发霉的大宝,就迫不及待的召集了一群小伙伴,准备到山上捡菌子。 眼下天气正热,又下过几天雨,正是菌子疯长的时候。只要找对了地方,一下午捡回一背篓不成问题。 菌子鲜嫩美味,新鲜的吃不完还能晒成干货留着冬天吃。实在吃腻了,还能拿到城里卖掉,多多少少能换回几个钱。 大宝这帮半大的孩子,就指望这个时候能多捡点菌子晒成干货,等大人们带去城里卖掉。通常卖得的钱,大人们不会全部扣下,会给他们留下一半,好鼓励他们来年继续捡。 大宝之前借出去的宝贝,差不多都是这样换来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赚钱的机会。 只是临出门前,大宝特意跑去“利诱”秦笑笑:“山上有好多好吃的野果,你要是也去,哥哥摘到的野果全部给你吃。” 秦笑笑对酸酸甜甜的野果还是很喜爱的,正要点头呢,突然想起山上不光有好吃的野果子,还有比家猫凶猛好多好多的黑野狸,就白着脸猛摇头:“不去,我不去!” 跟遭遇黑野狸比起来,任何美味都要靠边站! 在秦笑笑的记忆里,家里人知道她怕猫后,就跟她说过山上有黑野狸的事,让她不要往山上跑。有一次她还在村口见过一只,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猫”,当场就吓哭了。 所以哪怕家就在山脚下,她也不敢往山上踏一步,只能听别人说山里怎么好玩,有多少山下没有的新玩意。 小堂妹的态度,在大宝的意料之中。 他哪是轻易放弃的人,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妹妹,黑野狸的窝在深山老林里,咱们又不到里面去,肯定不会碰到它们。再说了,黑野狸一向独来独往,大黄和咩咩这么厉害,就算碰到了你还担心它们打不过?” 秦笑笑对黑野狸有非常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这次对向来信任的大哥哥也将信将疑:“真的?不到里面去?” 大宝用力的点头:“真的,我是你哥,我还能骗你不成?” 秦笑笑有些意动,她是真的很好奇山上是什么模样。只要不去深山,就遇不到大猫猫?就算遇到了,像大哥哥说的,就一只大猫猫,大黄和咩咩也一定能赶走它。 大宝看出小堂妹的心思,又加了一把火:“你看咩咩在家憋了这么久,肯定也想到山上跑一圈。山上好吃的草特别多,它去了一定很开心。” 听到这里,秦笑笑就没有犹豫了,点了点小脑袋:“好,我去,三宝和晴晴姐姐也去。” 大宝高兴极了,生怕小堂妹反悔,立即应道:“行,你们把各自的小背篓背上,到时候能捡一点是一点。” 嘿嘿,这次上山只为捡菌子,确实不会到大山里头去。这外围干净的很,把弟弟妹妹们带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相反,只要妹妹去了,还怕捡不到菌子? 捡到多多的菌子,就能多卖不少钱,回头去了城里不光能买好玩的,还能买好吃的,太棒了! 大宝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正准备背起背篓,突然觉得这背篓太小了,于是干脆换成了大人用的背篓。幻想着晚点能背回满满一篓菌子,他笑的见牙不见眼。 对于秦笑笑这么大的小孩儿来说,捡菌子是件新鲜又好玩的事。三宝和胡晴晴一听说秦笑笑要去,忙不迭的就答应了,当真背了小背篓,兴致勃勃的跟上了大宝。 大人们知道后,觉得就在山边捡点菌子没有危险,就没有阻止秦笑笑,只是叮嘱大宝不要往深山里去,捡菌子的时候警醒点,别让弟弟妹妹落单。 不知道是想凑热闹,还是其他原因,赵绣绣和雪丫知道后,也提出要去捡菌子。 大宝没有多想,反正去的人有很多,多两个人少两个人没有影响,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秦家的六个孩子齐出动,背着大小不一的背篓,到村口跟其他要去捡菌子的孩子们汇合了。 这次上山捡菌子的人有不少,大多数像大宝这样带着各自的弟弟妹妹,希望能多捡点菌子,到时候也能多卖点钱。在场大大小小的孩子加起来,足有三十六个,可以说聚齐了大半个村子的小孩儿了,其中就数秦笑笑三个最小。 看到秦笑笑领着的大黄和咩咩过来,很多孩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大黄到了山上,会不会抓到很多兔子,咩咩会不会一进山就不回来了,还提醒秦笑笑给咩咩拴根绳子,免得它真跑了。 看着眼前一大群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秦笑笑很是开心,笑眯眯的说道:“……抓兔子很累的,大黄抓一只大兔子就能吃饱了,应该不会再抓第二只;咩咩是自己要留下来的,它不会跑掉,给它拴绳子它会不开心……” 听了她的解释,再看看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的大黄和咩咩,这帮孩子羡慕极了,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威风了,他们也想要这样的小伙伴呢。 有个小孩天真的问道:“等大黄生了狗崽子,你能给一只我吗?” 不等秦笑笑回答,大宝就噗嗤一声先笑了:“大黄是公的,不会生狗崽子。” 那小孩一听,失望极了:“咋公的就不能生呢!” 离他近的一个大点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脑瓜,憋着笑说道:“回去问你爹呗,你爹就是公的,生不出你和你哥哥姐姐。” 在场的孩子哄然大笑,把那小孩羞的满脸通红。 几十个孩子,你一眼我一语,热热闹闹的沿着窄窄的山道往山上走,叽叽喳喳的跟早上立在树梢唱歌的麻雀有一拼。就是刚下过雨,草上沾满了水,一路走下来,草屑和裤腿就被打湿了,多多少少有些难受。 秦笑笑、三宝以及胡晴晴,都是第一次上山,难免兴奋,鞋子裤腿打湿了也不在意,一路上问东问西,就没有停止过。 尤其是秦笑笑,她长得漂亮又可爱,是村里公认的最好看的小孩。别看这帮小屁孩还小,已经有了自己的审美观。每次她问什么,不等大宝说出来,就有一群小孩替她解惑,一来二去反倒把大宝挤到了边上,把大宝郁闷的不行。 看着前面众星捧月似的秦笑笑,落在后面的赵绣绣眼底划过深深地嫉妒,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也不差,可是从小到大,只要她跟秦笑笑同时出现在人前,人家先夸的永远都是秦笑笑。 她愤愤地揪了一把路边的野草,心里涌起浓浓的不甘。见雪丫也在看秦笑笑,眼珠一转,别有用心的说道:“长得好看就是便宜,这么小就有这么多人捧着,长大了还得了!” 雪丫才六岁,是个真正的小孩。她没有听出赵绣绣话里那层恶心的暗示,以为赵绣绣只是单纯的夸秦笑笑漂亮,就撇撇嘴说道:“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娘都说了,姑娘家得勤快能干才招人喜欢。” 赵绣绣唇角一抽,暗骂了一句蠢货,顺着她的话挑拨道:“二表婶的话是没错,可你看看她,每天到处疯玩啥都不干,二表婶还不是整日夸她乖巧懂事。你呢,烧火洗碗扫地啥都干,也没见二表婶夸夸你呀!” 雪丫脸色一变,想到娘亲对自己和对那个臭丫头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只是她要强的很,在赵绣绣这个最亲密的姐妹面前,也不会承认自己一个亲生的女儿在亲娘面前还不如一个隔房的侄女,于是板着小脸儿说道:“她才三岁,干啥都是在捣乱!我三岁的时候,还不是跟她一样到处玩。” 赵绣绣没料到会被雪丫怼回来,顿时一阵气闷。本想好好教训雪丫一顿,但是她在雪丫面前一直扮着好姐姐,哪能这么干! 心里有气没出撒,胸口不禁更闷了。她瞪着秦笑笑的后脑勺,恨不得能在上面瞪出两个血洞来。 前面的人毫无所觉,依旧热烈的讨论着去哪座山上捡菌子。 其中有七八个大孩子经常往山里跑,哪个山头的菌子多,哪个山头的菌子好,他们心里门清儿。于是就由他们几个带路,把一溜的小萝卜头先带到了离村远一点的一座小山上。 这些大孩子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二岁,不过确实很靠谱,之所以第一站选择离村远一点的山,一是照顾年龄最小的那波孩子,他们人小腿短的最容易累,趁刚上山力气还在兴致也有,能一口气走这么远的路,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二是这座山是座很平缓的小山,山上树木稀疏,草植短浅,走起来不费力,捡菌子也更容易,很符合小孩子们的期待。 等后面没力气了,想着离村越来越近,还能咬牙撑一撑,不然由近到远,怕是没几个小孩儿能坚持,保不准中途还得先送他们回家,这就白白耽搁工夫了。 到了小山上,这三十多个孩子就三三俩俩的散开了,各自寻了个方向找菌子。 这座山大宝来过几次,对上面的情况十分熟悉。于是就选了个方向,带着弟弟妹妹们朝着坡面更缓的地段找过去。 秦笑笑背着小背篓,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请教过怎么捡菌子了。这会儿正是信心十足,幻想着捡到满满一篓,全部拿回家煮汤喝。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片长得十分像菌子的伞状物,顿时激动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大黄和盘羊见状,也屁颠颠的跟上去了。 秦笑笑靠近那片伞状物,发现就是路上大家所说的菌子的模样。于是她忽略了这些伞状物色泽过分艳丽的外貌,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朵。 大黄和盘羊好奇极了,也低着头嗅了嗅红菌子,却是立马往后退,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秦笑笑没有发现大黄和盘羊的异样,她高高地举起冲大宝兴奋地喊道:“大哥哥,菌子,好多好多!” 小丫头的呼喊声,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只是当看清楚她手里的菌子是什么时,一个个顿时变了脸色,大宝的声调更是变得尖细刺耳:“妹妹,扔掉,快扔掉!” 秦笑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瞪着手里红艳艳的菌子手足无措:“大、大哥哥,这是菌子呀!” 大宝来不及解释,他极速冲过来,握住秦笑笑的手腕用力一甩,就把她手里的菌子甩掉了。他抖着手从背篓里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竹筒,将秦笑笑的小手来来回回反复搓洗。 这异常的举动,直接把秦笑笑吓到了,声音透着一丝哭音:“大哥哥……” 大宝面色发白,一边使劲儿的搓她的手,一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哥哥帮你洗干净就好了。” 这时,得到消息的几个大孩子也赶来了。 他们先是看了看秦笑笑的手,发现只是被大宝搓红了皮没有别的问题,脸色好看了些。然后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那只红艳艳的菌子,见菌子没有破损,没有汁液渗出,才彻底松了口气。 “见鬼的,这骷髅鬼咋长到这里来了!”其中一个大孩子看着地上的那一大片红艳艳的菌子,皱着眉头说道。 另一个说道:“可能是啥动物带着这玩意儿的根种蹿到了这座山上,不然这深山里长的,哪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说法,得到了其他几个大孩子的一致赞同。 他们不止一次从长辈们那里听说过骷髅鬼的恶名,每次带着各自的弟弟妹妹进山前,也是仔细地叮嘱再叮嘱,让他们一看到红色的菌子,千万不要触碰。 原因无它,这骷髅鬼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个让人一听就犯怵的存在。别看它长得红艳艳,形状也特别好看,却是带着剧毒。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旦误食了骷髅鬼,绝无活命的可能。甚至一不小心沾到它的汁液,沾到的地方也会被腐蚀最后烂掉。所以刚刚看到秦笑笑举着骷髅鬼,这群孩子才会吓成这样。 幸好秦笑笑十分小心,捡骷髅鬼的时候没有弄破它,不然这粉嫩嫩的小手就要留下被腐蚀后的难看的疤痕了。 大宝看着吓得小脸儿煞白的小堂妹,自责的说道:“都是哥哥不好,没有把有毒的菌子跟你说清楚。” 其实,这一点还真不能怪大宝。有毒的菌子那么多,跟三四岁的孩子科普起来,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他本来想着就算弟弟妹妹们捡到了毒菌子,只要不吃下去就不会有事,到时候他再挑出来扔掉就好了,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座来过数次的小山,竟然会出现这么大一片骷髅鬼。 一脸后怕的秦笑笑听大哥这么说,急忙说道:“是我太粗心了,没有先问一问大哥哥,这不是大哥哥的错。” “嗯,待会儿笑笑找到菌子,就先跟哥哥说一声。”大宝揉了揉小堂妹的毛脑袋,打定主意要好好看着她。要是这么可爱的小堂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个什么事,他非得哭死不可! 秦笑笑连忙应下大哥哥的叮嘱,随即瞪着地上的骷髅鬼,郁闷的说道:“长得这么好看,咋就这么毒呢!” 她这副模样,显得十分可爱,几个大孩子忍不住伸手,学着大宝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所以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这菌子也一样。” 秦笑笑若有所思,暗暗告诫自己任何东西不能光看外表,不然一不小心就得吃大亏! 这次的经验教训,算是被秦笑笑彻底记在了心里,以至于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大哥哥,总觉得这位对她好的大哥哥别有用心。 这事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大家都在为秦笑笑躲过一劫而庆幸,就连雪丫也硬邦邦的安慰了秦笑笑几句。只有赵绣绣,恨不得立马捡几朵骷髅鬼,塞到秦笑笑嘴里去。 为防有孩子再次误捡这片骷髅鬼,几个大孩子折了树枝将这片骷髅鬼尽数毁去,禁止其他小孩儿靠近这里,免得他们不小心沾到骷髅鬼的汁液。 等一夜过去,这些残破的骷髅鬼和汁液就会被稀释掉,就不会对人造成威胁了。 接下来,大家四散开继续找菌子。 这一次,秦笑笑就小心多了,看到色泽艳丽的菌子就绕道,专挑那些灰扑扑的菌子捡。 不过灰扑扑的菌子也不是全部无毒,每次发现新的菌种,她都会先问一问大宝,确定没有毒才会捡。 也有菌子很特别,生食会中毒,煮熟就是美味,这种菌子自然也要好好捡起来,或炒或煮都很好吃。 这座山不大,菌子也不多,幸好秦笑笑气运强大,总能找到菌子最多的地方。因此,整座山捡完后,大部分小孩儿背篓里只有少少的几朵,还不够做一碗汤,她的小背篓里已经有半篓了。 就是大黄和咩咩特别能捣乱,每次看到她捡什么,一定要跑过来凑热闹,没少祸害她没来得及捡的菌子,不然她能捡到更多。 大宝知道小堂妹运气好,特意带着弟弟妹妹们跟在她的后面走,也捡到了不少。 只有赵绣绣,这次来山上不是为捡菌子,就随便捡了几朵装装样子。人却紧紧地跟在秦笑笑身后,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看什么。 待大家汇合在一起,准备赶往下一座山头时,难免会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收获,炫耀自己的能干。可惜谁也比不过秦笑笑,惹得几个大孩子纷纷自嘲道:“太丢人了,咱们年年往山里跑,还不如个第一次上山的小娃娃!” 秦笑笑很开心,心里也有点小得意,她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大宝,希望得到几句夸赞。 大宝自然没有让她失望,朝着那些人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我妹妹干啥都厉害,待会儿肯定第一个填满背篓。” 看着他这副欠抽样儿,几个大孩子顿觉手痒痒,恨不得就地揍他一顿,再把他的宝贝妹妹抢过来。 他们也有妹妹,可是都没有秦笑笑来的漂亮可爱又乖巧。要是秦笑笑是他们的妹妹,保管天天带着她一起玩。 有人发现赵绣绣捡的菌子特别少,就奇怪的问道:“绣绣,我娘一直说你运气好,咋这次才捡这么点菌子,还没有你表妹一半多。” 赵绣绣脸色一僵,见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暗骂问话的人多事,嘴上却说道:“捡点回去做汤就行了,又不用像你们换钱,捡那么多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没有毛病,这帮孩子也知道赵绣绣有三十两银子傍身。只是她的态度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思,语气里不自觉的透露出对这帮孩子的鄙夷。 小孩子听不出来,大孩子还能听不出?这些人可不惯着她,直接讽刺道:“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吃用都是大宝家的,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赵绣绣最讨厌听到这种话,一张脸气到变形,冲动之下指着说话的人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要你多管闲事!” ------题外话------ 美妞们看一章或许只要十几分钟,但是我写出来至少十个小时,修改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码字不易,蟹蟹美妞们支持正版,笔芯?(′`) ps:老家突发急事,前天就匆忙赶回家了。家里没有电脑,没办法将存稿箱里的万字大章分解,等我回来后,会将后面的章节拆分发布,免得有人说我坑钱╯▂╰ 第60章 群兽困借猫害人 这话一出,赵绣绣竭力隐藏的蛮横暴露无遗。 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赵绣绣,这帮孩子才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个个错愕的瞪着她,很难跟以前那个说话温柔又懂礼的她联系起来。 整个秦家,大宝是最了解赵绣绣的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没有意外。只是见她把场面弄的这么僵,就教训道:“你咋说话的?就兴你瞧不起人,不兴别人瞧不起你是?” 赵绣绣没想到大宝会这么说,不可思议道:“咱们才是一家人,你竟然帮着外人教训我!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告诉舅爷爷,说你欺负我!” 大宝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道:“告告,你当爷爷是个老糊涂,只信你个告状精的话呢!” 赵绣绣气得面容扭曲,差点就冲上去抽他耳刮子:“行,你给我等着!”说着,她把背篓卸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掼,抬脚就要下山去。 “绣绣姐,你不是说上山找东西吗?你回去了,这东西不找了?”雪丫一把拉住赵绣绣,心里对她发的这一通火很不理解。 就在刚才,赵绣绣突然变脸,也把她给吓住了,差点以为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人,被脏东西给缠上了。 被雪丫这一提醒,赵绣绣终于想起了正事。只是才跟这些人闹僵了,就这么留下来倒像是打自己的脸。 她隐晦的看了眼大宝身后的秦笑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下山去,故意大声对雪丫说道:“没错,我上山是为找别的东西,跟他们扯东扯西有什么意思。” 其他人压根不想搭理她,稍作停留后,一行人就在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朝着另一座小山转移。 秦笑笑被大宝牵着走在中间,前面是大黄,后面是咩咩。咩咩个头大,直接把窄窄的山路堵住了,没有谁能越过它挤到前面来。 原本落在后面的赵绣绣好不容易挤开其他人,来到了盘羊的身后,见盘羊把路挡住了,暗暗骂了一句,只好跟在后面慢慢走。 被她挤到后面去的人十分不满,嘀嘀咕咕的数着她的不是。 雪丫听着觉得难堪,不解的问道:“绣绣姐,你到底要找啥?咱们一定要跟他们挤着走?” 赵绣绣心情不好,暂时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见雪丫啰啰嗦嗦的,脸上就带了几分不耐烦:“找到你就知道了?问什么问!” 雪丫脸色一变,咬了咬唇不再言语。 第二座山头,比第一座山头大一些,树木草植也更密集一点。一行人还在山脚下,大黄耳朵一竖,突然蹿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很快,一只灰扑扑的肥兔子从草丛的另一面蹿了出来,往山上飞奔而去。大黄兴奋地追了上去,奔跑的速度丝毫不比兔子慢。 “哇——好厉害,大黄好厉害!”不少小孩儿第一次看到大黄捕猎,看着大黄矫健的身影,一个个惊叹着张大了嘴巴:“笑笑,大黄能抓到兔子吗?” “嗯嗯,这只兔子大黄应该能抓住。”看着差不多跟兔子同时消失在山顶的大黄,秦笑笑几乎可以肯定大黄能抓住它。 兔子的前腿短,下坡跑的太快会直接滚下山去。大黄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抓住兔子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大黄就叼着差不多有四五斤重肥兔子屁颠屁颠的回来了。在孩子们惊叹的目光中,摇头摆尾的围着秦笑笑打转,明显是在求夸呢! “大黄最厉害啦!”秦笑笑摸了摸大黄的头,为大黄感到骄傲。 大黄更开心了,呜呜叫了两声,直接把已经咬死的兔子吐到她面前,显然是送给她了。 秦笑笑很了解大黄的脾性,揉了揉它的狗头就收下了这份馈赠。 谁都没有发现,这里除了人狗羊,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多了另一个家伙,并且把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在一帮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下,大宝将背篓里的菌子倒在二宝的背篓里,再把肥兔子放在自己的大背篓,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树叶,这样捡到的菌子还能放进去。 背着沉了不少的背篓,大宝喜得见牙不见眼,冲着大黄夸了一句“好狗”,已经在心里琢磨起肥兔子的十八种吃法了。 到了山上,大家照例四散开捡菌子,大宝依然领着弟弟妹妹一起找,慢慢的就跟其他人隔远了。 这山上不止一只兔子,大黄东嗅西嗅,很快就循着一个方向追过去了。秦笑笑看到后,没有把它喊回来,只紧紧地跟着大宝,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跑出来。 而咩咩就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吃草,顺便捣个乱,踩坏几朵菌子什么的。 这座山头上的菌子,比上一座山要多,山头还没寻完,秦笑笑的小背篓就满了。大宝把她的菌子倒在自己的大背篓里,打算等她再捡满一背篓就下山回家。不然捡的太多,他们要背不回去了。 秦笑笑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冲大宝说道:“大哥哥,我脚酸,歇一会儿再捡。” 大宝闻言,忙说道:“歇着,不捡也没啥。” 三宝和胡晴晴一听,也眼巴巴的看着大宝,显然也想歇一歇。 大宝看着好笑,故意板着脸说道:“又不是不让你们歇,瞅着我干啥!” 三宝和胡晴晴欢呼一声,忙卸下背篓,跑到秦笑笑的身边挨着坐下来。 三个小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时不时的往嘴里丢一颗沿路采摘的野果。 这些野果多是红艳艳的山莓和野莓。山莓酸酸甜甜,有一颗颗小小的籽,牙齿一咬能听见吃芝麻似的脆响;野莓只有拇指头大小,入口绵软,甘甜多汁,是他们最爱吃的野果之一。 吹着凉沁沁的山风,吃着甜滋滋的野果,三个小家伙觉得山上可比窝在家里有趣多了,就是路不好走,脚有点累。 赵绣绣一直跟着秦笑笑,见她歇下来了,也觉得腿脚痛的很,便跟雪丫坐在另一个石头上歇息。一双透着算计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秦笑笑,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还在捡菌子的大宝和二宝,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些。虽然还能听见几个小家伙的声音,但是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距离秦笑笑他们不到三丈远的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宝最先听到的,朝草堆里看了看:“是不是大黄回来了?” 胡晴晴眼睛一亮:“大黄这么厉害,肯定又撵到兔子了。”说着,她就站起来要往草堆里走。 “不要去——”秦笑笑的脸色迅速变白,她一手紧紧地拉着胡晴晴,眼睛死死地盯着草堆,在三宝和胡晴晴不解的目光中,带着哭腔说道:“不是大黄,是猫猫,是大猫猫!” 只见茂密的草堆里,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透过草丛的缝隙,直直的对上了秦笑笑的眼睛,这不是黑野狸又是谁? 见秦笑笑发现了自己,黑野狸似乎很激动,猛地往前一扑,比大黄小不了多少的身子整个露了出来,嘴里竟然还叼着一只肥兔子。 这只肥兔子已经死了,个头比之前大黄猎到的那只竟然还要大一些。 黑野狸叼着肥兔子,像只小老虎似的朝着秦笑笑颠颠儿的跑过来把肥兔子吐到地上,还用小儿巴掌大的爪子将兔子往秦笑笑脚边推,冲着秦笑笑讨好的“喵嗷”叫。 刚才那只蠢狗就是这么做,香喷喷的两脚兽就摸蠢狗的头了。它带来的猎物更大呢,两脚兽一定会更喜欢摸它,喵嗷! 秦笑笑最怕猫,这叫声听在她的耳朵里,简直就跟催命似的直接变成了恐吓,差点没把她吓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三宝和胡晴晴见状,急忙将秦笑笑护在身后,朝着大宝二宝所在的方向齐声喊道:“大哥(大表哥)二哥(二表哥),快来呀,这里有大猫——” 话音刚落,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在黑野狸身后的草堆里,又接连蹿出了二十多只成年黑野狸,每一只都凶猛十足,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儿埋伏好了。 “呜呜——爹——” “大哥,快来,快来,呜呜——” “娘——救命——” 一只黑野狸已经够让人害怕的了,被二三十只黑野狸团团包围,大人都要吓得腿软,更何况是几个小毛孩儿。 三个小家伙就这么被吓哭了,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正在不远处低头吃草的咩咩听到哭声,猛地抬起头。见秦笑笑被一群黑野狸围住了,气得一蹬前蹄,甩着短尾巴,鼓着一对大眼睛冲了过来。 紧接着,惊掉眼珠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已经围住秦笑笑的黑野狸们,默契的走出五只来,雄赳赳的朝着咩咩迎上去,将咩咩拦在了三丈之外,不让它靠近半分。 黑野狸的个头比家猫大,武力更是比家猫不知道高多少倍。如果说,大黄和咩咩联手,能同时驱赶十几只家猫,那么换成同等数量的黑野狸,它们就只有挨猫猫拳的份了。 如今大黄去撵兔子还没有回来,单凭咩咩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是五只黑野狸的对手。任它奋力地左冲右突,也无法冲破黑野狸的包围,还险些被黑野狸的利爪抓伤眼珠。 “天,怎么就冒出这么多黑野狸~绣绣姐,咱们得赶紧过去帮忙,把这些家伙赶走!”雪丫一声惊呼,想也不想就准备冲过去救人。 她和赵绣绣离秦笑笑他们最近,亲眼目睹了一群黑野狸是怎么把三个小的团团围住的。都是她的弟弟妹妹,已经被吓成了这样,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黑野狸欺负。 即使这三个弟弟妹妹中,有一个让她喜欢也不是,讨厌也不是! 相比雪丫的焦急,在看到黑野狸出现的那一刻,赵绣绣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恨不得黑野狸兽性大发,一口咬断秦笑笑的脖子,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救人。 一听雪丫要去救人,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疯了!这么多黑野狸,要是咱们冲过去招惹了它们,你就不怕它们反过来咬咱们吗?” 雪丫急道:“咱们不去救人,三宝他们咋办?你没看他们都吓哭了吗?” “吓哭了咋了,又不是吓死了,总比咱们冲过去,被黑野狸咬伤好。”赵绣绣脱口而出,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一次,换成雪丫不可思议的瞪着赵绣绣,不敢想象这么冷漠的话是会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简直连咩咩都不如! 是,黑野狸不会咬笑笑这个臭丫头,可是三宝和晴晴呢?就算黑野狸也不咬他们好了,难道就任由他们哭?他们还这么小,被这么一吓,丢了魂咋办? 赵绣绣被雪丫看的不自在,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脸,为自己不救人找借口:“你也知道,我这脸让黑野狸挠的险些毁容,现在我还怵它们呢,哪敢冲过去赶它们走。” 雪丫一听,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心里好受了些:“那绣绣姐就在这里待着好了,我去把它们赶走。” 说着,不等赵绣绣再开口,就飞快地跑到不远处的矮树丛里,费力的折断一根细长的树枝,朝着黑野狸们奔去。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哭哭啼啼的三宝胡晴晴碍事,这些黑野狸分工合作,在雪丫折树枝的时候,把他们俩跟秦笑笑隔离开,驱赶到了包围圈的外面。 看到雪丫冲过来,两个小的像是看到了希望,哭喊着扑到她身上:“姐姐(表姐),你快救救笑笑,呜呜……” 这时,已经有几只黑野狸已经缠上了秦笑笑,且每一只看起来都比秦笑笑大。这会儿它们猫眼迷离的磨蹭着秦笑笑,嘴里发出的声音更是娇软到了极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在求偶。 雪丫看着哭的满脸泪的小堂妹,她咬了咬牙正要冲过去救人,听到求救声的大宝和二宝刚好赶到。 听到动静,将秦笑笑团团围在中间的二十余只凶猛的黑野狸齐刷刷的看过来,大而圆的眼睛凶光毕露,看的哥俩不禁头皮发麻,好险没忍住掉头就跑。 许是看出这对哥俩构不成威胁,黑野狸们傲慢地看了他们一眼,渐渐地放松下来,轻快地甩着尾巴 看到大哥哥,秦笑笑绝望中突然涌现出一丝希望。她奋力推开一只恨不得挂在她身上的黑野狸,泪眼汪汪的朝着大宝伸出一只小手:“大哥哥,我怕~” 看到这一幕,大宝哪还能站的住。他一把夺过雪丫手里的树枝,朝着黑野狸挥过去:“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大概是没想到大宝会突然发难,那些黑野狸下意识的往一边闪躲着。等反应过来后,几只黑野狸气得“喵嗷”一通乱叫,前肢一伏,后腿发力,分好几个方位迅猛地扑向大宝。 “嗷!” 大宝哪是黑野狸的对手,一声惨叫后被一只肥硕的黑野狸直接扑倒在地。这个肥硕的大家伙至少有四十斤重,它一屁股坐在大宝的胸口上,差点把大宝压的闭过气去。 如果大宝记忆力强大,如果三年前见过这只黑野狸的话,兴许就能认出它就是那只意外跑到家里,挠伤赵绣绣的胖乎乎。 与三年前相比,胖乎乎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反正都是一副黑野狸的模样,就是身子变得更圆乎了,可见这三年里它的日子过的很滋润, “滚开!”大宝已经九岁了,打小漫山遍野的跑,力气还是有的。他双脚撑着地面,借力一个翻身,就把肥了一大圈的胖乎乎掀了下去。 他狼狈的爬起来,重重地咳了好几下。 也是胖乎乎没有对大宝下狠手,不然光它那巨钩一样的爪子,就能轻易地抓破他单薄的夏衣,撕开他脆弱的皮肉。 胖乎乎一击得手后,没有继续对大宝进行攻击,跟其它两只野性十足的黑野狸一起站在他的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让他靠近秦笑笑半步。 就在这时,在其他地方捡菌子的孩子们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赶过来帮忙。只是看到这么多黑野狸,一个个惊呆了:“咋、咋回事啊,咋就冒出来这么多黑野狸?” 旋即,他们发现最厉害的咩咩也被黑野狸团团困住,始终挣脱不开,这帮孩子脸色一下子白了。 此时此刻,哪怕他们有心搭一把手,把秦笑笑救出“猫窝”,也是无能为力。 看出他们的为难,大宝主动说道:“咱们不是它们的对手,跟它们干上,就只有挨挠的份儿。” 他很清楚,黑野狸不会伤害小堂妹,却不一定会对这群小伙伴们留手。万一把这帮家伙惹毛了,兽性大发,后果不是他能想象的。 “咱们不动手,笑笑咋办?”一个大孩子担忧的说道:“笑笑连家猫都怕,这么多黑野狸,把她吓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这一点大宝怎会不知道,他头疼的看着虎视眈眈的蹲在自己面前的几只黑野狸,手上还残留着柔软顺滑的触感。 其实……这胖乎乎、毛绒绒的大家伙,还挺可爱的!换成他是妹妹,保管躺在地上,左拥右抱任它们蹭,最坏的结果就是被蹭一身毛而已。 就在他胡思乱想,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时候,那个大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给出了个主意:“下山找大人来,多找点人,这帮家伙会走的。” 看着围着妹妹磨磨蹭蹭的黑野狸,大宝倒是不确定黑野狸蹭蹭就走,还是蹭完了把妹妹也带走,于是同意了小伙伴的提议,恳求道:“我得留下来看着我妹妹,你能不能下山带我爷爷他们过来?” 大孩子立马说道:“放心,我这就下山去叫人。那你就好好在这儿守着,免得黑野狸笑笑叼走了,咱们连方向都摸不着。” 大宝很是感激,连声道谢,让二宝也跟着去了。 其他的孩子主动守在附近,以防黑野狸带着秦笑笑逃跑。 大宝谢过他们,试着靠近秦笑笑。拦着他的几只黑野狸立马站起来,作出攻击的姿势。 他急忙止住脚步,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秦笑笑安慰道:“妹妹,你别怕,咱们都在这儿呢!待会儿爷爷他们就来了,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秦笑笑已经知道大哥哥没办法救自己了,她也不希望大哥哥为救自己被黑野狸伤到,含着两泡泪点点头:“好~” 大宝看着小脸儿惨白,哭的满脸泪痕的妹妹,十分心疼。担心妹妹把喉咙哭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故意说一些有趣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到底是个三岁的孩子,在大宝的刻意引导下,秦笑笑竭力把趴在腿上、肩膀上、胳膊上的黑野狸们想象成跟自己撒娇的大黄,强迫自己不要理会那一只只意图勾自己手的毛爪子,渐渐地止住了眼泪。 见妹妹终于不哭了,大宝松了口气,试着给妹妹出了个主意:“你也知道黑野狸不咬你,要不你像摸大黄那样摸它们试试?说不定它们一高兴自个儿就走了。” 秦笑笑傻傻的看着大哥哥,以为自己听错了:摸一摸大猫猫?她怕都怕死了,恨不得闭上眼睛啥都看不到,哪敢摸一摸! “大宝哥哥,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不等秦笑笑有所动作,躲在其他人后面的赵绣绣立马跳出来,声音尖细刺耳:“明明知道黑野狸跟猫一样喜欢缠着笑笑,竟然还怂恿笑笑摸,你不怕黑野狸会误会,以后都缠着她吗?” 大宝皱了皱眉,按捺住不满反问道:“那你说咋办?就在这儿干耗着,等爷爷他们过来?” 赵绣绣眼底划过一抹狠毒:“当然是让笑笑亲自动手打它们,最好是把它们都打怕了,只要这样它们才不敢缠着笑笑。” 大宝一听,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赵绣绣:“你让妹妹打黑野狸?你就不怕妹妹把黑野狸惹毛了,黑野狸伤到妹妹?要不你先打一只给我看看?” 赵绣绣却不理会大宝的质问和讽刺,目光看向似乎在认真听的秦笑笑,鼓动道:“笑笑,你听表姐的,只要你现在打伤黑野狸,最好能打死一只,以后它们就不敢跑出来吓唬你了。” 秦笑笑看了看压在腿上的胖黑野狸,又看了看另一只试图舔自己额头的瘦黑野狸,迟疑道:“真的吗?只要打它们,以后它们都不会吓唬我了?” 见妹妹似乎被说动了,大宝急了,劝说道:“妹妹,你别听她的话,她骗你呢!” 秦笑笑一听,眉头皱起。 赵绣绣见状,怕她听从大宝的话,急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她丢了过去,蛊惑道:“表姐是不是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就用这块石头砸黑野狸的头,一定能把它砸流血,以后它肯定不敢缠你吓唬你了!” 哼,怕猫怕成这样,她就不信这个贱丫头会对她的“好主意”不动心! 前世,这个小贱人跟现在一样,第一次进山就被一群黑野狸包围了。那时她嫌捡菌子太累就没有上山,不清楚具体的经过,只记得这个小贱人被黑野狸吓丢了魂,当晚就起了大病,差点没能救回来。 这一次,这个小贱人要是听信了她的话,拿石头重伤了黑野狸,黑野狸定然不会放过她。这里有几十只黑野狸,一只咬一口就够小贱人受得了,她就不信这样了这个小贱人还能活下来! “妹妹,别千万听她瞎说,就你这小身板儿,哪打的过黑野狸。”大宝并不知道赵绣绣歹毒的算计,以为她就是蠢,才想出这种办法。见妹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石头看,他焦急地喊起来,本想上前把石头踢开,又被黑野狸堵了回去。 秦笑笑若有所思,盯着腿上的黑野狸看了许久。 赵绣绣见她迟迟没有动手,正要催促时,秦笑笑突然动了。她颤抖着伸出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 这块石头不算大,也要她的两只小手一起,才能把它拿起来。 抱着沉甸甸的石头,秦笑笑能想象到对着黑野狸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会是怎样一副血腥的场景。是不是真的会像绣绣表姐说的那样,它们再也不敢来吓唬自己了? 看到秦笑笑的举动,赵绣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想到借助黑野狸除掉眼中钉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着,恨不得附身在那块石头上,立马朝着黑野狸重重地砸下去。 下一刻,在赵绣绣的激动和大宝的叫喊声中,秦笑笑费力地把石头举过头顶,用力地将它扔了出去。 石头没有砸中任何一只黑野狸,而是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直接将雨后变得有些松软的地面砸出一个小坑来。 “秦笑笑,你在干什么!”眼睁睁地看着石头被抛出去,算计落空的赵绣绣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尖叫着质问秦笑笑。 秦笑笑扭过头看着赵绣绣,乌黑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爷爷说过,遇事要先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大猫猫们没有吓唬我,是我胆子太小才会害怕,这就是我的原因,不能怪大猫猫……” 说话间,有一个粗糙的舌头在秦笑笑的脸颊上轻轻舔过,让她忍不住停顿了一瞬,接着又继续说道:“要是我拿石头打大猫猫,会像绣绣姐姐说的那样把大猫猫们吓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我,可是这么做是不对的!” 说完,她没再理会气得面容扭曲的赵绣绣,强忍着心底的害怕,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摸向那颗伏在她腿上打呼噜的毛脑袋。 大山是大猫猫的家,是她先闯到大猫猫的家里,大猫猫才会过来找她玩。大猫猫不是坏蛋,还给她一只肥兔子作为礼物。 只是她真的好害怕呀,要是大猫猫不要挨着自己就好啦,或许她可以站的远远的跟它们说说话,等她彻底不怕它们了,就能跟它们成为好朋友,就像她跟大黄咩咩一样。 黑野狸正眯着享受着呢,冷不防自己高贵的头颅被冒犯了。它警觉地睁开眼,就发现摸头的是香喷喷的两脚兽。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尝试着亲近大猫猫,强迫自己改掉怕猫的毛病的秦笑笑,被它凌厉地眼神一瞪,吓得立马僵住了,连呼吸都忘记了。 黑野狸一发现是她,竟然又闭上了眼睛,主动把脑袋往她的掌心里顶了顶,嘴里发出娇软的喵呜声,听着像极了撒娇。 秦笑笑浑身一僵,掌心毛绒绒的触感,竟然让她觉得大猫猫比家里出生没多久的兔宝宝更可爱、更好摸。 使劲儿的晃了晃头,秦笑笑立马压下这个可怕的想法,继续抚摸黑野狸的脑袋。这对她来说,当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尝试。 她的小手又软又绵,自带黑野狸喜欢的香气。黑野狸享受的闭紧眼睛,悠然地甩着粗粗的毛尾巴,胖胖的身体变得像水一样柔软,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也越来越响。 这模样,哪像是让山间的小动物们胆战心惊的黑野狸,简直比家猫还要温顺无害。 秦笑笑从来没有跟黑野狸如此近距离亲近过,之前远远的看了眼,就让她怕到哭。现在这么个大家伙就趴在她的腿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柔软,让原本对黑野狸极为恐惧的她,随着起起伏伏的呼噜声,渐渐放松下来。 如果忽略周围那几十只蠢蠢欲动的黑野狸,这一人一狸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 大部分孩子很容易喜欢上毛绒绒的小动物,虽然黑野狸个头不小,但是它们长得跟猫差不多啊。这帮孩子看到秦笑笑跟黑野狸愉快的玩耍(秦笑笑:???),不禁也有些手痒想摸一摸。 不过他们自小就被家里的大人普及过黑野狸的凶残,那是跟狼一样可怕的存在,也就心里敢想一想,摸是不敢摸的。 见妹妹居然肯亲近黑野狸,大宝狠狠地松了口气。他觉得多来几次,说不定真能改掉妹妹怕猫的毛病。 只有赵绣绣,她简直要气疯了,恨不得亲自动手棒打这群黑野狸,让它们对秦笑笑发泄仇恨。 可是,她不敢! 就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跟大宝打过一架,正在提防大宝他们抢人的胖乎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是飞速扑至秦笑笑跟前,一爪挠在被秦笑笑摸头的快要睡着的黑野狸的身上。 “喵嗷——”胖乎乎挠了一爪还不够,还叫着想挠第二爪。只是黑野狸反应奇快,挨了一爪后,立马从秦笑笑的腿上爬起来,伸出强有力的前爪凶猛还击,没有让胖乎乎得逞。 两只黑野狸体格不相上下,又一样灵活善斗,就这么你一爪,我一爪打起来了。一时间,整个山林都是它们恐怖的“喵嗷”声,惹得树林上空飞累了想要下来歇一歇的鸟儿们,纷纷被吓跑了。 它们对彼此下手毫不留情,连嘴巴也一起上,很快一绺一绺的毛发到处乱飘,怕是仗着毛多不怕秃才敢这么干。 其它黑野狸一部分蹲在一旁观战,没有拉架的意思,另一部分跃跃欲试想掺和进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更有个别狡猾的家伙,趁机趴到秦笑笑的腿上,露出一副求摸的模样。 秦笑笑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不知道是该趁机逃跑,还是该过去劝架,让它们不要再打。也根本想不到,这两只黑野狸之所以打起来,全因她摸了其中一只,被另一只疯狂嫉妒才引起的。 不等秦笑笑想清楚,那群跃跃欲试的黑野狸终于忍不住,露出锋利的爪子参与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斗。一时间,场面变得越发混乱了,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孩儿能插手的。 原本作壁上观的另一群黑野狸,看到小伙伴们热火朝天的打了群架,好斗的天性最终让它们一哄而上,加入到这场大乱战,就连围困咩咩的五只黑野狸也冲过来加入其中。 刹那间,漫天飞舞的猫毛粘了秦笑笑一身,惹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时,大宝飞快地冲过来,拉起妹妹的手就跑:“妹妹,咱们快走!”逃跑之前,他还不忘把地上的肥兔子捡起来。 哼,这帮家伙害的妹妹哭了那么久,这兔子就当是给妹妹的赔礼了! 秦笑笑反应过来,也急忙捡起自己的小背篓,被大宝带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已经脱困的咩咩见状,蹦跳着跟上了。见雪丫三宝以及其他小伙伴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黑野狸打架,秦笑笑忙喊道:“快跑呀!” 被这么一喊,看热闹的孩子们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背起各自的背篓,跟在大宝秦笑笑身后往山外跑去。 黑野狸们你来我往打成了一锅粥,哪里知道它们好不容易等来的香喷喷的两脚兽就这么跑了。等它们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秦笑笑已经跟着大宝一口气跑到了山顶。 只要下了山顶到达山脚,再沿着山路一路往村里去,约莫两刻就能到家了。 这时,大宝听到山脚下传来说话声,他连忙看过去,就看到了被树丛半遮半掩的山道上,有一群人拿着棍棒锄头等物往山上走来。 大宝眼尖,很快就发现打头的人是秦老爷子,他激动地喊道:“是爷爷,是爷爷他们来了!”喊罢,他紧紧地牵住妹妹的手,小心地护着她继续往山下走。 “太好了,爷爷来啦!”秦笑笑一声欢呼,刚刚被黑野狸围困的恐惧,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别看刚才她壮着胆子摸过黑野狸的头,对黑野狸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却不会就此消失。或许要多跟黑野狸亲密接触几次,她才能够彻底战胜恐惧,会以平常心对待黑野狸,也有可能得等她长大了胆子也大了,才不会见到猫类的动物就瑟瑟发抖。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帮孩子们听说大人来了,也爆发出热烈地欢呼声。可是下一刻,就有孩子发出惊恐地尖叫声:“不好了,黑野狸追过来了!” 走的好好的秦笑笑一听,脚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差点把牵着她的大宝给弄倒了。 大宝稳住后,急忙把秦笑笑拉了起来:“妹妹别怕,爷爷他们很快就上来了,一定会把它们打跑的。” 秦笑笑点点头,正要说自己不怕,紧跟在她身后的赵绣绣阴阳怪气的说道:“刚刚那一石头你要是砸在黑野狸的头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装可怜给谁看呢!” 大宝大怒:“赵绣绣,你自个儿犯蠢,别把别人也当傻子!刚刚妹妹要是听了你的话,她还有命活着?” 这会儿大宝忍不住开始怀疑赵绣绣挑唆秦笑笑砸黑野狸的真正用意了。妹妹有多怕猫,连村里人都知道。他觉得赵绣绣要是真的关心妹妹,现在只会跟自己一样安慰妹妹,而不是指责妹妹,说出这种尖酸刻薄的话来。 赵绣绣借猫害人的算计落空,才会一时失去理智挤兑秦笑笑。眼下被大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一慌,不敢直视大宝的眼睛:“我、我是觉得这个办法有效才会让笑笑试一试,这是为她好,你别想冤枉我!” 大宝冷冷地盯着赵绣绣,愈发觉得她心里有鬼:“哼,你挑唆妹妹的事,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爷爷和大伯,你跟爷爷和大伯解释去!” 说着,又低头告诫妹妹:“以后她跟你说啥,你不要信,要先跟哥哥说。” 秦笑笑毫不犹豫的轻点小脑袋:“嗯嗯,都听大哥哥的。” 虽然不太明白大哥哥和绣绣姐姐为啥吵架,但是大哥哥对她很好呢,跟绣绣表姐比起来,她还是更相信大哥哥。刚才也是大哥哥为保护她,跟黑野狸打起来呢。 妹妹这么听话,让大宝很是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赵绣绣,打定主意要把她在山上的所作所为告诉给大人,看看她到底想干啥。 “喵嗷——” 就在大宝和赵绣绣争执的间隙,山下的黑野狸已经喵嗷叫着追上了山顶,而另一边秦老爷子也带着人爬到了半山腰,即将跟黑野狸们对上…… ------题外话------ 本文架空,黑野狸是我虚构出来的一种猫科动物,替代的是猞猁这种大猫。之所以没有直接用猞猁,实在是猞猁的长相没有戳到我的萌点,反而是兔狲太可爱,可惜兔狲太小了不属于大猫的范畴,所以我把猞猁和兔狲结合了一下,塑造了黑野狸。 黑野狸是猞猁的体型,兔狲的容貌,大家可以搜一下猞猁和兔狲的图片感受一下,我觉得挺萌的~ 第61章 大打出手遭强掳 果不其然,就在秦老爷子等人抵达半山腰,刚跟秦笑笑他们汇合时,那二十多只黑野狸就追上来了,并且强势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只是相比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一场乱斗之后,黑野狸们个个负伤,不是脑门被啃的流血,就是脸上被挠开花,连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也变得凌乱不堪,有的还秃了好几块,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显然这场乱斗,黑野狸们个个下了狠手,没有一个是善茬!难为它们在发现秦笑笑逃跑后,还能团结协作一起追上来。 可见“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人,也适用于黑野狸。 “喵嗷——” 为首的胖乎乎丝毫不惧秦老爷子等人手里的棍棒锄头等物,它利落地跳到一块巨大的山石上,扯着嗓门朝着秦笑笑叫,听着竟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哪能不委屈啊,自从三年前从秦家逃走后,胖乎乎就一直想着法儿的接近秦笑笑,奈何秦家人看的紧,它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那一年出现在秦家院子里的野鸡野兔,至少有一半是它猎来的,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不仅是它,其他被秦笑笑散发出去的香味吸引过来的黑野狸,也意图用这样的法子接近秦笑笑,可惜没有一只能够成功。 第二年,秦笑笑满周岁,能走能跑了,偏偏多了个怕猫的毛病。 这下胖乎乎它们就惨了,不仅送出去的野鸡野兔被扔了出来,连秦家的院子也不能靠近了。 等大黄也长大了能看家护院,有它屡屡给秦家人示警,胖乎乎它们就更加没有靠近秦笑笑可能。 胖乎乎它们到底生长于大山,不可能一直守在秦家附近等待秦笑笑落单,于是它们退守山林,把自己的窝从深山搬到了外围,巴望着秦笑笑快快长大,然后像其他两脚兽一样往山里跑,这样它们才有机会接近她甚至是带走她。 这几年,被秦笑笑吸引来的黑野狸越来越多,渐渐地聚集在了青山村周围的山上。概因胖乎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接近过秦笑笑的黑野狸,哪怕它不是黑野狸中战斗力最强的那一个,其它黑野狸们大多愿意服从于它。 在胖乎乎的带领下,这帮黑野狸盼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盼到秦笑笑上山,哪里还忍得住,于是就在刚才全部跑出来,将秦笑笑围困住。 要不是秦笑笑突然摸了其中一只黑野狸,引发了胖乎乎的嫉妒,导致它们内讧,这会儿怕是已经齐心协力叼着秦笑笑往深山里去了。 秦老爷子可不知道胖乎乎的想法,见它拦着下山的道路还冲着秦笑笑嚎叫,就挥着手里的锄头吓唬道:“快走开,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这一次秦老爷子带来的人有不少,一共有二十五人。除了秦山和秦川,剩下的人都是在听说秦笑笑被黑野狸困住后,自发过来帮忙的,多是秦家的本家。 在数量上,双方差不多;在战斗力上,做惯力气活的秦老爷子等人不输黑野狸。只是黑野狸身姿灵活,一双利爪能轻易地抓破人的皮肉,要是双方打起来,就算秦老爷子等人能赢,也肯定会受伤。 这种情况下,能不动手自然最好。 胖乎乎却看都不看秦老爷子,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秦老爷子他们藏在身后的秦笑笑,继续喵嗷一通叫,像是在控诉她的无情。 它这一叫,其它的黑野狸也跟着叫,一时间整个山腰上都是它们的喵嗷声。 秦笑笑听不懂黑野狸叫声里的意思,但是能猜到它们不想让自己下山,于是她伸出半个头,大着胆子跟它们讲道理:“你们是山里的大猫猫,跑到外面来是不对的,你们快回家,我也要回家了,不能留下来陪你们玩儿。” 其他人瞧着她一本正经的跟黑野狸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 黑野狸们也听不懂秦笑笑的话,但是在她开口的时候,所有的黑野狸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在认真的听她说话。 秦笑笑就当它们听懂了,于是拉了拉秦老爷子的衣摆:“爷爷,咱们快走!” 秦老爷子没有小孙女这么乐观,他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锄头,带着小孙女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站在面前的黑野狸。 “喵嗷!”见他动了,胖乎乎发出一声急促地嚎叫,并飞快地跳下岩石朝着秦老爷子扑过来,明显不肯让他把人带走。 幸好秦老爷子早有准备,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带着秦笑笑往边上一闪,就躲过了胖乎乎的攻击。 没成想,胖乎乎压根就不是攻击他,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其它的黑野狸见胖乎乎动了,也开始试着攻击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时不时的伸出钩子似的利爪,做出挠人的动作来。 “嘿——滚开,都滚开~” 那些村民不知道这是黑野狸的战术,还以为它们真的要攻击人,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吓唬它们,迫使它们无法靠近。 大宝十几个半大的孩子,也纷纷折了树枝想要驱赶黑野狸,被大人们喝走了,不让他们跟黑野狸对上,免得被黑野狸伤到。 只是这么一来人群就乱了,被他们护在中间的秦笑笑就暴露了出来,给了黑野狸钻空子的机会。 于是,在所有人专心致志的对付黑野狸的时候,有两只黑野狸趁这个空档,竟是蹿到秦笑笑身后,伸出尖利的爪子勾住了她的后领,动作利落的将她往树林拖。 黑野狸的力气很大,能拖动跟自己体重差不多的猎物。秦笑笑只有三十斤左右,十分轻易地就被两只黑野狸的拖离了人群。 “咩!” 咩咩就在边上跟大家一起对付黑野狸,它最先发现秦笑笑被抓走了,急的一蹶蹄子,朝着两只黑野狸招呼过去。 “喵嗷!”两只黑野狸分出一只,冲上去就跟咩咩打了起来。 咩咩皮糙肉厚,只有眼睛鼻子等是弱点。五只黑野狸它对付不了,一只还是没问题的。很快,它就摆脱了黑野狸,继续朝着秦笑笑追过去。 “爷爷,爹——”被四脚朝天的拖着走的秦笑笑害怕极了,朝着秦老爷子等人发出惊恐到了极点的呼救声。 “笑笑!”正在跟黑野狸较劲的秦山看到这一幕,提着棍棒就追了上来。 那只缠着他的黑野狸见状,瞬间一个飞扑冲向秦山的后背,意图阻止他去救人。 “滚开!” 秦山可不是大宝,会被黑野狸轻易地扑倒。于是那只黑野狸悲剧了,不仅没有阻止得了秦山,还被秦山反手一棍打中了腰腹。 幸好它躲的快,不然挨实这一棍,恐怕不死也得重伤,在这危机重重的山林里,最终落得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秦笑笑被黑野狸抓走了,不由得为黑野狸的聪明感到震惊。他们来不及多想,奋力地摆脱黑野狸的纠缠后,同秦山一道追击带走秦笑笑的黑野狸。 黑野狸们见状,想尽办法拖住秦山等人的脚步,不让他们去救秦笑笑。 秦山等人很清楚,一旦秦笑笑被黑野狸弄去了深山,他们想把人找到再弄出来就难了,于是一个个不再留手,手里的棍棒锄头等物一个劲儿的往黑野狸身上招呼。 这下就变成黑野狸手忙脚乱的防守躲避,却还是挨了一顿好打。秦老爷子等人也没落到好,手上、腿上多了好几道挠伤,流了不少血。 “老大老二,你们快去救笑笑!”在双方激烈的缠斗中,秦老爷子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豁口,急忙提醒两个儿子。 秦山秦川见状,立马摆脱黑野狸的纠缠,朝着秦笑笑追过去。 “汪汪!” 就在这时,跑去撵兔子的大黄突然出现了,正好跟拖行秦笑笑的那只黑野狸撞了个正着。它呆愣了一瞬,紧接着就龇牙咧嘴朝着黑野狸迅猛地扑过去。 正巧咩咩也赶到了,于是配合默契的一狗一羊困住了那只狡猾的黑野狸,不等追过来的秦山秦川靠近,就把那只黑野狸狠狠地蹂躏了一遍,把它撵到树上不敢下来,救下了吓得哇哇大哭的秦笑笑。 “囡囡!”秦山紧紧地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眼睛瞬间就红了:“都是爹的错,是爹没有保护好你!” 差一点,他的囡囡差一点就让黑野狸带走了,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囡囡! 看着哭成一团的父女俩,秦川也差点哭了,忙蹲下来说道:“大哥,笑笑吓坏了,你快哄哄她,莫让她把喉咙哭坏了。” 秦山一听,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就开始给闺女擦眼泪:“笑笑别哭啊,那个坏家伙已经被赶跑了,不敢再欺负你了。” “呜呜,爹——”秦笑笑紧紧地抱着爹爹脖子,生怕一松手又被黑野狸拖走了。 这一次,小丫头着实吓的不轻。不全是被黑野狸粗暴的举动吓到,而是害怕真被它们拖到未知的大山深处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直到被爹爹抱起来,她的心才慢慢地落回了原地。只是那份恐惧依然存在,让她不由自主的闭紧眼睛,一动不动的缩在爹爹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她的不安。 秦山察觉到女儿的不安,胸口疼得直抽抽,恨不得把躲在树上的黑野狸拽下来,将它的两只爪子剁了喂大黄,看它还敢不敢欺负他的女儿。 虽然成功的救回了秦笑笑,但是黑野狸们依然不肯死心,任凭秦老爷子等人百般阻挠,它们还是不要命似的往秦笑笑这边靠近。想来不把秦笑笑带进深山,它们是不会轻易离开了。 这会儿双方仅仅只是受伤,继续打下去,不仅黑野狸会出现死亡,秦老爷子这边也落不了好,眼下已经有人被黑野狸挠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 秦笑笑发现了这一点,心底的自责逼的她眼泪哗哗的流。她急忙从秦山的身上下来,冲着缠斗在一处的人和黑野狸哭喊道:“不打,不打了,好多血,好疼的!” 听到小孙女的哭喊,秦老爷子第一个停下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停了下来,看向秦笑笑。 “爷爷,疼,好疼的!” 秦笑笑踉踉跄跄地跑上前,见爷爷和许多叔叔伯伯们的手背、胳膊都有血,露出来的伤口狰狞可怖,她忍不住抱住爷爷的腿,再一次嚎啕大哭。 秦老爷子急忙将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摸着小孙女的发顶安抚道:“不哭啊,这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爷爷不疼,一点也不疼!” 秦笑笑的脸埋在爷爷的大腿上,拼命地摇着脑袋,内心的自责让她哭的抬不起头来。 秦老爷子不擅长安慰人,看着小孙女哭成了这样,他的心里也难受极了,却不知道安慰她才好。 “笑丫头,你别哭啊,咱们都是大人,只是让黑野狸的爪子勾了下,流了点血而已,一点也不疼。” 其他人看着见人就笑的秦笑笑哭的这么伤心,也很不是滋味。他们约莫猜到小丫头为什么哭,纷纷上前安慰她,还骗她说他们是大人,不怕流血也不怕疼。 “呜呜、嗝,不哭,我不哭,嗝——” 秦笑笑知道这些叔叔伯伯们在哄自己,心里愈发难受。她不敢再哭了,免得惹的大人担心,就是一时气不顺连续打了好几个哭嗝。 至于那些黑野狸,也不知道是被秦笑笑的哭声震住了,并没有趁机冲上来挠人。见秦笑笑哭的伤心,却不肯看它们,不由得焦躁地甩着尾巴走来走去,冲着秦笑笑喵嗷叫。 要是有人能听懂它们的叫声,就会知道这些家伙是在跟秦笑笑诉苦告状,说秦老爷子等人的坏话,也可以说是在骂秦老爷子他们。 秦笑笑不知道这一点,等情绪恢复了正常,她指着围在四周的黑野狸对秦老爷子说道:“爷爷,不要再跟它们打了好不好?我过去哄哄它们,让它们也不要闹了。” 秦老爷子脸色一变,按住她的肩头阻止道:“笑笑,这些畜生听不懂人话,你不能过去。” 其他人听着秦笑笑孩子气的话,只当她也太小不懂得黑野狸的厉害,就劝道:“是啊笑丫头,听你爷爷的话,不要靠近这些畜生。” 看着关心自己的叔叔伯伯们,秦笑笑更不希望他们受伤了。她仰起头,认真的看着秦老爷子:“爷爷,它们会听话的,您让我试一试!” 青山村是她的家,她要在这里住很久很久。她要出门给咩咩找草吃,跟大哥哥他们一起上山捡菌子,到山上摘野果果……她会很多次遇到大猫猫们。 就算这一次爷爷他们把大猫猫们打走了,等她下一次上山的时候,大猫猫们还是会出来找她玩,爷爷他们又要来救她,然后跟大猫猫们打起来,像今天这样流好多好多血。 她不想这样…… 大猫猫们不是坏蛋,它们只是不知道她不想去它们的家里玩,她会跟它们说清楚,这样它们就会知道自己是不对的,以后自己上山,它们就不会这样了。 秦老爷子低头看着小孙女,第一次在小孙女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好,爷爷陪你。” 其他人一听,不可思议的看着秦老爷子,不敢相信他是个会陪孙女胡闹的人。 作为父亲的秦山就更不用说了,他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冲着秦老爷子发火:“爹,你说啥呢,咋能让笑笑靠近这群畜生?” 秦老爷子沉着脸反问秦山:“那你说咋办?以后把笑笑锁在村子里,再也不让她上山了?” 秦山语塞,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他人见秦老爷子主意已定,也不好劝什么,只是担忧的看着祖孙俩,将手里的棍棒锄头等物抓的更紧了,以防黑野狸们趁机伤人。 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黑野狸们,秦笑笑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的害怕。被秦老爷子牵着的小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小拳头。 尽管害怕的厉害,可是秦笑笑并没有退缩,迈着小步子坚定地走向胖乎乎。 之所以选择胖乎乎,全凭秦笑笑的直觉。 大概是这个家伙先是跟大宝打了一架,接着又莫名挠了另一只黑野狸引发内讧,最后还带领其它黑野狸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让秦笑笑觉得它就是这一群黑野狸中的老大。 “喵嗷!”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秦笑笑,胖乎乎激动地打了个滚儿,顶着一头乱毛朝着秦笑笑小跑过来,粗长的尾巴甩的格外欢快。 只是头顶上迎风拂动的一撮毛看起来太扎眼了,秦笑笑一时没忍住,伸出小手给它压了压,想要把它压下去。 看到小孙女大胆的举动,秦老爷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胖乎乎,一旦胖乎乎有攻击的倾向,他能及时发现带小孙女避开危险。 “喵嗷——”突如其来的“宠幸”,险些让胖乎乎怀疑喵生。两只跟小灯笼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秦笑笑,恨不得来个原地追尾巴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被自己最害怕的大猫猫盯着,秦笑笑的心跟着七上八下起来。见胖乎乎没有异常的举动,甚至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模样,她就不敢把手收回来,继续摸它那一撮毛,并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的家在山上,我的家在山下,我不能留在山上陪你们玩,你们放我下山好不好?” “喵呜~”胖乎乎听不懂秦笑笑的话,但是它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毛脑袋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叫声也格外温柔。 香喷喷的两脚兽这么喜欢摸自己,她一定是看上这身漂亮的皮毛啦!喵呜~我果然是黑野狸家族中,最靓的狸崽儿,谁也比不上! 秦笑笑同样听不懂胖乎乎的叫声,只能从它的叫声和举动来判断它的情绪。见它似乎很高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又在它的脑袋上薅了两把:“你答应了对不对?那我就下山了,你和你的小伙伴不能再拦着我啦!” “喵呜~” 继续,继续撸本喵,本喵喜欢你,允许你撸本喵高贵的头颅! 胖乎乎惬意的眯起猫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毛绒绒的尾巴尖时不时的撩着秦笑笑的小腿,恨不得整个长在她的身上。 秦笑笑以为胖乎乎真的同意了,心里很是开心,鼓起勇气说道:“乖~只要你们不再吓唬我,以后我会上山跟你们玩哒!” 说罢,她收回手,跟秦老爷子说道:“爷爷,它已经答应了,咱们快下山!” 秦老爷子是亲眼看着这一人一猫怎么鸡同鸭讲的,当然不像小孙女这么乐观,以为黑野狸愿意让路,放他们一行下山。 只是他也不确定黑野狸会怎么做,于是顺着小孙女的意思,牵着她的手佯装要下山。 “喵嗷——” 没想到,胖乎乎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另外二十多只黑野狸却团团围了上来,不肯放秦笑笑离开。 它们不约而同地朝着秦笑笑嚎叫,有动作快的已经迫不及待的凑到秦笑笑跟前,主动用毛脑袋蹭着她的手:偏心的两脚兽,怎么能只给那个大胖子顺毛?你眼睛里除了它就看不到我们吗?我们也有一身漂亮的皮毛啊! “呀!”手背被一条带刺的舌头舔了一下,秦笑笑下意识的收回手,就看到另一只黑野狸在地上打滚撒娇,眼巴巴的瞅着她喵呜叫。 “你也想摸摸吗?”不知道她是小儿心思,还是灵光一闪想到了,竟是猜到了黑野狸的意思,于是蹲下来试着抚摸它的毛。 “喵呜~”黑野狸激动坏了,又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直接把最脆弱的肚皮暴露在秦笑笑面前,还用爪子轻轻地勾住她的衣角,生怕她走了。 “咦?好软呀~” 秦笑笑不知道黑野狸向自己袒露肚皮的意义,在秦老爷子出声阻止之前,小手就摸到了它的肚皮上,险些沉溺于这细软的手感之中。 其它的黑野狸们见状,纷纷躺倒在地四脚朝天,露出自己滚圆的肚皮,冲着秦笑笑谄媚的“喵喵”叫,以期得到她的“爱怜”。 已经被“爱怜”过的胖乎乎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仗着自己胖把一只相对瘦小的黑野狸挤到了一边,然后就地一躺,摆出一个任君采撷的姿势来。 “这……” 秦老爷子很清楚黑野狸的戒心多么重,哪怕知道小孙女讨猫的喜欢,看到这一幕也深深的震惊了。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倒是没有怀疑秦笑笑有别的神通,只觉得她跟别的小孩儿很不一样。 有人拿胳膊肘捅了捅秦山,小声调侃道:“笑丫头不得了啊,一只手就让这帮畜生服服帖帖,比家养的猫还老实温顺。” 不等秦山开口,边上的另一个人开玩笑道:“以前看到村里的猫围着笑丫头转,我就想着笑丫头莫不是老鼠托生,现在看黑野狸也这样,肯定不是老鼠了。” 秦山一听,眼睛瞪的比黑野狸还圆:“老子的闺女是仙女下凡,你特么才是老鼠托生的!” “是是是,你闺女是仙女下凡,不然哪能收服黑野狸。”那人跟秦山的关系不错,知道他爱女如命,被骂作老鼠托生并没有生气,只顺着秦山的话奉承了一番,把这话茬揭过去。 秦山哼了哼,勉强放过了他。 另一边,秦笑笑还在安抚着满地求撸的黑野狸们。 今日,黑野狸们之所以围堵秦笑笑,意图把她弄到深山去,就是希望跟她待在一起。对于这帮大猫来说,秦笑笑简直就是它们枯燥乏味的猫生中的一道亮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现在秦笑笑不仅没有怕它们,还主动给它们顺毛,哪能让它们不高兴?在这破山头上一守就是三年,为的不就是跟她一起玩么?如今目的达到了,它们变得格外温和,将尖利的爪子藏得严严实实,不敢有一丝放肆,怕把人给吓跑了。 而为了哄好它们,能够跟家人们顺顺利利的下山,秦笑笑也忍着手酸,耐心的给它们一一顺毛。这个时候,她无比后悔上山的时候,没有把给咩咩梳毛的破梳子带上,不然就不会这么累了。 给最后一只黑野狸顺完毛,已是过去了半个时辰。 “好啦好啦,你们的毛毛变得干净漂亮了,我也该回家了!”秦笑笑站起来,轻轻地甩着有些酸软的手腕,对呼噜呼噜个不停的黑野狸们说道。 虽然很累,但是小丫头心里很高兴。她发现给这么多大猫猫顺毛后,对它们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这一发现,让小丫头很激动,让她相信只要多接触大猫猫们几次,她怕猫的毛病就会完全好了。 “喵呜——”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秦笑笑的心情,被顺毛的黑野狸们也是心情大好。它们依次走到秦笑笑身边,将自己从头到尾的在她身上蹭了一遍。 蹭完后,在秦老爷子等人诧异的目光中,黑野狸们主动退到一边,让出了下山的道路…… ------题外话------ 这是最后的一点存稿……犯愁jpg 第62章 童言稚语醒人心 黑野狸们安静的蹲在半山腰,目送秦笑笑一行。 这只是一群单纯又复杂的大猫。 只要秦笑笑满足了它们,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放秦笑笑离开,哪怕仅仅为这一次顺毛,它们足足等待了三年;如果秦笑笑不肯亲近它们,它们又会发挥超出一般动物的智商,想尽一切办法把人掳到大山深处。 假如刚才秦笑笑始终不肯亲近它们,恐怕这会彻底变成一场不死不休的纠缠…… 幸好! 秦笑笑趴在秦山的肩头上,能清楚的看到每一只黑野狸。不知道怎么的,明明那是一群黑野狸,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可怜,心情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秦山一直留意着闺女的一举一动,见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心里不由得一紧:“笑笑,在想啥呢?” 秦笑笑无意识的抠着爹爹肩头上的一个小破洞,突然叹了口气:“爹,大猫猫好可怜~” “额……”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秦山愣住了,他摸不清闺女的想法,就顺着她的话问道:“大猫猫咋可怜了?” 秦笑笑伸出一只小手,掰着指头给爹爹细数黑野狸的可怜之处:“大猫猫没有家,冬天会挨冻;山里有很厉害的大老虎,大猫猫打不过一定很害怕;大猫猫没有朋友,才会找我玩儿;大猫猫……大猫猫没有爹娘,没人疼它们。” 说到最后一条,小丫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一下子红了。她紧紧地抱着秦山的脖子,心里难受的要命:要是没有爹娘疼爱,她会是啥模样? 她会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会饿死冻死,被猫猫们吓死。不会有人哄她,不会有人给她讲故事,不会有人陪她玩,就像大猫猫们那样可怜…… 不对,她会比大猫猫们更惨,因为她没有尖尖的牙齿和爪子,既抓不到野鸡野兔,也不能保护自己,她一定活不下去,呜呜! 秦山不知道闺女从黑野狸联想到了自己,以为她只是太过心善,单单同情黑野狸,便安慰道:“你看它们一个个长得这么圆,肯定不缺吃;它们的厚皮毛就是最暖和的衣裳,冬天冻不着;一山不容二虎,它们跟大老虎一样,不需要朋友;至于没有爹娘疼……长大了就要出窝,得自己养活自己,不能老赖在爹娘身边。” 前面的话,秦笑笑听得很认真,并且觉得爹爹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时,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吓得泪眼汪汪:“爹,是不是我长大了,你和娘也要赶我走?呜呜,不要,我不要长大,不要离开爹娘,呜呜——” “不赶不赶,你是爹的宝贝,爹哪舍得赶你走!”秦山哭笑不得,又暗暗为闺女的这份依赖感到高兴:“咱们是人,跟黑野狸不一样,你看爹都这么大了,你爷爷不也没把爹赶走么?” 秦笑笑哭声一顿,将信将疑:“真的?那二梅姑姑呢?二梅姑姑都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一定是二梅姑姑长大了,被爹娘赶走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你二梅姑姑是嫁人了,以后就住在婆家,不是被她爹娘赶走的。”秦山无奈的揉了揉闺女的头,决定把这个问题一次说个清楚,免得闺女小小年纪担心那个担心那个:“你跟你二梅姑姑不一样,你长大了爹会给你招个上门夫婿,你就能跟爹娘一辈子住在青山村,爹娘也永远不会赶你走。” 秦笑笑一听爹娘永远不会赶自己走,他们会一辈子生活在青山村,顿时开心地笑了,老老实实的趴在爹爹的肩头:“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一家人里,有爹娘,有爷爷奶奶,有二叔二婶,有三叔,有大宝二宝三宝和雪丫姐姐。对了,还有绣绣表姐,唔,她有点怕绣绣表姐。 要不等绣绣表姐长大了,让爷爷把她嫁出去,就像二梅姑姑那样一直住在婆家?啊,这样会不会太坏了? 走在父女俩前面一个村民,默默的将父女俩的对话听了个分明,又亲耳听到他们的话题是怎么从黑野狸歪到了上门夫婿的,就突然扭过头来逗秦笑笑:“笑丫头,你知道上门夫婿是啥不?” 秦笑笑的小脑瓜里,连嫁人和婆家是什么都不清楚,只从刚才爹爹的话里模糊的知道女孩子长大后,会离开爹娘去另一个家里住着,就像二梅姑姑那样。 眼下被人家这么一问,她就愣住了,呆呆地反问道:“是啥?” 秦山瞪了那个多事的村民一眼,本想随便说两句糊弄过去,又觉得早点让闺女知道也没啥,于是就对女儿说道:“上门夫婿得是个男人,还要像爹一样勤快能干脾气好,这样才能养活你,还不欺负你。” 说到这里,秦山颇有几分自得。整个青山村,谁不知道他秦山最能干对媳妇儿最好?那些家里有女儿的恨不得照着他这样的来找。 秦笑笑煞有其事的点着小脑瓜,然后说了一句让秦山差点抑郁的话:“爹爹就是上门夫婿?那还是不要了,我不要找爹爹这样的!” “噗——哈哈哈哈……” 父女俩就是正常说话,谁也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仅前后的人能听见,就连坠在最后面的秦老爷子和秦山也听的清清楚楚。 大家先是默默吐槽秦山的厚脸皮,结果就听到了秦笑笑嫌弃的话,顿时忍不住了,看着脸色如便秘似的秦山哄然大笑。 光看笑话不够,还有人故意问秦笑笑:“你爹就是个顶能干的人,不然也不能总给你买好吃的还买花戴,你爹对你这么好,你咋就不想找你爹这样的上门夫婿?” 秦笑笑长长地叹了口气,顶着秦山不可思议的眼神,细数他的缺点:“爹对我是很好,可是他对娘不好,他从没给娘买过啥;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冲娘吼吼;白天娘干完活,回到家里还要洗衣烧饭,给爹打水洗脚,但是爹就不做这些……” 大家一开始还在笑着听,可是听着听着,一个个的神情就变得不太对劲:好像,好像他们对自己的媳妇也是这样啊……可谁家娶媳妇不是生娃伺候一家子老小,难不成还要人供着不成? 这帮人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可是心里隐隐有些发虚。 秦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宝贝闺女眼里,会是这个样子,急忙为自己辩解:“笑笑,我跟你娘老夫老妻了,不兴买啥哄你娘;爹心情不好是会对你娘大小声,可爹从来没有对你娘动过手啊;还有洗衣做饭,那是女人该干的事,爹是大男人哪能做这些……你看村里人,还经常说爹对你娘好,是个好男人,你不能把爹想的这么坏啊!” 秦笑笑眉头皱起,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难题。就在秦山以为闺女能想明白理解他这个爹的时候,她猛地摇了摇头:“不对,这不对!” 秦山急忙说道:“哪里不对?爹说的都是真的,可没有骗你。” 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听,想知道小丫头能说出什么来。 秦笑笑小脸儿严肃,看着爹爹认真的说道:“娘有手,爹也有手,白天娘和爹一样,都要下地干活,可是回到家里,娘就得干着干那,爹坐着等吃饭就好了,这不公平呀,换成爹是娘,爹愿意吗?爹喜欢对娘大小声,娘就从来不对爹大小声,是娘在让着爹,才不是爹脾气好;还有买东西,爹疼我才会买东西哄我,爹不疼娘所以不会买……要是上门夫婿像爹这样,那是不能要哒!” 说完,秦笑笑自己也愣住了。原来对自己很好很好的爹爹,竟然有这么多不好的地方呀,娘有这样一个上门夫婿,太可怜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瞪着大眼睛怒视秦山,第一次对爹爹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不满,愈发觉得上门夫婿不是个好东西,绝对要不得! 秦山才是真正的懵了,他仔细地思考着闺女的话,想反驳回去扭转自己在闺女心目中的形象,可是闺女的话句句属实,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给自己辩解。 不说别的,就说今后给女儿招的上门女婿像自己这样,他这个当爹的第一个不同意。凭啥老子百般疼爱的闺女,要被你个上门女婿使唤?我闺女使唤你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秦山就明白闺女为啥不肯找自己这样的夫婿了。换作他是女人,他也不乐意给自己找个爹回来伺候! 许是换了个角度看待问题的缘故,秦山不禁想到了家里的媳妇儿,这才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家媳妇儿多么不容易,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浓浓的愧疚。 不仅秦山,其他人也在听完秦笑笑的话后,内心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从小到大,自家也好,别人家也罢,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女人家里家外的操持着,因此从来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如今顺着秦笑笑的话,他们忍不住想,大家都是人,都是爹娘生的,也都有手有脚,凭啥女人伺候男人就是天经地义? 要说他们大男人干最重最累的活儿,所以回到家里才要女人伺候,可男人天生力气比女人大,干重活累活不是应该的么? 女人们也没有闲着啊,她们挺着大肚子也要下地,月子里一样洗衣洗尿布伺候老人孩子,那不是比男人做的更多? 这么一想,这帮大老爷们才骤然发现这些年媳妇儿多么辛苦,又遭受了多少委屈。要是哪天变成男人挺着大肚子下地,还要在月子里洗尿布伺候一家子老小,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反思一番后,除了少数几个人觉得女人操持家务伺候一家子老小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女人的不易。尤其是那些跟媳妇儿感情好的人,更是察觉到了自己对媳妇儿的忽视,不由得心疼又羞愧。 秦笑笑不知道自己的一番童言稚语,会对这帮大老爷们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她见爹爹沉默着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重话伤到了爹爹,急忙抱紧爹爹的脖子安慰道:“我很喜欢爹,娘也喜欢爹,要是爹对娘再好一点,我和娘都会更加喜欢的!” 这番直白的话,让本来就对媳妇儿生出愧疚的秦山,差点落下泪来。他紧紧地抱住女儿,声音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嗯,以后爹不光对你好,也会对你娘好!” “嗯嗯,爹最好啦!”秦笑笑没有察觉到爹爹异样的情绪,听爹爹这么说,高兴地在爹爹的脸上啵了一个。 秦山轻轻地拍了拍闺女的脑瓜,无比庆幸闺女今日说的这几番话。 没多多久,其他人也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不约而同地夸了秦笑笑一番。 老话说,小儿的心思最纯净。这话放在笑丫头身上,一点也不假! 此时,那些还在家中任劳任怨操持一切的女人们,并不知道自家男人因为一个三岁小儿的话,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是当她们陆陆续续的收到丈夫从城里带回来的发簪、头绳等物,以及丈夫变得日益贴心,会帮着一起做家务活儿时,她们终于意识到丈夫变了,越变越贴心了! 自此之后,整个青山村意外的和谐了不少,鲜少听说哪家夫妻又吵架,或是婆媳又闹矛盾了。即便偶有龃龉,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闹到全村人人皆知的地步。 这些都是后话,这会儿走在前面的赵绣绣听到众人对秦笑笑的夸赞,心底日积月累的嫉恨再次爆发,恨不得冲过去将秦笑笑抢过来,扔到脚下的山沟沟里去。 最让她惊慌无措的是,前世发生的事,这一次竟然没有发生。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秦笑笑这个小贱人上山捡菌子,被黑野狸们掳到了深山里,是舅爷爷跪求到族长跟前,托族长发动全村人进山,才在半夜里把人找回来的。 她不记得这个小贱人被黑野狸掳到深山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贱人被救下山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好几天,差点没能救回来。 可是这一次呢?这个小贱人不仅没有被黑野狸掳到深山,竟然还哄住了黑野狸,让黑野狸主动放她下山,那她还会像前世那样,大病一场吗? 要是小贱人像前世那样大病一场,说不定她能做点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贱人弄死,让所有人误以为小贱人是病死的,可要是小贱人好好的没有生病,她就什么也不能做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前世发生过的事,这一世没有发生?难道是她重生了,导致事情发生了改变? 想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在赵绣绣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旋即,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真的是她的原因? 不,不会的,她只是怂恿秦笑笑拿石头砸黑野狸,别的什么都没有做。而且,秦笑笑也没有听她的话,就更加不是她的问题了。 对了,这个小贱人天生福运,一定是福运在作祟,是她的福运比前世更厉害了,才让她躲过这一劫!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赵绣绣不住的安慰自己,宁可接受秦笑笑福运逆天,也不愿意相信由于自己的干涉,才让秦笑笑躲过这一场大劫。 事实上,确实因为她对秦笑笑的那番怂恿,才改变了整件事的走向。 前世秦笑笑遭遇黑野狸围困后,大宝也像今天这样,劝说她安抚黑野狸。只是秦笑笑太害怕了,始终下不了决心,才导致她在大人们赶上山之前,被一群黑野狸掳到了深山。 这一世,正是赵绣绣的怂恿,让秦笑笑隐隐意识到想要摆脱黑野狸的围困,除了打怕它们这个法子,就只有哄了。 她无法对讨好自己的黑野狸下手,潜意识便替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哄住黑野狸! 这一哄,就让黑野狸们爆发了激烈的内讧,让她被大宝带着逃了出去,然后就遇到了前来救她的秦老爷子等人。 事情发展的轨迹跟前世截然不同,所造成的后果自然就发生了改变。 这一点,赵绣绣或许想到了,却绝对不能接受。一路上,她都在恶毒的诅咒秦笑笑像前世那样,大病一场,最好直接病死。 赵绣绣不知道,就在她诅咒的时候,大宝悄悄地摸到秦老爷子跟前,将她刚才对秦笑笑的那番怂恿,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秦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不敢相信这种愚蠢又恶毒的主意,会是聪明伶俐的外甥孙女想出来的。 “爷爷,我没有骗您,您要是不信,问雪丫还有大石二石他们好了,他们都在场呢!”大宝误以为爷爷不相信,急忙拉出一连串的证人,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秦老爷子透过人群,看向走在前面的赵绣绣,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对大宝沉声道:“这件事,爷爷会弄清楚,你先不要告诉你大伯他们。” 大宝猜到爷爷的顾虑,便点点头说道:“爷爷,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说到这里,他纠结了一会儿,忍不住把心底琢磨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爷爷,绣绣不是您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她在外面和跟家里,简直跟两个人似的。” 说完,他怕爷爷骂他挑拨离间,脚步一转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跑慢了会挨训。 ------题外话------ 不好意思,老家出了点事,忙了好几天直到昨晚才赶回来。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就没有熬夜码字,导致今天的更新推迟到了现在。 第63章 作死一去不复返 回到村子后,秦老爷子就吩咐秦川将受伤的人全部带去了方大夫家。 被黑野狸抓咬到的人有十好几个,多是伤在手臂和小腿。幸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只要清洗完伤口后敷好药,在结痂之前少碰水,用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对下地干活没有多大的影响。 诊费和药费自然是秦家掏的,除此之外,秦老爷子还让苗老太将家里攒的三百多个鸡蛋拿出来分成二十三份,给帮忙的那些人挨家挨户的送过去。 秦家养的四五十只母鸡特别能下蛋,每天能捡到三四十个。这三百多个鸡蛋对别人家来说十分难得,对秦家而言攒十多天就有了,拿出来赶人情再好不过。 被送鸡蛋的人家客气了一番就高高兴兴的收下了,私下里议论的时候,直夸秦家大方会做事。以后秦家再有个什么事需要人帮忙,只要招呼一声,这些人家就不会推辞。 虽然攒的几百个鸡蛋就这么没了,还损失了一大笔医药钱,但是秦笑笑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别说几百个鸡蛋和医药钱,就算是掏空家底,秦家人也觉得值。 尤其是秦家的三个女人,抱着眼睛尚未消肿的秦笑笑不撒手,哭得稀里哗啦。 赵草儿哭完还不够,抄起屋檐下的竹条就往大宝身上招呼:“你个没用的东西,上山前老娘是咋交代你的?幸好你妹妹没事儿,不然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大宝跳起脚躲避亲娘的抽打,一边跑一边为自己辩解:“娘,又不是我把黑野狸招来的,这事儿能怪我吗?您都一把年纪了,讲点道理好不好!” 赵草儿气得更狠了,竹条甩的呼呼作响:“你个兔崽子,这事儿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勾着你妹妹上山,你妹妹能遇到黑野狸?” 大宝一听,顿时神情萎靡,站在原地不动了。 早在秦笑笑被黑野狸团团包围的时候,大宝就后悔了。后悔不该为了多捡一点菌子卖钱,就把秦笑笑带到山上去。 他知道秦笑笑招猫,想过可能会把山里的黑野狸或是其它野猫招过来,但是依然抱有侥幸心理,认为黑野狸在深山里,不会跑到外面来。 结果,黑野狸当真跑到外面来了,而且还是一大群,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被赵草儿揭穿前,大宝还能安慰自己说这是一场意外,跟自己没有关系。眼下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也逃避不了置秦笑笑于险境的责任。 “啪”的一声,来不及收回的竹条重重地抽在了大宝的胳膊上。 赵草儿先是一愣,随即破口大骂:“王八鳖犊子,还晓得自己干了蠢事啊!” 说完,她把大宝的袖子往上一撸,就见他的胳膊被抽出了一道血楞子,忍不住又想骂,可是对上大宝红红的眼眶,就怎么也骂不下去了。 “二婶,您别打大哥哥!”秦笑笑从娘亲身上哧溜而下,迈着下短腿飞快地插到赵草儿和大宝中间,不让赵草儿继续打大宝。 刚才小丫头误以为赵草儿和大宝像以前那样追打着玩,还觉得有趣咯咯笑个不停,哪能想到这一次是真打。这会儿她正在自责,后悔没有早点跑过来阻止。 当着自家婆婆和大嫂的面,赵草儿不好为儿子开脱,就对小侄女说道:“你大哥哥做错事差点害了你,就该狠揍一顿让他长点记性,免得下次又闯祸!” 秦笑笑猛摇头,张开双臂老母鸡似的护着大宝:“二婶,大哥哥对我好着呢,您就别打他了,好不好嘛!” 说到最后,她眨巴着大眼睛,哀求的看着赵草儿,仿佛赵草儿不答应,她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林秋娘也跟着劝:“弟妹,这事儿就是个意外,怪不到大宝头上。今儿个要不是大宝护着笑笑,笑笑指不定被那帮畜生拖走了,哪还等得到爹他们去救。” 赵草儿就是想教训一下大宝,没想真把他打成什么样。眼下被小侄女大眼汪汪的瞅着,大嫂又给台阶下,她哪还能下得去手,于是就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小祖宗,你可别哭哦~” 秦笑笑松了口气,冲着赵草儿甜甜一笑,差点就让赵草儿没能控制住,伸手掐她嫩嫩白白的小脸儿了。 只是等秦笑笑看到大宝胳膊上的血楞子时,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小手捧着大宝的胳膊,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大哥哥,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她就把脑袋凑过去,鼓起腮帮子给那道血楞子吹气。 大宝感动又愧疚,伸手在小堂妹毛脑袋上薅了一把:“小丫头片子,哥哥是男子汉,这点小伤才不会疼!” 秦笑笑没有说话,固执的继续给大哥哥呼呼伤口。直到腮帮子变得酸胀,脑袋也开始晕晕的,她才停下来。 大宝眼眶微热,忍不住又薅了一把她的头发:这个小傻瓜…… 傍晚时分,秦家爷仨从方郎中家里回来了。 他们的手臂小腿也被黑野狸挠了好几道,等其他人伤口收拾好了,便没有心疼那点医药钱,也让方郎中处理了一下。 见爷仨没有大碍,婆媳仨彻底放心了,少不得把那群惹事的黑野狸埋怨了一通。埋怨到最后,就怪上了大黄,认为要不是大黄贪玩跑远了,那些黑野狸也不会这么大胆,直接蹿出来掳人。 于是,为惩罚大黄,婆媳仨决定不给大黄晚饭吃。 虽然大黄听不懂人话,但是它很聪明,能从主人的神情和语气判断主人心情的好坏。更何况,指责它的话是直接对着它说的,它哪能不知道自己惹主人生气了。 因此,在秦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晚饭时,它蔫头耷脑的趴在空空如也的饭盆前,不敢像以前那样围着饭桌讨食吃。 秦笑笑把大黄当作自己的玩伴,哪里舍得让它饿肚子。于是吃饭时,就故意喊着肚子饿,让林秋娘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 她饭量不大,这满满一碗饭她就吃了小半碗,还把大人夹到她碗里的兔肉偷偷埋到碗底,准备趁大人不注意,将碗里的饭菜给大黄吃。 她的这点小动作,瞒不过饭桌上的大人,只是大家睁只眼闭只眼,谁也没有揭穿。 秦笑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成功,偷偷摸摸的捧着饭碗,让大黄叼着饭盆来到了院子外面。 将大半碗带有兔肉的饭倒进饭盆里,见大黄摇摆着尾巴,欢快地吃着,秦笑笑心里格外满足。 赵绣绣一直留意着秦笑笑,见她没有丝毫发病的迹象,心头十分恼恨,便凑过来故意刺激她:“笑笑,今儿个你差点让黑野狸拖走,就没有害怕吗?” 秦笑笑不愿回想山上发生的事情,就敷衍道:“不怕。” 赵绣绣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看来笑笑胆子变大了……唉,要是舅爷爷他们没有及时赶到,这会儿笑笑已经被黑野狸拖到大山里去了。听说大山里有很多可怕的东西,狼和老虎都算不得什么,最可怕的是毒蛇窝。你一旦掉毒蛇窝里,被毒蛇咬中,不会立马死去,你会眼睁睁地看着皮肉会从脚到头一点一点烂掉,最后活生生的痛死,实在是太可怕了!” 换个小孩儿,恐怕会被赵绣绣这般恐怖的描述,吓得冷汗淋漓。可是秦笑笑跟别的小孩儿不一样,对绝大多数人心生恐惧的蛇,反倒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见赵绣绣盯着自己笑,秦笑笑心里又开始毛毛的,皱着眉头问道:“绣绣表姐,你跟我说这些干啥?是想看我被吓哭吗?” 赵绣绣没料到秦笑笑会这么问,一下子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她语气很不好的说道:“怎么,你没有被吓到吗?你就没有想过被黑野狸拖到深山里,会有什么下场吗?” 秦笑笑当然想过了,她想自己要是被黑野狸抓到深山里,爹娘他们会找不到自己,她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至于狼、老虎、毒蛇窝啥的,她的脑瓜太小了,那会儿没有想到过。 不过小丫头不想跟赵绣绣叽叽歪歪,就没把这些说出来,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想过,有爷爷、爹还有二叔在,我不会让黑野狸拖到深山里。” 赵绣绣根本不信秦笑笑会不怕,只是见她脸上确实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她终于意识到,下午在山上遭遇的一切,怕是在这个贱丫头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既然没有被吓到,那她就不可能被吓的昏迷不醒,差点丧命了! 想清楚这一点,赵绣绣险些咬碎一口牙齿。 看着神情一下子变得可怕的赵绣绣,秦笑笑心里更加害怕了。见大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不愿待在这里,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去,没成想在拐弯处,差点撞到秦老爷子。 “爷爷~”秦笑笑吓了一跳,看清楚是爷爷后,她放松下来,小手拍了拍噗噗乱跳的心口。 “舅、舅爷爷。”赵绣绣才是真正吓了一跳,她不确定秦老爷子听到了多少,会不会被他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一时间,她的心里十分忐忑,不敢看秦老爷子的眼睛。 秦老爷子没有看赵绣绣,而是指着大黄的饭盆,板着脸质问秦笑笑:“你这是干啥?不知道大黄被罚了,不准给它饭吃吗?” 大黄很怕秦老爷子,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夹起尾巴躲在秦笑笑身后,仿佛这样秦老爷子就看不到它一样。 秦笑笑不怕秦老爷子,嬉笑着凑过去抱住秦老爷子的手撒娇:“爷爷,大黄知道错了,它晚上得看家呢,不给吃饱就没力气了。” 秦老爷子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挥挥手打发小人精:“快回屋去,你娘在找你。” 秦笑笑一听,小脸儿一垮就往屋里跑:“完了完了,娘一定知道啦!” 大黄见小主人跑了,瞅了秦老爷子一眼,见秦老爷子没有看自己,就悄悄摸摸的叼起饭盆跨过门槛,颠颠的跟在小主人的屁股后面。 打发走一人一狗,院子外面就剩下面色暗沉的秦老爷子和心虚忐忑的赵绣绣。 秦老爷子盯着赵绣绣看了许久,久到赵绣绣双腿僵硬,控制不住要蹲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绣绣,你来秦家几年了?” 赵绣绣心里一慌,竭力用平常的语气说道:“舅爷爷,有四年了。” “是啊,四年了……”秦老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漂浮,用手在大腿的一个地方比划了一下:“舅爷爷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才这么点高,没想到一转眼,四年都过去了,你也长这么大了。” 赵绣绣心里更慌了,一只手悄悄地挪到身后,重重的掐了一把腰上的皮肉,生生的逼出了一点泪:“舅、舅爷爷,这四年里,多亏了您的照看,不然、不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老爷子听罢,又盯了赵绣绣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你在秦家的这几年,秦家上下对你怎么样,你都这么大了,心里应该清楚。” 赵绣绣攥紧汗湿的手心,胡乱的点点头。 秦老爷子没管她是真清楚,还是在应付自己,继续说道:“你是个姑娘家,用不了几年就要找婆家,日后不能没有娘家撑腰。大宝二宝三宝,还有笑笑,他们会是你的依靠,这一点,你要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秦老爷子叹了口气:“要是你爹娘爷奶还在,这些话轮不到舅爷爷跟你说。” 想到已经过世好几年的妹妹,秦老爷子心里依然不能释怀。对这个才七岁的外甥孙女,他也着实做不到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只盼着她下午做的那些事,是年少无知。如果不是,也盼着他的一番点拨,能让她及早醒悟。 可惜,秦老爷子的这番良苦用心,赵绣绣注定不会明白。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蠢事,前世更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见秦老爷子丝毫不提下午山上发生的事,以为他没有怀疑自己,赵绣绣心里不由得一松,假装听进了他的一番劝解:“舅爷爷,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跟大宝哥哥他们好好相处,不让您操心。” 秦老爷子见她说的认真,以为她真的听进去了,不由得欣慰:“好好好,这样舅爷爷就放心了。” 赵绣绣看着秦老爷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嗤笑不已。丝毫不知道自己再次错过了回头的机会,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另一边,秦笑笑一回到屋里,就被林秋娘捉回房里扒光衣服洗澡了。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爬山累着的缘故,洗着洗着她就靠着浴桶睡着了。 林秋娘怕她着凉,就没敢多洗,给她擦干水后就放到了床上。 这时,秦山走了进来,见闺女睡着了,就压低声音说道:“白日笑笑受到了惊吓,睡着了怕是要发梦,今晚就让她跟咱们一起睡。” 林秋娘也是这么想的,就说道:“那我跟大宝说一声,让他晚上带着三宝睡。刚回来的时候,三宝还哭过,怕是吓惨了。” 秦山点点头,看着林秋娘,神情渐渐变得不自在。 林秋娘察觉到了,纳闷的问道:“你看啥呢?是不是有啥事儿?” 秦山老脸微红,粗着声音说道:“没啥事,能有啥事。” 林秋娘跟秦山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哪能不知道他的脾气。见他不肯说,就没有再问,捡起女儿的脏衣服说道:“你看着笑笑,我就着桶里的热水先把她的衣服搓了。” 秦山想到了什么,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衣服:“衣服我来洗,你忙了一整天,洗洗睡!” 林秋娘吃惊地看着丈夫,怀疑他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你个大男人洗啥衣裳,还是我来,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洗澡。” 秦山一听,心里格外不是滋味:“男人也是人,你能洗,我就洗不得了?以后只要我在家里,你有啥忙不过来的就吩咐我去做,别把自己累坏了。” 说着,他没好意思去看林秋娘的脸色,抱起脏衣服和浴桶就走了。 林秋娘呆愣了许久,回过神后嘀咕道:“这人受啥刺激了不成?以前咋就没见这么勤快。” 院子里,苗老太瞅见大儿子破天荒的洗衣服,比林秋娘还要震惊,赶紧走过去要把活儿接过来:“你个大男人洗啥衣服,让人看到该笑话了。你赶紧放下,我来洗!” 秦山赶紧用背挡着,不让苗老太插手:“娘,就几件衣裳,我自己洗就成了。以后您跟爹的衣裳,也拿给我来洗,我力气大,洗的快。” 苗老太还要再说什么,跟赵绣绣说完话的秦老爷子正好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他就想到了下山的时候,小孙女说的那番话,便对苗老太说道:“他乐意洗,你就别管他。” 苗老太从来不会反驳秦老爷子的话,听他这么一说就没有作声,只是心里对林秋娘不满了:定是老大媳妇犯懒了,回头得好好说说她,哪能使唤男人洗衣裳! ------题外话------ 文文没有留言,后来才知道潇湘书院封了留言功能。美妞们儿放心看文,国庆期间不会断更。如果早上五点没有更新,中午十二点一定会更哒。 ps:嫉妒你们国庆有七天假,我得窝在家里苦逼的码字!!!啊啊啊,想断更出去浪肿么破o(╥﹏╥)o 第64章 脚底一滑变故生 秦山和林秋娘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一晚,秦笑笑不但没有做噩梦,还做了一个无比畅快的美梦。 梦里,她依然是溪水里自由自在的金鲤,依然遇到了一只跟房子差不多大的黄金巨猫。 与上一次噩梦里出现的胡扁头和方大嘴不同,这次梦里是一大群黑野狸。 梦里的黑野狸跑到溪边来抓鱼,不巧就被金灿灿的秦笑笑吸引了,一个个拼命地往水里扑腾,想要把她抓起来。 没想到,还没碰到她的鳞片呢,黄金巨猫就出现了,一爪子拍到水里,掀起的几丈高的水浪就把黑野狸们全部掀到了岸上。 面对黄金巨猫这种等级的大猫,黑野狸们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不一会儿,就在黄金巨猫的死亡视线下,一个个蔫头耷脑的给秦笑笑赔礼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现实里被黑野狸吓惨了,有黄金巨猫撑腰,秦笑笑的胆子变得格外大。知道黑野狸们很讨厌水后,就狐假虎威的指使它们往水里跳,直至她消气为止。 黑野狸们敢怒不敢言,憋屈的被自己的食物指挥着,不停地重复跳水上岸再跳水的过程。总之,一个个后悔死了。 秦笑笑就开心极了,咧着鱼嘴笑出了声,连黄金巨猫唤她“蠢鱼”,也没能让她生气。 夜深人静,睡的正香的秦山和林秋娘突然被闺女咯咯的笑声吓醒了。见直到反复确定闺女没有别的异常,才没有叫醒她,不然大半夜的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日上三竿,秦笑笑从美梦中醒来,给她穿衣裳的林秋娘就忍不住问她做了什么美梦。 小丫头完全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只有黄金巨猫的身影深深地印入她的心底,就老老实实的说道:“梦到大大大猫猫了。” 得亏小丫头没有见过金子,不然定会给黄金巨猫取个更接地气的名字,叫金钱猫。 “一定是大猫猫陪你玩了,昨晚你在梦里笑的可欢了!”林秋娘觉得闺女是白日被黑野狸吓到了,就想到了上一次噩梦里救她的那只大猫,昨晚才会又做了一个有大猫的梦。 秦笑笑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这样,大大大猫猫长得好大好可怕,我都没有害怕哩!” 林秋娘一听,认为这是好事,就笑道:“待会儿出去玩,你要是遇到猫先别忙着跑,试着凑近些跟它们说说话,说不定已经不怕它们了。” 秦笑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几只拦路猫的模样,吓得连连摇头:“娘,还是怕呢。” 林秋娘无奈极了:“黑野狸比家猫可怕多了,昨儿个你不是也摸了?” 秦笑笑挠了挠头,小脸儿上写满了疑惑:是呀,昨天摸了二十多只大猫猫,咋还会怕小猫猫呢?唔,一定是她没有摸过小猫猫,才会害怕,要不待会儿也摸摸小猫猫? 小丫头不知道,昨天她敢摸黑野狸,是因为对秦老爷子他们的心疼,超过了对黑野狸的恐惧,才让她鼓足勇气亲近黑野狸。眼下没有哄拦路猫们的必要,对猫的恐惧自然又出现了。 穿好了衣裳,林秋娘花了些心思,给秦笑笑梳了一个新发式,还佩戴了一对粉色的新头花,显得她越发漂亮有精神。 秦笑笑对着水盆照了照,对新发式很满意,跟林秋娘央求明天也要这么梳。 林秋娘哪有不应的,琢磨着下次去了城里,多看看城里的小姑娘是怎么梳头的,回头给闺女换着梳。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不好好打扮太可惜。 母女俩一出房门,秦家其他人就问秦笑笑昨晚睡的好不好。得知她没有做噩梦,又看她气色极好,众人才彻底放心了。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赵绣绣了。要知道昨晚躺在床上,她还在心里诅咒秦笑笑,盼着大半夜里得到秦笑笑发病的消息。结果直到她睡醒了,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又哪里高兴的起来。 赵绣绣自以为掩饰的好,以为没人注意到她看向秦笑笑时,眼底流露的恶意。 坐在她对面的秦老爷子,心里已是阵阵发寒,想不通小孙女到底哪里得罪了她,才让她露出这样的目光。想到昨天大宝说的那些话,老爷子乍然惊觉,对这个外甥孙女,自己竟是一点也不了解。 吃过早饭,秦笑笑照例带着三宝和胡晴晴一道出门放羊了。其他人该下地除草的下地除草,该做家务的做家务,雪丫二宝还有赵绣绣也没有闲着,得去水塘里找田螺回来砸碎了喂家里的几十只鸡,好让它们吃饱了勤下蛋。 本来大宝这个年纪也要下地干活的,只是地里的活儿剩的不多,几个大人忙活几天就能干完了,赵草儿就没让他去,打发他继续到山上捡菌子。 大宝正要出门约小伙伴们,就被还没有出门的秦老爷子叫到了房里。 “爷爷,啥、啥事儿啊?我最近老乖了!”见爷爷面色不太好,大宝心里直突突,生怕自己无意中干了啥犯了爷爷的眼睛。 看着大孙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秦老爷子沉郁的心情反倒好了不少。他把玩着之前秦笑笑买给他的捶背,对忐忑不安的大宝说道:“以后看紧你妹妹,尽量别让她跟绣绣单独在一块儿。” 老爷子不知道赵绣绣对秦笑笑的恶意从何而来,顾念着当年对秦姑奶奶的承诺,他不好把赵绣绣送到别处去,只能让大宝盯着她,不让她有伤害秦笑笑的机会。 “爷爷,您相信我说的话?”大宝瞪圆了眼睛,好奇的问道:“是不是绣绣又干了啥,让您看出来了?” 秦老爷子淡淡的瞥了大宝一眼,用捶背不客气的敲他的脑门:“让你干啥你就干啥,问这么多作甚!” 大宝刚刚盛放的八卦之心,就这么被一捶背敲萎了,没精打采的说道:“行行行,都听您老人家的,谁让您是爷爷,我是孙子呢!” 秦老爷子一时手痒,忍不住又想敲他脑门,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事儿咱们爷俩知道就行了,你别嚷嚷到外面去。” 大宝不解道:“为啥?总要跟大伯和大伯娘说一声,让他们知道绣绣对妹妹没安好心?” 秦老爷子眉心一竖,又举起了捶背。 大宝吓得赶紧抱头,连连后退:“别别别,我不说还不成么!” 秦老爷子放下捶背,从床头的一个匣子里摸出一个钱袋丢了过去:“里头是五十文钱,下回去城里,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大宝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忙不迭的接住钱袋往兜里一塞,喜笑颜开的说道:“爷爷,您放心,这事儿我保管不跟任何人说。” 秦老爷子嫌弃地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大宝打发了。 在池塘里摸田螺的赵绣绣对秦老爷子的一番安排一无所知,她看着被泥水弄脏的衣摆,烦躁的将摸到的田螺扔进了桶里,对雪丫和二宝说道:“我有些累了,先到树下休息一会儿,你们俩多摸点。” 桶里的田螺,大多是雪丫和二宝摸的。姐弟俩比赵绣绣还要小一岁,见赵绣绣偷懒,雪丫还好,二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开口说道:“绣绣表姐,趁日头还不毒,咱们再摸一点!” 赵绣绣一向娇气,极讨厌触碰泥腥味儿的泥水。见二宝竟然阻止自己,就拉下脸说道:“要摸你自己摸,反正我累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二宝,转身就往水埠头走去,准备把手脚上的泥水洗掉。 二宝气得不行,对同样有些生气的雪丫说道:“咱们一起摸的田螺,她累咱们就不累吗?要是咱们也像她这样,家里的鸡都得饿死。” 雪丫同赵绣绣感情深厚,就算心里对她偷懒的行为不满,也不想埋怨什么,就劝二宝:“算了算了,这里田螺多,咱们再摸点就够了。” 在雪丫的劝说下,二宝被赵绣绣激起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见赵绣绣一边洗一边玩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明天咱们一人一个桶,摸的田螺分开装,看她还好意思偷懒不。” 雪丫觉得就算一人一个桶,绣绣表姐还是会偷懒,反正爷爷奶奶不会为这点事说绣绣表姐。不过这话她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免得二宝又来气。 就在姐弟俩继续弯下腰摸田螺,赵绣绣玩水的工夫,秦笑笑几个小的带着大黄和咩咩往这边走来。 原来他们就在这附近,只是刚才咩咩吃草的地方没有树荫,眼见日头越来越毒了,秦笑笑晓得这边有几棵树,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咩咩对这一片熟的很,自顾自的找那几片自己爱吃的草地;大黄就更不用说了,有水的地方就是它的天堂,正在围着水塘跑圈圈呢! 看到雪丫和二宝在摸田螺,赵绣绣却在玩水,胡晴晴耿直的说道:“绣绣表姐,你咋没有摸田螺?哦~,我知道了,绣绣表姐在偷懒!” 赵绣绣脸色一臭,语气很不好:“我摸田螺还是偷懒,你管得着吗?” 胡晴晴一听,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 秦笑笑不喜欢跟赵绣绣打交道,见她这么凶,就更不想跟她说话了,拉着胡晴晴和三宝就往树荫里走,还不忘小声叮嘱他们俩:“你们离绣绣表姐远点,她有时候跟猫猫一样可怕。” 有赵绣绣甩脸子在先,胡晴晴和三宝对秦笑笑的话深信不疑:“嗯嗯,咱们不找绣绣表姐说话,等她找我们说话,我们再跟她说。” 坐在树荫底下休息一会儿,几个小的不觉得热了,就是看雪丫和二宝摸田螺看的入了神,觉得摸螺蛳是见很有趣的事,不禁跃跃欲试,也想下去试一试。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摸过田螺,大人们也是再三告诫不让他们玩水。因此,就算他们心里想,也不敢真的脱了鞋子下去摸田螺。 倒是二宝看出弟弟妹妹们的心思,于是鼓励道:“这里水浅,你们下来也没事,有我和二姐看着呢!” 几个小的一听,就再也忍不住了,欢呼一声一边脱鞋一边往水塘里跑:“摸田螺喽,摸田螺喽!” 见弟弟妹妹们高兴成这样,二宝也笑了。在他们下水之前,忙指着水最浅的一片水域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玩儿,别处就不能去了,会淹着。” “嗯嗯,知道啦。”几个小的都是听话的孩子,忙不迭的应下来。 正如二宝说的那样,这一片水域确实很浅。秦笑笑三个小短腿站进去,那水线才到他们的小腿肚。这里的水很清澈,能清楚地看到依附在水草或是水底的田螺。 田螺长得都差不多,就是个头差异很大。小的只有拇指头大小,会被砸碎用来喂鸡;大的有小鸡蛋那么大,洗净了下水煮熟,再把螺肉撬出来用干辣椒爆炒就是一道好菜。 秦笑笑几个兴致勃勃的玩起了比赛,看谁摸到的田螺多。为此,秦笑笑还特意设了彩头,赢的人能得到另外两个人明天早上分到的煮鸡蛋,输的人么,自然是没有鸡蛋吃了。 “看,我又摸到了一个大田螺,这次比赛肯定是我赢。”秦笑笑摊开手掌心,小模样得意的向胡晴晴和三宝展示自己刚摸到的大田螺。 要知道,这个水塘多是小田螺,能摸到大田螺不是件容易的事。结果秦笑笑仗着运气好,在胡晴晴和三宝连小田螺也没摸到几个的时候,她已经摸到一小堆大田螺了。 胡晴晴和三宝被秦笑笑激起了好胜之心,两个小家伙儿嘀咕一阵后,干脆结盟了:“三宝,你跟着笑笑,我就不信她能把大田螺摸的一个不剩。” “嗯,咱们一定能赢!”三宝神情的严肃的接过这个“重要”的任务,握紧小手给己方打气。 虽然秦笑笑的运气很好,但是桶只有一个,雪丫和二宝在用,她摸到的田螺就只能暂时拿到岸边放好,等雪丫和二宝回家的时候,再把它们放到桶里一道带回去。 这么一来,相比雪丫和三宝,她摸田螺的速度还是慢了些。不过就是为了玩儿,摸到多少是多少,没人会嫌她手脚慢。 三个小家伙为了赢,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只是摸着摸着,他们就在水里玩闹起来。结果就是,田螺没有捡到几个,衣服已经被泥水沾满了,成了彻头彻尾的脏小孩。 这要是回到家里,少不得要挨一顿训斥。可惜他们玩的正上头呢,哪会想到这一点。 赵绣绣单方面跟秦笑笑不对付,秦笑笑越高兴,她就越难受。听着秦笑笑欢快的笑声,她的心情比摸田螺还要烦躁。 瞥见秦笑笑他们的衣服也弄脏了,赵绣绣蹲在水埠头上,看了眼面前深不见底的水域,顿时计上心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雪丫和二宝就把水桶装满了。 满满一桶田螺还是很重的,姐弟俩借助水的浮力才把桶弄到岸上,还被水桶底部的泥巴蹭了一身,也就比秦笑笑三个干净一点。 “雪丫,二宝,快过来洗洗。”赵绣绣衣着干净的站在水埠头上,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一脸笑的招呼姐弟俩。 见秦笑笑他们也从水里上岸了,像是才发现他们身上也脏了,便提醒道:“你们也来洗洗,不然回到家里,大人一看就知道你们玩水了,一定会骂你们的。” 秦笑笑听罢,终于意识到自己干的“好事”。她看了看胡晴晴和三宝,又看了看自己,嗷的一声冲向水埠头,还不忘招呼小表姐和小堂弟:“快洗洗,让娘知道我带你们玩水了,一定会拧掉我的耳朵。” 胡晴晴和三宝也害怕呢,顺着秦笑笑的话撒开脚丫子跑向水埠头,盼着能把衣服上沾染的泥巴洗的干干净净,不让大人看出来。 “慢点,你们慢点,别冲到塘里了。”雪丫和二宝也没想到弟弟妹妹们这么会玩,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见他们跑的飞快,急忙出声提醒,生怕一个不留神直接扑进水里。 要知道,水埠头处的特别深,大人从这里下去也能没过头顶,跟别提他们几个小的了。一旦掉下去,没有会游水的大人在旁边的话,极有能会淹死。 几个小的不傻,还没跑到水埠头,就急忙停了下来,慢慢走到了水埠头上。 清澈的水面倒影着蓝天白云,这一幕看在几个小的眼里,不但没有美感,还有一种一头栽下去就爬不起来的恐惧。他们不自觉的往后退,不敢凑到边上去。 赵绣绣见状,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这时,雪丫和二宝提着各自的鞋子走了过来。见秦笑笑他们不敢往前靠,二宝就蹲下来说道:“别怕,二哥给你们洗干净。” 秦笑笑一听,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在了二宝的左边。 雪丫不乐意给秦笑笑清洗,见她找上了二宝,就撇撇嘴站在了她身侧,准备让胡晴晴和三宝过来,先给他们俩洗干净。 可是就在这时,站在雪丫左后侧位置的赵绣绣不知怎的,竟是脚下一滑,身子一倾,重重的朝着雪丫撞了过来。 雪丫站的位置十分微妙,要是被撞倒不会落到水里去,却会撞到站在她右侧的秦笑笑,带累最边上的二宝。 ------题外话------ 为了看,熬夜熬到两点把五千字赶出来啦! 国庆佳节,祝美妞们节日快乐,有吃有喝有玩有乐!!!!!! 第65章 急中生智狗救命 就在赵绣绣即将撞倒雪丫的一瞬间,打赤脚的秦笑笑不小心踩在了一块滑溜溜的青苔上,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墩儿。 那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子正巧落在了水里,看起来像是坐在水埠头边戏水。 雪丫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下意识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扶住秦笑笑。就是这一转身的工夫,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噗通”声,旋即浑身一凉,整个人被掀起的水花溅湿了。 “落水了——绣绣表姐落水了!”不等雪丫反应过来,身后就响起了胡晴晴和三宝的惊叫声。 雪丫一惊,急忙往水塘里看去,就看到正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的赵绣绣。 原来,在赵绣绣故意撞雪丫的时候,压根没有料到雪丫会去扶滑到的秦笑笑。就是这一个小小的错身,赵绣绣顿时失去了重心,一头栽进了水里。 这时,刚滑了一跤,正惊魂未定的秦笑笑反应过来了。看着被水没过头顶的赵绣绣,当即慌了神,失声喊道:“救命!救命呀——绣绣表姐落水了!” 她这一喊,雪丫等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朝着四周的田野放声大喊:“快来人呐,救命呀——” 五个小家伙没有看到赵绣绣落水的一幕,也就不知道赵绣绣是为算计秦笑笑才落得这个下场。眼见赵绣绣要被淹死了,不会游水的他们除了大声喊“救命”,希望能惊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竟是想不到其它救人的法子了。 “咕噜~救命,快救我,咕噜~”赵绣绣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求生欲迫使她拼命的化动手脚,竭力从水里浮起半个头,向岸上吓得脸色惨白的秦笑笑等人呼救。 此时此刻,求生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已经想不到这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才遭遇这场死劫。眼下的情形,比三年前被土布袋蛇追咬更加凶险。 “怎么办怎么办,绣绣姐要淹死了!”雪丫看着水里的赵绣绣,急得泪流满面直跺脚,恨不得跳进去把人捞起来。 秦笑笑亦是急的团团转,举目四望间,盼着能看到个大人,求大人帮忙救人。 可是这一片都是水田,田里的水草和稗子还没有长出来,眼下根本不会有大人来这里干活 秦笑笑没有放弃,对吓哭的二宝说道:“二哥哥,你跑的最快,快回村子喊大人。” “嗯嗯,我这就去。”六神无主的二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二话不说就飞快地往村子里跑去。 看着二宝渐渐远去的背影,秦笑笑的手攥成拳头,盼着他能快快把大人找来。 不经意间,她突然看到了岸上被雪丫和二宝用来抬水桶的木棍,心念一动,急忙跑过去将木棍拖了过来,对哭喊的雪丫说道:“这个,用这个,拉绣绣表姐!” 纵然不喜欢赵绣绣,但是在没有发现赵绣绣对自己心存恶意的情况下,秦笑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淹死。顾念着大家是一个屋里住着的姐妹,她才会这么努力的想办法救人。 看到这根约莫三尺长的木棍,雪丫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望,抖着手将木棍接过来朝着水里的赵绣绣伸过去,半边身子都悬在了水面上空:“绣绣姐,抓住,快抓住呀!” 看到伸进水里的木棍,已经喝了满肚子水,快要支撑不住的赵绣绣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用尽所有的力气伸手去够木棍。 要是刚落水那会儿,这根三尺长的木棍足以够到赵绣绣,并把她拉起来。可是赵绣绣挣扎的太厉害了,整个人随着水的浮力离岸边越来越远。眼下她的手离木棍还有半尺的距离,却是怎么够也够不上了。 “唔,咕噜~雪、雪丫,救我,救我,唔唔~”赵绣绣已经竭力把手伸到最长了,她看着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的木棍,神志越来越模糊,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绣绣姐,绣绣姐——”看着赵绣绣的头顶再度被水彻底没过,挣扎了许久也不能冒出来,雪丫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绝望,蹲在水埠头上失声痛哭。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看着就要完全沉下去的赵绣绣,秦笑笑的心揪成了一团,嘴里碎碎念着,恨不得多长个脑袋出来,想到救人的法子。 “汪汪!”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四处撒欢的大黄跑了出来。见几个小的都站在水边,汪汪叫着凑了过来,还好奇地瞅了瞅水里无力挣扎的赵绣绣。 这傻狗,怕是以为赵绣绣像它一样怕热,在水里游水解暑呢! 秦笑笑却是眼睛一亮,双手放在大黄的屁股上,将它往水里“大黄,你力气大会游水,快下去把绣绣表姐带上来!” “汪汪——”大黄压根不知道小主人的意思,不过它正好跑热了,便顺势跳进了水里,化动着四条腿欢快的游来游去。 “大黄,救人,快去救人呀!”秦笑笑站在水埠头上,指着赵绣绣朝着大黄急的直跳脚,盼着大黄能明白她的意思。 大黄跟秦笑笑朝夕相处了两年,跟秦笑笑已经培养出了默契。见秦笑笑一直指着水里的赵绣绣冲自己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于是飞快地朝着赵绣绣游了过去。 原本已经绝望的雪丫看到这一幕,连眼泪也顾不得擦,急忙站起身朝赵绣绣喊:“绣绣姐,快,快抓住大黄!” 不知道是不是求生欲太过强大,原本快要沉下去的赵绣绣听到雪丫的叫喊,在大黄靠近的那一刻,用尽所有的力气抓住了大黄的尾巴,拼命地往大黄的背上爬。 大黄的力气很大,能咬住秦笑笑的衣摆拖着她跑。可是力气再大,也驮不动跟自己一样重的赵绣绣。要不是水有浮力,让它承受的重量减轻了些,恐怕狗头都被赵绣绣压进水里了。 “汪——”大黄被迫灌了一口水,瞪大狗眼驮着赵绣绣竭力往岸边游。 只是爬到大黄背上,已经用尽了赵绣绣最后一丝力气。随着大黄的游动,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水里滑,弄的大黄不得不回过头来,咬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岸边拖。 “太好了,太好了,绣绣姐有救了……”雪丫激动地不能自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 秦笑笑几个小的紧张地为大黄加油,生怕大黄没了力气,不能把赵绣绣救上来不说,自己也爬不上来。 好在大黄十分争气,没有白吃这两年抓到的野鸡野兔,竟让它真的把赵绣绣带到了岸边。 “呜呜,绣绣姐~”雪丫激动地跑过去,伸手抓住赵绣绣的胳膊,用力地将她往岸上拽。 秦笑笑几个小的也急忙跑过去帮忙,四人费了九牛二虎智力,总算把赵绣绣拖上岸,却惊恐地发现赵绣绣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还来不及高兴的几个孩子,崩溃的大哭起来,比赵绣绣还在水里泡着时,哭得更加凄惨,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这时,几个大人在二宝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赶来,看到的就是秦笑笑几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画面,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加快脚步跑过来查看赵绣绣的情况。 万幸的是,赵绣绣还有气,只是溺水太久昏死过去了。有经验的大人按压她的腹部,不一会儿她就吐出了一大摊水,人也渐渐醒过来,恢复了些许意识。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秦老爷子等人也焦急地赶了过来。远远瞧见秦笑笑几个好好的站在那儿,吓得手脚冰凉的他们才算活了过来。 走近后,发现落水的是赵绣绣,几人又紧张起来,直到确定赵绣绣没有性命之忧,悬了一路的心才彻底落回了原处。 本来他们好好的在地里干活儿,冷不防村里的孩子跑来地里,说家里有孩子落水了,吓得他们连锄头都拿不稳,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那孩子说的不清不楚,他们也不知道落水的是谁,只焦急的猜测是不懂事的几个小的,愣是吓得自己大热天的浑身冒冷汗。 秦家人冷静下来后,急忙向帮忙救人的几个村民道谢。 村民们摆摆手,猛夸秦笑笑:“要不是这孩子机灵,及时让二宝来喊人,又让大黄下水救人,就算我们赶到,绣绣这孩子怕是也不成了。” 原来就在刚才救赵绣绣的时候,其他人就跟秦笑笑几个打听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年仅三岁的秦笑笑能够冷静理智的救人极为称赞,恨不得这是自家的闺女才好。 “这孩子迷糊的很,不当夸,不当夸。” 秦家人不清楚秦笑笑干了啥,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候,就暂时把这事按捺下来,便谦虚了几句,打算回到家里再问个仔细。 此番赵绣绣遭了大罪,醒来后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秦老爷子就把人背了起来,一路背到了方郎中家。 方郎中诊断一番,对秦老爷子说了无恙后,给赵绣绣开了一副安神药,就让秦老爷子把人背回家了。 等安顿好赵绣绣,秦老爷子就把秦笑笑几个叫到了堂屋里,询问赵绣绣落水的前因后果。 ------题外话------ 加更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明天也来一章8000字的大肥章,就是不能在早上5点更新啦。如果美妞们5点没有看到更新的话,午觉醒来再看哈! 推荐基友大耳朵尾巴的新文:《异能女王之系统他又醋了》 云西,一朵人人唾弃的黑莲花,更是会毁灭世界的异能女王。 黑化前,白衣少年倏然降落。 “异能不是这样用”他说,“天赋超异能天生就担着救世的责任。” 她不屑,“所以我是救世主?” “空间清洁工。” 云西愤而掀桌,“毛线的清洁工!你想都不要想!” “也可以做达斯曼。” “大司马?”她有点期待,“听着挺帅,又是干什么的?” “dtan——英语版清洁工。” 云西: 周围被忽视的恶人们: 恶人一拥而上,把我们当空气?简直活腻了! 云西不屑挥手施展异能。 一双翅膀瞬间张开,挡住攻击和她的异能。 霎时天地倒悬,恶意飞散! -我说过,异能不能这么用。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世界欠你的爱意,我给你。 第66章 父女矛盾露真面 秦笑笑被秦老爷子招到堂屋的前,正被秦山提溜到房里,关起门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因此出来的时候,小脑袋耷拉下来,眼眶也红红的。 秦老爷子以为小孙女是被外甥孙女落水险些淹死的事情吓到了,问她事情的经过的时候,刻意放缓语气,就怕把这个有点胆小的孙女又吓到了。 秦笑笑也很好奇赵绣绣为什么会落水,就跟雪丫几个一道,把赵绣绣落水前和落水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以期能从大人这里得到答案。 要是换作以前,秦老爷子会把赵绣绣落水一事当成意外。自从察觉到赵绣绣不为自己所了解的一面后,他就不敢把这事归结于意外了。 结合孙子孙女们的说辞,秦老爷子心里的怀疑更甚,决定等赵绣绣恢复过来后,亲自问一问她。 不过,想到小孙女在这件事里的表现,原本心情沉重的秦老爷子又感到十分欣慰。他把雪丫几个小的打发出去,摸着小孙女的脑瓜慈祥的问道:“咋就想到让大黄下水救人?它要是不肯下去咋办?” 秦笑笑没想过这一点,被爷爷这么一问,歪头想了想才说道:“大黄游水很厉害,力气也很大,我就想着它能救绣绣表姐!它要是不肯下去,我也没有法子了,只能等二哥哥找来的大人救。” 幸好大黄聪明,在绣绣表姐淹死之前把她救上来了。要是绣绣表姐淹死了,爷爷一定很伤心。唔,要是她能像大黄一样会游水就好了,以后下水玩爹爹也能放心,不会像刚才那样凶她了。 “嗯,笑笑做的很对。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像今天这样先叫大人,不能自己涉水犯险。”小孙女的聪明程度,完全超出同龄的孩子,这让秦老爷子除了骄傲外,对她就剩下夸赞了。 一旁的秦山不错眼的盯着闺女,板着脸补充道:“也别拿竹竿棍棒去拉人,你这么点大,人家一只手就能把你拉进水里。” 秦笑笑刚被爹爹严厉地教训了一顿,这会儿心里对爹爹正犯怵呢。怕他揪着这一点又要教训自己,急忙辩解道:“有雪丫姐姐,晴晴姐姐,三宝,不会拉进水里的。” 秦山难得扮演一回严父,两眼一瞪恶狠狠的说道:“还敢顶嘴?刚刚我跟你娘说的那些话,你不服气是不是?” 其实不能怪他如此严厉,今天这事着实把他吓惨了。尤其是知道秦笑笑下水摸田螺后,更是止不住的后怕,担心她趁放羊的工夫又偷摸到水里玩,不得不摆出严父的样子,让她长长记性,将叮嘱的话记到心里去。 对于秦笑笑来说,今天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疼自己的爹爹毫不留情的凶成这样,她既害怕又委屈,在房里就忍着的眼泪,瞬间跟小珍珠儿似的的往下滚:“没、没顶嘴,您别、别凶我,呜呜~” 看着闺女哭的可怜样儿,秦山又哪里好受了。他强忍着把闺女搂到怀里安慰的冲动,板着脸继续训斥道:“现在知道怕了?你下水玩的时候,咋就不想想我跟你娘有多害怕!” 面对“冷酷无情”的爹爹,秦笑笑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出曾经熟悉的模样,于是彻底吓住了,“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不是,不是这样的……” 向来不干涉儿女教训各自子女的秦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将哭得万分伤心的秦笑笑拉到怀里,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秦山的脑门上:“笑笑这么小,你好好说话会掉块肉咋地?” 秦山捂着额头一脸懵逼,不敢相信老父亲为了孙女揍他这个儿子:“爹,你咋能、咋能这样……” 感情他这个当爹的,连教训自己的闺女都不行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老爷子冷冷一哼,抱起小孙女就往外走:“笑笑,爷爷带你到地里去,地里有野莓,爷爷摘给你吃。” 秦笑笑趴在爷爷的肩头呜呜咽咽的哭,始终不肯抬眼看爹爹。这一刻,在小丫头心里,爹爹不是那个疼她宠她的好爹,是个凶巴巴的坏爹!她不要这个坏爹,要等好爹回来了,她才会跟他说话。 秦山不可思议的看着走出大门的一老一小,扭头问脸色一言难尽的苗老太秦川等人:“我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又没有动手打笑笑,他们爷孙俩至于对我甩脸子么?” 苗老太鲜少对儿女们摆脸色,这次却是狠狠地瞪着大儿子:“笑笑这么乖,你都舍得凶,你脾气大的跟倔牛一样,你爹对你闺女对你甩脸子咋了?你就是活该!” 说罢,她懒得再同他废话,回屋照看赵绣绣去了。 秦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秦川问道:“这几天娘是不是把辣椒当饭吃了?火气咋这么大?” 秦川同情的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为他解惑:“笑笑是爹娘的命根子,你把命根子弄哭了,爹娘能对你有好脸色?没把你揍一顿,已经看在你是笑笑她爹的份儿上了。” 同为父亲,秦川倒是很理解自家大哥的心情。要知道就在秦山关起房门教训秦笑笑的时候,他直接抄起拿鞋底子把二宝摁在床上打屁股,就因为他怂恿秦笑笑下水摸田螺。 这会儿二宝的屁股还肿着呢,秦老爷子问话的时候,他都不敢坐下来说。 “大哥,得亏你是大伯哥,你要是我娘家大哥,我老早就骂人了!”赵草儿向来大大咧咧,丝毫没有顾忌秦山的心情,直接往他心口扎刀子:“你要是不知道咋教导孩子,就让我来教,省得好好的孩子让你折腾坏了。” 说罢,扛起锄头,一扭腰身跟着秦川走了,心里还琢磨着到哪儿淘点好东西,晚点能哄哄小侄女。 秦山傻愣愣的蹲在院子里,抱着头怀疑人生。这时,林秋娘走了过来,红着眼睛指责道:“笑笑长这么大,咱家谁都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你倒好,直接就把人说哭了。等笑笑回来,你自个儿哄着,我是不会帮你说好话了。” 不等秦山有所反应,她就急匆匆地出门了,想追上被公公带出门的闺女,好生哄哄她。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胡晴晴和三宝也大着胆子走过来,正要为秦笑笑出头,控诉这个大舅舅(大伯)的不是,没想到秦山猛地站起来,直接把两个小的就吓住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山就快步走了出去。瞧他离开的方向,分明是追秦老爷子和秦笑笑爷孙俩去了。 秦笑笑小归小,气性却是被秦家人宠出来了。以前她事事顺意,没有给她表露气性的机会,这次秦山对她用错了教育方式,受到了全家人的“指责”,这让小丫头愈发觉得自己没有错,就更不想轻易地原谅把她训哭的坏爹了。 因此秦山追到地里,本想讲个闺女爱听的故事,就把今天这事儿揭过去,以后父女俩该咋样还是咋样。没想到秦笑笑吃着秦老爷子摘给她的野莓,始终不肯搭理他。 秦山被闺女无视,不但没有生气,心里愈发的着急,生怕闺女自从之后恼了他,以后再也不肯跟他亲近了。 林秋娘嘴上埋怨归埋怨,并不想父女俩闹的跟陌生人似的。于是吃过中饭,她特意带着秦笑笑睡午觉,就问她为什么不搭理爹爹,是不是心里还在恼他。 “娘,我是恼了爹。”秦笑笑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跟娘亲解释道:“爹教训我的话,我都记在这里了,也知道错在了哪里。只是爹不听我说的,还说我在顶嘴,我很难过的。” 林秋娘张了张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她先前还以为丈夫的态度太过严厉,才让女儿心生不满,本想为丈夫解释一番,替他说两句好话,这会儿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在这个问题上,错的确实是丈夫,她没法儿说服闺女来承担这个错误产生的后果。更何况闺女自有主见,勉强她向丈夫认错,怕是对她这个娘也要拧着了。 “那你准备咋办呢?一直跟你爹僵着,不理他了?” 秦笑笑摇了摇头,乖巧的靠在娘亲的怀里:“我犯错了,会向爹娘承认错误,爹娘就会原谅我;爹犯错了,向我承认错误,我也会原谅爹的。” 林秋娘一听,为女儿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感到震惊:这世上哪有父亲对女儿认错的?心里这么想着,她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果然,秦笑笑疑惑了:“为啥我能向爹认错,爹就不能向我认错呢?因为我是女人吗?” 昨天爹爹还说家务活儿都是女人该干的事,是不是爹以为认错也是女人该干的事呢? 噗! 听三岁的女儿自称“女人”,林秋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生怕女儿打哪里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她急忙问道:“小孩家家的,谁跟你说你是女人的?” 秦笑笑纳闷道:“不是娘告诉我的吗?娘说我是姑娘,外婆也喊过娘‘三姑娘’。昨天爹又说家务活儿都是女人该干的,咱家的家务活就是奶奶、娘和二婶做,那奶奶、娘还有二婶就是女人,那我不也是女人吗?” 林秋娘险些被闺女的话绕晕了,等她理清楚里面的逻辑,无奈的说道:“你是小姑娘,还不是女人。以后在外面,千万不能这么说自己了,会让人笑话的。” 秦笑笑蒙圈了,不明白这有啥好笑话的。不过她知道自己还小,有很多事情掰扯不清楚,只要把大人说的话记在心里,等长大了就明白了,因此就没有多问。 倒是林秋娘后知后觉,抓住了闺女话里的另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你爹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些干啥?” 秦笑笑想了一会儿,言语有些错乱的把昨天跟爹爹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 林秋娘哭笑不得,刚要问闺女打哪儿听来的歪理,突然就想起昨晚丈夫执意要给闺女洗衣服,今天一大早又起来帮自己烧火的事,不禁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这个男人真把闺女的一番歪理听进去了? 她忍不住将这一天里丈夫的表现跟以往做了个对比,发现丈夫的表现确实很明显,有些话是他以前根本不会说起的,家里的厨房更是没见他进过几次,像烧火这种事,也就天冷的时候,为图个暖和才会进来。 林秋娘低头看着昏昏欲睡的女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她的笑笑,大概是皮袄! 想到闺女在跟丈夫闹别扭,本想当个和事佬的林秋娘决定,决定帮闺女“大逆不道”一把,让丈夫主动认错。她总觉得,这不是件坏事。 此时,被撵到秦河的屋子里歇晌,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为怎么哄好闺女而发愁的秦山不知道,跟自己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媳妇儿“叛变”了,决定跟小闺女联手,改造他这个不太合格的丈夫。 下午锄草的时候,林秋娘就将自己与闺女之间的对话告诉了秦山。不等秦山说什么,就劝说道:“笑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你一样认死理,你要是不退一步,她肯定想不明白,不知道要跟你别扭到啥时候。” 秦山知晓了宝贝闺女跟自己闹别扭的真正原因,顿时懊悔极了,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林秋娘嘴角一抽,故意激他:“跟闺女认个错的事,你打嘴巴干啥!” 秦山瞪圆了眼睛,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哪有当爹的跟女儿道歉?这要是传出去我不要脸啊?笑笑跟我的感情好着呢,只要我好好哄哄她,她肯定会理我!” 林秋娘不客气的说道:“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你就继续摆你当爹的谱,看她啥时候肯再喊你一声‘爹’。” 说完,她就专心致志的埋头锄草,没有理会脸色变来变去的男人。 整个下午,秦山都在纠结要不要跟闺女认错。活了将近三十个年头,他就没见过哪个当爹的跟儿女认错的,这让他着实为难了。 可是闺女也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很清楚小丫头的性子,确实执拗认死理。只要她认为对的,旁人没有足够的理由反驳或是说服她,她就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到了傍晚收工回家的时候,秦山依然下不了决心,打算先哄闺女几天,看能不能把人哄好。实在不行,他再想想别的办法。 秦笑笑到底年幼,小脑瓜里装不了多少东西。上午被秦山教训的委屈,在下午跟胡晴晴和三宝的玩乐中消失了大半。就是心里对秦山依然有埋怨,不想跟他说话。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昏睡了好几个时辰的赵绣绣终于清醒过来,秦笑笑的心神就被她吸引走了,彻底将父女之间的那点矛盾忽略了个干净。 赵绣绣醒是醒来了,却意外发起了高烧。她一言不发的靠在床头,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任凭苗老太怎么给她说话,她都跟没听见一样,显然是烧糊涂了。 苗老太害怕极了,忙把秦老爷子喊到屋里,还要去找方郎中过来看一看。秦老爷子也试着跟赵绣绣说了几句,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人听说后,也带着对赵绣绣的担忧来到房间看望她,发现她的问题确实很严重,就跟秦老爷子商量着带她去城里找大夫看看。毕竟方郎中擅长治疗跌打损伤之类的,像赵绣绣这种情况,还是找城里的大夫合适。 “绣绣表姐,你咋了?”秦笑笑跟在大人们的身后来到房里看望赵绣绣,见赵绣绣落水前大不一样,就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声。 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没想到赵绣绣竟然有了反应。她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秦笑笑,当看清她的面容时,不知道怎么的被呛到了,发出震天的咳嗽声:“咳——咳咳——” “绣绣表姐,你咋了?”秦笑笑自觉绣绣表姐是被自己吓到才呛住了,心里很是自责,急忙跑到赵绣绣跟前,想要帮她顺顺气,让她把呛到嗓子里的蛋羹咳出来。 没想到,赵绣绣面色大变,想也不想伸出手重重地推了秦笑笑一把:“滚,滚开,你给我滚开!” 秦笑笑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推开了,整个人往后倒去。要不是秦山眼疾手快把人拉住,恐怕后脑勺就要磕到对面那张她跟三宝睡的床脚上了。 “绣绣,你干啥呢!”秦山吓出一身冷汗,当即冲着赵绣绣发火了:“笑笑是在关心你,你让她滚还推她是咋回事?” 其他人也被吓的不轻,看向赵绣绣的目光就带上几分谴责和疑惑,不明白她好端端为啥冲秦笑笑发火。 唯有秦老爷子目光微沉,一言不发的盯着赵绣绣,心底的某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秦山等人不知道,昏迷前险些被淹死的恐惧一直萦绕在找绣绣的心头。在昏睡的几个时辰里,她一直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有前世被人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喂野狗死无全尸,有今生被黑野狸咬断脖子,还有被土布袋蛇咬中脚踝,以及被水淹死等各种死法。 每次临死之前,她都能看到幼年的秦笑笑冲自己狞笑,让她认定前世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醒来后,赵绣绣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难以从噩梦中挣脱。在秦老爷子和苗老太尝试着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了前世离开秦家之前的事。 可是在看到秦笑笑的那一刻,她心底仇恨翻涌,那根紧绷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哪有心思去想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以为秦笑笑又想害死自己,才会做出推倒她的举动。 面对秦山的质问,赵绣绣面目扭曲的指着秦笑笑,歇斯底里的喊道:“是她——她就是个贱人,是个祸害!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害我受尽折磨死无全尸,啊——是她,贱人!” 秦家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绣绣,听着她满嘴的“小贱人”“灾星”,还有那句“死无全尸”,让他们在这闷热的房间里,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怀疑她是白日落水,被水里的脏东西缠上了。 “绣绣表姐,我、我不是,我没有。”秦笑笑不知所措的看着仿佛要扑过来掐死自己的赵绣绣,忍不住后退两步紧紧地缩在秦山的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惊惧。 她不明白绣绣表姐一觉醒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她就有点害怕绣绣表姐,现在看到绣绣表姐这副模样,她连跟她说句话都不敢了,总觉得跟她亲近是件很危险的事。 秦笑笑这么小,就能感受到赵绣绣深深地恶意。站在床边的大人就跟不用说了,尤其是秦山和林秋娘夫妻俩,更是把秦笑笑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盯着赵绣绣,生怕她做出害人的举动。 赵草儿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神色不安的说道:“绣、绣绣这不对劲儿啊,咱们是不是要找个人过来看看?” 她口中的“人”不是普通人,是那些号称能作法驱鬼,给小儿收魂之类的神公神婆。不管这些人是骗子还是真有这等本事,谁家遇到灵异神鬼之类的事,首先就会想到他们,求的是个安心罢了。 “别乱说话!”秦川拉了拉她的袖子,朝秦老爷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免得说错了惹秦老爷子不痛快。 赵草儿一下子反应过来,清楚公公在场,就轮不到她发表意见,就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回肚里,站在一旁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看着赵绣绣猩红的眼睛仇恨的瞪着小侄女,整个人疯魔了一般,赵草儿愈发肯定赵绣绣被脏东西缠上了,还把小侄女误认成了仇人! 秦老爷子上前一步,挡住了赵绣绣瘆人的目光,沉沉的说道:“绣绣,你知道你在说啥吗?” 赵绣绣的精神明显不太正常,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猛地抬头看向秦老爷子。当看清秦老爷子的面目后,她愣怔了一瞬,突然扑过来抱住秦老爷子放声大哭:“舅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您帮帮我好不好?” 秦山等人见赵绣绣又闹这么一出,以为她是在说刚才推倒秦笑笑的事,心里对她的谴责就淡了些。 秦老爷子却是眸光一厉,沉声问道:“告诉舅爷爷,你错在哪里了?” 赵绣绣听秦老爷子这么问,以为秦老爷子会原谅自己,痛哭流涕道:“我不该、不该听信冯家的挑唆,以为舅爷爷昧掉了奶奶留下的银子,还跟冯家一起跟舅爷爷闹,带着舅爷爷给的银子跑去冯家。舅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 就算误以为自己在梦里,赵绣绣依然不敢提那件让她彻底被秦家厌弃的事,害怕秦老爷子被她勾起了回忆,再也不肯原谅她。 只是她说的这些都是前世发生过,这一世没影儿的事,听的包括秦老爷子在内,都是一头雾水。 赵草儿没有忍住,悄声对林秋娘说道:“看来绣绣不是让脏东西缠上了,该是落水受到惊吓梦靥了,一时闹不清状况。” 林秋娘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脸色依然很难看:“那她推笑笑干啥?又不是笑笑推她下水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笑笑,她对笑笑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赵草儿猜测道:“怕是梦里跟笑笑不对付,看到笑笑后没忍住!” 林秋娘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不像这么简单。以前闺女就悄悄跟她说过,她有点怕绣绣这个表姐,定是绣绣对闺女做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才会让闺女感到害怕。 回想起刚刚赵绣绣对闺女的那一推,险些撞到床脚的一幕,林秋娘又止不住出了一声冷汗,暗暗决定要让闺女离这个表侄女远点,不让她们俩有单独在一块的机会。 如果可以,她更想把这个对闺女有恶意的表侄女送走,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公公婆婆不会答应,村里人知道了也会说她心狠,连带着闺女的名声也会受损。 此时,脑子不太清醒的赵绣绣还在跟秦老爷子哭诉请求秦老爷子的谅解,不知道除了秦老爷子之外,爱女心切的林秋娘也对她起了戒心。 秦老爷子了解的比林秋娘多一点,他不太相信这个外甥孙女是做噩梦的关系,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可是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到赵绣绣会是带着不甘和仇恨重生而来。 眼下他也迷糊了,不知道赵绣绣又是闹的哪一出,就顺着她的话问道:“离开秦家后,冯家对你如何?” 赵绣绣痛苦的抱着头,眼底的仇恨更浓:“……他们夺走了我的银子,还把我卖到城里给人做童养媳,那人是个傻子,天天把我关起来打……” 说到最后,她再次崩溃的大哭起来,乞求秦老爷子的原谅。仿佛秦老爷子不原谅她,她又会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秦老爷子听的心惊,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见她连许多细节也描述的清清楚楚,越发肯定她绝不是发烧又发噩梦造成的。 想到这几年,家里发生的几件大事,这个外甥孙女似乎能提前预见,不禁让他怀疑这些事是她预知到的。如果没有预知到,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外甥孙女就会听从冯家的挑唆,带着银子跟冯家人走? 她这个预知能力,似乎是小孙女来到家里后才有的,难道是受了小孙女福气的影响? 要真实这样,小孙女又对她做了什么,竟然让她仇恨到这种地步? 秦老爷子忍不住转过身,看着惊惧不安的小孙女。见自己看她,小丫头忙露出甜甜的笑,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小孙女会做伤害外甥孙女的事。 理不清头绪,秦老爷子本想再问一问,可就在这时,正在痛哭的赵绣绣哭声突然停了,身子歪歪斜斜的往地上栽,竟是又昏迷过去了。 “快,快去叫郎中!”秦老爷子顾不得解惑了,急忙把赵绣绣扶住,让秦川去喊方郎中。 秦川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其他人也没心思去想赵绣绣到底怎了么,手忙脚乱的帮秦老爷子把赵绣绣安顿好,将上午方郎中开的安神药拿到灶屋里煎,希望灌一碗药下去,对赵绣绣能有点作用。 没过多久,方郎中就被请来了。他给赵绣绣把完脉,就神色沉重的对秦老爷子说道:“这丫头不大好了,赶紧送到城里去,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上午方郎中给赵绣绣诊治过,看脉象分明没有大碍,他着实没想到赵绣绣会突然病的如此严重,心脉肺脉皆出了问题,一时间颇为愧疚,觉得自己学艺不精,误了人命。 说来也讽刺的很,昨晚赵绣绣诅咒了秦笑笑一个晚上,结果秦笑笑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她自己病的不轻,要请城里的大夫看病的地步。 不知道她醒来后,会不会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秦老爷子没想到赵绣绣的病情如此严重,他看着外面擦黑的天色,果断的吩咐秦山和秦川:“去,把门板拆了,咱们带绣绣进城!” 秦山和秦川急忙应了,就要跑去拆门板,被方郎中连声阻止,只道家里有担架,用那个更轻便。 秦老爷子谢过方郎中,就让秦川送方郎中回去,把担架带回来。 山路危险,白日进城都要结伴而行,更何况是晚上。仅凭秦家父子三个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苗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求到跟自家交好的人家里,请求他们帮帮忙。 大晚上的,纵然那些人不太想去,可是人命关天,倒也没几个人推辞,于是很快就聚拢到了秦家。 赵绣绣病的愈发迷糊了,秦老爷子不敢耽搁,让秦山和秦川抬着她走在中间,过来帮忙的人断后,他自己则带着大黄在前面探路。 这一夜,秦家的三个女人彻夜未眠,秦笑笑几个睡的也不安稳,害怕赵绣绣救不回来。 ------题外话------ 留言功能被屏蔽了,看不到大家的反馈信息,感觉很不方便……如果美妞们觉得文文好看,请投月票推荐票评价票,让我心里有点数哈……咳,其实这都是借口,直白点说,我想打劫你们的票票(▽) 第67章 夏日炎炎捉泥鳅 大夏天落水,不至于让赵绣绣病的起不来。她这场病之所以来势汹汹,用大夫的话来说是长期忧惧过重,心肺受损,才在落水后齐齐发作。 要不是送来的及时,耽搁个一晚上,怕是小命儿就要没了。 秦老爷子想不通外甥孙女才七岁,父母亲人在她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秦家对待她跟对待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她究竟在忧什么,又在惧什么。 难道是预知梦?就算是这个能持续几年的预知梦,赵绣绣这么小,口风上总会露出点什么,可是这几年来,家里谁都没有察觉到,秦老爷子不信她小小年纪就懂得掩饰,且不露一丝异状。 秦老爷子理不清头绪,就决定等赵绣绣病愈后,把事情彻底弄个清清楚楚。为此,在赵绣绣醒来前,他特意嘱咐秦山和秦川,让他们不要在找赵绣绣面前提起昨晚的事。 赵绣绣还小,大夫不敢下猛药。直到第二天中午,高热才慢慢退下来,人也悠悠转醒恢复了神志,完全看不出昨晚疯魔似的模样。 赵绣绣的病要慢慢养,期间可能会出现反复,待在医馆直至病愈最好不过。只是医馆里每天人来人往,不可能专门腾出一个房间给赵绣绣住。 大夫推测了赵绣绣的病情可能会出现的几种情况,给她开了三副药性不同的药,就把秦家人和赵绣绣打发出来了。 护送他们进城找大夫的几个村民,天一亮就赶回去了。眼下走在山道上的,就只有秦家父子仨、赵绣绣和大黄了。 赵绣绣大病了一场,整个没什么精神,也没力气走这么远的山路,一路上都是被秦山和秦川抬着的。 这会儿日头烈的很,哪怕有大山和树木遮挡,秦老爷子等人的衣衫还是湿透了。大黄更是热的直吐舌头,看到水塘或是小水坑,就往里面跳,非要把皮毛打湿透了才肯起来,好歹没有中暑。 相比起来,躺在担架上的赵绣绣就舒服多了,可是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时不时的露出几分心虚和担忧,并且从医馆出来之前,就一直留意秦家父子的言行。 昨晚她烧的迷迷糊糊,醒来后对自己做过的事隐约有些印象。只是她不确定是自己做梦,还是真正发生过,心里一直忐忑的很,就怕暴露了那些不能暴露的秘密。 虽然秦家父子对她的态度跟以前一样,但是她始终不能放心。本想试探着问一问,又担心在秦家父子面前,尤其是秦老爷子面前露出马脚,就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身心煎熬的回到秦家,赵绣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叫来雪丫,跟她打探昨晚的事。 雪丫扭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绣绣姐,昨晚我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爷爷大伯还有我爹已经带你进城了。” 赵绣绣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自己落水又生病,她没说陪在床前不说,竟然还有心思出去玩!得亏自己对她好,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眼狼! 雪丫没有看懂赵绣绣的脸色,以为她是为没有得到答案而心情不好,便连忙说道:“昨晚笑笑在家,她应该知道。待会儿她放羊回来,我把她叫过来,你问问她!” 没想到赵绣绣脸色大变,失声尖叫:“不要,不要找她!” 雪丫吓了一跳,焦急的问道:“绣绣姐,你咋了?” 赵绣绣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直到心底的恐惧渐渐消散开,才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担心笑笑还小,说不清楚。” 雪丫愈发疑惑了,笑笑是还小,又不是傻子,几句话的事哪会说不清楚。 心里这么想着,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有些为难的说道:“昨晚大哥二宝三宝还有晴晴都在稻场上玩,家里就剩下笑笑在,你不问她的话,就只能爷爷奶奶他们了。” 这几天月色不错,村里的孩子们都会跑到稻场上玩耍。雪丫就是被小伙伴叫去丢手绢了,胡晴晴和三宝觉得好玩也跟去了。 就连大宝和二宝也各自约了伙伴,跟一大群半大的孩子斗鸡比赛,只有秦笑笑怕村里的猫摸黑缠上来,就窝在家里没有出去。 “行了行了,这事你不用管,你也别跟其他人多嘴,把我问你的事说出去。” 赵绣绣根本不敢问家里的大人,更不敢问秦笑笑。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烦躁,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好了。 雪丫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看着赵绣绣阴晴不定的脸,到底没有说出口。 太阳还有老高的时候,咩咩已经吃得肚子鼓鼓,秦笑笑一行就提前回到了家里。 大人们还在地里干活儿,大宝雪丫也不在家,就只有赵绣绣一个人在,院子里便显得静悄悄的。 一进院门,秦笑笑就看到坐在枣树底下的赵绣绣。她的小脸儿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过来问候一声。 昨晚赵绣绣的那用力的一推,以及恶狠狠的辱骂,她还牢牢记着呢! 随即小丫头又想到奶奶说过的话,是绣绣表姐病糊涂了,不是有意推骂她,她觉得自己可以大方些,不跟生病的人计较,于是就走上前问候道:“绣绣表姐,你的病好了吗?” 赵绣绣正在琢磨事儿,没有注意到秦笑笑他们回来了。被秦笑笑在耳边一喊,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秦笑笑,她的脸色不受控制的阴沉下来,内心更多的是恐惧。 “绣绣表姐,你为啥这么看着我?”秦笑笑看出赵绣绣不高兴,对她的那点恐怕又冒了出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离赵绣绣远了点。 赵绣绣看到她的动作,内心无比讽刺。 从昨日落水,到夜里发病,与三年前被黑野狸挠,被土布袋追咬何其相似?都是在她对秦笑笑出手之时,恶报就紧随而来,即便她对秦笑笑的伤害没有成功! 三年前,她惧怕秦笑笑的气运,就不敢再对她出手。恐怕是这个原因,她才平安的活到了现在。 昨天在水塘边,她没有忍住,以为只要借助雪丫把秦笑笑撞到水里,恶报只会报应在雪丫身上,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还没等她撞上雪丫,就一头栽进了水里,差点就活不成。 在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她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跟三年前被土布袋蛇追更让她害怕。那灭顶的窒息感,让她每每想起来都浑身发抖,恨不得逆转时光回到没有对秦笑笑出手的那一刻。 秦笑笑的气运,分明比三年前更厉害了,不然这次在对付她的时候,也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反噬。 如果说以前她畏惧又嫉妒秦笑笑的气运,恨不得将它据为己有,昨日之后,她就再也兴不起这种念头,恨不得离秦笑笑要多远有多远,再也不沾她半点。 看着秦笑笑小心翼翼地模样,赵绣绣没有感到得意,随口敷衍道:“刚刚在想事,你突然出现把我吓到了。” 秦笑笑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不对,应该站远点跟绣绣表姐说话的。” 赵绣绣冷冷一笑:这个小贱人,小小年纪就会装相,哄的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见绣绣表姐又变脸,秦笑笑就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说话,便也不想跟她说话了,转头对胡晴晴和三宝说道:“咱们去大沟里找大哥哥二哥哥,他们在捉泥鳅呢!” 胡晴晴和三宝老早就想去了,听秦笑笑这么说,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快走快走,我看到有很多人在抓,也不知道大表哥和二表哥捉的多不多,够不够咱们晚上吃。” 秦笑笑很喜欢吃香喷喷的干煸泥鳅,盼着大哥哥二哥哥能多抓点回来,于是带着胡晴晴和三宝直接跑起来了:“大沟那么大,泥鳅窝一定很多,咱们过去帮大哥哥二哥哥找找,这样能捉到更多。” 她的提议,立马得到了胡晴晴和三宝的认同。怕去晚了,泥鳅窝会被被人找到,三个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跑的飞快。 大黄见他们跑,也吐着舌头跟上了。咩咩也没老实在家待着,颠颠的跟在几个小家伙后面。 他们一走,院子里一下子冷寂下来。 赵绣绣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大沟是青湖大堤下的一条水沟,这条水沟连接着下游的十几个村子,每逢旱季,这条沟就变成了那十几个村子的活命沟,全指着它从青湖里导下水来灌溉庄稼。 眼下没有到旱季,大沟里暂时没有过水,里面都是膝盖深的淤泥。这淤泥很肥沃,呈深深地青黑色,谁家要栽树就会到水沟里挖淤泥。吸取了淤泥里的肥力和水分,树很容易成活。 这种淤泥里面,别的东西不多,鳝鱼泥鳅十分常见。谁家的男人要是想弄点鳝鱼泥鳅下酒,多是打发孩子到大沟里来捉。 今儿个下午,一群半大的孩子相约着到大沟里,来了一场捉泥鳅比赛。大宝和二宝对捉泥鳅非常在行,拎着水桶就兴冲冲地过来了。 有大人膝盖深的淤泥,到了他们这群半大的孩子这里,就直接到了大腿处了,行动起来十分不便,他们索性把外裤给脱了,一个个赤裸着双腿,双手熟练的翻着泥巴,利落的捉着被翻出来的泥鳅。 秦笑笑三个来到大沟的时候,大宝二宝已经捉了不少泥鳅了,脸上、身上更是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巴,险些让他们没认出来。 见弟弟妹妹们来了,大宝把装泥鳅的桶放到他们的眼皮子下面,得意的说道:“看,都是哥哥跟二宝捉的,待会儿让奶奶她们做泥鳅汤还有干煸泥鳅,让你们吃个够。” 秦笑笑站在埂子上,勾着上半身往桶里看。见桶底已经被钻来钻去的泥鳅铺满了,估摸着能煎两大盘,不禁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大哥哥二哥哥真厉害,别人都没有你们捉的多呢!” 大宝被妹妹夸的通体舒泰,顿时干劲更足也不觉得累了:“这里的泥巴差不多都翻遍了,待会儿哥哥跟二宝换个地儿,一定能捉到更多。” 秦笑笑点点头,又把大宝夸了一通。 这时,靠近另一边埂子的二宝突然叫道:“大哥,快,这里有个大家伙,别让它跑了!” 大宝一听,顾不得跟妹妹说话了,放下桶就去帮二宝捉大家伙了。 泥鳅的个头就那么大,最大的只有巴掌那么长,跑了也就跑了,再寻下一条就是。二宝之所以这么激动,却是在翻泥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条足有他手腕粗的大黄鳝。 这么大的黄鳝至少在一斤以上,跟十斤重以上的大鱼一样难得。要是能捉住拿去卖掉,能卖不少钱。就算不卖留着自家吃,也是极好的。 “在哪儿在哪儿,哪儿有大家伙?” 其他人听到二宝的叫喊,纷纷停下手看过来。还有几个直接凑上前,看大宝二宝能不能顺利的抓到大黄鳝,却是没有动手捉。 这就是捉泥鳅的规矩了,谁发现了泥鳅窝,这泥鳅窝就是谁的。其他人想捉,就得自己去别处找。要是强行到别人的泥鳅窝捉泥鳅,那是找架打呢! 秦笑笑的记忆里,没有黄鳝这种东西。见大家都这么激动,不禁问道:“晴晴姐姐,你见过黄鳝吗?它长啥样呀?” 胡晴晴点了点头:“之前我爹挖过几条,长得像蛇一样长长的,看起来有点可怕。可是味道很好呢,用辣椒炒了,喷香喷香!” 回想起那诱人的香味,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笑笑被小表姐说馋了,好奇的问道:“啥味道呀?比干煸泥鳅还好吃吗?” 胡晴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吃过,爷爷不让我吃,也不让我娘吃。” 秦笑笑一听,连忙安慰小表姐:“待会儿大哥哥二哥哥捉到大黄鳝,咱们就有得吃啦,一定比你家的黄鳝还要好吃。” 胡晴晴开心的笑了,对晚上可能吃上那道用黄鳝做的菜十分期待。 大宝和二宝对捉泥鳅捉黄鳝果然有一手,泥巴这么深,黄鳝藏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他们顺着黄鳝逃跑时留下的痕迹,迅速的摸清楚黄鳝逃跑的方向。于是兄弟俩一前一后的开始翻泥巴,渐渐将黄鳝堵在了硬实的埂子边。 就在秦笑笑和胡晴晴说话的工夫,有个人突然叫道:“抓住了抓住了,大宝抓住大黄鳝了!” 秦笑笑急忙看过去,就看到大宝双手抓着一条长长的、黄黄的,比自己的手腕还要粗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黄鳝的真面目,果然跟见过的蛇长得很像。 “娘哎——这黄鳝也太大了,看着至少有一斤半。要是能拿到城里卖掉,一定能换好几斤猪肉回来。”有孩子惊叫道,羡慕极了。 “快,二狗子,快把你的鱼篓子拿来!这黄鳝太大了,大宝的桶困不住它!”又有孩子帮大宝借来鱼篓子,生怕慢一步大黄鳝跑了。 名叫二狗子的孩子没有小气,直接连鱼篓子带泥鳅递给了大宝。 大宝道了谢,指着自家的木桶说道:“这里面的泥鳅比鱼篓子里的只多不少,咱们就换过来,待会儿我把鱼篓子送到你家里去。” “那是我得便宜了。”二狗子嘿嘿一笑,拎起木桶就走,半点没跟大宝客气。 捉到这么大一条黄鳝,大宝和二宝很是高兴。见弟弟妹妹闹着要看,他们就带着鱼篓子爬上埂子,让他们看个够。 鱼篓子的口很小,要凑近了才看的到里面装的东西。三宝第一个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连连后退:“蛇,这是蛇!” 跟蛇长得一模一样,都是长长地,都有尖尖的尾巴! 大宝摸摸弟弟的脑瓜,安慰道:“它就是样子长得像蛇,没有牙齿不咬人的,别怕!” “嗯嗯!”三宝胡乱的点点头,却不敢再凑过去看了。 他还是太小了,不知道蛇跟黄鳝到底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黄鳝也是蛇,只是它不咬人罢了! 秦笑笑不怕蛇,也就不怕跟蛇长得很像的黄鳝了。她两只手扒着鱼篓子,正要往里瞅呢,那条大黄鳝竟然蹿出个头来,险些撞到她的脸上。 小丫头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动作比大宝还要快,整个人扑在鱼篓子上,用小小的身子将鱼篓子堵住了,没让大黄鳝蹿出来逃走。 幸亏她人轻,鱼篓子够结实,不然被她这么一扑,非得压扁不可,那里面的黄鳝泥鳅就要倒霉了。 “妹妹,噗,哈哈——”大宝几个纷纷被她这副四肢朝地,跟只小王八似的姿势逗笑了。不过他们不敢说她像小王八,怕被小丫头伶牙俐齿的说回来。 秦笑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连声催促道:“大哥哥,快想法子把口子堵住呀!” 大宝一听,顾不得笑话妹妹,连忙将脱掉的裤子拿了过来,在秦笑笑退开后,迅速用腰间部分将口子盖住,又用两条裤腿紧紧地缠了一圈打了个结,这样大黄鳝怎么也逃不出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大宝和二宝要是继续下沟捉泥鳅,泥鳅就没处放。 鱼篓子里的泥鳅倒是够一家人吃一顿,大宝想了想决定直接回去。秦笑笑巴望着早点吃到黄鳝,当然没有意见了。于是大宝二宝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湖里清洗身上的泥巴。 有赵绣绣落水的事在先,又有家里的大人耳提面命,秦笑笑几个小的不敢再靠近水边了,在大宝二宝下去洗泥巴时,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大堤上。 等大宝二宝上来了,秦笑笑讨好的说道:“大哥哥,明天下午你带我来捉泥鳅好不好?” 刚刚看哥哥们捉泥鳅,小丫头刚看出点趣味,他们就不捉了,正意犹未尽呢! 大宝看出妹妹的心思,爽快的答应了:“行,哥哥带你到另一个地方去捉,那里的泥巴不深,你也能捉到泥鳅。” 秦笑笑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自己也能下去捉,当即兴奋地跳起来:“好好好,明天跟大哥哥一起去。” 胡晴晴和三宝见状,也跟大宝撒娇,央着明天一起去。 大宝应了下来,暗搓搓的决定明天带一只木桶,再带一个鱼篓子,没准儿能像今天这样,又能抓到大黄鳝。没看妹妹一来,大黄鳝就到手了么! 秦笑笑可想不到自己被大哥哥“算计”上了,叽叽喳喳的跟胡晴晴和三宝畅想着明天捉泥鳅的情景,听得大宝二宝险些以为整个青山村的泥鳅都要落到自家的锅里了。 兄妹五个结伴回来的时候,下地的大人们已经在家里了。 看到被倒进盆里的大黄鳝,赵草儿两眼放光:“这黄鳝太大了!比前几年老牛家抓的还要大!老牛家的那条可是卖了五十多文钱呢,咱们这条少说能卖个六七十文。” 正在跟娘亲讨论晚上怎么做黄鳝的秦笑笑一听,当场就急了:“二婶,黄鳝不是可以吃么?不要拿去换钱好不好?” 赵草儿面容扭曲了一瞬,试着哄小侄女:“这黄鳝的肉太少了,不够咱们家这么多人吃,可要是拿去城里换成钱,再用钱买几斤猪肉回来,咱们就能吃好几天了。” 秦笑笑吃过猪肉了,也喜欢吃猪肉,但是跟没有吃过的黄鳝比起来,猪肉就显得不那么吸引人了。 听得二婶的话,她瞅了瞅大黄鳝,好像肉肉确实不太多的样子,就想了想说道:“我还没有吃过黄鳝呢,今晚咱们就把它吃掉,明天我跟大哥哥他们一起去捉泥鳅,再捉回一条更大的黄鳝,让二婶拿去换钱买猪肉行不?” 行啊,必须行啊! 赵草儿心花怒放,在小侄女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吃!今晚就吃!二婶亲自下厨,用这条大黄鳝,给你做道爆鳝片,保证鲜的你吃了还想下回!” 小侄女都发话了,还怕明儿个不能捉到更大的黄鳝?这样黄鳝肉也吃了,卖猪肉的钱也有了,实在是太好了! 其他人哪里看不出赵草儿为什么高兴,不由得无语。只是秦笑笑话都说出去了,就算明天她不去捉泥鳅捉黄鳝,被她许诺的某条黄鳝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倒霉的出现在家里。 赵草儿的厨艺算不得好,爆鳝片算是她能拿的出手的寥寥几道菜之一。她指使秦川把黄鳝宰了切薄片,又弄了清水将泥鳅养起来吐泥。 跟黄鳝不一样,泥鳅清理起内脏来很麻烦,通常会让它们吐一天泥,第二天直接拿来烧汤做菜。这样泥腥味儿会少许多,吃的时候再把内脏挑出来就好了。 在宰杀黄鳝之前,秦川特意拿秤称了一下,竟然有一斤六两。这种个头的黄鳝,拿到城里卖卖个七八十文确实不成问题。要是能找到门路,卖到那种大酒楼里,赚个一百文也不难。 想到秦笑笑说过明天会抓一条更大的黄鳝回来,秦家人不由得同情那条倒霉的黄鳝:能长这么大,定是活了不少年头,可惜很快就要葬身五脏庙了! 有一道爆鳝片,对晚上不能能吃到干煸泥鳅,秦笑笑就不在意了。自赵草儿拿着洗干净的鳝片去了灶屋,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围着赵草儿转,看的大家好笑不已。 只是刚处理好的黄鳝滑腻腻的特别腥,秦笑笑闻到了很是嫌弃,怀疑这么腥的东西,是不是真能做出比干煸泥鳅还要鲜美的美味来。 赵草儿笑道:“味道越重的东西做出来就越好吃!二婶还在娘家时,做出来的爆鳝片香的你几个舅舅为多抢到一片打起来呢!” 赵家赵草儿这一辈,亲兄弟堂兄弟加起来有十多个。赵草儿出嫁前,赵家好几房几十口人挤在一起住。兄弟多有兄弟多的好处,至少时不时能捉到泥鳅黄鳝鱼什么的,让全家人沾点腥味儿。 赵草儿做的爆鳝片之所以好吃,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被她这么一说,秦笑笑立马不嫌弃难闻的腥味了,望着盆子里被切的薄薄的鳝鱼片直咽口水。 为了去掉黄鳝的腥味,赵草儿很舍得下料,像自家种的葱姜蒜就不提了,酱油料酒等也没少放,还加了半个干辣椒。 要不是秦笑笑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干辣椒只会放的更多,这样吃起来才过瘾。即便是这样,做出来的爆鳝片也是色香味俱全,馋的秦笑笑踮起脚尖扒在灶台上往锅里看。 看着小侄女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赵草儿连忙用锅铲铲起一块鳝片吹了吹,将里面的脊刺挑出来,塞到小侄女的嘴里。 “唔唔,好次,太好次了!”入口的鲜香滑嫩,让秦笑笑瞪圆了眼睛,一边猛点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得到小侄女的称赞,赵草儿格外有成就感,手脚麻利的将爆鳝片装盘,还特意用一个小碗单独装了一份儿塞到秦笑笑手里,让她捧着慢慢吃。 在院子里乘凉闲聊的秦家人闻到浓烈的香味,也一个个被勾起了馋虫。秦山搓搓手,腆着脸对拿着捶背有一下被一下的敲着背的秦老爷子说道:“爹,难得有道好菜,咱们晚上喝一盅呗!” 秦老爷子也被爆鳝片的香味勾起了酒瘾,正要点头应下来,就想起大后天是个好日子,三儿子会回来,大女儿大女婿也会过来,就说道:“后天再说!” 秦山一时没想起后天是什么日子,刚要说大后天没好菜下酒了,秦川赶紧说道:“就大后天,明儿个要是笑笑他们能捉到黄鳝,后天正好拿去城里卖掉买些好菜回来。” 说罢,小声提醒自家大哥:“大后天是爹的生辰,爹这几天又一直念叨老三,怕是有啥大事。” 秦山恍然大悟,没再提喝酒的事,转而问秦老爷子:“爹,您念叨老三是为啥事啊?” 秦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等老三回来你就知道了。” 秦山一听,越发觉得不是什么小事。只是他想来想不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总不可能是为他闺女?她闺女也没啥事要等到老三回来了才能说啊! 这天晚上,秦家的饭桌上因为多了一道美味的爆鳝片。除了赵绣绣,每个人都多吃了半碗饭。 不是亏得赵绣绣,谁让她还在病中,沾不得半点荤腥呢!不仅今天没口福吃不上爆鳝片,大后天秦老爷子生辰,桌上难得出现的荤菜,她也一样吃不上。 这会儿,她抱着只有米饭和黄瓜茄子的饭碗,嗅着满屋子的鲜香味愤愤的扒着饭。看着吃鳝片吃的满嘴油光的秦笑笑,一不留神就被来得及咀嚼的米饭死死地堵住的喉咙。 秦家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被噎的涨红,急忙倒来一碗水给她,生怕她被堵住了气管一口气喘不上来。 一大碗水灌下,总算把堵在喉咙的米饭冲下去了。大约是赵绣绣心里憋着气,喝水也没有留神,米饭刚被冲下去,又一下子被水呛到了,咳了好久才把气管里的水咳出来。 这样一折腾,让胃口不佳的她彻底不想吃饭了。剩下的半碗米饭,她一口也没有动,任别人怎么劝也不肯吃。 到了后半夜,在其他人陷入深睡后,赵绣绣却饿醒了。胃里的灼热感,让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故意把雪丫也给弄醒,希望她能去灶房给自己弄点吃的。 知道她是饿的难受,雪丫没有多想,打着哈欠说道:“晚上煮的饭都吃光了,你剩下的半碗饭也倒给了大黄。还是睡,睡着就不饿了。” 说着,她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发出细微的鼾声。 赵绣绣一听,气得差点把雪丫踹下床去,对着雪丫的后脑勺,狠狠地骂道:“冷心冷肺养不熟的东西!” 要是雪丫听见这话,定要大声喊冤。 前几年秦家的日子不好过,不管是农忙还是农闲,吃的都是稀饭,哪像现在这样像吃就能多吃半碗米饭?以前雪丫没少在半夜里饿醒,多是忍着饿睡着的,所以在她看来饿一饿没什么关系。 也就赵绣绣不姓秦,秦家从来没让她饿过肚子,才惯的她饿一顿也要迁怒人。 ------题外话------ 赵绣绣:虽然我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动你了,但我还是看你不顺眼。 秦笑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亚子! 第68章 倒霉透顶显真相 本来就饿的慌,又被雪丫的“漠不关心”气到,赵绣绣就更加难以入眠了。她躺在床上想七想八,越想越心里越难受,最后竟是躲在被子里呜呜咽咽的哭起来,直到鸡叫了两遍,才消停下来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于是后半夜里,秦笑笑、胡晴晴以及雪丫睡的很不安稳,老是听见有人在耳边哭。他们的睡眠又特别好,夜里没有什么大动静,几乎不会醒过来,也就不知道是赵绣绣在哭。 第二天起床后,秦笑笑就对给她梳头的林秋娘说道:“昨晚又做梦了,梦里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哭,哭的我都没有睡好。” 两个房间隔着几道墙,林秋娘没有听见赵绣绣的哭声,以为闺女真的做梦了,就笑道:“定是白日里玩的太疯了,夜里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嘻嘻,是昨天大哥哥二哥哥捉泥鳅太好玩啦!”秦笑笑就是借机跟娘亲撒撒娇,没想对一个梦探个究竟。被娘亲这么一说,又想起已经跟大哥哥他们约好下午捉泥鳅的事。 见娘亲要给自己梳辫子,连忙说道:“娘,梳起来梳起来,会掉到泥巴里弄脏哒。” “好好好,给你梳。”林秋娘无奈的重新把她的头发打散,在头顶梳了两个圆圆的揪揪。这样就不怕捉泥鳅的时候头发垂下来,在泥巴里扫来扫去了。 梳好了头发,林秋娘看闺女身上六七成新的衣裳不顺眼了。她想了想,在箱子的最底下翻出一套很旧很旧还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衣服给她换:“你下午要捉泥鳅,就穿这套,回头弄脏了不用洗,脱下来就扔掉。” 秦笑笑穿的衣服,至少有五六成新,没有一套是打补丁的。乍一看到这么旧的衣服,她倒是没有嫌弃,只是好奇的问道:“这衣服娘啥时候做的?我咋从来没有见过?” 林秋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是你满周岁那天,你姨奶奶送的。” 秦笑笑一听,就跟记忆里的人物对上号,一张小嘴儿就嘟了起来:“那我不要穿,我不喜欢姨奶奶。” “乖~你不喜欢姨奶奶娘知道,可这衣裳没有错啊!来,快穿上,你穿那些漂亮衣裳捉泥鳅,衣裳就会变得不好看了。”林秋娘哄着闺女,到底把衣服给她换上了。 母女俩口中的姨奶奶,是苗老太的亲妹妹小苗氏。小苗氏的婆家距离青山村有点远,平日无事两家没有多少往来,但是年节时会相互拜年,谁家有喜事另一家也要上门道喜。 近几年,小苗氏的几个子女一一到了婚嫁的年龄,两家的往来就比以前密切了些。每回小苗氏见了秦笑笑,总会阴阳怪气的说她几句。过年给秦家几个孩子压岁钱,她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秦笑笑就是那个最低等。 次数多了,秦笑笑就察觉到了这位姨奶奶对自己不喜,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份不喜的由来。 秦笑笑舍不得把自己的漂亮衣裳弄脏,身上的这套衣裳又让她别扭,想了想就问道:“娘,姨奶奶为啥不喜欢我呀?” 林秋娘含糊道:“谁都有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人,你姨奶奶也一样,这不是你的错,别瞎想。” 秦笑笑闻言,下意识的就想到自己不太喜欢的绣绣表姐,突然就不在意姨奶奶喜不喜欢自己了。 哼,喜欢她的人多着呢,不差姨奶奶这一个! 林秋娘一眼就看出了闺女的想法,揉了揉她的脑瓜,没有说什么。 要说小苗氏不喜欢秦笑笑,也不是没有缘由。不过是两年前,小苗氏无故在秦笑笑的周岁礼上闹了一场,被自个儿的继女周宝儿当众下了脸面,迁怒到秦笑笑身上罢了! 除了秦笑笑自己,熟悉秦家的人都知道,秦笑笑是两三个月大的时候,被人扔进了深山,又被秦山捡了回来。捡到她的时候,身上除了单薄的包被什么也没有,也就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天生的。 秦家人商量过后,就干脆把她的生日定在了三月二十日。之所以选择这么个日子,是因为三月二十日是送子娘娘的生辰,秦山和林秋娘觉得秦笑笑就是送子娘娘送给他们的女儿。 一个人的周岁礼,是一生中多么重要的日子!在秦笑笑满周岁的那天,秦家特意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 那天来的人很多,不管心里怎么奇怪秦家会为个捡来的女娃大办生辰,面上都是对秦笑笑一通夸,按照俗例送了她不少新衣新鞋,唯有小苗氏送了一套十分陈旧还打着补丁的衣裳。 看在她是苗老太的亲妹妹,又体谅她带着几个儿子改嫁,在公公婆婆还在世、且有继女的情况下日子不好过,秦家人就没有计较这个,还把她安排到了首席。 没想到,小苗氏竟然如此奇葩,在席面上跟人抱怨秦家为捞好处,才会给秦笑笑这个捡来的赔钱货过生辰。 这话传到苗老太耳中,直接把苗老太气哭了。 秦家其他人亦是气得不行,要不是小苗氏的继女周宝儿站出来当众给秦家人赔礼道歉,狠狠地下了小苗氏的脸,不然依秦山的性子,恐怕直接把小苗氏一家给撵出去。 好好的周岁礼,却变成了小苗氏和周宝儿这对继母女斗法。即便秦家人憋了一肚子火气,也不敢把场面弄的太难看,怕不吉利扰到秦笑笑。 本来小苗氏拿来的旧衣裳是要被秦山扔掉的,还是林秋娘留了下来,打算等小苗氏的孙子过周岁时,原模原样送回去。没成想小苗氏的儿媳妇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气得小苗氏洗三都没办,周岁礼就更不用想了。 这衣裳本来就破旧,继续放在箱底压着,料子都要化掉彻底不能穿了,等不到小苗氏还没见影儿的孙子满周岁。所以林秋娘才会找出来给秦笑笑穿,打算穿这一次就扔掉,回头小苗氏有孙子了,再弄一套差不多的旧衣服送回去。 对于扰了自家闺女周岁礼的小苗氏,林秋娘不会给她半点脸面。这几年跟小苗氏往来,纯粹是看苗老太的面子,她对小苗氏可没有半点感情。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秦笑笑身上的旧衣裳,很快就想起这套衣裳的来路,心情就变得不怎么美妙了。 秦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跟林秋娘抱怨:“这衣裳又旧又难看,咋能让笑笑穿?” “咋就不能穿了?这不是很好看的嘛!”秦笑笑一直等不到爹爹的道歉,心里还恼着他,见他又开始责怪娘亲,就故意跟他唱反调。 见闺女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秦山哪还顾得上她是不是在跟自己唱反调,急忙哄道:“是是是,我闺女最漂亮,穿啥都好看!” 没有谁不爱听好话,秦笑笑也不例外。听得爹爹的话,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忽而想起跟爹爹还没和好,又生生忍住了,赶紧埋头猛喝粥,生怕被爹爹看出来。 小丫头自以为掩饰的好,可是又哪里蒙得了秦山。 秦山的脸上露出傻爹式的笑容,一连给闺女夹了好几筷子炒鸡蛋:“多吃点,长高高。” 秦笑笑瞅着快要堆起来的鸡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了:蛋是家里的母鸡下的,是奶奶炒熟的,跟爹爹可没有一点关系! 赵绣绣见秦山这么纵容秦笑笑,被甩脸子还要笑呵呵的,心里又开始难受了,让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苗老太看到了,担心的问道:“绣绣,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说着,就放下碗筷,伸手探向赵绣绣的额头:“还有点烫,你的药我一早就煎好了,放在炉子上温着,你别忘记喝。” 赵绣绣一想起那难闻又苦涩的药汁,就一阵阵反胃。可是她清楚这事不能任性,就对苗老太虚弱的笑道:“舅奶奶,我会喝的。” 秦老爷子担心她的病情出现反复,就嘱咐道:“这两天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要是感觉不舒服就跟雪丫说。” 说罢,又对雪丫交代道:“摸田螺的事让你大哥和二宝去做,你就在家里陪你表姐,你表姐要是有不对头的地方,你就来地里喊人。” 赵绣绣很享受被关心的滋味,听得秦老爷子的话,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舅爷爷,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 一旁的雪丫也高兴的应下来了,毕竟顶着大太阳摸田螺,哪有待在家里舒服啊! 饭后,一家人各干各的事,不一会儿家里就剩下赵绣绣和雪丫。 雪丫手脚麻利的洗碗刷锅,将灶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忙完后,见炉子上温着的汤药没有动,就倒了大半碗给赵绣绣端到了房里。 赵绣绣看到黑乎乎的汤药,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咬咬牙端起来一饮而尽。 雪丫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糖来,递到了赵绣绣的嘴边:“这是我偷偷攒下的糖,你快吃了压压苦味儿。” 不知道是藏的地方不对,还是时间太久了,这块糖看起来黑乎乎的很不干净,非常让人怀疑吃下去会不会闹肚子。 赵绣绣就是这么想的,冷漠的拒绝了雪丫的好意:“这么脏,留着你自己吃!” 一番好意被嘲讽,雪丫十分受伤,她看了赵绣绣一眼,默默地收回自己珍藏了一个月的糖块,拿起药碗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你这糖是哪儿来的?”赵绣绣突然开口问,眼底闪烁着什么:“我记得家里买糖还是过年的事,你该不是那个时候藏下来的?” 雪丫摇了摇头:“过年藏的糖哪里能吃,这是上个月笑笑去城里买的,分了我几块。”说着,她疑惑的问道:“笑笑没有分给你吗?” 她记得笑笑买的那包糖有不少,当时连爷爷奶奶都分到了,没道理不分给一个屋里住的绣绣表姐啊,难道是忘记了? 赵绣绣一听,一张脸再度扭曲了,她没有回答雪丫的话,却是夺过她手里的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贱人!” 秦家用的都是便宜的粗陶碗,看起来不是很美观但是很耐摔。被赵绣绣这么用力一扔,非但没有碎掉,还在地上转了一圈儿,倒扣在了赵绣绣的脚边。 赵绣绣觉得连个破碗都来欺负自己,蹭的一下站起来,抬起右脚就要重重的往上踩。结果脚落下的姿势不对,不但没有把碗踩破,脚顺着碗沿一滑,让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脚,我的脚!”赵绣绣这一跤摔的不轻,落地的半边身子都摔疼了。最疼的还是她的右脚,因用力太猛,从碗沿滑下来的时候扭到了,痛得钻心,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雪丫被眼前的变故吓懵了,听到赵绣绣的惨叫声,她慌手慌脚的上前扶她:“绣绣姐,快别动,我扶你起来!” 赵绣绣比雪丫重一些,雪丫扶的很吃力。赵绣绣又是个娇气的,在剧痛的干扰下,浑身使不上半点力,不等雪丫把她扶到床上,她自己又往地上倒了。 在重力的影响下,雪丫也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趴在了赵绣绣的身上,一只脚很不巧的踩在了赵绣绣受伤的右脚腕上。 “啊——”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赵绣绣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哇——”发现自己帮了倒忙,让绣绣表姐伤上加伤,雪丫也吓得嚎啕大哭,使不上力气去扶赵绣绣了。 掀翻屋顶似的哭声,很快就惊动了秦家的左右邻墙。有人上门一看,发现赵绣绣右脚腕似乎断了,也不敢上前动她,一个赶紧去叫方郎中,一个快步跑去秦家的地里喊人。 等秦老爷子和苗老太急匆匆地回到家时,赵绣绣已经被人抱到了床上,方郎中正在给她正骨。 怕打搅到方郎中,秦老爷子就没有开口。他让苗老太在房间里候着,自己把哭的眼睛通红的雪丫带到堂屋里,沉声问道:“咋回事?你绣绣姐好好的脚腕咋弄断了?” 雪丫很怕爷爷,更害怕爷爷知道自己还踩了绣绣姐一脚后惩罚自己。可是她不敢对爷爷说谎,于是抽抽噎噎的将赵绣绣受伤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末了愧疚的哭诉道:“爷爷,我不知道绣绣姐为啥生气要踩碗,不然我不会给她糖吃,也不会跟她说那些话。” 秦老爷子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却知道这件事跟大孙女没有什么关系,就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你的错,爷爷会跟你绣绣姐说。” “谢、谢谢爷爷!”雪丫哽咽的说道,心里为自己不用受罚松了口气,只是心里对赵绣绣很是愧疚。 秦老爷子挥挥手,将雪丫打发走,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听着房间里赵绣绣的惨叫声,他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约莫过了一刻,赵绣绣惨叫声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方郎中走了出来,对秦老爷子说道:“绣丫头的脚腕伤的不轻,好在她年纪小能恢复过来,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右脚一个月内不能使力,不然骨头再错位怕是会留下病根。” 秦老爷子整了整面色,对郎中客气道:“这孩子的伤,就劳烦您了。”说罢,将诊金拿出来给了方郎中。 方郎中退回一部分诊金,又留下一副活血化瘀的药,就背着药箱离开了秦家。 秦老爷子的脸色再度变得阴沉,他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儿,直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神情也恢复了正常,才踱步来到了赵绣绣的房间。 “绣绣啊,这伤不是啥大毛病,养一阵儿就能好,你别急着下地,知道不知道?”苗老太坐在床前,反复叮嘱赵绣绣,对这个近日来多灾多难的外甥孙女十分心疼。 赵绣绣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看着被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右脚,心里既恐惧又愤怒。 秦笑笑小贱人,竟然将自己与家里其他人区别对待,怕是早就对自己起了戒心!这次自己落水发病扭伤脚,定是这个小贱人给自己下得诅咒,不然自己能这么倒霉,接连遭这么大的罪? 想到这一点,赵绣绣的冷汗就下来了。 面对苗老太絮絮叨叨的叮嘱,赵绣绣的情绪变得极为烦躁,偏偏在知晓秦笑笑的歹毒后,她根本不敢表露出来,害怕失去家里最大的两位长辈的庇佑,让秦笑笑更加嚣张,便只能咬牙忍耐着。 她压住心底越老越强烈的恐惧,佯装乖巧的说道:“舅奶奶,您说的我都记着呢,您就放心!” “好好好,你是个听话的孩子,舅奶奶放心的很。”苗老太没有发现赵绣绣真正的情绪,对她的乖巧听话很欣慰。 正好走进来的秦老爷子没有错过赵绣绣神色间的变化,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沉着脸问道:“好端端的,你为啥要摔碗踩碗?要不是这样,你这脚能扭伤?” 赵绣绣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一见是秦老爷子,就知道他已经从雪丫那儿弄清楚了自己受伤的原因,心里不由得一沉。 她有点小聪明,猜到秦老爷子怀疑自己对秦笑笑有歹心。 为打消秦老爷子的怀疑,她偷偷地动了动右脚腕,顿时一股熟悉的疼痛袭来,逼的自己红了眼眶:“舅爷爷,是我不对,我不该计较笑笑有糖分给所有人,独独落下我。这次扭伤脚,就是对我小心眼的惩罚,求舅爷爷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呜呜,我已经没有爹没有娘,连爷爷奶奶也没有了,不能再没有舅爷爷了……” 哭诉到最后,赵绣绣是真的伤心了。她伤心于命苦,没有任何至亲能够倚靠,要过着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日子,唯恐哪里做的不够好,就被扫地出门,连最后的栖身之地也没有了。 秦老爷子看着痛哭流涕的赵绣绣,已经不敢轻易的相信她的话了:“仅仅是为分糖的事?那你说说,前天夜里,你为啥要推骂笑笑,还说笑笑夺走了你的一切,害了你的性命?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要骗舅爷爷!” 赵绣绣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秦老爷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舅爷爷会这么说?难道,难道前天晚上根本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秦笑笑在舅爷爷面前挑唆,舅爷爷信了她的话在诈自己!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说!我要听实话!”秦老爷子一眼看穿了赵绣绣的心思,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底是深深地失望。 “老、老头子,你这是干哈?”苗老太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劝说秦老爷子:“绣绣大病没好,脚又受伤了,有啥事等她好了再问!” 秦老爷子轻轻地拂开苗老太,脸色越来越冷:“今天我必须把事情弄清楚,你不要管!” 见秦老爷子动了真怒,苗老太瞬时不敢说什么了,反过来劝说面色煞白的赵绣绣:“绣绣啊,你舅爷爷问你啥你就好好说,你舅爷爷就是脾气大了点,就算你有啥错,他也不会重重罚你。” 说罢,她就退到了一边,显然听从了秦老爷子的话,不会管这事了。 原本对苗老太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能阻止秦老爷子逼问下去的赵绣绣彻底绝望了。在秦老爷子泛着寒意的目光下,赵绣绣流着泪说道:“舅爷爷,我说,我全说……” 小半个时辰后,正在地里挥汗如雨的秦山和林秋娘,被苗老太急匆匆地叫回了家。 在回来的路上,夫妻俩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问了苗老太,苗老太却面露难色不肯说,弄的两人十分不安,生怕是自家闺女出了事。 等两人回到家里,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等顺着苗老太的提醒来到赵绣绣的房间,看到赵绣绣呜呜咽咽的哭,秦老爷子面色冷沉,他们心里不禁毛毛的。 在林秋娘的示意下,秦山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您叫我们回来是为啥事啊?” 秦老爷子看着夫妻俩,直接问道:“在捡到笑笑之前,你们可有收养绣绣的意思?” “哪能呢!”秦山想都没想,三个字脱口而出。 林秋娘却是愣了愣,隐晦的看了赵绣绣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老爷子一看他们的反应,心里就有数了:“你们对收养笑笑是啥看法,就当着绣绣的面说清楚。” 秦山和林秋娘面面相觑,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头。只是秦老爷子都发话了,他们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秦山就先开口了: “爹,没有收养笑笑之前,秋娘是跟我提过收养一个孩子,我当时还没有死心,想着我们还年轻,一定能生出孩子来,就没有同意秋娘的提议。后来在山里捡到笑笑,我就撒不开手了。” 秦山回忆起三年前捡到闺女的情景,脸色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要是没有捡到笑笑,我也不会收养谁。以后人没了就把东西留给大宝几个,逢年过节到坟前给我烧点纸就成了……” 随着秦山的话,赵绣绣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山,怀疑他在说谎:“不、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 明明前世冯家人告诉她,秦家大房本来是想收养她的,是秦笑笑突然冒出来,夺走了她姓秦的资格,要不然前世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跟秦笑笑屡屡别苗头,对秦家生出嫌隙。 见赵绣绣质疑丈夫,林秋娘看了她一眼,就接过秦山的话茬说道:“爹,我是跟山哥提过收养孩子的事,当时想着男娃不好找,养个女娃也不错,就想着绣绣就住在咱们家,收养她当闺女就极好。只是赵家就绣绣这一个孩子,要是收养了她就得改姓了,我就总觉得对不起姑奶奶一家,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都没来得及跟山哥提。” 秦老爷子听完,抬眼看向面上看不出一丝血色的外甥孙女:“你大表叔大表婶的话,你都听见了,还有啥要问要知道的,都一次说出来。” 赵绣绣木楞楞的盯着虚空,耳边回响的全是秦山和林秋娘的话,根本听不见秦老爷子说了什么。 看着她这副备受打击的模样,秦山和林秋娘越发疑惑了,不约而同的问秦老爷子:“爹,到底咋回事啊?”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对苗老太使了个眼色,就起身去了堂屋。秦山和林秋娘见状,急忙跟了出去。 身后,赵绣绣嚎啕大哭,几近崩溃! 伴随着赵绣绣的哭声,秦老爷子将她脚腕扭伤的原因说了一遍,在秦山林秋娘目瞪口呆中,又将她前天夜里推骂秦笑笑、控诉秦笑笑的原因一并说了出来。 夫妻俩震惊许久,过了好一会儿,秦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她以为笑笑抢了她的位置,这几年一直在嫉恨笑笑?” 秦老爷子神色沉重的点点头,哪怕已经接受了这个原因,他还是不敢相信外甥孙女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 三年前,她才四岁啊! 林秋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着嘴唇问道:“那前天、前天落水的事,还是意外吗?” 身为女人,林秋娘的心思更细腻些。如果这三年里,这个表面上乖巧懂事的表侄女一直恨着她的闺女,她不可能啥都不做。 别的先不提,捡回闺女的第二天,她就被黑野狸挠伤了脸。当时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不会说话的闺女,事情的经过到底怎样,还不是她说了算? 那么会不会是她想害闺女,激怒了蹿到家里的黑野狸,才让黑野狸挠伤了?不然咋解释黑野狸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就只伤了她,没有动闺女一根汗毛? 还有后来她被土布袋蛇追咬,是不是也是想对闺女不利才招来的?要不是闺女有强大的气运护着,是不是那次就要遭了她的毒手? 林秋娘越想越害怕,不等秦家父子回答,就尖声说道:“不行,咱家不能留她,只要她在秦家多待一天,笑笑就有危险!” 秦家父子还不确定落水是不是意外,听得林秋娘的话,神情俱是一怔。渐渐地就跟林秋娘想到了一处,后背心顿时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秋、秋娘,这不能?三年前她才多大?”秦山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相信那年才四岁的表侄女歹毒到这种地步。 他四岁的时候在干啥?似乎除了惦记吃喝睡,就是在村头跟别的孩子玩尿和泥巴,哪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心思? “老大媳妇,这种事咱们不能胡乱猜测。” 秦老爷子亦是不能接受,要说前天落水的事,他还有几分怀疑那不是意外,可是要说三年前外甥孙女就对小孙女下过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爹,就算三年前的事都是意外,那咱们也不能留她了。”林秋娘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的怀疑毫无根据,但是闺女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不敢留这么个心胸狭隘的隐患在家里:“她对笑笑有恨意,就算这次咱们把话说开了,依她的性子也很难跟笑笑和睦相处,倒不如让她们彻底分开,说不定时间久了,她自己就放下这件事了。” 秦山听得媳妇儿的解释,也担心起闺女的安危,想都不想附和道:“爹,我也不放心她们两个孩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分开对她们俩都好!” 秦老爷子没有表明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他们夫妻:“那你们说咋办?把绣绣送走还是把笑笑送走?那要送到哪里去?” 秦山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把绣绣送走,她本来就不是咱家的孩子。”说罢,他自己反应过来,讪讪的闭紧了嘴巴,不敢看老父亲的脸色。 林秋娘没有说话,却是往丈夫身边靠了靠,显然同意他的说法。 对这件事,夫妻俩是一条心。如果赵绣绣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他们也干不出欺负“孤女”的事,可是她心胸狭隘,又有谋害过秦笑笑的嫌疑,就算落个欺负“孤女”的名声,为了秦笑笑的安危着想,他们也不在乎。 ------题外话------ 你们不喜欢看笑笑他们的田园趣事吗?昨天写他们捉泥鳅,结果单订猛掉四五十,大早上的吓得我瞌睡都没了…… 第69章 悔不当初求谅解 见老大两口子铁了心要送赵绣绣走,秦老爷子左右为难。 从私心上来讲,秦老爷子对秦笑笑这个小孙女的感情比赵绣绣这个外甥孙女要深的多。如果秦笑笑和赵绣绣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小孙女这边。 可是赵绣绣是特殊的,她是死去的秦姑奶奶仅剩的血脉。秦老爷子跟秦姑奶奶感情深厚,曾经为了让妹妹安心,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赌咒发誓,会将赵绣绣当作亲孙女教养长大。 如今秦老爷子要是留下赵绣绣,秦山林秋娘定会心生不满,就连他自己也不放心;要是送走赵绣绣,又违背了誓言对不起死去的秦姑奶奶。 更何况,就算真的有人家看在三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收养赵绣绣,那又会是什么好人家,秦老爷子哪能真正放心呢? 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秦老爷子眉心紧皱,半晌没有说话。 秦山和林秋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他们哪能看不出秦老爷子的为难,可是事关女儿他们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就只能自私这一回,逼着秦老爷子做出决定来。 无论秦老爷子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不会反对。如果送走赵绣绣也就罢了,如果要继续留着她,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将她跟秦笑笑隔离开,不让她有机会伤害秦笑笑。 就算秦笑笑气运逆天,不会被赵绣绣伤到,谁能保证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运会一直护着她?要是哪天护着她的气运突然没有了,又正巧遭了赵绣绣的毒手,他们哭都没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秦老爷子终于开口,声音透着一丝喑哑:“绣绣是受了冯家的挑拨,误以为笑笑占走了她的位置,如今她知道了真相,想来不会再记恨笑笑了。” 秦山和林秋娘心里一沉,知道了秦老爷子的决定。 秦老爷子见他们不肯说话,一向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事我也有责任,要是早点知道绣绣的心思,不让她钻牛角尖,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爹,这跟您有啥关系!”秦山急了,不想老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复杂,就算及早发现了也扳不回来。这几年,咱们秦家可没有对不起她。” “是啊爹,这事儿不赖你。”林秋娘也劝了一句,心里很理解秦老爷子的心情。 换作她是秦老爷子,面对这样的抉择也会为难。更何况,姑奶奶确实是个极好的人,要不是绣绣的心思太深,让人无法放心,看在姑奶奶的份上,她也不会逼走她。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仿佛老了好几岁:“这几年,确实是我忽略了这个孩子,以为给她吃给她喝,不让她受病受冻就行了,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这话一出,秦山和林秋娘也有些不自在了。 确实如老爷子所说,他们一家管着绣绣的吃喝,拿她当自家的孩子公平看待。可是感情上,他们无法对绣绣生出太深的感情,尤其是在有女儿的情况下,就更难当作女儿一般对待她,关心她。 况且,绣绣姓赵不姓秦,自家的孩子犯了错,打一顿骂一顿都行,对她的管教就多了一层顾虑,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哄着劝着。 想来正是这样,绣绣就把自己当作了外人,难以真正融入秦家,跟他们亲近,以至于轻易的受了冯家的挑唆。 “你们也知道绣绣跟笑笑一样,有咱们普通人没有的能力。她能做预知梦,梦见以后发生的事。“秦老爷子继续说道,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自从笑笑来到咱们家,她就屡屡梦见自己听信了冯家的挑唆,跟咱们家离心,带着银子去了冯家,又被冯家卖给傻子做童养媳,会吃进许多苦头,最后不到二十岁就被人害死。这种事,别说她一个几岁的孩子,就是大人也难以承受。” 之前秦老爷子逼问赵绣绣,赵绣绣根本不敢说自己是重生而来的,便将前天晚上说过的话,推到了预知梦上,说是自秦笑笑来到秦家后,她就开始做预知梦,梦到了未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事,才会渐渐地对秦笑笑生出恨意。 对于三年前,她对秦笑笑做过的事,更是一个字没有提。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只要她咬死了不说,谁也没有办法得到真相。 秦老爷子眼睛再利,也看不出赵绣绣年幼的驱壳里装的是来自十几年后的她。见她所言没有什么漏洞,就相信了她的说辞,认为赵绣绣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冯家的挑唆和预知梦影响了她的心性。 他说这些,就是希望秦山和林秋娘能给赵绣绣一个机会。假如赵绣绣真能改过,就算不能跟秦笑笑情同姐妹,只要不对秦笑笑做什么,那么两个孩子依然能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这样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秦山和林秋娘知道赵绣绣会做“预知梦”,有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在先,他们也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想到她这么小一个孩子,从四岁起就承受着这样一个残酷的梦境,秦山和林秋娘哪怕对她感情不深,也生出了几分同情。 而秦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他们也听明白了,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林秋娘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爹,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可是她小小年纪,心思就深沉到这种地步,愣是让咱们家谁都没有察觉,我不相信她会改!” 她没有说的是,闺女的气运太强大了,自家竭力守着这个秘密,才没有让外头的人知晓。要是绣绣知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动歪脑筋,勾结外人做出伤害闺女的事来。 一旁的秦山连连点头,这也是他的顾虑。 这个表侄女确实心机深沉,他闺女跟只小兔子似的,哪是她的对手。 “舅爷爷,不要赶我走,啊——” 就在这时,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吓了秦老爷子三人一跳。他们下意识的看过去,就看到赵绣绣摔在了房门口,哐当声就是她摔倒时不小心撞在房门上发出来的。 “绣绣,有没有摔到脚?”追出来的苗老太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赵绣绣的右脚,生怕这一摔把刚正好的骨头又摔错位了。 赵绣绣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右脚,她没有理会苗老太,手脚并用的往堂屋里爬,惨白的脸上满是泪水:“舅爷爷,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不要赶我走,不要啊!” 秦老爷子脸色大变,迅速起身冲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赵绣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命的抓住秦老爷子的衣袖,眼里溢满了恐惧:“舅爷爷,我错了,我改,我一定改!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给笑笑赔礼道歉,再也不会算计她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赵绣绣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 前世,冯家为挑唆她跟秦家的关系,故意跟她说秦山和林秋娘本想收养她当女儿,是秦笑笑突然冒出来抢走了他们。那时她信以为真,没想过跟任何人求证。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冯家为离间她和秦家,故意这么说的。 前世,她活的太苦了,至死才得到解脱。重生归来后,她固执的认为,就是秦笑笑抢走了她在秦家的位置,抢走了本该是她拥有的一切:爱女如命的双亲,官家小姐的身份和旁人几辈子积德都换不来的亲事。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前世冯家欺骗了她,却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把秦笑笑所拥有的一切“名正言顺”的夺过来,为前世那个悲惨的自己报仇! 结果,秦山和林秋娘狠狠地戳破了她的幻想,让她终于肯接受现实:就算没有秦笑笑,她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女儿,成为真真正正的秦家人,得到自己想拥有的一切! 如今,她已经彻底不想跟秦笑笑争夺什么了,她清楚的知道,面对秦笑笑强大的气运,让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她只想留下来,不要被秦家赶出去。一旦被赶走,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会不会重新踏上前世的路。 直到现在,她才清楚的知道,前世那短短的十数载里人生里,只有在秦家的那几年,她过的日子才真正像个人! “绣绣,舅爷爷还有你表叔表婶都在这里,你有啥要说的慢慢说。”秦老爷子看着痛哭流涕,渐渐与前天晚上那个疯魔的人重合的外甥孙女,不禁想到了四年前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妹妹,本来已经硬起的心肠就软和了下来。 “舅爷爷~”赵绣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忍着右脚腕传来的剧痛,重重地给秦老爷子磕了个头:“舅爷爷,只要能留在秦家,您要打要骂都随您!” 说着,她不顾秦老爷子和苗老太的搀扶,用双臂支撑着跪行到秦山和林秋娘面前,深深地忏悔道:“大表叔,大表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看在我爹我奶奶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与笑笑争什么了,也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求求你们了!” 说着,她以头触地,嘭嘭嘭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怕她这么个磕法磕出个好歹,林秋娘上前一步,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想要我们给你机会,可以,你先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三年前你究竟有没有害笑笑?” 赵绣绣身形一僵,内心涌起滔天的恐慌,想都不想矢口否认:“大表婶,没有,我没有害笑笑!” 生怕林秋娘不相信,慌乱中她竟然想出了一套让人信服的说辞:“那时我坐在床上陪笑笑,看她的脸软软的就忍不住拿手指戳她的脸玩,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把笑笑弄哭了,在我要哄笑笑的时候,黑野狸就跑进来把我的脸抓伤了。” 赵绣绣很清楚,无论是三年前她动掐秦笑笑脖子、意图往她耳朵里塞虫子,还是三年后借黑野狸伤害秦笑笑、故意摔到意图让她落水,都要牢牢捂紧不能告诉秦家任何人,不然她磕再多的头,秦家人都不会留下她。 听完赵绣绣的话,林秋娘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如果赵绣绣咬死了没害秦笑笑林秋娘肯定不会相信,只是她这么一说,算是承认自己对秦笑笑动过手,反而让林秋娘相信了几分。 不过林秋娘对赵绣绣的怀疑并未完全打消,当初就是看她年纪小,不大可能撒谎,他们就信了她的说辞。现在看来,四岁的孩子撒起谎来,也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小瞧她了。 是以,林秋娘没有掉以轻性,继续问道:“那你为啥要说是为救笑笑才被黑野狸挠伤的?” 赵绣绣望着林秋娘,眼泪流的更凶了:“大、大表婶,那时我、我不记得爹娘的样子,连奶奶的样子也快忘记了,我看你们对笑笑那么疼爱,我好羡慕她,就对你们撒了谎,也希望、希望你们看在我保护了她的份儿上,能、能多疼疼我,呜呜~” 林秋娘瞪大眼睛看着赵绣绣,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想起刚才秦老爷子说的那番话,剩下那些疑问,突然就问不下去了。 秦山也一样沉默了,按捺住心底所有的怀疑。 要是没有收养秦笑笑,他不一定能理解赵绣绣的这种心理,有了秦笑笑这个女儿后,他的脾性渐渐软和下来,不自觉地揣摩女儿的小心思。 赵绣绣的这番话,算是戳到了两口子心上。 赵绣绣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自己暂时过去了。 只是为了继续减轻秦山和林秋娘的怀疑,她低垂着头继续凄惨的哭着,又说了些类似的话。不提秦山和林秋娘作何反应,心肠最软的苗老太已是泪流满面。 不得不说,赵绣绣有点小聪明,将在场几个人的心思摸透了。 虽然秦山和林秋娘对送走赵绣绣一事没那么强硬了,但是赵绣绣对秦笑笑有恨意是事实。谁也不确定她是真悔过了,还是嘴上说说而已,于是夫妻俩觉得还是将赵绣绣和秦笑笑隔开最好。 这件事,最终拿主意的还是秦老爷子。 他思忖了片刻,当着赵绣绣的面,对秦山和林秋娘说道:“绣绣还病着,脚又伤到不能行走,就算要送她走,也要等她彻底好起来再说。一个月,就以一个月为期,要是一个月后,你们还是想送她走,那我就去找合适的人家。” 林秋娘一听,觉得公公的提议可行,便看向了丈夫,询问他的意见。 秦山知道媳妇儿这是同意了,也不想让秦爹难过,便点了下头:“好,那就一个月后再说。” 秦老爷子先是神情一松,又看向还在抽泣的赵绣绣问道:“绣绣,这一个月里,你啥也别想,先把病伤养好。” 赵绣绣心里对秦老爷子的这个提议极为不满,可是她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博得秦家人的同情,争取在一个月后,依然留在秦家。 于是,在秦老爷子等人微妙的目光中,赵绣绣的脸上露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谢谢舅爷爷,谢谢大表叔大表婶!”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秦山和林秋娘怀着复杂的心思继续下地干活。秦老爷子担心赵绣绣的右脚腕骨头错位,又跑了趟方家,把方郎中请了过来。 方郎中正骨的手艺没有半点虚假,检查一番后,骨头并没有错位。 秦老爷子送走方郎中后,便将苗老太留在了家里照顾赵绣绣,自己则回到了地里。 秦川和赵草儿没有回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看到大哥大嫂他们回来了,就好奇地问了几句。 在地里干活的人不少,大家的田地又是一块一块连着的,怕说出来的事情被下风处的人听见,秦山和林秋娘并没有多言,只道回家了再说。 秦川和赵草直觉事情不简单,后来见秦老爷子脸色也不大好看的回来了,愈发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心里顿时跟猫抓似的,恨不得快点到中午。 秦家的几个小的同样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他们比大人早半个时辰回到了家里。苗老太觉得这种事不好跟几个孩子说,就只说了赵绣绣右脚扭伤,一个月不能下地的事。 二宝听完,第一个冲到房间里。他先是把赵绣绣的右脚腕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然后惊奇的说道:“绣绣表姐,你这两天也太倒霉了,病还没好呢,脚又扭伤了!” 赵绣绣的脸扭曲了一瞬,闷闷的说道:“是我走路太不小心才会扭到,跟倒霉扯不上干系。” 她好不容易在村里人面前,得了个“运气好”的名头,万万不能跟倒霉这两个字扯上关系。不然这几年的谋划,全部白费了。 是的,尽管赵绣绣放弃了“报复”秦笑笑,不会也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了,但是借来的“福运”她没打算还,还想一直借下去。至于原因,自然是太高自己的身价,方便日后寻个得力的婆家。 二宝不知道她的心思,拉高嗓门说道:“你就是走了霉运才会这样!像笑笑妹妹,她的运气就特别好,就没见她倒霉过。” 说着,他就把跟进来的秦笑笑拉到赵绣绣面前,兴奋地说道:“你不知道,笑笑妹妹今儿个去放羊,又见到了一只肥兔子,咱们中午有兔肉吃啦!” 赵绣绣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要是换作往常,她早就对二宝发作了。只是现在她得夹着尾巴做人,才有可能在一个月后继续留在秦家,就不敢对二宝发脾气,哪怕把二宝骂的狗血喷头,恨不得抽他几耳光, 二宝没有哥哥会看人眼色,见赵绣绣脸色不好,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忘记绣绣表姐不能沾荤腥了,哎呀,真是太可惜了,那只兔子可肥了,绣绣表姐真是没口福。” 秦笑笑盯着赵绣绣那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右脚,附和的点了点小脑瓜:“绣绣表姐太可怜了!” 赵绣绣气得直翻白眼,像是要喘不上气来。 “行了行了,让绣绣好好休息,咱们该去院子里给兔宝宝们喂食了。”看了半天热闹的大宝怕她真被气出个好歹,一手一个抓起弟弟妹妹的衣领往外拖。 秦笑笑和二宝抵不过大宝的力气,被大宝一口气拖到了院子里。 胡晴晴和三宝跟在后面笑嘻嘻的看着,觉得这样把人拖着走好玩极了。 几个小家伙就在大宝的带领下,给野兔子和它的兔宝宝们喂新鲜的青草吃。 野兔子就是一个月前大黄逮住的怀崽的那一只,在秦家安家没几天,就生下了六只灰扑扑的小兔子。它们母子七个在秦家适应良好,大的那个不再咬笼子,妄想着逃跑了;兔宝宝们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比一个肥,长大了都是做烤兔的料。 兔宝宝们小小的个子,长长的耳朵,水汪汪的圆眼睛,吃起草来,唇瓣一动一动的,每一样看在几个小家伙眼里,都可爱至极,恨不得抱出一只来好好蹭蹭。 可是他们不敢,兔宝宝的娘又凶又狠,牙齿又长又尖,一口咬下去,能轻易的咬穿他们的手指。兔宝宝们也不好惹,三天就能自己吃嫩草,这大半个月养下来,锋利的牙齿也能咬的他们鲜血直流了。 大宝就差点被咬,所以每次几个小的闹着喂兔子,他都要在一旁看着。 秦笑笑盯着可爱的兔宝宝们看了很久,就在大宝以为她要忍不住捉一只出来玩的时候,就听小丫头满足的说道:“一只兔子变成了七只,七只兔子就能变成很多只,很快咱们家就有吃不完的兔子啦!” 大宝听的好笑,揉着她的脑瓜说道:“这些兔子养大了是要卖钱的,别净想着吃。” 野兔肉秦笑笑还没有吃够,她脑瓜一转,直接原字怼了回去:“这些兔子养大了是要吃的,别净想着卖钱。” 大宝好一阵无语,对这个小吃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喂完兔子一家没多久,秦老爷子等人也从地里回来了。秦川和赵草儿一放下锄头,就分别拉着秦山和林秋娘去了房里,打听上午家里发生的事。 等四人从房里出来,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正常。 大宝敏锐的察觉到了,就找到自家老爹问了一声。结果被秦川一句“大人的事,你个兔崽子少打听”给堵了回来,便懒得再问了。 吃中饭的时候,赵绣绣没有出来,饭菜是苗老太给她端进去的。几个小的没觉得奇怪,就是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很不对劲,大人们似乎心情都不太好,弄的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这一点,秦笑笑感受到的最明显。 要知道平常吃饭的时候,秦山和林秋娘一个给她夹菜,一个会哄她多吃点,这顿饭他们只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添菜,极少开口说话。 于是睡午觉的时候,秦笑笑就黏着林秋娘,要跟她一起睡午觉。林秋娘没有午睡的习惯,有时候为哄女儿就会陪她眯一会儿。 拗不过女儿百般撒娇,林秋娘就带着她躺下了。 秦笑笑怕自己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赶紧问道:“娘,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们大人都不开心呢!” 林秋娘知道闺女聪明,听到她的疑问也没有惊讶。她不想让闺女知道上午的事,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两天说不定会下雨,地里还有很多草没有锄,担心草会盖过庄稼,大家才心情不好呢!” 秦笑笑嘟了嘟嘴,哼唧道:“娘又骗人了,前几天下了那么多的雨,你们也没有不开心呀!” 林秋娘苦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娘,您就告诉我,如果是秘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秦笑笑小屁股一拱一拱的往娘亲怀里钻,变着法儿的跟娘亲撒娇,也不嫌热的慌。 林秋娘被她缠的没有办法,想了想就问道:“要是有一天你绣绣表姐搬出去住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秦笑笑一听,惊讶的问道:“是绣绣表姐的爹娘来接她了吗?” 以前秦笑笑就问过赵绣绣的爹娘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不跟她一起住的话。她还小,理解不了死亡,林秋娘就跟她说赵绣绣的爹娘去了一个很远很的地方,不能带她一起住,所以现在小丫头才会这么猜测。 林秋娘想着绣绣要是被送走,应该会被公公送去谁家当女儿养,便点点头说道:“算是!” 秦笑笑眯起了眼睛,发自内心的高兴道:“太好了,绣绣表姐终于能跟自己的爹娘在一起了!” 这下子,轮到林秋娘惊讶了:“你绣绣表姐要是搬走,你们就很难相见了,你没有一点舍不得?” 秦笑笑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伸出一根小拇指跟林秋娘比划:“娘,有这么一点点舍不得啦!可是跟爹娘待在一起多开心呀,绣绣表姐也一定很开心!” 林秋娘没想到闺女是这么想的,揉了揉她的脑瓜继续问道:“你不是不喜欢你绣绣表姐?她要是搬走了,为啥你舍不得?” 秦笑笑呆了呆,瞪着两只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呀,她不喜欢绣绣表姐,绣绣表姐也不喜欢她,为啥绣绣表姐搬走了,她还会有一点点舍不得呢? 她这副呆愣的模样,落在林秋娘眼里,就只剩下可爱了。 笑着在闺女的脸蛋上亲了亲,林秋娘已经能猜到闺女为什么舍不得了。约莫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就算相互不喜欢,也多少有点感情了。 想了想,她又换了一种方式问:“要是绣绣表姐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还会舍不得吗?” 这个问题难不倒秦笑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要是绣绣表姐背地里骂我,还是会有点舍不得;要是绣绣姐姐偷吃了我藏的好吃的,就不会啦。” “你这丫头,真是……唉!”林秋娘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也是傻了,才会拿这种问题问只有三岁的女儿。 秦笑笑瞌睡来的急,前一刻还在跟林秋娘说话,这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在睡过去之前,她含糊不清的说道:“绣绣表姐搬去跟爹娘在一起是开心啦,可是爷爷要难过了!” 说完,头一歪就紧挨着林秋娘睡着了。 林秋娘轻轻地给女儿打着扇子,回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心情复杂…… 秦笑笑睡的昏天黑地什么也不知道,等她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林秋娘已经扛着锄头下地了。 小丫头心细也心大,没把“赵绣绣要搬去跟爹娘一起住”的事放在心上。等穿好鞋子出来,就哒哒哒的跑去找大宝二宝,嚷嚷着要去捉泥鳅。 这是昨天就说好的事,大宝二宝不会食言。于是兄弟俩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村子附近的一条淤泥不深,泥鳅倒是有一些的水沟。 秦笑笑有模有样的撸起袖子卷起裤腿,跟哥哥们弟弟表姐们捉泥鳅。 咩咩就沿着水沟吃草,不需要人管。大黄就厉害了,纵身一跃蹦到了水沟里,瞬间裹了一身臭泥巴! 等咩咩吃饱的时候,那条不算长的水沟几乎被秦笑笑几个翻完了,瞧着像是被猪拱过似的。 不过收获惊人,他们不但捉到了小半桶的泥鳅,还捉到了比昨天那条还要大的黄鳝。 “抓到了这么多的泥鳅,后天爷爷生辰,够做一大盆干煸泥鳅和泥鳅汤了!”大宝喜的见牙不见眼,一只手摸大黄似的摸秦笑笑的头:“还有这条黄鳝,让大伯明天拿去城里卖掉,正好买几斤好肉回来留着后天大家一起吃。” 秦笑笑瞅着鱼篓子里的大黄鳝,就想起了美味无比的爆鳝片。她咽着口水说道:“大哥哥,这条黄鳝也留着吃,我还没有吃够呢!” 大宝一把盖住鱼篓子,警惕的看着妹妹:“这事儿你想都别想,昨天是你答应娘,会捉一条黄鳝拿去城里卖掉换几斤猪肉回来的。” 秦笑笑急了:“再捉一条,我们再捉一条拿来吃!” 话音刚落,水沟里突然传来大黄的叫声:“汪——汪汪——” 秦笑笑他们下意识的看过去,就看到一身烂泥的大黄嘴里叼着一条大黄鳝,摇头摆尾的跑过来…… ------题外话------ 昨天收到了各种票票以及打赏,蟹蟹美妞们~看不到评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目前没办法跟你们交流,只能把想说的话放在这里了。 写到这个情节的时候,我纠结了很久。按照原本的大纲,赵绣绣会一直作妖到中期,且不会洗白(当然,现在也没洗白她,她还是那个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她)但是,她本来就不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会先抱紧锦鲤大腿,壮大自身后才会实行报复),让她作妖到中期,显得笑笑和秦家太蠢了!所以写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按照大纲写,也好让男主顺利出场。 不知道有没有美妞关心男主出场,男主出场比较晚,应该还有十万字左右。按照日更的字数来算,应该能在半个月内,让大家和男主见面_ 第70章 妯娌机锋教稚女 大黄的爪子刨坑很厉害,在泥巴里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条黄鳝,是自己从泥巴里钻出来透气,运气十分不好正巧被大黄看到,于是就被大黄叼出来了。 秦笑笑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自家傻狗多了一项技能,连黄鳝都会捉了,开心地捏着它的耳朵尖儿狠狠的夸了一通。 结果浑身是泥,只有耳朵尖是干净的大黄,不知道是不是被泥巴裹着不舒服,它突然急剧的抖动着身体,狂甩黏黏的泥巴,直接糊了离它最近的秦笑笑一脸。 “啊啊啊,臭大黄!”秦笑笑抓狂,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追着大黄就要打。 “汪——”看着小主人花猫似的脸,大黄似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见小主人扑上来要揍狗,急忙夹着尾巴就从人缝里逃走。 更过分的是,这厮知道秦笑笑跑不过自己,还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咧开嘴吐出粉色的长舌头,无情的嘲笑秦笑笑腿短。 秦笑笑气得突然想吃狗肉了,拎着鞋子撒开小脚丫飞快的追上去:“臭大黄,不准跑!” “汪汪——”大黄又不傻,任凭秦笑笑喊的再大声,它也没有停下来,始终跟她保持着不让她追上,也不让她落后太多的距离。 咩咩跟一人一狗形影不离,也甩着短尾巴哒哒着蹄子跟在后面跑,撑成了一个圆球儿的肚皮一颠一颠的,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笑笑,等等我们!” 胡晴晴和三宝也凑热闹,欢快地跟在咩咩身侧,时不时的用手小心翼翼地摸它的肚皮,生怕它下一刻就爆开了。 金红色的夕阳,碧绿的原野,相互追逐的人狗羊,组成了一副最美的自然画卷! 看着跑在最前面的一人一狗,大宝左手鱼篓,右手提木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对追的颇为艰难的妹妹喊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回到家里,哥哥跟你一起收拾它。” 气喘吁吁的秦笑笑听了,果断的停了下来,小胳膊插着腰,抬着下巴朝大黄喊:“你跑你跑,晚上不给你饭吃!” 大黄听不懂,见小主人不追了,它又停了下来,歪着狗头疑惑的看着小主人,似乎在问为啥不追狗了。 秦笑笑不理它,看到不远处就一一口小水塘,她瞅了瞅满是泥巴的小脚丫子,对大宝说道:“大哥哥,咱们洗洗脚穿鞋子,这些草可扎啦!” 大宝知道她鲜少光脚走路,一时不习惯而已,就笑道:“行,等哥哥给你找个能洗脚的地方。” 围着小池塘转了一圈,大宝就把弟弟妹妹们带到了一处适合洗手洗脚的地方。怕他们不小心滑到水里,就先帮他们一一洗干净,最后才给自己洗干净穿上了鞋子。 大黄也想洗澡,怕挨秦笑笑的揍,就不敢往他们跟前凑,悄摸摸地跑到对岸一头扎进水里。它来回游了两遍,就把身上的泥巴洗掉了。上岸后,它像甩泥巴那样甩去身上的水珠,皮毛很快变的干净蓬松,跟之前判若两狗。 大宝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将两条黄鳝分别过秤。两条黄鳝的个头差不多,过秤后都是一斤八两,比昨天那条还要重二两。 二宝三宝还有胡晴晴看着黄鳝的目光格外热切,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要央求大人用卖黄鳝得来的钱,买包糖回来给他们甜甜嘴儿。 秦笑笑对爆鳝片的兴趣更大,她蹲在水盆边看着沉在水底的两条大黄鳝,美滋滋的说道:“一条卖钱买肉,一条用来吃,真好!” 大宝故意说道:“昨晚咱们才吃过,爷爷一定会把这两条黄鳝都卖掉,能多卖不少钱呢!” 秦笑笑丝毫不担心,有理有据的说道:“后天就是爷爷生辰,大姑姑大姑父他们要过来,这黄鳝留一条正好添道菜呢,爷爷不会全部卖掉。” 大宝语塞,恨恨的捏了捏妹妹的小脸儿:“小丫头片子,脑瓜子转的越来越快,哥哥都说不过你了。” 秦笑笑冲大哥哥哥扮鬼脸:“是大哥哥太笨喽!” 大宝举起手,作势要收拾她。 秦笑笑软软的叫:“救命呀,秦大宝欺负小孩子啦!” 大宝故作生气的逮住小丫头,曲指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两下:“没大没小!” 秦笑笑捂着脑门,嘤嘤假哭:“大哥哥坏!” 胡晴晴和三宝看见了,误以为大宝真的在欺负秦笑笑,急忙冲过去挡在她的跟前:“大表哥(大哥),不要欺负笑笑!” 秦笑笑躲在小表姐和小堂弟身后,看着大宝露出甜甜的笑,分明在得意呢。 大宝又好气又好笑,跟弟弟妹妹解释了一番,又拿出几块不知道藏了多久点心分给他们吃了,总算摆脱了欺负妹妹的“恶名”。 院子里的打闹声传到房间里的赵绣绣耳中,眉宇间不自觉的生出几分烦躁。 跟她聊天的雪丫发现了,就问道:“是不是嫌吵了?我出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去外面玩。” 赵绣绣不是嫌吵,只是看他们开心,自己就难受的很。听得雪丫的话,正准备点头,就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自己要夹起尾巴做人,不由得烦闷道:“算了算了,让他们闹!” 雪丫诧异的看着她,心里变得有些高兴。前两天绣绣姐的脾气特别大,时常莫名其妙的就发脾气,弄得她也紧张兮兮,生怕哪里惹到她了。 现在绣绣姐会忍耐了,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以后应该会越变越好? 赵绣绣不知道雪丫的想法,跟她说起另一件事来:“后天就是爷爷的生辰,大表姑一家会过来,也不知道小表姑会不会来。” 雪丫说道:“会来,以前爷爷奶奶生辰,小姑姑都会来,不过小姑父应该不会。” 赵绣绣嘀咕道:“都不来才好。” 说完,她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一亮。 雪丫没有听清楚,疑惑道:“绣绣姐,你说啥呀?我没有听清楚。” 赵绣绣立马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我啥也没说,你听错了。” 雪丫见她不想说,害怕问下去她又发脾气,就没有追问。 太阳刚下山,下地干活人都回到了家里。 看着水盆里的两条大黄鳝,郁郁了一整天的大人们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秦笑笑趁机找上秦老爷子,摇晃着他的手撒娇:“爷爷,后天就是您的生辰,三叔要回来,姑姑姑父他们也要过来,咱们留一条黄鳝做爆鳝片好不好嘛!” 秦老爷子知道小孙女犯馋了,就想逗逗她:“两条黄鳝全部卖了能换你爱吃的桂花糯米糕,花生糖,油果子,要是只卖一条,就不能给你买好吃的了。” 秦笑笑皱紧了眉头,在爆鳝片和糯米糕果饯儿油果子之间来回徘徊。忽而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我有钱,我有好多钱买好吃的,不用卖黄鳝。” 上次进城中了得意楼八十八两银子的大彩头,秦老爷子收下了三十两,剩下的五十八两就被林秋娘收起来了。两口子说过这笔钱是小丫头的,她口中所说的“好多钱”就是这个了。 除了知情的秦老爷子秦山林秋娘以及明天才会回来的秦河,其他人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还以为小丫头说的是她平时攒的压岁钱。 赵草儿打趣道:“哟,上回进城买了那么多的东西,这钱还没用完呐!来,给二婶说说,你还有多少钱,让二婶眼红眼红。” 秦笑笑正要开口,猛地想起爹娘的叮嘱。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嘴了,急忙求助于爹娘,让他们帮忙应付二婶。 爹娘说过了,藏起来的银子是个大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说。免得不小心传到外面去,给家里招来小偷强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偷走抢走。 秦山正要开口,就被林秋娘拉住了,让他先不要说话。原本想出声的秦老爷子见状,猜到大儿媳妇怕是要借这件事教导小孙女,就按捺住没有出声。 赵草儿看到小侄女的反应,却误以为小侄女说的有钱,是大哥大嫂这些年攒下的钱。 想到这几年大哥一得空就去城里找活儿干,每次回来会给小侄女买不少东西,这钱肯定没少赚,就对大房到底攒了多少钱很是好奇。 于是,她赶紧拉着秦笑笑的小手说道:“瞧你爹娘干啥,你就不能告诉二婶么?” “不、不能说……”秦笑笑急的脑门冒汗,那求助爹娘的小眼神瞧着可怜极了。 直到这时,林秋娘才走过来,笑着拉开了秦笑笑,对赵草儿说道:“弟妹想知道我跟你大哥攒了多少钱,直接问我就成了,笑笑哪知道这些。” 赵草儿讪讪的收回手:“我逗笑笑玩儿呢,大嫂误会了。” 林秋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赵草儿更尴尬了,想找补几句,又怕被蹶回来更没脸,便没有开口。 秦川也被臊的不敢抬头,在心里把蠢媳妇狠狠地骂了一遍。 等夫妻二人回到房里,赵草儿无力的瘫在床上,下一刻又猛的坐起,两眼发亮的冲打扇子的秦川说道:“听笑笑话里的意思,大房这几年攒的钱肯定不少。” 秦川还在恼她给自己丢人,没好气的说道:“攒再多跟你也没干系,以后少打听大房的私事儿。” 赵草儿气得跳下床,扑过去捶了他几拳:“嫌我丢人了是不是?那我开口问的时候,你倒是放屁啊,竖着耳朵听干啥?” 秦川被揭穿了心底的想法,羞恼的一把推开她:“你能问得,我就听不得了。” 赵草儿翻了个白眼,早看穿了他这副德行。 见她不说话,秦川反倒凑上来了:“你说大房究竟攒了多少?大哥就笑笑一个闺女,那么拼命赚钱干啥?”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赵草儿又来气了,一把拧住秦川的耳朵:“大哥就一个女儿都知道拼命赚钱,你他娘的三个儿子,得闲了就去村口招猫逗狗,老娘咋就瞎了眼看上你了!” 秦川一把扯下赵草儿的手,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嫌我不够拼,咋不说自己懒?咱俩就是烂锅和破盖,绝配!” 赵草儿一听,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可是想到自己一下地就喊累,给娃儿几个做双鞋能磨叽半个月,确实懒的很。 心里这么想着,赵草儿嘴上不依不饶:“养家糊口本来就是男人的事,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有种你倒是找个勤快的去,看人家瞧不瞧的上你。” 秦川脱掉满是汗臭味的长衣长裤,换上了凉快的短裤短褂:“所以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就这么凑合着过。” 赵草儿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闷闷的坐在床头:“咱家三房人,早晚得分家各过各的,家里的田地就这么些,分到咱们手上怕是糊口都难,拿啥给大宝几个娶媳妇养孙子。” 秦川系裤带的手一顿,旋即说道:“爹娘的身子骨扎实的很,活到大宝二宝他们娶媳妇不是难事,咱们不用太担心。” 赵草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了想目光不禁落在丈夫还算结实的手臂上:“大哥能到城里干苦力挣钱,你也能啊!不行,等秋收过了,你就跟大哥一道去城里找活儿干,能挣多少是多少,总比窝在家里吃干饭强。” 说着,她越发觉得这是个好路子,就怂恿道:“大房就笑笑一个孩子,笑笑还是个命里带福的,指不定今后有啥大造化。咱们二房四个孩子,穷的二两银子都没有,总不能让大宝几个男娃混的不如笑笑一个女娃,还要看她这个妹妹的眼色过日子?” 秦川生性懒散,让他到城里做苦力赚钱,还不如说太阳会打西边出来。他正要说不干,听完最后一句话后,“不干”这个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另一边,大房房门紧闭,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此时,秦山和林秋娘面目严肃的并排坐在床上。小小的秦笑笑背着小手,忐忑不安的站在他们面前,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瞅着他们,仿佛下一刻就能掉下来泪来,活像一只面对大灰狼的小白兔! ------题外话------ 秦川:我凶起来,连自己都骂! 二更也是4000字,在下午5点左右。明天的更新,会在中午12点,先在这里跟美妞们说一下,不会特意发公告说明了哈! 第71章 意外和解预知梦 “娘,我错了!”被爹娘看的心慌慌,秦笑笑使出撒娇大法,凑上去抱住娘亲的胳膊轻轻晃动:“您骂我,不要为了我这个不省心的,把自己气坏了!” 林秋娘险些没绷住差点就笑场了,好在到了最后关头又忍住了,板起脸说道:“你还知道自己不省心?那你说说,你哪儿不省心了。” 见娘亲肯开口,秦笑笑悄悄地松了口气,小身子在娘亲面前站的笔直,操一口小奶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该在院子里炫耀自己有钱,没有做到娘说的财不露白;还有点笨,要靠娘帮忙才能保住小秘密。” 说着,她眨巴着大眼睛瞅着娘亲,见娘亲没有发话,依然看着自己,就知道反省还不够到位,立马转动小脑瓜思考哪里说漏了。 趁她不注意,林秋娘和秦山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巨大的惊喜和深深的忧虑。 惊喜的是,闺女的成长速度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年初她还懵懵懂懂,每每犯错只懂得跟他们撒娇卖痴妄图糊弄过去,问她错在了哪里,她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 这才仅仅过去半年,她不仅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还学会了反思,聪明的根本不像个三岁的孩子。 孩子聪明是好事,可是在教导上,他们夫妻渐渐感觉到了吃力。 就拿那天她在山上说的那一番话来说,明明没有人教过她,她就能说出来有理有据的反驳他们大人,让他们大人哑口无言。 这几天,村里的女人聚到一处闲聊,有好几个人说家里的男人转性了,肯帮忙做家务懂得体谅人了。这几个女人的男人,都在那天去过上山。 又如绣绣落水那天,被教训了一通后,她能挑出大人话里的错处,还要求大人认错,这同样没有人教过她,可是说出来的理由,依然让人无法反驳。 现在,他们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怀疑,要是认知有错,又哪能教导女儿正确的?这不是白白耽误她? 她是他们的女儿,按理说一言一行就该听他们的,可是女儿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不能用教导别的小孩的法子来教导她。 女儿拥有强大的气运,一句话兴许就能改变别人的一生。要是在教导上出了错,让她走上了歧路,那就是他们夫妻造的孽。若是造成的恶果被女儿承下来,那简直是在挖他们的心啊! 是以,在女儿的教导上,他们不得不谨慎! 秦笑笑不知道爹娘的想法,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漏掉了哪里,又凑过去摇晃林秋娘的手:“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林秋娘回过神来,看着女儿的小脸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娘没有生气,你还这么小,不应该懂得这些。” 秦笑笑不太明白娘亲的话,为讨好娘亲,她笑嘻嘻的说道:“娘不让我懂,那我就不懂,等该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 林秋娘听得眼眶一热,紧紧地抱住了她:“答应娘,但凡以后爹娘叮嘱过你的话,你都要牢牢的记在心里。要是哪天你又犯了,娘会很生气,会气得打你,你知不知道?” 秦笑笑下意识的捂住屁股,猛点小脑瓜:“娘,我会记得,一定不会忘记哒!”说着,她扭捏了一会儿,不好意思的说道:“要是不小心犯了,娘不要打我屁屁,就打我手心好不好?” 大哥哥二哥哥经常被二叔二婶揍屁股,每次揍完他们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林秋娘看着闺女讨喜的小脸儿,就算哪天她真犯了,又哪里舍得打她。只是该放的狠话还得放,得让她有所忌惮,于是严肃道:“不行,只要你犯错,娘就打你屁股,犯的错越重,娘就打的越痛,要痛到你心里去,让你不敢再犯!” 秦笑笑吓得小脸儿一白,拼命的自我暗示,一定不能犯错,会被揍小屁屁哒! 见闺女被自己吓住了,林秋娘心头一软,将她抱在膝头上说道:“别怕,娘会时常叮嘱你,只要你记住了,就不会出错。” “嗯嗯,我知道啦!”秦笑笑抱住娘亲的脖颈,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母女俩腻歪了会儿,林秋娘就让她出去玩了。回头看到丈夫幽怨的盯着自己,她疑惑的道:“咋了?怪我对闺女太凶了?” 秦山伤心万分的说道:“你对闺女比我凶多了,她一点都没跟你生气,还想着法儿的哄你。可对我呢,从进屋到出去,就没拿正眼看我想,心里还在生我气!” 说到最后,已是满满的酸味儿。 林秋娘噗嗤一笑,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刀:“闺女还等着你认错呢,就她这倔脾气,你一天不认错,她一天不会打理你。” 说完,她没留在屋里看男人愈发幽怨的脸,出门去灶屋跟苗老太一起烧晚饭。 晚上,饭桌上添了一道香喷喷的干煸泥鳅和鲜美的一盆泥鳅汤。 这些泥鳅是昨天下午捉的那批,今天捉的小半桶,已经放在水里吐泥了,要明天下午才能吃。不过,后天是秦老爷子的生辰,应该会留到那天添一道菜。 干煸泥鳅和泥鳅汤,都是秦笑笑爱吃的菜式。就是她不会拿掉泥鳅的内脏,多是大人们给她弄干净了放到她的碗里,倒是让她觉得少了一份乐趣。 吃饱喝足,胡晴晴和三宝想去稻场上玩,就缠着秦笑笑希望她能一起去。 秦笑笑从来没有晚上出门玩过,对于那个一到月亮天,热闹的欢笑声就传到院子里的稻场十分感兴趣。只是月色也会掩饰很多东西,像她害怕的拦路猫就是其中之一。 秦山看出了闺女的渴望,为了在闺女面前挣表现,他忘了明天要早起到城里卖黄鳝,提出陪闺女一起去稻场上玩。 秦笑笑本来不想搭理一直不肯认错的爹爹,只是又不忍心让小表姐和小堂弟失望,于是就牵着他们的手带着大黄往稻场走,算是默认了爹爹的提议。 秦山乐得找不到北,担心闺女会口渴,还特意装了一竹筒水。怕稻场上蚊虫多,又带了一大把水蜡烛熏蚊虫,体贴周到的不像样。 于是,稻场上的孩子们看着拿着水蜡烛,不停地绕着秦笑笑转的秦山,一个个的对秦笑笑羡慕极了,他们的爹从来不会对他们这样呢! 有个小孩小声的说道:“笑笑,你爹对你太好了,要是我能跟你换就好了。” 秦笑笑一直都知道爹爹对自己很好,可是好到让小伙伴要跟自己换的地步,还是让她吃了一惊,问道:“你爹对你不好吗?” 哪怕爹爹凶过她,还误解了她,她从来没有想过跟人换爹呢! 个小孩想了想,纠结道:“应该还好,可是没有你爹这么好,我爹就从来不会给我熏蚊虫,也不会喂我水喝。每次我一犯错,他就很大声的骂我,我要是敢反驳,他还会揍我!” 秦笑笑一听,意识到爹爹对自己到底有多好了。她看着小伙伴儿,脑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不要跟你换!” 或许是跟小伙伴的一番对话起了作用,回家的路上,秦笑笑终于主动牵住秦山的手,只是她的心里还有些羞怯,低着头不肯说话。 秦山却是开心的差点蹦起来,两手一抄就把闺女抱了起来:“笑笑,你肯原谅爹了?” “嗯,原谅了!”秦笑笑没再别扭,大方的应了一声。不等秦山高兴,她又说道:“可是以后爹爹不能这样了,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哒,气得再也不要理你哒!” 被闺女冷落了三天,好不容易得到了闺女的谅解,秦山哪还敢不问青红皂白就教训她,忙不迭的说道:“不会了不会了,爹爹会好好跟你讲道理,不会再凶你了。” 秦笑笑很满意,伸出小拇指:“那咱们拉钩钩,要是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狗,啊,不对,是讨厌的小蚊子。” “好,爹要是说话不算话,爹就是讨厌的小蚊子。”秦山二话不说的伸出小拇指,跟闺女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拉过钩钩,父女俩之间的那点隔膜彻底消失不见了。 回到家后,秦山还乐呵呵的把这事说给家里人听。看着他这副被闺女支配的傻样儿,秦老爷子赶苍蝇似的把他赶去洗漱,明儿个好早起赶路。 秦笑笑也很想去城里,跟上次那位帮过他们的大好人伯伯道谢。但是在听爹爹说,城里还有个坏人在,带她去可能会被认出来,她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交代爹爹要是遇到大好人伯伯,就帮她把话带到。 秦山没想到闺女还惦记着这事,一口就应了下来。晚上歇息的时候,他就对林秋娘说道:“笑笑心眼正,想来以后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了,有咱们仔细看着,不怕她会走上歪路。” 有个赵绣绣在前,林秋娘哪能这么早放心:“笑笑才三岁,以后会长成啥模样,咱们现在又看不到。总归要好好看着,别让她性子歪了。” 秦山“嗯”了一声,心情又低沉下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山就拎着装有黄鳝的桶出门了。 其他人吃过早饭,照例各干各的事,没成想秦老爷子正要出门,雪丫就慌里慌张的跟他说绣绣姐有要紧事要说。 秦老爷子没有多想,跟苗老太等人说了一声,就放下锄头去见赵绣绣。 赵草儿认为赵绣绣又要生幺蛾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提醒林秋娘:“绣绣这丫头心眼太多,你跟大哥可别心软,招了她的道。要我看,根本用不着等一个月,趁早送走趁早完事,免得提心吊胆的。” 林秋娘听得出她说的是真心话,就解释道:“爹的想法咱们不能不顾,她要是真改好了,也就多一张嘴的事。再说了,她在咱们家也待不了几年。” 庄户人家,女孩十三岁就开始说亲,说合了十五岁就嫁人。赵绣绣七岁了,在秦家确实待不了几年。 赵草儿撇了撇嘴:“就你心软,换成我,管她是不是脚断了,立马用门板抬走!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她要是再闹幺蛾子,‘不小心’伤到笑笑,你跟大哥哭都来不及。” 林秋娘叹了口气:“留她一个月养伤,是看在爹的面上,也是看在过世的姑奶奶的份儿上。更何况,她这副模样被咱家强行送走,传到外头去,咱家的名声就要没了,三弟还有下面的几个小的将来说亲都难。” 一听这话,赵草儿瞬间不吭声了:她可是有两个宝贝儿子呢! 屋子里,赵绣绣靠在床上,忐忑不安的看着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眉心紧皱,过了一会儿面容严肃的问道:“你能保证你做的预知梦都会发生?” 赵草儿眼皮一跳,咬咬牙说道:“舅爷爷,不是所有未发生的事,都会出现在预知梦里,但是只要预知梦里出现过的,就一定会变成现实。” 说着,她就拿以前闯到家里的梅花鹿、野猪之类的说事,以及去年她“预知”过村里的一位平时看起来很康健的老人会在年末去世,结果到了年末,那位老人果然去世了。 秦老爷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却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叮嘱赵绣绣:“这事你不要跟你舅奶奶他们说,明日你小表姑不一定会过来。” 不等赵绣绣说什么,他就将雪丫叫进来,叮嘱雪丫好好看着赵绣绣,扛着锄头就走了。 眼睁睁的看着秦老爷子的衣角消失在房门口,赵绣绣烦躁的捶着枕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我哪会说出来骗人!是不是非得等到明天事情发生了,才后悔没有听我的。” 本来想借这件事,让舅爷爷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就算一个月后,那两个人还是要赶自己走,舅爷爷也会把自己留下来,没想到舅爷爷竟然不肯信,真是太气人了! 一旁的雪丫听的不明不白,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是很好奇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题外话------ 美妞们,明天的更新在中午12点,明天的更新在中午12点,明天的更新在中午12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72章 教育大计生变故 秦老爷子到了地里,赵草儿就给秦川使了个眼色。 秦川的好奇心不比赵草儿少,就顺着她的意思问秦老爷子。不过他问的很委婉,以关心赵绣绣的名义,问她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秦老爷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弓下身埋头干活。 秦川立马变得老老实实,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 虽然秦老爷子闭口不提,但是其他人分明感觉到他老人家心情不好。这不,咔嚓一下,又一棵豆苗被锄掉了。 其他人越发不敢问,一个个埋头苦干。就连惯会偷懒的赵草儿,竟也没有落后多少。 中午吃过饭,秦老爷子就让苗老太捡了一篮子鸡蛋,让秦川送去胡家给秦桂花。 “爹,明儿个桂花就要来了,让她带回去不就行了,省得大热的天的跑来跑去。”赵草儿瞅着篮子里的几十个鸡蛋,眼底闪过一丝肉疼。 前阵子送去了一篮,今儿个又是几十个,家里的鸡下蛋再勤,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这时,她忘了前两天,秦家为感谢上山救秦笑笑的人,一口气送出去的三百多个鸡蛋。 秦老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秦川交代道:“天气热,桂花身子又重,你让她明天别过来了,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秦川看了看外面白花花的日头,没有多想:“爹,您放心,我会把话给桂花带到。”说着,就带上了草帽,提着篮子走了。 赵草儿郁闷的瞪着男人的后背,直到他走出院门,到底没有胆子把那一篮子鸡蛋留下来。 趁秦老爷子和苗老太回房歇晌,赵草儿跑到林秋娘的房里,准备跟这个妯娌抱怨抱怨。 见秦笑笑几个小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晴晴在咱家吃住这么久,胡家那边啥表示没有不说,咱家还得巴巴的送鸡蛋过去,哪有这种事啊!” 林秋娘时不时就要听到类似的话,十分心累:“桂花怀着身子,给她送点鸡蛋不算过分。就胡家那几个人,咱家要是不多看顾点,桂花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见她竟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赵草儿说话就有点阴阳怪气:“就你心善,我是恶人!” 林秋娘无语,索性继续手里的针线,懒得跟她争论。 赵草儿见状,心情更差劲了:“大嫂,你是真善还是傻啊!是,桂花的日子过的是苦,可她都是胡家的人了,老是扒拉娘家贴婆家算啥?要是贴的能听见响儿就算了,她嫁到回家这么多年,你哪回见她给咱家捎点啥了?” 这就是赵草儿最不待见秦桂花和胡家的地方。她就喜欢一个礼尚往来,还喜欢多占点少回点,可是在秦桂花这儿,别说多占一点,那是只有送出去的,就没有拿回来的。 在这一点上,秦桃花就从来没有让赵草儿失望过。哪怕明面上秦桂花从秦家拿的多回的少,私下里她时常给赵草儿捎带点城里的脂粉香膏什么的,就能让赵草儿天天念着她的好。 毕竟秦家没有分家,秦桃花多拿的是大家的,私下里还的却是给了赵草儿。所以对于这两个小姑子,赵草儿一颗心完全偏向了秦桃花。 赵草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秋娘不得不为秦桂花辩解几句:“弟妹,送去胡家的鸡蛋,是爹娘主动给的,桂花从来没有张嘴要过,不算她扒拉娘家贴补婆家。你也承认桂花在胡家过的苦了,她自身都难保,哪还有能力还咱家的人情?你要知道,不管桂花嫁的是胡家还是李家,她都是咱们秦家的闺女,爹娘贴的也是自己的女儿,不是那胡家。” 赵草儿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小姑子过的这么艰难,她就盯着那些鸡蛋,没想过小姑子才是公公婆婆亲闺女,人家爱贴补就贴补。 不,不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公公婆婆贴补出去的鸡蛋,那也有他们二房的一份儿,凭啥她秦桂花就只进不出啊! 赵草儿反应过来后,吃惊地瞪着林秋娘,觉得这个大嫂口才了得,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差点就把她给绕进去了。 “大嫂,我看你就是傻,真是懒得跟你说了!”自知说不过林秋娘,赵草儿丢下这句话,就郁闷的出去了。 她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听她倾诉的人,心里的抑郁可想而知。 另一个屋子里,赵绣绣从雪丫那儿知道秦老爷子对秦川交代的话后,整个人变得兴奋无比:“太好了,舅爷爷信了我的话,一个月后一定不会赶我走!” 听到这话,雪丫忍不住了,试着问道:“绣绣姐,你跟爷爷说啥了?” 赵绣绣闻言,想到了秦老爷子的叮嘱,本来没打算告诉雪丫,但是想着秦老爷子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说出来定会让家里人更家信服自己,于是便不再隐瞒,重复了一遍今天早上对秦老爷子说过的话:“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表姑明天会跟小表姑父一起来家里吃饭,可是小表姑到灶屋端菜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流了好多血。” 雪丫听完,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绣绣姐,这只是个梦呀!”梦咋会变成真的呢?爷爷定是听了绣绣姐的话,不想小姑姑辛苦才会让爹去小姑姑家,不让小姑姑过来。 赵绣绣见雪丫敢质疑自己,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这不是一般的梦,它能变成真的!总之以后你就知道了。” 雪丫见她说的玄乎,将信将疑:难不成这梦真能变成真的? 想到这里,她就说道:“那你告诉了爷爷,爷爷不让小姑姑来,小姑姑就不会在咱家的灶屋里滑倒,那谁知道你的梦会变成真的?” 赵绣绣一呆,整张脸突然扑进被子里,发疯一样的叫:“啊啊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证明我的梦是真的?啊啊啊!” 雪丫吓了一跳,急忙安慰道:“绣绣姐,你别急呀,爷爷会让我爹知会小姑姑,让小姑姑明天不要来,定是相信了你的话。只要爷爷信了,其他人也会信的。” 赵绣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紧雪丫的手,神经质的问道:“舅爷爷会相信我?舅爷爷一定会相信我的对不对?” 要是舅爷爷不信怎么办?她要怎么向舅爷爷证明自己的价值?向秦家所有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在一个月后能够继续留下来? 雪丫很害怕这样的绣绣姐,忍着逃跑的冲动安慰道:“会的会的,爷爷一定会相信绣绣姐!再说了,这次爷爷不信,绣绣姐再做一个梦不就行了?” 赵绣绣的眼睛蓦地一亮,看起来总算正常了些:“对,你说的对!预知梦而已,再做一个就好了,一定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 说完,她仔细地回忆着前世秦家以及青山村会发生的大事。可是时间太久远了,她能记得的事情不多,也不是每件事情都适合拿来伪装成“预知梦”。 此时的赵绣绣,脑子转的比任何时候都快,竟是真的让她发现有几件事情可以拿来用用,不禁让她喜出望外。 雪丫担忧的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绣绣姐,心里总有点毛毛的,害怕自己胡乱出的主意最终会害了她。 约莫一个时辰后,秦川就回来了。外面的日头太毒,将他晒的脸晒的黑红,整个背部都汗湿了。 看到秦老爷子,秦川从篮子里取出一双鞋来:“爹,话我带到了,桂花说明天不过来,等家里的事儿少了她再来看您,这是她给您做的新鞋子。” 秦老爷子暗暗松了口气,接过鞋子摩挲了两下,意有所指的说道:“桂花的日子不好过,咱们能帮衬就帮衬着点,她是个晓得好歹的,不会忘记你们的好。” 秦川一听,就知道这是爹在敲打自己,急忙说道:“爹,您放心,桂花是我亲妹子,只要我一天是她二哥,就不会不管她。” 秦老爷子要的就是二儿子的一个态度,见他说的不似假话,就摆摆手说道:“回房歇着,地里的活儿也干的差不多了,晚点下地也成。” 秦川连忙应了,拿水盆到灶屋里打了盆水,将身上大致的擦了擦,才回房准备睡个午觉。 赵草儿已经睡醒了,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出去,也听见了堂屋里的对话。看到秦川躺下来,她迫不及待的道:“桂花真的不来了?” 秦山又累又困,闭着眼睛含糊的应道:“来不了,胡家的两个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明明鞭伤好的差不多能下地走动,还要桂花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赵草儿心里对小姑子生出一股同情,愤愤的骂道:“要不是两个老东西太能作妖,咱们家给出去的东西也不会肉包子打狗回不来了。” 秦川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提醒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莫要在爹娘面前提起,刚才爹就敲打我了,让我多顾着桂花。” 赵草儿心情变得烦躁:“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当我傻,在爹娘面前说这些。” 抱怨归抱怨,她清楚只要这个家一天是公公当着,就没有她这个儿媳妇说话的份。与其说出来讨人嫌,还不如憋在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了,也不能说给公婆听,得说那盆泼出去的水听,看她好不好意思接娘家塞的东西。 秦川放心了,翻了个身就睡去了,很快就发出震天的呼噜声。 赵草儿万分嫌弃的瞪了男人一眼,到底坐在他的腰侧,轻轻地给他打着扇子。 没过多久,秦山和秦河就到家了。 秦山拿去城里的黄鳝已经卖掉了,卖得的一百文钱不仅换回三斤肥膘足有一指厚的好猪肉,还有两包孩子们爱吃的糯米糕。 知道闺女馋果饯儿和油果子,秦山自己掏钱买了这两样。像这种炎热的天气,也只能买这些还算耐放的东西,像糖块之类的买了容易化掉,味道也会变的不好。 “爹最好啦!”见爹爹买的都是自己爱吃的零嘴,秦笑笑欢呼一声,上前抱了抱爹爹,欢欢喜喜的接过了糯米糕、果饯儿和油果子。 她没有吃独食的习惯,立马叫来了兄弟姐妹,将三样零嘴打开,每人每样各分了一份。长辈们则是她分好了,一一送到他们手里。 雪丫拿着自己的那份,再看其他人手上也只有一份,桌子上却已经没有了,就问秦笑笑:“绣绣姐的那份呢?你是不是忘记分了?” 秦笑笑嘴里品尝着甜滋滋的果饯儿,听到雪丫的话,摇摇头说道:“绣绣姐姐不爱吃这些,以前分给她的,都被她扔掉了。” 这话说出来,不仅雪丫呆住了,其他人也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秦笑笑:赵绣绣爱不爱吃零嘴,他们很清楚。 秦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问道:“笑笑,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笑笑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绣绣姐姐是不爱吃零嘴,生辰那天爹给了我一包糯米糕,我分了她几块,她就背着我扔给大黄吃了。我问绣绣表姐,绣绣表姐说她不爱吃零嘴,后来我有零嘴就不分给她了。” 听完秦笑笑的话,秦老爷子的脸色黑沉一片。 昨天赵绣绣踩碗扭到脚,秦老爷子问她踩碗的原因,她还指责秦笑笑没把她当姐姐看,有零嘴分给家里所有人,独独漏下了她。 当时秦老爷子还以为笑笑年纪小,心里不待见赵绣绣也不懂得掩饰,直接从分零嘴上表现出来了,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原因。 现在听到秦笑笑的解释,秦老爷子有种被深深的被欺骗的感觉。 “不爱吃就别接啊,扔掉多可惜。”大宝本来就对赵绣绣没什么好印象,一听她竟然这么办事,就心疼起那些被她扔掉的零嘴来。 二宝一边啃着糯米糕,一边点着头附和:“就是,留着给咱们吃多好。” 对赵绣绣是否真心悔改抱有怀疑的秦山和林秋娘也很气愤,对昨天的一时心软十分懊悔。只是见秦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就没有开口说什么。 秦老爷子没有问赵绣绣为什么要扔掉秦笑笑给的零嘴,又要说秦笑笑眼里没有她这个表姐,左不过是心里对秦笑笑有恨,才不接受她的半点心意。 这件事,不能让秦老爷子断定赵绣绣是不是真心悔改,但是心里对赵绣绣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这会儿赵绣绣睡着了,不知道堂屋发生的事。等她醒来后,雪丫才犹豫着告诉了她,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地道。 赵绣绣自然想到了后果,十分后悔当初扔糕点不够仔细,被秦笑笑看到了不说,在她往秦笑笑身上安罪名后被揭穿,让她一个月后继续留在秦家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在秦河回到家后,秦老爷子的重心就放在了另一件事上,没工夫去管她是怎么想的。待晚上吃过晚饭,秦老爷子将秦河叫到外面散步,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爹,您的意思是说,要让笑笑念书识字?”秦河惊讶地看着父亲,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秦老爷子没有隐瞒自己的考量,说道:“笑笑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我跟你大哥大嫂教导起来难免束手束脚,送她到学堂识文识理,比咱们胡乱脚她好。” 秦河听的愈发糊涂,但是他觉得家中有个识文的女孩是好事,很积极的说出自己在城里的所见所闻:“书香人家子女的教导,女子不便在外求学,便会在家中开设私学,请夫子每日授课。因女子不用科考,所知所学便与男子截然不同。” 当然,学识相通,只要能够识字,女儿家亦能通读所有书卷。这世间许多女子的才学不输于精心教授过的男儿,只是受性别所限,不能显现于世,为世人称道罢了。 “一定要请夫子?有没有别的法子?”秦老爷子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想让小孙女学文知理,又不是想让她当女状元。 只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专门请个大夫来家里教导小孙女,显然不现实。光束修这一项,就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秦河明白秦老爷子话里未尽的意思,本想说自己就能教,但是想到自己大半的时间用在读书上,每月在家里的时间还不足三天,实在是教不了小侄女什么,便想了想说道:“若是有人帮忙牵线,同家中有私学的人家说情,咱们就能把笑笑送去,跟那些女眷一同学习。” 秦老爷子觉得这种法子不错,自家出一部分束修供一个孩子应该供的起,于是就问道:“你在县城待了这么久,能不能找到肯牵线的人?” 秦河点头,要是不能找到,他也不会出这个主意了:“夫子人脉广,跟城中的书香人家大多有往来,待我求一求夫子,想来问题不大。” 秦老爷子知道小儿子谨慎,他说问题不大,便是能够办成,心里悬了大半个月的想法,终于落下来:“成,你跟你夫子说说,需要啥你直说,趁这两天工夫给你备好。” 秦河笑道:“夫子倒是不缺什么,就是每日必用湖鱼。” 秦老爷子眯了眯眼:“要说别的东西,咱家可能会为难,这鱼青湖里就多的是,等你走的那天,我让你大哥捉几条上来。” 以往没有主动让小孙女动用自己的能力,这次为了让她顺利入学,便只能用上一用了。 秦河自幼长在青湖边,知道青湖里的鱼多么难弄。见父亲说的这么轻松,不禁开玩笑道:“难道大哥钓鱼的技艺精熟了?” 秦老爷子笑而不语,踱步慢悠悠的往回走。 秦河不再追问,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事情未定,秦老爷子对秦笑笑的一番安排,就没有同秦山和林秋娘提起。正在房间里跟爹娘嬉闹的秦笑笑,亦不知自己在田间潇洒混玩的日子不多了。 第二天,便是秦老爷子的生辰,也是出嫁的秦桃花秦桂花携夫带子回家团圆的日子。只是秦桂花不来了,来的就只有秦桃花一家。 两年多里,秦桃花没有生育,跟赵大柱膝下依然只有赵金金和赵银银这一双儿女。 相比起两年前,秦桃花的模样没什么变化,赵大柱看起来发福了,整个人显得富态了不少。 变化最大的还属赵银银,两年前,她还是个脏兮兮的黄毛丫头,这回过来,穿的还是一套很旧的衣裳,却没有沾上半点污秽,小脸儿也干干净净,就是黑的很,微微一笑就显得牙齿特别白。 庄户人家的孩子一过夏天都这样,黑得跟炭似的,等到了冬天养一养就回来了,像秦笑笑这种晒不黑的仅是少数。 “哟,咱们笑笑又变漂亮了!”秦桃花一进门,跟爹娘兄嫂们打过招呼,就热情的抱起秦笑笑,还噘着嘴就要亲她的脸蛋。 端看她这态度,还以为多么喜欢秦笑笑这个侄女。 “大姑姑,我没洗脸呢!”秦笑笑脑瓜往后一躲,避开了秦桃花的亲吻,想要从她身上下去。 秦桃花见状,只好把她放下来,捏着她的小脸儿说道:“姑姑给你做了一双新鞋,可临出门忘记带了,回头你去姑姑家里玩,姑姑给你穿上。” 秦笑笑皱了皱眉,担忧的看着她:“大姑姑,你的记性太不好呀!上回奶奶生辰,你说给我做了一身新衣裳,忘记给我带来,这次给我做了双鞋子,你又忘记啦!” 其他人一听,神色各异,看着秦桃花的眼神多了点什么。 秦桃花的脸色微微一僵,笑容有些尴尬:“唉,姑姑事儿多,一不留神就忘了。等你去姑姑家玩,姑姑一定记得把鞋子衣裳给你带回来。” 秦笑笑不知道有种人,嘴上对你很好,实际的好处却是一点也没有。听到大姑姑这么说,以为她真给自己做了衣裳鞋子,就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姑姑,这几个月我又长高啦,你做的衣裳鞋子我穿不下了。” 秦桃花越发不自在,恨不得那块抹布把对这傻楞楞的小侄女的嘴巴堵住:“没事儿,姑姑给你做新的,一定不会忘记给你带过来。” 林秋娘看足了戏,这才出来打圆场:“笑笑,别缠磨你大姑姑了,快带你银银表姐去玩。” 秦笑笑也不耐烦跟大姑姑说话,闻言立马牵起赵银银的小手:“银银表姐,快跟我来,我给你看好东西。” 赵银银是个胆小又害羞的小姑娘,五岁的她跟六岁的雪丫年龄相仿,但是每每来到秦家,她就喜欢跟在秦笑笑的屁股后面。对于这个话不多,一点也不让人讨厌的小表姐,秦笑笑一直抱有极大的善意,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跟她分享。 赵轻轻地回握住小表妹的手,细小的声音里透着几丝欢快:“好~” 秦笑笑的东西,都藏在秦山和林秋娘的房里。自从赵绣绣露出真面目后,秦山和林秋娘不放心她跟赵绣绣睡一个屋,就把她的枕头拿回来,一家三口在分床半年后,重新睡在了一张床上。 秦笑笑带着赵银银来到房间里,搭着凳子踮起脚,从箱子里翻出昨晚藏好的零嘴以及一对崭新的头绳。她把三样点心放在桌子上打开,招呼赵银银吃。趁赵银银吃东西的空档,就笨手笨脚的将新头绳给她扎上了。 扎好后,小丫头非常有成就感,夸赞道:“真好看!” 这三个字,就不知道是在夸扎上新头绳的赵银银好看,还是夸自己扎头绳扎的好看了。 赵银银理解成了前者,变得更加羞涩了,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头上的头绳。 胡晴晴看的眼热,对秦笑笑说道:“你都没有给我扎过头绳呢!” 秦笑笑瞅了瞅她,又瞅了瞅赵银银,终于说了句大实话:“娘扎的比我扎的好看。” 胡晴晴不依,闹着要跟赵银银扎一样的头绳。 秦笑笑没有办法,为哄好小表姐,只好让她蹲下来,两只小手在她的头上弄来弄去。 等头绳重新扎好,胡晴晴好好的头发变得跟鸡窝似的。 偏生胡晴晴看不到头上的情形,觉得这是亲亲小表妹第一次给自己扎头绳,自以为美极了,就顶着个鸡窝头晃来晃去,晃的林秋娘止不住手痒,摁住她重新把头发梳了一遍。 堂屋里,秦桃花在秦笑笑离开后,就不觉得尴尬了,扯着嗓门林秋娘和赵草儿拉家常。渐渐的她意识到屋子里少了个人,就问道:“绣绣呢,咋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她出来叫人?” 林秋娘的笑容淡了些,说道:“脚腕扭伤了不能下地,在屋子里躺着。” 秦桃花不知道秦家这几天发生的事,就问道:“咋扭伤的?这孩子也太倒霉了。” 不等林秋娘回答,赵草儿嘴快道:“自己造孽呗!嗐,别提了,糟心!” 秦桃花的眼睛亮了亮:“咋回事?这丫头干啥事了?” 赵草儿正要将绣绣干的“好事”说出来,林秋娘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服,朝着秦老爷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赵草儿反应过来,忙对秦桃花说道:“也没啥,就是不小心绊了一跤,摔的有些狠了。” 秦桃花狐疑的看着她们妯娌俩,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聊了一会儿,眼见时候不早了,林秋娘跟秦桃花说了一声,就去灶屋准备午饭了。秦山正在跟赵大柱高谈阔论,见媳妇儿去了灶屋,就连忙起身去帮忙了,还把苗老太“撵”了出来。 秦桃花看着进进出出,洗菜切菜的秦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二嫂,这是我大哥?” 赵草儿看了一眼,有些得意的说道:“不是大哥还能是谁?轮到我烧饭的时候,你二哥还不是一样。” 秦桃花目瞪口呆,她们老秦家的男人,变得这么贤惠了? 赵草儿看到她这副模样,悄悄地“传授”经验:“我跟你说,男人惯不得,凭啥女人一样下地,回到家里还得伺候他们?就该让他们知道,咱们女人有多辛苦……” 说到最后,她偷偷地看了秦老爷子一眼,声音压的更低了:“以前爹的洗脚水都是娘端到他面前,现在都是爹自己动手了,还时不时的帮娘倒个水啥的。” 秦桃花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不对,做家务伺候男人,不是咱们女人该做的?咱家这样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说咱家没规矩。” 赵草儿脸上的得色更深了:“待会儿你去水埠头那儿转转,没准儿能看到有大男人蹲在那儿洗衣裳呢!” 现在大半个村子的男人都知道女人的辛苦,从原来的扫帚倒了都不扶一下,到现在已经学着洗衣扫地了。听说那谁家的还拿了针线,都会给自己缝衣裳了。 甭管这是小侄女那张嘴的功劳,还是这帮男人真的懂得体谅女人了,反正女人的日子轻松了,谁还管男人为啥变了。 秦桃花彻底傻眼了,她看着还在跟亲爹亲兄弟扯淡的丈夫,突然想到那些年给他端过的洗脚水,就迫切的想要改在改造他。 大半个时辰忙活下来,林秋娘和秦山就收拾出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除了红烧鳝段,干煸泥鳅和泥鳅汤等,还有一大碗油汪汪的红烧肉、一盘朝天椒爆干兔肉。其他的菜肴,就是炒蛋和几样自家种的蔬菜。 这样一桌菜,就算是做成酒席也不寒酸。不仅孩子们一个个吸溜口水,就连大人们的眼睛也黏在了上面,只等秦老爷子第一个动筷,他们就能大快朵颐了。 秦老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鳝段放到秦笑笑碗里,就对其他人说道:“吃!” 秦家人早就习惯了秦老爷子第一筷子菜是给秦笑笑的,秦桃花赵大柱两口子见得不多,每每见了免不得惊讶一番,只是两个都是聪明人,纵然心里觉得秦老爷子把人宠的没边了,也不会说什么。 秦笑笑也懂事,会给秦老爷子也夹一筷子他爱吃的菜后,才会开始吃自己的。 这顿饭,吃的大家心满意足,可是不等消完食,就有个人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 ------题外话------ 赵?挡箭牌?绣绣终极进化—— 第73章 命中注定有一劫 来人是个与苗老太差不多大的妇人,一进门就冲苗老太喊道:“老姐姐,你是桂花她娘?快,桂花不好了,你们赶紧去看看!” 苗老太猛地站起来,碰翻了手边的茶碗:“桂花、桂花咋了?桂花她咋了?” 秦老爷子却想到了昨天赵绣绣跟他说的“预知梦”,顿时脸色大变,朝着秦川吩咐道:“去,去方家请方老,把他家的担架也借上。” 说罢,又对秦山说道:“多找几个人来,咱们立刻上胡家。” 见秦老爷子面色沉凝,秦山和秦川不敢多问,更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出门找人了。 秦老爷子对赵大柱说道:“你去不去?” 赵大柱哪敢说不去,急忙说道:“桂花也是我妹妹,定要过去看看才放心。” 秦河不知道秦桂花出了什么事,看到秦老爷子的安排,就猜到了几分,便焦急的对秦老爷子说道:“爹,我也去。”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老三,你是读书人,这种事万万不能沾。” 读书人名声要好,要是哪天秦河博得了功名,却被传出他与人动武,不仅会遭其他读书人嘲笑,对前程也会有影响。 “爹……”秦河明白秦老爷子的顾虑,可是窝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他做不到。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显然不会改变主意。 秦河知道说服不了父亲,情绪低落的退到一旁,看大家商量怎么收拾胡家。 另一边,在苗老太迫切的追问下,妇人把秦桂花遭遇的祸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午饭前,下地回来的秦桂花刚进灶屋赶着烧饭,不知道是谁把水撒在了地面上,她一个没留意就踩在了上面,脚底一滑就摔到了。 幸好秦桂花反应快,及时抓住灶台有所缓冲,才没有摔实了。可是就算这样,她摔在地上的力道也不轻,直接震到了快有七个月的肚子,痛得爬不起来。 当时胡家人都在,听到秦桂花的呼喊并没有在意,觉得她是想仗着肚子躲懒不干活。胡有树被她喊的心烦,就跑到灶屋里看了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秦桂花。 换作别人家,身怀六甲的媳妇摔倒了,找不到大夫少不得要请产婆过来看看。胡家的反应却让人心寒,不仅没有请产婆,还骂秦桂花走路不长眼睛,摔到了他们的金孙。 发现秦桂花没有见红,更是骂秦桂花懒婆娘,为躲懒耍心眼糊弄他们。秦桂花不但承受着身体上的剧痛,还要忍受婆家的辱骂,差点就被逼疯了。 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肚子不对劲,哀求胡有树去请个人给她看看。胡有树是个没主见的人,倒是把胡扁头和方大嘴骂秦桂花躲懒的话听了进去,觉得她是没事找事就是不肯去找人。 最后是秦桂花趁胡家人不注意,几乎是爬到胡家门外,求助了胡家的邻居,也就是前来报信的妇人。 妇人了解秦桂花的为人,同情她在胡家过的遭遇,跟儿媳妇把秦桂花扶回胡家后,就匆匆赶到青山村,一路问到了秦家。 “好,好,他胡家好的很!”听完妇人的话,秦老爷子肺都快气炸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变得铁青。 “爹,他们胡家这么对桂花,简直没把咱家放在眼里,今天就多叫些人过去,让他们知道桂花是有娘家撑腰的!” 秦桃花同样气得不行,对于秦桂花这个唯一的妹妹,她的心疼没有半丝虚假。小时候也是她护着秦胆小的秦桃花,让她不被村里的坏小子欺负。 “爹,桃花说的没错,这次一定要给胡家一个教训!”林秋娘跟秦桂花的姑嫂感情一向不错,一听她被胡家欺负成这样,气得浑身发抖。 就连不待见秦桂花的赵草儿也恨不得踩胡家人几脚,愤愤的说道:“咱们多叫些人,这次他们欺负的是咱们秦家的女儿,咱们过去为桂花出头天经地义,胡氏那帮人要是多管闲事,打起来也不怕。” 大不了像上回那样舍去几百个鸡蛋罢了,总不能让胡家以为他们秦家都是软蛋,连出嫁的女儿被欺负了也不敢上门做主! 秦老爷子确实想趁机给胡家一个教训,否则不会第一时间就让秦山去叫人。见大女儿和两个儿媳妇在小女儿被欺负后,能够一条心为小女儿出头,心里好受了不少,于是沉声说道:“等人到齐了,你们也去。” “是,爹。” 林秋娘三人异口同声的应下来,知道待会儿去了胡家,定会先跟胡家在言语上争个长短。婆婆(娘)的嘴皮子不够利索,对上胡家的老妖婆只有吃亏的份儿,有她们在就不怕了。 没过多久,秦川和秦山就先后把人带回来了。除了方郎中,剩下的全是秦山叫来的帮手,一共有二十个,多是上次进山救过秦笑笑的人,都是秦家的本家。 秦老爷子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表明去了胡家可能会动手,要是有人不想与人冲突,现在就可以回家,不用跟他去胡家村找胡家算账。 二十个人中,没有一个肯走,直道秦桂花是秦家的姑娘,是他们的族妹,哪有妹子在婆家被人欺负,兄弟不为她出头的。 秦家人俱是感动不已,正准备出门赶往胡家村,本来在外面玩耍的秦笑笑等人突然回来了,却是玩的口渴,特意跑回家喝水来了。 “爷爷,你们要干啥?”秦笑笑好奇的问道,想到上回也是这些叔叔伯伯们上山救她,还跟大猫猫们打了一架,小眉头不自觉的挤在了一起:“你们又要去打架吗?不要打架,打架要流血,很痛哒。” 秦家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难道这趟去胡家,真会打起来? 被请来帮忙的人不知道秦笑笑的能力,见小丫头这么担心,就安慰道:“笑丫头,咱们是去跟人讲道理,不会打架也不会流血,别怕。” 秦笑笑没有信,忧心忡忡的走上前问秦老爷子:“爷爷,不能不去吗?”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爷爷一定要去。” “唉——”秦笑笑也跟着叹了口气:“你们大人太不省心了,有啥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一定要打架呢!” 这话,这语气,哪里像是三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其他人看着她忧愁的小模样忍不住想笑,可是想到还在受苦的秦桂花,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秦笑笑摇晃着秦老爷子的手,眼巴巴的说道:“爷爷,您带我去,我跟人家讲讲道理。” 上回她跟大猫猫们讲道理,大猫猫就把路让出来了,也不跟爷爷他们打架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在打起来之前跟大家讲,这样就不用打架了。 秦老爷子心里一动,在村民们的诧异的目光中,两手一抄抱起了秦笑笑:“好,爷爷带你去!” 秦笑笑要走,还不知道娘亲被欺负,外公舅舅们是为给娘亲出头,打算去胡家闹一场的胡晴晴也要跟着。 到了胡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哪是孩子能凑的地方?秦老爷子本来不想答应,还是秦笑笑拗不过胡晴晴,就央求秦老爷子带她一起去。 就这样,本是去胡家算账的队伍里,硬是多出了两个孩子。 众人一走,秦家就剩下秦河和大宝二宝几个孩子。 在床上躺着,一直没有出来的赵绣绣,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喜不自禁的自言自语:“有了这一遭,舅爷爷定会相信我做的预知梦是真的!” 虽然秦桂花出事的地方是胡家灶屋,跟前世的秦家灶屋有出入,但是造成的结果却与前世无二致。这让她愈发相信自己能够靠着“预知能力”,重新在秦家站稳脚跟,并且巩固自己的“福运”。 “看来,无论有没有外力干预,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小表姑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赵绣绣从秦桂花摔倒这件事中得到了这个结论,随即又想到自己前世没遭遇过的倒霉事,这一世遭遇了个遍,不由得十分郁闷:只要跟秦笑笑这个死丫头扯上关系,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也会发生,以后还是要离她远点,绝不能再沾上半分,会要命! 不提赵绣绣用生命感悟出来的“真理”,秦老爷子一行脚程很快,约莫小半个时辰就踏上了胡家村的地界儿。 胡家村的人见他们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有大事,忙去通知村长了,还有好几个人跑出来阻止他们继续向前。 得知秦老爷子等人来自青山村,是胡扁头的亲家,那些人就明白他们是来干啥的了,当即也不敢多拦,象征性的劝说了两句就让开了。 秦桂花嫁到胡扁头家后,每天过的什么日子,整个胡家村上至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五岁的小娃娃,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胡家村几十户人家,不是没有磋磨儿媳妇的恶公公恶婆婆,可是像胡扁头一家这么过分的那是头一份。 别看大家都姓胡,供着一个祖宗,对胡扁头一家的所作所为,也很瞧不上眼呢! 见秦家带人闹上门来了,不少人暗暗为秦桂花高兴,希望秦家能好好教训胡家一通,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那样欺负秦桂花了。也有人不安好心,巴不得两家闹大,让他们有热闹可看。 秦老爷子等人一路畅通的来到了胡家,就看到胡家院门敞开着,传来方大嘴叫骂声和秦桂花的痛哭声。 秦山和秦川同时冲进屋里,就看到了让他们目眦欲裂的一幕:秦桂花捂着肚子几近昏迷的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刺目的鲜红;方大嘴叉腰指着秦桂花骂“废物”“贱货”;胡扁头和胡有树事不关己,像看客一样冷漠地看着。 胡家人不知道有人去秦家报信了,看到凶狠地瞪着他们恨不得要吃人的秦家兄弟,他们大吃一惊。旋即胡扁头和方大嘴迅速的换了一副嘴脸,热切的迎了上来:“哎呀,秦家大侄子,是啥风把你们兄弟给吹来了。” 秦山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攥紧拳头就朝着胡有树面门揍去:“敢作践我妹妹,老子废了你!” 其实他更想揍的是胡扁头和方大嘴,只是这两人再可恨也是他的长辈,一旦他动手了就是他没理。胡有树就不一样了,大舅子看你不顺眼,揍了就揍了。 “嗷——”胡有树惨叫一声,双手捂紧了鼻子,很快鲜红的血液就从他的鼻孔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住手!”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打,胡扁头和方大嘴又惊又怒,不约而同的扑上去要捶秦山。 这时,秦老爷子带着人闯了进来,一个箭步挡在了二人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们欺负我闺女,我就从你们儿子身上找回来,公平的很!” 胡扁头和方大嘴震惊的看着秦老爷子身后,同样冷冰冰地盯着他们的那帮年轻人,举起的拳头不自觉的放了下来:“亲家,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哼!”秦老爷子嘲讽的看着他们:“是不是误会你们心里有数,今日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他急忙去看瘫软在地,话不成音的秦桂花,眉头皱的死紧。只是方郎中正在给秦桂花把脉,他不敢出声打扰。 “娘,娘,你咋了?”胡晴晴从人缝里钻出来,看着不知道哪里在流血的娘亲,害怕的哭起来。 秦桂花勉强睁开眼,看清面前的小人儿是自己半个月不曾见到的女儿,脸上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晴、晴晴,你咋回来了?是不是在外公家不乖?” “乖、乖的,我很乖、乖的,娘快起来好不好?”胡晴晴泣不成声,伸出小手想要把娘亲拉起来。 秦笑笑落后一步钻进来,见小姑姑变成这副模样,瞬间红了眼眶:“爷爷,小姑姑是咋了?是不是大坏蛋打她了?” 说到这里,她愤怒的瞪着胡扁头和方大嘴,想起他们上次差点把小表姐打死的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你们两个大坏蛋,欺负晴晴姐姐,还欺负我小姑姑,一定会有报应的!” ------题外话------ 二更会在下午5点左右发布 ps:评论功能终于恢复了,没有评论的日子,感觉自己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打字机o(╯□╰)o 第74章 自作孽有现世报 “好哇,这就是你们秦家的家教!教的三岁的娃娃嚣张放肆,都敢欺负到长辈头上!”胡扁头和方大嘴迅速找到了打击秦家气焰的理由,指着秦笑笑激愤的指责秦老爷子。 哼,管你姓秦还是姓赵,嫁到我们胡家就是胡家的人。别说被骂几声,就算被打死也是胡家的事,你们秦家竟敢找上门来,还来打我们家的有树,这事绝对没完! 秦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摸着小孙女的头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秦家的家教再差,也不会沦落到欺负有孕的儿媳妇。况且,我孙女说的都是事实,你们是伤疤没好就把疼忘了?” 胡扁头和方大嘴一噎,情不自禁的想起打完赔钱货没两天,就在街头被那条恐怖的鞭子打了个半死,脸色瞬间变白。 就在这时,给秦桂花把完脉的方郎中站起来,神色凝重的对秦老爷子说道:“桂花的情况不大好,得赶紧送到医馆,兴许还能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秦老爷子脸色微变,立即吩咐秦川和赵大柱:“你们送桂花去城里,就到杏芳馆找那位梅大夫!” 梅大夫是位女大夫,也是城里唯一一位带下医。那年,赵草儿生三宝难产濒死,就是这位梅大夫救了她。 秦川和赵大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冲秦老爷子点了下头,迅速将担架展开平放在地上,准备将秦桂花抬上去。 “慢着,桂花是我胡家的媳妇,怀的是我胡家的孙子,你们不能带她走!”方大嘴像个木桩一样挡在秦桂花面前,不准秦川和赵大柱抬人。 这个废物就是矫情,不就是流了点血吗,有啥大不了了!以前她怀着儿子快要生了,还在地里干活,不也啥事都没有? “不积德的老虔婆,也不怕遭报应!”林秋娘几个见状,恨不得一刀劈死方大嘴。不等秦老爷子吩咐,就撸起袖子冲过来,不顾方大嘴的挣扎,一左一右架住方大嘴往旁边拖。 “放开我,你们这些小贱货,快放开我!”方大嘴哪里想到秦家人说动手就动手,眼见秦桂花就要被抬走了,她还不肯死心,想冲上去把人拦下来。 林秋娘和赵草儿对视一眼,直接把方大嘴死死地摁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无法无天,你们秦家太无法无天了!”胡扁头又惊又怒,意图上前阻止。秦家这边人多势众,又哪会让他跑出来坏事。 至于胡有树,还被秦山有一拳没一拳的揍着,别说冲上来阻止,就连爬起来都不敢。 看到秦桂花被抬到担架上,秦老爷子微微喘了口气,又请了四个前来帮忙的村民一起去。这样路上能换着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城里的医馆。 都是大男人,不方便照顾秦桂花,得有个女人一道去才行。秦桃花年轻脚力好,拦下了要跟去的苗老太,自己随在担架的侧边,安抚着秦惶恐不安的秦桂花。 “娘,娘,我要娘……”胡晴晴隐隐知道二舅舅和大姨夫是要救娘亲,可是看到他们要把娘亲抬走,她就止不住的恐慌,哭着要跟上,被苗老太拉住了。 “晴晴姐姐,小姑姑生病了,二叔和大姑父急着送小姑姑去城里看大夫,你不能去。”秦笑笑忙学着大人的样子,轻拍着小表姐的胸口小声的安抚着她。 “为啥我不能去?我要娘,我就要娘,呜呜——”眼睁睁地看着娘亲被抬出了大门,胡晴晴嚎啕大哭,小手死命的往前伸,仿佛这样就能把娘亲留下来。 “晴晴姐姐,你的腿太短了,跟不上他们。”秦笑笑短短的一句话说出了胡晴晴不能去的根本原因,还不忘鼓励她:“你要多吃饭,长高高,这样腿就长长啦。” 胡晴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又看了看大人们的大长腿,瞬间被这“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一时忘记了哭泣。 秦笑笑松了口气,握住小表姐的小手认真的说道:“小姑姑的病好了就会回来,我陪晴晴姐姐一起等。” 胡晴晴一向信服秦笑笑,听她这么一说,不知道怎么的,见不到娘亲的恐惧和害怕,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嗯嗯,娘一定会好起来哒!” 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笑,紧紧地握住彼此的小手。 秦笑笑不知道,她跟小表姐的对话,被秦老爷子等人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下来:有孙女(女儿)这个小福星的话,女儿(妹妹)一定不会有事! 放下了对秦桂花的担忧,秦老爷子的精力就全部放在了胡家人身上。 “姓秦的,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待会儿我那村长侄儿来了,要你们好看!”被人团团围住的胡扁头没胆子动手,隔着好几个人对秦老爷子放狠话。 在秦桂花一行走后,被林秋娘和赵草儿放开的方大嘴亦是喋喋不休的叫骂着,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要不是秦老爷子没发话,林秋娘和赵草儿恨不得把她那张大嘴给撕了。 “你们如此磋磨我女儿,仗的就是你那个村长侄儿的势?好,我倒要看看,你那侄儿来了会不会你我两家的私事与我秦家为难!”秦老爷子冷冷地看着胡扁头,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今日他带这么多人来,就做好了跟胡家村的人动手的准备。要是胡家村的村长是个聪明人,把这事当作秦胡两家的私事,仅仅从中调和也就罢了,要是敢对他们秦家动手,青山村秦氏一族也不是好惹的! 此时,胡家的大门口围了不少人。见胡家竟然把村长抬出来,就有人不屑的说道:“自己不干人事,还想村长出来给他擦屁股,也不怕哪天把村长惹烦了,不认他这个叔叔。” “胡家不是一直这样么?我看他们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活该!平时不给桂花吃饱,小打小骂就算了,这次竟然差点闹出人命,换成我是秦家,直接把他们打残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欺负人。” “……” 别看这帮人似乎是站在秦家这边,可要是今天秦家是为他们口中所谓的“不给吃饱”“小打小骂”找上门来教训胡家,他们又会是另一副面孔,觉得秦家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只要胡家村的村长一发话,这些人就会合起火来替胡家出头。 这也是之前,秦家人明明知道秦桂花在胡家的日子不好过,也不能名正言顺的为她出头,只能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警告胡有树几句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秦家或是秦氏的势力不够。要是哪天秦河成了秀才,改换秦家门庭,就算给胡家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磋磨秦桂花。 秦河走霉运,无法顺利科考,至今没得到功名一事,还时常被胡家人拿出来当着秦桂花的面嘲讽。他们不相信秦河会有博得功名的一天,否则但凡他们有所顾忌,就不敢把秦桂花磋磨到这种地步。 秦笑笑听着这些议论声,第一次清楚的知道小姑姑在胡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愤怒地瞪着大声叫嚣的胡扁头和方大嘴,恨不得变成梦里的大猫猫,拿起竹条狠狠地抽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小姑姑。 心里这么想着,小丫头眼睛红红的对胡晴晴说道:“你的爷爷奶奶太坏了,小姑姑好可怜!” 胡晴晴对胡扁头和方大嘴有严重的心理阴影,知道娘亲生病就是被他们害的,更是恨到了极点,咬着牙齿说道:“以前他们老是打我,我娘一护着我,他们就连我娘一起打,我讨厌他们!” 秦笑笑还记得小表姐浑身是伤躺在床上的模样,心里的怒火更是不住的往上拱:“不行,不能再让他们欺负小姑姑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胡晴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啥办法?我的腿还没有长长,自己挨打都跑不了,不能带着娘亲一起跑。” 秦笑笑看着小表姐的小手小脚,又看看自己的,不禁有些泄气:她也不能呢! 就在小丫头万分苦恼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喝骂:“你个赔钱货,给老娘滚过来!”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带着小表姐往后退。 可是秦笑笑后退的速度赶不上那只手伸过来的速度,站在她身侧的胡晴晴就被一只大手粗暴的扯了过去。 那只大手的主人,正是趁秦老爷子和胡扁头理论,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时,特意摸过来捉胡晴晴的方大嘴! 方大嘴恨死了秦家人,却又拿他们没办法。知道秦家疼爱胡晴晴,就想把她拉过去当着秦家人的面毒打一顿,为自己出一口恶气,顺便气一气秦家人。 “啊啊,放开我,你个大坏蛋放开我!”胡晴晴当即吓得面色惨白,尖叫着意图挣脱方大嘴的束缚,看向方大嘴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怨恨。 “你个赔钱货,还敢瞪老娘,老娘打死你!”方大嘴被胡晴晴乌凌凌的眼神看的心头一跳,想也不想抬起手就照着她的脸上抽过去。 力道之大,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女,而是自己的仇人。 “大坏蛋,不准打我晴晴姐姐!”反应过来后的秦笑笑愤怒到了极点,卯足了劲儿一头朝着方扁头撞过去。 只是不等她把人撞倒,“咔嚓”一声响,有个东西掉了下来,好巧不巧正好砸中方大嘴的头顶。 “哎呦!”方大嘴一声惨叫,捂着头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落在她跟前的,是一根方方扁扁,从中断成两截的檩条。 “咋回事?是不是你们俩干的?” 从方大嘴捉住胡晴晴,到她被檩条砸中脑袋,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 正在理论的秦老爷子和胡扁头,听到秦笑笑的尖叫和胡晴晴的哭喊,注意力才被吸引过来。只是不等他们看清发生了什么,方大嘴就被檩条砸中了,倒在了地上。 看着方大嘴的惨状,胡扁头大吃一惊,用吃人的目光瞪着被吓得抱成一团的秦笑笑和胡晴晴。 秦老爷子见状,立即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地上的断开的檩条讽刺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想往两个孩子头上推不成?” 胡扁头一听,抬头看向横梁上堆放的檩条,发现中间确实少了一根,不可能是两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弄的,顿时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庄户人家建造房子时,会在两堵墙壁之间装两根横梁。这横梁的寓意暂且不提,年节之时,大多数人家会把腊鱼腊肉之类的挂在上面,这样既能给鱼肉通风防止霉变,也能提防家猫或是老鼠偷食。 也有不少人家,会在上面堆积一些暂时用不上的木料,他日需要打桌椅柜子甚至是棺材时,才会将木料取下来。这样一来,能有效防止木料受潮霉烂。 胡家就是这样,横梁之上堆积了很多暂时用不上的木料,包括盖房子时没有用完的十几根凛条。谁能想到,好端端的竟然有一根檩条从中断掉,还砸在了方大嘴的脑袋上。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胡扁头,转身跟其他人一起和声的安抚了两个小丫头。过了好一会儿,两个小丫头才渐渐从恐惧中脱离,停止了哭泣。 刚才檩条掉下来,把方大嘴砸流血的一幕,结结实实的把她们吓到了。 “爷、爷爷,是大坏蛋要打晴晴姐姐,那根木头就掉下来砸中了她的头……”秦笑笑把胡扁头之前的凶狠看在了眼里,生怕他又来冤枉自己和小表姐,急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秦老爷子等人一听,面色再次变得铁青,看向方大嘴的目光格外冰冷。 胡扁头也听到了秦笑笑的话,一时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大门口幸灾乐祸的窃窃声,更是让他烦躁无比。 这会儿,方郎中正在给方大嘴清理伤口,方大嘴被药水刺激的哀哀叫唤,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引起了众怒。 ------题外话------ 啊啊啊,爪速感人,更新迟到了,吃完饭再来修改 第75章 乌鸦嘴开横梁断 砸下来的檩条断的蹊跷,胡扁头不住的抬头看向横梁上剩余的木料,怀疑是遭虫蛀了。于是他捡起断掉的檩条,仔细地查看断头处,果然发现了虫洞。 胡扁头顿时急了,担心剩下的木料也被虫子蛀空。只是眼下不是搭梯子上去查看的时候,他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盼着木料都是好的。 不怪胡扁头紧张,这些木料中,檩条仅仅是小头,大头是他和方大嘴打棺材用的上好的杉木。这批杉木是他托人花大价钱寻来的,要是让虫蛀了,亏了一大笔钱不说,下回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木头。 秦老爷子也看到了檩条的断口,见确实被虫蛀的厉害,一时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小孙女给方大嘴招来的霉运。 不管是哪种,外孙女没有遭到方扁头的毒打,还让方扁头得到了一点教训,受了这么多年苦的女儿和外孙女能小小的出口恶气了。 檩条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不偏不倚砸在了方大嘴的头顶,致使方大嘴的脑袋直接被砸出一道深深地口子 眼下天气正热,伤口很容易发炎。就算处理的好,没有十天半个月,这伤口不会愈合。一旦发炎,将愈合的更慢。 总之这一次,方大嘴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谁能想到方大嘴并没有就此得到消停,她的伤口刚被处理好,就摇摇晃晃的朝着胡晴晴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个扫把星,一来家里准没好事,今儿个老娘非得教训你不可!” 秦笑笑和胡晴晴被秦老爷子等人护在身后,哪会让方大嘴得逞。不等她冲过来,林秋娘和赵草儿就一左一右,再次把她架住了。 赵草儿早看方扁头不顺眼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把重重地掐在她的腰上:“方婶子,我敬你是长辈才没有动手,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哎哟!”毫无防备的方大嘴当即疼的一哆嗦,抬脚就重重地踢向赵草儿:“好你个贱皮子,竟敢给老娘下偷手!” 赵草儿防着老虔婆呢,在她踢过来前后退一步,趁机又是一把掐在她的腰间:“方婶子,您老说话要摸摸良心啊,我和我大嫂是怕您摔倒,才好心过来扶您,您可别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呐!” 这个老东西,不知道抠下我家多少好东西。别说掐你两把,老娘恨不得掐死你!反正伤在腰间,老娘就不信这大庭广众的,你敢把衣服掀起来给大家伙儿看! 方大嘴气得几欲吐血,意识到在这两个贱皮子手里讨不到便宜,她直接对秦老爷子发作:“你们秦家一上门就喊打喊杀,连我教训自己的孙女也要插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老爷子安抚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外孙女,眼底溢露出几丝冷厉:“你要教训孙女,我秦家是管不着!我秦家护外孙女,你同样管不着!” 听得这话,方大嘴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知道秦家是要护胡晴晴护到底了,她冷冷一笑:“这赔钱货是我胡家的种,你们别想再带走她!” 秦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暴揍胡家人一顿,让他们彻底不敢再动女儿和外孙女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见秦老爷子不说话,方大嘴像是打了场胜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张大嘴恨不得咧到耳根儿。 “不行,晴晴姐姐是我家的,我们一定要带走她!”秦笑笑从秦老爷子身后探出个头来,小模样凶狠地对方大嘴叫嚷:“你个大坏蛋,一定会欺负晴晴姐姐!” 一看又是这个黄毛丫头,方大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连她也想吓唬一番,愈发恶毒的说道:“嘿,你说的没错,老娘就要天天抽这个赔钱货,就像上次那样,抽的她爬不起来,看她还敢不敢瞪我!” 这话,简直是往秦笑笑的心口上戳刀子,让她再次想起了小表姐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惨状! “你敢!”秦笑笑气得小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死死地盯着方大头,眼里流转着无人察觉的奇异的光芒:“你要是敢欺负晴晴姐姐,一定会掉下一个更大的木头,把你的头砸出更大的坑,让你躺在床上一辈子……” “笑笑!”秦老爷子大惊失色,不等秦笑笑说出最后的“诅咒”,急声打断了了她的话:“不准乱说!” “笑笑,不许无礼!”林秋娘也是面色苍白,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巴,生怕她把下面的话说完,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秦山等人亦是露出又惊又怕的神情,时不时的看向似乎被吓到的方大嘴的头顶,生怕如秦笑笑所言,会掉下个更大的木头,把方大嘴的头砸出个更大的坑。 他们太过担心,以至于忘记了前提条件:必须是方大嘴欺负胡晴晴。 之所以这么紧张,方大嘴出了什么事,他们只有解恨,可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场,都清楚的听见了秦笑笑的“诅咒”。要是方大嘴真的出事,定会想到秦笑笑的诅咒上。 就算不信她一个孩子有这种神异的能力,也会在心里将她跟“乌鸦嘴”“扫把星”归为一类,这是秦家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其他人看到秦家人过头的反应,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都以为秦家家教好,就算方大嘴言行过分,也不想让小辈冒犯她。 “唔唔。”秦笑笑伸出小手扒拉着娘亲的手,希望她快点放开自己,她快憋的不行了。 此时,小丫头通过秦老爷子等人的反应,已经想起他们往日的殷殷叮咛,看向秦老爷子等人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畏缩。 “还敢不敢乱说话了?”林秋娘板着脸,微微颤抖的声音透着一丝严厉,更多的是害怕。 “唔唔!”秦笑笑急剧的摇着小脑袋,示意自己不会再乱开口了。 林秋娘这才松开了女儿,顺手就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力道不算重,能清楚的感觉到疼。 “娘~”秦笑笑捂着小屁股,委屈巴巴的看着娘亲。 明明是大坏蛋太可恶,自己只是放了句狠话吓唬她,娘亲咋就打她的屁股呢! 要是林秋娘知道女儿心里的想法,定会拧着她的耳朵教训:放在别人那儿,那是吓唬人的狠话;放在你这儿,是会搞出人命的! “别叫娘,叫娘也没用,回去了再收拾你!”林秋娘没好气的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没有像以前那样哄她。 “哦~”秦笑笑情绪低落下来,又快速打起精神安慰吓得抹眼泪的胡晴晴:“晴晴姐姐,别怕,爷爷一定不会把你留在这里,让大坏蛋打你的。她要是敢打你,一定会像刚才那样,掉下个大木头把她的头又砸出个坑来。” “嗯嗯,我不怕!”胡晴晴破涕为笑,紧紧地握住小表妹的手,只有这样心里的恐惧害怕才会减轻些。 这时,被秦笑笑的话吓的不轻的方大嘴恢复过来,指着秦笑笑骂道:“好你个臭丫头,竟敢诅咒我,果然跟这个赔钱货一样欠收拾!” 说着,又要去捉胡晴晴,愈发想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把这个赔钱货狠狠地打一顿。可以的话,她更想收拾秦家的贱丫头。不知道怎么的,这贱丫头邪门的很,只要一想起她刚刚放的狠话就忍不住背脊发凉。 赵草儿立即上前挡在她面前,意有所指的说道:“方婶子,您一把年纪也好意思跟几岁的孩子计较。要不是您先吓唬我侄女,我侄女能吓唬您?我劝您安分些别折腾,仔细把命折腾没了!” 方大嘴本来就对秦笑笑放出的狠话犯怵,被这草儿这么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叫道:“老娘是长辈,说她几句咋了?没打她就算好的。” 赵草儿的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笑容:“那您就试试呗!” 打小侄女护着的外甥女,都能让你个老虔婆的脑袋破个洞;直接打小侄女,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折腾! 方大嘴没能领悟赵草儿的意思,看着一大群人护着那两个贱丫头,还以为她在嘲笑自己打不着,一股气血直冲脑顶。 就在方大嘴气得半死的时候,胡家村的村长带着一大帮村民姗姗来迟。 看到方大嘴的脸上残留的血污和鼻青脸肿的胡有树,胡村长脸色沉下来,看向秦老爷子责问道:“秦大叔,你带人闹上我胡家村,还把人打伤了,这不妥?” 秦老爷子一听他居然把秦胡两家的私事,说成是秦家与整个胡家村作对,不禁冷笑:“老头子活到这把年纪,倒是不知道做岳父的不能教训不懂事的女婿!” 胡村长脸色一僵,指着方大嘴质问道:“那我婶子与您同辈,这又怎么说?” 秦老爷子重重一哼:“胡村长兴师问罪之前,都不把情况打听清楚?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村长,要怎么为胡家村的村民主持公道。” 胡村长哪里听不出这话是在讽刺自己没资格做村长,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语气极差的问胡扁头:“幺叔,到底咋回事?幺婶的伤咋来的?” 秦家带人来到胡家村的时候,胡村长正在地里干活。等他从地里回来,又聚集一大帮人赶到胡家,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看到方大嘴和胡有树的伤,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秦家打的,想给秦家扣个找茬的帽子,逼迫秦家赔礼认错麻溜的滚蛋,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还被秦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顿嘲讽,让他难堪下不了台,脸色能好才怪。 胡扁头还没来得及为侄儿给自己撑腰而高兴,就被侄儿的脸色吓到了,急忙说道:“是上面的檩条被虫蛀断掉下来,把你幺婶的头砸到了。” 胡村长忍着骂娘的冲动,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朝着秦老爷子拱了拱手:“秦大叔,是我一时情急没有弄清楚状况,遂生出了误会,还望您见谅。” 秦老爷子看着能屈能伸,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胡村长,亦不想把人得罪狠了,顺势说道:“方氏是胡村长的婶子,情急之下误会了也正常。” 见秦老爷子识趣,胡村长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就真实了几分:“秦大叔,按理说今日这事是您家跟我幺叔家的私事,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插手,只是弟妹要在胡家过日子,两家闹僵了也不好,您也教训过有树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您看怎样?” 刚才还跟胡村长好声好色的秦老爷子一听,面色迅速阴沉下来:“胡村长,我女儿嫁到胡家的好几年,她为人怎样想来你也知道;她在胡家过的啥日子,出门随便问个人都能说个一二。以前胡家对她的打骂我可以不计较,可今日我女儿差点让他们害的一尸两命,可不是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揭过去的!” 胡村长的面色变得极其尴尬,有心为幺叔一家辩解一二,可是想到幺叔他们对堂弟妹的磋磨,他根本找不出能辩解的地方。 再一看秦老爷子的态度如此强横,也不是自己辩解几句,他就会轻易放过幺叔一家,胡村长也有些急了:“秦大叔,弟妹这事儿,确实是我幺叔他们过分了,可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咱们两家何不坐下来慢慢商量。” 秦老爷子没有动,看向胡家人的目光透着森森寒意:“不动手可以,得看胡家的诚意够不够!” 胡村长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方大嘴就嚷嚷道:“大侄子,这老家伙想敲咱家竹杠,你可千万不能应了。再说了,咱们村这么多人,动手就动手,还怕了他们不成!” 胡村长的额角突突暴跳,冲着方大嘴大声喊:“幺婶,您老闭嘴!” 今日胡家村要是打了秦家人,明儿个青山村秦氏那帮家伙就能打上门来为秦家出头。到时候两个村的人打起来,死了伤了算谁的?他这个以权谋私的村长还要不要当了? “你……”方大嘴想不到这一点,见村长侄儿竟然对自己大小声,心里顿生不满。可她还要靠着这个侄儿把秦家人弄走,也不敢得罪他,只得愤懑的住嘴了。 胡村长哪管她心里怎么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秦老爷子:“秦大叔,有这么多人在场,您大可以把条件摆出来,咱们慢慢商量。” 秦老爷子对胡村长的态度还算满意,他淡淡的瞥了胡扁头和方大嘴一眼,问道:“桂花是不是你胡家的媳妇?” 胡扁头和方大嘴齐齐一愣,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摸不清秦老爷子的意思,胡扁头慎重道:“桂花跟有树拜过天地,我们也喝过桂花敬的媳妇茶,她自然是胡家的媳妇。” 秦老爷子面露嘲讽:“倒是没见过谁家把媳妇折磨到险些一尸两命的地步,胡家当真‘不错’!” 胡扁头脸一黑,狡辩道:“是桂花自己不小心摔倒,没人折磨她。” 秦老爷子没有理会他的鬼话,对胡村长说道:“胡家没把桂花当媳妇,我却心疼她这个女儿,倒不如胡家给一纸放妻书,放我女儿归家团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放妻书,即休书。只有丈夫休掉妻子,妻子不能休掉丈夫。 “不可,万万不可!”胡村长大惊失色,压根没想到秦老爷子会说出这种话:“秦大叔,老话说的好,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弟妹是胡家的媳妇,胡氏的列祖列宗都认的,她又没有犯七出,哪能这么休掉!” 平白休掉未犯错的媳妇,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把女儿往胡家村嫁。 胡扁头和方大嘴终于怕了,焦急的说道:“亲家,亲家啊,有事好好商量,咱们当爹娘的,哪能拆散儿女们的姻缘。” 就是畏缩在角落里的胡有树,也哆嗦着站起来想要出声反对,又害怕大舅子的铁拳,便不敢作声了,只巴巴的看着秦老爷子,盼着他就是随口说说,不会作真。 瞧他们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看重秦桂花这个媳妇。无非是休了秦桂花,他们很难再找到这样逆来顺受的媳妇。就算能找到,再娶也要花费一大笔银钱,把胡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掏空大半,怎么算都划不来。 苗老太等人也震惊了,愣愣的看着秦老爷子。来之前,秦老爷子没有说让胡家休掉秦桂花,把她接回来的话,他们以为只是到胡家闹一场,让他们不敢随意欺负秦桂花罢了。 只有秦笑笑和胡晴晴不明白放妻书的含义,胡晴晴好奇的问道:“笑笑,啥是放妻书啊?” 秦笑笑也不知道,只能根据大人的对话猜出点意思来:“应该是本,爷爷拿到这本书,小姑姑就能回家啦。” 胡晴晴眼睛一亮,激动道:“好呀,等爷爷拿到放妻书,我就能跟娘在一起啦!” 天真的小丫头,已经把秦家当作自己的家了,压根不知道胡家一旦给了放妻书,亲娘就要回娘家,她也要回胡家,从此母女分离。 “嗯嗯!”秦笑笑也不知道这一点,打心眼里为小姑姑和小表姐高兴:“你会跟小姑姑在一起的。” 秦老爷子不为所动,冷笑着反问胡扁头:“不拆散他们,把我女儿接回秦家,就让她继续在你胡家受磋磨?今日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桂花和她腹中的孩子,还能有命在?” 胡扁头被堵的无话可说,暗自恼恨秦老爷子太过分,仗着抓住他们的错处就强横乱来。 “不给,咱家就不给休书,你们秦家能咋地。”方大嘴不愿向秦家低头,开始胡搅蛮缠:“秦桂花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媳妇,只要有树不休掉她,她哪儿都别想去!” 秦老爷子的脸色更冷了,对胡村长说道:“你亲眼看到了,不是我秦家想动粗,是胡家没有诚意。” 胡村长很想甩两个大白眼:您老都要放妻书了,还要个屁的诚意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赔笑道:“秦大叔,放妻书肯定不能给,您要是有别的想法,可以一并说出来,只要合适我都替我幺叔幺婶他们应下来。”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除了放妻书,我没有别的要求。” 胡村长比秦老爷子小不了几岁,又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不说是个人精,也是能分辨出秦老爷子话里的真假的。 见他确确实实想要放妻书,不是嘴上说说吓唬胡家,心里就更急了:“秦大叔,您既然心疼弟妹,就多为弟妹还有我这堂侄女想想!要是我这不争气的堂弟给了放妻书,弟妹就不是胡家人了,这不是活生生的让她们母女骨肉分离?还有弟妹腹中的孩子,它是胡家的血脉,定要留在胡家,不能一落地就没了娘啊!” 秦老爷子一听,脸上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确实在为女儿外孙女还有那腹中的孩子担心。 胡村长见状,就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便趁热打铁继续道:“眼下弟妹被送去了医馆,还不知道这些事。就怕您这边拿了放妻书,那边弟妹知道了,这……”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清楚。 秦老爷子脸上的迟疑之色更浓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胡村长:“你刚才说的话,可作数?” 胡村长一愣:“哪、哪些话?” 秦老爷子皱了皱眉,还是回道:“要是我有其他要求,你能替胡家应下来,这话还作不作数。” 胡村长长长地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作数作数,自然作数!” 秦老爷子眼底闪过一道暗光,胡家人逐渐难看的脸色下,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求不多,只有三点: 其一,逢秦家婚嫁喜事或是逢年过节,秦桂花回娘家,胡家不得阻拦。 其二,秦桂花从城里回来后,无论腹中的孩子是否保住,都要在秦家养好身体才回来,胡家人不得上门要人。 其三,胡家不得磋磨秦桂花,但凡秦家再次听到胡家对秦桂花不好的传言,一旦证实,胡家立即给放妻书。 前面两条还好,胡家还算痛快的答应了,最后一条却是刺激的方扁头跟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谁家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就你秦家的赔钱货精贵,骂不得说不得!不同意,我不同意!” 秦老爷子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那你们现在就给放妻书,不然今日这事,老子跟你们没完!” 秦山闻声撸袖子,从角落里把胡有树提溜到人前,大有胡家敢有异议,他就一拳把人揍死的架势! 那些前来帮忙的村民,也个个摆好阵势警惕地瞪着胡氏那帮人,随时准备动手。 看着爷爷,爹爹,还有叔叔伯伯们威风凛凛的模样,从头看到尾的秦笑笑心里的敬仰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深觉有这样的爷爷爹爹,她走出门都不怕有人欺负了。 就这样,在秦家的强势和胡村长的劝说下,胡扁头和方大嘴憋屈的答应了第三条。至于胡有树……他就是胡家两个老东西的应声虫,两个老的答应了,他就不会有意见。 这三点要求,被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纸上,按下了胡家三口的手印,最后被秦老爷子收了起来。有这么多人在场,秦老爷子也不怕胡家人不认账。 左不过再带人来,彻彻底底把他们收拾一顿! 解决完这件事,秦家人都松了口气,跟胡村长告辞后,就打算离开胡家。没想到刚转身,方大嘴又生幺蛾子。 “慢着,这赔钱货是胡家人,就该留在胡家,你们秦家带走她是啥意思?”方大嘴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出撒,看到随秦家人一起往外走的胡晴晴,顿时想到了撒气的法子,立即喊住了秦家人。 秦笑笑反应最快,伸出小手挡在胡晴晴面前,冲方大嘴喊:“晴晴姐姐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不能留在你家!” 方大嘴早就看秦笑笑不顺眼了,当即伸出一只手想要把她拉过来,伺机在她身上做点什么。 林秋娘反应更快,不等她的手伸过来,就赶紧把女儿拉开了。 只是这么一来,胡晴晴就暴露在了方大嘴面前。 方大嘴手势没停,便一把将胡晴晴拉到跟前,用力地掐她的胳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在秦家吃了几顿饭,就不把自己当胡家人了是?” “住手!”离胡晴晴最近的秦山大喊,欲上前阻止方大嘴。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清晰地咔嚓声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大变:“快跑!” 说罢,他手快的抓住了胡晴晴,用力地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天,快跑!”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大喊飞快地往大门口退去。 方大嘴面朝大门,看不到头顶的情况,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起,有一块丈余长的杉木一头朝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另一头顺势往下倒,好巧不巧磕在了方大嘴的后脑勺。 “啊!”方大嘴应声而倒,被砸不久的脑袋上,再次汩汩的冒出鲜血来。 场面顿时大乱! 谁能想到,胡家的横梁竟然被虫蛀断了。断了也就罢了,上面掉下来的一根用来打棺材的杉木,在倒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方大嘴的头,直接把人砸到昏迷。 要不是方郎中在场,又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及时给方大嘴止住血,恐怕不用等胡家人抬到城里,半路上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看着满地的鲜血,不少人想起了秦笑笑对方大嘴放的狠话,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惊疑。 只是胡家的横梁确确实实是被虫蛀断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这些人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敢当着秦家人的面说出来,怕挨揍! 秦家人在秦老爷子的暗示下,竭力忍住慌乱,没有表露出一丝异常,仿佛方大嘴一天之内,被连砸两次就是意外。 等方郎中将方大嘴的伤情控制住,拿了胡家给的医药钱,秦老爷子面色正常的安慰了胡扁头几声,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胡家,胡晴晴自然跟上了。 此时方大嘴脑部重伤昏迷不醒,胡扁头和胡有树哪还有心思管她。 出了胡家村,被秦山抱着的秦笑笑才松了口气,抚着小胸脯惊魂未定的说道:“太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大家却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有外人在场,秦老爷子小孙女说漏嘴,就从秦山手里接过她,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小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些事,仔细吓到了晚上又做噩梦。” 秦笑笑猛点脑瓜:“不想了不想了,太可怕了!” 看着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小孙女,秦老爷子心头的忧虑更甚,送她去城里识字念书,识理明理的念头变得愈发强烈。 那些帮忙的村民看着这一幕,暗暗压下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笑丫头是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长大的,要真是个不祥之人,早该有人察觉到了。想来胡家的事,纯属巧合罢了。 这么想着,一路上便没人提起。各自回到家后,就把这事当作茶后饭余,说给家里人听了。 秦老爷子很不放心,特意让秦山他们到村头留意村里的口风,确定没人把这事按到秦笑笑头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秦老爷子很清楚,这种事一次两次,外头的人就算心里怀疑,明面上也不会说出来。可是次数多了,小孙女的神异之处必然暴露,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秦笑笑不知道爷爷的担忧,在房里安慰着还在惊惧中的胡晴晴:“晴晴姐姐,你别怕呀,待会儿小姑姑回来了,看到你怕成这样,一定会担心哒!” 胡晴晴浑身发抖:“你不怕吗?红红的,好多血……” “一开始很害怕,现在不怕了!”秦笑笑是真不觉得怕了,对胡晴晴说道:“大坏蛋老是欺负你和小姑姑,咱们要走的时候,她又想打你,一定是她太坏了,遭了恶报!” 不但不怕,还特别解气呢! ------题外话------ 有妞儿问章节末尾的作者话是不是凑字数,算在计费里面。 这里统一说一下,网站给作者在正文下面单独开辟了一个题外话窗口,作者后台能看到,读者端看不到。题外话是不计入正文字数的,也不会收费。如果你们有疑虑,可以咨询客服,或者自己费点时间,把章节整个复制到word文档,查看字数。 第76章 瘫痪不起生波澜 秦桂花腹中的孩子保住了。 昨天下午从胡家出来,一行七人马不停蹄的抬着秦桂花赶往县城,送到了秦老爷子所说的杏芳馆,找到了医术高明的梅大夫。 秦桂花的情况极为凶险,随时有小产的可能,连梅大夫也没有把握保住孩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幸好秦桂花和腹中的孩子争气,硬生生的熬过了最危险的一夜,在天亮之时紊乱的脉象渐渐趋于平稳,母子转危为安。 虽然孩子保住了,但是秦桂花被胡家磋磨数年,身子亏损的厉害,在孩子生下来前,一定要仔细养着,不能劳累,吃食上更不能亏待了,不然生孩子时恐会艰难。 秦桂花好不容易保住孩子,自然是梅大夫说什么就听什么。梅大夫开的几副安胎药,她郑重的让秦桃花收好,仔细的交代了好几遍,怕被秦桃花弄丢了。 回去的路上,秦桃花多留了个心眼,没有走那条通往胡家村的路,而是让秦川和赵大柱抬着秦桂花,直接往青山村的方向走。 秦桂花很不安,不想挺着大肚子麻烦娘家,还是秦桃花说了一大堆狠话,才打消了她回胡家的念头。 回到秦家后,苗老太看着没了半条命的小女儿,少不得痛哭一场,惹得林秋娘和赵草儿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 秦桂花得知娘家人为自己做的一切后,大哭着要给秦老爷子苗老太跪下来,被林秋娘等人扶住了,让她顾着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 秦桂花回到秦家,最高兴的莫过于胡晴晴了。 她像只小蜜蜂似的围着秦桂花啦啦的说了好久的话,直到秦桂花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才舍得从房里出来,蹦蹦跳跳来到秦笑笑跟前,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笑笑,我娘回来啦,我好开心!” 秦笑笑也为小表姐开心呢,跟她分享了一个更大的好消息:“我问爷爷了,爷爷说小姑姑会留在家里住很久很久,你可以跟小姑姑在一起很久很久啦!” “哇——太好了!”胡晴晴激动地蹦起来,一下子把秦笑笑扑倒在床上:“笑笑,你真是太厉害了,说啥就是啥。昨天你说娘的病会好,娘的病就好起来了;你说大坏蛋只要打我,大坏蛋就会被更大的木头砸伤,大坏蛋就被更大的木头砸伤了;你说娘会跟我在一起,娘就回家了。” 秦笑笑被小表姐压的喘不过气来,急忙伸出小手推她:“晴晴姐姐,你快放开我呀,我要被你闷死啦。” 胡晴晴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滑到的地上,紧张的问道:“你没有压坏?” 秦笑笑爬起来,坐在床上摸了摸胸口肚子,摇了摇头:“还是好的,没有压坏。” 胡晴晴松了口气,又爬上床跟秦笑笑并排坐在一起:“笑笑,以后我跟娘亲是不是就不会挨打挨骂了?” 秦笑笑重重地点头:“咱们家没人会打你和小姑姑!” 胡晴晴的情绪却一下子低落下来:“可是大坏蛋说,我是胡家人,他们一定会把我捉走,像以前那样打我骂我。” 秦笑笑皱紧小眉心,随即又松开来:“不怕,他们要是敢来捉你,爷爷爹爹就把他们全部打跑。” 胡晴晴想到很厉害的外公和舅舅,渐渐没那么害怕了:“笑笑说的对,外公和舅舅一定会把大坏蛋打跑哒!” 姐妹俩又说了会儿话,被大宝二宝带出去玩的三宝以及赵金金赵银银几个就回来了。三宝和赵银银一进屋,就奔到房里找秦笑笑,把摘的野莓都拿出来给秦笑笑吃。 “哇!好甜!”秦笑笑吃了一颗红的发亮的野莓,瞬间被它甜甜香香的滋味征服了,似乎比她以前吃过的野莓都要好吃。 三宝开心极了,把放在桌子上的野莓又往秦笑笑跟前推了推:“小的吃掉,大的留给笑笑吃。” 秦笑笑从一堆野莓里挑出最大最红的那个,迅速塞到三宝嘴里:“你最小,最大的要给你吃!” 见晴晴姐姐和银银表姐也巴巴的看着自己,秦笑笑又挑出两个最大的,分别喂给她们俩吃,小嘴儿抱怨道:“你们比我大,还要我喂你们吃,羞不羞哇!” 胡晴晴满足道:“笑笑喂的好吃。” 赵银银害羞的点点头,附和胡晴晴的话。 秦笑笑一听,疑惑的捡了一颗自己吃了,还特意品了品,发现味道并没有变得更好:“骗人,你们就是小懒虫,不肯自己动手!” 胡晴晴笑嘻嘻的扑过去,在秦笑笑的软软嫩嫩的脸上啃了一口:“就是好吃嘛!” “呜呜~”秦笑笑抹了一把口水哒哒的脸,翻身就把胡晴晴压倒了,也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晴晴姐姐坏,我也咬你!” “哇啊啊,坏笑笑,你咬疼我啦!”胡晴晴哇哇大叫,坚决要咬回去。 很快,姐妹俩滚作一团,你咬我一下,我挠你痒痒,谁也不肯退让。 同为小屁孩的三宝也没能“安分”多久,在秦笑笑被胡晴晴压在身下,好久翻不了身时,他跟只愤怒的小猫崽似的,扒拉到胡晴晴身上,及时的“解救”了秦笑笑。 有了三宝的加入,形势瞬间倒了个个儿,变成秦笑笑和三宝姐弟联手,压着胡晴晴可这劲儿的“欺负”了。 看着笑闹不停的表弟表妹们,唯一没有“参战”赵银银面露羡慕。她很想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儿,可是一双脚就跟生了根似的始终迈不出去。 还是是双拳难敌四手的胡晴晴不甘被弟弟妹妹们“欺压”,不由分说的将赵银银拉了进来。最后,四个小家伙就彻底玩疯了,嬉闹之声差点就把屋顶给掀翻。 屋外商量事的大人们听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尚有些紧绷的心神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林秋娘能想象到早上收拾好的房间,会被四个小的折腾成什么样,无奈道:“平日没见他们疯成这样,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 秦山换了个姿势,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今天是个好日子,让他们疯个痛快。” 说了几句孩子的事,赵草儿就迫不及待的问秦老爷子:“爹,桂花这事儿您咋想的?总不能在咱家里生孩子?” 没听说过哪家的出嫁女在娘家生孩子,这也不吉利啊! “爹心里有数,你问啥问。”不等秦老爷子开口,秦川就瞪了赵草儿一眼。其实心里很不希望秦桂花长久的留在家里,甚至是在家里生孩子。 赵草儿撇了撇嘴:“我这不是怕村里有人说闲话,到时候有人问起,我也好有个说头啊。” 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在秦老爷子面前争论开了。 秦山和林秋娘身为秦家人,对出嫁的妹妹(姑子)在家里生孩子这事儿也很忌讳。只是对妹妹(姑子)的关心,让他们不去想这事。眼下听到二房两口子的争执,他们就没有出声,一切凭秦老爷子的意思。 秦桃花和赵大柱也在,于秦家而言,他们就是外人。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说出来,就时不时偷看秦老爷子的脸色。 秦老爷子神色始终平淡,直到秦川和赵草儿拉扯一堆后自己都说不下去,讪讪的闭紧了嘴巴,他才缓缓说道:“秋收之后,就送桂花回胡家。” 其他人一听,顿时明白了秦老爷子的心思。 秦桂花的肚子快七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左右就要生。距离秋收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候胡家忙碌的事肯定很多。 要是在秋收之前把人送回去,秦桂花就得大着肚子下地,这要是累出个好歹,后果绝对比昨天更坏。 秦川和赵草儿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满意。 反正胡家不敢上门要人,留桂花在家住一个半月或是两个月的,就是多张嘴多添双筷子的事。只要不把孩子生在家里,还要在家里做月子,别的都好说,总不能把桂花这个亲妹子逼上绝路不是。 秦老爷子看着儿子儿媳妇,见他们的面上没有任何不满,暗暗点了点头,就说起胡家来:“昨天借着机会上胡家大闹了一场,那三个条件胡家应的心不甘情不愿,方氏又遭了劫难,怕是心里把咱们恨上了。” 秦山愤愤道:“他们有啥脸恨咱家?不是他们磋磨桂花,咱们能找上门去?那方大嘴是让自家的木料砸伤的,又不关咱家的……” 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闺女的“诅咒”,顿时闭紧了嘴巴。 秦桃花看出自家大哥神色有异,就想起刚才路过村口时隐隐约约听到的几句有关小侄女的议论,试探着问道:“大哥,我咋听说是笑笑说了啥话,胡家的横梁就断了,掉下来的木料才把方大嘴砸伤的?” 秦山是个直肠子,不懂得掩饰。听得秦桃花的话,他动了动屁股,不自在的说道:“没、没这回事,胡家的横梁,是让虫子蛀断的,跟你侄女没有关系。” 秦桃花看他的反应压根就不信,正要再问,秦老爷子就沉着脸开口训斥道:“咋地?你想说你侄女是乌鸦托生,一张嘴就能让人倒霉?外人这么想就算了,你是笑笑的亲姑姑,她哪里得罪你了?” 秦桃花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一时好奇多了句嘴,就被亲爹扣上了一口诋毁侄女的黑锅,急忙解释道:“爹,我不是这意思,您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秦老爷子重重一哼,不听她的解释。 秦桃花没有办法,只好给秦山和林秋娘赔笑:“笑笑这么好的孩子,我哪会这么想她!大哥大嫂,你们千万别误会啊!” 赵大柱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桃花就是这性子,没有啥坏心思,以后肯定不敢乱说了。” 秦山和林秋娘并没有多生气,但是看秦老爷子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就不得不沉着脸,作出一副“你咋能这样想我闺女”的样子来。 直到秦桃花再三赔小心,林秋娘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桃花,你也知道我跟你大哥就笑笑一个孩子,哪敢让她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嫂,我懂,我都懂!”秦桃花连连点头,又轻轻地打了一下嘴:“笑笑也是我侄女呢,我打心眼里盼着她好。刚才是我说错了话,还好大哥大嫂宽容,不跟我一般见识。” 姑嫂俩一个晓之以情,一个诚心赔礼,表面上看矛盾没有了。秦老爷子的脸色也好看了些,告诫秦桃花莫要听风就是雨后,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话题又回到胡家上面,秦老爷子对胡家始终不放心,就叮嘱秦山和秦川不要大意,以后秦桂花回到胡家,他们兄弟还是要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 其实,秦老爷子更希望小女儿在经历这一遭后能够立起来,只是他很清楚小女儿的性子,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就只能多叮嘱两个儿子,让他们把妹妹放在心里。 秦山和秦川毫不犹豫的应下来,也担心胡家对自家怀恨在心,把这份恨意转嫁到妹妹头上。 商量完事情后,秦老爷子就扛着锄头下地转悠了,秦山回房“教训”几个玩疯的小家伙,几个女人到灶屋里准备午饭,秦川就陪着赵大柱在堂屋里唠嗑。 秦桃花心里不得劲,趁林秋娘和苗老太去摘菜洗菜的工夫,冲赵草儿抱怨道:“二嫂,刚才我就多问了一句,爹和大哥大嫂就甩脸子给我看,也太过分了!” 赵草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笑笑就是爹和大哥大嫂的眼珠子命根子。你问的那句话,放在大宝几个身上没啥,放在笑笑身上,那不是往他们心口上戳刀么。” 秦桃花嗤笑:“啥眼珠子命根子,不就是个捡来的?倒是比咱们秦家正正经经的孙子还要金贵了!” 赵草儿脸色一变,罕见的对秦桃花板起了脸色:“桃花,咱俩感情好,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在爹他们跟前提。还有笑笑是捡来的这事儿,谁都没跟笑笑提过,你要是嚷嚷的她知道了,爹怕是连门都不让你进了。” 秦笑笑聪明,记性又好。两岁前,村里人看到她,时不时会当着她的面说起她是捡来的话。有一次,她突然问秦家人,她是不是捡来的。 这一问,就把秦家人惊到了,跟她说那是人家跟她开玩笑,故意吓唬她。秦笑笑还小,又信任家里人,很轻易的就相信了,之后就不再问起过。 被至亲抛弃的滋味不好受,秦家人不肯告诉秦笑笑真相,就是不希望她不开心。就算要告知实情,那也是她长大之后的事。 就为这件事,秦家人还特意挨家挨户的上门,请求他们不要把秦笑笑捡来的事告诉秦笑笑。 要是秦家人没有这么做,村里人会以为秦家不在意这事,少不得继续在秦笑笑面前提醒她是捡来的这一事实。秦家人这么做了,他们就有所顾忌,怕说出去会招致秦家的不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有人生坏心想挑起秦家的矛盾,村里人通常不会再提秦笑笑是捡来的事。 这一年多年来,确实没人当着秦笑笑的面这么说了,秦笑笑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秦山和林秋娘生的,曾经还趴在林秋娘的肚子上,天真的说要回到娘亲的肚子里待着。 见赵草儿说的这么严重,秦桃花吓了一跳,不甘心的说道:“我是秦家的女儿,还不比不上一个捡来的赔钱货不成?” 赵草儿无语:“你试试看呗!” 秦桃花气得直跺脚,一屁股坐在灶前的椅子上,拿火钳出气,往地上砸了好几下。 赵草儿任她使小性子,见柴火没有了,就去院子里抱了一堆回来。 就这点工夫,秦桃花气消了些,睨着赵草儿问道:“二嫂,你就看着那丫头压在大宝头上,心里就没点想法?” 赵草儿奇道:“有啥想法?我还指望笑笑将来出息了,好拉拔我家的几个傻小子呢!” 秦桃花翻了个白眼:“那丫头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你就不怕将来爹娘分家,把家里的东西大半分给她?” 赵草儿一听,哈哈大笑:“怕是等笑笑长大了,压根就看不上家里的这点东西。实话跟你说,笑笑是个有大出息的,日后肯定差不了。你要是信我,就对笑笑好点,她会记着你这个姑姑的好。” 秦桃花面上闪过不自在,辩解道:“我哪里对她不好了?那些衣裳鞋袜,我也有给她做啊!” 她就不信了,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啥出息。定是靠着讨巧卖乖,把一家子老小给收服了。 赵草儿看着小姑子,似笑非笑:“这话你哄三岁的孩子就算了,这几年里,我可没见笑笑穿过你做的衣裳鞋袜。” 秦桃花被毫不留情的揭了老底,气得又把火钳往地上砸:“二嫂,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脸吗?是,我是没给那丫头做,可是给大宝二宝没少做啊!” 赵草儿看她真的恼了,也就没有继续揭她的底,好心劝道:“听我的,对笑笑好一点,别的不说,你把笑笑哄开心了,爹娘和大哥大嫂就开心,以后回娘家,谁也不会嫌弃你啥。” 秦桃花若有所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然就她二嫂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能容的下她越过大宝几个? 盯着赵草儿的脸,秦桃花不放过她任何一丝变化:“二嫂,你老实告诉我,笑笑这丫头,是不是有啥秘密?” 赵草儿眼皮一跳,矢口否认:“她就一个三岁的毛孩子,比同龄的聪明伶俐,能有啥秘密。” 秦桃花冷笑道:“笑笑来家里那年,我过来给爹过生辰,你还怀着三宝,跟我说笑笑命里带福,爹娘大哥大嫂才宠着。后来,家里的日子确实越过越好,你却从来不跟我说这话了。” 赵草儿暗自懊悔,恨不得回到那年那天,抽死那个多嘴多舌的自己。对上秦桃花笃定的目光,她打定主意不承认:“你想多了,笑笑这孩子长得就是一副有福气的样子,正好那会儿家里交了好运,我才说着孩子命里带福,能跟着咱家过好日子。” 秦桃花一听,又不确定了。正要再诈一诈她,苗老太和林秋娘就回来了,她只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赵草儿暗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被惊出来的汗水,决定在小姑子回去之前,不跟她单独待一块了。 于是直到吃过中饭要回家了,秦桃花都没能找到机会单独跟赵草儿说话。她明显感觉到赵草儿的躲避,愈发肯定小侄女的身上有秘密。 秦桃花和赵大柱要走,赵金金和赵银银兄妹自然也要回赵家了。赵金金还好,回去了也有一大帮小伙伴一起玩耍,赵银银太过胆小害羞,在家里没有朋友,就特别舍不得秦笑笑几个。 秦笑笑也挺舍不得这个小表姐,就送了赵银银好几个有趣的小玩意,让她拿回家玩,以后有空了就过来玩。 赵银银紧紧地抱着小玩意,默默地抹眼泪,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被秦桃花拉走了。 秦笑笑也难受了一会儿,结果出门放个羊,跟胡晴晴和三宝在田野里疯玩了一下午,就把抹眼泪的银银表姐抛到脑后了。 …… 没有人辱骂,没有干不完的活儿,还能吃饱休息好,在苗老太的精心照顾下,秦桂花的精神越老越好,在几副安胎药喝完后,她就能下地走动了。 可是就在她期盼着两个月后,肚里的孩子呱呱坠地之时,胡扁头和胡有树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方大嘴瘫痪了! 确切的说,是半边身子瘫痪,右手右脚没有知觉,不能下地行走了。 谁能想到,那根砸到方大嘴后脑勺的杉木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方大嘴的瘫痪,对胡扁头和胡有树父子俩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父子俩不知道原因,着急忙慌的把方大嘴送到城里的医馆,希望大夫有办法,能让方大嘴好起来。 医馆的大夫经验丰富,一番望闻问切后,就知道了方大嘴半边身子瘫痪的原因:后脑有淤血,将控制四肢行动的经脉堵住了。 脑袋这种地方,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敢动手做什么。方大嘴脑子里的淤血,就只能等它自行散去。至于能不能散,什么时候散,大夫也不知道,只能叮嘱胡家人多加照顾,兴许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好起来。 方大嘴除了半边身子瘫痪,其他地方没有问题。可是对于胡家来说,方大嘴不能干活,还得人精心伺候着,无疑是个大拖累。加上方大嘴的脾气本来就差,瘫痪之后就变得更加暴躁,整日在屋子里咒骂哭闹,没有个安宁的时候。 胡扁头和胡有树不是能照顾人的,勉强伺候了方大嘴几天,终于受不了了,不顾先前的约定跑到秦家来,要求秦桂花回去。 父子俩打的什么主意,秦家人用脚趾头也能想的到。 脾气柔顺的苗老太第一个炸了,拿起角落里的扫把,拼命地往胡家父子身上招呼:“烂心肝的东西,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都伺候不好,还想让我女儿挺着大肚子去,你们还是不是人呐!” 胡家父子手忙脚乱的躲避着,胡扁头还理直气壮的叫嚷:“儿媳妇伺候公婆天经地义,有谁家的媳妇像你秦家的姑娘这样跑回娘家躲懒!” “是啊岳母,桂花是我媳妇儿,她不能因为记恨我娘,就不管我娘啊!再说别家的媳妇怀着孩子还要下地干活,就让她伺候我娘比下地轻松多了,她还想咋地,求求您让她回来!”胡有树也苦苦哀求,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恨不得把他丢到青湖里喂鱼。 这下不止苗老太炸了,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手边的棍棒锄头等物,把胡家父子往外赶:“滚,都给我滚出去!” “打,快打,打到他们不敢上门为止!” “仔细些,照着肉多打不坏的地方打!” “……” 胡扁头和胡有树抵挡不过,在屁股腰上挨了好几下后,便抱头鼠窜往外跑:“别打了别打了,要打死人了!” “打死你们这两个不干人事的鳖孙王八蛋,再让我看到你们上门,老子就去胡家村找你们村长好好说道说道。”秦山朝着胡家父子啐了一口,铁青着脸放狠话。 一听这话,胡家父子脸色漆黑。不为别的,就因为昨天胡村长为让秦家人放心,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只要他们敢去秦家找麻烦,他就不认他们是胡家村的人。 “有树,咱们回去!”胡扁头恨恨的看了堵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秦家人一眼,扭头对还欲上前的胡有树说道。 “爹,不行啊,不把桂花接回去,谁伺候娘?我实在是伺候不了。”胡有树为难的看着胡扁头,还幻想着他能想到法子,把秦桂花弄回家。 胡扁头烦躁的很,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那是你媳妇,你自个儿要去!” 说罢,也不管胡有树会不会挨打,转身就往村外走去。 “爹,等等我,您等等我啊!”见亲爹不顾自己一个人跑了,被推到秦家人面前又挨了两下的胡有树傻眼了,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 虽然把人赶走了,但是秦家人并没有多高兴。 秦桂花早晚要回胡家,方大嘴要是好不了,秦桂花就得一直伺候着。这种事,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笑笑不知道家人的忧虑,见他们脸上没有笑容,就凑到秦老爷子跟前说道:“爷爷,大坏蛋不能动,以后就不能打小姑姑和晴晴姐姐了,这不是好事吗?” 被小丫头一提醒,秦老爷子等人俱是一愣:是啊,方大嘴动不得,就没办法磋磨桂花了。要是桂花狠狠心,借着伺候方大嘴反过来制住她和胡家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通了这一点,秦家人心情大好。秦山一把捞起女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闺女真聪明,连这个都想到了!” 秦笑笑嘿嘿笑,开始拍马屁:“我是爹生的,爹又是爷爷奶奶生的,爷爷奶奶聪明,生的爹就聪明,我当然也聪明啦!” 一句话,就把全家大半的人夸到了。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第一次被人夸聪明的秦山喜得嘴巴咧到了耳根儿,重重的在闺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看着相互吹捧的父女俩,其他人都没眼看了。只是这一幕,大家已经习惯了,不会在这个时候,把秦山曾经干过的没脑子的事拿出来说。 就是秦桂花很担心,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婆婆成了这个样子,我不回去伺候,不知道会被人说成啥样。我自己就算了,家里还有几个侄女,我这个当姑姑的哪能拖累她们的名声。” 林秋娘嗔道:“之前咱们到胡家闹的那一场,这附近几个村子谁家没有听说过?你要是怕别人说嘴,咱们对外就说你那次伤的重,要一直安胎不能累着,看谁还敢嚼舌根。” 苗老太生怕女儿回去了,连连点头:“你大嫂说的对,连梅大夫都说你要好好养着不能劳累,要是有人不信,大可以让他们去城里问梅大夫。” 秦老爷子等人也跟着劝了几句,总算打消了秦桂花回胡家的念头。 之后,胡家父子又来闹了几次,每次都被秦家人打走了。 没过多久,村子里就有人乱嚼舌根,私下里指责秦桂花不孝:婆婆都变成那样了,她竟然好意思不会去,简直败坏了青山村秦氏一族的姑娘们的名声。 除此之外,还把方大嘴会被砸瘫痪和秦笑笑在胡家说的一番话联系起来,暗示方大嘴遭遇的祸事是秦家害的,并且把几年前冯家遭遇的倒霉事拿出来说,就差直接说秦笑笑是扫把星,乌鸦精了。 这话传到了秦家人耳中,他们没有立马发作,而是打听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没想到就打听到了跟自家有过节的冯家头上。 ------题外话------ 美妞们,明天的更新不是中午12点,就是下午5点,这里说一下,就不另外发公告了哈! 第77章 大猫碰瓷有肉吃 三年前,赵绣绣的脸被黑野狸挠伤,冯家以此为借口带人大闹秦家。结果便宜没占到,在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兜头,致使一家四口被马蜂蛰伤,胡氏更是险些被蛰死。 就为这事,冯家怨上了赵绣绣,不仅与赵绣绣断绝了往来,还给赵绣绣扣上了扫把星的帽子。要不是秦老爷子出面,赵绣绣又从秦笑笑这里“借运”洗刷扫把星的名声,恐怕这会儿她还活在扫把星的阴影下。 之后这几年,秦家和冯家几乎没有往来,路上遇见了点个头就算是打招呼了。期间也没有任何恩怨,秦家着实想不通冯家为什么要往自家头上泼脏水,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事关女儿和小孙女的名声,秦老爷子不敢有丝毫大意。知道是冯家在背后搞事后,他就立即带着秦山和秦川上门质问冯家人了。 搞事的人是胡氏,她没有想到秦家这么快就知道了,还特意找上门来。面对怒气冲冲的秦家父子的质问,她心虚又害怕,极力否认秦家的质问,不肯承认那些话是自己说的。 直到秦老爷子要把从她这里听到过传言的人叫过来当面对质,她才无可抵赖,破罐子破摔的叫嚣道:“是我说的咋了?我哪里说错了?就为这点事儿,你们还想打我不成?” 冯家其他人不知道胡氏干的“好事”,见秦家父子上门正纳闷呢,一听胡氏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冯安很怂秦家人,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第一个冲胡氏嚷道:“娘,您说您多这个嘴干啥,能多长块肉不成?” 朱氏也抱怨道:“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是不是?净给家里招麻烦。” 冯老根没有说什么,看向胡氏的眼神流露出不赞同,也想不通她为啥要做这种事。 当着秦家父子的面被儿子儿媳指责,胡氏怄的不行,骂道:“嘴巴长在老娘身上,老娘想说啥就说啥,旁人管不着!” 秦山一听,直接撸袖子:“是,你说啥旁人是管不着,可你说老子闺女和妹子的不是,老子就管得着!” 秦川像是怕他动手打人,赶紧上前把人拉住了:“大哥,冷静冷静,这事儿他们认了就好,回头让他们到咱家赔礼道歉就行了,把人打坏了也不好。” “这种嘴巴贱的,打坏就打坏,不就是赔她药钱的事儿!”秦山是真生气了,也是真的想揍胡氏一顿,让她再也不敢拿闺女的名声说嘴。 他闺女有张乌鸦嘴咋了?是她咒的方大嘴瘫痪在床又咋了?不是方大嘴太过分,屡屡毒打小妹和外甥女,能惹的闺女生气放狠话? 闺女会说话后,就动了方大嘴一个。以前跟村里的孩子们玩,就算起了矛盾,她闺女也从来没有对那些孩子放狠话,他秦山的闺女品性好着呢,哪能让这个老东西坏了名声。 看着秦山眼底的凶光,胡氏知道他是真的想打自己,不由得害怕的叫道:“你、你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找村长做主去,看他会不会包庇你这个打伤长辈的东西。” 秦山更气了,指骨噼里啪啦的响,在冯家人反应过来前,一拳打在了冯安的肚子上:“你个老东西说我闺女和妹妹的坏话,我就揍你的宝贝儿子,扯平了!” “啊!”冯安疼得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躬的跟煮熟的虾米似的。 “住手,快住手!”已经做好挨打准备的胡氏没想到秦山不按理出牌,竟然毒打自己的儿子,尖叫着上前阻止:“外头那些话都是我传的,你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儿子!” 秦川上前一步拦住了胡氏,用一副我为你好的语气说道:“婶子,您也知道我哥的脾气,不把心里的这口恶气出了,他是不会停手的,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别过去了,一拳能要了您半条命呢。” 胡氏吓得更厉害,听着儿子的惨叫,她用力的推秦川,叫始终没办法推开他,就冲急得团团转的冯老根朱氏喊道:“像木头一样站着干啥?还不快过来帮忙!” 冯老根朱氏一听,就想上前帮冯安,结果又被秦老爷子拦住了:“子代母过罢了,不想挨打,以后就别让胡氏乱说话!” 这句话威胁意味极浓,只要胡氏敢对秦家乱造谣,他们就上门揍人。 冯老根和朱氏吓得不轻,暗暗埋怨老婆子(婆婆)惹上这么一家子煞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安挨打,听着他一声叠一声的惨叫。 不提秦老家父子怎么教训冯家人,赵绣绣知道他们去了冯家后,眼珠一转急忙喊来雪丫:“你去把笑笑叫过来,我有点事找她。你避着大人,别让他们知道了,也别让三宝几个过来。” 这些日子,她明显感觉到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冷淡下来,秦笑笑也从不单独来房间里看她,一看就是被叮嘱过了。 呵呵,她都变成这样了,哪里还会害人!哼,别想用孤立这种法子把她赶走,她是绝不会走的。 “行,她在外面玩,我把她叫进来。”雪丫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出去找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笑笑才磨磨蹭蹭走到房门口,就站在那里朝屋里喊:“绣绣表姐,你找我啥事呀?” 赵绣绣听着她足以把大人招来的嗓门,嘴角抽了抽,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笑,快进来,你这样站在门口说话,多累呀。” 秦笑笑马上摇头:“绣绣表姐,爹娘不让我靠近你。” 赵绣绣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声音变得越发轻柔:“你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秦笑笑哼唧一声,犹豫着迈进了一只脚,又很快缩了回去:“还是不进去了,爹娘不让我跟你玩儿,让他们看到我跟你说话,会凶我哒。” 赵绣绣压抑的火气一下子拱上来了,撕掉伪装的面孔,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不进来,待会儿我就告诉你爹娘,你跟我说话了。” 秦笑笑一听,赶紧迈开小短腿蹿进屋里,还做贼心虚似的把房门关上了,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不听爹娘的话,偷偷跟绣绣表姐说话的事实。 赵绣绣被她一连串的动作逗气笑了,拍了拍床边命令道:“坐到这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笑笑不肯过去,爬到对面她之前睡过的床上坐下来:“绣绣表姐,你有啥事就说,晴晴姐姐和三宝还等着我出去玩呢!” 赵绣绣见状,就没有勉强她坐过来,开门见山的问道:“有人说你和小表姑的坏话,舅爷爷他们上门给你和小表姑讨公道,你知不知道?” 秦笑笑不知道外面的传闻,也不知道爷爷带爹和二叔出去干什么,就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赵绣绣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将那些传言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看到秦笑笑气愤的模样,故意说道:“他们的嘴巴这么坏,应该受到惩罚才对。” 秦笑笑不知道赵绣绣的算计,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小姑姑这么可怜,咋能这么说小姑姑呢?明明是大坏蛋太坏了,他们为啥不说大坏蛋!” 见挑起了小丫头的怒火,赵绣绣按捺住得意,不怀好意的问道:“那你说要怎么惩罚这些坏蛋?特别是冯家,这件事就是他们干的。” 秦笑笑不知道爷爷爹爹和二叔会怎么惩罚坏蛋为小姑姑讨公道,呲溜一下从床上滑下来,哒哒的往外跑:“我得去找爷爷,看他怎么惩罚大坏蛋。” 赵绣绣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急声喊道:“快回来,你还没说你想要怎么惩罚他们。” 秦笑笑扭过头,看傻子似的看着赵绣绣:“想有啥用?像我这样,人家一拳就能打倒我。”说着,她伸开胳膊转了一圈,向赵绣绣展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表示惩罚坏蛋,她是真的做不到。 反正爷爷爹爹和二叔肯定不会放过那群坏蛋,她好好看着他们被惩罚就好啦! 不等赵绣绣反应过来,小丫头就打开房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赵绣绣瞪着那道喊都喊不回来的背影,气得直捶床:“这个蠢货,白费了天赐的气运!” 这么好的报复冯家的机会,只要这个蠢丫头随便说几句狠话就能成功,偏偏这个蠢货不肯配合,太可气了!真不知道她脑子是这么长的,老天爷把气运给她,简直是浪费! 呼朋引伴要去冯家看热闹的秦笑笑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赵绣绣口中的“蠢货”,等她带着胡晴晴和三宝兴致勃勃的跑到村里,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冯家在哪儿。 好不容易找到人问到了冯家所在,三个小家伙忙不迭的找过去,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教训完冯家,正要回家的秦老爷子等人。 于是热闹没看成,三人就被大人们提溜回家了,一个个好不遗憾。 直到秦笑笑听说爹爹把冯家的宝贝儿子揍了一顿,给小姑姑和自己狠狠地出了口气候,又猛拍爹爹马屁,把他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听的沿路偶遇的几个村民好笑不已。 冯家的气氛就不怎么没好了,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冯安,胡氏心疼的跟有人剜了她的肉似的,站在院子里朝着秦家的方向破口大骂,照例问候秦家十八代祖宗。 “娘,你是不是还嫌我被打的不够惨,要把秦家人招来再打我一顿?”冯安忍着嘴角的疼痛,冲着胡氏愤怒的叫嚷:“你说你乱嚼舌根图个啥,就图人家一顿打是?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要这么坑我!” 胡氏本来是心疼儿子才大骂秦家,现在被儿子这么指责,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声哭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这么做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你看看,你看看咱家这几年过的啥日子,还不都是让秦家那一家子克的!” 冯安等人脸色大变,朱氏更是慌张的跑出去,将院门关上又把堂屋的门关上,生怕让外头的人听见,又传到秦家的耳朵里,招来他们不敢想象的厄运。 三年前被马蜂蛰的惨状,至今深深地刻在他们的心上。每每看到马蜂或是马蜂窝,他们的身体就情不自禁的颤抖,害怕突然有一群马蜂跑到家里来,把他们全家都蛰死。 他们不相信三年前被马蜂窝兜头,被马蜂蛰是巧合。尤其是这三年里,先是田里刚下的稻种被大水冲走,不得不花大价钱从别人家买,后来好不容易收获了,堆放在稻场上的稻穗又不知被谁家的孩子放火,一下子烧了个精光,一根都没有救回来,想要赔偿都找不到人。 其它倒霉事就更多了,不是家里的鸡被黄鼠狼祸害光,就是人开始无端摔跤生病,就没有个顺遂的时候……接连的厄运,让他们认定秦家邪门,不能得罪。 因此,这三年来,哪怕秦家越过越好,他们越过越差,快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也只敢在心里怨恨着秦家,从来不敢拿到明面上来。 冯安三人却没有想到,胡氏会突然发疯,又招惹了秦家。刚才被秦家人揍了一顿,他们反而安心了,要不然无故招来跟马蜂一样的东西,他们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娘,你都说了秦家克着咱家,还在外面说秦家的坏话,就不怕又惹怒了他们,直接把咱们全家克死吗?”朱氏咬牙切齿打开看着地上撒泼哭骂的婆婆,恨不得拿破抹布堵住她的嘴。 胡氏骂声一顿,阴狠的说道:“怕啥,只要让大家都知道秦家出了个扫把星,会诅咒人走霉运,咱们就能跟其他人家一起,把秦家逼出青山村,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克着咱家了。” 冯家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胡氏,没想到会是这个目的。回过神后,冯安差点给胡氏跪下来:“娘,秦家不好惹,用这种法子根本赶不走他们。你就听我的,别生事了,咱家会慢慢好起来的,今年不就没出啥事吗?” 胡氏瞪着冯安:“啥叫没出啥事?咱家今年孵的几十只鸡仔一只没有活下来,买的几只鸭苗全让猫吃了。还有我孙子,正月里跟人玩儿,好端端的摔进坑里断了一条腿,在屋子里躺了几个月不能下地,这就是秦家克的,全是他们克的……” 随着胡氏的话,冯安三人沉默了,心里对秦家积攒的怨恨,渐渐被激发出来。 朱氏想到正月里宝贝儿子吃的苦头,眼睛一下子红了:“就算是秦家克的,咱们能有啥办法?就算咱们天天在外面说秦家出了扫把星,天天克着咱家,也没有几个人会信,更不会帮着咱家把秦家逼走。” 胡氏冷笑道:“以前是不会有人信,这次他们闹的胡家差点家破人亡,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犯嘀咕。以后只要谁家出了倒霉事能跟秦家扯上关系,咱们就在外面好好说道说道,次数多了那些人自然就信了。” 朱氏和冯安面面相觑,隐隐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可行。可一旦这么做了,岂不是传一次话就要挨一次打?谁知道会不会事没办成,他们冯家就先让秦家克没了? 算计秦家的代价到底太大了,夫妻俩下不了这个狠心,怕胡氏又乱来,就把可能造成的后果明明白白的摆在她面前。 胡氏不为所动,昏花的眼里恶意更甚:“这次是我不够周全,才让秦家发现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 见说服不了胡氏,冯安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干脆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娘,这事儿是你要做的,以后让秦家知道了,你自个儿受着秦家的报复,可别再连累到我了。” 胡氏大怒:“你个不孝子!老娘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冯家,为了你啊!” 冯安指了指自己的脸,咝咝的抽着冷气:“可别说为了我,我怕没有这个命!” 说完,他站起来飞快地跑回房里,还把房门闩上了。 冯老根和朱氏也不愿搭理胡氏,一个扛着锄头顶着大日头下地了,一个借口去找儿子也跑出去了。 对着空荡荡的堂屋,胡氏气得差点厥过去。 秦家狠狠地教训了冯安一顿,并没有逼出胡氏破坏秦笑笑和秦桂花名声的目的,只是猜测她为三年前的事,一直对秦家心存怨恨才会这么做,哪能想到胡氏的志向这么远大,竟然算计着把他们一家逼出青山村。 在他们教训过冯家的事在村子里传开后,那些私下里议论秦笑笑和秦桂花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秦笑笑对冯家没什么印象,在知道秦老爷子等人已经教训过冯家后,脑子里就彻底没有这号人了,那些传言对她更是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天天过的比谁都开心。 秦家其他人的心情也很不错,一是秦桂花的身子渐渐养好了,二是地里的庄稼长势良好,没有生病也没有生虫,已是丰收在望了。 秦家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赵绣绣了,错过了借秦笑笑的手报复冯家的机会,让她接连做了几晚上的噩梦,都是前世冯家如何算计她,她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丝路的事。 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就对冯家的恨意深了一分,就愈发不想离开秦家。她很清楚,一旦离开秦家,她不仅会失去庇佑,还失去了报复冯家,报复前世那些害过她的人的依仗。 眼看距离一月之期仅剩下十多天,秦家人始终没有流露出留下她的意思,赵绣绣心里十分着急。可是她的脚伤没好,落水后的病根也没有完全去掉,想要好好表现或是“戴罪立功”都做不到。 这段时间里,她只能极尽所能的讨好秦笑笑,希望能跟秦笑笑打好关系,做一对秦家人眼里的好姐妹。这样一来,看在秦笑笑的份儿上,她不信秦家会把她赶走。 可是,秦笑笑又不傻,她本来就对赵绣绣心存防备,有秦山和林秋娘的时刻叮嘱,赵绣绣这种虚假的讨好,在她这儿没有任何作用。成为好姐妹,不过是赵绣绣的幻想罢了。 秦家人清楚赵绣绣讨好秦笑笑的原因,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悔过了,就没有刻意阻止。 倒是大宝很不放心,只要看到秦笑笑和赵绣绣说话,就会把把秦笑笑拉到角落里,把她们之间的对话问个清楚,就怕这个傻妹妹在赵绣绣面前暴露了什么,压根不知道赵绣绣早就知道了。 这天上午,秦笑笑放完羊回到家里,就被大宝神神秘秘的拉到一边说话。 以为大哥哥又要打听自己跟绣绣表姐的事,秦笑笑自己先开口了:“大哥哥,今天我没有跟绣绣表姐说话呢,你不用问啦。” 大宝嘿嘿笑道:“哥哥知道你没有,想跟你说别的事呢!” 秦笑笑下意识的问道:“啥事呀?是不是兔宝宝们又不乖了?” 这几天,那一窝野兔子又开始闹腾了,不仅咬笼子意图逃跑,还不肯好好吃草,都瘦了很多。每次只有秦笑笑过去哄兔宝宝们,把青草递到它们嘴边,它们才肯蔫巴巴的吃一些。 “没有,兔宝宝们很乖,之前闹腾应该是长大了不肯待一个笼子里,我把它们分窝后,就老老实实的吃草了。”大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新笼子,小兔子们正在里面走来走去。 秦笑笑这才发现笼子从一个变成四个了,每个笼子里面有两只兔子,确实比之前挤在一个笼子里要好的多,于是又开始拍大宝的马屁:“大哥哥真聪明!有这么大的笼子住,兔宝宝们一定很开心,一开心就长得快,咱们很快就能吃啦!” 听到最前面那句,大宝面露得意,听完最后一句话,已是忍不住手痒,曲指敲了小堂妹两下:“就这么几只兔子,哪够你嚯嚯。你得等它们长大了继续生小兔子,只有这样咱们以后才有吃不完的兔子。” 秦笑笑摸了摸肚皮,可怜巴巴的说道:“已经好多天好多天没有吃肉啦,我想吃嘛!” 平时没有肉吃,她也不想这回事,这会儿吃肉的渴望被兔宝宝们勾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怀恋起香喷喷的红烧兔肉,土豆的炖兔肉,白藕兔肉汤了。 大宝无语:“哪有好多天没有吃肉?爷爷生辰那天,我亲眼看着你吃了小半碗红烧肉,这才过去几天呐!” 秦笑笑一听,为证明真的有好多天,开始掰指头数:“爷爷的生辰是六月十五,今天是七月初一,一二三四……唔,数不清楚啦,反正就是好多天!” “行行行,好多天就好多天,你是不是很想吃肉?哥哥有办法!”大宝也是为了肉找妹妹帮忙的,见她这么馋肉,就顺势出了个“主意”。 秦笑笑眼睛一亮:“啥办法?” 大宝笑眯眯的看着她,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山上的兔子多,你把大黄带上,咱们一起捉兔子去,说不定又能捉到一只怀崽的野兔。” “不,不要,我害怕!”秦笑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蹲守在山上的大猫猫们,想都不想拒绝了大宝的提议。 “不怕,哥哥保护你!”大宝了然,拍着小胸脯保证。见妹妹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山上不仅野兔多,野果子也多。前两天二狗他们上山,发现了一棵桃子树,摘回来的桃子可好吃了,他给我吃了一个,桃尖儿红红的,咬一口又脆又甜,像蜂蜜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垂涎的模样来,仿佛那不是普通的桃子,而是神话故事里神仙们吃的蟠桃。 秦笑笑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在大宝以为她会心动,缠着自己要上山找桃树时,小丫头一脸幽怨:“大哥哥,你咋不给我留一口?” 大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想到妹妹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给自己留点,不由得尴尬的说道:“妹妹,哥哥忘了……对,你想吃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山上摘,我知道桃树在哪里。” 嗯,桃树还在,桃子么,早被那帮小子摘光了。不管了,先把妹妹哄到山上再说! 秦笑笑想吃甜的跟蜜一样的桃子,又害怕一上山就被可怕的大猫猫们缠上,纠结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大宝知道她怕什么,神情变得认真:“妹妹,上次你说会山上跟黑野狸玩,黑野狸才肯让你回来,你这么久没有去,它们该下山来找你了。” 这话不是大宝吓唬秦笑笑,最近只要他跟一帮伙伴上山,总有黑野狸在跟前出没。屡次没有看到秦笑笑,它们的态度越来越差劲,先是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吓唬人就不说了,前天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碰瓷”了他。 至于怎么碰瓷,大宝不愿回想,更不敢跟家里家里人说,这也是他今天要带秦笑笑上山的原因。他很清楚,不赶紧解决这件事,以后自己别想上山了,肯定会被那帮奸诈的家伙折腾死。 听了大宝的话,秦笑笑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起下山时,大猫猫们孤零零的蹲在半山腰目送她的一幕。想到自己确实许诺过大猫猫们,会经常山上跟它们玩,她狠了狠心,最终答应跟大宝上山。 小丫头想的很好,要是遇不到大猫猫,她就能吃到好吃的桃子了。要是倒霉遇到了,她就跟它们玩一会儿,证明她没有骗猫,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 只是临出门前,大黄不知道跑哪里去疯了,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它回来。带上胡晴晴和三宝也不方便,秦笑笑就没有喊他们俩。最后,就只有她跟大宝俩人偷摸着往后山去了。 大宝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就带着秦笑笑避开村里人,找了一条偏僻的小道直奔捡菌子那次,撞见黑野狸的山头。 黑野狸们智商极高,不然想不到碰瓷大宝这一招,可是犯起傻来也让人心疼。它们在这个山头遇到秦笑笑,就固执的认为秦笑笑下次山上还会出现在这里。每次捕猎不管跑到了哪里,最终还是会带着猎物回到这里等着。 因此,秦笑笑和大宝还在山脚下时,山上的黑野狸们就知道了。她们欢快的从阴凉的树丛里跑出来,喵嗷叫着朝秦笑笑聚拢。 秦笑笑仅仅上过一次山,小山头这么多,又不是原来的那条路,她就不知道自己被大宝坑了,被带到了有大猫猫的山头。等她爬到半山腰时,已经有三十多只黑野狸等在那里了,比上次还要多出十多只。 “大、大哥哥,大猫猫,好多大猫猫!”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片黑野狸,秦笑笑又开始腿软,甚至已经掉头准备往回跑了。 “妹妹,它们都看到你了,你越跑它们越追,一直追到家里去。”大宝无力的叹了口气,抓着妹妹的小胳膊继续往山上走。 这个傻妹妹,也不知道为啥这么招猫,还让他被猫坑了,不得不干出这种卖妹求荣的事来。 “呜呜~好可怕,大哥哥,我不要过去……”秦笑笑几乎是被拖着走的,看着它们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心里又生出一种自己要被它们啊呜一口吃掉的感觉。 她没有想到,这一哭,竟然让黑野狸们生出了误会,误以为大宝在欺负她,一个个喵嗷叫着冲上来,愤怒的朝着大宝扑去。 “哎呀娘哎,你们想干啥?”大宝吓了一跳,确定黑野狸们对自己不怀好意后,顿时松开秦笑笑的胳膊,飞快地往回跑。 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四条腿,更何况这里还是山上,是黑野狸们的地盘。很快,就有几只黑野狸拦住了大宝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掉头。 “妹妹,救命!”屁股挨了一爪的大宝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喊,恨不得长出四条腿来躲避黑野狸的攻击:“我都把妹妹带来了,你们干啥还要欺负我,还讲不讲道理了!” “大哥哥,呜呜~”看着捂着屁股四处乱窜的大宝,再看看朝着自己跑来的大猫猫们,秦笑笑哭的更厉害了,迈着小短腿朝着大宝跑过去,下一刻就被一只黑野狸扑倒了。 ------题外话------ 明天中午12点更新,如果更新不出来,我就是加胖版的大黄!╭(╯╰)╮ 第78章 棍棒教子丢了娃 盛夏七月,酷热难当。 几十只皮毛厚重的黑野狸不在深山里避暑,盘桓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头,就为了蹲守秦笑笑。前阵子好不容易把人蹲到人,就更不会轻易散去,这会儿一个个也不嫌热,来来回回的蹭着秦笑笑撒娇,喵呜叫着诉说自己的想念。 置身于猫窝,被几十只大猫目不转睛的盯着,秦笑笑已经不再妄想着逃跑了。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颤抖着伸出一只小手,摸了第一只胖乎乎的黑野狸。 跟记忆中一样柔软的手感,让秦笑笑渐渐放松下来,小手终于不抖了。 “妹妹,快救救哥哥啊,哥哥快撑不住了!”大树上,大宝死死地抱住树干,欲哭无泪的朝着树下的妹妹喊。 秦笑笑抬头瞅了一眼,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大哥哥露在外面的屁股。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守在树下不肯离去的几只大猫猫软软的说道:“让大哥哥下来,这么高好危险哒!” “喵呜~”黑野狸们甩着尾巴娇软的应了一声,以为小可爱在跟它们说话。 秦笑笑又重复了几遍,还用小手比划了好几次,希望黑野狸们能理解她的意思。 不愧是懂得碰瓷的黑野狸,几次之后它们就明白过来。于是冲树上的大宝威胁的叫了几声,警告他不要再欺负秦笑笑后,慢慢退开乖巧的蹲在秦笑笑面前求表扬。 “好乖~”抵抗不了大猫猫们水润润的大眼睛,秦笑笑将它们当作大黄从头到尾撸了一遍。 战战兢兢地从树上下来的大宝看的十分眼热,趁黑野狸不注意,胆大包天的伸出手想要“染指”离自己最近的一只。 这么胖乎圆润的大猫,这么油光水滑的皮毛,摸着肯定比家养的猫过瘾! “喵嗷!”不等大宝的罪恶之手摸上来,那只黑野狸就察觉到了,转过头死死地瞪着大宝,发出警告的叫声。 大宝吓了一跳,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不敢跟黑野狸对视。他很清楚,要不是妹妹在场,自己的手肯定皮开肉绽了。 只是看着在妹妹面前,乖的跟小猫崽似的大家伙们,大宝愤愤的说道:“要不是我,你们能这么快见到我妹妹?没义气的家伙,摸一下都不给!” 黑野狸们的耳朵动了动,一个眼神都没给大宝,继续缠着秦笑笑。 倒是秦笑笑担心极了,盯着大宝的屁股提醒道:“大哥哥,你别惹它们生气,再让它们抓破你的衣裳,你要光着身子下山啦!” 一听这话,大宝突然觉得屁股蛋凉飕飕的。他想到什么,“啊”的一声大叫,两手紧紧地捂住屁股,警惕的瞪着妹妹:“你看到啥了?” 秦笑笑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说道:“看到了大哥哥的屁屁,白白的。” 夏天过了大半,从头到脚晒的跟黑炭似的大宝,就只有一年四季不见太阳的屁股是白的。跟身上其他地方一对比,十分打眼。 大宝顿感节操不保,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你个小姑娘家,张嘴闭嘴就是屁屁,知不知道羞啊!” 不足四岁的秦笑笑,不太理解这有啥好害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露屁屁的不是我,我为啥要羞?” “你……”大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秦笑笑。 秦笑笑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只是她不想看到大哥哥生气,本来想过去哄哄,又被黑野狸们缠着不放,很快就没工夫哄人了。 大宝偷偷地觑了眼妹妹,见她就顾着跟黑野狸们玩,心里就有些委屈,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妹妹,就故意沉着脸说道:“你是姑娘家,跟男孩子不一样,不能把屁屁什么的挂在嘴边,让人听见了不好。” 秦笑笑很想问一句“姑娘家和男孩子哪里不一样”,直觉告诉她不能问这个问题,问了大哥哥又会生气,就憋住了乖乖的点着脑瓜:“知道啦,听大哥哥的。” 大宝满意极了,自以为教育的很成功:“知道就好,以后要是有男孩子敢在你面前露屁股,或者有人要脱你裤子,你要马上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教训他!” 村里有几个小子混的很,就喜欢当着小姑娘的面脱裤子,看她们惊叫慌张的样子,他可不能让妹妹看到,会长针眼。此时,大宝不知道,他的这番告诫,会在不久后为妹妹挡下一场巨大的伤害。 秦笑笑一听,纠结道:“三宝也不能吗?他拉臭臭,要我擦干净呢,我都看到过好多次啦。” 大宝无语了片刻才开口:“三宝不算,等三宝自己会擦屁股了,也不能在你面前露出来。” “嗯嗯,知道啦。” 伴随着黑野狸们的喵呜声和呼噜声,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眼看着到了饭点,看着面前躺了一地的黑野狸们,大宝提醒道:“得赶紧下山了,爷爷他们见不着咱俩回去会担心的。” 秦笑笑一听,急忙站起来跟惊醒过来的黑野狸们道别:“我要回家吃饭啦,你们乖乖的在这里睡觉。” “喵呜~”大概知道小可爱要走了,黑野狸们发出不舍的叫声,一个个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还试图用爪子勾住她的衣裳不让她走。 “我真的要走啦,让爷爷爹娘发现我到山上跟你们玩,会气得打我哒!”秦笑笑被缠着走不了,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跟它们解释讲道理。 她完全把黑野狸们当作大黄对待了,每次对大黄发出指令,也像现在这样连说带比划。通常多说几遍,大黄就能明白。 “喵呜~”胖乎乎的智商明显高出一截,用它比秦笑笑的头还要大一圈的毛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后,就第一个退开了,还冲着不肯让开的同伴们喵嗷叫了一通。 那些黑野狸们在胖乎乎的提醒下,也渐渐退去了,像上次那样齐刷刷的蹲在原地,目送秦笑笑离开。 不知道怎么的,秦笑笑再次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孤单感。这份孤独感让她忍不住停下来,伸出小手将她们的毛脑袋挨个摸了一遍。 摸完了不忘叮嘱道:“你们乖乖的,不要下山找我哦,会挨打哒。” “喵呜~” 小可爱,你说你还会来山上跟我们玩吗?什么时候来吖?还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吗?能不能天天来呀,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哦。 “我就当你们答应了,一定要乖呀。” 秦笑笑听不懂黑野狸们的叫声,也没有说出会再来陪它们玩的话。这样就算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来,她也不用对它们心生愧疚。 就在这时,有一只黑野狸突然从黑野狸们的身后蹿出来,嘴里叼着一只肥肥的大野兔。只见它把肥兔子吐在秦笑笑面前,甩着尾巴蹲在地上喵呜叫。 “这是给我的?”秦笑笑瞪着野兔子,不禁想起上次来山上,它们也叼了一只兔子给自己。 “喵呜~”黑野狸又叫了一声。 小可爱,给你吃,吃肉肉长得快。 抵不过黑野狸的坚持,秦笑笑收下了这份馈赠。她拎不动四五斤重的大兔子,就交给了大宝拎着。 大宝磨蹭着接过兔子,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一副想扔掉又舍不得的样子。 兄妹俩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黑野狸们的叫声,像是在诉说着不舍。 秦笑笑忍着没有回头,牵着大宝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只是在快要听不见黑野狸们的叫声的时候,她情绪低落的问道:“大哥哥,以后还来吗?” 大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道:“你想不想来?你不想来就不来,想来的话,就看看它们。” 在他心里,黑野狸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可怜的野兽了。明明有聪明的脑子,偏偏遇到妹妹就变成傻了。他要是像妹妹一样得黑野狸的喜欢,一定天天上来看它们。 秦笑笑默然无语,心里十分纠结。 大宝知道她的纠结,也不问她会不会来。他心里很清楚,妹妹隔一段时间不上山,那帮黑野狸一定会来坑他。除非以后,他也不去山上了,不然今天这种对黑野狸卖妹求荣的事,他不能保证不会干第二次。 摸着后面被黑野狸挠开的裤子,大宝的脸上浮起蛋蛋的忧伤。怕被家里人发现,他对秦笑笑嘱咐道:“回到家里,不管大人们问啥,都由哥哥来说,你别开口知道不?” “好~”秦笑笑不知道自家大哥哥已经准备扯谎了,怕被她揭穿才会这样提醒,蔫巴巴的点了点头。 兄妹俩回到家的时候,林秋娘正在灶屋里蒸饭,约莫片刻就能开饭,其他人都在堂屋里歇息。 看到他们俩从外面回来,大家没有多想。发现大宝手里的兔子后,赵草儿欢喜的接过来:“这是哪儿来的?你这兔崽子可没捉兔子的本事。” 大宝下山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是跟妹妹出去转悠,想给兔子们找点好草的时候,在草丛里捡到的。我瞧着新鲜没有发臭,就捡回来了。” 赵草儿一听,担心是病死的兔子吃了不好,就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在兔子的脖颈处发现了几个血洞:“哎哟,瞧这齿痕,像是大黄咬死的。” 村里就大黄一条狗,整个地盘就是它的,别村就算有狗也不敢过来,所以赵草儿才会这么断定。 “应该是了,我就说大黄狡猾的很,捉到兔子在外面藏起来发臭也不肯带回来给咱们吃。”大宝不眨眼的继续撒谎,顺带把大黄污蔑了一番。 赵草儿没有怀疑,正准备把兔子交给秦川,让他赶紧收拾了用盐腌起来留着晚上吃,眼角就瞥见秦笑笑身上沾着不寻常的东西:“这是啥?瞅着咋像猫毛?你们跟猫打架了?不对,猫毛没这么长,这不是猫毛。” 秦老爷子等人一听,起身走了过来。他们看了看赵草儿捻着的毛发,又看了看眼珠乱转的秦笑笑,相继在她的身上头上发现了几十根颜色长度相似的毛发。 “这些都是啥?你们去哪里了?”秦老爷子一眼就认出这些毛发是什么东西,沉着脸喝问大宝。 “爷、爷爷,我不知道这是啥,就跟妹妹就在山脚下晃了一圈,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在赵草儿发现毛发的时候,大宝就心虚了,被秦老爷子一问,他还想挣扎一下,继续扯谎隐瞒。 “小兔崽子,居然扯谎骗你爷爷,老子打死你!”秦川脱下脚上的鞋子,一把扯过大宝,就把他摁在膝盖上,举起鞋底子就要抽他的屁股,却发现他的裤子破开了几道口子,白花花的屁股一下子露出来了。 “好啊,裤子都让黑野狸挠成了这样,老子看你怎么狡辩!”秦川一鞋板子重重地抽在大宝的屁股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嗷——”大宝没想到亲爹说动手就动手,还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一时又痛又臊,惨叫一声大哭起来:“我、我扯谎了又咋地,还不是怕挨打才扯谎,有本事你别仗着是我爹就打我啊!” 秦川气笑了,又是一鞋底子重重地抽下去:“不是你亲爹,老子才懒得管你。你要是不扯谎,老子能打你?到了你这儿,反倒都是老子的错了,看老子不抽死你!” “嗷!”大宝又是一声惨叫,知道怼亲爹没有用,只会被打的更狠,索性不再言语只顾着嗷嗷哭叫了。 “打,狠狠地打,这个兔崽子无法无天了,敢带笑笑上山,还敢扯谎,不打是不行了。”赵草儿叉着腰火上浇油,只怕秦川打的不够重。 秦老爷子站着没有动,显然都认为大宝欠收拾,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秦山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秦川先一步动手,他也会逮着大宝教训一顿,让他长点心。 唯一看不过去的就是苗老太了,只是秦老爷子不发话,她也不敢为大孙子说情。 “二叔,别打,您别打大哥哥。”事情发生的太快,直到第二下鞋底子抽在大宝的屁股上,秦笑笑才反应过来,哭着扑上去抓住了秦川的手:“是我,是我要去山上玩,央着大哥哥去的,二叔要打就打我!” “笑笑,你松手,这是你大哥哥的错,就该由他受教训。”秦川怕伤到小侄女,第三下没有打下去。 “不是的,是我的错,你打大哥哥不打我,这不公平。”秦笑笑的眼里流的更凶了,既害怕大哥哥继续挨打,又害怕二叔的鞋底子落在自己的屁屁上,捉住秦川的小手始终没有松开。 大宝艰难地扭过头,看了看为亲爹鼓劲儿的娘亲,站在边上看着自己挨打的亲弟弟亲妹妹,再看看为自己求情哭成一张花猫脸的小堂妹,凄凉的内心总算有了一点点安慰:“好妹妹,有义气,哥哥没白疼你。” 秦笑笑哭的更凶了,巴巴的看着二叔,见二叔不肯收手,又巴巴的看着爷爷,希望爷爷能阻止二叔:“二叔……爷爷……” 秦老爷子受不了小孙女的哀求,就对秦川说道:“你要教训大宝,回自个儿房里慢慢教训,看把笑笑吓成了啥样。” 暴揍大儿子,想在亲爹面前证明自己会管教孩子的秦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一把将膝盖上的大宝扯起来,怏怏的穿好鞋子,迁怒的在大宝屁股上踹了一脚:“在弟弟妹妹们面前露腚像啥样子?还不快滚回屋换条裤子。” 大宝捂着屁股敢怒不敢言,在亲爹的瞪视和亲娘巴掌的威胁下,老老实实的回房换裤子了。只是关房门的时候,他故意重重地甩了一下,发泄对爹娘棍棒教育的不满。 秦川和赵草儿见状,气得想撞门进去,来一场男女混合双打,让这个臭小子好好长长记性。只是碍于秦笑笑和秦老爷子,他们暂时没有这么干。 “笑笑,过来。”秦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朝着站在堂屋中间还在抽抽嗒嗒的秦笑笑招了招手。 “爷爷……”秦笑笑慢吞吞的走过来,心里十分忐忑,害怕爷爷会像二叔对待大哥哥那样,把自己摁在膝盖上打屁屁。 秦老爷子看出小孙女的害怕,他没有解释什么。抬手擦净小孙女挂在脸上的眼泪,温声问道:“知不知道你大哥哥为啥挨打?” 秦笑笑抽噎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哥哥带我上山玩,对你们说谎了。” 秦老爷子含笑道:“笑笑说的对,也不对。” 秦笑笑疑惑的看着爷爷,不知道哪里不对。 秦老爷子摸了摸她的脑瓜,解释道:“你大哥哥要是没有说谎,如实告诉我们带你上山玩的原因,不一定会挨打。” 大孙子是皮实了些,却知道轻重,做不出害小孙女的事,带小孙女上山肯定有他的原因。他们气的是他为逃避责任竟然扯谎,这个错比带小孙女上山玩严重多了。 秦笑笑更加疑惑了,抬起眼睛看着爷爷问道:“要是大哥哥没有说谎,就不会挨打了吗?那以前大哥哥没有说谎,他犯错了你们也打他了呀?” 反正都是要挨打,说谎瞒着就有可能逃过去,换成她的话,应该也会说谎? 秦老爷子看出了小孙女的心思,严肃道:“不一样,你大哥哥知道你怕猫还带你上山,必然有原因,他瞒着原因不说,我们就不能确定这个原因会不会给你们兄妹带来危险,要是真出了啥事,把你打哥哥打死都来不及了。” 秦笑笑若有所思,转动小脑瓜极力理解着爷爷的意思。 “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只要记得以后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告诉大人,大人会给你想办法。”秦老爷子不放过任何教导小孙女的机会,不希望她哪天为逃避责任,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来。 这番话,秦笑笑很快就理解了:“爷爷,我知道啦,不对你们说谎,遇到困难要跟你们说。” 秦老爷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笑着对小孙女点了点头。 躲在房门后偷听的大宝一脸懊恼,他摸了摸被鞋底子揍肿的屁股,后悔自己在被黑野狸碰瓷后没有想到告诉大人这一茬,弄得白白遭了一顿打,在弟弟妹妹们面前,里子面子全丢干净了。 吃完有些沉默的午饭,在秦老爷子歇晌之前,大宝别别扭扭的来到房里,说了带妹妹上山跟黑野狸玩的原因。 “黑野狸会碰瓷?你没有说谎?”纵是见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当听说大孙子被黑野狸碰瓷了,秦老爷子还是吃了一惊:这些黑野狸,难道成精了? 大宝哭丧着脸:“爷爷,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哪还敢说谎?要不是被它们算计了,好端端的我哪会带妹妹上山。” 那些家伙狡诈的不成样子,之前见不到妹妹,就拿他撒气,只要一上山,就跟前跟后的捣乱,害的他一直没找到啥好东西。直到前天,他跟几个同伴到山上找桃子,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刚死不久的肥兔子。 当时,他们都以为撞大运,才捡到这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死却没来得及吃掉的兔子。一只兔子六个人不好分了往家里拿,他们索性在溪水边生了一堆活,打算将兔子烤熟分吃了。 没想到,整只兔子吃的刚剩下一只兔头,那帮跟他们纠缠了好几天的黑野狸就蹿了出来,围着兔头和一对骨头,伸出尖利的爪子朝着他们喵嗷乱叫。 这时,他才知道兔子是它们咬死的,也是它们放到草丛里,故意引诱他去捡的。 六个半大的小子被黑野狸困住不允许下山,双方又不能无碍沟通,以至于被黑野狸折腾了好久,又屡屡被黑野狸凑上来嗅味道,大宝才会过味儿来,知道自己是被“碰瓷”了。 之后的两天里,只要他出现在外面,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只黑野狸悄摸摸的跟着。一旦跟前没有别人了,它就扑上来对他亮爪子。 大宝不想被黑野狸时时刻刻缠着,以后连山上都去不了,又觉得妹妹怕猫的毛病得治好,于是就有了今日哄秦笑笑上山的事。 秦老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巴掌抽在大宝的脑门上:“发生这种事,你不告诉大人不说,还偷偷地带你妹妹上山,没让你爹打死你,是看在你妹妹为你求情的份上。” 大宝更丧了,蔫头耷脑的站在那儿。 “哼,这次你遭了黑野狸的算计,就拿你妹妹脱身,你就没有想过,你妹妹会怕会有危险?”秦老爷子越想越气,又抬起手抽大宝,就看到大宝流了满脸泪,这巴掌顿时打不下去了。 大宝是真的后悔了,尤其是被秦老爷子说妹妹会怕会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怕了。他带妹妹上山之前,自我安慰是让妹妹治好怕猫的毛病,反正黑野狸又不会害她。 可是黑野狸是野兽,野兽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它们要是翻脸不认人,或是恼怒妹妹这么久不去看她,那妹妹就有危险了。 归根究底,那一刻在他心里,自己不被黑野狸纠缠最重要,那些隐藏的可能会威胁到妹妹的危险,被他自己的一番自我安慰掩盖住了。 秦老爷子任由大宝哭,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在大宝的情绪渐渐平稳后,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告诫道:“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利用你妹妹,置你妹妹于险境,就别怪我把你逐出家门,不认你这个孙子!” “爷爷!”大宝吓了一跳,猛地看向秦老爷子。发现秦老爷子不是开玩笑吓唬自己后,整个人如遭雷劈。 秦老爷子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语气和缓下来:“你已经九岁了,不是三岁的孩子,这么大的人应该知道做错事要承担的后果。你要记着,你的一个小错,极有可能害你妹妹丧命!” 大宝身形一僵,脑子里全是妹妹被自己害死的各种情景。过了好一会儿,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噗通一声朝着秦老爷子跪下来:“爷爷,大宝谨记教诲,永不再犯!” 秦老爷子微微颔首,亲自将大宝扶起来:“爷爷相信你!还有,不光是笑笑,任何一个对你好的人,你都不能为一己之私去利用,否则到了最后,你会发现身后没有一个人!” 大宝重重点头,将今日秦老爷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看着大孙子瘦削却挺直的背影,秦老爷子默默地收回目光,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今日这事,不能全怪这孩子。说到底,是小孙女无意中招来一群甩不掉的黑野狸,大孙子才会被这帮畜生算计。 小孙女没有错,不能怪到她的头上,但是该让他们兄妹俩受到教训就得教,不然一步步纵容,只会让他们长歪,以后想扳回来就难了。 大宝从房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向秦山和林秋娘赔罪。在得到秦山和林秋娘的谅解和安慰后,又找到躺在床上睡不着的秦笑笑,向她道歉后一一说明今日所犯的过错,教导妹妹不要跟自己学。 秦笑笑之所以睡不着就是在反思,听完大哥哥的话,就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有错呢,在大哥哥说谎的时候,应该阻止,害的大哥哥挨打啦。” 大宝微微一笑,揉着她的小脑瓜:“哥哥不疼,这一顿打,正好让哥哥长记性。” 秦笑笑歪头看他:“是吗?挨一顿打就能长记性?难怪有时候我记不住爷爷他们的叮嘱,原来是我挨打挨的不够重!” 屁股还在隐隐作痛的大宝:“……” 突然好嫉妒妹妹,想把她打一顿怎么办? 经历过这件事,大宝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不仅人变得稳重了,鲜少跟秦川和赵草儿拧着来,在弟弟妹妹们面前开始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力图为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 看到他的变化,秦老爷子等人十分欣慰。 虽然也会心疼,但是这样的改变终究是好的,便在对大宝的教导上温和了许多,不会像以前那样动辄打骂了。连带着下面的几个小的也跟着受益,鲜少再挨打了。 对于这一点,大宝极其满意,愈发觉得当一个好哥哥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就在秦家上下一片和谐之时,一月之期一日近。 赵绣绣的脚伤已经快好了,这几天她没有躺着不动,而是在方郎中的提醒下,被雪丫扶着开始下地活动了。 她的右脚腕依然不能使力,但是落在地上稍稍支撑一下还是可以的,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赵绣绣没有找到留在秦家的法子,一点也不想右脚好的这么快。只是她又不敢拿自己的脚开玩笑,故意使力或是再摔一跤什么的。 惹得秦家的厌弃事小,成为一个瘸子事大。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样才能继续留在秦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搅乱了青山村的平静:二棍子的儿子丢了! “呜呜……不知道,我不知道,就一个错眼,小木就不见了……小木,小木啊,我的孩子……” 二棍子家里,一个年逾二十的年轻妇人坐在地上崩溃大哭。角落里,二棍子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时不时的用头撞墙。 就在今天早上,夫妻俩担着积攒的鸡蛋和吃不完的菜蔬,带着不到四岁的儿子小木欢欢喜喜的去城里赶集,想在鸡蛋菜蔬卖掉后,就带着第一次进城的小木好好逛逛。 将鸡蛋菜蔬摆好没多久,就来了一大群人来买。夫妻俩高兴坏了,巴不得早早把这些东西全部卖掉,于是叮嘱小木不要跑远后,就开始招呼起客人。 约莫一刻左右,鸡蛋和菜蔬就卖光了。他们这才想起小木,忙要收拾东西去逛街,没想到一转头,就发现儿子竟然不见了踪影。 当时夫妻俩以为小木贪玩,自己走远了,就分开来找。结果从街头找到街尾,也没有找到小木。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儿子被人抱走了! 第79章 暗藏心机惹人厌 丢娃是大事,当天夜里,二棍子家的小木在城里丢失的事,传遍了整个青山村。 “唉,小木这孩子机灵可爱,每次老远看到我就喊‘大娘’,这么好的孩子咋就丢了呢!”林秋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小木的模样。 “都赖那些烂心肝的拐子,也不知道造了多少孽!”秦山心里也不是滋味,恨极了那些还得别人骨肉分离的拐子。 林秋娘抱有一丝希望:“不一定就是拐子干的,没准儿谁家里缺个孩子,看到小木可爱就临时起意抱走了。” 小木那么小,要是让拐子拐走,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要真是有人临时起意抱走当自家的孩子养,那小木应该就在乐安县或是附近哪个村子,仔细找找兴许能找到。 秦山一听,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就说道:“明天就跟二棍子说说,回头他们要找的话,咱们也帮帮忙出出力。” “出力是应该的,之前笑笑还有桂花的事,二棍子也帮忙了。”林秋娘心里记着二棍子的人情,又想到另一件事:“说起来,你抱回笑笑那天,笑笑饿哭了,吃的还是二棍子媳妇的奶。” 秦山也记起了这事,黑暗中侧过身注视着睡在中间的闺女,突然叹了口气:“孩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丢了,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该咋过。” 林秋娘听着难受,握住了闺女的小手:“他们家五代单传,夫妻俩膝下就只有小木一个孩子,要是找不回来,好好的家怕是要散了。” 秦山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媳妇儿的肩膀:“别想了,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割豆子。” “嗯,就睡。”林秋娘应了一声,给女儿的肚子上搭了件衣裳,就闭上了眼睛。 秦山摸了摸闺女的脸蛋,听着她缓缓的呼吸声,原本有些糟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其他几个房里也议论了几声,都是对小木的担心和对二棍子一家的同情。到了赵绣绣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捂着嘴巴闷闷的笑,整张床都在她发癫似的闷笑中颤抖了:“老天爷助我,果真是老天爷助我!” “绣绣姐,小木丢了,你咋这么高兴啊?”雪丫跟赵绣绣睡一头,清楚的感受到了赵绣绣的兴奋,心里有些发毛。 小木是个男孩子,比她们小几岁,平时玩不到一起去。可到底是一个村的,大家供着一个祖宗,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就算没感情不难受,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啊。 “雪丫,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赵绣绣忍住心里的激动对雪丫敷衍道,只是语气里依然透着一股明显的兴奋。 一听又是这句话,雪丫顿时失去了探究的心情,翻了个身被对着赵绣绣闭上了眼睛。 在赵绣绣屡屡敷衍雪丫之后,雪丫对她已经不如以前那样亲近了。只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一时半会儿难以断绝,雪丫心里还是把赵绣绣当作很重要的人。 正在为自己谋算的赵绣绣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自觉小木的丢失,是老天爷开眼,送给了她一个留在秦家的绝好机会。 前世,村里也丢失过一个小孩。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加上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这件事,在之前回想起青山村发生过的重要事件时,赵绣绣就没有回想起来。 刚刚听雪丫说起小木在城里丢失后,赵绣绣灵光一闪就想起来了。她的记忆里没有小木丢失的具体时间,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小木是哪一年被找回的。 那年她十一岁,在与秦家彻底决裂后的第三年,即将被冯家卖给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傻子的时候。 “这一次,我定会做一个完美的‘预知梦’,提前把小木找回来,彻底在秦家和青山村站稳脚跟。”赵绣绣喃喃自语,枕着一夜之间成为真正的天生福运之人的美梦酣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秦山就来到二棍子家里,将昨晚林秋娘的一番猜测说与二棍子听。 二棍子一夜未睡,双眼猩红,整个人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随时有崩断的可能。听完秦山的话,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光彩:“是啊,小木这么好的孩子,定是有人瞧上他,就趁我们不注意把他抱走了……对,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 秦山心酸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小木还要靠你找回来,别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 “大山哥,你放心,一日找不到小木,我一日不会倒下。”二棍子含着一眶热泪,已然不见先前的麻木和绝望。 当天青山村的人刚吃过早饭,二棍子一家四口就挨家挨户磕头,希望大家能帮一把手,随他们进城寻找小木。 眼下就快进入秋收了,像大豆、芝麻、红薯等旱地作物,已经可以收割挖掘了。等这些作物晒干入库,就是真正进入秋收割稻子的时候。 虽然没有双抢秋收那么忙,但是地里的活儿一点也不少。被二棍子一家求上门后,绝大多数人家纷纷放下了活计,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跟二棍子家关系好的,就出两个人,关系寻常也会出一个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就有七八十人聚集到了二棍子家。这其中,有四五十岁的老人,也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由衷的希望能帮助二棍子找回小木。 秦家劳力多,地里的活儿不着急,秦山和秦川便都出现在了寻人的队伍中。 “谢谢,谢谢你们!”二棍子跟她媳妇齐齐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向这几十个人磕头致谢。 七八十人看起来不少,踏入乐安县城后,就如同水滴融入了池塘,想要找到一个不满四岁的小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家满怀着希望从小木丢失的街道找起,遇人就问,尤其是在这街道上有固定摊位的小贩,成为打听的重点,希望有人看到过小木被带走的一幕。 只是结果很让人失望,七八十人从正午找到夜幕时分,并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就这样,大家一连找了四天,几乎把整个县城以及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问遍了,也没有发现小木的踪迹,好像在他丢失后,就彻底没有这个人了。 不提二棍子一家如何在失望与希望中渐渐绝望,那七八十人不可能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一直帮忙找下去。他们很清楚,寻找小木的人最终只有二棍子一家四口。 秦山接连几天早出晚归,秦笑笑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发现爹爹每次回到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就忍不住问道:“爹,你这几天干啥去了?” 小丫头跟小木玩不到一起,两个小孩并不熟悉,秦家也没人特意在她面前提过小木丢失的事,以至于事情都过去五六天了,她都不知道村里丢了一个孩子,大家都在到处找的事。 秦山怕吓到闺女,本来想随便糊弄过去,又觉得有必要让闺女知道这世上有专门拐孩子的坏人,让她多长个心眼,于是就把小木丢失,他每天到城里帮忙找人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不忘告诫道:“以后咱们带你去外面,你得牢牢的跟紧了,不管谁想带你走,你都不能走,知道了不?” 秦笑笑第一次知道世上竟然还有拐小孩儿这种可怕的事,她紧紧地抱着爹爹胳膊瑟瑟发抖:“爹,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跟坏人走,这样会见不到爹娘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了。” 秦山对闺女的话很满意,又怕真的吓到她,就安慰道:“别怕,爹娘都会看紧你,不会让你被坏人拐走。” 秦笑笑狠狠地点着小脑瓜:“嗯,爹娘要把我看紧哦,像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坏人看到了一定会把我拐走的。” 听着闺女自卖自夸的话,本来情绪低落的秦山忍不住笑了:“是是是,你最漂亮最可爱,爹娘一定不错眼的看着你,不让任何坏人靠近你。” 有了爹爹的保证,秦笑笑顿时安心了,弯弯的眉眼却落了下来:“小木哥哥不见了,二棍子叔叔一定很伤心,要是能把小木哥哥找回来就好了。” 秦山心里一动,看着闺女问道:“笑笑,你说二棍子叔叔能找到小木不?” 秦笑笑皱了皱小眉头,在秦山希冀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小木哥哥被坏人拐走了,很难找到哒。” 秦山的脸色微微一变,想到闺女说的是很难找到而不是找不到,心里又微微松了口气。 为人父母,孩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丢了,不论有多难找,都会竭尽所能去找。 这时,秦笑笑又说道:“二棍子叔叔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小木哥哥一定会回来哒。” 她还记得二棍子叔叔送她回过家,到山上帮她打大猫猫,还去小姑姑家帮过忙。这么好的人,咋能让坏人拐走他的孩子呢! 秦山听的一颗心七上不下,很想问清楚小木多久能回来。只是他不敢问,小木能回来就好,问多了他很担心对闺女有不好的影响。 从闺女这里得了准信儿,秦山兴冲冲的想去二棍子家安慰二棍子一番,就想到闺女出言成真这事儿是个秘密,安慰的那番话听在二棍子耳中跟别人的安慰没有任何区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跟秦老爷子说了一声。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赵绣绣在饭桌上说了一句让人难以置信的话:“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有小木的下落。” 秦老爷子反应过来后,脸色微微一变:“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其他人一听,赶紧打住追问的冲动,低头默默地喝粥吃饼。在蘸酱的时候,偷偷地看一眼赵绣绣,猜测她的梦仅仅是普通的梦,还是玄乎的预知梦。 几个孩子不明所以,以为爷爷不喜欢他们在饭桌上说话。见大人们都不吭声了,一个个也敛了声音,老老实实的吃早饭。 赵绣绣对秦老爷子的反应有些失望,她之所以在饭桌上说出来,就是想把自己的“神异之处”公开,看到秦笑笑他们羡慕的目光。 等她利用“预知梦”找到小木后,不仅能顺利的留在秦家,甚至会成为青山村地位最超然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有人背后议论她是个寄人篱下吃白饭的了。 饭后,秦老爷子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他跟赵绣绣。 看着眉眼间与故去的妹妹有一两分相似的外甥孙女,想到她曾经怀过的心思做过的事,秦老爷子无法把她当作一个七岁的孩子看待,很容易就猜到了她在饭桌上当众说出预知梦的目的。 虽然不喜她的高调,但是找到人最重要,于是秦老爷子直接问:“梦境里真的有小木的下落?他在哪里?” 赵绣绣不敢对秦老爷子耍心眼,“如实”说道:“舅爷爷,确实梦见了,小木不在乐安县境内,他被人带去了隔壁的京溪县。” 京溪县,京隶八大县之一,距离乐安县有九十余里。 秦老爷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又问道:“小木可还好?是谁拐走了他?” 赵绣绣摇了摇头:“舅爷爷,我看到的是长大后的小木,大约有八岁那么大,在一个学堂里念书,想来应该是好的。至于谁拐走了他……梦里没有他被拐走的情景,我也不知道。” 所谓的预知梦,全是赵绣绣自己编的。前世小木被找回来的事,在整个村子传的沸沸扬扬,当时她被冯家困在屋子里出不去,仅仅在冯家人闲聊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她知道小木是八岁那年被二棍子从隔壁的京溪县找回来的,并不能确定小木现在就在京溪县。所以,她故意说“预知梦”里看到的是长大后的小木。 这样一来,就算二棍子一家去京溪县没有找到人,那也是时间不对,不能说她的“预知梦”有问题。 秦老爷子神情一凝:八岁大的小木?难道要四年后才能把小木找回来? 不,不对,京溪离乐安不远,仅仅九十多里。乘马车的话,两个半时辰就能到。要是拐子拐走了小木,有这五六天的工夫,小木应该已经被卖到京溪了。 要是有人临时起意带走了小木,这几天二棍子一家找的这样急,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极有可能是带走的当天就把小木送去了别处,才打听不出啥来。 不管怎样,眼下应该去京溪找找,实在找不到,那就四年后再去找,总能把人找到的。 想到这里,秦老爷子又问:“除了学堂,小木还去过哪里?” 赵绣绣“认真”的想了想,留了个心眼没有把话说全:“是一家杂货铺,我‘听到’小木对那杂货铺的掌柜喊‘爹’。” 秦老爷子心里有数了,起身对赵绣绣提醒道:“这件事我会与二棍子说,你莫要把这个‘预知梦’传到外头去。” 赵绣绣脸色微微一变,忍着不满问道:“舅爷爷,为什么不能说?没有预知梦,二棍子叔叔要是问您怎么知道的,您要怎么解释?” 秦老爷子定定的看着她,仿佛看进了她的心里:“绣绣,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舅爷爷相信你懂。” 赵绣绣低下头,表情扭曲的一瞬,很想冲秦老爷子喊不懂,她就喜欢张扬高调,所有人都羡慕她,供着她。她不明白这样哪里不好了,有了名望后不是能做更多的事吗? 难道,难道是怕她挡了秦笑笑的路,就故意压着她不让她冒头?不行,她不可能被秦笑笑压制着,一直仰仗秦家的鼻息过日子,不可能像那些平庸的人那样,过着碌碌无为的一生。 她要的是荣华富贵,让曾经伤害过她的那些人得到报应,让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赵绣绣认定秦老爷子要挡自己的富贵路,她不敢跟秦老爷子撕破脸,便假装听进了他的劝告,温顺的说道:“舅爷爷,这个预知梦本来就是为找到小木才做的,我没有别的想法。” 秦老爷子知道这个外甥孙女对自己不满,并没有放在心上:“你能明白就好,等二棍子家里找回小木,舅爷爷不会抹掉你的功劳。” “舅爷爷,小木能找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赵绣绣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一阵阵冷笑。 等秦老爷子一走,赵绣绣没有喊来雪丫,试着用右脚小心翼翼地支撑着,慢慢挪回了房间里。看着简陋狭小、不知道三日过后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住的屋子,借寻回小木一事来给自己扬名,为将来铺路的念头越来越重。 当天晚上,在二棍子一家寻人无果,再次失望的回到家里时,秦老爷子摸黑找上门,关起门来跟二棍子说了一席话。 没人知道秦老爷子对二棍子说了什么,第二天二棍子就带着一大包干粮和家中为数不多的一点钱,只身一人前往京溪县。只是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一个人…… 二棍子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里,没人见过他,早出晚归在找人的也是二棍子媳妇和他的爹娘。有人禁不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二棍子去别处找儿子了。 这个消息传开后,村里人再次为二棍子一家唏嘘同情,觉得小木是被拐子拐走卖去别处了,几乎没有可能找回来。 可是让人震惊的是,就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二棍子回来了,带着他丢失十天的儿子小木,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这一天,也是秦家决定赵绣绣去留的日子。 此时,秦笑笑大宝等六个小的早早被打发出去玩了,秦桂花自知不好掺和这件事,就待在灶屋里准备晚饭没有出来,堂屋里剩下秦老爷子等六个大人和赵绣绣。 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好,七张大大小小的脸上俱没有笑容。相比秦老爷子等人或平静,或冷漠,或担忧的神情,赵绣绣脸上的紧张又害怕就显得格外突出。 “一个月了,说说你们都是咋想的。”秦老爷子干咳一声,看似是问所有人,目光却落在了秦山林秋娘和赵绣绣身上。 赵草儿一向快言快语,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第一个说道:“这事儿跟我们二房没啥关系,我绝对不会偏帮谁。要我说,绣绣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真真是可怜啊,眼下给她找一双爹娘疼爱是积德的大好事儿!” 坐在她身侧的秦川嘴角直抽抽,怀疑昨晚在他耳边一个劲儿抱怨多个人多费一份口粮,得赶紧把人送走去祸害别人的那个人,跟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心里这么想着,见秦老爷子面上没有不悦,就大着胆子附和道:“是啊爹,这是好事,将来绣绣长大了许人家,也不怕有人拿她无父无母说事了。” 赵绣绣死死地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挥到这对尖酸刻薄的夫妻脸上。等着,等她发达后,定不会饶过这两个处处排挤她的人。 “这……这事儿你们商量着拿主意,我没啥想法。”苗老太心软,养了赵绣绣好几年,就这么把她送走,心里难免不舍,只是秦山和林秋娘已经对赵绣绣生出芥蒂和不满,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尤其是赵草儿和秦川的话,似乎给赵绣绣找一对新爹娘对她来说颇有益处,她就觉得送走赵绣绣不一定是件坏事。 “舅奶奶……”赵绣绣不敢置信的看着苗老太,眼圈一下子红了。 哼,这老太婆嘴上说心疼她,到了紧要关头,还是站在亲生儿子那边。果然,在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 “绣绣啊,你放心,就算你舅爷爷要把你送走,也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还有你奶奶留给你的银子,都会给你带走的,以后就奶奶会时不时的去看你,你就放心!” 苗老太知道赵绣绣不想走,就好心劝说让她不要为以后的日子担心,压根不知道人家心里已经怨上她了。 “爹,绣绣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您要是寻摸到了合适的人家,我看送走了比待在咱们家更好,就像二弟跟二弟妹说的,有爹娘疼总比没有的好。”林秋娘跟秦山对视一眼,将昨晚商议过的决定说了出来。 那次赵绣绣的苦求,让夫妻俩有过片刻的心软,但是经历了一个月的慎重考虑,他们还是觉得送走赵绣绣比较好。 他们不能确定赵绣绣真心悔过,不敢拿闺女冒险。另外,他们也不尽是抱着将赵绣绣扫地出门的心思,是真心觉得把她送走,让她重新拥有爹娘的疼爱和教导是好事。 儿子儿媳们的决定,在秦老爷子的意料之中。他面上看不出一丝变化,心里却在为外甥孙女叹息,不知道怎么跟她开这个口。 赵绣绣却含着一眶泪,起身一脸难过的说道:“舅爷爷,是绣绣让您为难了!既然表叔表婶他们不愿意让我留下,那您就送我走!” 秦山等人惊讶的看着赵绣绣,还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又哭又求,没想到会这么利落的接受了,倒是让他们怀疑这么对待一个七岁的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绣绣,你考虑清楚了?”秦老爷子按捺住心里的讶异,向赵绣绣确认。 赵绣绣点点头,轻泣道:“是我不好,给你们惹下太多的麻烦伤了你们的心,你们送我走是应该的。只是这一走,恐怕没办法报答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了。”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报不报答都没啥,你能有这个觉悟说明你真心悔改了。以后去了别人家里,万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赵绣绣捂着嘴不可抑制的哭起来,像是不舍,又像是后悔。其他人看在眼里,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等赵绣绣平静下来,终于不再哭了,秦老爷子才说道:“前些日子,舅爷爷托人打听过了,离咱们村三十里远的一个叫山田村的村子里,有对夫妇前年没了独女,就想找一个孩子抚养,明日舅爷爷带你……” 话说到一半,关紧的院门突然被敲响了:“五伯,五伯娘,我是二棍子,你们在不在家?” 秦老爷子没有兄弟,在青山村秦氏一族的同辈里排行第五,因此村里年轻一辈都叫他一声五叔或是五伯。 “我去开门。”坐在堂屋门口的赵草儿站起来,快步跑到院子里去开门。 秦老爷子等人也站了起来,纷纷往院子里走,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 他们都知道二棍子去隔壁的京溪县找小木了,算算时间,要是能顺利的找到小木,这个时候确实该回来了。要是没有找到,二棍子一回来就喊自家的门,想来也是有了小木的线索。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好事儿。 他们没有发现,赵绣绣在听到二棍子喊门的声音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 果然,院门一打开,二棍子就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快步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爹娘和媳妇儿,另有一大群村民也跟来了,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和隐藏的好奇。 “五伯,小木找回到了,我带他来给您磕头!”在看到秦老爷子的那一刻,二棍子一个大男人瞬间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下来,还让儿子小木也跪下了。 “老五哥,多谢,多谢你啊,是你救了我们一家啊!”二棍子的亲爹也颤颤巍巍的跪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两个女眷也哭着跪在了秦老爷子面前,向秦老爷子道谢。 “起来,快起来,都是自家兄弟,你跪我像什么样子。”秦老爷子大步上前,一把将二棍子爹拉起来。 二棍子、二棍子娘和二棍子媳妇,也被秦山苗老太等人拉起来了。 “五伯,要不是您,我不可能找回小木。”二棍子抹了一把泪,说完又要对着秦老爷子跪下来,让秦老爷子扶住了。 “小木能找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当着孩子的面,你哭哭啼啼的像不像个男人。”秦老爷子不想被跪了,故意沉着脸训了二棍子一顿。 “五伯,我是太激动了,您别生气。”二棍子恨不得把秦老爷子当活祖宗供起来,根本不会介意他的教训:“就让我跟小木给您磕几个头,要不是您,他不可能回的来。” 秦老爷子看着被他牵的紧紧的小木,发现小家伙精神尚可,脸上也没有掉肉,可见丢失的这段日子,没吃过什么苦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整件事里,他并没有出什么力,坚决不肯让父子俩给自己磕头。 二棍子正要说什么,却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秦家等人身后的赵绣绣。 在秦老爷子等人的震惊和村民们越发疑惑的目光中,二棍子带着小木走到赵绣绣跟前,让小木跪下来:“快谢谢你绣绣表姐,要不是你绣绣表姐提醒爹你被人拐去了张记杂货铺,爹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你。” 小木本来就是个听话的孩子,经历过失去爹娘的恐惧后,更加不会反抗亲爹的话了。于是,他跪在赵绣绣面前,给她磕了一个头:“谢谢绣绣表姐~” “小木,快起来,姐姐是不忍心看你爹娘与你骨肉分离,才会费尽苦心帮忙的,可不是想要你谢我。”赵绣绣立即扶起小木,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天,这是咋回事?二棍子咋又谢上绣丫头了?听他的意思,是绣丫头告诉了他小木的下落,这咋可能呢?”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越发好奇赵绣绣是怎么帮助二棍子找到小木的。要知道二棍子是在隔壁的京溪县找到小木的,赵绣绣最近又没有去过京溪县,怎么就能知道小木在那里呢? 要说是随口猜测的就算了,可是她竟然连小木被拐去那个啥张记杂货铺都知道,就跟亲眼看到了似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秦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看向赵绣绣的目光,透着深深的失望。 ------题外话------ 本来能早点发出来,隔壁住户一大早装修房子,电钻声,砸墙声,各种声,思路不停地被打断,简直了~ ps:求票票:潇湘书院的月票,腾讯书城的五星好评、月票、推荐票,拜谢~ 第80章 秘密曝光斩情义 挨不过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二棍子就说起了寻找小木的经过。 三天前,二棍子带着干粮和银钱准备前往京溪县找小木,在村口遇到了早早等在那里的赵绣绣。 赵绣绣告诉二棍子,想要找到小木,就得先找到张记杂货铺。只要跟着杂货铺的掌柜,就能找到被藏起来的小木。 一开始,二棍子不相信赵绣绣的话,还觉得她有些神神叨叨的,敷衍了两句就急匆匆地去了京溪县。 他牢牢记着秦老爷子交代的话,每找到一个杂货铺,就悄悄打听杂货铺掌柜子嗣方面的事。好巧不巧,找到的第三个,就是张记杂货铺。 在听说张记杂货铺的掌柜年近四十膝下没有孩子,且正在为过继族中孩子继承家业的事弄的焦头烂额时,二棍子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赵绣绣说过的话。 先是京溪县有个张记杂货铺,跟赵绣绣所说的对上了;张记的掌柜没有孩子,急需一个孩子继承家业,跟之前猜测的临时起意,拐走小木当孩子养也能对上。 有了这两点,二棍子毫不犹豫的蹲守在张记杂货铺对面的角落里,几乎张掌柜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直到夜幕降临,张掌柜关上店门回到离杂货铺不远的家中,他清楚的听到站在门外的张掌柜对站在门内给他开门的女人问了一句‘孩子怎么样了’。 二棍子打听的很清楚,关于过继孩子继承张家香火和家业一事,张掌柜不顾长辈们的施压极力反对,那么张掌柜口中的孩子,就不可能是他过继来的孩子。 想要知道张掌柜口中的孩子是不是小木,对二棍子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花了一天时间做好带走儿子的准备,今天一早,二棍子就伪装成一个卖米糖的小商贩,特意跑到张家门口大声叫卖。 小木最爱吃的零嘴就是米糖,每次有走货郎到村口叫卖,必会央着大人一起去买。 果不其然,张家的女人抱着吵闹不止的小木出来买米糖,小木一眼就认出了二棍子,张嘴欢喜的喊爹。 “哎哟,得亏你脑瓜转的快,能想到这么个主意。”有村民冲二棍子说道,又觉得二棍子运气好,去京溪县找孩子特别顺利。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换成是他们,怕是冲动之下直接破门进去,搞不好会被人当强盗捉起来打。 二棍子低头摸了摸小木的脑瓜,心里无比感激给他出主意的秦老爷子和提供线索的赵绣绣。在村民们的催促声中,继续往下说。 张家好不容易得了“儿子”,哪会承认自己的“儿子”是拐来的。可是二棍子好不容易找到丢失的儿子,又岂能容忍张家颠倒黑白。 就在二棍子跟张家为争夺儿子争论不休,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街坊看客时,张氏那几个倚老卖老逼着张掌柜过继他们子孙的人,就跟苍蝇闻到血似的“围攻”张掌柜一家。 最终,张掌柜被迫承认小木是他嫁到乐安县的亲妹妹为帮他保住家业,在上街买菜时见小木机灵可爱,且眉宇间与张掌柜有几分相似,就动了偷走的心思。 于是趁二棍子和他媳妇不注意,她用给自己儿子买的吃食将小木引到了偏僻处。在无人发现之时,飞快地将小木抱走了,当天就送到了九十多里外的京溪县张掌柜家里。 为此,他们还费尽苦心给小木编造了一个凄惨的身世,把他说成是张掌柜往返京溪和乐安之间时,在乐安养的外室所生。之前没有带回来,是因为妻子善妒,怕她容不下小木。前不久小木的亲娘去了,只好把他接回家养。 这样一来,作为张掌柜唯一的“骨血”,小木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仅能保住家业,为张家延续香火,还能给张掌柜夫妇养老送终。 可是偷来的就是偷来的,不等张掌柜夫妇将小木养熟,把他带到张家族人跟前,二棍子就找上门来了,还当众揭穿了他们拐孩子的事实。 本来二棍子想要报官,将丧尽天良的张掌柜以及他妹妹抓起来,只是张氏一族是当地的大族,他们丢不起这个人,对二棍子又是恳求又是威胁,最后还拿出十两银子作为补偿,让二棍子不要再追究。 二棍子有点小聪明到底是个普通人,害怕报官后跟儿子走不出京溪县,就收下了补偿没有报官。 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就算事后有人看张掌柜一家不顺眼,拿这事告到官府,官府也不会受理。 听完二棍子寻子的经过,村民们纷纷骂道: “太缺德了,自己有毛病不能让媳妇儿生孩子,就偷别人的孩子养,也不怕遭报应!” “可不是嘛,这种人就该遭雷劈!” “能住在城里,还有间赚钱的杂货铺,家里不缺钱才是,真想弄个孩子也不难啊,干啥要偷呢!” 听到这里,二棍子解释道:“张家确实不缺钱,本来想偷偷买一个孩子,挑了好些日子没有合适的。看到小木就觉得小木年纪小能养熟,长得又跟张掌柜有几分相似,说成是张掌柜的外室子,张家的族人不会怀疑。” 众人恍然大悟,这张家还真是又坏又蠢啊! 不过要是没有秦老爷子和赵绣绣,二棍子就找不回小木,那小木早晚会被张家养熟,成为张家所谓的儿子。说起来,张家好像也不算蠢,至少这一番计划没啥疏漏。 想到秦老爷子和赵绣绣,村民们的目光再度落到了他们身上:“老爷子,您咋知道小木在京溪县的?还有绣丫头,小木被张记杂货铺掌柜拐走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此时,秦家的院子里,站满了闻讯赶来的村民。他们将还算宽敞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连屋檐下也站满了人。甚至有人挤不进来,直接站在大门口踮起脚尖往里面张望。 秦老爷子的脸上不见之前的难看之色,他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替赵绣绣遮掩“预知梦”是白费力气。他这个外甥孙女“志向”大根本不领情,指不定心里已经把他恨上了。 对上一张张好奇的脸,秦老爷子像是老了好几岁。他疲惫的摆了摆手,指着赵绣绣:“你们想知道啥,就问她!” 说罢,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屋子里走去。 围观的村民们意识到不对,不自觉的让开了路,沉默地看着秦老爷子跨过了门槛。不知怎的,他们发现老爷子的背似乎一下子弯了不少。 知情的秦山等人狠狠地瞪了赵绣绣一眼,一个字都懒得跟她说,拨快人群快步走进屋里。落在最后的苗老太看着赵绣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秦老爷子和苗老太头也不会的身影,赵绣绣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不自觉的上前两部失声的喊道:“舅爷爷,舅奶奶!” 已经回到屋里的秦老爷子和苗老太并没有应声,不知道是谁,“哐”的一声大力的将房门关上了,隔绝了村民们或错愕或疑惑的视线。 房间里,秦老爷子坐在床头,手里摩挲着那只每日要用来敲几下背的捶背。 苗老太最理解秦老爷子,知道他表面上没啥,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就接过捶背一边捶一边劝道:“老头子,孩子大了主意就大,咱们两个老家伙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就成,管那么多作甚。” 秦老爷子摇头苦笑:“管多了,遭人嫌。” 苗老太急忙说道:“不能这么说,这个家里除了你,都不是能拿主意的人。老大就不说了,一根肠子通到底,容易得罪人;老二小心思是多,就是看不太长远,得了眼前的利,会吃后面的亏;老三呢,一门心思钻进书里,家里的事儿他也顾不上。要是没有你这根大梁撑着,这日子不知道会过成啥样。” 秦老爷子看着陪伴自己将近三十载的老妻,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哪有你说的这样好,这些年要不是你忍着我这坏脾气,咱家的日子也不是人过的。” 苗老太的脸上露出笑容,嗔怪道:“说啥忍不忍的,当年爹娘担心我性子软,遇到厉害的婆婆会吃大亏,就到处打听婆婆软和的人家,后来就瞧中了你,觉得你是个有担当能立家的,能护住我。早些年,你脾气是大了些,我这心里确实有委屈,可我脾气太软不拿事,家里的大小事就得靠你操持着,你也没嫌我没用啊!两口子过日子,斤斤计较伤情分……” 在苗老太细声的安慰下,秦老爷子的心情渐渐好转。 苗老太犹豫了一下,问出了进屋后就想问的事:“绣绣那事儿瞒不住了,明儿个还要不要送走?” 秦老爷子刚刚好转的脸色,又冷淡下来:“怕是送不走了。” 苗老太就是性子软,不代表人糊涂。听得老伴儿这么说,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不禁叹了口气:“绣绣傻啊!” 秦老爷子的脸色更冷了:“她不是傻,是‘聪明’过头了!” 苗老太见状,顿时不敢再问了,怕他气出个好歹。 这件事一出,她清楚老伴儿是对绣绣彻底失望了,就算不得不把人留下来,也是给一口饭吃的事。只要绣绣行事不影响到自家,以后怕是不会再管了。等绣绣年满十五岁,再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算是全了当年对姑奶奶的许诺。 另外两个屋子里,秦山和林秋娘以及秦川和赵草儿各自指责了赵绣绣一番后,也讨论起赵绣绣的去留问题。讨论过后,都断定赵绣绣会被青山村留下来。 对,不是秦家,是青山村!不为别的,她有神秘莫测的预知能力。 就拿这次小木丢失一事来说,要不是她的预知梦,小木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找回来。有了这件事,她在村里人眼里,不再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而是那个能够帮助整个青山村预测吉凶的“神人”! 这么一个“神人”,留在村里多好,被送走了以后谁家遇到类似二棍子家的事,找谁帮忙去? 青山村就是秦家的根,又没有能力与整个青山村对抗,就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留着赵绣绣,除非她自己愿意离开。单看她之前的表现,怕是没这个可能。 “本来明天就能把人送走了,偏偏就闹了这么一出。之前在堂屋里听她说的那番话,我还当她真的知道错了,看来就是她算计好的。” 林秋娘生气的捶着秦山,只要一想到闺女要继续跟这么个心机深沉的人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就浑身发毛。 “别别别,你别打我啊!”拳头的力道不轻,捶的秦山胸口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她小小年纪心眼多成这样。” “哼,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一样,老娘都比不上她!”林秋娘气极罕见的爆了句粗口,愈发担心不满四岁的闺女:“笑笑这么小,又是个老实的乖孩子,哪是她的对手。她要是又想害笑笑,还不是一害一个准儿。” 秦山不想挨拳头,忙安慰道:“她心眼是多,可你别忘了咱们闺女也不差啊,就凭闺女的一身气运和那张嘴,旁人想害她,怕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死呢!” 林秋娘却更气了,又在他背上猛捶了几下:“你还敢为她说话?要不是你同意爹的一月之期,她老早就被送走了,就不会有今天这事。” 秦山忍着吐血的冲动,翻了个大白眼:“我是看你没意见才同意的,你要是反对,我哪敢跟爹点头。” 林秋娘后悔极了,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别自责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后悔埋怨也没用。”秦山劝说道:“往好的想,咱们闺女比她赵绣绣能耐多了,这几年,不管赵绣绣有没有害过笑笑,笑笑不都好好的长到这么大了。” “唉,道理我都懂。”林秋娘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尤其是想到赵绣绣的能力,让她愈发不安:“寻常人怕是害不到笑笑,赵绣绣她不寻常啊!” “没啥不寻常的,这次赵绣绣都是托咱们闺女的福,才做了那啥预知梦。”秦山对自家闺女有种盲目的自信,将一番没有根据的猜测当作事实说了出来:“要不然咋会闺女头天说小木能回来,她第二天就说自己做了梦呢。” 林秋娘瞪着男人,总觉得这个说法太玄乎:“还能这样?” 秦山重重点头,万分确定:“就是这样!” 无人知道,秦山这番没有根据的猜测,即是事实。 前世,秦桂花摔倒在秦家的灶屋险些流产,为此胡家人气势汹汹的跑到秦家大闹了一场。秦家对秦桂花有愧,很是受了胡家的一番刁难。当时,二棍子没有机会帮忙,他在秦笑笑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 在秦山问她小木能不能找回来的时候,她仅仅说了那句“很难找到”的话,正好印证了赵绣绣记忆里,小木在四年后才被二棍子从京溪县找回来的事实。 这一世,重生归来的赵绣绣“预知”秦桂花会在秦家摔倒险些小产,秦老爷子便没有让秦桂花来家里,没想到秦桂花还是不可避免的摔倒了。 正是这样,秦老爷子才找到发作胡家的契机,带了一大帮人到胡家给秦桂花出头。帮忙的人中正好有二棍子,这让秦笑笑愈发感念他的好,才会在三天前不经意间许下“小木哥哥很快就会回家”的祈愿。 让祈愿成真的关键,就应在了重生归来的赵绣绣身上。 …… 不出秦家人所料,当天夜里赵绣绣拥有预知能力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青山村。 小木靠赵绣绣的“预知梦”被找回来是事实,没有任何人质疑赵绣绣的预知能力。 尤其是听说秦桂花摔倒险些小产的事,也被她预知到并提醒了秦老爷子,才让秦老爷子及时作出应对,让秦桂花保住腹中的胎儿后,她在青山村的地位空前高涨,几乎成为村民们膜拜的存在,越发相信她是个身怀大福之人。 与之相反的是,秦家人对赵绣绣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冷淡到最小的三宝都察觉到了。 赵草儿更是怕雪丫被赵绣绣带坏了,吃完饭就把雪丫揪到屋子里,让她不要跟赵绣绣玩,以后再看到她跟赵绣绣同进同出,就拿鞋底子抽她。 要不是房间和床都不够,当天夜里雪丫就要搬到别处睡了。 秦笑笑这边就更不用提了,秦山和林秋娘就差把“远离绣绣”四个字刻在她的心里,让她时时刻刻记着。 不提秦家人对赵绣绣的态度如何冷淡,第二天一早,苗老太刚打开院门,已经六十好几的族长兼村长亲自登门,当着赵绣绣的面,暗示秦家人要好好照顾赵绣绣,缺什么可以跟他说。 昨天傍晚,赵绣绣知道自己说出“预知能力”一事会彻底惹恼秦家人,就没有当着村民们的面说自己要被秦家送走的事。她赌村里人不会同意秦家送走她,赌秦家知道这一点会默许她继续留下来。 果然,她赌对了,事后秦家没有再提送走她的话。 听完族长的暗示,秦老爷子真心实意的提议道:“族长,不如您把绣绣领回家,以后村里有个大小事,有您做主大家更放心。当然,绣绣的口粮,还是我来出。” 族长意外的看着秦老爷子,完全没想到这个族侄如此大义。他认真的思考着把赵绣绣领回家的益处,正要说这件事得听听村里人的意见,赵绣绣突然哭着跪了下来。 “舅爷爷,我不走!我只想留在家里,孝敬您和舅奶奶,哪里都不去。”赵绣绣抓着秦老爷子的裤腿,哭得格外凄惨。 她在全村人面前袒露预知能力,就是想留在秦家,借助不久后会发达起来的秦家走上一条富贵路,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舅爷爷会在这里等着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为今之计,只能靠卖惨博得族长的同情,让族长放弃领走她。 秦老爷子面上带笑,眼底一片冰寒:“绣绣,到了族长家里才能为村里做更多的事,你虽然不是青山村的人,但是你娘是,你自己也是在青山村长大,不能这样自私!” 族长看着一心一意为村子着想的秦老爷子,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五,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昨天刚知道绣丫头有这样的能力,我还嘀咕你瞒的紧,看来是误会了。”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绣绣除了运气好之外,还有这样的本事。您也知道,这孩子才七岁,又是我那早去的妹子托付给我的,我怕她这份本事被不怀好意之人知道,才想着先瞒住。” “你的顾虑是对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有青山村秦氏一族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害绣丫头!”族长是看着秦老爷子和秦姑奶奶长大的,很清楚兄妹俩的感情有多深。听秦老爷子这么解释,没有丝毫怀疑就信了。 见赵绣绣哭的这么可怜,族长就把她扶起来,慈祥的安抚道:“绣丫头,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谁都不会带你走。” 说罢,又对秦老爷子说道:“你就安心把绣丫头留在家里,谁要是敢乱说乱传,你只管告诉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老爷子知道再提让族长带走赵绣绣的话,族长要起疑了,便只好应下来。 族长一走,秦老爷子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地对眼泪还没干的赵绣绣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满意了?” 赵绣绣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正要往地上跪,赵草儿伸出一条腿挡在了她的面前:“别动不动就跪,传出去了还以为我秦家虐待你,你现在可是金贵的很呐!” 赵绣绣哪里听不出赵草儿的讽刺,她心头大恨,一语双关的说道:“二表婶,不管我变成啥样,我都是秦家养大的,是半个秦家人。” 赵草儿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秦老爷子却听出来了,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赵绣绣,今日我不得不留下你,但是你听好了,但凡日后你敢做对不起秦家的事,就算自请出族,我也留不得你!” 赵绣绣脸色大变,终于意识到秦老爷子对她仅剩的情分,在这一刻彻底耗尽了!想到留在秦家,面对的将是一张张冷漠的脸,再也不可能感受到往日的温情,她不禁迷茫了。 她做错了吗?不,她没错,她想要为自己挣得一个好前程有什么错?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就成为人上人得到她前世得不到的一切,她就活该过着苦日子,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她会证明的,证明给这些人看,她没有错,也不会错! 看着赵绣绣变来变去的脸色,秦老爷子无力的闭了闭眼。 算了,只要她不祸害到秦家,就随她去!日后到了地底下遇到妹妹,他亲自向她赔罪! 屋里的气氛太过沉重压抑,直到吃早饭时,也没有丁点的好转。 秦笑笑十分不安,使出百般手段哄秦老爷子等人开心。 即使大家的心里依然很难受,可是看着小丫头讨好的小脸儿,谁又忍心让她也跟着难过。 不一会儿,秦老爷子的脸上就露出了点点笑容,往她的小碗里夹了一筷子扁豆:“多吃扁豆,吃光了爷爷就高兴。” 秦笑笑哭丧着脸,抱着秦老爷子的胳膊撒娇:“爷爷,我不爱吃这个,可不可以换一种呀!唔,换青菜,我爱吃青菜!”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轻声哄道:“吃扁豆好,不能挑食。” 秦笑笑仇大苦深的盯着绿油油的扁豆,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拿起筷子艰难的挑了最小的扁豆放进嘴里,五官瞬间皱成了一团:“爷爷,扁豆好难吃哦~” “哈哈哈!”秦老爷子放声大笑,眼角都笑出了眼泪:“笑笑乖,难吃就别吃了,留给你爹。” 同样不爱吃扁豆的秦山:“……” 最终,秦笑笑把碗里所有的扁豆,一个不剩全部夹到了秦山的碗里。这下,换作秦山仇大苦深了,还不得不顶着闺女关爱的目光,逼着自己把所有的扁豆吃干净。 父女俩闹了这么一出,饭桌上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大宝几个,纷纷使出手段哄着家里的长辈。对于没有上桌的赵绣绣,谁都没有多问。 躲在房间里的赵绣绣听着外面的笑声,心里再次难受起来。她想到以前的无数个早上,她也是跟秦家人一起用早饭。 尽管早饭很简单,来来回回的不是白粥配粗粮饼,就是一大碗红薯稀饭。可是现在连这样简单的早饭,竟然都不能跟他们一起吃了。 不过,不怕,她会有办法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秦家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一部分是来看稀奇套近乎,一部分想让赵绣绣帮忙。 看稀奇就不说了,求帮忙的事却是千奇百怪。 有人家里丢了只鸡,托赵绣绣“预知”一下鸡在哪里;有人赶集把钱弄丢了,让赵绣绣“预知”一下钱在哪里;还有人的夜壶不见了,也要让赵绣绣“预知”一下被谁偷了去…… 赵绣绣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让她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只是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且她根本不可能帮他们找回东西后,她很快就厌烦了。 仗着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赵绣绣很不客气的将这些人打发走。她还找到族长,言明自己不能预知到所有事,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更不可能知道。 村里人知道这一点后,对她的热情就降了一大截,不再为丢鸡丢钱丢夜壶的小事来找她。对此,赵绣绣并没有担心,因为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青山村就会发生另一件大事,她定会再次“预知”,挽回秦家人的心。 夏去秋来,转眼间秋收渐渐进入尾声。 看着稻场上堆满的稻穗,不仅大人们喜笑颜开,就连孩子们也欢喜极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丰收,意味着他们不会饿肚子,意味着过年可能会有新衣服穿,就算没有新衣服,也会有许多平日吃不到的好吃的。 秦家的孩子们也很欢喜,他们盼了一个夏天的枣儿,终于成熟了。 谁能想打,三年前那个恐怖的雷雨天,院子里那棵老的七八年不曾开花结果的老枣树,在被一道雷从中劈开后,竟然长出了新枝,重新开花结果。 被雷劈的第二年,老枣树仅仅结了十几颗枣儿。别看只有这么点,为了多吃到一颗枣儿,向来疼爱弟弟妹妹的大宝,险些跟二宝打起来。 这棵枣树被雷劈后,结的枣儿又大又甜,远不是村里其它枣树结的枣儿能比的。正因为如此,曾经只能被秦家人拿来乘凉的老枣树,一跃成为所有人的宝贝,像伺候庄稼一样精心伺候着。 去年,这棵枣树很争气,结了两三百颗枣儿,让秦家所有人饱了口福。直到今年,这棵长大了不少的枣树结的枣子把枝桠都压弯了,个个有子鸡下得小鸡蛋那么大。 此时,秦家的院子里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看着树上已经成熟的大枣儿,嗅着空气里枣子散发的香味,口水哗哗的往外流,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打枣儿的大宝。 “大哥哥,快,快打呀,那里有颗最大的,我要那颗。”秦笑笑站在枣树下,指着一颗枣儿指挥着大宝。 “妹妹,这枣儿太多了,哥哥不知道你指的是哪颗啊!”大宝拿着一根长长地竹竿,他踩在椅子上,顺着妹妹的手指看过去,就是找不到最大的那颗。 “大哥哥,你太笨啦,你下来,我自己来打!”秦笑笑放下装枣儿的篮子,哒哒的跑到大宝跟前要竹竿。 “哈哈哈,就你这小短腿小胳膊还想打枣儿,是枣儿打你还差不多。”被一大帮小伙伴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大宝一时得意忘形,毫不留情的嘲笑妹妹。 ------题外话------ 讨厌吃扁豆的不是笑笑,是我!看到它,跟看到shi是一种感觉 第81章 两小初见成买卖 这话捅了马蜂窝! 三宝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大哥,你不能笑话笑笑!” “就是,笑笑妹妹整个儿都是短的,手和脚当然也短啦。”胡晴晴毫不犹豫的站在小表妹这边,不满的瞪着大表哥。 “哈哈哈,晴晴,你说啥大实话呢!”大宝笑得很欢了,这三个小的凑一块儿,每天都有乐子看。 “晴晴姐姐,我的手脚不短!”秦笑笑不高兴的纠正,她很不喜欢别人说她小短手小短腿。见大哥哥不仅没有反思,竟然还在笑话自己,她又气鼓鼓的说道:“坏哥哥,你下来!” “我不!”大宝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儿,一竹竿就打下十几颗枣子。看着地上欢呼着捡枣儿的小伙伴们,他得意洋洋的晃了晃竹竿。 秦笑笑气得跺脚,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大宝的脚:“下来!” 大半看多了妹妹嬉笑的模样,见她竟然会跟自己生气,生气的模样比笑眯眯的时候更可爱,不禁愈发想逗她玩了:“妹妹,你手脚太短了,连这凳子都爬不上来,还是……哎呦!” 话还没有说完,大宝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凳子上摔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嗷,我的屁股!” 秦笑笑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大宝:“大哥哥,你咋了?是不是屁屁摔坏了?” “看起来很疼啊,不会摔到骨头了?”正在捡枣儿的那帮孩子也纷纷跑来,还有人伸手准备脱下大宝的裤子看看。 “没,没有摔到骨头。”大宝一个侧身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死死地拽住差点被扒下来的裤腰,一脸幽怨的看着秦笑笑:“要不是你让我‘下来’,我能这样‘下来’么?下回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吓哥哥了!” 他咋就忘了这小丫头有张乌鸦嘴呢,惹谁生气不好,偏生要惹她。这下好了,屁股都快要摔开花了。 秦笑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为大哥哥生气了在责怪自己,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大哥哥,不要竹竿了,我不要打枣儿了。” 大宝吓了一跳,生怕她真的哭出来急忙说道:“别、别哭啊,哥哥就是说说,没有怪你!快别哭了,你要打枣儿,哥哥帮你打,保证把最大的那颗打下来。” 在大宝的好声安抚下,秦笑笑把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她抓起落在地上的竹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大宝:“大哥哥,打枣儿呀!” 大宝无可奈何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有他大腿高的凳子上:“站稳了,别摔下来。” “嗯,站稳,不摔。”秦笑笑记得刚才大哥哥摔屁股墩儿的惨状,小脸儿严肃的说道。 大宝不放心,紧挨着凳子站着,一旦秦笑笑有摔下来的迹象,他能及时把人接住。 竹竿太长了,秦笑笑勉强把它举过了头顶,可是要用力挥下去砸下枣子就很难了。不仅力道不够,方向也不对,费力的打了几竿,却老是打偏,始终没能把她看中的那颗大枣儿打下来。 “太难啦!”秦笑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跟大宝嘟哝道:“这跟竹竿不听话,老是往别处跑。” “噗!”大宝不客气的笑了,接过她手里的竹竿:“是你力气不够,还是哥哥来打!今天要多打一点,明天早上大伯要挑去城里卖。” 秦笑笑一听,连声催促道:“大哥哥,快打快打,得多打一点,我要跟爹一起卖枣儿呢!” 大宝知道她卖枣儿是假,想借机到城里玩是真,揉了揉她的头就继续打枣儿了。 树上的枣子太多了,随便一竹竿下去就能打下十几个。但是地上捡枣儿的人更多,每次有枣儿掉下来,眨眼的工夫就被捡光了。 最过分的是,咩咩这家伙太贪吃了,明明肚子撑的跟个球一样,还要混在人堆里抢枣儿吃。已经打下来的半筐枣儿,它偷摸着吃了不下三十个,有小孩儿特意数着呢。 见它一低头又是一颗大枣儿进了嘴,咔咔吃的津津有味,这帮孩子恨不得把它的嘴用个兜子兜起来,很心疼被它吃下去的那些枣儿。 秦笑笑都看不下去了,戳了戳咩咩的肚子教训道:“你吃了很多了,不准再吃!” “咩~”咩咩开心地抬起头来,扭过身子讨好的舔了舔笑笑的手,试图把脑袋伸到她手里的篮子里吃现成的枣儿。 “不能吃,这是要卖钱哒。”秦笑笑赶紧提着篮子退开了,见咩咩又要去别人的兜里“偷”枣儿吃,赶紧放下篮子捏着它的耳朵往它的棚子里走:“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许出来。” 关住了偷枣儿吃的咩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装枣儿的大筐就填满了,边上的一个小筐也堆了大半筐枣儿。大筐里的枣儿个大完好,是明日拿去城里卖的;小筐里的枣儿是掉到地上摔裂的枣儿,会分给帮忙捡枣儿的几十个孩子。 估摸着打下来的枣儿够卖了,大宝从凳子上下来,开始给在场的二三十个孩子分枣儿。小筐的枣儿够多,他估摸了一下数量,决定每人分八个。 “哇,有八个呀,拿回家都能吃到呢!”八个看起来不多,却让那帮孩子开心的叫起来。不用大宝提醒,就自觉地排好队,等大宝分枣儿。 这些枣儿都是他们一个个捡起来的,知道个头没有太大的区别。至于是裂开的还是沾灰了,他们根本不会嫌弃。 整个村子,都知道秦家的枣儿不仅个头大,还甜的跟蜜一样。能分给他们八个,已经超出他们的预计了。来帮忙捡枣儿前,他们觉得能分到两三个甜甜嘴就很不错了。 其实有秦笑笑几个在,捡枣儿用不着这些孩子帮忙,只是他们得知秦家要下枣儿后,就早早过来蹲守了。 眼下已经入秋,草木渐渐进入枯黄期,山上已经找不到野果了。对于没什么零嘴能吃的孩子们来说,秦家的大枣儿就成为这个秋天唯一的指望了。 他们不好意思直接向秦家讨枣儿吃,十分乐意用劳动来换。秦家也不会舍不得几颗枣儿,很乐意让秦笑笑他们拿去跟村里的孩子们打好关系。 更何况,这些枣儿拿去城里不好卖的话,树上挂的密密麻麻的枣儿秦家也吃不完,到时候把枣儿全部下下来,其中的大半也会分给村里人吃。 分到枣儿的孩子们欢欢喜喜的离开了秦家,大宝看着小筐里剩下的几颗裂开的枣儿,就舀了一瓢水稍稍冲洗了一番,就分给了弟弟妹妹们,自己也拿起一颗咬了一口。 “唔,太甜了!”秦笑笑吃着脆甜多汁的大枣儿,忍不住垂涎的看着大筐里似乎更好吃的大枣儿:“大哥哥,这些枣儿一定要拿去卖吗?这么好吃咱们留着自己吃呗!” 大宝无语,枣树上密密麻麻的大枣儿说道:“这么多枣儿,咱家就算当饭吃也要吃好多天,不卖掉就该放烂了。再说了,卖枣儿钱能买会别的东西,过年咱们能不能有新衣裳穿,兴许就得看这枣儿卖的好不好了。” 秦笑笑正要说话,干完活儿的秦老爷子等人就回来了。她顿时忘记了要说的话,欢欢喜喜的迎上去,举起手里另一颗没动的枣儿:“爷爷,给您吃,可甜啦!”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蛋儿:“笑笑乖,爷爷手脏,等洗了手再吃。” 秦笑笑摊开白嫩的手掌心:“干净的,我喂爷爷吃。” 秦老爷子笑着蹲下来,张嘴咬了一口小孙女递过来的大枣儿:“嗯,甜的很,你自己吃。” 秦笑笑咬了一口枣儿,满足的眯起眼睛。 “这么多枣儿,不知道卖不卖的掉。”看到大筐里堆的冒尖儿的大枣,秦山随手拿起一颗,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整个塞进嘴里:“枣儿是好枣儿,就是怕没人识货。” “光看个头和颜色就知道是好枣儿,肯定有人愿意买。”林秋娘洗净手后又打了一盆水出来,将筐里的枣儿捧了好几捧进去,稍稍洗了一下就放到凳子上,让大家一起吃。 “唉,咱们这一片最不缺的就是枣树,人家一听说是枣儿,定会想到它又干又涩的味道,怕是不会掏钱买。”苗老太看着满枝头的大枣儿,不是很相信有人会买。 “舅奶奶,您放心,这些枣儿一定好卖。”赵绣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听到苗老太的话,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院子里顿时一静,随即像是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也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继续猜测着明天能不能顺利的把这筐大枣儿卖掉。 看着一脸难过的赵绣绣,苗老太暗暗叹了口气,微微笑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赵绣绣听着她疏离的话语,面上无比激动:“舅奶奶,您相信我,这些枣儿一定能够卖出去,会赚上一大笔钱。” 前世,确实没人看好这些枣儿能卖钱,毕竟谁家屋前屋后没棵枣树,就连城里的不少人家也会在院子里栽一棵。只是那些枣树结的枣子又小又干,还带着微微的涩味,哪怕能吃到丝丝甜味儿,也没有多少人爱吃。 秦家的枣树被雷劈前,结的枣子也是这样,被雷劈过之后,结的枣子才变得脆甜多汁。前世这个时候,秦家也将枣子挑去城里卖钱,她隐约记得是被一个路过的有钱人掏了五两银子,直接连筐买走了。 这事儿传开后,秦家再去城里卖枣儿,就再也不缺客人买了。 就是靠着院子里的这棵枣树,秦家每年能多攒七八两银子,这几乎是不要本钱的买在地里累死累活一整年赚的还要多。 村里不少人动了心思,跟秦家说了很多好话从枣树上剪了枝丫拿回家栽种,偏生这些枝丫长成枣树后,结的果子依然又小又干,根本卖不出去。 那时,村里就有传言,说秦家风水好,只有秦家的枣树能长出脆甜多汁的枣儿来。 赵绣绣很清楚,所谓的风水好,是因为秦笑笑的存在,才让秦家变成了一块福地。 “枣儿没了,我再洗些出来。”大宝见盆里的枣儿没有了,就端起盆子准备到灶屋舀水,赵草儿骂道:“兔崽子,就知道吃吃吃,不知道这些要拿去换钱啊,别准吃!” 其他人一连吃了好几个,彻底被脆甜多汁的大枣儿勾起了馋虫。本来还想再吃几个,一听赵草儿的话,就压下了馋意,让大宝不用洗。 虽然不待见赵绣绣,但是她刚才说的话多多少少让秦家人有了信心,自然想把枣儿留着多换钱,舍不得敞开肚皮吃了。 秦笑笑眼巴巴的看着大宝,见他真的放下了盆子,失望的啃着核上的那点枣肉,只恨自己嘴巴太小,刚刚的那些枣儿,她才啃完两颗就没了。 明天要早起卖枣儿,秦笑笑和秦山吃过晚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睡觉前,秦笑笑还特意问秦山,是不是筐里的枣儿卖的好,树上的枣儿就不能再吃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小丫头叹了老长一口气,惹得秦山哈哈大笑。 幸好小丫头没有说出枣儿卖不出去,她要留着自己吃的话,不然这城里也不用去了,一大家子就盯着她怎么把一树的上千斤的枣儿吃完就行了。 鸡叫了三遍,睡的跟小猪似的秦笑笑就被秦山从薄被里挖出来了。直到给她穿上长衣长裤又套上了一件夹衣,小丫头才彻底清醒过来。 “爹,待会儿要赶路,穿这么多会热哒!”秦笑笑瞅了瞅身上粉色的夹衣,觉得自己穿的也太多了,伸手就要脱下来。 “别脱,外头冷着呢,冻病了咋办?”秦山摁住她的手,给她穿好鞋子后,又找梳子给她扎头发:“待会儿爹一头挑枣儿,一头挑着你,你用不着走路。” 这个时节早晚温差大,山间的气温要比外头更低一些,光穿长衣长裤可挡不住寒意。 秦笑笑嘟哝道:“爹也嫌我手短脚短,那您跟娘生我的时候,为啥不把我生的跟大哥哥一样大。” 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给闺女洗脸的林秋娘一听这话,眉心一竖瞪着秦山:“大早上的你又跟闺女胡说些啥。” 秦山大声喊冤,将自己跟闺女的对话说了一遍,又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门:“这丫头的脑子里装的净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都快接不上话儿了。” 林秋娘笑得不行,给闺女洗脸的时候就跟她解释道:“人都是慢慢长大的,你大哥哥在你二婶的肚子里的时候,还没有你一半大呢,等你再长个几年,就有他这么大了。” 秦笑笑一听,就联想起屋檐下已经长得快有野兔那么大的兔宝宝:“原来人跟兔宝宝一样,都是从小宝宝长成大宝宝的呀!” 林秋娘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等你小姑姑生下小宝宝,娘就带你去看看,刚生下来的小宝宝,只有这么大呢!” 秦笑笑比照着娘亲的手,用自己的小胳膊比划了一番,惊讶的说道:“我刚出生的时候,也这么大吗?” 林秋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并没有让秦笑笑发现:“是啊,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么大呢,瘦的跟只小猫儿一样,没想到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话里说的是秦笑笑刚被捡回来时的模样,那时她确实瘦的像只小猫儿,连哭声也是细声细气的,很让人怀疑能不能养活。 秦笑笑抓住了猫儿这个字眼,不期然的想到了那几只瘦巴巴的拦路猫。 原来,她小时候这么可怜呀。唔,那以后还是分一点吃的给它们! 洗漱干净后,父子俩就到灶屋里将林秋娘早早起来特意给他们做的鸡蛋面条吃光了,还把烙好的几张葱油饼装到了秦笑笑的背篓里,留着当中饭。 除了油饼,小背篓里还有一些洗干净的大枣儿,是留给客人品尝的。 来到堂屋里,看着装枣儿的那只筐旁边有一只同样大小的筐,秦笑笑就知道这是装自己的筐了。 担心硌到秦笑笑,林秋娘在筐底垫了一件旧棉衣。就这样,秦笑笑被抱进筐里坐好,跟枣子一起被秦山挑出了家门。 她瞅着对面的那筐大枣儿,有种自己是一颗成精的特大枣儿的感觉。 这次进城的人有不少,大多是把地里收上来的绿豆黄豆之类杂粮拿去粮店卖掉。知道秦山要卖枣儿,尽管觉得卖出去有些困难,大家还是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不过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被筐里的秦笑笑吸引了,不住的逗她玩。 秦笑笑知道长辈们没有恶意,乐得跟他们东南西北的瞎聊打发时间。她人小,知道的东西少问的问题就多,每次有谁给她解疑答惑,她就开始大夸特夸,把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关键是小丫头的夸赞发自内心,根本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厌烦。被夸的那些人,个个高兴的不得了,乐意跟她讲更多有趣的事。 有秦笑笑这个开心果,大家一路上都不觉得无聊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门口。 正在东张西望的秦笑笑,突然指着离城门口有十余丈的地方喊道:“爹,咱们在这儿卖枣儿!” 秦山以为闺女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同意:“笑笑,城里人比这里多,咱们进城更容易把枣儿卖掉。” 没想到,这一次秦笑笑的态度十分坚决:“爹,就在这儿卖,枣儿会卖光光哒!” 秦山眼皮一跳,不顾其他人的劝说,将秦笑笑和枣儿挑到秦笑笑刚刚指定的地方放了下来。 往城里走的村民们看着正将秦笑笑往外抱的秦山,纷纷摇头: “唉,大山也太纵着笑丫头了,这城门口来来回回的人是不少,可谁会看上不打眼的枣儿啊!” “说的是啊,这要是卖不掉,又的花力气挑回去,还白白费了一天的工夫。” “话不能这么说,这几年秦家运道好,又有绣丫头在,兴许真能卖掉。” 这话一出,所有人沉默了。 对于日子越过越好的秦家,他们说不上嫉妒恨,羡慕肯定是有的。可是羡慕也没用,绣丫头是秦家养大的,对秦家感情深着呢,不可能跑到他们家去。 不提村民们心里冒出的各种想法,秦山将空筐倒扣在地上,想把秦笑笑抱上去坐着。 “爹,您累,您坐。”秦笑笑心疼爹爹为赶路挑着她和枣儿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忙把他往筐上推。 连续走了两个时辰,秦山确实有些累了,便没有说什么坐在了竹筐上。幸好这筐编的密实,他一个大男人坐上去倒是没有压坏。 这是秦笑笑第二次来城里,就算没有进到城里去,这城门口的一切事物对她来说也是新鲜的。她踮起脚尖东张西望,却是不敢一个人溜达。前段时间小木被拐走的事,她还记着呢! 在城门口卖东西的不止秦家父女,早在他们过来之前,这里就有二十多个摊位了。摊位上摆放的多是茶水果子之类的,专门卖给那些进城或出城的商队。 这类人出手大方,看到合适能用得上的东西,通常不吝银钱一口气买走许多。是以,别看这里往来的人没有城里多,但是赚的不比在城里摆摊的少。 秦家父女是生面孔,他们一来就有人偷偷观察了。见卖的东西很像枣儿,又比枣儿大上许多,就有人凑过来问道:“兄弟,你这卖的啥?” 秦山看他卖的是茶水,跟自家不冲突就如实说道:“是枣儿,自家的枣树结的,吃不完就想卖了换点钱。” 那人惊奇的说道:“兄弟,你这枣儿长得倒是水灵,难不成是别处传来的新种?” 秦山含糊道:“啥新种旧种,就是咱们这一片儿长得那种枣树,估摸着伺候的好,这枣儿才长成了这样。” 那人没有怀疑,正要问味道怎么样,就见自家的摊位上来了一波客人,他赶紧回去招呼了。 其他摊位上的人,确定秦山卖的就是枣儿,一个个在心里嘀咕秦山是不是傻子。这大老远的挑什么卖不好,偏偏挑了最不会有人买的枣儿。就算这枣儿卖相好,长得都快不像枣儿了,也抵不过它就是枣儿的事实。 尤其是那几个卖果子的摊主,立即将秦山排除在竞争之外,对自家的果子更有信心了。 眼瞅着别人的摊位前,陆陆续续有人光顾,自家满满一筐枣儿没卖出去一颗,秦笑笑有些急了,拽了拽秦山的袖子说道:“爹,咱们喊喊!” 秦山摸不着头脑:“喊啥?” 秦笑笑没有回答,站在自家大枣儿前,张开嘴扯着小嗓门喊:“卖枣儿咧,又甜又脆的大枣儿咧,不甜不要钱——” 小丫头的声音细软纯净,被细细的风卷着飘向四面八方,轻柔的穿过人的耳朵,像是裹着蜜糖沁入心底。 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了下来。 无人留意到这一幕,无论是往来的行人,还是其他摊位上的客人,都被秦笑笑软软甜甜的声音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模样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秦山愣愣的看着卖力的叫卖大枣儿的闺女,好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摊位前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位中年男子:“这是枣儿?怎么卖?” 秦山回过神来,激动地招呼道:“这是枣儿,三文钱一斤。” 相比那些动辄七八文钱一斤的果子,三文钱一斤着实便宜,只比最常见的甜瓜贵一文。没办法,第一次卖枣儿,怕价格定高了没人买,又想着没有什么本钱,秦家商量过后,就定下了一斤三文钱的价格。 中年男子一听,微微有些失望,没有说买,也没有说不买。 秦山心里一紧,以为价钱要的太高,生意要黄了,正要往下降一文,停止叫卖的秦笑笑小手捧着一颗干净的枣儿高高地举到中年男子面前:“伯伯,您尝一个,不要钱哦!” 中年男子就是被秦笑笑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禁也露出点笑来“真不要钱?” “嗯嗯,不要,请伯伯吃。”秦笑笑又把大枣儿举高了些,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真诚。 中年男子毫不迟疑的接过枣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刹那间,他怀疑自己吃的枣儿放在蜜罐里泡过。 三两口就能吃完的枣儿,中年男子愣是细细地吃了好一会儿。对上秦家父女一大一小两张期待的脸,他大手一挥:“来五斤,不,十斤!” 秦山大喜:“哎,马上给您称。”说罢,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布袋,飞快地往里面装枣儿。 秦笑笑连忙帮爹爹撑着布袋口,小脸儿上洋溢着轻快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其他被秦笑笑的叫卖声吸引住的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不就是枣儿么?真有这么好吃? 没一会儿,秦山就称好了十斤枣儿。看在中年男子是第一位客人的份上,他特意多称了半斤。 收下中年男子递过来的三十文钱,秦山激动的眼睛都红了。这三十文钱,不仅意味着他做成了一笔生意,还意味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每年能给家里带来一大笔收入。 “小姑娘,要是下次能遇上,伯伯再来买枣儿。”中年男子揉了揉秦笑笑的脑袋,提着沉甸甸的布袋子转身往城里走。 走了没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冲秦山大声喊:“兄弟,你这枣儿,远不止这个价,你卖亏了!”不等秦山回话,他就大踏步走了。 原本就有些意动的那帮人一听这话,一窝蜂的涌到秦家的摊位前,冲还在琢磨中年男子那句话的秦山喊: “大兄弟,给我来两斤。” “给我来三斤。” “给我来一斤。” “……”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秦山乐的找不到南北,哪有心思琢磨别的。可是就在他为客人称枣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三个身着统一服饰的男人。但见他们腰间别着大刀,下盘稳健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买枣儿的人全被镇住了,下意识的退到一边,不敢往前凑。秦山更是将秦笑笑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三个练家子。 “兄弟,你这筐枣儿我们都要了。”三个练家子像是没有发现自己吓跑了人,打头那个还算温和的对浑身紧绷的秦山说道。 秦山暗暗心惊,在摸不清他们的来路的情况下,不敢当他们是普通的客人。他不着痕迹的将秦笑笑伸出的脑瓜按了回去,指着小背篓里那些洗过的枣儿小心地说道:“老哥,你们先尝尝看。” 这帮人不好惹,一口气买几十斤,要是觉得不好吃自以为上当,跑来找他的麻烦,他定然打不过。 三人一眼就看出了秦山的顾虑,便不客气的一人拿起一颗枣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跟之前那个中年男子一样的神情。 “要,都要!”丢掉啃的干干净净的枣核,打头的练家子毫不犹豫的掏出五两银子丢给对秦山:“拿着,多出来的是赏钱。” 秦山手忙脚乱的接住银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撞上这种大运。眼角瞥见四下里飘过来的目光,他连忙收好银子,对大头的练家子说道:“老哥爽快,这些枣儿约有四十斤,你连筐一起抱走!” 三人点了点头,冲秦山拱了拱手就抱着一筐枣儿朝着城内走去。 送走了三个惹不起的客人,秦山长长地松了口气。三两句打发走上前问枣儿的人,他摸着腰间的五两银子,脸上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哪有刚才对上三个练家子时的精明。 “爹,咱们的枣儿卖光啦!”秦笑笑抱住爹爹的大腿,眼睛弯成了月牙:“走,咱们找三叔去,唔,还要逛街。” “好,找你三叔,咱们爷仨一起逛街去。”秦山笑着捏了捏闺女的脸,正准备收拾好东西带闺女的手往城里去时,没想到那三个练家子又回来了,还带来一个约莫六七岁却难掩贵气的小公子。 就在秦山以为自家枣儿出了问题,这帮人是来讨说法的时候,那位小公子指着被他藏在身后,仅仅露出一个脑瓜的秦笑笑傲气的说道:“这丫头多少钱?本公子买了!” 第82章 不知羞耻人贩子 年仅七岁的景珩有一张细润白嫩的脸,两颊微微鼓起的婴儿肥颇为可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捏一捏;饱满的额头上两道已显锋芒的眉毛微微上挑,衬得乌黑剔透的眸子透着一股子张扬肆意,一看就是家里娇宠大的。 但见他小小年纪便已经养出了一身贵气,出身定然不凡。这一点,光是从他身后的二十多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就能看出一二来,不是豪门世家,谁能有这样的手笔。 可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跟姑娘似的小崽子,一张嘴就问自己买闺女,秦山瞬间气白了脸,也不管这帮人自己得不得罪的起,气势如虹的冲景珩吼道:“不卖,我闺女千金不卖!” “大胆!”买枣儿三人组之一虎目圆瞪,斥责秦山无礼。 “放肆!”景珩怒喝护卫,不满他随意插嘴:“退下!” 护卫气势一萎,立即闭紧嘴巴不敢言语。 景珩敛起怒意,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山:“千金不卖,你要万金?” 秦山无语,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看起来贵气十足的小公子怕是脑子不好使,听不懂人话:“不卖不卖,再多的钱也不卖!” 说罢,不想跟个傻子继续纠缠,他抱起闺女就要往城里去,连扁担和筐都不要了。 “拦下!”景珩眉心蹙起,显然是不高兴了。 早有准备的护卫们得立即上前,将秦家父女团团围住。 “干啥?想明抢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秦山冷汗淋漓,死死地抱紧女儿,生怕被他们抢了去。 景珩目不转睛的盯着在秦山的影响下,同样有些害怕的秦笑笑,俊俏的小脸儿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小妹妹,愿不愿意随我回京?” 秦笑笑瞪直了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哥哥的小酒窝看,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拂过她的心尖儿,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那两个小窝窝,压根没有留意到小窝窝的主人在说什么。 看在小丫头合乎自己心意份上,景珩难得多出几分耐心,带着诱哄的口吻说道:“小妹妹,只要你随我回京,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以后你不必在日头下辛苦的卖枣儿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羡慕的看着秦家父女,暗道父女俩交了好运,竟然让京城来的小公子瞧上了。看这小公子的架势,带这个小丫头回去定不是当丫鬟使,怕是缺个玩伴呢! “不去,我闺女哪里都不去!”生怕闺女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傻子忽悠了,秦山生生将闺女的脑袋扳过来面对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将景珩与拐子等同起来。 景珩没有理会秦山,乌黑的眼眸固执的看着秦笑笑的后脑勺,等待她的回答。 “爹,您别弄我的头,我要看漂亮的小哥哥。”不知道是被美色所惑,还是没有感觉到景珩的恶意,前一刻还在害怕的秦笑笑不顾爹爹阻止,扭过头来继续在小哥哥的脸上寻找两个小窝窝。 小丫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漂亮的小哥哥五个字时,那些围着他们父女的护卫们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景珩的脸色霎时变黑,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作:“不许说本公子漂亮!” 秦笑笑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小哥哥就是很漂亮呀,跟我一样漂亮,我从来不说假话哒。” 秦山一把捂住闺女的嘴,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祖宗,小祖宗,别说了!”再说下去惹怒了这帮家伙,他们就走不了。 没想到,景珩的脸色却意外的好起来。他盯着秦笑笑的脸看了看,耳际渐渐变红:“不知羞!” 秦笑笑尚不知自夸也是件羞赧的事,听到“不知羞”三个字就想到上次跟大哥哥上山,她看到大哥哥的屁屁,大哥哥也说她不知羞。眼下看着衣着完好无损的景珩,小丫头扒拉下爹爹的手,一脸迷茫:“小哥哥,我没有看你的屁屁呀!” 景珩双颊爆红,他恼怒的瞪着秦笑笑,乌黑的眼眸一片水润,不敢相信她竟然、竟然想看自己的那个地方,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在场之人包括秦山在内,都被秦笑笑没头没尾的话弄懵了。有几个人回过神来,看着一张小脸儿红的不能看的景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谁敢笑?给本公子削了他的嘴!”景珩猛一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围观的人群,想揪出胆敢取笑他的人。这副模样,纯粹是心里有火舍不得冲罪魁祸首发,便迁怒上了路人。 护卫们不敢违抗,立即挎着大刀冲进人堆里,揪出那几个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来的路人。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几个路人吓坏了,噗通一声跪下来,额头嘭嘭嘭的往地上磕,大喊着“饶命”。 景珩冷冷地看着他们,任凭他们磕破自己的额头,鲜红的血液沾满尘土。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不着痕迹的远远逃开了:这小公子脾气恁大,惹不起惹不起! 秦山更是两股战战,懊悔不跌。他警惕地看着喜怒无常的景珩,将秦笑笑抱的更紧了些。 “小哥哥,你要干啥?”秦笑笑看着几个路人的惨状,小眉头深深地皱起:“你要惩罚他们吗?” 景珩转过身来,脸上的绯红渐渐褪去,挑眉看着她:“怎么,你要为他们求情?” 秦笑笑摇了摇头,说出一番差点把亲爹吓死的话:“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小哥哥你,小哥哥要惩罚他们,就是错上加错啦!” 从来不敢在公子面前放肆的护卫们,钦佩又同情的看着秦笑笑:果然是不知者无畏,瞧这胆量,要是让公子把她弄进府里,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景珩不知道护卫们的心思,皱眉看着秦笑笑,很不满她为这几个刁民开脱:“他们胆敢嘲笑我,我略作惩戒有什么错?” 秦笑笑觉得有必要跟这个漂亮却心眼小的小哥哥讲讲道理,她哧溜一下滑落到地上,仰着小脑袋对上景珩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小哥哥,你自己也会笑,为啥不允许别人笑呢?” 不等景珩辩解,她继续说道:“听到好笑的事,我会笑;看到好玩的东西,我也会笑。要是我笑一次,就有人惩罚我一次,那我的小命儿早就让我笑没啦!” 景珩心里一紧,差点就说出“谁敢惩罚你,我就弄死谁”的话来。这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就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个小丫头,心里就生出欢喜,想把她带回家去一样。 “小哥哥,刚才他们笑,不是嘲笑小哥哥,是我说的话把他们逗笑了。小哥哥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呀,你这样不把事情问清楚,就惩罚他们,这不是错是啥?”秦笑笑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用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瞅着景珩。 景珩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为什么。他瞪着没有良心的小丫头,转念间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好,我不罚他们,但是你要随我回京!” 这是秦笑笑首次听清楚景珩的目的,她顿时吓坏了,紧紧地抱住秦山的大腿:“爹,快跑,原来漂亮的小哥哥是拐子!” 秦山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景·拐子·珩:“……”脸色逐渐变黑。 一众护卫:“……”小丫头,小祖宗,求别说! 在景珩的死亡凝视下,秦山战战兢兢的给专门坑爹的闺女科普真拐子的模样,力图让闺女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面临的是比拐子更可怕的人,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被打死的那种。 在秦笑笑心里,拐子已经是无比可怕的存在了,哪能想到漂亮的小哥哥竟然比拐子更可怕。她偷偷地觑了景珩一眼,发现他正凶巴巴的盯着自己瞧,吓得急忙缩回脑袋,小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 景珩看着小丫头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面色变得更黑了,忍了很久才没有命人把秦山拖走,亲自跟小丫头说明身份。 秦山不敢细看景珩的脸色,讪讪的说道:“小公子,我闺女小不懂事,我替他给您赔不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个孩子计较。” 景珩不待见秦山,面无表情的哼道:“本公子道这丫头为什么蠢成这样,竟是有你这样的蠢爹才会如此!再让你教几年,不知道会蠢成什么样子,倒不如卖与本公子,省得让你耽搁了!” 此时,景珩尚不知自己会为这番话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每每想起来,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秦山不是第一次被人骂蠢,却是第一次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这般折辱。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他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的裤子扒下来,拿鞋底子狠狠地抽一顿。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这个可怕的念头,秦山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他抬头直视景珩,掷地有声的说道:“我闺女就是我的命,你强夺我闺女我阻止不了,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秦笑笑惊恐地扑在秦山身上,眼泪流了一脸:“爹,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就想跟您一起回家!” 围观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是该骂秦山傻,还是该叹他是个好父亲。 换成是他们,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闺女罢了,卖给出身权贵人家的小公子作玩伴,不仅能得一大笔银子,兴许还能靠着闺女跟攀个大靠山。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偏生就有这样的傻子豁出性命也不要。 秦山确实已经豁出去了,在吼出那番话后,他反倒不怕了。蹲下身轻轻地给吓哭的秦笑笑擦眼泪:“笑笑乖,爹会带你回家,不让任何人带你走。” “嗯嗯!”秦笑笑破涕为笑,两只小手抱住爹爹的脖子不放。 看着亲密的抱在一起的父女俩,景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双眼眸变得通红。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动手强抢的时候,他毫无预兆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护卫们暗道不妙,看了秦家父女一眼到底没有上前,一并追着景珩去了。 秦山没想到那帮耀武扬威的家伙就这么走了,看着紧挨着自己的闺女,突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围观的人同样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见没有热闹可看,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只是今日这桩奇事,要不了几日便会传遍整个乐安县。 那几个本来要被景珩严惩的路人手软脚软的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向秦家父女道谢:“刚才真的多谢你们求情,否则我们几个不死也要脱层皮。” 秦山摆摆手:“今儿个咱们都倒了大霉,算是那啥同病相怜了,谢不谢的就不说了。” 那几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秦家父女又道了声谢才散去。 害怕那帮人去而复返,秦山不敢在城门口逗留,更不敢进城去,于是将扁担筐等收起来,就抱着秦笑笑往回赶,打算在山口等村里那些人,到时候结伴回去。 坐在干净的山石上,吹着微微凉的山风,秦笑笑觉得肚子有点饿,就从背篓里掏出几颗,自己留一颗,给爹爹塞两颗。 她慢慢地啃着大枣儿,不自觉的回想着刚刚遭遇的事。等连续啃完四五颗枣儿,回味着蜜一样的甘甜,那桩糟心事在她的心里也渐渐淡去了。 小丫头瞅了眼爹爹脸色,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爹,不是您说谁想带我走谁就是拐子么?刚刚那个小哥哥就想带我走,为啥你又说他不是拐子?” 秦山的心情刚刚好了些,一听闺女的话脸色又黑了下来:“不是拐子也是人贩子,总之都不啥好东西!” 秦笑笑好奇的问道:“人贩子又是啥?” “跟牛贩子羊贩子差不多,不过人贩子专门买卖人的。”秦山科普道:“打个比方,咱家以后有钱了,想买个人回来干活,就得从人贩子手里买。有些拐子拐到人,会偷偷地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再卖出去赚差价,反正都是作孽的行当。” 秦笑笑一听就明白了,有些难过的说道:“小哥哥这么漂亮,也是人贩子吗?” 秦山生怕闺女会被好看的脸迷惑变得分不清好坏,便极力抹黑敢骂他蠢的景珩:“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就是个人贩子!那兔崽子小小年纪一上来就问我买你,定是家里做着人贩子的生意,想把你买回去再转手卖个好价钱!” 秦笑笑到底年纪小,听爹爹说的“有理有据”便信了,心里突然很难受:“他的小窝窝这么好看,我还没有戳到呢!以后再看到他,我还得躲的远远的,不能教他发现,唉——” “没错儿,就应该这样!”见闺女有这份觉悟,秦山为自己这番成功的教导感到自豪。 哼,小兔崽子,敢骂老子蠢教不好闺女!有机会让老子逮到你,非得让你跪下来叫爹不可! 父女俩东拉西扯的聊了很久,直到饿的把几个油饼和剩下的几十颗枣儿吃光了,早上同行的那些村民才姗姗而来。 看着仅剩的一个筐,里面半颗枣儿也没有,众人震惊了,纷纷向秦山打听花了多长时间卖完,又卖了多少钱。 秦山没说大半的枣儿被小兔崽子包圆换回五两银子的事,只说运气好遇到了几个行商将一筐大枣儿分了,总共五十斤只卖了一百五十文,还赔了个筐进去。 就算这样,众人也羡慕极了。 只要这枣儿有人买,秦家那棵枣树每年结的枣儿就能给秦家多挣至少三两银子。 这可是三两银子啊,他们辛辛苦苦的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能落个二三两银子就不错了。结果人家一棵争气的枣树,挣的就比他们一家子挣的都多。 有甚者默默地祈祷来年能来一场大雷雨,把自家屋前屋后的枣树也劈一劈,没准儿就跟秦家的老枣树一样,劈成一棵能生钱的摇钱树。 回到村子没多久,秦家的一筐大枣儿能卖一百五十文钱的事,就在整个村子传开了,惹得不少人上门询问是真是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还盯着院子里挂满果的枣树羡慕了好久。 秦家人却在知道秦山和秦笑笑遭遇的事情后,担心和愤怒压过了枣卖到钱的喜悦,十分后悔让秦笑笑跟着去了。 秦老爷子见识广一些,知道那帮人绝不是大儿子所说的人贩子。担心他们不死心,大儿子再去卖枣儿会被认出来,便决定以后卖枣儿的事就由他和秦川去,且到城里头卖,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顺着摸到村里来了。 秦山对这番安排没有意见,就是有些担心:“爹,今儿个能顺利把枣儿卖掉,还多挣到这么多钱,全是笑笑的功劳,以后您跟老二去卖,怕是没这么容易卖出去了。” “没事,咱家的枣儿好吃不会没人买,而且价钱还得涨一涨。”秦老爷子不担心卖不出去,最多头两天会艰难些,等自家大枣儿的名气打出去了,根本不愁销路。 “涨价?那得涨多少?价格高了,会不会很难卖?”赵草儿对银钱方面的事很敏感,一听公公说涨价就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每斤涨到八文,跟城里那些果子一个价。”秦老爷子直接丢出一个让全家人瞪眼的数儿:“咱家的枣儿值这个价,卖得太便宜反而掉价。” 秦笑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第一个赞同秦老爷子的话:“爷爷,就八文钱一斤,大枣儿一定能卖光光哒!” 原本想劝老爷子把价钱往下压一压的秦家人一听,哪里还有意见,只喜得恨不得站起来跳几下才好。 偏偏赵草儿是个贪心的,故意哄秦笑笑:“咱家的枣儿好,价钱再定高一些也能卖光是不是?这样能赚到更多钱呢,到了过年就能给你买漂亮的新衣裳穿了。” 秦老爷子面色一黑,正要发作秦川就先一步动手捂住了赵草儿的嘴:“八文钱够多了,再往上涨你自个儿挑着枣儿卖去,看你能卖出去几斤!” 秦笑笑点头:“二叔说的对,八文钱很多了,再涨就没人买啦!” 见小侄女已经发话了,还不肯死心的赵草儿终于偃旗息鼓,不敢再撺掇着涨价了,害怕到最后真的没人买,上千斤的枣儿堆在家里白白烂掉。 商量好卖枣的一应事宜,趁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秦家的男人们全部来到枣树下,每人拿着一根竹竿站在树下打枣儿。 如今老枣树变成了生钱树,打枣儿的时候就小心了许多,生怕折损了枝桠。最高处的枣儿搭着梯子也够不到,就只能等它们成熟后自己掉下来,没人舍得摇晃树干或是爬到树上去把枣儿弄下来。 女人和孩子们就拿着篮子捡掉落在地上的大枣儿,一时间整个院子热闹极了,又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看着放在边上的两个筐渐渐被大枣儿填满了,想到这些枣儿能值三百文钱,一些人盯着只有半个树干的老枣树动起了小心思。 月光皎皎,云淡星疏。 京郊一处精致的宅院里,景珩独自坐在荷塘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水里撒食。数十条锦鲤你扑我跳的争夺着食物,溅起的水声打破了静谧的夜色。 不远处,站着买枣儿三人组。看着孤零零地坐在荷塘边,喂锦鲤已经喂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主子,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 傍晚时分从乐安县回到这里,心情不好的主子就坐在那里喂食了。继续喂下去,所有的锦鲤都得翻肚皮,到时候别苑的那群奴才该遭殃了。 “石头,依我看咱们得跑一趟乐安,把那个小丫头弄过来。”其中一人思前想后,憋出这么个主意。 “弄过来?你是打算强买还是强抢?”石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主子没发话,剪子你就别自作主张,我可不想过几日就听到你被主子发作去挖池塘的消息。” “剪子,你说你傻不傻,主子就是让那对父女气成这样的,你要是将人弄过来把主子气出个好歹,你就等死。”剪子石头布中的大布没好气的怼了剪子一通。 剪子烦躁的抓了抓头,愤愤的说道:“那对父女不识抬举,被咱们主子看上是他们祖坟冒青烟的事儿,他们还在那儿叽叽歪歪!” “人家不愿骨肉分离不是很正常?”石头拍了拍剪子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等你哪天娶媳妇生了娃,你就能体会这种感受了。” 剪子却是从中得到了启发,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哎哎,你们说主子好端端的为什么执意要买那个小姑娘?难不成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想买回来当小媳妇养?” 一开始打发他们去买枣儿就算了,把枣儿买回来主子刚尝了一颗,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找那对父女,一开口就是要买那个小丫头,连那个小丫头屡屡冒犯,主子也忍下来了,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反正这事儿横看竖看都不对劲儿。 石头和大布无语的看看一脸八卦的剪子,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草。 被好兄弟鄙视的看着,剪子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急忙找补道:“咱们仨跟着主子有三四年了?除了那些锦鲤,你们见主子可有对别的东西上心过?” 大布看智障似的看着剪子:“这些锦鲤再漂亮,再讨喜,也不能成精陪主子说话。主子一年年大了,就不许主子一时兴起想给自己找个玩伴?” 剪子正要反驳,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主子扔了鱼食,正朝着这边走来,当即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 石头和大布也反应过来,做出跟剪子一样的动作和表情。 景珩没有听到三个护卫之间的对话,走近后见他们竟然还杵在这里,不耐烦的说道:“快滚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回府。” 三人跟随景珩好几年,哪里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连忙回道:“公子,等您歇下了,我们便下去休息。” 景珩白了他们一眼,背手走在前面。 剪子石头布紧随其后,路边的宫灯照射在他们挤眉弄眼的脸上,分明又唱了好几出大戏。 快要走到寝院时,一路沉默的景珩突然转身,稚嫩的脸上带着几丝纠结:“那个丫头,她……算了,你们快滚!” 说罢,他脚步极快的往前走,拐过一道弯就入了寝院,渐渐地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过了会儿,大布拍了拍剪子的肩头,沉重的说道:“刚才你的提议,怕是合了主子的心意。” 石头怂恿道:“要不你去趟乐安,把那小丫头带过来?” 剪子怒视二人:“坑兄弟的事情你们也干的出来,还是不是人呐!” 石头和大布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极力游说剪子:“要不这样,你跑一趟乐安,先把小丫头的情况打听清楚,回头主子问起,咱们也好有个说头。” 剪子不肯松口:“主子没发话,我可不敢擅自行动。再说了,主子就是一时兴起,否则刚才就该吩咐咱们把人弄来了。” 石头和大布没有放弃,继续游说:“主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怕是面子上挂不住,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咱们身为下属,难道不该为主子分忧?” 剪子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为主子分忧的念头占了上风,咬了咬牙答应下来:“咱们先说好了,事后主子要是怪我多管闲事,要惩罚与我,你们俩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石头和大布把胸口拍的砰砰响:“放心,咱们是好兄弟呢!” 如秦老爷子所料,头几日到城里卖枣儿,买的人并不算多。两筐大枣儿卖到最后,通常会剩下大半筐。好在价格涨上去了,每天六七十斤枣儿卖出去,至少能赚五百文钱。 直到有一天,秦老爷子和秦川担着一百斤大枣儿刚来到摆摊的地方,就有一大波人围上来,你五斤我十斤的买,不到半个时辰就卖的一颗不剩。还有不少人来的晚了没买到,问父子俩能不能下午再来卖一回。 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秦川跟做梦似的:“爹,今儿个咋卖的这么好?早知道这样,该多拿点过来的。” 秦老爷子闻言,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几分:“明天是中秋节,平时吃过咱家枣儿的人,少不得要多买些回去。那些老客还带了生客来,这次尝到咱们枣儿的人多了,中秋过后生意差不了。” 说罢,秦老爷子起身拍了拍膝盖上蹭到的灰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老三还在等着,咱们先去学堂找他,回头再买些月饼啥的好过节。” 秦川立马来了精神,将两对筐两两摞到一起,用扁担挑起来。 跟秦河汇合后,秦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问起关于秦笑笑入私学的事。 这件事,秦老爷子在六月中旬同秦河提过,秦河一回到学堂,就求到了学堂的邱夫子跟前,希望他老人家替小侄女引荐。 邱夫子很看重秦河这位学生,对秦家的人事有所了解,却没想到他们竟有这份心力,肯送一个三岁的女娃娃入学。 虽然要费些人情,但是邱夫子觉得值得,于是抽空请了一个家中有私学的老友聚了聚。那老友倒也干脆,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只是一听邱夫子引荐的小姑娘才三岁,就连连摇头,言道年龄太小坐不住,私学的夫子不会收,至少要六岁才行。 上个月秦河回到家里,就跟秦老爷子说了其中的难处。秦老爷子能理解,但是小孙女已经等不及了。六岁于别人而言正好,于她就太晚了些。 “爹,夫子有位老友祖籍在乐安,原是两榜进士在京城做官,一个月前因老父故去,如今正丁忧在家。夫子说,等头年过去,他会帮咱们与那位老友提一提。”秦河知道父亲心急,便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题外话------ 男主名景珩(heng,第二声)本文主线种田,各种家长里短,没有宫斗 ps:在本文设定中,人贩子是指从事人口买卖的中间人,是合法的,但是属于下九流,社会地位很低下。另外,拐子拐卖人口不合法,是官府打击的对象。 第83章 摆了一道丢大丑 家里有个读书人,秦老爷子对科考和功名了解颇多。一听人家是两榜进士,丁忧之前还在京城做官,罕见的忐忑起来:“这样有能耐的人,能答应教笑笑?” 秦河知道父亲的担忧,笑道:“那位大人并非迂腐之人,不然夫子不会与我说起。” 秦老爷子安心下来,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要是那位大人肯教你侄女两年,你侄女定能长进不少,我也不用时时为她担心了。” 秦河对小侄女的成长也很期待:“来年正月我给夫子拜年,便带笑笑一起去。笑笑聪慧乖巧,想来夫子瞧见了也会喜欢。” 秦老爷子哪里不知道小儿子是想让小孙女提前在夫子面前露个脸,回头在那位大人面前提起,也好为小孙女说说好话,便连连点头:“合该,合该。” 父子俩的谈话没有避着秦川,秦川便从头听到尾。 尽管知道小侄女不一般,不能把她当作寻常的女娃来教导,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竟然打算小侄女念书识字,不惜让老三求到邱夫子头上。 想到小侄女马上就要成为秦家第二个读书人了,自家的几个傻小子还没有着落,秦川吭吭哧哧了一番,咬着牙一口气说道:“爹,大宝二宝一天天大了,不能一直这么混玩下去,要不也把他们俩送去学堂念几个字!” 秦老爷子看着秦川,看的秦川不自觉的底下头时,淡淡的说道:“这事我应下了,年后便送大宝二宝去学堂。” 秦川没有想到父亲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老爷子见他这副反应,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前咱家条件就那样,供不起两个读书人,眼下多了卖枣儿的进项,不怕供不起他们。就算你今儿个不提,年后我也准备送他们兄弟俩去的。” 秦川眼睛一红,猛地点了点头:“爹,我懂!” 秦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倒是秦河十分愧疚:“都怪我不争气,没能早早博得功名,害得大宝耽搁到这个岁数。”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运道上的事说不准,这哪能怪到你头上。” 秦川也宽慰道:“你才识早就够了,就差了一分运气。”说罢,他觑了眼父亲的脸色,小声对秦河说道:“来年再考,笑笑说啥你照做就行了,别任性。” 并不任性的秦河:“……” 父子仨不是爱闲逛人,去铺子里买齐了月饼香烛等物,打算到另一个铺子给家里的小的们买点零嘴,秦河却发现自家二哥频频往后看,忍不住问道:“二哥,你在看什么?” 秦川嘘了一声,低声说道:“咱们被人盯上了,应该是小偷,你把东西看紧些,莫让他摸走了。” 秦河心里一紧,将后背的书箱卸下来抱在胸前。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书箱里藏了什么宝贝,实际上就是几本书罢了。 秦老爷子也听见了,他没有回头,沉声问秦川:“确定是小偷?啥时候发现的?” 秦川的声音更低了些:“卖枣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后来跟老三汇合,我又看到他鬼鬼祟祟的缩在角落里,从学堂一路过来,这家伙一直跟着。” 秦老爷子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人相貌如何?作啥打扮?” 秦川一听,就意识到了不妥:“爹,这人长得十分高壮,衣着比咱家过年穿的还好。他好像不怕咱们发现,知道我在看他也不躲不避,瞧着倒不像是小偷。” 秦老爷子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沉声道:“咱们出城后就一路往南走,先把他甩开再说。” 青山村位居乐安县西面,秦老爷子却说往南走。秦川和秦河不明其意,聪明的没有多问。 买好零嘴,爷仨就往直奔城门口。出城后如约定的那般往南行去。发现那人竟然跟上来了,秦川十分慌张,急声问道:“爹,现在咋办?” 秦老爷子早有打算,指着前面的一片树林子说道:“咱们进去,不熟悉的人容易迷路,正好能甩掉他。” 秦川和秦河没有意见,紧跟秦老爷子的脚步,一头扎进了那片茂密的林子里。 快步跟上来的剪刀没有多想,也一头扎了进去。可是如秦老爷子所说,他对这片林子不熟悉,钻到林子里后,就失去了秦家爷仨的踪迹,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找起。 “他娘的!”知道自己被秦家父子摆了一道,一开始没把几个泥腿子放在眼里的剪刀狠狠地啐了一口,一脚踹在了面前的大树上,震得大树簌簌响。 那天夜里,他听了石头和大布的怂恿第二天就折回乐安县,想将秦笑笑的来路出生打探清楚,没想到他在城门口一连蹲了三天都没有见到人。 意识到秦家父女被吓怕了不敢在城门口摆摊,剪刀便跑到城内四处晃悠,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结果几天过去,他没有找到秦家父女,却发现了秦家父女卖的枣儿。 秦家的枣儿太特别了,在没有别的线索的情况下,剪刀总算聪明了一回,将秦家父子跟秦家父女联系起来,于是就盯上了秦家父子。 原以为秦家父子就是普通的庄稼人,不费什么力气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秦家父女,根本没想到人家毫不费力就把他甩开了。 这些天白忙活了不说,等回到了京城,还要受一帮兄弟的嘲笑,剪刀的心情能好才怪。 不提剪刀如何犯蠢,担心没有把人甩开,秦家父子三人出了林子没有往回走,而是绕着山道多走了十好几里,确定身后没有人后,才拐到了通往青山村的那条路。 一回到家,秦老爷子就把秦山叫来,说了被人跟踪的事,让他最近不要去城里,免得又被人盯上。就连卖枣儿的事也要停一停,至少等那边放弃了他们才能去。 幸好树上的枣儿已经卖掉了大半,只剩下三百斤左右,回头换个地方再卖上几回就能卖光了。 虽然家里没有什么损失,但是秦山还是很来气,夜里做的梦都是把搞事的兔崽子抓住狠揍,让他不准觊觎自己的闺女。 对此,秦笑笑一无所知。 中秋节后,随时要生的秦桂花得回胡家了。在秦家仔细养了两个月,秦桂花的身子好了很多,这一点从她白里透红的面色上就能看出来。 为了给她养身子,苗老太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像鸡蛋等物就不说了,光是家里不怎么下蛋的老母鸡都宰了好几只,惹得赵草儿没少说酸话。 “小姑姑,你能不能不走呀,我会想你的。”秦笑笑趴在秦桂花的膝头巴巴的问,小模样极为不舍。 秦桂花心里一暖,轻声说道:“小宝宝就要出来了,小姑姑不能把它生在娘家。” 秦笑笑疑惑道:“为啥不能?这里不是小姑姑的家么?” 秦桂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只好说道:“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总有它的道理,咱们好好守着就行了。” 秦笑笑情绪低落下来,瞅着小姑姑的肚子不吭声。 胡晴晴也不想娘亲回去,靠在娘亲身侧泪汪汪的说道:“娘,你回去了,大坏蛋又打你咋办?上次他们就把你打流血了。” 秦桂花没想到女儿还记得这件事,心疼道:“不会的,你奶奶瘫痪在床起不来,你爷爷你爹还指望我照顾她,他们不敢打我的。再说了有你外公舅舅他们在,就更没人敢欺负娘了。” 胡晴晴纠结了一会儿,鼓足勇气说道:“娘,我跟你一起回去。我长大了能照顾娘,等娘生下弟弟,我还能照顾弟弟呢!” 秦桂花眼眶一红,摸着闺女的脸好半天才说道:“娘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别让娘为你担心。” 胡家的几个人不能拿自己出气,定会把这些时日积攒的怨气发作到女儿身上。她就要临盆了,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女儿,哪能放心带她回去。 胡晴晴却是下定了决心,执拗的说道:“娘不带我走,我就一个人偷偷回去。” 秦桂花无法,求助的看向家里人,希望他们帮着劝劝。 可惜谁劝都没用,胡晴晴吵着一定要跟娘亲走。 秦笑笑露出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哭着抱住胡晴晴:“晴晴姐姐,你走了我咋办呀,我会好想好想你哒。” 胡晴晴也舍不得秦笑笑,嘤嘤嘤的哭起来:“我也会好想好想你哒,等我弟弟出来了,我就带他来找你玩儿。” 秦笑笑很好奇刚出生的小宝宝长什么模样,抹了抹眼泪没再说挽留的话:“那咱们就说好啦!” “嗯嗯,说好啦!” 当天下午,秦山和秦川就把秦桂花母女送回了胡家,少不得要敲打胡家父子几句,让他们别想着欺负秦桂花母女。 伺候着不能动弹,脾气却一天比一天大的方大嘴,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胡家父子就被她折磨的心力交瘁,恨不得供着秦桂花,只求她接手方大嘴,哪里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 只是秦桂花随时要生,照顾自己都颇为费力,没有精力和体力接手方大嘴。碍于秦家和她的肚子,胡家父子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做什么,只能顶着满屋子的怪味和方大嘴的满身的屎尿,继续伺候着。 不提胡家父子的日子如何凄惨,中秋过后秦家人将地里的活计扫了尾就闲下来了。眼看树上的枣儿都熟了,风一吹就叮叮咚咚掉一地,秦老爷子和秦川不得不继续往城里担枣儿卖。 如秦老爷子所说,节后来卖枣儿的人更多了,一百斤大枣儿一个时辰就能卖完。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除了留下来自家吃以及送人的四五十斤枣儿,其它的全部卖光了。 每次卖完枣儿,父子俩不敢直接回家,会先在大街小巷绕一圈,确定无人尾随后才会出城。之后几天没有发现别的异常后,秦家人总算放心下来。 秦家的枣儿卖光了,不少人猜测秦家到底赚了多少钱。猜来猜去就传出秦家能有这样的运道,全是有福运的赵绣绣带来的话来。 赵绣绣听说后,抓肝挠肺的想要认下来,又担心引起秦家的不满,就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不否认也不承认。这让村里人越发肯定就是她给秦家招来的好运。 秦家人听了一耳朵,没有巴巴的跟人解释什么。反正他们要做的是保住秦笑笑的秘密,只要不扯到秦笑笑身上,外人爱说啥就让他们说去。 可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跑到冯家在胡氏面前说道:“你说说,当年要是你家养大绣丫头,秦家的好运道就是你家的,哪会像现在这样事事不顺,弄的日子越过越艰难。” 胡氏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思,不乐意被她看笑话:“当年就是她克的我家变成这副模样,真把她领进屋养起来,怕是早把我这一大家子克死了!” 那人知道胡氏死鸭子嘴硬,撇撇嘴说道:“你就肯定是绣丫头克的你家?那咋不见她克秦家?要我说你们这几年走霉运,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就得绣丫头这样的人物助你们翻身。” 胡氏心烦不已,起身说道:“我那菜园子得挖了,回头有空再跟你唠叨。” 那人达到了目的,也不计较胡氏赶人的行径:“行行行,那我就回去了,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好好琢磨琢磨,有个能带来福运的外孙女,总比没有的好啊!” 丢下这句话,就施施然的走了。 “娘,咱们要不要跟绣丫头走动起来?”躲在屋子里的朱氏见人走远了,就迫不及待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对胡氏说道:“只要跟绣丫头打好关系,就不怕霉运缠上来了。” 胡氏阴阳怪气的说道:“咋地,不喊人‘扫把星’了?那年要不是你,咱家能跟绣丫头翻脸?” 朱氏一下子火了,声音变得尖锐:“娘,说话要讲良心啊!当年是我误会了绣丫头,以为她给咱家招来了霉运,就没敢让她进门看望你,怕把你克出个好歹。后来你醒过来了,不是也没让她进门么?咋就只怪我一个人呐!” 胡氏阴狠的瞪着她,叉着腰愤愤的骂道:“不怪你怪谁?是你在我跟前挑唆,我才信了你的鬼话没有搭理绣丫头。要不是你,咱家能落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才是扫把星,老冯家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朱氏气得头皮都快炸了,反唇相讥:“你要是真心疼爱绣丫头,能受我三两句话的挑唆?说到底你自个儿怕死,怕绣丫头把你的命克没了才跟她断绝往来。现在知道绣丫头是个命里带福的,把秦家带的越来越红火就后悔了眼红了,把所有的过错全赖到我头上。” 胡氏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撕朱氏的嘴:“你个小贱人,错了不知道悔改还敢跟老娘顶嘴!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都忘了老娘才是你婆婆!” 朱氏又岂是好惹的,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在胡氏扑过来的时候,就揪着她后颈死命的往地上摁:“你个老虔婆,自己屁股不干净就想把屎蹭到我身上,我怕了你不成!” 婆媳俩谁也不肯相让,大白天的就在院子里扭扯厮打起来。尖锐高亢的叫骂声传到院子外面,惹得四邻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 见婆媳俩来真的,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那些人被吓到了急忙上前拉架。没想到婆媳俩打红了眼,不仅下狠手打对方,连拉架的人也打。 拉架的人被打出火气,气得跑到边上冷眼看着婆媳俩打。 在村头跟人唠嗑的冯老根和冯安听说婆媳俩打起来了,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到家的时候,胡氏和朱氏已经打的没力气了,披头散发的坐在院子里指着对方骂爹骂娘骂祖宗,让村里人看足了笑话。 跟秦家交好的人家特意把这事告诉秦家人,让他们提防着冯家,免得又像三年前那样上门闹,还不忘提醒赵绣绣,莫要听了冯家人的话,被冯家人哄去。 秦山林秋娘等人巴不得冯家上门闹,顺势把赵绣绣踢到冯家去。 赵绣绣也巴不得冯家上门闹,好借助秦笑笑的手把冯家狠狠地收拾一顿,以报前世之仇。 可惜冯老根和冯安自觉丢了大脸,第一次摆出一家之主的威风,将意图到秦家大闹的胡氏和朱氏镇住了。 胡氏和朱氏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打定主意要把赵绣绣重新笼络过来,好让赵绣绣帮冯家改运,还要压过秦家才行。 就在村里热闹不断的时候,秦桂花生了,生了个六斤重的小子,小名儿就叫六斤。 来报喜的是胡有树,许是得偿所愿有了儿子,这一次来秦家,他的态度格外不错,总算有了作为女婿的样子。 秦家的女人们暗暗为秦桂花感到高兴,觉得她这是要苦尽甘来了。秦家父子也没有刻意刁难胡有树,给他捡了一篮子鸡蛋,说了句洗三会去,就把他打发去赵家村报喜。 知道小姑姑生下了小宝宝,爹娘要带自己过去看望时,秦笑笑喜得直蹦跶,把珍藏的小玩意全部找出来,说是要送几样给小宝宝玩。 秦山和林秋娘没有阻止,任由她把拨浪鼓竹蜻蜓小泥人等七八样小物件整整齐齐的放到小背篓里。 洗三这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秦桃花一家早早到了秦家,跟秦家一道去胡家给刚出生的六斤洗三。除了学堂里的秦河,秦家人全家出动,一行二十多人前往胡家村。 秦笑笑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银银表姐,一见面就亲热的不行。走在山道上,她不让大人抱,自己牵着银银表姐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好玩的事。 赵银银话不多,多是秦笑笑问她的时候,她才会应两声。 秦笑笑也不在意,一番东拉西扯之后,就说到了刚出生的六斤:“银银表姐,你知道六斤有多大不?” 赵银银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有见过哩,等下到了小姨家,咱们一起看六斤。” 秦笑笑得意道:“我知道六斤有多大,有这么大!”说着,她松开赵银银,用两只小短手比划出一根筷子的长度。 赵银银见到过刚出生的宝宝,比小表妹比划的要长一些,一时疑惑了:“这么小吗?” “嗯,就是这么小,娘说刚出生的小宝宝,跟小猫儿一样,小猫儿就是这么大。”秦笑笑十分肯定的回道,还看了看娘亲,证明自己不是瞎说。 林秋娘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自家闺女瞎掰。 赵银银太信任小表妹了,以至于丝毫没有怀疑,惊叹道:“这么小的六斤,能把小姨的肚子撑的那么大,好厉害呀!” 秦笑笑煞有其事的说道:“六斤在小姑姑的肚子里吹气呢,就像吹糖人的爷爷吹糖人一样,六斤把小姑姑的肚子吹大,把肚皮撑破他才能出来!” 噗! 听到这里,林秋娘没绷住一下子笑了。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笑得肚子疼。没有人打断她们俩,就想看看秦笑笑还能怎么掰。 赵银银瞪大眼睛,小脸儿写满了害怕:“肚子破了很疼?” “应该很疼?”秦笑笑不确定:“待会儿到了小姑姑家,咱们问问小姑姑!” 赵银银叹了口气:“一定很疼的,小姨太可怜了。” 秦笑笑一听,也心疼起小姑姑,还怪起了六斤:“六斤太坏了,之前把小姑姑的肚子吹流血,现在又把小姑姑大肚子吹破了!” 赵银银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是谁把六斤放进小姨肚子里的呀?不放进去小姨就不会流血不会疼了。” 秦笑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向快要笑晕过去的林秋娘求助:“娘,我是你生的,是谁把我放到你肚子里的?” “这、这……”林秋娘冷不防闺女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这种羞人的问题,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秦山脸皮厚,一把捞起闺女笑嘻嘻的说道:“是神仙啊,神仙知道我和你娘想要个孩子,就把你塞到你娘的肚子里,十个月后就生下了你。” “哇——原来是这样呀!”秦笑笑先是惊叹,随即幸福的抱住爹爹的脖子:“神仙好厉害,知道爹娘好,就把我塞到娘亲的肚子里啦!” 秦山一愣,旋即放声大笑:“对,就是我跟你娘好,神仙才会把你送到我面前,成为我的闺女!哈哈哈哈,咱们得感谢神仙!” 明明是很不着调的话,听在秦老爷子等人的耳中,突然觉得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赵银银羡慕的看着被大舅舅抱着的小表妹,眼神渐渐变得黯淡:一定是她不好,神仙不喜欢她,才会把她塞到娘的肚子里……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秦笑笑身上,无人察觉赵银银的异常。 不多时,秦家一行就来到了胡家。 胡家的亲友不少,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看到秦家人手里拎的几只老母鸡和满满一筐鸡蛋,私下里羡慕秦桂花有福气,不仅能在娘家养胎,做月子娘家还送来这么多东西。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相互打过招呼后,秦家人就在胡有树的招呼下到堂屋里喝茶。 秦老爷子没有看到胡扁头,就随口问了一句。按理说,这样的日子,胡扁头应该出来招呼他这个亲家才是。 胡有树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似是忌惮着什么:“我爹前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要躺些时日才能下地。” 秦老爷子脸色微沉:“前天你去报喜,咋没听你提起?” 胡有树含糊道:“我爹晚上摔的,就是天黑滑了一跤。” 秦老爷子觉得胡扁头摔的着实不是时候,竟是在小外孙出生当日摔的。要是有人存心挑拨,说小外孙的生辰八字不好,才会冲撞了自己的爷爷。 事实上,确实有人这么说,只是胡家父子死活不认,还把乱嚼舌根的人骂了一顿,才没让这种说法在村子里传开。 秦老爷子见胡有树这么说,以为这是个意外,就没有多问。 秦笑笑好几天没有见到胡晴晴,喝完茶解了渴,她就拉着赵银银去找人。林秋娘看见了,赶紧把她们俩拉回来,随苗老太等女眷一起来到秦桂花的房里。 月子里不能见风,房间里的门窗关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光透进来。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光线弱的很,勉强能照清楚人脸。 秦桂花的额头绑着一块布巾,正抱着六斤喂奶。听到嘎吱的开门声,她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是娘家人来了,高兴地抱着孩子要下地。 几个女人忙把人摁住了,让她乖乖在床上坐好。 秦笑笑没有看到胡晴晴,正要问小姑姑,房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小人儿溜了进来,不是胡晴晴又是谁。 “晴晴姐姐,你去哪里了,刚刚都没有看到你。”秦笑笑扑过去,欢喜的抱住胡晴晴。 “在灶屋里洗菜呢,洗完我就来找你啦。”胡晴晴也很欢喜,牵着她的手往床边走:“给你看我弟弟,他长得好可爱呢!” 秦笑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看过小表弟的模样,赶紧拉着赵银银一起看。 可是当看清六斤的真实模样时,满心期待的秦笑笑大失所望:“好丑!” 林秋娘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嗔怪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你小时候也是。” 秦笑笑难以置信,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我不可能这么丑!” 胡晴晴赶紧补了一刀:“你就是这么丑,娘说了,生出来越丑,长大了才会越好看,我弟弟长大了一定也好看。” 秦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儿,又看了看六斤的小老头似的脸,难以接受自己曾经丑成这样过。 众人被她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逗乐了,取笑一番后就把她们仨打发出去玩了。 胡晴晴带着秦笑笑和赵银银来到了厨房,让她们坐在凳子上,自己撸起袖子蹲在地上洗菜。旁边的盆里已经堆满了青菜,一看就洗了很久。 “晴晴姐姐,为啥是你洗菜?”秦笑笑这才发现胡晴晴泡的有些发白的手,赶紧蹲下来跟她一起洗。 赵银银见状,也蹲下来帮忙。 “娘生了弟弟,不能碰冷水,这几天都是我洗的,我是不是很厉害?”胡晴晴得意的跟表姐表妹炫耀,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长大了,能为娘亲分忧。 “嗯嗯,太厉害啦,我就不会洗。”秦笑笑没有做过家务活儿,这会儿洗起菜来就显得笨手笨脚,把水溅的到处都是。 “多洗几次就会啦,前天晚上我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盆打翻了,大坏蛋要过来打我就滑倒了,还把骨头摔断了。”胡晴晴笑眯眯的给小表妹传授经验,至于她口中摔倒的大坏蛋,自然就是倒霉的胡扁头了。 “大坏蛋打你?他又打你?”秦笑笑气坏了,丢掉手里的青菜就要去跟爷爷爹爹他们告状。 胡晴晴猜到她要做什么,急忙把她拉住:“大坏蛋没有打到我,他自己先摔倒了,要在床上躺很久很久呢,我不怕他啦!” 秦笑笑不信,捉住小表姐的手,要掀她的衣服看她的身上有没有鞭子抽打的痕迹。 胡晴晴只好自己把衣服掀起来,露出白嫩嫩的肚皮给小表妹看:“没有伤,大坏蛋真的没有打到我。” 秦笑笑终于放心了,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大坏蛋不能打你,你看他还没打着你,自己就摔跤了。” 胡晴晴抱住小表妹,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笑笑妹妹,你最厉害啦,你说他们敢打我就会倒大霉,以后我爹也不敢了。” 前天晚上,爹看到大坏蛋摔倒了,就说是她推的要打她,还没有打着,他也摔了一跤,好半天没有爬起来呢! 傍晚回去的时候,秦笑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秦老爷子等人。听完后,大家总算明白了胡扁头摔跤的原因,除了感叹小丫头一张“乌鸦嘴”太厉害,就剩下对胡扁头的幸灾乐祸了。 ------题外话------ 笑笑是锦鲤,为什么会有一张乌鸦嘴?番外会解释原因 最近更新太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等抽空撸一遍细纲,争取不卡文,卡文真心头痛。 第84章 祖孙联手救人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青山村都在忙着纳粮的事。 纳粮的过程十分麻烦,在官府核算出每家每户应缴纳的税粮后,由村长率领村民将税粮运送到指定的粮库。要是粮食没有晒干或是石子杂物太多,粮库就会拒收,到时候就得大老远的运回来弄好了再送去。 这样耽搁时间费力气不说,弄不好就错过了纳粮的期限,会被官府罚粮罚钱,因此极少有人这么干。 地方上负责收粮的官员却会仗着手里的这点权力,故意卡着不放借机向农户们索要“辛苦费”。每次纳粮之前,农户们不得不事先准备好十几斤新粮或是几十文钱,只求税粮顺利入库。 私下里,大家将这些额外付出的粮食和银钱称作“供品”。 “供品”看起来不多,但是每家每户的“供品”积攒起来就是一笔庞大的数额。更何况这种事年年有,可以说这些官员家中的老鼠,都是被这么喂肥的。 每次把粮食运到粮库,只有每个村的村长率人把“供品”上交,粮库才会派人过来检查收粮。不然就算把粮食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会看一眼。。 这种几乎摆到明面上的贪腐行为,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不是没有人反抗甚至告到官府,结果却是反抗的人被打了一顿板子投进牢里,十几年过去了也不见人出来,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在清楚反抗的后果后,身处底层的农户宁可多费点粮食和银钱也不敢跟官家作对。 中饱私囊的那帮人约莫知道对农户们欺压太过于自己没有好处,是以这些年来收受的“供奉”相差不大,按每户十斤新粮或是按照新粮的价格,收受三十到四十文钱不等。这些年下来,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每个村纳粮的时间,也要听从官府的安排,通常会在中秋节后第一天算起,在九月到来之前将境内所有的税粮收上来。八月初,青山村村长就收到了率村人于八月二十八日前往县城粮库纳粮的文书。 眼看时间到了八月二十七,家家户户的“供品”和应缴纳的税粮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天一大早在村长的带领下把它们运往县城粮库,赵绣绣突然找到秦老爷子,神色沉重的说道:“舅爷爷,明日纳粮,会出大事!” 秦老爷子神色一凛,没有追问是什么大事,带着她直奔村长家。 没过多久,村长的大儿子就拿着一个破锣满村子的敲。正在家中吃早饭的村民们听见了,急急慌慌的放下碗筷,一抹嘴就往村长家里冲。 不出一刻,各家的当家人就在村长家聚齐了。 看到秦老爷子和赵绣绣,众人隐隐猜到有大事要发生。看他们和村长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啥好事,不由得悬起了心。 村长起身往人群里看了一遍,确定该到场的人都到了,才开口说道:“昨晚绣丫头做了个梦,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就把你们叫过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说罢,冲赵绣绣点了点头,示意她把昨晚的梦境当众讲出来。 这是赵绣绣的“预知能力”传开后,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 她很清楚,只要这一次能够“预知”成功,她在村子里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村里人会把她当作恩人看待,其他村也会知道她的名字和事迹,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重她,敬仰她。 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赵绣绣的脸上露出几丝担忧:“昨晚我做的是一个预知梦,跟明天的纳粮有关……” 随着赵绣绣的叙说,村民们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赵绣绣心里十分满意。 前世,掌管粮库的官员突然涨了“上供”的数额,有个村的村长与之理论反倒被打的起不来,这个村的几十个村民一时气不过,就跟官差们打了起来。 粮库重地有许多官差把守,又个个拿着刀枪,那二三十个村民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的头破血流。 在场的包括青山村在内的其他几个村的人对“上供”早有不满,心里积攒的怨气就在官差们肆无忌惮的欺压下彻底爆发了,当即加入了这场乱斗。 双方打红了眼,有十几个人伤势过重当时就不行了。 眼看事情闹的不可收拾,官府增派的官差就要到了,不知道是谁竟然趁乱往粮库里放了一把火,不仅把收的新粮烧着了,存放的陈粮也没能幸免。 这场火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扑灭。烧到最后,几百万斤的新粮化为灰烬,一百多万斤的陈粮也仅仅挽回不到三成。 乐安县离京城不远,这场暴乱引起的后果太过严重,当天就被人捅到了京城,最后是朝廷派了钦差大臣过来,才彻底平息这件事。 对上位者来说,这是一场民间暴乱,必须对罪魁祸首严加惩罚。对于青山村许多人家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虽然钦差大臣秉公办理,在查明是官差们鱼肉百姓激起民愤后,没过多久就将青山村牵涉其中的上百个个村民放了出来,但是一顿皮肉之苦却免不了。 有二十多个人在挨了一顿重打后被投到潮湿的监牢,等一个月后被放出来,双腿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再也干不了重活。 赵绣绣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人中,连村长都被抓了,一道去送粮的秦山和秦川不知怎么的躲过了这一劫。后来那二十多个倒霉的村民从大牢里出来,没少上门找他们兄弟俩哭诉,羡慕他们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劫。 “……整个梦境就是这样,明天各位叔叔伯伯一旦动手,恐怕……”赵绣绣没有把话说完整,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屋子里落针可闻,所有人沉默的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人声音沙哑的问道:“绣丫头,你确定这个梦会变成真的?” 老老实实的种了半辈子的地,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跟官家对抗,敢打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官老爷!这个梦,一定不会成真? 赵绣绣很不满被质疑,口气就变得不大好了:“要是谁不信,明儿个到了粮库,看我所说的那些会不会发生就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不大相信自己有胆子跟官家对着干。可是这种事也难说,血性被激出来了,控制不住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村长严肃的说道:“事关重大,就算你们不信,也要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纳粮不能耽搁,明天咱们还是得把粮食送到粮库,要是真的遇上绣丫头所说的事,你们千万要忍着,谁也不准动手!” 众人一听,连连保证道:“村长,都听你的,谁也不会动手!” 村长点点头,正要再说两句,就有人小声嘀咕道:“要是不动手,肯定有人骂咱们青山村的人是软蛋,这以后咱们走到外边还能抬的起头吗?” 村长气得拿起杯子就朝着那人砸过去:“你想逞好汉没人拦着呢,回头你爷娘老子别到我跟前哭!” 那人吓得赶紧把脑袋缩回去,不敢言语了。 其他有类似想法的人见村长发火了,顿时不敢再说什么。跟官家对着干多么严重的事啊,弄不好就家破人亡。软蛋就软蛋,总比被抓去打板子蹲牢房,落得个终身残疾强。 想到明天可能会发生那件惨烈的事,众人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村长家,秦老爷子也带着赵绣绣往家里走。 路上,赵绣绣屡屡提起“预知梦”的事,向秦老爷子暗示她的预知梦不仅让村里人免于一场灾难,也救了秦山和秦川。 秦老爷子却始终不接茬,任她一个人自说自话。 赵绣绣怄的不行,偏偏又不敢埋怨什么,只能自顾自的生闷气。 等二人刚走家门口,秦笑笑牵着三宝的手,正要带大黄和咩咩出门。 “爷爷,奶奶跟您留吃的,您快进去吃,别饿坏肚肚啦!”秦笑笑冲着秦老爷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仿佛在她的脸上永远看不到忧愁。 “嗯,爷爷马上就去吃,你跟三宝别玩水,早点回家。”秦老爷子心底的阴郁瞬间被小孙女的笑容驱散了,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我带咩咩去田里吃稻茬翻出来的嫩芽,田里没有水~”秦笑笑乖乖的应了一声,见咩咩烦躁的蹬蹄子就知道它在催促,于是赶紧对秦老爷子挥手:“爷爷,咩咩等不及了,我走啦。” 见绣绣表姐看着自己,也对她挥了挥手。 赵绣绣心虚的撇过头,不敢跟秦笑笑对视。 秦笑笑没有在意,又对秦老爷子挥了挥手,得到秦老爷子的摸头后,就跟三宝开开心心的去放羊了。 秦老爷子目送小孙子和小孙女走远才走进家门。快速的吃完早饭后,他就把秦山和秦川叫到了房里,神情沉重的叮嘱他们,无论明天纳粮的时候看到什么,都要装作看不到,绝不能掺和进去。 秦山和秦川莫名其妙,赶紧追问原因。得知赵绣绣做的预知梦后,兄弟俩的神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爹,那是十几条人命啊,咱们真的啥都不做?”秦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很不想事情发展到那样惨烈的地步。 “你能做啥?”秦老爷子反问:“只要‘供奉’还在,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咱们要是能侥幸避开已经是菩萨保佑,没有知道后果还要硬掺和的道理!” 秦山知道父亲说的没有错,可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就不能、就不能阻止那个村长闹起来?只要那个村长不闹,没人把他打伤,那几十个村民应该不会跟官差们打起来。” 秦老爷子冷冷一笑:“你阻止了那个村长,能阻止官家不涨‘供奉’?” 秦山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哥,这事儿真不是咱们泥腿子能管的!说实话,闹大了也好,正好让上面看看那帮杂碎是怎么欺压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秦川比秦山理智的多,不想明天自家大哥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栽到里面去。 秦山心里越发难受,眼圈都憋红了。 秦老爷子暗暗叹了口气,神色却愈发严肃:“明天你就好好给我待着,不准跟人动手。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秦山沉默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下头。 …… 秦笑笑放完羊回来,就缠上了蹲在角落里编筐的秦山:“爹,你跟二叔明天要去城里对不对?我好久没有去了,你带我去好不好?” 秦山下意识的拒绝:“不行,你不能去!” 秦笑笑愣住了,委屈的说道:“为啥不让我去?上回咱们去城里卖枣儿,你说要带到去逛街买好吃的,那次碰到人贩子小哥哥,你就没带我去了,这次咋又不行了?” 秦山摸了摸她的脑瓜,找了个借口:“明天爹跟你二叔去运粮食,不能背你。” 秦笑笑急忙说道:“我自己能走哒,不用爹背。” “那也不行,城里有拐子,就喜欢拐你这样的小姑娘。”秦山吓唬她 “不怕,我不跟拐子走,爹也会保护我。”秦笑笑意识到爹爹真不想带自己去,又是撒娇又是拍马屁:“爹这么厉害,上次就说了一句话就把人贩子小哥哥吓走了呢,你就带我去嘛,你是世上最好的爹爹啦!” “哈哈哈哈,你爹我有这么厉害?”秦笑笑沉闷了一个上午的心情,被这么被秦笑笑三言两语逗笑了:“那在你心里,谁最厉害?” 秦笑笑见爹爹的心情好了,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爹最厉害啦,我就没有见过比爹更厉害的人啦!” 秦山心里一阵得意,对上闺女期待的目光,他“残忍”的说道:“就算爹在你心里最厉害,爹也不会带你去城里。” 秦笑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坏!爹爹欺负人!我不要跟爹爹说话!” 这一次,秦山没有像以前那样闺女一哭就妥协了,只用袖子给她擦着眼泪:“别哭别哭,你一哭比六斤还丑。” 秦笑笑哭声一停,打了个大大的哭嗝,紧接着哭的更大声了:“坏爹爹,你咋能这么坏,连亲闺女都欺负,呜呜——” “哈哈~”秦山没有半点当爹的样子,搂着哇哇哭的秦笑笑笑得更开心了。 下一刻,他的腰眼就挨了秦老爷子一脚:“带笑笑去!” 秦山捂着腰不敢置信的瞪着秦老爷子:“爹,您说啥胡话?这咋能带笑笑去?” 秦老爷子没有理会大儿子,招招手把还在哭的秦笑笑招到跟前:“笑笑,咋突然闹着要去城里玩?” 秦笑笑幽怨的瞅了爹爹一眼,抽抽噎噎的说道:“爷爷,就是很想去玩嘛,明天城里一定很热闹。” 秦家父子对视一眼:发生那样严重的暴乱,能不“热闹”? 秦笑笑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又开始抱着秦老爷子的胳膊撒娇:“爷爷,您就让坏爹带我去嘛,我一定乖乖哒!” 秦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做出了决定:“就带笑笑去,你就当不知道有那件事。” 秦山顺着父亲的话一想,觉得要是没有那件事,他一定会带闺女去城里。 可是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带闺女去太危险了。 秦老爷子看出了大儿子的想法,把小孙女推到她跟前:“明天我同你们一起去。” 秦山看着一脸期盼的闺女,最终点了头:“好,一起去!” 家里的女人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以为秦老爷子仅仅想陪秦笑笑逛街。为此,林秋娘还特意嘱咐秦笑笑不要乱跑,免得累到爷爷。 赵绣绣却十分不安,总觉得事情会有变数。前世秦笑笑也去了,事发后是跟秦山和秦山一起回来的,她怀疑就是受秦笑笑福运的影响,才让秦山和秦川躲过一劫。 尤其是这一次,秦老爷子竟然也要去,更是前世没有的事。多了秦老爷子这个变数,她害怕前世发生的事这一世不会发生,那她的“预知梦”就失败了,这让村里人怎么看她?定会以为她的“预知梦”不准。 思来想去,她找到秦老爷子,一副为他和秦笑笑担忧的语气说道:“舅爷爷,预知梦里,您和笑笑都不在,明天您和笑笑去了,会不会……” 秦老爷子神色平淡的看着她:“绣绣,我活到这把岁数,吃的盐比你吃的粮食还多,你心里在想的啥我很清楚。要是你有法子化解那件事就说出来,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赵绣绣脸色一变,急急地自己辩解:“舅爷爷,我要是有法子化解不可能藏着不说。我不想您和笑笑掺和进去,是真的为您为笑笑好!” 秦老爷子点点头:“绣绣,我相信你没有法子化解,至于为我和笑笑好……你心性如此,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赵绣绣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愤怒:“舅爷爷,您为啥不能信我一回?难道在您心里,我就坏成这样了?” 除了对秦笑笑动过几次手,她从来没有害别人。现在她连秦笑笑也不敢惹了,费尽心思讨好秦家所有人,他们就看不到她的心意吗?到底要怎样他们才愿意重新接纳她? 秦老爷子看着她愤恨的模样,摇了摇头:“你先问问自己,预知梦里的事,你希望发生还是不希望。” 说罢,他不欲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希望发生还是不希望……”赵绣绣喃喃自语,几乎没有任何纠结就得出了答案:“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就断定我心性不好吗?” 不,这件事本来就会发生,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凭什么就认定她歹毒?这不公平! “好,既然你想让那个臭丫头改变这件事,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 赵绣绣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秦笑笑所在的屋子,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左右一场震动朝野的大暴乱。 第二天一大早,吃得饱饱的秦笑笑就被秦山放到了运粮食的独轮车上,同秦家父子仨一道出门了。 集合的稻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看到秦老爷子和秦笑笑,众人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五叔,您明明知道那事咋还要去?还把笑丫头也带上了?” 秦老爷子已经想好了说辞:“大山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只有亲自看着我才能放心。至于笑笑,她啥都不懂,回头用她做由头打发大山带她去逛街也不错。”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秦老爷子的一番苦心。 确实,大山性子太过冲动,在那种情形下,有人怂恿几句怕就昏头了,有五伯(五叔)盯着能放心些。 等了一会儿,村长和剩下的人就到齐了。村长就预知梦的事又叮嘱了一遍,确定都听进去了,一行上百人才推着自家的粮食踏向县城的道路。 不知道是吃的太饱还是太颠簸,走了没多久秦笑笑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喊着头晕想吐要下来自己走。 秦老爷子只好牵着她落在最后面,跟她一起慢慢走。 秦笑笑好受了些,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她好奇的问道:“这么多粮食,都要送给别人吗?” 秦老爷子心头一动,缓缓的说道:“一大半是田税,这是应该给官府收走的,剩下的一小半才用来送人。” 秦笑笑又问:“送给谁呀?为啥要送给他?” 秦老爷子想了想,用最通俗简单的话语,将“上供”和“供品”解释了一遍。 “爷爷,不对,这些粮食不应该送呀!”秦笑笑费了一番脑子才慢慢理解其中的关窍,反倒更疑惑了:“他们啥也没帮咱们做,咋能白白要咱们的粮食呢?” 秦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给她打了个比方:“笑笑手里有糖,有个力气比你大的孩子要抢走笑笑的糖,笑笑会怎么做?” 秦笑笑天真的说道:“跟他讲道理呀,抢东西是不对的,坏孩子才抢东西!” 秦老爷子微微一笑,继续问道:“讲道理没有用咋办?他就是个坏孩子,不会听笑笑的。等笑笑有了两颗糖,他会全部抢走。” 秦笑笑惊呆了,小脸上写满了愤怒:“咋能这么坏呀!那我要找大哥哥帮忙,让大哥哥帮我抢回来!”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叫来大宝,他就会叫来爹娘,你和大宝还是打不过。” 秦笑笑自信的说道:“那我也把爹娘叫来,爹最厉害哒,一定能帮我把糖抢回来!”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对,要叫最厉害的人来,才能把东西抢回来。” 秦笑笑脑瓜子转的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要被送人的粮食:“爷爷,是有坏蛋抢粮食,大家打不过才给他的吗?” 秦老爷子摸了摸她的脑瓜:“笑笑真聪明,爷爷没说你就想到了。” 秦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旋即不高兴的说道:“不能让坏蛋抢走咱们的粮食,得找个更厉害的人帮咱们抢回来!” “是啊,得找个更厉害的人,帮咱们抢回来……”秦老爷子看着稚嫩的小孙女,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没有听见祖孙俩的对话,也不会有人知道,一场本该发生的大暴乱,将会因为一个三岁稚童的话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粮库位于城东,远离繁华的闹市。 青山村的村民们推着粮食来到城东粮库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村子等着了。 跟往年一样,这几个村子带来的粮食依然分作两堆,将其中一小堆过秤确定数量无误后,才会有人对另一堆粮食称重。 几十个身着衙役服的人拿着秤四处穿梭,对前来纳粮的人呼呼喝喝。稍有人动作慢一点,就会招来一顿骂甚至是一脚。 被打被骂的人不仅不能生气,还要给打骂自己的人赔小心,生怕他们找由头找茬不让过秤。 而看着四周手持长枪大刀,威风凛凛的守卫们,青山村的村民们不自觉的想起赵绣绣所说的预知梦。 一想到有十几人将会死在乱刀乱枪之下,他们止不住的胆寒,再次怀疑那个预知梦的真假。 这时,人群里突然爆出一阵骚乱,有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朝着一个趾高气扬的衙役磕头:“大人,求大人再称一遍,这些粮食都是称过的,不可能少秤啊!” “哼,不可能少秤?那你看看这是啥,你个老东西竟敢说我眼瞎,活腻味了是不是!”衙役用脚重重的踢了老人一下,直接把老人踢倒在地。 “村长,您没事村长?”十几个村民见村长被这么对待,急忙上前将村长扶起来,心里对动手的衙役恨得牙痒痒。 “没事没事,这位大人没有用力,我没事。”老村长被扶起来,丝毫不敢检查自己是否受伤,继续对鼻孔朝天的衙役赔小心:“大人,是小的不懂规矩,惹大人生气了,只是这税粮大老远的运过来不容易,您能不能通融通融,仙把这些税粮入库,小的到街上买三斤粮食回来把缺的补上。” 衙役就是故意找茬,又岂会同意:“老东西,规矩是上面人定的,哪是说通融就能通融的?你说你活到这把年纪,咋就半点不懂事呢!”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还望大人指点指点,看看这事到底是个啥章程。”老村长不是不“懂事”,他没想到明明已经交足了“供品”还会被为难,眼下也只能认了。 衙役似乎很满意他的识相,偷偷的比出一个手掌,并来回翻了翻:“这个数,只要你们村再拿出这个数,我就让你们过。” 老村长一看,险些昏过去:“大人,这、这也太多了,我们村、我们村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他们村子小,就十几户人家。田地又薄,出产低的不够糊口。每年为了缴纳粮税和“供品”,全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上哪去找一百斤粮食啊! 衙役一听,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没有是?没有就带着你们村的粮食滚蛋,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说罢,直接一脚踹翻了装粮食的筐,粮食瞬间散落一地。 “爷爷,他咋能这样?咋能这样对老爷爷?”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秦笑笑看在眼里,气得恨不得冲上去,踹那个坏蛋几脚。 “笑笑,别气。”秦老爷子安抚着小孙女,意识到这就是预知梦的开端了。 “爷爷,他们一直这么欺负人吗?”秦笑笑做不到不气,明明老爷爷都站不稳了,那个大坏蛋还要欺负老爷爷,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咱们村还好,每次都是上百人过来,他们倒是不敢这样。” 秦笑笑一听,急忙说道:“咱们不能帮帮老爷爷吗?不能把这个大坏蛋打跑吗?” 秦老爷子没有说话,一把抱起小孙女指了指那近百个带刀带枪的守卫:“咱们手上没有东西,打不过。就算能打过,官府追究起来,咱们就要被抓去关起来。” 秦笑笑吓得紧紧地抱住爷爷,流下了无助的泪水:“那咋办?老爷爷太可怜了,谁能帮帮老爷爷!” 秦老爷子给她擦了擦泪,缓缓的说道:“只有最厉害的人才能帮助他。” 最厉害的人?秦笑笑怔怔的看着还在欺负老爷爷的坏蛋,谁是最厉害的人呢? 就在秦笑笑期盼着来个最厉害的人救老爷爷的时候,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笑笑回过神来,看向说话的人,只是并没有认出来:“叔叔,你在跟我说话吗?” 石头看着她迷糊的模样,就知道这是把自己忘干净了,笑着提醒道:“那次在城门口,叔叔跟另外两个叔叔买了你家一筐枣儿。” 秦笑笑一下子想起来了,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人贩子小哥哥的人!” ------题外话------ 抱歉抱歉,卡点更新的,结尾复制错了内容,修改的时候才发现 第85章 贵人相助解危难 【还没写完,重复的两千字两点左右替换】 好家伙!第一次见面,给公子扣了顶拐子的帽子;现在不说公子是拐子了,又给说成人贩子,这小胆儿够肥啊! 石头盯着面前的小丫头,就是模样看性子也还行,不明白自家公子就见过她一回,怎么就惦记上了。 要说缺个玩伴,只要府里稍稍露个口风,排队的人能绕京城三圈儿。 再说两人的年龄差了三四岁,能玩到一起去?他都怀疑这丫头的一张嘴能生生把公子气死,难不成公子觉得这样的更有趣? “爷爷,咱们快跑,他跟人贩子小哥哥是一伙的。”秦笑笑被石头盯的浑身发毛,偷偷地扯了扯秦老爷子的衣裳。 秦老爷字脸色变了变,并没有带秦笑笑离开。 他仔细的打量了石头一番,发现他虽然不是中秋前夕尾随他们父子的那个人,但是打扮和气度却跟那人如出一辙,心里越发警惕:“敢问这位小兄弟,你找我孙女有何事?” 石头收回目光,朝着秦老爷子拱了拱手客气道:“我家公子很喜欢令孙女,想邀她过去说说话。” 说罢,他指了指不远处停靠的一辆马车。马车关的严严实实,四周围着十几个护卫,并不能看清里面的人。 “不去,我不去!”秦笑笑缩在秦老爷子身后,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爹说了,小哥哥是人贩子,会把我强买了再卖掉赚钱,我才不要跟他说话!” 再次听到自家公子被说成人贩子,石头的嘴角不可避免的抽搐了两下,心里对乱教孩子的秦山十分无语:“小丫头,我家公子不是人贩子,他就想跟你说说话,不会买你也不会卖你。” “唔,别以为小孩子就好骗,我聪明着呢,才不会上你的当!”秦笑笑只见过石头两回,不可能相信他的话,她缩在秦老爷子身后,就是不肯上前一步。 石头无奈极了,又不敢让自家公子久等,便直接对秦老爷子说道:“您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晚辈一起过去,晚辈敢保证没人对小丫头不利!” 秦老爷子见他态度温和,话里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知道这一趟非去不可了,只好说道:“走!” 石头意外的看了秦老爷子一眼,见他神色淡然并不担心的样子,比那个乱教闺女的强多了,不由得高看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老爷子微微颔首,牵着不情不愿的秦笑笑朝着马车走去。 那边,秦山的注意力被那里的争执吸引了,一时没有留意到秦老爷爷和秦笑笑的去向,不然非得急死不可。 一步步靠近马车,眼看着就要见到人贩子小哥哥了,秦笑笑又紧张又害怕,自以为小声的对秦老爷子叮嘱道:“爷爷,就算他们出好多好多的钱,您也不要把我卖掉,您儿子会哭死哒!” 秦老爷子哭笑不得,故作生气的说道:“在你眼里,爷爷就是能为钱把你卖掉的人?” “不是不是,爷爷是世上最好的爷爷,我最喜欢爷爷啦!”秦笑笑求生欲极强,赶紧拍秦老爷子的马屁。 秦老爷子揉了揉小孙女的头,懒得问她家里人她到底最喜欢谁了。 跟在后面的石头把祖孙俩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再一看秦老爷子对小丫头的态度,突然就明白小丫头这副天真烂漫的性子是怎么来得了。 马车旁,剪刀看着越走越近的一老一小,就想起那次跟人跟丢的事,渐渐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大布看见了,拿手肘捅了捅他:“别一副人家欠你钱的样子,要不是你自己大剌剌的被人发现了,至于把脸丢到公子面前?” 剪刀还想为自己挽尊,嚷嚷道:“谁能想到他们这般狡猾,这哪能怪我!” 大布摇头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待会儿别对人甩脸子,公子瞧见了会不高兴。” 剪刀哼了哼,不屑的说道:“你也太高看他们了。” 大布对他的智商早就不抱希望了,只得细细的跟他解释原因:“你想想,公子为这个小丫头破了多少回例了?就拿你自作主张跑到乐安打探消息这事来说,公子明明知道却没有责罚于你,只骂你二十多年的饭白吃了,可见是希望你能打探到什么,这还不够说明问题?总之,这个小丫头在公子心里绝对不一般,你就把她放到与公子养的锦鲤同等的位置就行了!” 剪刀若有所思,就在大布以为他想明白的时候,这厮怪叫道:“好你个布头子,这事儿明明是你跟石头怂恿我干的,怎么就变成我自作主张了?” 大布险些被一口气噎死,咬牙切齿的说道:“行,你爱咋咋地,老子懒得管你!” 说罢身子就转了个方向,显然是真不打算打理剪刀了。 剪刀狐疑的看着的侧影,仔细的思索着他的话,免得又被带进坑里,只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秦笑笑紧紧地牵着秦老爷子的手走过来了。看到马车边站着的人腰间都挎着大刀,不由得瑟瑟发抖,又想往秦老爷子的身后藏。 大布和剪刀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秦老爷子,示意不能靠近。 秦老爷子止住脚步没有上前,目光落在神色不太自然的剪刀身上,一眼就认出他是上次尾随他们父子的人。 对上秦老爷子了然的目光,剪刀下意识的想刺两句,就想起了方才大布的一番提醒,便哼了哼把头扭到一边。 秦老爷子看到剪刀的态度,心里反倒放心了不少。 “爷爷~”秦笑笑很害怕,紧紧地看着秦老爷子,结果刚喊了一声,马车门就从里面被推开,露出一张粉白如玉的脸。 下一刻,这张脸上就多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两眼发直地盯着两个小窝窝,秦笑笑已经不记得什么是害怕了,呆呆的喊道:“人贩子小哥哥……” 两个小窝窝瞬间消失。 剪刀石头布等护卫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恨不得立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他们在心里大叫着“小祖宗”,差点就给秦笑笑跪下了。 秦老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紧紧地抓着小孙女的手,后悔就这么带她过来了。 “人贩子?”景珩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冷着脸一步步走到秦笑笑面前:“又是你那个蠢爹教的?” 秦笑笑正要点头,反应过来后生气地叫道:“我爹才不蠢,不许你骂他!” 景珩板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他不蠢能把你教的这么蠢?还是说你自己天生就蠢?” “不、不是……”秦笑笑努力理解其中的逻辑,理解过来后,两只大眼睛瞪着景珩:“我不蠢,我爹也不蠢,我爹说只有人贩子才买人!” 所以你就是人贩子小哥哥,对,就是这样! 景珩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粉白的脸气成绯红色。 就在两个小的拌嘴的工夫,秦老爷子已经暗暗打量完景珩以及他的随行护卫,越发肯定他们跟人贩子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之前听大儿子说过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应该是京城的某个官宦子弟,想来就是觉得小孙女合眼缘,就想买回去罢了。 “笑笑,不许无礼!”秦老爷子生怕小孙女吃亏,直接把她拉过来藏到身后,对满脸不悦的景珩说道:“这位……这位公子,我孙女不懂事说错话,还望你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景珩看了秦老爷子一眼没有做声,只盯着他身后不敢露脸的小丫头,心里并没有很生气。 他真正气得是明明这个小丫头一张嘴能气死人,他偏偏跟找虐似的想找她玩,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见小丫头就是不出来,景珩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不应该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于是虎着脸说道:“你出来,我不凶你!” 秦老爷子看了景珩一眼,确定他不会跟小孙女计较后,就把小孙女拉了出来:“乖,是你说错话了,快赔个不是。” 秦笑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她知道爷爷不会害自己,于是老老实实地走上前赔礼:“小哥哥,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景珩盯着她圆圆的发顶,目光不自觉的追逐着那几根随风吹拂的头发,突然很想揉一揉。等他回过神时,右手已经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脑袋。 对上秦笑笑奇怪的眼神,景珩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飞似的收回手背在身后,语气十分恶劣:“看什么看?摸你头表示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个黄毛丫头计较!” 秦笑笑露出一副明白的表情,下一刻像只小老鼠似的飞快地藏在秦老爷子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景珩看。 “你——” 景珩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个屡屡惹自己生气的小丫头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让她再也不敢见面就躲了。 秦老爷子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景珩,又看了看懵懂不解的小孙女,突然就笑了。 这一个两个的,还是孩子啊! 在秦老爷子的解释下,秦笑笑总算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原来小哥哥就是小哥哥,不是人贩子小哥哥!难怪刚才小哥哥生气,要是有人说她她是人贩子,她也会很生气哒! 想清楚了这一点,秦笑笑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发自内心的给脸色依然臭臭的景珩道歉:“小哥哥,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完,还试着去勾景珩藏在袖子下的手,轻轻地摇晃了两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这一招还是她跟二宝学的,每次二宝惹大宝生气,他就会来这一招,大宝很快就会举手投降,兄弟俩又会嘻嘻闹闹玩到一处。 剪刀石头布看到这一幕,脸色却是变了变,很怕自家爱洁的公子一生气把小丫头甩到地上。 结果,秦笑笑好好的捉住的景珩的手,景珩不仅没有生气,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要是有人仔细观察,定能发现他耳根的颜色悄悄起了变化。 “哼,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定要好好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不可!”景珩故作凶狠的放下狠话,务必要让小丫头听进去。 “嗯嗯,不会有下次了。”秦笑笑点头如捣蒜,小脸儿上的表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景珩的手蠢蠢欲动,忍了又忍才没有掐上去,板着脸拉着她的手转身往马车走去。 秦笑笑从来没有坐过马车,看着它四面不透风的样子,害怕会被关在里面出不来,焦急的看向秦老爷子。 正待她开口求助,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愤怒的吼声:“你们这帮不给人留活路的狗官,老子跟你们拼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的尖叫声和怒骂声。 “不好,他们要打起来了!”秦老爷子脸色骤变,冲过去抓住秦笑笑的手就要过去。 景珩下意识的用力抓住秦笑笑的手,不让秦老爷子带她走。 秦老爷子不防他突然用力,一下子没能把秦笑笑拉开。 “那边出了什么事?”景珩像是没有看到秦老爷子的动作,询问一旁的剪刀石头布。 石头不知道实情,随口说道:“应该农户为纳粮的事同官家发生了冲突,这种事很平常,公子不必理会。” 农户因为粮食欠收缴不起税粮,跟官家发生冲突的事年年发生。这种事说不上谁对谁错,想管也管不了。 “不是的,是有大坏蛋欺负人,要抢走老爷爷的粮食还打老爷爷。”秦笑笑一边纠正石头的话,一边挣脱景珩的手,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大哥哥,你快放开我,我要找到最厉害的人惩罚大坏蛋,帮老爷爷把粮食抢回来!” 景珩一听,脸色沉下来,抬头问秦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 秦老爷子心急那边的情况,本来不想耽搁时间跟个毛孩子说这些,但是看着出身不凡的景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年掌管粮库的官员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这件事一旦闹大,怕是难以收场……” 怕景珩年纪小,不能看到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秦老爷子把预知梦里发生的事作为一种猜测说了出来。 景珩越听脸色越难看,眼看这场暴乱愈演愈烈,不加以控制的话,他清楚后果会如秦老爷子所猜测的那般严重。 待他派去打听发生暴乱的原因确实如秦老爷子所言后,毫不犹豫的对剪刀石头布下达指令:“剪刀,立即前往府衙调派人手;石头,快马回京将此地的情形如实上报;大布,命乐安守备将负责粮税的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 “是,公子!” 剪刀石头布立即接下指令,翻身上马奔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去了。 景珩犹不放心,对剩下的近二十个护卫也下达指令,让他们混入暴乱的人群中尽量控制事态,不要出现严重伤亡。 护卫们守卫的是景珩的安危,不可能全部被调开,就留下了三人原地待命。 景珩这番沉着冷静的表现,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也让人直接忽略了他与心智不符的稚嫩的的面容和声音。 “爷爷,小哥哥好厉害!”秦笑笑看着像是变了个人的景珩,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名为敬仰的光芒。 秦老爷子也被深深地镇住了,越发肯定这孩子就是小孙女口中“最厉害的人”或者是他能找到最厉害的人,将暴乱的苗头彻底掐死。 景珩不知道秦老爷子的想法,亦不知道他在借自己的手遏制这场肯定会导致十几个死亡、大半个粮库被毁的严重暴乱。 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只是对上秦笑笑炙热的目光,刚刚表现的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的景珩耳根又开始变红,颇有几分羞恼的说道:“看什么看!” 秦笑笑丝毫没有掩饰心里所想,嘴一张就是马屁精附身:“小哥哥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哥哥啦!” 秦老爷子扶额,这句话不知道让傻孙女哄过大宝二宝三宝多少遍,现在又拿出来哄这位心智比家里那几个不知道高了多少的景公子,哪能轻易地哄住! 景珩却在听到秦笑笑这番直白又热烈的夸赞后,那一抹红色直接耳根迅速蔓延到整张脸:“不知羞耻!” 这哪是一个姑娘家对男儿说的话?就算、就算他们还是小孩子,那也、那也不……也、也不是不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 “小哥哥,我没有看你……”秦笑笑一脸懵逼,明明是在夸人,又跟屁屁扯上啥关系嘛! 想到上次就是说看屁屁的话让小哥哥生气了,差点惩罚那几位叔叔,小丫头没敢把话说全了。 景珩不愿让人看出他心中所想,竭力板着脸不理会秦笑笑的解释。 秦笑笑以为小哥哥生气了,怏怏的靠在爷爷怀里,绞尽脑汁的想小哥哥为啥生气。 秦老爷子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另一边,老村长所在的村子的二三十个村民不堪忍受侮辱和欺压,拿起扁担跟上百个官差手持刀枪的官差们打了起来。 这些人平日里吃不饱,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就算一对一也不是这些官差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他娘的狗东西,竟敢造反!今儿个就算把你们全部打死在这里,上面也不会追究,指不定还给老子记上平乱的大功!”有个衙役一脚踩在一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村民头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没、没有,我没有造反,造反的是你们这帮畜牲!”村民恨得一口牙几乎咬碎,要是能起来定会一口咬在衙役的脖子上。 “哼,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顶嘴!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衙役说罢一拳重重的打在村民的脑袋上。 “啊——”村民发出一声痛呼,很快又有鲜血从他的头上汩汩的冒出来。 相似的情形不止一幕,那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不流血。 “畜牲,畜牲,这帮畜牲!” 青山村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瞪眼喝骂没有一个心头不恨。 “不行,我快要忍不住了!”秦山死死地攥紧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住那股想要把所有的官差打死的冲动。 “大哥,你冷静点,你想想爹娘,想想大嫂笑笑,你要是有个啥事,让他们咋办!” 秦川焦急的劝说道,一双眼睛四下里寻找父亲和侄女的踪影,希望他们能过来劝住大哥。 “大山,别冲动,后果不是咱们能承受的起的。”其他村民也纷纷劝说,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可是除了看着他们能有啥办法呢! “就看着他们被这么活生生的打死,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秦山赤红着一双眼,眼底满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大山子,再忍忍,你再忍忍,等京城里的青天大老爷来了,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村民们用这句话安慰着秦山,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的良心。 “忍忍,再……咦,快看,有一帮人跑出来帮忙了,快看看是哪个村的!”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异常,急忙告诉给其他人。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有十好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冲过去,轻而易举地将压着村民们打的十几个官差掀翻在地。 “天,这帮人到底是哪个村的,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众人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快有人看出了异常:“这、这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不是哪个村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完全猜不到这些厉害的人物打哪里冒出来的。 “不管了,只要有人阻止这场暴乱,不要像预知梦里死伤那么多人,管他们是哪里来的。”有人激动的说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景珩的护卫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在成功的混入暴乱的中心后,竟然真的控制住事态,拖到剪刀带人前来增援。 没过多久,乐安守备也带人赶到了,将粮库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 “这件事一旦闹大,怕是难以收场……” 怕景珩年纪小,不能看到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秦老爷子把预知梦里发生的事作为一种猜测说了出来。 景珩越听脸色越难看,眼看这场暴乱愈演愈烈,不加以控制的话,他清楚后果会如秦老爷子所猜测的那般严重。 待他派去打听发生暴乱的原因确实如秦老爷子所言后,毫不犹豫的对剪刀石头布下达指令:“剪刀,立即前往府衙调派人手;石头,快马回京将此地的情形如实上报;大布,命乐安守备将负责粮税的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 “是,公子!” 剪刀石头布立即接下指令,翻身上马奔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去了。 景珩犹不放心,对剩下的近二十个护卫也下达指令,让他们混入暴乱的人群中尽量控制事态,不要出现严重伤亡。 护卫们守卫的是景珩的安危,不可能全部被调开,就留下了三人原地待命。 景珩这番沉着冷静的表现,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也让人直接忽略了他与心智不符的稚嫩的的面容和声音。 “爷爷,小哥哥好厉害!”秦笑笑看着像是变了个人的景珩,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名为敬仰的光芒。 秦老爷子也被深深地镇住了,越发肯定这孩子就是小孙女口中“最厉害的人”或者是他能找到最厉害的人,将暴乱的苗头彻底掐死。 景珩不知道秦老爷子的想法,亦不知道他在借自己的手遏制这场肯定会导致十几个死亡、大半个粮库被毁的严重暴乱。 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只是对上秦笑笑炙热的目光,刚刚表现的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的景珩耳根又开始变红,颇有几分羞恼的说道:“看什么看!” 秦笑笑丝毫没有掩饰心里所想,嘴一张就是马屁精附身:“小哥哥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哥哥啦!” 秦老爷子扶额,这句话不知道让傻孙女哄过大宝二宝三宝多少遍,现在又拿出来哄这位心智比家里那几个不知道高了多少的景公子,哪能轻易地哄住! 景珩却在听到秦笑笑这番直白又热烈的夸赞后,那一抹红色直接耳根迅速蔓延到整张脸:“不知羞耻!” 这哪是一个姑娘家对男儿说的话?就算、就算他们还是小孩子,那也、那也不……也、也不是不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 “小哥哥,我没有看你……”秦笑笑一脸懵逼,明明是在夸人,又跟屁屁扯上啥关系嘛! 想到上次就是说看屁屁的话让小哥哥生气了,差点惩罚那几位叔叔,小丫头没敢把话说全了。 景珩不愿让人看出他心中所想,竭力板着脸不理会秦笑笑的解释。 秦笑笑以为小哥哥生气了,怏怏的靠在爷爷怀里,绞尽脑汁的想小哥哥为啥生气。 秦老爷子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另一边,老村长所在的村子的二三十个村民不堪忍受侮辱和欺压,拿起扁担跟上百个官差手持刀枪的官差们打了起来。 这些人平日里吃不饱,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就算一对一也不是这些官差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他娘的狗东西,竟敢造反!今儿个就算把你们全部打死在这里,上面也不会追究,指不定还给老子记上平乱的大功!”有个衙役一脚踩在一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村民头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没、没有,我没有造反,造反的是你们这帮畜牲!”村民恨得一口牙几乎咬碎,要是能起来定会一口咬在衙役的脖子上。 “哼,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顶嘴!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衙役说罢一拳重重的打在村民的脑袋上。 “啊——”村民发出一声痛呼,很快又有鲜血从他的头上汩汩的冒出来。 相似的情形不止一幕,那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不流血。 “畜牲,畜牲,这帮畜牲!” 青山村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瞪眼喝骂没有一个心头不恨。 “不行,我快要忍不住了!”秦山死死地攥紧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住那股想要把所有的官差打死的冲动。 “大哥,你冷静点,你想想爹娘,想想大嫂笑笑,你要是有个啥事,让他们咋办!” 秦川焦急的劝说道,一双眼睛四下里寻找父亲和侄女的踪影,希望他们能过来劝住大哥。 “大山,别冲动,后果不是咱们能承受的起的。”其他村民也纷纷劝说,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可是除了看着他们能有啥办法呢! “就看着他们被这么活生生的打死,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秦山赤红着一双眼,眼底满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大山子,再忍忍,你再忍忍,等京城里的青天大老爷来了,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村民们用这句话安慰着秦山,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的良心。 “忍忍,再……咦,快看,有一帮人跑出来帮忙了,快看看是哪个村的!”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异常,急忙告诉给其他人。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有十好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冲过去,轻而易举地将压着村民们打的十几个官差掀翻在地。 “天,这帮人到底是哪个村的,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众人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快有人看出了异常:“这、这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不是哪个村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完全猜不到这些厉害的人物打哪里冒出来的。 “不管了,只要有人阻止这场暴乱,不要像预知梦里死伤那么多人,管他们是哪里来的。”有人激动的说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景珩的护卫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在成功的混入暴乱的中心后,竟然真的控制住事态,拖到剪刀带人前来增援。 没过多久,乐安守备也带人赶到了,将粮库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题外话------ 不好意思,颈椎疼得不行耽误了码字。八千字没能写完,重复了两千字。这两千字两点左右替换,大家明早起来看哈! 第86章 大病一场变哑巴 见闺女竟然被小兔崽子的一包点心哄住,秦山十分心累:以前教的那些全都白教了! 抱着油纸包兀自开心的秦笑笑不懂得老父亲的心情,她一手牵着爷爷,一手牵着老父亲,蹦蹦跳跳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她回过头来对马车挥了挥手,也不管里面的人看不看的见。 “蠢丫头!”景珩轻哼一声,俊俏的眉眼难掩愉悦。直到那道小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车窗才渐渐落下。 伴随一声破空的鞭响,车轮徐徐向前,载着主人一路东行。 在西城门等候的村民们看到秦家爷仨,不约而同地迎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五叔,那位景公子是啥人啊?你们家啥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刚刚那场暴乱没有蔓延开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有人都清楚是那十几个护卫的功劳。 他们好奇这十几个护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暴乱平息后就暗暗留意护卫们的去向,结果就看到了跟秦家祖孙站在一处的景珩。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景珩的出身不一般,只是相比景珩的出身来历,他们更好奇的还是秦家怎么跟这样一位贵公子搭上了关系。还有不少人猜测,景珩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才肯出手平定这场暴乱。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被砸了一堆问题的秦老爷子头都大了,知道这件事越是掖着藏着,就越容易出现乱七八糟的传言,他就没想过隐瞒。 “对对对,边走边说,不耽搁工夫。”村民们听秦老爷子这么说,忙不迭的推着各自的独轮车紧紧地跟着秦家四人。回到青山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村口聚集了一大群老弱妇孺,一个个面朝东面翘首以盼。 在得知秦家之所以认识出身不凡的景珩,是因为秦山带秦笑笑卖枣儿那次,景珩看中了秦笑笑想买回家做玩伴的时候,村民们有种在听戏文的感觉。 想到秦笑笑模样好,机灵乖巧确实讨人喜欢,他们又觉得这种事不是不可能。而且除了这种原因,似乎也没什么事能让出身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搭上关系。 “没想到能够阻止这场暴乱,咱们笑丫头才是最大的功臣啊!”看着坐在独轮扯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秦笑笑,有村民开了个善意的玩笑。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秦笑笑努力的睁开眼睛,茫茫然的看着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老爷子却不希望有人把这件事推到小孙女身上,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她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能懂啥,是景公子心善不忍心看那些人被欺压才出面帮忙的。” 有人反驳道:“五叔,话不能这么说,今儿个要不是你把笑丫头带过来,人家景公子定是直接走掉了,后面的事闹的再大,他也不知道啊!” “这么一说,这事儿确实多亏了笑丫头,看来咱们的笑丫头是个小福星呢,哈哈!” “没错,就是小福星,没有小福星在,预知梦里的十几条人命定定要交代了。” “……” 村民们本来就喜欢秦笑笑,发现她确实跟平定暴乱的事脱不开关系,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起来。 村长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目光时不时的落在秦笑笑身上,同样认为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伯伯们,叔叔们,我啥也没干。”乍一被这么多人围着夸,秦笑笑的瞌睡虫惊走了大半,赶紧朝着大家摆了摆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秦老爷子摸了摸小孙女的脑瓜,目光在村民们的面上一一扫过:“凑巧罢了,笑笑还小,受不住你们这样夸。” 村民们以为秦老爷子是真担心这一点,就没有逮着秦笑笑夸了,纷纷夸起了“凑巧”:“要是以后有啥不好的事,也能像今天这样凑巧,来个厉害的人物就好了。” 有人打击道:“这种好事就别想了,幸好有绣丫头在,有啥不好的事她做个预知梦就一清二楚了,咱们也能像今天这样能避就避。” 这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赵绣绣身上。 有人纠结的问道:“从今天这个事儿来看,绣丫头的预知梦是准还是不准?” 村民们还真被这个问题问倒了,要说准,预知梦里那些可怕的事一件也没有发生;要说不准,也确实发生了暴乱,还伤了不少人。 来回讨论了几遍,大多数认为赵绣绣的预知梦是准的,但是只要有本事,就能阻止它变成现实。 得出这个结论,村民们对赵绣绣还是心存感激的,希望以后村里有什么大事,她能像这次一样预知到,至少能让他们做好防范,尽量将危害降到最低。 秦家人沉默的听着,谁都没有发表意见。见秦笑笑的小身子东倒西歪又开始打瞌睡了,秦老爷子让她躺下来,把外衣脱了给她盖好肚子。 “爷爷……”秦笑笑发出一声呢喃,小脑瓜一歪彻底睡着了。 秦老爷子笑了笑,从路边扯了一把细软的茅草,三两下扎成一个草枕头垫到秦笑笑的脑袋下面,不然这一路磕磕碰碰的回去,醒来后脑瓜子该疼了。 百来个人踏入青山村的地界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村口聚集了一大群老弱妇孺,一个个面朝东面翘首以盼。 怕引起恐慌,昨天村长就提醒过知情的村民,让他们暂时别把预知梦说出去。因此除了各家的当家人和送税粮的人,都不知道今日的粮库会发生什么。 这些老弱妇孺之所以聚集在村口,是送粮的人走后没多久,有人无意中把预知梦的事透了出去。事情传开后,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惶惶不安中,生怕自家男人被牵扯进去。 秦家的女人们也在其中,哪怕知道秦笑笑带着福运,会庇护家里人,她们也无法彻底安心。 “舅奶奶,舅爷爷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赵绣绣也在,她想在第一时间看到村民们对她的感激,对她的称赞,将她视作恩人。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思,乖巧的安慰着苗老太等人。 “对,你舅爷爷他们会平安无事的。”苗老太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赵绣绣的话无疑让她安心了不少。 赵草儿撇了撇嘴,小声的对林秋娘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卖乖,有笑笑在,爹他们自然平安无事,用得着她说。” 林秋娘的脸上带着几分愁绪:“这一次去的上百人,都平安回来才好。” 赵草儿想到预知梦里可怕的情形,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也没心思计较赵绣绣的言行了。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一个个激动的迎了上去。 “当家的,你没事儿?”一个脚程极快的女人率先冲上去,发现自家的男人后,顿时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一双手将男人从头摸到脚,确定没有少一根头发,才扑到男人身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哭啥哭,不嫌臊的慌啊!”男人的一张脸在其他村民善意的哄笑声中,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好在天色太暗没有人看到。 等其他女人们也冲了过来,剩下的男人们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再也顾不上“取笑”别人了。 “爹,娘,呜呜~” 大人的哭声也传染了许多懵懂无知的孩子,看到娘抱着爹哭的伤心,他们也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女人们、孩子们的哭声,顺着湖面传出很远很远…… 满怀兴奋的赵绣绣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自己荣耀时刻,被一群女人和孩子搅和了,一时间心情差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找到了村长,她正准备隐晦的提醒一番,让村长不要忘记她的功劳,秦老爷子就抱着被吵醒的秦笑笑来到村长面前,问村长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他就先回去。 “没事没事,有啥事儿明天再说也不晚,你快带笑丫头回去歇着!”村长摸了摸秦笑笑的脑瓜,神色疲惫的摆了摆手。 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一天担惊受怕的,他这把老骨头也折腾坏了。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就抱着秦笑笑带着其他人往家里走去。 “绣绣,你咋不走啊?”苗老太走了几步,无意中发现赵绣绣没有跟上来,就回头喊了一声。 已经把村长拦下来,正准备开口的赵绣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在村长的催促声中,她恨恨的咬了咬牙,丢下“没事”两个字,就快步跟上了秦家人。 秦家人不知道赵绣绣的真正目的,听苗老太说她也在村头等了一下午,以为她是在为大家的安危担心,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回到家里,苗老太等人就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到了饭桌上。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秦老爷子等人早就饿了。他们没有提粮库里发生的事,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秦笑笑反倒没什么胃口,人看起来蔫巴巴的。勉强喝了小半碗蛋羹,就缠着林秋娘要回屋睡觉。 大家以为她在颠簸的独轮车上没有睡好,就哄着她吃下几口饭。见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林秋娘就抱着她回房,把她外面的衣服脱了塞到了被子里。 不一会儿,秦笑笑就睡熟了。 林秋娘重新回到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笑问:“你们今天带着笑笑干啥了,我看她累的很,比第一次去城里还要累的厉害。” 秦家父子仨一听,就想起粮库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不由得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秦山不想在饭桌上说那些糟心事,含糊道:“没干啥,怕是昨晚没有睡好,中午又没有歇晌,缺觉了。” “应该是缺觉了,明儿个就让她多睡会儿。”林秋娘知道男人不想说,应了一声就没有再提。 原本还想听一耳朵的赵绣绣又失望了,只得闷闷的扒着饭。 …… 半夜里,睡得好好的林秋娘突然惊醒过来。察觉到有一侧漏风,就知道闺女又踹被子了,赶紧把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手指不小心碰到秦笑笑的脖子,那里竟是滚烫滚烫的。 “笑笑!”林秋娘吓了一跳,急忙爬起来去摸闺女的身上,发现浑身上下烫的吓人,顿时吓得哭起来:“笑笑,笑笑,你快醒醒,别吓娘啊!” 秦笑笑早已经烧的迷糊了,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 “咋回事?笑笑咋了?”林秋娘尖利的哭喊,惊醒了鼾声震天的秦山。得知闺女竟然发起了高烧还叫不醒,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笑笑,乖宝儿,你别吓爹啊!”秦山抱着浑身软绵绵的秦笑笑,眼泪一下子迸出来了。 很快其他人也被夫妻俩的动静闹醒了,一个个急急慌慌的的跑了过来。就着昏暗的烛光,他们清楚的看到秦笑笑白嫩嫩的脸已经烧紫了,嘴唇更是干的开裂。 “快,快去叫方郎中!”秦老爷子脸色大变,一边指使着吓呆的秦川,一边指使吓哭的赵草儿:“给笑笑穿衣裳,咱们马上带她进城!” 秦川慌张的点头,冒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方郎中家里跑。 赵草儿也赶紧从箱子里翻出衣裳,一边哭一边抖着手给秦笑笑穿:“笑笑,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定舍不得让咱们为你担心,你争气些快快好起来!” 大宝几个也过来了,看着怎么喊都喊不醒的妹妹,亦是吓得嚎啕大哭。 尤其是大宝,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在他的记忆力小堂妹从来没有生过病,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小堂妹会生病,更没有想到一病就是这么严重。 赵绣绣是最后一个到的,听着满屋子的哭声她心里十分烦躁。前世的记忆里,秦笑笑除了被黑野狸抓到深山被吓病差点没能救回来的那次,就没见她生病过。 这一世,秦笑笑没有被抓进深山,被救回来后也没有生病,反倒是这一次去了趟城里回来就病成了这样?难道城里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大事? 想到秦老爷子等人回来后,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就连那些村民们也没有连夜上门道谢,这不禁让她怀疑前世的那场暴乱,这一世根本没有发生。 不,不对,要是真没有发生,定会有人找上门来指责她的“预知梦”不准,说她骗人才对,但是并没有人这么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找绣绣冥思苦想之时,方郎中被气喘吁吁的秦川背到了屋子里。 “方老,劳烦您了!”秦老爷子疾步上前,几乎是硬拽着把方郎中拽到了床前。 方郎中理解秦老爷子的焦急,并没有说什么。亲眼看到秦笑笑烧成了这样,他也不敢耽搁立马上前掀开秦笑笑的眼皮,紧接着给她探脉,却是脸色一变。 不等秦家人发问,他立即说道:“笑丫头的病况太过凶险,赶紧送医馆!” 秦家诸人顿时面如土色,还是秦老爷子勉强镇定下来,让秦川送方郎中回方家,自己亲自跑到村里叫了几户人家的门。 一听秦笑笑发了急症,必须马上送去城里的医馆,那些人立马穿好衣裳奔到了秦家。不出一刻,就来了十几个人。 苗老太带着大宝几个小的看家,其他人包括大黄在内全部护着秦笑笑往城里赶。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一行人在天蒙蒙亮时就顺利进城了。 秦笑笑的这场病来势汹汹,听大夫的意思是着凉引起的。可是就在大夫要给她下重要先把高烧压下去时,那高烧竟然自己退去了。 “怪也怪也,如此严重的高热,竟然也能退了。”老大夫反复给秦笑笑把脉,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很不理解这高烧是怎么退下去的。 这脉象虚是虚了些,但是确实无大碍了,连药都不用开,好好休养几日便能好起来。这种情况放在身强力壮的男人身上不稀奇,但是放在一个三岁的娃娃身上,就太奇怪了。 秦老爷子等人亦是摸不着头脑,本来大夫说秦笑笑是着凉了才会这样,他们以为秦笑笑昨天睡在独轮车上招了风的缘故,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大夫,您还是开两副药,让我闺女喝下去更安心些。”林秋娘很怕这莫名其妙的高烧又会上来,就想老大夫开两副能退烧的药,免得把闺女烧出个好歹。 “胡闹,是药三分毒,哪能乱吃!”老大夫鼓着眼睛呵斥一声,将刚刚写好的药方给撕碎了。 林秋娘哪敢多言,怀抱着尚未醒来的女儿,心里到底安稳了些。 付完诊金从医馆里出来,秦老爷子带着一行十几人到面馆,打算吃饱了再回去。没想到面刚吃了一半,秦笑笑就悠悠转醒了。 发现自己竟然被爹爹抱在怀里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秦笑笑张了张嘴想问这是哪里,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顿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咋回事?难道是嗓子烧坏了?”看着不能言语的秦笑笑,原本在吃面的十几个村民齐齐放下碗筷,担忧的看着她。 秦笑笑的耳朵没有问题,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吓得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拼命的张大嘴巴想要喊出声音来:不要,不要变成哑巴,呜呜~ 秦家人看到心都要碎了,很害怕这场奇怪的高烧就是要把秦秦笑笑变成哑巴。尤其是秦老爷子,他害怕孙女变成这样,是因为昨天他自作主张带她去粮库,让她用自己的能力救那些人才会害的她变成这样。 “笑笑乖,没事的,你的病刚刚好,过几天就能说话了。”秦老爷子强忍着恐慌和自责,不敢在小孙女面前出任何异常,扯出一张笑脸安慰她。 “是啊笑笑,我们带你去找大夫,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嗓子。”林秋娘等人也忍着害怕,极力的安慰着秦笑笑,让她相信不能说话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在大家的安慰下,秦笑笑渐渐相信自己是一时失语便没有再哭了,还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面碗表示要吃,刚才她就是被这香喷喷的味道弄醒的。 秦老爷子让店家给秦笑笑做了一碗鸡丝面,一口一口吹凉又一口一口给秦笑笑喂下去。看着她吃的眉开眼笑,差点流下泪来。 等秦笑笑吃饱,大家不再耽搁又带着她回到刚才出来的拿件医馆。 得知秦笑笑失语了,老大夫就望闻问切了一遍,却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便说道:“小丫头脑子没有烧坏,耳朵眼睛也是好的,这嗓子应该没什么大碍。要是十天半个月还不好,你们再带她过来。” 没能得到确切的答复,秦家人心里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他们默默的在心里乞求秦家的列祖列宗,求他们能保佑秦笑笑,让她的嗓子快快好起来。 秦笑笑不知道亲人们的担忧,在走出医馆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就跟秦老爷子撒娇,想要好好逛一逛。 满心自责的秦老爷子哪有不允的,他跟那十几个村民说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开后,就跟秦山等人一道,带着秦笑笑满县城的逛,大黄吐着舌头紧紧,生怕一不留神被人逮去炖狗肉。 秦笑笑一直被几个大人轮流抱着,几条街逛下来并不觉得累,两只小手抓满了买来的小东西。 逛到中午,秦笑笑拍着肚皮“喊”饿。秦老爷子就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馆子。 点了几道菜,除了秦笑笑,其他人都有些食不下咽。还是秦笑笑看出来了,不停地给他们加菜添饭,才让他们勉强吃了下去。 结了账,一行人就往回赶。他们不知道,短短半天的时间,秦笑笑一病变成哑巴的事,就在青山村传开了。 先回来的那十几个人,并没有说秦笑笑变成了哑巴。在旁人问起的时候,就说了句“嗓子烧坏了暂时开不了口”,结果传来传去就变成秦笑笑哑了。 不少人听信了传言,明里暗里为秦笑笑可惜。也有看看不惯秦家的人,朝着秦家的方向啐了一口,骂一句“活该”,例如曾在秦笑笑这里吃过大亏的胡氏。 为此,胡氏挖菜园的时候,看到苗老太过来摘菜,就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说道:“老妹子,你家老大倒霉啊,好不容易捡个闺女,就指望招个上门夫婿养老送终,现在笑丫头变成了哑巴,这哪能招到好的啊!” 苗老太知道小孙女嗓子烧坏了暂时不能说话,并没有听过村子里的传言,一听冯老太这么说就觉得她在诅咒自己的小孙女,气得脸色都变了:“冯氏,好端端的你干啥咒我孙女?她一个三岁的娃娃咋就招你恨了?” 胡氏心里冷笑,这个扫把星差点把老娘害死,老娘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你说她咋招老娘恨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老妹子,村里谁不知道你孙女是烧哑的,你咋能这么冤枉我?” 苗老太见她还敢说小孙女哑了,捡起一个土疙瘩砸过去:“你个嘴上不积德的,整日编排东家编排西家,现在又咒我孙女,你这心肝都是黑的!” 胡氏不防她会动手,一时没有防备就被土疙瘩砸中了脸,疼得破口大骂:“你家捡来的扫把星就是作孽作多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把她变成了哑巴!你等着,这个扫把星还有更大的报应等着她,早晚会带着你们全家倒大霉!” “胡氏,你再敢说笑笑一句不是,别怪我撕烂你的嘴!”苗老太愤怒的冲到胡氏面前,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在她心里,小孙女不仅是全家的小福星,也是她的眼珠子,她哪能让胡氏往小孙女身上泼脏水。 “一个村,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你们就别吵了,各自少说两句!”下菜园子的不止她们俩,不远的地方还有好几个人在浇水。听到她们的争吵声,就扯开嗓门劝了几句。 可是苗老太正在气头上,胡氏又存心挑衅,哪是旁人劝两句就会停的。 “哎哟,说不过我就想动手啊,你动手啊,你动啊,你就算撕烂我的嘴,你家那个赔钱货也是个扫把星,老天爷早晚收了她!”胡氏对苗老太的性子一清二楚,根本不信她会跟自己动手,便在口舌上继续刺激她, “你个黑心肝的老东西,老娘撕烂你得嘴!”苗老太气疯了,当真丢下菜篮子扑过去撕胡氏的嘴。 “哎哟——”胡氏大叫一声,整个人被扑在了地上。 苗老太的个头比胡氏高大一些,还比胡氏小几岁,论力气比胡氏大了不少,这一扑直接就把胡氏压在了身下,差点就把胡氏的老腰压断了。 “让你咒我孙女,让你骂我孙女,你个不积口德的东西,今儿个老娘非得撕烂你的嘴!”苗老太柔顺了大半辈子,这是她第一次跟人动手,就只想撕胡氏的嘴。 “好你个死婆子,竟敢真的动手,看老娘不弄死你!”胡氏是个泼辣的,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跟人干了多少仗,可谓身经百战。嘴巴被苗老太撕拉了一下,疼得她一个用力将苗老太掀开了。 苗老太仰面倒在地上,就看到胡氏扑了过来。眼看就要吃大亏了,她正要往边上滚,不曾想胡氏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被她刚才挖出来草根绊倒了。 “啊——”好巧不巧的,扑倒在地的胡氏,额头直直的磕在了锄头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很快就有大量的血从她的额头拼命的往外冒。 那锄头锋利的能轻易的挖断拇指粗细的树根,又岂能磕不开胡氏额头上的皮肉! 几个赶来拉架的妇人们惊呆了,听着胡氏哀哀的嚎叫声,有人及时反应过来,快速上前将她翻过身来,就看到她的额头处被锄头横着磕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 口子很深,从翻出来的皮肉就能看出来,怕是已经见骨了。 “不是,不是我干的……”躺在另一边的苗老太吓傻了,脸色惨白如纸。就算再恨胡氏,连杀鸡都不敢的她也没想过让胡氏死。 过来帮忙的几个人知道苗老太的性子,虽然诧异于她对胡氏动手,但是也亲眼看到胡氏到底这么受伤的,就安慰道:“苗妹子,你别怕,我们都知道不是你干的。” 苗老太一下子哭了,无力的喊道:“叫方老,快去叫方老,得赶紧止血啊!” 另一边,赵绣绣在听说秦笑笑变成哑巴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前世秦笑笑大病一场,恢复后照样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有那样一身福运,不可能一场病就把她变成哑巴。 可是当她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说秦笑笑变成哑巴,大宝二宝几个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后,突然不确定了。 “雪丫,你说笑笑会不会真的变哑巴了?”带着一分开心激动,一分幸灾乐祸的心情找到雪丫,赵绣绣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她这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应该不会,她要是真变成了哑巴,能有心情逛街吗?”雪丫也不太确定,她不待见秦笑笑,却也不希望她这么惨。 “兴许舅爷爷他们怕笑笑伤心,就瞒住笑笑了!”赵绣绣猜测着,觉得秦笑笑要是变成了哑巴,是不是就能说明她的福运不在了? 没有了福运,她是不是可以……不,不能冒险,这个臭丫头太邪门了,谁知道她就算变成了哑巴,会不会又有别的奇奇怪怪的能力冒出来。 “绣绣姐,你很希望笑笑变哑巴吗?”雪丫不明白赵绣绣一直追问这个有啥意思,就算笑笑变成哑巴,对她来说也没有好处呀?以后要是有人嘲笑笑笑是哑巴,也会嘲笑她们是哑巴的姐姐。 不过,大家都喜欢笑笑,就算笑笑变成哑巴,也不会有人嘲笑她?她还不喜欢笑笑呢,听说她变成了哑巴,也没想过笑话她,还觉得她好可怜,不能说话多难受啊! ------题外话------ 好,渣作者虐笑笑宝贝了,顶锅盖逃走~ ps:洗完澡再来修改错字病句 第87章 翻脸讹钱打到服 “雪丫,你这是什么意思?”被揭穿了隐秘的小心思,赵绣绣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跳起来冲雪丫发脾气:“咱们一屋子姐妹,我怎么可能希望笑笑变成哑巴!” 这种话要是传到舅爷爷他们耳中,她还要不要在这个家待下去了?恐怕会以为那臭丫头变成哑巴就是她害的,她才不要背这口黑锅! “你不希望笑笑变成哑巴,那还问啥?”雪丫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不忘提醒她:“等笑笑回来了,你别在她面前提哑巴,免得把她惹哭了。” 赵绣绣没想到雪丫会这么说,试探道:“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她变成哑巴你不高兴?说不定你娘不喜欢她一个哑巴,变得喜欢你呢?” 雪丫闷闷的说道:“就算讨厌她,她也是我妹妹。” 赵绣绣没想到会是这种可笑的原因,嘴巴一秃噜就把秦笑笑的身世说了出来:“妹妹?她一个捡来的算什么妹妹!”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只是对上雪丫震惊的目光,又隐隐有种莫名的快意,很想知道没有姐妹这层关系,她会不会对秦笑笑做什么。 “绣绣姐,你胡说啥呢,笑笑就是伯娘生的!上次去小姑姑家,大伯还说她是神仙塞到伯娘肚子里,在伯娘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才出来的。”雪丫根本不相信赵绣绣的话,要真是捡来的,那她为啥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不对,不是没有人说起过,她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隐约有人逗过她,问她喜不喜欢笑笑这个捡来的堂妹。她一直以为大人们都喜欢这么说,她自己也没少被人说是她娘从山沟里捡回来的,反正都不是真的。 “她是神仙塞到大表婶肚子里的?这种鬼话你竟然也信,你是不是傻!”赵绣绣不可思议的看着雪丫,愈发肯定当初自己眼神有问题,找了这么个蠢货对付秦笑笑:“你要是不信,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不过人家不一定会跟你说实话。” 见她说的这么肯定,雪丫反倒迟疑了。 她模糊记得三宝出生时的情形,比三宝大半岁的小堂妹出生时的情形却没有一点印象,好像打记事起家里就有这个小堂妹了。 仔细想想,小堂妹的模样跟大伯和伯娘不像,跟爷爷奶奶不像,跟两个姑姑也不像,似乎真不是大伯和伯娘亲生的…… 见雪丫似乎相信了,赵绣绣假惺惺的说道:“本来你是家里唯一的姑娘,会得到所有人的疼爱,结果她一来就把你挤到边上了。想想你一个亲生的不如个捡来的受宠,我都替你难过。” 这么明显的挑拨,雪丫哪里听不出来。她心里乱糟糟的,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就算是捡来的,她也是大伯和伯娘的孩子。大家喜欢她是她讨人喜欢,你想大家喜欢你,也要变得讨人喜欢才行!” 这是雪丫第一次这么不客气的对赵绣绣说话,赵绣绣整个人都傻了。回过神来后,气得破了音:“你是不是在笑话我?笑话我明明不得舅爷爷他们喜欢,还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 雪丫只是就事论事,压根就没有嘲笑的意思。被这么一指责,她一下子火了:“以前你就喜欢拿我跟笑笑比,说她多么受宠,说我多么可怜,你咋不拿自己跟我比?你还不姓秦呢!” “你……”赵绣绣气红了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些年,秦家人怜惜赵绣绣无父无母,对她确实比雪丫好。就说雪丫比赵绣绣还小,夏日里到处摸田螺找虫子喂鸡,最忙的时候要跟大宝一样下田插秧丢种子,再不济留在家里洗衣做饭。 赵绣绣不一样,没人会指使她做什么,除非真的忙不转,就让她帮忙烧顿饭,愿不愿意烧全凭她自己。多数时候,她就是去地里送个水,到水塘里把自己的衣裳洗干净。 以前雪丫跟赵绣绣感情好,不会跟她比这些,还听信她的挑拨讨厌秦笑笑。最近雪丫跟赵绣绣的关系疏远了不少,大宝又时不时的从旁提醒,她也渐渐看清楚了赵绣绣的为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了。 这会儿雪丫的心情不好,偏偏赵绣绣还要来扎她的心,积蓄已久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 雪丫看着赵绣绣,继续说道:“以前你就喜欢挑拨我,让我跟笑笑作对,现在笑笑都不能说话了你还要挑拨,其实是你在讨厌笑笑?” “你、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这么想我!”赵绣绣又惊又怒,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任她摆弄的蠢货似乎要脱离她的掌控了。 “你也不喜欢别人说你不爱听的话,那你为啥还要跟我说那些话?”雪丫不想吵架,也不想继续被她当傻子哄,干脆就把话说开了:“我很讨厌笑笑,讨厌她撒娇卖乖哄得全家人偏疼她,可就算她是捡来的,也跟我一样姓秦,她惹我生气了我会骂她会打她,绝不会盼着她变哑巴!” 赵绣绣震惊的看着雪丫,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讨厌一个人讨厌的不行,竟然还看重所谓的姐妹情分,简直太可笑了! “绣绣姐,我不知道你为啥讨厌笑笑,那次你掉进水里,是笑笑想尽办法救你,你才能站在这里跟我吵架。换作我是你,就算所有人讨厌她,我也会喜欢她。” 雪丫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眼睛盯着赵绣绣看,希望她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要再讨厌笑笑,也不要再来挑拨她。 赵绣绣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这个死丫头,竟然骂自己是白眼狼! 见她不说话,雪丫也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便不想在屋子里待下去,于是转身往外走。 “等等。”赵绣绣突然叫住了雪丫,就在雪丫以为她想明白的时候,她瞪着雪丫恶狠狠地说道:“笑笑是捡来的事,你就当作不知道,不许跟舅爷爷他们说是我告诉你的。” 舅爷爷他们忌讳别人说那个臭丫头是捡来的事,面前这个白眼狼已经跟自己翻脸了,要是让她跟舅爷爷他们乱嚷嚷,肯定会连累自己。 “我不告诉爷爷他们,你也不要跟笑笑说。”雪丫本来就没打算说,很痛快的应了下来,还不忘提醒赵绣绣一番。 “好,你好的很!”赵绣绣正琢磨着把这件事告诉秦笑笑,想看到秦笑笑伤心难过的样子,结果被雪丫一提醒,就觉得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她,顿时把雪丫给恨上了。 雪丫以为她心情不好,也懒得过去安慰她,带上房门就出去了。 赵绣绣闷在屋子里回想着雪丫说的那些话,越想心里越来气,翻来覆去的把雪丫骂了无数遍。 雪丫出来后,见太阳要下山了,就把晾在外面的衣裳收了回来,给野兔们重新添了草。做完这些,她正要出去找伙伴,二宝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姐,爷爷在不在?” “还没回,咋了?出啥事了?”见二宝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雪丫吓得不轻,急忙抓着他问。 “呜哇——咋还没回,奶奶把人打流血啦!”二宝的眼泪一下子滚出来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哥、大哥让我回来找爷爷,爷爷不在家,奶奶、奶奶咋办啊!” 雪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把人打流血了?你是不是说错了,是有人把奶奶打流血了?” 奶奶连杀鸡都不敢,能把人打流血? “就是奶奶把人打流血了,打的是绣绣表姐的外婆,呜呜~”二宝亲眼目睹了胡氏四片嘴的惨状,吓得他不敢再看第二眼,见姐姐不相信,急得直跳脚。 雪丫脸色一变,拔腿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奶奶在哪儿?在胡家?” “方太爷爷在给绣绣表姐的外婆止血,在、在方太爷爷家里,好多好多血。”二宝说的颠三倒四,可见被吓坏了。 雪丫松了口气,叮嘱二宝:“你就在家里等着,要是爷爷回来了,就跟爷爷说一声。”见二宝应下了,她飞奔着出了院子朝着方家跑去。 屋子里的赵绣绣将姐弟俩话听的清清楚楚,她震惊于苗老太竟敢会动手,又不敢相信她真能把胡氏打伤。她想了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没有理会二宝的喊声,一路奔着方家去了。 二宝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越想越害怕竟是躲到棚子里,抱着咩咩的脖子嚎啕大哭:“咩咩,爷爷到底啥时候回来呀!” “咩~”咩咩不讨厌被人搂脖子,却很讨厌二宝的哭声,不停地抖着耳朵想要把这烦人的声音赶走。 二宝无法理解咩咩的痛苦,贴着它的耳朵哭个不停。 约莫过了一刻,秦家人就出现在了院子外面,清楚的听到了咩咩的叫声和二宝的哭声。 秦笑笑最了解咩咩,一下子就从它不耐烦的叫声中听出它马上要发大招蹬腿踢了。她迈开小短腿往院子里跑,朝着其他人比口型:快,快点,咩咩生气了! 秦老爷子等人意识到家里可能出事了,面色一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爷爷,爷爷,呜呜——”一直盯着院门口的二宝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秦老爷子,立即松开咩咩的脖子激动地扑过来,险险的躲过了咩咩踢出来的后腿。 这惊险的一幕,二宝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秦笑笑等人看的清清楚楚,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老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在咩咩耳朵边上哭闹,让它蹬上一脚,老娘就白养你一场了。”赵草儿冲过去就要把二宝抓起来打,被林秋娘及时拦住了:“弟妹,先别打,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很快,秦家人就从二宝嘴里问出了苗老太将胡氏打伤,眼下正被胡家人堵在方家的事。一时间顾不得喝口水,他们就急忙赶去了方家,秦笑笑和二宝也跟去了。 “苗氏,你说你一把年纪的学那些不要脸的赖皮货,不肯给我婆婆付药钱就算了,竟然不承认打伤人,你以为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此时,方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看着被朱氏指着鼻子呵斥的苗老太,不住地摇头叹气。 不是没有人帮苗老太说话,证明她没有打伤胡氏,但是胡氏和冯家咬死了苗老太,谁帮苗氏说话他们就骂谁是秦家的狗,这谁受得了啊! “我奶奶本来就没有打伤人,为啥要承认!”大宝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边紧紧地护着苗老太,一边跟朱氏理论:“有这么多人证明,你们还要往我奶奶身上泼脏水,不就是想趁我爷爷他们不在家把这事儿定死了?我告诉你们,没门!” “有本事你们就等我爷爷他们回来了再说,反正别想欺负我奶奶。”雪丫也愤愤的盯着冯家人,就没有见过比他们还不要脸的人。 “对,别想欺负奶奶!”最小的三宝也跟哥哥姐姐一起,哪怕心里害怕极了,也没想过跑回家里躲起来。 差点就被冯家逼着承认的苗老太,看着面前的孙子孙女,咬着牙说道:“胡氏的伤就是她自己磕的,就是说一千遍也这样,我不会承认,也不会赔钱!” “风、风屁,九系你害滴!”整张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胡氏忍着剧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也不怕把刚上好药的伤口又弄的流血。 看着这样的胡氏,围观的人能想象到那张被裹住的嘴变成了什么模样,不由得议论纷纷。听方郎中的意思,伤口要是愈合不好,这两片嘴就真的要变成四片了,想想也是很惨了。 说起来,这伤确实不是苗老太打的,但是也脱不了关系,不赔点银钱似乎说不过去。 赵绣绣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该出面了,于是她走到冯家人面前,对叫嚣的最大声的朱氏说道:“我舅爷爷才是当家人,有什么事还是等我舅爷爷回来商量比较好,就算你们现在逼的我舅奶奶认下了,我舅爷爷也不会承认的。” 朱氏眼珠一转,捂着胸口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绣丫头,冯家才是你嫡亲的外家,你不帮着你外婆就算了,咋反过来帮着打伤你外婆的人?亏得你外婆时时想着你,你这样对得起你外婆吗?” 胡氏等人俱是不满的看着赵绣绣,认为她胳膊肘往外拐。 赵绣绣心里泛起一阵冷笑,面上装的比朱氏更可怜:“三年前是你骂我‘扫把星’,不让外公外婆认我这个外孙女,现在又说我对不起外婆,难道对不起外婆的不是你吗?” 朱氏脸色一变,暗骂了一句小贱人:“绣丫头,你咋能这么说,就算是我误会了你,你外公外婆没有对不起你半点啊,这几年你可回来看望过他们二老?” 赵绣绣没想到朱氏竟然咬住自己不放,知道继续纠缠下去对自己的名声不利,急忙把事情绕回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外婆的伤,你们带外婆回去好好歇着,等我舅爷爷回来,咱们两家坐下来把事情断个清楚。” “不行,这事儿现在就得断个清楚!”朱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赵绣绣的提议,眼里闪烁的算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秦家不拿钱出来,就别想走出这道门。” 赵绣绣还想说什么,就有一道冷淡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走不出这道门!”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看到秦老爷子沉着脸快步走进了院子,身后是秦山等人以及被抱着的秦笑笑。 “笑丫头,病好了没有?”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被秦笑笑吸引了,一个个走上前关心她的病情。 好啦,都好啦!秦笑笑笑眯眯的跟叔婶伯娘们比着口型,这副乖巧讨喜的模样没人不喜欢。 “这……”原本不相信秦笑笑会变成哑巴的人脸色一变,焦急的看着秦山。 秦山忍着心痛,把大夫的话重复了一遍。见闺女看着自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瓜。 爹,不难受,我会好哒!秦笑笑拍了拍爹爹的肩膀以示安慰,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彻底变成哑巴。 她这副懂事的模样,落在秦山等人眼里,不禁愈发难受,但是他们不敢再表现出来了。 “真成哑巴了?”自打看到秦笑笑,赵绣绣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见秦笑笑一直比口型,时不时用手比划,就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心里一阵窃喜。 成哑巴了才好,指不定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老天爷看不过眼了。 兴许不止哑了,连福运也被老天爷收回去了。要真是这样,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她,给自己招来祸患? 看来,得找个机会试一试! 不提赵绣绣阴暗的心思,冯家人在看到冷着脸的秦老爷子时,就知道今天讹不到钱了。 果然,秦老爷子在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一开口就把冯家人镇住了:“胡氏摔在你们冯家的菜园子里,磕伤她的也是你们冯家的锄头,跟我秦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是不服,那就打到你们服为止!” ------题外话------ 脖子疼的要命,8000干不动了,今天只有5000 ps:暂时不让笑笑说话是为她好,你们别给我寄刀片,我胆子小,害怕┭┮﹏┭┮ 第88章 变哑真相立重誓 看着霸气的秦老爷子,年纪跟他差不多的老头老太太们恍惚间,仿佛看到几十年前,那个提着砍柴刀杀气腾腾的冲到叔叔家里,把刀架在叔叔的脖子上,逼着叔叔一家赎回被他们卖掉的妹妹的少年! 是了,秦五从来就不是好惹的,否则小小年纪哪能在饿狼一般的叔婶的欺压下,护着唯一的妹妹把日子过起来? 直到成家后,秦五的暴脾气才收敛起来,轻易不会与人动武,以前干的那些彪悍事儿渐渐的没人提起。这几年又时常见他带着孙女四处走动,跟村里其他老爷子没什么两样,以至于很多人以为他就是个慈祥和气的人。 可是老虎就是老虎,就算老了收起了爪牙,对待冒犯自己领地的敌人,也会毫不犹豫出手。今日冯家逼迫苗老太,可不就是在老虎头上撸胡须?怕是没有想到秦五这么刚? 冯家人确实没有想到秦老爷子这么刚,他们无非觉得苗老太不跟胡氏打起来,胡氏就不会绊倒磕在锄头上,就算主要责任不在苗老太,那也要多多少少赔点钱才像话。 就没有想过,要不是胡氏嘴贱,故意刺激苗老太,苗老太能跟她打起来?说起来,是自作自受罢了! “秦五叔,咱们两家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样不留半分情面是想结仇啊!”朱氏很害怕这样的秦老爷子,又不甘心放过这个讹银子的绝好机会,就躲在冯安的背后给秦老爷子扣上霸道蛮横的帽子。 “我呸!你公公没有开口,你个小辈在我爹面前蹦跶啥?”见秦老爷子没有搭理朱氏的意思,赵草儿立即跳出来,叉着腰朝着冯家人破口大骂:“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婆婆的不积口德,当儿媳妇的也敢对长辈不敬,冯家真是好家风!” 噼里啪啦一番话,把整个冯家都骂进去了。气得胡氏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嘴巴再次流血,很快就浸透了裹嘴的厚布;朱氏就更不用说了,冲出来就要跟赵草儿干架,被面带猪肝色的冯安拦下来。 好厉害——爷爷和二婶好厉害!秦笑笑两眼发亮看着这一幕,激动地拍着两只小爪子。 秦山和林秋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让闺女看这些,会不会把闺女教坏? “闺女,咱们回去,你刚才不是嚷嚷着饿了?我和你娘给你做好吃的。”秦山跟闺女打着商量,不想她过早的接触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不走,要跟爷爷奶奶他们一起走!秦笑笑看得正起劲儿,连肚皮也不顾了,急急地跟爹娘比口型。 秦山和林秋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陪她留下来。 这时,大宝三宝和雪丫走了过来。 看到哥哥姐姐们,秦笑笑开心极了,立即下到地上笑嘻嘻的牵大宝三宝的手。至于雪丫,她知道这个堂姐不喜欢搭理她,就没有往她跟前凑, “妹妹……”看着不能言语的妹妹,大宝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怕惹得妹妹难过,硬是憋着不敢哭出来。 “笑笑不怕,三宝的嘴巴给你用!”三宝年纪小不懂这话是在戳人伤口,只知道笑笑不能说话了,以后他的嘴巴就是笑笑的嘴巴。 大哥哥,三宝,我会好起来哒。 秦笑笑坚信自己很快就能说话,不想看到大哥哥和小堂弟为自己伤心,还反过来安慰他们俩。 “嗯,妹妹说会好起来,那就一定会好起来。”大宝不是哭哭啼啼的性子,见妹妹这么乐观他也收起了伤心,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妹妹这辈子不能说话,他就好好照顾妹妹一辈子,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会好,会好。”三宝就简单多了,他相信笑笑说的每一个字。听到笑笑说很快就会好起来,他没有任何怀疑的相信了。 一旁的雪丫本来还想安慰秦笑笑两句,见她把自个儿安慰的很好,就没有开口,默默地盼着她能好起来,家里没有她叽叽呱呱的声音,要冷清很多了。 赵草儿嘴皮子利索,一个人顶的上三个朱氏。在她不间断的言语攻击下,冯家人节节败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冯老根实在是受不了了,佝偻着身子拉着嘴巴痛得直抽抽的胡氏往外走:“算了回家,不要赔偿了,咱们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唔唔(不走),唔唔唔(我不走)!”胡氏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哪里肯这样离开。她不敢再张嘴,用唔唔声抗议着冯老根。 “不走?好,你不走我走,我去胡家,去胡家让你侄子把你接走,你啥时候肯消停就啥时候回来。”老实了大半辈子的冯老罕见的发起了脾气,浑浊的眼睛吃人似的盯着胡氏。 胡氏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直接扑过去挠冯老根的脸:“唔唔唔唔唔(好你个老东西),唔唔唔唔唔(老娘打死你)!” 冯老根也不还手,站在原地任由脸被挠出血来,只一双眼睛红的可怕:“我说了不要闹,你们非要闹,非要闹的把脸皮丢在地上被人踩,冯家的脸面,就是让你们丢完了,丢完了啊!” 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 回去的路上,秦老爷子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其他人见老爷子心情不好,也沉默着不敢乱开口。 秦笑笑老老实实的趴在爹爹的肩头,时不时的瞅一眼面无表情的爷爷,很想用小手把爷爷的额头上的皱纹抚平。 秦老爷子早就察觉到了小孙女的目光,在她再次看过来时,就从秦山手里把她接了过来:“小眼睛在瞅啥?” 我的眼睛大着呢!秦笑笑扒拉着眼皮冲爷爷扮了个鬼脸,又笑嘻嘻的说道:爷爷不生气,等我好了讲故事给爷爷听。 秦老爷子揉了揉她的小脑瓜,眼底划过深深的沉痛:“爷爷等着,你要快快好起来!” 嗯嗯。秦笑笑忙不迭的应下来,旋即一张小脸儿又皱成了包子,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来呢! 看着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十分开心的一老一小,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气,小声的说着冯家的挑起的糟心事。 “说起来,冯老根也是可怜,摊上胡氏这样的作精,大半辈子都活在憋屈里。”赵草儿回想起冯老根哭泣的一幕,忍不住唏嘘道。 “可怜?他有啥好可怜的。”林秋娘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就那软面条一样的性子,要是胡氏不够强势,你看他这些年能过的自在不。” 不等赵草儿想明白,苗老太就说道:“这话在理,要不是胡氏强势,当年他们那一房被老一辈分出来,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 苗老太把当年冯家分家的闹剧简单的说了一遍,大体上就是:没有胡氏的强势歪缠,冯老根连个茅房都分不到,更不用说胡氏为他争到的土坯房、粮食和银钱了,不然这些年冯老根不可能过的这么舒坦。 赵草儿听完,对胡氏意外有了几分改观:“这么说来,胡氏还真是个能人了!要是她不作,这日子肯定能过起来。” 苗老太摇了摇头,语气里有几分惋惜:“要是冯老根的性子能硬一些,稍稍约束着胡氏,胡氏也不会一年比一年变得跋扈。说到底,这两人的性子相差太远了,放到一起过日子,一个就越来越软,一个就越来越硬,都不是啥好事。” 赵草儿下意识的看了眼身侧的秦川,脸上就露出几分带着甜意的笑容,觉得他们两口子性子正好,谁也不会纵着谁,把人给纵坏了。 林秋娘也觉得婆婆说的有道理,不过想到婆婆和公公两人,又觉得不完全是这样,还是得看人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本性。 “笑笑,听没听懂?”见小孙女竖着听得津津有味,秦老爷子不觉得她能听懂,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嗯嗯。秦笑笑伸出小拇指,表示自己听懂了一点点。 秦老爷子十分意外,本来想问她听懂了什么,又想到比口型累的慌,就摸了摸她的头夸道:“笑笑真聪明!” 秦笑笑瞬间笑眯了眼,浅淡的眉梢微微上扬,无比显示着她的小得意。 “哈哈,笑笑这么聪明,咱们说啥她都能明白。”秦家人巴不得她开开心心,乐得说好听的哄着她,最好让她开心到忘掉不能开口的烦忧,脸上永远带着这样的笑容。 落在后面的赵绣绣看着秦家人其乐融融的一幕,只觉得碍眼极了! 她不明白,这个臭丫头都变成了哑巴,指不定福运也被老天爷收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捧着她,以为这么捧着她就能继续给他们带来好处了? 养一个哑巴多么费事!将来嫁不出去,就得一辈子养着这么个废物吃白食,一个个的竟然还把她当宝贝捧着,真是脑子有问题! 心里这么想着,赵绣绣下意识的要跟雪丫挑拨一番,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雪丫了。雪丫正跟秦家人走在一起,含笑的看着秦笑笑比划着什么。 这一刻,赵绣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吃过晚饭,秦笑笑陪着三宝玩了一会儿就起了困意。林秋娘给她洗完澡,就塞到被窝里哄她睡着了。 等大宝几个小的也陆陆续续睡着后,秦老爷子神色沉重的把其他人叫到房里,关上了房门。 众人知道秦老爷子会说什么,神色不由得也变得沉重起来。 秦老爷子看着秦山和林秋娘,眼底是深深地心疼和愧疚:“老大,老大媳妇,笑笑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笑笑,也对不住你们!” 秦山脸色大变:“爹,您这是哪里的话,笑笑变成这样,是让昨晚那场病闹的,跟您有啥关系。” 林秋娘也道:“是啊爹,要怪就怪我跟山哥睡的太死,没有及时发现笑笑病了,跟爹没有关系啊。”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眼眶已然红了:“你们先听我说完,不管笑笑生病变哑的原因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你们都要把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完完整整的记到心里去!” 意识到老爷子要说的话十分重要,秦山等人面色一肃:“爹,您说,我们一定牢牢记住!” 秦老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昨天前往县城的路上,自己与秦笑笑的对话仔细地复述了一遍,特别是到了粮库看到官差欺压老村长到景珩出手救人,都是他对秦笑笑进行一步步引导的结果。 屋子里安静的诡异,随着秦老爷子的话语,心里渐渐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爹,救人没有错,那是十几条人命啊,您没有错,笑笑也没有错,错的是老天爷!”秦山激动地说道,根本接受不了闺女救了人命,却以变哑作为替人逆天改命的代价。 “爹,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 “老头子,是你想左了,笑笑就是着凉生病,跟逆天改命没啥关系!” “……” 其他人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如果,如果代价真是笑笑变哑,他们宁愿,宁愿……可那是十几条人命啊,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打死吗? 秦老爷子一手死死地捂住脸,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这个十几岁就敢把砍柴刀架在叔叔脖子上,只为死去的父母和妹妹哭过的老人,因为心底饱含着对小孙女的愧疚,第一次在儿子儿媳们面前露出了这样脆弱的一面。 过了许久,屋子里压抑的哭声才慢慢停下来。 秦老爷子抬起头,微红的眼角让他看起来似乎虚弱了不少:“逆天改命的后果,你们也看到了。今晚你们就当着我的面对天起誓,从此以后不会唆使笑笑做任何事,要是违背誓言,生不为秦家人,死不入秦家的祖坟!” 对于在世之人而言,没有了族姓就如同没有根的浮萍,将来任你富贵荣华,在世人面前也要低人一等;若是死后不能入祖坟,便是那孤魂野鬼,无依无着,不能享受后人的香火。 这样的毒誓,便是亡命之徒也要忌讳几分。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咱们约个时间,就下午五点。如果更新不出来,我就是xxxl的大黄 第89章 蜂狗大战人倒霉 “爹,我们起誓!”秦山和林秋娘对视一眼,没有丝毫迟疑的应下来。 这辈子他们夫妻只有笑笑一个孩子,笑笑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别说一个誓言,只要是为笑笑好的,就算拿掉半条性命,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老头子,都听你的!”苗老太也没有二话,要是立下重誓能让小孙女好起来,立十个百个都没有问题。 “爹,这、这会不会太严重了?”赵草儿神色纠结,她对小侄女的福运抱着点小心思,要是哪天“不小心”唆使了小侄女,应誓了咋办? “行了,爹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就你废话多!”秦川生怕爹和大哥恼了,借揍他来教训媳妇儿,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 “那、那就起!”赵草儿清楚这个誓不想起也得起,被屋子里的人逼着起。她也没有特别不愿意,干脆就应下了。 秦老爷子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什么也没有说打开房门就往外走。五个人急忙跟上,随秦老爷子一起跪在院子里。 “我秦五(苗禾),今日立下誓言,从今往后不再唆使孙女秦笑笑做任何事,若有违誓,生不为秦家人,死不入秦家祖坟!” “我秦山(林秋娘),今日立下誓言,从今往后不再唆使女儿秦笑笑做任何事,若有违誓,生不为秦家人,死不入秦家祖坟!” “我秦川(赵草儿),今日立下誓言,从今往后不再唆使侄女秦笑笑做任何事,若有违誓,生不为秦家人,死不入秦家祖坟!” “……” 为了不再让秦笑笑承受逆天改命的恶果,一家两代六个人,虔诚的立下一个共同的誓言! 回到房里,秦山和林秋娘看着熟睡的闺女,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林秋娘声音喑哑的说道:“山哥,笑笑她……会是爹说的原因吗?” 秦山轻轻地碰了碰闺女红扑扑的小脸儿,粗狂的面容难掩眼底的慈爱:“爹说是,那就是。只要为笑笑好,是真是假不重要。” 林秋娘一怔,眼眶就湿润了:“爹对笑笑是真好,有他老人家护着笑笑,笑笑定能平安长大。” 秦山叹了口气:“就是对笑笑太好了,才把笑笑变哑的事怪到自己头上。要是笑笑好不了,这事儿怕是要成为爹一辈子的心病了。” 林秋娘亲了亲闺女的小手,喃喃道:“会好的,会好的。” 老天爷,就让我这个当娘的替她承受逆天改命的恶果,只要让我的笑笑好起来! 睡梦中的秦笑笑毫无所觉,此时她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金鲤,正在跟一只通体漆黑,意图吃掉自己的坏乌鸦打架。 坏乌鸦嘎嘎怪叫扑过来意图啄她的眼睛,突然她身形暴涨,用硕大的尾巴狠狠一拍,就将坏乌鸦拍进水里,讨厌的嘎嘎声戛然而止! 另一间房里,秦川赵草儿两口子也没有睡着,一直在琢磨着秦老爷子的话和刚立下的重誓。 越是琢磨赵草儿的心情就越烦躁,手脚并用的折磨着秦川:“爹是啥意思啊,是不是不相信咱俩故意搞出这个誓言?” 秦川无语:“大哥大嫂还有娘也起誓了,你咋就觉着是爹防着咱俩呢?” “咱们俩跟笑笑啥关系,能跟大哥大嫂和娘比吗?”赵草儿捶了秦川一拳头,振振有词的说道:“大哥大嫂是笑笑的爹娘,爹肯定不会防着他们;娘跟爹向来一个鼻孔出气,当然是爹说啥就听啥,只有咱俩是‘外人’。” 秦川却是用脚将赵草儿推开了,皱眉说道:“啥叫娘跟爹一个鼻孔出气?这是你一个儿媳妇能说的话?传到爹和大哥的耳朵里,老子又得挨揍。” 赵草儿猛打了下嘴巴,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嘴快说错了,没有抱怨爹娘的意思,你可别胡乱冤枉人。” 秦川清楚她的德性,见她知道错了就没有揪着不放,说起了让她着恼的事:“咱俩一个被窝里睡觉,我就不信你没对笑笑就动过心思。你自己也说了,咱们跟笑笑隔了一层,爹不放心不是很正常?” 赵草儿一听,又捶了他一拳:“正常个屁啊,我是对笑笑动过心思,可是这些年我啥也没做啊!爹这样防贼似的,谁心里舒坦啊!” 秦川摇了摇头,神情变得黯然:“爹不是防着咱们,是‘挑唆’笑笑的后果太严重了,他老人家不得不这么做。说实话,笑笑不是我闺女,我比疼闺女还要疼她几分,看她一夜之间变成哑巴,我心里也堵的慌。起个誓没啥大不了,只要不‘挑唆’笑笑干啥,报应到不了咱们头上。” 原本还想抱怨两句的赵草儿一听这话,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救人性命明明是积德的大好事,咋到了笑笑头上就成了大错呢?笑笑多好的孩子啊,哪个能忍心看她变成哑巴!” 秦川知道她确实心疼侄女,就顺势劝道:“老天爷的心思谁敢琢磨,反正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咱们就打消那些小心思。只要笑笑的福运还在,咱家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她跟大宝几个的感情好,今后有啥事不会不管他们,咱们也没必要为了大宝几个再算计啥。” 道理赵草儿都懂,就是心里不太痛快。被秦川这么一说,那点不痛快渐渐散去了,正要点头应下来,猛地想到了另一件事,瞪着秦川恶狠狠的说道:“笑笑的福运就算能跟咱家带来一座金山,过几日大哥去城里找活儿你也得老老实实的跟去,别想着窝在家里躲懒!” 秦川差点就忘了这茬,被赵草儿一提醒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好吃懒做的恶婆娘,就知道逼着老子做工挣钱,回头老子挣到钱,别想老子全部交给你! 赵草儿不知道男人的想法,见他哭丧着脸,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九重阳节,已经哑了十天的秦笑笑依然不能发声,村子里大部分人已经断定她好不了了。 原本对秦笑笑十分同情的村民们,见秦家人待她一如既往的疼爱,在她的脸上也看不出变哑巴的伤心难过,便收起了多余的同情心,把她当作正常的孩子来对待。 吃过早饭,秦笑笑就在大人们的叮嘱声中,背起小背篓带着大黄咩咩跟着哥哥姐姐来到山脚下,一边放羊一边摘野菊花。 赵绣绣在家里待的无聊,就抱着玩乐的心思也背着背篓一起去了。不过大宝几个已经不怎么跟她说话,就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秦笑笑不能说话,就更不用搭理她了。 野菊花妙用多多,晾干了不仅能泡茶喝,还能用来填充枕头。重阳节时的野菊花开的正旺,漫山遍野都是它金灿灿的身影,整个青山村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香。因此每到重阳节这天,小孩们都会被大人打发出来摘野菊花。 此时,山脚下已经有不少人孩子在摘了,看到秦笑笑等人,纷纷挥手打招呼。秦笑笑也挥手回应,跟哥哥姐姐们一起找到了一处无人采摘过的野菊花。 “妹妹,摘的时候小心些,别被这些刺扎到手了。”大宝紧紧地跟在妹妹身后,提醒她留意藏在野菊花丛里的荆棘。 秦笑笑点了点头,特意找了一丛稀疏矮小没有荆棘出没的野菊花,站在那里动作笨拙的摘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摘野菊花,一不小心就把花给揪烂了。好在在揪烂十几朵后,她渐渐掌握了力道,被摘下来的野菊花总算有点样子了。 就是在耳边飞来飞去,时不时还要停在手边的蜜蜂有点烦人,秦笑笑怕被蛰到,总是等它们飞走了才敢继续摘。 偏偏大黄这只傻狗,不知道是太无聊了,还是觉得蜜蜂在挑衅它,竟然扑起蜜蜂来。 谁知道小小的蜜蜂这么不好惹,在意识到大黄这个“敌人”后,被它追着跑的那只蜜蜂立即召集附近的小伙伴,试图把大黄赶走,让它不要妨碍自己采蜜。 “汪!汪汪!”大黄被一群嗡嗡乱叫的蜜蜂彻底激怒了,张开大嘴巴跳起来就是朝着半空中的几十只蜜蜂一通乱咬。 秦笑笑怕大黄被蜜蜂蛰伤,急忙让三宝把大黄喊回来。可是大黄已经急眼了,根本不理会三宝的呼喊,继续追着蜜蜂跑,看样子是不把这群蜜蜂弄死或是赶走,它是不会罢休了。 “大黄,回来,快回来!”眼见大黄越追越远,大宝很担心它会追到蜜蜂的老巢,遭到一大群蜜蜂的围攻,急的放下背篓追着它喊。 “汪汪!”大黄跑的更快了,追着追着就追到一处树林里,远远传来它的叫声:别喊,等我咬死这些讨厌的家伙就会回来哒! 大宝见追不上了,只好停下来安慰秦笑笑:“别担心,大黄这么聪明,要是真遇到了蜜蜂窝,一定会掉头逃跑的。” 秦笑笑想到大黄连兔子都追的上,就算被一群蜜蜂追也能跑走,于是放心下来,继续站在原地摘花。 谁知道没过多久,树林子里就传来大黄凄惨的嚎叫:“嗷嗷~嗷嗷~” 秦笑笑吓了一跳,急忙往树林里看去,却不见大黄出来。她当即把小背篓放到地上,拔腿就往树林子里跑。 “妹妹,别去,危险!”大宝脸色一变,让二宝三宝雪丫待在原地不准动,自己飞快地追了上去。 “咩咩~”咩咩也听到了大黄的叫唤,见秦笑笑和大宝都跑过去找大黄,它也哒哒着蹄子跟去了。 大宝腿长很快就追上了秦笑笑,拦着她不让她进去。不出意外应该是大黄追去了蜜蜂的老巢,它皮糙肉厚被蛰几下没关系,可不能让妹妹被蛰了。 大黄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直把它当作小伙伴的秦笑笑,急的眼泪在打转儿:大哥哥,大黄好疼,我要进去救它! “笑笑,再等等,等大黄逃出来就好了。”大宝也很心疼大黄,只是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进去救大黄不过是送上门去给蜜蜂蛰罢了。 秦笑笑知道大哥哥说的对,只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目不转睛的看着树林子,盼着大黄快点跑出来。 大宝没有闲着,不停地喊大黄的名字,希望它能找对方向跑出来。 见兄妹俩站在外面没有进去,赵绣绣眼珠一转,就对二宝三宝和雪丫说道:“大黄就快被蜜蜂蛰死了,你们真不去救它?” 二宝焦急的问雪丫:“姐,大黄会被蛰死吗?” 雪丫没有理会二宝,盯着赵绣绣说道:“咋救?你要是有办法你就救救大黄,以前大黄抓回来的兔子,你也吃过。” 赵绣绣一噎,撇撇嘴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是它自己作死非要追蜜蜂的,我要是去救它,蜜蜂蛰我怎么办?” 雪丫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那你还让我们去救大黄?是不是就想让我们被蜜蜂蛰?” 赵绣绣眼底闪过一丝心虚,矢口否认:“我以为你们有办法才这么说的。” 她就是想看看秦笑笑的福运还在不在,才提议让他们去救大黄。 要是他们冒冒失失的跑进林子里,秦笑笑肯定也会进去。到时候蜜蜂蛰伤秦笑笑,就说明秦笑笑的福运不在了;要是蜜蜂不蛰,那她就不用再想着收拾这个臭丫头出气了。 结果,这几个家伙竟然不去!她等了这么多天才等来这个机会,总不能自己往树林子里跑,再怂恿秦笑笑跟上?她才没这么傻! 这时,在别处摘野菊花的那帮孩子也过来了。听二宝说大黄可能被树林子里的蜜蜂困住了,倒是没怎么担心,还笑嘻嘻的猜测被蜜蜂蛰过的大黄会不会肿起来。 跟马蜂不一样,蜜蜂蛰人蛰物后自己也会死掉,就算大黄惹恼了它们,大概就是几只蜜蜂蛰它几下把它赶出来罢了。真把它活生生的蛰死,那得死多少蜜蜂啊,人家蜜蜂又不傻! 果然,没过多久大黄就嗷嗷叫着从树林子里飞快的蹿出来了,在它身后半空中还盘旋着几十只蜜蜂,看样子就是它们承担着驱赶大黄,保护族群的重任。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只蜜蜂已经战死了,总之大黄这家伙造大孽了! 秦笑笑顾不得蜜蜂还在,飞快地跑过去查看大黄的情况。 原本围着大黄嗡嗡叫的蜜蜂们,像是没有看到秦笑笑和大宝,并没有对他们俩发起攻击。大概察觉到大黄没有了威胁,很快就消失在了蓝天之下。 大黄,你疼不疼?秦笑笑心疼地摸了摸大黄肿变形的脸,根本不敢用力。 这会儿,大黄的嘴巴肿的跟塞了大馒头似的,尖尖的脸也肿成了发面,两只圆圆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儿,就连毛最短的耳朵也没能幸免,像是挂着两片厚厚的肥肉。 “呜呜~”大黄用鼻尖蹭了蹭小主人的脸,像是在安慰她。 大宝走过来,一把掐在它肥厚的耳朵上,恶狠狠地说道:“反正这耳朵长着也没用,干脆割下来炒着吃了!” “嗷——”大黄疼得嗷嗷叫,它不敢张嘴大宝,却哼哼唧唧的蹭着小主人,可以说十分心机狗了。 这一次,秦笑笑没有理会它的撒娇,伸出一只小手掐住它另一只肥耳朵:大哥哥说的对,不听话的耳朵,割下来炒着吃掉! “呜呜~”大黄的心都碎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小主人,期望得到小主人的垂怜,不要再吓唬它了,它已经知道错了! 可是这副“尊容”实在是不堪入目,除了从它的呜呜声里听出几分求饶之一,整张狗脸根本看不出其它。 “哈哈,大黄,大黄这模样也太惨了~”那帮孩子见没有蜜蜂跑出来,就纷纷凑上来看大黄。看清楚大黄的脸后,一个个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笑。 大黄知道他们在笑话自己,一张狗脸直接埋进小主人的怀里,拿屁股对着他们:哼,嫌我脸丑,给你们看屁股好了! “哈哈~大黄真好玩!”那帮小孩儿不知道大黄的心思,还以为大黄知道自己丑不敢出来见人,不由得笑的更大声了,气得大黄直哼哼。 赵绣绣也在,看着好端端的秦笑笑,她心里无不遗憾:那些蜜蜂也太没用了,竟然没有追出来,不能让她知道这个臭丫头的福运还在不在。 秦笑笑不知道赵绣绣的心思,她拍了拍大黄的肥屁股,让它不要跟自己撒娇。 大黄哼哼唧唧的露出个头来,感觉到身上不太舒服,它以为进了杂草碎土,于是站在原地剧烈的抖动着浑身的皮毛,使劲儿的甩起来,甩的两只肉片似的肥耳朵啪啪响,秦笑笑等人听着都觉得疼。 “嗷~”也确实甩疼了,大黄赶紧停止自虐,仅仅甩动着身子。 突然,就有个小小的东西被甩了出来。好巧不巧的,那小东西就被甩到了赵绣绣的嘴角。 赵绣绣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下一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原来,被甩出来的小东西是只蜜蜂。那蜜蜂被甩晕了头,在赵绣绣摸到它时,它以为遇到了危险,毫不犹豫的将毒针射了出来…… ------题外话------ 秦老爷子的猜测是关心则乱,这章梦境的隐射才是笑笑变哑的真正原因。正文里不会写明,会写在番外里,大家就当秦老爷子的猜测是真的,秦家能坚守本心,对笑笑来说就是好事。 ps:五点更新失败了,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以后你们别叫我作者大大,叫我xxxl大黄┭┮﹏┭┮ 第90章 大雁北来吃吃吃 蜜蜂的毒性不如马蜂,被蛰后及时把毒针拔出来就没事了。不过也有少数人对蜜蜂的毒性抵抗不足,导致被蛰的地方浮肿痛痒甚至发烧晕厥。 不巧的是,赵绣绣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被蜜蜂蛰到嘴唇后,几个呼吸的工夫,赵绣绣厚薄得宜的嘴唇就肿得跟腊肠一样。这还不算,毒素沿着她的嘴唇渐渐向面部扩散,很快整张脸就跟吹气似的肿起来了,比大黄的狗脸还要恐怖,完全看不出人样儿了。 在场的孩子们亲眼看到了赵绣绣的变化,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胆子小的孩子已经哇哇大哭了。 “痒,好痒~啊,好痛~”在经历过最初的刺痛后,赵绣绣只觉得整张脸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她情不自禁的抓挠着,又被痛的一声惨叫,不敢再抓了。 “快,快回去,雪丫赶紧带她回去找方太爷爷!”饶是见过大黄被蜜蜂蛰后的惨状,大宝还是被赵绣绣的样子吓到了,赶紧吩咐雪丫。 “嗯嗯。”雪丫也吓得不轻,扶着眼睛快要睁不开的赵绣绣往回走。 “是你,是你让大黄来害我!”赵绣绣却不肯走,指着秦笑笑破口大骂:“你个害人精,沾上你就没有好事,连养的狗都被你挑唆的害人了!” 秦笑笑急忙摇头,一边比口型一边用手比划:没有,我没有让大黄害你,大黄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它就把蜜蜂往我脸上甩?就是你使唤它这么干的!”赵绣绣摸着中肿胀不堪又疼又痒的脸,眼底像是在喷火,把秦笑笑和大黄恨透了。 就是她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比大黄的狗眼缝儿还要小几分,眼底的凶光没有人看到。 “明明是你自己倒霉,关妹妹屁事儿!”大宝上前一步将快要急哭的妹妹护在身后,不满的呵斥胡说八道的赵绣绣。 那帮孩子也觉得赵绣绣太能胡扯了,纷纷为秦笑笑说话: “要是大黄能听懂笑笑的使唤,那大黄不就是狗子精么?” “大黄要是狗子精,还能跑去追蜜蜂,让蜜蜂蛰成猪头?” “所以大黄不是狗子精,笑笑也没有使唤大黄害人!” 赵绣绣气得要死,尖声叫道:“不是她是谁!每次只要碰到跟她有关的事,倒霉的总是我,就是她看我不顺眼,想着法儿的害我!” 原本很生气的大宝一听这话,顿时笑了:“你嫌妹妹害你倒霉,那就别往妹妹跟前凑啊,脚长在你腿上,你不想过来妹妹还能生拉硬拽不成?” “……”赵绣绣被堵的哑口无言,总不能说她想看秦笑笑倒霉才跑过来看热闹。 见她终于闭嘴,雪丫心累的把她拽走了。 太可怕了!看着赵绣绣的背影,秦笑笑拍了拍胸口,原来小蜜蜂这么厉害,一蛰就把绣绣表姐变得这么可怕。 想到这只蜜蜂确实是大黄带出来的,绣绣表姐已经怪上了大黄,说不定哪天就悄悄地把大黄拖走炖狗肉。越想越害怕,她赶紧抱住自己的傻狗子,对大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应该不会,又不是大黄故意的。再说大黄这么肥,她那小身板哪里拖得动。”大宝不觉得赵绣绣能动得了大黄,只是想到她心眼小,很有可能趁人不注意教训大黄。 “不怕,咱们好好看着大黄。”二宝摸了摸大黄的“猪头”,小模样严肃的告诫道:“以后离绣绣表姐远点,她会把你捉去剥皮吃掉哦!” “汪~”大黄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 秦笑笑却拧紧大黄的“猪耳朵”,在它可怜兮兮的哀叫声中无声的教训道:傻狗,都是你干的好事,待会儿回到家里,你要给绣绣表姐赔礼,让她消消气。 “呜呜~”傻狗不懂得啥叫赔礼,反正小主人说啥它就应啥,做不做的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它只是条狗而已! 另一边,雪丫拽着赵绣绣回到了家里。大人们看到赵绣绣的惨状,以为她被快要藏冬的毒蛇咬了。知道是蜜蜂蛰的才松了口气,由苗老太把她送去了方郎中家里。 被蜜蜂蛰不是什么稀奇事,被蜜蜂蛰成赵绣绣这样就十分罕见了。一路上,赵绣绣就跟一只猴子似的,被遇到的村民们看了个稀奇,气得她差点骂人了。 “没啥大事,过几天就好了。”方郎中在赵绣绣的嘴角将毒刺拔出,拿出一小瓶药膏用于止痛止痒:“要忌口,辛辣发物不能吃,发烧的话先不用吃药,扛一扛就过去了……” 听着方郎中絮絮叨叨的叮嘱,赵绣绣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明明这一次她没有伤害秦笑笑,却还是被她养的那只臭狗连累成这样。果然,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养的狗也一个德行。 在心里狠狠地骂着一人一狗,她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不知道是眼睛肿的看不清路,还是只顾着骂人骂狗了,赵绣绣刚走出方郎中的家门,就来了一个平地摔,双膝直接跪在了冷硬的青石板上,疼得她一声惨叫,眼泪齐飚。 最后,是苗老太费了一番力气把赵绣绣背回家。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在床上躺几个月,还得人伺候她吃喝拉撒。 这一摔,也让赵绣绣清清楚楚的知道秦笑笑并没有失去福运。别说对秦笑笑动什么手脚了,每次骂人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狠狠地压下去,只求老天爷不要再惩罚她。 临近中午,几个小的背着满满一背篓的野菊花回到了家里。 怕赵绣绣偷摸着找大黄算账,秦笑笑放下背篓,就揪着大黄的耳朵来到赵绣绣跟前,替它向赵绣绣赔礼。 “没事,我不怪大黄,笑笑不用放在心上!”赵绣绣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四处张望的猪头狗,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恨极了让自己遭大罪的大黄,恨不得宰了它炖狗肉。可是她更不敢在秦笑笑面前表露出这种心思,害怕惹秦笑笑不开心,招来更为严重的报复,只能憋屈的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 谢谢绣绣表姐,我替大黄谢谢你! 秦笑笑的小脑瓜想不出赵绣绣态度转变的原因,见她竟然原谅了大黄,惊讶过后一脸雀跃的跟她道谢,觉得这样的绣绣表姐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亏她之前还那样想她,实在是小心眼了。 “不用谢,你快带着大黄玩!”赵绣绣害怕控不住自己的手,当着秦笑笑的面打爆大黄的狗头,就催促她快带着狗滚蛋。 绣绣表姐,那我出去啦,你好好歇着! 秦笑笑冲赵绣绣摆了摆手,就扯着大黄的“猪耳朵”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大宝就在外面等着,看到妹妹脸上的笑容,纳闷道:“她没有找你和大黄的麻烦?” 没有没有,绣绣表姐很好呢,她说不怪大黄啦!秦笑笑如实说道,又把赵绣绣夸了一番。 “她竟然放过了大黄?该不是骗你这个小傻子,回头偷偷摸摸的找大黄算账?”大宝越想越觉得像自己说的那样,看着妹妹不赞同的模样,不由得无奈:“小丫头片子就是忘性大,这么快就把她干过的事儿忘了!” 秦笑笑歪头傻笑:这一次绣绣表姐原谅了傻狗,那这一次她就是个好人! 下午,赵绣绣果然发起了高烧,直到傍晚烧才退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高烧把残留的毒素烧没了,她的脸渐渐消肿,不像白天那么吓人了。 大黄也发起了高烧,身子滚烫滚烫的比赵绣绣厉害多了。它像是一条死狗瘫在冰凉的石板上,难受的哼唧声整个下午就没有停止过。 虽然蜜蜂的毒性不大,但是大黄不知道被多少只蜜蜂蛰过,会发烧一点也不奇怪。 傻狗,看你还敢不敢钻林子咬蜜蜂!秦笑笑心疼地直掉眼泪,不停地用勺子喂大黄水喝,希望它不要那么难受。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笑笑让大黄睡在了房间里,夜里还给它喂了好几遍水。直到天要亮时,大黄的哼唧声才停止。 秦笑笑一下子惊醒过来,跳下床就去摸大黄的身子,发现它的身子是暖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刚才她还以为大黄死了…… 大黄睁开眼睛,伸出干涩发黏的大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小主人的手,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呜呜声。 秦笑笑破涕为笑,拍了拍它开始消肿的狗头:不许撒娇! 大黄能挺过来,秦家人俱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敢想象,大黄要是死了,秦笑笑该难过成什么样子。 就是这一场大病,让大黄瘦了好几斤,好一阵子不能上山撵兔子。没有肉吃,它掉下去的肉就很难长回来,等它彻底好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逮到兔子。 知道肉肉对大黄的重要性后,秦笑笑就对饲养了好几个月的兔宝宝们动了心思。大宝早就把兔宝宝们当成宝贝了,哪里舍得让她嚯嚯掉。 秦笑笑没有法子,有气无力的坐在门口,小手托着下巴对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发呆。 这时,远远地飞来一群鸟儿,一道道悠远的啊啊声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鸟儿,觉得叫声跟别的鸟儿不太一样,就好奇的问大宝:它是啥鸟儿?为啥能飞得这么高? “这是大雁,是一种很怕冷的鸟儿,要飞到暖和的地方过冬,等到明年再飞回来。”大宝看了一眼,对妹妹科普起来:“为啥飞的这么高……它们个头大,听说肉很好吃,飞得太矮怕被人捉去吃掉!” 秦笑笑一边听一边点头,当听到“肉很好吃”四个字时,看向大雁的目光顿时变得火热:这是一堆好吃的肉肉呀! 大哥哥,捉它们,吃肉肉!小丫头兴奋地指着越来越近的大雁,已经开始咽口水了:我还没有吃过呢,大黄也要补补啦! “噗!”大宝直接笑喷了,看着妹妹天真的笑颜,残忍的打击道:“大雁不会在咱们这里停留,你想吃它们,除非它们自个儿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你的面前。” 话音刚落,一只大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的从天上落下来。落下的方向,就是秦家的小院儿。 “掉、掉下来……”大宝呆呆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雁,嗖的扭过头,不可思议的瞪着兴奋地直拍手的妹妹:这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天呐,有大雁掉下来了,快去捡!”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少,估摸了一下大雁掉落的地方,急忙跑过去想碰碰运气。 成雁至少有十斤重,要是能捡回来,拿去城里卖掉能换不少钱呢! 就在一大群人循着大雁掉落的方向找过来的时候,大雁已经落在了秦笑笑和大宝的面前,没有了声息。 哇,好大的鸟儿! 秦笑笑激动地伸出两只小爪子去抓大雁的翅膀,想要把它抱起来。结果这大雁远不止十斤,任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仅仅只把大雁拖了起来。 “妹妹,快放下,我来!”大宝顾不得想七想八,急忙上前费力的将这只至少有二十斤重的大雁抱了起来:“快进去,已经有人找过来了。” 屋里的秦老爷子等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大宝抱着的大雁,也是大吃一惊,大步上前把大雁接了过来。 过来碰运气的人也到了,他们没有看到大雁的影子,就怀疑大雁落在了附近谁家的院子里。有人在秦家门口转悠,就直接走了进来,不意外的看到了秦老爷子提着的来不及藏起的大雁。 “五叔,您这运气也太好了,这大雁竟然就落在你家里了!”那人大声的嚷嚷起来,把院子外面到处找雁的人全部嚷嚷了进来。 面对众人羡慕的眼神,秦老爷子十分淡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怕是病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秦笑笑生怕爷爷把大雁当病雁扔了,扯着爷爷的袖子急切的比划道:能吃能吃,它是掉下来摔死的,不是病死的。 知情的大宝:胡说,明明是被你活活盯死的! ------题外话------ 只要笑笑的福运没有消失,赵绣绣就不敢对她作妖。坏乌鸦是只乌鸦精,不是赵绣绣,赵绣绣要是乌鸦精转世,她那张嘴得坏多少事啊! ps:更新这么少,我也心急,可脑子不够用,想换都没法儿换┭┮﹏┭┮ 第91章 意外来客有目的 打发走看热闹的人,秦家关上院门就开始收拾从天而降的大雁。 从大宝口中得知,大雁是在秦笑笑念叨着要吃肉的时候掉下来的,秦家人并没有感到意外。最近几天小丫头馋肉馋的厉害,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呢。 不是不想到城里买猪肉回来给秦笑笑解馋,但是眼下不逢年也不过节,地里该卖的东西卖光了,村里就没有人进城。 前几天秦山和秦川又去城里做工了,让秦老爷子独自一人走两个时辰的山路去买肉,实在是件危险的事。就算秦老爷子不怕,秦笑笑也会拦着不让他去。 大雁太大了,毛重有二十一斤。秦家找出最大的水盆,才勉强将它放进去。 趁苗老太烧水的工夫,秦笑笑缠着秦老爷子问:爷爷,您吃过大雁吗?它好吃吗?它这么大,肉会不会很老呀? “爷爷没有吃过,听说比鹅肉的滋味好。”秦老爷子瞧着小孙女恨不得马上把大雁吃到嘴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这大雁长得肥,肉应该不老,你这个馋丫头肯定咬得动!” 爷爷,我没馋……秦笑笑摇晃着爷爷的胳膊撒娇,振振有词的说道:我怕大黄咬不动骨头,是帮大黄问哒! 大宝几个小的也在,看她这么说,大笑着把缩在角落里肚子委屈的大黄唤了过来:“来来来,当着咱们的面,你们俩对质,看看到底是谁馋肉了。” “汪~”大黄激动地甩着尾巴,以为主人终于良心大发愿意把那只大肥鸟给自己啃了。 就在刚才,这家伙看到大雁,一个恶狗扑食咬住了大雁的脑袋,被秦笑笑揪着耳朵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傻狗,回去趴着。秦笑笑拍了拍狗屁股让它继续反省,然后就跟秦老爷子告状:爷爷,大哥哥二哥哥太坏啦,就是大黄馋了嘛! “哈哈~对,是大黄馋了,咱们笑笑可不是馋丫头!”秦老爷子被小孙女逗笑了,顺着她的意思把锅扣在大黄的头上:“等你奶奶把大雁做好了,你就帮大黄尝一尝,看肉老不老。” 嗯嗯!小丫头开心的点头,口水又开始泛滥了:炖汤,炖的烂烂哒。 秦老爷子笑着应允:“炖一罐肉汤,再来一盆红烧,让你吃个够。” 秦笑笑笑眯了眼,刚要说好又连连摆手:一罐汤就够了,要留多多的肉肉等爹二叔三叔回来吃。 秦老爷子一直知道小孙女不是个吃独食的人,依然为她惦记着三个儿子感到欣慰:“没事,大雁的肉多,留一半就够他们吃了。” 明儿个正好十四,老三要是回来的话,定会同老大老二结伴回来,他们倒是有口福,正好赶上了。 两大锅开水烧好了,秦老爷子就给大雁反复烫毛,确定把大雁烫得透透的才开始拔毛。秦笑笑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盆边,像模像样的抓住大雁的一条腿给它拔毛。 她力气小,拔了没几根手上就没力气了,就坐在那里看秦老爷子拔。见灰扑扑的大雁一点点变得光溜溜白嫩嫩,她又开始想象着大雁的滋味儿了。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秦老爷子以为是上门看大雁的人,便让大宝上去开门,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两个意料不到的人:周宝儿和她的小姨小周氏。 周宝儿今年十六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她的模样随了生母,长得颇为清秀可人,端从外貌上来看,是个温婉似水的姑娘,熟悉人却知道,她外柔内刚,在继母小苗氏手下讨生活始终不曾吃亏,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姨夫,姨母,大表嫂,二表嫂。”一进门,周宝儿亲热不失恭敬的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老爷子和苗老太是她嫡亲的姨夫姨母。 “是宝儿啊,当真是稀客!快,快进屋!”苗氏收起诧异,客气的招呼周宝儿和小周氏。 秦老爷子是长辈,冲周宝儿和小周氏点了点头,就继续埋头拔雁毛。林秋娘和赵草儿跟周宝儿是同辈,就喊了声周姨和周表妹,与苗氏一道招呼她们进屋坐。 “不用了,在这院子里宽敞,坐着聊聊天就挺好。”周宝儿主动上前挽住苗老太的胳膊,扶着她坐下来,自己也没有客气,就坐在苗氏身侧的椅子上。 “周姨婆,周表姨。”大宝几个大的对逢年过节就来家里的周宝儿还算熟悉,很有礼貌的上前喊人。 秦笑笑对周家姨甥俩感到陌生,跟着哥哥姐姐们“喊”了一声,并偷偷地打量着周宝儿,总觉得这位周表姨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笑笑,快过来,是不是不记得表姨了?”周宝儿似乎很喜欢秦笑笑,看到她就是眼睛一亮,将随身带来的一个布包拆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双精美的小鞋子:“正月里来拜年,你还缠着我夸我的鞋子好看呢。这不,我给你做了双花样一模一样的,快过来试试!” 听着周宝儿的话语,秦笑笑的脑海里闪过什么,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确实见过一双漂亮的鞋子。再仔细地看了看周宝儿的模样,当真有几分熟悉。 小丫头对周宝儿一下子有了亲近感,也很喜欢这双红艳艳的上面绣着漂亮的花儿的小鞋子,便笑着要凑过来看,却被林秋娘拦下了:“周表妹快收好,这么好的鞋子,可别让这丫头嚯嚯了。” “瞧大表嫂说的,这鞋子就是特意给笑笑做的,让她嚯嚯就嚯嚯!”周宝儿假装没有听出林秋娘的拒绝之意,面上依然笑盈盈:“第一次见到笑笑,我就喜欢的不行。要不是差这辈分,我都想认她做我妹妹了。” 说着,就对秦笑笑招了招手:“快过来,表姨给你试试,要是小了回头再给你做一双。” 这一次秦笑笑没有立即过去,而是先看了看娘亲。 林秋娘无奈的点了点头。她猜不到周宝儿好端端的为啥会对闺女示好,只能认为闺女讨她喜欢才会这样。还好就是一双鞋子,不是啥贵重的东西,收下了就收下了,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就行了。 秦笑笑得了娘亲的应允,欢喜的来到周宝儿跟前。她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像漂亮精致的鞋面,小脸儿上写满了惊叹:这花儿跟真的一样呢! 周宝儿直接把秦笑笑抱到自己的腿上,一边给她脱鞋子一边问道:“笑笑把表姨忘干净了?竟是连句话也不肯跟表姨说,唉,表姨好伤心呀!” 秦笑笑急忙扭过头看着周宝儿,想跟她解释自己暂时不能说话,并不是故意不理她。 林秋娘看出闺女的心思,神色一黯替她跟周宝儿解释:“上个月月底,笑笑生了一场大病,嗓子就不能出声了,周表妹莫要见怪。” 周宝儿一听,失声道:“咋会这样?没请大夫看过?” 旋即,她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就凭秦家对小丫头的重视,不可能不给她请大夫,于是在林秋娘出声之前改口道:“笑笑这么好的孩子,老天爷才舍不得让她受苦,肯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眼眶已然红了。 林秋娘就喜欢听这样的话,脸上的笑容不禁真切了几分:“承周表妹吉言了。” 秦老爷子等人也爱听,也不去计较周宝儿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应付人,对她的态度不知不觉变得亲和了不少。 周宝儿抹了抹眼角,怜惜的摸了摸秦笑笑的头,动作轻柔的给她换上新鞋子。发现鞋子的大小刚刚好,顿时松了口气:“这鞋正月就做了,想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工夫过来就估摸着做大了些,没想到正好。” 秦笑笑瞅着漂亮的新鞋子,心里美滋滋,还特意的向秦老爷子等人展示。得到一溜的夸赞后,蹦蹦跳跳来到周宝儿跟前:谢谢周表姨,我好喜欢哒! 周宝儿辨出她的口型,笑道:“笑笑喜欢就好,以后表姨给自己做啥样的鞋子,也给笑笑做一双一模一样的。” 这话秦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求助的看向娘亲。 林秋娘委婉的拒绝:“周表妹太客气了,这丫头不缺鞋子穿,哪能劳烦你给她做。” 周宝儿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让人难以拒绝:“表嫂,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就做的鞋子能拿得出手。笑笑喜欢我做的鞋子,我也乐意给她做,你不用跟我客气。” 林秋娘听罢,就知道周宝儿对闺女的许诺是认真的。就算拒绝了她的好意,她还是会做好送上门来。摸不准周宝儿的用意,她不禁有些头疼,很怀疑周宝儿想拐跑她的闺女。 秦老爷子等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完全猜不到周宝儿这番示好的用意,不由得怀疑她对秦笑笑有不好的想法。 赵草儿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直接问道:“周表妹,你这又是上门,又是给笑笑送鞋,是不是有啥喜事儿啊?” 周宝儿一愣,索性顺着她的话坦白了这次过来的目的:“确实是喜事儿,下个月初十是我出门子的日子,我想让笑笑当我的滚床童女。” 滚床童女?秦家人齐齐愣住了。 所谓滚床,是成亲当天新郎和新娘尚未进洞房前,找两个三到六岁的孩子在婚床上打几个滚。两个孩子可以同为男孩,也可以一男一女,端看男方是重男还是想凑个好字,多是图个吉利喜庆罢了。 通常由男方负责滚床事宜,找的童男童女也多是从亲朋好友里挑那聪明机灵的孩子。滚完床后,男方还要给童男童女丰厚的喜钱。因此每逢有人成亲,必定会有亲戚自荐自家的孩子。要是有几家同时争做童男童女,弄不好会打起来。 秦家人意外于周宝儿要嫁人了,震惊于她半点不害臊亲自跑到家里让秦笑笑当滚床童女,奇怪于男方家里竟然会同意,真不知道让他们说什么好了。 周宝儿没有解释原因,真诚的恳求道:“姨夫,姨母,大表嫂,我是真心喜欢笑笑,还望你们能应诺,让笑笑当这个滚床童女。” 秦老爷子看着周宝儿,毫不犹豫的拒绝:“笑笑不合适,你找别人!” 周宝儿直视秦老爷子,不躲不避:“笑笑很合适,我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孩子。” 秦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大雁,隐晦的提醒道:“你们周家的事,跟我秦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担心秦家会偏帮谁,也用不着来算计我孙女!” 周宝儿面色不变:“姨夫,我没有骗您,笑笑确实招人喜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算计她。” 秦老爷子目光一沉,隐隐动了怒意:“你回去,我不答应!” 周宝儿却没有动,蹲下身与秦笑笑对视:“笑笑,滚床很好玩,你要不要给表姨当滚床童女?” 秦笑笑不知道滚床童女是什么,心里也十分好奇,但是她知道自己答应了爷爷会不高兴,便轻轻地摇了摇头:周表姨,对不起~ 周宝儿笑了笑,并不意外:“没事儿,等表姨出门子那天,笑笑能来送一送表姨,表姨就很开心了。” 秦笑笑盯着脚上漂亮的新鞋子,不等过问大人们的意见,就对周宝儿点了点头:好。 秦老爷子等人不希望秦笑笑答应周宝儿任何事,但是他们知道秦笑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见她没有答应当滚床童女,心里很是松了口气,对她答应送周宝儿出门子的事,便默认下来没有反对。 周宝儿跟秦笑笑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回去了。秦家人心里膈应她,连留饭的客气话都没有说,就把她和小周氏送出门了。 等人走远了,林秋娘轻轻地拍了下闺女的小手:“大人没有同意的事,你倒是答应的痛快。” 秦笑笑摸了摸并没有被打疼的小手,嘟嘴道:周表姨好,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秦家人没想到秦笑笑会这么说,不由得反思:难道周宝儿真没有坏心? 已经走到村口的小周氏见四下无人,开口抱怨道:“宝儿,不是小姨说你,你大老远的巴巴跑过来讨好一个小哑巴就算了,还想让这个小哑巴当滚床童女,这要是让孟家知道了,还以为你对这桩亲事不满,存心恶心他们呢!” ------题外话------ 周宝儿,第68章出现过,继母是苗老太的亲妹妹小苗氏 ps:虽然这几天状态不佳,渣更渣到可怕,以至于从作者大大变成了xxxl大黄,但是明天周六,我还是想抢救一下,争取来个8000字大章o(╯□╰)o 第92章 狗男女喜结善缘 “小姨,秦家人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周宝儿无奈的说道:“喜欢那小丫头是真的,想让她做滚床童女也是真的。” 小周氏的愈发不解:“就算喜欢,那丫头成了哑巴也不合适啊,你就不怕秦家答应了,孟家对你有疙瘩?” 周宝儿垂眸,无所谓的说道:“孟家答应让我选滚床童女,我选谁是我的事,他们不乐意有疙瘩,那是他们的事。” 小周氏知道外甥女对孟家这门亲事不满,苦口婆心的劝道:“宝儿,孟家已经是咱们能挑的最好的一户人家了,孟家二老的为人你也打听过,不是那等会磋磨儿媳妇的,只要你过了孟家的门好好过日子,日后肯定差不了。” 孟家在城里有铺子,不说大富大贵,比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强多了。孟家老爷子老太太也是有名的和善人,只要宝儿守好身为儿媳妇的本分,就不用担心受公婆的气。 要说哪里不好,就是那位外甥女婿了。两条腿天生一长一短,走起路来不利索;成过亲媳妇儿病死了,留有一个八岁的闺女;他自己也比宝儿长一轮,年纪着实大了些。 配这么一个有女儿腿还瘸的老男人,宝儿哪能不委屈?可是能有啥办法,宝儿的亲事让那对奸夫拿捏的死死的,稍稍能过眼的亲事,他们根本不让宝儿嫁过去。 为了从宝儿身上捞一大笔彩礼,他们还专门给宝儿挑死了婆娘有一大堆儿女的老男人。要不是孟家许诺了比别家更高的彩礼,这对奸夫恐怕还不肯给宝儿应下这样的“好人家”。 周宝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话里却带着无尽的冷意:“那对狗男女千方百计找来的亲事,自然‘差不了’。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笔债还有我娘的血债,跟他们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小周氏一惊,隐约间猜到外甥女交好秦家的原因:“宝儿,你想借秦家为你娘报仇?可那贱人是苗氏的亲妹妹,秦家不可能站在你这边。” 周宝儿噗嗤一声笑了,怕这个世间唯一会关心自己的亲人担心,她难得解释道:“小姨,我想交好秦家,是希望来日我找那对狗男女算账的时候,秦家能两不相帮,不然有他们插手,我报不了我娘的血仇。” 小周氏一听,反而迷糊了:“他秦家又不是青天大老爷,还能插手咱们周家的恩怨不成?” 周宝儿淡淡的说道:“现在不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她来过秦家几回,也逢过秦老三几次,那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他日霉运散尽,定能一飞冲天。就算她预测有误,日后的秦家也差不到哪里去。早点打好关系,当个普通亲戚来往,对她百利无一害。 想到被整个秦家当作心头宝的小丫头答应了自己,在自己出门子那天过来送一程,周宝儿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这一趟,没有白来! “你心里有成算就行,小姨都听你的。”小周氏知道外甥女聪明,仔细想了想觉得交好秦家不是件坏事,能膈应膈应小苗氏那个贱人也是好的。 姨甥俩相伴走到周刘村,小周氏叮嘱了周宝儿几句,就拐上另一条路往自家所在的村子去了。周宝儿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周家走,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刘村也是个杂姓村,比青山村大的多,一共有一百多户人家,其中周姓和刘姓是大姓,占了全村三分之二的人口。 因为不是一个祖宗的缘故,本村不同的姓氏之间常有通婚。像周宝儿的亲娘大周氏,家中就只有她跟小周氏俩姐妹,于是大周氏就在长辈们的安排下,招了刘姓的刘大勇上门,生下了周宝儿这个继承自己姓氏的女儿。 当年刘家子女众多,地里的出产不够一家人饱肚子。到了刘大勇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刘家连给他腾出一个独立的房间也做不到,根本拿不出彩礼给他娶媳妇。 知道周家要给大周氏招个上门夫婿后,刘家父母直接带着刘大勇找上周家。后来,周家就花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将刘大勇“娶”了回来。 大周氏的身子骨不太好,生下周宝儿后,一年中更是有一半的时间躺在床上。好在那时候周家老两口还在,加上周家家底还算殷实,刘大勇倒也老老实实的当他的上门女婿,一家五口人的日子也算得上和美。 变故就发生在周宝儿八岁那年。那年周家老两口相继去世,大周氏大受打击,本来不太好的身子愈发差了。 在小小的周宝儿手忙脚乱的照顾着重病的大周氏的时候,刘大勇却一反往日老实的模样,时常找由头跟大周氏吵架,骂大周氏拖累了他,甚至多次诅咒大周氏去死。 虽然大周氏的身子不好,但是仔细将养着活到周宝儿长大成人不是问题。可是身子再好的人,也禁不住枕边人的日日辱骂诅咒啊。即使小小的周宝儿尽其所能的照顾大周氏,大周氏的身子还是一日比一日败落下去。 在周宝儿十岁那年,大周氏没能熬过那年的寒冬,撇下最心爱的女儿撒手人寰。 周宝儿永远忘不了被娘亲一口黑红的鲜血喷到脸上的情景,她摸着自己的脸,仿佛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烫到心里的灼热。 在大周氏百日那天,周家却张灯结彩。刘大勇不顾周氏族人的反对,将同村的守了两年寡的小苗氏娶进周家,还把小苗氏不满五岁的儿子改刘姓记到了自己的名下。从此以后,周家就变成了刘家。 有人说,在大周氏还没死前,刘大勇就跟小苗氏勾搭成奸了;有人说,在周家老两口去世那年,刘大勇就钻了丈夫还没死的小苗氏的被窝,那个不满五岁的小崽子就是两人的奸生子;也有人说,大周氏不是病死的,是被刘大勇和小苗氏气死的。 那天之后,十岁的周宝儿彻底斩断了对刘大勇最后一丝父女之情,心里埋下了对刘大勇和小苗氏刻骨的仇恨! 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周宝儿一只脚刚迈进家门,就对上了刘大勇那张满是怒意的脸,边上是幸灾乐祸的小苗氏。 刘大勇模样普通,跟绝大多数庄稼汉没什么两样。曾经在村里人眼中,是个最老实不过的人,就连周家老两口在世时,也时常在外人面前夸这个上门女婿孝顺懂事。 就是这么一个“老实人”,在丈人丈母娘死后,气死了发妻,霸占妻家的房子和田地,在发妻死后不过百日就大摆宴席,娶寡妇小苗氏过门,对亲生女儿周宝儿,再无半点疼爱。 “一上午不见人,你又野去哪里混了?”刘大勇猛一拍桌子,借此表达他的愤怒,想把周宝儿吓住。 周宝儿却不是被吓大的,她取下头上的草帽,不紧不慢的说道:“去了趟秦家,邀姨夫姨母下个月初十上门喝喜酒。” “啥?你说啥?”刘大勇还没说啥,小苗氏就炸了:“你个待嫁的姑娘,竟然跑到亲戚家里叫客,你还要不要脸了!” 周宝儿嗤笑:“我再不要脸,也比你这个在我娘尸骨未寒的时候,迫不及待睡我娘的床,还睡她的男人的贱人强!” “小贱人,你再给我说一遍!”小苗氏气得脸都绿了,撸起袖子就要抽周宝儿耳光:“这些年老娘就是对你太好了,才纵的你不着五六!” 周宝儿压根不怵小苗氏,在她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抬手截住,顺势把她的手腕往桌角上重重一磕。 伴随着小苗氏杀猪似的惨叫,她一脸嫌弃的松开手:“最好别惹我,不然刘富贵这个小野种‘一不小心’死了,你可别在我面前哭丧!” 说完,她看都不看抱手痛哭的小苗氏和气得跟要中风似的刘大勇,拿起草帽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周宝儿的房间,是死去的大周氏住过的,也是周家最好的房间。 那年刘大勇娶小苗氏过门,还被他用作新房。那天夜里,他正要和小苗氏洞房的时候,十岁的周宝儿在房门口用柏树枝点了一把火,把这两人当黄鼠狼熏出了新房。 当着看热闹的村民们的面,周宝儿放出狠话,除了她之外,谁敢踏进这房门一步,她就点火烧了整个屋子,谁也别想住。 刘大勇和小苗氏不信邪,死活不肯搬出去。等他们俩昏昏欲睡的时候,周宝儿当真把紧挨着新房的堆放柴火的屋子点着了,差点把这两人烧死在新房里。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刚没了亲娘的周宝儿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刘大勇和小苗氏被她放的两把火吓破了胆,连夜从新房里搬了出来,且再也没有找到机会搬进去。 将房门闩死了,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依如娘亲在世时的模样,周宝儿眼里闪过一片晶莹,又很快被她隐去了。她绕过大床来到一排掉漆的老柜子旁,将柜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用剪刀撬起了柜子的底板。 从底板下取出一物,周宝儿没有急着将底板复原。她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一层一层揭开那物上裹着的油纸,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她细细的摩挲着,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娘,宝儿没用,没能守住您留给宝儿的东西……您放心,它们不会落到那对贱人的手上,那对贱人的安生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屋外,小苗氏捂着被撞的青肿的手腕,冲面色铁青的刘大勇发脾气:“你说你这个当爹的有啥用,这么多年连那个小贱人都治不住,让她骑到咱们头上拉屎撒尿!” 刘大勇刚被周宝儿惹了一肚子气,眼下又被小苗氏指责,憋了半天的火气一下子拱上来了:“那你呢?你就在家里吃白饭,不能好好教教她?” 小苗氏尖声叫道:“这个小贱人是你女儿,跟老娘有啥关系?明明是她早死的娘没把她教好,你还好意思怨到我头上!当年你就该找个能教她的,祸害我干啥?” 小苗氏的嗓门一大,刘大勇酝酿已久的气势不自觉的萎靡下来:“老夫老妻的,你又扯那些作啥?下个月初十一过,这死丫头就不是咱家的人了,以后都不会在咱们面前碍眼,这阵子能忍就忍!” 刘大勇给了台阶,小苗氏就顺势下来了,没有揪着他刚才的指责不放:“这个贱丫头以为嫁到孟家,就能跟咱们一掰两清了不成?也不想想,没有娘家人撑腰,人家孟家会不会把她当人看!哼,老娘就等着她跪在咱们面前,求咱们给她做主!” 刘大勇恨恨的说道:“就让她嚣张这几日,回头在孟家受了委屈就知道咱们的好了!” 小苗氏对刘大勇的反应很满意,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等这个贱丫头出了门子,咱们就搬到她那间屋子里住,正好把现在住的屋子腾出来给老二,老二也该相看媳妇了。” “成,她出门子当天咱们就搬。”刘大勇早就想搬到那间宽敞的大屋子住了,二话没说答应下来。 此时,还在做着拿捏周宝儿,抢她屋子的美梦的两人没有想到,周宝儿出嫁之日,就是他们全家被扫地出门之时。 不提周家的糟心事,秦家人在周宝儿姨甥俩走后,也讨论过周宝儿上门的目的。秦老爷子倒是猜到周宝儿不希望秦家插手他们周家的恩怨,却不知道人家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秦笑笑知道滚床童女是做什么后,就跟林秋娘闹着要做一回。一是新奇,二是垂涎滚床童女的喜钱。自从头一回进城,把积攒了几年的钱花光后,她就对攒钱上心了。 至于夺得彩头的那笔巨款,她知道爹娘留着有大用,根本没想过动它们。 林秋娘被她缠的没有法子,就点着她的脑瓜笑骂道:“现在知道闹娘,刚才你咋不答应你周表姨?” 秦笑笑瞅着娘亲,嬉笑道:那娘去周表姨家,跟周表姨说说呗! “你个小促狭鬼,竟敢看起娘的笑话了!”林秋娘没好气的拍了下闺女的小屁股,暗暗为她愈发灵透的心思感到震惊。 娘,你跟爹成亲有滚床童女吗?秦笑笑好奇的问。 “当然有了,是你大舅舅家的表姐。”林秋娘回道。 秦笑笑一听,一张小脸儿垮了下来,说出来的话差点把人笑死:为啥不让我当童女?是我不好看还是不聪明? “妹妹,大伯和伯娘成亲的时候,我都没有出生,你也不知道在哪儿呢,咋让你当滚床童女!”大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跟妹妹解释。 见闺女一脸迷糊,林秋娘笑着解释道:“我跟你爹十一年前成亲的,你才四岁不到,你说你能当滚床童女吗?” 秦笑笑恍然大悟:我是爹娘成亲后,神仙才把我塞到娘的肚子里,所以赶不上当滚床童女哒!唉~神仙咋不早点把我塞到娘的肚子里呢,这样我就能给爹娘当滚床童女啦! “哈哈哈哈~”‘看着’小丫头的童言童语,众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我的傻闺女哟!”林秋娘无可奈何的抱起闺女,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模样,也没法儿跟她解释清楚:“你二舅舅家的表哥用不了多久也要成亲,到时候娘带你看看人家的滚床童女是怎么滚床的。” 秦笑笑的眼睛蓦地一亮,欢快的应了下来。 林秋娘摸了摸闺女的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换作闺女没哑的时候,她定会跟二哥二嫂说一声,让闺女当侄子的滚床童女。如今闺女这样,再开这个口就不大好了。就算二哥二嫂和侄子愿意,快要过门的侄儿媳妇怕是心里膈应的慌。 中午,秦家的饭桌比平时丰盛了不少,不仅有一盆红烧雁肉,还有辣椒爆过雁杂儿。雁肉汤还在炉子上小火炖着,要到晚上才能吃。 去掉雁头雁颈雁脚和内脏,大雁的净肉就有十四斤。苗老太取了一半做成红烧雁肉和雁肉汤,光一道红烧雁肉就让包括赵绣绣和大黄在内的九人一狗吃了个痛快。 爷爷,明天还有大雁飞过来吗?秦笑笑轻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回味着雁肉的滋味,期盼着明天也能掉一只大雁下来,这样就有更多好吃的雁肉可以吃了。 秦老爷子可不想大白天的再掉一只大雁下来引人注意,用商量的口吻对小孙女说道:“大雁肉的滋味跟大鹅差不多,等明年开春了,爷爷抓几只小鹅回来给你养好不好?” 小鹅会变成大鹅,大鹅好凶呀,会啄三宝的屁屁。秦笑笑忧心忡忡的说道,很为小堂弟的屁屁担心。 之前村里有一只大鹅疯了似的追着三宝跑,把三宝的屁股啄的流血。这让亲眼目睹这一惨状的小丫头,对鹅这种凶残的大鸟产生了巨大的心里阴影。 “咳,自家养大的鹅不啄人,还能像大黄一样看家。”秦老爷子极力说服小孙女,只为打消她让天上掉大雁的念头。 那、那好,先养两只小鹅,小鹅长成大鹅不啄人,就养好多只。秦笑笑谨慎考虑后,决定先养两只试一试。 秦老爷子松了口气,只要天上不再掉东西下来,别说养两只鹅,就算养二十只也行。 第二天中午,秦家三兄弟果然结伴回家了。没想到不到十天的工夫,秦山和秦川竟然挣回了一两银子。 “我跟老二运气好,一进城就遇到了贵人。那位贵人是一个大酒楼的掌柜,知道我跟老二找活儿干,就给我俩介绍了好几个掌柜,我们就每天给这几个掌柜卸货送货。” 秦山抱着闺女喜气洋洋的说道,谁能知道短短几个月的工夫,那位帮过他们的采买管事就变成了得意楼的大掌柜呢!至于原来那个意图算计他们的大掌柜,不知道被刑掌柜挤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跟闺女那天说的话有关。 “说起来还是托了咱们笑笑的福,那位刑管事还特意问过笑笑呢!”秦川不知道彩头的事,便信了秦山的解释,以为是那次他带秦笑笑进城卖鸡蛋才跟刑掌柜结识的。 “装货卸货是苦力活儿,能挣到这么多,怕是从早干到晚?”苗老太更关心两个儿子,生怕他们为了挣钱就不爱惜身子。 “娘,就是装卸布匹啥的,干完了就能歇息,比地里的活儿轻松多了。”秦川安慰着老娘,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和大哥忙的连好好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 “是啊娘,刑掌柜人很好,不仅给我和老二介绍活儿干,还让我们住酒楼里,没有收我们一文钱呢!”秦山乐呵呵的说道,他力气比秦川大,倒是真没觉得辛苦。 “这刑掌柜真是个好人呐,下回你们进城别忘了带一筐鸡蛋送给人家。”苗老太见两个儿子就是瘦了点,精神头还是好的,便放心下来,无比感激关照两个儿子的刑掌柜。 秦山和秦川应了下来,就算苗老太不提,他们也是打算送点东西给刑掌柜的。毕竟以后进城找活儿干,少不得还要麻烦人家。 这一两银子,兄弟俩照例拿出一半给秦老爷子,剩下的两人就分了,一人二百五十文。 刚回到房间,赵草儿就把手伸了出来:“拿来,我攒着!” “干啥干啥,这是我挣的血汗钱,我要自己拿着!”秦川急忙捂紧钱袋子,生怕赵草儿过来抢。 ------题外话------ 周宝儿没有重生,她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段位比赵绣绣不知高了多少! 第93章 夫妻大战提分家 赵草儿被秦川下意识的反应气到了,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不交钱?你竟敢不交钱?你拿着钱想干啥?是不是想背着老娘在外面花天酒地找乐子?” “疼疼疼,你这个恶婆娘,快放开我!”秦川疼得龇牙咧嘴,一只手抓住赵草儿的手腕解救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不忘抓紧钱袋:“这是我挣的钱,我咋就不能拿了?” “谁家不是男主外女主内?你在外面挣钱,就该我来攒钱!”赵草儿加重手上的力道,趁秦川呼痛的时候,一把将钱袋夺了过来:“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想攒私房钱?门儿都没有!” 说罢,她松开手放过了秦川被揪的涨红的耳朵,眉开眼笑的爬到床上去数钱。 “你个恶婆娘,老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秦川揉着耳朵骂骂咧咧,想上前把钱袋子抢过来又畏惧于赵草儿这只母老虎,始终没敢动手:“屁个男主外女主内,咱家还不是爹掌着钱,你看娘有说啥?” 赵草儿忙着数钱没工夫跟他吵,数完二百五十文钱,确定一文不少后,一边把钱装袋一边叹气:“唉,要是不用上交就好了,这样咱们就能多攒二百五十文呢。” 秦川翻了个大白眼:“以前大哥上交一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草儿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大哥多交一点,将来分家咱们就能多分一点,你多交一点,咱们攒的私房就少一点,那能一样么?” 秦川摆了摆手懒得搭理她,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就出去了。他来到院子外面,正好遇到上完茅房回来的秦山,急忙上前问道:“大哥,大嫂没有发现?” 秦山鄙夷的看着弟弟,操着大嗓门说道:“以为我跟你一样没出息呢,就算你大嫂发现我攒私房钱,她也不敢说啥。” 秦川生怕被屋子里的母老虎听见,赶紧拉着秦山走远了些:“大哥,那你可要藏紧了,千万别让大嫂发现,不然我藏在你那里的私房钱也要藏不住了。” 原来这一次,兄弟俩挣的钱有一两又一百二十文。他们商量过后就决定对家里只报一两银子的整数,剩下的一百二十文零头就私下里分了。秦川害怕被找草儿发现,就把自己分到的六十文钱交给秦山藏起来了。 这种事是兄弟俩第一次干,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放心,我说没藏私房钱,她大嫂铁定不敢乱翻我的东西,你藏在我那儿的钱,保管不会有事。”秦山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顺便教育道:“你要学学你哥我,把媳妇儿收拾的服服帖帖,该交得钱交上,想藏得钱藏好,让她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啥。” 秦川放心下来,眼神里流露出对自家大哥的羡慕嫉妒恨:大哥的脑子不好使归好使,可是运气好娶了贤惠的大嫂啊!不像他找的恶婆娘,连他藏的一文钱也要抠出来,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被弟弟这么看着,秦山十分自得,继续吹嘘自己的御妻之道如何如何厉害,反正一句话:在他们大房,他秦山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房里事都是他说了算! 就在兄弟俩一个吹的正欢,一个听的起劲的时候,感觉到衣摆被轻轻地扯了下。两人脸色一僵齐齐低头,对上了秦笑笑嫩生生的小脸儿:爹,二叔,我都听见了哦! 秦山和秦川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私房钱保不住了! 保不住私房钱是小,被媳妇儿(母老虎)知道了事大。兄弟俩为了让秦笑笑保守秘密,许诺只要她不说出去,下次回来就给她买城里最好吃的零嘴,最漂亮的头花……总之为了哄住秦笑笑,使出了所有的手段。 秦笑笑认真的听完,小脸儿上浮现出软软的甜笑:爹和二叔挣钱很辛苦呢,应该留点钱给自己买点好吃哒!爹和二叔放心,我不会告诉娘和二婶哒! 瞧瞧,瞧瞧,多贴心多懂事的闺女啊!秦山一脸感动的抱起闺女,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好闺女,爹没有白疼你!” 这么好的闺女,为啥不是自己的呢?秦川羡慕的一塌糊涂,揉着小侄女的脑瓜保证道:“笑笑,以后二叔要对你更好!” 秦笑笑认真的说道:二叔对我很好啦,二叔把对我的好分一半给三宝就更好啦! “额,这……”秦川没想到小侄女会说出这番话,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二叔、二叔对三宝好着呢,到时候给你买好吃的,给三、三宝也买。” 秦笑笑眼睛一亮,笑容变得更甜了:二叔真好,三宝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看着小侄女的笑脸,秦川忍不住反思:连三岁的小侄女都看出来了,他对三宝真的很不好吗? 想到三宝会走会跑之后,好像就没有抱过他亲过他,也很少对他有笑脸。每次三宝犯了错,他也都是骂一顿或是打一顿了事,从来没有好好教导他,比起大宝二宝,确实差了许多…… 不提秦川的反思,秦笑笑蹦蹦跳跳的回到家里,开心的跟三宝“说”了二叔以后会疼他,还会给他买好吃的事。 三宝太小了,说话没有秦笑笑利索,也分辨不出秦笑笑的口型。姐弟俩鸡同鸭讲的说了半天也没能说明白,倒是把二宝招过来了。 “妹妹,你被我爹骗了,我爹的兜儿比他的脸还干净,他哪来的钱给你和三宝买好吃的!”二宝哈哈大笑,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亲爹狠狠地嘲讽了一顿。 不,二叔不会骗我哒!秦笑笑极力为二叔说话,不相信他会骗自己:爹也在呢,爹不会骗我哒! 二宝挠了挠头,表情很是疑惑:“大伯也在的话,我爹应该不会骗你,可他哪儿来的钱?” 秦笑笑以为二哥哥在问自己,急忙摇着小脑瓜:她答应爹和二叔啦,不能把他们藏钱的事说出来,所以不能让二哥哥知道……唔,那这样不就是撒谎吗?撒谎不是好孩子呀,这可咋办! 二宝不知道妹妹的纠结,他想了想溜进房间里,让老娘为自己解惑:“娘,你是不是给爹钱了?” 赵草儿正在收拾衣裳,一听到钱立即警惕起来:“谁说我给你爹钱了?” “妹妹说的,妹妹说爹要给她和三宝买好吃的,你没给爹钱爹拿啥买?”二宝愈发肯定爹在骗人,不满的说道:“爹也真是的,对妹妹说谎,还拉着大伯一起说。” 赵草儿的眉头渐渐皱起,下意识的说道:“兴许你爹说的是下回进城赚到钱了,给你弟弟妹妹带好吃的回来。” 二宝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样,就靠着赵草儿撒娇:“娘,你帮我跟爹说说,让他也给我捎点好东西呗!” 赵草儿两眼一瞪,一巴掌拍在二宝的脑门上:“捎啥捎,你爹挣得钱得攒着给你们哥几个娶媳妇,是能大手大脚乱用的?” 二宝捂着脑门,委屈的扁了扁嘴:媳妇儿算个啥,像他娘一样管天管地还抠门,一点也不好,还不如把娶媳妇的钱给他多买点好吃好玩的。 赵草儿拿着衣裳默默地琢磨着事儿,并不知道二宝的想法。不然让她知道这小兔崽子在编排她,定会在找秦川的麻烦之前,先把他狠狠地收拾一顿。 中午,苗老太就把昨天剩下的一半雁肉全部做了,让三个儿子吃个痛快。 秦山三兄弟确实吃的很痛快,尤其在知道秦笑笑明明很馋雁肉,却还要留多多的给他们回来吃后,感动的眼睛都红了,不停地往秦笑笑碗里夹肉多骨头少的好肉。 吃完饭,秦川就起了困意,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回房睡觉了。半睡半醒间,耳边“啪”的一声脆响,一下子把他惊醒了,紧接着左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个婆娘疯了,好端端的干啥打老子?”秦川一下子火了,捂着脸朝着站在床前同样一脸怒气的赵草儿吼道。 “是老娘疯了,还是你个鳖孙子背着老娘干了亏心事儿?”赵草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川叫骂:“老娘嫁给你整整十年,给你生儿育女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倒好,竟敢藏起了私房钱,你是不是想攒钱娶个小意温柔的回来,再一脚把老娘踹了?” 一听到“私房钱”三个字,秦川以为小侄女把自己卖了,吓得差点掉到床底下去。可是一想到小侄女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孩子,应该是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被面前的恶婆娘听去了。 思及此,秦川不动手色的掩住心虚,从床上跳下来指着赵草儿的鼻子呵斥道:“咱俩一个被窝睡十年了,在你心里老子就是这种人?你咋不摸摸你的良心,问问这些年老子对你咋样?这些年凡是得点好东西,老子是不是第一个顾着你?你倒好,听风就是雨,怀疑老子攒私房钱找小的,你这是把我的心摔在地上踩!” 说到最后,秦川的声音都哽咽了,双眼腥红的瞪着面色慌乱的赵草儿!之后像是受不住对方的这般猜疑,他死死地捂住眼睛,忍了又忍才咬紧牙齿没有笑出声! “川、川哥,你别这样,我没有怀疑你……”赵草儿的眼睛也红了,小心翼翼地去拉男人的手,似是不忍心再伤他的心:“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 秦川心里一喜,顺着她的意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下一刻,右脸又挨了重重一耳光:“你个王八羔子,到现在了还敢骗我,大哥都跟大嫂招了,你当老娘是傻子任你骗是不是!” 秦川大惊,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大哥不可能招了!” “好啊,好你个秦川,竟然真的藏了私房钱!”原本只是随口一诈的赵草儿气得柳眉倒竖,跳起来拧紧秦川的耳朵:“长了狗胆藏私房钱不说,还敢说一堆哄人的话骗老娘,今儿个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老娘饶过你!” “松手松手,好草儿,快松手,为夫的耳朵要掉了!”自知漏了底的秦川挺不直腰板,腆着脸求媳妇儿高抬贵手,哪里还敢像刚才那样倒打一耙。 “哼,你有胆子做出藏私房钱的事,就该做好被老娘发现的准备!”赵草儿加重手上的力道没想轻轻揭过,不趁这个机会把人收拾服帖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敢干这事儿。 很快,其他人被秦川一声叠一声的惨叫吵醒了,慌里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笑笑也被吓醒了,惊慌的抱住动作慢了林秋娘一步的秦山:爹,二叔在叫,好怕~ “不怕不怕,你二叔跟你二婶闹着玩儿呢!”秦山安慰着闺女,就没有急着过去了解二房的情况,反正他们两口子隔三差五闹一场,应该没啥大事。 是这样吗?二叔叫得好可怜呢!秦笑笑忧心忡忡,担心二叔被二婶欺负了。 “没事儿,你二叔不听话欠收拾,你二婶不会把真他咋地。”秦山没有顾忌,直接在闺女面前揭亲兄弟的短。 秦笑笑点了点脑瓜,抱着爹爹的手渐渐放松下来,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又开始犯困了。 “好好睡,爹就在这里看着你。”秦山安抚着闺女入睡,顺手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 秦笑笑睡去没多久,林秋娘就回来了,只是神色看上去十分古怪。 秦山没有多想,随口问道:“老二两口子又在闹啥呢,把笑笑都给吓到了。” 林秋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弟藏了私房钱,让弟妹发现了。” 秦山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闺女,意识到不对又立马看向媳妇儿,猛一拍床破口大骂:“老二真不是个东西,咋能干出这种事,他对得起弟妹吗?” 秦笑笑睡的不安稳,顿时又被惊醒过来,大眼睛里写满了害怕。 秦山背对着秦笑笑一时没有发现,林秋娘看得清清楚楚,急忙走过去轻拍着闺女的背,轻声的哄道:“笑笑乖乖睡觉哦,娘在这里,不怕不怕~” 在娘亲的安抚下,秦笑笑翻了个身,安心的睡着了。 林秋娘继续拍着闺女的背,没有理会动来动去身上跟钻了几百只蚂蚁似的秦山。 最后秦山自己受不了了,从箱子上面取下上午带回来的包裹,将放在里面的一百二十文钱拿出来放在床上,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秋娘,钱都在这里了,回头你拿一半给弟妹。” 林秋娘没有看人,也没有看钱,淡淡的说道:“你留着,大男人身上拿不出一文钱也不是个事儿。” 秦山以为她说的是反话,心里不由得发紧:“秋娘,媳妇儿,我是第一次干这事儿,确实只有这么多,以后绝不会再藏了!” 林秋娘又好气又好笑,直接抓起钱袋子塞到他怀里:“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手里活泛了,以后想买点啥的不用老找我拿钱。” 秦山紧紧地握住钱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媳、媳妇儿……” 林秋娘面露不耐,赶苍蝇似的说道:“赶紧把二弟的钱还给他,免得弟妹心里有疙瘩。” “哎,我这就还。”秦山忙不迭的应下,数出六十文钱用线穿好了,立即送去了二房。 林秋娘看着丈夫高壮的背影,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顺手就把只剩下两件衣裳的包袱丢到了箱子上面。 这包袱是她亲手搁到箱子上的,里面多了点什么一掂就知道了,也就这个马大哈以为自己没有察觉。想到二房刚刚闹的那一场,无奈的摇了摇头。 另一边,秦老爷子知道二房为啥会闹起来后,一个字没说扭头就走了。苗老太倒是劝和了两句,见没什么用就没有多管,刚要回房正巧秦山就拿着钱过来了。 苗老太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官司,回到房里就对秦老爷子说道:“还是老大两口子省心,有个啥事捂在自己房里就解决了。” 秦老爷子没好气的骂道:“一个比一个蠢!”连个私房钱都藏不好,闹得一大家子睡不安生。 苗老太笑道:“蠢点好,太能算计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秦老爷子拿起捶背敲了敲,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等老三娶了媳妇,就把家分了。” 苗老太一惊:“好端端的提分家作甚?大房二房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也没有到分家的份儿上啊!再说咱们俩还好好活着,这要是分了村里该有闲话了。” 比起村里闹得跟斗鸡眼似的几家,自家能维持这般平和已经很难得了。人老了就喜欢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她不想跟任何儿子分开。 秦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考量:“明年顺利的话,老三一鼓作气考中举人不是难事,后年又正逢春闱,老三应该会接着考。不管能不能考中,都到了给他说亲的时候。老三念过书,跟老大老二走的路子不一样,能说上啥样的姑娘咱们也不知道,不如早早分开免得磕磕碰碰伤了情分。” 这话没有说的太透,苗老太却听出来了,一时没有作声。 ------题外话------ 秦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赵草儿:演技个屁,老娘一句话诈穿底! 秦山:这个坑哥的兄弟,我不要了! 秦老爷子:这两个蠢儿子,我不要了! 第94章 锦鲤祝福有好戏 二房的私房钱风波,在秦山把钱还回去后就平息了。 秦川不知道小侄女是自己藏私房钱被暴露的关键,在跟秦山这个大哥诉苦的时候,就大骂赵草儿奸诈不信任他。知道大哥的私房钱过了明路,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攒钱后,更是捶胸顿足差点要去找赵草儿干架,把六十文钱要回来。 秦山少不得劝说几句,让他以后藏私房钱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再被诈出来。 闹了一场,藏私房钱已经成为了秦川的执念,就算被赵草儿收拾的哭爹喊娘,他也要继续自己的藏钱大业,以证明在这件事上,他能够压赵草儿一头。 接下来的半个月,是种冬小麦和油菜的时节。秦山和秦川兄弟俩就留在家里干活,没有急着到城里挣钱。 种小麦种油菜并不轻松,不管是旱地还是水田全部要翻一遍。秋冬雨水少,水田变干田,只要做好排水防止积水,水田也能像旱地一样种小麦和油菜,甚至出产比旱地要多不少。 秦家的水田和旱地加起来有十余亩,光靠人力来翻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可能翻完。前段时间水田变干后,秦老爷子等人翻好了三四亩,剩下的六七亩田地花了十天才翻完。 等麦种和菜籽一前一后撒到地里,凉爽舒适的九月已经到头,迎来了意味着冬季降临的十月。 进入十月后,天气明显变冷了。这一次进城找活儿干,秦山和秦川直接带上了厚厚的棉衣棉裤和棉鞋。要是能找到稳定的活计,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极有可能一直干到年底。 知道很久很久不能见到爹爹后,秦笑笑十分不舍,在秦山临走前的那一晚,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爹,你要早点回来呀,你回来晚了我又要不认识你了。 秦山哈哈大笑,捏着她的小脸儿“威胁”道:“你要是认不出爹来,爹就把那些好吃的零嘴全部吃掉,好看的头花也送给别的小姑娘戴。” 秦笑笑一听,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那你回来的太晚,我忘记了咋办呀,我不是有意哒! 见闺女难过的哭了,秦山哪里还敢逗她,连声安慰道:“也没有很久,最多两个半月爹就回来了。到时候爹能挣到很多钱,给你买好看的新衣裳穿。” 好看的新衣裳也安抚不了秦笑笑,她央求林秋娘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抱住了自己攒钱的小匣子,将这半年里攒下的钱全部倒了出来:爹,这里好多好多钱都给你啦,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秦山看看散落在床上的几十文钱,再看看满含期待的闺女,他一个大老爷们差点落下泪来:“好,爹下个月就回来,跟你二叔三叔一起回来。” 挣钱再重要,也没有他闺女重要。又不是多远的地儿,回来待个三两天陪陪闺女,也就是少挣点钱而已,大不了他少攒点私房钱。 嗯嗯,那就说好啦,爹不能忘记哦!秦笑笑扑过去抱紧爹爹的大腿,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 等秦笑笑睡着后,秦山摸着她的小脑瓜跟林秋娘感叹:“越大越黏人,还是小时候好。” 这明为抱怨实则炫耀的话,听的林秋娘很是无语:“你想她多小?小到一天不见就把你这个爹忘了?” 见媳妇儿不配合,秦山讪讪一笑,说起了另一件事:“初十那天,爹娘肯定会去小姨家,到时候你也去,把笑笑看紧些,那个周宝儿肯定没安好心。” 林秋娘点了点头:“这事儿已经跟爹娘商量过了,爹娘也是这个意思。” 她倒不担心周宝儿对自家闺女动歪心思,就怕有人欺负闺女不会说话。而且以周宝儿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嫁出去,把原本属于周家的房子田地拱手让出来,那天指不定会闹成啥样。 想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会儿问身侧的男人:“要是周宝儿跟小姨他们闹起来,咱家会不会帮小姨出头?” 秦山皱了皱眉:“不会,爹不会,咱们小辈也不会,就是娘那里不好说。” 林秋娘松了口气,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先不提大周氏是不是让小姨他们气死的,单单在大周氏百日那天办喜酒过大礼,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就算周宝儿要做啥,也该他们受着。” “行了,别提那些糟心的玩意儿,反正那一家子闹出啥事都不稀奇。”秦山不待见小苗氏这个小姨,这些年要不是看在苗老太的面儿上,也不可能跟小苗氏一家走动:“到了那天你只管把笑笑看好,别的事一概不理。” “嗯,我晓得了,你早点睡,明儿个还得赶路!”林秋娘应了一声,齐声把油灯吹灭了。 秦山摸黑在闺女脸上亲了一口,捏着她的小手儿嘟囔道:“真不想走……明天得起早点,起晚了闺女看着我走,不知道会多难受。” 林秋娘笑了笑,哪里不知道这个男人自己也舍不得,怕被闺女一缠一闹就走不了了。 第三天,秦山果然起了个大早,天蒙蒙亮就跟秦川出发了。这次没有人结伴,兄弟俩就把大黄带上壮胆,等到了山口再让大黄回来。 秦笑笑一觉醒来没有见到爹爹,心情很是低落,连吃早饭的胃口也没有。直到下午一大帮小孩来家里找她和三宝玩耍,情绪才渐渐好起来。 到了初十这天,小丫头穿上漂亮的衣裳,梳着好看的发式,开开心心的随爷爷奶奶以及娘亲一起前往周刘村吃喜宴。 没有小孩不爱吃喜宴,这意味着能吃到许多平日吃不到的好东西。大宝几个恨不得跟着一块去,可是小苗氏只是秦家的老亲戚,平日里两家又没什么来往,要是一大家子跑去吃喜宴,外人会笑话秦家人没吃过好东西,那就太跌份儿了。 对于能跟着大人去吃喜宴的秦笑笑,兄妹几个羡慕极了。大宝还偷偷的交代秦笑笑,要是在喜宴上吃到好吃的,就用帕子包一点给他们带回来。尤其是那一大块一大块香喷喷、吃着会黏嘴的红烧肉,让她一定不要忘记带一块。 秦笑笑牢牢记住大哥哥的叮嘱,临走前特意带了一条干净的手帕,仔仔细细的叠好揣进了兜里。 青山村距离周刘村有一段距离,一行四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秦笑笑被三个大人轮流抱着,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差点就睡着了。 周宝儿已经上好了妆,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听说秦家人到了,连忙让小周氏把秦笑笑带到房里来。 林秋娘不放心,跟秦老爷子苗老太说了一声后,就带着秦笑笑随小周氏一起来到了周宝儿的房间。 周表姨,你好漂亮呀!秦笑笑看到周宝儿的第一眼,就被她漂亮的妆容和衣裳惊艳到了,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秦笑笑怕弄脏周宝儿漂亮的喜服,迈开小短腿靠在床边,离她有一手臂的距离:周表姨,这么好看的衣裳是你做的吗? 周宝儿不能及时分辨出秦笑笑的口型,在林秋娘在一旁提示下才立即明白秦笑笑的意思,跟小丫头解释道:“表姨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这是到城里买的。” 秦笑笑眼睛一亮,扭头问林秋娘:娘,爹说过年要给我买新衣裳,可以给我买这样的吗? 林秋娘哭笑不得:“这是新娘子穿的衣裳,人家铺子里可不卖你个小娃娃穿的。” 周宝儿没有看懂秦笑笑的口型,听完林秋娘的话才知道她说了什么,忍不住开了个玩笑:“笑笑,等你像表姨这么大,就能穿这样漂亮的喜服了。” 秦笑笑比划着自己跟周宝儿之间的身高差,掰着指头算两人的年龄差,顿时变得蔫巴巴:唉,要好久好久呢! 屋子里的三个大人被她的小模样逗的哈哈大笑,秦笑笑疑惑的看着她们,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小苗氏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大一小四张笑脸。 尤其是看到其中在笑的有林秋娘和秦笑笑后,小苗氏一张老脸拉成了马脸,指桑骂槐:“别人家的姑娘出门子,舍不得爹娘哭晕在家里,不像那起子没良心的贱东西,一门心思的想钻男人的被窝风流快活!” 除了秦笑笑,其他三人瞬间变得脸色。 林秋娘没有想到小苗氏说话这么难听,难道不知道这句话放在自己身上才最合适吗?她同情的看了眼周宝儿,并不希望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小苗氏闹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老贱货说啥呢!”小周氏却是气得冲上来,恨不得掐断小苗氏的脖子:“真该让外面的客人进来看看,看看你个老贱货是咋苛待我宝儿的。” 周宝儿拦住周氏,低声劝道:“小姨,这种人不值得咱们生气,别误了咱们的正事。” 被周宝儿一提醒,小周氏不甘心的剜了小苗氏一眼,到底没有对她做什么。 “哼,算你们识相!”小苗氏误以为周家姨甥俩怕了自己,不禁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看起来好不得意。 林秋娘暗暗摇头,就这种性子,难怪这些年被周宝儿压得死死的,恐怕周宝儿真正的大招还没有使出来。 秦笑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老老实实的缩在娘亲的怀里,对一进门就让大家不高兴的小苗氏没有半点好感。 周宝儿安抚住小周氏,扭头看着小苗氏,嘴角噙着点点笑容:“你想彻底得到周家的房子和田地,在我出门子前就给我老实点别挑事,否则这房子我一把火烧了也不会留给你半片瓦。” 小苗氏两眼一瞪,唾沫四溅的骂道:“那十五两银子的彩礼老娘一文不差的给你这个贱人了,你要是敢把这房子烧了,老娘就敢挖你娘的坟!” 周宝儿似是被吓到了,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小苗氏自以为扳回一局,心情变得格外好:“再过半个时辰孟家就要来迎亲了,待会儿你最好给我哭的像样点,别让人家以为咱们刘家虐待你。” 说罢,她一扭身子就出去了。 周宝儿把门一关,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见秦笑笑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吓懵了?” 秦笑笑猛地摇头,伸出两只小爪子捧住周宝儿的手,认真的说道:周表姨,你要开开心心的,你一难过,我也难过哩! 周宝儿意外的“听”清楚了这句话,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好,听笑笑的,以后表姨每天开开心心,不让笑笑跟着难过!” 秦笑笑踮起脚尖,腾出一只手想帮周宝儿擦眼泪:周表姨,不要哭,一哭就不漂亮啦! 周宝儿流着泪慢慢蹲下来,闭着眼睛任由这只柔软的小手为自己擦泪。恍惚间,她想起娘亲去世那天,也是这样轻柔的为她擦去眼泪,告诉她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她才能安心。 擦净了眼泪,周宝儿从床头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只有掌心那么大的小布袋,脸上重焕笑颜:“笑笑,这是表姨特意给你准备的,说句好听的话给表姨听,表姨就把它给你好不好?” 秦笑笑好奇的问道:里面是啥? 周宝儿轻轻地抖了抖小布袋,里面发出让秦笑笑十分耳熟的声音:“是喜钱,只有说了好听的话,表姨才能给你哟!” 听到“喜钱”两个字,秦笑笑的眼睛瞬间变得比夜间最亮的星辰还要明亮,祝福的话脱口而出: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说完这八个字,小丫头不住的看向娘亲,用眼神询问自己有没有说错。 林秋娘在周宝儿对秦笑笑提出要求的时候,心就悬了起来,生怕这个出口成真的闺女说出了不得的话来。 正想着要不要上前阻止,另外教她说两句祝福的话,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把她三岁生辰那天,自己对她说的这句话当作祝福对周宝儿说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为周宝儿高兴。 “对,笑笑说的对,真厉害!”回过神后,林秋娘笑眯眯的夸起闺女,打心眼里希望命苦的周宝儿能如闺女所说的那样——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周宝儿默默地念着,眼底的神采越来越亮。她一把抱住秦笑笑,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将喜钱放到她手里:“这个祝福表姨很喜欢,谢谢笑笑!” 秦笑笑第一次被亲人之外的人亲亲,她紧紧地抓着喜钱愣怔了片刻,就在周宝儿的脸上回了一个湿哒哒的亲亲。 陪着秦笑笑玩闹了一会儿,周宝儿收起脸上的笑意,对林秋娘正色道:“大表嫂,等我出了门子,你就带着笑笑离开这里,我怕待会儿闹起来会误伤了你们。” 林秋娘心头一紧,联想起刚才小苗氏提到的彩礼,隐隐猜到周宝儿要做什么:“你这样,会不会……” 周宝儿抬手打断了林秋娘的话,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寒意:“大表嫂,我与刘大勇小苗氏,不死不休!” 林秋娘一听,就知道周宝儿打定主意要对刘大勇和小苗氏动手,根本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劝住的。想到大周氏的死因和刘大勇小苗氏的所作所为,她也说不出劝阻的话来。 秦笑笑不知道大人们在打什么哑谜,见周表姨似乎又不开心了,忍不住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小拇指,提醒她不要忘记刚才说的话。 周宝儿低头,一眼就看懂了小丫头的意思,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答应过笑笑的事,表姨没有忘。” 秦笑笑也笑了,点了点小脑瓜:表姨说到做到,是个诚实的大人。 周宝儿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简直太喜欢这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小丫头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就响起吹吹打打的声音,是孟家来接亲了。 林秋娘和秦笑笑不能继续待在房里,应下周宝儿的再次提醒后,就带着依依不舍的秦笑笑来到外面寻找秦老爷子和小苗氏。 秦老爷子坐在院子的角落里,一边喝茶一边看刘家人刁难新郎官。苗老太不在,应该是跟小苗氏说话去了。 秦笑笑眼尖,发现秦老爷子后就拉着林秋娘过去了。林秋娘没有犹豫,当即把周宝儿的提醒说了出来,让秦老爷子拿主意。 “走,等接亲的人离开,咱们马上走!”秦老爷子毫不犹豫的作出了决定,连理由都懒得想。 林秋娘还没有说什么,秦笑笑就先急了:肉肉,大哥哥他们要吃好吃的红烧肉! 秦老爷子耐心的说道:“肉肉是吃不上了,等爷爷回去就到青湖里钓几条大鱼上来,让你奶奶给你们做炸鱼酥吃。” 炸鱼酥是把鱼片成薄片,再裹上鸡蛋面汁儿放油锅里炸。炸好后又酥又香,没有哪个孩子不爱吃。就是太费油了,秦家也就过年做一回,让孩子们解解馋。 呜呜,炸鱼酥好吃,就吃炸鱼酥!秦笑笑口水哗哗,瞬间把好吃的红烧肉抛诸脑后,拉着爷爷的手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 ------题外话------ 呜呜,好喜欢周宝儿,如果不是舍不得笑笑,我一定让她当女主! 第95章 大鱼上钩哭上门 来接亲的有四五十人,但是堵着新郎官要喜钱的人更多。这些人大多是刘家人以及刘家的亲戚,不仅孩子们伸手要,连一些脸皮厚的大人也跟着起哄,直说没有喜钱就不让新郎官进门。 这帮人知道新郎官是城里人,在城里开着铺子家底厚实的很。他们借着机会“名正言顺”的占小便宜,这小便宜占到了,未必不能攀个亲将来占大便宜。 新郎官的脾气看起来极好,不住的对堵门的人说好话,还让人撒喜钱,就算那些人得寸进尺要更多也没有甩脸子。 一群妇人站在边上对新郎官评头论足: “这新郎官面嫩,瞧着也没比宝儿大几岁嘛。” “关键是脾气好,看来在亲事上刘家没有亏待宝儿,给她找了这么个殷实的人家,以后吃喝不愁也不用下地呢!” “切,这亲事是孟家求上门的,给了足足的彩礼那两口子才松口,是宝儿凭本事得来的好亲事,关那两口子屁事。” “好个屁!这新郎官不仅比宝儿大一轮,腿脚又不好,还娶过婆娘家里有个拖油瓶呢,这哪里是良配啊!” “……” 这些话被秦笑笑听进耳朵里,并不能完全明白里面的意思,但是她知道她们说的是周表姨,就忍不住问抱着她的林秋娘:娘,周表姨嫁的表姨夫不好吗? 林秋娘想了想,认真的告诉闺女:“别人看着不好,不一定就真的不好。” 秦笑笑半懂半不懂,暗暗把这话记在心里,决定下次见到了周表姨就看她开不开心。要是周表姨开心,表姨夫就好;要是周表姨不开心,表姨夫就不好。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新郎官带足了喜钱,到底把刘家的大门砸开了,顺利的接到了新娘子。在跪别父母这里,周宝儿对着坐在上位的刘大勇和小苗氏,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刘大勇气得差点掀桌,小苗氏更是在旁人的窃窃私语中,恨不得掀了周宝儿的盖头甩她几巴掌。可是周宝儿手里捏着大周氏去世前交给她的房契和田契,要等她三天回门的时候才会交出来,他们根本不敢在这种时候拿她出气。 孟家这边倒是知道周宝儿跟生父和继母不和,但是见她在大喜的日子连面子都不做,就觉得这脾性也太烈了还不敬长辈,心里对周宝儿的印象就差了许多。 倒是新郎官的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丝毫没有表露出对新婚妻子这番作为的不满,让人看不出他是心机深沉还是就喜欢周宝儿这种强硬的性子。 最终,周宝儿没有给刘大勇和小苗氏跪别,也拒绝被小苗氏的二儿子、她名义上的继兄背出门,而是在小周氏的搀扶下,自己一步步走上了花轿。 在弯腰上花轿的那一刻,她转过身来隔着大红色的盖头,深深地看了眼居住了十六年的房子,最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花轿。轿门一关,将她与外面的一切彻底隔绝开。 接亲的人一走,秦老爷子毫不迟疑的带着秦笑笑三人离开了周家。 刘大勇和小苗氏还在为周宝儿当众下他们脸面的事生气,对秦家人的离去并没有多想,反而觉得礼钱都收了,他们不留下来吃喜宴是自家赚了,殊不知今日这喜宴根本吃不成。 苗老太不知道秦老爷子急着回家的原因,路上不免问起来。 秦老爷子没有瞒她,把周宝儿的提醒说了一遍,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应该跟周家的房子和田地有关,总之那是他们的家事,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苗老太听的心里七上八下,很想掉头回去提醒妹妹:“就、就不管了吗?宝儿这孩子、这孩子真不要娘家了?” 秦老爷子冷冷一哼:“种啥因得啥果,从你妹子到整个刘家,谁是她的靠山?有这种娘家倒不如没有!” 苗老太说不出话来,默默地流着眼泪。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安慰道:“周宝儿心再狠,不至于让他们赔命。你要是担心,改天再去周刘村看看。” 苗老太点了点头,知道自家不帮妹妹撑腰的话,她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说到底,当年确实是妹妹对不住大周氏,就连富贵那孩子……唉,冤孽,都是冤孽啊! 林秋娘不想让秦笑笑知道太多,于是在苗老太问起原因后,她刻意抱着秦笑笑落在后面,因此小丫头倒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一回到家里,就催促着秦老爷子拿鱼竿去青湖里钓鱼。 大宝几个听说秦老爷子要钓鱼做炸鱼酥吃,瞬间把红烧肉忘了,乐颠颠的扛着锄头到菜园子里挖蚯蚓。 留在家里的赵草儿很难理解公公婆婆明明送了礼钱,却不吃喜宴饿着肚子从周家跑回来举动。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周家出了大事,于是趁林秋娘到灶屋做午饭的工夫就溜达进来问原因。 林秋娘当然不会说真正的原因,就拿闺女作借口:“本来都要开席了,笑笑突然哭闹开不肯待在周家,我跟爹娘只好带她回来了。” 赵草儿信以为真,随口说道:“笑笑乖巧听话,能在开席前闹腾,怕是周家要出大事了!你们回来了也好,免得真有个啥把咱家也卷进去了。” 林秋娘看了她一眼,心道这次要让你说中了。 午饭很简单,就是一锅烫饭。烫饭是用糙米、红薯、小白菜和菌菇做成的,放点盐滴几滴香油味道就极好,在这种寒凉的天气吃口热乎的正好暖身子。 大宝几个已经挖好蚯蚓回来了,只是等一碗碗烫饭端上桌,却不见赵绣绣的影子。 “娘,您别管她,她这阵子见天的往外跑,谁知道是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去了。”见苗老太要把赵草儿的烫饭拿去灶屋温着,赵草儿不满的说道:“没准儿是让村里人把心捧野了,指不定哪天就……” 林秋娘觑了眼秦老爷子,连忙打断她的话:“兴许是真有啥事,等晚点人回来了咱们好好问问。”说罢,扯了扯赵草儿的袖子,眼角往秦老爷子的方向瞥了一下。 赵草儿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急忙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不敢惹秦老爷子不痛快。 秦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将满满一碗烫饭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饭桌上的气氛不复之前的热闹,秦笑笑巴巴的看着大人们,单纯的以为他们在为绣绣表姐没有回来吃饭而不高兴,心里也很好奇绣绣表姐到底去哪里玩了。 吃完饭,秦老爷子把鱼竿找了出来,确定鱼竿鱼线鱼钩没有问题,就率着孙子孙女们来到青湖边钓鱼。 眼下地里没什么活计,村里时常有人来湖边钓鱼,一方面为消磨时间,另一面盼着钓到鱼能拿到城里换点钱回来。今天也不例外,几个跟秦老爷子的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在钓鱼。 几人钓了一上午的鱼,却没有多少收获。看到秦老爷子带着孙子孙女们钓鱼,相互打过招呼后,继续盯着自己的鱼竿,盼着能在天黑之前有所收获。 怕孙子孙女们吵闹惊扰到他们钓鱼,秦老爷子特意走远了些,找到一处平坦没有倒坎儿,不用担心秦笑笑几个栽进湖里的地方。 冬日的青湖格外沉寂,没有水草,没有水鸟,连鱼儿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有边角上的残荷随着寒凉的风微微颤抖,像是不服输似的要与冷酷的寒冬抗争到底。 爷爷,有鱼吗? 秦笑笑站在岸边往水里瞅,就只看到水里的倒影是扎着两个小揪揪的自己,别说鱼了就是水虫子也没有看到一只。 “你要吃鱼,那就有鱼。”秦老爷子摸了摸她的脑瓜,用力一甩就把穿好饵的鱼钩抛进了水里,水面上顿时掀起一阵阵涟漪。 那爷爷要好好钓鱼,钓好大好大的一条鱼,做好多好多的炸鱼酥! 秦笑笑伸出两条小胳膊,费力的比划了一条跟自己差不多长的大鱼。想到这么大的鱼做出来的炸鱼酥,她的口水又开始泛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 秦老爷子看了看细细的鱼竿,很担心它承受不住像小孙女个头这么大的鱼。 “妹妹,要是真能钓上来这么大的鱼,咱们就让奶奶用鱼身子做炸鱼酥,用鱼头炖大酱,用鱼尾红烧,晚上就能吃到三种鱼呢!”大宝咽着口水盯着湖面,恨不得大鱼快快上钩,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鱼了。 被他这么一说,二宝三宝和雪丫也被勾起了馋虫,齐刷刷的盯着平静的湖面。 秦老爷子被孙子孙女们逗乐了,盼着能钓上这么大的鱼,让他们好好解解馋。就在这时,掌心的鱼竿剧烈的动起来,差点挣脱他的手掉进湖里。 “动了动了,鱼儿上钩了!”大宝发现了异常,激动地喊起来:“是大鱼,一定是大鱼!爷爷,您得把鱼竿抓稳,别让大鱼跑了。” 被他这么一喊,秦笑笑几个一瞬不瞬的盯着尚且平静的湖面,能清楚的看到鱼线被水下的鱼带着不停地移动方向。 秦老爷子没有理会大宝的叫嚷,面色沉静的收着鱼竿。作为掌控鱼竿的那个人,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鱼竿被扯动的力量,水下的鱼怕是他钓了几十年的鱼里最大的一只。 不远处的几个钓鱼的村民,一开始没把大宝的叫嚷声放在心上。后来发现秦老爷子收了半天的鱼竿也没有把鱼收起来,就猜到是上了大家伙,于是赶紧用石头把自己的鱼竿压住,朝着秦老爷子跑了过去。 秦老爷子正在跟大鱼进行着最后的较量,那只大鱼已经被拖到了水面,比成人巴掌还要大的鱼尾巴疯狂的拍打着,掀起一个个巨大的水花。 足有大宝脑袋大的鱼头时不时的露出水面,想要挣脱让它痛苦的鱼钩,可是鱼钩已经被它整个吞进了肚子里,穿过它脆弱的鱼肠牢牢的固定在它的腹壁上,越是挣扎鱼钩钳的越深,便愈发让它痛苦。 “这么大的鱼都让你钓上来了!”那几个村民看到后,清楚的看到了在水面上翻腾的大鱼,他们粗略的估摸了一下,至少有三十斤重。 “别愣着了,快帮忙!”秦老爷子喘了口粗气,将鱼竿的屁股塞到其中一人手里。被大鱼折腾了半天,他已经有些脱力快抓不住鱼竿了。 在村民们的帮助下,这条去掉鱼头鱼尾,光身子就有秦笑笑这么长的大草鱼成功的被拖到了岸上,鱼钩依然深深地钳在它的身体里。 “乖乖,这么大的草鱼拿到城里卖掉,少说能卖两百文。”几人村民看着还在地上奋力扑腾的大鱼,对秦老爷子的好运气十分羡慕。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指着一溜的蹲在地上看鱼的孙子孙女们说道:“今天没打算钓鱼,是他们闹着要吃。” 几人听的愈发羡慕:他们守着鱼竿大半天,就钓上来几条巴掌大的鲫鱼,这家伙一来就钓上了几十斤的大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秦老爷子低调的炫耀完,就扛起大草鱼带着孙子孙女们,顶着几个老伙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往家里走去。 出门不到两刻就带回这么大的鱼,林秋娘和赵草儿高兴坏了,连心忧小苗氏的苗老太脸上也有了笑容,把家里最大的水盆拿出来装鱼。 大宝担心秦老爷子舍不得把这么大的鱼吃掉,要拿去城里换钱,就怂恿秦笑笑对秦老爷子说要吃大鱼。结果不等秦笑笑开口,秦老爷子就拿出菜刀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鱼去鳞剖腹,将半个鱼身片成一片片半透明的鱼片。 赵草儿心疼坏了,又不敢张口跟秦老爷子说卖鱼的话。晚上吃鱼的时候,她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两海碗鱼头汤,真香! 这一天,秦家的孩子们守着满满一盆炸鱼酥,开心的跟过年一样。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夜幕快要降临,才回到秦家的赵绣绣,因为没有一个人招呼她坐下来享用这顿难得的大餐。 晚上,秦笑笑枕着炸鱼酥的余香沉沉睡去,没想到睡梦中突然被大黄一阵震天的狗吠声惊醒,吓得她差点以为山上的大猫猫们下山找她来了。 ------题外话------ , 第96章 自作自受回门来 “大姐,你要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啊!那个小贱人,那个挨千刀的小贱人,她要逼我们全家去死啊!” 堂屋里,小苗氏抱着苗老太嚎啕大哭,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周宝儿:“她、她骗了我跟大勇,把我们的钱全骗走了,把房子田地卖了,啥也没给我们留下,那个小贱人好歹毒的心呐!” 苗老太看着满脸抓痕、半边脸还肿着的妹妹,哪怕知道她做了太多不地道的事,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疼:“慢慢说,你慢慢说,别哭啊!” “大姐,周宝儿这个贱人太毒了,我恨不得一刀捅了她,没法儿慢慢说!”小苗氏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周宝儿在这里,恐怕真如她自己所说扑上去捅一刀了。 就在白天周宝儿出门子不久,刘家要开席的时候,周宝儿的族叔周老三带着一大帮人闯进来,拿出写有自己名字的房契和田契让刘家人腾屋子。 原来早在八年前,大周氏就察觉到了刘大勇的变化。她担心自己活不到周宝儿成人,就找到自己的族叔也就是周刘村的村长,把自家的房子田地过到了周宝儿名下。 这样一来,有房子和田地压着刘大勇,他跟后进门的女人就不敢亏待周宝儿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至死都在为自己的女儿打算。 八岁的周宝儿比大周氏想象中要聪明的多,透过刘大勇对病中的大周氏的态度,看出这个父亲靠不住,于是得到房契和田契后,就偷偷地把它们藏了起来,还让大周氏不要对任何人说。 两年后,大周氏去世,刘大勇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房契和田契。他怀疑房契和田契被大周氏交给了周宝儿,还特意问过周宝儿,被周宝儿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刘大勇以为房契和田契不见了,想重新弄一份让周家的东西彻底变成自己的,只是这么做不仅需要原契,还需要得到周宝儿的同意——他是入赘周家,不能直接继承周家的一切。 原契找不到,就算有周宝儿同意,刘大勇还是不能把房子田地变成自己的,对他来说是个遗憾。只是他自觉大周氏已经死了,周宝儿又是自己的女儿,周家的房子和田地就是他的,因此也没有太在意那两张契纸。 转眼六年过去了,周宝儿被刘大勇和小苗氏摁头许给了孟家。本来这门亲事周宝儿有办法毁掉,却很清楚只要刘大勇一天是她爹,就算拒了孟家也会有李家张家,在了解过孟家的情况后,她还是答应了。 三天前,周宝儿拿出写有自己名字的房契和田契,表示用它们买断跟刘大勇的父女情分,从此以后她跟刘大勇再无瓜葛,唯一的条件就是刘大勇和小苗氏必须把孟家十五两银子的彩礼给她,不然她就把房子和田地贱价卖给别人。 周家的房子和田地的价值,别说十五两银子,就算是五十两银子也买不到。 刘大勇和小苗氏知道周宝儿的性子,完全相信她干得出把房子和田地贱卖给别人的事来,没有多犹豫就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将十五两银子的彩礼给了她,只等回门那天她把房子和田地过到自己名下来。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打,周宝儿收了彩礼钱,转身就把房子和田地低价卖给了一直很关照她的周老三,并且让周老三在她出门子后,当着刘家亲朋好友的面,把房子和田地收回来。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周宝儿跟刘大勇彻底撕破脸了! 刘大勇和小苗氏哪肯乖乖的把房子田地让出来,便纠集了亲朋好友跟周氏族人闹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最后是村长过来主持公道,让刘大勇和小苗氏交出已经属于周老三的房子和田地。 谁都知道,这件事就算闹到官府,官府也会站在周老三这边,刘大勇完全没有夺回房子和田地的希望。于是刘大勇只得跟小苗氏他们一起把属于自家的东西搬出了周家。 搬出来后,他们本来想回到刘家挤一挤,没想到人还没有到门口,刘大勇的兄弟们就把院门锁死了,不让他们进屋。一大家子只好求到村长那里,被村长安置在村里一座年久失修的空房子里。 窝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刘大勇和小苗氏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大半夜的拖家带口的求到了秦家。 “老哥,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求到你这里来,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儿上,等天亮了你去孟家帮我们劝劝宝儿,至少让她把卖地卖房还有骗我们的钱还回来!”刘大勇亦是老泪纵横,很不要脸的在秦老爷子面前卖惨。 他知道秦老爷子不待见他,也知道秦老爷子待自己的女儿极好,不敢当着他的面像小苗氏那样对周宝儿破口大骂,即使他生吃周宝儿的心都有了。 “大姨夫,您帮帮我们,我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不能没有房子没有地啊!”小苗氏的三个儿子、儿媳妇以及两个小孙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恳求秦老爷子。 瞧这些人连哭带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宝儿狼心狗肺,干出这种大逆不道、把自己的娘家人逼上绝路的事来。 秦老爷子神色冷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在刘大勇等人期盼的目光下,指着小苗氏八岁的小儿子刘富贵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家之前住的房子种的田地姓周,是你宝儿姐姐的亲娘留给她的?” 这话一出,刘大勇等人的脸色微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秦老爷子,揣测他是不是站在周宝儿那个小贱人那边,不肯出手帮忙。 刘富贵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灵活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奸猾劲儿。被秦老爷子这么一问,他大言不惭的说道:“我才不管这房子田地姓啥,是谁留给周宝儿贱人的,我爹娘说了那是我家的房子和田地,周宝儿贱人是泼出去的水,就该把房子田地再买回来!” 秦老爷子见他小小年纪张口贱人闭口贱人,在心里暗暗摇头,又问小苗氏的两个大儿子:“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兄弟俩面面相觑,神色变得不太自然:“大、大姨夫,不管咋说刘叔是她亲爹,她娘不在了房子田地理应是刘叔的,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哪能把家里的钱骗光,还把房子田地卖掉的道理?这是要逼刘叔走上绝路,是大不孝啊!” 秦老爷子听完,微微颔首:“你们倒是孝顺!” 兄弟俩摸不准秦老爷子是夸赞还是讽刺,面色僵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老哥,宝儿一向敬重你,要是你肯出面劝一劝宝儿,宝儿一定会听你的话!”见秦老爷子不肯给准话,刘大勇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再次恳求。 秦老爷子面色变冷,直接拒绝:“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连你这个老子都不认,又怎会听我一个老头子的劝?你们回去,有手有脚的日子总能慢慢过起来。” 一个两个的就盯着房子和田地,没有想过事情为什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凡他们反思过,为亏欠周家母女忏悔,周宝儿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偏偏就有人脸皮厚,霸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东西被主人家收回去了,就哭着骂着说主人家大不孝,反正自己没有一点过错,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们。 刘大勇等人彻底变了脸色,眼里流露出极大的不满。小苗氏不顾苗老太的劝阻,更是冲秦老爷子叫嚷起来:“姐夫,你跟咱们这些人才是亲戚,你的胳膊肘咋就往那个小贱人那里拐?是不是小贱人给了你啥好处,你才不肯帮忙的?” 苗老太急的不行,苦口婆心的劝着小苗氏:“小妹,不是你姐夫不愿意帮忙,是咱们跟周宝儿连正经的亲戚都不是,她这刚嫁到孟家咱们就上门闹,怕是连孟家的门都进不去。你就听姐的劝,等周宝儿三朝回门跟她说说好话,兴许就原谅你们了。” 小苗氏不可思议的瞪着苗老太:“大姐,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是那个小贱人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们对不起她,凭啥是我们对她伏低做小求她原谅?是不是连你也被小贱人收买了,想要把我活生生的气死啊!” “你、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在为你着想啊……”苗老太被小苗氏气哭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亲妹妹这样误解。 “够了!”秦老爷子猛一拍桌子,脸色阴沉的可怕:“种啥因得啥果,你们落到这步田地,全是你们自己造得孽!今晚你们就算说破天,我也不可能帮你们到孟家求情,你们打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这里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秦老爷子一发火,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房间里,秦笑笑挣扎着要起来。见娘亲锁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急得比口型:娘,他们坏,说周表姨的坏话,气哭了奶奶,还让爷爷也生气了,我要出去把他们赶走! “去啥去,这是大人们的事,你个小屁孩操这么多心干啥!”林秋娘摁住闺女的小屁股,看她像小王八一样划拉着手脚:“外面的事你爷爷能解决,你给我乖乖睡觉。” 刘家人上门的时候,母女俩就被吵醒了。林秋娘猜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跟秦笑笑窝在被窝里没有跑出去凑热闹。 听完娘亲的话,秦笑笑嘟着嘴,两条小眉毛高高蹙起:他们太讨厌了,我让大黄把他们撵走,撵的远远的再也不敢来啦!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大黄厉害,你快给我睡觉!”林秋娘无奈的点了点闺女蹙起的眉心,又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秦笑笑睡不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听到爷爷发怒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奶奶的哭声,她安心下来跟娘亲唠叨:娘,这些坏蛋会不会欺负周表姨呀? 林秋娘心头一动,轻声问道:“这么担心你周表姨被人欺负?” 秦笑笑点了点头:周表姨好好呀,总是对我笑眯眯的,给我做漂亮的鞋子,还给了我好多好多喜钱,我不想坏蛋欺负周表姨。 林秋娘知道自家闺女不是能被鞋子和喜钱轻易哄住的孩子,想来是周宝儿真心对闺女好,闺女才会在见过她两面后,就喜欢上了她,担心她被刘家人欺负。 难怪老人常说,小孩子心思纯净,谁对她好她能感觉到。就像大姑子,每次见了闺女也是亲热的很,却不见闺女对她上心。 想到这里,林秋娘安慰道:“放心,你周表姨厉害着呢,这些人欺不到她头上。” 秦笑笑信了娘亲的话,变得开心起来:娘,周表姨说会来家里看我,她啥时候来呀? 林秋娘有些吃味:“咋地,有娘陪你不够,还心心念念着你周表姨呐?” 秦笑笑急忙往娘亲怀里一滚,伸出两条小胳膊紧紧地抱住她:娘,我最喜欢娘啦,谁也比不过哩! 秦笑笑吐了吐舌头,像只猫儿似的往娘亲怀里拱:娘和爹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堂屋里,任凭刘大勇和小苗氏如何赔小心说好话,秦老爷子就是不松口,让他们爱找谁就找谁去。 刘大勇和小苗氏怕以后遇到啥难事还要找上门来,也不敢把秦老爷子得罪死了,便打消了让秦老爷子去孟家找周宝儿的念头,只说现在太晚了走山路太危险,要在秦家待半晚上,等天亮了再走。 虽然秦老爷子不待见这帮人,但是也不想他们回去的路上出个啥事,于是就应下了他们的要求,还让小苗氏的大儿媳妇带着她的两个闺女到之前秦笑笑和三宝睡的床上歇息。 至于剩下的人,秦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也没有多余的床,他们只能在堂屋里待半宿。眼下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也不怕他们冻出个好歹。 天亮之后,刘家人秦老爷子冷淡的目光中离开了秦家。他们倒是想留下来蹭一顿早饭再走,奈何秦笑笑不待见他们,连带着大黄也狂吠着撵人,直把怕狗的刘富贵吓得哇哇乱叫。 他们没有回周刘村,在绕过青湖后就走上了通往县城的那条山道,分明是打算到孟家找周宝儿算账去了。 秦老爷子不关心刘家人去干啥,就是苗老太很为自己的妹妹担心,怕她惹恼了周宝儿会招来更厉害的报复。 赵草儿心里想看刘家的笑话,面上孝心十足的劝苗老太:“娘,小姨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您担心也没有用,说不定周宝儿一个心软,就把彩礼啊卖房卖地的钱还给他们了。” 苗老太摇头苦笑:“周宝儿恨透了你小姨和小姨夫,才会把事儿做的这么绝,连娘家也不要了,哪会对他们心软呐!” 赵草儿啧啧两声,佩服周宝儿的果决,又觉得她脑子不好使:“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哪个姑娘一出门子就跟娘家断了,周宝儿也不怕孟家靠不住,到时候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苗老太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林秋娘忍不住插了一嘴:“周宝儿不傻,她敢这么做肯定想过后路。如今孟家的彩礼她拿到了,卖房卖地又是一大笔银子,就算孟家看不惯她的行事把她休了撵出来,握着这么一笔银子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依她看,周宝儿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怕是孟家的亲事也在她的算计内。要知道嫁出去后,她就不再是刘家人了。就算被孟家休弃,将来再嫁与否她自己就能做主,算是彻底摆脱了刘大勇和小苗氏。 听了林秋娘的话,苗老太和林秋娘惊呆了:还能这样? 仔细想想,确实能这样啊! 跟自家到底没有多大的关系,婆媳三个说了几句就把这事儿放下了。只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周宝儿三朝回门那天,竟然携夫婿孟修然来到了秦家。 看看摆满桌子的礼物,再看看抱着秦笑笑玩闹的周宝儿,连秦老爷子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更别提苗老太等人。 表姨,你开心吗? 秦笑笑体谅不了大人们的心情,满心都是周表姨来看望自己的喜悦。她没有忘记那天在周家时那些妇人们所说的话,很想知道周表姨在新家里过的开不开心。 周宝儿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忍住心底翻腾的郁闷和烦躁,微笑着对小丫头说道:“开心,表姨很开心。” 秦笑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张小脸儿笑得跟冬日一样灿烂。她又扭过头扯了扯孟修然的袖子,缓慢的比口型:表姨夫,你真是个好人! 能让表姨开心的人,就是大好人呀! 孟修然一眼就看明白了,白净文雅的脸上露出那天在周家时的和煦的笑容:“你表姨也很好!” 说罢,他含笑的看着周宝儿,告诉她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周宝儿心头一跳,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嗤之以鼻:这个虚伪的男人! 第97章 认干亲毒蛇缠手 对于周宝儿回门回到自家来这件事,秦老爷子始终耿耿于怀。尤其是见她对小孙女有着非同寻常的喜欢,就怀疑她是不是从哪里知道小孙女的秘密,在打小孙女的主意。 这个猜测让这个向来理智的老人十分警惕,他是长辈又是男人不方便跟周宝儿说话,就嘱咐林秋娘探探周宝儿的根底,至少要知道周宝儿到底想干什么。 林秋娘不敢大意,找了个机会支开缠着周宝儿玩的秦笑笑,跟周周宝儿说了前天晚上刘家上门求助的事,又问起刘家有没有到孟家找她麻烦。 周宝儿没有怀疑林秋娘的用意,如实说道:“去了,在大门口做戏给外人看,想坏了我的名声逼我就范。” 林秋娘很是同情,开解道:“明理的人占多数,只要让外人知道那些房子田地本来就是你周家的,他们就算说破天也没用。” 周宝儿讽刺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指责我不孝的大有人在!” 林秋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继续问道:“最后你是怎么把他们打发走的?你公公婆婆没有为难你?” 周宝儿的眼底划过一丝苦恼:“泼了几盆冷水,花钱雇了几个混混,把他们打走了;公公婆婆……他们倒是没有为难我,只是被刘家一闹到底让外人看了笑话,心里必然不痛快。” 林秋娘宽慰道:“走到这一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时间久了你公公婆婆定能体谅你的难处。” 周宝儿笑了笑,没有说他们体不体谅无所谓,时候到了她就会脱离孟家,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去。 林秋娘又说了些别的,逐渐把话往回门的事上引。 周宝儿一开始没有留意,林秋娘多说了几次她就听出了话里的疑虑。她觉得这是个把话说开的好机会,遂认真的说道:“我跟刘家算是彻底断了,再称呼你大表嫂不合适,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便唤你一声‘秋姐’!” 林秋娘一愣,不知道周宝儿怎么突然把话拐到称呼上。直觉告诉她,要是应下这个称呼,指不定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让她应下。 只是大表嫂这个称呼确实不合适,她略微纠结了一下,便点头应下来:“就是个称呼罢了,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来。” 周宝儿似乎很高兴,立马喊道:“秋姐!” 紧接着,她就说出了自己回门回到秦家的目的:“秋姐,之所以来你家,主要还是为了笑笑,我是真心喜欢笑笑,想、想认她做干女儿!” 说到这里,她罕见的忐忑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吃惊地瞪大眼睛的林秋娘,担心自己的请求太突兀,这个刚认的秋姐姐不肯答应。 “这这这,你、你不是开玩笑?”林秋娘惊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很想从周宝儿的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结果只看到了真诚。 “秋姐,我第一次见到笑笑,是在她周岁宴上。不瞒你说,看到你们把她当眼珠子疼,我很羡慕她有你们这样的亲人,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天,小苗氏在席上闹起来,是她把小苗氏压了下去:一是给小苗氏难堪,二是给笑笑出口恶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给笑笑出气,或许是看到同为女儿的笑笑能得到全家人的疼爱,让十岁后就不曾体会过亲人疼爱的滋味的她,生出了同样的幸福,她就希望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小丫头能一直幸福下去。 如今这个世上,除了小姨外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投缘的小丫头,她就想护着她长大。 这份喜欢,最初确实夹杂着一分算计,之后见小丫头一次喜爱就多一分,如今她跟刘家彻底闹翻了,秦家也不愿意为小苗氏出头,她便不用顾忌什么,想名正言顺的把小丫头当后辈疼爱。 听完周宝儿的一席话,林秋娘能理解她为啥要给自家闺女做干娘了。她看的出周宝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认干娘不是小事,她一个人不能做主,面上就透出为难之色。 周宝儿见她没有一口拒绝,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希望,也猜到了她的为难之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认干娘这事是我太心急了,至少要等大表哥回来,秋姐跟大表哥商量一下才对!” 林秋娘松了口气,对周宝儿说了实话:“我公公婆婆对笑笑的疼爱不比我跟你大表哥少,认干娘还得二老点头。” 周宝儿心里有数了,就把有些话说在了前面:“秋姐,就算认干亲不成,我希望能够经常过来看望笑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林秋娘笑道:“当然可以了,笑笑也喜欢你,那天晚上刘家人说你坏话,小丫头听见了还一直为你打抱不平,要放大黄把他们吓走呢!” 周宝儿一听,心里软成了一团:“笑笑就是这样的孩子……” 来者是客,在林秋娘陪周宝儿说话的工夫,苗老太和赵草儿就紧着家里的食材,做了一桌不错的饭菜。 有秦笑笑这个开心果在,饭桌上的气氛很不错。饭后,周宝儿和孟修然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向秦家人告辞准备离开了,免得天黑之前不能赶回孟家。 秦老爷子做主,要把回门礼退给他们。周宝儿和孟修然哪里肯收,双方就开始拉扯起来。最后还是秦笑笑抱着一盒点心不放,秦老爷子才勉强收下了。 两口子一走,林秋娘就说了周宝儿想认干亲的事。 赵草儿跟秦老爷子一样,怀疑周宝儿别有居心:“她一个刚嫁人的新媳妇,跟咱家又没有多么亲的关系,好端端的咋就想认笑笑当干女儿?我看这事儿不能答应,免得让她知道了笑笑的秘密!” 苗老太想的就更多了,忧心忡忡的说道:“周宝儿是不是想借笑笑跟咱们家打好关系,再借咱们的手对付小妹他们呐!” 林秋娘相信周宝儿认干亲是真心的,就为她辩解了一句:“应该不会,她十岁的时候就没在小姨他们手上吃过亏,如今人已经是孟家的媳妇了,小姨他们再也不能拿捏她,她犯不着这么做。” 苗老太微微松了口气,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秦老爷子,想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让笑笑自己做主!”秦老爷子左思右想之后,让小孙女自己做决定。 单看小孙女对周宝儿的亲热劲儿,就知道她对周宝儿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不知道小丫头跟周宝儿是不是注定有一段亲缘,很担心直接替小孙女做主拒绝结这门干亲会对小孙女有妨碍,就只能让小孙女自己来了。 听了秦老爷子的话,林秋娘立即来到院子外面,将正在跟三宝大黄他们玩耍的秦笑笑提溜到了堂屋里,跟她说了周宝儿想认她做干女儿的事,问她愿不愿意。 秦笑笑听完,满脑子疑问:干娘是啥?也是娘吗?可是我已经有娘了呀?周表姨不是表姨吗?还能变成娘? “干娘算是半个娘,比表姨要亲一些,会把你当半个女儿疼。要是你认下周表姨当干娘,就要把她当半个娘孝顺。”林秋娘怕秦笑笑听不懂,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让她明白认干娘的好处和理应担当的责任。 秦笑笑听的很认真,也很快就理清了认干亲的意义,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下脑瓜:我喜欢表姨,想认她做干娘! 这个决定,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笑笑,你想清楚了?”秦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孙女,即便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小孙女,内心并不希望小孙女认这门干亲。 另外三人也齐刷刷的看着秦笑笑,她们跟秦老爷子的想法差不多,担心小丫头认下周宝儿当干娘,会在周宝儿面前暴露秘密,给自己招来大麻烦。 爷爷,不用想呀,认干娘不是很开心的事么?秦笑笑不解的看着爷爷,不明白这有啥好想清楚的。 秦老爷子一听,心情豁然开朗:“是啊,是件让你开心的事,确实不用想!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等你爹回来,咱们就把事办了。” 小孙女离长大还要几年工夫,总不能把她拘在屋子里不让她跟任何人往来,且周宝儿嫁到了孟家,跟小孙女见面的机会不多,不一定能察觉到小孙女的秘密。更何况有那等气运护着,就算周宝儿知道了生出歹心,恐怕也是白忙活一场。 秦老爷子不反对,林秋娘等人就算有什么想法和顾虑,也只能闷在心里自己消化了。 秦笑笑为即将多一个干娘感到高兴,迫不及待的跟兄弟姐妹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大宝二宝雪丫知道认干亲是怎么回事,对妹妹认周表姨当干娘也没有感到奇怪。 二宝羡慕的说道:“周表姨本来就喜欢妹妹,等妹妹成了她的干女儿,一定会对妹妹更好,给妹妹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大宝开玩笑道:“你也给自己认个干娘呗,这样也能跟妹妹一样了。” 二宝挠了挠头,苦恼道:“我没有妹妹好看,也没有妹妹聪明,人家看不上我呀。” 大宝拍着弟弟的脑瓜哈哈大笑,带着这几个活宝去村子里找小伙伴们疯玩去了。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秦笑笑变得一天比一天爱赖床,不到饭点绝不会把手脚伸到被子外面。加上这阵子零星下了几场雨夹雪,没法儿出门玩耍,更是恨不得粘在床上。 秦家人疼宠她,却不会放任她养成赖床的毛病,定会在吃饭前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让她屋前屋后的转几圈儿,免得没有胃口吃饭。 这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冬日照在身上十分温暖,也没有刀子一样的寒风。秦笑笑想早早出门玩耍,罕见的没有赖床。 刚吃完早饭,就有几个小孩拿着小锄头找上门来,约她和三宝去田里挖鳝鱼。 这个时节,鳝鱼泥鳅早就挖洞藏冬了。想要把它们找出来打牙祭,就得拿铁锹或是锄头到田里或是水沟里挖。当然,田里和水沟已经没水了,只有比较深的地方是湿的,也多是鳝鱼和泥鳅藏身的地方。 冬日的饭桌上没有几个菜,用来下饭的不是腌菜就是萝卜,时间久了大人小孩儿没人不馋荤腥,于是不少人扛着铁锹锄头到处挖鳝鱼,每次倒是能挖到一些。 约秦笑笑和三宝去挖鳝鱼的几个小屁孩最大的才五岁,就是无聊的慌想学大人们挖鳝鱼,至于能不能挖到他们不在意,纯粹是对东挖西挖搞破坏有着谜一样的兴趣。 在家里憋了好几天,秦笑笑搞破坏的兴致一点不比小伙伴少。听说要去挖鳝鱼,她拿起自己的小铲子小锄头就跟小伙伴们出发了,大黄也顺势跟上。 咩咩被强行留在了家里,谁让它垂涎地里刚冒出嫩芽的麦苗呢,让这家伙跟着一起去,指定会把人家的麦苗祸害个精光。 几个小家伙穿着厚厚的衣裳,行动上很不方便,走了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冒热气。他们又不敢把衣服脱了,就一屁股坐在枯萎的草丛里,准备歇歇脚再走。 有个小孩实在是不想走了,指着一丛枯草说道:“咱们就在这里挖,说不定就有一条大鳝鱼跑到这里藏起来了。” 秦笑笑摆了摆手,表示这里不可能有鳝鱼,鳝鱼都藏在田里水沟里,哪会跑到干巴巴的土包包里嘛! “就在这里挖,挖不到也没啥。”懒货不止一个,有个小孩儿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拿起自己的小锄头就吭哧吭哧的挖起来了。 “挖,挖出虫子还能拿回家喂鸡呢!”其他几个孩子见状,也纷纷找到了个地方挖起来,还不忘招呼秦笑笑和三宝:“你们也快挖,这里甜根多,你们挖点回去给咩咩吃。” 不想白费力气的秦笑笑一听,就想起了被关在棚子里的咩咩,当即带着三宝来到了甜根看起来最多的地方:三宝,咱们一起挖,看谁挖的多好不好? 三宝依然不能分辨小堂姐的嘴型,见下堂姐已经下锄头了,就跟她并排站在一挖起来,挥着小锄头挖起来:“笑笑,咱们挖多多的甜根,让咩咩吃的饱饱的。” 秦笑笑点点头,干劲十足的挖起来。 土包包上的甜根确实很多,而且甜根能吃,像糖一样甜。吃甜根的最佳时节在开春之后,那时甜根有充足的雨水滋润,脆甜多汁最好吃。 现在是冬天,雨水少,甜根干的跟稻草一样,不过挖来给咩咩吃很不错,这家伙已经吃了半个月的干稻草了,急需甜根换换口味。 姐弟俩力气有限,挖不动硬实的土块,就尽量找松软的地方挖。挖着挖着两人就分开了,隔了三四丈的距离。 就在秦笑笑挖出一根长长地甜根,正准备跟三宝炫耀一番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三宝惊喜的叫声:“笑笑,我挖到鳝鱼啦!” 这一声喊,不仅吸引了秦笑笑,也把其他几个孩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可是当看清三宝手里抓着的东西时,最大的那个孩子失声尖叫:“三宝,扔掉,快扔掉,这是蛇!” 鲜少有人不怕蛇,更何况是一帮几岁大的小毛孩。生活在乡间的孩子们早早就听大人们说过,蛇分有毒和无毒,他们叫不出三宝抓着的蛇的名字,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有毒,除了让三宝把蛇扔掉,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凑上来。 如果有大人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蛇叫白花蛇,是剧毒无比的毒蛇! 此时,三宝的小手死死地掐着白花蛇的脖子,小脸儿严肃的说道:“笑笑,这是鳝鱼,不是蛇。” 这条鳝鱼明明长得跟以前抓的鳝鱼一模一样,咋会是蛇呢?他要把鳝鱼带回家,让娘给笑笑做爆鳝片吃,笑笑最喜欢吃爆鳝片了。 白花蛇要是能听懂人话,怕是已经爆粗口了:老子窝在洞里冬眠招谁惹谁了! 在被三宝抓起来的那一刻,白花蛇就彻底苏醒了。在意识到处境不妙后,它的蛇身紧紧地缠住三宝的手腕上,以为这样就能让三宝窒息,从他手中逃走。 这一人一蛇,说不清谁更倒霉。 三宝,这是蛇,不是鳝鱼!秦笑笑冲到三宝面前,冲三宝比着口型。见三宝看不明白,急的眼泪都流下来:咱们快回家,爷爷一定有办法把蛇拿下来。 说着,就拉着三宝的另一只手,要带他回家去。 “三宝,这是蛇,快扔掉!”那几个小孩见他们要走,害怕三宝被蛇咬,一个劲儿的喊他把蛇扔掉。 “笑笑,这是蛇?”三宝在看到小堂姐急哭的时候,就怀疑自己抓的不是鳝鱼,而是小伙伴们所说的蛇了。只是他不能确定,有些害怕的问小堂姐。 秦笑笑哭着点头:是蛇。 “蛇,是蛇!”三宝的小脸儿瞬间煞白,小手快要抓不住白花蛇了。 秦笑笑急忙说道:抓紧了,不能松手,咱们回家找爷爷,爷爷一定有办法! 三宝没有看明白,就听那几个孩子大声喊道:“三宝,蛇要咬你了,快扔掉!” ------题外话------ 每写完一章发出去,就担心写的不好,在床上各种辗转反侧,怕这一章是你们最后一次订阅o(╯□╰)o ps:伏笔在67章就埋好了,三宝分不清鳝鱼和蛇,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笑笑终于要开口说话啦~ 第98章 因祸得福攀贵人 三宝,不能松手! 眼看三宝害怕的抓不住蛇脖子,蛇脑袋已经慢慢挣脱出来了,秦笑笑只好伸出小手帮他掐紧蛇脖子。冰冷粗糙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笑笑,我害怕……”三宝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手完全掐不住蛇脖子了,被蛇死死缠住的右手,也开始渐渐发青,是血流不畅所致。 不怕,三宝不怕,咱们回到家里就好了。秦笑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堂弟的脑袋,带着他快步往家里走。 这条足有大人拇指粗细的白花蛇挣扎的太厉害,年幼的秦笑笑已经快要掐不住它的脖子了。 “笑笑,三宝,等等我们。” 见姐弟俩要回家,那几个孩子害怕挖出蛇来,急忙捡起小锄头跟了上去,还不忘把秦笑笑和三宝的小锄头也带上。 “笑笑,它咬我了,这里好疼~”三宝的手腕被勒的又胀又麻十分难受,他以为是被蛇咬了,哭得愈发伤心。 没有,它没有咬你。 秦笑笑摆摆手,又用另一只手拉扯蛇的尾巴,看能不能把它从三宝的手腕上扯下来。只是扯了半天,白花蛇依然纹丝不动,她只能放弃省下力气掐紧蛇脖子。 三宝被秦笑笑带着往前走,注意力全部在白花蛇身上,一时没有留意到脚下。在走过一片茂密的草丛时,一只脚被枯草绊了一下,整个直接往前面扑去:“笑笑——” 秦笑笑毫无防备之下,被三宝扑倒在地摔在了枯草堆里,掐住蛇脖子的那只手也被这一股不可抗衡的冲力冲开了。 跟在后面的几个孩子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年纪最大的孩子看着蠕动的白花蛇,冲趴在草地上的三宝大声喊道:“三宝,快把蛇摁住,它要咬你了!” 三宝被摔懵了,哪里还想的到手腕上缠着一条蛇。听到小伙伴的呼喊后,他后知后觉四下里找蛇,就跟白花蛇冰冷的蛇眼对上了。 秦笑笑也摔懵了,在小伙伴的喊声中,她猛地察觉到手里什么也没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等她慌张的从枯草堆里爬起来看向三宝时,惊恐地发现白花蛇的身子依然紧紧地缠着三宝的手腕,蛇头却高高竖起,吐着猩红的信子盯紧了三宝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稚嫩变了音调的叫喊破口而出:“不许咬——” 秦笑笑这一声喊,惊呆了三宝,也惊呆了那几个孩子。唯有她自己心急三宝的安危,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踉踉跄跄的扑过去,想要白花蛇拽开,不让它咬到三宝。 可是她到底慢了一步,已经来不及拽开白花蛇了。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在前面带路的大黄极速而来,张开狗嘴就朝着白花蛇的脖子狠狠地咬下。跟毒蛇打过多次交道的它,很清楚怎么对付这种长长的家伙。 于是在秦笑笑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黄咬着白花蛇飞快的甩着狗头,一帮孩子只能看到残影。等它停止甩头的动作,嫌弃的吐出嘴里的白花蛇,白花蛇已经软的跟面条似的,仅仅尾巴尖能颤动两下。 大黄的这一通狂甩,将白花蛇的脊骨寸寸甩折,就算还有一口气在也活不久了。 “汪汪!”大黄吐着舌头摇头摆尾的向小主人邀功,整个狗子得瑟的不行。 “三宝!”危机解除,秦笑笑煞白的小脸儿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她摸了摸大黄的狗头,吃力地将三宝从地上拉起来:“有没有让蛇咬到?” 三宝呆呆的看着秦笑笑,突然抱住她欢喜的又蹦又跳:“笑笑,你能说话了,你能说话了~” 秦笑笑一愣:“我、我能说话了?呀,我真的能说话了,三宝,我能说话了!” 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出声了,小丫头激动地一蹦三尺高:“太好啦,我能说话了,我不是哑巴了!快,咱们快回家,我要告诉爷爷奶奶他们,我能说话啦~” 说着,拉着三宝的手,飞快地往家里跑去。跑了没两步,她又停下来,在三宝等人惊悚的目光中,把瘫痪的白花蛇抓在了手里:“走,咱们回家!” 蛇也是肉呀,她还没有吃过蛇肉呢,不知道好不好吃。 就这样,秦笑笑一手拎着蛇,一手牵着三宝,兴冲冲地往家里跑去。两人一口气跑回家,额头上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跑啥跑,后面有猫撵啊,跑摔了咋办?”林秋娘正在院子里晒红薯片,见姐弟俩气喘吁吁的闯进院子里,不由得嗔怪,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家闺女手里拎着的白花蛇。 秦笑笑傻笑着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秋娘,卯足了劲儿大声喊:“娘——” 啪嗒! 林秋娘手里的筲箕掉在了地上,红薯片撒了一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闺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笑,是、是你在喊娘?” 秦笑笑松开三宝的手,一头扎进林秋娘的怀里:“娘~” 林秋娘的眼泪,刷的流下来了:“笑笑,娘的乖宝儿,你好了,你终于好了!” “嗯嗯,我好了,以后每天晚上讲故事给娘亲听!”秦笑笑小心地为娘亲擦眼泪,小大人似的哄着她:“娘,你别哭呀,我能说话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高兴,娘是高兴的哭了。”林秋娘抱着女儿哭得不能自已,很怕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听到林秋娘的哭声,厨房里忙着切红薯蒸红薯的苗老太赵草儿以为出了什么事,扔掉菜刀柴火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大嫂,你咋了?”赵草儿不知道林秋娘哭什么,就走上前来想问个清楚,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秦笑笑手上抓着什么东西。 一开始她以为是根草绳,直到走近了彻底看清楚那是一条白花蛇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指着秦笑笑:“蛇,蛇啊——” 林秋娘和苗老太一惊,同时看向秦笑笑的手,发现她真的抓着一条尾巴还在动的白花蛇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失声大喊:“笑笑,快、快扔掉!” 别说白花蛇还活着,就算死僵了,婆媳三个也会害怕。 “哦,好~”秦笑笑没想到她们这么怕蛇,只好把蛇搁在隐蔽的角落里,等爷爷来处理。 “笑笑、笑笑能说话了?”亲耳听到秦笑笑的声音,苗老太赵草儿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秦笑笑的身上,反应跟林秋娘如出一辙:“好了?笑笑好了?” “奶奶,二婶,我好啦!”秦笑笑笑容灿烂,声音清脆甜软:“我不哑了,被这条蛇吓好了!”说着,她还指了指白花蛇,希望她们不要害怕,能把蛇做成好吃哒。 “太好了,太好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苗老太喜极而泣,双手颤抖的抱着小孙女,怎么看都看不够。 “是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咱们笑笑好起来了!”赵草儿也红了眼圈儿,心里的激动一点也不比苗老太少。 “奶奶,二婶,你们别哭呀,你们一哭,我也想哭了~”秦笑笑伸出小手分别给苗老太和赵草儿擦净眼泪,小大人似的安慰着她们。 两个月不曾听到秦笑笑的声音,婆媳几个恨不得陪她一直说下去,连弄了一半的红薯片也顾不上了。 林秋娘记着闺女刚才说的话,就想把闺女突然开口的原因弄清楚,于是问道:“笑笑,这蛇是咋回事?你咋说自己是让蛇吓好的?” 秦笑笑眼珠转了转,觑着大人们的脸色慢吞吞的说道:“我们在土包包上挖甜根,把这条蛇挖出来了。蛇要咬三宝,我害怕极了,让它不许咬,就能说话啦!” 当时的情形,远比她说的危险。她没有直接说白花蛇是三宝挖出来的,就是担心三宝会挨骂,甚至是挨打。 婆媳三个没有目睹事情的经过,自然是秦笑笑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她们知道白花蛇的厉害,哪怕秦笑笑弱化了危险,她们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太险了,差点出人命,以后你们不能再挖土了。” 秦笑笑捣蒜似的点着脑瓜:“不挖不挖,再也不挖啦!” 得知两个孩子之所以能脱险,是大黄的功劳后,婆媳仨对大黄夸了又夸,直道没有白养它。苗老太更是拿出两个鸡蛋,敲碎在大黄的饭盆里,算是给它的奖励。等中午饭熟了,再给它点好吃的。 等婆媳三个继续忙活红薯片的事,秦笑笑偷偷叮嘱三宝,让他别跟大人说自己挖出了白花蛇。 三宝知道小堂姐是为自己好,可他是个老实孩子,纠结道:“笑笑,这是说谎呀!” 秦笑笑点了点他的额头,跟他讲道理:“这不是说谎,咱俩一起挖的土包包,不是你挖到就是我挖到,当然算咱们一起挖的,反正你不能说出去。” 三宝的小脑瓜想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又一向对秦笑笑言听计从,便老老实实应下来:“不说,谁也不说。” 秦笑笑满意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儿:“乖~” 没过多久,在麦地里转了一圈的秦老爷子回来了。当听到秦笑笑扑上来喊“爷爷”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直到确定秦笑笑真的好了,心里压抑了几个月的愧疚顷刻间爆发。他摸着小孙女的头,老泪纵横道:“好,好,好~” 秦笑笑无法理解这三个“好”字的分量,就是听得心里难受。她默默地为爷爷擦干眼泪,安静的在爷爷的怀里窝了很久。 中午,在秦笑笑的强烈要求下,秦老爷子把死的不能再死的白花蛇剥皮剖腹,让苗老太加了些干菌菇,做了一锅鲜香诱人的菌菇蛇羹。 还别说,白花蛇长得吓人,毒性也强,做成的菌菇蛇羹却好吃极了。秦笑笑捧着碗吃的头也不抬,很想下午再去土包包那里挖一挖。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她觉得小命儿要紧,万万不敢再去挖蛇的。就是白花蛇太可怜了,没招谁惹谁就进了秦家人的五脏庙,也不知道下辈子投胎,能不能不做倒霉蛇。 秦笑笑重新出声的事,不出半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不少人上门打听真假,发现秦笑笑真能出声后,还问秦家是怎么治的,能不能把法子说一说。 秦老爷子自觉小孙女之所以重新开口,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结束了。这种原因不可能说给外人听,于是就把小孙女挖土挖到蛇,受到惊吓后突然就开口的事说了一遍,让他们自己想原因去。 这话传到几个老人耳中,他们一致认为秦笑笑会变成哑巴,是那一场病的病气堵住了她的咽喉。这次挖到蛇受到巨大的惊吓,气血一冲就把咽喉的病气冲散了,自然就能出声了。 秦笑笑不是天生的哑巴,变哑也仅仅是这两个月的事。老人们的说法倒也说的通,很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认为秦笑笑是因祸得福。 傍晚,不知又去哪里待了一天的赵绣绣回到秦家,就看到秦笑笑蹲在兔笼子前跟兔子们说话,惊得差点叫起来:“你、你能说话了?” “嗯,我好啦!”秦笑笑笑盈盈的回道,把手里的萝卜叶子递到其中一只兔子嘴边。见兔子动着三瓣嘴吃的津津有味,咯咯的笑出声来。 赵绣绣的眼底充斥着深深地忌惮,慎重的问道:“怎么好的?今天舅爷爷带你去看大夫了?” “没有看大夫,是蛇蛇把我吓好的。”秦笑笑认定自己能好,就是被蛇吓的,很诚实的说出了原因。 赵绣绣眼角一抽,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嘴上却说道:“原来蛇还能把你吓好啊,不知道多吓一吓会不会让人变得更聪明。” 秦笑笑拍了拍肚皮,不好意思的说道:“绣绣表姐,蛇蛇被我吃掉啦,不能拿来吓你,让你变聪明。” 赵绣绣面部一阵扭曲:这个死丫头,是在讽刺她蠢吗? 这时,大宝抱着一堆新鲜的萝卜叶子来喂兔子,见赵绣绣也在,语气就变得不大好:“整天不见影子,你这些天干啥去了?” 赵绣绣跟大宝不对付,也不在他面前装什么,一开口就顶了回去:“要你管!” 大宝倒是没有生气,将萝卜叶子均匀的抖在兔笼子上面:“我是管不着,回头你要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别说是咱秦家的亲戚,免得坏了秦家的名声。” 赵绣绣恶狠狠的瞪着大宝,咬牙切齿道:“我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不会败坏秦家的名!倒是你,来日我发达做了人上人,你别腆着脸求我!” 大宝嗤笑:“发达?求你?别做梦了,下辈子都不可能!” 赵绣绣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抽死大宝:“行,这话我记住了,希望你也记住,哼!”放下狠话,她气咻咻的走了。 秦笑笑看直了眼,佩服万分的说道:“大哥哥,你太能气人了,把绣绣表姐都气跑了。” 大宝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告诫道:“咱们做人就得踏踏实实,别学她做白日梦。” 秦笑笑不知道啥是踏踏实实,啥是白日梦,但是不妨碍她听话:“嗯嗯,听大哥哥的。” 房间里,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赵绣绣用力的捶着床,心里把大宝翻来覆去的骂了无数遍:等着,等她顺利的搭上那条线,她就再也不用留在这里受这一家子的鸟气了! 高中进士如何,改换门庭又如何,还不是要从低等的芝麻小官做起?放在小小的乐安县青山村是不错,喊出名头是够吓唬人了,去了京城连权贵人家的看门奴才都不如! 赵绣绣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攀上贵人,成为人上人后,怎么惩罚大宝惩罚所有得罪过她的人的情景。想着想着,心里美的笑出声来。 只是想到突然不哑的秦笑笑,赵绣绣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糟糕:“这个臭丫头,好好的当个哑巴不好吗?为什么要好起来?是不是让你再救几个人,你才能继续当哑巴?” 自从秦笑笑变成了哑巴,赵绣绣就跟村里人打听纳粮那天粮库里发生的事。知道自己的“预知梦”没能成为现实,全是秦笑笑横插一脚,借助京城来的贵公子的手平息了暴乱后,心里又妒又恨。 妒忌秦笑笑的好运,出门卖个枣儿就能卖到贵人手里;妒忌秦笑笑讨人喜欢,贵人只见了她两面就肯出手帮忙;恨秦笑笑阻止暴乱坏了她的好事,让她的名气不能更上一层楼。 妒恨过后,赵绣绣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猜测秦笑笑靠一身福运给人逆天改命后,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就如上次她间接救了十几条人命,老天爷就惩罚她当了两个月的哑巴。 “哼,是不是这样,总得试试才知道!”赵绣绣眼里划过一抹算计,她默默地谋划了一番,决定借助一个月后会发生的那件大事,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不过在做之前,得跟对面透个底,让他们见识见识她的“预知能力”。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攀上这层关系,必须一举取得他们的认可才行。 ------题外话------ 推荐同类型古言种田文:傅元曦《锦鲤小农女》虐渣爽文,应有尽有,欢迎入坑~ 第99章 山林野趣又相逢 不敢跟小伙伴们到野外挖土包包,秦笑笑的生活少了许多乐趣。 每天除了喂兔子吃萝卜叶子,喂咩咩吃稻草,就是被大黄追着跑来跑去。大多数时候是跟三宝并排坐在院子门口,对着万里如洗的碧空发呆。 看着弟弟妹妹百无聊赖的样子,大宝悄摸摸的说道:“我跟二狗他们上山捡柴火,你们去不去?” 秦笑笑看了看屋檐下的柴火堆,纳闷道:“家里有好多柴火,为啥还要捡?” 大宝左看右看,确定大人们听不见,才小声说道:“我们准备带红薯和谷粒,到山上捡柴火烤着吃,可香哩!” 秦笑笑立即有了兴趣:“去,我去!” 入冬后,小丫头没少守在灶前让大人给她烤红薯烤谷粒,确实香喷喷的很好吃,但是在野外烤红薯烤谷粒她还没有见过呢,想想就觉得好玩。 至于山上的黑野狸,在经过两次亲密接触之后,她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大不了多哄哄它们,再被蹭一身毛而已。 “去,我也去!”三宝也积极响应,生怕哥哥姐姐把自己落下了。 于是兄妹三人趁大人不注意,偷偷从储藏红薯的地洞里拿了四五个红薯,又从布袋里抓了约莫半斤稻粒。 这些东西够他们仨烤很久了,因此也不敢多拿,怕被大人们发现会挨骂。 秦笑笑心疼每天只能吃稻草饱肚子的咩咩,就把棚子打开让它跟着一道上山去,没准儿能找到耐寒的草木解解馋。 大黄就更不用说了,撵走几只凑上来求摸的家猫后,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撒开四条腿往山上狂奔。 来到山脚下,跟大宝约好的二狗等五人已经等着了。 看到秦笑笑和三宝,他们也没有嫌弃,就是开大宝的玩笑,说他像个老妈子,走到哪里都不忘弟弟妹妹。 一行八人沿着山道慢慢往山上走,相比草木繁盛颇有些碍手碍脚的夏季,这个时节上山更容易,不用担心被藏在草丛里的蛇虫咬到,也不用担心被荆棘划伤裸露在外的皮肉。 走了一段长长的山路,就在秦笑笑和三宝快要走不动的时候,他们被大宝等人带到了一条小溪边。 这条小溪的源头在大山深处,尽头就是青湖。小溪很小,水流最宽处约莫有三尺,最窄处不到一尺,在这里玩耍,不用担心掉进去爬不起来。 因此,大宝几个来山上烤东西吃,也多是选择在小溪边,方便清洗和灭火。 “行了,就在这里!”大宝四下里看了看,选择了一个平坦又避风的地段:“待会儿烤东西小心点,别把火带到了山上。” 天干物燥,易发山火。 “又不是第一次在山里烤东西,这还用你说。”其他人没有意见,把带来的红薯等物放下后,就四散开沿着小溪捡柴火。 秦笑笑和三宝也乖乖的跟了上去,看他们捡什么就跟着捡。 大黄和咩咩第一次来这里,警惕的东闻闻西嗅嗅,看看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发现这里很安全后,咩咩就四处找能吃的东西。大黄似乎闻到了猎物的味道,不停地在一个地方来回嗅。它劳记自己的职责,始终没有远离秦笑笑。 秦笑笑也没有管它们,不一会儿就捡到一堆干树枝,还在地上薅到不少枯黄的松针。其他人也一样,捡来的柴火堆到了半人高,够烧很久了。 二狗拿出从家里摸来的打火石,点燃了干燥的松针,很快小火变大火,噼里啪啦烧得旺盛。 秦笑笑的小脸儿被烤的红扑扑的,眼见火越来越大,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拿起一个红薯远远的就要往火里扔。 “妹妹,等会儿,现在不能扔。”大宝赶紧阻止:“这火烤出来的红薯容易焦糊,咱们等火苗灭了用余火烤,这样烤出来的红薯才香。” 秦笑笑没想到烤个红薯还有讲究,只好把红薯放下:“大哥哥,火苗灭了你教我烤,我要自己烤红薯吃。” 大宝应下来:“没问题,待会儿咱们仨一起埋红薯,熟了一起吃。”说着,就从小布袋里拿出一小撮稻粒,放在了紧挨着火堆的石头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把自己带来的稻粒、黄豆粒、玉米粒等,跟大宝的谷粒放在一处,爆开后也不用分谁是谁的,大家分着吃就行了。 没过多久,稻粒和玉米粒就一粒粒爆开了,黄豆粒也烤熟了,散发出一阵阵特殊的香气,很快就把这帮孩子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妹妹,三宝,快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大宝顾不得烫,抓起一把放在另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招呼弟弟妹妹过来吃。 看着烤的焦黑焦黑的黄豆粒,爆开的像雪一样白的稻粒和黄的诱人的玉米粒,秦笑笑果断的选择了看起来更香更好吃的玉米粒。她拣起一颗放进嘴里,玉米的焦香味一下子散开来:“唔,好吃!” 大宝也拣起一颗丢进嘴里,得意道:“那当然,比咱家灶里爆出来的好吃多了!” 秦笑笑点着脑瓜表示认同,又开始拣雪白的稻粒吃,发现跟玉米粒一样香后,又连续拣了好几粒,将它的壳儿剥掉后,张开嘴一并吃下去。 三宝也吃的欢,见小堂姐不喜欢吃黄豆粒,更喜欢吃玉米粒,他默默地把玉米粒单独放一堆,专门拣焦黑的黄豆粒吃。 秦笑笑发现了,以为黄豆粒很好吃,就拣起一颗丢进嘴里,发现味道竟然不错,一连吃了好几颗,顺便把玉米粒塞了几颗给三宝:“玉米粒也好吃,不能挑食。” 二狗哈哈大笑:“你自己都挑食,还好意思说三宝。” 其他人看着秦笑笑,想看小丫头怎么辩解。 秦笑笑没有让他们失望,拍着三宝的脑袋瓜说道:“我是姐姐,当然可以说弟弟啦!” 二狗被她的歪理逗笑了,怂恿大宝:“去,让你妹妹别挑食,看你妹妹咋说。” 大宝才没有他们无聊,见火堆的火势小了,留下的火灰还不够烤红薯,就又往里面添了一大把柴火:“你闲得慌就拿弹弓打几只鸟来烤着吃,别净想着逗我妹妹哭。” 二狗切了一声,把自己带的几个红薯掏了出来:“这么冷的天,鸟都见不到几只,上哪儿打去,再说了我的弹弓在家里,想打也打不了。” 另一个叫栓子的孩子笑嘻嘻的拆台:“你咋不说是你拿弹弓射着玩,射到你爹的鸟儿了,让你爹收拾的鬼哭狼嚎,把弹弓给没收了?” 大宝等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乍一听栓子说起,一个个震惊的看着二狗:“得亏你是你爹唯一的儿子,你爹没把你打残是真疼你!” 二狗脸色涨红,一脚踹在栓子的屁股上:“笑笑妹妹还在这儿,你瞎嚷嚷个啥!” 栓子捂着屁股躲到大宝身后:“你别拿笑笑妹妹堵我,笑笑妹妹又听不懂。” 话音刚落,秦笑笑就好奇地问道:“二狗哥哥的爹爹养鸟了?鸟没死?” “噗,哈哈!”栓子等人爆笑出声,见二狗的脸色越来越红,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唯有大宝和二狗没有笑,扑过去就是对栓子一顿打:“让你胡说,让你乱嚷嚷,带坏我妹妹(笑笑妹妹)!” 栓子有心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大宝和二狗收拾的连连求饶,表示再也不乱说了,才被他们俩放过。 见栓子哥哥这么惨,秦笑笑对二狗哥哥养的鸟有再多的好奇也不敢问了,生怕再问哥哥们会收拾自己。 “啊——大黄,咩咩,你们两个坏家伙,竟然把东西吃光了!” 没有乐子看,几人的注意力又放在了烤稻粒烤玉米粒烤黄豆上,却发现被他们放在石头上的吃的,竟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大黄咩咩吃了。 吃掉了烤熟的东西还不够,咩咩的脑袋已经埋到背篓里,开始偷吃生红薯了。 “咩咩,不能吃!”秦笑笑急得跳脚,赶紧跑过去捏住咩咩的耳朵把它往一旁拖:“你这个贪吃的家伙,就知道干坏事!” 大哥哥带的不吃,跑去偷吃二狗哥哥他们的,你的脸皮太厚啦! “咩~”咩咩津津有味的吃着甜滋滋的红薯,并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大宝很不好意思,知道咩咩偷吃了二狗的一只红薯,就把自己带的红薯给了他一只。 二狗没有要:“我带了好几个,少一个没关系。” 大宝知道他不稀罕红薯,却也不想占这个便宜,直接把剩下的稻粒全部倒在了火堆旁:“下次再来山上烤东西,我多带点过来。” 二狗等人摆摆手:“大黄和咩咩给咱们壮胆,这点东西它们吃了就吃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黄见小主人正在教训小伙伴,就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大概害怕小主人找它算账,夹着尾巴偷偷溜到十几丈远的大石头后面躲起来。 秦笑笑教训完咩咩,没有看到大黄的踪影,就知道这家伙偷跑了,打定主意等回家后再收拾它。 咩咩被教训了一通,没事羊似的蹦蹦跶跶跟着秦笑笑,显然是记吃不记打,想要跟着她蹭吃的。 秦笑笑拿它没有办法,只好捏着它的耳朵让它不要围着火堆打转,免得东西没有烤好,就被它抢吃光了。 等其他人的玉米粒黄豆粒差不多烤了一半,积攒的火灰终于够埋红薯了。大家把各自的红薯拿出来,全部埋进了火堆里,然后在边上又生了一堆火,继续烤剩下的玉米粒黄豆粒,顺便烤火暖和身子。 就在这时,躲在大石头后面的大黄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边汪汪狂吠一边朝着秦笑笑跑过来。 这帮孩子吓了一大跳,纷纷捡起地上的木棍等物,警惕地看着大黄狂吠的方向,害怕有猛兽之类的被往这里来了。 “喵嗷——”一道粗粝的猫叫声从半山腰传过来,紧接着是一群猫叫:“喵嗷~” “哎呀,是黑野狸!”大宝松了口气:“这帮黑野狸太贼了,咱们到这里才大半个时辰,它们就摸过来了。” 二狗笑道:“黑野狸的鼻子灵着呢,定是把笑笑妹妹的气味记下了。” 栓子说道:“这片山离它们待的山头没多远,指不定有黑野狸在附近捕猎,发现了笑笑妹妹。” 秦笑笑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往大宝身后躲:“大哥哥,我好久没有去看大猫猫,大猫猫会不会一生气就咬我呀?” 大宝听得心里直突突:“应、应该不会,它们要是敢咬你,大哥哥帮你揍它们。”说着,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笑笑,别怕,三宝保护你!”三宝紧紧地握着小堂姐的手,小大人似的安慰着她,跟咩咩一左一右挡在了她的身侧。 二狗等人被兄妹仨的反应吓到了,生怕黑野狸是来寻仇的,赶紧把放下的木棍又拿起来。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多少能壮胆啊!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黑野狸讨好秦笑笑都来不及,哪里会因为她几个月不上山见它们就生气。 “喵呜~”胖乎乎无视大黄的吠叫,第一个朝着秦笑笑跑过来。这副喜悦的模样,怕是见了亲娘都不一定有。 跟在它后面的只有十几只黑野狸,远远没有前面两次多。想来如栓子所说,它们就在附近的山头捕猎发现了秦笑笑,其他的黑野狸应该在别处。 其中一只黑野狸还叼着野鸡,跑到秦笑笑跟前就把野鸡吐在地上,甩着尾巴冲她喵嗷叫,用毛脑袋蹭了蹭她的腰腹。 察觉到它们没有生气,也没有恶意,秦笑笑放心下来,主动去摸它们的头。发现触感比前面两次还要好,她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这几个月你们吃啥了,咋都长胖了呀!” “喵呜~”黑野狸可听不懂人话,在秦笑笑的小爪子下开心的直叫唤。 胖乎乎更是仗着自己是“首领”,直接卧在秦笑笑的怀里,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妹妹,它们跟大黄一样,冬天换上了更厚的毛才显得胖。不然这山里冷成这样,它们哪里扛的过去。”大宝忍住手痒,替黑野狸们解释道。 秦笑笑的小爪子落在黑野狸柔软的肚皮上,又顺着肚皮摸到了它有点冰凉的爪爪上:“它们没有房子住,也不会生火,太可怜了!” “喵呜~”胖乎乎被撸的打起了呼噜,圆溜溜的大眼睛渐渐眯起,在秦笑笑温暖的怀抱里起了困意。要是它能听懂秦笑笑的话,定会说它是世上最幸福的黑野狸。 其它黑野狸很嫉妒胖乎乎能在秦笑笑怀里睡觉,故意凑上前骚扰它,不是咬它的耳朵就是扯它的尾巴。 胖乎乎烦不胜烦,在同伴们不满的“喵嗷”声中,到底从秦笑笑怀里起来,让出了位置。其他黑野狸没有客气,轮流着躺进秦笑笑的怀里,被秦笑笑从头撸到脚撸的睡过去,直到被同伴闹醒才依依不舍的让开。 二狗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捞一只黑野狸到怀里好好撸。好在他们还有理智,被警惕的黑野狸们一个凶狠的眼神吓了回去。 大宝看了一会儿,发现大黄偷摸着要对地上的野鸡下嘴,赶紧上前把野鸡拎起来。他正准备把野鸡放到背篓里,待会儿下山一起带回去,就听秦笑笑期待的问:“大哥哥,烤野鸡好吃吗?” 大宝好笑的看着妹妹:“咱们没带刀没带盐,这鸡毛没开水烫也拔不了,还是拿回家再说!” 秦笑笑失望极了,只好继续撸大猫猫,不去想烤野鸡是什么滋味了。 二狗等人也很失望,他们对烤野鸡的滋味很有兴趣呢。可惜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只能想想了。 等秦笑笑撸完十几只大猫猫,跟排排坐的大猫猫们面对面的鸡同鸭讲时,埋在火堆下的红薯散发出一阵阵香甜的味道。 大宝用棍子随便掏出一只按了按,发现已经熟透了,就跟其他人一起,将所有的红薯都掏了出来,放在灰烬旁等它们慢慢变晾。 “喵嗷~”黑野狸被一股股从未闻到过的味道吸引了,踱着步子凑到灰烬旁不住的嗅那些烤红薯。 融进骨血里的警惕,让它们没有下嘴。 秦笑笑洗净手,拣起一只红薯轻轻地拨开外皮。确定红薯不烫后,就递到胖乎乎的嘴边:“尝一尝,很好吃的。” “喵呜~”胖乎乎歪头看了她一眼,软软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粗糙的大舌头,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烤红薯。 到底是吃肉长大的野兽,胖乎乎很不习惯红薯的味道和黏黏的口感,舔过一口就不肯再吃了。其它的黑野狸对红薯的滋味太好奇了,巴巴的凑上来舔。每只舔完,都能从它们的眼睛里看到深深地嫌弃。 看着被十几只大猫猫舔过后,还剩大半的烤红薯,秦笑笑毫不犹豫的唤来早就垂涎三尺的大黄,将烤红薯塞到它的大嘴里。 馋狗丝毫不介意黑野狸们的口水,三两口就把烤红薯吃光了,还很不要脸的跟咩咩抢他们剥下的红薯皮吃,气得咩咩直拿大角顶它。 ------题外话------ 追文辛苦,蟹蟹大家~ 第100章 金口一开金钱来 有大黄和咩咩在,二十多个烤红薯连皮都没有剩下。 晒着暖融融的日头,秦笑笑靠在胖乎乎软软的肚皮上,拍了拍滚圆的肚皮渐渐起了困意。 “妹妹,跟哥哥捡柴火去,捡满一背篓咱们就……哎哟!”大宝不敢让妹妹在山上睡觉,走过去拉她的小胳膊。结果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就被胖乎乎一爪子拍开了。 “大哥哥,没有流血?”秦笑笑的瞌睡顿时吓没了,爬起来去看哥哥的手背,见上面没有流血,也没有抓痕才放心下来。 “这是我妹妹,你倒是护上了。”大宝嘀咕了一句,就对上了胖乎乎森冷的眼瞳,吓得他以为这家伙想扑过来咬死他。 担心灰烬里有余火,几人用木棍把灰烬全部推到小溪里,亲眼看着溪水将灰烬一点点冲干净后,才背起背篓往半山腰去捡柴火。 秦笑笑和三宝手牵手紧紧跟随,黑野狸们也没有离开,迈着优雅的步子环绕在她周围。约莫看大黄和咩咩不顺眼,时不时挠它们一爪。 大黄和咩咩不肯惯着爪贱的黑野狸,每每被挠必定反击,你来我往之下就杠上了。 秦笑笑不希望它们任何一方受伤,少不得好言相劝,让它们不要打,弄的她柴火没捡几根,净帮着拉架了。 其他人乐得看热闹,柴火也没少捡,没过多久背篓里就塞满了枯树枝。在大宝的提醒下,秦笑笑将黑野狸们挨个撸了一遍,挥手跟它们道别。 “喵呜~” 黑野狸们已经接受了小可爱不能跟它们一起生活的事实,这一次依然没有缠着她不让走,像之前那样蹲在半山腰目送她下山。 秦笑笑一步三回头,直到黑野狸们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不怕了?”大宝看着妹妹恋恋不舍的样子,不禁怀恋起被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的她。 秦笑笑苦恼道:“认识的大猫猫不怕了,不认识的还是怕。” 大宝怀疑道:“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你还能认出来?” 秦笑笑点了点头,分享自己的认猫经验:“只要认出最胖的大猫猫就好啦,最胖的大猫猫一定认得自己带来的大猫猫!” 大宝很是无语:这种认猫技巧,也只有傻妹妹想的出来。 “大宝,黑野狸这么喜欢笑笑妹妹,还送大野鸡给你们,以后你们家缺肉吃了,你把笑笑妹妹山上一放,就有数不完的肉吃了。” “对呀,我妹妹要是能这样招黑野狸喜欢,保管天天带她上山,吃不完的野鸡还能拿到城里卖钱呢!” “咦,这个法子好,来钱快还不费力。” 二狗等人对黑野狸送野鸡的事更感兴趣,言语间难掩艳羡,纷纷为大宝出起赚钱的主意,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怂恿之意。 大宝被秦老爷子再三交代过,不许利用秦笑笑的能力指使她做任何事,免得给她带来灾难。 这话他牢牢记着呢,听得二狗等人的话,生气的说道:“我要是这么做,那不是送我妹妹讨好畜生?在你们眼里,我大宝就是这种为了钱出卖妹妹的人?” 二狗等人没想到大宝的反应这么大,瞬间打消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你没有这个想法就算了,我们也是随口说说,你不用当真。” 大宝勉强接受了他们的说辞,脸色好看了些:“我们家对我妹妹疼着呢,舍不得让她讨好一帮畜牲。再说了,这一次黑野狸给野鸡就是凑巧,指望这个挣钱发财,那跟守株待兔故事里的那个懒货有啥区别?” 二狗等人想起故事里被饿死的农夫,不由得红了脸,为刚才冒出那种想法感到羞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宝没想教训他们,也没想给他们难堪。见他们不再提那事,就故意说道:“今儿个咱们在山上烤东西遇到黑野狸的事,你们谁也别说出去,让我爷爷知道我带妹妹上山了,肯定会揍我!” 二狗等人暗暗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应下来:“放心,这要是说出去,我爹娘也会知道我偷拿粮食了,一样会揍我。” 半大的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又热热闹闹的说笑起来。在崎岖的山路上,洒下了一片片欢笑声。 到了村口,几个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宝牵着弟弟妹妹的手,不忘叮嘱他们俩:“除了咱们家的人,以后谁哄你们上山,你们都不能去,知道了不?” 秦笑笑心情很好,一蹦一跳往前走:“知道啦,爷爷他们早就说过了。” 三宝也点头:“不去,有坏蛋。” “对,有坏蛋!”大宝十分欣慰,怕他们记得不够牢,故意吓唬道:“山上的大猫猫不咬人,但是有好多比大猫猫更大的老虎和豺狼,它们最喜欢吃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儿了。” 秦笑笑和三宝果然被吓到了,小脸儿上满是惊恐。 大宝满意极了,又连忙安慰他们,说自家人会保护他们,去山上就不怕老虎和豺狼……反正一句话,只有自家人带他们进山,他们才能去! 兄妹三个回到家里,灶屋上的烟囱已经升起了灰黑的炊烟,院子里飘散着一股炖萝卜的味道。 秦笑笑嗅着萝卜味,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个小萝卜了。她摸了摸一点也不饿的肚子,打定主意不吃午饭,这样就不需要吃萝卜下饭了。 见大宝背了不少柴火回来,大人们少不得夸他勤快,也想不到他打着捡柴火的幌子,带着粮食跑到山上烤着吃。只是看到背篓底下的野鸡,秦老爷子少不得要问野鸡是怎么来的。 知道是黑野狸送的,秦老爷子没有说什么,随手把野鸡放到大黄够不到的地方。 倒是大宝很忐忑,说了二狗几个看到了黑野狸送野鸡的事。 说起来,大宝也挺后悔。他以为这么冷的天,黑野狸们肯定窝在洞里睡觉,就算知道妹妹上山了也不会找过来。哪里想到它们不但找过来了,还带了一只野鸡,让二狗他们看了个正着。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带弟弟妹妹上山玩了。唯一庆幸的是,前面两次黑野狸送野兔,没有传出去让人知道,仅仅这一次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次就算了,下次有旁人在,不要再带你妹妹上山。”秦老爷子也觉得问题不大,就没有责怪大宝,只是提醒了一番。 “爷爷,我知道了。”大宝应下来,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 爷孙俩说了会儿话就开饭了,林秋娘把饭菜端上桌没有见到闺女,就在堂屋里喊了一声。 “娘,我要睡觉觉,不吃饭。”秦笑笑已经爬到床上准备歇晌了,听到娘亲的喊声忙应了一声,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林秋娘以为闺女不舒服,急忙跑回房里用手贴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脸色也正常才松了口气:“好好的咋不吃饭?你在山上跑了半天,肚子不饿啊。” 秦笑笑心虚极了,眼珠转了转说道:“饿哒,可是眼皮子在打架,它想睡觉啦。” 林秋娘狐疑道:“以往你这丫头见了吃的瞌睡就飞了,这会儿跟我嚷嚷着困,是不是吃啥了?” 秦笑笑以为娘亲看出来了,慌张的说道:“没有没有,山上没有吃哒。” 林秋娘越发怀疑,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伸进被子里摸闺女的小肚子。发现小肚子鼓鼓的还轻轻地按了按,确定不是胀气后,一张脸瞬间拉下来:“还说没吃啥,这肚子里填的是石头不成?” 见瞒不住娘亲,秦笑笑急忙爬起来,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娘,你别生气,是我想吃烤红薯了,就央求大哥哥拿了红薯带我和三宝去山上烤,我怕挨骂就不敢说。” 林秋娘一听就猜到是大侄子的主意,闺女是在为着大侄子呢,不由得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烤红薯就烤红薯,咱家会舍不得几个红薯吗?还不是怕你们烤的半生不熟,吃下去会闹肚子才不让你们偷偷烤?” 秦笑笑仗着身子小,一下子滚到娘亲怀里抱着她撒娇:“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瞒你了。” 林秋娘看着她光溜溜的脚丫子,扯来被子把她捂好:“这次就算了,下回再敢骗娘,看娘怎么收拾你!” 秦笑笑急忙说道:“不骗不骗,骗人是小狗。” 这话林秋娘听了不下十遍,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完全拿闺女没办法:“行了,你好好睡觉,娘把你的饭菜温在锅里,等你起来了再吃。” “谢谢娘~”秦笑笑在娘亲的脸上亲了亲,小心翼翼的提要求:“娘,不要留萝卜好不好?” 林秋娘忍着笑,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今天你对娘说谎了,要吃双份的萝卜作为惩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娘~你是世上最好的娘啦,我最爱你啦,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嘛!”秦笑笑可怜巴巴的看着娘亲,恨不得再挤出两滴泪来,可惜演技不到位没有成功。 林秋娘本来不想答应,奈何小丫头太会缠磨太能撒娇,坚持了没多久就“败退”下来,只好放弃了萝卜惩罚。 在秦笑笑对萝卜一日胜过一日的嫌弃中,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回过家的秦山三兄弟终于回来了。 当秦笑笑扑进怀里喊爹的那一刻,秦山这个大男人抱着心爱的闺女,呜呜咽咽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得知闺女是被一条白花蛇吓得出声,差点就去抓一条回来焚香拜一拜了。再得知那条白花蛇被闺女捡回来,让亲爹剥皮抽筋做成羹汤祭了五脏庙,脸色一阵扭曲。 秦川和秦河没有想那么多,开心的抱着小侄女逗她说话。压在他们心间的石头,就被小侄女清脆的笑语声轻轻松松的搬开了。 这一次,秦山秦川不仅带回了二两银子的工钱,还带回了三匹质地很不错的料子。 这料子单匹卖至少要一两银子,秦山和秦川却只花了一两银子就买下了三匹,只因他们做工的那家布庄的工人印染不慎,把好好的料子染坏了。 这样的布料自然不能以正常的价格出卖,秦山见染坏的地方不多,稍稍裁剪一番不影响做衣裳,跟秦川商量一番后咬咬牙花一两银子卖了三匹,给全家做两身新衣裳还有剩。 最主要是便宜,跟他们平时买的料子的价钱差不多。要不是这种料子只有有钱人会买,有钱人又看不上染坏的,布庄也不舍得贱价卖了。 “这么好的料子,买到就是赚到!”原本心疼钱得赵草儿在上手摸了料子,又看了看被染坏的地方后,脑子就转动开:“这样的料子布庄还有没有?咱们大可以多买点回来,加点钱卖给村里人,这快要过年了,肯定有人买。” 其他人一愣,下意识的思考起这桩买卖的可行性。 “老二媳妇的主意可行。”秦老爷子略作考虑后,直接拍板:“这三匹料子咱们先卖着试试,要是用人愿意买,老大老二就多买些回来,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料子多不多。” 秦山连忙说道:“爹,这料子是我跟老二从染坊搬到布庄的,堆积了大半个库房呢!” 秦川兴奋地补充道:“掌柜正在为这批料子的销路发愁,要是咱们买的多价钱肯定更便宜。” 兄弟俩买料子的时候,没想过可以用它来赚一笔差价。眼下就有一个赚钱的法子摆在眼前,还不用担心料子不够,他们自然很想试试。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对两个儿媳妇说道:“下午你们就出去转转,把咱家有价钱便宜料子又好的事传出去。” “爹,您放心,不出半个时辰,整个村子都知道咱家有好东西。”赵草儿出的主意,还是第一次得到秦老爷子的认可,激动地应下来。 想到这三匹料子可能会挣来一大笔钱,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嚷嚷开,让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来家里看货。 林秋娘想了想,提议道:“趁这两天大山哥和二弟在家,咱们把要买料子的人记下来,让他们先出一半的定金,这样就有活钱买回更多的料子了。” 这个主意,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好,就这么办!”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秦笑笑不懂大人们的生意经,只知道这三匹漂亮的布料要卖掉,不能留下来做新衣裳,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副小模样被赵草儿看到了,她抱起小丫头说道:“咱们家就要挣大钱了,到时候就能给笑笑买好多好吃的,笑笑不高兴吗?” “高兴!”秦笑笑的大眼睛里熠熠生光:“好吃的买一半,剩下的一半买新衣裳,小孩子过年要穿新衣裳哒!” 众人被她逗笑了,承诺道:“就算挣不到大钱,也会给咱们笑笑买一身新衣裳。” 秦笑笑眯着眼睛笑得开心极了,也想哄大人们开心:“一定能挣到大钱哒,咱们都能穿上新衣裳!” 秦家人并没有引导秦笑笑说吉利的话,却没想到她会主动说出来,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脸上难掩担忧。 秦笑笑不知道大人们的害怕,在赵草儿怀里翘着小脚,幻想着家里挣到了大钱,过年全家人都穿新衣裳的情景,美得小脸儿红扑扑,显得愈发灵秀可爱。 吃过午饭,林秋娘和赵草儿就出门了。 秦山带着秦笑笑回房歇晌,哪怕累到了极点也不敢睡死过去,生怕怀里的睡得酣甜的闺女像上次那样毫无预兆的高烧,再哑上两个月。 秦老爷子等人也很担心,时不时的来到房里看一看。直到秦笑笑一觉睡到醒,精神头好得不得了,完全不像是要生病的样子,他们才终于安心下来。 这时,在村子里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林秋娘和赵草儿回来了,带回了十几个上门看料子的大姑娘小媳妇。 见三匹布料色泽艳丽质感极好的料子,仅仅中间两寸宽的地方染上了别的颜色,稍稍裁剪或是绣个花草带什么的遮掩一番就能做成没有瑕疵的衣裳,争相掏出定金表示要买。 这么好的料子,别说是做过年的新衣裳,就算做成衣裳压箱底给家里的闺女当陪嫁也使得。关键是便宜啊,秦家有门路低价买到,她们不买才是傻子。 虽然价钱便宜,但是除了少数几家家境好点的人肯花几百文钱买一整匹外,大多数人是两两合买或是三三合买。 秦家人没有意外,让秦河写下她们的名字和要买的匹数后,就乐呵呵的收下了定金,叮嘱她们等料子回来就带上剩下的钱上门来领。 这十几个人离开秦家没多久,就又有十几个人上门看料子了。除了个别嫌贵舍不得买,大多数人放心的掏了定金。 不出一个下午,定量就达到了三十匹,收到了五两多的定金。 秦家人不贪心,又是乡里乡亲的,每匹布只报价三百六十文,所赚的差价只有二十五文左右。毕竟把这么多布匹运回来,少不得要请个牛车或是雇人挑回来,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题外话------ 100章啦~ 第101章 父女夜话赚发了 短短半天就拿到了三十匹的定量,秦家上下无不欢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三十匹布至少能给秦家带来一两半银子的收入。 赵草儿第一个坐不住,抱起一匹布就准备回娘家:“这料子咱们村的人喜欢,没道理别村的人会嫌弃。” “弟妹说的在理,眼下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大多数人家还没有准备料子。咱们在周边几个村子转转,定能卖出不少。”林秋娘跟赵草儿想到了一处,就是她的娘家有点远,只能明天早上出发了。 秦山秦川一听,顿时坐不住了,对秦老爷子说道:“我们明天就进城,从布庄里买一批布回来。”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不急,先看看别村的定量怎么样,要是跟咱们村一样多的话,你们后天就进城,先同布庄掌柜把价钱和匹数谈好。” 听秦老爷子这么说,秦山秦川就不急着进成了,决定明天一早就跟自家媳妇到岳家去。要是能像今天这样顺利的拿到几十匹的定量,这就意味着其他村子也能拿到。 周边大大小小的村庄有一二十个,就算每个村只能卖出三十匹,加起来也有五六百匹了。假如能顺利的做成这笔大买卖,秦家将会有一笔他们之前无法想象的进账。 约莫是看好这桩买卖,晚上秦老爷子就让苗老太把秦家兄弟带回来的三斤肉全部做了,做成几道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好菜。 最开心的莫过于秦笑笑几个孩子了,自从入冬后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白菜萝卜,就算期间吃过鱼、菌菇蛇羹和野鸡肉,也没法儿打消他们对猪肉的渴望。 大人们知道几个小的馋肉,就挑着碗里的素菜吃,把肉留给他们。几个小的也很有孝心,没有只顾着自己的嘴巴,懂事的往大人们碗里夹肉。 在飘溢的肉香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 夜里冷得慌,大人孩子都扛不住。饭后随便聊了几句,就各端了热水回房了。 秦笑笑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爹,心里藏了不少话要对他说。被林秋娘洗净手脚和屁屁,涂上一层香香的膏脂后,就迫不及待的钻到了凉飕飕的被窝里,竖着耳朵听角落里被草帘子挡着的哗哗声。 水声一停,她就知道爹爹洗完了。 秦山倒完洗澡水回来,以为闺女睡着了,动作小心的掀开被子的一角,就跟闺女倒映着火光的大眼睛对上了,顿时吓得手一抖,以为哪家的猫又摸到了床上。 “爹,快进来,被子里热乎了。”秦笑笑不知道自己吓到人了,见爹爹站着不动就把被角掀开了些,小屁股还往后面挪了挪,把刚捂热的地儿让了出来。 “别动,仔细着凉。”秦山急忙钻了进去,把闺女拉到怀里,在她脖颈处压了压防止漏风。 “爹,你在城里干活是不是很累呀?”秦笑笑伸出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抱着爹爹的胳膊:“奶奶都说你累瘦了。” 秦山窝心极了,选择了撒谎:“不累,是你奶奶太久没有见到爹,才觉得爹瘦了。” “是这样吗?”秦笑笑困惑了一下,又好奇的问道:“爹也好久没有见到我,那爹觉得我瘦了吗?” 秦山憋住笑,伸出一只手在闺女肉肉的脸蛋上捏了捏:“嗯,瘦了,捏着没有二两肉。” “是哩是哩,就是瘦了!”小丫头忙不迭的点头,准备跟爹好好说道说道,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小脑袋看了看房门,确定没有人后压低声音说道:“爹,你知道我是咋瘦的不?” 秦山很好奇闺女能掰出什么借口来,顺着她的话同样压低声音问:“咋瘦的?是不是挑食了?” 秦笑笑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挑食,娘夹的菜我都吃干净啦。” “真吃干净了?没有偷偷地丢给大黄吃?”秦山怀疑的看着闺女,不相信她这么老实:“我看大黄倒是长胖了不少。” 秦笑笑的眼神飘忽起来,却万分肯定的说道:“大黄没胖,是毛长厚了才显得胖,不信你抱抱它就知道啦!” 秦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嗯,是爹错怪你了,那你跟爹说说,你咋变瘦了?” 秦笑笑以为爹爹真的相信了,委屈巴巴的开始诉苦:“爹,你不知道呀,打你去了城里,娘天天给我吃萝卜,炒的萝卜,炖的萝卜,蒸的萝卜……就是好多好多萝卜,吃的我也像个萝卜啦!现在只要闻到萝卜的味道,我的小肚子就饱了吃不下饭,饭吃少了可不就瘦了嘛!” 秦山听得嘴角直抽抽,得亏自家媳妇儿不是后娘,不然他听了这番话,定会以为媳妇儿苛待闺女,逼着闺女吃萝卜好恶心的她不下饭,省下一份口粮。 也幸好媳妇儿不在这里,不然闺女的小屁股怕是要被打肿了。这丫头也真是鬼精鬼精的,跟他绕了半天弯子,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就是想让自己出面劝媳妇别喂她萝卜吃啊。 虽然心疼闺女被萝卜的味道恶心的吃不下饭,但是秦山没有立即中她的“圈套”,故意说道:“冬吃萝卜夏吃姜,萝卜吃了有好处,你就乖乖听你娘的话,好好吃萝卜!” 秦笑笑一听,发出凄惨的嚎叫:“嗷~我又不是小兔子,咋能天天吃萝卜嘛!咱家的小兔子还没有天天吃萝卜呢,我比小兔子还要可怜,呜呜~” 小丫头说的可怜兮兮,本来想假哭两声博得爹爹的心疼,没想到哭着哭着委屈就上来了,竟然真的哭出来:“呜呜,不要吃萝卜,不要吃萝卜嘛~” 起初秦山不以为意,直到手背沾到了闺女的眼泪,他才知道闺女真的哭了,顿时后悔不行:“好闺女,别哭了,快别哭了,爹答应你,答应劝你娘不逼你吃讨厌的萝卜,只要你不哭好不好?” 秦笑笑泪眼朦胧,抽抽噎噎的问:“爹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真的真的,骗你是小狗!”秦山为了哄住闺女也是拼了,不惜把闺女常挂在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秦笑笑破涕为笑,认真的说道:“爹说话算话哦,我不要当小小狗呢!” 秦山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一哭,爹可不得豁出去哄。” 这时,林秋娘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进来了,瞪着秦山问道:“刚刚咋回事,我咋听见笑笑哭了?你是不是又逗她了?” 秦山怕说了实话闺女会挨揍,随口说道:“咱闺女就是太想我,想得哭了。” 林秋娘没有听信他的胡扯,却也想不到闺女哭的原因。见她已经不哭了,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有啥委屈跟娘说,你爹要是欺负你,你也跟娘说。” 秦笑笑巴巴的看着娘亲,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想吃萝卜,又觉得自己说了也没用,就点了点头没有说出口。 趁林秋娘在草帘子后面洗澡的工夫,秦山低声哄闺女:“快睡觉,等你睡着了娘跟你娘说一声,明天你就不用吃萝卜了。” 秦笑笑确实困了,听了爹爹的话打起精神说道:“要是娘不答应,爹不要跟娘吵吵。” 秦山笑着亲了亲她的脑门:“知道了,爹不吵吵,你快睡。” 秦笑笑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安心的睡着了。 没过多久,林秋娘就洗完了。她正要绕到床的里侧,睡在秦笑笑的另一边,就被秦山胳膊一伸拉了过去。 “大半夜的发啥疯呢,别把笑笑吵醒了!”看着丈夫眼底蹙起的火苗,林秋娘嗔怪的打掉他乱动的手,顺势偎进了被窝里。 “笑笑睡熟了,你小点声她就不会醒。”秦山嘿嘿一笑,三两下除掉了身上的累赘。 随着嘎吱嘎吱的摇床声,一场和风细雨的妖精打架后,两口子粗略的清理了一下身子,就一左一右的在闺女身边躺下了。 出力又出汗,两口子都有些累了。 秦山还记着对闺女的承诺,打起精神把之前父女俩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感慨道:“还是你厉害,喂闺女吃萝卜给闺女喂哭了。” 林秋娘哪能想到闺女竟是为这个哭,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就是无奈:“大冬天的,菜园子里除了萝卜就是白菜,你也知道她还小嗓子细,白菜咽不下去,不能一点菜也不吃啊!” 秦山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咱们太穷了,没法儿让笑笑想吃啥就吃啥。” 林秋娘摸了摸闺女滑滑嫩嫩的脸蛋儿,轻声道:“这两年你为了笑笑吃的苦够多了,比起村里的小姑娘,咱们能给笑笑的已经给了。” 秦山低低的“嗯”了一声:“后天跟老二去城里买布,我用咱们攒的钱买二十斤猪肉回来,你跟娘她们烧饭的时候就割一点,做给几个孩子吃,应该能撑到过年。” 林秋娘心疼钱,但是更心疼闺女,没有多犹豫就应下来:“行,这大冷的天也不怕猪肉会放坏。” 夫妻俩就闺女吃食上的问题讨论了一番,一致觉得钱没了能赚,不能亏待闺女的肚子。 说完了这事儿,两口子都困的不行。就在秦山快要睡着的时候,林秋娘突然想起闺女跟周宝儿认干亲的事,忙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秦山的瞌睡一下子惊没了,黑暗中眼睛瞪的老大:“爹同意了?爹咋能同意呢?周宝儿连自己的亲爹都算计,能是真心认干亲?” 林秋娘说道:“我瞧着她真心的,咱们闺女也愿意呢,你要是不同意,咱们找个借口回了就是。” 秦山没有说话,独自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闺女愿意,认下这门干亲也没啥。不过得缓缓,不能急。” 林秋娘明白丈夫的意思,点了点头:“成,回头周宝儿再过来,就说咱们给笑笑算过命,认干亲要等她再大些才行,不然会对她们俩有妨碍。” “成,就按你说的办。”秦山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啥时候认干亲自家说了算。要是周宝儿别有用心,不可能一直装下去还不露马脚。 提起了周宝儿,两口子少不得说周宝儿跟刘家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没有说完呢,秦山就鼾声大作,沉沉的睡去了。林秋娘听着他的鼾声,也难得睡了个踏实的好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秦山林秋娘和秦川赵草儿各带着一匹布,分别前往林秋娘的娘家湖西村和赵草儿的娘家赵家村。 赵家村离得近,秦家刚吃过午饭,秦川和赵草儿就回来了。跟青山村一样,赵家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也看上了他们带去的料子,痛快的付了一半的定金。 赵家村比青山村大,有七十来户人家,需要的布匹就比青山村多出了十匹,两口子带回了八两银子的定金。 湖西村很远,要绕过大半个青湖才能到,秦山和林秋娘直到夜幕降临才干回来。好在这大老远的没有白跑,两口子也带回了六两银子的定金。 秦家人很清楚,今日之所以这么顺利,除了他们带去的料子确实物好价廉外,是因为林秋娘和赵草儿是从那两个村子嫁出去的姑娘,她们的娘家还在本村,不怕她们拿了钱不给东西。 想去剩下的十几个村子卖布,恐怕就得把布料买回来,拿到村子里卖才行。这样一来,少不得要掏出一大笔本钱。 秦老爷子心里有数,对秦山三兄弟交代道:“明天你们先把三个村需要的一百匹布运回来,最好再跟掌柜定下契约,把需要的匹数和价钱明明白白的写上。” 秦山觉得麻烦:“咱们能买多少跟布庄掌柜说一声,再慢慢弄回来就是,干啥还要定契?” 秦老爷子知道大儿子蠢,就干脆没有理他,只对秦川和秦河千交代万叮嘱:“契约一定要定,要是布庄的掌柜不答应,你们就只买一百匹,任布庄掌柜说的再好听也别多买。” 秦川和秦河知道秦老爷子的顾虑,哪怕觉得布庄掌柜不会坐地起价,也认真的应了下来:“爹,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你说的办。” ------题外话------ 布匹太好卖了,所以xxxl大黄决定涨价,每匹360文涨到400文,特此更正 ps:xxxl大黄也不知道为嘛只写了4000字,明天没那么忙,争取补上! 另外,你们希望笑笑尽快长大吗?如果很希望的话,要不xxxl大黄直接来个十二年后,笑笑跟楠竹结婚?(如果酱紫,文文很快就能完结,xxxl大黄就能挖新坑啦) 第103章 咄咄逼人遭猫咬 开口借钱的人是小苗氏,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来。 小苗氏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林秋娘和赵草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们来不及想小苗氏怎么知道自家赚钱的事,偷偷地觑着秦老爷子和苗老太的脸色,并不希望二老把钱借出去。 “小姨,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我咋不知道我爹娘发财了?”被赵草儿怼了一通的秦桃花心里正窝火,作为秦老爷子和苗老太的亲生女儿,她并不需要顾忌什么,便在二老开口之前怼了回去:“起不起房子就别起嘛,没道理跑来榨干我爹娘。” “我是跟你爹娘说话,你个小辈插什么嘴,还有没有规矩了?”小苗氏不喜欢秦桃花这个强势的外甥女,见她竟敢阻拦自己借钱,吊起眉梢堵了回去:“我跟你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你娘有钱了拉我一把是应该的,只有那起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才会为了钱不认穷亲戚。” 这话说看似是对秦桃花说的,实则明明白白的告诉苗老太,今儿个她要是不把钱借出来,就是狼心狗肺不认亲姐妹。 苗老太身为大姐,向来爱护下面的弟弟妹妹,小苗氏的话听得她坐立难安:“小妹,你有话好好说就是,干啥跟孩子较劲。” 小苗氏不满的说道:“大姐,是桃花眼里没我这个小姨,我才说了她两句,咋是我跟她较劲?” “合着你逼我娘借钱就是眼里有我娘,我说两句大实话就是眼里……”秦桃花见小苗氏直接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推,气得就要跟她理论,被赵大柱摁住了。 “这是岳父岳母跟小姨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就别掺和了,仔细落个里外不是人。”赵大柱低声劝说着,心里倒是希望小苗氏能借到钱,这样他们再提搭线卖布的事,岳父岳母就不好拒绝了。 秦桃花不知道丈夫的小算计,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她是嫁出去的姑娘,借钱这事确实轮不到她多嘴。她恼怒的瞪了眼小苗氏,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小苗氏自以为打压了秦桃花,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重提借钱的事:“大姐,这一次我是真真遇到难处了,这二十两银子你必须得借我!” 秦家不是苗老太当家做主,当着老伴儿和两个儿媳的面,她哪敢轻易的应这么大一笔钱:“你们起一间跟原来住的差不多的屋子十来两银子尽够了,咋还要找我借二十两?” 刘家原来住的是周家的房子,算上堂屋一共有四大间。每个大间从中能隔成两个小间,照着这种格局起房子,四大间确实够刘家几口人住了。 庄户人家起房子用的是泥砖,泥巴不要钱,最多是给做泥砖的人工钱。算上砌墙的工钱、瓦片钱和木工钱,起四大间屋子最多十两银子。要是亲戚多愿意帮忙的话,这砌墙的工钱还能省下来。 “大姐,你二外甥年后就要娶媳妇,再过了几年富贵儿也得说亲,等他们兄弟俩娶的媳妇生了娃,就四大间屋子哪里够住啊!”小苗氏愁眉苦脸的说起自己的难处:“起屋子不容易,我跟大勇商量了一下,决定一次起六大间,省得过几年又为房子操心。” 苗老太一边听一边点头:“你这想法也没错,孩子们大了,确实该早做打算。” 一旁的林秋娘和赵草儿齐齐翻白眼,恨不得冲上去使劲儿摇一摇婆婆的头,让她老人家清醒点,别被小姨的几句屁话哄住了! 没错,就是屁话!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没钱还想借钱起大房子,一张口就是二十两,岂不是自己一文钱不出,还能从她们家大捞一笔? 以小姨的为人,二十两银子借给她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不是这个家公公当家,借不借钱也是公公做主,她们才不想听这个女人叽叽歪歪,老早就把人挤兑出去了。 想到这里,妯娌俩不约而同的看向秦老爷子。只见秦老爷子神色淡然,看不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苗氏深知苗老太的性子,装模作样的挤出两滴泪,拉着苗老太的手开始卖惨:“大姐,周宝儿这个贱人把家里的钱全部卷跑了,我跟大勇手上是半钱银子也挤不出来了,实在是没办法才求到你这儿借钱,你要是不借钱,我们这一大家子早晚得冻死在那间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 “周宝儿把钱全部卷跑了?小妹,这事儿不对?”苗老太的心肠软归软,不表示她不会动脑子,很快就抓住了小苗氏话里的漏洞:“上次你不是说周宝儿把孟家给的彩礼诓走了,你跟大勇这些年攒的钱,应该还在你们手上才是啊!” 小苗氏脸色一僵,好不容易挤出的两滴泪,流到眼睛下面的褶子里掉不下去了:“大姐,这些年给你大外甥娶媳妇儿,又托媒人四处给你二外甥说亲,我跟大勇哪里攒的下银子?那十五两银子的彩礼就是我家所有的钱了。” 苗老太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小妹,你跟妹夫有没有攒下钱你们心里有数,没道理你们自己起大房子一文钱不掏,全指望我跟你姐夫出钱。” “大姐,你是我嫡亲的大姐,我都求上门了,你竟然连点钱都不肯借!”小苗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苗老太,被拆穿了心思不仅没有羞愧,还指责起了苗老太:“你手里明明有钱,你为啥不借?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巴不得我们一家一辈子住破房子!” “啥?你说啥?你这说的是人话?”苗老太气得直哆嗦,怎么也想不到亲妹妹竟然这么看自己:“我跟你差了八岁,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小时候哪次得了好东西,我不是头一个想着给你?没想到,竟是惯出一个白眼狼了!” 说到这里,苗老太泣不成声:“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咱娘去得早,说起来我是你大姐,村里谁不说我把你当女儿养?你嫁人那天,我为了给你做脸,把自己的银簪银镯熔了给你打新的;你被婆家欺负,是我跟你姐夫出面为你做主;你生孩子没人伺候你做月子,是我顶着火烤一样的日头天天往你家跑。我没让你把我当娘孝顺,你倒是把我当成仇人,想生生把我气死!” 林秋娘三人看不下去了,焦急的安慰苗老太:“娘,您别难过,您对我们的好,我们个个记在心里,一定会好好孝顺您,您别把自己气坏了呀!” 苗老太流着泪缓缓摇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小苗氏看着苗老太,脸色变来变去,似是在回想过去苗老太对她的种种好。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想明白,不会咄咄逼人的时候,她尖声说道:“大姐,你要是真对我好,就再对我好一次,把这二十两银子给我!” 对小苗氏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苗老太,脸色迅速灰败下来,眼睛一闭往下倒去。 “娘,您咋了?您别吓我们呐!”林秋娘和赵草儿眼疾手快的扶住苗老太,一边喊一边掐人中。 秦老爷子脸色大变,噌的站起来冲到苗老太跟前,顾不得其他人在场,紧紧地握住了苗老太的手:“他娘,醒醒,你快醒醒!” 跟三宝在院子外面挖泥坑的秦笑笑,听出屋子里的动静不太对,急忙扔掉手里的枯树枝,牵着三宝的手往屋里跑。 看到奶奶倒在娘亲的怀里,爷爷他们快要急哭的模样,秦笑笑吓得慌了神,松开三宝的手扑了上去:“奶奶,不要睡觉觉,您快起来,起来陪我玩儿!” 不知道是掐人中起了作用,还是秦笑笑的叫喊太吵人,双目紧闭的苗老太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的脑子晕的厉害,不能马上站起来。 看着急哭的小孙女,苗老太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没事,奶奶没事,笑笑不要哭……” 说着,她又看向满脸焦急的老伴儿、女儿女婿儿媳妇,食指颤抖的指着站在不远处想上前又不敢的小苗氏:“把、把她撵出去,我、我不想看到她!” 一听这话,心里对小苗氏怨恨到了极点的秦桃花,第一个拿起门后面放着的扫帚,朝着小苗氏劈头盖脸的打过去:“滚,你给我滚,不要站在这里气我娘!” 小苗氏冷不防苗老太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自己走,更没想到秦桃花真的敢打她,气晕苗老太的那点愧疚当即被她压下去,口不择言:“大姐,你好狠,不想借钱就算了,竟是装晕撵我走,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妹妹!” 苗老太直喘粗气,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走,撵她走!” 秦笑笑见状,意识到是小苗氏把奶奶气得站不起来,冲上去把小苗氏往外推:“大坏蛋,出去,你快出去,不要欺负我奶奶!” 小苗氏挨了秦桃花几扫把,正是火大的时候。她打不着秦桃花,就想拿秦笑笑出气:“好你个赔钱货,连你也敢对老娘动手了!” 说话间,她一把拽住秦笑笑的胳膊,抬起另一只手朝着秦笑笑的脸上扇去! “笑笑——”来不及阻止闺女的林秋娘看到这一幕,迅速的把苗老太交给秦老爷子和赵草儿,飞快的自己冲上去救闺女。 “啊——”下一刻惨叫声响起,却是欲要打人的小苗氏。 只见她要扇秦笑笑耳光的那条手上,挂着一只肥硕无比的黑色大猫,这黑色大猫不是胖乎乎是谁? 这样的逆转,惊呆了所有人! 没人知道这只黑野狸是什么时候摸到秦家来的,唯一能肯定的是,黑野狸来找秦笑笑,意外的撞见小苗氏打人,才及时冲出来咬住了小苗氏的手,保护了吓得不敢动的秦笑笑。 “笑笑!”林秋娘回过神来,迅速把闺女拉到跟前,仔细地检查她的小脸儿,发现没有被小苗氏打过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大猫猫!”秦笑笑顾不得安慰娘亲,指着咬住小苗氏不撒手的黑野狸:“大猫猫,咬坏蛋!” “呜呜~”似是知道秦笑笑在说自己,胖乎乎甩着粗长的尾巴,从喉咙里发出沉闷声音以作回应。 “大猫猫,这个坏蛋欺负奶奶,还要打我,她好坏!”秦笑笑瞪着怎么也甩不开黑野狸的小苗氏,愤愤的跟黑野狸告状。 不知道是听懂了秦笑笑的话,还是感知到她愤怒的情绪,胖乎乎毫不客气的加重了力道,撕咬着小苗氏的手。 “啊——放开,你个畜生,快放开我!”小苗氏惨叫连连,伸出另一只手挣扎着捶打胖乎乎。 胖乎乎反应奇快,伸出一只爪子重重的挠在小苗氏捶过来的手背上,顿时挠的手背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救命——快救救我,大姐,姐夫,快救救我!”小苗氏又是一声惨叫,痛哭流涕的向秦家人求救,害怕胖乎乎把她的手撕下来吃掉:“大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是最疼我吗,你快来把这个畜生赶走啊!” 秦家上下包括苗老太冷眼看着被胖乎乎压制的不能动弹的小苗氏,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救她。 在她屡次三番刺激苗老太,丝毫没有把苗老太的安危放在眼里的时候,秦家人就不再认她这个亲戚了。 最后,还是脑袋隐隐作痛的苗老太受不了她的哭喊,也害怕把外人引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秦笑笑跟胖乎乎说说好话,放小苗氏离开。 秦笑笑见小苗氏得到了惩罚,也不想听到她惨烈的叫声,就摸了摸胖乎乎的脑袋,让它松开了小苗氏。 小苗氏一得自由,就用流血的左手捂着受伤更重的右手,飞快地跑出了秦家,跟后面有千百只胖乎乎追捕似的,根本不敢在秦家停留。 “大猫猫,你真厉害!”秦笑笑顾不得想胖乎乎干不干净,一口亲在它毛绒绒的脑门上,小脸上写满了对胖乎乎的敬佩。 “喵呜~”胖乎乎抬起头来只比秦笑笑矮两寸,被秦笑笑亲了一口,它也伸出粗糙的舌头在秦笑笑的额头上舔了一口! “嗷!”秦笑笑捂着额头,发出凄惨的哭叫! ------题外话------ 赵绣绣:我是小白眼狼! 小苗氏:好巧,我是老白眼狼! xxxl大黄一脸沉痛:家门不幸,出了两只白眼狼,你们看不惯,就一人一棒打死! 读者:…… 第106章 乌鸦诅咒看大戏 草乌有剧毒,少量摄入致人兽昏迷,过量摄入致人兽死亡。 秦家人不知道大黄中的是草乌毒,给它灌下的解毒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救活大黄就看大黄的命了。 解毒药灌下去没多久,原本一动不动的大黄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腥臭难闻的涎水沿着它微张的嘴角不停地往下淌,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大黄,大黄,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就不痛了……”秦笑笑不停地抚摸大黄的头,哭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骂你是傻狗了!” “咩~”咩咩也在堂屋里,它不停地在大黄身上嗅来嗅去,四蹄不安的蹬着地面,时不时用羊角轻轻地顶大黄的肚皮,想把小伙伴顶起来,像以前那样跟它打闹。 大宝几个跟大黄的感情同样很深,见大黄这么痛苦,见妹妹这么难过,一个个的哭成了泪人。一时间堂屋里全是他们的哭声,吵得四邻也不得安宁。 秦家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对王麻子等人恨的牙痒痒。秦山更是带着扁担直奔青湖,找五个罪魁祸首为大黄报仇。 只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五个人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青湖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秦家人心疼大黄,更心疼秦笑笑,不可能放任她整夜守着大黄,就不住的劝她回房睡觉。 秦笑笑死活不肯,抱着大黄的脖子哭的浑身抽搐。她觉得只要松开了大黄,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大黄了。 秦家人怕她急出个好歹,也不敢强行把她跟大黄分开,只好拿来一床棉被裹在它的身上,陪着她一起守着还在抽出呜咽的大黄。 大宝几个还小,陪着秦笑笑守了一个多时辰就在椅子上睡着了,被大人们抱回了房里。苗老太年纪也大了,其他人把她劝回了房里……最后就剩下秦老爷子、秦山和林秋娘。 至于赵绣绣,她巴不得曾害得她被蜜蜂蛰的大黄直接死掉,假惺惺的安慰秦笑笑几句后就回房了,也没人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关心大黄。 就在天色蒙蒙亮,三人困的睁不开眼的时候,猛地听到秦笑笑惊喜地喊声:“大黄醒了!大黄醒了!” 看着喜极而泣的孙女(闺女),三人缓缓地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虽然大黄死里逃生活下来了,但是草乌毒让它元气大伤,短短三天的工夫,就瘦得肋骨根根可见,浓厚的毛发更是大把大把的脱落,变成了一条秃毛狗。 没有人嘲笑大黄,也没有人嫌弃大黄,秦家人精心的照顾着大黄,每天喂它吃骨头汤泡饭,只希望它能快点好起来,像从前那样上山撵兔,下湖戏水。 尚未复原的大黄精神头很差,十分畏冷,秦家就在避风的墙角里铺上厚厚的稻草,每天把它抱到上面晒太阳。太阳下去后,再把它抱到屋子里,给他盖上旧棉被。 秦笑笑更是哪里也不去,每天待在家里陪大黄。就在大黄一日日好转,身上渐渐长肉且不再掉毛的时候,她终于问起了差点害死大黄的王麻子等人。 得知王麻子等人想偷家里的东西,害怕大黄吠叫把他们吵醒,就给大黄吃了有毒的东西,想把大黄毒死,秦笑笑的小脸儿上充满了愤怒:“他们是大坏蛋,一点也不可怜!” 秦老爷子无数次后悔对那几个贼处置太轻,见孙女似乎同情过他们,就借机教导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管他们多么可怜,犯错就是犯错,一定要让他们得到惩罚!如果咱们轻易的放过坏人,只会纵容他们伤害更多人,这样一来,咱们就成帮凶了!” 秦笑笑不知道帮凶是什么,不妨碍她理解爷爷的意思:“大坏蛋偷东西,爷爷已经惩罚大坏蛋了,可是他们差点害死大黄,还没有惩罚呢!” 看着小孙女有一算一的样子,秦老爷子微微点头,试着问道:“笑笑想怎么惩罚他们?” 秦笑笑歪头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大坏蛋逃走了,咱们得先把大坏蛋捉回来,给大坏蛋吃大黄吃的药药,让大坏蛋像大黄一样痛痛。”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丫头,都知道以牙坏牙了? 秦老爷子眼底含笑,又问道:“咱们把大黄救活了,要是给他们吃大黄吃过的药,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了咋办?” 秦笑笑神情变得纠结,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坏蛋的家人救他们,给他们喝苦苦的药,他们就会醒过来啦。” 小丫头不知道,她的好伙伴之所以能救回来,是她一整夜祈求的结果。要不是她死死地抱着大黄,不停地哭喊着让大黄醒过来,那一晚,大黄根本挺不过来。 真让那几个恶贼吃下大黄吃过的毒药,没有小丫头的祈愿,他们必死无疑! 秦老爷子摸了摸小孙女的发顶,面露欣慰:“笑笑心正,这很好,这很好~” 秦笑笑不明白爷爷的话,只知道这是在夸自己,小脸儿上不禁露出点点笑容。 其他人却明白秦老爷子的意思,心里同样很欣慰:只要笑笑一直保持本心,就不会走上歧路,害人害己。 秦笑笑不知道大人们的想法,她来到角落里,看着依然瘦巴巴的大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呜呜~”大黄挣扎着坐起来,轻轻地晃动着尾巴,嘴角微微咧开,像是在哄小主人。 “大黄,我好没用呀,不能捉住大坏蛋,让他们吃药药。”秦笑笑愧疚的抚摸大黄瘦的只剩一张皮的脑袋:“你要快点好起来,咱们一起抓住大坏蛋!” “呜呜~”大黄低低的叫了两声,大大的狗眼里,闪烁着一丝神采。 “那就说定啦,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捉大坏蛋!”秦笑笑自顾自的说着话,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多久才能好呀,大坏蛋没有得到惩罚,一定会给别人的大黄吃药药,别人的大黄也会跟你一样痛痛~”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眼睛变得特别亮:“他们喜欢偷东西,就让他们偷不到,偷一次就被人打一次,打到他们不敢偷,也不敢给别人的大黄吃药药,这样别人的大黄就不会痛痛啦~” 小丫头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可是大坏蛋偷东西怎么被人发现呢?唔,晴晴姐姐家的大坏蛋打晴晴姐姐,大坏蛋就会摔倒不能走路,要是偷大坏蛋也会摔倒不能走动就好了,这样人家就会把他们捉起来狠狠地打! 对,就是这样! 无人知晓,秦笑笑在默默地构思着怎么让王麻子等人得到惩罚,她也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的想法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腊月喜事多,不是东家嫁姑娘就是西嫁娶媳妇,青山村也不例外,有两户人家忙着娶媳妇进门。 秦笑笑跟着大人们混了两顿喜宴,在吃饱喝足后,不忘把分给自己的红烧肉带回家里跟兄弟姐妹们分享,也不忘把人家吃剩的肉骨头拿回家给大黄啃。 就是大黄身子骨太差了,牙齿也有所松动啃不动骨头,她只好央求秦山用斧子把骨头砸得碎碎的给大黄吃。 村里的两桩喜事一过,就到了腊八节。让村里人欢喜激动的是,青湖对面的湖安村要请戏班子进村唱戏了,就在腊月初九! 这个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本来有人怀疑这是假消息,在知道请戏班子的人家,是在城里做生意,且跟京城有钱有势的人家搭上关系的安家时,就再也没有人怀疑了。 湖安村供奉着一个祖宗,村里人全部姓安。安氏一族极其排外,要是有男子入赘湖安村,不仅跟媳妇生下的孩子姓安,连他自己也要改姓安,跟曾经的家人只能当普通的亲戚走动。 曾经有个外姓人看中湖安村的风水,想在湖安村安家落户,就因为安氏的族长要求对方改成安姓而作罢。 不过也正是这样,湖安村的人十分团结,加上他们村田地多,大多是肥田,日子就比别的村好过多了。像青山村只有村长家有牛,湖安村是大半人家有牛。 有时耕种上忙不过来,就有人到湖安村租牛。只要租金给够,没有让牛受伤,跟湖安村租牛十分方便。 在城里做生意的安家就更不得了了,原本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因安家的大儿子安东养的一手好鱼,就把安家带发了。人家养的也不是饭桌上的鱼,而是专供大户人家赏玩的锦鲤。 据说三年前,安东带着精心培育的三条极品锦鲤前往京城寻求买主,被一位公子一眼瞧中,花三千两银子买走了。 自此之后,安东的锦鲤生意就再也不缺买主了。 秦笑笑躲在人群里,将安家的八卦听了一耳朵。在听到一条锦鲤能卖一千两银子的时候,刚吃过饭的她不停地咽口水:“爹,值好多钱好多钱的锦鲤,是不是很好吃呀?” 秦山没有吃过锦鲤,想了想说道:“应该跟寻常的鲤鱼差不多,你想吃的话,等过完除夕,咱们就把供奉祖先的鲤鱼做给你尝尝。” 周围的人听到秦山的话,不由得无语:这个大山子,惯孩子真是惯的没边了! 不怪大家这么想,除夕夜供奉祖先的鲤鱼必须是活的,供奉完后为讨个吉利通常会放生,哪会像秦山这样为了闺女一句话,就要把鱼做成菜吃掉的。 秦笑笑没有吃过鲤鱼,听得爹爹的话,她开心的拍着小手:“先吃鲤鱼,再吃锦鲤!” 锦鲤太多钱太多钱啦,她想吃也吃不起呢,等她攒够多多的钱,就买一条回来尝一尝。 “行,不就是一条锦鲤么,咱们笑笑一定能吃上!”秦笑笑亲了亲闺女的脸蛋儿,对她要吃价值千金的锦鲤的远大志向,保持积极鼓励的态度。 父女俩不知道,极品锦鲤才值千金,安家培育失败的品种,要么卖给喜欢锦鲤的普通人家,要么当作普通的鱼供给酒楼小馆。想吃的话,几十文钱就能买一条。 秦笑笑对唱大戏的事同样抱有极大的兴趣,知道家里人都想去看戏的时候,更是欢喜极了嚷嚷着也要去。 最后,秦老爷子决定全家主动,一起到胡安村看戏去。 赵绣绣从外面回来,正巧听到大家要去看戏的话,于是佯装期盼的说道:“舅爷爷,去看戏的人一定很多,说不定比城里还要热闹,您也带我去看看!” 秦老爷子看着赵绣绣,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这一个多月里,你去哪里做过啥谁也不知道,你想看个戏倒是要我点头?” 赵绣绣做贼心虚才有此一问,没料到会被秦老爷子察觉,她慌忙掩饰道:“舅爷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时常出门,但是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秦家的……” 秦老爷子抬手打断她的话:“没人关心你做了啥事,哪天你想离开秦家就说一声,我好把你奶奶留下的三十两银子给你。” 在赵绣绣自揭其“预知能力”的秘密后,秦老爷子就对她彻底失望了。碍于某些原因,他不能把赵绣绣送走,但是赵绣绣自己想走,他也不会挽留。 这一点,赵绣绣心知肚明。只是听秦老爷子毫无感情的说出这番话,她还是很不舒服:“舅爷爷,我不想离开秦家,是您曾当着奶奶的面赌咒发誓会好好照顾我,是您先食言的!” 秦老爷子脸色一沉,极力忍耐着:“别在我面前提你奶奶,你心里要是有你奶奶,你就该记得当初她对你的再三叮嘱!” 说罢,他看都不看赵绣绣,甩手气冲冲地走出了堂屋。 其他人皱眉看着赵绣绣,对她的厌恶又上升了几分。明明他们一家子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偏生她一回来,就把老爷子气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 秦家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堂屋,很快就剩下赵绣绣一人。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仔细地回想着秦姑奶奶的叮嘱,却发现她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题外话------ 今天有事出门了,七八点才到家,明天会多更~ 第107章 鬼眼睛意外相遇 安家请戏班子唱戏的事,短短一天内传遍了周边几个村子。爱好看戏的人无不欢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端着板凳带着几张粗面饼,跟其他人结伴往湖安村的方向走去。 青山村距离湖安村不远,坐船到对面再走约莫两刻就到了,不坐船的话就得绕着青湖走上个把时辰。 村长家倒是有船,就是船太小了最多坐四个人。就算村长家愿意渡人,整个村几百个人不知道渡到什么时候,还不如绕着青湖走到湖安村去。 昨日秦笑笑嚷嚷着要去湖安村看戏,结果今天大人们把早饭准备好,连中午要吃的杂粮馍馍都做好了,她还赖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肯起来。直到大宝把冷掉的洗脸帕子盖在她的脸上,才把她的懒虫瞌睡虫赶跑了。 刚吃完早饭,就有人在外面喊。秦家人喂完鸡兔狗羊,就锁上三道门,扛着几条板凳出发了。 像秦家这样全家出动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家不放心家里的牲畜选择轮流到湖安村看戏。反正戏班子要在湖安村唱三天,他们不担心看不到。 弯弯曲曲的小道看不到尽头,承载着说说笑笑的人群。半大的孩子们你追我赶,时不时招来大人们的轻呵。沉寂了半个冬天的大山,仿佛一下子变得鲜活灵动起来。 这是秦笑笑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去干同一件事,看着一张张喜悦的笑脸,她也兴奋地不行,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其他人看着她快活的样子,也不觉得脚累了。 赵绣绣落在秦家人后面,依然看不惯秦笑笑的笑脸,恨不得后天立刻到来,印证秦笑笑为别人逆天改命会给自己招致厄难的猜测,这样兴许就有办法克制她的能力,不用担心她会对自己使坏了。 连续走了一个多时辰,秦家人才抵达湖安村。无需询问,一行人就循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来到了湖安村的稻场。 此时,稻场上坐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黑黑的人头。有人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约有两千之众。时辰尚早,晚点会有更多的人聚集到这里来。 看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稍微好点的位置已经被先到的人占去,秦家人只好带着板凳四处找合适的位置。 “哇,真好看!”秦笑笑被秦山抱着,一眼就看到了戏台上身着精美戏服的旦角,满目惊艳:“那位姐姐太好看啦!” 秦山哈哈大笑:“人家可不一定是姐姐。” “就是姐姐,只有姐姐这样穿衣裳才好看!”秦笑笑还不知道什么是反串,肯定的说道:“爹穿这样的衣裳就不好看。” 秦山哭笑不得:“爹是男人,穿这样花里胡哨的衣裳当然不好看。” “对呀,男人穿不好看。”秦笑笑的小手拍着爹爹厚实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姐姐穿好看,那就是姐姐。” 秦山:“……” 无法反驳。 看秦山吃瘪,其他人不由得闷笑。 秦川一时忘形,大喇喇的跟赵草儿说道:“幸好笑笑的脑子不像大哥,要不然大嫂得愁死了。” 赵草儿没来得及点头,秦山就一脚踹在了秦川的屁股上:“你脑子比我好使,我跟爹教训你的时候,也没见你用脑子逃过一顿打。” 大庭广众之下被踹屁股,秦川羞愤难平,恨不得扑上去跟自家大哥打一架,让他以后教训自己时看看场合,可是他并不敢这么干,只能咬咬牙忍了。 不提兄弟俩之间的官司,一行人围着稻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好位置,就跟本村的人一起坐在了人群的后面。这个地方离戏台很远,要站起来才能看到戏台,但是能清楚的听到唱戏声。 大家很满足,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戏。几个老戏迷一边听一边打着拍子,时不时的跟着哼唱两句。哪怕调子一个没有对上,他们也乐此不疲。 相比听得津津有味的大人们,完全不懂戏曲的孩子们在新鲜劲儿过去后,屁股就跟坐在针尖上似的不停地扭来扭去,哼哼唧唧的闹着要去别的地方玩。 秦笑笑也不例外,跟秦老爷子他们缠闹着要去别的地方玩,玩一会儿就回来。 大宝几个也早就坐不住了,在秦笑笑开口之后当即表示一起去别处玩,会好好看着她,。 大人们对大宝很放心,叮嘱了几句后就放他们走了。 赵绣绣也不喜欢听戏,见秦笑笑他们走了,就趁秦家人不注意悄悄地跟了上去,想跟秦笑笑搭上话。 见他们兄妹几个商量着到要去戏台那儿,看看戏台后面长啥样,就故意走上去说道:“戏台分前后,前面是唱戏,后面是拉曲儿和上妆换衣的地儿,中间就用一块帷布隔开了。” 大宝扭过头,一见是她就拉下脸来:“你干啥跟着我们,还偷听我们说话?” 赵绣绣不屑的说道:“这地界儿又不是你的,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你们说话这么大声,只要不是聋子沿路谁都能听见,我可没有偷听。” “你……”大宝一张脸气得通红,干脆没有理会她,一边拉着秦笑笑和三宝的手往前走,一边叮嘱二宝和雪丫:“你们看着点,别让她靠近妹妹。” “嗯,我知道。”雪丫知道赵绣绣讨厌秦笑笑,以为大宝担心赵绣绣伤害秦笑笑,就点头答应下来。 二宝是个小糊涂蛋,本想问大哥为啥,见雪丫点头了就没有多问,只以为大宝不喜欢赵绣绣跟秦笑笑玩。 兄妹几个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赵绣绣,蹦蹦跳跳的来到戏台的后面,偷偷地掀开帷布的一角,见里面果然跟赵绣绣说的一样,是几个拉曲儿的人,不由得想看看上妆换衣的地儿是啥样儿。 “大哥哥,我也要看,我也要看~”秦笑笑的个头没有戏台高,跳起脚来也看不见帷布里面的情景,不由得跟大宝求助。 “别蹦了,当自己是兔子呢!”大宝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两手往她腋下一抄就把人抱了起来,让二宝把帷布的一角掀开让她看个够。 秦笑笑伸长脖子透过缝隙往里面瞄,结果就跟一对红色的眼睛对上了:“啊——” 小丫头吓得哇哇大叫,小脑袋猛地后缩就撞在了大宝的下巴上,疼得大宝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妹妹,你咋了?”大宝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下巴有没有被撞歪,忙把吓哭的妹妹放在地上,问她怎么样了。 “眼睛,鬼眼睛!”秦笑笑不住的往大宝怀里缩,瑟瑟发抖的指着帷布:“那里有对红色的鬼眼睛!” 乍一听红色的鬼眼睛,大宝也吓了一跳,可是想到大白天的这么多人在,就算有鬼也不敢出来啊,于是忙安慰吓惨的小堂妹:“是你看错了,没有鬼眼睛。” “呜呜,就是鬼眼睛,红红哒~”秦笑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它看到我了,晚上一定会把我抓走吃掉,好可怕~” 见妹妹真被吓到了,大宝后悔不跌,责怪自己之前不该讲鬼故事给她听:“真没有鬼眼睛,不信让二宝帮你看看。” 不曾想关键时刻二宝靠不住,直接缩到了雪丫的身后,舌尖打着颤的说道:“大、大哥,我、我不敢……” 大宝气得啊,差点就把这个不靠谱的弟弟拉过来打屁股。只是现在不是教训弟弟的时候,于是就让雪丫过去看。 “大哥,还是你自己看,我也害怕。”雪丫的胆子倒是比二宝大一点,心里对鬼怪之事的阴影不比二宝小,哪里敢掀开帷幔看。 “大哥,我看,我要看~”正在安慰小堂姐的三宝,以为哥哥姐姐们害怕看到鬼眼睛,强忍着害怕喊着要帮小堂姐看,证明那里没有鬼眼睛。 “不用,你看不到。”大宝担心三宝再被吓到,没有应下他的恳求。看着不给力的二宝和雪丫好一阵无语,只好对哭得更加厉害的秦笑笑说道:“别怕别怕,哥哥过去看看。” 说着,他把妹妹拉到一边,自己掀开帷布的一角往里看,结果依然只有几个拉曲儿的人,根本没有妹妹所说的鬼眼睛。 等大宝好不容易哄住秦笑笑,赵绣绣走过来,故作担忧的说道:“只有你才能看到鬼眼睛,那只鬼是不是只盯上你了?” 秦笑笑瞬间爆哭:“大哥哥,鬼、鬼要吃我了,它晚上会爬到床上,先吃我脚脚,再吃我的手手,哇……” 大宝破口大骂:“赵绣绣,你他娘的再敢多说一句,老子抽烂你的嘴!” 说罢,他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笑笑,恨恨的剜了一眼赵绣绣,快步离开了这里,生怕继续待下去,会把秦笑笑吓出个好歹。 这下轮到赵绣绣气得跳脚,她愤恨的瞪着大宝的背影追了上去,心里想着各种折磨他的法子,幻想着他跪下来求饶,后悔刚才那样对她说话。 “莺歌,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帷布后面,一个身着小生戏服的女戏子看着蹲在帷布旁的人疑惑的问。见他嘴角噙着笑,心里愈发好奇:“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名叫莺歌的人站起来,只见身量不及女戏子,却是婉转窈窕十分动人,连女子见了都有自惭形秽。 没错,莺歌是男子,他反串的旦角无不为引得满堂彩,是戏班里名副其实的台柱子。 似是想到了好笑的事,莺歌画着浓妆的脸上的笑容又明艳了几分:“瞧见了几个好玩的小孩儿,就逗弄了一番。” 女戏子掩唇轻笑:“就你这顽皮的性子,定是把人家小孩儿逗哭了!你也是的,不怕人家长辈找过来指责你的不是。” 莺歌调整着有些移位的头套,不以为意:“这日子无趣的很,不自己找点乐子怎么行?” 女戏子四下里看了眼,确定无人留意到这里,低声劝道:“再忍忍,过两年班主便会放你自由,到时你也能像寻常人那般娶妻生子,过你想过的日子去。”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莺歌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或许!” 女戏子见状,正想安慰几句,就听到旁边的更衣间里有人在喊,草草的跟莺歌说了一声就匆忙的走了。 莺歌一动不动的立在帷布后面,画着红色眼妆的眼睛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坠落。 “妹妹,听说安家的房子建的又大又漂亮,哥哥带你过去看看好不好?”为了转移妹妹的注意力,让她忘记帷布后面的鬼眼睛,大宝想尽办法哄她:“安家的锦鲤也好看,说不定人家愿意放咱们进去看看呢!” “是、是吗?”秦笑笑含着两泡泪,抽抽噎噎的问:“戏、戏班子是安家请来哒,安、安家会不会藏、藏着很多鬼眼睛?” 大宝见妹妹揪着鬼眼睛不放,愁得头都要秃了:“妹妹,没有鬼眼睛,是你看花了。” “有,就有,鬼眼睛是红哒。”秦笑笑认定自己看到的就是鬼眼睛,不期然的又想起了赵绣绣恐吓她的话:“鬼眼睛盯上我啦,它一定是看我长得好看,就想把我吃掉,呜呜~” 大宝听完,简直要给妹妹跪下了:“你长得好看,它不舍得吃你!哥哥长得丑,它吃哥哥!” 秦笑笑仔细地瞅了瞅大宝的脸,还歪着脑瓜想了想,突然哭得更大声了:“大哥哥这么丑,鬼眼睛会没有胃口哒,它还是会吃掉我,呜呜~” 大宝脚下一个踉跄,拼命地告诉自己:妹妹,这是妹妹,不能扔,绝对不能扔——啊啊啊,忍不了了,这种扎心的妹妹,他不要了! 就在大宝在要不要扔掉妹妹的边缘纠结徘徊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迎面驶来,左右前后分别跟着两个护卫。 这十里八乡只有最富裕的安家有马车,大宝几个瞧见了难免稀罕,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马车看。 让大宝没有想到的是,马车行驶过来后竟然停在了他们面前,更没有想到打头的护卫快步走过来,直直的盯着他们的妹妹问:“小丫头,谁欺负你了?” 第109章 一言不合起矛盾 景珩一行来到湖安村,是为安家的锦鲤而来,遇到秦笑笑纯属巧合。 等到安家的当家人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看到的就是景珩跟秦家人言笑晏晏的一幕,惊得他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三年前,凭借三条极品锦鲤,他才搭上这位喜好锦鲤的景公子。要不是有一手培育锦鲤的本事,能跟景公子探讨一二进而在景公子面前挂个名儿,他安家不可能在行内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即便认识了三年,每年能见上好几面,他也从来没想过一向骄矜尊贵的景公子会有这样平易近人的一面,而且景公子露出这一面的竟然是几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庄稼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带着满肚子疑问,安东带着几个儿子以及兄弟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万分恭敬的向景珩拱手行礼:“景公子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景公子见谅!” 在城里做了好几年生意,迎来送往的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让浸淫生意场的安东也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圆滑,言谈之间丝毫看不出他出生于农户。 景珩看到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安东,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敛起笑容神情冷淡:“无碍。” 见熟悉的景公子回来了,安东反而松了口气,又客气的对秦老爷子拱了拱手:“不知老丈贵姓?” 秦老爷子在景珩面前都不曾失礼,更不会为安东的礼遇而乱了手脚,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就是对面的青山村秦家人,今日带家人过来看戏。” 安东心念急转,不相信秦老爷子仅仅是个种庄稼的老汉。眼下又不是探问根底的时候,他只能收起心里的怀疑,笑着说道:“老爷子与景公子熟识,自然也是安某的贵客,您若是不嫌弃,便随景公子一道过我府上,让安某尽尽地主之谊。” 秦老爷子不想沾这个光,对安东摆摆手说不用,然后对秦笑笑说道:“景公子有正事要办,你莫要缠着了。” 不等秦笑笑说什么,景珩就握紧她的手对秦老爷子说道:“没有什么正事,正好带笑笑看看安家的锦鲤。” 秦老爷子看着眼巴巴的自己的小孙女,到底不忍心让她失望,便对大宝交代道:“你随你妹妹一起去,看完锦鲤就到稻场上来。” 大宝对安家能卖上天价的锦鲤很感兴趣,却不愿与景珩同行。只是他知道爷爷的担忧,同样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到底应了下来:“爷爷,我知道了。” 安东看到这里,哪里不明白让景珩“平易近人”的不是秦老爷子,而是被景珩牵着不放的秦笑笑?虽然不知道秦笑笑哪里让景珩另眼相看,但是他不敢小瞧这个三四岁的小娃娃。 有大宝跟着,秦老爷子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叮嘱了秦笑笑几句,就放她跟景珩一起走。 倒是秦山很不放心,在看不到秦笑笑的身影后,急声说道:“爹,咱们不看着,出了啥事咋办?” 秦老爷子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转身往稻场上走:“笑笑有手有脚能走能跑,你还能时时刻刻把她拴在裤腰带上?笑笑外出的机会不多,偏生就能遇到景公子,你就不想想其中的缘由?” 秦山傻住了:缘由?啥缘由?总不能说姓景的小兔崽子是老天爷送到闺女跟前的? 秦川看着自家大哥的傻样,安慰道:“景公子要是真有坏心,怕是嘴一张咱们就能把笑笑从咱们身边夺走,他没这么干肯定不会害笑笑。” 秦山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姓景的精的很,要是笑笑不小心在他面前说了啥又正好应验了,他发现了笑笑的秘密咋办?” 走在前面的秦老爷子停下来,回头看着大儿子沉声道:“笑笑的秘密,咱们谁也不敢保证能守住,要说谁能在笑笑的秘密被发现后能护着她,这个人兴许就是景公子!” 秦山心头一震,张了张嘴想反驳老父亲的话,跟他说自己能护住闺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可是他很清楚,闺女的秘密一旦泄露,就算豁出这条命,他也不可能护得住。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额头皱纹深了几分:“笑笑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谁对她有歹念不会有好结果,咱们更应该担心她会不会长歪,用那样的能力去害人。景公子心性不坏,笑笑跟他交好不是坏事。” 秦山默默的思索着老父亲的话,渐渐明白他老人家看得长远,是在为闺女的今后考虑,便勉强放下了对景珩的偏见,如实说道:“姓景的也只是个孩子,咱们又不清楚他的家世,就这样笑笑跟他打交道,我怕会惹来大麻烦。” 秦老爷子说道:“景公子的家世咱们早晚会知道,他家在京城不能一直在这里跟笑笑混玩,日后笑笑跟他打交道也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仔细看着点就行了。” 好的坏的都让秦老爷子说明白了,秦山烦躁又无奈:“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回头我再叮嘱笑笑几句。” 秦老爷子颔首,心里并不如嘴上说的这般轻松。 另一边,秦笑笑和大宝随景珩一起来到了安家。 安家的宅院很大,是三年前安家发家后,重新买了一大块宅基地盖的新宅子。这宅子用的全是青砖黛瓦,地上也用山石铺就,看起来十分大气。 在景珩眼里这宅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住惯了土坯房的秦笑笑和大宝却是看直了眼,幻想着以后有钱了也要盖一座这样的大宅子。 景珩看着秦笑笑目不转睛的样子,目露不解:小丫头家的宅子连安家都不如吗? 想起第一次见面,笑笑就是在城门口卖枣,他猜测秦家的家底不如安家,根本想象不出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很想亲自去秦家看一看。 在安东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安家的宅子,来到了宅子后面饲养锦鲤的地方——引山泉水修建的水池。 水池有三十多个,每个占地不大,只有两分左右。池子里饲养的锦鲤大小不一,颜色各异,不仅有浑身金灿灿的,也有通体漆黑的,看起来十分漂亮。 秦笑笑惦记着一千两银子一条的锦鲤,就悄悄地拽了拽景珩的手,小声问道:“鲤哥哥,你吃过一千两银子的锦鲤吗?是不是很好吃呀?” 景珩一听,忍不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是不是在你眼里,除了吃就没有别的?” 秦笑笑眨巴着眼睛,认真的说道:“吃完就睡,睡完就玩,玩饿了再吃。” 景珩无语:“你是小猪么?” 秦笑笑哼唧道:“你才是小猪,比我大的小猪!” 陪在一旁的安东低着头吓得不行,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这小丫头的担子也太大了,竟然当着景公子的面骂景公子是猪!景公子若是生气了,会不会把这小丫头扔到池子里喂锦鲤?会不会迁怒到他头上,把他一并扔下去? “哼,牙尖嘴利!”景珩没好气的敲了敲秦笑笑的脑门,在秦笑笑气鼓鼓的瞪视中,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乌龟的安东说道:“带路。” 安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待秦笑笑的态度愈发恭敬:“那些锦鲤单独养在后山的溪水里,小的这就带你过去。” 秦笑笑眼睛一亮,一手拉着景珩,一手拉着大宝,兴奋地往前走:“大哥哥,鲤哥哥,咱们快过去看看,一千两银子的锦鲤,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漂亮。” 大宝含笑的看着妹妹,心想这丫头哪是想知道锦鲤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漂亮,怕是想知道锦鲤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好吃罢!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一千两银子一条的锦鲤,他们连看都是沾了某个家伙的面才能看到,更别说捞一条做来吃了。 景珩倒是没有看透秦笑笑的真实想法,他的注意力全被秦笑笑拉着的另一只手吸引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趋于平静。 饲养极品锦鲤的小溪离水池有一段距离,因着不好开凿的关系,只有一条窄窄的路径通达那里,行走起来难免不方便。 秦笑笑人小腿短差点绊倒,最后是在景珩的默许下,被石头抱到了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其中一段用渔网拦住,里面仅仅养了五六条锦鲤。相比刚才在池子里见到的锦鲤,这六条锦鲤无论从形体还是色泽,都要胜出一筹。 秦笑笑看不出它们的区别,她站在岸上盯着悠闲的甩着鱼尾的锦鲤,不住的咽口水:“鲤哥哥,它们长得跟我想的一样好看~” 也一定跟她想的一样好吃! 听得秦笑笑的话,原本兴致缺缺的他突然说道:“我家有更好看的锦鲤,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笑笑口水流的更欢了,正要说想目光就被其中一条背鳍和尾巴泛着金红色的小锦鲤吸引住了,指着它大声喊道:“这条鱼我见过!” 安东定睛一看,就笑道:“这条锦鲤是景公子的,先前它生病了,就暂时养在了这里,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来你在景公子家里见过罢!” 秦笑笑听不出安东话里的试探,歪着脑袋瓜说道:“我没有去过鲤哥哥家,不知道它是鲤哥哥的,可是我真的见过,就是忘记在哪里见过了。” 看着她万分苦恼的模样,景珩警告的瞥了眼安东,见他不敢再开口才揉着小丫头的脑瓜轻声说道:“不记得就算了,等记起来了再与我说。” “嗯嗯,等记起来了就跟鲤哥哥说。”秦笑笑又看了小锦鲤几眼,发现还是想不起来,就点着脑瓜放弃了。 溪边比别的地方更冷,一行人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离开前,景珩嘱咐安东好好照顾那条锦鲤,开春后再送去京城。 安东以为景珩对锦鲤的恢复情况不满意,才没有立即带走它,战战兢兢的应下来。 重新回到安家的时候,已是到了饭点,安家的厨子得知有贵客临门,使出浑身解数收拾出了一桌好菜。 不知道饭菜不合胃口还是本身胃口不佳,景珩勉强吃下半碗饭,就光给秦笑笑投喂了。每次秦笑笑往哪道菜多看两眼,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在投喂的过程中,他知道了小丫头的口味偏好,并默默地记了下来。 饭后,景珩谢绝了安东的留宿,带着秦家兄妹俩,在安东的目送下离开了安家,一路来到了湖安村村口,这里离稻场很近,能清楚的听到稻场上的戏曲声。 “鲤哥哥,你要走了吗?”秦笑笑的小爪子握着景珩的手,十分不舍:“你家在哪里呀,我能去你家找你玩吗?” 景珩对她的不舍十分受用,就想逗逗她:“我家离这里很远,不如你随我一起走,以后就给我当妹妹?” 大宝见景珩想着法儿的拐走自己的妹妹,凶狠的瞪着他,又担心妹妹真的会答应? 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秦笑笑毫不犹豫的松开景珩的手,脑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走,我是大哥哥二哥哥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 景珩脸色一黑:“小骗子,刚才你果然是在哄我。” 秦笑笑已经不怕鲤哥哥黑脸了,小模样认真的跟他讲道理:“你喜欢妹妹,可以让你娘给你生一个,抢别人的妹妹是不对哒!” 此话一出,大宝终于找回了场子,指着景珩哈哈大笑:“听到没有,抢别人的妹妹是不对的,连三岁的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咋就不明白呢!” 说罢,他开心的在秦笑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妹妹好样儿的,哥哥没有白疼你。” 景珩脸色一变,伸手大力的拉开大宝,低头用力的擦秦笑笑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她是姑娘家,你怎能随意亲她!” 秦笑笑的脸被擦的生疼,嚷嚷道:“大哥哥为啥不能亲?我也亲我爹娘,我爹娘也亲我!” 大宝也来气了,愤愤道:“就是,我亲我妹妹咋了,要你多管闲事!你羡慕我有妹妹亲,你也回去亲你妹妹啊!” 景珩气得小脸儿通红,半晌憋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题外话------ 上一章大修,新增了1000字,已经订阅过的美妞儿刷新一下就能看到 第117章 争宠心机过大年 这些日子,几只猫没少在屋前屋后转悠,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接近秦笑笑的机会。今日秦家做炸食的香味让它们没有忍住,壮着胆子蹿上了院墙,既是为秦笑笑,也是为吃。 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猫猫们,对上它们冷幽幽的猫眼,秦笑笑吓得转身就往屋子里跑:“救命呀——” 她的小短腿哪里跑的过猫,没跑出几步猫猫们就出现在了她的脚下,磨蹭着她的腿“喵喵”叫唤,没有理会地上的炸鱼酥和瘦肉丸子。 “走、走开呀,你们快走开!”秦笑笑被绊住了腿脚,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很怕一脚踩在猫尾巴上,猫猫们一生气就咬她。 “喵~”猫猫们沉溺于吸她,早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方,也想不到这么做会不会激起秦家人的不满,拿起扫把揍它们。 “汪嗷~”大黄一边朝着猫猫们吠叫,一边卷起地上的炸鱼酥和瘦肉丸子大吃特吃,发出的吠叫声不免变了声调,听起来十分滑稽。 “馋狗,就知道吃!”见大黄这么不给力,秦笑笑不指望它把猫猫们赶走了,两只眼睛不停地往棚子里瞅,希望咩咩能出来解救她。 “笑笑,你咋了?”在灶屋忙活的秦山听到闺女的叫喊声,顾不得洗手就跑了出来。见她被几只猫吓得要哭不哭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都跟黑野狸做朋友了,咋还怕猫呢?” 嘴上这么说着,秦山还是上前帮闺女赶猫。这几只猫是家养的不怎么怕人,看出秦山没有恶意继续蹭着秦笑笑的腿脚不肯走。 “赖皮,爹,它们是赖皮猫~”秦笑笑扒着爹手脚并用的他往身上爬,带着哭腔控诉猫猫们:“你把它们赶走嘛,它们不是好猫猫~” 秦山笑得浑身发抖:“它们没有挠你没有咬你,还时常给你送老鼠,咋不是好猫猫了?” 秦笑笑理不直气很壮的说道:“它们吓唬我,就不是好猫猫~” 说到这里,她瞅着一直笑就是不肯撵猫猫的爹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小脸儿都白了:“爹,我听话哒,你别让它们跟我一起睡觉~” 秦山一开始没明白闺女的话,反应过来后故意板着脸道:“现在知道怕了?谁让你这几天不好好睡觉的?” “爹,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盯着脚下毛绒绒的猫咪,秦笑笑生怕爹爹把它们留下,晚上塞到被窝里跟她一起睡,泪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滚:“爹,真的,我最听话了~” 过几天就是新年,村里包括秦笑笑在内的孩子们格外兴奋。加上之前跟着大人们进城,多多少少得了新玩意儿,就经常凑到一起换着玩。 秦笑笑玩得有些忘形,晚上窝在床上还要摆弄她跟小伙伴们换来的新玩意儿,逼得秦山放出大招,表示要捉一只猫来陪她睡,才勉强把她唬住。 此时看着闺女可怜兮兮的样子,秦山就不舍得再吓唬她了:“只要你别瞎胡闹,爹就不把猫猫捉到床上跟你睡。” “嗯嗯,不闹~”秦笑笑急忙应下来,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听爹的话,爹帮我赶猫猫好不好?” 秦山有心治一治闺女的怕猫的毛病,就没有答应她,还故意说道:“猫是你招来的,你得自己想法子把它们弄走。” 见闺女的两眼圆瞪,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秦山继续“冷酷无情”说道:“今日咱们家做了不少好吃的,你要是不把猫猫们弄走,让它们钻到屋子里,它们会把好吃的吃光,到时候你就没有好吃的了。” 秦笑笑:“……” 身负赶猫重任,不赶就会失去好吃的小丫头,像是被无数只猫爪扼住了喉咙,彻底说不出话来。 秦山说到做到,扒开闺女的两只小爪子,站在灶屋门口看着闺女赶猫。 秦笑笑以为爹爹想看自己的笑话,生气的扭过小脑瓜不去看他,并不知道爹爹是在守护她。 “这么多猫闺女哪里应付的来,你这不是为难她吗?”林秋娘忙里抽空站在门口看了眼,见闺女站的笔直不敢动弹,就对秦山抱怨起来。 “让笑笑改掉怕猫的毛病不是坏事,谁知道她长大了会不会更怕猫。”秦山乐呵呵的看着闺女被几只猫缠的不敢动,不忘提醒她:“你摸摸它们头,你不是摸了几次黑野狸不就不怕了?” 秦笑笑缩着两只小爪子,猛摇头:“不摸,摸了它们就不走了!” 她又不是小傻子,大猫猫的家在山上,不会天天缠着她玩;小猫猫的家在村子里,跟它们玩了一次,它们一定会天天过来找她。 秦山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被闺女一提醒才明白她连黑野狸都不怕了,为啥会怕几只家猫,原来是怕几只猫会缠上她。 这丫头,倒是想的多。 “你们快走,不走就有大猫猫过来咬你们!”秦笑笑不敢碰猫猫们,又不想一直被它们困住,就吓唬起猫来。 “喵~”有两只干脆坐在她的脚背上,前爪扒拉着她的裤子,打着呼噜用脑袋蹭她的腿,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秦笑笑跺了跺脚,想把两个毛绒绒的家伙跺下去,她的裤子快让它们扒下来了:“赖皮猫,真有大猫猫,你们快走!” “喵~”赖皮猫们不理她,自顾自的蹭的开心。 下一刻,一只体型比它们几个加起来还要大的大猫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见几只小东西竟然抢了自己的两脚兽,胖乎乎“喵嗷”一声扑了过来,一爪挠向了黏在秦笑笑腿上的家猫。 “喵嗷——”家猫小巧灵活,在胖乎乎出爪的时候利落的躲到一边。它的身子躬成一团,露出四颗尖利的牙齿,发出恐怖的叫声,意图把胖乎乎吓退。 剩下的几只猫反应也很迅速,跟那只被袭的猫站在一起,共同对抗突如其来的敌人。 “一样的猫猫~”秦笑笑瞅了瞅小猫猫,又瞅了瞅大猫猫,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大事,兴奋地问秦山:“爹,胖乎乎是小猫猫的娘吗?太好啦,有胖乎乎管着小猫猫,它们就不敢吓唬我了!” “噗——哈哈哈哈!”秦山爆笑出声,指着不明所以的闺女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这脑瓜子咋长的!” 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犯起迷糊来,又着实傻的很。 胖乎乎和家猫们听不懂人话,不然非得拉着秦笑笑,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让她知道不是长得像就一定是一家人,也有可能是天敌! 当然,黑野狸和家猫同属于猫类,都不在彼此的食谱内,因此算不上天敌,也不是竞争对手。只是为了在秦笑笑面前争宠,它们不可能和平共处。 二者体型和武力相差太大,家猫注定不是黑野狸的对手。通常情况下,家猫遇到黑野狸,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今日中间夹着秦笑笑,它们不甘心轻易离去,才伙同起来对抗黑野狸。 在秦山的科普下,秦笑笑总算明白了黑野狸和家猫之间的关系。她看着随时会打起来的大猫猫和小猫猫们,连忙跑到胖乎乎跟前:“不要打架,把它们赶走就好啦!” “喵呜~”胖乎乎软软的叫了一声,朝着几只家猫扑过去。 这一扑,直接把家猫们硬撑起来的气势扑散了。不等胖乎乎伸出爪子它们就飞快的蹿上院墙,甩着尾巴不甘心的朝着秦笑笑喵喵叫。 “快走快走!”秦笑笑欢快的冲它们挥了挥手,没有半点留恋。 在胖乎乎的死亡视线下,家猫们不得已跳下墙头,消失在了秦笑笑的视野里。 秦笑笑大大的松了口气,摸了摸胖乎乎冷冰冰的耳朵尖夸道:“真厉害!” “喵呜~”胖乎乎蹭了蹭秦笑笑的手背,围着她抽动着鼻子在嗅着什么。嗅到家猫们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后,用力的在家猫们蹭过的地方蹭了一遍,直到全部沾上自己味道才停下来。 秦笑笑不知道胖乎乎是只心机大猫,就带着它到墙角下晒太阳,又溜到灶屋里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拿了几块炸鱼酥和几颗瘦肉丸子给胖乎乎吃。 胖乎乎从小到大吃的都是生食,嗅着香喷喷的炸鱼酥和瘦肉丸子,意外的觉得合胃口,于是伸出大舌头将它们卷进嘴里,眯着猫眼吃的欢。 见胖乎乎喜欢吃,秦笑笑却不敢再拿了:“等天热了咱们去湖里抓好多好多大鱼,做好多好多的炸鱼酥给你吃个。” 胖乎乎蹭了蹭她的手,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喵呜~” 秦笑笑跟胖乎乎很熟了,一看它这个动作就明白它的意思,笑嘻嘻的伸出小手摸它的肚皮:“真是个大懒猫!” 大黄悄摸摸的凑过来,轻摇着尾巴看着胖乎乎,不知道是不是在羡慕胖乎乎浓密的毛发。 一个多月前,它浑身的毛发脱光了,现在只长出浅浅的一层,身上御寒的还是林秋娘给它量身定制的小棉袄。小棉袄再暖和,也比不上自己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啊! “过完年你的毛毛就长出来啦,又是一条漂亮的狗子!”秦笑笑看着四只脚露在外面,上面只有一层稀疏的毛发的大黄,心疼的揉了揉它的狗头。 “汪汪~”大黄没有听懂,不妨碍它体会小主人的关心,脑袋搁在她的腿上,狗眼弯弯。 中午,胖乎乎没有回山上。在秦家人聚在堂屋里吃午饭的时候,它盯上了在灶屋里吃饭的大黄……的狗盆。 欺负大黄武力没有恢复打不过它,很不要脸的霸占了大黄的狗盆,吃光了苗老太给大黄做的骨头汤泡饭,一滴汤也不给大黄剩下。 可怜的大黄气疯了,哒哒的跑到饭桌前咬秦笑笑的裤子,要把她拉到灶屋里,让她看清心机大猫的真面目。 秦家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就随一人一狗来到了厨房,看到的就是蹲在狗盆旁舔爪子的胖乎乎,而狗盆锃亮跟洗过似的。 再一看大黄扁扁的肚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可能把胖乎乎打一顿撵出去,秦家人只得每人省出几口饭,重新浇了骨头汤给大黄。 见秦笑笑没有教训胖乎乎,大黄似乎更生气了,吃光骨头泡饭后就找的胖乎乎打了一架,被胖乎乎一爪挠破鼻子流了不少血。 秦笑笑心疼坏了,忍不住把胖乎乎凶了一顿。 胖乎乎也是有脾气的,不等她凶完就越过秦家的院墙跑回了山上。以猫类记仇的性子,短时间内不会下山找秦笑笑玩了。 这场争宠之战,心机大黄大获全胜!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在鸡叫第三遍时,家家户户的大人们就起来忙活年夜饭了。按照乐安县这一带的习俗,年饭要在天亮之前吃完,所以天气再冷也没人会在这天赖床不起。 就是天公不作美,昨天下午天边就变得阴沉沉,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下雪了。果然,秦家人在灶屋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空中就纷纷扬扬的飘下细细密密的雪花来。 等年夜饭做好,秦笑笑被林秋娘喊起来祭拜祖先的时候,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把原本漆黑的夜色亮了几分。 “下雪喽,下雪喽!” 入冬之后,仅仅下过几场雪籽,这会儿看到地上的积雪,秦笑笑几个欢喜的直蹦跶,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留下了一连串黑乎乎的脚印。 祭拜尚未开始,秦家的男人们站在屋檐下,看着孩子们快活的模样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瑞雪兆丰年,难得下场雪,能下大些就好了。”看着苍茫的夜空,秦川搓了搓有些僵了冷的手,发自内心的期盼着。 “这场雪是个好兆头。”秦老爷子也盼望着,目光落在了追着大黄跑的小孙女身上:“来年也会越来越好,咱们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对,越来越好,待会儿给祖宗多烧纸。”秦山拍着秦河的肩头,大咧咧的说道:“尤其是你,给咱们祖宗多跪一会儿,求祖宗把你那霉运压一压!” 平时不倒霉,科考倒大霉的秦河:“……” 大哥,大过年的扎弟弟的心真的好吗? 第118章 饭桌笑料除霉运 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爆竹声,秦家人关上大门热热闹闹的吃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年夜饭。 作为秦家的一员,大黄和咩咩也吃上了各自的年夜饭:大黄是一盆香喷喷的鸡肉饭,咩咩是一桶混着几碗米饭的豆渣并几颗鲜嫩的大白菜,从质到量充分满足。 秦家的几个大男人少不得喝两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秦笑笑对散发着奇特香味的酒水很好奇,就偷偷地把筷子伸到秦山的酒盅里蘸了一下。 小丫头自以为无人注意,飞快的把蘸过酒的筷子尖儿放到嘴里嗦,下一刻小脸儿就皱成一个小老太太:“咳咳~” 呜呜,好辣,好难喝! “哈哈哈哈~”其他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反应,看着她被酒气呛的泪眼汪汪好不可怜的样子,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你这丫头啥都敢尝,现在知道贪嘴的后果了?”看着闺女难受的样子,林秋娘盛了一碗鸡汤边喂边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 秦笑笑大可大口的喝着香浓的鸡汤,试图把嘴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咽下去:“辣的,不好喝!” 秦山想逗一逗闺女,故意端起酒盅往她嘴边送:“来,再喝一口就不辣了。” 秦笑笑吓得往林秋娘怀里躲,脑袋摇得跟大黄的尾巴似的:“不,不喝!” 众人看着她的反应再次哈哈大笑,不忘告诫道:“小孩子不能喝酒,以后谁哄你喝酒你都不能喝。” “嗯嗯,不能喝!”秦笑笑忙不迭的应下来,就着林秋娘的手又喝了一大口鸡汤。 看着笑笑闹闹的秦家人,身处其中的赵绣绣感觉到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哪怕饭桌上没人对她冷脸,她能随意吃自己想吃的菜,说自己想说的话,可是这个家不属于她,这份热闹也不属于她。 这场年夜饭吃了大半个时辰,院子里的积雪已有寸厚,映的夜空越发亮堂了。饭后,一家人半掩大门围着火炉说了会儿话,就打着哈欠各自回房睡回笼觉。 秦笑笑窝在林秋娘怀里,撑着困顿的眼皮问道:“娘,是不是天亮了就能穿新衣裳了?” 林秋娘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明天才是新年,新衣服要等到明天穿。” 秦笑笑一听,扭着小屁股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天亮穿不行吗?鲤哥哥送来一箱子新衣裳,娘也给我做了新衣裳,有好多好多新衣裳穿~” 林秋娘感觉到有冷风灌进被子里,伸手拢了拢被角:“好好睡觉,再敢乱动就把你屁股打肿!” 秦笑笑立即翻个身用小屁股对着林秋娘,哼哼唧唧道:“屁股打肿了就让我穿新衣裳吗?那娘打~” 林秋娘:“……” 躺在外侧的秦山没有睡熟,忍着笑意替闺女说话:“新衣裳多的是,拿一套衣裳给她穿,不如了她的意,这一整天你别想安生。” 这丫头就是个磨人精,她又是撒娇又是哄人,谁能扛得住? 林秋娘不想被磨的睡不着觉,就啪啪两巴掌拍在小磨人精的屁股上:“穿穿穿,给你穿,再不给闭上眼睛乖乖睡觉,我就把新衣服送去给别人穿。” “嗯嗯,娘最好啦,啵~”秦笑笑顾不上被拍麻的屁股,扑到娘亲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秋娘被闺女闹的没有脾气,揽过她软软的小身子:“快睡,天亮了就有新衣裳穿了。” 秦笑笑开心的咯咯直笑,小手搭在娘亲的身上闭上眼睛,总算安静下来。 秦山听着闺女均匀的呼吸声,困意渐渐上头。他下意识的往中间靠了靠,跟林秋娘一道护着闺女睡了过去。 黑暗中,林秋娘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的轮廓,无声的笑了:这是她的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人啊! 这个回笼觉睡到天光大亮,等秦笑笑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头上扎着崭新的红头绳,换了一身大红色的裙装,脚上踩着一双精致漂亮的羊皮靴。 小丫头本来就长了一副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换上这一身大红色的行头,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神劲儿。她蹲在白茫茫的院子里跟哥哥姐姐们玩雪,成为这片寂寥的天地里唯一一抹鲜活的彩色。 “好,好看!”苗老太看着小孙女的鲜活劲儿,越看越喜欢,眉眼里全是慈祥的笑意:“景公子家的绣娘真厉害,没有见过笑笑也能做出这样合身的衣裳。” 秦河笑道:“大户人家的绣娘,多是一代一代家传的手艺,比成衣铺子里的绣娘手艺好经验足,不然也入不了大户人家的眼。” 苗老太感叹道:“要不说一样做衣裳,人家做的就合身好看,咱们自己做总少了点啥。笑笑穿的这身儿,式样就不说了,光是针线绣工就不是咱们能比的。” 其他人无不点头,景公子送来的那一箱子衣裳,确实费了心思。 “这衣裳好看,也得有人撑住,咱们笑笑就是披个麻袋也比别人家的小姑娘胜出一大截。” 看着漂亮的跟小仙女似的小侄女,赵草儿很是骄傲,随即一拍大腿大叫道:“哎呦,一想到笑笑长大了,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臭小子,我这心啊就跟剜掉了一角似的。” 正在得意的秦山一听这话,瞬间黑了一张脸。 秦川害怕大过年的挨揍,赶紧扯了扯赵草儿:“笑笑才四岁,你操心啥?再说笑笑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将来成婚了也是住在家里,谈不上便宜谁。” 赵草儿也发现秦山黑脸了,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咱们笑笑是娶夫的一方,将来有了夫婿也是留在家里孝顺大哥大嫂。” 被夫妻俩一顿描补,秦山的脸色好看了些:“笑笑还是小姑娘,莫在她面前提招赘娶夫的话。” 哼,他闺女漂亮可爱,乖巧伶俐,谁家的小姑娘都比不过,就算是招赘娶夫也是便宜了那些臭小子! 啊,好气,好想把老二揍一顿,谁让他管不住自个儿媳妇的嘴,大过年的说扎他心的话! “啊秋!”秦川头皮发麻莫名的打了个喷嚏,他缩了缩脖子看着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怀疑天气又变冷了,这场雪短时间内不会停。 这场大雪时停时下,到了正午时分,积雪已经埋过了脚踝。秦家人没有出门串门子,就窝在家里烤烤火聊聊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就是大宝兄妹几个见秦笑笑穿上了新衣裳,也对赵草儿软磨硬泡了一番把新衣裳弄上身。被家里的长辈们夸过后,就想出去跟小伙伴们炫耀炫耀,顺便比比谁的新衣裳最好看。 这么大的雪容易滑倒,要是不小心摔在藏在雪里的石头或是木桩上,那是要见血的大事。平时就算了,这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大人们哪里放心让他们出去玩,于是勒令他们留在家里待着,谁敢偷跑就揍谁。 几个小的蔫头耷脑的站在屋檐下,不一会儿心情又变得好起来,在院子里闹开打起了雪仗疯得一身汗,最后落入各自爹娘的魔爪,被打了一顿屁股才老实下来。 这场大雪下的好,也下得不是时候。从初一到十五是走亲访友相互拜年的时间,城里或是平原地带还好,像大山里处处是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容易滑倒跌下山崖。 秦笑笑还想初三那天,跟爹娘一道去湖西村林家拜年,好从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那里得一笔丰厚的压岁钱呢,一听说雪不融化就去不成,急切的盼望太阳公公快快出现,等年拜完了太阳公公再回家休息。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小丫头的祈愿,这场大雪傍晚时分竟然真的停了,意外的出了半个时辰的太阳,把齐脚脖子的积雪化了大半。 夜里天边更是挂满了星斗,一看就知道大年初一会是个好天气。 虽然这场持续的不够久,让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有些失望,但是离开春还有些时日,只要后面再来一场大雪,冬小麦和油菜的问题就不大,便没有把有些异常的天气放在心上。 大年初一的早上,秦笑笑大宝等人就早早爬起来了给各自的爹娘拜年,得到了渴盼已久的压岁钱。 秦笑笑的压岁钱十分丰厚,是六十六文钱的小钱袋。大宝兄妹四个,每人就只有五文,跟往年一样多。不过很满足了,虽然年一过,这些压岁钱就得如数上交。 随后,他们跟着各自的爹娘给秦老爷子和苗老太拜年,每人又得到了十文钱的压岁钱,喜得他们不停地冒出吉祥话,只把二老哄的红光满面。 等大宝兄妹给秦山林秋娘和秦河拜完年,每人得到十文压岁钱后,就轮到秦笑笑给秦川赵草儿和秦河拜年了。 除了二宝三宝和雪丫,其他人很清楚秦笑笑祝福的分量。秦家人是她的亲人,她的祝福必然是发自内心,极有可能就变成了现实。 在秦笑笑三岁之前,秦山和林秋娘带她出门用不着她单独给谁拜年,倒也没有因为她的话导致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给秦川和赵草儿拜年的时候,秦笑笑是跟大宝他们现学现卖的,跟大宝他们祝福秦山林秋娘的话一模一样。夫妻俩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欢欢喜喜的给了她二十文的压岁钱。 到了秦河这里,秦笑笑有模有样的作揖,在秦老爷子等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她清亮的声音响遍整个屋子:“祝三叔除去霉运,金榜题名!” 这八个字,也是大宝几个对秦河说的,小丫头鹦鹉学舌一个字也没有改。 秦老爷子等人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一刻像是丢掉了沉重的包袱,脸上是隐忍克制的激动。 苗老太湿润了眼角,她背过身去擦了擦,没有让其他人发现:“好,笑笑说的好,愿我儿除去霉运,金榜题名!” 秦笑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三叔不会倒霉啦!” 三叔念书太辛苦啦,等三叔丢掉霉运,就不用天天早起背书,爷爷奶奶也会更加开心~ 秦河到底没有领教过小侄女出口成真的威力,对她祝福的感触就没有其他人那么深,但是他很喜欢这八个字。尤其是看着小侄女笃定的眼眸,他总觉得自己的霉运似乎真的会散去,心里不由得一松:“笑笑乖,三叔很喜欢!” 秦笑笑瞅着三叔,伸出小手扭捏的提醒道:“三叔,你还没有给我压岁钱~” 秦河一愣,正要逗小侄女一番,就听秦老爷子喝道:“磨叽啥呢,还不快把压岁钱给笑笑!” 这下,秦河不敢耽搁了,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放到小侄女手里:“快拿着,你爷爷都急眼了。” “谢谢三叔!”秦笑笑捧着压岁钱忙不迭的往兜里放,那里面全是刚得的压岁钱,已经快有一百文了。 亲眼看着她把压岁钱揣进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漏掉,众人彻底放心下来,好像只有这样,小丫头的祝福才会真正变成现实。 自家的晚辈给长辈拜完年后,就要出门跟同族的人家拜年了。秦笑笑几个小的跟着大人们满村子跑,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年拜完了。回到家的时候,布兜里塞满了大人们给的花生瓜子,还有糖块,省着吃能吃好久了。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们穿的新衣裳,特别是衣服出自绣娘之手的秦笑笑,几乎每个看到她的人,都要抱着她逗一番。这其中以有了儿子想生个闺女的小媳妇最甚,似乎这样就能生出跟她一样漂亮聪明的闺女似的。 到了中午,地上融化的雪水就被太阳晒没了,只要不再下雪下雨,就不会影响之后的走亲访友。 正月初二,是外甥给舅舅拜年的日子。秦笑笑几个还小不能去,通常是正月初三的时候,由大人们带着去外祖家拜年。 正月初三的早上,不用大人喊,秦笑笑就自己从被窝里爬起来。林秋娘给她穿上新衣裳,又在外面罩了件雪色绣着红锦鲤的小披风。 红锦鲤栩栩如生,像是在摆尾游动一样,秦笑笑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就想起那天在安家后山的小溪里,见到的那只小锦鲤…… ------题外话------ 再次提醒,本文是古代架空文,除了女配赵绣绣是重生的,其他角色全部是原装的本土人士。笑笑非穿越非重生,从身体到灵魂都只有四岁!只有四岁!只有四岁!除了比同龄的孩子聪明灵秀,天真幼稚是笑笑的本性,她会长大变得成熟。 ps:喜欢锦鲤的美妞们,麻烦不要在评论区提别的大大的书哈,不想引战也不想引起误会,咱们安安静静的写文看文就好,要是有人故意内涵锦鲤,一律作删评处理哦~ 第119章 好一朵盛世奇葩 秦笑笑随秦山林秋娘前往林家拜年,大宝兄妹四人也随秦川赵草儿去了赵家,秦家就剩下秦老爷子苗老太和秦河三人,招待回娘家的秦桃花一家和秦桂花一家。 青山村多是跟周边十几个村子缔结姻亲,一出门就遇到了同路的人。被秦山抱着的秦笑笑,凭借讨喜的长相和一张甜嘴儿,又被人好一通夸,让小丫头开心极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一家三口才抵达湖西村。 湖西村同青山村差不多大,整个村子有五六十户人家。林家居于村中间,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巷子走下去,就能看到一个比秦家多出两个大间的土坯屋,一家老小近二十口人就住在这里。 林秋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兄弟三人都已经娶妻生子。 大房长子也在前年成亲了,去年春上刚得了闺女,如今还不满一岁。下面是两个闺女,一个到了说亲的年纪正在相看,另一个才十岁还是玩闹的年纪。 二房的长子也十八了,去年就跟一个姑娘定下了,不出意外今年应该会办喜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办。下面还有一儿一女,离说亲还早着呢。 三房有一女一子,眼下还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年纪,是林家第三代里最小的两个孩子。 此时,巷子的入口处站着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踮着脚尖翘首以盼的老人,这位老人是林秋娘的亲娘周老太。 一家三口拐过墙角就看到了周老太,林秋娘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扬声高喊:“娘——” 周老太年近六旬,眼神不如年轻人,听到林秋娘的喊声,才确定那是自己的闺女,喜得快步迎了上来:“总算来了,总算来了,娘一大早就盼着你们了!” 一家三口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周老太跟前。秦山把闺女放到地上喊了一声“岳母”,又拍了拍闺女的后脑勺,示意她快点喊人。 “外婆~”秦笑笑扑倒周老太的腿上,仰起小脸儿甜甜的说道:“我可想外婆呢!” 青山村距离湖西村太远,平日里林秋娘忙着家计鲜少回娘家,有时回来也不方便带秦笑笑。因此秦笑笑上次见到周老太,还是去年正月初三那会儿。 一年过去了,她对周老太的印象仅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是看到周老太脸上跟苗老太如出一辙的慈祥,一年未见的陌生感和疏离感神奇的消失了,让她毫无负担的跟周老太撒娇。 “哎哟,外婆的小心肝儿~”周老太看着乖巧讨喜的外孙女,瞬间把亲闺女撇到一边,弯下腰来抱起小丫头。 “娘,您别累着了,让这丫头自己走!”林秋娘生怕老娘闪了腰,赶紧把礼品丢给秦山拿好,要把闺女抱起来。 “走啥走,老娘还没有老到连个小娃娃都抱不动。”周老太躲开闺女的手瞪了她一眼,抱着秦笑笑走的飞快,腿脚利索的完全不像五六十岁的老人。 看着前面聊得非常愉快的一老一小,林秋娘无奈的跟丈夫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林家二房三房以及大房长子长媳也带着孩子们出门拜年了,家里就剩下老两口、大房两口子和两个闺女。林老大叫林春生,岳父岳母前几年就相继故去就不用去拜年,只等初四或是初五再到大舅子家走一遭。 这会儿林老汉等人在墙角下晒太阳,说起秦家三口什么时候到的话,就看到周老太抱着秦笑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秦山林秋娘,一个个急忙起身迎了上来。 在周老太的提醒下,秦笑笑笑容甜甜的喊人,还不忘使出各种拍马屁的手段,就为了从长辈们的兜里挖出压岁钱。 林老汉等人也没有让她失望,哄着她说了吉祥话儿后就把早早准备好的压岁钱,一一塞到了她的小布兜里,喜得小丫头见牙不见眼,马屁拍的更欢了。 “这丫头,越来越伶俐了!”林老汉抱起外孙女放在自己的腿上,对女儿女婿说道:“你们这爹娘当的不错,把孩子教的很好。” 秦山心里得意,嘴上谦虚道:“岳父,您别被这丫头骗了,平时在家里她皮实的很,一张嘴又能说,我跟秋娘都快管不过来了。” 周老太不高兴了,摸着外孙女的小脑瓜问道:“在家里你爹你娘凶不凶你?” 秦笑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她歪头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凶,爹大声儿凶我,把我凶哭了;娘啪啪打屁屁,没有打哭!” 秦山林秋娘在岳母大人(老娘)问闺女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不祥的预感,见闺女果然坑爹(坑娘)了,不由得齐齐捂脸,不敢看岳母大人(老娘)的脸色。 “笑笑还是个孩子,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把孩子凶哭,你们咋当爹娘的?”周老太黑着一张脸,抬手作出要打人的架势:“再让我听见你们凶笑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秦笑笑误以为外婆要对爹娘动手,赶紧从外公身上下来,抱住外婆的大腿说好话:“外婆,是我不听话爹娘才凶的,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周老太搂紧外孙女爱的不行,回头瞪着女儿女婿继续说教:“瞧瞧,这么好的孩子上哪儿找去,你们还舍得凶她。” 秦山林秋娘连连应是,心里不住的庆幸:幸好这一老一小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不然有岳母大人(老娘)撑腰,这小的哪还管得住! 林老汉等人乐呵呵的看着,越发喜欢秦笑笑这个外孙女(外甥女)了。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将来女儿女婿(妹妹妹夫)老了就要靠这孩子,要是个根子坏的,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如今她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爹娘,可见本性是个好的,只要好好教养长大了未必比亲生的差。 大人们围着秦笑笑说笑,大房的大女儿秦大莲却被秦笑笑的衣着吸引了。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声的问林秋娘:“姑姑,笑笑的衣裳是你做的吗?” 林秋娘摇了摇头,笑道:“这衣裳是人家送的,我要是有这样的手艺就好了。” 秦大莲有些失望,本想问姑姑能不能把衣裳留下来,让她仿着式样做一件,又意识到这大冷天的脱衣裳容易着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由衷的夸道:“这衣裳做的真好看!” 其他人听到姑侄俩的对话,注意力也放在了秦笑笑的衣着上。 林大嫂看出这一身料子不一般,尤其是小披风的里衬是雪白的皮毛,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你们谁家的亲戚这样大方,连这样的新衣裳也舍得送?” 林秋娘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笑了笑默认有这么个大方的亲戚,心里不敢真把不知家世的景珩当作亲戚往来,秦家攀不上人家的门第。 林大嫂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见小姑子没有细说就知道不方便说,就把话题重新引到外甥女的衣着上。 其他人也没有多问,继续逗秦笑笑玩。像她这个岁数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话时常让人捧腹大笑。 周老太就林秋娘一个女儿,心里自然疼的很,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少不得要拉到房里说些私房话。去年为了卖布,林秋娘回来过一次,只是那次太匆忙了,娘俩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话。 秦笑笑见娘亲和外婆去了屋子里,下意识的想要黏上去,被秦山一把扯过来抱到膝头上坐好,不让她跟过去捣乱。 周老太拉着闺女的手坐在床上,看着她舒展的眉宇不见一丝愁绪,就知道日子过的必然舒心,突然就流下了眼泪:“看你过的好,娘就放心了~” 早些年给闺女找到秦家这样的好人家,原以为能过上好日子,谁能想到两口子子嗣艰难,怀一个掉一个,七八年下来愣是没有落得一儿半女。每回看到闺女郁郁不快的样子,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那时她日也烧香夜也烧香,求菩萨显灵让闺女有个后人,也求秦家不要嫌弃闺女。好在秦家厚道,女婿也是个重情人,最后又想通了捡回了外孙女,这才成了一个圆满的家。 如今女儿女婿有了后人,夫妻俩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外孙女也是个好孩子,一家人和和乐乐多好! 林秋娘也红了眼圈,轻轻地给周老太擦眼泪:“娘,有了笑笑我这心里就不苦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周老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女婿能在山上捡到她,那就是跟你们有亲缘,你跟女婿的福气还在后面!” 林秋娘暗道,能有笑笑这样的闺女承欢膝下,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别的他们不会多想,就只想好好把她抚养成人。 周老太又问起卖布的买卖,得知赚了不少也很高兴。 林秋娘顺势把孝敬二老的两钱银子拿出来,不容拒绝的塞到周老太手里:“这几年你女婿到城里做工挣了些银子,这些您拿着买些好吃的。” 周老太哪里肯要,反手就要还回去:“你这孩子,娘哪能要你的钱!我跟你爹又不是动不得,轮不到你个出嫁的姑娘接济。” 林秋娘故作生气道:“这钱是您女婿要给的孝敬钱,说是让您跟爹买肉吃,您要是不要就扔掉,让外人捡去得了。” “唉,你……好好好,娘收下了。”周老太到底没有拧过林秋娘,只好把银子收下来,心里为女婿也能想着他们两个老东西而高兴,愈发觉得女儿在婆家没有受委屈。 见周老太收了银子,林秋娘高兴起来,就问起家里的事来。得知二侄子的婚期定在了正月二十,就趁着拜年把这消息知会给亲朋好友,也为二哥二嫂还有二侄子高兴。 周老太却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愁绪:“都说那姑娘是好的,可娘就怕娶进门又是个搅家精,年前你爹私下里提了分家的事,让他们各房出去单过,省得挤在一起磕磕碰碰没个安宁,唉……” 林秋娘皱了皱眉:“娘,方氏还是那样?大哥大嫂还有大志就不管吗?” 方氏就是大房的儿媳妇,娘家是隔壁村的。方氏刚出生时,因方家孩子多养不起,就把她送到没有女儿的亲戚家养了。直到快到相看人家的年龄,才被方家接了回来。前年经媒婆说合,跟大房长子林大志结为夫妻。 周老太气道:“那方氏就是个滚刀肉混不吝,把你大侄子掐得死死的,你大哥大嫂也管不住她。得亏她头胎生的是个闺女,要是个儿子怕是连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不放在眼里!” 林秋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安慰道:“娘,方氏就是性子不太柔顺,人没啥坏心眼,这一家子一起过日子,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您跟爹实在是烦了,别搭理她就是。” 周老太无力的摇了摇头:“是你大侄子不争气,定亲前偷摸着看了方氏一眼就看中了,死活要把人娶进门。就为他的亲事,咱们半个家底都让方家掏走了,为这事儿你二哥二嫂心里也生了疙瘩。” 林秋娘听得愈发难受,总算知道林老汉为什么会说出分家的话来。就在她还想安慰周老太一番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秦笑笑的哭声。 她吓了一跳,急忙对周老太说道:“娘,笑笑哭成这样怕是出啥事了,我先出去看看!”说完就打开房门快步跑了出去。 周老太也变了脸色,跟着跑了出去。 “呜呜,爹,就是她,她是大坏蛋,呜呜~”院子里,秦笑笑扑到秦山身上,指着自己被勒红的脖子说道:“大坏蛋抢我的衣裳,好疼好疼——” 看着闺女脖子上刺眼的勒痕,秦山瞬间暴怒。他无视不住赔罪的林大志,抬脚踹在了满不在乎的林氏腿上:“我都舍不得动我闺女一根手指头,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方氏没想到秦山这么横,竟然会对她这个侄儿媳妇动粗。被一脚踹到腿上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哎哟——” 第124章 论惩畜生的法子 老实温厚的胡老蔫,竟然是专门拐骗小姑娘的拐子?这一消息如同顺着风燎的火苗,很快烧遍了整个胡家村。这让不少人想起这十多年来,时不时有外村人到胡家村找孩子的事。 花花朵朵双胞胎姐妹的亲人们得到消息后,第一个冲到院子里,将头破血流的胡老蔫打的如同死狗一样爬不起来。 要不是胡村长及时阻止,就胡老蔫这身板儿,抗不过几脚,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谁家没有闺女,就算在大多数人心里,闺女不如儿子金贵,那也绝不允许有人偷摸着把她们拐走,当作牲畜一样卖掉。 更何况胡老蔫本身就是个恶棍,谁知道被他拐走的小姑娘被卖去了哪里,被卖前有没有遭到非人的折磨,被卖后还能不能活着长大……光是这样想一想,在场的人就受不了,没一刀活劈了他已经算是克制了。 至于胡老蔫的几个儿子,眼下外出拜年没有回来。就算他们回来了,知道胡老蔫干的丑事,躲都来不及哪会往上凑,搞不好会被愤怒的村民们一起揍。 胡村长顾及胡氏一族的名声,本想低调的把事情解决了,但是秦山秦川不允许他低调,强硬要求把胡老蔫送官法办,让所有人知道他做过的恶事。 不允许让胡村长私办,是希望官府能够撬开胡老蔫的嘴,顺藤摸瓜把跟他一起做这些腌臜事的人揪出来一网打尽。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救回被拐的小姑娘,让更多的小姑娘免受被拐的伤害。 “秦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可是这世上的恶人数不清除不尽,把人送官只会坏了胡家村的名声,你让咱们这些人怎么抬头做人?”胡村长头疼极了,竭力说服秦山,还不忘拉旁观的村民们下水。 果然,村民们不乐意了,纷纷劝说秦山,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秦山不要插手胡家村的事,等他们解决了胡老蔫,会把胡老蔫的财产归拢归拢,分出一部分给秦笑笑姐妹三个压惊。 “哼,老子不稀罕这老贱皮拐卖小姑娘得来的脏钱!”秦山懒得跟他们废话,锐利的目光在胡村长等人脸上一一扫过,赤裸裸的威胁道:“今日你们谁敢私办胡老蔫,明日我就敢去官府告你们包庇罪犯,看你们能不能担起这个罪名!” 胡村长等人见秦山软硬不吃,一个个气白了脸。偏偏秦山是受害的那一方,有资格把胡老蔫送官法办,他们要是敢拦着,免不得要跟秦氏一族对上,到时候事情闹开了更难看。 “你们想过没有,就算我大哥同意你们私办,这件事还是会传出去?”秦川倒是不想真把胡家村的人得罪干净,便指着花花朵朵姐妹俩提醒道:“这老贱皮想拐这两个小姑娘没能成功,外村的小姑娘却是已经让他拐走四五个了。” 胡村长等人一听,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一个个沉默下来。 确实,就算没有秦山秦川兄弟阻拦,他们也不可能掩盖住这件事。胡家村这么多人,十里八乡都有姻亲,只要有一个没憋住说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云来县,胡村长想把胡老蔫害人的事捂住绝无可能。 且被胡老蔫拐走的小姑娘,无一不是到杂货店买东西,被他利诱后无声无息的拐走。小姑娘在失踪之初,她们的家人们不是没有来胡家村找过,甚至有个小姑娘在几年前被拐走,她的亲人还会时不时到村子里来找。 要是知道他们把胡老蔫私办,还没有知会他们一声,到时候胡家村面临的将是无尽的口水,面子里子都要丢干净了。相反,只要他们把胡老蔫送官法办,官府就有可能找回被拐的小姑娘,多少能挽回胡家村的名声。 想到这里,胡村长跟村民们商量了一番,最终同意把胡老蔫送官法办。 躺在地上如死狗的胡老蔫听到这个结果,不仅没有害怕,老树皮一样丑陋的脸上还露出瘆人的笑容。 秦山看到了,抬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脸上:“老贱皮,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没有人能逃过闺女的诅咒,闺女说过老贱皮这样的腌臜东西会有报应,他们就一定会有报应! 官府的大门早在去年腊月二十三就关上了,要等到上元节后才会打开。眼下只能把胡老蔫关在家里,由村里人轮流看守,等上元节后再把他押送官府。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秦家兄弟心情沉重的回到了胡家。 看着窝在媳妇儿怀里惊惶未定的闺女,秦山心疼极了,后悔没有多踹胡老蔫几脚,替闺女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爹,你把大怪物关起来了吗?他不会又跑出来捉小孩儿吃呀?”秦笑笑更关心胡老蔫的下场,看到爹爹回来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关起来,很快会有人抓到更多的大怪物,他们不会捉小孩儿吃了。”秦笑笑一把抱起闺女,摸着她稚嫩的小脸儿止不住后怕。 “太好了,爹最厉害啦!”秦笑笑瞬间忘记了大怪物带来的恐惧,啵的一声给了爹爹一个亲亲:“我要快点长大,像爹一样厉害,这样就不怕大怪物了!” 看着闺女灿烂自豪的笑容,秦山也笑了:“好,以后笑笑也会像爹一样厉害,让大怪物看到了,掉头就跑。” 秦笑笑纠结了一下,纠正道:“不能跑,跑走了大怪物会吃掉别的小孩儿!我这么厉害,一定能追上大怪物,把大怪物关起来,让大怪物不能害人。” 秦山担心闺女不知道轻重,揉着她的脑瓜叮嘱道:“有的大怪物特别厉害,连你也打不过,你见到了要赶紧跑,爹帮你收拾他。” 秦笑笑忙点头:“知道啦,就像今天这样,我和晴晴姐姐银银表姐打不过大怪物,就让晴晴姐姐找爹帮忙。” 秦山很欣慰:“乖~就是这样。” 见闺女的情绪好起来,林秋娘松开了口气,对丈夫说道:“笑笑还好,银银和晴晴吓惨了。特别是银银这孩子,回来后让桃花和大柱凶了一顿,怪她到处乱跑招来祸端。” 要不是她们这些人拦着,这外甥女少不得要被那两口子一顿好打。遭遇这种事,孩子们能够平安回来,当爹娘的庆幸还来不及,哪能把一切怪到孩子身上,这关孩子啥事。 “对呀爹,大姑姑和大姑父好坏好坏,银银表姐好可怜~”秦笑笑亲眼目睹了秦桃花和赵大柱对待赵银银凶恶的态度,毫不犹豫的向爹爹告状,心里对那两口子也愈发不喜欢。 “没事儿,爹过去骂一骂他们,让他们不要对你表姐逞凶。”秦山也很不理解妹妹妹夫的想法和做法,想到外甥女在他们面前胆怯绵软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放下秦笑笑,秦山就把秦桃花和赵大柱叫到外面,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通,让他们多关心关心外甥女,不要动不动就打骂,要有当爹娘的样子。 长兄如父,哪怕秦桃花嫁人了,心里对秦山这个大哥还是有一份敬重在。尤其是去年秦山帮他们两口子牵线,让他们赚了不少银子,面对秦山的教训,就愈发不敢反驳。 赵大柱就更不用说了,秦山大舅子心情好的时候,他能腆着脸跟秦山勾肩搭背嬉皮笑脸;秦山脸一板,他就止不住腿软,害怕大舅子一言不合踹过来。 秦山没指望他们能改变对待赵银银的态度,只希望他们不要回家后打骂赵银银。见他们点头应下了,就没有多说什么。 发生了这种事,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在胡家吃过中饭,秦山等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胡家,还带上了哭闹不止的胡晴晴。 原来这丫头吓怕了,不敢待在胡家村,唯有跟保护过她的秦笑笑待一块,才让她有安全感。 路上,她也紧紧地拽着秦笑笑的手,把赵金金这个表哥嘲笑她比妹妹还没用的话当作放屁,反正谁也不能把她跟笑笑妹妹分开。 秦笑笑很愿意照顾两个小表姐,她左手牵着胡晴晴,右手牵着赵银银,不住的说着让她开心的事。相比两个表姐,她反倒像姐姐。 不知道小丫头说了什么,事后哭了半个时辰,脸上不见一丝笑容的胡晴晴和赵银银终于开怀大笑。这一刻,哪怕心里的阴云还在,也被渐渐拨弄开,早晚会散去。 赵草儿看着很懂得照顾人的小侄女,又开始眼红林秋娘:“大嫂,笑笑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人,你跟大哥就是有福气。” 林秋娘微微一笑:“雪丫勤快贴心,你跟二弟也不差啊!” 赵草儿一听,瞪着走在前面的雪丫愤愤道:“别提了,这两天这个臭丫头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指使她干点啥她就攀着大宝二宝,指不定是跟谁学坏,不听话了。” 林秋娘听出她话里的“谁”是谁,耐着性子劝道:“雪丫一天天大了,你当她看不出你偏心大宝和二宝?” 见赵草儿急眼想反驳,她继续说道:“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把大宝二宝当宝,把雪丫当草,换作你是雪丫,你心里不难受?” 奇葩的是,赵草儿竟然摇了摇头:“有啥好难受的,我做姑娘的时候,我爹娘也是这样对我,谁家不是儿子精贵?也就你和大哥只有笑笑一个孩子,要是有了儿子,指不定笑笑也成了一根草。” 林秋娘:“……” 活了快三十个年头,她总算知道三弟曾说过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是啥意思了。跟这样的妯娌争论儿子精贵还是儿子跟女儿一样精贵,跟对牛弹琴没啥两样。 见林秋娘不说话,赵草儿自以为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反过来劝说道:“笑笑满周岁那年就上了族谱,跟儿子没啥两样。我要是大嫂,肯定像大宝二宝一样疼她。” 林秋娘敷衍的点点头,懒得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村口,秦赵两家就分开了。 赵银银很想像胡晴晴一样哭闹,跟秦笑笑待在一起。只是在胡家时她被秦桃花赵大柱两口子凶过,根本不敢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最后依依不舍的走了。 回到家里,秦山秦川就把胡家村发生的事告诉了秦老爷子,惊的风雨不动的老爷子打翻了茶碗。直到确定孙女和外孙女没事,如捣鼓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得知两个儿子说服胡家村的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胡老蔫送官法办,秦老爷子难得夸了兄弟俩:“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对!” 要是真能揪出那些腌臜的东西,对小孙女来说是一桩积德的好事。万一日后“口出无状”,兴许老天爷能宽恕一二。 “是爹教的好~”能得老父亲的夸赞,秦山和秦川比银子砸头还要激动,不忘拍老父亲的马屁。 拍完过后,秦川提醒道:“爹,胡氏跟咱家不对付,上次她跟娘打架把自己的嘴巴磕烂,又没能讹到咱家的银子,心里早把咱们恨上了。这次胡老蔫算是栽到咱们手里,胡氏怕是会上门找咱家的麻烦。” 硬碰硬,他还真不怕,就怕胡氏来阴的,摸到家里放把火或是打几个孩子的主意。有坏事做尽的胡老蔫在前,跟他一个娘胎爬出来的胡氏又会是什么好种?从她这几年没事找事就能看出一二。 秦山一向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撸起袖子放狠话:“那个老泼妇最好老老实实的当缩头乌龟,她要是敢为老贱皮找上门来,看我不把她的头打回壳子里!” 秦老爷子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胡氏要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这件事能捂多紧就捂多紧;她要是犯蠢闹上门来,冯家也容不下她。你们也别怕她来阴的,只要她没疯就不敢乱来。” 秦川不解,见父亲说的这么笃定,他就不好再说什么。 更何况,有小侄女这个小福星在,就算胡氏来阴招,恐怕也是自作自受。这么一看,似乎是他太过担心了。 ------题外话------ 为了不断更,明天再修改123章~如果修改后的内容与这一章对接不上,那就真的要吐血了┭┮﹏┭┮ ps:如今严打,除了涉政涉黄不能写,关于儿童的某些负面事件也不能。本来想在文中出一口恶气,最后只能写成现在这样了,大黄已经尽力了~ 第136章 赵绣绣的“青云路” 近一个月的相处,让两个小的越来越熟悉,拌嘴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秦笑笑觉得自己小,身为哥哥的景珩不应该欺负她;偏偏景珩喜欢她炸毛的样子,不会不像大宝二宝撒娇耍赖,让秦笑笑心甘情愿的哄他。 于是两人拌起嘴来谁也不肯让步,看在三宝眼里就跟吵架似的,时常把他急得跳脚。不过不管有理没理,他都毫不保留的站在秦笑笑这边,这次也不例外。 见他们俩又要吵起来了,小家伙急急的冲到景珩跟前,生气的说道:“你不能骂笑笑蠢,笑笑不蠢!” “哼,三宝都知道我不蠢,鲤哥哥却不知道,就是鲤哥哥蠢!”秦笑笑找到了同盟,跟三宝一起挤兑景珩,还不忘在三宝的脑门上亲一口:“三宝真聪明~” 三宝沾满泥土的手摸了摸脑门,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笑笑也聪明~” 景珩只是想逗一逗秦笑笑,也知道大黄在她心里是要好的伙伴,把他跟大黄作比并没有折辱他的意思,但是看到她亲三宝的额头还跟三宝一起挤兑他,突然就很生气:“狗随主人,大黄跟着你长大自然随你。你骂它蠢不就是在骂自己蠢?你连自己都骂,不是蠢是什么?” “不,不是,大黄是大黄,我是我,大黄蠢,我不蠢!”秦笑笑哪会承认自己蠢,竭力跟大黄撇开关系:“鲤哥哥才跟大黄一样蠢!” 见她不仅夸三宝聪明,还不停地把他跟狗混为一谈,景珩不想跟她吵下去了,他怕忍不住把大黄炖肉汤,干脆没有理她继续用铲子挑青翠的荠菜。 他像是跟荠菜有仇似的,贴着泥土用铲子直接铲过去,把一棵棵完整的荠菜铲的七零八落,全部只剩叶片,看起来好不凄惨。 秦笑笑反应再迟钝,也看得出景珩生气了。她心里一慌,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景珩的袖子:“鲤哥哥,你生气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说你蠢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景珩恶狠狠的抬起头,盯着紧张兮兮的小丫头。下一刻他就想到收拾她的办法了,沉着脸说道:“本公子很生气,不想跟你说话!”说罢,他低下头继续折腾那些可怜的荠菜。 秦笑笑信了景珩的话,慌乱又委屈:“那、那鲤哥哥怎样才不生气?” 明明是鲤哥哥先说她蠢,她才说鲤哥哥蠢。她一个小孩子都没有生气,为啥鲤哥哥就气得不理人呢? 看着快要哭的小丫头,景珩狠了狠心没有安慰她,依旧沉着脸提出“不生气”的要求:“第一,不许拿我跟蠢狗比,第二,你、你要亲我一下!” 说到第二个要求时,八岁的景公子的语气变得凶狠了几分,目光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秦笑笑的眼睛,耳根处也隐隐泛红。 “就这样吗?”秦笑笑没想到两个要求这么简单,刚刚氤氲出来的泪花立马收了回去:“我做到了,鲤哥哥就不生气吗?” 景珩以为小丫头为难,小脸儿变得愈发阴沉,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对,两个你都做到了,我就不生气了。” 话音刚落,秦笑笑欢呼一声,飞快说道:“鲤哥哥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我再把鲤哥哥跟大黄比了!” 说完,小丫头又在景珩反应过来之前,撅起小嘴儿,微微低头,“啵”的一声亲在了景珩的右脸颊上。 脸颊上软软的触感,似乎残存着点点暖意,记忆中从未被人亲过的景公子呆住了,似乎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鲤哥哥,你咋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气呀?”秦笑笑看着呆愣不动的景珩,以为一个亲亲还不够,又往左迈了一小步,再次撅起小嘴儿亲在了景珩的左脸上:“这样够了吗?” “不……不生气了!”景珩回过神来,白净的小脸儿瞬间红的像剥了壳的花生米。明明害羞的不行,硬是要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把“够”这个字眼生生咽回去:“哼,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个小丫头计较!” 秦笑笑开心坏了,自然而然的拉住景珩的手:“那咱们就说和了,鲤哥哥不能再生我气!” 景珩握紧她的小手,算是同意了他的话。只是想到小丫头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的要求,又有些生气:“以后别人让你亲,你不能亲,知不知道?” 秦笑笑疑惑道:“为啥不能亲?要是别人也像鲤哥哥一样生气,我亲亲就不生气呢?” 景珩不肯承认自己小心眼,才让她不要亲别人,就极尽所能把“别人”抹黑:“让你亲亲就不生气的人,一定不是好人,你要是亲了,他们就会把你捉走吃掉!” 秦笑笑先是吓了一跳,旋即瞅着景珩红色未褪的脸说道:“刚才我也亲鲤哥哥了……” 景珩的脸更红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竟是耍起赖皮:“我不管,除了我之外,你不能亲别人,不然、不然我会生气,你亲也没用!” 看着无理取闹的鲤哥哥,秦笑笑小大人似的长长叹了口气:“鲤哥哥,你别生气,我答应你啦!” 说着,她又有些不放心,特意强调道:“爷爷奶奶爹娘大哥哥二哥哥三宝还有晴晴姐姐不算,他们不会把我吃掉!” 听到小丫头嘴里吐出的一连串的称呼,景珩皱了皱眉头,想提醒她是个姑娘家,就算是家人也不能随意亲亲。可是他连家人都不算,小丫头也亲了他两下,他就不好意思说这话了。 纠结一番后,他勉强点了下头:“他们不算,你不能再亲别人了。” “嗯嗯,不亲了。”好不容易哄好难哄的鲤哥哥,秦笑笑哪里还敢说二话。 反正她跟鲤哥哥没有拉钩钩,她亲了别人不跟鲤哥哥说,鲤哥哥就不会知道,不知道就不会生气……哎呀,她果然是最聪明的小孩子! 景珩不知道小丫头对自己耍了小心眼,还把一切算的清清楚楚。见她答应的痛快心情变得很是不错,埋头认认真真的挑荠菜。 两人挑了满满一篮子荠菜回到家里,由雪丫拿到水塘里清洗干净。没过多久,林秋娘就从麦地里回来了,舀了一盆面粉和面包饺子。 有雪丫帮忙,两人忙活到中午就包好了近百个荠菜猪肉馅的饺子。猪肉是腊肉,跟荠菜一起做成馅儿别有一番风味,倒是不比新鲜的猪肉差。 就这么点饺子,自然不够这么多人吃。林秋娘做午饭的时候,就把所有的饺子下锅煮了,这样每人能吃到几个尝尝鲜。等明天秦山到城里接人买到新鲜的猪肉,就能做新鲜的荠菜猪肉馅儿饺子了,到时候一大家子吃个痛快。 中午,景珩又一次留在秦家吃午饭,碗里是林秋娘单独给他盛的满满一碗饺子。大概饺子馅儿有他的一份功劳,因此意外觉得饺子的味道不错,把满满一碗饺子吃光了。 秦家人见他喜欢吃也很高兴,秦老爷子就提出后天多包一些新鲜的荠菜肉馅儿饺子,到时候让他带回去慢慢吃。 景珩还挺喜欢陪秦笑笑挑荠菜,欣然接受秦老爷子的一番心意。 等秦笑笑睡着,景珩就带着剪刀和大布返回华清苑,见到了办完事,焦急的等候在书房门口的石头。 “公子!”看到主子,石头急忙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匣子。 “进来说。”景珩面色发沉,脚步不停地走进书房。 剪刀和大布对视一眼,同石头一道跟了进去。 就在主仆四人议事之时,北院的书房里,传出一道高亢兴奋的笑声:“哈哈,老天助我!” “恭喜爹!”孙大亦是兴奋难平,紧紧地盯着孙管事手里的乌酒秘方。有了这个秘方,他们孙家发达兴旺指日可待。 一旁的赵绣绣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我,你看老天爷会不会把这馅饼砸你头上。心里如此想着,她的脸上堆起假笑:“恭喜干爹得偿所愿!” “哈哈,好!好!”孙管事笑的愈发开怀,慈爱的拍了拍赵绣绣的肩头:“能得到这乌酒秘方,全是绣绣的功劳,待我把这秘方献给主子,主子定会给你一个好前程。” 赵绣绣信以为真,激动地说道:“多谢干爹!” 她万万没有想到,景珩不仅是这华清苑的少主子,在京城还有那样贵重的身份。只要攀上这样的大靠山,这辈子的前程都不用愁了,想找前世那些害过她的人报仇也是轻而易举。 “傻丫头,咱们父女之间,哪用得找谢!”孙管事对待赵绣绣如同一个真正的慈父,把所有的算计掩藏在心里:“等你飞上枝头变凤凰,能记得干爹为你筹谋的一番苦心就好。” 一句“飞上枝头变凤凰”彻底取悦了赵绣绣,好像自己马上就能成为凤凰一样。她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急忙表忠心:“干爹放心,真有这么一天,我不会忘记您的。” 孙管事面露欣慰:“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能帮你踏上一条青云路,也不枉咱们父女一场。” 两人一个真狐狸,一个假聪明,扮演着父慈女孝。可是真狐狸一眼看穿了假聪明,对她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假聪明却无法揣度真狐狸的想法,以为真狐狸真会送她踏上青云路,殊不知这条“青云路”是一条绝路。 第二天上午,秦笑笑左手拎着小篮子,又手拿着小铲子,站在门口巴巴的等候鲤哥哥的到来。结果她没有等来鲤哥哥,只等来了鲤哥哥让剪刀带来一食盒点心和一句话:今日有事,明天找你。 秦笑笑失落极了,又带着希冀问道:“剪刀叔叔,鲤哥哥很忙吗?那下午呢,下午也不能来吗?” 剪刀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盼着公子的样子,明明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就是不忍心说出口:“公子有大事要办,下午也不能来陪你玩。” 秦笑笑眼里的光一灭,接受了一天不能看到鲤哥哥的现实:“剪刀叔叔帮我给鲤哥哥带句话,就说‘鲤哥哥好好办大事,我等鲤哥哥来’。” 看她没有哭,剪刀松了口气,连忙应道:“笑笑姑娘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目送剪刀离开,秦笑笑没有了挑荠菜的心情。想到今日三叔和大哥哥二哥哥就要回来,她又打起精神带着三宝大黄咩咩来到昨天挑荠菜的地方。 剪刀带着秦笑笑捎给景珩的口信返回华清苑,看到书房门口守着的护卫,他微微颔首推门走了进去,看到的就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的孙管事父子。 景珩黑着脸看了眼剪刀,突然抄起桌案上的青玉镇纸,重重的砸在孙管事头上:“狗东西,打着府上的旗号,私设赌场放印子钱,坑害十数条人命,谁给你的狗胆!” 这一砸直接把孙管事的头砸出个血窟窿,顿时血流如注:“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受人蛊惑终酿大错,求公子看在奴才兢兢业业看守华清苑的份上,饶奴才一条狗命!” 一旁的孙大吓破了胆,抬起头指着孙管事大声喊道:“公子,这些事都是他干的,奴才曾好生劝过,可是他不肯听奴才的话,还逼着奴才跟他同流合污,求公子明察,求公子明察啊!” 孙管事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盯着孙大,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人是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 “爹,证据确凿,您就痛痛快快的认罪,兴许公子能从轻发落!咱们孙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您不能连累他们啊!”孙大死死地抓住孙管事的隔壁,用力的摇晃着:“想想您的两个孙儿,他们还那么小,您就忍心让他们陪您一起去死吗?” 孙管事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一咬牙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公子,所有的一切全是奴才所为,跟奴才的儿子家人没有任何关系,求公子宽容放他们一条生路!” 景珩岂会看不出这对父子的把戏,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冷意:“鞭笞示众,打死为止!”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孙家父子吓傻了,嘭嘭嘭的往地上磕:“公子,奴才知道错了,求公子饶了奴才的狗命!” 前一刻,孙家父子毫无预兆的被景珩的随身护卫拖到书房,在看到石头拿出他们私设赌坊,放印子钱,祸害十数条人命的证据后,他们就知道是事情要遭。 只是他们尚且抱有一丝幻想,认为景珩年幼定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便想着服软求饶活得一命,万万想不到景珩如此残暴,竟是要当着阖苑上下的面,要把他们活活抽死。 这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在别苑像老爷少爷般过了十几年好日子的孙家父子。 看着磕的头破血流的孙家夫子,景珩厌恶至极:“当初你们在残害那十几条人命时,可曾想过饶他们一命?” 说完,手一挥示意剪刀石头布把他们拉下去鞭笞示众。 意识到他们父子真的要被打死了,孙管事再也不抱侥幸心理,声嘶力竭的喊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有个重大秘密,事关青山村秦家!” ------题外话------ 今天状态不行,只有4400,后面会补上1600 ps:赵绣绣的结局定了,潇湘书院的美妞们猜中有奖哦~书城的后台没有开通奖励功能,所以没法儿发放奖励,抱歉哈 第137章 两相见分外眼红 下午,秦笑笑歇晌醒来的时候,大宝二宝趴在饭桌上愁眉苦脸的写大字,秦河拿着一本书从旁督促。看兄弟俩哪里写错了,就用书本点一点让他们改正。 “三叔,大哥哥,二哥哥!”秦笑笑激动坏了,三步并两步扑过去,手脚并用的往板凳上爬。 “妹妹!”大宝二宝看到小堂妹也很高兴,不约而同的放下笔,双双伸出手来要把小丫头抱到板凳上坐好。 还是大宝手长,先二宝一步把秦笑笑抱起来放到自己的板凳上,顺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大半个月不见,想不想哥哥?” “想,可想呢,想的睡不好觉呢!”秦笑笑两手扒着桌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 本来小丫头要说想的都瘦了,可是这些日子她没少被景珩投喂各种好吃的,不仅没有瘦,前两天秦山把她放到筐里称了一下还重了两三斤,她就没好意思说这种话了。 “哼,又拿这话哄人!哥哥一到家就到你房间看你,你睡的跟头小猪一样,捏鼻子都被捏醒。”大宝很清楚小堂妹的性子,兴许一开始确实想,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该干啥干啥,哪会想的睡不着觉。 “嘻嘻~”被大哥哥揭穿底,秦笑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咋不喊我,你喊我就醒了呀。” 大宝嫌弃道:“谁不知道你,这觉没睡好指不定要哭闹,我可不想被你闹的耳朵疼!” “坏哥哥,我哪有!”秦笑笑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个坏脾气的小孩子,眼珠子滴流乱转后突然扭头问二宝:“二哥哥,大哥哥在学堂里乖不乖?夫子有没有打手心?” “嗯,唔唔……”老实的二宝刚点了下头,就被大宝跳起脚来一把捂住嘴。 “不许说!”大宝凶巴巴的瞪着弟弟,一点没有以前对弟弟的手足友爱。 “大哥哥,为啥不让二哥哥说?”秦笑笑先是不解,随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啦,一定是夫子打了大哥哥的手心,大哥哥羞羞不敢让二哥哥说。” “胡说!夫子喜欢我还来不及,咋可能打我手心?”大宝想也不想反驳妹妹的话,不愿让妹妹知道他在入学第一天,就因坐不住想偷溜出学堂,被夫子重重的打了三下手心。 “真的?大哥哥好厉害!”秦笑笑信以为真,像是自己得了夫子喜欢一样:“凶凶的会打手心的夫子喜欢大哥哥,就不会打大哥哥手心了,真是太好了!” 被妹妹用这副自豪的眼神瞅着,大宝浑身不自在,又不得不在妹妹面前伪装到底:“那是,你哥哥这么厉害,能有拿不下的人?别看夫子凶的厉害,其实只要不在他跟前犯错,他也不会乱罚人。” 最后一句话倒是不假,那夫子严厉归严厉,却不会胡乱体罚学生。这是大宝在这大半个月里经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后,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二宝瞪大眼睛看着大哥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小堂妹,看着傻乎乎的小堂妹毫不犹豫的信了大哥,他很想揭穿大哥的谎话,告诉大哥撒谎是不对的,咋能这样欺负小堂妹呢。 “二宝,你来跟妹妹说,我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大宝看出了二宝的纠结,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拆穿自己。 “对,是这样,跟大哥说的一样。”迫于大宝的压力,二宝违心的对小堂妹撒了谎,心里愧疚极了。 “嗯呢,二哥哥也要像大哥哥一样乖乖听夫子的话呀,这样夫子也会喜欢二哥哥,不会打二哥哥的手心了。”秦笑笑本来就没有怀疑,见二宝也这么说就更不会怀疑了,还乐呵呵的鼓励了二宝一番。 真正没有挨过夫子打的二宝无奈极了,这话小堂妹应该跟大哥说才对啊! 秦河含笑的看着叽叽喳喳的侄子侄女,很容易看出大宝在说谎。只是他不会揭穿大宝的谎话,只要他在弟弟妹妹面前存有羞耻之心,就说明他还想当一个好兄长。 待秦笑笑和三宝又挎着篮子到田地里挑荠菜,秦河也有事暂时离开,二宝严肃的说道:“大哥,你为啥要骗妹妹?骗人是不对的!” 大宝的脸皮到底不够厚,被弟弟这么一说就开始泛红:“我是大哥,是你们的榜样,要是让妹妹知道我不得严夫子喜欢,还时常被严夫子摁着揍,妹妹定会觉得严夫子太坏,那我就做了坏榜样了。” 严夫子就是大宝二宝的启蒙夫子,不管是课堂之上还是课堂之下,手里永远拿着一根戒尺,谁敢犯了学堂的规矩,这戒尺就会狠狠地落在谁的身上,从无例外。 二宝想了想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能认同:“那也不能骗妹妹说严夫子喜欢你,你得真正让严夫子喜欢你,不会再打你手心才能这么说。” 大宝一听,脸上写满了苦恼:“你当我不想讨严夫子喜欢?可你瞅瞅他那张棺材脸,让人看了就讨厌,让我去讨好他我还不如去讨好臭烘烘的马桶,至少臭烘烘的马桶不会嫌我没规矩,嫌我没有写大字。” 二宝劝说道:“你就不能乖乖听严夫子的话,遵守学堂的规矩吗?再说严夫子交代的功课又不难,你老老实实写完严夫子就不会打你。” 大宝翻了个白眼:“他教的那些我在学堂上就会了,干啥下了学还要练?这不是白费纸笔耽搁我玩的工夫么?” 二宝挠了挠头,觉得大哥说的也很有道理:“可、可你不听严夫子的话好好练,严夫子就打你啊!咱们入学还不到一个月,你就挨了夫子不下十次打,不疼吗?” 大宝不屑道:“就是你这样的胆小鬼不敢反抗,严夫子这个老顽固才觉得自己是对的,我大宝就要证明给他看,就算不按他说的办,也能成为启蒙班最厉害的学生!” 成为最厉害的学生?二宝眼睛炯炯发亮,敬仰的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你要是成为最厉害的学生,指不定严夫子就不会对你管这管那了。” 大宝哼了哼:“我才不稀罕,反正只要在他的学堂上念一天书,我就跟他对抗到底,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是对的!” “嗯嗯,大哥好样儿的,你想咋办就咋办!”二宝心潮澎湃,再也不劝大哥乖乖听夫子的话了。 下午大人们拔完草回来,也问起兄弟俩在学堂里的表现。得知他们很得夫子的喜欢,便觉家里可能又要出两个读书人,自然欢喜的很。 大半个月没有见到两个宝贝儿子的赵草儿,更是夸张的搂着兄弟俩就是“心肝肉儿”的一通叫唤,直道他们在学堂里受苦了,弄得过年时养的一圈肉全掉了,要趁这几天好好补补,免得把身子熬坏了。 大宝二宝确实在长身体,秦家不会在吃食上亏待他们,秦山去城里接他们买回来的一大块猪肉就挂在横梁上,吃过晚饭后,家里的女人们就在堂屋里热热闹闹的包起了饺子。 秦笑笑惦记着景珩,生怕大人们把她鲤哥哥的那份荠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忘记了,扒着饭桌提醒了一遍又一遍,直把林秋娘弄烦了,让秦山把她抓回房里睡觉。 大宝不知道景珩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这里来了,且在他苦逼兮兮的被夫子摁在凳子上揍的时候,跟自己的妹妹玩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直到秦笑笑反复嚷嚷着要多包饺子,多给鲤哥哥吃,他才从大人们嘴里知道了这件事,顿时又酸又气,揪着秦笑笑问到底是大哥哥好还是鲤哥哥好。 秦笑笑对景珩有了很深的同伴情义,但是远远比不上跟大宝三四年的手足情,便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大哥哥好啦,可是鲤哥哥给了咱们家好多好吃的,咱们有好吃的也要给鲤哥哥呀。” 礼尚往来的道理大宝还是懂的,见妹妹不像在哄自己,他又开心起来:“算哥哥没有白疼你!你要记住,这世上的哥哥只有大哥哥最疼你,别的哥哥都是野的,肯定不如我对你亲,你别让他们骗了。” 尚未脱离稚气的大宝,不知道有句话叫家花不如野花香,坚信自己就是对妹妹最好的哥哥,妹妹应该也要对他最亲才行。 “嗯嗯,我聪明着呢,不会让野哥哥骗的。”秦笑笑很信服大宝的话,笑眯眯的答应下来。至少眼下鲤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她的大哥哥。 “乖~”大宝满意极了,放心的让秦笑笑回房睡觉,决定明天见到景珩的时候,让妹妹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让他彻底歇了争夺妹妹心目中最重要的哥哥的心。 第二天上午,秦笑笑站在大门口张望,大宝闲来无事陪她一起等。 没过多久视野里就出现了景珩四人,喜得秦笑笑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鲤哥哥,你的事忙完了吗?” “没有,下午还要忙。”自昨天到今日景珩的眉眼都没怎么舒展过,直到看到秦笑笑脸颊上才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现在咱们去哪里玩?” 秦笑笑昨晚就想好去哪里了,指着后山说道:“咱们到山上玩好不好?我带你去看看胖乎乎,上次我把胖乎乎骂生气了,它就不理我了~” 胖乎乎?景珩见小丫头这么紧张,误以为是她很看重的另一个伙伴,心里就有点不高兴:“胖乎乎是谁?” 秦笑笑伸出手,比划出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圈圈:“是大猫猫,它的家在山里,要到山上才能找到它。” 景珩猜不出是什么大猫猫,但见它体型不小定不是一般的山猫,眉头便皱了起来:“山猫野性难驯,你怎么能跟山猫做朋友?它伤到你怎么办?” 秦笑笑正要说胖乎乎不伤人,被景珩忽视的大宝突然插嘴道:“妹妹,景公子是生人,胖乎乎它们不喜欢生人出现在它们的地盘上,要是伤到景公子咋办?” 景珩看了大宝一眼,无视大宝的挑衅,牵起秦笑笑的手就往后山走:“待会儿见到胖乎乎,你先不要凑近它,它要是还在生你气,说不定会伸出爪子挠你。” 秦笑笑瞅见大哥哥黑了脸,赶紧伸出另一只小手牵住他的:“大哥哥,你快牵着三宝,咱们一起上山看胖乎乎!”说完才对也黑了脸的景珩说道:“鲤哥哥,胖乎乎是好猫猫,它不会伸爪子挠我。” 景珩盯着得意洋洋的大宝,并没有好好听秦笑笑的话。 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山路两旁的草木也没有发芽发枝,行走起来就很轻松了,一行人畜很快就来到了黑野狸们所扎根的山头。 秦笑笑不知道胖乎乎在不在,只能循着老路来到第一次主动见胖乎乎时的地方。她扯着嗓门往山脚下喊了几声,没过多久胖乎乎就率着十好几只肥肥的黑野狸跑到他们跟前。 “胖乎乎,你还在生气吗?”秦笑笑松开景珩的手,不等景珩作出反应就朝着胖乎乎跑过去。 “喵嗷——”黑野狸们却像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敌人,突然前爪俯卧躬起身子,随时准备发起进攻,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力十足的低吼声。 “胖乎乎,你、你们咋了?”秦笑笑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瞅着胖乎乎,发现它就是她的好伙伴胖乎乎,不是她认错的大猫猫后,一下子急了:“胖乎乎,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再也不骂你了!” “喵嗷!”黑野狸们没有理会秦笑笑,圆圆的猫瞳大到了极致,这是受到惊吓后才会有的反应。 “公子小心,这些畜生对您有敌意!”剪刀石头布飞快的挡在景珩的面前,抽出腰间的长刀死死地盯住蓄势待发的黑野狸们。 景珩也看出来了,心里不是不害怕这些个头比秦笑笑还要大的扁头畜生,第一反应却是越过剪刀石头布将最前面的秦笑笑拉到身后:“别过去,危险!” 没想到,他这一动,把黑野狸们吓惨了,喵嗷乱叫争先恐后的往后退,主动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题外话------ 今天一年未见的老朋友突然来看我,白天就陪她逛了一圈,晚上才回来码字,加上昨天的1600,欠下了3600……啊啊啊,好难还的亚子~ 第138章 狗咬狗 景珩的出现,吓坏了黑野狸们,连最爱的秦笑笑也不敢扑了。等秦笑笑意识到它们在害怕什么,不顾景珩的阻止上前安抚可怜的大猫们。 对于秦笑笑,黑野狸们还是依赖喜欢的,被挨个摸头后渐渐放松下来,但是非常排斥景珩。 景珩同样不喜欢它们,在看到它们不停的磨蹭秦笑笑,发出撒娇的“喵呜”声时,愈发觉得这群扁头畜生碍眼。 可是只要他有所动作,黑野狸们就发出凄厉的惨叫,背靠着秦笑笑瑟瑟发抖。最胆小的两只,更是自欺欺猫把毛绒绒的大脑袋埋进秦笑笑怀里,好像这样就能看不到景珩一样。 秦笑笑心疼她的大猫猫伙伴们,少不得说景珩几句,让他不要靠太近免得吓着猫,又很失落不能把大猫猫们介绍给景珩认识,让他们也成为好朋友。 这种“区别对待”,让景珩又生起了闷气:在小丫头心里比不上她的亲人就算了,现在连一群扁头畜生也比不上,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 大宝看的直乐,拍着景珩的肩头“安慰”道:“咱们是男子汉应该大方点,像我从来不跟这群黑野狸争,反正在我妹妹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哥哥。” 景珩甩开大宝的手,没有理会他的话,一双眼睛盯着趴在秦笑笑腿上惬意的睡觉的胖乎乎,很想拧起它的耳朵,把它从山顶丢到山脚下去。 “你没有三头六臂,长得也不丑,咋就这么不受黑野狸待见?该不是你以前上来过,对它们做了坏事?”大宝上上下下打量了景珩一番,对他一个照面就能吓得凶巴巴的黑野狸缩成一团的事十分好奇。 “胡说,今日是本公子第一次见到它们!”景珩不想大宝误会,进而让秦笑笑怀疑他黑野狸们做过什么,总算对大宝开尊口解释了一句。 大宝愈发奇怪了,嘀咕道:“不应该啊,这些家伙凶的很,好端端的咋就怕你怕成这样。” 景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从剪刀石头布那里了解过黑野狸的凶性,按理说它们不应该像胆小的家猫那般害怕他才对。 眼下他更加好奇的是,明明能称作凶兽的黑野狸,为何乖巧老实的跟兔子一样对秦笑笑撒娇:“它们比猫可怕,笑笑怎么不怕?” 大宝一听,瞬间想起小堂妹第一次上山时被黑野狸吓哭,兴致勃勃的说起来:“哪会不怕,那是吓多了就习惯了,我跟你说……” 景珩没少跟秦家人问起秦笑笑的事,但是她跟黑野狸之间的恩怨过往没人提过,这次听大宝说起便听的格外认真。 大宝又很会讲故事,把秦笑笑怎么上山,怎么遇到黑野狸,怎么被黑野狸缠上等讲的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堪比茶楼里的说书师傅。 不仅景珩被大宝带动了情绪,暗恼没有早点认识秦笑笑,要是那天他在场,定不会让小丫头受这番惊吓;剪刀石头布也听的津津有味,像脑洞比较大的剪刀,愈发怀疑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认定秦笑笑就是老鼠托生。 就在大宝讲述秦笑笑从恐惧黑野狸到与黑野狸做朋友的心酸史时,秦笑笑也在黑野狸们面前说景珩的好话:“鲤哥哥很好很好不会欺负你们,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肉,你们一定很喜欢,不要怕鲤哥哥好不好?” “喵呜~”黑野狸们听不懂秦笑笑的话,很赏脸的应了一声,顺带伸长脖子蹭了蹭她的下巴。有只黑野狸不懂规矩,伸出粗糙的大舌头欲舔她嫩嫩的小手,被胖乎乎一爪子按在脑门上。 “好,我就当你们答应啦~”秦笑笑开心坏了,又挨个捏了捏它们的毛耳朵:“待会儿让鲤哥哥摸摸你们的毛毛好不好?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 “喵呜~”并不想跟景珩当朋友的黑野狸们在干枯的草地上打滚,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从头到脚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鲤哥哥,快过来~”秦笑笑朝着景珩招了招手,小脸儿上洋溢着讨好的笑容:“大猫猫想跟你做好朋友,你摸摸它们好不好?” 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丫头,景珩嫌弃的甩出四个字:“不摸,不做!”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不知道是懒得动,还是知道景珩不能拿它们怎么样,黑野狸们察觉到他的举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去,倒是不像之前那般发出要命的惨叫。 秦笑笑发现了这一点,愈发欢快的招手:“鲤哥哥,快来呀,大猫猫不怕你啦!” “哼!”景珩臭着一张脸,没有理会剪刀石头布的劝说,三步并两步朝着秦笑笑走过去,目光落在黑野狸们的身上,是赤裸裸的凶意。 “喵嗷!”黑野狸们瞬间炸毛,爬起来警惕的盯着景珩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把它们全部弄死。 “鲤哥哥,你不要吓唬大猫猫,它们胆子小害怕呢。”秦笑笑苦着脸劝说,还不忘安抚被吓得浑身僵硬的黑野狸们。她可是被猫猫们吓过的,知道这感觉多么可怕。 景珩不想看到秦笑笑关心黑野狸,就收起对黑野狸们的凶意,站在它们面前倨傲的盯着它们看。直到秦笑笑再三催促,他突然伸手在胖乎乎的脑袋上重重的撸了一把。 “喵嗷——”胖乎乎似乎没料到景珩会撸它的脑袋,呆愣一瞬后再次炸毛,跟一道黑色闪电似的迅速躲到秦笑笑身后,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景珩,同时又流露出一丝迷惑: 明明是一只小两脚兽,一口就能咬穿他的喉咙,为什么这么可怕呢? 其他的黑野狸也很疑惑,浑身上下流露出对景珩的抗拒。就是有一只脑子不太聪明的黑野狸,竟然主动站出来靠近景珩。它甩着粗长的尾巴不停地在景珩的身上嗅来嗅去,似乎在确认什么。 可是它跟胖乎乎一样,大大的猫眼里流露出迷惑,无法理解景珩身上让它们恐惧的东西从何而来。 见大猫猫们实在是不愿意给景珩摸头,秦笑笑很体谅的没有勉强它们。又陪它们玩了一会儿,在景珩的催促之下跟它们道别。 虽然舍不得秦笑笑,但是黑野狸更加害怕景珩,也害怕景珩“霸占”秦笑笑不许它们靠近,于是在秦笑笑要下山时,胖乎乎带着一帮小弟蹭了又蹭,叫声凄厉又悲伤。 秦笑笑能察觉到它们的不舍,说好天气转暖后会时常进山看它们,这才带着一身细软的毛发和黑野狸们的不舍下山了。 中午,景珩四人在秦家人的挽留下,留下来吃昨晚包好的荠菜猪肉馅饺子。 饺子煮好端上桌,苗老太屋里屋外找不到赵绣绣,就问雪丫:“你绣绣表姐啥时候出门的?昨晚你没跟她说咱们中午吃饺子?” 雪丫点了点头:“说了,她没有说啥。今天我到菜园子里砍大白菜的时候她还在,回来后就不见人了。” 苗老太皱了皱眉,还要问什么就被秦老爷子打断了:“她不稀罕这顿饺子,你也不用特意给她留着,吃饭!” 苗老太怕坏了一桌人吃饭的心情,就不再纠结赵绣绣去了哪里,坐下来跟其他人一起吃饺子。 目睹这一幕,景珩看向石头,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向秦老爷子,就见秦老爷子正把吹凉的饺子放到秦笑笑碗里,温声叮嘱她吃慢点别噎着,一时蹙起眉头像是遇到了难办之事。 赵绣绣不在,似乎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胃口。对往年的秦家人来说,一年能吃上一顿荠菜猪肉饺子就不错了,哪怕刚刚过了一个肥年,也不能消解他们对荠菜猪肉饺子的热情。 这不昨晚一口气包的三百个饺子,十来个大人每人至少吃了二十个,连胃口小的秦笑笑和三宝,也胃口大开吃下了五六个,剩下的饺子就剩下寥寥五六十个。 这五六十个生饺子,就被苗老太整整齐齐的装进了一个干净的食盒里,让景珩带回去留着当宵夜。 景珩亲手接过食盒,向苗老太道了谢。 秦家人以为景珩会像往常一样等秦笑笑睡着,就带着剪刀石头布回到华清苑,没想到他以苑内的奴仆想要求教农事为由,邀请秦老爷子一同过去。 其他人没有多想,以为景珩看中了秦老爷子侍弄田地的本领,因此没有留意到秦老爷子的在听到景珩的邀请时,面色起了变化。 “好,好,我先回房准备准备,景公子稍等。”秦老爷子应了一声,起身往房间里走去。路过饭桌前的板凳时,他似乎没有留意到,腿脚就绊在了上面。 “爹,小心!”秦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差点摔倒的秦老爷子,自己也吓出了一声冷汗:“爹,您走路看着点啊,这要是摔到了咋办?” 秦老爷子面色发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一时没留意,没事儿。”说罢就拂开秦山的手继续往房里走去。 “爹,您走慢点。”秦山心大,没有发现秦老爷子的异常,以为秦老爷子也吓住了才会面色发白,提醒了一句就没有放在心上。 其他人被对着秦老爷子,也没有看出秦老爷子哪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秦老爷子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不起眼的布包袱。透过布包袱的痕迹,里面装的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虽然众人纳闷秦老爷子干啥要拎个包袱,但是并没有把疑惑问出来,目送秦老爷子随景珩一行离开了。 一路沉默的来到了青湖边,看着停靠在水埠头前的大船,秦老爷子突然转身看着比他矮几头的景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颓然的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景珩见状,猜测秦老爷子已经知道他邀请他去华清苑的目的,见秦老爷子不愿意开口,他就假装不知道,让石头扶着秦老爷子登上船。 这艘船不大,仅有一个小小的船室,不过容纳五六个人没有问题。秦老爷子谢绝了景珩的好意,一个人站在船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脑子里的记忆也跟着闪烁起来。 一会儿是跟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一会儿是妹妹临终托孤,再就是赵绣绣在秦家的六年春夏……等秦老爷子被脸上的阵阵寒凉惊醒,已是老泪纵横。 船室内,石头小声问道:“公子,真要让秦老爷子知道?” 景珩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着以手遮面的秦老爷子,面色并不好看:“你以为瞒的住?” 石头哑然,确实瞒不住。 景珩放下窗户,稚嫩的小脸儿上渐渐被苦恼占据。把秦老爷子带到华清苑,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华清苑和青山村隔湖相望,两厢之间又居于水面最窄处,片刻时间就抵岸了。等秦老爷子被石头扶下船,一行人径直的来到了景珩的书房。 即使已经猜到事情不简单,可是看到瘫软在地浑身遍体鳞伤的孙家父子,秦老爷子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意识到赵绣绣牵扯的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景珩没有说什么,让石头把秦老爷子安置在偏室。偏室没有门,能看到书房里的情形,听到书房里的声音。 秦老爷子没有坐下来,右手紧紧地抓住包袱,一动不动的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景珩端坐在书桌前,无视求饶的孙家父子,让剪刀把人带进来。很快,就有两个护卫押着被堵住嘴的赵绣绣走了进来。 许是挣扎过的缘故,赵绣绣发丝凌乱,衣襟处的盘口也扯开了两颗,裤腿上更是沾满了灰土,整个人显得灰头土脸。 “唔唔——唔唔——”看到高高坐在上面的景珩,赵绣绣的眼睛骤然发亮,拼命的挣扎着欲往景珩跟前扑。 “跪下,老实点!”护卫一脚踹向赵绣绣的腿弯,迫使她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唔——”膝盖上钻心的疼痛,让赵绣绣的脸皱成一团。她扭过头,凶狠的盯着踹她的护卫:狗仗人势的东西,等我得到你们公子的信重,第一个收拾你! 直到这时,赵绣绣依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天真的以为景珩会相信她的“预知能力”,会得到景珩的重用,会借助景珩一飞冲天,实现这一世成为人上人的美梦。 护卫不知道赵绣绣心里所想,见她没有挣扎就拿掉她嘴里的东西,对景珩拱手行礼后退了出去。 “景公子,你为什么要抓我?”虽然坚信景珩会看重她的能力,但是之前被护卫粗暴对待让赵绣绣心里有些没底。 今日她吃过早饭,就收到了孙管事让人带给她的口信,她就迫不及待的跟着带口信的人坐小船来到了华清苑。没想到刚走到进来就被人抓住了,在一个空屋子里关了快两个时辰。 景珩没有理她,连多看她一眼都嫌烦。 见赵绣绣心里没数,石头指着跪在她身侧的孙家父子说道:“看看他们是谁!” 赵绣绣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地上跪着两个人,只是孙家父子没有被景珩收拾前,就跟富家老爷富家少爷一样,如今如同丧家犬一般,因此没有与跟孙家父子联系起来。 被石头一提醒,她扭过头仔细地打量着身侧的两个人。当看到孙管事标志性的八字胡时,她大惊失色:“干爹!” 没想到孙管事脸色大变,极力否认:“我不是你干爹,别乱攀亲戚!” 赵绣绣懵了,不明白向来对她亲切慈祥的孙管事怎么突然变了副面孔。等她意识到孙管事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完全是被打出来的后,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整个别苑出了案桌前的景珩,谁敢对孙管事动手? 见自家公子没有开口的意思,石头继续说道:“孙家父子私设赌坊放印子钱,坑害十数条人命,已是罪证确凿,但是年前他们设下陷阱坑害邵家,便是听从你的提议,意图夺得邵家乌酒秘方!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赵绣绣脸色大变,干净利落的把锅往孙家父子头上扣:“不是这样,是他们说景公子要来别苑小住,就想送景公子一份大礼,我才听信了他们的话,告诉他们邵家有乌酒秘方,其他事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他们干了什么!” 偏室里,秦老爷子在石头提起孙家父子放印子钱,并坑害十数条人命时,脸色再次变得煞白。待赵绣绣承认是她告知孙家父子,邵家有乌酒秘方时,更是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脑子里嗡嗡直响,像是被人拿锤子敲过一样。 赵绣绣不知道秦老爷子就在一门之隔,这个在她孤苦无依之时,寄予她关爱的老人,再次被她所作所为伤透了心。 她紧张的盯着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景珩,心里惴惴难安,很害怕景珩会把孙家父子害人的罪责算到她的头上。 景珩依然没有理她,开口询问的依然是石头:“你一直待在青山村,又是怎么知道邵家有乌酒秘方?” 听到这里,景珩的目光总算落在了赵绣绣身上。 对于那天孙管事所说的事关秦家的秘密,他始终没有全信。事后让剪刀石头布打听走访了一遍,又亲历过粮库暴乱一事,让他不得不相信世间有赵绣绣这样特殊能力的人。 赵绣绣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景珩,见他盯着她看便激动的说出了她有“预知能力”的事。 乌酒是前朝的宫廷御酒,唯有皇亲国戚和世家大族才有资格享用。后来前朝覆灭,皇宫毁于一场大火,制作乌酒的法子也因此失传。 前世,得到乌酒秘方的邵家得遇贵人,不怕乌酒现世给邵家招来祸端,于是三年后邵家用乌酒秘方制作出失传几十年的乌酒,再次让乌酒成为世间第一酒! 乌酒重新现世的原因不胫而走,被说书人编成传奇故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时,赵绣绣被刚被冯家卖给城里的傻子做童养媳,正巧当时的邵家跟傻子家住一条巷子,便没少听傻子的父母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提这事,她想不知道想不记得都难。 这一世孙管事打着要给主子敬献,好给赵绣绣挣一个前程的幌子,让赵绣绣信以为真,就想到了邵家的乌酒秘方。 至于孙管事用什么法子得到乌酒房子,她根本就不关心,哪怕知道孙家害的邵家几近家破人亡,她也没有丝毫的愧疚,认为不是她动的手,就没有任何罪过。 担心景珩不相信,她还列举了小木被拐、粮库暴乱等事,末了还提道:“舅爷爷也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景公子不相信我,总应该相信我舅爷爷,他老人家不会拿这种是糊弄人!” “呵~”景珩看不得赵绣绣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冷冷一笑不屑跟她说一个字。 赵绣绣惊疑不定,不知道景珩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是他太小了不清楚她的“预知能力”意味着什么?还是说他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不能啊,邵家的乌酒秘方,被她用“预知梦”解释,哪怕不是她梦到的,孙家父子也确确实实是经她的提醒,从邵家拿到了乌酒秘方,这一点没有半点虚假,他不应该怀疑自己才是。 赵绣绣想破头也想不通景珩到底是什么想法,孙家父子却为减轻自己的罪责,又把锅往赵绣绣的头上扣:“公子,她撒谎,她想考预知能力攀上公子,好让公子给她一场富贵荣华,才告知乌酒秘方的事,蛊惑奴才对邵家动手,求公子明察!” 赵绣绣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孙家父子还要拉她下水,仗着能爬起来,她当即扑上去撕扯胡管事:“你个老东西,是你起了贪心才会坑害邵家,根本不管我的事!” “呸,小贱人,不是你害我,我能落到这个地步?”孙管事恨毒了赵绣绣,觉得要不是她说出邵家有乌酒秘方的事,他就不会起贪心设局坑邵家,就不会让邵家老头找上门来,引起景珩的怀疑,暴露了他私设赌坊放印子钱的事。 第139章 下场 看着赵绣绣和孙家父子狗咬狗,景珩嫌吵抬手示意剪刀和大布把孙家父子拉出去。 被剪刀和大布如同死狗一般往外拖行时,孙家父子放弃与赵绣绣相互攀咬转头对景珩磕头求饶,指望景珩看在他们父子献上拥有非同常人能力的赵绣绣的份上饶他们一条狗命。 “哼,私设赌坊暂且不提,放印子钱是重罪!这十几年来,你们父子放出去的银子下不下十万两,单单这个数额,足以让你们孙家满门抄斩,更何况你们手上沾着十数条人命!”见父子俩不配合,大布一脚踹在孙管事身上:“如今知道错了,干坏事的时候就没想过被揭发会落得什么下场?” 说罢,他和剪刀没有理会孙家父子的求饶挣扎,把他们拉出去交给了门口的护卫。等待这对父子的,只有死路一条。 见景珩没有要把自己拖出去的意思,原本心里没底的赵绣绣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看着景珩努力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竭力为自己辩解:“景公子,我不知道他们为得到乌酒秘方所做的恶事,不然绝不会吐露这件事。” 景珩对她装愧疚还是真愧疚没兴趣,盯着她跟旁人无异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出乎意料的问道:“你的预知能力只能靠梦境实现预知?” 赵绣绣愈发激动,声音也微微颤抖着:“是,是通过梦境来实现!” 景珩不知道她激动个什么劲,又问道:“除了小孩失踪、粮库暴乱和乌酒秘方,可有预知过其它事?” 赵绣绣心里一突,想起她曾对孙家父子“预知”过安家失窃闹出人命一事。她担心说出来了会被景珩误以为她冷血,把人命关天的大事当作筹码;又担心景珩已经知道这件事,隐瞒不说的话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思前想后,她佯装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没有了……预知梦不是想做就能做,做的是不是预知梦也要先看看梦里的场景会不会在现实里出现。” 景珩知道赵绣绣蠢归蠢,小聪明不是没有。见她隐瞒安家失窃的事,也懒得揭穿她的谎言,绷着一张脸问:“秦家养育你多年,你可曾为秦家做过预知梦?” 赵绣绣摸不准景珩是在试探她的能力,还是单纯想知道秦家的未来,想了想拣着前世秦家近两年发生的大事“如实”说道:“做过两回,第一回是今年三表叔会连中小三元获得秀才功名,第二回是明年二月三表叔会进京参加春闱。” 景珩愣住:连中小三元?笑笑的三叔一把年纪没能考取功名,当真是运气太差并非才识不足? 想到中午在饭桌上所见到的秦河谦和有礼,且不嫌苦累下地劳作,确实不是想象中那般油腔滑调,好逸恶劳,用谎言欺骗秦家人,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猜测产生怀疑,似乎太武断了。 心里纠结了一番,景珩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问起他真正想知道的事:“你告知孙家夫子邵家有乌酒秘方一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赵绣绣脸色微变,坚持之前的说辞:“就、就是孙家父子说你要来别苑小住,想送一份大礼讨好你,想来是害怕做的坏事被你发现,用这种法子能活得一命。” 景珩一听,不耐烦命令道:“石头,掌嘴,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石头无语的看着大受惊吓的赵绣绣,提醒道:“赵姑娘,我劝你如实招来,莫要把我家公子当傻子!” “说,我说,你们别打我!”石头的话让赵绣绣意识到景珩不比一般无知的孩童,哪里还敢糊弄他,竹筒倒豆子的说出了目的,末了还不忘替自己辩白: “我、我就是想用预知能力,帮助更多人在危险来临之前做好防范,可是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舅爷爷又不愿意帮我,我才想到求助孙家父子,想让他们助我与你攀上关系,没想到他们是坏人还利用了我!” 说到最后,她咬牙切齿的恨起了孙家父子,恨他们不干人事坏了她的好事,让她不能干干净净的出现在景珩面前,得到景珩的认可和信任,还要辛辛苦苦的为自己脱罪。 也埋怨秦老爷子,怨他明明跟景珩相熟,却不肯帮她一把。要是秦老爷子肯帮忙,她不会一心扒着孙家父子,把局面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哼,秦家养你一场,怕是没想过会养出个白眼狼!”景珩知道秦家人并未亏待过赵绣绣,听出她话语里透露出对秦老爷子的责怪之意,忍不住讽刺道:“秦爷爷不肯帮你是为你好,没想到你个蠢货反倒怨恨上了!” 赵绣绣没料到景珩会指责她,愣怔过后不但没有反思,还激动的说起在秦家所受的委屈:“我不过是没听舅爷爷的话,舅爷爷就想方设法的要把我赶出秦家。要不是我自己想到法子,如今还不知道流落到哪里,难道这也是为我好?” 景珩气笑了,发自内心为秦老爷子以及秦家不值:“秦爷爷把你视为亲孙女养育多年,会因为你没有听话而赶你走?不过就你这样的白眼狼,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旁人身上也不奇怪。” 一如那个人! “不,不是,我不是!”听景珩张口一个白眼狼闭口一个白眼狼,赵绣绣简直要急疯了:“分明是舅爷爷偏心,一心向着秦笑笑谋算才不肯帮我,就怕我一朝得势会对秦笑笑不利!” 景珩冷不防牵扯到秦笑笑,脸色一冷逼问道:“跟笑笑又有什么关系?” 那丫头才四岁,就是个小傻子。哪怕跟面前的蠢货不睦,也不是什么大事,秦爷爷不可能顾忌这个。 被景珩一问,赵绣绣自己都愣住了。 是啊,收养的误会早就解开了,跟秦笑笑一点关系也没有,舅爷爷不可能担心她得势后会对秦笑笑不利。秦笑笑有福运护体,任何对她不利的人会遭遇恶报,这一点舅爷爷同样知道,就更不用担心她会对秦笑笑不利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舅爷爷不允许她泄露“预知能力”?难道真的是为她好?不对,真为她好,就应该顺着她的想法,帮她攀上景珩成为人上人才对。 舅爷爷不肯这么做,就是在为秦笑笑谋算,想让秦笑笑搭上景珩。谁让秦笑笑才姓秦,是他的孙女,她只是个外人呢? 赵绣绣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满心的不甘直接显露在脸上:“舅爷爷最疼的是秦笑笑,自然会为秦笑笑谋划,让她得到最好的一切,根本不会再帮我!” 这话一出,剪刀石头布惊呆了:这个赵绣绣不仅脑子不好使,连眼睛也瞎啊!她就看不出来是自家公子上赶着讨好笑笑姑娘,根本不需要秦老爷子谋划么? 心里这么想着,他们下意识的往偏室看了一眼,对秦老爷子充满了同情。 偏室里,秦老爷子也把赵绣绣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在之前景珩逼问赵绣绣为什么对孙家父子泄露邵家乌酒秘方时,他还在心里为赵绣绣开脱,以为她还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也不知道泄露的后果,被孙家父子好声哄几句就说了。 此时此刻亲耳听到赵绣绣埋怨他的话,才明白是他低估了这个被他养大的外甥孙女。他低估了她的野心,低估了她的歹毒,低估了她的冷血,唯一高估的就是她愚不可及的脑子。 秦老爷子摩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黯淡干涩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来:小莲,哥对不住你,哥要食言了…… 书房里,景珩摸透了赵绣绣的所思所想,在确定她只是个贪图虚荣又没有脑子的人后就不想搭理她了,对石头吩咐道:“拉下去,让她好好看看孙家父子的下场!” 剪刀石头布一听,就知道自家公子还没有想清楚如何处置赵绣绣。 但是还在幻想着攀上景珩的赵绣绣没料到景珩说变脸就变脸,以为他会把她和孙家父子一块处置了,吓得尖叫连连躲避石头伸过来的手:“不,我不走!景公子,我有预知能力,我能帮到你,能帮到很多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赵姑娘,我劝你老实点,能少受点苦。”石头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拎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往外拖:“早知今日,你又何必跟孙家父子搅和到一处,落得害人害己的下场!” 赵绣绣听罢,愈发觉得景珩想要弄死她。 强大的求生欲,让她拼命的踢打着石头:不,不能死,她不能死!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还没有成为人上人,报复前世的仇人,她要活着! “唔唔,唔唔唔——”赵绣绣挣扎的太厉害,石头一时没能捂紧她的嘴,让她挣脱开有了开口的机会。 她死死的盯着案桌前的景珩,眼里尽是疯狂!在石头的手又要捂上来前,使出全身的力发出刺耳的尖叫:“景珩,秦家有个天大的秘密,事关秦笑笑,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景珩猛地看向赵绣绣,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不管小丫头有什么秘密,这个蠢货敢以此为条件来跟他谈条件,光凭这一点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就在这时,偏室里的秦老爷子冲了出来,看向赵绣绣的目光寒凉透骨:“我秦五自问养育你五年,从来没有亏待你半分,没想到招来你的怨恨就罢了,你连笑笑也不放过,至今还要往攀扯她!” 说到这里,他最后看了眼怀中的包袱,抖着手缓缓将它系在赵绣绣的手腕:“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东西,今日我便如数还给你!从今以后,你是生是死,是好是歹,与秦家再无瓜葛!” 说完,他看都不看傻住的赵绣绣,转过身面向景珩:“笑笑最大的秘密,便是她的身世……” 赵绣绣回过神来,张嘴欲喊,想要反驳秦老爷子的话,目光无意中落在手腕沉甸甸的包袱上,到了嘴边的话就顿住了,直至石头反应过来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担心赵绣绣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石头不敢再放开她,暴力的将她拉出了书房。 随着秦老爷子说起收养秦笑笑的经过,景珩等人才知道秦笑笑原来不是秦家的孩子,是秦山从大山里捡回来,当作亲生女儿养大。 这个秘密,秦家人乃至整个青山村的人都瞒着秦笑笑,以至于小丫头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被亲生父母遗弃,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秦家的孩子。 知道这个秘密,剪刀和大布对秦笑笑是心疼,对秦家人则是佩服。佩服他们有大爱,把身世凄凉的秦笑笑视如己出,让她无忧无虑长大,养成天真活泼的性子。 有多少孩子是亲生的人家,也不能做到这一点啊! “景公子,今日说出这个秘密,是希望你不要被人蒙蔽,对笑笑产生嫌隙。”秦老爷子看着景珩的眼睛,卑微的说道:“笑笑这孩子心思简单,谁对她好她一清二楚,早已经将景公子视作亲兄,还望、还望景公子莫要告知她真相,也莫要嫌弃她……” “秦爷爷,您言重了。”景珩从案桌前走下来,站在秦老爷子面前,郑重的保证道:“笑笑就是您的亲孙女,我也不会受人蒙蔽嫌弃她!” 他会好好守着这个秘密,让小丫头一辈子不知道。 “多谢,多谢景公子!”秦老爷子激动的道谢,心里松了口气。 为掩住笑笑身怀福运的秘密,他只能坦白笑笑的身世,打消景公子等人的怀疑。就算之后赵绣绣说了什么,想来景公子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虽然景公子对笑笑很好,但是他不敢赌。笑笑的福运太过强大,他不敢保证景公子不会动心,更害怕消息泄露后,会招来更多觊觎之人。 笑笑太小了,要是那些觊觎她能力的人,利用她的福运为非作歹,孽报势必会落在笑笑头上,就如同赵绣绣一般,心歪了人便毁了,他万万不能让秘密泄露,让笑笑走上赵绣绣的老路。 ------题外话------ 共欠5600字…… 第140章 不要客气 为了让景珩相信秦家最大的秘密就是秦笑笑的身世,秦老爷子又跟他讲了不少关于秦笑笑小时候的事,暗示景珩他们家不希望秦笑笑被亲生父母找到,才竭力隐藏她的身世。 景珩想的就更深了,认为能把亲生骨肉遗弃在大山里喂野兽,畜生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因此秦笑笑的亲生父母不可能会来找她,秦家人太在乎秦笑笑才想不到这一点。 秦家人对待秦笑笑如何,他看的清清楚楚;秦笑笑对待秦家人的感情,他同样看的清清楚楚。秦家人不让秦笑笑知道自己的身世固然有私心,但是隐瞒这件事对秦笑笑来说何尝不是好事? 让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秦家人的宠爱,无忧无虑的平安长大最重要! 一老一小围绕着秦笑笑聊了一个多时辰,秦老爷子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赵绣绣,没有为她求情,也没有问景珩会如何处置她和孙家父子。 景珩摸不准秦老爷子的想法,在送秦老爷子出门的时候,他本来想问一问又打消了念头,让石头送秦老爷子回秦家。 石头扶着秦老爷子登上船,就让秦老爷子坐到船室里,避开湖面上吹来的寒风,被秦老爷子拒绝了,如来时那般站在船头,沉默的盯着起伏不平的湖面。 到了湖心,秦老爷子突然问道:“景公子也有八岁?” 石头一愣,点了点头:“不久后便是公子八岁生辰。” 秦老爷子赞道:“小小年纪言行有度,有这样省心的孩子,你家老爷夫人有福气!” 石头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含糊的应了一声。 秦老爷子看出石头不愿多谈,便止住了这个话题。 上岸后,石头将秦老爷子送到了秦家门口,谢绝秦老爷子邀他进屋喝茶的好意,立马返回了华清苑,把秦老爷子所说话一字不漏的上报给景珩。 景珩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石头:“秦爷爷不会无端说这个,你认为秦爷爷是何意?” 石头不敢妄自揣测,直接拍起马屁:“想来是公子的聪明才智另秦老爷子折服,才让秦老爷子生出这等感慨。” 景珩鄙夷道:“溜须拍马,要你何用!” 石头连连赔笑,默默地盼着自家公子能想明白,不要为难他。 景珩嫌他碍眼,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滚出去!” 石头松了口气,正要行礼告退,又被景珩喊住:“把北院封住,再去找两个不识字的聋哑之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踏入北院半步!” 石头一惊,正欲劝说就对上了景珩不满的目光,当即应下:“是,公子!” 景珩不放心,盯着石头赤裸裸的威胁道:“这件事你跟其他人最好忘掉,回京之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吃里扒外,别怪我把你们还有你们的亲眷全部送去漠北养锦鲤!” 石头暗自苦笑:“公子放心,出了华清苑,不会有人听说这件事。” 景珩心下满意,又给了个甜枣:“回京之后,本公子有重赏。” 石头:“多谢公子!” 重赏烫手,还不能不拿,唉~ 另一边,秦老爷子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秦笑笑唤来抱在膝头,并没有提赵绣绣的所作所为,仿佛真的只是去华清苑指点农事。 倒是赵草儿见秦老爷子两手空空,就多嘴问了一句:“爹,你带去华清苑的是啥玩意儿,咋没有带回来?” 秦老爷子放在秦笑笑头上的手微微颤抖,神色平常的说道:“是一盒枣核,想看看景公子手下有没有能人,能把这一盒枣核种出好枣苗。” 赵草儿恍然大悟,高兴坏了:“还是爹聪明,想到让景公子帮忙……爹,这一盒枣核有不少颗,就算只出一半的苗儿,也够咱们挣好多银子了!” 其他人也没有怀疑秦老爷子的话,以为去年秦老爷子背着他们收集了一盒子枣核,纷纷说道:“再有半个月就到三月了,咱们多剪点枣树枝下来,能活一棵就是二两银子呢。” “咱家头年做枣树苗买卖,还是稳妥点好,反正村里已经定出三十二棵苗,能挣上六十多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有钱不挣是傻子,反正不是咱们逼着他们买,当然是买的越多越好。” “……” 老老少少七八个人说的热火朝天,完全忘记问秦老爷子华清苑是何模样。秦老爷子沉默的看着他们,像是在听,又像是在想别的。 “爷爷,您是不是不开心呀?”秦笑笑的脑袋靠在秦老爷子的肩头,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秦老爷子:“爷爷回到家里就没有笑过,是不是有人欺负爷爷了?” 秦老爷子回过神来,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爷爷不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笑笑皱起小眉头,伸手摸向秦老爷子的眼皮:“爷爷的脸不爱笑,但是眼睛爱笑,每次爷爷开心,眼睛就在笑呢!” 秦老爷子心里微微震动,没想到小孙女能看出来。 “爷爷,您为啥不开心?您说出来,我想办法让您开心好不好?”秦笑笑坐直了身子,巴巴的看着秦老爷子:“爷爷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呢!” 秦老爷子一下子红了眼眶,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爷爷、爷爷没有不开心,只要你好好的让爷爷少担心,爷爷就开心了。” 秦笑笑一听,以为自己让爷爷担心了,急忙反思近日来的所作所为。 可是任凭她想破小脑瓜,也没有想到她干了啥让爷爷不开心,不由得急哭了:“爷爷,您说嘛,您说我干了啥让您不开心,我给爷爷认错,爷爷不哭好不好?” 小丫头的叫喊,惊动了其他人。发现秦老爷子情绪不对,一个个也吓到了,慌慌张张的围拢过来。 作为最了解秦老爷子的人,苗老太一眼就看出是大事,焦急的说道:“老头子,有啥事你就说出来,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咱们一大家子总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秦老爷子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缓缓地摆了摆手:“没事,我没事,就是想起早年的一些事,心里不大痛快,把笑笑吓到了。” 秦山将信将疑,攥紧拳头沉声道:“爹,是不是姓景的臭小子惹您不痛快了?哼,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好种,我找他算账去!” 说罢,转身气冲冲的往外走。 “站住!”秦老爷子抱着秦笑笑站起来,喝住秦山:“你连老子的话也不信了是不是?都说了是想起早年的一些事,你还要怪到景公子头上,是不是嫌日子太安逸,想找点事让整个村子看热闹?” “爹,我、我这不是担心您吃那小子的亏嘛!”被教训了一通,秦山哪敢过湖找景珩的麻烦。见亲爹面色难看生怕挨揍,又理直气壮的说道:“刚才您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能怪我这样想!” 秦老爷子被他蠢的没了脾气,抱着秦笑笑往外走:“我带笑笑到地里转转。”说罢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径直的出了门。 走到院子的时候,卧在屋檐下舔毛的大黄看出老少两个主人要出门,连忙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还是苗老太说道:“你爹心里不痛快,就让他到处走走,有笑笑在不用担心啥。” 其他人安心下来,各忙各的事去了,心里还是觉得秦老爷子不太对劲。 连他们都这么想,更不用说苗老太。只是秦老爷子不肯说,就算问了也问不出什么,便怀着担忧进灶屋准备晚饭了。 秦老爷子带着秦笑笑来到麦地里,看着迎风生长足有半尺高的麦苗,情绪渐渐平定下来。 “爷爷,麦苗长得真好,是不是很快就有香喷喷的烧麦子吃了?”秦笑笑有意哄秦老爷子,专门挑着他喜欢听的事说:“大哥哥说烧麦子好吃呢,等咱们家的麦子熟了,爷爷烧给我吃好不好?” 秦老爷子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小手慢慢走:“去年爷爷就烧给你吃过,你忘记了?” 秦笑笑歪着脑瓜想了想,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好久好久呀,都忘记烧麦子的味道了!爷爷要是多烤一些给我吃,我就不会忘记了。” 秦老爷子揉了揉她的脑瓜,欣然允诺:“好,等麦子熟了,爷爷天天烤给你吃,让你吃到不想吃为止。” “嘻嘻,谢谢爷爷!”秦笑笑开心的摇晃着爷爷的手,顺势哄道:“我还小,要爷爷烤好吃的麦子给我吃,等我长大了,我也要烤好吃的麦子给爷爷吃。” “哈哈,等你长大爷爷就老掉牙了,吃不动你烤的麦子喽。”秦老爷子不稀罕烤麦子,但是稀罕小孙女的心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爷爷,我不要您老掉牙!”秦笑笑知道老掉牙是什么,就跟村尾住着的老奶奶一样,嘴巴里没有一颗牙齿,每天只能喝水一样的粥,她不要爷爷变成这样:“您不会老,不会掉牙齿,能吃动烤麦子,还能啃肉骨头!” 秦老爷子吓了一跳,抬手捂住小孙女的嘴巴:“莫要乱说!” 这孩子童言无忌不知道话里的轻重,不知道世上没有不老的人。要是将来他真的不老了,怕是要被人当成妖怪。 秦笑笑扒开秦老爷子的手,笑嘻嘻的说道:“我才没有乱说,爷爷要答应我不要老掉牙,我才能烤香喷喷的麦子给爷爷吃呢!” 秦老爷子无奈极了,点点头应下来:“好好好,爷爷答应你。” 说罢,他不经意间想到养育赵绣绣多年,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从收养赵绣绣的那天起,他所想的就是完成小莲的遗愿,没有想过让她回报。这些年她连一句哄人的话也不肯说,想来是从来没有想过。 想到这里,秦老爷子不禁又想起了早早故去的秦姑奶奶,心底的愧疚不知不觉消散开来。 “爷爷快看,大黄撵兔子了!”秦笑笑一声大叫,指着不远处奋力追赶兔子的大黄。 “嗯,大黄要追上了。”秦老爷子仔细看了看,牵着小孙女的手往大黄追赶兔子的方向走去。 “大黄真厉害!”秦笑笑与有荣焉,开始口水泛滥:“大黄好久好久没有撵到兔子了,能撵到兔子一定很开心!” 秦老爷子心头一动:“大黄想要吃到兔子,就得靠自己的本事追;咱们人要吃饱肚子,就得勤快干活对不对?” 秦笑笑点头:“对,爷爷之前说过,不干活地就荒了长不出粮食,大家就要饿死了。” 秦老爷子笑了笑,继续问道:“守株待兔的故事还记不记得?” 秦笑笑又点头:“记得!爷爷说过运气来了就吃肉,运气不来就要老老实实干活,这样没有运气也不会饿死!” 见小孙女真能记住,秦老爷子十分欣慰:“爷爷再告诉你,只有靠双手挣来的,才是咱们自己的,靠投机取巧都不会长久,早晚落得一场空。” 秦笑笑挠了挠头:“爷爷,啥是投机取巧?” 秦老爷子解释道:“坑蒙拐骗,都是投机取巧。” 见小孙女还是一脸迷糊,秦老爷子一一举例给她解释坑蒙拐骗是什么,又结合多年来的听闻,告诉小孙女那些坑蒙拐骗之人,最后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爷爷,我知道啦,就是咱们不能干坏事害别人,害人是不对的,害人最后会害了自己!”秦笑笑认认真真听完,用自己的话总结道:“就像晴晴姐姐的坏爷爷坏奶奶,他们想害晴晴姐姐,自己就倒霉了;想捉我的大坏蛋,他捉走好多小姐姐,官府的大人就惩罚他……反正咱们不能干坏事!” “对,笑笑说的很对!”秦老爷子看着小孙女,再三叮嘱道:“你要记着,咱们不能害人,也不能轻信别人的话,帮别人害人。” 秦笑笑困惑道:“有人要害我,我也不能害他吗?想捉我走的大坏蛋就想害我呢,那我扔他石头是不是不对呀?” 秦老爷子摇头,严肃的说道:“笑笑没有错,咱们不能害人,也不能让别人害。要是有人害你,你就不要跟他客气!” ------题外话------ 明天8000字,做不到就让我家编辑胖30斤! ps:昨天好惨,文档上统计的字数超过了4000,放到后台就变成了3980,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0点,修改也来不及了……就因为少了20个字,昨天的章节收费就变成了19个点,我的全勤也木有了,心疼┭┮﹏┭┮ 第141章 离别送猫 傍晚时分回到家中,秦老爷子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把大黄猎来的兔子交给苗老太的时候,还笑着夸了大黄一句,让苗老太切一半下来给大黄吃。 秦山等人放心了不少,又悄悄的把秦笑笑拉到房里,问她秦老爷子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 秦笑笑一一说了,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秦山等人听罢,同样没有什么发现不妥的地方,平时秦老爷子也会这样教导几个小的。总之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似乎真如秦老爷子说的那样,仅仅想起早年的一些事才不痛快。 吃晚饭的时候,苗老太不见赵绣绣回来难免念叨两句,还问秦老爷子在华清苑有没有见到她。 秦老爷子夹菜吃饭,神色如常:“没见过,不管她。” 苗老太怕继续说下去又会让秦老爷子不痛快,就没有再提赵绣绣,到灶屋里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单独留出一份饭菜温在锅里。 可是这份饭菜,赵绣绣注定没有机会吃到了。 有夜不归宿的先例在,临睡前没能见到赵绣绣回来,秦家人并没有觉得奇怪。整个秦家除了苗老太会关心两句,其他人早已经把赵绣绣当作了透明人。 要是哪天赵绣绣彻底不回秦家了,他们反而会松一口气,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她会对秦笑笑不利,或是利用预知能力给秦家招来大麻烦。 接下来两天,赵绣绣依然不见踪影,不仅苗老太慌了,其他人也很不安。对赵绣绣不待见归不待见,在不确定她有没有对秦家、对秦笑笑做过不利的事之前,他们并不希望赵绣绣出事。 于是,在第三天上午景珩过来找秦笑笑的时候,苗老太忍不住问他见没见过赵绣绣。 “秦奶奶,我没有见过。”景珩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特意问剪刀石头布:“你们有见过秦奶奶的外甥孙女吗?” 剪刀石头布齐齐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就在苗老太焦急不安,想同秦老爷子说要去找人时,石头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赵姑娘失踪那天,孙家人也离开了庄子至今没有归来,这也太奇怪了。” 景珩佯装吃惊,质问道:“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早早上报?” 石头单膝跪地,向景珩请罪:“公子,庄子上的一应事务全部由孙管事打理,我以为他们一家外出是公子吩咐的,所以就……” 景珩似乎“意识”到出了问题,立即吩咐石头:“带人将孙家的屋子搜一遍,看看他们是不是当了逃奴!” 石头领命,匆忙离开了秦家。 除了秦老爷子,其他人一脸懵的看着景珩:不是说赵绣绣失踪的事吗?咋就扯出华清苑的孙管事拖家带口当了逃奴呢? 此时,秦山等人没有把孙家人当“逃奴”一事,跟赵绣绣失踪一事联系起来,就觉得孙管事一家脑子有包,在华清苑安安分分的待了十几年没有跑,却在主子过来小住期间跑了,这要是被抓回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约莫过了三刻,石头就带着三个护卫来到了秦家,告诉景珩孙家人把细软之类的全部带走了,甚至别苑的库房还丢失了好几件值钱的物件。 很显然,孙家人不仅当了逃奴,还犯了偷盗之罪! 石头说完,被他带来的三个护卫之一说道:“孙家人逃跑那天上午,赵姑娘来过别苑,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孙家人就赶着马车走了。” 听到这里,秦家人脸色一变。 “景公子,会不会、会不会有误会?”苗老太急的额头冒冷汗,不相信赵绣绣跟孙家人跑了:“这些年我家没有苛待过绣绣,她没道理跟着孙管事一家逃走啊!” 秦家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相信赵绣绣会蠢到跟孙家人一起走,除非……除非她跟孙家人一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得不随孙家人一起逃走! 想到年前赵绣绣跟孙管事一家走的近,还在别苑留过夜,假如她让孙管事一家哄住了,对孙管事泄露过预知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孙管事心术不正,利用她的预知能力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能解释清楚孙管事一家为何要当逃奴,恐怕是干的勾当要兜不住了。 “秦奶奶,你不要急,我先让人查一查。”景珩安抚着苗老太,又对石头等人下达命令:“沿路搜查孙家的行踪,先把人找回来!” 石头等人领命退下,假装出山找人去了。 私设赌坊放印子钱,坑害十数条人命,这桩桩件件都是大罪。虽然景珩家里有能力抹平这件事,但是传出去到底不好听,如今只能把孙家父子干的事紧紧捂住。 至于赵绣绣……她帮孙家父子坑害邵家人罪责是小,其预知能力一旦传开,必定引起各方震荡,造成的后果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唯一能肯定的是,绝不能让赵绣绣这种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人得势,不然被她祸害的人将不计其数。 让赵绣绣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前不难,难的是消失之后不让秦家受到干扰和非议,这就是今日景珩唱这一出戏的原因。 在秦家人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又是三天过去了。在这期间,赵绣绣久不露面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便时常有人上门询问,想知道赵绣绣去了哪里。 面对村民们的询问,一开始秦家人还能应付,可是赵绣绣接连好几天不见人是事实。很快村里就有传言,说秦家人从赵绣绣的预知能力里,知道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他们害怕消息泄露,就把赵绣绣藏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赵绣绣的预知能力,让她成为青山村特殊的存在。哪怕粮库暴乱之后,她并未用这种能力给村民们带来任何好处,村民们也希望她能好好待在村子里,兴许哪天就在她的预知能力下受益。 如今秦家人竟然把赵绣绣藏起来,村子里一下子炸开花,连村长都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找到秦老爷子,让他说出赵绣绣的下落。 就是在这个时候,景珩带着剪刀石头布再次来到秦家,不仅当着村长的面说了赵绣绣认孙管事当干爹的事,还说了孙管事多年来做假账,贪墨府中下拨银两,在被别苑的人察觉后且,又犯了盗窃之罪当了逃奴,带着赵绣绣一起逃走的事。 村长知道景珩的身份不简单,认为他不会诬陷十几个逃奴。在小心翼翼地问过几个问题后,才确信赵绣绣是真的跟着孙家人一起逃走了,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这对一心想为村子谋利的村长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不出一个时辰,赵绣绣认下奴才当干爹,还跟犯罪的奴才干爹一起逃跑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青山村。 一时间村里说什么的都有,多是猜测孙家人知道了赵绣绣的预知能力,才想尽办法把年仅八岁的赵绣绣骗走了。 尽管赵绣绣的离去,让村民们难以接受,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渐渐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只是每次见到秦老爷子,他们不敢提起赵绣绣,就怕秦老爷子接受不了。 不仅村里人这么想,秦家人也很担心秦老爷子,哪怕秦老爷子看起来一切如常,似乎没有为赵绣绣的离去伤心难过,他们也以为秦老爷子不愿意把脆弱的一面表露出来。 相比起来,秦笑笑就没心没肺多了,只在知道赵绣绣跟人跑了的那天,稍稍难受了一下,又安慰了秦老爷子和苗老太一番,就该干嘛干嘛了。 眨眼间就到了二月底,在景珩的日日陪伴下,秦笑笑也越来越喜欢黏着他。有时景珩有事耽搁了稍稍来晚了点,她也不肯先行去玩,定要在家门口把人等来。 小丫头忘记了景珩只是来华清苑小住,以为景珩会像爹娘那样长长久久的陪着她,所以在景珩告诉她,三天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回到京城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嚎啕大哭:“为啥要走?我不要鲤哥哥走,呜呜~” “这么大还哭,你说羞不羞?”见小丫头舍不得自己,景珩既欢喜又不舍,接过石头递来的帕子,嫌弃的给秦笑笑擦眼泪,动作意外的小心。 “呜呜,不羞,是鲤哥哥把我惹哭的,鲤哥哥羞,呜呜~”秦笑笑任由景珩给她擦眼泪,泪珠子还是扑簌簌的往下掉。 “别哭了,除了哭和顶嘴,你说你还会什么。”景珩不会哄人,面对秦笑笑的眼泪,他还真没有办法,只能逗她玩让她忘记哭泣。 “我、我还会撒娇,嗝~”秦笑笑打了一个哭嗝,一下子扑到景珩怀里:“鲤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就喜欢鲤哥哥,鲤哥哥走了,我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每天一睁眼就想鲤哥哥,好可怜的~” 这一番直白的话,大人也扛不住,更何况是原本就舍不得离开的景珩。他低头看着秦笑笑沾满泪痕的小脸儿,放软的声音:“鲤哥哥的家在京城,母亲也在京城,不能长久的待在这里陪你。” 秦笑笑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想到鲤哥哥在这里陪她玩了好久好久,都没有陪自己的娘,她就不好意思起来,可是她真的舍不得鲤哥哥呀。 小丫头纠结了一会儿,忐忑的问道:“那、那鲤哥哥还会回来吗?” 景珩开心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重重点头:“回来,鲤哥哥会回来看你!” 秦笑笑开心了些,又问道:“鲤哥哥多久会回来?比大哥哥二哥哥还要久吗?” 景珩想了想,不敢对小丫头说的太具体:“每逢节后,鲤哥哥就能来看你。” 秦笑笑不清楚一年到头有几个节日,听景珩这么说下意识的认为有很多,就开心道:“鲤哥哥一定要记得呀,节后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等鲤哥哥来~” 见她笑了,景珩也露出了两个深深地小酒窝:“你也要记得自己说的话,要是鲤哥哥来了看不到你……哼!” 秦笑笑急忙说道:“看的到看的到,看不到我就是小狗!” 这会儿小丫头压根忘了,在跟鲤哥哥相处的一个多月里,自己已经当过很多次小狗了。 景珩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揉了揉小丫头的脑瓜并没有说出来,免得小丫头又跟他急。 接受了景珩三天后就要离开的事实,秦笑笑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还是像之前那般跟景珩一样玩闹。 秦家人也知道景珩要走了,就想送他一些东西作为谢礼。 这些日子,看似是景珩在打搅秦家,实则秦家没少受他送来的东西。别的不说,秦笑笑每日吃的各种吃食,全是景珩从京城带来的厨子每日新做的。 秦笑笑小小的人儿,再能吃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不就落入秦家人的肚子了。对景珩来说这点吃食算不得什么,但是秦家人不能不记着这份好。 奈何景珩的出身摆在那里,衣食住行样样不缺,他们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 “送小猫猫!”秦笑笑知道大人们的苦恼后,小脑瓜一转就想到一个好主意:“猫猫们害怕鲤哥哥,都没有猫猫愿意陪鲤哥哥玩,鲤哥哥太可怜了~” 秦老爷子想起村里的猫们见到景珩的样子,一个个就变得跟老鼠似的,不禁摇了摇头:“景公子应该不喜欢猫,换别的!” 秦笑笑疑惑道:“爷爷,鲤哥哥没有说自己不喜欢猫猫呀,明天鲤哥哥来了,我先问问鲤哥哥好不好?” 景珩确实没有说过不喜欢猫,秦老爷子觉得问一问也没有什么,便应了下来:“要是景公子说不喜欢,你就不要说送猫的事。” “嗯嗯,知道啦!” 傍晚时分,秦家人在堂屋里吃晚饭,胖乎乎就叼着一只黑乎乎的毛团子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光线太暗,大家没有看清楚毛团子是什么,还以为胖乎乎叼的是猎物。直到胖乎乎把毛团子放到地上,他们清楚的听到一声细细软软的“喵嗷”声,才知道这是一只不知道有没有满月的小黑野狸。 想起下午秦笑笑坚持要送景珩小猫猫的事,秦家人齐齐沉默…… ------题外话------ 9600字……没有笑笑的“乌鸦嘴”,编辑大大一定不会胖三十斤【捂脸jpg】 第142章 私心 按理说寒冷季节黑野狸不大可能产仔,一来幼崽畏寒易冻死,二来捕猎难度大幼崽吃不饱易生病夭折,被胖乎乎叼来的小黑野狸显然是一个例外。 不过这个例外的情况不太好,瘦弱不堪叫声虚浮,皮毛打结暗淡无光,趴在地上无力站起,一看就不是只健康的幼崽,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胖乎乎,这是你的崽崽吗?”秦笑笑把小黑野狸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有些发凉的身子问胖乎乎:“你是不是不要它了?” “喵呜~”胖乎乎听不懂,朝着秦笑笑叫了一声,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小黑野狸,转身就要离开秦家返回山上。 “你别走呀!”秦笑笑腾出一只手,急急地抓住胖乎乎的长尾巴:“你不要你的崽崽了?” “喵呜~”胖乎乎抽回尾巴,用尾巴尖轻轻地拍了一下秦笑笑的手背。它要是能听懂秦笑笑的话,一定会大声喊冤:它一只公的,哪来的崽崽! “笑笑,这小猫不是它的崽儿。”秦笑笑分不清公母,大人们不会不知道。秦老爷子喊住硬要把小黑野狸塞给胖乎乎的小孙女,把她手里小家伙接了过来。 眼睁睁的看着胖乎乎越过墙头消失不见,秦笑笑伸出指头戳了戳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小黑野狸:“爷爷,它不是胖乎乎的崽崽,那又是谁的崽崽?是大猫猫不要的崽崽吗?” 秦老爷子猜测这只小黑野狸要么是身子太弱惨遭遗弃,要么是母亲出了意外无法抚养,然后被胖乎乎捡到送到家里来。 这两种猜测对年幼的小孙女来说太残忍,秦老爷子就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编出另一套说辞:“小猫贪玩,想跟爹娘捉迷藏结果跑丢了,等它长大了才能回家找爹娘。” 秦笑笑恍然大悟,轻轻地捏了捏小黑野狸的耳朵:“你爹娘是不是没有教你不要乱跑?小崽崽不能乱跑的,跑丢了就找不到爹娘了,爹娘会很难过的……你要快快长大,找到你的爹娘呀!” “咪呜~”小黑野狸挣扎了一下,把耳朵抿起来不让秦笑笑捏。 “真可爱~”秦笑笑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黑野狸,怜爱之心前所未有:“爷爷,咱们养大小猫猫,让它找自己的爹娘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秦山和林秋娘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看着彼此神情变得无比紧张,很害怕有一天闺女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嚷嚷着找亲生父母去。 真有这么一天,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成全闺女让她去找,还是想尽办法把她留在家里,让她哪里也不能去。 “大嫂,笑笑懂事又孝顺,就算日后知道了也不会撇下你们。”赵草儿看出林秋娘的心思低声安慰她,难得没有嘴抽说不中听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的……”林秋娘胡乱的点了点头,那份可能会失去的女儿的恐惧,始终萦绕在心头。 背对着爹娘的秦笑笑不知道,她简简单单的一个请求,对爹娘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正眼巴巴的看着爷爷,希望爷爷能收养小猫猫。 秦老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孙女:“养大了小猫,你舍不得它走咋办?就像大黄,它跟你一起长大的,它要找自己的爹娘你也让它走?” 秦笑笑对小黑野狸没有感情,听得爷爷的话刚要点头,结果要放走的变成了大黄,她立马摇头:“不让!大黄在咱们家长大,就是咱们家的!大黄也不走,它就喜欢咱们家!” 大黄就在屋子里,听到小主人不停地喊它的名字,它摇着尾巴站在她面前,狗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汪~” 秦笑笑撸了一把狗头,开心的说道:“爷爷您看,大黄不会走哒,它已经长大了!” “嗯,大黄不走,它知道咱们对它好。”秦老爷子看着逗大黄玩的小孙女,笑着应了一声。 他很清楚人和狗不一样,但是小孙女的话还是安慰到了他。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会有私心。他跟不让大黄弃家而去的小孙女一样,也不希望小孙女知道身世后,弃他们一家去找身生父母。 就这样小黑野狸留在了秦家,秦笑笑还给它取了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字,叫黑炭。 小黑炭的牙齿已经长齐了,看它的耳朵和尾巴,就算没有满月也差不了几天。只要不让它受寒受冻,喂点汤汤水水之类的兴许能养活。 今晚秦家没有做肉汤,大黄吃的也是蒸红薯浇白菜水,小黑炭根本就不吃。苗老太只好切下一小块腊鱼,用刀剁的碎碎的再加水煮开,算作小黑炭的伙食了。 许是太饿了,这一次小黑炭没有挑食。它费力的睁开眼睛把脑袋埋进比它的身子还要大的破碗里,伸出微微发白的小舌头舔了很久。 小黑炭能进食,让秦家老老小小俱是松了口气。 吃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睡觉又成了难题。虽然过两天就进入三月,但是夜里寒凉,小黑炭独自睡觉肯定会冷,让它跟大黄和咩咩一起睡,两个大家伙怕是翻个身就能把它压扁。 还是苗老太想到办法,在熄了火尚有余温的灶膛里垫了块破布,让小黑炭在里面睡觉。看它病病歪歪的样子,也没有能力从一尺多高的灶膛里跳下来逃走。 第二天景珩来到秦家,秦笑笑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家里养了小黑炭,还热情的把他拉到墙角,让他看窝在稻草堆上晒太阳睡懒觉的小家伙。 看着又丑又脏的小黑炭,景珩无比嫌弃:“长成这样,难怪叫黑炭。” “鲤哥哥,你不能这样说黑炭,黑炭听到会伤心的。”秦笑笑有些后悔给黑炭取这个名字,努力改变景珩对黑炭的偏见:“黑炭很可爱呢,等天气暖和了,我们给它洗澡澡,它就变漂亮了!” 这时,小黑炭醒了过来,睁开没有什么光彩的眼睛,寻着声音抬头看向秦笑笑和景珩。 “咪呜~”在看到景珩的那一刻,它像是看到了亲爹,激动地叫好几声不说,竟是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景珩跟前凑。 剪刀石头布匪夷所思的盯着黑炭,不敢相信会有不怕自家公子的猫,还是一只小小的幼崽。 “鲤哥哥,黑炭喜欢你呢!”秦笑笑开心的拍着小手,不忘把景珩往黑炭跟前推:“快抱抱黑炭,以后黑炭能陪鲤哥哥玩了。” 昨天她想送一只小猫猫给鲤哥哥,黑炭就到家里来了。黑炭不怕鲤哥哥,还喜欢鲤哥哥,实在是太好了!要是鲤哥哥愿意养黑炭,就更好了! “不要!”看着一边叫一边朝自己爬过来的黑炭,景珩黑着脸后退两步:“快让这丑东西走开,不许它碰我!” 见鲤哥哥这么讨厌黑炭,秦笑笑失望非常:“鲤哥哥,你不想养黑炭吗?” 景珩正要说谁会养这又脏又丑的玩意儿,可是对上秦笑笑饱含着丝丝希冀的大眼睛,他就说不出来了。 秦笑笑似乎看到了希望,一把抱起费力的爬过来的黑炭,把它高高的举过头顶,让景珩看的更加清楚:“鲤哥哥,黑炭不丑,洗洗就跟我一样漂亮了!” “不知羞!”景珩没有理会咪呜叫的黑炭,越过它掐秦笑笑的脸蛋儿:“你跟这丑东西长得又不一样,怎么知道洗干净就能变漂亮?” 秦笑笑眼珠一转,立即回道:“鲤哥哥没有见过黑炭干净的模样,咋就说它又脏又丑呢?” 景珩瞥了黑炭一眼,嫌弃依旧:“猫长得都丑,这丑东西洗干净了一样丑!” “哼,鲤哥哥不喜欢猫猫,才说所有的猫猫丑,这对猫猫不公平!”秦笑笑很不满景珩对猫猫们的贬低,就算以前她怕猫怕的要死,也从来没有说猫猫丑:“要是有人不喜欢鲤哥哥,也说鲤哥哥丑,鲤哥哥一定会难过。” “为了丑东西,你倒是越来越会顶嘴了。”景珩很不满秦笑笑一心为个丑东西跟他争辩,也无法容忍这个丑东西在秦笑笑跟前长大,于是嫌恶的拎起它的后颈皮丢给了石头:“带回别苑,好好养着。” 秦笑笑误以为景珩接受了黑炭,兴奋地原地蹦跶了好几下:“鲤哥哥,你要好好照顾黑炭,等你来看我不要忘记带黑炭呀!” 只想把丑东西跟小丫头分开,并不想跟丑东西建立饲养关系的景珩:“……” 一不小心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让景珩很不高兴,被秦笑笑哄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接受了要饲养一只丑东西的事实,却是打定主意把黑炭交给下面的人抚养,自己绝不沾手。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自打看到景珩的第一眼,黑炭就认定了他:非景珩投喂不食,非景珩喂水不喝,非景珩铺窝不睡……总之极尽所能的黏着景珩,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待在一起。 景珩被黑炭折腾的不轻,偏偏又答应过秦笑笑好好养着,并不能把丑东西怎么样,只能臭着一张脸,像照顾祖宗似的照顾着黑炭,还不能照顾死了。 这些都是后话,秦家人知道秦笑笑把黑炭送给景珩后,并没有感到意外。尤其在听说黑炭喜欢黏着景珩后,愈发觉得他们有主宠缘分。 过了两日,也就是三月初一那天,景珩陪秦笑笑玩了一上午,又在秦家吃过午饭,就正式向秦笑笑以及秦家人道别。 “鲤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呀!”秦笑笑站在湖边用力的挥着小手,巴巴的对站在船头的景珩喊。景珩也是依依不舍,恨不得跳下船把她一并带走,结果小丫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黑脸:“还有黑炭,鲤哥哥别忘了黑炭!” 景珩盯着秦笑笑不吭声,心里琢磨着一百种丢掉黑炭,还不会让秦笑笑怀疑的法子。 “鲤哥哥,你笑一笑呀,你不开心我也想哭了~”秦笑笑不知道景珩的想法,以为他舍不得离开,不禁又开始难过了。 景珩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你乖乖的,鲤哥哥很快就回来看你!” “嗯嗯,我等鲤哥哥回来~”秦笑笑大声的应下,生怕船离的太远,景珩听不见。 秦家人默默地陪着秦笑笑,一直等到船抵达对岸,看着景珩一行下船后消失在对岸,他们才带着秦笑笑返回。 秦笑笑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不住的回头看,期盼着鲤哥哥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告诉她今日不走了,要再陪她几天再走。但是这个期盼直到她回到家里,也没有变成现实。 少了景珩的陪伴,秦笑笑很不适应,接连几天一放下碗筷就跑到院门口等候,看的秦家人心疼不已。 好在小丫头年纪小,这份不适应在三宝和一帮小伙伴的陪伴下,仅仅日就把景珩丢到了一边,偶尔想起来也没有太难受。 草长莺飞三月天,在人们纷纷褪去厚重的棉衣,扛着锄头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的时候,秦河高中县试榜首的消息在青山村传开了。 天下学子多如牛毛,通过一个小小的县试不算什么,但是得了县案首足以对秦河的学识窥见一二。 更何况十里八乡都知道,青山村秦家有个倒霉的读书人,经常连考场没进就错失了当年的县试,且这霉运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七八年,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崩溃了,哪有机会成为县案首。 因此,在听说秦河高中县案首后,不仅本村的人放下地里的活计跑到秦家道喜,连隔壁几个村的人也跑来凑热闹,想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让我儿的苦心没有白费,高中县案首!”苗老太激动地落泪,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把各方菩萨神灵和秦家的列祖列宗念了个遍。 “娘,菩萨要谢,祖宗要谢,最大的功臣是咱们笑笑!”赵草儿拉过一脸懵的秦笑笑,笑嘻嘻的在她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咱们笑笑的话就是灵验,让三弟的霉运就这么去了!” 第143章 落水 秦笑笑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不明白考中县案首的是三叔,二婶为什么会逮着她夸。最后实在扛不住赵草儿的热情,逃似的躲到林秋娘身后,不停地擦脸上的口水。 “弟妹,能考上县案首是三弟有本事,跟笑笑可没有关系,她一个小娃娃禁不住夸。”林秋娘知道闺女有多聪明,好奇心有多重,怕她起疑心问东问西,笑着打断了赵草儿的话。 “是是是,考上县案首确实是三弟的本事!哎呦,咱家这是要出个秀才公了!”赵草儿反应过来,立马掉头夸起秦河来:“三弟,二嫂就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也不枉咱家这些年勒紧裤腰带供你念书。” 秦河是个知道好歹的人,起身朝着父母兄嫂深深地行了一礼:“这些年,辛苦爹娘和哥哥嫂嫂们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饱含了秦河对爹娘兄嫂们深深的感激和愧疚。 秦家不是富裕的人家,供秦河念书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之前秦河霉运缠身,无法顺顺利利的科考,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科举这条路上走出个名堂来。这些年有不少人说风凉话,认为秦河是个倒霉鬼,秦家供他念书是把钱丢进了水里。 这样的话听多了,需要顾及另外两个儿子及儿媳妇的秦老爷子和苗老太不免有所动摇,但是他们同样不忍心让三儿子回家种地,只能顶住各方面的压力让秦河念下去。 作为亲哥哥的秦山秦河已有家小,愿意供秦河念书,一方面是出自手足情义,另一面也是看好秦河这个弟弟。 要是他们兄弟俩不乐意,林秋娘和赵草儿也肯定不会乐意,一旦跟秦老爷子闹起来,不仅秦家没有安宁日子过,秦河也不可能有高中县案首的一天。 秦河很清楚自己能摆脱霉运走到这一步,是全家人的功劳,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今日的他。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后面的府试和院试好好考!”秦老爷子眼含欣慰的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并没有说出让他记住他们的付出,让他出息了好好回报之类的话。 “爹,我知道!”秦河郑重应下,决心要在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中考出好名次,不辜负亲人们的期望。 其他人怕秦河有压力,都是夸了几句没有多说什么。唯有赵草儿生怕秦河出息了,忘记了他们二房的功劳,翻来覆去的说着他们为了供秦河念书,如何如何辛劳的话。 等她把要说的话全部对秦河说完了,秦川嫌丢人就把她拉到房里关上门教训了一番,至于是不是真教训就没人知道了。 接下来两天,秦家迎来了不少上门道喜的人。 有些人曾经贬低过秦河,也骂过秦家人蠢,如今像是忘记了这茬,直夸秦河是文曲星下凡,明里暗里跟他套近乎,表示他有大出息了,别忘记提携乡邻。 对于这样的人,秦河疲于应对,干脆拿着书本跟小侄女外出放羊。跟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待在一起,可比那些心眼比马蜂窝人轻松多了。 家中出了个县案首是件大喜事,但是秦家行事一向低调,在秦河没有正式成为秀才前,不会大操大办来庆贺。因此热闹了几天后,秦家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府试在四月,院试在五月,加上今年又是乡试之年,若是能顺利考取秀才功名,秦河将入京参加八月的乡试,因此留给他学习的时间并不多。在家待了五六天后,他便收拾好行囊准备返回学堂。 秦笑笑知道邱夫子喜欢吃湖鱼,也记得邱夫人给她的银花生,就跟三宝一起拉着秦河到湖边钓鱼,让他带去邱家给邱夫子吃。 正巧胖乎乎来到秦家找秦笑笑玩,于是大摇大摆的跟着秦家叔侄来到青湖边,蹲在秦笑笑跟前看着她钓鱼。 “胖乎乎,小猫猫喜欢吃鱼,你喜不喜欢吃?这湖里好多鱼呢!”在秦河的帮助下,秦笑笑把挂了饵的鱼钩抛进水里,一边等鱼儿上钩一边跟胖乎乎聊天。 “喵呜~”胖乎乎悠闲地甩着粗长的尾巴,时不时用尾巴尖撩秦笑笑的手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三宝眼热胖乎乎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拽了一下胖乎乎晃来晃去的长尾巴。 “喵嗷!”胖乎乎猛地扭头,目露凶光的盯着三宝,跟三岁小儿手掌一样大的前掌,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它重重的抓挠着地面,三两下就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地痕迹。 三宝吓傻了,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胖乎乎,三宝胆子小,你别吓他。”秦笑笑拍了拍胖乎乎的脑袋,顺便把它的尾巴拽过来摸了摸:“尾巴很漂亮,一根毛毛也没少。” 胖乎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伸长脖子在秦笑笑的颈窝里蹭了蹭,撒娇一般“喵呜”叫唤,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一旁的秦河暗暗松了口气,松开了紧紧抓着小马扎的手。 刚刚胖乎乎欲攻击三宝把他吓得不轻,要不是秦笑笑及时把它安抚住,这小马扎怕是已经被他砸过去救小侄子了。 果然,野兽表现的再温顺,依然是吃生肉长大的野兽。秦河少不得把三宝拉到跟前,仔细地叮嘱一番,让他不要触碰胖乎乎,被抓伤咬伤就不好了。 三宝刚被胖乎乎吓过,把三叔的叮嘱牢牢的记在心里。 就在叔侄俩说话的工夫,秦笑笑察觉到手里的鱼竿在动,赶紧向秦河求助:“三叔,鱼儿上钩了!” “你小心点,别栽到湖里。”看着蹦蹦跳跳离湖水很近的小侄女,秦河急忙把她拉离湖边,顺势接过她手里的鱼竿慢慢往上收。 很快,鱼儿就露出了水面,是一条筷子长的黄辣丁。这种鱼浑身滑溜溜的没有鱼鳞,其肉质细腻软嫩,用来做汤味道十分鲜美。就是腹部和背鳍有又硬又尖的钉刺,被刺中很容易流血。 让叔侄仨没有想到的是,这条黄辣丁刚被拉到岸上,胖乎乎迫不及待的一个飞扑死死地把活蹦乱跳的黄辣丁摁住,张开大嘴就把整个鱼头咬了进去,秦河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喵嗷——”下一刻,胖乎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张嘴就把黄辣丁吐出来,盯着它发出恐怖的吼叫。 不怪胖乎乎败于黄辣丁,虽然鱼也在黑野狸的食谱里,但是黑野狸天生厌水,不可能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潜入水中捕鱼吃。 它们长居于深山,吃到鱼的机会特别少,通常在雨季到来之时,守在水沟旁捕捉逆流而上的鱼儿。在今日之前,胖乎乎压根没有见过黄辣丁,只把它当作普通的鱼,才一时大意了。 “胖乎乎,你咋了?”这是秦笑笑第一次见到黄辣丁,还不知道黄辣丁的厉害之处。看到胖乎乎一副恨不得把黄辣丁撕成碎片的模样,一时也不敢靠近它。 秦河哭笑不得,上前把鱼钩从黄辣丁的嘴巴里取出来,指着黄辣丁背鳍和腹部的硬刺说道:“是它把胖乎乎的嘴巴刺到了。” 秦笑笑不相信有这么厉害的鱼,伸出小爪子要去摸黄辣丁的背鳍上的刺,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刺人。 结果小爪子刚伸出一半,就被胖乎乎一爪子拍了回去,显然刚吃过大亏的胖乎乎认为黄辣丁很危险,不让秦笑笑碰它。 胖乎乎不让秦笑笑碰,自己倒是跟黄辣丁杠上了,伸出前掌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黄鲇鱼。 鱼类的脑子都不咋地,这条黄辣丁也一样,仅仅凭借本能扑腾个不停。随着胖乎乎的拨弄,它扑腾的力道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再也扑腾不起来了,瘫在地上成了条废鱼。 “喵嗷!”胖乎乎激动坏了,不客气的咬住黄辣丁的尾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全然忘了这鱼是秦笑笑钓的,且不是给它吃的。 “三叔,快穿饵,咱们再钓一条更大的黄辣丁!”见胖乎乎眯着眼睛吃的这么香,从来没有吃过黄辣丁的秦笑笑犯馋了,不停地催促着秦河。 等秦河穿好鱼饵,她迫不及待的把鱼钩抛进湖里,脑子里幻想着要钓一条像自己这么大的黄辣丁。 可惜黄辣丁不像草鱼,能长到几十斤重。被胖乎乎吃掉的那条筷子长的黄辣丁,已经是这一类鱼的大块头了,根本不存在像秦笑笑这么大的。 小丫头钓了半个时辰,钓上来的几十条黄辣丁没有一条超过筷子的长度。偏偏她不信邪,也不相信秦河的话,认为青湖这么大,一定藏着更大的黄辣丁。 “喵呜~”胖乎乎拖着吃的滚圆的肚皮,懒洋洋的蹭着秦笑笑的胸口,催着她快点回家,它已经吃腻黄辣丁了,多看一眼都想吐。 秦笑笑瞅着水桶里剩下的十来条“小小”的黄辣丁,拍了拍胖乎乎的头:“等我钓到一条大鱼,咱们就回家。” 话音落下,手里的鱼竿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秦笑笑以为又是黄辣丁上钩了,便懒得再叫秦河帮忙,自己慢悠悠的收着鱼竿。可是收着收着她就感觉不对头了,咋越来越沉呢? 意识到可能是条大鱼,秦笑笑死死地抓住即将脱手而出的鱼竿,大声喊着三步开外给三宝讲故事的秦河:“三叔,快来,是大鱼!” 秦河听到喊声,下意识的看过去,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恐:“笑笑——”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秦笑笑头朝下倒栽入水,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离秦笑笑最近的胖乎乎,也惊呆了秦河和三宝叔侄。 在不远处打闹的大黄和咩咩也听到了巨大的水声,呆愣过后一个个好奇的往湖边跑,不知道落水的是小主人。 “喵嗷!”胖乎乎反应最快,伴随着一声怒吼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朝着刚刚冒出头正在水里扑腾的秦笑笑游过去。 “救、救命~咕噜噜~”秦笑笑不会游水,惊慌失措之下连喝了好几口水,下意识的蹬腿想往岸边游。 这时,秦河也反应过来,飞快的跑过去,连衣裳鞋子也顾不得脱,直接跳进冰冷的湖水里:“笑笑,快把手给我!” 幼时就到城里念书了,以至于秦河也不会游水。万幸的是这里不是倒坎儿,湖水只到他的胸口处,让他勉强能在水里站起来。加上秦笑笑刚落水,没有往湖心扑腾,他很快就抓住了秦笑笑的手。 此时,胖乎乎也咬住了秦笑笑的衣裳,拖着她费力的往岸边游。在一人一大猫的齐心协力下,落水仅六七息的秦笑笑被救上岸。 “三、三叔,呜呜~”秦笑笑没有淹着,却是吓坏了,抱着秦河哇哇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笑笑不怕!”浑身湿透的秦河抱着从头湿到脚的小侄女亦是万分后怕,一边耐心的安抚着,一边飞奔着往家里跑。 三宝哭惨了,迈着小短腿追着跑,无比害怕小堂姐出事。 哪成想,秦笑笑没有彻底从惊吓中缓过来,就指着湖里焦急的大喊:“鱼,大鱼!三叔,是大鱼!” 这一通喊神奇的打消了秦河的恐惧,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别鱼了,三叔得带你回家换衣裳,省得冻病了!” 三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大意不得。 “鱼鱼鱼,先拉鱼,我要把大鱼吃掉!”秦笑笑剧烈的挣扎着,非要回去把大鱼拉上来不可。 被一条鱼拉进水里,受了一场冻还灌了好几口水,小丫头哪里甘心让它就这么逃脱了,不把大鱼抓起来先煎后炸,简直对不起她受的这番惊吓。 秦河一介书生,力气远不如干惯力气活的秦山秦川,被秦笑笑一挣扎差点没把住把人摔到地上。 想着那条能把小侄女拉到水里的鱼,定是早就拖着鱼竿跑了,不让小侄女看一眼她不会死心,只好说道:“好好好,先拉鱼,拉上来咱们就回家!” 说罢,就抱着激动的小侄女折回湖边。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鱼竿好巧不巧的卡在不知道被谁扔进湖里的一棵大树桩上,这鱼竿的一头正剧烈的晃动着,那条大鱼还在水底苦苦挣扎呢! 第510章 被掳 姐妹俩回到家时,秦老爷子他们已经从秦桂花母子口中知晓了胡晴晴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 如秦笑笑所料,是胡扁头三人偷听了母女俩的争执,对胡晴晴进行了疯狂的侮辱谩骂。昨日三人丑恶的嘴脸,骂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孙女(女儿),而是刨了他们祖坟的死仇。 类似“小娼妇”“下贱”这样的辱骂算是轻的,方大嘴声称她这么会勾搭野男人,干脆卖到窑子里让她勾搭个够,至少能挣到大把的钱,省得哪天给人白睡了毛都捞不着。 胡晴晴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家,李昭的欺骗对她的打击够大了,胡家三人的侮辱谩骂让她彻底崩溃,自觉这个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选择离家出走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笑笑暗恨在离开胡家前,没有抽方大嘴两嘴巴。她按捺住心头的戾气,脸上难掩焦急,把找到的信件交给了秦老爷子:“爷爷,晴晴姐只让我们别找她,没有交代自己的去向。” 秦老爷子不识字,接过信件扫了两眼,沉声吩咐儿子儿媳:“她一个姑娘家不敢乱走,应该是往县城去了。你们几个直接进城找,尤其是那两个车马店还有那些散车,实在找不到就报官。” 乐安没有大江大河,胡晴晴不可能走水路离开,只能坐车走陆路。报官的话,县令兴许会看在秦河的面子上,让衙役们守在城门口严查出城的人。 不过胡晴晴是在天将亮的时候出发的,顺利抵达县城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乘车离开了。若是人手足够,沿着通往外界的几条大道追赶,有可能在半途中把人截住。 “爹,不行啊,要是报官,晴晴离家出走的事就遮掩不住了,咱们还是偷偷找。”秦桂花急声道,怕女儿找回来了,这名声也完了。 “天大地大,咱们这点人得找到啥时候?到底是晴晴的安危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秦老爷子不悦的看着小女儿,语气极为严厉:“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走动,你不知道有多危险?” 秦桂花吓得不敢多言,又担心女儿的名声真的坏掉,六神无主之下瞥见秦笑笑,顿时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恳求道:“笑笑,景公子势大,你能不能求景公子帮帮忙,让他派人拦截你晴晴姐?” 其他人一听,纷纷看着秦笑笑,眼里透着几分期盼。 换作旁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求助景珩,只是这次事关人命,他们也顾不上人情不认情的,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答应。 “小姑姑,事态紧急,咱们听爷爷的话,先到城里找找,再高价雇些闲散人手守在城门口,让他们盯着进进出出的人。鲤哥哥那儿,我现在就去找他。” 秦笑笑对胡晴晴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只要能尽快找到人,她定然想尽所有的办法,向景珩求助也在她的意想之中,因此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好,好,小姑姑谢谢你。”秦桂花感激的直掉眼泪,更是庆幸自己还有个好娘家,能在她万般无助的时候全力帮她。 “小姑姑,您不用谢,把晴晴姐找回来要紧。”说罢,秦笑笑对秦老爷子说道:“爷爷,让六斤去赵家村知会大姑姑他们一声,让他们一起找,咱们也得赶紧出发了。” 秦老爷子点点头,交代六斤去赵家村喊人,随即吩咐苗老太去拿银子,一会儿到了城里最少不了就是它了。 林秋娘见状,也转身回去拿了一笔钱。秦川不好干看着,扯了扯赵草儿,让她也回家拿点。 赵草儿心里抱怨胡晴晴脾气大,跑了就跑了还害得他们不得安生,嘴上却没有二话,匆匆回去拿钱了。 秦桂花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抹着泪跟兄嫂们道谢,等找到了晴晴就带她来给他们磕头云云。 秦笑笑的大白马被景珩带回去养了,这次她只能乘坐马车先到城里,再在城里租一匹马赶去京城。 马车比牛车快的多,秦山就先驾马车带着秦笑笑四人以及秦桂花往城里赶去,分别雇人在北城门和西城门守着;秦川一家三口则与秦桃花一家汇合,到时候一个去东城门,一个去南城门。 车上,秦老爷子问秦笑笑:“你觉得晴晴会南下还是北上?” 秦笑笑思索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胡晴晴曾对她说过的话:“李大哥一直想去北边看看,说很多人去那边闯荡都发家了。我倒是不想他去,听说越往北越乱。” 那会儿她还打趣晴晴姐,说他们俩名分都没定,她就想管这管那,是不是太早了。至今她还记得晴晴姐笑的很甜,明显幻想过和李昭成婚后夫唱妇随的日子。 想到这里,秦笑笑心里一阵难过,更多的是担忧:“爷爷,晴晴姐可能会北上,等我找到了鲤哥哥,就请他安排人手守住北上的几个路口。” 乐安地处偏北,北上的话,不一定要经过京城,反而是京城北面的两个小镇更有可能成为晴晴姐的落脚点。 而且晴晴姐这些年攒的银子不多,加上几样金银饰物也不足十两,一路上肯定会想尽办法省钱。估计到了下一个城镇,她只会租牛车北去了。 如此一来,最晚能在第二个镇子拦住晴晴姐。 秦老爷子没问她怎么知道人会北上,点点头说道:“就按你说的来。” 秦桂花紧紧地握住秦笑笑的手,含泪道:“笑笑,拜托你了。” 秦笑笑摇了摇头:“小姑姑,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到半路,秦家人碰到了追人无果的胡家父子。得知他们一路追到城里,连胡晴晴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大家的心再次往下沉。 胡家父子自觉人海茫茫,这人不可能找的回来,就不想浪费财力人力了,竟是不肯听从秦老爷子的建议,一起到城里找。 更过分的是,他们话里话外流露出胡晴晴不知羞耻,找回来也是败坏门风,不如当她死在了外面一了百了。 众人气得够呛,却没工夫跟他们理论对骂,放了几句狠话就走了。 秦桂花伤心至极,再次懊悔道:“昨天我不该跟晴晴吵架,不该逼晴晴嫁人,否则他们就不会知道那件事,晴晴也不会被他们骂走。” 苗老太心里不好受,自责道:“要怪就怪我,不是我提醒了你,你也不会跑去问晴晴。” 听她这么一说,林秋娘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昨天她也提醒了。早知道会这样……唉,早知道有啥用,只要晴晴不肯嫁人,这事儿早晚会抖出来。 秦笑笑看出娘亲的心思,悄悄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林秋娘心头一暖,好受了些。 “行了,别拐来拐去了,找到晴晴是当务之急。”秦老爷子不耐烦听她们说这些没用的话,心里何尝不自责。 要是之前他跟小女儿通个气,让她心里有个底,兴许有些事情就能避免了。 有秦老爷子发话,自责中的母女俩不作声了,愣愣的对着虚空发呆,祈求老天爷开眼,让她们的女儿(孙女)平平安安,尽快找回来。 众人一行赶路,没有发现一侧的山坡下,静静地躺着一只布鞋。 这一次进城,马车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得亏马儿在这条山道上走了无数次,对弯弯绕绕的地方很熟悉,才能在秦山的指挥下跑的又稳又快。 平时要一个时辰的工夫,仅仅花了六刻就到了。秦笑笑第一个下马车,跟他们说了一声就直奔马市,花高价租了一匹能日行八百里的快马。 秦老爷子等人也兵分两路,该雇人去守城门的守城门,该到车马店打听的到车马店打听。尽管胡晴晴滞留在乐安的希望不大,但是他们依然抱有一丝希望,哪怕能打听到她的去向也好。 秦笑笑一路不曾停歇,快马加鞭赶到了护国公主府。下马问过门口的守卫,她才知道护国公主进宫了,于是就托守卫叫来了留在府里的剪刀。 一听她有急事找公子,剪刀立马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户部请公子回来。” 秦笑笑忙道:“咱们一块去,一会儿可能还要剪刀叔叔帮忙。” 剪刀自然没有意见,进府牵来自己的坐骑,同秦笑笑一道赶往户部。 六部俱在皇宫附近,离护国公主府也不远。不到片刻的工夫,二人就抵达了户部。 守门的认识剪刀,一听他有要事找公子,二话不说就放人进去了,倒是对秦笑笑好一番打量,心里八卦着她跟景珩的关系。 秦笑笑满心记挂着胡晴晴的安危,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焦躁的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景珩急匆匆的出来了。 “怎么了?”景珩把她拉到角落里,脸上的焦躁不比她少。 “鲤哥哥,晴晴姐不见了,家里不好大张旗鼓的找,所以想请你帮帮忙,看能不能派些人手守住南下北上的几个路口,把晴晴姐拦下来!”秦笑笑没有隐瞒,三言两语说出了请求。 景珩知道她和胡晴晴的感情有多好,一听这话立即吩咐剪刀:“回府召集人手,守住南下北上的各个要道,将年纪相仿孤身上路的女子全部留下!” 秦笑笑连忙说道:“不用不用,留下左眼下有青痣,右手虎口有黑痣的姑娘就好了。” “是!”剪刀领命,如来时那般匆匆离开了。 “放心,公主府有三百侍卫可供调遣,若是这三百个不够,我再进宫向皇舅舅借人。”景珩吩咐今日候差的大布去告假,自己带着秦笑笑往护国公主府而去。 “够了够了,不用这么多。”秦笑笑连连摆手,哪敢让他把公主府的侍卫抽调光,万一期间公主府有事需要人手怎么办:“我猜测晴晴姐应该北上了,可能会在石桥镇和红枫镇落脚。” 景珩颔首:“一会儿我命他们着重搜查这两个镇。” 秦笑笑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鲤哥哥,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景珩想揉她的头,看了看时不时经过的人群,这举动不大妥当就忍住了,低声说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必言谢。” 一股甜甜的感觉袭上心头,秦笑笑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只是想到下落不明的表姐,就笑不起来了。 “她一个女子跑不远,只要仔细找肯定能找到。”景珩安慰道,也确实觉得找一个人不是难事。 “晴晴姐没有出过远门,我就怕她遇到坏人,被人藏起来让我们找不到。”秦笑笑说出了心底的担忧,这些话在家人面前她一个字也不敢说。 景珩皱了皱眉,说道:“我会派人知会各县的县令,让他们严格盘查出城进城的可疑之人。万一你表姐落到歹人手中,只要她不傻应该知道求救。” 秦笑笑点点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能表达心里的感激。 此时,谁能想到秦笑笑一语成谶,胡晴晴竟是真的被人掳走了。 乐安城外的一个村庄里,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出现在村子的尽头。 胡晴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黑布隆冬的地方,身下更是阴冷潮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哆嗦,她的意识也彻底恢复了清明,惊觉手脚被绳子紧紧捆住了,嘴里也被塞了一块臭烘烘的破抹布,根本不能开口说话,被打晕前的一幕幕也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现。 这时,从她的头顶上传来了说话声,先开口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声:“……原以为你妹子跑了,你跟巧巧的亲事要泡汤,没想到你竟然能捡个‘妹妹’回来,这下好了,娘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紧接着,是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娘,这就叫‘峰回路转’,可见我跟巧巧是天定的姻缘,等我把巧巧娶回来了,一定和她好好孝敬您,让您老享清福。” “哈哈哈,好,好,真是娘的好儿子!”老妇人被哄的眉开眼笑,骤然拉高的调子多了几分刺耳:“算命的都说了,巧巧八字好旺婆家,等你娶她过门,咱家肯定会兴旺发达!” 第512章 找到了 景珩调集了两百个侍卫到各个要道上截人,为防胡晴晴被抓走她的人带出乐安辖内,那些要道上依然需要留人把守,因此只抽调了一百二十人。 当天傍晚,就有八十个侍卫聚集到了乐安县。他们身着便服,三三两两的进入城内,没有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剩下的四十名侍卫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抵达。 在秦笑笑和景珩的安排下,这些侍卫悉数潜入了乐安县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五十多个村庄。若是这五十多个村庄里找不到线索,这个范围会向外扩大。 秦老爷子等人也没有闲着,要么给这些侍卫带路,要么到集市上跟大早上过来赶集的人“唠嗑”,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胡晴晴的下落。 时间一晃,离胡晴晴失踪已经过去了四天了,在众人的马不停蹄的搜寻下,依然不见胡晴晴的踪影,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众人的心不断的往下沉,担心已经错过了时机,胡晴晴早在失踪的那天上午,就被人带离了乐安辖内。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是没有。 “笑笑,你再想想办法,我求你了!”希望再次落空,秦桂花痛哭流涕的恳求秦笑笑,几乎要给她跪下来了。 自从胡晴晴离家出走,她就活在煎熬之中,短短四天已是心力交瘁濒临崩溃。她把找回女儿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更准确的说是寄托在了景珩身上。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秦山一把拉住了妹妹,面色不善的说道:“这几日笑笑不眠不休的出主意让大家找人,暂时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这样逼笑笑有啥用!” 秦桂花一听,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无措了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秦笑笑,急切的说道:“笑笑,是我太心急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不要见怪!” 秦笑笑能体谅她的心情,便摇了摇头:“小姑姑,能想的法子我都想到了,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能够立即找到晴晴姐,眼下能做的是继续找,没有消息兴许也是好消息。” 刚才其他人同样觉得秦桂花的言行不妥,见秦笑笑这么说了,就纷纷劝道:“大家都在尽心尽力的找,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兴许明天就有好消息了。” 秦桂花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愧疚,正要再说些什么,石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拿出一个小木盒交给秦笑笑:“这是下午银楼收到的,与您说的那只金镯子的式样一模一样。” 秦笑笑眼睛一亮,急忙接过木盒子将其打开,里面躺着一只并蒂莲的金镯子。她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将金镯子翻转过来,在内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晴字。 “是,是晴晴姐的镯子!”她喜极而泣,紧紧地抓着镯子对众人说道:“这是我亲手画的花样,绝不会有错!” 这是去年胡晴晴及笄,她送给她的礼物。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找到卖金镯的人,就能找到晴晴了!”秦桂花一瞬不瞬的盯着金镯子,激动地浑身直抖。 “终于有消息了!”秦老爷子等人喜出望外,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即将找到胡晴晴的欢喜。 “石头叔叔,卖金镯之人现居何处?”秦笑笑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向石头打听。 “笑笑姑娘,银楼的人说卖金镯的人是个老婆子,夫家姓曾,现居十五里外的邹家寨。” 石头如实说出向银楼打听来的消息,不住的庆幸道:“还是您有先见之明,交代银楼记录这几日卖金银饰物的人,不然这人要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听得这话,其他人才知道秦笑笑不仅出主意,还在银楼这种容易被他们忽略的地方也做足了准备,一时间除了暗叹这丫头心思缜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始终站在秦笑笑身边的景珩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笑笑,心底隐秘的生出一股令人愉悦的自豪。 在这之前,他对秦笑笑的最深刻的认知是贪嘴,没心没肺,有点小聪明,今日才算见识了她的另一面。 不管是哪一面,他都喜欢,且越来越喜欢。 “邹家寨?昨天是不是有人去过了?”秦笑笑不大确定的问秦老爷子,毕竟这两天大家去过的村子太多了。 “是去过了,我带两个侍卫兄弟一起去的。”秦川站出来说道,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可是昨天我们找好几个人打听过了,他们都说没有陌生人进村,也没看到有人被带进来。” 秦笑笑分析道:“若是晴晴姐落入卖镯子的人手中,他们应该是偷偷把晴晴姐藏起来了,或者根本没有把晴晴姐带回村子,只是抢走了值钱的东西。” 是前一种情况还好,至少找到卖镯子的人就能找到晴晴姐;是后一种情况的话,晴晴姐怕是被另一拨带走了,不然无法解释遗落在山坡下的那只鞋子。 “总归有了线索,咱们也别猜来猜去了,今晚咱们就摸到邹家寨,挨家挨户的搜,不愁找不到人。”秦山摩拳擦掌的说道,恨不得现在就赶过去。 秦老爷子等人没有应声,都看着秦笑笑,等她拿主意。 “今晚不行,明早再过去。”秦笑笑否决了秦山的建议,对石头说道:“石头叔叔,今晚就有劳您派几个人守在邹家寨附近,防止他们连夜转移。” 石头领命:“笑笑姑娘放心,保证他们连一只苍蝇都带不出去!” 秦笑笑自然信得过他们,连连道谢。 石头一走,秦笑笑对秦山解释道:“咱们对邹家寨的情况不熟,大半夜的过去容易打草惊蛇。再说咱们不是官差,贸然到别人家里搜查,会给鲤哥哥添麻烦。” 秦山性子冲动了些,又不是真正傻到没救。听了闺女的解释便理解了,连带着看景珩也顺眼了不少。 接下来,众人聚在一起商量明日到邹家寨找人的事,最后一致决定先探查一番,确定胡晴晴被曾家藏匿再速战速决把人救出来。 这么做,也是担心人不在曾家,动静闹大了传出去,惊动了真正藏匿胡晴晴的人,怕这人狗急跳墙对胡晴晴不利。 此时,已经回到家里的曾母正和曾大美滋滋的数着银子,丝毫不知他们掳走胡晴晴的事将要无所遁形。 “娘,有了这些银子,咱们能把屋子修一修不说,我跟巧巧的婚事也能办的热热闹闹了。”曾大两眼发光的看着摆在眼前的八两银子,没想到那金手镯这么值钱,竟然卖了五两银子。 “也不用太铺张,免得旁人起疑心。”曾母勤俭惯了不愿多花钱,对儿子的提议略有不满。 “说的是,到时候还得赔刘家钱。”曾大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强求,只是言语间十分不满,是对刘家的不满。 “行了,这件事不能闹大,否则这贱皮子的家人找来了,咱们也得遭殃。”曾母压低声音劝说道,怕被地窖里的胡晴晴听见。 “哼,等这贱皮子跟我大舅哥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家里找来了又咋样,难不成还让大舅哥休了她不成?”曾大没有把曾母的担忧放在心上,说出一大堆歪理:“到时候他们还得谢谢咱们,不然这贱皮子早就野男人私奔了,他们上哪儿找去!” 曾母却是一副认同的模样,脸上再度浮现出几丝贪婪:“这贱皮子能带这么多好东西出门,穿的衣裳都不差,想来家里的日子过的不错。以后她家里真的能找过来,咱们还能沾沾光。” 曾大一听,心头也跟着火热起来:“没错,等她生了孩子,咱们可以让大舅哥上门认亲。” 不愧是母子,做下掳劫他人,逼迫他人嫁人的恶事,竟然也能被他们美化成功德一件。但凡母子俩有一个是正常人,都不会干出这种事。 地窖里,胡晴晴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结合曾家母子的种种表现,她大致能猜到他们在商量什么。心里咒骂着母子俩,她觉得脱离地窖的机会来了。 过了没多久,盖在地窖上的石盖被打开了,从上面透下一圈昏暗的光线,紧接着曾母放下木梯爬了下来,给胡晴晴松绑喂食。 绳索一直捆着人会受不了,弄不好双手双脚会废掉。前天看胡晴晴还算老实,曾母就把她脚上的绳子解了,只把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隔两个时辰给她松一次。 当然,嘴巴始终被堵着,防止她大喊大叫被人听见。 待曾母拿掉了她嘴里的臭抹布,要绑住她的双脚再松开手上的绳索时,胡晴晴呜呜的哭起来:“你们死心罢,从逃出家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认回他们。” 这几天她表现出一副脑子缺根筋的模样,让曾母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曾母有心打探她的家境,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女子可不能没有娘家,娘家家底厚实,在婆家才能挺得起腰杆子!” 胡晴晴哭道:“家底厚又咋样,我家的大宅子和大把的银子,我爹娘全部留给我弟弟不说,还要把我嫁给一个死了婆娘的老头子捞一笔彩礼,我还能指望这样的娘家撑腰不成?” 听到大宅子和大把的银子,曾母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愈发殷切的说道:“难怪你要离家出走,敢情是你爹娘逼你嫁给老头子啊,这事儿确实是你爹娘不地道。” 胡晴晴一边大口大口的啃着冷冰冰的蒸红薯,一边抽抽搭搭的说道:“连大娘都为我抱不平,我爹娘却把我往火坑里推,我的命太苦了,呜呜——” 曾母心里不屑,骂了一句“蠢货”,嘴上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丫头,你要是信大娘,大娘就跟你指条明路。” 胡晴晴红薯都顾不上吃了,急忙问道:“大娘,啥明路啊,只要别让我嫁给老头子,也别把我关在地窖就成。” 见她上钩了,曾母慈爱的说道:“傻孩子,大娘肯定不会像你爹娘那样把你嫁给老头子。你想从这里出去也不难,只要你认我做娘,我肯定给你寻个好人家嫁过去,也不用在地窖待着。” 自从发现胡晴晴是脑子缺根筋的货色,曾家母子就骗她说她跟他们离家出走的女儿长得太像,一时认错了才把她带回来关进地窖,免得她又跑了。 胡晴晴“信以为真”,还陪着流了不少眼泪,指责曾小妹不惜福,有这么好的母亲和哥哥还离家出走,实在是太不孝了。 “真的吗?真的不用嫁给老头子?”胡晴晴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两下把蒸红薯咽下肚,噎的直翻白眼。 见她这副模样,曾母愈发觉得她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好心”的给她拍后背:“当然是真的,大娘不会骗你。唉,说来说去要怪大娘不好,大娘太想女儿了,舍不得让你走啊!” 胡晴晴感动到哭:“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娘,才不会离家出走……呜呜,大娘我答应你,以后就让我做您的女儿,我会好好孝敬您!” 就这样两人都被对方“哄住”了,等曾母要上去的时候,胡晴晴撒娇让她不要绑自己,说是夜里太冷了,绑着睡觉睡不暖,还容易冻病。 曾母想了想,当真没有绑她,只是上去后搬来一块大石头,将石门压住了,以胡晴晴的力气不可能从里面打开石门逃出去。 胡晴晴知道短短几天时间不可能让曾家母子彻底放松警惕,能够不被捆着已是不容易了。只要手脚得到了自由,她早晚能从这里逃出去。 翌日上午,邹家寨来了一个耍猴儿的卖艺人,声称不给钱也能看,觉得好看不具给点啥,能让他和猴子吃饱就行,不给也不会向他们索要。 这猴子戏男女老幼都爱看,一听说不要钱不用物,村民们都端着饭碗跑到稻场上来看。 曾家母子也不意外,他们确定胡晴晴逃不出地窖,就忙不迭的锁上门去了稻场,唯恐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约莫过了半刻,两个相貌普通的男人出现在曾家的篱笆外。确定四下里无人,他们身轻如燕的翻进了篱笆,拿出一根铁丝轻易的撬开了曾家的门锁。 胡晴晴听到上面轻微的脚步声,起身跑到了石门下面…… 第513章 栽赃陷害 猴戏很精彩,邹家寨的村民们看的津津有味,竟是不让卖艺的老人带猴离开,叫着让他多耍一会儿,等他们看过瘾就给赏钱。 卖艺的老人也是好脾气,在没有赏钱的情况下,当真又耍了半个时辰。有几个家里有点余钱的村民倒是说到做到,一人拿出二十文钱交给了上前讨赏的猴子。 就在猴戏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七八个衙役突然出现在了稻场上,引起村民们的一阵骚乱。 平头百姓对官差有种天然的畏惧,见了官差通常绕道走,不愿跟他们打交道。这次差役竟然到了邹家寨这等偏僻之地,他们直觉出了大事,害怕被牵连上。 “曾杨氏何在?”打头的捕头扫了眼人群,在村民们惴惴不安中高声喊道。 曾母没有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发现村里人都盯着她看,心里顿时一跳,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 “你是曾杨氏?”顺着村民们的目光,捕头也看到了曾母。见她跟报案人说的年龄对的上,表情立马变得冷酷起来。 曾母脸色发白,两股战战道:“官、官爷,我、我是曾杨氏,官爷有啥事啊?” 捕头冷冷一笑,大手一挥:“带走!” 话音落下,他身后有两个差役气势汹汹的冲上来捉拿曾母。 “冤枉啊,救命啊,我不走,我不走!”曾母吓得连连后退,拼命的往旁人身后躲,下意识的向曾大求救:“儿啊,快救娘,快救娘啊!” 村民们大吃一惊,不明白她一个老婆子能犯啥事,却是惧怕于衙役们的声势,不敢上前询问。 “你们、你们干啥抓我娘!”曾大强忍着心底的恐慌,挺身挡在曾母的身前,色厉内荏的质问衙役们。 “哼,她一个老婆子手脚不灵便,入室盗窃定要找帮手,你这个儿子不一定清白。”捕头瞥了曾大一眼,随即厉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交由大人亲自审问!” “是!”又是两个衙役上前,捉拿曾大这个嫌疑人。 “不,不是,我没有偷东西,我是冤枉的!”听到“入室盗窃”这四个字,原本心虚的曾大意识到衙役抓错人了,凄厉的大声喊冤。 村民们见状,也觉得他们母子是被冤枉的。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村长不得不站出来替他们说话:“各位官爷,他们母子没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捕头哼道:“弄没弄错带回去审问一番就清楚了,总之有人状告曾杨氏入室行窃,涉案银两多达数千,由不得大人不慎重。” 说罢,他不看脸色大变的村长,对其他人说道:“走,随我去曾家搜查赃物!” 听到这话,被衙役们拿住的曾家母子彻底慌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自家地窖里关着一个大活人,根本经不起搜。一旦被官差们发现了,这掳劫他人的罪名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曾母越想越怕,声嘶力竭的喊道:“不,我们没有偷东西,我们没有偷东西,是有人陷害,是有人陷害我们呐!” 曾大也知道决不能让衙役们进家里,看着村长痛哭流涕道:“叔,我家是穷了些,可是您也知道,这些年我和我娘连别人家的菜园子都不去,咋可能入室行窃,求叔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村长于心不忍,转过身想替母子俩求情,就见捕头不耐烦的说道:“捉贼见脏,是不是你们偷的东西,进你们家搜一搜就一清二楚了!” 说着,他嫌弃母子俩太聒噪,吵的他脑仁儿疼,直接脱了鞋子褪下两只袜子,分别塞到了曾母和曾大嘴里。 走了老半天的山路,脚底板出了不少汗,这袜子的味道可不好闻。曾家母子被熏的直翻白眼,胃里一阵翻腾,奈何嘴巴被堵住了,想吐都没法儿吐。 捕头赶着回衙门复命,没有理会村长和村民们的叽叽歪歪,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直奔曾家。 村民们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曾家母子到底有没有偷东西,于是猴戏也不看了,闹哄哄的跟了上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稻场上的人走光了,仅剩下卖艺人和他的三只猴子。 卖艺老人慢吞吞的收拾好东西,笑眯眯的对三个剥花生吃的猴子说道:“走喽,爷爷带你们下馆子吃好吃的喽!” 三只猴子像是听懂了,把剩下的几个花生剥完,就乖乖的跟着卖艺老人离开了稻场,沿着山路往城里去了。 衙役们带着曾家母子来到了曾家,见院门紧锁,就押着曾母掏出钥匙开门。 曾母双手直哆嗦,钥匙都拿不稳,在衙役们不耐烦的催促下,脸色煞白的打开了门,根本不敢往屋里走。 曾大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活不肯进去,仿佛这破破烂烂的小院不是他家,而是龙潭虎穴。 村民们把母子俩的异常看在眼里,一个个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这母子俩真干了入室盗窃的勾当? 等到了屋子里面,母子俩下意识的看向地窖。见上面还压着大石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这一刻,他们竟是无比希望胡晴晴已经逃走了。 捕头环顾四周,见曾家空旷当当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心里对曾家的条件有了清晰的认知,然后指挥几个属下:“给我搜!” 几个衙役领命,商量一番后,各自找了个屋子进去搜查了。 他们搜查的很仔细,连床铺上铺的稻草都没有放过,一层层的揭开伸手去摸。床底下更不用说了,直接掀翻了床板一点点查看,连墙壁和地面之间裂开的缝隙都看了又看。 待搜到神龛上,曾家母子眸光一紧,死死的的盯着衙役,手心里满是汗。 一个衙役把手伸进满是炉灰的香炉里,下一刻就抓出一个小布包来。他赶紧呈到捕头面前邀功:“头儿,这布包沉手的很,兴许就是咱们要找的宝贝。” 曾家母子目眦欲裂,拼命的挣扎起来,嘴里“唔唔”乱叫,想要扑过来夺回小布包。 捕头接过小布包直接打开,发现里面包的是三两银子。他撇了撇嘴,将小布包重新包好揣进兜里:“家里穷成这样还能有银子,指不定是偷来的脏银,一并带回去。” 话音落下,又有个衙役走了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交给了捕头:“大人,这是在墙缝里发现的。” 捕头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五两银子并两支分量不轻的银簪,愈发觉得曾家母子可疑,反倒不敢把这些东西昧下来。 “继续找!”他把东西收起来,吩咐其他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到!” 衙役们听罢,搜的愈发仔细了,一双眼睛扫过曾家每一处可能藏匿宝贝的地方。 见衙役找到了这么多的银子还有银簪,村民们也是大为意外,吃惊的看着曾家母子。在他们看来,曾家穷的年年闹饥荒,真能攒下这么多银子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 有人开始相信曾家母子偷了东西,那些为他们说过话的人再也不敢吱声了,怕被衙役们当作同伙一并抓走。 半个时辰后,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再找出银两或是值钱的东西。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唯一没有被搜过的地方——地窖,包括曾家母子。 “去,把地窖打开。”捕头搓了搓手,决定亲自下去找。 曾家母子瘫倒在地,脸色一片灰白,再也兴不起半点挣扎。 曾家仅有一盏灯,衙役们只能将就着用了。搬开石门上的大石头,捕头率走了下去。看着空荡荡的仅有一张床大小的地窖,他没有让其他人下来,自己摩挲着土壁找一寸寸找起来。 很快,他察觉到脚下的土质比别处松软,立马让上面下来个人,带把铲子或是铁锹之类的。 地窖口被衙役们围住了,村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听到捕头要铲子铁锹,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一时间看向曾家母子的眼神变得格外厌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是一个村的人,曾家母子入室盗窃的罪名一旦定下来,他们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要坏了。 曾家母子却是顾不上他们的目光,眼睛死死的盯着地窖,想不通明明下面藏着个大活人,咋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还要铲子铁锹,难不成那个贱皮子跑了? 不,不可能,他们压上去的石头有五六十斤,下面又没有梯子,贱皮子根本够不上石门,更别说从下面将石门顶开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母子俩彻底迷茫了…… 不顾两人的迷茫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底下传来一声兴奋的“找到了”,捕头第一个爬了上来,怀里揣着两个精致的只有巴掌大的小方盒。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两个方盒小心翼翼的放到破桌子上,然后一一将它们打开。 其他人下意识的围拢过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让官府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等他们看到小方盒里的夜明珠和帝王绿翡翠人像时,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纵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仅观其表象就能看出它们有多么特别了,让他们连伸手摸一摸的心思都不敢有。 “呸,偷啥不好,偷这两个宝贝!”看到一脸茫然的曾家母子,捕头觉得这两人太能装了,重重的啐了一口:“人证物证俱在,老子看你怎么狡辩!” 上次李家到秦家闹事并行窃,这两个价值千金的宝贝曾作为物证出现在了公堂上,他有幸见过一回,因此肯定它们就是秦家此番丢失的东西,甚至脑补出这对贪心的母子正是从上次李家的行窃案中知道秦家有这两样宝贝,便找机会潜入秦家把东西偷了出来。 确定夜明珠和翡翠人像没有损毁,捕头仔细将宝贝和银钱收拢到一起,对衙役们说道:“走,回去向大人复命!” …… 此时,被解救出来的胡晴晴被带到了客栈。 看到房间里的亲人们,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激动的迎上来的秦桂花嚎啕大哭:“娘,娘,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 秦桂花也是泪流满面,却是抬起手在女儿的背上狠狠地拍了好几下:“让你跑,让你跑,再看你敢不敢跑!” 胡晴晴仿佛感觉不到痛,哭的更凶了:“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呜呜——” “姐,姐,你再跑的话就带着我,我不想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你了!”六斤哇哇大哭着扑过去紧紧抱住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几天他的难过焦急丝毫不比秦桂花少,甚至想过万一找不到姐姐,他就离家出走天南地北的找,直到把人找回来为止。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瘦了一大圈,身板显得愈发单薄的弟弟,胡晴晴内心的愧疚和懊悔再次席卷而来,哭的不能自已。 看着这一幕,几个女人感同身受,纷纷撇过头抹眼角。换作她们的孩子被人掳劫,还差点被拉去换亲,也会心痛如刀割。 先前因胡晴晴离家出走,而把大家伙儿折腾的人仰马翻的那点怨怪之意,也在目睹这一幕后消散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红了眼角,尤其是秦笑笑,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看到表姐平安归来,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却是恨不得小姑姑多打几下,让她好好涨涨记性。 等娘仨哭声止歇,众人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 “比起掳劫他人和拐买良家女这两项重罪,入室盗窃的罪名要轻的多。只要曾家母子不傻,他们定会认下入室盗窃的罪名。”秦笑笑淡淡的说道,丝毫不觉得栽赃陷害曾家母子有哪里不对。 要不是顾及胡晴晴的名声,她肯定不会这么便宜了他们,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够了,十二年的牢狱之灾有他们受的。”林秋娘暗暗包裹住闺女的手,不希望她对曾家母子报复到底,担心这么做会折损她的福气。 要是可以,她这辈子都不希望女儿沾染这些不好的事。 第515章 过渡章 设了一个悬念 日影渐长,秦桃花一家在岔路口和其他人分开了。秦桂花娘仨则到秦家歇一宿,明天再由秦山秦川两兄弟送回去,目的是为敲打胡家人一番,警告他们不许作践羞辱胡晴晴。 到了青山村,不少村民在地里查看长出仅有一寸的麦苗。看到秦家人的马车牛车,果然问起了他们的去向。得知他们去京城玩了几天,除了表示羡慕之外没有怀疑其他。 快要到家的时候,大黄和咩咩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确定是主人回来了,它们摇头摆尾的跑过来,嘴里呜呜咩咩个没完,仿佛在说“你们去哪儿了,想死我了”。 “耳朵也太灵了,这么远就知道我们回来了。”秦笑笑跳下马车,刚要揉揉它们的狗头羊头,斜地里突然蹿出几只肥墩墩的黑野狸,直直的扑到她身上。 “哎呀!”一只两只还好勉强能接住,一下子扑过来七八只,秦笑笑就无力招架了,直接摔了个屁股墩,瞬间被黑野狸们淹没了。 “喵嗷~”胖乎乎发出激动的吼叫,像是在质问她跑到哪里去了,害它们等了多日也不见人影,以为她被外面的妖艳的贱货勾搭跑了。 另外几只黑野狸响应老大的号召,两只前爪按住意图爬起来的秦笑笑,扇动着湿润的鼻子暗搓搓的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看看她是否沾了那些贱货的气味。 “噗,你、你们够了,快起开!”秦笑笑的脖颈也没能逃得过,被黑野狸们长长的胡须搔到了,让她忍不住噗噗笑出声来,赶紧推它们的大脑袋。 大黄和咩咩在一旁干看着,想上前解救主人又不敢。它们能干过身材娇小的家猫,可干不过这群连狼也毫不畏惧的大家伙。 早在十几年前,它们就领教过黑野狸的厉害。不过也是知道黑野狸不会伤害主人,否则拼着一身伤它们也要保护好她。 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几只家猫鬼鬼祟祟的躲在枯草丛里,想上前蹭一蹭秦笑笑又不敢。但凡它们在黑野狸们面前争夺秦笑笑的宠爱,黑野狸们会让它们知道什么叫猫生惨剧。 其他人看着他们粘糊糊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以前秦笑笑在京城念书,每个月月中回来一次。黑野狸们掌握了这个规律,那几天就“埋伏”在她回村的路上,定要在她身上蹭一身毛才罢休。 知道一人多猫要亲近好一会儿,他们就先回去了。只有胡晴晴六斤留了下来,一脸羡慕的看着秦笑笑,想学她撸大猫又不敢伸手,怕挨挠。 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住毛绒绒的诱惑,姐弟俩恨不得抱一只黑野狸回家养。奈何黑野狸们只在秦笑笑面前是黏人的小妖精,在他们面前就成了高冷的恶霸,都不带正眼看他们。 “阿秋——”秦笑笑的鼻腔被软软的毛发撩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红着脸推了推胖乎乎埋在胸口蹭的大脑袋,实在不好意思说被它蹭疼了。 好在黑野狸们还算有分寸,估摸着差不多了终于放过了她,水汪汪的圆眼睛热切的盯着她,冲她“喵呜”叫唤。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带你们去钓鱼,让你们吃个够!”秦笑笑挨个儿揉了揉它们的头,笑眯眯的答应了它们的“要求”。 认识了十几年,她已经能从它们不同的发音和举止里猜到它们所要表达的意思了。 黑野狸们也能从秦笑笑的神态语气中,判断出是否达到了它们想要的结果。这会儿见她答应了,齐齐发出“喵呜”的回应,然后踩着步子慢悠悠的往山里去了。 直到这几个恶霸走远了,草丛里的几只小可怜才屁颠屁颠的跑到秦笑笑面前,在地上打滚撒娇,露出毛绒绒的肚皮邀请秦笑笑来撸它们。 秦笑笑自然不会让它们失望,不仅撸了它们的肚皮,还把它们同时抱在怀里往家里走,可把它们美的,叫声一个比一个娇软动人。 六斤看的心里直冒酸泡泡,羡慕嫉妒恨的问胡晴晴:“姐,你说表姐像不像话本里的狐狸精,只是别的狐狸精迷住的是人,她迷住的是猫。” 胡晴晴白了他一眼:“笑笑哪是狐狸精能比的,她除了得猫的喜欢,还得人的喜欢,你看每个跟她相处过的人,谁说过她半句坏话,就连鱼都喜欢,钓鱼从来不会空钩。” 六斤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说的也是,不过这鱼太惨了,喜欢她就要被她钓起来红烧和喂猫!这么一想,表姐更像狐狸精了,说不定真是狐狸精转世!” 胡晴晴:“……” 臭小子,你敢当着你表姐的面这样说么? 撸猫撸的欢快的秦笑笑没有错过姐弟俩的对话,有时候她也会对自己是人这件事产生怀疑。 四岁前的事她大多不记得了,有时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画面也不大清晰,只听家里说小时候她怕猫怕的要死,连村里人都怀疑她是老鼠托生。 老鼠托生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然黑野狸和家猫见到她,应该是恨不得咬断她的脖子才对。 在最初接触志怪话本、满脑子充满无知幻想的那几年,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很厉害的神仙,这些大猫小猫喜欢的大概不是她,而是常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仙气。 后来她的心智变得越来越成熟,对自己能力的控制力越来越强,反倒不再纠结她是什么了,她就是个拥有其他人没有的能力的人罢了。 三人到家的时候,陈丰正好也在。看到大黄和咩咩,他上前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对秦笑笑说道:“刚才来给它们送吃的,叫了半天也没见它们出来,我还以为有人把它们偷走了。” 这几天秦家人都不在家,是他天天过来喂大黄和咩咩。 “这几天辛苦你照顾它们了。”秦笑笑感激道。 他们父子来家里做长工,主要是种田种地,可不包括照顾秦家的狗羊禽畜。 “小东家客气了。”陈丰有些腼腆的摇了摇头,叮嘱了大黄和咩咩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大黄通人性,明明老宅很近,它还是执意把陈丰送到了才折回来,可见这几天陈丰把它照顾的很好。 天色尚早,众人却没有精神,稍稍坐了会儿就各自回房歇下了,一觉睡到了天黑。 晚上,苗老太和林秋娘嫌麻烦,就没有煮饭烧菜,简单的熬了两锅稠稠的豆丝。大家饥肠辘辘,不一会儿两锅豆丝都吃完了,连大黄都吃的喷香。 等秦笑笑到灶屋刷碗了,秦老爷子支开秦桂花娘仨,把秦山和林秋娘叫到跟前问道:“后天就是圣上下旨赐婚、笑笑和小景定亲的日子,你们觉得要不要知会那边一声?” 两口子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一丝不情愿。 “爹,笑笑又没有认亲,我看不用知会了。”秦山直接摇头,理由很充分:“再说那天肯定有不少人到咱家瞧热闹,让他们看到秦府的人指定会瞎议论。要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大家都难堪。” 林秋娘没有吱声,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不希望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有另一个女人以闺女生母的名义出现在她面前。 秦老爷子皱了皱眉,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笑笑是咋想的,问了又怕她也为难。” 秦山果断说道:“那就别问了,反正这丫头没提这茬,咱们也当没想起这回事好了。” 秦老爷子想了想,心里有了想法:“圣上赐婚这事儿兴许那边已经知道了,要是后天他们来了,咱家就好生招待着,要是没来就算了。” 秦山看了看媳妇儿,询问她的意见。 “爹,就按您说的来。”林秋娘应承下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公公说的对,人来了也无妨,把他们当贵客招待就是了。那天拜谢圣恩,和护国公主讨论两个孩子婚事的只会是自家,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另一边,景珩起快马抵达京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他给随行的侍卫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各回各家,就带着剪刀石头布直奔护国公主府。 没想到在通往护国公主府的那条大道上,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对上他锐利如针芒的目光,心知他是特意来堵自己的。 景珩翻身下马,揖手行礼:“秦大人。” 秦淮紧紧地盯着他,冷声问道:“赐婚一事,是你自作主张?” 景珩面露不虞,却还是回道:“我与笑笑两情相悦,赐婚圣旨是我和她向圣上征求来的,不存在我自作主张,也不存在我逼迫她。” 秦淮眼底的锋芒不减:“你比笑笑大四岁,她刚及笄你就迫不及待的请旨赐婚,焉知是不是你哄骗了她!” 上午他才从元和帝调侃的语气中知道赐婚一事,明明是他的女儿,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心情都不会美好。尤其是这个准女婿,他并不认可。 “秦大人,是不是哄骗您心知肚明。”景珩不想跟他争论这个问题,转身上马就要离开。 只是临走前,他突然问了一个很扎心的问题:“后日是我和笑笑定亲的日子,不知岳父他老人家有没有邀请您登门喝喜酒?” 秦淮神色不动:“景公子费心了,笑笑是我的女儿,岂有不到场之理。” 景珩挑了挑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能得秦大人到场观礼,是我和笑笑的荣幸。” 留下这句话,他夹紧马腹施施然的离开了,不知道擦肩而过的一刹那,秦淮的脸色有多难看。 “公子,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点欠。”剪刀看了眼身后那道孤寂的背影,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秦大人到底是笑笑姑娘的生父,您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 景珩不悦道:“我自有分寸,你少多嘴!” 剪刀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石头摇了摇头,笑道:“你觉得在笑笑姑娘心里,是秦老爷重要还是秦大人重要?” 剪刀白了他一眼:“当然是秦老爷重要!” 石头两手一摊:“这不结了?” 剪刀稀里糊涂,还是不明白:“就算秦老爷重要,也不该得罪秦大人罢?” 一旁的大布鄙视道:“平时让你多吃点藕你不听,话都说的如此直白了,你还是稀里糊涂闹不懂。” 剪刀恼羞成怒,挥起马鞭佯装抽他:“就你心眼多,你知道你倒是说明白啊!” 大布拽住他甩过来的马鞭,嬉笑道:“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秦老爷本来就不大待见咱们公子,要是知道公子在讨好另一个岳父,你猜秦老爷会怎么做?” 剪刀恍然大悟,猛一拍脑门说道:“估摸着会拖延婚期,让咱们公子看得见吃不着。” 这话有点荤了,石头怕惹恼了自家公子,赶紧遮掩道:“笑笑姑娘没有认亲的打算,估摸着以后会把秦府当作寻常亲戚来走动。所以秦大人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老爷。” 剪刀听罢,突然奇想的说道:“万一笑笑姑娘认下了秦淮这个父亲,那咱们公子不就惨了?” 有一个不好搞的岳父就算了,还要再多出一个,这谁受得了。要是这两个岳父还在相互较劲,自家公子岂不是要夹在中间变成肉夹馍? 大布老神在在的说道:“这都是以后的事,认不认还两说呢!退一万步说,就算笑笑姑娘认了,秦大人还能不认公子这个女婿不成?” 剪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总不能逼公子休了笑笑姑娘,公子也不可能这么干!” 三人的对话清楚的落入了景珩的耳中,在听到剪刀这句话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了?”见自家公子的脸色不大好看,三人心里惴惴的,以为哪句话惹他不痛快了。 “没什么。”景珩摇了摇头,在三人不解的眼神中干咳一声,一脸严肃的吩咐道:“以后见到秦大人,别忘记提醒我客气些。” 剪刀石头布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难不成突然觉得秦大人面目可亲,更适合做岳父? 第517章 宣旨 十月十八,诸事皆宜。 这天清晨天蒙蒙亮,守卫们刚推开厚重的城门,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大早上的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又是哪个府上的纨绔公子。”有个守卫嘀咕道,却是不敢耽搁,连忙招呼其他人,将拦在道路中间的人字栅栏挪到一旁。 不一会儿,守卫们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九匹骏骊气势凛凛,无端给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让他们下意识的垂下头不敢仰视。 待九人九骑马呼啸而过,掀到半空的尘埃徐徐落定,守卫们才抬起头来,不约而同的看向马蹄声消失的方向。 “你们有没有看清楚是哪个府上的标识?”站在最边上的守卫看着其他人,有些激动的说道:“估计是哪个大将军府的罢?” 其他人纷纷摇头:“没敢看,不过应该是的。” 那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守卫砸了咂嘴,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摩挲着长矛:“咱们天元十几年没有打过仗,上回还有人说京畿营的长刀都生锈了,不知道这辈子咱们还有没有机会上战场!” 旁边的人连连摆手:“咱们天天守城门就不错,上战场就算了,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吗?” 对面的守卫立即反驳道“好男儿就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一辈子守城门能有什么出息!” 说罢,他颇为遗憾道:“要是我早出生二十年就好了,兴许就能追随护国公主平叛定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已经成为有品级的小将了。” 被他一说,有几个同样心存大志的守卫也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最先说话的守卫环顾四周,见目光所及的地方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他才大着胆子说道:“当年多亏了护国公主,定州之乱才能顺利平息,否则……” 剩下的话即便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敢说出口。 其他人却知道他要说什么,纷纷压低声音八卦道:“护国公主的功劳自不必说,只是这心也够狠,夫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眼都不眨的全杀了!” “你这是屁话,乱臣贼子就该诛杀。要不是他们犯上作乱,勾结外敌进犯我朝疆土,定州之役就不会有五万将士枉死!” “就是,我二叔爷就是被那帮乱臣贼子坑死的,我叔祖母哭瞎了眼睛,还要辛辛苦苦拉扯我堂叔堂姑长大,这都是他们害的。” “哎哎哎,哥们别激动,我不是为乱臣贼子说话,是觉得护国公主手腕太厉害了,不是一般人。” “那还用你说,也不看看今日朝堂上站的那些大将军,有多少是护国公主一手调教出来的!” 遗憾不能追随护国公主的守卫敬仰道:“可惜护国公主早早上交了兵权,不再参与军中之事,我等根本没机会瞻仰殿下的英姿。” “不能不交啊,犯上作乱的是她的夫家,当年她和驸马鳒鲽情深,屡屡被人写成话本。要是攥着兵权不放,朝中那帮顽固的大臣怕是要睡不安稳了。” “确实,别忘了护国公主所生的景公子,身上还流着章家的血呢,万一……咳咳。” 说到这里,几个守卫对视一眼,默契的熄了声音没有继续议论。之前回响在耳边的马蹄声,已经彻底听不到了。 平整的官道上,九匹马飞快的驰骋,凛冽的寒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更添了几分寒意。直到日头升起,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才慢慢驱散了这份寒意。 一行人正是今日到秦家的定亲的景珩和护国公主,以及一同前往宣旨的礼部侍郎。 平时宣旨的事都有宫内的太监跑腿,这次特意点了礼部侍郎,不得不说元和帝算是给足了秦笑笑脸面。当然,这是看在护国公主府的面子才给的。 这次礼部侍郎既是宣旨之人,他日大婚也是司礼之人。要知道只有圣上大婚或是皇子大婚,才会派出礼部官员,安排好大婚的一切。 “殿下,公子,前方五里就到了小镇,要不要停下来稍作歇息?”石头打马追上前,询问护国公主和景珩的意思。 护国公主看了眼儿子,见他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找个饭庄,用过朝食再出发。” “是!”石头听命,夹紧马腹直奔前面的小镇。 待一行人抵达小镇时,石头已经找到了唯一一家饭庄,包好了一个雅间。雅间里有两张大圆桌,景珩、护国公主以及礼部侍郎坐一桌,剪刀石头布他们六人坐一桌。 这饭庄是一对夫妻经营,人一多两双手就忙不过来。众人赶了一个时辰的路都累了,趁机多歇一会儿正好,也就没有人到后厨催促。 护国公主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喉,就同景珩说道:“今日到秦家下聘书,两家免得商议你和笑笑的婚期,你打算何时大婚?” 景珩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恼,闷闷的说道:“秦叔叔不愿早嫁,想多留她两年。” 护国公主唇角微扬:“既然如此,那天你进宫求旨,应该让你皇舅舅将婚期一并写上才是。” 景珩面露难色:“为赐婚圣旨的事我对秦叔叔说过一次谎,若是再请求皇舅舅写下了婚期,秦叔叔怕是更要恼我了。” 护国公主明白儿子为何会在意秦山的态度,正色道:“一会儿我会与他们好好谈谈,将你和笑笑的婚期定下来。” 见母亲愿意帮忙,景珩心生欢喜,语气就流露出了几分:“多谢母亲!若是可行,我想在明年三月迎娶笑笑。” 这个时节不冷不热,秦家不会很忙乱,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下半年也有几个黄道吉日,只是他等不及了,不想再等一年。 “好,就三月。”护国公主答应下来,看向景珩的目光透着几分调侃:“笑笑知道你如此心急吗?” 景珩耳根微微发烫,端起半热的茶水饮了一口:“不知。” 护国公主笑道:“到了秦家你还是跟她提一提,她若是应了,我与秦家商量也能多两分底气。” 景珩摸了摸随身携带的礼盒,默默地应下来。 一旁的礼部侍郎把母子俩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在这之前他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两位一个是超品公主,一个是圣上视若亲子的外甥,让一个农家女做儿媳妇(正妻)已经够荒唐了,竟然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生怕得罪了亲家。 那个一朝麻雀变凤凰的农家女究竟多么出色,才让这对尊贵无比的母子俩如此患得患失啊! 此时此刻,礼部尚书忍不住怀疑人生。 日影渐短,苗老太婆媳仨在灶屋里洗洗切切,准备一会儿要用的食材;秦老爷子父子仨在门口候着,人到了能及时迎接。 最悠闲的数秦笑笑,她坐在墙角下晒太阳,时不时捂嘴打个长长的哈欠,眼底淡淡的青黑显示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绣了半宿的小萌物,直到子时过了才上床歇息,早上日头还没有出来,就被林秋娘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可不是没睡好么。 雪丫端着一盘瓜子过来找她唠嗑,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揶揄道:“不就是定个亲,也值得你兴奋地睡不着?” 秦笑笑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大吐苦水:“别提了,我再也不想动针线了,伤眼又伤身。” 雪丫一听,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你做啥针线,伯娘又没有逼着你晚上做。” 秦笑笑苦着一张脸:“雪丫姐,你不懂。” 雪丫一边吐瓜子皮一边奚落道:“学了这么久连针脚都走不齐,我确实不懂为啥你笨到了这种地步,以前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秦笑笑被打击的不轻,一脸哀怨:“雪丫姐,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就请嘴下留情,别再嘲笑我了。” 雪丫撇了撇嘴,放过了她。 秦笑笑抓了把瓜子,学着她的样子丢到嘴里边磕边吐。磕了小半把,嘴皮子就被磨的不行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剥起来。 一盘瓜子还没见底,就听到外面传来秦川慌慌张张的的声音:“爹,大哥,小景他们到村口了,马上就过来了!” 秦笑笑一听,把手里没剥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跟雪丫说了一声起身往灶屋里走。 婆媳仨知道人来了,赶紧放下菜刀盆子,解下围裙洗净手,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三两下换上新衣裳,相携着快步往外走。 果然,刚走到门口,她们就清楚的听到了马蹄声,视野里出现了景珩一行。 这番动静不可谓不大,不仅惊动了枝头上的鸟雀和趴在屋顶上晒太阳的猫们,也惊动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很快就有一些好奇的村民朝着秦家的方向围拢过来。 昨天下午,有人说秦家今日要办喜事,还说带孩子到秦家沾沾喜气。把这话当真的人不多,因此没有在村子里传开。 没想到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秦家真的遇到了大喜事? 景珩一行很快就到了秦家门口,不等他们下马,秦老爷子就率领秦笑笑等人跪了下来:“拜见公主殿下!” 护国公主急忙下马,快步上前亲自扶起秦老爷子:“都是自家人,无需行此大礼!” 秦老爷子只好起身,笑道:“下礼不可废,应当的。” 速度更快的景珩已经扶起了苗老太,其他人见状,也顺势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打量母子俩身后身着官服的礼部侍郎,猜测他就是来宣旨的人。 在他们打量礼部侍郎的时候,礼部侍郎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秦笑笑和雪丫。起先他还摸不准谁被赐给了景珩,不过两三息的工夫他就确定是秦笑笑。 与容貌无关,有的人即使站在人堆里,周身仿佛带着光,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无疑,秦笑笑就这样的人。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双方简单的寒暄了两句,景珩一行很快被请进了屋里。 礼部侍郎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嫌弃屋子简陋,很是客气的问秦老爷子:“本官奉圣上之名前来宣旨,不知老爷子要在这里接旨,还是到院子里?” 堂屋够宽敞,摆的下香案,于是秦老爷子说道:“大人,就在这里罢。” 礼部侍郎自然没有意见,还在一旁提醒他们香案要怎么摆,不一会儿就摆好了。 这时,秦家院子门口聚拢了二十多个村民。见秦家院子门口站着两个腰挎长刀、气势凶悍的护卫,一个个心里悚然,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这、这是咋回事?难不成五叔家得罪了人?”有村民惴惴不安的说道,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就看到秦家人突然跪了下来,似乎在磕头求饶。 “哎哟娘哎,这可咋办呐!”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跺脚叫起来,为秦家忧心忡忡。 这份担心一方面是他们视秦家为靠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另一方面秦家会做人,村里大多数人承过秦家的情,他们真心实意的不希望秦家出事。 有个村民咬了咬牙,战战兢兢的问护卫:“五叔一家从来不做得罪人的事儿,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两个护卫莫名其妙,对视一眼后猜到这帮村民误会了什么。想到主子对秦家的看重,其中一人解释道:“今日圣上下旨赐婚,将秦姑娘许给我家公子。” 这话如同一记炸雷,直接把在场的村民们炸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什、什么?圣上下旨赐婚? 还在听旨的秦家人可不知道村民们差点误会了,当听到圣旨上夸秦笑笑“温良敦厚,柔明淑德,言行有则,朕躬闻之甚悦”时,一个个心悦至极,暗叹圣上是圣明之君,只见过孙女(闺女/侄女)一次,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 唯独秦笑笑清楚这是客套之言,当不得真。 圣旨不长,待念到“特将汝许配景珩为妻,择日完婚,钦此”时,众人高呼“谢主隆恩”,便由秦笑笑上前,从礼部侍郎手中接过了这张定下自己终身的圣旨。 第518章 信物 香案撤下,在礼部侍郎的见证下,护国公主慎重的将聘书交给了林秋娘,随即取出一只翡翠手镯戴在了秦笑笑的手腕上。 林秋娘也拿出自家准备的定亲信物——一块翡翠双鱼玉佩,挂在了景珩的腰间。 接下来就是长辈们交流感情了,跟秦笑笑和景珩没什么关系。两人默契的退出了堂屋,准备找个角落互换他们各自准备的定亲,哦不,是定情信物。 这会儿院子门口聚集的村民不仅没有散去,闻讯而来的人还越来越多,他们俩就直接去了后院,打开后门溜到了外面。 “鲤哥哥,你准备的是什么?快给我看看。”秦笑笑盯着景珩手里的木盒子,不客气的摊开了右手。 “不急。”景珩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母亲问我准备何时与你成婚,我想将我俩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你意下如何?” 秦笑笑掰着指头算了算,发现离明年三月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便迟疑道:“会不会太早了?我爹之前还说我小,要缓个两年。” 景珩深深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透出几分缱绻之意:“可是我等不及了。” 秦笑笑的脸颊蓦地一烫,脱口而出道:“我去找我爹说说!”话音刚落,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羞恼的瞪着景珩:“鲤哥哥,你太过分了,竟然对我使计!” 景珩嘴角微勾,露出两个每次会让秦笑笑看呆眼的酒窝:“所以你中计了吗?” 秦笑笑回过神来,哼唧一声不说话。 景珩揉了揉她的头,直把她头顶的几缕碎发揉的飘起来才罢手:“笑笑,你不想天天见到我,我却想日日与你朝夕相对。”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先脸红了。对于寡言鲜语的景公子而言,能说出这样的情话已是难得了。 秦笑笑心里甜滋滋,没再跟他闹小脾气:“这件事我得先问问我爹,我爹点头了才行。” 景珩点点头,从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看得出他心情愉悦:“好。” 秦笑笑见状,倒是不忍心让他失望了,决定找老父亲好好聊聊,能行就行,不行也没办法,至少她争取过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她就能很坦然的面对景珩了,再次把手摊开:“鲤哥哥,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 景珩看了眼盒子,却没有动:“你的。” 秦笑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耍起了无赖:“等我看完你的,你再看我的。” 虽然她觉得自己绣的帕子很能拿出手,但是跟绣坊里的绣品比那就差远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担心两人的定情信物放在一起对比惨烈,她就想先看看他的,心里好有个数。 景珩心里有底了,不肯妥协:“既然你准备好了,我们互换就是。” 说着,他看向她腰间的荷包,意思很明显。 秦笑笑无法,只好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鲤哥哥,这是我熬了好几宿绣好的,就算入不了你的眼,你也不许嫌弃!” 她故意夸大了自己的辛苦,希望他看在她这么辛苦的份上,一会儿嘴下留情。 景珩接过荷包,将木盒递给了她,然后抬手轻轻的碰了碰她眼底的青色:“那日在客栈,你说你已经准备好了,原来是骗我的。” 秦笑笑没想到一时嘴快,被他发现了真相。她心里虚的一匹,嘴上狡辩道:“本来就准备好了,只是那天回到家,我发现图样不好看,就重新画了图样绣了一块新的。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把图样拿来给你看。” 景珩“嗯”了一声,看不出信没信。 秦笑笑不敢跟他对视,便一手抱盒子,一手掀盒盖,装作注意力全被他的信物吸引了。 景珩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却没有揭穿的意思。他看着掌心轻飘飘的荷包,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哇,好漂亮!”秦笑笑惊叫出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盒子里的木雕。 这尊木雕仅有巴掌大小,用的是极品金丝楠木,色泽纹理无可挑剔,最难得是精雕细琢的大猫和锦鲤惟妙惟肖,乍一眼看去仿佛活了一样: 一只通体金黄的大猫,静静地蹲在溪水边,凝视着水中冒出个头的小锦鲤。大猫的眼里没有捕杀之意,锦鲤的眼里也看不出一丝惧怕,它们仿佛是一对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正在相互无言的倾诉着什么。 “鲤哥哥,这是你亲手雕琢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木雕?”秦笑笑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看向景珩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钦佩。 景珩被她灼热的目光看的耳根发烫,不自在的移开眼故作淡然的说道:“前些日子才学,这尊木雕是在木雕师傅的指点下雕琢完成。” 这尊木雕在木雕师傅眼里甚为粗糙,有诸多不足之处,胜在构造精妙颇具灵性,对于他这个初学者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鲤哥哥,你太厉害了!”秦笑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瞅着景珩修长的手移不开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都是初学者,为啥鲤哥哥上手这么快,还能雕出这么漂亮的木雕。她的手就跟脚没区别,简单绣个帕子也要费老大的工夫,难道是她太笨了? 就在秦笑笑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智商之时,景珩打开了荷包,果然看到里面装的是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绣帕。 男子不会随身携带绣帕,这绣帕于他而言不是很实用。不过这是秦笑笑绣给他的定情信物,本来就不是拿来用的,因此他丝毫没有嫌弃,小心的将绣帕拿了出来。 绣帕用的是靛青色的绢布,触手细腻柔软,只是他刚刚展开一折,就发现这绣帕的反面有不少杂乱的线头,且线头还不是同一种色,让他很好奇绣帕的正面是何模样。 这时,秦笑笑的眼角瞥见他的举动,脸色大变猛地扑过去抢绣帕:“鲤哥哥,这个没绣好,你再等等,我给你绣个更好的!” 跟鲤哥哥的木雕相比,她的绣帕简直不堪入目! 景珩的动作更快,在秦笑笑的手摸到绣帕之前,右手举起没有让她够着:“无需如此麻烦,好与不好我看看便知。” 秦笑笑急了,蹦起来抢:“鲤哥哥,真的没有绣好,你看了一定会后悔!” 偏偏景珩起了逗弄之心,手抬的更高了,让她蹦起来都抓不着:“只要是你绣的,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嫌弃。” “鲤哥哥,你不嫌弃我嫌弃啊,我才不要绣出这么丑的东西!”秦笑笑真的觉得两个东西放一处,她的绣帕太不配了,死活要把绣帕拿回来,蹦跶的更高了:“你还我,这是我的东西!” 景珩使坏,依然不让她够着:“这是你送给我的,便是我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秦笑笑气得磨牙,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臂使劲往下扯,顺便借力继续蹦跶:“鲤哥哥,你就给我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这绣帕真的不行。” 这么来回蹦跶了两下,她整个人不自觉的贴到了景珩的身上。可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一心想要抢回帕子。 景珩却不是木头人,分明感受到胸口传来一股奇特的触感。他忍不住低头看,从他的视角清楚的看到了小丫头蹦起来时,胸口的起伏好巧不巧的擦过自己的。 轰! 一股燥热的气血汹涌而来,迅速的蔓延全身,他冷峻的脸瞬间红的滴血,下意识的闭紧眼睛根本不敢多看,胸口扑通乱跳,气息也变得凌乱,已经顾不上绣帕了。 秦笑笑一无所知,在一连蹦跶了好几下后,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绣帕。在景珩反应过来前,她最后奋力一蹦,终于将绣帕夺了过来。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急忙将绣帕藏进袖口,这才得意的看向景珩,就发现他的脸红的不太正常。 “鲤哥哥,你怎么了?”她忧心忡忡的问道,抬起有些冰凉的手探向他的额头,对比之下显得他的脸更烫了:“呀,发烫了,你怎么突然生病了?” 景珩眼里滑过懊恼之色,拉下她的手不自在的说道:“没有生病,是日头太晒了。” 秦笑笑不信,担忧道:“你的脸色红的不正常,不可能是日头晒的。” 景珩无可奈何,微微低下头,抓起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凉的。” 秦笑笑捏了捏,确实是凉的,忍不住多捏了两下:“你耳垂上的肉多,软软的还挺好捏。” 景珩无语,一脸冷漠的扯下她不安分的手,扭头就走。 “哎哎,鲤哥哥,你等等我。”秦笑笑追了两步,发现木雕没有拿,又赶紧回来抱起搁在一旁的木雕,巴巴的追了上去。 她没注意到之前塞进袖口的绣帕掉了出来,在后门处等她的景珩无意中看到了,故意没有提醒她,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待秦笑笑抱着木雕回到房间,将木雕摆在了架上。她盯着木雕看,越看越满意,然后就想到了她那不堪入目的绣帕,赶紧掏自己的袖口想要“毁尸灭迹”。 结果,自然是掏了个寂寞。 等她跑到后门口找,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秦笑笑怀疑被景珩捡走了,就要去前院找他,只是路过灶屋时,被林秋娘抓了进去,让她烧两道拿手菜。 “娘,我烧的饭菜您又不是没有吃过,勉强能入口罢了,可不会什么拿手菜。”她系上围裙撸起袖子,做好了打下手的准备。 “没事儿,食材都在这里,你拣着好烧的烧两道,让殿下知道你会烧饭就行了。”林秋娘鼓励道:“别人家的姑娘到了这一天,可是要整满满一桌菜出来的。” 这话不假,刚刚定亲的姑娘想要讨好未来的婆家,以便将来嫁过去好过点不被婆家人挑刺,大多会在这一天使出浑身解数收拾一桌好饭菜。 有的姑娘厨艺实在不出彩,就会拿出自己做的针线送给婆家,再或者表现出勤劳朴素的一面,总之不能让婆家人觉得拿不出手。 在灶下烧火的赵草儿也说道:“公主府家大业大,以后嫁过去了用不着你下厨,不过每逢殿下生辰或是年节啥的,你下厨做两道菜表表孝心也是极好的。” “行叭,我做道菌菇鸡,再蒸个水晶糯米丸子。”秦笑笑怕她们念叨给没完,立马报出她自觉能做好的两道菜,就在案板上挑出要用到的几样食材。 菌菇是夏天晒的干菌菇,鸡是早上宰的老母鸡。做这道菜只要火候和咸淡控制好了,就算不出彩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水晶糯米圆子就要费点工夫了,将用一分肥两分瘦的新鲜猪肉剁成肉馅,添入盐、生姜末和鲜嫩的蒜苗,做成牛眼大小的圆子再糯米里滚一滚,上锅蒸熟便是一道鲜香弹口的美味佳肴。 母女俩以及赵草儿在灶屋里忙的热火朝天,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两道菜烧好。 这时,秦山走了进来,盯着闺女忙上忙下不发一言。 秦笑笑好几次对上他老人家阴沉沉的脸,最后实在没忍住,无奈的问道:“爹,又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秦山瞪了她一眼,哼道:“除了你这个妮子还能有谁。” “爹,您可别冤枉我,今儿个我什么都没做!”秦笑笑大声喊冤,怀疑她爹在找茬。 秦山继续瞪她,好歹说出了不痛快的原因:“刚才殿下跟你爷奶聊天,提到了你们俩的婚期,你心里咋想的?” 秦笑笑眨了眨眼:“爹,我都听您的。” 秦山狐疑道:“是真话还是在哄我?” 秦笑笑毫不迟疑,用力点头:“当然是真话,我也想在您跟前多待两年,好好陪陪您和娘还有爷爷奶奶。只要您们不急着抱孙子,不催我早早成亲,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听到她前面说的话,秦笑笑的脸色还不错,待说到抱孙子,他的脸皮抽了抽,骂道:“没羞没臊的,谁家大姑娘开口就是抱孙子?” 秦笑笑无辜道:“爹,您不是想听这话,这就是真话啊!” 秦山烦躁的抓了抓头,冲一旁闷笑的林秋娘吼道:“这丫头胡言乱语,你也不管管!” 林秋娘拿起锅铲翻搅煮沸的米粒,懒得搭理他。 都524章 出谋划策 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景珩能够回答的极限,在堵住秦笑笑的嘴巴和故作不知之间,他选择了吓唬她:“这个问题不是你能问的,你再多问一个字,我就告诉秦叔叔!” 秦笑笑眨了眨眼,无辜的问道:“告诉了我爹会怎样?” 景珩想了想,发现似乎不能怎么样。秦叔叔大概会像他一样,狠狠地呵斥一番不许她多问。 想到这里,他没了脾气,揉她的头无奈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要多问。” 说罢,他不想和她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继续说起了大宝:“大宝离家后到京城找过我,我以为他不满我和你的婚事,想要教训我一番,没想到他问了许多关于海禁的事。” 秦笑笑大惊,连忙问道:“他问你什么了?” 景珩不意外她的反应,低声说道:“他问我这些年朝中是否提过解除海禁令,解除海禁令可能性有多大。” 这两个问题的指向太明显,他想不知道大宝意图做什么都难。 “你是怎么跟大哥说的?”知道大哥对出海的事没有死心,秦笑笑担心他年后会忍不住再次出海,脸上浮现出几丝急切来:“海禁令会解除吗?” 景珩摇了摇头:“不好说,这些年朝中一直为是否解除海禁令一事争论不休,皇舅舅尚未拿定主意,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大可能。” 秦笑笑对海贸之事知之甚少,见他知道一些就忍不住问道:“争论点是什么?若是解除海禁令,让商船自由贸易,朝廷向商船征收税赋充盈国库不好吗?” 景珩解释道:“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是太祖占据地理优势才险胜海倭,后来有了海禁令,海倭难以登陆,这才让沿海的百姓少受侵扰之苦。一旦解除海禁令,海倭定会卷土重来,而这百年时间里,朝廷并未扩建水军,以致水军兵力极少。加上这些年没有与海倭正面交锋的机会,只怕没几个兵擅长水战。” 不是朝廷不愿扩建水军,实则新朝建立之初根基未稳,花了四五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才渐渐有了今日的繁荣之象。如此一来,国库几乎入不敷出,根本没有余力壮大水军。 眼下国库倒是有些盈余,但依然不足以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军,而征收商船的税赋也难以支撑扩建水军的开销,可以说十分鸡肋,朝廷就更不愿解除海禁令了。 秦笑笑听罢,渐渐理解了其中的难处,小声问道:“若是、若是有人偷偷出海,被抓到了会怎样?” 景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相比海禁令实行之初,当下的惩罚轻了许多。只要不是跟海倭勾结,多半抄没家财不会要命。” 秦笑笑暗暗松了口气,随口说道:“其实朝廷大可以先练出一支精锐水军,再组建一支商队,由这支水军护送商队出海贸易,这样所得的财物归国库所有,想来比征收商船的税赋强。” 若是能够通过海贸跟其他岛国联合起来,将恶贯满盈的海倭斩杀个干净就更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景珩眸光大亮,紧紧地盯着秦笑笑:“练一支精锐水军和组建一支商队不难,但是海贸的风险极大,朝廷不一定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商船出海贸易,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五年也不稀奇,势必要准备足够的货物、船只以及人力,投入的成本难以估量,在收益未明的情况下,确实很难说服朝廷出人出钱。 秦笑笑被他灼热的目光吓到了,呐呐的说道:“鲤哥哥,我不懂海贸,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胡说八道的,可不能当真呀!” 景珩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脸上隐隐透出几分激动:“不,那不是胡说八道,只要计划周全,你说的这些都能够做到。” 秦笑笑闻言,也被激起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说道:“朝廷不愿担这个风险,自然也有解决之法。” 说罢,她再次压低声音:“我大哥不是去过沿海吗,他说有商船偷偷出海,这说明敢冒险的大有人在,何不利用这些人分担风险呢?” 这与景珩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禁追问道:“依你看,如何分担风险?” 秦笑笑慢慢说道:“这些商船敢偷偷出海贸易,肯定不缺随船的护卫,想必路子也都摸熟了,集合他们的人力和路子,这风险已经大大降低了。到时候朝廷出条限令,只要商船愿意将出海收益的两成作为税赋上交国库,就能随官船正大光明的出海贸易。如此一来,即便官船不争气挣不到银子,这些税赋收上来也能弥补一些,兴许还有得赚……” 一口气说到这里,见鲤哥哥听的极其认真,她的心里不自觉的生出小得意。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继续说道:“官船出海前得收购大量的货物,这笔银钱朝廷不肯出也有解决之法,大可以借朝廷的名义向商家赊货,等这些货物出手挣到了银子,再把货银还给他们。若是朝廷能够豁出脸皮再不要脸一点,跟商家签订契约,约定海贸的货物全部从他们手里拿,得到的收益五五分。朝廷都冒着船毁人亡的风险帮商家卖货,那商家也不能白拿银子不是?必须自行承担其亏损。” 说到最后,秦笑笑都忍不住红了脸,深深怀疑自己有做奸商的潜质。 毕竟收其他商船的两成收益也好,跟商家签订契约也罢,这些法子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味。若是能够顺利实行,就顺利的转移了大半的风险。 “笑笑,幸好你没有从商!”景珩冒出了跟她一样的念头,更是没想到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到了所有转移风险的办法。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让朝廷豁出脸皮,让商家承担所有亏损这一招。 “鲤哥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秦笑笑瞪了他一眼,并不想收下这句“赞美”之言。 “咳,自然是夸你。”景珩压住上弯的嘴角,深邃的眼眸里溢满了笑意。 “虚伪!”秦笑笑吐槽,随即提醒道:“我对海贸一窍不通,说的那些办法看似简单,实行起来肯定困难重重,不然朝中那么多能人大臣,还能轮得到我纸上谈兵?” 景珩说道:“这不是纸上谈兵,之所以无人提出来,是看出皇舅舅没有解除海禁令的决心,便不会费心琢磨海贸一事。” 秦笑笑没有做过官,也没有在朝堂上待过,自然不知道大多数官员在意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头上的那顶乌纱帽。 听景珩这么一说,她心里更没底了:“我还是觉得太草率了……不过你觉得问题不大,先跟圣上提一提。要是圣上也觉得可行,就让其他人试试,你别插手了。” 景珩皱了皱眉,问道:“为何让其他人试?你觉得我无能做不到?” 秦笑笑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鲤哥哥,你脾气不太好,我怕你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人家就一棒子把你打出来。” 能把生意做到让朝廷看上,肯定不是小商小贩,自然不缺聪明才智,会轻易“咬下”朝廷跑下的饵,这里头扯皮的事情多着呢,她真不觉得鲤哥哥有这份耐心。 听了她的一番解释,景珩依然觉得被她小看了,不高兴的揉巴她的头。 他在户部任职,没有往上爬的野心,但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不愿被自己的心上人看轻。 要说一开始他仅仅是向元和帝提议,如今秦笑笑的态度,反倒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决意达成这件事。 秦笑笑不想顶着个鸡窝头,赶紧扒拉他的手:“鲤哥哥,我觉得圣上点头的可能性不大,要是圣上自己也反对解除海禁令,你贸然提出来圣上生气了怎么办。” 景珩显然比她了解元和帝,说道:“不会的,这些年的税收勉强够用,一旦出现罕见的天灾,朝廷拿不出更多的银两赈济灾民。若是海贸能够充盈国库,皇舅舅不会反对。” 皇舅舅苦于现有的水军无法抵抗海倭的进犯,才没有解除海禁令。倘若由朝廷组建商队出海贸易,解不解除反倒无关紧要,但是带回来的钱财却能扩建水军,无须畏惧海倭。 “好,你是圣上的亲外甥,圣上生气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那你就说,不过不能把我抖出来,就说是你自己琢磨的。”秦笑笑告诫道,不愿出这个风头。 “这是为何?若是皇舅舅采纳了,定会嘉奖于你,这样不好吗?”景珩不理解她的想法,还在想事情成了,让她领下所有的功劳。 “不是说了嘛,我是纸上谈兵,真正的挑战是实行起来落到实处,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实在担不起圣上的嘉奖。” 秦笑笑真心不愿出这个头,竭力劝说未婚夫:“再说咱俩的婚期都快定下了,这份功劳你得了跟我得了没什么两样。” 她有逆天的气运在身,这件事情又是她的主意,八成是能成的。万一事情太过顺利,让人看出端倪,泄露了她的老底咋办? 像她这种藏有大秘密的人,还是低调点为好。 景珩听罢,认定她是为了帮自己,心下不由得一软:“不一样,有了皇舅舅的嘉奖,旁人也会高看你一眼,不敢轻易欺负你。” 秦笑笑是老天爷护着的人,岂会怕旁人的欺负。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所以你要上进呀,等你加官进爵到了高位,谁敢欺负我?” 景珩胸口微热,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好。” 见他当真了,秦笑笑连忙说道:“你放心,没人敢欺负我。再说凭你和殿下的身份,以后我走在外面,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肯定不会吃亏的,你别想太多。” 景珩愈发觉得她体贴,眼底的柔情浓的化不开:“我知道。” 秦笑笑无语,你到底知道啥了? 景珩没有在秦家久留,当天下午就回去了。他没有立即进宫,而是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查阅了历朝历代有关海贸的典籍,再结合秦笑笑的策略进行整合。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完不成。 好在他虽然对加官进爵没什么执念,但是决意要达成一件事便不会半途而废。 倒是护国公主暗暗纳罕,还特意询问了一番,被告知不久后就会知晓,她就没有多问了,随他折腾。 在这期间,护国公主挑了个好日子,携厚礼和媒人到秦家商议婚期,最终将婚期定在了三月十六这一天。 婚期未定前,秦笑笑不觉得有什么,这下婚期真正定下来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太快了,情绪渐渐变得有些浮躁。 林秋娘察觉到了,悄悄问道:“之前盼着婚期早早定下来,好不容易你爹不反对了,你咋又不高兴了?” 秦笑笑挠了挠头,纠结道:“娘,我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太快了,我竟然都要成亲了。再想到一成亲,说不定很快生娃娃当娘,就、就别扭的很,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说到最后,她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无法想象自己生娃当娘的画面。 “都要嫁人了,还说自己是宝宝,你脸皮比咩咩的羊皮都厚了。”林秋娘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就是想太多闹的:“还有别天天把生娃娃挂嘴边,也不知道害臊。” 秦笑笑理直气壮的说道:“害啥臊啊,生娃娃是天伦,跟人吃饭喝水一样。既然嫌生娃娃羞耻,那怎么还要拼命生?” 林秋娘:“……” 无法反驳,她抬手拧住闺女的耳朵:“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不怕人家笑话,你娘我还要脸呢!” 秦笑笑嗷嗷叫,屈服于老娘的武力:“娘,我知道了,保证不再胡说八道,您快饶了我,耳朵要让你拧坏了。” 林秋娘压根不信她的话,手倒是松开了,幽幽说道:“这样不知羞臊,也就跟你一块儿长大的小景受得了。” 秦笑笑捂着耳朵,到底没敢还嘴,心道:都这么熟了,羞臊啥啊! ------题外话------ 文中练水军,组商队,做海贸,都是一窍不通的作者瞎编的,美妞们千万别较真,较真就是漏洞,请自行修补,咳咳~ 第525章 恐婚日常 秦笑笑不是矫情的性子,待到同景珩一起敲定了喜服上的绣样,开始期待自己身着喜服的模样,渐渐的就接受了自己将要成亲的事实。 转眼间进入了腊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在下了一场齐膝深的大雪后,秦笑笑愈发赖床了,恨不得跟床粘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虽然林秋娘总是说她懒得抽筋,夸别人家的姑娘如何如何勤快,早早起床洗衣烧饭劈柴喂猪,但是没有一次叫她起来干活,有时还把饭菜端到床前给她吃。 倒是雪丫很看不过眼,没少在她面前说酸话,这天早上更是跑过来掀她的被子:“起来,跟我到城里买东西。” 秦笑笑手忙脚乱的把被子夺过来,缩在角落里问道:“买什么?你一个人不能买吗?” 雪丫白了她一眼:“过几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这喜饼糖茶酒不得提前准备好啊。还有我那屋子,里头除了桌椅床柜就没别的,我打算买点绸布啥的布置一下。” 说罢,她看着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雅致的屋子,有些别扭的说道:“你惯会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我那间新房你得给我好好弄。”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让秦笑笑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爬起来穿衣裳:“行叭,你先回去,我吃完饭就去找你。” 雪丫已经吃过早饭了,听她这么说,不禁嫌弃道:“得亏大伯他们惯着你,换作其他人家,准得天天挨揍。” 秦笑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人家说我命好嘛,一般人可羡慕不来。” 这欠抽的调调,让雪丫有些手痒:“你别得意,公主府的规矩大了去了,等你嫁过去有你好受的。” 秦笑笑知道大户人家有晨昏定省的规矩,觉得这一点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她不想让雪丫看出心虚来,自信满满的说道:“公主殿下跟别人不一样,规矩没有那么多,不会拿这些来压我,你就放心。” 雪丫哼道:“高嫁的不是我,要头疼婆媳关系的也不是我,我有啥不放心的。” 秦笑笑明白她这是关心自己,不禁笑眯眯的看着她,露出一副“我懂”的模样。 雪丫被她看的不自在,丢下一句“一会儿再来”就跑了。 秦笑笑罕见的起了个早,跟大家一起吃早饭,这让其他人很是惊讶了一阵,以为她这身懒筋终于不抽了。 得知她要陪雪丫去城里买成亲要用的东西,秦山不满的咬下一口大饼,含糊不清的说道:“老二两口子太不像话了,连这些事儿也要让雪丫自己去办。” 秦老爷子也很不高兴,嘱咐道:“外头风大,你没事干就送她们去,别把两个丫头冻着了。还有老二,你把他也拉上,他要是不去,随你收拾。” 收拾弟弟的事秦山很乐意干,一口应下来:“好,吃完了就去叫他。” 秦笑笑不想错过自家二叔二婶的反应,赶紧大口的喝起粥来。可是刚出锅的粥太烫了,咽下去的一刹那直接烫到了喉咙,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林秋娘又气又急,赶紧拿来一杯凉水,让她慢慢喝下去。 “还疼吗?”其他人一脸担忧的看着,怕她的喉咙被烫坏了。 “不、不疼了。”秦笑笑慢慢咽下最后一口凉水,喉咙处火辣辣的痛感渐渐没有了,就是眼角耷着眼泪,瞧着可怜巴巴。 “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让人省心!”林秋娘把拌凉的粥放到她面前,没好气的教训道。 秦笑笑喝着温热的粥老实挨训,突然理解雪丫为什么为她担心了。 在这个家里,她是爹娘爷奶的心头宝,仅仅是喝口粥被烫到了而已,他们比她还要紧张,甚至把她当小孩子照顾。以后到公主府过日子,她能适应这样的落差么? 饭后,秦山到隔壁让秦川一起到城里去。 秦川嫌冷嫌麻烦,果然不肯动。直到秦山搬出秦老爷子,他不得不换了身衣裳,找赵草儿要了几两银子,灰溜溜的爬上了马车。 雪丫不在意他去不去,在车厢里跟秦笑笑商量怎样布置她的新房。 秦笑笑到新房去过好几次,该怎样布置心里已经有数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雪丫听完,觉得很不错,二话不说同意了,让她到了城里要用到啥就买啥,不用给她省钱。 之前分家,她分到了四百两银子。盖房子打家具买锅碗瓢盆以及给安家的彩礼等,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八十两。等办完了婚事,估摸着还能剩个三百两。 后来大宝又悄悄塞给她一些银子,加起来数目就很可观了。只要不大手大脚的乱花,这些银子够她好吃好喝花用几十年了。 到了城里,秦山和秦川到铺子里买喜饼糖茶酒等物,秦笑笑和雪丫则去布庄选料子。她们去的是孟家的布庄,里面的布料花色多样,能把床帐窗幔等一并买齐。 “秦姑娘来了,这是前儿个东家刚染出来的新料,很适合做春衫,我拿给您看看。”伙计热情的招待姐妹俩,忙不迭的到架子上拿新料子的样布。 “今儿个掌柜不在吗?”以前过来都是掌柜招待,这次没有见到人,秦笑笑随口问了一句。 “刚刚来了一位大主顾,掌柜正在客间招待着。”伙计回道:“估摸着快谈妥了,掌柜一会儿就出来。 秦笑笑点点头,没有多问。 能到客间谈的大主顾,多半是在其他县镇的布庄想从这里拿货。孟家开的这个布庄,散卖卖的好,批量卖给其他布庄卖的更好。 很快伙计就把十几匹样布摆在了秦笑笑和雪丫面前,这些样布色泽各异,十分鲜亮,很适合像秦笑笑这个年纪的姑娘,用来做春衫确实不错。 雪丫也很心动,哪怕暂时不缺春衫,她还是想买一些回去做新衣裳,于是指着一匹亮黄色和一匹草青色的的料子说道:“每样裁一身。” 说罢,她问秦笑笑:“你喜欢哪个色?我给你买。” “别,我自己买。”秦笑笑拒绝了雪丫,随即指着其中三匹说道:“这四个色各来一身。”最后又指着一匹靛蓝色说道“这个来两,不,来一匹。” 雪丫一看,翻了个白眼。 这颜色,这纹理,一看就是给某人买的。自己连块帕子都做不好,还想给人做衣裳。别说来一匹,来十匹都造不出一身像样的衣裳,真是白费了这好料子。 秦笑笑才不管她怎么想,坐在一旁等候。 这时,客间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年轻男子。这男子围着一条厚厚的皮毛围巾,下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有神眼睛。 “钱掌柜,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我来拿货。”他客气的对掌柜说道,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喜悦,显然对谈成这笔买卖十分满意。 原本随意瞥了眼的秦笑笑,在听到男子的声音时,眼神一定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这上半张脸上验证她的猜测。 “笑笑,你咋了?”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雪丫怕被人察觉说闲话,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秦笑笑回过神来,眼睛没有离开男子分毫:“一会儿跟你说。” 雪丫直觉有事,也看向了跟掌柜说话的男人,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年轻男子似有所觉,朝着秦笑笑的方向看过来。在看清她的模样后,眸光闪烁了一瞬,随即像是不认识一般移开了,跟掌柜道别。 见他要走,秦笑笑下意识的站起来。只是再三犹豫后,到底没有冲上去拦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雪丫一肚子困惑,当着掌柜和伙计的面,她没有作声。 秦笑笑想确定一下心里的猜测,跟掌柜寒暄一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听口音这大主顾似乎是咱们乐安人,他在这儿拿货该不会就在城里卖?” 掌柜笑道:“是,他就是城里人,之前在外面跑生意,这次来咱们铺子拿货,也是往别处卖。” 秦笑笑感叹道:“瞧着年纪似乎不大,有这样的闯劲实属难得。” 掌柜没有多想,点头道:“是啊,才十七岁,实属不易。” 十七岁……被李昭拿走户籍的李明,刚好十七岁。诸多巧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么就不是巧合了。 秦笑笑断定这人就是失踪近半年的李昭,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付完银钱,拿好要买的料子,姐妹俩离开了孟家布庄。 憋了许久的雪丫忍不住了,低声问道:“那人到底是谁?莫不是以前跟你有过纠葛?” 秦笑笑心里乱糟糟的,没有瞒她:“他就是李昭。” 雪丫蓦地瞪大了眼睛,停下来问道:“你确定?” 秦笑笑脑门疼:“就是他,不会有错。” 雪丫气道:“你咋不早说,他把晴晴害成这样,咱们应该抓住他,好好收拾一顿!” 秦笑笑摆了摆手:“算了,晴晴姐好不容易放下了,当没有他这个人,万一咱俩收拾他把事情闹大了,晴晴姐那边不好收场。” 雪丫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愤愤道:“便宜这人渣了!” 把晴晴骗的这么惨,险些毁了一生,这人渣的品行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人都回来了,却没有向晴晴赔罪,可见对晴晴没有付出过一丝真心。如此确实不能让晴晴知道,免得再次受害。 姐妹俩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对胡晴晴隐瞒李昭出现在县城的事。 碰到这么个糟心的人,两人逛街的心情不免受到了影响,干脆直奔铺子里买了要买的东西,就到之前约定的地方跟秦山秦川汇合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秦笑笑扛了梯子和雪丫一道去了她的新家,将窗幔床帐的尺寸量好后,两人就开始裁剪起来。 裁剪完,秦笑笑拿起针线要帮忙,雪丫嫌她针线活儿不好,把她撵到一边去了,自己一针一线的给床幔床帐收边。 秦笑笑闲来无事,就用碎布头练绣技。相比之前连块帕子都做不好,这阵子断断续续的练下来,针脚变得均匀了一些。 雪丫要做的针线活儿不少,直到第三天下午才做好。姐妹俩把床帐窗幔挂上去,原本显得冷寂的房间处处透着温馨雅致。 秦笑笑很满意,嘚瑟道:“以后别打击我针线活儿不好,布置屋子你可比不上我。” 雪丫哼道:“又不是多难,只要肯花心思,我一定比你弄的好看。” 秦笑笑懒得跟她争高低,看着火红火红的床帐,脑子里突然蹦出洞房花烛夜这几个字,顿时好奇的问道:“雪丫姐,你知道洞房是怎么一回事么?” 雪丫一听,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不知道的别瞎问,该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 秦笑笑哪肯被她敷衍过去,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雪丫姐,你说说嘛,这里就咱们姐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去去去,别缠我,真是受不了你!”雪丫受不了她对自己撒娇,像以前一样嫌弃的不行,要把她轰出去。 可是秦笑笑缠磨的工夫了得,她很快就认输了,不得不说实话:“到底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往常在湖边洗衣裳,总有大娘婶子开那些小嫂子的玩笑,我听了一耳朵就猜到了一些。” 秦笑笑两眼放光,追问道:“你说仔细点,我每回听见了,都云里雾里不知道她们在说啥。” 她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看的雪丫好生无语。想到她明年也要嫁人了,说给她听听也无妨,遂小声说道:“似乎洞房那晚女子会受伤,还得见血才行,不然会被婆家嫌弃。” 秦笑笑震惊了,眼睛都瞪圆了:“这、这太可怕了……” 雪丫点了点头,也觉得很可怕:“是啊,说是被扎的流血,不知道是针扎的还是刀扎的。” 秦笑笑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雪丫姐,这、这是真的吗?难道是把新娘的肚子扎个洞,再把孩子塞进去?” 第527章 秦怼怼 三宝与父母亲缘薄,打他出生到现在,秦川和林秋娘眼里就没有过他。 在他懵懵懂懂开始认识这个世间的时候,是秦笑笑陪伴在他身边,让他从此有了依靠,视她为最重要的人。 年少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秦笑笑心里装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三宝从未在意过,他一开始就认得清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除了大伯伯娘和爷爷奶奶,他稳稳占据着第五的位置,哪怕突然冒出一个频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景公子,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这份坚定,却在昨天得知她要嫁给景珩后,被彻底击碎了。 看着三宝孤寂的背影,秦笑笑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他总是乖乖的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的画面。 她起身绕过鱼桶,缓缓走到三宝面前,轻轻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没有及时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为此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姐弟俩一块儿长大,曾亲密无间如同一个人,也曾一言不合闹过别扭。他们之间从不记仇,即使闹别扭,不一会儿就打打闹闹和好了,这是秦笑笑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向三宝道歉。 “笑笑,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心胸狭隘太小气了。”三宝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不敢看堂姐的眼睛,他怕看到里面的厌恶。 “三宝,你看着我。”秦笑笑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心里自责不已,不仅仅是为没有告诉他定亲这件事。 “笑笑……”三宝默默的抬起头,湿濡的眼里闪烁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三宝,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弟弟。”秦笑笑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眼角,凝视着他的双眼说道:“这世间我最想保护的就是你,每年给祖宗上香,我总是向他们祈求,祈求你平安康健,祈求你喜乐无忧……这些年下来,怕是祖宗们都烦我了,不然怎么还会让你哭呢?” 小时候,看到三宝被秦川无视,被赵草儿嫌弃厌恶,她总是为三宝感到心疼,然后加倍对他好,还央求秦山和林秋娘也多疼疼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三宝缺失的父母疼爱。 “笑笑,是我太没用了。”三宝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这让他越发唾弃自己,也害怕堂姐嫌弃。 他小时候能忍受父母的冷待,从来不会用哭求得他们的一丝怜爱,他所有的眼泪,都是在秦笑笑面前流的,也只有在她面前,他会毫无保留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谁说你没用了?你要是不在我面前哭了,那就说明我没用了。”秦笑笑像小时候那样半搂着他,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安慰他:“这两年是我忽略了你,没有好好关心过你。” 三宝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过软弱。” 这会儿,他哪里还顾得上计较秦笑笑不告诉他定亲的事,满心都是“笑笑还在乎他”“笑笑还关心他”。 秦笑笑暗暗叹了口气,笑着开解道:“没关系,等你以后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你就会变得坚强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三宝毫不犹豫的说道:“笑笑,我想保护你!” 秦笑笑当然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更多的却是担忧:“三宝,翻年你就十六了,过不了几年,你会有个一心爱你的妻子,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才是最需要你保护的人。” 三宝摇了摇头,固执的说道:“我只想好好保护你,不娶妻都没有关系!” 所以你也不要嫁人好不好?我也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你。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他知道赐婚圣旨已下,不是他要怎样就会怎样。他更害怕说出来了,她会觉得他不可理喻,就此疏远了他,再也不会理他了。 “说什么傻话呢!”秦笑笑揉了揉他的头,无可奈何道:“你娶了妻子,照样能够保护我啊,但是我希望这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疼爱你,如你将来的妻子和孩子,你明白吗?” 三宝紧紧地攥着拳头:“我不需要别人疼爱我。”只要你一直疼爱我就够了。 秦笑笑闻言,很是头疼:“三宝,不一样的……这世间有父母亲情,有手足情,有友情……有些感情你都没有经历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呢?” 三宝不吱声,显然听不进去。 秦笑笑没辙了,只好说道:“明年你就要参加童生试了,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千万不要因为旁的事分心。” 这个旁的是,就是她和景珩的婚事。 三宝的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有忍住,卑微的问道:“笑笑,你可不可以不嫁?” 秦笑笑不意外他会这么问,反问道:“三宝,你不希望我嫁人,还是不希望我嫁给鲤哥哥?” 三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乞求之色:“我、我也可以照顾你,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秦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认真的说道:“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弟弟,即便嫁给了鲤哥哥,这一点都不会改变,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三宝眼底一黯,最终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秦笑笑很心疼,却毫无办法,只能寄望于有一天他自己能够想明白。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二,这天是雪丫和安安成亲的大喜日子。 喜事直接在雪丫新房里办,昨日秦老爷子等人就把借来的桌椅板凳全部搬了过去,因此大早上众人就在新房里忙活开了。 在一串串热闹的鞭炮声中,本在后厨帮忙的秦笑笑愣是被人拉到了堂屋里,被迫接受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们对她和景珩婚事的各种问候。 待景珩携礼而至,这些远亲的表现更加夸张了,撇下秦笑笑一窝蜂的围着景珩打转,抛出许多让人难以招架的问题。 这是放在以前不可想象的,毕竟景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不熟的人不敢往他跟前凑。现在他们倒是不怕了,一口“表侄女婿”“表外甥女婿”喊出来,立马拉近了关系。 景珩依然是那副不好亲近的模样,但是看在秦笑笑和秦家的面子上,他没有对这些攀关系的远亲置之不理,时不时回应他们的问话。 许是觉得他挺好说话,渐渐的有人开始提要求:“小景啊,这是我孙子,你看他长得多壮实,不如你把他带在身边,给你跑腿咋样?” 其他人就等着别人先开口呢,见终于有人提了,俱是热切的看着景珩。 他们很清楚,一旦景珩把人收下了,不可能真的把人当跑腿的使坏。大家都是亲戚呢,谁会干出作践亲戚的事儿。 景珩看了眼对方口中“壮实”的孙子,嘴角微微勾起,指着大布对他说道:“只比气力,若是你能放倒他,我安排你进侍卫府。” 大块头一听,眯眯眼噌的一亮,心头一片火热:乖乖哎,侍卫府?那里头的人都是保护皇上的?老天爷嘞,撞大运了,我要去保护皇上了,太威风了! 他没想到景珩这么痛快,痛快到他不敢相信:“表妹夫,你说的是真的?” 景珩颔首。 “好!”大块头激动不已,随即目露不屑的看向大布:“这屋子施展不开,要不咱们出去比?” 就这么个瘦巴巴的家伙,一看就是小时候没有好好吃饭,他让一只手都能把这家伙放倒了。 他的爹娘爷奶也兴奋地不知所措,看向大布的眼神恍如看一个大宝贝。 剪刀石头布三人中,大布的身形最为瘦削,最不起眼。与大块头亲戚相比,确实不够看,也难怪大块头一家这么自信。 “不用了,咱们速战速决。”大布笑眯眯的看着大块头,看起来温良无害,没有一丝威胁。 “也是,比气力而已,一会儿就结了。”大块头以为他在示弱了,哈哈大笑着脱掉厚重的大棉袄,展露自己两条结实的胳膊。 人群立马四散开,腾出场地。 大布端来一条板凳放在两人中间,对站在对面的大块头说道:“以这条板凳为界,谁碰翻了它谁输。” 大块头完全没有意见,直接摆好架势,伸出右手大喝道:“来!” 大布笑了笑,稳住下盘,握住了他的手,只等石头一声令下。 听说屋子里有人比气力,原本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客人们纷纷涌进来看热闹,很快就把还算宽敞的堂屋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这时,石头走到板凳的一头,见大布和大块头都准备好了,便高声喊道:“开始!”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板凳应声倒地。 周围看热闹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闪,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了。待定睛一看,才发现大块头一脸懵的趴在地上,板凳也被他压在了肚皮之下。 “承让。”大布双手抱拳,还是一副温良无害的笑脸,看在大块头眼里,却成了他阴险狡诈的佐证。 “不,不行,刚刚是我没有准备好,咱们重新比过!”大块头慌手慌脚的从地上爬起来,不肯承认自己就这么输了。 他可是要入侍卫府,进宫保护皇上的人,绝不能输! 景珩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见块头胡搅蛮缠要重新比过,脸色变得黑沉:“再比一次,你确定比的过?” 大块头哪见过他黑脸的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他的爷爷不甘心错失这个机会,仗着自己辈分高,认为景珩不敢拂他的脸面,便上前说道:“小景啊,你是圣上的亲外甥,把你表哥弄进侍卫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其他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帮他说项:“是啊,大家都是亲戚,又不是啥外人,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 “你不肯松口,是不是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啊。” “我看是了,就这点小事推三阻四,压根没想帮忙。” “……” 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在景珩忍无可忍即将发作之时,秦山黑着脸冲了进来,对那帮喋喋不休的远亲说道:“今儿个是我侄女大喜的日子,你们真心实意的来道贺我好酒好菜招待着,要是哪个不长眼睛挑事儿,非要闹的脸面上不好过,就别怪我给他难堪!” 他打小儿就是一副暴脾气,哪怕这些关系疏远的远亲也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顿时一个个面上讪讪的,没人敢在他面前冒头。 只有大块头的爷爷抹不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山呐,你养了个好闺女,跟皇上攀上亲戚了,咱们这些穷亲戚哪敢在你面前挑事!” 秦山皮笑肉不笑:“表叔,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年纪大了,该好好享清福了,还是少操些闲心为好,免得外人说您儿孙不孝,还要靠您豁出脸面过日子!” 老爷子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右手颤抖的指着秦山,哆哆嗦嗦的说道:“好,好,真是好啊!” 说罢,他往地上重重的啐了一口,朝着儿孙们喝道:“站着干啥?丢人现眼啊?走!” 很快,一家老小挤出堂屋,满怀着对秦家的不满,愤愤的离开了。 秦山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目光在其他远亲的脸上一一扫过:“要是谁觉得我家招待不周,不乐意喝这顿喜酒,大可以跟我说一声,我驾车送你们回去,还能赶上中饭。” 这些远亲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大老远的跑过来跟秦家联络感情,哪会就这么走掉。就算不能捞到好处,留下来大吃大喝一顿也是赚的,于是谁都没有吭声,仿佛刚才指责景珩的不是他们。 秦山不再理会他们,扭头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景珩,却发现他正一脸钦佩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他老脸微红,没好气的说道:“接亲的人不够,你去充个数!” 哪是接亲的人不够,纯粹是怕他继续待在这儿,又有不长眼的闹腾,让外人看了笑话,也让自家脸面上过不去,不如把他打发走,大家都省点心。 “是,秦叔叔。”景珩心知肚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秦山气顺了些,摆摆手示意他去找大宝,一会儿都听大宝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