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四个反派的恶毒后娘》 第一章 四个孩子的后娘 建安十三年,冬。 大岳村。 三九严寒,大地寒冷,北风呼啸,村里一片萧瑟。 唐宁冷得全身都在发抖,看着家徒四壁的茅草屋,炕上躲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人儿,她欲哭无泪,头一歪,晕了过去。 混沌中,她看到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叫唐宁宁,有一个混不吝的老爹,还有个跟着野男人跑了的娘。 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把唐宁宁这个烫手山芋以五两银子卖给了大岳村没人嫁的顾家老二。 为啥没人嫁呢? 这顾家老二啊,原先在外地赚钱,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一年前,却突然回来,说是孩儿娘死在了灾路上,留下了四个孩子跟着回来了。 顾家险些没闹翻了天儿,身强力壮的汉子再也不去赚钱了,天天守着四个拖油瓶。 没了这个顶梁柱,顾家的日子急剧下滑。 又恰逢不幸,衙役来大岳村征兵,顾家那几个怕死的,将顾家老二推了出来。 老两口又承诺以后会对四个孩子好,还从唐家将唐宁宁买了过来给顾老二。 就这样,新婚之夜,顾家老二就被衙役送到了战场去了。 这年头,连年灾荒,战争不断,上了战场基本回不来了。 谁家都不愿意养闲人,顾老二一走,顾家二老就将母子五人赶了出来,只给分了后山柳树下的一间茅草屋。 走的时候,原主可是看到了顾老二将二十两存银交给了老两口,吩咐他们照顾好四个孩子,谁曾想,人一走,就将他们分了出来。 原主险些没气死,去里正那儿闹了几次,又天天往顾家门口一站,骂个底儿朝天,才又分得了二两碎银,和几袋苞米红薯。 原主也是个混不吝的,将一切的怒气发到了四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大冬天的让顾寒去挖野菜,让二女儿顾烟去镇上卖蘑菇,两个双胞胎太小了,便天天挨骂被打,只有三岁的小歌儿和小舟儿脸上、身上都是青紫一片。 天-- 等等- 这剧情,好眼熟! 突然,唐宁想起了之前自己无聊时候看过的一本网络小说,之所以熟,是因为书中几个大反派实在太可怕了。 心狠手辣,杀起人来六亲不认啊。 这几个反派都是同一个后娘养出来的,那个女人自私冷血,因为被婆婆赶了出来,便把怒气全部发泄到了小孩子身上。 将几个幼小的孩子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将最小的女儿送进青楼,导致几个反派长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他们的后娘。 哔了天了! 她--她这是穿书了?!! 唐宁,哦,不,唐宁宁努力的睁开眼,坐起身来,只见炕沿角落,两个脏兮兮的小孩穿着破棉袄,一个面如菜色,一个畏畏缩缩。 “妹妹,后娘是死了吗?”小男孩说话有气无力,看样子,没少挨饿。 小歌儿噘着嘴,趴在炕上,“伯伯说,后娘死了。” 唐宁宁前世是个军人,看着两可怜的娃儿,一时间,母爱泛滥,正要伸手,就看到小男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死了真好。” 唐宁宁“------” 原主受不了大冬天的住在这破茅草屋里,大早上的,就去顾家老宅闹了一通,惹急了从镇上回来的顾老大,被鞭打了一顿,扔了回来。 受不住,这才死了。 “胡说什么,还没死呢?”唐宁宁没好气的下了炕。 两个孩子见她活蹦乱跳的,吓得脸色苍白,立马往后退了几步,特别是小顾舟,警惕的看着她。 这原主,还真不是个人,这大冬天的,她穿着棉袄都觉得冷,两个孩子都只穿着单薄的旧衣,东补一块,西缝一块的。 “歌儿,过来。” 被提名,小歌儿吓得嚎啕大哭,“后娘,歌儿错了,你别打歌儿---” “后娘,厨房的水已经添满了,我和歌儿没有偷懒。”顾舟看着吓哭的妹妹,忙将人藏到身后,小心翼翼中带着愤恨的看向唐宁宁。 天可怜见的,她不就是看孩子冷,抱着暖和暖和吗? 看着误会的两个小人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整个屋子,可谓是一贫如洗,穷的连老鼠都不来光顾,外面的狂风透过茅草径自入了屋子。冷得几人瑟瑟发抖。 这冬天,难熬了。 唐宁宁忙将炕上的被子裹在兄妹两个身上。 两个孩子诧异的交换着眼神,后娘可从来不让他们盖被子的,嫌他们臭。 “后---后娘”小歌儿见后娘脸色暖暖的,忍不住叫了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哥哥紧紧的捂住嘴,生怕她这个后娘生气,扑上来打他们。 唐宁宁心里明镜儿似的,将被子紧紧的裹在两人身上,“天儿太冷了,暖和一下。” 刚说完,就听到了小歌儿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真是饿了,原主大早上的就去闹,一整天没吃饭呢。 “歌儿---歌儿不饿,后娘别打我。”小歌儿见后娘的手伸了过来,吓得哆嗦了一下。 唐宁宁讪讪的伸回了手。 “我去厨房做点儿饭,填饱一下肚子,你两乖乖的在炕上躺着。” “啊--” “后娘这是怎么了?” “会给他们做饭。不是要等姐姐回来做饭吗?” 两个小人儿迷茫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后娘离去的身影,小声的嘀咕着。 正值隆冬,唐宁宁出了屋,冷气嗖嗖的吹,冻的她耳根子发红,抬头望了眼天儿,似有若无的雪花飘散了下来,整个天地间,一片阴沉。 她踱步在院子里,难受泛上了心头。 这院子不大,除了他们住的茅草屋,左边还有一间屋子,用来做饭。 院子前面的菜地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菜地旁边有一口井,用草木盖着,防止结冰。 篱笆扎的不高,随便一个汉子就能翻墙过来,实在危险。 进了厨房,更是一贫如洗。 垒成的灶台还没她高,一个破了角的木桶踢倒在了一旁,架子上的碗筷更是几根指头都数得清。 一袋红薯放在角落里。 她跑到米缸前,微微发黄的米都快见底了。 看着地上稀稀散散的蘑菇,唐宁宁一愣。 等等。 不对啊,还有两个孩子呢。 她连忙跑回屋子,也没管两个孩子惊吓的眼神,急道,“你大哥和二姐呢?” “二姐去镇上卖蘑菇了,大哥进山找野菜去了。”小顾舟怯怯的语气响起。 唐宁宁瞅了眼外头的天儿,乌黑阴沉。 山里的野兽众多,虫蛇怪蚁,藏着剧毒,村里的人,冬日很少进山的,出了事儿,来不及救治。 唐宁宁带上斗笠,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说道,“我去找你大哥,在家好好照顾妹妹。” 深山凶猛,有专门的猎人设下的陷阱,还有毒蛇,唐宁宁一路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可这具身子太弱了,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靠在了大树上。 不经意间,她看到了藏在树下的东西,蹲下身来,将野草扒开。 高大的半灌木,茎有棱条,髓部白色,边缘具细锯齿,白色的花冠,果肉呈红色,天,这不是接骨草吗? 唐宁宁惊喜,小心翼翼的将接骨草挖了出来。 接骨草珍贵,若是卖到镇上医馆,定是可以让家里的娃娃饱餐一顿的。 可惜她出门急,忘记拿个背篓。 若是能藏起来就好了。 念头刚闪过,手里的接骨草突然就没了。 唐宁宁吓了一跳,突然想起前世看的一些网络小说,内心一阵狂喜! 空间,难道是空间! 她连忙想道,我要进空间! 我要进空间! 念头一闪,人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空间的土地大概两亩,顶端到地面的距离约二十米。在地中央竟然镶有一处三米见方的清泉,泉眼潺潺向外涌着水花。 神奇的是,无论涌出多少水,池也不见溢出,总是满满一池。 天上蓝天白云,像苍穹一样笼罩着黄红色的土地,整个空间虚悬渺茫,似是人间仙境。 唐宁宁感受着这真实的幻境,跑向了地中央的泉眼。 蹲下来,伸手掬起一缕清泉,晶明透彻的泉水泛起异样的光泽,诱惑着唐宁宁抿了一小口。甘甜凉爽的水质顺着喉咙淌下,在胃里绽开。一丝丝凉爽游走全身,全身毛孔张开,仿佛吃了人参果似的。 身上的皮肤变得金莹剔透,娇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似的,光洁的额头上流出了黑色的污渍,唐宁宁连忙擦掉,要熏死人了。 这水,有神效啊。 不过这个空间目前看来,只能用来存储东西,不过,也是意外之喜了。 唐宁宁将接骨草泡在了池里,人便一个念头闪了出来。 再次靠在大树下,唐宁宁脸上露出了笑意。 “大哥,你--你没事---” “啊---救命啊---” 唐宁宁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大片的灌木丛。 她继续往里走,正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晕倒在了地上,大约九岁,面黄肌瘦,裸露在外的腿受了伤,正流着鲜血。 她身边有个小女孩,约莫六岁,模样清丽,唯独那一双眼睛,十分的凌厉,虽然在哭,却流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只见她井然有序的拿着碾碎的草药敷在男孩的伤口上,将人扶了起来。 “后娘?” 第二章 小鸡炖蘑菇 看到了唐宁宁,小女孩吓得脸色瞬间苍白,紧紧的抱住了男孩。 “---”唐宁宁。 “后娘,我们,我们这就回去,今天大哥猎到了野鸡,你--你不要打我们---”都是这个坏女人让大哥来这深山里找野味。 大哥被捕兽器夹伤了。 若不是她从镇上回来,不放心进来找,大哥就是冻死在这深山老林里都没人知道。 小姑娘虽然在讨饶,可眼神中分明藏着恨意。 唐宁宁叹了口气,罢了。 她上前将受了伤的顾寒背了起来,吩咐顾烟将野鸡、锄头放到背篓里,不顾顾烟惊诧的眼神,连忙往山下走。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 顾寒的伤拖不得。 顾烟看着疾步往山下走的后娘,愤恨的咬了咬唇,背上背篓追了上去。 回到家。 两个小人儿看到了受了伤的顾寒,哭成了一片。 捕兽器应该是猎人用来捕捉兔子的,不是很锋利,伤口不深,趁着几人不注意,唐宁宁取了一碗空间里的神水。 端到了炕边。 “烟儿,将你大哥扶起来。” 顾烟紧紧的搂着顾寒,犹如猎豹一般的眼睛夹杂着不信任,摇了摇头。 唐宁宁懒得想这孩子在想什么,径自将顾寒抱了过来,捏住嘴巴,一股脑喂了下去。 “你--你是不是杀了大哥?” 冷漠的声音响起,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散发着无尽的恨意,小舟儿和小歌儿听了,哭声更大了。 大哥死了。 没人保护他们了。 坏人,她是个坏人。 一时间,唐宁宁感受到了无尽的恶意。 “我跟你拼了!” 一声厉吼,顾烟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剪刀,朝着唐宁宁捅了过来,唐宁宁闪身一躲,反手就将顾烟卡在炕边,将剪刀抢了过来。 “你个坏人,放开二姐--” 那两个小人儿见状,立马扑了过来。 唐宁宁害怕伤到人,收起剪刀,将人放开。 “顾烟,谁教你的?!” 糟糕,后娘生气了! 唐宁宁气的手有些发抖,小小的年纪,竟然心思如此歹毒,真不愧是书中的大反派啊。 “是你--是你杀了大哥!” 嫉恨的声音响起,唐宁宁看着顾烟满眼的毒辣,浑身打了个哆嗦。 “咳咳--” “大哥,大哥醒了!”小顾歌惊喜的从炕尾爬了前来。 众人都看了过去,只见顾寒睁开了双眼,面容冷峻,提防的看着地上的唐宁宁,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哥,大哥,你没事。” 到底是个小姑娘,看到顾寒安然无恙的醒了过来,顾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顾寒紧抿着唇,将伏在他身上的顾烟推开,下地,走到唐宁宁身边。 “我在山上猎到了野鸡,拿到镇上可以卖一百文。” 原主是个好吃懒做的,顾寒打下的野味,都被她拿来换了银子买头饰,下酒馆了。 可每次顾寒都会不顾生命去打猎。 因为只有这样,弟弟妹妹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唐宁宁看着几个孩子,身上婆破破烂烂的,各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模样,她心底酸涩了一下。 她决定了,她要抚养这几个孩子长大,但是不能长歪,尽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儿,最后,还把她这个后娘给弄死了。 不过,这几个娃,除了顾歌好糊弄一些,其他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慢慢来,急不得。 唐宁宁没有理会这个半大小子,径自走到了柜子旁,凭着记忆,将柜子里的暗格打开,把存银拿了出来。 原主存了跑的心思,自然会多存一点银钱。 她打开荷包,数了数,有三两五百文。 天啦噜,这原主也太能霍霍了,孩子爹走的时候可是给了她八两银子呢,再加上从顾家二老那儿坑来的二两银子,少说也有十两。 真是个败家娘们。 几个孩子看着后娘手里的荷包,不做声,只有顾烟拽了拽顾寒的袖子,努嘴不满,这个坏女人,有那么多的银钱,还要卖了歌儿。 可恨! 唐宁宁拿着银钱出了堂屋。 到了厨房,便将仅有的银钱放进了空间里,便着手处理晚饭了。 天气寒冷,顾寒又受了伤,她打算将野鸡炖了做汤。 以前,都是顾烟做饭,小姑娘爱干净,灶台上没落灰,唐宁宁利落的舀了盆水,将锅一涮,拿了菜板,就开始处理野鸡了。 将毛拔干净,开膛丶去内脏,洗了几遍,手起刀落剁成块。 “烟儿。” 一声高喊穿过冷风进了堂屋,几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 “后娘在喊我,你们都别出来。” 顾烟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寒风萧瑟,冷风一吹,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不禁后怕,刚刚---后娘竟然没有责怪她,也没有打她。 手里握着的剪刀依然留有余温,以往挨打的记忆浮上心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到了厨房,却看到后娘将野鸡开膛破肚了,呆愣着,就听到后娘囧囧的声音传来,“烟儿,你生火,娘做饭。” 后娘不会生火。 顾烟快步走过去。 生火这等小事,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是以前后娘都是坐等着吃的,今天咋就自己动手了。 可能是怕他们偷吃。算她聪明,要是自己做的话,一定给弟弟妹妹偷藏几块,不被后娘发现,不过,现在看来,能喝汤就不错了。 小姑娘叹了口气。 唐宁宁见了,嘴角忍不住勾勒出抹笑意,正好被担忧顾烟跟上来的顾寒捕捉到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眼里藏着深深的探究。 唐宁宁顾不得那么多,火生好后,将鸡块倒进了沸水里。又将地上的蘑菇择洗去老根,洗净备用。 “寒儿,天气冷,想看的话进来把门关好。” 后娘会这么好说话,不骂人。 顾烟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忙碌的后娘,却瞧见了大哥转身的背影,门被关上了,屋内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 家里没有粉条,唐宁宁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蔫了的葱姜,几粒花椒,又找到了几根胡萝卜,将胡萝卜切成了菱形片。 起锅烧油。 放入野鸡块煸炒变色,添水,加入葱段、姜片,放入野鸡块和蘑菇,香味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 顾烟闻着味儿,馋的肚子更饿了。 “烟儿,拿五个红薯,放到灶膛。”唐宁宁早看到了小姑娘的拘谨和馋,笑了笑,将罐子里的盐倒了一勺,放进了锅里。 “一会儿,保准你们吃饱了。” 第三章 吃肉肉 顾烟才不信她的话,只当是捉弄,站起来将红薯放到了灶膛,能吃到红薯也是不错的。 唐宁宁淘了一大铁勺米,被顾烟看到了,她急道,“后娘,你米放多了。” 家里的粥从来都是清汤寡水的,看不到几粒米,那是原主在外头吃饱了。 且不说她现在饿着,几个半大的小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饭量大,她还怕不够呢,唐宁宁继续淘米。 “放心,以后,娘会对你们好的,明个儿,就去镇上买米回来,不会让你们没饭吃的。” 如此的温言细语,恬静可人,顾烟小姑娘一下子有些愣住了,看着忙碌的后娘,厨房里散发出的淡淡的温馨,她心底一怔。 后娘真的变好了吗? 小鸡炖蘑菇,更何况是这野生的小鸡,味道浓郁,香气直接逼近了堂屋。 “好香,是肉,是肉的香味。”小舟儿趴在窗户口,嘴角流着哈喇。 “肉肉,肉肉--”趴在顾舟身后的小歌儿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的喊。 顾寒看着弟弟妹妹,眼神不禁冷峻了几分。 爹爹到底何时才能找到人回来? 天一黑,农村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家家户户吃了饭,都睡下了,村子里,静谧的连狗吠声都听不见了。 顾家厨房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还伴随着阵阵香味。 “好了,烟儿,将饭端到堂屋去。” 唐宁宁拿抹布擦干净盆底,将一锅的小鸡炖蘑菇递给了顾烟,又盛了四碗米粥,一一送到了堂屋。 看着几个孩子,唐宁宁笑着开口,“开饭了。” 村里,除非是过年,谁家舍得做这么一大锅肉来吃,几个孩子看楞了眼。 刚出锅的鸡肉饱满金黄,鸡肉的鲜香散发在空气里,再加上浓郁的汤汁包裹着鲜嫩的蘑菇,引的人口水直流。 顾家这几个孩子各个都馋红了嘴。 唐宁宁将红薯拿过来的时候,几个孩子还都直勾勾的看着,不敢偷吃。 “怎么都不吃啊?”唐宁宁故意问道。 顾寒抿唇,不说话。 顾烟在炕边抱着顾歌,紧紧盯着鸡肉的眼神暴露了她的想法。 顾舟被打怕了,躲在姐姐的背后,馋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以往后娘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都是故意捉弄他们,一旦他们拿了吃,后娘就会哭天喊地的说养她们多么多么不容易,说他们又贪吃又不干活。 几个孩子都不敢动。 唐宁宁无奈,哄道,“歌儿饿了没?” “饿--”小姑娘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颇有些委屈。 偏偏二姐还捂住她的嘴。 眼瞅着小可怜湿漉漉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唐宁宁笑着将人抱了过来。 完了! 小歌儿要被打了。 后娘要生气了! 小歌儿有些不适的撅了撅屁股,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后娘,小手试探的拽了拽后娘的头发,见后娘没反应。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孩子忘性大,转眼间,就觉得后娘亲切可人了。 紧紧的抱着后娘的脖子。 哥哥姐姐们看见了,都不禁捏了把冷汗。 唐宁宁抱着小歌儿坐在饭桌前,先是给孩子喂了几口粥。 白粥香甜,入口即化。 小歌儿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像是月牙似的,惹得唐宁宁笑了。 鸡肉入口绵密,伴随着蘑菇的清香,整个口中都洋溢着鸡肉身上特有的浓香味道,在夹起蘑菇,一口即破,吸满了浓郁的汤汁,整个味蕾都绽放了开来, “好吃--好吃”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烤地瓜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外焦里嫩,将外面一层黑炭色的皮剥开,露出了金黄色,咬一口,香甜酥脆。 唐宁宁也赌气的不喊几个孩子,专心的喂起了小歌儿。 让他们不跟她亲。 这古代的红薯都是纯天然的,特别是炉火烤出来,绵远悠长,醇香净爽,暖到了心底。 身后的几个孩子再次被勾起了馋虫。 后娘吃的那么香,应该不会生气。 管他呢,先吃了再说! 率先出手的是早就饿极了的顾舟。 “慢点吃,小心烫。” 唐宁宁想制止,可几个孩子早就饿极了,连一向沉稳的顾寒都忍不住多夹了几次,吃的满嘴油。 有心提点,可孩子们太疯狂,唐宁宁便没再说话,默默的多盛了几碗粥。 吃饱喝足了,顾烟看了眼抱着妹妹的后娘,自觉地去洗碗了。 夜里,唐宁宁被冻醒了,狂风吹来,木门吱呀吱呀的作响。 透过缝隙,不少的风刮了进来,头顶的茅草也不遮寒,屋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唐宁宁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孩子们的衣物,厨房的生活用品,家里破烂的门,还有那篱笆也得扎高一些,防止贼盗。 手头的钱远远不够。 这样下去,万一真的下雪了,她和几个孩子就要冻死在这破茅草屋了。 看到蜷缩在一起的几个孩子,她连忙回身,将被子都盖了过去。 家里只有一床被子,孩子们连个过冬的衣服都没有,脸上的皮肤都被冻坏了,特别是出去打猎的顾寒,手上都有茧子了。 索性,也睡不着了。 唐宁宁起身,将柜子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原主爱美,又怕冷,倒是有几件暖和的衣服,她一股脑都盖到了几个孩子的身上,见几个孩子没那么蜷缩着了,这才放心的下地。 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寒风扑面而来,唐宁宁冷得直打哆嗦。 抬头望了眼天儿,发灰蒙蒙亮,透过篱笆,可以看到前面的几户人家也都有妇人已经起来扫院了。 这里靠近后山,住户少。 住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老夫妻,再往外走不远,零零散散的还有几户人家,而住在他们隔壁的是一个寡妇,自己带着一个儿子,日子过得极苦。 以前,原主打骂孩子们,那寡妇还劝几句,后来,见原主不理会,索性关上大门,时不时的救济一下孩子们。 原主气恼,那寡妇也不是好惹的,泼辣的很,两人没少在村里吵架。 属于见面就互掐的那种。 快卯时了,唐宁宁赶紧跑到厨房,早上起来得用热水洗脸,大冬天的,别冻坏了,况且,这个点儿,也该做早饭了。 可理想是好的,现实时骨感的,这土灶的火她怎么都生不起来,搞得灰头土脸的。 “我来。” 一道冷不盯的声音响起,吓了唐宁宁一跳。 “你这孩子,走路没声的。” 顾烟脸色复杂,她早就醒了,看着后娘的一举一动,心里怪怪的,见她生不着火,这才站了出来。 第四章 顾烟的小心思 有人帮忙,唐宁宁轻松了许多。 早饭吃完,她的赶紧去镇上一趟,卖了那接骨草,买些家里的必需品回来。 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唐宁宁只熬了一锅稀粥,又在炭火里烤了几根红薯。 孩子们陆陆续续起来后。 她拿了个干净的盆子盛满了水,水是在锅里一直温着,水温正好,端到了堂屋。 小歌儿和小舟儿年纪小,懵懂的趴在炕上,唐宁宁打湿了毛巾,给两个孩子擦拭干净,又见顾寒背了背篓往外走,她连忙喊住。 “寒儿,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去?” 顾寒脚步不停,冷漠的声音传来,“去山上下夹子。” 唐宁宁连忙追到了院子,却又看到顾烟也背了个背篓,里面放着镰刀。 “我去摘蘑菇和野菜。”看着后娘愣住的模样,顾烟不禁解释了句。 这些孩子真是被原主磋磨惯了,日日的活不敢落下,唐宁宁道,“你们快些回来,日后不用去了,烟儿,去厨房把饭端到堂屋。” 后娘怎么会这么好? 两个孩子眼底诧异。 顾烟率先回神,看着大哥被冻得皲红的手,心疼的将背篓拿了下来。 “大哥,先去吃饭,看她耍什么花样。” 说完,人就跑到了厨房。 顾寒皱着眉看了眼天儿,什么都没说,帮顾烟端饭去了。 吃过饭,顾烟主动收拾碗筷。 等人都齐了。 唐宁宁问道,“有人要跟我去镇上吗?” 岂料,四个孩子全都默不作声,顾寒看着他的眼里还带了警惕。 真是造孽啊! 这些娃也太难哄了。 “歌儿,想不想吃糖葫芦。”唐宁宁诱惑的看着最小的孩子。 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糖是非常奢侈的零食,没有几家的父母愿意花钱买这么不禁吃的玩意儿。 因此,小歌儿一听,眼里亮晶晶的。 对于她来说,后娘没有那么可怕了。 “吃--吃糖糖--” 小歌儿刚张开双臂,就被顾烟紧紧的搂住了。 这个后娘心底歹毒,是不是喂了他们几顿饱饭,就要将小歌儿卖了换钱。 顾寒也拦在了小歌儿身边,一双眼睛如鹰似虎。 这目光,瞬间让唐宁宁想起了原书,她看过的网文实在太多了。 只依稀记得。 这个大反派顾寒长大后,阴狠残忍,手段狠辣。 在朝政上,贪污腐败,扶持傀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手段残忍,被人找到了谋杀的机会。 推翻了旧的王朝,大反派也被送上了刑场。 死的时候,大雪纷飞。 百姓人人称他奸臣,叫乎痛快。 而顾烟的结局,她给忘了。 唐宁宁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养好反派儿子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家里的米粮都没有了,你们都不去,那我可自己去了。” 说完,也不管四个孩子的目光,就要往外走。 “后娘,我跟你去。” 是顾烟,只见小姑娘捡起院子里的背篓,跟上了唐宁宁,里头,用草木灰盖住的是蘑菇。 两人出了门,唐宁宁给木门上了锁,接过顾烟背上的背篓。 “走。” 看着后娘的背影,小姑娘眼神暗了暗,有些复杂。 出门前,唐宁宁就从空间里取了草药和一百文,接骨草在池里浸泡了一夜,愈发的清亮翠绿。 村里,只有吴大叔一家有驴车,去镇上的人,都会在卯时就等在村道上,一个人一文钱。 唐宁宁带着顾烟过去的时候,车上的人都快满了。 交了两文钱,两人上了车。 “哟,这不是老二家的吗?怎么,要把二闺女卖了换银两。” 往日里,村里人都能看到,顾烟丫头都要从寅时出门,去大安镇卖蘑菇,她这个后娘怎么舍得让她坐驴车。 浪费钱。 唐宁宁闻声,瞥了过去,这说话的妇人是村里头出了名的烂舌头,跟顾家老宅那边的人住得近,以前,原主被赶出顾家的时候,分家被她羞辱,没少吵架。 “牛婶子,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在场的大伙儿谁不知道,你虐待老二的四个孩子,有什么遮掩的,心肠歹毒的恶妇。” 看着车上的众人都指指点点,唐宁宁蹙眉,正要说话。 有大娘突然拉住顾烟的手,“孩子,别怕,有大娘在,你说,你后娘是不是要把你卖了?” “烟丫头,说出来,大娘帮你做主。” 唐宁宁心头泛起了不好,一转眼,就看到顾烟低头,似哭非哭的委屈样儿,好像她真要卖了她似的。 小小年纪,真会演戏。 唐宁宁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眼里立马泛上了泪,泣道,“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起早贪黑,让烟儿去卖蘑菇,也是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大伙儿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婆母分给了我多少粮食,冬日里,我省吃俭用,才给烟儿穿上了厚棉袄,我哪里--哪里会卖了孩子---” 几个孩子身上太单薄了,她便把她的衣服改了改,给孩子穿,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好歹派上了用场。 众人一听,脸色讪讪。 是啊,这宁宁不过也是个十八的年纪,就要照顾这么几个孩子。 丈夫又死了,老宅也不管,其中吃了多少苦,谁晓得? 车上的几个大娘都讪讪的闭上了嘴。 只有牛婶子不依不饶,“牙尖嘴利,谁不知道你大冬天的让孩子们上山打猎,吃不饱穿不暖的,在这儿装什么?” “那牛婶子是看见我要卖孩子了,以前,你在婆母面前诋毁我就算了,我都被赶出顾家,孤儿寡母的,你还是咄咄逼人,非要逼死我们一家子是吗?” 凌厉中带着痛苦的声音响起,众人看着牛婶子都没个好脸色。 这个老泼妇,长着个长舌头,天天惹是生非。 有大娘干脆起身,坐到了别人旁边,牛婶子身边一下子宽敞了,脸憋的青紫色,估计是气的。 车内,寂静的可怕。 “大安镇到了,都下车了。”不到半柱香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唐宁宁冷脸,下了马车。 顾烟看着下车的后娘,心里暗戳戳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唐宁宁都不说话。 第五章 逛集市 大安镇是附近最大的集市,从早到晚都有人卖东西,两边到处林立着店铺商贩,有卖吃食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玩具儿,卖肉卖菜的小商贩摆成了一条长龙,琳琅满目。 唐宁宁绕着集市走了一圈,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镇上最大的医坊。 “济世堂”很大,前来看病的人也多,门前有小童子井然有序的指挥着,唐宁宁带着顾烟上前。 “伙计,我来卖一株草药,店里收吗?” 一听是卖草药的,伙计皱了皱眉,拒绝道“这位夫人,我家有固定的渠道,不外收。” 竟然不收野生的,唐宁宁有些意外,不过,这里是最大的医坊了,如若不收,其他药铺估计也不会收。 思此,唐宁宁笑道,“你不如让你家掌柜的来开开眼,保准满意。” 眼前的妇人虽然是村妇装扮,可通身的气派,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伙计看了看屋内,叹了口气,“夫人,我们这里真的不收。” “你就去问问你家掌柜的,通传一声。”唐宁宁说着,塞给了伙计一个铜板。 这么有眼力见,伙计裂开了嘴,笑道,“稍等一下,我给夫人进去问问。” 唐宁宁笑着点了点头。 顾烟站在一旁,两只小手紧紧的捏着背篓上的绳子,咬唇不语。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男人。 “夫人,这边请。” 进了大堂,左手边有个小屋子,几人走了进去。 “不知道夫人拿的什么草药,一般的,我们济世堂可不收。”掌柜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两缕小胡子。 唐宁宁将接骨草拿了出来。 “这是---红毛母鸡?” 掌柜的有些激动,唐宁宁看着眼里泛光的掌柜,心下有了思量,没想到,在古代,这玩意儿叫红毛母鸡。 她浅笑,“看来掌柜的很识货,那开个价,赶明儿在采到好的药给您送来。” 掌柜的瞧了她几眼,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两?”唐宁宁皱眉。 与她心里的预期差太大。 “夫人,虽说这红毛母鸡保存的很完整,可只有一株,我们入药困难,只能先存放,这样,看夫人也是诚心的,我再加这个数,你考虑一下。” 济世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这掌柜的也算真诚,没有使什么黑手段,要不,就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能不能走出济世堂也是个问题。 “七两就七两,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闻言,笑的连后床牙都露出来了,掏出了银子,就递给了唐宁宁,“夫人,以后采到了好的草药还可以送过来。” “好嘞。” 出了济世堂,唐宁宁走在集市上,将要买的东西过了一遍,这不行啊,要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回去。 若是放在空间里,可还跟着个小尾巴呢。 这么大的孩子,可不好糊弄。 想着想着,停下了脚步。 “烟儿,知错了没?” 小姑娘倔的很,也不知道是原主是怎么把一个几岁的孩子打骂成这个样子的,她怎么都得不到这娃的信任。 竟然还敢在村里人面前陷害她。 顾烟扭头,木着一张小脸,可紧紧拽着绳子的手出卖了她。 唐宁宁真是败给了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后娘不会卖了你,现在用草药卖到银钱了,咱们可以给家里添置吃的了,小孩子,要多笑一笑。” 记忆中,后娘从来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以前,都是非打即骂。 前两天,后娘就变了,还给她们做饭吃,可她怕--怕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后娘就要卖了她。 “你哪儿来的草药?” 这小孩,这么机灵,那一双睿智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唐宁宁心虚了一下。 “那天我去找你和你大哥的时候,路上不小心捡到的。” 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顾烟小脸一皱,“不是偷得就好。” “------”唐宁宁。 “我要去卖蘑菇了,你买完东西去老地方找我。”小姑娘身形单薄,耷拉着头,小小的背上背着那么大的背篓,看着让人心酸不已。 唐宁宁立马抓住人,厉声道,“以后都不用再去了,蘑菇拿回去给你大哥炖汤,娘会养你们的。” 养? 家里贫苦,即便后娘变了,不是捉弄她们,也难以生存下去,她还是要去采蘑菇的。 “你脚都被山上的野草划拉的不成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会被别人笑话的。”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狠下心的,让几岁的孩子天天往山上跑,还不给双像样的鞋穿,脚底都被磨得好几道疤。 估计是被划伤了,留了血,没及时处理,伤口成了疤。 不顾小姑娘想什么,唐宁宁直接拉着人往最大的衣铺去,家里的孩子都要买新的衣服,还得买棉被,要不然,这个冬天难熬啊。 “衣然动人”是大安镇最大的成衣铺, 本来唐宁宁是打算买布匹的,可她的女红实在拿不出手,只能来成衣铺子买,做好的衣服比布匹贵了许多,这也是没法儿的事儿。 “夫人,里面请。” 一进去,就有机灵的小二迎了上来。 店里的人不多,估计都去赶集了,铺面的生意也不好做。 “有没有小孩儿穿的衣服,瞧一瞧。” 小二走到较为偏僻的一处,上面放着的都是成色不好的一些衣服,分类明确。 “夫人,您可以看看这几款,虽说款式旧了,但布料没的说,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您可以摸一下,暖和几个冬天都不是问题。” 这个柜面上,颜色有些老旧,估计是大人们用剩的布料做的,不过,做工倒也不错,唐宁宁见小二使劲儿的推销,叹了口气。 果然是生意人啊,一眼定人啊。 唐宁宁挑了几款耐脏的棉衣棉裤,灰色,黑色的都有,顾寒长得快,这衣服也穿不了多久,先将就的买一件。 顾舟那个小子贪吃,衣服不挑,直接在这一堆里挑了几件绵软松和的,小孩子穿正合适。 “有没有女孩的款式,这些太旧了。” 小二见唐宁宁出手大方,价格也没问,直接就买了,脸上立马带了些讨好。 ‘有有有--’ 说着,几人走到了前面的柜台上,上面放着的都是一些女孩的衣服,颜色倒是艳丽娇俏,就是款式少。 见唐宁宁挑来挑去的,小二忙道,“夫人,基本上给小孩定做衣服的很少,整个大安镇也就我们店铺有现成的了,这些也都是当下流行的色儿,您看您闺女,模样俏丽,穿上一定好看。” 第六章 买猪下水 普通人家,小孩儿的衣服都是家里的女人做的,小二说的倒也没错。 唐宁宁瞅了眼艳羡的看着衣服的顾烟,立马挑了两件。 又给顾歌小丫头拿了两件。 “对了,小哥,有没有比较好一些的布料,九岁男孩子可以穿的。” 小二心底直乐,早上铺子就一直没开张,一开张,就来了个大主顾啊。 他忙笑着推道,“你看看我架子上的这些,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我听我们老东家说啊,这些都是用云锦做的,价格很贵,夫人你看---” “多少?” “就夫人手里摸得这一件,五两。” 这么贵?唐宁宁心里咂舌了一下,可手上摸着的布料光华丝绸,上面雕刻的图案也栩栩如生,特别是衣领上还有围脖。 摸着,倒像是鸭绒。 现下,她手里没钱,可等手头上有钱了,定是要送顾寒去念书的,舟儿长大了,也得念书,没个像样的衣服也不行。 一咬牙,她狠狠心,“就把这件包起来。” 小二闻言,喜滋滋的应了声,去打包了。 索性,唐宁宁在店铺又转了一圈,就在这儿买了个现成的棉鞋和棉被,省的她回去缝补。 “夫人,一共六两十二文,抹个零头,您给六两就好了。” 心疼啊。 还没捂热的银钱瞬间就没了。 唐宁宁肉疼的付了钱。 “夫人,您家在哪里,买的货多,我们这边是可以送货上门的。”小二看着地下一堆的衣服棉被,忙上来问道。 好家伙,古代就有送货上门的服务了。 真是天助他也,本来还发愁这么多东西怎么运回去呢。 唐宁宁笑了,把地址给了小二。 又从中给顾烟拿了一双棉鞋,换上。 柔软又暖的鞋穿上,遮住了被冻成红紫一片的脚丫子,顾烟的心里嘎达跳了一下。 有些不知所措的走了几步。 “您家丫头穿着这鞋真是好看。” 小二甚是会拍马屁。 唐宁宁笑着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牵着顾烟走了。 “好嘞,夫人慢走,我们店铺会用马车将您的货物安全送到,请您放心。” 这口吻,这语气,唐宁宁以为自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呢。 出了店铺。 冷风中,顾烟看着紧紧皱眉的后娘,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就要一件好了,把我的退了。” 后娘太大手大脚了,手里还没捂热的钱全没了。 “那怎么行?” 唐宁宁立马反驳了,这一些衣服鞋子外加棉被一共花了六两,她身上现在只有四两多了,接下来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她这下一定要省着花了。 “后娘,我们没钱了,冬天会饿死的。” 顾烟脸上泛起了忧愁。 才多大的年纪,就背负了家庭的重担。 消瘦的小脸上没见出过几次笑意。 唐宁宁摸了摸顾烟的头,见后者不适的退后,她讪讪的收回了手。 ‘烟儿,后娘说了,会养你们的,你就放心,今天给你大哥买的衣服是有些贵了,不过,以后,你和弟弟妹妹们都会有的。’ 对,面包会有,钱也会有的。 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唐宁宁又去了粮油米店,买了一袋白面粉,精米,又在顾烟小丫头的强烈建议下,买了村里人常吃的糙米。 苞谷面他是怎么劝,都没有买。 好家伙,她真吃不下去。 那玩意儿,容易拉嗓子。 在前世,都是喂猪才吃的好不。 又买了一壶油,和一些中药调料,她准备做些买卖,香料什么的都不能缺。 可逛了好久,都没找齐全了。 最后只能放弃。 米店老板忙,好说歹说,人才同意给她们送到家。 出了粮油米店,时间已经很晚了。 两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专门卖香料的铺子,看来,这古代,调味料还是很缺乏,主要是这东西太精贵。 普通老百姓哪里有闲钱来买这个。 看来,只能自己操刀做了。 “你还要买什么,我们快要赶不上吴大叔的车了。” 经顾烟一提醒,还真是。 唐宁宁连忙又跑到了集市上,找了家快要卖完的肉摊。 “老板,这猪下水怎么卖?” “你不要浪费钱了,谁家会买猪下水啊。”顾烟急了。 刚刚又看到后娘花了二两,手头上的钱真不多了。 唐宁宁朝她看道,“你放心,娘保证给你做的好吃下饭。” “夫人,你真的要买这些猪下水吗?”奇了怪了,这小妇人傻了吗,会买这些个腥味的东西。 “是,怎么卖的?” 屠夫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刀一砍,立在了案板上,大声道,“都是些没人要的,夫人要买的话,三文钱都给你了。” 好家伙,这么多,才三文钱。 猪肚,肥肠多么美味的食物啊。 太不识货了。 真是便宜她了。 唐宁宁乐的眼里直冒星星。 这古代,骨头都是不值钱的,唐宁宁又花了两文钱就拿了一大片的排骨。 摊主要收摊了,唐宁宁忙将这些东西放到背篓里。 去其他的摊子上问了一下,竟不曾想,这古代的猪蹄竟然这么贵,原本她还想要卖卤猪蹄呢。 上午逛了一圈集市,也没看到卖卤味的。 她就在想,若是做卤味卖,一定会大赚一笔。 家里也有个稳定的收入。 可惜,猪蹄太贵了。 在肉摊上逛了一会儿,唐宁宁决定先卖卤鸡,还有鸡肝鸡胗和猪下货。 这些东西便宜,大大降低了成本。 等收益了,在扩大范围,卤一些猪蹄,鸭脖,鸭舌什么的,打开市场。 时候也不早了,唐宁宁直接在集市上买了五个大包子。 赶上了吴大叔的马车。 车上又少不了一阵闲言碎语,唐宁宁懒得理会。 将包子打开,先给顾烟吃。 这孩子跟着她跑了这么久。 一定饿坏了。 可顾烟摇了摇头,尽管饿极了,还是道,“等回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吃。” “你先吃,有他们的。” 下午,家里有的忙了,顾不上他们几个,顾烟懂事,能帮得上忙,得赶紧吃饱了。 “娘买了那些猪下水,下午要收拾好一顿,你赶紧吃了,还能帮忙。” 温声细语的后娘。 热腾腾的大肉包子,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 顾烟的眼眶有些泛红。 忙垂下了头。 这种日子再久一些就好了。 第七章 进山 牛婶子嗤之以鼻,“做给谁看呢。” 可惜,车上,没人搭理她。 人可没有卖了,还有热腾腾的肉包子,后娘做到这程度,谁能说什么? “顾二家的,这是赚钱了,背篓里装了不少好东西。” 有眼尖的大娘看到了沉重的背篓,调侃了几声。 以后还要在村里生活,不能闹得太难看。 唐宁宁抬眸,笑道,“都是些猪下水,家里的孩子面黄肌瘦的,好歹是肉,能解解馋。” 话都说在这儿份上了,也没人讨不好。 除了那牛婶子,阴阳怪气的。 索性,眯了会儿眼,就到了。 回到家。 唐宁宁就看到了几个孩子正围着院子里的一筐衣服发呆。 “都看傻了。” 唐宁宁将身上的背篓卸了下来,一一放到厨房,又走到院子里,将筐里的衣服拿回了堂屋。 这衣服送来的真是快。 果然是马车啊。 就是比驴车跑的快多了。 “衣服--好看--厚--”小歌儿咬着手指头,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筐子里的衣服。 “冬天寒冷,你们身上的衣服根本不御寒,万一冻坏了,娘可是要心疼的,这不,今个儿就去集市上给你们买了新衣服穿,开不开心啊?” 唐宁宁一把将小歌儿抱了起来,放到了炕上。 地下凉,小孩子免疫力差,容易着凉,在这年代,发烧了可是要命的事儿。 又将衣服一件件拿了出来,给每个孩子穿上。 “暖---”小歌儿眼睛亮的像星星。 其他的孩子有些束手束脚,别扭的不想让唐宁宁帮忙,特别是顾寒。 这个后娘,怎么突然大发慈悲的给她们买衣服了。 不过,穿上新衣服身上暖洋洋的。 弟弟妹妹们也不怕冻了。 “都穿好了,烟儿,去厨房把包子拿回来,让他们快吃。” 唐宁宁说着,就将其他的衣服包了起来。 “好--好看。” 突然,顾舟一把将那花了五两才买回来的衣服拽了出来,吓得唐宁宁连忙拍了一下他的手。 “舟儿,放开。” 后娘坏,不让摸。 见孩子们都看了过来。 唐宁宁解释道,“等咱家有钱了,就送你大哥去念书,这衣服是给他念书时候穿的,都不准乱摸。” 这玩意,可花了她五两大银呢。 金贵着呢。 顾寒一怔,清朗的眉目惊讶的投了过来。 小样儿,感动了。 知道我这个后娘对你的好了。 唐宁宁早就想治治这个臭小子了,一副高冷的模样,连他这个娘都不让碰。 “我不要,你退了。” 乖乖,被拒绝了。 唐宁宁的心遭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这些孩子太气人了。 哼,她偏要买,说着,也不管顾寒的眼神,径自将衣服抱到了柜子里,锁了起来,吩咐让几个孩子吃饭后。 又去厨房收拾那些内脏了。 这些内脏需要先用盐水浸泡着。 她在去山上找筚拨和罗汉果,回来正好做卤味。 顾烟拿着包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后娘正抱着盐罐子愁眉苦脸。 “给,你的。” 唐宁宁拿起包子就恨恨的咬了一口。 在这年代,盐可是精贵玩意儿,难怪她今天买调料的时候,根本没看到卖盐的。 官府,早就明令禁止贩卖私盐了。 官盐又贵。 所以,平常人家都会买一些官府的粗盐,放着慢慢吃。 可她要做卤味,少不了用盐。 “烟儿,这附近有露兜树吗?” 露兜树生长在南方,把它的树皮烧成灰,慢慢晾晒,放在菜里可以增加咸味。 “之前随爹爹在外的时候,听天南地北的商人提起过,但它在京南一带才有,我们这边从未见过。” 京南一带,靠海。 海盐、湖盐与池盐都可以提炼出精盐,沿海地区的人民不缺盐。 可惜,这些地方都被官府严格把控。 根本没有人敢贩卖私盐。 如果能把空间里的池盐提炼出来-- 不,不行。 万一被发现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思考了一会儿,唐宁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去找龙蒿,它是一种类似于甘草的香料,放在卤汤里,可以增加咸味。 “你要用盐的话,我们还有半罐呢,足够支撑到官府售盐了。” 后娘这是怎么了,抱着个盐罐子发什么愣。 天啦噜,对于她这个重口味的人来说,这么半罐盐哪里行。 “有人在家吗?” 突地,传来了敲门声。 唐宁宁连忙迎了出去,一开门,果然是粮油铺的伙计。 谢过人之后,唐宁宁将东西往厨房搬。 这时,顾寒也从堂屋走了出来。 探究的目光在唐宁宁的身上打转了几下,也过去帮忙了。 看着充满烟火气的厨房,唐宁宁笑着开口。 “等晚上回来,娘给你们做美味。” 说起来,更馋了。 爆炒肥肠,红烧排骨,太他么香了。 顾烟和顾寒对视了一眼,心下复杂,顾寒转身离开。 唐宁宁将包子吃完,就背上了背篓。 看外面的天气,她赶在未时回来,还能将卤味做出来。 “烟儿,你去把地上盆里的内脏处理干净,记得用草木灰清洗,娘回来后,就可以直接做了。” 这孩子爱干净,洗的内脏一定比她弄得还干净。 见顾烟不反驳,堂屋的几个孩子也没动静,唐宁宁拿起镰刀就出门了。 冬日的天,很冷。 唐宁宁裸露在外的手有些发红,越往里走,灌木丛就越高。 头顶乌云蔽日,山里的树木又多,光亮暗。 唐宁宁累的直喘气儿。 趁着四方没人,她立马进了空间,喝了口神水,全身上下果然舒畅多了。 她又摸了摸池边的水,若是可以炼盐就好了。 这神水一定可以提炼出不苦的盐。 可惜家里的孩子都太机灵了。 多出太多盐,会被怀疑的。 遗憾也没用,唐宁宁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四处瞥了几眼,竟然看到了发了芽的种子。 天哪。 这空间太神奇了。 不过短短一日,竟然生长出了根茎。 这种子是她随处扔进来的,没施肥,没浇水。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生长出了根茎。 这意味着,这片土地可以种植很多的草药蔬菜,并且生长速度惊人。 这个发现险些没让唐宁宁乐晕了过去。 她大笑了几声,看着地上孤零零的放着二两多银子,也不发愁了。 卖卤味,种草药,赚大钱,盖新房,这些统统不是问题了。 唐宁宁信心满满的从空间出来。 第八章 卤鸡 阴风吹过,山里的野兽声音越来越大,有狼吼声,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声音,她慢慢的往前走。 荜拔、龙篙好找,生长在疏荫杂木林中,她在往里走,仔细找找,就找到了,就是这个罗汉果不知道这片山林里有没有。 罗汉果一般种植在半遮阴的丘陵,且对土地有要求。 找了大半会儿,还采到了茴香,就是不见罗汉果的踪迹。 “你在干什么。” 身后,陡的冒出了声音,直把唐宁宁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走路没声儿的。” “这么冷的天,你来这儿干什么,快回去,我找到了需要的草药,也就回去了。” 看到顾寒站在后面,小小少年抿着一张唇,冷硬的不像话,身后,还背着一个背篓,上面放了不少柴火。 “你要找什么?” “我找罗汉果,做卤味要用。” 小小少年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金不换。”在这古代,罗汉果是叫金不换。 顾寒走了过来,指着前面,“我知道哪里有金不换。” “真的?” 找了这么久,她腰都快累弯了。 顾寒也不说话,拨开灌木丛往更深处走,唐宁宁连忙拿起镰刀跟了上去,不大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一大片空地。 往下看,是大大小小的丘陵。 半山腰上,一大片的罗汉果,果实呈长圆形,果皮较薄,如果晒干了,特别脆,表面颜色为黄褐色,略有光泽。 真的是罗汉果。 唐宁宁兴奋的抱着顾寒的额头就亲了一口。 “乖儿子,真棒!” 顾寒眼神略有呆滞,愣住了。 惊讶中带了丝不知所措。 后娘的吻似乎没那么讨厌。 看着摘了满满一背篓金不换的后娘,顾寒又有些疑惑。 这金不换多得是,后娘为什么那么高兴? 以前,他被后娘逼着天天来这儿打猎,饿极了就会摘来吃,有一次,他将金不换带回去,后娘还痛斥了他一顿。 说他想害死后娘。 现在怎么都变了? “这金不换可以泡茶,还可以做饮料,做汤喝,可是好东西。” 唐宁宁看着满满的背篓,又看了眼杵在一边的儿子,有些发愁,就这么点,不满足啊。 “寒儿,你先回去送了柴火,为娘在摘一些也就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 唐宁宁“----” “那这样,我先把柴火送回去,腾出了背篓,再回来摘。”见后娘不说话,顾寒终于开口妥协了。 唐宁宁忙点头。 顾寒走后,唐宁宁立马将藤蔓上的罗汉果全部摘了下来,放到了空间里。 若是有种子就好了,她可以直接在空间里种植。 唐宁宁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她在村里的路上碰到了拿着背篓出来的顾寒和顾烟。 “你---怎么都回来了?” “太多了,也摘不玩,天都要黑了,我就先回来了,改日再摘。” 唐宁宁说起谎来,滴水不漏。 反正就算以后顾寒看到金不换都没了,也不能说都是她弄得,万一是别人采的呢。 两孩子没再说什么,跟着后娘回了家。 唐宁宁将背篓放到了院子里,先去堂屋看了眼两双胞胎。 哥哥舟儿嗜睡又贪吃,后娘变亲切了,他也敢在炕上呼呼大睡。 歌儿爱玩又闹,正眼巴巴的看着后娘。 唐宁宁的心瞬间软的不像话,赶忙走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 “饿---饿饿” 家里也没什么零食,又没吃的,唐宁宁看着饿的直叫的孩子,心疼不已,以后,一定要在家里多做些零嘴,给孩子吃。 “歌儿乖,你跟哥哥在炕上睡一会儿,娘去给你们做吃的。” 顾歌咬着小手,躺在了顾舟的身边,唐宁宁给两个孩子盖好了新的棉被,这才关门出去。 到了厨房,见两个孩子都在。 唐宁宁吩咐顾烟将火烧开,又让顾寒把鸡胗鸡肝,猪下水,重新焯了一遍水。 她则走到案板前,将买来的鸡洗净后取出内脏,将鸡头和鸡屁股切掉,用刀切段脚筋后将鸡爪子塞到肚子里面去。 再切少量的葱段和姜片备用。 冷锅下水,她将焯过水的的排骨都放到了锅里,加了一整颗的罗汉果汁儿。 她的这锅卤水,要用骨头汤熬制,香味会更浓。 熬出了骨头汤,剩下的排骨晚上可以给孩子们做个红烧排骨吃。 对,还有爆炒肥肠,她又干净将肥肠腌制上。 不大一会儿。 排骨汤熬好了。 唐宁宁只是简简单单的加了盐,味道鲜的不得了。 她连忙盛了三碗出来。 “寒儿,烟儿,你两别忙活了,将柴火放在灶膛口,让它烧着,你们过来喝碗排骨汤,特别的鲜。” 顾寒率先走了过来,顾烟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宁宁则是端着另一碗汤去了堂屋。 两个孩子在睡着,唐宁宁想了想,没进屋,直接将碗又端了回来。 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两兄妹在说话。 “大哥,后娘似乎真的变了,对歌儿也不打骂了,顾舟渐渐的也爱笑了,你说,她是认真的吗?” 顾寒低沉开口,“且看着,她如果还存了卖歌儿的心思,那就别怪我无情。” 这小子,唐宁宁有些难受。 “大哥,后娘还说要送你去读书,如果她真的变好了,我做梦都要笑醒了。”顾烟小姑娘说着,喝了碗手里的汤,“呀,这汤好鲜,绵滑清香,后娘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是好喝。” 唐宁宁没给两个孩子唠嗑的机会,咳嗽了一声,就走了进来。 顾烟看到了她,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便小跑着到了灶膛口看着火了。 顾寒也将碗放下,默默的干活去了。 当这么大的孩子的后娘,真心不容易。 唐宁宁叹了口气,慢慢来。 她把汤全部舀在了一个盆里。 又冷水下锅,将整块的鸡和猪下水都放了进来,又倒了黄酒,葱姜盐一并放了进去。 当然,盐她是舍不得多放的。 “烟儿,火大一点。” 也不知道后娘是要做什么,一整只鸡下锅煮了。 好生浪费。 温馨的小厨房里,几人忙忙碌碌着。 唐宁宁将龙篙洗干净切碎,捣成了汁儿,放到了锅里,这样,咸度就够了。 第九章 爆炒肥肠 煮了不到半刻钟。 唐宁宁就将东西全部捞了出来,重新将锅刷了一下,放入煮好的骨头汤,又将要卤的吃食都放下去,开始慢火熬制。 这一锅卤汤的香料是她前世的时候跟军队里的大厨学的。 首先将砂仁,小茴香,桂皮,香叶,黄芪,花椒八角,良姜,陈皮,甘草,豆蔻,党参,当归,荜拔都放到纱带里,把袋口扎紧了,等水烧开了,就放进去。 盖上锅,让它慢慢熬着。 唐宁宁又将用过的厨具都洗洗刷刷了一遍,看着后娘忙碌的身影,两个孩子的眼神有些复杂。 “烟儿,给你六个铜板,你去隔壁骆婶子家买三个鸡蛋。” 两个双胞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而且,顾寒和顾烟长的灵巧,却面黄肌瘦的,也需要补营养。 晚上,就给几个孩子炖个鸡蛋羹。 这骆秋岚家里正好养鸡,买几个鸡蛋应该不成问题。 顾烟诧异的站了起来。 骆婶子?后娘这是怎么了? 不适嫌弃骆婶子是个寡妇,不让他们去吗? 这怎么还主动去买东西了。 看着手里的六个铜板,她连忙拽紧,跑了出去,骆婶子对他们很好,能去骆婶子家里买鸡蛋,还能给她减轻一下负担。 “这孩子,慢点跑。” 唐宁宁轻笑了一声,扭头回了厨房。 “需要我做什么?” 突然,顾寒主动上前询问,唐宁宁诧异了一下,便指挥道,“去把小葱,蒜头摘干净。” 说完,顾寒便依言照做了。 唐宁宁趁着熬制卤汤的时候,又把买的青椒洗干净切碎备用。 这厨房够大,唐宁宁直接在另一口铁锅里开始炒菜。 “寒儿,你会生火吗?” 顾寒停滞了一下,随后,也没说话,径自走了过来,开始生火。 热锅温油,放入葱姜蒜,表面微微发黄,唐宁宁将肥肠全部倒进了锅里,沿锅边放入了黄酒,龙篙,加入糖,罗汉果汁儿,翻炒。 “寒儿,大火。” 翻炒上色后,她倒入少量开水,开始焖。 她又取了一碗米,在饭甑上开始蒸米饭。 前世她是北方人,喜爱面食,可今天太晚了,要不然,她真的想做一碗哨子面好好馋馋这些孩子。 汤汁基本收干后,放入青椒片大火翻炒。 出锅前,加入适量盐调味即可。 屋内,渐渐的,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大肠的臭味完全没有了,顾烟小姑娘一走进厨房,就香的咽了几口口水。 之前,险些被大肠熏晕过去的滋味,完全忘了。 “喏,鸡蛋。” 唐宁宁一看,“怎么五个?” “骆婶子说--”糟糕,后娘不让叫婶子,之前她还因此被打过几次,回想起挨打的场景,顾烟脸色白了一下。 见顾烟脸色不对劲,唐宁宁关心道,“烟儿,怎么了?” 后娘没生气? 顾烟抬头,只看到了后娘关切的眼神,忙回道,“她说农村鸡蛋不值钱,这钱足够买好几个了。” 其实,她没说,骆婶子原是不要铜钱的。 是她硬塞给的,可如果说了,后娘会不会怪她乱花银子,思此,小姑娘闭上了嘴。 这骆秋岚,和原主记忆中绝对不一样。 唐宁宁也没说什么,将菜盛了起来,又开始烧排骨。 排骨都已经焯过水,冷锅下油,倒入排骨煎制微微焦黄,又放入料酒,八角,桂皮,丁香,小火烘出香味。 舀入一瓢水,没过排骨,放入几块冰糖。 开始炖。 “寒儿,再放几根柴火,大火炖出来的才香。” 以前,竟然不知道,后娘的手艺竟然这么好,还没熟,他就闻到了排骨的香味。 不过,冰糖那么奢侈的东西。 后娘真舍得放。 冬日的天,太阳落的快。 农户人家,没什么娱乐活动,不种粮食不走工,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大部分人家都不吃晚餐的,早早睡下的特别多。 特别是他们这一带,只有唐宁宁家里散发出了饭香味,引得住在前头的老夫妻都饿了。 当然,这些唐宁宁不知道。 她正将炒好的菜往堂屋里端呢。 “开饭了。” 小歌儿和小舟儿早就醒了,被馋醒的。 看着满桌子诱人的饭,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回口水了。 “饭饭---香--”小歌儿伸出小爪爪就要抓,唐宁宁连忙将人抱住,“你个小馋鬼。” 小歌儿和小舟儿早就不怕后娘了,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口水直流,特别是小舟儿,也不管后娘开动没,就伸出爪子舀了一大块排骨啃了起来。 “舟儿,姐姐还没来,你不可以吃哦,这次呢,就算了,但下不为例。” 顾舟这孩子,不仅不挑食,吃的还特别香,根本不需要唐宁宁操心。 这一幕,刚好被端着鸡蛋羹进来的顾烟看到,她心里冒出了丝丝甜意。 “知道了。”小舟儿刚说完,就看到了二姐,小眼睛瞬间就亮了,“二姐,快来吃饭。” 唐宁宁看着端饭进来的两孩子,张罗着让坐下吃饭。 自己则端过了鸡蛋羹,给每个孩子碗里舀了一碗,笑着开口“都吃,吃饱了才能长高高。” 说完,唐宁宁专心的喂起了小歌儿。 这孩子跳脱,容易烫到自己。 爆炒肥肠色泽诱人,肥肠的油脂裹在了青椒片上面,焦香爽口,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 红烧排骨,油而不腻,酸中带辣,令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还有又滑又嫩的鸡蛋羹,几个孩子吃的满足的不得了,连顾寒,都默默的多吃了一碗饭。 “寒儿,娘看你似乎有练武功底,娘想问问你,你想学文还是学武啊?” 这孩子,天资聪颖,九岁的年纪,就可以上山打猎,若是能学武,将来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大将军,不过,这年代,重文轻武,科举才是好出路。 “日后再说。” 见孩子不愿意说,唐宁宁也不勉强。 “娘---” 突然,顾歌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一声娘,让唐宁宁心底怔了一下。 “好吃--真好吃---” 这是唐宁宁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接受她的人,险些激动的落泪,她狠狠的抱起歌儿亲了一口,“娘的好歌儿。”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顾舟吃味了,娘做的饭这么好吃,可不能便宜小四了,他也喊,“娘---” 带着赌气的声音传来,这两双胞胎,唐宁宁心底乐了,一穿越过来的时候,看着顾舟人小鬼大的,还以为不好对付。 没想到,几顿美味就拿下了,还跟妹妹较劲儿,唐宁宁笑着也亲了顾舟一口。 还是年纪小,不记事儿啊。 哥哥姐姐见此,深感担忧。 第十章 歌儿尿裤子 吃过饭后,顾寒看着两个双胞胎,顾烟洗漱碗筷,唐宁宁则是看她的卤味。 食材都已经卤好了,唐宁宁捞出食材,等卤水放凉后,又捞出香料袋,将卤水倒入盆中,放入食材盖住。 这卤水是越老越好,等明天若是生意好,以后日日做卤味。 “明天要去镇上吗?” 见顾烟问了,唐宁宁道,“娘打算以后都做卤味赚钱养你们,明天就带着这些食材去镇上卖,看看情况。” 她有信心,卤味一定会大卖。 想到吃的肥肠的美味,顾烟也有信心,后娘做的卤味一定会卖出去的。 卯时的时候。 唐宁宁又被寒风冻醒了,即便是买了新被子,被窝里暖洋洋的,可屋子里,还是会有寒风渗进来。 在过一些日子,下了雪,这屋子,就不能住人了。 她赶明儿要找村里的里正,让他找村里健壮的汉子来帮她把屋顶在搭些白茅,铺的厚实一些。 再把门换一下,省的每日夜里吱呀吱呀的响。 相信里正一定会帮忙的。 毕竟,他也不想自己村里出了冬天死了孤儿寡母的事儿。 她起身,穿好衣服,将自己的被子搭在几个孩子的被子上面,下了炕。 冬天,是没有办法修葺房屋的,只能等来年春天。 而且,自己家里也没个男人,这个年代,盖房是大事儿,要请专门的师傅修屋盖房也需要很多钱的。 她得努力赚钱。 出了院子,天还没亮,只有时不时的寒风刮过,冷得脸生疼。 唐宁宁将院子打扫了一番,又从水井里开始打水。 这两天,用水太多了。 瓮里的水都快用完了,她拿着桶往厨房的瓮里提水。 顾烟小丫头醒的早,一出来,就看到后娘在盖井,她连忙跑过去帮忙。 “不用你,你睡不着的话去厨房生火,娘把昨天儿的卤味热一热,就当早饭了。” “我能跟你去镇上吗?” 唐宁宁一愣,她是想带着顾寒去的,毕竟,以后,顾寒来往镇上要多一些,早点熟悉路也好。 可顾烟提出来了,她只好应了,“行,让你大哥在家看着歌儿和舟儿。” “我要去镇上。” 冷不丁的,门口,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两人回眸。 “寒儿,你怎么也醒的这么早?” “睡不着了。”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其实,唐宁宁早就注意到了,这孩子,好像每天早上都会去山里,上次,她偷偷跟了上去,见人在一大片空地上,正耍着根棍子。 有模有样的。 力道掌握的比她前世军队里那些新兵蛋子好多了。 “大哥--”她也想去镇上,后娘要卖卤味,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再说了,大哥连个笑脸都没有,客人都会吓跑的。 头一次,妹妹为了后娘跟他唱反调。 顾寒没在坚持,捡起门口的棍子,背上背篓就往外走。 唐宁宁没有阻止,这孩子,估计又去山上练武了。 习武之人,就是要冬寒夏伏。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此时的天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赶集似的在天边。 顾烟去生火,唐宁宁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进了屋。 屋内炕上。 只见顾歌脸色有些发白,一双懵懂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湿了一大片的裤子,旁边,顾舟还在憨憨大睡。 “娘----”声音低的像蚊子。 也许是原主给几个孩子的印象太深了,小歌儿尿了裤子,有些不敢看她。 唐宁宁将人抱了起来,脱下湿裤子,把人放到被窝里。 “歌儿乖,娘去把脏裤子洗了,你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好吗?”温柔的声音让小歌儿立马眯起了月牙眼,乖巧的点头。 唐宁宁拿着湿裤子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找她的顾烟。 看着后娘手里的湿裤子,顾烟愣了愣。 糟糕,歌儿尿裤子了。 后娘有没有打她。 “我去洗裤子,你--” 话还没说完,脏裤子就被顾烟夺了去,“我去洗,火也生好了。” 一溜烟就跑了。 这大冷的天儿,“烟儿,用热水洗。” “知道了。” 唐宁宁怕赶不上时间,连忙去厨房淘米下水,煮了一锅热粥,又将卤味放到了蒸笼上,空隙的时候,去看了看顾烟。 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洗的,一双手发红青紫。 “让你用热水,你跑哪儿去了?” 这是后娘变了后,第一次冲她发火,往日的记忆立马浮上了心头。 小脸瞬间煞白煞白的。 以前,后娘就总是让她去河边洗衣服,洗的慢了,回来还有一顿鞭子挨打。 她这次可是立马去河边洗的,生怕慢了,急忙赶回来的。 可是,她是哪里做错了嘛? 怎么把后娘惹生气了? “你瞧瞧你的那双手,冻成了什么样子,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办?” 带着关心的语气,温暖的大手,顾烟的心怔了一下。 她脸上挂上了一抹笑意,原来,后娘是在关心她,不是嫌弃她回来晚了? 她想喊一声娘,呐呐了几声,也没能喊出来,低下了头。 后娘是真的在关心她,对他们兄妹好,不是在骗他们。 顾烟小姑娘胸腔里酸涩涩的。 “快进屋。” 唐宁宁将衣服晾了起来,拉着顾烟的手看了看,斥道,“下次不许再去河边了,大冷的天儿,万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怎么办?” “是。”小姑娘笑道。 唐宁宁看着这娃脸上的笑脸,不由得捏了一下,这个孩子,从她穿越过来,就一直冷冰冰的,还带着防备。 不曾见她笑过几次,没想到,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卤过的鸡热了一遍,味道似乎更浓郁了。 饭香味从厨房穿了过来,引得小懒虫顾舟留了口水,似乎在梦里,吃什么大餐呢。 “烟儿,把弟弟叫醒,该吃饭了。” 说完,唐宁宁就去大门口喊了一嗓子,顾寒练武的地儿就在后山山脚下,离的很近,唐宁宁一喊,人就能听到了。 喊完,唐宁宁去厨房把米粥一一盛了出来,又拿了点卤味,送到了堂屋。 几个孩子都到齐了,才开始吃饭。 卤味刚一打开,那扑鼻的香味立刻迎面而来,香飘满屋。 鸡肉的外表干燥酥脆,白里透红。 白嫩嫩的鸡肉,一入口,那又辣又麻的感觉,得到了孩子们一致的好评,酸酸辣辣的,十分开胃,特别是嗜肉的顾舟,吃完还要。 “大早上的,要少吃一些油腻的。”唐宁宁笑道。 第十一章 卖卤味 “就是,那都是要卖钱的。”顾烟也连忙阻止。 这舟儿,吃的最多,满嘴油污,竟敢还要。 不过,后娘做的卤鸡确实香,不仅不油腻,还特别的香,是那种辣中带香的滋味,回味无穷,她也还想吃。 可是,卤鸡是用来卖银子的,不能吃了。 顾舟垂头,后娘做的卤味真的好好吃啊,特别是猪肚,竟然有着果木的清香。 咀嚼几口,便可感受到猪肚特有的鲜香口感和柔韧性。 松软可口,原汁原味。 “喝一点粥,午饭娘给你们做面条吃,保证让你吃个够。”唐宁宁将白粥递了过去。 后娘要做面条,一定会非常好吃,顾舟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不过,那碗粥,他喝的慢腾腾的。 他嗜肉。 突然,大哥咳嗽了一声,顾舟一个激灵,他怕大哥。 连忙将碗里的白粥喝了个干净。 臭小子,以前连点吃食都没有,饿得啃树皮,这才多久,连白粥都不想喝了。 顾寒沉沉的收回了目光。 “娘---吃面面---” 这两双胞胎,哥哥顾舟学什么都快,说话都能清晰的吐字,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歌儿就还是慢腾腾的,吐字不清。 不过,也能听出个大概。 其实,这两孩子该四岁了,毕竟,快过年了。 “娘和姐姐去镇上回来就给你们做面条吃好不好?” “好。”几个孩子齐齐回道。 两人还是做的吴大叔的车去的镇上。 因为带的东西多,还多交了两个铜板。 集市上,摆摊的人很多,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 每个摊上里里外外摆满了各种商品,从绣有各种美丽图案的冬暖袍,暖和适用的“毡疙瘩”,到铿亮的嵌银器皿,任人选购。 有卖菜的的大爷,卖鸡蛋的大娘,四周的行人们摩肩接踵,异常的热闹。 唐宁宁四处看了看,见好一些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 她只好在一个柳树下摆了起来。 附近都不是卖吃食的,在他们左边的是一个修鞋的大叔,顾烟拧着眉,“我们去找好一些的摊位,这里,怎么卖的出去?”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且看着。” 说完,唐宁宁就把盖子打开,浓郁的香味瞬间就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引的人垂涎欲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卤鸡刚刚出炉,快来尝一尝,瞧一瞧了。” 唐宁宁一嗓子喊了起来,在热闹的集市上,引来了不少驻足观看的人。 “这卖什么的,好香啊。” “那不是鸡肉嘛?怎么没见过这种吃法,好生新鲜。” 集市上,每日都有赶集的,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 住在集市上的人家,家里也富贵,看到了新鲜的吃食,也愿意上前来瞅瞅。 率先来买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 ‘这鸡怎么卖的啊?’ “一斤六文钱。”唐宁宁笑着回道。 这么贵?妇人咂舌,一只鸡也不过五文钱,她就用油纸一包,就变成一斤六文钱了? “娘,要吃,好香啊。”小男孩撒娇卖萌的。 当娘的招架不住,妇人只好道,“来半斤,尝尝鲜。” 唐宁宁立马收起三个铜板,用戥子一秤,将卤味包了起来,递给了妇人,顺带着送了一点鸡胗。 妇人见此,笑着朝唐宁宁点了点头。 “好吃在来找你买。” 唐宁宁忙道,“夫人走好。” 妇人走后,时不时的也有几个人上来问,但是价钱太高了,买的人却屈指可数。 “咱们要不要降价啊,要不然卖不出去了。” 唐宁宁摇头,“烟儿,咱们用的料都是货真价实的,绝不能降价出售,赔了本。” 盆里,还有鸡胗鸡肝这些下水,很便宜,用来试吃,吸引顾客,也不乏一个好办法,她相信,只要吃了的,绝对会买。 思此,唐宁宁就开始喊道,“试吃,不好吃不买,快来瞧一瞧了。” 试吃,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不大一会儿,摊前,就围了一大片的人。 唐宁宁用油纸包了一点鸡肝,供上前试吃的人品尝。 鸡肝绵软,张嘴咬一口,里面鲜美的卤汁儿流入口中,咬那浸了汁水的鸡肝,不柴不腻,入口爽滑,还带着微微的酸辣。 那滋味,当真爽。 “老板娘。给我来一斤。” 是一个拿着烧酒的大汉。 唐宁宁立马笑道,“好嘞。”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赶了过来,抢着要买。 人都是这样,人云亦云。 唐宁宁卖货,顾烟收钱,两个人配合的很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盆里,都已经卖光了。 没有买到的顾客失望的看了眼光了的盆,“怎么才这么点,都卖完了。” 唐宁宁笑着,“我们明个儿还要来,您要想吃的话,早点过来买就是了。” “那行。” 听到唐宁宁说明天还来卖,不少的人都纷纷表示,明个儿一定来买。 收了摊儿,顾烟看着手里的铜钱,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娘,足足有五百文了。” 一声娘,喊得自然又亲切。 唐宁宁笑着道,“走,收拾东西,咱们去买鸡。” 这声娘,真是来之不易啊,心里有些涩涩的,总算是让这冷冰冰的女儿敞开心了。 “是。” 顾烟笑着回应。 两个去卖鸡的摊上,买了五只鸡,放到了背篓里,又在菜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一小块猪肉。 她打算中午给孩子们做个刀削面。 便又去卖锅碗瓢盆的店里,买了一种带弧形的削刀,不是前世那种平刀,不过用来削面可以了。 路过糕点店的时候,又买了一包梨花糕,用来给家里的孩子解解馋。 这么一花,手里的银钱只剩三百五十文了。 不过,唐宁宁不在乎,孩子们吃好最重要。 “娘,回去和大家一起吃。”看着后娘要给自己拿一块,顾烟心里甜滋滋的,比赚到了钱还开心,不过,好东西,大家要一起分享。 唐宁宁笑着收手,“好,咱们快回去,歌儿估计等不及了。” 两人照例坐着吴大叔的车回村。 吴大叔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冬天地里没活,就拉人到镇上赚点钱。 他看到了唐宁宁满满当当的背篓,笑着道,“老二家的,赚到钱了。” “就是卖点吃的。” “你能这么想,好好照顾几个孩子,老二在天上也瞑目了。” 大岳村,村风淳朴,村民之间都和善有亲,看到唐宁宁转变了,对几个孩子好,都甚是欣慰。 顾老二,也是个可怜人啊,从军九死一生,估计回不来了。 唐宁宁挑了挑眉。 第十二章 教训王氏 下了车,回到家,唐宁宁就听到了舟儿和歌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揪的她心都疼了。 两人连忙进屋。 就看到了寒儿坐在地上,身上的棉衣都撕破了。 地上,还有一个破了角的碗。 她记得,那是一碗卤味,她怕中午赶不回来,专门留给几个孩子吃的。 现在,里面的卤味都没了。 而歌儿和舟儿正哭的撕心裂肺,看到了后娘,歌儿泛红的嘴角一扁,哭道,“娘---坏人--坏人--抢东西--” 她连忙上前将歌儿抱了起来,又吩咐顾烟将舟儿放到炕上。 “顾寒,怎么回事?” 顾寒眼圈泛红,身上,流露出来淡淡的杀意,被唐宁宁一吼,寒意降了下去,起身,将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唐宁宁险些气炸了。 胸腔里一股火烧的她险些失去理智。 原来,是顾家老宅那边的人听说了她没死,专门派了王氏过来看。 王氏那个不要脸的,见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还有卤鸡吃,就要生抢,几个孩子敌不过,顾寒挨了揍,歌儿和舟儿也被推倒在了地上。 卤味被王氏给带走了。 “他们---欺人太甚了--”顾烟气急,小姑娘脸色憋得红红的,就要冲出去跟人算账。 “烟儿,抱上弟弟,娘跟你们一起去。” 唐宁宁将顾寒身上的棉衣拢了拢,将顾歌抱上,就往外走。 全身,冒着寒气。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往顾家老宅的地方而去。 冬日的白天,每家每户没什么营生,听到了动静,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有些住的远的,还跟在唐宁宁的身后,想要瞧瞧发生的什么事儿。 “这老二家的,几日不见,又要做什么夭?” “你没瞅见,我可看到了,王氏大早上的就去了后山的茅草屋,你看看几个孩子,身上都挂了伤,这下子,有热闹瞧了。” “你别说,还真是,不过,唐氏这个狠毒的女人,会给几个孩子做主。”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顾家老宅的人都听到了动静。 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纷纷出门来瞧。 就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抱着孩子的唐宁宁。 “老天爷啊,门上挂着栓呢,你就闯进来了。”看着地上断了的木栓,王氏怪叫了一声。 前世,她是军人,这点力度算什么? 唐宁宁看着满院子的人,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了个遍,眼神冷得能接冰。 这顾家二老,一共生了三子一女。 顾老大名叫顾大山,娶妻王氏,生有一子一女,儿子七岁,名叫顾胜书,女儿八岁,名叫顾美春。 顾老二叫顾封拓,娶妻唐宁宁,有四子。 顾老三顾浩书,未娶,是个读书人,家里的银钱都被他花光了,连顾老二从军发的银钱都被顾家二老拿来给了顾浩书。 顾家一女,叫顾梅,嫁到了隔壁大丰村,一年到头不回来几次。 因此,院子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你又要做什么,上门讨债嘛?”顾老太强势刻薄了一辈子,就碰上了唐宁宁这个泼皮无赖,是三天两头的来闹事。 一看到唐宁宁,她就忍不住的恶毒咒骂。 只见她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门檐下,木着脸,眼神凶狠的看着唐宁宁。 唐宁宁不说话,将怀里的歌儿递给顾寒,眼神立马锁定王氏,还没等众人看得清,一声惨叫立马响了起来。 村里的女人打架,都是叫嚣的很,真正能动手也都是拽着头发撕扯。 还没见过像唐宁宁这般的女人,出手干净利落,一巴掌直接甩在了王氏的脸上。 随后,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清脆利落的巴掌声响起,手快的让人看不清。 众人震惊。 特别是顾大山,都看愣了。 “还不快把人拉开。”顾老头看着大门口,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脸色一黑,推了顾大山一把。 顾大山回过神来,大吼着骂道“贱女人,反了天了。” 谁知他还没过去,正要扑呢,就被唐宁宁躲开,又不知怎么绊了一下,人瞬间倒在了王氏的身上,后者疼的呲牙咧嘴的。 “你个瘸腿的,还不快起来。”王氏气的推开自家男人,就要朝着唐宁宁扑了过去。 “信不信我杀了你。” 耳畔,是狠毒的威胁声,双手,被唐宁宁钳制住,一动不能动,她心下一慌,“娘,救我啊。” 刚一扑过来,还没碰到唐宁宁这个贱货的一根手指头,就被她拿住了双手。 王氏恨啊! 咬牙切齿的恨。 “唐宁宁,你疯了?”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顾老太大骂畜生,口水唾沫连喷,惹得她身边的顾老头连连后退了几步。 唐宁宁一把将王氏甩开。 “娘,你怎么不问问,王氏干了什么好事?” 有八卦的众人竖起了耳朵。 “老二家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值得你大打出手。” “是啊是啊,怎么说,这也是你嫂子啊。”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唐宁宁将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孩子才几岁,我做点小买卖,给孩子买件新衣服,她也抢,她还是人吗?还有,娘是不是不给她吃饭了,跑到别人家里抢几个孩子的吃食,你瞧瞧,歌儿和舟儿嘴角额头都红成什么样了,寒儿的身上被这恶妇掐了多少红印子,还有理吗?” 唐宁宁声音大,人全都听到了。 无数嘲讽,讥笑的声音传来,王氏气的爬不起来了都。 难怪,刚刚回来,这娘们就鬼鬼祟祟的。 顾老太一想到,王氏拿了好吃的回来,竟然吃了独食,不给二老孝敬。 她就想过去再揍一顿。 “老大,你要做什么?” 顾老头看到了顾老大手里拿着棍子,立马将人喊住。 众目睽睽之下,他老顾家还是要脸面的。 “爹,这女人太歹毒。不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 “给我住手。”顾老头一吼,顾老大不敢在做声,只能现将媳妇扶了起来。 顾老头再次看向了唐宁宁,“老二家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大嫂偷了你家的卤味?”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爹,咱们分家的时候,可是说了老死不相往来,你克扣了封拓的军饷,我也不用孝敬你,本来嘛,一切都相安无事的,可偏偏,大嫂跑到我家里去打我家的小孩儿,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还有,卤味的香气,你闻不到吗?今日,若是您不给个说法,咱们就见官。殴打孩子,私闯民宅,至少也要十大棍。” 第十四章 刀削面 “你把歌儿放到炕上,过来帮娘生火,你妹妹顾不上。” “娘----抱抱--” “歌儿乖,找哥哥去玩。”唐宁宁走过来,将顾歌嘴角的残渣抹去,轻轻的亲了一口。 歌儿摇头,软声软气求抱抱,“娘---” 唐宁宁不忍心,将歌儿抱过,放到了厨房的板凳上。 “歌儿乖乖的坐着,娘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只要娘在身边,她就乖乖的。 歌儿眯起月牙眼,甜甜的笑。 “寒儿,去你弟弟抱过来。”那臭小子也不省心,从炕上掉下来就不好了。 几个孩子都聚在了厨房里。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停歇。 唐宁宁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看这几个孩子吵吵闹闹的,很是欣慰。 特别是顾舟,叽叽喳喳的,能说极了,还迈着小短腿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又想笑又可爱。 “娘,菜都洗好了。”顾烟走过来。 顾寒把火也生好了,唐宁宁开始起锅烧油,油热放盐,加入葱姜蒜,还有切好的猪肉,在锅边淋了一点黄酒。 开始翻炒。 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弥漫了出来,引的顾舟流口水。 “香---好香,娘,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明明吃了很多糕点了,他还是想吃,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你且坐着,马上就好了。”唐宁宁笑着将配菜全部加入进去,放酱油,大火翻炒。 其实,她是不喜欢这古代的酱油的,是用工酱和豆豉磨成的酱汁儿,上色很浓郁,不如现代的调味料。 也只能将就了。 翻炒入味后,他将菜叶和一系列的调味料都倒入进去。 快速翻炒了几下,就舀了一大瓢水加入了锅里。 盖上焖煮。 “娘,是吃汤面吗?” 几个孩子好奇的瞅上前。 “是啊,这是一种有名的热汤面,非常好吃,你们这几天吃的太油腻了,正好清理一下肠胃。”唐宁宁笑着将歌儿抱了起来。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抱着香甜。 外面,狂风大作,阴沉沉的天气好像随时就要爆发,看着柳树被刮得飘摇动荡,唐宁宁思考片刻,将堂屋里吃饭的家伙儿都搬到了厨房。 省的来回折腾。 “都有地方坐了,快坐下歇着。” 锅正好烧开了,唐宁宁掀开锅,又将饧好的面揉匀,将面团揉成细长型。 开始削面。 她左手拖面团,右手持削面刀。像削土豆皮那样,把面一根根削到煮开的水中。 “变戏法了。” 几个孩子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做面条的,顾舟更是惊喜的叫出了声。 一根根的面条像是跳水似的蹦到了锅里,他们的娘亲下手利落,活像个变戏法的。 唐宁宁削好面,飞快的用勺子搅动。 锅里碧绿的颜色,透出薄如纸的面片,犹如翡翠一般。 汤汁儿浓,味道香,油水重,香喷喷的鲜美之气蔓延迂回,萦绕鼻端,引的几个孩子垂涎欲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里的面食。 面煮好后,唐宁宁看着迫不及待的孩子们,一人捞了一碗。 她还给每个碗里加了点香醋,滋味更香了。 又给自己的碗里淋了一勺辣味料,他用油一泼,就像是现代的辣椒油了,不过,这东西,是番椒支制成的,不够辣。 “歌儿,吃的慢点。”唐宁宁想着让顾歌自己吃饭,便让她自己拿着筷子吃,谁曾想,这孩子吃的太急了,鼻子上,都沾上了汤汁,可爱的紧。 “娘,歌儿其实早就学过用筷子了,就是不熟练,慢慢锻炼一下就好了。”顾烟开口。 “歌儿听到了吗,要好好学着吃饭,你看哥哥,跟你一样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 真是没眼看。 这个舟儿,天生就是个吃货。 “娘---肉肉--”小歌儿快准狠的将猪肉夹起,一大口就进了嘴里。 看着几个孩子只顾吃饭,不想多说的模样,唐宁宁笑着摇了摇头。 她咬了一口面条,柔儿软的面条一咬下去,鲜美的味道就钻进了你的嘴巴,再喝一口汤汁儿,金黄色的汤汁带着肉末儿的香气,鲜嫩细腻的口感,真是汤清味美。 “娘,太好吃了,我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面条,还要一碗。” 唐宁宁连忙抬眸,就看到了顾舟空荡荡的面碗,汤汁儿都舔了个干净。 有些咂舌,这孩子吃饭,真可怕。 她站起来,又给顾舟盛了一碗,多加了点菜。 多吃蔬菜,是最好的。 “舟儿,慢慢吃。” 吃的太快,消化不良。 “娘,真的太好吃了,汤,很香,又鲜,面条放进嘴里一嚼,口齿留香,酸酸嫩嫩的,太美味了,就像--大哥,你前日教我的那首诗怎么读来着?”顾舟的眼睛亮亮的,特别的惹人爱。 顾寒无奈,“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 “对对,是这首,都是说美食的。”顾舟连忙接上。 “你们喜欢吃,娘就开心。” 顾烟闻言,立马道,“娘做什么都好吃。” 几个孩子立马应和。 唐宁宁忍不住笑,这些小鬼灵精。 吃过饭,顾烟自觉的去洗碗,唐宁宁将顾寒换下来的棉衣拿过,又从空间里取了几个铜板,走到了周家的门口。 敲了敲门,里头,探出了一个小孩的脑袋。 “唐--婶子--”周善游吓了一跳,门瞬间打开了。 唐宁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吓人吗? “你娘亲在吗?” “没---”小孩子脸色有些发白,一溜烟就跑了,“娘,有人找你。” “吵什么吵?有鬼追你?”一道泼辣的声音传来,顺带着有门被打开的声音。 唐宁宁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走了进去。 “是你,你来做什么?” 看到了唐宁宁,骆寡妇脸色一沉。 唐宁宁浅笑,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事儿,只听,“她家婶子,孩子的棉衣被大嫂扯烂了,我又不会女红,这才过来麻烦你,你看--” 见鬼了。 这女人咋这么温柔了? 还来找她补棉衣,还称呼王氏那个泼妇为大嫂。 想起这几日村里的风言风语,难不成这女人真变性了。 骆寡妇抿抿唇,见对方一脸笑意,她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别扭的接过棉衣,“下午过来拿。” 唐宁宁见人接下,就要塞铜板过去,骆寡妇脸色一沉。 “你看不起我呢?” 她哪有?唐宁宁讶异。 这农户人家,往来都是送东西,补个衣服也没人要钱,这唐宁宁一上来就给她铜板,可不就是看不起她吗? “我不要你的臭钱,下午衣服就补好了,你过来取。”说完,也不管唐宁宁,径自回了屋。 虽说这个骆寡妇嘴巴毒辣,可心底还是善良的。 唐宁宁笑着将钱放进了空间里,回了家。 第十六章 香辣蚌肉 “娘,你在做什么?” 顾烟找了出来。 娘不会是疯了。 不会又变到以前的模样了。 她就知道,这蛏子是不祥的东西。 顾烟急的都快哭了。 唐宁宁赶忙将珍珠放进了空间,扭过身,走到厨房,“没事,娘就是想起来你大哥的棉衣递给你骆婶子,也不知道补好了吗?” 娘没疯! 顾烟瞬间清醒了过来,忙到,“大哥的衣服早就送过来了。” ‘那就好。’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走到了案板前,把河蚌拿到门口,顺着蚌体向掐断肠子的洞口轻轻挤压,将残余的泥沙排干净。 “好了,烟儿,把这个蚌肉再洗干净。”唐宁宁又转身,将顾歌放到凳子上,吩咐顾舟不要乱跑,又道,“寒儿去生火。” 她自己则是准备了一些配菜。 又将洗干净的蚌肉放在砧板上,用木棍把蚌肉的边缘硬肉捶松,捶好后用清水洗一次。 火烧开了,将蚌肉放入开水锅里焯水。 焯过水后切成适当大的块。 热锅上火倒入油,用番椒炝香,下入河蚌肉烹炒,调入盐、鸡精、黄酒。 又放了彩椒炒匀,撒入香葱、芝麻。 味道一下子就蹿了出来,连隔壁骆寡妇家里都闻到了。 “这女人在做什么,味道真香。”骆寡妇在打络子,闻到味道,不由得嘀咕了几声。 他的儿子周善游则在院子里的树下玩泥巴,听到了娘的声音,问道,“娘,什么时候吃饭啊,好饿。” “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天就知道吃,等着,老娘这就给你去做饭。”说着,就放下了络子,刚起身,又朝着周善游警告了一句,“以后不准和那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特别是牛大壮,把你给带坏了。” 闻言,周善游思绪有些低落,低下了头。 骆寡妇心大,径自走进了厨房。 这些事情,唐宁宁自然不知道。 她又蒸了一锅米饭,炒了一盘青菜,正要打算吃饭。 给孩子摆好后,他从锅里舀了一盘蚌肉,递给了顾寒,“寒儿,你把这蚌肉给骆婶子送过去尝尝鲜,算是答谢她给你缝补衣服了,不过,千万别告诉她这是蛏子做的,指不定闹什么事儿。” “娘,我看你煮的大米饭也挺多的,能不能给骆婶子送两碗。” 顾寒双目清亮,小小的男子汉,很有担当。 以前,骆婶子就常常偷塞给他们兄妹吃的。 如今,娘亲变好了,带着他们过起了好日子。 人要知恩图报,他想让骆婶子也尝尝这大米饭的香味。 “说的也是,省的他们还要做饭了。” 唐宁宁便又让顾烟拿了个盆盛了一些米饭和菜,一同端了过去。 此时,骆秋岚正生着火呢,就听到了敲门声和烟儿那丫头兴冲冲的声音,她连忙擦了擦手迎了出去。 “婶子,这是我娘亲手做的饭,可好吃了,说送过来让您尝尝鲜。”顾烟兴冲冲走了进来。 “你这孩子,我怎么能要你们的吃食。” 这冬日里,都没个进项。 哪家哪户不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那女人一个人带四个孩子,辛苦的很,她又怎么可以吃? “哎呀婶子,我娘做的可多了,非常的香。”说着,顾烟立马蹬蹬的跑到了厨房,将盖子一打开,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冲了出来。 引的树底下玩泥巴的周善游也跑了进来,惊喜的开口,“烟姐姐,这也太香了,是肉。” “小馋货。”骆寡妇禁不住敲了一下周善游的头。 不过,这味道确实香,色泽焦黄油亮,味道微辣中带着鲜香,冲进了鼻翼里,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顾烟和顾寒也想吃了,匆匆就要告别,却被骆寡妇拉住。 “寒儿,烟儿,你娘现在不打骂你们了。” 顾寒不等顾烟说话,躬了躬身,“多谢身子关心,娘亲对我们很好。” “那就好,好。” 两孩子走后,周善游就立马拿了双筷子,“娘,好香啊。” 说完,就给自己去了双筷子,开始吃了。 骆寡妇尝了一口蚌肉,惊喜的亮起了双眸,这口感除了香嫩之外,还有股麻辣。 细细的品尝,肉质松软,肉筋及肥肉非常少,吃起来香嫩无腥味之外,也可感觉到一股肉的香味。 她又夹了一口,鲜香微辣瞬间在口腔里漫开,肉嫩酥软,汁浓味厚,肉滑溜醇香,肥而不腻,不膻不柴,恰到好处啊。 见儿子喜欢吃,她便停下了手。 没想到,这唐氏的手艺竟这么好。 回到家的顾烟和顾寒也连连吃了两大碗,辣的头上冒汗,越来越上头,忍不住的想要吃。 等吃过饭,顾烟洗碗。 唐宁宁继续处理鸡,准备明日要卖的卤味。 “娘,怎么不多做一些,我看到前面的的栅栏里,还有三只肥鸡。”顾烟疑惑的看着唐宁宁。 唐宁宁想到了刚刚自己制作的简易笼子,上面铺满了茅草,又搭了破衣服,厚厚的。 冬日里,应该不会把鸡冻死。 “这叫做饥饿营销。” 见顾烟不懂,便简而回道,“简而言之,就是东西少了,买东西的人多,不够买的情况下,会引起大众的追捧,传的久了,还能打造一种品牌效应。” “哦,我懂了,就是像糕点店推出的新品糕点时候,总是量很少,买的人就越来越想买到。”顾烟大声说道。 唐宁宁一笑,“真聪明。” “嘿嘿。” 翌日一大早,唐宁宁就熬了一大锅粥。 “寒儿,又去山上?” 天微微亮,顾寒又拿着背篓打算上山,唐宁宁正好倒脏水,看到了,便出声询问。 “娘,我去看看山上的夹子,有没有猎物。” 看夹子是假,练武是真。 她也不戳破,只吩咐了句,“早去早回,我和你妹妹还要去镇上卖卤味,家里只有两个小的可不行。” “知道了,娘。” 顾寒一走,唐宁宁就蹙起了眉头。 原着中,是提过顾寒从小练武,而且是在被顾封拓抱养回来之前就练武的。 不过她没仔细看,只依稀记得,这四个孩子家世非凡。 但家道中落,在出逃途中,被顾封拓所救。 为了这四个孩子,顾封拓回了老家大岳村,想要将孩子抚养长大,可惜,老顾家的人,逼着他从了军。 后来,这几个孩子就被原主给养着了。 当然,原主是不知道这四个孩子不是顾封拓的,要是知道了,估计早就折磨死了。 第十七章 小白 还有,在原着中,顾寒因为练武,没人教导,失误将手腕给拧伤了。 原主以为是打猎弄伤的,也不以为然,不给医治,导致大反派顾寒手落了伤。 直到位极人臣,也医治不回来了。 唐宁宁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叹了口气。 她忘了故事进行到哪里的时候,顾寒扭伤的,但是如果要避免受伤,她就必须要去指导,可顾寒这孩子天资聪颖,发现了她会武,该如何解释。 “娘,你发什么呆呢?” 顾烟从堂屋出来,就看到了娘站在厨房门口蹙眉,忍不住喊了一声。 “没事,没事。”唐宁宁忙回神,“对了,弟弟妹妹没有尿裤子。” “我看过了,没有尿。” 昨天做的卤味又重新热了一遍,唐宁宁将自家要吃的捞了一碗出来,,将剩余的卤味都放到了盆里,又将卤水都保存好放了起来。 “烟儿,时间还早,昨天还剩了点菜,早上,娘就给你们几个做个包子吃。” 吃包子?真是太好了。 顾烟连忙道,“娘做的包子一定美味。” “那你快去看看鸡笼里母鸡下蛋了没?” 老宅那边养的鸡,都是母鸡,以后她就可以不用买鸡蛋了,而且,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味道更加鲜美,不仅个头大,蛋黄也浓。 “娘,下了四个蛋。” 惊喜的声音响起,唐宁宁将昨天剩下的圆白菜洗干净,吩咐顾烟将小葱剥干净切碎了,自己又去取了一个大盆,舀了面粉。 接了一瓢温水,轻轻的将面粉绞成絮状。 开始揉面团。 面团揉光滑了,便让他放着发酵。 这时,她开始准备馅料。 先把四个鸡蛋炒散了,又把圆白菜切碎加两勺盐腌,攥出水份。 去水后把圆白菜和鸡蛋混合,加少量盐和葱花,又放了罗汉果的汁儿和十三香,再浇一勺热油,馅就调好了。 把发酵好的面团揉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擀成中间厚两边薄的面皮,放上足料的馅儿,开始包包子,一共包了二十个。 索性,农村的蒸笼大,一锅就能放得下。 放足量水,烧热。 “烟儿,大火。” “好嘞。” 盖上盖,就开始蒸包子。 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大岳村家家户户也都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鸡栖于桀,羊牛下括,连绵的山脉、炊烟袅袅的农家、迎风而来的柴火饭菜的香味儿。 这时,唐宁宁的包子也都蒸好了,一掀开锅盖,就散发出了热腾腾的香气儿。 顾烟看着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忍不住的流口水。 她不嗜肉,但是非常喜欢素菜,特别是素包子,让她看着流口水。 刚出屉的包子个大味美,大小整齐,色白面柔,看上去如薄雾之中含苞待放的秋菊似的。 “娘,我去盛粥。”顾烟喜滋滋的。 唐宁宁也不管她,将刚出笼的包子夹在稍微小的笼屉里,放到了厨房的桌子上,顾烟又一碗一碗的把粥端了上来。 唐宁宁去堂屋把两个孩子收拾整齐,让他们自己走路,慢悠悠的过来。 “娘,我回来了。” 顾寒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条狗,直把顾烟吓了一跳,“大哥,你带条狗回来做什么?” 唐宁宁看去,只见那条狗通身雪白,小小一个,跟在顾寒的身后,应该是条幼崽。 她又走过去,仔细看了几眼,微微眯眼。 不对,这不是狗。 它的两只眼睛,绿幽幽的,眼里闪烁着凶狠的目光,尾巴平翘,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 眼较斜,口稍宽,尾巴较短且从不卷起并垂在后肢间,耳朵竖立不曲,唐宁宁掰开它的嘴,有尖锐的犬齿。 好家伙,是头狼。 “娘,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这头雪狼想要扑上来咬唐宁宁,吓得几个孩子大叫。 顾寒连忙大喊,“小白,快停下,他是我娘。” 唐宁宁也被吓了一跳,她一时间忘了这不是前世军队里训练野狼,看这头狼听话的伏在顾寒的脚下,她赶忙站住。 天。 这条狼似乎通晓人性。 伏在顾寒脚下的时候,眼里还有丝丝的委屈。 这个发现让唐宁宁乐了。 “娘--你没事。”小歌儿连忙扑倒在了她的怀里。 顾烟和顾舟也过来扶住她。 唐宁宁笑着,“没事。” “大哥,你带条狗回来,险些吓着了娘?”顾烟大喊,娇俏的小脸上布满了怒火。 顾寒也愣住了,看向唐宁宁的眼里有愧疚。 “左右一条狗罢了,没事,就放在家里养着了。”唐宁宁一锤定音。 顾寒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 顾烟不满,她怕,到没说话。 顾舟才不管这些呢,见娘没事,径自跑到了厨房寻吃食,他刚刚可看到娘亲包包子了,闻着味,就寻了过来。 就在一家五口打算吃饭的时候,发现顾歌小丫头不见了。 “娘,歌儿呢。”顾烟随口一问。 唐宁宁舀饭的手一顿,连忙跑出屋,只见堂屋门檐下,歌儿小小的身子蹲在小白身边,伸出小手正抚摸着小白的头。 小白也不叫,似乎很是享受。 “歌儿,吃饭了。” 小白的眸子瞬间张开,眼里似乎闪过一抹不屑,唐宁宁心底想笑,这成精了。 “娘,小白好看。”歌儿捏着小白的尾巴,吓了唐宁宁一跳。 俗话说,狼的尾巴捏不得啊。 但小白没什么反应,反而还兴奋的摇了摇尾巴。 唐宁宁震惊了,走过去将歌儿抱走。 “娘,你做的包子皮薄馅大,真好吃。”顾舟已经连着吃了两个了,她这包子做的大,小孩子吃得太多可不好。 唐宁宁不让他吃了。 顾舟还有些委屈,撇着嘴,拿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唐宁宁狠下心不管。 这娃太能吃了,得控制一下食量。 便专心喂起了歌儿。 顾烟也又拿了一个包子,轻轻的咬一口,满嘴生香,口感柔软,鲜而不腻,然后在吸一口,还有鲜嫩肥油的汁儿涌入口中,真是色香味俱全。 吃完饭,唐宁宁吩咐顾寒给小白弄点吃的,自己就和顾烟去镇上了。 集市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都是固定的摊位,她们去的时候,摊子都已经摆满了。 唐宁宁带着顾烟找到了昨日摆摊的地儿,没有人,这才开张。 “娘,我们明天早点来,能抢个好位置。” 唐宁宁摆弄着家伙事儿,开口道,“这些摊位都是固定的,你来得早把摊位给抢了,有的扯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烟闻言,点点头。 “哟,开张了吗,我今个儿来得早,定要多买一些,昨个儿娃娃嫌弃不够吃,闹腾好久。”说话的是昨日开张的第一位客人,也就是带着孩子的那个妇人,她看到唐宁宁,脸上泛着喜色。 第十九章 酸菜鱼 他就知道,没人会买。 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他住在河边,无意间发现水退后有很多这玩意儿,拿回家煮着吃,却发现这东西的头很腥,味道又差,而且,皮太硬了,煮不烂。 老婆子便劝他来镇上码头试试,能不能卖了,换几文钱。 他叹了口气,将实情告诉了唐宁宁。 听完,唐宁宁险些笑岔气了。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老伯,我全都买了。” 说完,掏出了一百文,全给了老饕。 怎么说,前世她也是三好青年,哪能占老人家的便宜。 “真的,这么多?” 看着手里的铜板,老饕震惊了。 “娘,这可以吃吗?”顾烟急道。 唐宁宁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巨好吃。” 待老饕将东西收好,放到背篓里时,唐宁宁笑着跟老饕说,“老伯,以后再有这种东西,你尽管拿出来卖,还有,你回去可以试试,将这东西煮到开水里,熟透了,将皮剥开,头掐掉,沾点料,非常好吃的。” “夫人见过这东西?”老饕惊喜。 看来,遇到懂行的了。 唐宁宁笑着回,“这叫虾,非常的好吃。” “虾?!”老饕看着转身离去的母女俩,琢磨了半响,也不管身边渔夫的调侃,赶紧拿着篮子坐船去了。 他要赶紧回家试试,这虾真就这么好吃? 大岳村顾家。 唐宁宁一回家,就被歌儿抱了个满怀。 “娘,想你--” 小歌儿原本在门檐下与小白一起玩耍,看到唐宁宁回来,立马就扑了过来。 唐宁宁顺势将人抱了起来。 好家伙,这才几天,都重了好多。 明显的,沉了太多了。 “小丫头,以后可得少吃一些,太沉了。” 小姑娘爱美,被唐宁宁一说,就撅起了小嘴,屁股也一滚一滚的,就要下去。 唐宁宁笑着将人放下。 “你大哥呢?” “在屋里---练--哥哥练字---”小歌儿仰起了脑袋。 唐宁宁进屋,就看到坐在凳子上看书的哥两儿。 太憋屈了。 顾寒还得弯着腰教顾舟念,两人眼前连个桌子也没有,只能放在膝盖上。 唐宁宁瞅了眼自家的屋子。 盖房的心越来越迫切。 “娘,你回来了。”顾舟看到了唐宁宁,惊喜出声。 他被大哥拉着看了好久的书,眼睛疼,他想睡觉了。 顾寒一看,就知道这臭小子不想念书了。 一个脑壳儿崩了上去。 “继续看。” “舟儿,好好温书,娘中午给你做酸菜鱼和香辣虾,好不好?” 顾舟一喜,“什么是香辣虾?好不好吃?” “贪嘴。”顾寒小小少年抿着唇,毫不客气的教训弟弟。 唐宁宁笑,“听你大哥的,好好温书,饭一定香。” 说完,也不管顾舟可怜兮兮的眼神,径自出了屋子。 回到厨房,顾烟已经将酸菜,配料等洗好了。 “烟儿,生火。” 唐宁宁又将鱼拿了出来,洗干净,用刀从脊背处处理成两片。 刀倾斜着片掉鱼骨和鱼腩,剩下净鱼肉,从尾部开始片鱼,将鱼片弄好后,放在盆里,用蛋清,盐,还有调料粉腌制。 随后,酸菜切丝焯水备用。 又把番椒切圈和花椒一起。 将切下来的鱼头骨,鱼皮准备好,姜切片。 “娘,我还没见人这么做过鱼呢?”烟儿好奇的看着。 唐宁宁笑。 古人当然不会了,这可是华夏几千年智慧的结晶啊。 “这样做出来的鱼汤清味美,你们兄妹一定爱吃。” 起锅烧油,先将葱和皮牙子放下去大火翻炒,这皮牙子就是现代的洋葱,比现代的脆,更有味道。 又将洗净的鱼头鱼皮放下去锅里,大火翻炒,淋了一些罗汉果的汁儿后,散发出了阵阵的清香味,唐宁宁又将酸菜放了下去。 味道,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娘,好香啊。”顾烟惊喜的站了起来看过来。 “烟儿,你听着,加水没过食材,再放一点盐,等汤汁奶白之后,再把鱼头鱼皮捞出,然后就可以下鱼片了,然后什么也别加,就等着他熬。”见顾烟一脸好奇,唐宁宁便有心指挥。 顾烟闻着香味,忙点了点头。 “老二家的,匠人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里正响亮的声音。 唐宁宁擦了擦手,赶去开门。 “老二媳妇,这就是杨匠人,你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跟他提。”里正说着,四处转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你这房子确实年久失修,上面覆盖的白茅都有好些发霉了,得干净换掉。” “里正叔辛苦了,我做了几个菜,中午就在家里吃。”唐宁宁笑着。 在这年代,里正的权利大着呢,跟他搞好关系,准没错。 这大岳村,谁家不知道顾家这几个孤儿寡母的难处。 里正自然也不好意思讨吃的。 便摆摆手,“不用了,家里已经做好饭了。” “那怎么行?” 唐宁宁看了眼天儿,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便道,“你和杨匠人就在家里吃饭,下午的时候,我在和杨匠人说怎么弄?” “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杨匠人也连忙摆手。 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顾家几人的困境。 没人愿意占便宜。 “里正爷爷,杨伯伯,在家吃。”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 门口屋檐下。 一人一狗正玩的欢畅。 “哟,真是条漂亮的狗。”里正和杨匠人都惊住了。 这狗通身雪白,还长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又可爱又萌凶。 唐宁宁见此,连忙道,“你老就在家里吃,饭都快做好了。” 说完,厨房里,传出来了一股香味。 “呀,好香的味道。”杨匠人喜道。 只见厨房里,顾烟小姑娘已经将酸菜鱼捞了出来,色泽金黄,软糯酸香,里正惊了。 “老二媳妇,这怎么?” 唐宁宁连忙解释道,“分家的时候,婆母给了二两,里正您是知道的,我就拿这个钱做了点小买卖,平常会去镇上卖卤味,给孩子赚个吃饭钱。” 卖卤味? 早就听说了。 没想到这么赚钱,都吃上鱼了。 这下子,里正也不客气了,大手一挥,“既然老二家的赚钱了,就在你家里吃一顿,尝尝你的手艺。” 唐宁宁忙招呼着人去屋里坐着。 “老二家的,你不用忙活,都是一个村的,知道你家的情况,饭做好了,我们就在厨房这小桌子上吃就是了。” 唐宁宁一听,松了口气,也不管里正他们了,吩咐顾烟去骆寡妇家借几个凳子,自己开始做饭。 第二十章 修缮房屋 这酸菜鱼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将青红辣椒洒在鱼片上,热油一泼就好了。 不过,这个年代还没有辣椒,唐宁宁便弄了点青红花椒放了上去点缀,热油一泼,美味就做成了。 随后,她又淘了米,想着有两个大男人,就多蒸了一些。 ‘娘,我回来了。’ “凳子放在那儿,快来帮娘做饭。” 顾烟接过唐宁宁手里洗菜的活儿,“这茄子要怎么做?” “做个茄子煲,刚好昨天剩了点猪肉,给它吃了。” 厨房里,一阵又一阵的散发出来了香味,引得在院子里聊天的两个人馋的不行。 “这老二媳妇做饭真香啊。” 里正也瞅了一眼厨房,感慨道,“要不怎么能去卖吃食赚钱。”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唐宁宁已经起锅烧油,将大虾爆炒了,她没有用油炸,直接用葱姜花椒下锅爆炒,放了油泼辣子。 这油泼辣子是唐宁宁用番椒制成的辣椒,入味浓,适合做硬菜。 出锅的时候撒盐,又加了梅子汁儿。 快速翻炒了几下,便出锅装盘了。 人多,她怕不够吃,又炒了一大盘芹菜,最后又做了一道茄子煲。 这茄子煲是在砂陶锅里做的。 就是类似于现代的砂锅。 先将茄子切长条,放在清水里泡十分钟。肉剁成肉末、姜、蒜切末、红椒切圈、葱切碎。 先在柴锅里放油烧热。 放姜蒜、番椒和大酱小火炒香,然后放入肉末一同翻炒。 随后放入茄子继续翻炒,放盐、少许酱油翻炒均匀。 她又将陶砂锅提前放在火上烧热了一下,将炒好的肉末茄子倒入砂锅,盖上锅盖,小火焖五分钟,出锅前撒葱花,淋少许麻油,也就是香油。 “娘,这茄子煲好香啊。” 顾烟馋了。 唐宁宁笑着,“快去喊人,饭好了。” “开饭了。” 顾烟站在门口一喊,早就等不及的众人立马跑了进来,囔囔着好香。 只有顾寒似有忧愁,拉着唐宁宁就出了屋。 “娘,你看小白,他不吃素,我去山上找了很多吃的,他都不吃。” 这狼,生性嗜血,小白虽小,可终归是狼。 唐宁宁看着双眼无神,趴在房檐下的小白,“寒儿,你先回去,娘去看看小白。” 顾寒一走,唐宁宁就悄悄的从空间里取了一碗水,给蔫蔫的小白喂下去,不过片刻,小白瞬间就恢复了精神。 好家伙,还真管用。 “唔唔--”兴奋的狼叫声吓了唐宁宁一跳。 她连忙捂住小白的嘴,警告道,‘不准叫,以后会给你喝。” 她空间的水是无限续上的,不担心没了。 这下,小白也不咬她了,还亲切的舔了舔她的手。 唐宁宁乐了,这狼真通人性。 回到厨房,就看到众人已经坐下了,正兴奋的看着一桌的吃食。 特别是还没有尝过唐宁宁手艺的杨匠人和里正,更是馋的想要吞了舌头。 “老二媳妇,你这茄子做的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茄子上面裹满了金灿灿的肉香,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是啊是啊,不过,这道是什么菜,好生新鲜。”杨匠人盯着那盘香辣虾,一脸的好奇。 顾烟立马回到,“是大虾,一位渔夫那儿买来的。” “虾?真是稀奇。”两人没有见过,以为唐宁宁花了大价钱,还心生不好意思了。 “大家快吃。” 唐宁宁的话一落,众人的筷子就迫不及待的下手了。 鱼肉白而柔嫩,肥而不腻,一口咬下去,裹满了酸菜的清香味,令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再喝一口鱼汤,满嘴的鲜香。 “娘--汤汤--” 小歌儿特别爱喝鱼汤,软软糯糯的小嘴上满满的水汁。 “难怪歌儿喜欢喝,这道鱼真是闻所未闻,太香了。”里正也爱吃这道菜,酸香鲜美的滋味让他夹了一次又一次,还将汤拌在了米饭里,吃的可太香了。 把唐宁宁都看呆了。 “这道虾更好吃,将皮剥开,沾点这个酱料,吃起来更香。”唐宁宁忙推荐道。 两人没有吃过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一直未动筷,见唐宁宁示范了,便尝试着吃了一个,一入口,两人就连连点头,这虾又麻又辣,味浓香醇,油水又重。 里正吃的满嘴都是油。 看不出来,还是个吃货。 三道菜都比较重油,吃完后再吃点芹菜,清理一下嘴巴,美得很。 肉末茄子煲都被几个人用来拌饭吃了,每个碗都是油腻腻的,唐宁宁也不嫌弃,拿着瓢给众人开始倒热水。 走到顾舟的身边时,她俯身在顾舟的耳畔低声说道,“再吃,小心晚上不让你吃饭。” 威胁的声音传来,吓得顾舟险些将手里的虾掉了。 娘好坏,不让他吃。 唐宁宁一直注意着这个小子,忒能吃了。 都让他姐姐给他盛了三次米饭了。 还专挑肉吃,都没见他吃过几口蔬菜,必须制止。 悄声说完,也不管顾舟的反应,给众人接着倒水。 “喝点水,去去油腻。” 哪里油了,他们吃的真痛快。 在自己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吃过饭。 唐宁宁的待客之道,让两人感慨。 在村里,头一家了。 舍得下血本。 里正更是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有些羞涩的红了脸。 他真是太丢人了。 不过也不怪他嘛,这老二媳妇做饭又实在又好吃了,都是没吃过新鲜玩意儿,撑死他了。 饭后。 里正吩咐杨匠人好好整理一下屋子,便走了。 顾烟和顾寒去收拾碗筷,唐宁宁则跟杨匠人说着自己的想法。 杨匠人听完,犹豫了片刻。 “你有什么顾虑,可以随时说。” 杨匠人道,“老二媳妇,你家的这个房子很多年了,现在你手头有点银子,应该攒起来,我建议你啊,春天的时候,就重新修缮一下,你说的这个篱笆和大门也都可以在那时候定制新的,何必现在浪费这个银子,再过不久就是年了,一过完年,就可以动工造房子。” 是啊,就快要过年了,不到半个月了。 过两天,就是立春。 春天一到,不久后,她就可以盖瓦房了。 “杨师傅说的是,不过,我怕过两天下雪,房子撑不下去。” “过两天肯定会下雪,往年一到过年的时候,就要下雪。这样,我用白茅给你将屋顶加厚,防止漏风,再将你现在的门修理修理,晚上也就不会响了,至于这个篱笆嘛,上面叉一些椒树枝条,也就没人敢翻了。咱们村里的人都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说完,杨匠人一皱眉,“不过,我可跟你说,那个二皮子快回来了,你多注意着点。” 第二十二章 熊孩子 杨大江汗颜,他竟然怕一条幼崽。 忙讪讪的点了点头,去修门了。 唐宁宁这才返回厨房。 藿菜疙瘩汤也好做,面絮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直接起锅烧油,放入小葱,又将焯过水的胡萝卜放了进去翻炒了几下,就加水,等水沸腾了,放入调料。 在把藿菜放进去,将面絮慢慢的抖落下锅。 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瞬间散开。 唐宁宁有些惊喜,果然是野生的,无公害的食物。 “娘,以前吃这藿菜苦苦的,现在闻着好香啊。”顾烟成日里跟她在厨房,鼻子灵了不少。 唐宁宁点了点她的额头,“这藿菜用盐水浸泡一下,能去苦味。” “盐水?那多浪费啊。” 是了,在古代,盐可是精贵着呢。 唐宁宁没再多说什么,将厨房打扫了一下,等过沸腾了,又将鸡蛋散了进去,嫩绿金黄的,煞是好看。 “唐宁宁,你给我出来。你看看你家的臭小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你给老娘出来---” 门外,泼妇般的吼声一阵又一阵的传来。 唐宁宁眯眼。 “娘,是那牛大婶。” “汤已经好了,把火灭了。”说完,便走出了厨房。 顾烟看着娘亲离去的背影,将桌子上的菜藏了起来,又将汤紧紧的盖住,用温火热着,收拾好了,这才出去。 院子里。 牛婶子叉腰站着,大声叫骂,有好事的村民围了篱笆一圈,看着热闹。 “好啊唐氏,你看你教养出来的逆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嘴巴都起皮了,再大一些,你这儿子还不得杀人啊。”王菜花仗着人多,唾沫满天飞。 唐宁宁站的远一点,看了眼牛大壮。 果然是人如其名,小小年纪壮实的很。 说实话,在这饥荒的年代,能吃成这样是牛批啊。 而且,那嘴角不过是红了一些,破了点皮。 哪有王菜花说的那么严重? 她四处搜寻顾寒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到? “我儿子呢?” “他也配回来,被老娘抽了几个大嘴巴子,不知道跑哪儿哭去了?” “什么?”顾家一众人大惊。 顾烟眼里怒红,“你敢打我大哥?”说着,冲上前去就把人推到在地了,王菜花瞬间疼的呲牙咧嘴。 “烟儿,去把弟弟妹妹抱回屋里,不要出来。”唐宁宁。 顾烟不满,“娘---” “回去。” 三个孩子走了,唐宁宁想要出去找顾寒,却被王菜花拦住。 “天杀的啊,造孽啊,顾家这几个有爹生没爹教的泼皮杀人了---”王菜花坐在地上,嗷嗷的开始叫唤。 村里的村民好事的看热闹,都知道她的德行,没人出声制止。 唐宁宁冷了眼,蹲下身一把掐住王菜花的脖子,低声道,“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要不然,我让你死都不安宁。” 众人被这一幕吓到了。 这女人,不按常理啊。 哪家小子不打架,哪家没个吵架? 还没女人话不说几句。 直接掐住脖子威胁的。 “天啊,杀人了,杀人了---” “娘,我回来了。” 突然,门口传来了顾寒的声音,小小的身上背着个背篓,里面,还装满了柴火,俊俏的小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显得尤为触目。 不止唐宁宁,连村民都看震惊了。 这王菜花一个大人,把孩子打成这幅模样? 小白看到了小主人,唔唔唔的扑了上来。 “我没有打牛大壮,是他带着村里的小孩儿欺负周善游,把周善游的头摁在河里,不让上来,我砍了柴下山的时候碰上了,就将周善游救了出来,我走到半路,就被牛婶子摁住打了几巴掌。怕娘担心,就在外面等消了肿再回来。” 好啊。 真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众人听了,都难以置信。 更何况是护短的唐宁宁,心里更是气炸了。 冬天的水。 又冰又冷,几个孩子竟然这么恶毒。 将人摁在河里。 生了病,那可是大事儿,要人命的。 那牛大婶也是个混不吝的,“不过是几个孩子打闹罢了,他竟然敢掐我家大壮,当然要收拾他个小兔崽子。” 这就和前世孩子还小,让着他一个道理。 唐宁宁二话不说,上去就拽着王菜花的脸啪啪几下。 甩的后者头昏眼花。 “王菜花,你若再敢动我儿子一下,我把你儿子弄废了你信不信。”唐宁宁拽着王菜花的头发就发狠的骂了出声。 后者头皮被扯得生疼。 他那儿子立马上来对唐宁宁拳脚相向。 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力气。 可使劲儿拽你就烦了。 唐宁宁放开王菜花,一脚甩开牛大壮,“别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兔子急了还跳墙呢,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说完,顺便看了一眼围观群众。 “唐氏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王菜花大骂着扑了上来,头发凌乱,活像个疯子泼妇。 还没到唐宁宁跟前,就被修完门的杨大江给拦住了。 “老嫂子,这明明是你家孩子的错,你倒还是上来兴师问罪了,咱们大岳村可不能这么无礼?”杨大江读过几年书,有学过木工活,在村里说起话来还是有影响力的。 此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不少都附和。 “你放你娘的屁,你两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家在村里可是大家族,不少姓杨的都急了眼,气的对着王菜花骂出了声。 “烂娘们,嘴巴里没一句能听的。” “撒了粪泼了尿都没她臭。” “平日里,就东家长,西家短的,对了,上次还在村里造谣老二媳妇在镇上不守妇道,才赚的昧良心钱,谁信她?” 王菜花气的开始撒泼。 她那儿子见了,也跟着在地上打滚。 泼皮无赖一家子。 唐宁宁不管她,看着顾寒,“寒儿,当时除了牛大壮将周家小子摁住到了水里,还有谁?” “铁柱,富贵,麻子都在。” 唐宁宁瞬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再去瞧,这几个混蛋的爹娘早就跑了,刚才还在看着热闹,一听到自家的孩子,立马跑了。 “天杀的,王菜花你个破烂娘们,竟然敢让你儿子把我儿子溺水,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门口,哭的眼睛都红了的骆秋岚冲了进来,看见地上的王菜花,上去就撕扯在了一起,骆寡妇平常干惯了粗活。 力气不小。 简直是单方面的厮打。 第二十三章 教导 王菜花被压的喘不上气儿来,牛大壮见了,从背后偷袭骆秋岚,力气太小,不管什么用,见自家娘还被打,他吓得哇哇大哭。 村民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直到里正来了。 “都闹什么闹,都是冬日里闲的,还不把人拉开。” 这些人才上前拉人。 骆秋岚嘴皮子厉害,噼里啪啦把事情说了一通。 配合着红了的眼睛。 众人心有恻隐。 “你说说,我那儿子还在炕上躺着呢,万一夜里发烧了,可叫我怎么办?” 是啊,人家孤儿寡母的,可不像牛家,仗着人多,还有个在镇上干活的牛旺财,没少在村里找人麻烦。 王菜花被打的没了脾气,两眼一抹泪,哭嚎着,“你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告族长。” 告族长?笑话。 女人打架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族长管你? “好啊,你去告啊,我看你翻出什么天儿---” 里正被他们吵得头疼,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接着,里正开口,“王菜花有错在先,不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个村的,还想怎样,这事儿,就这样过了。” 骆秋岚出气儿了,没做纠缠。 王菜花心里存了报复,眼神恶狠狠的,可惜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实在没什么威信力。 “凭什么?又不是我想打那臭小子的,是顾美春说只要我们打周善游和顾寒出气,就一人给一颗糖,凭什么只骂我和我娘?”牛大壮赌气的大声喊道。 好家伙,原来有个始作俑者。 “他为什么叫你欺负顾寒和周善游?”唐宁宁眯眼问道。 牛大壮撒泼,抹了把眼泪,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打她娘,她跟我们说,她当时要不是去了外祖家,一定像以前一样把你揍得鼻青脸肿。” 真是好歹毒的孩子。 众人大惊失色。 谁家敢娶这么有报复心的孩子? 唐宁宁沉脸,没再说话。 “好啊,小小年纪,就敢唆使我儿子,真是翻了天了--”王菜花立马扭着肥硕的身子往顾家老宅去了。 牛大壮见此,朝着顾寒吐了一口唾沫,也追了出去。 “真是没教养。”骆秋岚呸了一声。 热闹没了,众人也都散了。 杨大江也不好意思在顾家吃饭,道了一声就要走。 “等等。”唐宁宁将人喊住,又去厨房拿了点饭菜,“回去太晚了,将就着吃一些。” 一碗菜,两个大包子。 杨大江十分的不好意思。 “那--明个儿我让家里的孩子把碗送过来。” 唐宁宁点头,将人送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看到骆秋岚小心翼翼的摸着顾寒的脸,心疼的叹气,看到唐宁宁,“是我家连累了寒儿,若不是寒儿,我这次---”说着,又掉了泪。 唐宁宁不太擅长安慰人,从厨房拿了些菜,包子,跟着骆寡妇到家。 昏暗的屋内。 周善游脸色苍白,躺在炕上,看着甚是可怜。 唐宁宁趁着骆寡妇去拿药的时候,给昏迷中的周善游喂了一碗空间里的神水。 真是神奇,不到一会儿,周善游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见此,她也放心的出了屋,跟骆寡妇说了几句,便返了回去。 身后,骆寡妇深深的看了眼离去的唐宁宁,叹了口气,是真的变了啊。 厨房里。 顾寒正被四个小家伙围着,特别是顾烟,一脸的气愤,嘴里还嘟囔着要打回去。 “烟儿,去取两个鸡蛋,给你大哥煮上,凉鸡蛋敷脸消肿。” 她走到顾寒的身边,拉住顾寒的手,温心说道,“寒儿,娘是你的后盾,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娘说,像今天这种情况,你就要打回去,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敢动手,你就不虚,该出手就出手。” “是啊,大哥---”顾舟也崛起了嘴,不满的开口。 小歌儿则是窝在顾寒的怀里,小嘴巴在顾寒的脸上吹呀吹,“吹吹--不疼---” 顾寒看着几人,笑道,“知道了,娘。” “还有烟儿,以后遇事要冷静,千万不能以卵击石。”顾烟这孩子冲动,要好好教导。 顾烟将搅着鸡蛋,不满的反驳道,“难道别人打我不能还手嘛?” 唐宁宁摇头,“烟儿,不是不能还手吗,而是要用你的脑筋,像今天,没有娘在,你是那个王菜花的对手吗?她打你你能打得过吗?” “那娘----” “我懂了,娘。”顾舟蹦跶了起来,“娘的意思就是说,你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暗地里阴她,不要让她发现。既保护了自己又欺负了回去。” 唐宁宁闻言,扬眉。 这臭小子。 “哦哦,这样好,我知道了。”顾烟将鸡蛋捞出来,过了下凉水。 顾寒敷脸的同时,顾烟将饭菜都端了出来,虽然有些凉了,也不影响口感,几人吃的甚是美味。 第二十四章 下雪了 翌日一大早,外面就白茫茫的一片。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霎时间,山村,田野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后山上的柳树随着凛冽的西北风,摇晃着身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 唐宁宁醒来,给几个孩子掖好被子,穿上衣服便下了炕。 ‘娘---下雪了。’顾烟平日里就醒的早,一听到点轻微的动静,就醒了。 唐宁宁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儿,“乖,娘去扫雪,你再睡会儿。” 唐宁宁出了门,看着院子到处都被披上了白霜。 山上的雪被寒风吹着,给这座傍山的茅草房积压了不少,屋顶,像是织成了一面白网,她去厨房拿了把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积雪。 “娘,咱们今天还去镇上吗?” 顾烟已经穿好衣服起来了,走出来将门闭上。 唐宁宁看着远方白茫茫的一片,心下叹气,“估计这个天儿,吴大叔也不出车了。” “那咱们不去赚钱了?” “昨天有人预定了卤味,不去不好。”唐宁宁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顾烟体贴的接过扫帚,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娘,隔壁大丰村的葛老头不论什么天气都会去镇上的。” 她以前天天都要去山上捡蘑菇,去镇上卖蘑菇。 每次都能碰到好心的葛老头。 有时候,车上人不多,葛爷爷可怜她,还会让她上驴车。 “他会经过我们大岳村?” 顾烟点头,“当然,去镇上都要经过的。” 唐宁宁松了口气,“那烟儿你去生火,娘早上熬点粥,咱们早去早回。” 唐宁宁心里藏着事儿,把院子扫除了一条道后,就去做饭了,很简单的小米粥配卤味,几人吃过饭后,唐宁宁吩咐顾寒。 “这两天山上雪厚,不要再去了,就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今个儿我和你妹没会早点回来的。” 顾寒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娘亲放心。” “吃糖糖---” 也不知道这丫头像谁,特别爱吃一些甜腻腻的食物。 唐宁宁将歌儿抱了起来,“娘亲今天去镇上买一些食材,回来给你们做零嘴儿吃,保管比糖好吃。” “娘做的好吃。”歌儿笑得眯起了眼。 “娘,做什么零嘴?”一听吃的,顾舟这臭小子立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唐宁宁没好气儿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娘今天去镇上买一些土纸回来让你练字,你就在家好好跟着你大哥温书。” 顾寒有几本书,都是跟着顾封拓回来之前,就有的。 原着中也交代过。 一听这话,顾舟就撇了撇嘴,窝进被窝了。 唐宁宁将被子拉下去,露出头,“你只要好好读书,娘今天就给你做蛋黄酥。” 蛋黄酥?一听就好吃。 顾舟立马乐了。 搞定这几个小子,唐宁宁把小白的窝儿也挪到了家里,这才带着顾烟出发。 果然,冰天雪地里,在村里的大道上,一辆没有车棚的驴车出现了。 上面,放着几个麻袋,还有一个头戴蓝色毡巾的妇人瑟瑟发抖的和前面的葛老头聊着天。 “葛爷爷,坐车。”顾烟笑,一手拦住了车。 葛老头也拉过大岳村的村民,听过唐宁宁的辉煌事迹,看到她的时候,脸色还有些臭。 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泛上了不满。 拉着缰绳的手冻红一片紫一片。 “葛大爷好。” 唐宁宁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主动的上前打了招呼。 交了两个铜板上车。 上了车。 就听到那妇人阴阳怪气,“听说前几日大岳村出了个打嫂子的不肖子孙,今个儿还有脸来坐车?” 唐宁宁抿唇。 顾梅早些年就嫁到了大丰村,看来,没少把她的事儿往外宣扬。 “周婶子,不是这样的,娘很好,是大娘打了我弟弟和妹妹,我娘气不过,才去理论的。”顾烟小姑娘急了。 两人明显都不信。 “哟,还把孩子教坏了,都开始撒谎了。” “他家婶子别胡说,烟儿这丫头吃苦耐劳的,是个好孩子。”葛老头反驳出声。 周婶子撇了撇嘴。 “葛大爷,周婶子,我都知道,二位也是对着孩子好,不过,那日,全村的人都看到了,是大嫂把我孩子打出了伤,我气不过,才去老宅理论的--” “这方圆几个村子,谁家不知道,我相公一走,我们母子五个就被赶了出来,在后山的茅草屋落居。” “可偏偏,他们还要诋毁我的名声,孩子们心里哪能不清楚,我对他们好还是坏,以前,让烟儿去卖蘑菇,也是我鬼迷心窍了,想着多赚点钱,但现在我们母子熬过去了,日子也好了些,定是不会让孩子受罪的。” 第二十五章 买纸 两人听了。 有些讪讪的。 也是,一个妇道人家,养四个孩子是真的难。 而且,看顾烟小丫头的穿着,也没有受虐待。 “我娘说的是,都是老宅的人欺负我们。”顾烟趁势说道。 周婶子脸色白了又红,突然出声骂道“这顾梅就不是个好东西,天天东家扯,西家骂的,净干坏事。” 葛老头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嘴上扯皮,默默的叹了口气。 看着两人,唐宁宁收回了僵硬的哭。 好家伙,演个戏真难。 冬日里雪地滑,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亥时了。 “下车慢点,午时之前我都在这儿。”葛老头对着几人说道。 唐宁宁和顾烟直奔原来的地儿,在镇上,还是有很多的小摊贩再卖东西,商铺也都大开,街上的行人也不少。 “我早就在这儿等你了,怎么这么慢?” 是那小公子哥儿。 唐宁宁赶紧上前赔笑,“雪地滑,来晚了。” “快点给小爷弄上。” 唐宁宁干活麻利,卤味是早就包好的,直接递给他。 后者隔着油纸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又甩了一两银子扔了过来,“闻着不错,赏你的。” 天。 这古代就有小费了。 土豪。 真是土豪。 唐宁宁笑着将人送走,摸着明显质量好的银子,揣怀里了。 “娘,他真的好有钱。”顾烟羡慕了。 唐宁宁摸摸她的小脑袋,“放心,以后,咱们也会有的。” 两人又摆了会儿摊,雪下得越来越大,索性,盆里的卤味也没有多少了。 唐宁宁说道,“走,不卖了,去买菜。” 两人先去了墨斋。 唐宁宁逛了逛,买了一些自己要用的黄纸,又买了顾舟练习的土纸。 即便是土纸,也贵,一刀就花了五百文。 “伙计,有宣纸怎么卖的?” “一刀一两。”伙计正扒拉着算盘,头也不抬。 天啦噜,一两才一刀,唐宁宁有些呕血。 一刀就是二十八张。 在前世,贵离谱了。 “娘,这土纸就挺好的。”顾烟心疼钱。 唐宁宁想到顾寒,忍痛还是买了一刀。 见她买,伙计抬起了头,将东西包了起来,顺便问了句,“有一套文房四宝,不贵,就是砚磕碎了,不美观,纸也是土纸,一共才二两,你要吗?” 这妇人看着没钱,应该是村里人。 见她有逛来逛去的看笔砚,伙计就推荐了。 看着柜台上的文房四宝,唐宁宁的眼睛亮了。 砚台除了磕碎一点,根本没什么影响,土纸就土纸,也没啥,能给舟儿练字,这么多才二两,合适。 唐宁宁一锤定音,“好,就它了。” 随后,她又道,“伙计,这儿卖炭笔吗?” “有,不过也不便宜,九百文一根。” 古人诚不欺我。 古代人读书就是个倾家荡产的买卖。 “拿一根。” 伙计有些意外,一般读书人没人用炭笔啊。 唐宁宁想到了两个孩子在地下练字的情景,又买了一张平头案。 将东西都装到背篓后,两人出了墨斋,唐宁宁又去粮油店铺买了豆沙、腌蛋、黄油,又在角落里看到了糯米粉,她也拿了一斤。 随后,两人又去卖菜的地儿买了些新鲜的蔬菜,还在肉摊买了点猪肉,还有一些下水。 “这两天估计雪会越来越大,多买些。”肉摊老板笑着。 确实。 这下完雪,路面湿滑,也不便出来。 唐宁宁便又多买了一些。 肉摊老板笑的牙缝都露出来了。 “娘,背篓快放不下了。”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 “行,咱们赶紧回家。” 一路无话。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回到村的时候,便看到有村里的人说,去外头的路已经封了,这几日不让外出。 唐宁宁庆幸着自己买了一背篓的菜。 拉着顾烟回到家,几个孩子正在炕上暖被窝。 顾歌的怀里还抱着小白。 小白这个狼,跟顾舟似的,贼能睡。 堂屋没有烧着地龙,屋里很冷,顾歌的脸上都泛了红丝。 屋中设于门口附近的灶炕,连接着土炕,上面就是一个大柴锅。 眼瞅着这天儿越来越冷。 唐宁宁将东西都放到了厨房,关上门,抱出来了一堆柴火。 ‘娘,要烧土炕吗?’ 几个孩子看着,眼里亮晶晶的。 唐宁宁笑道,“这天儿再不烧炕,非把咱们冻死。” 一说到暖屋子,孩子们喜气洋洋,顾烟懂事的接过柴火,自己烧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靠近柴锅的炕上就暖和了起来,一点儿都不冷。 几个孩子也不盖被子了,跑到那儿去暖和。 唐宁宁见此,把炕上的被子叠了起来,又将平头案和笔砚都拿了出来,放在炕上,一见到这些,顾寒的眼睛就亮了。 顾舟悄咪咪的躲到了后面。 第二十九章 文麒麟 是了,骆寡妇家里很穷,据说,还有个老娘在仓河村,跟着她弟弟生活,有个女儿也送到了娘家养着。 “什么货色,穷的啃树根了。” 可不像他家,能在镇上文家干活。 每个月都有一吊钱呢,逢年过节的,还能领赏。 王菜花心里得意的想着。 这时,狼突然攻击了上来,率先攻击的就是老胳膊老腿的里正,他手里的铁铲半点用没有,都被狼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众人哪里见过这场面,乱做了一团,吓得哇哇大叫。 唐宁宁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勾成虎爪状,在众人看不清的情况下,猛地朝狼身上扑去。 “老二媳妇--” “宁宁---” 唐宁宁一个打滚,被雪狼躲过,蒲扇大的脚掌落了下来,她翻身而上,右手迅猛的就掐在了雪狼的脖子上。 腿一勾,将雪狼的麻杆腿瞬间绊倒。 这时,一道狼的嘶吼声从远处的山上传来。 这雪地里翻滚的一狼一人都呆愣了片刻。 “狼来了---狼来了----” “快,大家快回家,用重的东西堵住门,关上门别出来。” 就在众人慌忙的时候,唐宁宁惊讶的看着被她压住的狼,这不是小白的声音吗?似乎是在传唤她身边的这头狼。 果不其然。 雪狼不在战斗,甩开她就往山上跑去。 速度飞快,迅猛异常。 要跑的众人看到了,返了回来。 “你可吓死人了。”率先过来扶她的是骆秋岚,她手里还拿着棍子,吓得扔在了一旁。 唐宁宁笑着起身,在众人不知什么眼神的意味下,淡淡的道,“我也是一时糊涂,看到狼伤人,不过脑子,就扑了上去。” 众人恍然大悟。 “我说呢---”王菜花嗤道。 里正老脸有些红,还有村里的几个后生。 唐宁宁不怪他们。 生死面前,都害怕。 “咦,那儿还有个人?” 众人看去,只见村口的槐树下,雪地里半躺了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儿。 他眼睛微微睁开,嘴巴苍白似雪,虚弱的靠在大树下看着他们。 手臂上还流着血。 唐宁宁凑近了一看。 天啦噜。 这不是那个出手特别大方的土豪吗? “哟,卤味吃完了,大冬天的乱跑什么?”唐宁宁蹲在他面前,看了看伤口。 一想到还有别人,她只好站了起来。 村里人言可畏啊。 “小爷我要不是来你们这破地方来找你,半路上碰上了狼,丢了马车,丢了人的,犯得着落这个下场?” 小样。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哟,原来是认识啊,怎么这是哪里勾搭上的?” 王菜花时时刻刻不忘刷存在感。 “小爷找谁关你屁事啊。” 王菜花气急,可不敢对着穿着华丽的人发牢骚,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里正看着受了伤的人,大声询问,“这大雪封路,不好走,人又是在咱们村口受的伤,村里有没有可以安置人的,将这小伙子带回去养养伤,雪停了,就可以将人送走了。” 一听这话,不少人纷纷歇了看热闹的心思,趁机溜了。 笑话,这么冷的天儿,又没有粮食的进项,谁愿意白养个闲人。 “要不你去我家,看你穿的挺富贵,应该有不少钱。” 是顾美春。 唐宁宁皱眉,她啥时候来的。 这丫头,小小年纪,心肠歹毒着呢。 顾大山结婚早,孩子都大了。 其实。 她也不过比顾美春大四岁而已。 谁料,这人直接瞪了她一眼,骂道,“谁要跟你回去,不怀好意的。”随后,又指着唐宁宁,“我要去你家。” 顾美春脸色一变,颇为难堪。 好家伙,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唐宁宁心底吐槽,“我家庙小,住不下你。” “可我是来找你的,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受伤---” 这小子,蛮不讲理。 “你找我做什么?” “我祖母吃了你的卤味,也不厌食了,精神好多了,我就想找你来买点。而且,小爷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父亲觉得你的卤味很好吃,想邀请你去我家酒楼一叙。” 好事啊。 骆寡妇一喜,推了唐宁宁一把,“好事啊,这样,将人带到我家,我家正好有个空屋子。” “我不去,我要去她家。” 唐宁宁将指在自己面前的手指甩开,“爱去不去,你要是不去的话,小心狼下来吃了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山村里,太多野兽了,你会被吞的一口不剩。” 文麒麟一骇,立马站起来,跟了上去。 “我叫文麒麟,你叫什么啊,你做的那卤味怎么那么好吃?” “聒噪。” 几个身影渐行渐远。 后面,顾美春眼里流露出了毒辣。 第三十章 齐诀此人 周家屋子多,但除了堂屋,都没有烧着地龙,一进去,文麒麟就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挑三拣四的,一会儿嫌弃屋子太破,一会儿嫌弃家具太脏。 说实话,骆寡妇是个勤快人,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了。 唐宁宁看着尴尬的骆寡妇,恼道,“你爱住不住。” “哎呀,别生气嘛,我手好疼啊。” 说着,文麒麟就装模作样的倒在了炕上。 唐宁宁瞧了眼他的伤。 “我知道一种草药,可以治伤,你等着啊。” 说完,就立马出去回了家。 拿上厨房里捡的野草和罗汉果汁儿,糊弄搅合成一碗药,到了一瓢热水,又在另一个碗里倒上空间里的水,一并端到了周家。 一到屋里,就看到大爷似的文麒麟在指挥着骆寡妇烧炕。 “这什么玩意,黑乎乎的。” 看到碗,文麒麟蹙眉大叫。 小样,让你欺负人。 苦死你。 唐宁宁笑。 亲切的笑意让文麒麟感觉毛骨悚然。 “你干嘛?” 唐宁宁,“这是药,专治被狼咬伤的。” “我不喝。” “不喝的话,伤口不仅会发烂发臭,而且还会奇痒无比,你的手臂会迅速发黑,到时候,大罗神仙可都救不了你。” 这话一出,气的文麒麟端起药来,委屈道,“你怎么比我表哥还能吓唬人,太讨厌了。” 说完,一饮而尽。 整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苦的他险些吐出来。 “怎么不仅苦还咸啊。”文麒麟抱怨。 唐宁宁将手里的另一碗水端过去,“漱漱口。” 喝完水,文麒麟忽然舒展了手臂,已经没那么疼了。 “哎,这药还真好使。” 那可不是,空间里的神水。 尔等凡人享福了。 这么一折腾,也不早了。 唐宁宁正要回家,就被文麒麟拦住了。 他打量了几眼唐宁宁,啧啧了一声,摸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干嘛?” 透着一股子怪异,唐宁宁皱眉看他。 文麒麟突然嘿嘿一笑,“我发现你长的挺漂亮的嘛。” 之前买卤味的时候光看卤味了,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妇人这么好看。 容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 眉眼下方的一颗痣更衬得她娇艳欲滴。 但长相与她的气质不太符合。 气质偏清雅冷淡。 “哎,你夫君呢,我看你好像有孩子了?” 见唐宁宁转身就走,文麒麟立马追了上去。 身后跟上来的骆寡妇见了,忙吆喝,“吃不吃饭啊。” 雪还在下。 两人来到了顾家。 文麒麟惊讶的看着不大的院子,还有几间茅草屋。 “还进不进来?” 堵在门口作甚。 “娘,你去哪儿了?”四个萝卜头从堂屋里露出来个头,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二人。 天。 这小妇人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她才多大啊。 之前听管家来报,只是说家境贫困,不想竟然这么苦。 唐宁宁看他惊讶,皱眉,“进不进来?” “你家--四个孩子?” “娘,他是谁啊?”顾寒看着不认识的男人,带着几个孩子走了出来,警惕的望着文麒麟。 唐宁宁对这几个孩子特别温柔。 她将顾歌抱起,道,“这是来跟娘合作的掌柜。” 什么掌柜?! 文麒麟不乐意了,大步走了进来,挑眉说道,“我可是文家大公子,姑姑是京里齐侯爷的嫡妻,怎么样,怕了?” 文家,她有所耳闻。 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富商,从荆南发家的。 近几年,才搬回了大安镇。 镇上好多酒楼都是文家开的。 在这里的权势堪比县太爷。 唐宁宁回忆了一下原着,她依稀记得,这个文家是出了一个好女儿,嫁到了京城侯爷府,并生了一个儿子齐诀。 原着提及的文麒麟并不多。 他在文中就是个炮灰。 但对齐诀,可是描述再三。 她对齐诀的印象十分的深。 齐诀此人,手段毒辣,变态阴狠,一辈子没有爱过一个人,而且,他喜欢折磨人,整个京城里的闺秀,都对他敬而远之。 “想什么呢,冷死了。”一道抱怨声响起。 唐宁宁看着满身雪的人,扭头进了厨房。 中午刚做过饭,炉火还生着,屋子里还算暖和。 几人一进来,顾烟就关上了门。 “你不是那天买了很多卤味的公子嘛?” 文麒麟拽了顾烟的耳朵一把,软软糯糯的,他欢喜了,便笑道,“是啊。” “疼。”顾烟抱住自己的耳朵,往后躲。 还瞪了文麒麟一眼。 第三十二章 雪里开 “我在院子里就闻到了香味。” 文麒麟跑了进来,扔了手里的棍子,拿起蛋黄酥就开吃。 咬一口,口感绵密,豆沙浓郁,入口齿颊留香。 文麒麟不禁赞道,“当真是味甘而不腻,松而不滞啊。” 这唐娘子的手艺真绝了。 ‘好吃。’ 几个孩子都没有吃过这等新鲜的吃食,止不住的夸赞。 唐宁宁也吃了一个,味道不错,不过,没有现代烤出来的香。 “你怎么烤的啊,家里有吊炉嘛?我怎么没看到?” 真是个奇女子,家里的点心那么多,他吃着都一般,这个蛋黄酥真是适合他的胃口啊。 太好吃了。 “喏,就用炉火烤的。” “厉害!”文麒麟又拿了一个,吃的时候还不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唐宁宁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们文府做点心怎么做的?” “我见他们会将吊炉的三个炉孔加热,加热几个烤盘,然后上下烤盘对合,上下一起烤制,就这样,烤出来的还不如你做的点心好吃。” 唐宁宁一听,明白了,这种吊炉估计只有富贵人家有,而且用吊炉这样做可以避免烟灰飘落到点心上,是个好办法。 “对了,我还见他们用纯净的小鹅卵石制作过月饼,不过,也没你的点心好吃。” 三句不离好吃。 唐宁宁失笑,看着盘子里已经快没了的蛋黄酥,无奈摇了摇头。 “娘,我偷偷给你留的,顾舟太能吃了,吃了好多个。”顾烟将手里的蛋黄酥拿了出来,顺便控诉了一番。 其实,那个文公子也可能吃了,但他是客人,不能说。 真是贴心小棉袄。 唐宁宁感动的亲了顾烟一口。 “娘亲不吃了,你自己留着吃。” 顾舟一听,“二姐,你不吃的话给我吃,我能吃。” 顾烟瞬间收回了手,“我不给你,你瞅你胖的。” 小歌儿舔了舔自己的手,“娘--大哥手里也有。” 早就看到了,这小子生怕文麒麟吃多了,早给她这个娘藏了一个,只不过,不会像顾烟那么大胆的拿出来给她。 “好了好了,都自己吃啊,娘怕胖。” 顾舟吃的嘴上都是油,还上赶着说道,“娘一点都不胖。” “你这孩子,嘴上擦了。” 看着温馨的一家人,文麒麟对晚上的伙食有了期待。 “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唐宁宁看了眼外头的天气,雪停了。 她思索了片刻,开口,“冬天山里有雪兔,还有很多野生的山货,我们也没什么事儿,要不要去看看?” 其实,她是想上山看看小白。 而且,这山里,野货肯定不少,若是能找到魔芋,用来炒菜一定香。 前两日在集市上她就看不到卖魔芋的。 估计啊,这古人不知道魔芋怎么吃。 “那儿不是还有菜嘛?而且,我看外面的雪地里还藏着猪肉呢。” 这家伙,眼睛贼着呢。 “这大雪封路,那剩那点菜根本不够咱们吃两天的,我们山里人,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唐宁宁摊手。 “我去拿背篓。” “我也去。”顾烟说着,也要跟着去。 唐宁宁把人喊住,“你在家照顾弟弟妹妹,我跟你大哥,还有文公子一起去就是了。” “娘,我也想去。”顾舟睁圆了眼,甚是可爱。 唐宁宁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山上不安全,乖。” 就这样,三个人拿着背篓出发。 当然,除去文麒麟。 他肯定不会背那脏兮兮的背篓的。 雪停了。 可山上的路已经被积雪覆盖住了,唐宁宁走在最前头,给众人开路。 “这白茫茫的一片,能找到什么?” 文麒麟没走过山路,道路崎岖坎坷,他每走一步,都感觉要被雪滑倒了。 唐宁宁一边拿着棍子扒拉,一边道,“你去那边的竹林翻翻,若能挖到冬笋,晚上加餐。” 村里的人总爱上山上挖冬笋,估计都快被挖完了。 “娘,我知道怎么挖,不过,村里的人都来挖过,估计都快没了。”顾寒往竹林走。 文麒麟也跟了上去。 听次,唐宁宁指挥道,“你们在竹子下面寻找凸起的土壤,用铲子翻,往下挖看到黄色的竹尖,就再往边上挖,这些冬笋一般都连在一起。” 顾寒拿出铲子,小小的身影蹲在竹林里,开始挖起了冬笋。 唐宁宁看两人在找,她自己往山里深处走。 待远了一些,她大声喊道,“小白,小白---” 没有声音。 冬天山里的动物大部分都会冬眠,唐宁宁不想惊醒大型的动物,便继续往里走,每走几步,就喊几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大山深处。 这里,很少有人来。 她皱了皱眉,想要往外走。 突然,嗷的一声狼叫,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小白---?”她试探的喊了几声。 她随着声音的方向去,转眼间,就到了山的一处悬崖处。 四角的边沿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上怪松林立,古藤蟠缠。 因为下过雪。 还有几道狼的爪印触目着。 唐宁宁试探着往山崖看去。 群山都在脚下,,危峰兀立,远远地望去,这崖底是那么深不可测,崖壁上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过似的。 她惊吓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险。 估计不会是小白。 她正要走,就看到阴面崖缘峭壁上,一株黄褐色的草药随风飘摇。 唐宁宁探头在看去。 真的。 她惊喜道,“竟然是雪里开。” 雪里开,是一种生长在山坡林缘的草药,用药主治疑难杂症,很少人能找到这种草药。 竟然被她在悬崖峭壁上看到了。 不过,即使她探头趴下去摘,这雪一滑,她就要命丧黄泉了。 那么深的山崖,掉下去非死即伤。 她看了几眼四周,将山里的藤蔓用斧头砍了下来,这藤蔓又厚又结实,她紧紧地缠了几根,打了死结,长度够了后,她将藤蔓的一头绑在大树上。 另一头缠在自己的腰腹上。 她试着跑了一下,藤蔓特别结实,没有断裂的痕迹。 她这才鼓起勇气走到崖边,趴下。 像军人一般慢慢的往下爬。 雪里开离她的手不过一个胳膊的距离,可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唐宁宁有些怵。 她狠狠心,一咬牙,使劲往下爬了一米。 嗤啦一声,藤蔓好像被扯了一下。 唐宁宁震惊的往后看。 第三十四章 被玷污?! “唐娘子,你这冬笋炒的真嫩啊。”色泽诱人,白里透红的,文麒麟馋的直盯着锅里的菜。 “那是,我娘做的每一道菜都特别好吃。”顾舟这个小吃货拉着睡梦中的小歌儿就跑过来了。 语气中,颇为洋洋得意。 “你大哥呢?” 顾舟凑近,闻着饭香,笑眯眯的说道,“小白被树枝划了,他正包扎呢。” 小白会被树枝划伤,唐宁宁想到了山里的那个黑袍男人,微微眯眼。 “娘--抱抱---” 小歌儿嘴角还流着哈喇,一副睡梦中的样子,懵懂的眼神看着她,特别的可爱。 唐宁宁将人抱起来,唧亲了一口。 “乖,在凳子上坐着,娘去给你炒魔芋吃。” 小歌儿刚醒,闹道,“不--” 乖乖,他还想吃饭呢。 文麒麟露出了一副坏叔叔的笑脸,“小歌儿,哥哥抱。” “哥哥坏!” 文麒麟,“---” “哥哥哪里坏?”顾舟仰起了小脑袋。 哥哥明明跟他一样爱吃。 很好的。 “哥哥贪吃,跟哥哥一样。”小歌儿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唐宁宁看着黑脸的一大一小。 忍住不笑,将小歌儿放到了顾烟的怀里。 “娘去炒菜,让你姐抱着。” 魔芋配上辣椒才过瘾,可惜了,她的辣椒还没长出来。 不过,能吃到纯天然无公害的魔芋,也是太幸福了。 魔芋经过浸泡,已经变的娇嫩光滑。 热锅下油,放入葱蒜还有茱萸爆香,再把魔芋放下去,大火爆炒。 “娘,这魔芋好光滑嫩弹啊。” 顾烟抱着顾歌上前惊叹道。 引得几个吃货都跟了过来。 临出锅的时候,唐宁宁加盐,有淋了点醋快速翻炒。 唐宁宁闻着香味,笑道,“出锅喽。” “好香啊,那黑乎乎的东西里面竟然长的这么好看。” 文麒麟也像个孩子似的凑过来,“没想到,那玩意儿还是外丑里美的。” “快,都来尝一尝。” 魔芋片切得很薄,用筷子夹起来尝一口,娇嫩爽滑,还没怎么仔细品尝,一口就吞了下去。 “这魔芋就跟豆腐似的嫩滑。” 几人特别认同,纷纷赞出了声。 “娘,我们可以镇上卖这个魔芋,他们都没吃过呢。” 顾烟的眼睛明亮如玉,唐宁宁心里倒也有这个意思,可这魔芋不好弄,需要现炒,等以后在镇上开饭馆了,再卖。 “以后再说。” 几个孩子吃得甚是满足,一大盘魔芋都被一扫而光。 饭后,已经未时了,天也暗了下来,唐宁宁将文麒麟送到了周家。 “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好。” 这会你觉得不好了? 唐宁宁瞪了他一眼。 你不出来不就没这事儿了? 大半夜的,去哪里给你找房住。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骆寡妇听到动静,踩着吱呀吱呀的雪把门打开。 黑夜里,不怎么看清路。 只能靠着月色分辨方向。 唐宁宁回去后,思来想去,觉得不合适,她吩咐顾寒去周家陪文麒麟,等人送过去了,骆寡妇见她这样,忍不住叹口气。 “你啊,就是多心。” 人家一个公子爷,会贪图他什么。 唐宁宁开口,“咱也跟他不认识多久,还是小心点好。” 这宁宁就是贴心啊。 骆寡妇心底慰籍了一番。 两人这才话别。 夜里,黑色的风凌厉地刮着枝头的枯叶,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覆盖在这大岳村里,闪着寒冷的银光。 阴风呼过,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窗。 这时,一个毛手毛脚的人从家里出来,翻到了顾家老宅的墙头上,一跃,便跳了下去。 不多时,顾家老宅便传来了凄厉的呼喊声。 惊醒了大岳村的村民。 离顾家老宅近的人纷纷披着棉袄探头出来看。 深黑的夜里。 闹了好大一场动静。 唐宁宁听到动静的时候,是骆秋岚来敲的门,说是顾家老宅出事了。 “怎么回事?” 两人往顾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村民。 “听说是二皮子玷污了那美春丫头。” 什么? 唐宁宁震惊。 “哎,对了,那小子是真能睡啊,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把他吵醒。” 骆寡妇没好意思说的是。 不仅是顾寒。 那文麒麟也睡得就像头猪似的,怎么敲门都不应。 唐宁宁可没心思听她调侃,心下一寸一寸的发冷。 “你说说,前两天刚打了一架,今个儿,两家就出了这事儿,真是晦气。”骆寡妇双手互插在袖筒里,说出来的话呼着冷气。 昨天在村口也没见王菜花有什么不对劲,她那个泼皮儿子怎么就做出了这等事儿呢。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顾家老宅。 门口,围了不少人。 穿着不多的二皮子,也就是牛大旺,被顾大山扔在了地上,冰天雪地的,那牛大旺冻得手脚发寒,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朝着顾家老宅的门口呸道,“是你家那贱丫头勾引老子的,要不是被你这个爹发现,我两早共度鸳鸯了。” “你放你娘的狗屁!”老宅院子里,顾老太拄着根拐杖大骂畜生。 顾大山直接冲上前来,抓住牛大旺的头就是一顿猛捶。 牛大旺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这么大的动静,那牛家就住在附近,也没见有人出来。 ‘以前,这牛大旺闹事,牛家就装聋作哑,等真出了事儿,才跑出来和稀泥。’骆寡妇拉着唐宁宁往人群前头走了进去。 唐宁宁听着议论纷纷的村民,大概理出了个思绪,估摸着就是这牛大旺不满顾家。 其实,两家也没少因为土地吵架,碍着邻居的情面,到没撕破脸。 只是前头夜里,王菜花和王氏竟然在院子里大打出手,这牛大旺浑惯了,听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哪里能坐得住? 便想了这么一招。 反正这顾美春不过十四年纪,他都三十岁的老光棍了。 若是成了,他又讨得了媳妇。 还恶心了顾家。 这口气也便出了。 众人是这么说,唐宁宁听着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这泼皮心思够歹毒啊。 不过,看老宅的这副模样,想必这牛大旺没有得逞。 “我都看到她脱了衣服钻在被窝里的样子了,我可是你的未来女婿,你打死我,女儿就嫁不出去了。” 牛大旺这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也足够挑起村民之间看笑话的心思。 顾美春的名声算是被他毁了。 顾大山急了眼,拿起门口的一砖头就拍了下去。 被眼疾手快的牛大旺给躲开了。 “想打老子,下辈子你。” 唐宁宁看了眼大房紧闭的门窗,也没有听到顾美春的动静,这时,里正被顾老三请了过来。 看到窜上跳下的牛大旺,就大骂了几声畜生。 “里正,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手里可还有美春给我的定情信物呢。”说着,牛大旺掏出了一帕手绢。 上面雕刻着一朵小花。 第三十六章 送饭 瓠羹? 什么是瓠羹啊。 顾烟正要询问,只听,“你大哥和文麒麟呢?” “他们出去了,好像去山上打雪兔去了。” 不着调。 唐宁宁叹口气,和面开始做饭。 “娘,瓠羹是什么啊?” 唐宁宁道,“就是一种汤面,上面放浇头,有只要肥肉的膘浇、只要瘦肉的精浇,有只配菜蔬的造齑,热面、冷面、细面、面片,以及大骨面,娘今天就给你们做个浓汤大骨猪肉面。” 顾烟眼睛一亮。 她喜欢吃汤面。 上次娘做的汤面,她馋了好久了。 “娘,我来帮你。” 将排骨带肉剁成大块,草果为佐料,熬一大锅排骨汤,取瓠瓜挖瓜削皮,切片,同猪肉下锅爆炒,加入盐,罗汉果、甘草和其他一些调料。 倒入骨头汤,没过食材。 把擀好的面放进去。 做法不难,就是耗费太长时间了。 等唐宁宁她们做完饭,都日暮西山了。 上山的两人还没回来。 顾歌和顾舟都饿的直流口水。 唐宁宁从锅里舀了一碗面,给几个小的吃上,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 一听这话,两个小的不管了,径自开吃。 顾烟追了上来。 “娘,你要去给骆婶子送饭吗?” 唐宁宁摆手,让她回去,随后关上门就出去了。 汤汤水水的,容易撒。 一路走上山,唐宁宁都小心翼翼的。 她去了之前碰到黑袍男人的地方,人已经不在了,火也熄灭了。 不会冻死在这山上了。 心里刚想完,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吓得她险些扔了碗。 “唐宁宁!” 声音冰冷,还带着丝丝阴鸷。 他竟然认识她? 唐宁宁咽了下口水。 见男人盯着她手里的碗,唐宁宁伸出手,将碗递过去,“昨日你救我一命,刚刚我见你脸色苍白,便猜想你一夜未进食了,家里正好做了面,给你送来填填肚子。” “不必。” 声音冷淡的犹如机器。 唐宁宁心中一万个草泥马路过。 强逞什么能? 有气无力的困在这山上不知几日了。 山里现下又没什么小动物。 估计一直饿着呢。 看着男人背靠着大树,坐到了用干草铺的地上,她上前将碗筷放下,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非要上来给自己找麻烦。 唐宁宁一路心里骂骂咧咧。 回到家。 人都回来了。 特别是那文麒麟,吃的满嘴是油。 “这么大个人了,吃成这样不害羞吗?” 文麒麟无辜回眸,“你吃炮仗了?” 几个孩子看着后娘的臭脸色,都惊讶了一下。 唐宁宁立马意识到了,哼了一声,“刚在山里遇到个傻子。” “这么冷的天谁去山里?”顾烟咬了一口面条,香的她止不住的眯眼,喝汤。 一口面条,一口汤,绝配! 说到山里,唐宁宁想到了二人。 她给自己舀了一碗,坐到凳子上,看向不说话的两人,“去山里有什么发现?” 鬼都没有! 文麒麟不说话。 顾寒也低着头,不言语。 不对劲! 唐宁宁仔细的打量了两人几眼,没发现什么动静。 却听。 “大哥他们回来身上脏兮兮的,都是落叶泥土。” 小歌儿嘴上挂着一根面条,奶声奶气的指控着二人,“还弄脏了二姐的鞋。” 好啊,小丫头片子。 竟然告状。 文麒麟气的捏住小歌儿的鼻子。 力道没用,轻轻的捏了一下。 唐宁宁好笑的看着二人,“两个大男人山上掉坑了?” “坏哥哥。”顾舟吃的喷香,看到小歌儿被捏,一筷子就打在了文麒麟的手上。 好家伙。 力道不小。 文麒麟的手背一下就红了。 “臭小子。”文麒麟呲牙咧嘴的收回了手。 唐宁宁厉色,“顾舟。” 小顾舟被吼,赶紧捡起了筷子,朝着文麒麟道,“对不起。” 这才乖嘛。 文麒麟也不会跟他计较,但还是想吓唬吓唬他。 正想出口呢。 顾烟就懒懒的喊了一声,“小白---” 直抓命害。 文麒麟怂了。 “姑奶奶,快闭嘴。” 那疯狗来了,又得咬他。 一大一小正用眼神对峙的时候。 顾寒朝着唐宁宁说道,“是陷阱,应该是有人刚刚弄的陷阱,用来抓猎物的,我们不甚,掉了下去。” “对啊,那个坑巨大,也不知道这什么人能这么快弄出那么一个大洞,昨天那里还明明没有。” 几人说话间,唐宁宁想起了山里的那人。 如果不出意外,便是那人的杰作了。 未时的时候,唐宁宁又去了一趟山里。 没有看到人。 地上,倒是放着一个空碗。 都吃光了。 她想了想,将带来的两个大包子放在了碗里,这才下了山。 远远地,她都能感受到后面传来的森森目光。 这两日,唐宁宁时不时的进空间看辣椒,势头很足,长的快,有些都冒牙了,她给这些没冒牙的,浇上池子里的水。 雪化了,路面结冰的地方不多,能正常通行了,唐宁宁便要赶文麒麟回镇上。 这家伙死活不肯走。 “我在你这好吃好喝的,谁要回去。” “我那生意你还没谈呢,跟你爹谈好了,可以的话我就把方子卖给你们。”唐宁宁站在院子里,看着拿着藤条,时不时揍顾寒的男人。 嘴里有些咬牙切齿。 文麒麟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唐宁宁想打人。 “那事儿不急,你缺银子的话,等我回家了,我给你一百两。” 这个败家子。 唐宁宁还要劝,门口,就传来了里正的声音。 “老二媳妇,地契盖好文书了。” 这么快? 唐宁宁连忙将人迎进来,拿着递过来的地契,展颜一笑。 “多谢里正。” 里正摆了摆手,看着院子里的文麒麟,惊讶了一下,随又好心道,“公子,路已经通了。” 文麒麟一副臭脸,也不搭理人。 唐宁宁忙站出来打幌子,跟里正聊了一会儿。 将人送走后,也懒得搭理文麒麟了,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明日镇上要卖的卤味。 “娘,要去卖卤味了?” 顾烟寻了过来。 唐宁宁洗菜道,“是啊,路通了,咱们就可以去镇上了,早点攒钱送你大哥去学堂。” “娘,我来帮你。” 家里还有一些云丝和木耳,唐宁宁就打算做两样卤味。 顾家的厨房忙忙碌碌的。 这时。 大岳村废弃屋宅。 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像个贼似的,溜了进去。 顾美春看着眼前的这个泼皮无赖,气的胃疼。 这个废物从那日起,就缠上了自己。 到处败坏她的名声。 “美春,不用这么看我,你说,怎么才能惩治她?”牛大旺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了顾美春一番。 第三十七章 卖药 那眼神,顾美春恨不得挖下来。 她想到唐宁宁如今得意的模样,沉下了心。 “她辱你母亲,打你幼弟,又栽赃我娘,导致牛婶子和我娘打了起来,这么桩桩件件,决不能轻饶了她。”说着,看了眼毫不在意的牛大旺,心里像是攥了团火,烧的她喘不过气来,“你想想,她现在赚了钱,又是个寡妇,我听奶说,她还找里正买了地皮,若是你有了她,岂不是人财皆有,后辈子不用愁了。” 牛大旺摸着下巴,一副尖耳挠腮的模样,半刻,“可她有四个拖油瓶。” 这个蠢货! 跟他合作简直是这辈子的耻辱。 顾美春气的咬牙,紧紧拽着手,指甲都陷在了肉里头。 “那两个姑娘以后不都任由你卖了,还能发笔横财,男孩子扔到山里喂狼,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说的也是! 牛大旺伸出咸猪手,摸了把顾美春的屁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讨厌那唐宁宁,我现在帮你做事,你不得让我亲一口。”说着,那牛大旺就凑了过来。 身上的恶臭味熏得顾美春险些吐了。 忍住恶心。 她扭头不语。 她恨死唐宁宁了。 以前,就惹得家里不得安生。 分家了,还死不要脸上门来闹。 最后还打了她娘。 但万万不该的是。 撺掇牛大婶来闹,导致牛大旺这么个恶心的烂人缠上了她。 半晌。 牛大旺哼着小调离开了这荒屋。 顾美春看着牛大旺的背影,脸上泛上了疯狂的杀意。 翌日。 大早上的。 骆秋岚就急急的敲门。 唐宁宁正打水洗漱,听到声响就赶了过来。 “宁宁,今早上起来我就发现文公子不见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骆寡妇急的手都有些发抖。 唐宁宁问道,“家里有小偷吗?” “没有,都好好的。” “那应该是路通了,他自己走了。” 昨天吃夜饭的时候,她就发现文麒麟不对劲,一副失魂落魄,不太高兴的样子。 “骆婶子,你别担心,昨天大哥和文公子去后山河里捉黄鳝,碰到了来寻文公子的小厮,应该是家里来找了,没来得及告别便走了。” 顾烟小丫头牵着小小的顾歌从堂屋走了出来。 唐宁宁一脸懵。 怎么没人和她说。 那小厮什么时候来的? “吃夜饭的时候,文麒麟没说过啊。”唐宁宁问。 顾烟摇摇头,“他估计想赖在咱家,不走。” 听此,骆秋岚松了口气。 “那我便先回去了,今个儿还得去仓河村。” 唐宁宁听说了,骆寡妇的娘总是被儿媳妇打,日子很不好过。 “烟儿,去厨房拿一碗卤味给你骆婶子带回去尝尝。” 骆寡妇也爱吃,不跟唐宁宁客气。 拿着卤味便走了。 人一走,唐宁宁给几个孩子熬了粥,吃过饭,便带着顾烟去镇上了。 大雪过后,镇上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街边的摊子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 唐宁宁刚支开摊儿,就有客人闻声而来。 “好几日没吃你家的卤味,嘴馋的很。” 都是往日熟悉的客人,唐宁宁一一笑着回应。 不一会儿,卤味就卖完了。 刚收拾好东西。 就有一个长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朝她走来。 看样子,是早就站在那里等她了。 “文府的人?”唐宁宁淡然问道。 男人一脸笑意,眼底透着精明,“相信夫人听公子说过了,我们老爷同意了,请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娘---”顾烟紧紧的拽着唐宁宁的袖子。 “没事。”唐宁宁又看向男人,“走。” 明月楼是大安镇最大的酒楼。 也是文家在镇上较大的一个产业。 还不到饭点,人就已经很多了。 整个酒楼的装修也都很雅致。 唐宁宁没有四处打量,跟着中年男人进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我们老爷身体不便,这件事便交给我了。”见唐宁宁疑惑,中年男人一笑,“我叫文璋,是管理文家在大安镇酒楼生意的掌柜。” “原来是文掌柜。”唐宁宁笑。 “夫人客气,这是判书,您请过目。” 判书,就是现代的契约,在这个年代,既叫判书,也叫画纸劵,一般人家买卖都不会签这个东西,没那么多的产权意识。 不过,这文家倒是弄得很正式。 她过目了一遍,没什么可说的。 简而言之,即日起,文家以二百两的银子买断卤肉方子,唐宁宁不许再以个人名义出售且转卖他人,违者赔偿见官。 没想到,会是二百两。 唐宁宁心底感激了一下文麒麟。 盖手印拿银子,交配方,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对了,你家公子到家了?” 文璋拱拳,“谢夫人关心,公子已到家。” 果然是大家族,做事一板一眼,不仗势欺人。 唐宁宁将银票放到荷包里。 高兴的出了明月楼。 “娘,我们以后都不卖卤味了,卖什么啊?” 顾烟开始为以后的生计发愁了。 山里的野菜草药多,唐宁宁早就想好了卖的东西。 “胡辣汤。” 什么是胡辣汤。 娘说的怎么都听不懂? 唐宁宁莞尔,冬天冷,早上喝一碗胡辣汤暖胃再适合不过,再配点油条,美滋滋。 况且,那卤味油腻,长久吃也就腻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长久卖。 “娘,胡辣汤是汤吗?” 唐宁宁笑着拉着顾烟的手往济世堂去,“是汤,酸酸辣辣的,很好喝。” “娘,你太厉害了。” 济世堂依旧人满为患,下了一场大雪,有不少发烧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 门口的伙计认出了她。 “夫人,来卖药材了?” 唐宁宁笑,“你家掌柜的呢?” “在后堂呢,您跟我来。” 进了济世堂,每个小屋子里面都有大夫在诊治,小童开药方,很是忙碌。 跟着扫地的伙计到了后堂,就看到院子里,正在晾晒草药的掌柜。 “是你!”这妇人好久没来了。 这次肯定采到了好的药材。 掌柜的连忙问,“采到了什么草药?” 这么急? 唐宁宁瞥了眼簸箕里的草药,又看了眼天儿,说道,“雪里开。” 竟然是雪里开! 掌柜的瞬间喜笑颜开。 近日,草药缺的厉害。 他找人去附近的山上大量的采取草药。 却怎么都找不到雪里开。 没想到,这妇人竟然送来了。 他看着手里的雪里开,完好无损,黄褐色的表面有着纵皱纹,一看,就是采摘没多久。 “十五两,我黄某人交您这个朋友了。” 第三十九章 胡辣汤 王氏看着自家婆婆的样子,心里发怵。 好多年了,顾老太没有这么撒过泼了。 想起年轻时候被婆母磋磨,她打了个寒噤。 顾美春最看不起顾老太那副样子,眼底尽是鄙夷。 而唐宁宁看了眼聚集在一起的众人,她道“娘,顾浩书娶的哪家媳妇?” “镇上高家女儿,人家要陪嫁十几亩地呢,你小叔子娶了她,你们哪个不得捞点好处。”顾老太闻言,也不装了,在地上敲着拐杖,开始怒气冲冲的看向她们。 捞好处? 别把她给生吞活剥了就好。 “那你是要问我要钱给顾浩书娶媳妇了?” 老太太以为她答应了,一骨碌站起来,“你赚了那么多钱,理应拿出来给你小叔子,把家里的房子在修葺一番,当作新房,当然,你每个月再给我们十两银子,就是我和你爹的赡养费了。” 见过不要脸的。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让被逐出门的媳妇给小叔子盖房娶媳妇。 众人都私下窃窃私语。 充满了鄙夷。 不过,别人家的事儿,他们不好置掾。 唐宁宁懒得跟她废话,“烟儿,去屋里头把断绝文书拿出来。” “你什么意思?”顾美春眯眼。 小小年纪,对上挑拨,对下欺辱。 足足的问题少女。 “什么意思看不出来吗?”唐宁宁反问。 顾烟把断绝文书拿了出来,唐宁宁接过,高举着让众人看了个遍。 “相信当日我被顾家逐出门的时候,大家伙都看到了,族长里正盖章签字的,黑纸白字,谁也别抵赖,这顾家老宅的事儿早于我们没有关系,现在,顾老太腆着一张脸,跑到我这个孤儿寡母的地盘上来要银子,可不可笑。” “你----你”顾老太气的翻白眼了。 唐宁宁继续,“娘,我叫你一声娘,是我有教养,你当初私吞了封拓的军饷,将我们娘几个赶出家门,险些冻死的时候,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现在,我日子好起来了,你就不要腆着一张脸上门打秋风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这话说的。 村里许多被婆母磋磨的小媳妇纷纷笑了。 “娘---” “祖母---” 顾老太气的晕倒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人抬起来,就要往顾家送。 王氏阻止骂道,“唐氏,娘都晕倒了,你还不赶紧扶到屋子里去。” 屋里头,定有好吃的。 这时,唐宁宁抱手环胸,大喊一声。 “小白。” 猛地,一道狗的身影从屋里窜了出来,很大的一坨,吓得众人哇哇大叫。 这唐氏,啥时候养了一只狗。 小白长的飞快。 刚捡回来的时候,瘦小羸弱。 不过几日养活。 如今,身子都到唐宁宁的大腿了。 速度也非常快。 直接扑到了顾老太的身上。 毛茸茸的一坨,眼里闪着凶光,牙齿锋利的像是要咬断她的脖子,顾老太吓坏了,推开小白,大喊着撒腿就跑。 众人风中凌乱。 不是晕倒了吗? 看热闹的众人也怕这个似狗非狗的家伙,都跑到了外头。 唐宁宁见此,哼了一声,关上门落锁。 门外。 顾美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眼里露出恶毒。 ‘娘,不会出什么事。’ 顾烟透过篱笆瞅了眼远去的人们,有些发慌。 “咱们又没杀人放火,怕什么?”顾寒冷冷的看着离去的人。 “就是就是,娘,咱们晚饭吃啥啊。”顾舟扬着头搂住了唐宁宁的大腿。 唐宁宁笑着将胖小子抱起来,又牵着小顾歌的手,往厨房去,“娘晚上给你们做胡辣汤喝。” “娘,什么是胡辣汤?” 顾烟也跟了上来,把他抱到地上,“你下来,娘要做饭。” 唐宁宁顺势将人放下去,并说道,“就是一种酸酸辣辣的汤。” “一定很好喝。” 几个孩子雀跃的欢呼。 唐宁宁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先在面盆里倒入面粉,加点盐,用筷子搅散,又边加水边搅拌,搅拌至面粉一些块状物时,再打入一个鸡蛋继续搅拌成絮状后,加入少许植物油,用手揉成软硬适中光滑的面团,便放至一旁醒发。 又将排骨拿出来清洗焯水,放到砂锅里开始炖。 ‘烟儿,你去把那些配菜洗一下。’ 顾烟干活特别的利落。 唐宁宁把醒发好的面团刚揉好,菜就都准备齐全了。 “开始烧火。” 唐宁宁说完,就将面团从中间一分为二,揉成均匀的长条,用手安平,再用擀面杖擀成薄一些的面皮,再用刀切成长条,然后把两个面皮叠在一起,取一根筷子,把所有两厘米面皮的中间按压一下。 “这是油条?” 小顾舟就盯着美食呢。 “对啊,待会儿娘做出来了,舟儿尝尝味道好不好。”唐宁宁说完,就往热锅里倒上油,下入压好的面皮,用筷子轻轻翻动,使油条受热均匀。 “寒儿,去你郝奶奶家里买几块豆腐。” 郝大娘夫妻两年轻时候学了手艺,会做豆腐,积攒了些家底。 不过,中年丧子让两人倍受打击。 生意也没心思做了。 这几年,生活压力大,便开始做一些豆腐卖给村里人,附近几个村子里,也有人专门来找她买。 “是。”听到话的顾寒放下棍子,拿着盆就走了。 这油条炸至蓬松且外皮金黄酥脆之后,就可以捞出了。 做的不多,但够吃。 “娘,这油怎么办?” 顾烟看着一锅的油,心疼不已。 唐宁宁道,“快过年了,需要炸的东西多,不会浪费。” 说完,她将一锅油捞到盆里,放到了架子上盖好。 随后,她将桂皮,良姜,砂仁,八角,花椒,丁香,草果,肉蔻这些香料研磨成粉,放入料碗里。 “烟儿,大火。” 顾烟听到吩咐,立马往灶膛里塞了两根大柴火。 唐宁宁将砂锅里的排骨汤倒在了柴锅里,彻底煮沸之后,放入了之前准备好的配菜,有木耳,海带,千张,香菇,黄花菜,不过现在没有面筋,只能用豆腐代替了。 “娘,郝大娘家的豆腐都卖完了,骆婶子正好买了最后两块,送给我一块。” 唐宁宁边搅拌边道,“她啥时候回来的?” “骆婶子说中午回来的,还把她娘也接过来了。” 接过来了? 唐宁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对了,大花也回来了。” 周大花就是骆婶子的闺女,早些年,骆婶子丧夫,家里又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子,照顾不过来,就将孩子送到了娘家,一送就好多年。 第四十章 红薯糍粑 唐宁宁没再问,接过豆腐,清洗干净,切块,煮到八分熟的时候,将豆腐放了下去。 随后,她用半碗凉水和干豆粉搅拌均匀,充当水淀粉倒入锅内。 汤顿时变得浓稠起来,表层充满迷人的小气泡,还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又撒了盐和之前调好的配料放进去。 倒了一小勺大酱。 颜色立马好看了。 唐宁宁在临出锅前又撒了一把葱花。 一锅香辣扑鼻的胡辣汤就做好了。 “好香啊。” 几个孩子立马端过来了碗,唐宁宁给每个人盛好饭,又吩咐顾烟和顾寒给骆秋岚送了一盆过去,够四个人吃了。 “对,再拿些油条。” 油条还是热乎的,金黄酥脆的样子很是喜人。 “大哥,我都迫不及待要吃了,咱们快去送,早去早回。” 两个小的已经开吃了。 顾歌自己吃一口,在喂一口地上的小白。 可小白嗜肉,压根不理。 唐宁宁拿出大骨头棒,给它啃。 ‘娘,小白爱吃肉。’ 小顾歌懵懂的睁大了眼睛,给她说道。 唐宁宁笑着擦了擦她嘴上的油渍,解释道“小白是狗,天生吃肉。” 等顾烟和顾寒回来,顾舟都喝完一碗了,手里拿着半根油条,小嘴上都是残渣,油油的。 “娘,还要。” 吃的这么快,唐宁宁忙让两个孩子先坐下喝,又给顾舟盛了一碗,警告道,“这次慢慢喝,把手里的油条吃了。” 顾舟不理,径自埋头苦吃。 看着几个孩子吃得一头汗,身上暖洋洋的。 唐宁宁也吃了起来, 胡辣汤酸辣开胃,风味浓郁。味道突出胡椒的椒香,后味中又有微微的辣。 在配着吃一口油条,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开了似的。 大冷天吃一碗下肚,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腹之内直散到肌肤毛孔之末,出汗也出的畅快淋漓。 几个孩子都把锅底都喝干净了。 “娘,好绵滑酸辣,太好喝了,我们明天就去卖这个吗?” 其实,在做饭的时候,唐宁宁就推翻了要卖这个的想法。 其一,东西太多,需要桌椅板凳,油锅,还得去买。 其二,快过年了,估计做不了几天。 家家户户都等着准备年货呢。 “咱们先不卖胡辣汤,等过了年,娘去镇上找个饭馆,咱开店卖。” 几个孩子闻言,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要开店? 要做大生意了? “娘,我们要租店铺吗?” “是不是要当掌柜啊。” “我要去我要去--” 唐宁宁失笑,“瞧你们吃惊的样儿,以后啊,娘还打算在镇上弄个美食街呢,让全镇的百姓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天哪。 “娘,我看好你。”突然,顾寒的目光坚定的看向她。 弄得唐宁宁怪不好意思的。 顾烟则是想到了当下,“娘,那我们不卖东西了吗?” 那不行。 盖房子要花太多钱了。 她要最好的木工家具,房屋。 省的以后还要翻新。 唐宁宁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一袋子糯米粉上,说道,“这几日过年,家家户户都想要买一些糕点放在家中,客人来了有体面的茶歇招待,可镇上店里的糕点价格高不说,东西也不怎么好,娘想了想打算做红薯糍耙,去镇上卖,正好咱们家红薯也多。”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都表示支持。 “娘,我知道红糖糍耙,还没吃过红薯糍耙呢。”顾舟这个小吃货懒懒的靠在顾烟的怀里,雀跃的问着。 她今天也看到了,店铺里没有卖红薯糍耙的。 “你放心,肯定比你们之前吃的糍耙好吃。” 几个孩子听了,都兴奋的叽叽喳喳。 说个不停。 歇过之后。 顾烟去洗碗,顾寒扫院子,顾舟和顾歌跟小白玩。 唐宁宁则是带了一些吃的到了骆寡妇家。 “你来就来,带什么吃的。”骆寡妇看到她拿了一推吃食,忍不住嘀咕。 唐宁宁将东西放到桌子上,看向了在炕上躺着的康老太,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唐宁宁近了一看,手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其他的地方盖着棉被,看不到伤成什么样了。 这是被打了? “哎,你也看到了,我那弟媳妇简直不是个人,把我老娘打成了这个模样,我去的时候,娘都被打的瘫在了炕上不能动---”说着,骆寡妇忍不住流泪。 一个人再怎么坚强,遇到家里这档子事,也免不了脆弱。 唐宁宁拉着她坐到一旁,“以后怎么办?” “我那弟弟不中用,我是万万不敢送回去了。” 这年代,出嫁的女儿养老母亲,估计会被人诟病。 不过,唐宁宁也支持骆寡妇。 管别人说什么。 总不能让自家母亲被打死。 “你是不知道,我每个月都往那头寄五百文,就是希望对我娘和大花好一些,我平日里去镇上做工,没时间过去看,竟不知他们是那样虐待大花的,小小的年纪,天天要起早贪黑去山上挖野菜,一天吃不上几口饭,饿的面黄肌瘦,我都不敢认了---现在孩子对我也陌生,我真是---” 骆寡妇说的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伴着低低的抽泣声,让人心下怜悯。 唐宁宁看着,只能叹气。 “孩子呢?” “在厨房熬药呢,我一接到她的时候,孩子刚从山上下来,这刚下过大雪,路滑的很,狠狠摔了一跤,我摸着她的手,都有好些老茧,不像个小孩子的手---”骆寡妇掩面哭。 唐宁宁拍了一下她,安慰道,“你先看着康大娘,我去厨房看看孩子。” “去--去。” 唐宁宁走到厨房,就看到了还不如顾烟个头大的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一张小脸捏不出一点肉来,眼神中有些木然,不过,干活的手脚倒是伶俐。 唐宁宁扯出一抹笑,“大花。” 听到陌生人的动静,大花吓了一跳,眼底露出了害怕,抬头看她的同时往屋里头瞧了几眼。 “大花,我是小宁姐,就住在隔壁,听你娘说,你们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大花听闻这话,特别腼腆的朝她一笑。 她知道,晚上吃的饭就是隔壁送来的。 回想起那油条配汤的滋味。 小姑娘咽了口口水。 第四十二章 隔壁的吵闹 唐宁宁利落的将糕点打包好,递给了他。 交了钱,这丫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唐宁宁看他,“你杵这儿干什么?” “我等你卖完了跟我回家,我带你去逛逛。”文麒麟靠在柳树下,一副坏公子的模样,可架不住一张俊逸隽秀的脸,给唐宁宁引来了不少小姑娘。 打着买糕点的名义,来看帅哥。 “烟儿,你的模样不错,在长几年,长开了,本公子就给你介绍京里的贵公子,保准你嫁的富贵。” 文麒麟闲得无聊。 打起了顾烟的趣儿。 顾烟小姑娘数着手里的钱,根本不搭理她。 唐宁宁也懒得理他,径自说道,“我还得回家照顾几个孩子,没空陪你瞎逛。” “那你明天卖啥,我预定一些,回去给祖母吃。”也不知道为啥,祖母就能吃的下唐宁宁做的东西。 “再卖几日,就不卖了,该过年了。” “来我家过呗,或者我去你家。”文麒麟闪着一双桃花眼。 唐宁宁心底腹徘,这傻孩子。 日头越来越高,街上的行人多了。 到处都是买年货的妇人。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红薯糍耙便全都卖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红薯糍耙都卖的特别好,镇上好多妇人听说了,都过来买,连文麒麟都来买了好几回,说是老夫人吃的特别香。 卖红薯糍耙的利润不低,这不过几日,就赚了好几两了。 这日,唐宁宁刚给几个孩子吃完饭,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吵闹声。 “大花,是不是你家有人来了。” 听着声音,像个女人。 “舅舅和舅妈来了。”周大花这几日天天在这边吃饭,和唐宁宁熟络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拘束,性子也开朗了不少。 唐宁宁吩咐家里的几个孩子和周善游好好待在家,自己则带着周大花到了周家。 周善游还小,可别看这等子糟心事儿了。 一进周家的门,就看到骆寡妇在和一泼辣的女人吵架。 那女人一身藏青色棉袄,体态偏瘦,脸上带着生活的沧桑,正叉着腰和骆寡妇吵。 看样子,估摸着快三十了。 前两天,骆寡妇就辞了镇上的活,专门照顾康姥娘,每日洗漱喂饭的,看着就累人,这两口子不念着好,怎么还上门来吵了。 “话就撂在这儿了,娘今天不跟我们回去,你就给我们二十两,否则免谈。” “张秀何,你把娘打成了什么样,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还敢上门要人,你不就是吃准了我心疼娘,惦记着我那一个月五百文,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休想!”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骆寡妇也不是好惹的。 早就看这个嫂子不顺眼了,就差没打起来了。 周大花赶忙上去去拉人。 唐宁宁往前走,看到了蹲在门檐下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烦躁,穿着打扮都很破旧,一双鞋前头都烂了,裹着黑布,正靠在墙角下,一言不发。 脸上流露着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沧桑。 看着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他大吼一声,“别吵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 拉着张秀何往外走。 一看这样,张秀何不干了。 她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嚎哭着这两年为家里付出的辛劳。 唐宁宁看着咬牙切齿,红了眼的骆寡妇,叹了口气。 这个张秀何嫁到骆家不过两年。 一嫁进来,公爹就累倒了,没几天就去了。 康老太经不住这等打击,一病就好几年。 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了两口子身上,还养着一个外甥女,时间一长,怨言越发的多了。 ‘张秀何,爹怎么死的,你心底没点数吗?要不是你家非要二十两银子,我爹会劳累死,嫁进我家多少年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娘家搬,尽贴补你哥了,要不是为了忠哥,阿武早就休了你了。” “你个丧天良的,我给我哥点东西怎么了?一家人又是一个村的,娘家有难,我这个当女儿的不能孝敬老家人吗?倒是你,你给娘家什么了,尽添堵了,我们两口子照顾大花几年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照顾大花,你没把我儿打死--” 两人吵得越来越凶,周大花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骆武使劲拽张秀何,人就是不起来,屁股就粘在了地上似的。 “娘在大姐家呆的好好的,你别闹了。” 声音有气无力,眼里藏着无奈。 唐宁宁摇了摇头,典型的耳根子软。 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管不住泼辣媳妇。 容易被吹耳旁风。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动静,伴随着呜咽声。 唐宁宁连忙进屋,就看到老太太从炕上掉了下来,听到了外面的吵闹,眼角的泪无声的流下去。 她一个人扶不起来。 朝着外面还在吵的几人道,“老太太掉地下了。” 几人一听,除了还在地上的张秀何,其他三人连忙进屋。 合力将人扶到炕上后。 骆武看着老娘,三十岁的汉子有些梗咽。 唐宁宁简直无力吐槽,梗咽啥。 自己媳妇把老娘打的浑身青紫,你不知道? 在榆木脑袋,也应该有个谱。 “娘---” 康老太无声叹气,片刻,开口道,“你带着你媳妇回去,我就在你姐家,挺好的。” 骆武诺了诺嘴,还想说话。 就看到了不依不饶跑进来的张秀何,“什么挺好的,成日待在女儿家像什么样子,村里的人怎么看我们家?” “回家。”骆武一吼,让张秀何面子挂不住了,还要闹。 可骆武看了眼炕上的老娘,心底酸涩,也不管张秀何了,推开门径自走了。 留下张秀何一个人。 她气的骂了几句,追人去了。 人一走,屋内安静了下来。 唐宁宁看了眼骆寡妇,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个外人,不便多言。 “秋岚姐,我先带着大花她们去我家了,你照顾好老太太,得空了,我再来看你们。” 骆寡妇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出了周家。 就看到门口探着一个小脑袋。 “善游?” “小宁姐,舅舅舅妈走了。” 这小鬼头,不会在门口看了这么久。 “都走了。”周大花牵住弟弟的手。 看着两姐弟说话,唐宁宁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四十三章 加更 转眼就是除夕了。 顾家几人早早的起来,贴对联,忙活吃食。 辰时一过,唐宁宁便带着几个孩子都来了镇上。 还有周家的两个孩子。 一行人先是去了成衣铺,给每个人买了一件新衣服,顾寒说什么也不要,唐宁宁只好作罢。 “小宁姐,这太浪费了。”周大花没眼瞧自家小弟,不好意思的朝着唐宁宁说道。 唐宁宁瞥眼,“这不叫浪费,吃得好穿的好就行。” “谢谢小宁姐。”两个孩子嘴甜。 出了成衣铺,唐宁宁和几个孩子在集市上逛着,临近春节,集市上好多门店都闭店了,只有小商贩还在沿街摆摊。 北边的集市上大多都是卖肉的。 前两天猪肉抬高了价格,买的人又多。 这些卖肉的商贩赚的金盆满钵。 唐宁宁看到有一家铺面在门口支起了台面,猪肉割成了一条一条,或者放半扇面在上头,猪肉上面还挂着血。 一看,就很新鲜。 “老板,猪肉怎么卖?” “三十五文一斤。” 好家伙,又贵了,唐宁宁乍舌。 过年开春盖房子的钱还差好几十两呢,这两天买年货把之前卖糍耙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手上实在没什么余钱。 可不买的话,这大过年的。 “那来---” 唐宁宁还没说完话,突然一声惊喜声传来。 “唐娘子?” 唐宁宁转眸看去,来人正是之前买卤肉方子的文掌柜。 “好巧,原来是文掌柜。” 文璋苦笑,“哪里哪里,我可苦苦找了唐娘子好久了。” 找她? 找她干嘛? 唐宁宁心生警惕。 文璋见此,大笑道,“唐娘子不必害怕,我家老夫人今晚要摆宴席,正请大厨呢,公子就像老夫人推荐了您,这不,大早上的,我们就带着人去了一趟大岳村,没看到您,这才带人在集市上找。” 是文麒麟做的夭。 唐宁宁松了口气,正要婉拒。 “唐娘子,我家老夫人说了,一道菜五两。” 五两?! 唐宁宁震惊。 几个小孩子也都惊讶的看着文璋。 “这---”唐宁宁踌躇了一下。 文璋继续道,“唐娘子放心,只是请您过去做几道硬菜,还有其他的大厨。” 若不是公子非要来找这个唐娘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明月楼的大厨还没地儿使真功夫呢。 ‘好,成交。’唐宁宁立马答应,一道菜五两,能够把她盖房子的钱都赚回来了。 唐宁宁吩咐顾寒照顾好弟弟妹妹,让他们先回村的时候,文璋直接道,“唐娘子放心,我会派人将几个孩子安全送到家。” “麻烦您了。” ‘娘,我跟您去,’顾烟跑了出来。 唐宁宁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烟儿乖,跟大哥回家,娘还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回去呢,你细心,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听娘这么说,顾烟撇撇嘴,只好应了。 文家在镇上东头巷子里。 占地好几百亩,整个老宅气势恢宏。 唐宁宁跟着文璋从后面小门进去,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整个院落富丽堂皇。 走廊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张灯结彩。 俨然一副过年的模样。 唐宁宁看着两边的飞楼插空,雕甍绣槛,脑海中关于文家的信息涌入。 这文家祖辈早些年就是大安镇的,这宅子也是祖屋,只不过当年没这么大,也没这么气派。 是这文家祖上赶了个好时机,先祖下海经商,一辈一辈开了不少的店铺。 原着中说过,这文老爷是在荆南出生,后来,文家闺女嫁到了京城,这才回了老家。 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今夜,有不少的乡绅富豪会来拜访,我们老夫人要的是有点子,有新意,唐娘子多费些功夫了。” 听到文璋的话,唐宁宁点点头,进了厨房院子。 这文家的大厨房很大,比她们家的院子都大。 左右两边都是储物的厢房,院子里挂了不少风干的干货,地上摆满了各种东西,有小厮正一袋一袋的往厨房里搬。 走进厨房里头,穿着整齐的众人都在干活,鸡鸭鱼肉,各种蔬菜应有尽有。 偌大的厨房里,有人宰鱼切肉、有人切菜、有人摘洗、有人端盘子,俨然一套分工细致的流水线操作。 “李妈妈,这位就是公子找的唐娘子了。” 李妈妈是厨房管事,专门来看管这次宴会的吃食。 第四十四章 露一手 只见她淡淡的走了过来,面容上看着很慈祥,眼里却透着丝丝的精明,一瞥一眼,似乎都在打量着唐宁宁。 “李妈妈。”唐宁宁笑道。 李妈妈点点头,也没看她,径自朝着文璋问道,“几道菜?” 文璋看了过来,唐宁宁朱唇启道,“只做三道菜。” 三道菜? 厨房里不少小丫头都看了过来。 这哪里来的小妇人,大言不惭。 还有几个掌厨的大厨,也都不屑的看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镇上最有名的大厨。 可最多也就是拿两道拿手的菜。 老夫人可说了,这菜都要他们祖传拿手的,才能端上桌去。 只有从郡里头请来的冯大厨一人做三道菜,而且还是左边的小厨房做,根本不允许别人窥探半分。 “你可以吗?”文璋皱了皱眉。 唐宁宁蹙眉,她这是说少了吗? 可看着这将近有十几个大厨了,菜肯定是够了啊。 “唐娘子说三道菜,那就三道菜。”这时,李妈妈一锤定音,深深的看了她几眼,便道,“来这边,需要什么,吩咐小薇去拿。” 李妈妈说完,就朝着厨房的众人扫了一眼。 大家都赶紧忙各自的事情了。 唐宁宁走过去,先是看了眼架子上的调料,每个瓶瓶罐罐上面都标注好了。 她又逛了一圈放菜的地儿,各种蔬菜都有,现在集市上买不到的金花菜、茭白、雍菜都有,肉类更不用说,一应俱全。 不过,这里不靠海,基本没有海货。 唐宁宁看了几眼,又扫了眼其他大厨做的饭菜。 鸡鸭鱼这些都被做了。 她肯定不能在做。 普通的素菜估计都拿不出手。 “娘子在找什么?”小薇是厨房丫头,来给她打下手的,每个大厨都有几个打下手的人,基本都是个,只有她,就小薇一个。 唐宁宁也不在乎。 她摸了摸下巴,指着角落里的一只羊和一坨鹿肉问道,“那些没人做吗?” “娘子莫不是在说笑?”小薇震惊。 唐宁宁看着厨房里嗤笑了的众人,无奈道,“不能做吗?” 这年代,好像不能吃牛肉,没说不能吃羊肉和鹿肉,而且,那头羊一看就是刚买回来,新鲜着呢。 身上还流着血,明显是刚杀好的。 “小娘子,你可不要大言不惭了,羊肉多膻啊,那能好吃?” “就是就是,而且那鹿肉都是冯大厨用剩下的,好肉都没了。” “对,冯大厨要做红烧鹿肉,你个小娘子,就不要献丑了。” 看着看笑话的众人,唐宁宁浅笑。 鹿肉用来红烧,哪里的大厨这么蠢? “唐娘子,羊肉连冯大厨都不愿意做,扔在那儿了,你确定要吗?”小薇将鹿肉和羊肉拿了过来,顺便提醒了一句。 唐宁宁接过,开口,“你放心,羊肉很好吃的。” 这些人,还自称大厨呢,连羊肉都不会处理。 唐宁宁仔细翻看了一下切好的鹿肉,皱了皱眉,这冯大厨把最好的鹿肩肉给拿走了,剩下的都是内脏和其他部位的肉。 想了想,唐宁宁重新将鹿肉、鹿脯、鹿肝洗干净改刀,切成片或块,又把切好洗净的羊肉用清水,黄酒泡上。 弄好这些后,她将切好的鹿肉、鹿脯、鹿肝放置一旁,装在各自的盘子里。 鹿肉用了盐和酒、还有香料腌制。 而鹿脯鹿肝还加了花椒粒、大酱腌拌。 看着唐宁宁有条不紊的样子,几个大厨和看戏的帮手都不笑话了,惊讶的看着唐宁宁的操作。 “小娘子,你这是要烤?” 是个白面小生,估计是哪个管事的孩子。 唐宁宁笑道,“鹿身上的这三个部位用来烤色泽金黄,咸鲜入味。” 这么多年了,只听到京城里的大厨会生烤狍肉、片皮乳猪、炙鹿肉,这小娘子竟然也会这等做菜。 谁都不敢小看唐宁宁了。 几个大厨各有异色。 唐宁宁不理会,让小薇去取炉子。 “这---”小薇为难。 那白面小生立马道,“冯大厨可能会用,都搬到那头的小厨房了。” ‘那他用吗?’ “冯大厨傲气的很,肯定不会让给你的。”有人附和。 唐宁宁蹙眉。 这时,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人们定睛看去,跟在李妈妈身后的,正是文麒麟。 他一看到唐宁宁,就跑了过来,惊喜道,“真找到你了,李妈妈去找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众人见这小娘子竟然认识府上的公子,一时间,没人敢多话。 “你这是做的什么?” 文麒麟欣喜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开口问道。 唐宁宁直接把需要告诉了他,后者一听,大手一挥,“快去拿啊,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李妈妈惶惶然。 这个小魔头,没人惹得起。 烤炉很快就拿来了。 是上林方炉!这就是这时代有钱人的烧烤专用炉子! 外形与现代烤炉有相似之处,该炉分上下两层,上层是长槽形炉身,底部有条形镂孔;下层为浅盘式四足底座,用来承接炉体漏下的炭灰。 设计的很好。 唐宁宁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有没有龙须炙?” “有。”李妈妈脸色不太好看。 唐宁宁注意到了,刚刚有个胖胖的大叔还跟了过来,专门看了她几眼,就走了,应该就是那冯大厨了。 李妈妈估计是怕冯大厨不高兴。 她也没招。 只能做自己的事儿。 接过李妈妈拿来的龙须,她扔到了炉子里。 这种燃料烤出来的肉比竹火、草根火那些烤出来的香。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看着这些东西,文麒麟兴致勃勃,好家伙,整个大安镇都没人会做这鹿肉羊肉。 原以为请回来的冯大厨会做呢,他期待了个空。 想到当年和表哥在荆南的时候吃的炙羊腿,嘴里就一阵馋。 唐宁宁看他的样子,挑眉,“那你把这些弄到铁仟串上,一会儿刷上香料烤。” “好。” 眼瞅着文麒麟真要帮忙,李妈妈赶紧安排了几个小厮过来帮忙。 “都洗干净手裹上紫荷再弄。” 看着几人忙碌了起来。 唐宁宁这才把泡好的羊肉拿了出来,又找了几个白萝卜洗净切块。 开始起锅焯水。 倒入白醋,还有葱姜。 焯水的时候,就有前堂的妈妈来催了,说是客人都到齐了。 第四十六章 过年 除夕宴上,一定会有各种达官贵人,而且,看着天都要黑了,去应付那一群人少不得耽误时间,唐宁宁心下思量了会儿,摇摇头。 “李妈妈,我不过一介农妇,登不得大雅之堂,还是作罢。” 农妇? 这等谈吐,气质,怎么会是区区农妇? 想到了老太君交代的话,李妈妈遗憾之下,善解人意的笑道,“老夫人说了,不予为难,夫人自便就是。” 说完,就把赏银给了她。 唐宁宁回神,颠了颠手里的荷包。 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谢老夫人厚爱。” “天快黑了,唐娘子快些回家,跟家人过个团圆除夕节。” 唐宁宁点点头,出了文府,她看到了后门上面的一滩血,想到了厨房里发生的一切,头皮发麻,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这个男人,果然够狠。 幸亏没招惹他。 唐宁宁后怕之余连忙翻了翻自己的荷包,好家伙,足足有五十两,比之前说的多了三十五两。 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她一个念头,将银子放进了空间。 开始往镇上的城门口走。 这下,过年盖房子的钱就不愁了。 够够的。 天已经黑了,镇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唐宁宁寻了一圈,也没看到拉人的,她连忙往城门口去,到城门口的时候,人家都要锁门了。 出了城。 她看了眼回村的路,皱了皱眉。 回村的路远。 道路两边荒无人烟,黑漆漆的,只有月亮洒在地上,照出了点点光亮。 唐宁宁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了,只能走回去了。 夜里,寒风萧瑟,时不时有竹炮声响起,她记挂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走的急。 险些翻到了阴沟里。 起身拍了拍袄上的脏泥,继续往村里赶。 身后。 一个骑马的黑袍男人一路紧紧的跟随着,寂静的夜里,多了几分安宁。 “公子,还跟吗?” 说话的侍卫手里拿着剑,骑着头黑色的马,年龄约莫二十。 “跟。” 什么时候? 他家公子竟然会偷偷跟着一个女人走这么远的路? 而且,这不是前两天公子去找表少爷的地方吗?还被困在山上好几日,怎么又来这里了? 侍卫疑惑的看着前头高骑骏马的男人,挠了挠头。 赶紧跟了上去。 这条路,又漫长又寂静。 侍卫看着完全黑了的天,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要住在这儿的山上了? 前面走着的女人越来越疲惫了,侍卫仔细的看了几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公子,这难道就是剑影传来的书信中的女人?” 剑影藏身在将军府多年,打听到的消息便是说这人出自大岳村。 看公子这么上心,难不成--那顾大将军真娶妻了? “你觉得呢?” 侍卫心底暗叫不好,公子生气了,他连忙闭上了嘴。 终于,在半夜时分,到了大岳村,他看到了在村口站了几个小孩子,那女人慌忙迎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 抬眼瞧了眼天。 他问,“公子,咱们还回吗?” 男人没说话,看了眼离去的几人,大手缠绕一圈拽住了缰绳,马儿吃惊,仰天嘶吼一声,开始往前冲,侍卫忙大喊,“公子,跑那么快,等等我。” --------- “娘,我怎么听到了马儿的声音?” 唐宁宁看着顾烟,没理会她的话,点了点她的脑袋,教训道,“以后不准在大半夜出来了,听到了没?”说完,还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顾寒。 “娘,骆婶子照看弟弟妹妹呢,你就放心,这么晚了,我们都担心你。” 回到家里。 骆婶子已经将两个小孩哄睡了,她瞧着唐宁宁,叹气道,“大过年的,还出去赚钱,留几个孩子,要不是顾寒机灵,你家都被那二皮子搜罗个干净。” “怎么回事?”唐宁宁惊讶。 顾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二皮子早就在他们家门口晃悠好几天了,顾寒注意到了,没说。 一直等着机会。 今个儿那二皮子竟然溜进了家,发现她不在,搜罗起了厨房的东西。 顾寒听到动静,放出小白将人给撵走了。 “幸亏你不在,要不然这大半夜的,被人看到,名声可怎么办?”骆婶子拿出锅里热的烙饼,给她放好。 唐宁宁透过门看了眼篱笆,眼神一寸寸的变冷。 得赶紧把房子盖起来。 “他就喜欢偷鸡摸狗。”顾烟气愤。 不,这杂碎。 肚子里一定怀揣着坏主意。 就是脑子不机灵,挑了个她不在的时候。 “行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不开心的。你们吃完也赶紧睡,明个儿早上有的忙,还得去拜土地爷。” 唐宁宁咬了口饼,忙招呼着骆寡妇回了家。 夜里,几个孩子醒了好几次。 都是被炮竹声吵醒的。 还不到卯时,天还暗得很。 整个大岳村已经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家家户户都起来了,开始摆起了贡品,供奉门神,灶爷。 “再睡会儿。”唐宁宁将头蒙进了被子里。 可顾舟和顾歌太闹腾了,尽往她身上爬。 “娘,快起来了,大哥和二哥还要去拜土地庙呢?” 小顾歌说话越来越利索,站在炕上鼓着一张嘴,手里还抱着新衣服,可爱极了。 唐宁宁看着炕上的几个孩子,又听着外面的炮竹热闹之声,忍不住笑了。 “就是,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懒?” “娘,我和大哥回来之前你要把红豆粥熬好,而且今天不能吃荤,你别忘了。”小顾舟看着大哥已经穿上了新衣服,也连忙将自己的新衣服拿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 加更 在原主的记忆里,顾寒和顾舟春节这一日是要代替他爹去拜土地爷的,还要去族里拜祭死去的先人。 向她这种外姓媳妇,女儿都是不能去的。 唐宁宁连忙起身,看了眼外头还黑的天,给小顾舟穿好衣服,又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去吗?” “我们跟着里正爷爷一起去。”顾寒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地上等着顾舟。 唐宁宁将香烛鞭炮都拿了出来,放在了篮子里,看着两个小人儿,吩咐道,“快去快回,让你里正爷爷去放炮,别自己去,太小了,小心伤着。” “知道了,娘。” 唐宁宁站在院子里,看着离去的两个孩子,听着家家户户争相燃放起了过年喜炮,有一种恍如一世的感觉。 “娘,你昨日守夜不在,那些除夕夜要做的荤食都没派上用场。” 顾烟牵着顾歌从堂屋走了出来。 唐宁宁捡了些柴火把院子里的火盆烧的更旺了一些,“没事,初二的时候,娘给你们做。” “这是骆婶子做的火堆,都燃一夜了。”小顾歌蹬蹬蹬的跑过来,怀里还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白。 “比娘垒的好。” 看着两个长高的孩子,唐宁宁抱住,一人亲了一口。 大年初一忌讳比较多,不能挑水、不能扫地,即使爆竹纸、果壳纸屑洒遍地,也不能扫,唐宁宁去屋里拿了果盘和香烛,开始给灶神上香。 祈祷来年一切平安。 弄完这些,唐宁宁开始烧饭,这一天要吃斋饭,都是之前就备好的,有清炒茄子、清炒水芹菜、还有一盘粉丝凉菜,豆子都是昨日骆寡妇给她已经泡好的。 放在锅里熬就好了。 “宁宁,我给你送角子来了。” “骆婶子过年好。” “两个小丫头过年好。” 唐宁宁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骆寡妇一手端着一盘饺子,一手往两个孩子手里塞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 “谢谢骆婶子。” 两个孩子甜甜的收了起来。 唐宁宁笑着走过去,“这么早?” “本来是不该过来的,可想起了你昨个儿除夕不在,角子也没蒸,便给你送了一盘过来。” 这年代的角子就是饺子。 骆寡妇将角子放在厨房桌子上,说道,“都是素的,可以吃。” 唐宁宁,“大花和善游呢?” “大花在家烧火,那小子已经去拜祖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骆寡妇才走。 “娘,小白今天是不是也不可以吃肉肉。”顾歌寻了过来。 唐宁宁将角子热在粥上,把人抱了起来。 “小白今天也吃素。” 顾歌搅着手指头,皱起眉头,“小白不吃素。” 这姑娘,可爱的紧。 唐宁宁将人狠狠的搂住,亲了一口,“真是娘的乖歌儿。” 几道菜炒完,两孩子也没有回来,唐宁宁看着亮了的天,走到了院子门口,驻足张望。 这几日她天天来回镇上,倒是没注意到村里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样,家家户户大门上都挂上了红灯笼,贴着倒福、对联,街上张灯结彩。 去上香的村民们穿着盛装,纷纷面带微笑的结伴往祖祠去。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划破了天空,天上五颜六色的火花结成彩,呈现出一片祥和喜庆的盛况。 “娘,我们今年还去祖母家吗?” 顾烟寻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前几日蒸好的花馍馍。 往年,唐宁宁都会让几个孩子去老宅要压岁钱,不给就闹,大过年的,老宅那边把几个孩子打的青红一片。 有一年,还把最小的歌儿从屋里头摔了出来,要不是顾寒接住人,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孩子被打惨了,原主就会装可怜跑到祖祠闹。 族里边的人见她,又烦又怕。 “今年不去,一会儿等你哥哥弟弟回来,先去你骆婶子家拜个年,再去隔壁郝大娘家拜年。” “今年也不去外祖母家了吗?”顾烟仰头疑惑。 外祖母? 唐宁宁更疑惑了,她那个娘不是跑了吗? 而且在原着中就在没出现过。 “前年外祖父打外祖母,打得太狠了,您还去看了。” 经顾烟这么一提醒,唐宁宁想起来了,王翠花跟野男人跑了后,前两年回的大丰村。 那个野男人是个嗜酒赌徒,经常打她,后来,她受不住,来找了原主几回。 原主虽气恼,可骨子里怕她,接济了几回。 去年过年还回去看了一趟。 那赌徒见了四个孩子,还想着卖到窑子里赚钱。 要不是原主还指着顾寒打猎。 几个孩子早被卖了。 想到这儿,唐宁宁心中升起一股子恼火,气道,“不去。”、 娘亲不去了。 两个孩子心里雀跃。 他们本来就不想去,外祖父不是个好人,想卖了他们。 第四十八章 逐出族谱 辰时过后,两个孩子才回来,篮子里的香烛都用完了,小顾舟正和家里两女孩兴奋的说着外头的事儿。 唐宁宁将篮子放下,给两个孩子洗过手,将饭端了出来。 “娘,我们路上碰到了祖父,他让我们吃过饭去老宅,等着大伯三叔一起去祖坟。” 吃饭间,顾寒开口。 顾家老宅的人都以为顾封拓从军后回不来了,都给顾封拓留出了位置,等着弄衣冠冢呢,但是军队里一直没消息,军饷也按时发着,这才没弄。 “你爹又没死,不去。” 唐宁宁不兴那些,而且老宅根本没把几个孩子当顾家人,谁知道心里憋什么坏? 吃过饭后,几个孩子都去拜年了。 唐宁宁回炕上补了个觉。 等几个孩子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几条小尾巴。 小白嗷嗷的就上去叫唤,顾歌挣脱开顾烟的手,上前就将小白给抱住。 “小宁姐过年好。”大花和周善游穿的都是她给买的衣服,精神头十足。 唐宁宁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封拿了出来,递给了两个孩子,笑道,“过年好。” “娘,这个是郝奶奶家的远房亲戚。”顾寒介绍道。 唐宁宁看过去,只见女孩有些局促,脸色冻得通红,身上的棉袄都好些年了,泛旧,身形瘦弱,看起来,没少吃苦。 “娘,荷花爹娘死在了矿山,族里没人愿意要,郝奶奶就给接过来了。”顾烟低声给她解释。 幸亏她早有准备。 就怕来的孩子多,红封不够。 “荷花,过年好。”说着,唐宁宁将手里的红封递给局促的小姑娘。 小姑娘怯生生的,跟在几人的后面,看到红封,有些惊讶的抬起眸子,“我--我的?” “荷花,我娘很好的,快拿着。”顾烟立马笑着拿过红封塞到她的怀里。 “大花,你祖母身体怎么样了?” 大花脸上带笑,“好多了,谢谢小宁姐关心。” “那你们几个玩。” 一到过年,村里的小孩子成群结队的出去耍,几个孩子都去了,家里只有顾寒一人。 唐宁宁知道这孩子怪癖,也没多说,忙自己的去了。 村里热闹了好几日,初六的时候,唐宁宁请了骆寡妇一家来吃饭,算是弥补了除夕夜的遗憾。 把之前藏得鸡鸭鱼肉都给做了一大桌,都是唐宁宁做的,有糖醋鱼、烤鸭、猪肘子、肉丸子、还有一道骆寡妇最拿手的炒鸡。 素菜就更多了。 清炒魔芋、爆炒包菜、黄金豆腐、酸辣紫苏等等。 主食有角子、糖饼、豆粥。 十分的丰富。 骆老娘身子不舒服,也不吃荤,便没过来,其他的三个人都来了,顾烟和荷花的关系好,郝大娘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将人也拉了过来。 一桌子坐的满满的。 “娘,这道菜是什么?”顾舟就差没把眼睛放桌上了。 “辣椒炒肉。”唐宁宁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空间里的辣椒已经完全成熟了,长了一大片,特别喜人,今天这桌子菜能放辣椒的她都放了。 好久没吃辣椒,馋死她了。 “哪儿买的?看着好有滋味。”骆寡妇端了面食过来,是当地特别有名的长面,就和现代的猴耳子差不多。 “我自己琢磨的,以后在跟你们说。”也不知道这里的土地能种植辣椒吗? 几人也没再问。 一桌子饭色香味俱全,可把顾舟馋坏了。 吃的满嘴都是油。 唐宁宁注意到了局促的荷花,给她夹了个鸭腿,笑道,“荷花,多吃点。” “谢谢婶子。” “这辣椒真是好吃,可就是太呛人了,是用番椒做的。”骆寡妇辣的直喝水。 唐宁宁失笑,连忙给她递水。 几个孩子吃的都不说话,骆寡妇八卦,想起了村里的风言风语,立马说道。 “我跟你说,顾家那老三等过了元宵,就要娶妻了,上次来你这儿打秋风没打成,估计还要找你事儿,你小心着点。” 唐宁宁给顾歌夹鱼,忒了一口,“要钱没有,我们娘几个都不够,特别是寒儿,还要求学,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他娶妻。”一顿,唐宁宁看了眼大花,打趣道,“可给大花看人家了,年纪也不小了。” 大花一听,有些羞涩的低垂着头,吃汤饼。 看到桌子上的几人大笑不已。 这几日,小白总是往外跑,唐宁宁又没看到它,看着准备好的骨头,朝着顾寒问道。 “寒儿,小白呢。” “进山了。” 那家伙,不会是去找亲爹了。 唐宁宁偷笑。 过了年,唐宁宁更忙了,去了镇上好几趟,可云才堂一直都没有开学,这日,她刚从镇上回来,就看到村里的庙台那儿聚了好些人。 这庙台,以前是各族用来议事的地方。 后来,慢慢的荒废了。 一整个大台子,上面都是村里妇人东家长西家短的热闹地儿,夏日里,搬个小凳子就坐在这儿嗑瓜子聊天。 她家离这儿远,她甚少来。 “不用去叫了,人来了。” 突然,几道声音激动的喊了起来,唐宁宁老远就看到王氏咧着一张嘴,得意的看着她笑。 骆寡妇赫然也在里头。 她看到了唐宁宁,心道不好。 皱着眉头跑过来急道,“你那大嫂撺掇你婆母要把你逐出族谱。” 什么情况? 逐出族谱? 她在顾家的族谱上吗?分家的时候没有逐出来? 第四十九章 加更 唐宁宁满腹疑惑的看向庙台,之间庙台四周围了一大圈村民,有几个族老和里正正坐在庙台上的椅子上,顾家老宅一众人站在左边,齐刷刷的全都看向了她。 “说是你不让几个孩子上坟拜祭,要替死去的顾老二休了你。” 唐宁宁安慰的拍了拍骆寡妇的手,示意无碍。 过年那天她没有让两孩子去,老宅一直风平浪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大过年的,真是触霉头。 “唐宁宁这个毒妇,枉为人媳,教唆几个孩子不去族里拜祭,再怎么说,那几个孩子都是顾家的种,是我儿的血脉,怎么能让这个毒妇教坏了,还请里正做个主,把四个孩子过继给老大。” 过继孩子? 这村里还是头一回,村民们都好笑的看着热闹,你嘀咕一句我嘀咕一句的。 顾老太看向唐宁宁,浑浊的眼里藏着狠毒。 只要几个兔崽子到了老宅,她唐宁宁的钱还不都是她们的? 老三娶媳妇自然也能再盖个大房子,不需要上门了。 顾老太的声音刺耳尖锐,方圆几里都能听到了。 唐宁宁走到庙台前,冷笑的看着顾家的人。 这些猪脑子,怎么会想到拿孩子来威胁她给钱的,唐宁宁的目光落到了杵在顾大山身后的顾美春身上。 后者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 唐宁宁的心里渐渐涌上了怒火,合着就会算计她一个是。 “宁宁,过继孩子,你怎么看?”这时,里正站了出来,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摊上这么个婆家,也是倒霉。 唐宁宁扫视了一圈顾家人,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坚决,“当初分家的时候忘记脱离族谱,还望里正和族长能给封拓另立一个门户,让我们一家子有户籍之地。” 是啊,这顾家老宅的人真是讨厌,分家了还得这么闹。 “你说说,是不是听说这老二媳妇有钱了,不想让老三当上门女婿,这才来敲诈的?” “保不准就是,分家的时候说得多决绝,一辈子互不来往呢。” “我也听说了,镇上高家就那么一个女儿,很想让老三入赘,说是能供他一直读下去。” 声音不小,都能听到。 唐宁宁自然也听到了,她冷哼一声,难怪呢,前两天让她出银子盖房,被气回去,今个儿又想了这么一招,贼心不死。 顾美春看着唐宁宁,手心都被掐红了,牛大旺那个蠢货,一点小事都干不好,还要她亲自出手。 “老二都死了,哪里来的户籍?”王氏怪叫道。 唐宁宁环臂,“如果没有记错,军饷一直都按时发放,死讯没有传来,大嫂何故要诅咒封拓?” 就是就是。 这人要是真死了,怎么会没有消息传来? 顾老太一敲拐杖,怒道,“都几年了,音讯全无,战场上那么多人,没有传来消息也正常。” 见过狠得,没见过这么狠得。 诅咒自己儿子死在战场。 唐宁宁懒得跟他们扯皮,直接看向里正,开口“里正,大周朝有规定,从军者,若有死亡,不论郡县乡村,皆会告知家人,发放体恤金,还有,只有父母双方皆丧,才可将不满十二幼子过继族人,我年纪轻轻,照顾几个孩子绰绰有余,我家与老顾家早已分家,老死不相往来,还请里正做主,另立户籍。” 一番话,有理有据。 里正看不惯过年作妖的老顾家的人,也不理会她们的叫唤,直接请示族里的老人。 族里年纪最大的就是孙老,他约莫都有八十多岁了,瘦瘦小小的,看着很是精明,手里拿着一根龙头拐杖,正坐在椅子上。 有种不怒自威的既视感。 “自古以来,就没有长辈在,媳妇闹分户的先例。” 老族长话一出,顾家老宅的人都笑了。 父为子纲,长辈为上。 只要他们不同意,唐宁宁若敢执意分户,就是不孝。 一个孝字大过天。 村民们都嘀咕了起来,就连里正也没法,歉意的看了她一眼。 这年代,这纲常。 唐宁宁真他娘的想骂人。 孝这个字顶在你头上,压得你喘不过气而来。 “族长,当初分家的时候您是同意的,我身上还有老顾家的断绝文书,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当初是老顾家嫌弃我们孤儿寡母,才逼迫赶我们出门,连封拓的军饷都被扣押,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他们又拿着一个孝字想要我掏钱给老三修房,这为不仁,母不丧,还想过继四个幼子,这为不义,分户势在必行,还请族长明鉴。” 顾老太怒,一双眼里藏满了蛇蝎般狠毒的神色,她叫道,“族长,封拓是我生我养的,既然他生死不明,那我就做主替我孩儿休了这个毒妇,孩子过继给大山,防止她再嫁,卖了四个孩子。” ‘是啊,族长,谁不知道,这个毒妇心狠无比,早就想卖了四个孩子了。’ 第五十章 元宵节 看着顾家老宅那一众脸色,唐宁宁冷目。 “王氏,你别当个搅屎棍了,现在,哪个村民不知道,唐氏对四个孩子好得很,你不就是想要唐氏手里的钱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骆寡妇吵起架来,不带怕的。 王氏看不惯她,两人嚷嚷了起来。 老族长年纪大了,被吵得头昏脑涨的,大声斥道,“都闭嘴,成何体统。” 说完,又看了眼老顾家一行人,“小关怎么说?” 顾关树是顾老头的名字,没来这儿闹。 唐宁宁想,估计是拉不下来脸。 “祖父说了,父母在,不分户。”顾美春见顾老太哑语,心里暗骂了一声,接道。 “对,是这个话。”顾老太忙应和。 老头子不许他们闹事,要让老三安心备考今年的院试,可她就是不想让唐宁宁好过,赚了钱就要交到公里,想私吞没门。 “唐氏,总归是一家人,你--” 老迂腐。 “族长,分家都是过了文书的,没有反悔一说,而且,我今日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再嫁。” 一句话,将路堵得死死的。 人家都说不在嫁了,还过继什么? “不行,她一个后娘,不能养我们顾家的孩子。”顾老太开口。 唐宁宁有些心烦,冷冷的瞥了几人一眼。 “老三要娶妻了是吗?” 突然这么问,顾老太噎了一下,见唐宁宁一双眼睛冰冷阴寒,她发寒了一下,随后挺直了腰,大声道,“当然,是镇上高家。” “怎么娶?老宅有钱吗?” “当然是问你要了。” 这个愚蠢的脑子,越活越回去了。 顾美春气的将唇都咬破了。 王氏脸色也讪讪的,怎么一句话就被套出来了。 顾老太反应了过来,气得要上来打人,被好事的村民给拦住了。 唐宁宁径自看向了族长。 族长脸色有些不好看,面色阴沉,片刻,他厉声道,“老二家另立门户,从此与老宅两不相欠。” 族老一锤定音。 顾家老宅的人震惊了,特别是顾老太,一气之下,又晕了过去。 族老摇摇头,远远的看了眼唐宁宁,负手离开。 台子上,有些混乱。 “这下好了,等里正去镇上办了户籍,你们一支就从老顾家剥离出来了,再也不用受她气了,以后,老宅那边出了什么事,与你也没关系了。”骆寡妇追了过来,颇为高兴。 唐宁宁想起了顾美春那个丫头恶毒的眼神,心底发冷。 小小年纪,真是恶毒。 “你以后注意着点,防止他们闹事。” “也是,若是老二真的回来了,恐怕还有的闹。” 毕竟,骨肉亲情啊。 唐宁宁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人不回来挺好的。 她带着四个孩子也能生活。 元宵节这日,村里特别的安静,好多人都去镇上看花灯了,唐宁宁带着六个孩子也去了镇上,骆寡妇要照顾骆老娘,去不了。 他们到了村口等了好几趟车,才坐上驴车。 镇上这日,尤为热闹,满城喧哗。 才子佳人都出街游玩,这些人所拿的灯别有雅趣,在浔河放花灯,猜诗谜,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祭拜天官。 集市上很多小摊,卖花灯的最多,灯上或有画,或有字。 更有好友,将彼此所做的灯挂出,请人点评,赢者大笑,输者请酒,常被人传成风趣佳话。 还有才女将诗、谜制在灯上,若有人对出下句、或猜出谜语,会博得才女亲手缝制的女红。 唐宁宁对那些不感兴趣,她带着六个孩子逛了又逛。 买了些新鲜的吃食,灯花玩意儿,走到镇里最大的桥上,看着满河的花灯,听着绚烂的花火,惬意的玩闹着。 “小宁姐,我以前从来不知道镇上竟然这么的好玩,热闹。”大花性子越来越开朗,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颇为天真。 ‘以后啊,我们可以常来镇上。’ 顾烟也立马接话,“大花姐,你放心,我娘已经给大哥找到学堂了,任夫子说,二十五就可以入学堂了,到时候,我哥天天来镇上,你要想来,咱俩可以结伴来玩。” “真是恭喜阿寒了。” 大花比顾寒大几岁,在一起久了,就很亲切的喊他们。 这时,几人听到东街那头有动静,众人纷纷跑去看热闹。 唐宁宁也赶忙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热闹空旷的大街上,有吐火龙,舞巨兽,耍杂技的,更让唐宁宁惊喜的是,还有踩高跷的。 他们都穿着整齐划一的甩袖,随着笛子、笙管、唢呐及各种打击乐器等的伴奏,手持彩扇、彩绸,马鞭等道具,一边前后扭动,一边表翻跟斗、踩钢丝、跳圆舞。 一时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几个孩子太低了,只有大花和被唐宁宁抱在怀里的顾歌能看得见表演。 顾舟急的想要往里冲。 顾寒连忙拉住了他。 这时,上方酒楼传来一声高喊,“唐娘子,来这儿。” 是文麒麟的声音。 几人一抬头,就看到云溪酒楼的二楼包间里,窗户大开,探出了文麒麟笑的骚包的脸,身后,似乎还站着一群男人。 “快,下去接去。”见唐宁宁她们看了过来,文麒麟抿了一口小酒,立马吩咐小厮去接,随后靠在窗边,脸色红坨的朝着唐宁宁他们摆手,“我喊人去接你们了,来这儿能看清楚。” 声音嘈杂,唐宁宁听不清楚具体说什么,直到有小厮来请,这才晓得。 这云溪酒楼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莫不是背后的老板也是这文家? 看着装潢、风格,与明月楼甚像。 “唐娘子,二楼请。”小厮见唐宁宁打量,忙笑着引人而上。 第五十一章 辣椒酱 包厢里。 几人刚一进来,就看到包厢内众多达官公子哥儿,一同欢聚着,穿着林罗绸缎、喝的是玉珀酒,吃的是珍馐美味。 “娘。”顾烟脸红,见到这么多人,有些不自在。 唐宁宁也没有想到,这屋里竟然也有这么多人。 “来来--过这儿来,上次除夕宴,你不告而别害得我想念了好久?--” 这文麒麟明显喝醉了,脸酡红一片,手里还摇晃着一杯酒。 看他这幅模样,还过来拉拉扯扯的,唐宁宁气不打一处来。 “哟,小娘子啊---” “长的真俏,瞧那眼角一抹泪痣,真是娇艳欲滴啊--” 这些男的明显都喝醉了,一副浪荡公子的做派。 顾寒脸色微怒,上前狠狠的就把文麒麟和那几个公子哥儿给推到在地,惹怒了几人。 顾舟和顾歌也追了上去,爬在几人的身上,开始揪拽拧。 一片狼嚎。 包厢里,开始闹腾了起来。 唐宁宁看着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文麒麟,扭头就要走。 那几人的奴仆却挡住了门。 还有的小厮去拉四个孩子。 唐宁宁连忙将孩子给拉了出来,藏在身后。 那些小厮知道唐宁宁是客人,不敢放肆,退了出去。 “来,再喝一杯。” 地上,几个大男人抱在了一起,不堪入目。 “来人。”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唐宁宁转身,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屏风后的男人。 是齐诀。 一身黑袍,外绣曼陀沙画,上覆锦狨貂袍,雍容华贵。 他漫不经心的起身,走了出来,看向她的眼里有一股夺人心魄的力道。 唐宁宁不禁心叹。 果然是原着中第一美男子齐诀。 上至京城闺秀,下达蛮夷之地,无不对他的容貌为之称赞。 甚至好几年前,他一直带着狐狸面具生活。 “将表公子带回去,其他的人送到暗月坊。” 冷漠的声音响起。 唐宁宁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们都被带走,将目光转向了男人。 “齐公子,叨扰了。” 齐诀没看她,一把捞起榻上的玉箫,淡淡道,“你就在这儿。” 直到人走了。 唐宁宁都没回过神来。 不是说杀伐决断、不近人情? 不是说心狠手辣,残害忠臣吗? 这人--这人真的是原着中的齐诀? 唐宁宁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怔忪。 “小宁姐。”周善游扯了扯她的衣袖。 “哎呀,顾舟,再吃就要成包子了。”顾烟焦急的声音传来,唐宁宁一回神,就看到了几个孩子正围在小桌子旁吃那些精美的糕点。 突然,天空中,砰的传来几道烟花爆竹之声,绚丽的绽放在空中。 美得出奇。 几人都迅速跑到了窗边,仰头看着星河灿烂,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脸。 唐宁宁看着几个萝卜头,有些想念小白了。 小白大了,渐渐有了狼的样子,不敢带着。 这时,门外。 齐诀正站在门口,看着被关住的大门,一双琥珀眼不知深意。 “公子。” 突然,有黑衣人从天而降。 齐诀开始往外走,“有消息了吗?” “已经回朝,听探子来报,在查当年姜阁老一事。” 闻言,齐诀冷冷一笑。 元宵节过后,村里敲锣打鼓了几日,渐渐恢复了平静。 二十五这日。 大岳村迎来了过年后的第一件喜事。 顾浩书要娶亲了! 哦,不,准确的来说。 是要入赘到镇上高家了。 “婚事都不在村里办了,直接到镇上办,你那婆母险些没气死,可老三执意入赘,说是只要老头子一死,那高家的财产可都是他的了。” 唐宁宁正熬辣椒,听着骆寡妇的窃笑声,问道,“老爷子也同意了?” 骆寡妇靠在门柱上,环胸笑道“可不,那高家就一个宝贝女儿,老爷子年事已高,老三入赘了,以后财产还不都是他们的,岂有不同意的道理。”说完,骆寡妇又咂舌道,“这算是村里头一家了,男的入赘,真是丢了老祖宗的脸了,不过,这老三也不再是咱们这种泥腿子了,能在读书下去,万一高中,也是有福气了。” 顾浩书那脑子,怕是没指望了。 这么多年,只踏进了秀才的半只脚。 指望他光宗耀祖,是不可能了。 再说了,光的哪门子祖宗? “你怎么没去看热闹?”唐宁宁将切好的辣椒灌进瓮里。 空间里的辣椒都成熟了,她打算做一些辣椒酱。 骆寡妇不屑道,“丢了大岳村的脸,没几个人去看,人家高家骑了头马早上就将人给接走了,要在镇上大办呢,我看那顾老两口子也都刚刚去镇上。” 闻言。 唐宁宁看了眼天儿,正好午时了。 “午饭把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一起吃,我这辣椒酱做完了,刚好让他们尝尝。” 她这辣椒酱东西放的足,还夹杂了猪肉丁,拌饭做菜,夹馒头都是一绝。 “宁宁,不得不说,你这手艺真是绝了。”骆寡妇啧啧了几声,又道,“我听烟儿说,你要去镇上开饭馆,找好地方了吗?” “八字还没一撇,家里的房子过两天就得盖了,是个大工程,等房子盖好了,我再去。” 年一过,天气渐渐回暖,可以动工盖房子了,毕竟,耗时长。 骆寡妇接过唐宁宁的夹馒头,笑道,“你这房子确实该修修了。” 话刚落,一口咬了下去,她立马感到有一股陌生的逼人的味道像一堆熊熊烈火,直逼喉咙,刺激着舌根。 满嘴的辣香味瞬间漫开,咂巴了一下,麻而不木、辣而不燥,食之口齿留香。 吃到嘴里初时感到咸并隐隐泛甜,最后慢慢变辣,变麻,越吃越有味,越吃越想吃。 唐宁宁看她的样子,知道成了。 这年代的人都没有吃过辣椒,她不敢熬得太辣,就是比现在的番椒辣一些。 “水--水水--” 没多久,骆寡妇就辣的受不住了,满脸通红,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吃几口。 第五十二章 撞伤 娘,你们吃什么呢?我在院子里就闻到了香味。” “辣椒酱。”唐宁宁见骆寡妇咕噜咕噜的把一碗水全喝了,连忙将锅里烧开的水都盛了好几碗,开始晾。 几个孩子都到齐了,除了顾寒。 唐宁宁还有些舍不得。 顾寒大早上的就独自去求学了,也不让送,亏得天气好了,要不然唐宁宁担心死了。 夜里放学晚,估计回村天都黑了。 “呀,好辣--”顾舟惊叫一声,把唐宁宁的思绪抽离了回来。 只见这个小吃货拿了个竹匙,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呛得整张脸都红了。 “哎呀,你这孩子,慢点吃。”唐宁宁忙将水端过去。 顾舟喝过水,明显好多了。 眼里亮晶晶的,叫道,“娘,这个酱好好吃。” 话落,几个孩子都垂涎欲滴的看着桌子上的辣椒酱,唐宁宁注意到了跟着顾烟回来的荷花,笑道,“荷花坐。” “是。”小姑娘还有一些腼腆,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她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辣椒酱,闻到那浓郁的香味,有些垂涎欲滴的咽了咽口水。 唐宁宁没注意到,只顾着吩咐顾舟,“舟儿,你去喊大花和善游。” 骆寡妇一听,连忙道,“不用去喊,昨个儿回了仓河村了,没回来呢。” “行,那咱们开饭。” 唐宁宁弄了一上午就弄了辣椒酱,熬了点稀粥,热了花馍,有些寒酸,她看着就把前两天过年吃的菜拿了出来。 有猪头肉,黄花鱼,还有鸭腿肉。 今年过年,最让唐宁宁遗憾的就是没有吃到虾,那老汉再没去码头卖过。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大家的吃相,连忙道,“你们把辣椒酱弄在馒头里,在夹上一片猪头肉,那滋味,才叫好吃。” 几人听着,都学着吃了起来。 吃过饭,几人都回了家。 唐宁宁则是去了里正家里。 “梁婶子,过年好啊。”里正的媳妇姓梁,是仓河村的,精明能干。 梁氏看到唐宁宁,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擦了擦手,怪道,“你说你,来就来了,拿什么吃的?” 唐宁宁将手里的辣椒酱和拜年礼放到了桌子上,笑道,“过年嘛,应该的。” “好孩子,真是有心了。”梁氏连忙招呼着人落座,又笑道,“你里正叔早就料到你会来了,他顾不上,就吩咐我给你留着呢。” 说完,就把户籍证明都拿了出来。 已经盖过章了。 唐宁宁扫视了几眼,确认没问题了,说道,“真是麻烦里正叔了。” “不麻烦,倒是苦了你了。” 一个寡妇,婆家不认人,又照顾着四个孩子,着实难啊。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唐宁宁便带着梁氏给的五辛盘出了里正家。 这五辛盘是村里人过年经常互送的礼,寓意吉祥,里面就是葱姜蒜芥椒。 她提着礼刚走到村里的大槐树下,就看到顾老太耷拉着一张脸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面色阴沉的顾老头。 槐树下坐着的村民们都坐不住了,开始嘀咕了起来。 等顾家老两口离开了,跟去镇上看戏的村民立马聚到了槐树下,得意的将镇上看到的事儿都当笑话说了出来。 “真的啊,被撵出来了?” “根本没给面子,顾老头直接气的离开了桌子,两口子就回来了。” 唐宁宁躲在后头,也听了个大概。 话说,高家老爷的发妻去世的早,生了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了。 这女儿也不知怎么的?被养的体态肥胖、膀大腰粗,力气还不小,说起话来,跟个男人似的。 后来,高老爷续妻,年纪小,好生养。 那继室又生了一个女儿。 这下好了,两个女儿一美一丑,一瘦一胖。 府里人都即是讨厌这个大小姐。 事情藏的好,没多少人知道高老爷还有一个继室和女儿。 直到婚礼上,才知道了。 顾家老宅觉得被骗,怒气冲天。 顾浩书看到高家小姐那副样子,也后悔了。 闹的动静不小。 可高家是什么人?岂容他们后悔,直接逼着成了亲。 顾家老两口也被撵了出来,其他去陪客的亲戚更不用说,都被赶了出来,怨言大得很。 唐宁宁想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有这么个心思深沉的继室,高大小姐能不能领到遗产也未可知啊。 还没回到家,路上,唐宁宁就看到了满脸泪痕正跑着出村的荷花,“荷花,你急匆匆的跑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荷花止住了泪,停了下来。 “小宁--姐,我奶奶跌倒了,我要去请大夫。” 大岳村没有大夫,方圆几里,只有离大丰村不远的一个屯里住着一个胡大夫。 唐宁宁连忙道,“你去吴大叔家里,让他骑着驴车去请大夫,来回二十文,他一定去。” 刚过了年,吴大叔应该还没有去出车。 “钱--” “快去,给你钱。”唐宁宁看着又纠结又痛苦的荷花,立马掏出了二十文。 荷花震惊,忙擦干了泪,朝她鞠了个躬,“谢谢小宁姐。” 话一说完,撒开腿丫子就跑了。 唐宁宁也连忙去了郝大娘家里。 这是她第一次来,整个院子不大,虽然破旧,可都收拾的很干净,北边的墙角下,还摞着一摞柴火,再往里走,就是豆腐坊了。 隐隐的,还有豆腐的香味传来。 唐宁宁没敢仔细打量,连忙进了屋。 屋内,很昏暗。 “是荷花,荷花回来了?” “李叔,我是唐宁宁,住在隔壁的。” 李叔就是郝大娘的丈夫,人老了,眼睛不好使,看不太清人。 “小唐?”他经常听荷花说,住在前面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妇人,人特别好,看来,就是这位了。 唐宁宁应了声,看向了炕上躺着的郝大娘,没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经不得摔,晕了过去。 “李叔,我看看大娘。” “老婆子老了,摔倒在了灶膛口,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什么?”他不管用,啥也看不到,干着急。 闻言,唐宁宁仔细的摸了一下,忽而,她眼眸一怔,伸出了手,手上,都是血。 她连忙将窗户打开,扳过郝大娘的头,一看,流血了,看来是磕到硬东西了。 不敢声张,怕老头子着急。 第五十三章 我做的饭举世无双 她拿了炕沿上的碗,偷偷弄了点空间里的水,给郝大娘喂了下去,也不管有没有用,又回家弄了草药,给敷在了头上,缠上了布带。 这个年代,没有碘伏,没有针。 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幸亏发现的及时,留的血还不多。 “小唐,是不是很严重啊?”这么久没动静,李叔急了。 唐宁宁想到待会儿大夫来了,定是会知道的,便叹气直言道,“磕到头了,不过我已经简单的包扎了,应该无大碍,等大夫来了,再给仔细的瞧瞧。” 李叔害怕了,自恼道,“我就不该让她下厨的,大过年的,这可怎么办啊---” 唐宁宁正想安抚,就听到荷花急匆匆的声音传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被连拉带拽的扯了进来,嘴里大叫着,“慢点、慢点,我的老腰啊--” “大夫,快救救我家老婆子,磕到头了--” “呀,包扎的不错,及时止血了。” 唐宁宁看着这个胡大夫,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她没怎么细看原着,知道的不多,可对这个老大夫印象也深啊。 这个胡大夫,曾官拜上医,后闲云野鹤了一段时间,便归隐山林了,就住在大后屯。 啧啧,这手法,这医术,一定是原着中的神医了。 她有些暗戳戳的惊喜。 前世,她就特别喜欢草药这些东西,琢磨了不少时候,却没什么大的成就,连个草医都没做成。 如今,活生生的人物啊。 虽然她不行了,可四个孩子呢,如果哪个想学医,送到这神医名下,万一学有所成,她不就是未来大神医的亲娘吗? 这么一想,唐宁宁笑的嘴角都扯到后面了。 “好了,待会儿老夫再开一副药方,按时喝药。”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李叔喜极而泣,连忙拱手。 胡大夫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用谢,三两纹银。” 老天,这么贵? 两人吓住了。 胡大夫眼一瞪,“我可没乱要,我药箱里的药材都是顶好顶好的,你知道刚刚研磨好的药粉是从哪儿挖的吗?北面山头狼窝里捣的---” “不是不是,胡大夫莫生气。”李叔连忙开口,“荷花,去罐子里拿钱。” 老两口早些年卖豆腐,存了点银子,可一下子拿出三两,李老头的脸色有些暗暗的,面上的沟壑又深了几分。 胡大夫拿完钱,扔下一张药方就走了。 唐宁宁打了个招呼,连忙朝着胡神医追去。 “胡神医留步。” 胡世珍听到女人在喊自己,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唐宁宁飞奔着追了上去。 拦住了人,气喘吁吁的拉着胡世珍的袖子,开口“别走。” “你这人--刚才就看你不怀好意的,你要做什么?”胡世珍跳脚,嘴角的两撇小胡子跟着跳动,颇有几分喜趣儿。 “胡大夫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你收不收徒?” “收徒?你多大年纪了,小妇人一个,学什么悬壶济世,不收,撒手。” 唐宁宁知道这个神医脾气古怪,忙道,“是我家孩儿。” “你个小娘子,无趣得紧,不收不收。” 说着,人就要走。 唐宁宁大喊道,“每日送饭,收不收?我做的饭举世无双。”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胡世珍回道,“大后屯桃林,找到我再说。” 说完,人突然没了,她连忙看去,只见一道灰影离去。 好家伙,这不是鳞波微步吗?来无影去无踪,踏雪无痕,片叶不沾身,这神医竟然还有这等功夫? 唐宁宁乐了,连忙回了家,看到三个孩子,思索了片刻。 舟儿贪吃,学不的医术。 烟儿喜欢跟她待在厨房,以后可以跟着她从商。 那就剩--- 顾歌正跟小白玩,凉飕飕的眼神黏了过来,她觉得后背一凉,只听娘开口了,“歌儿,想不想学医术啊?” 根本不给顾歌反应的机会,一下午,顾歌就被亲娘拉着说了好久学医术的好处。 弄得顾烟都糊涂了。 “娘,你说的这么神?万一是个骗子呢?” 唐宁宁摇头,坚定道,“不会的,就是神医,只要他收你妹妹为徒,以后你妹妹定会成为一个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大神医。” 光是说说,唐宁宁就觉得与有荣焉,自豪得很。 讲了好久,久到顾歌都困了。 举手投降。 “娘,我学。” 同意了,唐宁宁抱住顾歌狠狠的亲了一口,“娘的好歌儿。” 孩子,都要从小抓起教育,不能耽搁了。 一辈子的事儿。 看着吃了睡睡了吃的顾舟,唐宁宁又陷入了烦愁。 果然,戌时的时候,顾寒才回来。 第一天入学堂,有趣儿事儿太多了,几个孩子讲的口若悬河,唐宁宁看着顾舟听得津津有味,忙问道,“舟儿,想不想跟你大哥一起去学堂啊?” 去学堂? 顾舟不要,立马摇头拒绝。 他才不去呢,无聊。 见此,唐宁宁叹了口气。 翌日,天还没亮,顾寒就背着书箧去上学了,唐宁宁嘱咐道,“把钱给你了,中午一定要出去好好吃饭。” 这孩子节俭,昨个儿给的银子都没用完,估计只吃了个馒头。 “知道了,娘。” 人走后,唐宁宁开始收拾家,今日,她要去镇上卖辣椒酱。 日头升起来后,唐宁宁将顾舟顾歌锁在家里,又吩咐顾烟去和骆寡妇说一声,替她照看一下孩子。 她自个儿进了郝大娘的家里。 “李叔,荷花。” “是小唐?”李叔佝偻着腰,从厨房缓慢的走了出来。 唐宁宁哎了一声,道,“大娘身子怎么样了?” “小宁姐,好多了。” 厨房里,传来荷花炒菜的声音。 李叔也连忙将她引进屋,“老婆子,小唐来看你了。” “小唐--” 郝大娘正躺在炕上,看到唐宁宁,忙笑着要起身。 唐宁宁将人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大娘身子好些了?” “真是多亏你了。”郝大娘拍了拍唐宁宁的手,想到荷花和老头子的话,有些感慨。 第五十四章 螃蟹 “大娘客气了,远亲不如近邻嘛。” 郝大娘眼角有些湿润,看到了唐宁宁的背篓,问道,“要去集市上了?” “做了点辣椒酱。” 听荷花说过,这老两口很爱吃番椒,唐宁宁拿出一瓶放到桌子上,“大娘,这辣椒酱可以用来夹馒头、炒菜,拌凉菜,很好吃,你身体好了,可以试试。” “奶奶,我在小宁姐家吃过,特别香。”荷花端着药走了进来。 郝大娘脸色微红,推辞道,“这怎么行?你还要卖来赚钱呢。” “是啊,这不行。”李叔也忙道。 “不碍事,那我先去集市上了。” 唐宁宁最怕推辞来推辞去的,连忙出了屋。 郝大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了丝焦急。 “荷花,去坊内拿豆腐送过去。” “是。” 从郝大娘家出来,唐宁宁松了口气,见顾烟也出来了,两人这才往村口去。 过了年,镇上也恢复了往昔。 唐宁宁没有去老地方,直接拿着辣椒酱到了明月楼。 酒楼内,高朋满座。 “文掌柜,过年好啊。” 文璋正在柜台里核对账目,听到唐宁宁的声音,立马抬头,笑着开口。 “真是稀客啊。” 酒楼内,吃饭的人多,唐宁宁走到柜台旁,笑道,“有门生意,文掌柜的做不做啊?” 这小娘子厨艺高超,又与公子是友。 文璋精明的眼里划过笑意,朝着身后一摆手,“唐娘子请。” 这里就是专门会客的屋。 唐宁宁一进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拿出辣椒酱,“这名为辣椒酱,用来拌饭做菜皆可。” “番椒做的?”文璋看样子,似乎并不感兴趣。 唐宁宁笑道,“不是,文掌柜不妨尝尝。” 据她所知,这镇上酒楼内,文家独大,但高家也不是吃素的,争走了一大片顾客。 因为这文家不擅长做辣菜,而高家的酒楼里,有着用番椒、花椒做的菜,吸引走了爱吃辣的顾客。 文家早就想要找一位会做辣的大厨了。 文璋半信半疑,他琢磨这件事好久了。 可惜,找来的厨子都达不到他要的效果。 “掌柜。” 有眼活络的小二已经拿来了筷子。 唐宁宁贴切道,“有些辣,可备一杯水。” 他们都不擅吃辣,容易呛到。 文璋看着打开的瓶罐,一股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就冲了出来,他试着抿了一小口。 刚咬完辣椒的第一口,香、辣、美。 可随后,他就感觉喉咙不是自己的了,仿佛充满火焰一样,能喷出火来。 胃里犹如千万只非常细小的蚂蚁再啃食着每一个细胞。 他被辣的面红耳赤,眼泪也悄悄流出来了,“水水--” 唐宁宁惊讶的看着不断大口大口的喝水的男人。 哑然,这是完全不能吃辣嘛? “掌柜的?” 只见文璋又继续吃了一小口,还咬到了颗粒般大小的肉,他又惊喜又辣。 是他要的效果。 这就是他想要的调料。 看他那样子,唐宁宁知道成了。 “辣,够辣。”文璋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看着被盖上的辣椒酱,小二也馋的不由得吞口水。 太香了。 他老远就闻到了刺鼻的香味。 “唐娘子开个价,我们包圆了。” 包圆? 唐宁宁摇摇头,她卖辣椒完全是因为手头上银子不够,盖房子,租饭馆,弄家具,手上的三百两实在不够。 再说,等她以后开了酒楼,这辣椒一定会用上,被文家垄断了,她还怎么用? “唐娘子有话不妨直说。”文璋淡淡开口。 “文掌柜,我也就直说了,这辣椒难做,我手上就这三十瓶,而且,日后,我打算开个小饭馆,也需要,所以,不能卖配方。” 丑话说在前头,省的日后文家找她麻烦。 而且,确实没有配方,原材料都没有。 当然,文璋根本没把唐宁宁一个妇道人家开饭馆的话放在心上。 他爽朗笑道,“唐娘子只要保证只有我文家享有您的独一份,至于您自个儿卖,我们无二话。” 唐宁宁轻笑,“文掌柜爽快。” “那您打算怎么卖?” “一瓶二两。” 一瓶不多,也就十几根辣椒的产量,二两可以了。 文璋自然知道这辣椒的珍贵,爽快的同意了。 唐宁宁拿着六十两出了酒楼,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她麻溜的将银票放到空间里。 “娘,这辣椒好赚钱啊。” 顾烟慕了。 唐宁宁捏捏她的小脸蛋,“走,娘带你去码头买菜。” 码头上,依旧人来人往。 唐宁宁直奔之前卖大虾老饕的地儿。 “娘,那个老爷爷来了。” 顾烟惊喜的朝着河岸边指了过去。 果然,是那个老饕。 之前来了好几次,都不在。 这次终于见到了。 “大爷。” 老饕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之前的那个小娘子,布满沧桑的脸顿时扬起了笑意,“是你,夫人,你上次教的办法太好了,我把大虾全都卖出去了,大家纷纷说好吃呢。” “好吃就行,不过大爷,你怎么好久没来卖了,我想买都找不到你。” 老饕闻言,皱眉道,“这东西不好找啊,我住在山里,家门口有一条河,这都是从山上的河流漂下来的,我顺着河流找了好几日,这才找了这么点。” 说着,就把搌布打开,露出了篮子里的海货。 天。 那是什么? 螃蟹? 这老饕竟然捡到了螃蟹? 唐宁宁惊喜的蹲下身子,拿起螃蟹仔细的瞅。 真的。 竟然是真的螃蟹。 在北方这地,很少能见到海生物,镇上几乎没有卖海货的。 这里的人也鲜少有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吃的。 “夫人,你知道这是什么?”老饕希冀的望向了她。 第五十五章 惊现大海 这东西是他打捞大虾的时候遇见的,顺手捞了,这夫人见识广,说不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唐宁宁正惊喜着,没听到他的话,直接问道,“大爷,你住哪儿啊?” “仓河村啊。” 竟然是仓河村的? 难不成这仓河村靠海?村民们不认识这些海货,没人要。 唐宁宁简直要乐疯了。 她笑着看向老饕,“大爷,你这大虾和螃蟹我买了。”说着,掏出了一百文。 原来这叫螃蟹! 老饕看着手里的一百文,愣了许久。 “大爷,你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我想瞅瞅是什么地儿有这?” 老饕不疑有他,立马说道,“可以可以。” “娘,你傻笑什么?”顾烟跟在两人身后,实在忍不住,嘀咕出了声。 唐宁宁欣喜的开口,“我的傻闺女,咱们要发财了。” 自从娘变了后,顾烟就无条件信任了。 听到唐宁宁的话,也兴奋了起来。 三人坐了驴车到了仓河村。 正值晌午,村里没什么人。 “夫人,我家住的远,你别嫌弃。” 唐宁宁立马道,“大爷见外了。” 这仓河村不大,几百户人家,都是早些年逃难过来的,姓什么的都有。 几人一路往北走,直到路越来越窄。 离得村有些远了。 这才到了老饕的家。 这里靠山,住户不多,三两人家,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各个门窗紧闭。 离房屋不远处,就是一条不宽的河流。 岸边,种植了一排排的柳树,河水浅堤,顺着堤坝流了下去。 老饕带领着二人往河边走去。 “诺,就是这儿,我逮鱼的时候看到的。” 唐宁宁瞧了几眼,就往河的上游走去,这是一个山坡,不陡。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陡坡的上头。 她看着还有好长的沟渠,朝着下方站着的老喊说道,“大爷,你先回家,我绕着看看风景。” 大爷应了声,离开了。 顾烟看着往前走的唐宁宁,连忙问道,“娘,我们要做什么去?” “找海。” 这些虾螃蟹一定是海水退潮之后顺着河流落下来的。 唐宁宁顺着浅堤往前一直走。 走了一段山路,就看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娘,没路了。” 顾烟累坏了,头上一直冒汗。 唐宁宁仔细的看着四周,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山径蜿蜒曲折,她沿着山壁走了一段路。 杂草越来越多,刮得她手疼。 “烟儿,一定要贴着石壁走,防止有山石滚落下来。” 到处都是树木杂草,看不清山路。 “放心,娘。” 两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唐宁宁终于听到了叮叮叮的水声,她停了下来。 开始四处摸索。 这时,咣当一声响,把她吓得立马回头。 “烟儿。” 只见顾烟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看着被推倒的石头。 这里惊现一个大的洞口。 这个洞开在两座山的中间,属于最薄弱的地带,洞口不大,都被乱草挡住了,才没被人发现。 内壁潮湿,洞顶时不时的滴答着水,水很清澈,像一块碧玉镶嵌在洞之间,而洞壁上有着大量的苔藓,潮湿阴暗,这里采光和透气都不好。 “娘,还要走,这里好黑。” 唐宁宁牵着顾烟的手,安慰道,“别怕,这个洞一定有通往海的另一个口,我们往前走。” 果然,两人在洞里走了许久,越来越窄。 到最后只能容一人通过。 “到了。” 洞口都被挡起来了,两人将杂草全部除开。 “娘,真的有出口。” “快走。” 穿过洞,唐宁宁发现眼前就像一线天,只是比一线天宽一些,大概可以让三两个人过。 唐宁宁拉着顾烟从洞里出去,眼前一下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处特别空旷的平地,一眼望不到头。 脚下的地方杂草丛生,都是山石,路非常难走,还有一个大的瀑布从两边的山上流着,有一些水都顺着一些浅滩流走了。 看来,跟着瀑布一定能找到海水。 两人继续往山上爬。 从高处看,这里真的很像世外桃源一般。 满山翠绿,犹如云海瑶池,高高的悬挂着的瀑布穿越在峡谷之间,层层的重叠着就像是诗中描述的“疑是银河落九天”那般。 唐宁宁不禁感慨,“这里宛如仙境,无人在此。以后游山玩水,好不快哉。” “娘,这里真的好美,而且根本没人能发现这地方。”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到了高处平地上,非常大的一个潭水。 看来老饕找的那些虾螃蟹可能只是河虾,从这里流下去的。 “娘,我们还要走吗?好累啊。” 唐宁宁二人处在这山海中,就犹如蝼蚁一般渺小,甚至可能看不到。 “快了,爬过这座山,应该就是了。” 弯弯曲曲的绕了好久,两人顺着山壁爬到了顶上,又上了一个高坡,终于看到了海岸线。 这个海岸线十分的狭长,从南到北延绵不断,不仅有沙滩,还有石子摊,肯定会有很多海货。 唐宁宁高兴的下了坡。 两边是高山,山底是一条一望无际的大海。 山中有海,海藏深山,那附近定是有火山的,而这种海山一般会比大海有更多的海货,生物资源,他们要发了。 第五十六章 海木耳 “娘,这里怎么会有海?”顾烟惊喜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咸咸的吹来,将她的疲惫一扫而空。 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太值了。 “地壳各大板块相对运动发生相互挤压碰撞,使一些地区下沉而另一些地区隆起,这就是造山运动,原来的海底就变成了高山,所以,这原来估计是一大片海域。” 幸亏不是海洋,若来个海底悬崖,她得吓死,海水密集恐惧症。 “什么是地壳运动?” 乖,成科普了。 唐宁宁不解释了,直接道,“你就知道,这里有很多的美食就好啦。” 说完,唐宁宁就雀跃的跑到了岸边。 海山栖息的物种以过滤捕食浮游生物、附着于岩石或固定在岩石生活的物种居多,数量最多也是最为典型的种类有海绵、珊瑚、海葵、海百合等。 所以,唐宁宁立马就看到了这些东西。 “烟儿,你去四处找找,这里是海山,有很多的软体动物、甲壳动物、星虫。还有着丰富的鱼类资源。” 其实,那些都不好捕捉。 也不知道这海水有多深。 唐宁宁只是想把顾烟支开,好把这些海货都给装进空间里。 “别走太远,小心掉下去。” “知道了娘。”顾烟兴奋得很,绕着海岸边跑了起来。 唐宁宁将找到的海参、海虾、海螺,蛤蜊、扇贝还有小螃蟹都给一股脑放到了空间里,空间的池子里可以放这些海货。 日落西山的时候,唐宁宁身上的背篓也都装的满满当当了。 这里处于深山深海,没人来。 可便宜她了。 “娘,这个是什么?” 这时,在海岸另一边的顾烟大声的喊叫。 唐宁宁走过去,看着顾烟手里头的海藻,失笑道,“你怎么挖到红藻了?” “什么是红藻啊?黏糊糊的。” 这么一问,唐宁宁想到了自己要建房子的是,若是能用海藻或上泥土烧成砖,砖会更加坚硬牢固。 她试着往海里走了几步,没到了小腿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红藻一般在低潮线附近,但海岸边并不是很多。 估计都在深海区域了。 但她要建的房子需要大量的海藻,怕是不够用,还可能引别人怀疑。 “娘,你拿的是什么?” 海岸边,可能刚经历过一场涨潮,有很多的海植物都被冲了上来,有小珊瑚藻、翼枝菜、马尾藻、蕨藻、海木耳、石花菜、鸡冠菜、麒麟菜等等。 “这是海木耳,回去娘给你们炒着吃。” “娘,你找的这一背篓都能吃吗?”顾烟兴奋的看着背篓里的东西。 小珊瑚藻不好弄,像那石花菜、鸡冠菜都是很有营养的。 “可以吃。” 海底可能会有鲨鱼、海蛇之类的,根本不敢往深处走。 唐宁宁捡够了。 天也快黑了。 她道,“我们赶紧走。” 这个地方,可是个宝藏,唐宁宁依依不舍的看着这片大海。 顾烟已经爬到了高坡上,看着恋恋不舍的娘,笑道,“若是能直通咱们家就好了,就可以天天吃了。” 上次娘做的大虾可香了,她想念了好久。 是啊,若能直通她家就好了。 念头刚一闪过,突然,一声狼的嘶吼声从远方传来。 “娘,是小白。” 没待唐宁宁细想,一道狼的身影由远及近,由小到大,飞速的奔跑而来。 猎猎生风,气势汹汹。 好不霸气! “嗷---” 唐宁宁险些被它扑倒,连忙闪身躲开。 小白幽怨的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小白,你脏兮兮的怎么跑这儿来了?”唐宁宁无视它。 小白又仰天嘶吼的叫了一声,唐宁宁会意了,跟在了小白的后面。 “烟儿,快走,小白带路。” 顾烟也追了上来。 小白四只爪子,他们两条腿,跟的气喘吁吁。 小白将她们带到了山底,唐宁宁仔细的瞧了几眼,发现这个山不陡,且有动物长期肆掠的痕迹,倒是给开出了一条路。 小白朝她们看了一眼,就跟随着脚印往山上爬了。 “娘,我们也要爬吗?”顾烟害怕。 唐宁宁将背篓背好,又牵住了顾烟的手,温柔道,“别怕,小白很通灵性的,一定能带我们出去。” 这座山虽然高峻嶙峋,甚至在岸边都看不到山有多高。 可从这条小路上去,路一点都不陡峭,二人也不用怕掉下去摔死。 “娘,没想到这么高的一座山竟然开辟出了容人走的小路。”顾烟喜道。 唐宁宁也笑着点头。 两人爬了好久,可根本不能停歇。 唐宁宁目测,这一座山被她们从底爬到头了。 “小白,还有多久啊?” 顾烟的脸都红了,气喘的。 小白扭头看了她一眼,嗷的叫了几声,走的更快了。 唐宁宁连忙拉着顾烟跟上。 第五十七章 臭豆腐 不过多久,终于爬到了山顶。 唐宁宁拉着顾烟爬上来,两人直接累瘫在了平地上。 “小白,别闹。” 唐宁宁累坏了,可小白一直在她身上滚来滚去,还叫个不停。 甚至一只爪子朝她的脑袋上啪一下。 “小白。”唐宁宁吼。 可小白不怕,一直拽她。 唐宁宁被闹得没办法,站了起来,跟着小白往北走了一段路。 天-- 这不是之前她采摘雪里开的地方吗? 唐宁宁震惊的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她又跑到崖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 之前她还怕采药不甚掉下去,原来,这下面是一条深海。 唐宁宁太惊讶了。 “嗷---”小白大叫,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里冒着求表扬的神情。 唐宁宁嗒亲了他一口。 真是太惊喜了。 原来从这片山地往南走不愿,就有通往崖底的小路,而崖底,是一片丰富的海资源。 她上次竟然没发现。 “娘,这不是后山吗?”她之前跟着大哥来过这儿附近狩猎。 顾烟寻了过来。 唐宁宁笑着开口,“真是宝藏藏在深山中,山民不识啊。” 她们绕了那么远的路找到的大海,竟然就在他们村后山崖下,说出来谁信啊。 “娘,我们要不要把那条路堵住啊,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小姑娘,想的挺多。 “不用堵了,这里是深山,村里人很少来的,而且,也没人会往崖边走,更不用想下崖底了。” “那我们快回去。” 两人一狼回了家,天已经黑了。 “娘,锅里有热菜。” 顾寒也已经回来了。 “呀,大哥,你还学做饭了。”顾烟将背篓放到厨房的地上,引得两个小人儿好奇的围了过来。 顾寒脸色平淡,将吃食都摆放在桌子上,“娘,快来吃饭。” 三个孩子都已经吃过了,唐宁宁洗过手,与顾烟开始吃了起来,小白一点都不饿,骨头也不啃,径自回屋去了。 忙活了一整天,两人都饿了,将饭菜吃了个精光。 “寒儿,在书塾里怎么样?” 顾寒收拾碗筷,“都很好。” 真是惜字如金,唐宁宁无奈。 “娘,这是大虾?” 一个不注意,顾舟这个臭小子将一背篓的海货都翻了个遍,弄得到处都是水。 气的唐宁宁脑壳疼。 “不省心的臭小子。” “顾舟,明日娘亲还要给我们做呢,你弄脏了怎么办?”顾烟将人抱走。 顾歌也不敢乱玩了,撒开脚丫子跟上顾烟走了。 唐宁宁收拾好残迹后,吩咐顾寒快去休息,等人走了,她把门一关,进了空间里。 空间,满满的都是东西。 角落里放着银两、珍珠和没吃完的魔芋。 种植了六排的辣椒也都又长了出来, 剩余的地方,唐宁宁摞了一米长的海货。 她将这些海货全都搬到了泉水里,这么多东西放进去,水也没有溢出半分。 弄好这些后,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唐宁宁琢磨着要不要在弄些辣椒。 想了想,还是算了。 当务之急。 先把房子盖起来。 翌日,唐宁宁送顾寒出门。 漫漫求学路啊。 “昨日表现好,今天的钱也都得花了,吃的美美的。” 顾寒的心里划过暖流,点点头,背着书箧走了。 天,黑乎乎的。 唐宁宁看着离去的小人儿,摸了把辛酸泪。 “小宁姐?” 大花端着一碗豆腐走了出来,正要扔,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唐宁宁。 唐宁宁回神,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袭了过来,她连忙捂住了鼻子。 “豆腐长了霉菌,坏了,我正要扔呢。” “别。” 豆腐放时间长了,可以做臭豆腐吃,扔了多可惜。 大花皱眉,“小宁姐,这不能吃了。” 唐宁宁接过豆腐,“放心,没有坏,可以吃的,一会儿我就给你们好好做着尝一尝。” “娘,我们要吃虾。” 昨个儿惦记一宿了,三个孩子破天荒的早早起来。 看着穿着整齐的几人,唐宁宁失笑。 看来早饭要吃顿硬的了。 “歌儿,吃过饭可要陪娘去拜师,你可愿意?”唐宁宁走进门,看着抱着小白打瞌睡的小闺女,清声开口。 小顾歌点点头,没有反驳。 唐宁宁高兴了,往厨房走。 “娘,我来帮你。” 顾烟生火,唐宁宁准备食材,两人配合得很好。 锅中烧水,放蒸屉,将清洗干净的螃蟹、扇贝都蒸上,将昨日吐过沙的蛤蜊又清洗了一遍,沥干水分。 又将蛤蜊、大虾放到烧开水的大锅内。 倒了黄酒、盐。 弄完这些后,唐宁宁将豆腐洗干净取了过来,切块。 “娘,这么臭了,怎么吃啊?” 顾舟与顾歌也跑到了厨房里。 唐宁宁看着嫌弃的两个小人儿,笑道,“一会儿你们就想吃了。” 第五十八章 亲娘来了 趁着蒸海鲜的空隙,唐宁宁又调了一个自制的酱料。 又在酱料里面放上了辣椒,看着红艳艳的,十分诱人。 “一会儿你们吃虾的时候,就可以蘸着这个料汁吃,又鲜又美。” 大早上的,还是不爆炒了,做个白灼虾,清蒸蟹。 顾烟也瞅了过来,“娘,看着好香啊。” 唐宁宁笑着将料碗放到桌子上,随后又切了点小辣椒,放入大酱、盐、葱、挤了点罗汉果的汁儿,调了一碗酱汁。 都出锅了,唐宁宁将酱汁儿淋到了扇贝上。 大虾也捞了出来,过了一下冰水。 “娘,这个怎么做啊?” 看着两盘诱人的美食,两孩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坐在小凳子上盯着去了。 唐宁宁将蛤蜊也捞了出来,开口道,“这个做汤,好喝,早上暖暖的。” 蛤蜊汤很好做,唐宁宁将蛤蜊放到了陶罐里,开始煮。 “把冬瓜拿来。” 顾烟干活特别的利落,唐宁宁一吩咐完,东西就拿过来了。 “娘,这个好喝吗?” “放心,很好喝,还有营养,你们都在长个子,要多喝汤。”唐宁宁说完,就将切好的冬瓜放到了汤里,撒了点盐,盖上焖煮。 “顾舟,小心夹住。” 唐宁宁一个不注意,顾舟这个小馋货,已经开始弄螃蟹了。 螃蟹大,又不好剥,小孩子最容易划伤了。 顾舟被喊,连忙将螃蟹放下。 这个看着好新奇,他好想吃啊。 唐宁宁见他停手了,也赶紧炸豆腐了,时间都不早了。 “烟儿,你取几个螃蟹,虾放到锅上热着,看你大哥回来吃不吃。” “是。” 呲啦一声,豆腐都下锅了,散发出了弄弄的烟火味。 这时,太阳已从山脊缓缓升起,带来了阵阵暖意,远远的瞧去,大岳村家家户户都升起了柴火的香味。 一个穿着破烂的女人缓缓的走进了大岳村。 “开饭了。” 轻盈的声音响起,女人停在了顾家门口。 “谁啊。” 唐宁宁正给几个孩子舀汤呢,就听到自家门响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女人愣了愣。 突然,门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 唐宁宁几乎是一瞬间,脑子里就响起了原主的记忆,从小被那个渣爹打,吃不饱穿不暖的场景历历在目。 而她这个娘,只会嘴上说,懦弱无能,从来没有实际行动的护过她。 甚至,还联合她那个畜生不如的爹将她给卖了。 “你来做什么?”唐宁宁冷目。 王翠花看着冷漠的唐宁宁,有一瞬间,觉得不认识这个女儿了,可随后,她就闻到了浓浓的饭香味。 她尴尬的笑了一声,走了进去。 唐宁宁看她的动作,皱了皱眉,将门关上了。 “你这孩子,我这个亲娘还不能来看你了?这是赚钱了,吃什么大餐呢?”王翠花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走进了厨房。 一桌子的美食,她有些贪婪的咽了咽口水。 “外祖母?” 三个孩子呆愣住了。 王翠花已经好久没见过这几个孩子了,以前,穿的总是破破烂烂的,现在,都大变样了,不仅吃的好,穿的也都是正经的棉袄。 思此,王翠花摸着自己的衣服,心思怪异。 “谁让你来的?” 唐宁宁跟了进来,不满的看着王翠花。 他这个娘,惯会被人教唆,估计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有钱了,上门来打秋风了。 王翠花嗲了她一眼,“还不是你那小姑子,说你赚大钱了,都要盖新房了,好不容易养大你这么个闺女,我这个娘可是能享福了。” “这一桌子都是些什么美食,看着真诱人。” 王翠花说完,就坐在了唐宁宁的位置上,开始吃了起来。 顾梅! 又是老顾家的人,唐宁宁心底不由得冷笑。 “啊呀,这啥东西,咬着壳儿了。” 一道凄厉的喊叫声响起,唐宁宁连忙回神,就看到她这个娘将螃蟹的壳儿都吃了进去,嘴里都流了血。 “疼死了,你要害死你娘啊,这都是什么东西?”王翠花大叫。 顾舟见此,不满的低声道,“你自己不会吃,要掰开壳儿。” “二姐,抱抱。” 顾歌就坐在王翠花的身边,看到这幅样子,吓得手里的虾都要掉了。 顾烟将人搂了过来。 淡定的看着娘给王翠花止血。 “你的牙怎么掉了这么多?” 唐宁宁蹙眉,王翠花嘴里的牙没几颗好的了,还有被磕碎的,她年纪才不过四十,掉牙了? 王翠花听到她的话,嘀咕了几句,没有多说。 捂着嘴,看着美食,恼火得很。 “出血了,喝点汤,其他先别吃了。” 第六十章 治腿 院子破旧,连她的茅草屋都比这好上千百倍,灶膛也没有,不知这孩子回来后,是怎么吃饭的。 “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一路上,唐安安将这几年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原来,他和那个渣爹就在临海郡那边,走陆路回来的话需要大半个月,可走水路很快的,六七天就回来了。 回来后,他就被赵宝寸赶了出来,住在了这个连雨水都挡不住的屋里。 “赵宝寸对她很不好?” 今早上,她就看到王翠花的牙碎的碎,磕的磕,可不就是被人打的。 “不知道。” 见唐安安一瞬间冷了脸,唐宁宁叹口气,不再提。 到了大岳村的时候,正是午膳之际,村里没什么人,唐宁宁一路无恙的将人带回了家。 ‘娘,你们回来了。’ 率先出来迎接的就是顾烟了,她懂事的看着唐安安,亲切的笑道。“舅舅好。” 唐安安还拄着一根拐杖,有些手足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他一分钱都没有。 几个孩子都听到了动静,都跑了出来。 “歌儿舟儿,快叫舅舅。” 毕竟年纪大了一些,两个孩子立马甜甜的乖巧喊道,“舅舅好。” 特别是顾歌,小腿哒哒的跑了过来,站在唐安安的面前,水辘辘的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舅舅,糯声道,“舅舅饿了。” 这孩子,不知道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顾烟看到了娘亲的脸色,立马去锅里将饭菜端了出来。 唐安安坐在凳子上,看着三个孩子,心底难受,这就是姐姐被卖的人家。 丈夫死了,还带着四个孩子。 “快吃啊,愣什么?” 唐宁宁剥了螃蟹把肉夹到了唐安安的碗里。 “姐,咱们这儿怎么会有海货?” 他在临海郡的时候,见过这些玩意,码头上有人卖过。 “无意间得的。”临海郡靠海,安安定是见过。 唐安安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他饿极了,顾舟这个愣小子,看着吃的大快朵颐的唐安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娘一走,二姐就把饭菜放回了锅里,他早上根本没吃好。 “舅舅,喝水。” 顾歌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看着糯唧唧的小人儿,唐安安心里暖暖的。 吃过饭,唐宁宁烧了一锅水,让唐安安好好的洗了干净,他腿脚不方便,顾舟忙上忙下,累的不断大叫。 还让唐宁宁做美食给他吃。 唐宁宁自然答应了,家里没有这么大小伙穿的衣服,她跑到了骆寡妇家里。 “诺,这件正适合这天儿穿,不过都死的人的衣服,可别嫌弃。” 唐宁宁不忌讳那些,正要走,就被拉住。 “你就那么一间屋子,怎么住,让安安来这儿,那正好空了一间。” 不等唐宁宁求,骆寡妇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她慰籍的笑道,“还是你懂我。” “快去。” 刚进屋,就看到顾烟拿着碗盆走了进来。 “娘,郝奶奶和大花他们都说,这臭豆腐又香又辣,一点都不臭了。” 她上面加了辣椒,又放了很多料,肯定好吃。 唐安安洗漱收拾好了,走出来,惊得院子里的三个孩子张大了嘴巴。 舅舅好帅。 桃花眼,薄嘴唇,就是太瘦弱了。 “姐姐,怎么样?” 虽是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还略大,可唐安安穿在身上,却有一股子风流韵味。 “我的亲弟弟,当然帅气。” 若是能把那条腿治好就更好了。 她之前治伤的时候,仔细查看过了,伤到了骨头,就算治好也会有些坡脚。 思此,唐宁宁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唐宁宁去了里正家一趟,将自己要盖房的事儿说了。 里正承诺会给她尽早找一伙专业的师傅。 盖房子的事儿得提上日程了,要不然都没地方住。 就这样忙碌着,也没来得及带着顾歌去找胡大夫。 夜里顾寒回来,听闻了此事,很是认真的朝着唐安安作揖,搞得后者不知该回什么礼,唐宁宁看着,心下终于松快了几分,搞了一桌子大餐,还请了骆寡妇一家人来吃。 第二日,又带着唐安安去镇上买了一堆衣服,鞋子。 又将人带去了医馆。 黄掌柜的看了,也摇摇头,说是伤太久了,需要到郡县去瞧。 出了医坊。 唐安安笑着安慰道,“姐,你就别担心了,虽然瘸了一条腿,可我找到了你,这已然是万幸了。” “安安,你放心,姐一定会带你治好的。” 唐宁宁想起了胡大夫,若是胡大夫肯医治人,定还是有希望的。 看唐宁宁这幅样子,唐安安没再说什么。 ‘走,去接寒儿,咱们回家。’ 第六十二章 教训牛皮子 “这位哥哥貌比潘安,比你家那小脸黢黑、疙瘩成堆,五官错位,斗眉赛鸡的儿子强多了,回家照照镜子去。” 语出惊人,一鸣四座。 还没有停,只听,“还有,大娘你看看自己,你前面凸,后背驼,两个眼睛像老鼠,脸色疙瘩挤一圈,活像个拔去毛的冻鸡。” “你你你---” 文颜茹眼眉一挑,“我我我--我怎么了?” 那大娘哪里是文颜茹的对手,气的捏着胸口不断的喘气。 见此,文颜茹轻哼一声,调皮的冲着唐宁宁眨巴了一下眼。 唐宁宁点头报之一笑。 突然,这时敲钟声响了。 学生们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唐宁宁也连忙趁人不注意,拉着唐安安去门口等了,生怕顾寒自己走了。 “阿宁姐--” 书舍门口。 唐安安站在唐宁宁的身边,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双眸星河的女孩儿跑了过来,他江湖卖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肆意的女子。 “姐,有人找你来了。” “这小姑娘怎么还叫起我姐了?”唐宁宁暗自揣测。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文颜茹就跑了过来,香汗淋漓,一双眸子犹如星河灿烂。 “我听阿兄说,那个厨艺高超的小娘子有个儿子在这里求学,肯定就是你。” 声音真大。 唐宁宁点头笑道,“幸会。” “不幸会,我专门找你的,我馋你的饭了。” “你那次宴会做的炙鹿肉太美味了,我祖母也特别想吃。” 原来是一家子吃货。 “我姐又不是厨子。”唐安安皱眉。 “哎呀,你别生气嘛,我没把阿宁姐当厨子,我就是馋她做的饭。”说完,有对着唐宁宁道,“阿宁姐,我能不能去你家吃饭啊。” 唐宁宁哪有不应的道理。 “寒儿,这里。” 顾寒背着小书箧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娘,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啧啧,长得真帅。” 顾寒一抬眸,就看到怪姐姐不怀好意的瞧着自己,他默默的退后了两步。 “正好来镇上,便接你放课。” 说完,唐宁宁便与文颜茹话别,带着顾寒回了家。 “阿宁姐,等我啊。” 声音远远的传来,唐宁宁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日,唐宁宁发现空间似乎变大了一些,她池子里的海货都下沉了不少,似乎变宽了,左边种植的辣椒空出来好大一片地。 她高兴坏了,又多种了一些辣椒。 夜里,唐宁宁听到门嘎吱嘎吱的作响,瞬间将她惊醒了。 “娘。” 顾寒睡眠浅,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的睁开。 “别说话。” 唐宁宁嘘了一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下炕,拿着小白身边的棍子,就站到了门的后面。 透过夜色,能看到门快被撬开了,一双黢黑的手在灵巧的弄着门栓。 咣当一声,门栓被撬开。 说时迟那时快。 唐宁宁举起棍子闷声敲了下去,人应声倒地。 她连忙打开门,将人掰了过来。 “是他。” 几个孩子都被惊醒了,除了顾舟,睡得那叫一个香。 “这个二皮子,又偷偷摸摸来咱家做什么?”顾烟穿好衣服下榻。 顾寒冷漠走了过来,“娘,怎么处理?” “娘,我去找里正,让大家伙来做主。” 唐宁宁连忙拉住顾烟。 这个牛大旺偷鸡摸狗的人事儿没少做,里正根本奈何不了他,看个热闹骂几句又散了。 反而还会拖累她和几个孩子的名声。 “娘,你想怎么做?”顾寒开口询问。 唐宁宁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丝丝诡异的笑意。 让小姑娘顾歌打了个寒噤。 娘真可怕。 翌日一大早。 顾寒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发臭的衣服。 “大哥,你怎么把二皮子的衣服还带回来了?” 顾寒二话不说,拿着衣服就往灶膛塞去,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唐宁宁但笑不语。 “娘,麻子那边没什么问题了。他一定会去找顾美春的。” 他故意让周善游和村里的孩子散发了假消息,说牛大旺带了女人上山了,顾美春听说了,一定会去看,到时候,会一步一步掉下他布下的陷阱。 两人都会被困在他挖的洞里,爬不上来。 等牛家的人和好事儿的村民去看了。 眼见为实。 谁都逃不掉。 “干得漂亮。”唐宁宁给顾寒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两个人狼狈为奸,正好凑一对。 第三章 拜师 “谁让你被村里人都看到了跟那牛大旺在洞里纠缠不休,我这几天都臊得慌,一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那个牛大旺还天天败坏你的名声,你嫁给他嫁给谁?还有,你真是个猪脑子,不是说让喊上村里人去山上捉奸吗?真不知道捉的到底谁的奸?”王氏气的头疼。 两人的动静大了,堂屋都听到了。 顾老太拿着一盆水走了出来,倒在了院子里。 朝着西厢房骂道,“还嫌不够丢人,一个姑娘家家的,不知羞耻,跟一个癞皮子混在一起,简直丢尽了我们顾家的脸。” 这个年后,没一件顺利的事儿,想到镇上的儿子,她嘟囔了几句,回了屋里。 “还在闹?”顾老头在地上蹲着,手里拿着旱烟抽。 “死丫头,不知好,被全村人看到了,哪里能嫁出去?”顾老太提起这个事儿来,就生气的心口疼,“还有,你说说,那高家还是不是个人,简直没把咱们当亲家。” “行了,别说了,赶明儿我去镇上一趟,看看三子。” 自从去了镇上成了亲,再没见过。 “就是,你赶紧去,看看浩书有没有被欺负。” “听说,唐氏盖房子了?”顾老头又吸了一口旱烟。 这话一出,顾老太感觉心口更疼了,诸事不利,都怪这个死丫头不给银子,闹出了这么大一场笑话,还让浩书入赘到了别人家。 如今,她过得倒是好了。 还盖起了新房子。 ‘这个贱货,天娘杀得,不敬老子,迟早下地狱。’ 这方。 唐宁宁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怎么样,可以。”骆寡妇开口。 此时,唐宁宁正在骆寡妇家里厨房,看着旺嫂子做的饭菜,点了点头。 就是农村普通的大锅饭,炒了一锅的烩菜,还拌了两个凉菜,蒸了一大锅的米饭,里面掺了糙米。 对于村里人来说,这饭做的够意思了。 那些师傅吃的也满意。 可唐宁宁知道,只要伺候好师傅们了,人家才会更加毫无保留的给你盖房子,思此,她又掏出了一两,递给了骆寡妇。 “秋岚姐,你去镇上买菜的时候,多买点猪肉,鸡肉,鱼什么的,给师傅们改善一下伙食。”连着好些天吃这饭,也不行啊。 骆寡妇习惯了唐宁宁的大手大脚了,收起钱叹了口气。 可旺嫂子脸色一红,有些疑惑,这饭已经是村里最好的了,谁家舍得菜里面放那么多肉,这娃也太能下血本了。 不过,她没多说。 东家让做啥她就做啥。 “那你们先忙,我去看看师傅们盖得如何了?” 其实,地基已经打好了,开始砌墙了,用柱子、椽子、檩条开始搭建房子了,这是个大工程,师傅们都忙的脚不沾地。 唐宁宁看了一圈,都是按照她的图纸来做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院子。 这下不用她操心了。 忙完了这些事儿,唐宁宁赶着带顾歌去拜师,给唐安安治腿。 翌日清晨,跟骆寡妇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顾烟、顾歌、唐安安往大后屯去了。 一出了村口,就看到了葛老头的驴车。 他来往的村子多,正好能送到大后屯。 “娘,你说顾舟醒了,会不会气哭了。” 趁着顾舟还没有醒,唐宁宁就带着几人出发了。 “二姐,不会的,娘给哥哥留了蟹蟹,他不会哭的。” 还是歌儿最懂他哥。 唐宁宁笑着将顾歌抱紧。 要不是她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也不会带着顾烟了。 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姐,你的窗户和门都找好了吗?”这几日,天天看着姐忙里忙外的,唐安安很是难受,他一点忙帮不上。 唐宁宁是想弄纱窗的,这样不仅可以透光也能防蚊虫,还通风,只是这镇上的细纱布太贵了,价格翻了好几倍,她也舍不得花这个银钱买细纱布,便纠结着看了好几家。 “找了一家定制了门,都是好匠人,钱师傅推荐的,木材都是用的最好的,就是窗子还没选好。” “姐,我看粗纱布也挺好的,你那天在店里也看了,粗纱布相对细纱布要便宜许多,孔径更大,更加适合当窗纱,只是没细纱布美观一些,但无伤大雅。” 这么一说,唐宁宁有些心动。 “赶明儿再去镇上一趟,选一选。” 在几人说话间,就到了大后屯。 这个屯里,人不多,都是一些老人在住。 一进了村子里,就能看到好多荒废了的屋子,有的屋子门口还坐着一个老人。 ‘大娘,桃花林怎么走?’ 唐宁宁将顾歌放了下来,走了过去。 “你说什么?” 这大娘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还耳背呢。 唐宁宁声音稍大了些,“桃花林怎么走?” “什么?” 大娘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把手放到耳朵上,指了指。 看来是真的耳背。 唐宁宁叹口气,跟大娘挥了挥手,拉着顾歌继续往村里走。 “娘,我去问。” 顾烟机灵,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打听清楚了桃花林。 也不知道这大花上次是怎么找到的胡世珍。 四人一路往桃林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处长满了桃树的林子,花还没有开,漫山遍野的桃林只是零星地开着花,路两旁一棵棵桃树枝干虬曲,形态各异,一阵风吹来,吹得桃树“哗哗”响。 路径很长,弯弯曲曲。 “娘,我们不会迷路了?” 顾烟拉着顾歌跟在后面,唐宁宁搀着唐安安走在前面。 听此,她开口,“不远了,前面就是一条河,就是那个老人家说的淮河了。” 过了淮河,就是胡大夫住的地方了。 听村里人说,胡大夫人很好,经常下山去给村民医治,而且不要钱。 一出了桃花林,果然在前面看到了一条大河。 由南至北流了下去。 河的对岸,应该就有村里人说的桃花屋。 河边有一艘简陋的小船伐,一行人走了过去。 上船。 “姐,这也没有桃花啊,哪里就称得上桃花屋了?” 唐安安划着船桨,嘀咕了一句。 “舅舅,这你就不懂了,桃花林里桃花屋,取名而已。”顾烟人小鬼大。 也不小了,都十岁了。 唐宁宁失笑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就希望能顺利把安安的腿治好,把歌儿留在这里学医,她就高兴了。 第十章 共处一夜 “也是这小子命好。”接骨缝针,竟一滴泪没流,死死的咬着布条,双眼红的吓人,也没喊一声。 “不过,他现在痛晕过去了,你们都先回去,我今夜会一直陪着他。” 是的,手术成功只是暂时安全。 最重要的是要看术后第一夜,会不会有发烧,惊厥,伤口溃烂这些症状。 唐宁宁看了眼外头的天,已经暗了。 “我今夜也在这里陪着。” 唐宁宁决定的事儿,没人能劝住。 偌大的地方,这么多人,一众人出了院子,胡世珍黑脸的看着他们,随后把目光转向了齐诀,“你回去?” “我回不去了,天黑了。” 胡世珍,“可这里住不下。” “无妨,我和你挤一挤。” 挤一挤?胡世珍气的两缕小胡子都跳了起来,他的屋子都让给唐安安了,夜里还得守着,哪儿挤去? “外面有个榻,我就睡那里。”齐诀说完,也不管了,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唐宁宁想让顾烟带着顾舟回去,可走夜路实在不安全,便放弃了,实在挤不下,打地铺。 “娘---”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唐宁宁抬眸看去,一人一狼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背着满满的一背篓草药。 这才多久,顾烟竟长大了不少,眼角明媚,美人胚子的模样隐隐露了出来,性子也变野了,动作有些鲁莽,不像之前在家时候的乖巧。 老天,这才多久。 她乖巧懂事的小闺女就变成了这么野的-- 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老头,这就是你要的草药,明天就可以给舅舅用了。” 顾歌将背篓放下,嗖的一下就往唐宁宁这儿跑来。 “娘,我好想你。”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女儿,唐宁宁的心总算回落了,她捏了捏顾歌的小鼻子,“饿了,娘给你们做饭。” 手术过程这么久,几人都未进食,肯定饿了。 “好好好,快去做,厨房里有我前两天和顾歌钓的鱼,正好可以做。”胡世珍想起美食,忍不住流口水。 自从吃了这丫头的饭,他嘴都变叼了。 “娘,老头知道你手艺好,就等你来做饭。” 唐宁宁崩了顾歌一个脑壳儿,训斥道“没大没小,叫师傅。” “不叫,反正他都习惯了。” 顾歌说完,就躲到了顾烟的后头,唐宁宁简直拿她没办法,知道胡神医不计较,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院子里一众人都在等着投喂,唐宁宁和顾烟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东西明显的多了,有些是山上的野菜,还有唐宁宁送来的米、面粉,一些蔬菜,在盆里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娘,要做粥吗?”顾烟看着唐宁宁拿出了大米淘水,便问道。 “你舅舅一会儿醒了,肯定要进食,又不能吃辛辣,便做点青菜粥,夜里,你们喝青菜粥也对身体好。”唐宁宁笑道。 顾烟听此,连忙把陶罐洗干净。 两人配合的好,做饭的速度也快,没多久,清蒸鱼,素炒茄子,一笼馒头就出锅了,见人多,唐宁宁赶忙又凉拌了一个素菜。 “你这丫头,手艺真是太厉害了,这道鱼看起来太诱人了。” 一众人早就坐在院子里等着投喂了,饭菜一摆上桌,胡世珍就夹着鱼喂到了嘴里,鱼肉绵密,片肉质鲜柔,口感滑嫩,像是入口即化一般,品尝起来油而不腻,香喷喷的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此鱼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小丫头,你要是我闺女就好了。”天天吃得这等美味,多快哉。 看着胡世珍一边喝酒,一边品尝美食的样子,顾歌将酒夺过,凶道,“老头,天天喝酒,不许喝了。” “顾歌,拿来。” “不给,要吃菜就不能喝酒。” ---- 两人热闹着,齐诀坐在一旁,咀嚼着嘴里从未吃过的野菜,心下有些怪异。 他看着唐宁宁端着青菜粥从厨房走了出来,清声问道,“这是道什么菜?” 唐宁宁顺着手指看了过去,是凉拌黄花菜,这京城里的齐小阁老怕是没见过,觉得新奇,“就是山上的野菜,齐公子觉得好吃,就多吃一些。” 又看到那师徒二人还在吵,唐宁宁上了台阶,淡淡的说道,“你二人再吵,饭菜都要被顾舟吃完了。” 旁若无人,只顾吃的也就她这个贪吃的儿子了。 说完,也不管几人,拿着一小碗青菜粥就进了内室。 屋内,唐安安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唐宁宁,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却有些费力,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说话,熬过今夜就好了。” 唐宁宁坐到床边,喂了他小半碗的青菜粥,见脸色稍微有红润,便道,“你休息。” 吃过饭洗漱完,唐宁宁就带着三个孩子睡下了,顾烟年纪大了,便随着她打地铺,天气也不冷,不怕受寒。 夜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出了院子透气。 如今盖过房子,手上就没有余钱了,她必须要在攒一百两,才能送安安去念书,再在镇上开个饭馆。 空间里的辣椒已经成熟了,可若是在卖给文家,她以后想要做辣菜馆可就不容易了,这个年代,辣椒可没出现,她若是能大批量生产投入饭馆里,将来的效益可比现在的一头蝇头小利多多了。 所以,不能把辣椒再卖出去了。 那她该怎么赚本钱呢? 微风扑面袭来,她叹口气走出了院子,郁郁葱葱的竹林,漫步到河边,上了桥,河底的美景一览无余。 她捧着脸趴在木栏上,正惬意。 突然,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半夜不睡觉,在欣赏你的花容月貌吗?” 唐宁宁吓了一跳,正回头,就看到齐诀从桥底走了上来,一身黑袍,隐匿在夜色中,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不过,齐诀这个嘴,真是跟文颜茹有的一拼。 不愧是表兄妹。 “齐公子大半夜不睡觉,难不成也是在欣赏你的磐安容颜?” “牙尖嘴利。”齐诀也不恼,跟她并排在桥边。 唐宁宁看到了他手里的萧,想起了原着中似乎说过,齐诀貌美,擅萧,会以音律杀人,思此,她浑身打了个寒噤,想要离开。 “走什么?” 第十三章 长乐坊 “他们说我姐,还骂我姐是没人要的破鞋,被瞎子捡回去了。”周善游一直低着头,听到他们吵,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唐宁宁,眼里带着倔强。 一下子,唐宁宁的心就软了。 “我让你们不要去理会,你两倒好,偷摸着出去教训人家,这下好,没教训成,还被人打成这样。”顾烟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不是,姐,是顾美春,她故意挑唆的,我看到她藏在东头庙里。”顾舟连忙反驳。 两人吵闹间,惊动了屋里的骆寡妇,一出门,就听到了这事儿,顿时气的不行。 唐宁宁赶忙走过去将人扶住,“别生气,这事儿,不会这么罢休的。” 当然不会罢休,顾美春这人,小小年纪,没有半分好心思,不给个教训,怎么对得起这两孩子? “烟儿,你带他两去上点药。” 待顾烟和两孩子进了屋,唐宁宁扶着骆寡妇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我们怎么做?这顾美春太心狠手辣了,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我倒是忘记跟你说了,之前饭菜里被下药,我去镇上店铺里问了,是一个脸生的婆子,但有伙计看到了,那婆子只是代买的,出了门就交给了一个小丫头”。 “我又多方打听了,那日,顾美春不在家,而且,阿游说那日麻子过来将他喊走去玩了,他担心老娘,就匆匆回来了,回来后,在门外看到顾美春的身影。”一连发生的事儿,让骆寡妇脸都憋得青紫,估计是气的。 “你确定?”唐宁宁震惊。 骆寡妇见她不信,连忙又道,“是真的,我找人画像了,去店里问了,人家伙计说就是这姑娘。” 竟然是她在下药! 唐宁宁皱眉,这孩子,心机深沉,且视她为眼中钉,若不除,必成后患。 “宁宁,你想什么呢?” 被骆寡妇一喊,唐宁宁回过了神。 “我们去找几个孩子的父母,除了扯皮,什么也做不到,徒惹一身腥,要做,就做个大的。”见骆寡妇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唐宁宁轻声开口,“这几日,顾家老宅不是闹得非不愿意嫁给牛家吗?眼看着这事儿快要被平息下去了,村里人都快忘了,那怎么行?” “怎么做?” 唐宁宁眼神平淡,开口道,“我听说,牛大旺欠了镇上长乐坊好大一笔银子,人家找上了文家,连累的牛旺财被文家赶了出来,也不能继续做活了。” “是啊,这两日王菜花正气的捶胸顿足,哪里还记得这门婚事?” “她不记得,咱们帮她想起来。”一顿,唐宁宁突然冷了眉眼,说道,“顾美春这个孩子心思非常歹毒,以后保不准会对咱们做出什么事儿来。” 必须除掉,若不将她打的永远翻不了身,这样的心机,与她作对,斗不斗的过一说,暗地里使绊子终归是个麻烦。 不要怪她心狠手辣,这个顾美春,不除必成大祸。 “你看着做。”骆寡妇想到了大花,有些歇了心思。 唐宁宁催促着人去吃了饭,便一直陪着骆寡妇守到了夜里,可院中一直没有传来动静。 她独自走到了院里,坐在藤椅上,望着漆黑的天空,一轮月牙发出淡淡的银光,没有云的遮挡,变得越来越亮,打在小院里,洒下了点点光辉。 唐宁宁很疲惫,想要睡觉,可怎么都闭不上眼睛。 “宁宁,你说会不会---”万一孩子被拐卖了,抓走了,可怎么办? 骆寡妇追了出来,捏着的手有些疼,指甲印扣在了她的手背上,唐宁宁只能忍着。 一开始,她觉得,应该不会,毕竟大花这么大了,还不至于被拐骗,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如果是躲起来了,怎么会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慌。 但是原着中完全没有这些情节,或者是她忘记了,所以,唐宁宁心下更害怕了。 若是人真的回不来了,骆寡妇得疯了。 见唐宁宁不说话,骆寡妇心里焦急,“宁宁,你是不是也觉得大花不会回来了。” “不,不会的。”唐宁宁摇头。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突然,门口,传来了动静。 唐宁宁耳朵尖,立马听到了,她喜上眉梢,快步走到门口,趁着夜色,悄悄开了门闩。 “大花?” 一打开门,立马就看到了披头散发,还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大花,身后,还有一个男人。 “小宁姐。”大花累瘫了,她看到了唐宁宁,终于放下了心防,快步进了院子,骆寡妇还在懵的状态,被大花一抱,立马回了神,惊喜的落下了泪。 “是你!” 突然,那道灰色的身影朝着唐宁宁惊喜的出声。 唐宁宁立马回看了过去,男人皮肤黝黑,一双小眼睛,厚厚的嘴唇,笑起来,露出了白白的牙齿,身上穿着是最普通的灰衣,看料子,很粗糙,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那双手,却非常的光滑柔嫩,有着男人的粗犷,还有着女孩子的柔。 “大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叫大海。” 大海? 唐宁宁一听这个名字,忽然就想起来了,又仔细的看了眼男人,与之前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果然,是她在文家时候遇到的那个厨子。 手艺不错,人也好学。 唐宁宁挑了挑眉。 他怎么会和大花在一起? “快进来。”唐宁宁怕有心人看到,连忙让人进了院子,落了锁。 看到大海跟着进来,大花松开骆寡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被张秀何下了迷药,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青庄村陈家了,她被绑了手,嘴里塞了布条,看着外头吹吹打打的热闹。 她才反应过来,是被卖了。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没人进屋管她这个新娘子,就走到了床边,推开了窗,想要跳出去,却被前来倒泔水的大海撞到了。 大海是被请过来帮厨的,一看到新娘子竟然被缠着绳子绑着,就知道是个可怜人,一时冲动,帮人偷偷的解了绳子。 大花见他心好,连忙落泪求助,大海不忍好好的姑娘被糟蹋贱卖,便搭了梯子带着人从墙上逃走了。 等陈家发现,人已经躲到了山里。 再后来,怕被抓回去,就一直等到天黑了,两人才从山里下来,绕着偏僻的小路才回了大岳村。 听完事情的全部,骆寡妇又心惊又庆幸,她连忙走到大海身边,‘好孩子,真是多亏你了。’ 大海一看,就是很憨厚的人,只见他挠挠头,憨笑的说道,“婶子客气了。” 骆寡妇从兜里掏出了几文钱,就要往大海手里塞,后者吓得一激灵,连忙摆手,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人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拿起棍子一溜烟跑了。 看着敞开的大门,骆寡妇呆愣了片刻,又立马拉起大花的手问道,“你两---” “娘,你别想多了,大海哥很好的,他就住在仓河村,家里有一个老娘,人家对我可没有什么心思。”看到娘在身边,她不怕了。 骆寡妇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娘还不是怕你受了什么罪,不敢说,不过,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断不会做出什么不雅的事儿。” “娘,你这么说,太伤人了。”大花佯装生气。 唐宁宁见娘两这样,连忙上前笑道,“大花,你也别生你娘的气,她吓坏了,而且,你的名声多重要啊,要是被人传出去,你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这话虽不好听,却也是实在话,骆寡妇一定是担心这个。 “是啊,不过,你年纪也到了,娘会好好打听一下这个孩子,若是个好孩子,娘倒是不反对--” 大花一听这儿,耳朵一红,连忙捂住了骆寡妇的嘴,“娘,你别胡说。” 骆寡妇才不管那些,将大花的手扒拉了下来,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大花这个傻丫头,都跟人呆了一夜,若是个好孩子,嫁过去也行,省的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 人回来了,唐宁宁累的直犯困,连着两夜了。 她立马回了郝大娘家里,见堂屋还亮着烛火,便说了一声,大花已经回来了。 “回来就好,早些睡。” 堂屋的烛火暗了,唐宁宁回到自己的屋儿,倒头就睡。 直接一觉睡到了翌日中午。 “娘,醒醒,该吃饭了。” 顾烟一进屋,就看到唐宁宁还在睡,连忙将人拉了起来,“娘,旺婶子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可美味了,你不起来吃,就都要被顾舟那臭小子吃光了。” 糖醋鱼? 迷迷糊糊的,唐宁宁就被拽了起来。 这旺嫂子有一门绝活,就是做这个糖醋鱼,十里八乡都说好吃。 前两日买了鱼,旺嫂子就做过这道菜,可把唐宁宁给搀住了,一听到又做了这道菜,她直接清醒了。 路过自己即将盖成的大房子,她也没有进去看,径自奔到了骆寡妇家里。 “可算是来了,师傅们都吃过饭了,锅里就给你热着呢。” 看到骆寡妇,唐宁宁随口问道,“大花呢?” “孩子昨天受了惊吓,今早上回忆起来,有些后怕,屋里睡着了。”骆寡妇叹了口气。 唐宁宁没再说什么,开始吃饭,今个旺嫂子做的主食是捞面条,大岳村的村民特别爱做这个,擀好的面条放在锅里煮开,出锅后,淋上卤子,吃起来特别香。 “师傅们喜欢吃面,旺嫂子就常做。” “嗯,确实不错,这卤子熬得很好。” 卤子就没什么硬性要求了,做什么卤的都有,旺嫂子做的是用猪肉、韭黄、还有苔菜,卤了一大锅。 吃过饭,唐宁宁就带着顾烟去镇上了。 长乐坊在南街上,远远的,唐宁宁就看到了赌坊的门口,有两个拿着棍子的大汉正在巡视。 没有走近,都可以听到里头人声嘈杂,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唐宁宁走到不远处的茶摊上,叫了两杯茶。 仔细的打量起了这赌坊。 赌坊很大,目测有两层,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楼上有窗户大开,能听到歌女弹琴嬉笑之声,从外观上看,跟酒楼相似。 其实,南街这一大片,都是干这种不正经生意的,有妓院、赌坊、棋馆。 “娘,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唐宁宁抿了一口茶,说是茶,其实就是晾干的茶青用滚烫的热水煮了一遍,很苦很涩。 “等人。” ‘娘,你不会是等二皮子?’顾烟诧异。 唐宁宁摇头,“不是。” 她在等文麒麟,原着中说过,这长乐坊是文家开的,而且,文麒麟经常来。 等了许久,人还没有看到,唐宁宁吩咐顾烟在这儿等,她自己则是交钱进了赌坊。 赌坊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进去。 一进去,入目看见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楼阁高耸,五步一楼梯,十步一座阁。 走廊宽而曲折,突起的屋檐像鸟嘴向上撅起。 唐宁宁穿梭在人群中,这个赌坊很大,玩的也很多,有六博、樗蒲、塞戏、弹棋、围棋、马吊、麻将、押宝、花会、字宝等。 还有斗鸡、斗鹌鹑、斗画眉、斗鹪鹩、斗蟋蟀以及赛马、走狗等。 十分嘈杂,荷官骰盅,晃晃悠悠。 “起六点我做庄。” “大大大--”“小--” “嘿,是小,我赢了我赢了。” 赌坊乱象丛生,唐宁宁走着走着,就看到了牛大旺的身影,他正在玩斗鸡,唐宁宁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往里走。 可把整个赌坊都绕遍了,也没有看到文麒麟。 她正打算走,却被赌坊的人拦住了。 “夫人,我们主子有请。”来着穿着一身绫罗绸缎,面罩纱巾,应该是赌坊的侍女。 唐宁宁不想惹事,便问道,“我只是来寻人的,你们主子为何找我?” “主人说,你会想见他的。” 这么神秘? 唐宁宁激起了好奇心,跟着侍女上了楼。 这赌坊,分上下两层,每个楼梯口都有大汉把守,只有赌坊的金主和官场中人来这儿,才有资格去二楼玩。 第十八章 被打 厨房里,已经摆满了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都是这两天唐宁宁亲自去市场买的,她还专门腾出了一个货架,上面放满了干辣椒、和好几坛子泡辣椒,还有几盆新鲜采摘的红辣椒。 “东家,这就是你说的辣椒吗?我们从未见过。”率先出声的是青?,只见她走到货架上,新奇的看着各类辣椒。 唐宁宁笑着给众人解释,“祖上传下来的一种配方制成的。”她现在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一听是秘方,也没有人打听了。 唐宁宁也不藏私,把早就准备好的两张方子各自递到了林荣和大海手里,吩咐道,“这方子你二人拿好。” “是,东家。” “里面的配料、做法都写的很清楚,你二人一人一口大锅,需要什么菜就吩咐青?和小薇,前三日你们就先熟悉,第四日我要看到成品,不过关的话继续琢磨,哪里不懂的来问我。” 原本她是想演示一遍的,可屋内人太多了。 “是。” “还有,若是方子外露,你们知道后果。”唐宁宁淡淡的四周扫视了一眼。 众人顿时倏然。 “行了,其他人都快去忙,你二人跟我来。” 等人都散开了,唐宁宁带着林荣和大海往厨房小门走去,开了锁,一进去,满屋子的货架,上面放着很多辣椒,有干辣椒、泡辣椒、还有红辣椒。 跟厨房就隔着一堵墙。 “这么多?”大海震惊的看着这个小屋子。 唐宁宁道,“这种辣椒不好制作,比较珍贵,外面货架上放着的是你们平常用的,缺了货,就来这个屋子取,钥匙只有一把,你们谁拿?” “林大哥拿。” 林荣年长,郭大海忙谦虚的说道。 闻言,林荣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东家放心。” 唐宁宁不可置否,把钥匙递给了林荣,随后,带着两人往货架走去,捏起簸萁里头晒好的干辣椒说道,“林大哥,这种辣椒叫做干辣椒,很脆,不甚辣,你做辣子鸡丁的时候,多半都用干辣椒,一次的分量大概这么多。” 说着,唐宁宁掬起了一大把放在一旁,又掬起了一大把,拢合在一起。 “这么多?”林荣还没有仔细看方子,看到一次的用量竟然要这么多,有些咂舌,这也太浪费了,‘可以重复利用吗?’ “绝对不行。”唐宁宁厉目,“辣椒的辣味和香味已经用光了,再重复利用,做不出原本的味道,会毁了我们的招牌。” 这么严重? 林荣的额头渗出了一丝丝汗,想到之前在酒楼缺斤少两的事儿,有些汗颜,之前的轻视瞬间没了。 “还有,我上面的配方你要仔细看,鸡肉不能用鸡胸肉,一定要用鸡腿肉,最关键的,要复炸两次,这样炸出的辣子鸡又香又辣不会油腻,一定要注意,鸡肉的用量,不要太多,要用辣椒把鸡肉丁覆盖住,在辣椒里面找鸡丁。” “是是是--”林荣捏了捏袖筒里的配方,突然来了压力。 说完这些,唐宁宁将干辣椒放回原位,又拿起新鲜的红辣椒,给两人介绍,“这种叫小红椒,你们也看过菜谱了,基本上每道菜都要用到它,一般都切成圈来用。” 两人点头。 唐宁宁从货架上取下了一坛子泡辣椒,一打开,味道蹭的一下就蹿了出来,把二人呛得连连咳嗽。 唐宁宁忙拿开,“没事。” “没事,就是太辣了。”大海率先回过了神,片刻,林荣也转了过来,苦着一张脸,皱眉道,“东家,这就是泡辣椒?” 唐宁宁笑,“幸亏林大哥用的少,不然要呛成苦瓜脸了。” 这么一开玩笑,屋内的氛围好了不少。 林荣笑道,“东家可莫要笑话我。” “这个就是泡辣椒,主要用在毛血旺里,毛血旺用的辣椒多且杂,既要用到泡辣椒,还要用到干辣椒,费的功夫也大,大海要多下功夫了。” “好。”郭大海的头都快掉进罐子里了。 唐宁宁拿着备用的筷子夹了一根,“大海,尝一尝?” ---- 另一边,看着紧闭的小门,青?拉着小薇的手走在角落里,不满的说道,“东家也太偏心了,只肯教林大哥和那个新来的厨子。” 小薇闻言,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捂住她的嘴,急道,“你别乱说话,人家二人原本就是厨子,是有基础的,就算教给我们了,咱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啊,让你去拿菜刀你能行?” ‘你个榆木脑袋,人家就是防着咱们呢,你看林大哥,方子揣的紧紧的,生怕被咱们看到,你看着,以后做菜也会防着咱们,不会让咱们知道细节的。’ “咱们知道也没用啊。”小薇摊手。 青?随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小薇的头,“你呀你--” “好辣好辣--” 突然,一道身影从小门嗖的一下穿了出来,直奔瓮缸,用瓢舀起一大瓢水就喝,脖子青筋泛红,特别吓人。 唐宁宁二人追了出来,这是一点辣都不吃吗? “这是怎么了?”打扫厨房的大花一把扔了扫帚,飞快走了过来。 唐宁宁赶忙把人拉住,“没事,被辣椒呛着了。” ‘被辣椒呛?’大花惊讶道,“这么辣?” 大海已经停了下来,看着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那股子辣味还在嘴里阴魂不散,脸上也突然爆红。 “这不会是过敏了?”唐宁宁有些震惊。 大海连忙驳道,“不不不,就是呛着了。” 不是过敏就好。 “来,喝口盐水,会缓解一些。”这时,林荣泡了一点盐水递给了大海,随后,还看了眼唐宁宁,说道,“放的不多。” 这人。 唐宁宁失笑,“没事,放心用。” 喝过盐水,郭大海的脸色没那么红了,下去了不少。 唐宁宁把战场留给了大厨们。 “小宁姐,我留下来帮忙。”大花央求。 听此,唐宁宁挑了挑眉,往厨房内看了一眼,正好捕捉到了大海的神情,心底不由得一乐,但面上不显山不漏水,看着大花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 大花说,“没事,厨房正好缺人,我来帮忙打扫洗漱。” “这么急?” 看出了唐宁宁的揶揄,大花脸色一红,娇羞道,“小宁姐--” “好了好了,去。”唐宁宁失笑道。 走到大堂,就看到顾烟和荷花二人伏在案桌上,正在写写画画,而陈禹则是时不时的指点几下,看着认真的荷花,唐宁宁的心下有了考量。 “阿禹,过来一下。” 陈禹听到了她的声音,放下账本走了过来,拱拳,开口说道,“东家。” “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唐宁宁摆摆手,“荷花学的怎么样?” 陈禹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朝她说道,“荷花姑娘比较认真。” 见唐宁宁挑眉看他,又继续道,“刚接触,还不甚了解,不过,依我之见,是个苗子。” “那麻烦阿禹了。” 这意思,便是让他都教了,陈禹自然不会反驳,点了点头,看着唐宁宁递过来的银子,心下一跳,驳道,“分内之事。” 唐宁宁将银子塞给他,“这不算是分内之事,你多操心了。” 看着怀里的银子,陈禹晃了晃神。 “对了,阿禹,你看到顾舟了吗?” “公子出去有半炷香了,说是买门口的糖葫芦。” 这个臭小子,真会吃。 唐宁宁忙出去寻人。 整条北街上,人来人往,卖糖葫芦的也不知道在哪儿,唐宁宁顺着这一条街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人。 “也不知道哪家倒霉孩子竟然敢惹高家小魔头,真是造孽啊。” “就是就是,父母也不知道在哪儿,瞧孩子被打的,脸上落了伤。” “这可真是造孽,你说惹谁不好,惹那个小混蛋。” “大娘,你们说的人在哪儿?”街肆上,有几个妇人正站在店铺门口嚼舌根。 唐宁宁一听,哪里忍得住。 直觉,肯定是顾舟。 “小娘子可别去看热闹了,打人的可是高家小公子?” 旁边一个身穿蓝色荆衣的妇人一听,嗤笑道,“什么小公子,也就是那个狐狸精一个亲戚罢了。” 唐宁宁哪里顾得上听她们扯皮,连忙问,“大娘,他们人在哪儿?” 大娘见唐宁宁这么着急,心道,可能是那倒霉孩子的家人。 便赶紧说道,“就在云才书院门口,那小公子嚣张得很,你莫要急--” 还没说完的话已经飘远听不到了,唐宁宁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云才书院的门口,一过去,就看到书院门口聚集了好些人。 唐宁宁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到了她家儿子正扶着一个小孩子,站在一边。 而另一头,则是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孩儿,年纪看起来约莫10岁,身后,站了个小厮,正恶狠狠的盯着两小孩。 “舟儿!” 顾舟听到有人喊他,立马回头,看到唐宁宁,喊道,“娘,他们仗势欺人。” “你看,小天的手上都破皮了。” 唐宁宁先是打量了一下顾舟,见人没事,这才看向顾舟一旁的蓝衣小公子,这娃年纪虽小,可隐隐带着贵气,应该是镇上哪家的小公子。 “你就是这两孩子的娘亲?” 这时,对面小孩儿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唐宁宁将两人扶起来,直直的看了过去。 “他们竟然敢跟我抢糖葫芦,找打!”地上,不到她大腿的小孩实在嚣张,一双眼睛吊了起来,恨不得全世界都不看在眼里。 这熊孩子。 “你们是?”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我们是高家的人,这位可是我们夫人的侄儿,你家孩子跟我们公子抢吃食,还推了我们公子一把,你说,这怎么赔?” “舟儿,是吗?”唐宁宁把目光投向了顾舟。 后者立马大声反驳,“不是,是小天买了糖葫芦,被他抢了,还把小天打了一顿,我躲得快,没打着。”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中年男人气的哼了一声,威胁道,“不道歉不赔偿,那就见官。” 人群中瞬间发出了惊呼。 唐宁宁蹙眉,这人,摆明了看她们好欺负,故意激人。 她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劲风袭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唐宁宁一把捞起了两个小萝卜头就往后头躲去。 人群哗的一下散开了。 惊叫声四起。 唐宁宁夙眸微睁,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她连忙回头去看,就看到了一身红衣从天而降,手中的羊鞭带着杀意挥起。 方才还嚣张的中年男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还抽了几道划痕。 “找打,敢欺负我小辣椒的弟弟。” 没错,来人正是文颜茹,她一身红衣,羊鞭缠在腰间,英姿飒爽,可那道声音一出口,瞬间形象全毁。 唐宁宁心底惊讶了一下,这文家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小的公子了? “舟儿,你们怎么认识的?小公子是文家的人?” 顾舟已经站了起来,将蓝衣小公子扶起来,看向唐宁宁说道,“我来书院接大哥遇到的,他叫文天禄!” 文麒麟!文天禄! 皆是瑞兽! 看来,这文老爷老当益壮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再造。 “小舟,我姐来了,不怕了。”文天禄看到了文颜茹来救他,瞬间化身正义使者,大步站了出去,“姐,他们要去告官,说我抢他们的东西。” 好家伙,这会儿知道告状了。 唐宁宁拉着顾舟也走上前去。 “你--你们是文家的人?” 中年男人明显认识文颜茹,脸色有些惨白。 “你怕他们做什么?”那熊孩子不满的撅起了嘴,还推了中年男人一把,后者连忙将熊孩子抱起,“祖宗啊,那可是文家的人。” 熊孩子哪里知道,挣扎着还在叫嚣。 被中年男人抱着溜了,身后的几个小厮也连忙脚底抹油的跑了。 文颜茹见此,冷哼一声,“没劲儿。”随后喊道,“小天过来。” 文天禄上前,文颜茹拉起袖子打量了一下伤势,脸色越来越黑,胳膊上已经青紫一片了,手上还破了皮,也不知道其他地方伤势怎么样。 文颜茹气的眼冒火星,大喊一声,就去追人了。 唐宁宁都没来得及拦。 不过,这伤势确实挺严重的,她只好带着文天禄去了附近的医馆,索性,离得也不远,等文颜茹回来,也能找到她们。 第十九章 蚂蚁上树 医馆。 “哎呦,是唐娘子,稀客啊。” 唐宁宁回眸,看到了黄掌柜一脸笑意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竟没注意,来的医馆是济世堂。随即忙扯出了一抹笑意,道,“黄掌柜。” “最近没采到草药,都没见你来了?” 唐宁宁闻言,佯装忧愁,“山上太凶猛,不敢去了。” “这上山艰难,采药也是看缘分的。”黄掌柜惋惜了句,随后,又指着正在包扎的文天禄问道,“这位是你儿子?” “不是,是文家的公子。” 黄掌柜走过去瞧了瞧伤势,摸了把羊胡子,“不是大伤,就是会疼个几天。” 黄掌柜是个大忙人,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便走了。 唐宁宁拉着顾舟坐到了椅子上,刚落座不久,就看到齐诀逆着光走了进来,一身黑袍,气势逼人,很难让人忽略。 “表哥,这里。” 齐诀看着文天禄的伤势,脸色淡然,薄唇轻启朝着大夫问道,“还需多久?” “快了。”大夫包扎的手都有些颤抖。 唐宁宁瞧见了,心里不由的腹徘了几句。 来医馆,低调行事好不。 不过,他这消息到时快的很。 “是小舟的娘亲救了我。”文天禄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齐诀。 终于,这人瞅见了她。 唐宁宁嘴角抽动,打了声招呼。 两人趁着小天在包扎,出了医馆,拐到了医馆一旁的小巷子里。 “人找到了,怎么处置?” 齐诀的目光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杀意。 唐宁宁蹙了蹙眉,这不都跑好几日了,竟然被齐诀找到了。 “你怎么找到的?” 唐宁宁忍不住问出了口,齐诀眯着眼看了过来,她心底莫名的一虚,后者却没有继续打量她,将过程道了出来。 原来,这顾美春沿着水路逃到了临海郡,还真的找了一个行脚商人,一直供她吃穿,不过,那行脚商人好赌,带着她去赌坊,正好是文家的产业,顾美春行踪的消息一路被送回了大安镇。 齐诀命人监视了起来。 唐宁宁有些忧愁,人都远走高飞了,怎么还能被找到呢? 她真的挺不想造冤孽的。 “要不,放了。” 语出惊人,齐诀神情没有波动,只问了句,“你确定吗?” 她可以说不确定吗?她怕顾美春什么时候发达了,回来报复她,可她好歹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紧追不舍,心里怪怪的。 而且,她前世可是个军人,根正苗红的。 片刻,唐宁宁叹了口气,“算了,随她去。” 只希望江湖不再见。 “表哥,我包扎好了,咱们去小舟家吃飧。” 不远处,拉着手的两人走了过来。 好家伙,真友爱啊。 唐宁宁两人迎了上去。 “回家。”齐诀冷冷的。 “表哥不要嘛,小舟说他娘亲做的饭可好吃了,天下第一。” 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吹。 唐宁宁愕然了一下,不仅能吹牛,还撒得一手好娇。 文天禄磨了不过一小会儿,齐诀便同意了,唐宁宁只好带人回了店里。 无视身后还在吹牛的小子,唐宁宁笑着和齐诀说道,“齐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厨房准备。” 说完,也不看齐诀,径自转身离开了。 “娘,你回来了!” 一进厨房,就看到热闹的场面,众人正都围着灶台上的两盘菜品尝,顾烟率先看到了她,众人也都看了过来,两个大厨一看到唐宁宁,心底嘎达跳了一下,有些紧张。 唐宁宁走了过去,两盘菜还剩了不少,从菜色上看,差的太多了,特别是那盆毛血旺,让人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辣椒黑乎乎的浮在上面,是炒糊了? 那盘辣子鸡丁也好不了多少。 鸡丁切的不错,但是再炸的过程中没有把握好火候,有些耙耙软软的,看着都不焦脆。 辣子放得不够多,味道浮于表面。 “东家,这道辣子鸡好好吃啊,非常的辣,比我们家种的番椒都辣,却又特别想吃。”小薇开口说道。 闻言,唐宁宁扫视了众人几眼,都是赞许的表情。 她心底一沉,将目光投向了顾烟,“烟儿,你觉得呢?” 跟娘做的完全没法比,可娘亲没给她做过这道菜,她不敢乱评价,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唐宁宁见她摇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好了,明天继续多琢磨练练,这两道菜交给你二人处理,吃了或者送给被人吃,不准浪费。” 最好是吃了,只有大厨尝过自己亲手做的菜,才知道下一次该怎么长进。 见唐宁宁连尝都不尝一口,两人面如土色,有些挫败。 唐宁宁捕捉到了二人的神情,淡淡的提醒道,“大厨不是一蹴而就的,什么事儿,都得慢慢来。” 二人一听,知道东家是在提点,收回了内心戏,研究自己的菜式去了。 “小宁姐,你怎么都不尝一口啊?”大花走了过来,疑惑的看向她。 这小丫头,是来给大海打听消息的。 “怎么,你想知道还是情郎--”说完,意识到厨房人多,唐宁宁话锋一转,“不用尝。” “为什么啊?” 见大花穷追不舍,唐宁宁做菜的手一顿,低声道,“年轻人气盛,给了方子也拿捏不准,需要多练习。” 话到此,大花也不多用了,想起了菜谱,又道,“小宁姐,你那菜谱缺主食啊。” 不止缺主食,连酒水都缺呢。 “这你就别操心了,去给我拿几根辣椒来。”说完,又朝着还在研究菜的大海二人喊道,“林大哥,大海,你们过来。” 唐宁宁一喊,厨房里忙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们给我打下手,我做几道菜,都是菜谱上的菜,你们看一遍。” 听到唐宁宁要亲自动手,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 见此,唐宁宁看着众人说道,“我们是新店开业,所以菜谱上的菜都很少,怕两个大厨招架不住,但日后,我们的菜式会越来越多,需要的厨子也多,不止是林大哥和大海,你们只要平日里多看多学,以后也可以当大厨,俸银也会越来越多。” 这些菜,原材料都需要辣椒才能做的好吃,没有辣椒,有了方子也是白谈。 即使店里有了叛徒,可没有原材料,拿着方子有什么用? “可东家,你只给林大哥和大海方子。” 不满的声音传来,唐宁宁抬眸看去,是青?。 这丫头,好胜心强,却没什么本事。 “等你掌握了基本的做菜,我也给你一张方子让你学。” “真的吗?”青?有些激动,可心底还是怀疑,东家有这么好? 唐宁宁轻笑一声,“人人平等。” 没人肯定唐宁宁的这句话,这年代,怎么可能人人平等? “这是要做酸辣鸡杂?”林荣看着唐宁宁手里的鸡杂,询问道。 唐宁宁回道,“做个酸辣鸡杂和蚂蚁上树,你们看着,以后都要你们来掌厨。” 红薯粉和鸡杂都已经泡好了。 被黄酒浸泡过的鸡杂已经去除了腥味,大火烧开水,将鸡杂放入锅中。 “时间不要太长,老了不好吃。” 说完呢,唐宁宁将鸡杂捞了出来,过凉水。 “切片后要用盐腌制,才能更好的入味。” 看着唐宁宁的刀工,林荣突然有些心虚,这东家太牛了。 众人看着唐宁宁起锅烧油,面不改色的将泡辣椒放入锅中,大火翻炒,还加了红辣椒圈,忍不住嘀咕,这不得辣死个人。 青?看着唐宁宁加的各种调料,连忙在心里记了下来。 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宁宁的动作,心底有些谓叹。 “醯不要加多,稍微来几滴就好了。” 这古代的醋,属实太酸了,没有发酵。 酸辣鸡杂一出锅,味道窜的一下就溜了出来,酸辣爽口,香气逼人。 都忍不住想要尝几口。 鸡杂颜色鲜亮,配合着诱人的红辣椒,视觉上,就让人觉得齿颊留香。 众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大花更是,“小宁姐,你之前从来没做过,这也太香了。” “还没吃,你就觉得香了。” 顾烟立马接道,“一看就好吃啊,色泽鲜亮,空气中弥漫着鸡杂的香味,没想到,这鸡杂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唐宁宁又将另一锅的肉末煸炒出了香味,加入辣椒油和红辣椒,开始翻炒。 “东家,这就是蚂蚁上树?”林荣惊讶道。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道蚂蚁的菜呢,寻思了好久,谁家拿蚂蚁做菜? 原来是说粉丝。 “相传,以前有个女人,婆婆生了病,想吃肉,女人去肉铺赊账,被赶了回来,家里只有一把龙口粉丝,她灵机一动,将仅剩的肉切成了沫沫,加了粉丝,青蒜丝,婆婆吃了,发现粉丝上有许多的黑点子,特别像蚂蚁,便有了这来源。” 听唐宁宁一边给他们做饭,一遍讲故事,众人都笑呵呵的,整个厨房其乐融融。 齐诀循着味道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在厨房里大展身手的女人,她在火光的映衬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侧颜惊为天人,眼角的那颗痣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穿一身葱绿织锦衫子,当真是人淡如菊,却又艳丽逼人。 北方罕有此色。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走廊里传来了小孩儿的声音,惊动了厨房里的人,齐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见人都看了过来,他甩袍离开。 唐宁宁自然也听到了,她把饭菜都盛了出来,又盛了几碗米饭,端着菜盘子往大堂走去。 “娘,我们可以吃吗?” 桌上,还剩了许多。 唐宁宁远远的声音传来,“给你们留的。” 厨房里的人听了,哄涌而上。 酒楼大堂。 齐诀还在窗边坐着,唐宁宁将饭菜端了过去,把盖子打开,随后喊道,‘小天,顾舟,过来吃饭。’ “你看到荷花了吗?”回来就没有看到荷花和陈禹两个人。 顾舟拍了拍身上的土,大剌剌的坐下,“在后院跟陈大哥学算账呢。” 比她闺女刻苦啊,唐宁宁也没有多想,因为她看到了顾舟屁股上的土灰,想骂人,但有客人在,她又不好意思,只能私下瞪了顾舟一眼。 后者完全没注意到,一双眼睛泛光的盯着桌上的两个菜,看着自家的儿子,唐宁宁觉得两个菜有些招待不周啊。 思此,她看着齐诀道,“齐公子慢慢吃,我再去烧个汤。” “不必。”淡淡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夹着菜吃了。 唐宁宁见此,也就歇了心思,烧菜很累的好不。 “小天,我娘的手艺好?” 顾舟大口大口的吃,还不忘跟文天禄吹牛。 后者也很给面子,囫囵吞枣的说道,“好吃--好吃--” “小天,吃饭的规矩忘了?” 被齐诀一提醒,可怜的娃差点没噎着,一张脸有些通红,唐宁宁连忙到了碗水,递过去,“慢点吃。” “谢夫人。” 夫人?唐宁宁心底难过了一下,小孩子都喊她夫人了,她才多大年纪啊,丈夫的面都没见过呢,心塞。 文天禄夹了一筷子粉丝,吃进了嘴里,还朝着顾舟点评道,“你娘做的菜甚是美味,拿着最简单的食材做出了宴席的牌面。” 这小孩,挺会来事儿啊。 唐宁宁心底又乐了一下。 “那必须的,我娘的手艺天下无双。” 文天禄捏着辣椒圈,睁起了懵懂的大眼睛,“这个是什么,很辣。” “嗯,确实辣。” 隐隐看,齐诀的脸色都有些红了。 唐宁宁心底想笑,不过,她没有捉弄齐诀,而是倒了一壶茶,递了过去,“喝点,解辣。” 齐诀看了她一眼,缓缓的接了过去,一口下肚,嘴里的苦涩涌了上来。 “真苦。” 唐宁宁淡笑,“茶当然苦。” “小天,你也喝。” 文天禄拒绝了,像个夫子一般迂腐的说道,“吃的就是这个味道。” 这小孩。 唐宁宁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 “小舟,你打算以后学什么?”突然,文天禄来了这么一句话。 两个小孩子幼稚的对话瞬间展开了。 “我想学武,以后就可以靠自己打跑坏人了,想你姐姐一样。” “不好不好,我姐姐已经没人娶了,像个泼妇,不过,你可以学,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那你要像我大哥一样吗?去考科举?” “治国平天下是我们大周朝所有男儿该有的志向。” 第二十章 炸酱面 一个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唐宁宁有些震惊,又忍不住谓叹,果然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思想境界就是不一般啊。 “学武也可以,打退敌人,给百姓安宁。”顾舟开始和文天禄较劲,想要证明自己也不比别人差,“娘,我要学武功,当个大将军。” 这孩子,认真的吗? 学武可不比走科举,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了。 “娘---”顾舟开始拉着唐宁宁的手撒娇。 对面,齐诀的眸子有意无意的落了过来,带着不知意味的神情。 “好好好,你能坚持下去就随你。” 就在几人吃饭说闹间,顾寒回来了,唐宁宁早就和顾寒交代过了地方,因此,他一放学,就来了这里。 “寒儿,吃过饭了吗?快去厨房,应该还有。”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坐在这儿,估计今个儿都得饿了。 害,也怪她没有多做几道菜。 顾寒背着书箧,一张小脸淡漠,瞅了齐诀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朝着顾舟说道,“顾舟,过来。” 顾舟正嚼着鸡杂,十分兴起,被大哥一喊,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委屈的说道,“我还想吃。” 大哥定是要逼着他读书。 可眼见顾寒冷了脸,一句话都不说,盯着他,他就怂了。 “小天,你们吃,我去找我大哥了。” 文天禄也对这个冷冰冰的顾寒害怕,忙点点头,小声道,“你大哥看起来很凶,你小心。” “他人很好的。”顾舟补了一句,就挪着小屁股下了凳子,被顾寒牵着去了后院。 走廊拐角处,两人停了下来。 “大哥,你在看什么?” 见顾寒一双眼睛赤红,正盯着大堂饭桌上吃饭的几人,顾舟迷茫的问出了声。 可后者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不多久,见大堂的人离开了,牵着顾舟的手走了出来,迎面撞见了寻来的唐宁宁。 她这孩子有些反常啊。 冷不丁的怪吓人。 唐宁宁捏了捏顾寒的脸,问道,“怎么了?” 可顾寒已经换上了平日里沉稳的模样,看着唐宁宁,才露出了一抹笑意,“娘,我饿了。” 见顾寒这样说,唐宁宁也不问了,带着人往厨房去。 厨房内,每个人都是一副满足的样子,吃的满嘴流油。 “东家,这饭实在是好吃,太香了。” 大海餍足的说道,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鸡杂,夹一块放进嘴里,酸酸嫩嫩的,味道简直妙不可言,他形容不上来的好吃。 反正一个字,“爽”。 “是啊,平日里都不想吃的粉丝,被东家一做,全给抢光了。”石初也笑着说。 “意犹未尽啊。” 众人出乎意料的其乐融融,都在夸赞着新东家的手艺。 “我娘的手艺,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天下无双。”顾烟更是骄傲。 唐宁宁赏了她一个脑壳,失笑,“你快去看看荷花和阿禹,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喊他们过来吃饭。” “娘,都被抢光了,没吃的了,出去买。” 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羞涩的红了脸。 太丢人了,那么一大盆,全都给干完了。 唐宁宁,“你大哥也没吃饭呢,我做个简单的面条,她们三个凑合吃。” “啊,面条,娘你早说,我最爱这口了。” 听顾烟叫唤,众人心底疑惑,不就是简单的面条吗?在做能做出什么花来。 “那你就快去消消食,一会儿还能吃两口。” 顾烟一听,立马跑了出去。 ‘谁去买面条?’ 擀面太费劲了,街上有专门卖面条的,方便的很。 “我去。”小薇立马站了出来,唐宁宁给了她十文,吩咐道,“少买一些,够几个人吃就好了。” 大晚上的了,万一剩多了,都得扔了,浪费。 小薇走后,两个大厨又去研究自己的菜去了,唐宁宁吩咐青?将需要的配菜都给准备好,也就是黄瓜、豆芽、芹菜、水萝卜、青豆。 又让大花帮忙把火烧的大一点。 “娘,你要做什么面?”顾寒放下了自己的书箧,重新走到了厨房。 “炸酱面。” “什么是炸酱面?!”听都没听到,众人一阵迷茫,这东家会做的吃的也太多了,尽是些新奇玩意。 唐宁宁若是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得笑疯了,她也就是带了个金手指,在前世,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好多人都会做好不。 顾寒走近,“不是热汤面吗?”他还挺想念那个味道的。 热汤面?唐宁宁想起来了,是之前在茅草屋做的刀削面,说实话,她也想吃了,但太麻烦了,还是做炸酱面。 这个炸酱面是前世军队灶房的大厨教给她的,大厨是北京人,做得一手好面,她在军中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去找那个一口京腔的大厨,不过,现在材料有限,估计做不出那个味道。 “炸酱面也很好吃的,大花,火大一点。” 大花听此,又加了一根柴火进了灶膛。 肉末煸炒至发黄时候,香味渐渐的散发了出来,唐宁宁又撒了点黄酒,加了葱末和姜末进去炒。 “大花,去拿黄豆酱。” 这个时候,已经有黄豆酱了,前两天去集市上买菜的时候,在一家店铺发现的,但这个酱是用各种蔬菜为原料做成的酱,用韭、菁、茆、葵、芹、苔、笋制成的,不怎么好吃,没有现代的黄豆酱香浓。 还有一种酱,比较合她的胃口,但非常的贵,她只买了一小罐。 是臡,这个东西就是所谓的肉酱,用肉和骨混合制成的,镇上很少人买,因为特别贵,就她买的这一小瓶,都花了一两了,试问谁家,会为了一瓶酱去花这么多的钱。 将这两样酱放进去翻炒,改小火,一直搅。 等颜色越来越深,唐宁宁这才将酱捞了出来,拂去上面的油沫,倒在了一个小碗里,以后可以用来炒菜。 “东家,这是什么酱啊,太香了。” 现在,整个厨房都是这个肉酱的香味,引得众人口水直流,明明刚吃过饭,却又觉得饿了。 ‘就是街上买的一种臡,炒了炒入味。’唐宁宁当然不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啥都说,不过,若是有人学了,也无所谓,就当做好事了。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有限。 若是将来人人都能吃到她前世大街小巷的美味,那她也会很开心的。 又胡思乱想了,唐宁宁忍不住笑了笑,将买回来的面条放入了煮开的锅里。 “小宁姐,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也太全能了。”大花羡慕的说道。 全能? 她做的可都是家常便饭,好一点,也是前世自己没有任务的时候,去阴阳泉馆学的,只不过,古人没见过罢了。 这个世界上,全能的人太多了,只是你们接触不到而已。 要不怎么会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头脑聪明家世不凡的帅哥?撇去她前世的军人身份,也就做饭这一个兴趣爱好了。 ‘东家,这些菜都洗好了。”青?走了过来。 唐宁宁看了一眼,把芹菜、水萝卜都切成了丝,随着黄豆和豆芽都焯了一遍水。 等面条都煮熟后,又将面条过了一遍凉水。 “寒儿,去喊你姐他们吃饭。” 在她开始做饭的时候,顾寒就拿着书本在走廊过道里看书,等到唐宁宁的声音,他便收回了书。 不大会儿,人就都来了。 陈禹显得很不好意思,“东家麻烦了。” 唐宁宁摆摆手,“不麻烦,都快吃。” 看着厨房里其他人都眼馋的样子,唐宁宁有些想笑,这往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东家,我能不能尝两口。” 终于,石(dan)初忍不住了,直勾勾的眼睛里带着丝丝讨好,看不出来,还是个吃货,唐宁宁拿了个小碗,捞了两筷子面条,放上配菜,又加了满满的酱,拌起来,诱人的香味袭来,石初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 “给,吃。” 他这两筷子可不小,堆了一碗。 石初兴匆匆的接过,道谢后,拿着碗筷跟两个小丫头吹嘘去了,青?还从他的碗里夹了点拨到了自己的碗里,吃了起来。 小薇也想吃,可她胆子没那么大。 “瞅你胆小的样,诺,给你尝一口。”青?看到了小薇的馋,忒了一句,把筷子递了过去。 整个厨房里,都是大口吃面的声音,小薇轻轻尝了一小口,只觉得浑身舒畅,面条滑溜,包裹着满满的酱汁儿,搭配着鲜脆的豆芽、一口下去,嘴里仿佛爆开了花。 “太好吃了。” 小薇惊喜的开口,不料声音太大,众人都听了去。 陈禹也终于从面条里抬起了头,嘴上还沾着浓酱,评价道,“面条很香,吃在嘴里又嫩又滑又鲜,还带了点微辣,大口吃进去,爽口清润,仿佛一天的疲惫都在这里散去了,滑嫩微凉,正适合这个季节。” “臡加了花椒和番椒、是有那么点辣。” 唐宁宁话刚说完,顾舟就把碗递了过来,“娘,在少来点。” 说是少来点,可她这个亲娘怎么不知道,顾寒肯定没吃饱,便又给舀了满满的一碗,还给陈禹也舀了一碗。 锅里就没剩多少了。 顾烟也吃不下去了,和大花分着把碗里的面条吃了,不禁还抱怨道,“娘,以后不要在晚上做这么好吃的,我都越来越胖了。” “臭丫头,少吃点。”唐宁宁笑着骂了一句。 看着众人都这么爱吃,大海和林荣也默默的咽了下口水,可刚刚吃得太多了,他们吃不下去,而且,锅里也没剩多少了,哪能舔着脸去要。 “荷花,过来。” 被唐宁宁点名,荷花拿着小碗走了过来,“小宁姐。” 唐宁宁把碗接过,“再来点,锅里就剩这么点了。” 荷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饭后,几人自觉的收拾碗筷,唐宁宁则是带着荷花走到了后院,坐在院子里,她亲切的拉着荷花的手,“荷花,今日算账难吗?” “难。”荷花喏喏了句。 “那你还想学吗?” 听唐宁宁问,荷花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半响没说话。 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想要学,可不好意思。 她便道,“你现在年纪还不大,只要你奶奶同意,小宁姐就将你留在这里,和顾烟一样,跟着你陈禹大哥学习算账。” “真的吗?”听唐宁宁这样说,荷花面带喜色,心底的不安回落。 她伸手笑着摸了摸荷花的头,“当然。” 夜幕降了下来,顾烟一行人都到了后院,唐宁宁看着陈禹,“阿禹,前门落锁了?” “林大哥他们一走,我就把门锁了,厨房的门也都又上了锁。” 是个细心的人,大安镇治安还算好,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就这样,第一天就结束了,唐宁宁累坏了,在镇上睡得第一夜就这样度过去了,睡得还十分的香甜,没有任何不适。 接下来的几天,林荣和大海一直在研究各自的招牌菜,在唐宁宁的指点下,总算是好多了,引得厨房众人抢着吃。 期间,二人还被辣椒给辣到了手,还以为得了什么病。 唐宁宁用冰水给二人敷了,这才缓了过来,手也不疼了。 又把切辣椒的正确姿势示范了一遍,二人在没有被辣到手,毕竟,这可是大厨,辣到手不能做菜,耽误店里的业绩。 但是两道招牌菜还是没有达到唐宁宁的要求,火候掌握的不好,特别是辣子鸡丁,鸡肉炸的过程中没有把握好火候,不是她要的效果,不过,大海的毛血旺进步了不少,鸭血煮的时间夜刚刚好。 这日,唐宁宁看到厨房只有林荣一人,正是午休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在,都去前堂休息了,想了想,她走了进去。 “林大哥,不去休息一会儿?” 林荣看到唐宁宁,有些慌乱,“东家。” 捏着配方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思,唐宁宁也没有拆穿,见油锅还在烧着,她亲自走过去示范了一遍。 “一旦手温感觉到了热气,就把鸡肉放进去炸,炸至表面微微焦黄,就可以捞出来了。” “捞出来之后,鸡肉已经熟了,可表皮并不酥脆,还需要复炸一遍,这一次,你更要看好火候,像这样。” 说着,唐宁宁给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火烧的越来越旺。 唐宁宁将手放到上面,感受了一下温度,“油温升到这样的时候,就可以复炸了,复炸至表皮酥脆,就可以捞出来了。” “之后的过程我在方子上写的很清楚,你在试着做一遍。” 唐宁宁将战场留给了林荣,便走出了厨房,留下林荣一个人捏着炸出来的鸡肉发呆。 第二十一章 龙门武馆 这些天顾舟一直念叨着要学武,她在镇上打听了一下,有一个叫“龙门武馆”的,专门就是教镇上富家子弟学武的地儿。 话说西云才、东龙门,指的就是这云才书院和龙门武馆,一文一武。 “娘,学了武功是不是就可以当大将军了?驰骋沙场,威风赫赫。” 她这儿子平常看不出来,竟还有一颗为国效力、征战沙场的志向,唐宁宁有些感慨,拉着顾舟的手停在了龙门武馆的门口。 “战场上刀剑无眼,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舟噘嘴,大声道,“我要像爹爹一样在战场上酣畅淋漓。” “这些话谁教你的?” 她太了解自家的儿子了,哪里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小天啊。” 唐宁宁汗颜,这两小孩凑在一起竟说的都是这些事儿,是不是太早熟了。 “外人禁止入内。” 两人还没上台阶,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 唐宁宁道,“小哥儿,我们是来报名学武的。” “现在不能再报了,名额满了。” 还有名额这一说,唐宁宁倒是没想到,这龙门武馆这么受欢迎的吗? “快走--” 两人被小厮赶了下来,唐宁宁站在不远处的门口,若有所思。 “娘,镇上应该还有武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一看。”顾舟摇她的手。 唐宁宁吩咐顾舟站在原地不要动,她自己又回到了门口,塞给了小厮十个铜板,后者的脸色果然不臭了。 “哎呀,小娘子,我们这里真的不收学生了。”小厮为难道。 唐宁宁心底鄙视了一番,但还是面带笑意的说道,“小哥儿,我就问几个问题。” 看在铜板的面子上,小厮应了。 “我听人说,明明还有几天的报名时间啊,怎么就突然不让报了?” 小厮脸色一抽,片刻,朝着四周看了几眼,确认没人,这才道,“小娘子,我也是听府里人说的,高家的总管来了一趟,我们山长就吩咐下去,不在招收学生了。” 又是高家搞得鬼。 “你们山长很怕高家?” 小厮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因为高家在镇上权势打,跟县官有交情,我们山长不想惹麻烦罢了,而且,人好像真的招够了。” “还有,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说的,被管家知道了,我的脱一层皮。” 唐宁宁颔首,“放心。” “你快走,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最后一个问题。”唐宁宁道,“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庙会了,你家夫人可会去?” 小厮嘴角一抽,点了点头,没说话。 唐宁宁得到自己的答案,下了台阶,带着顾舟走了。 “娘,你脸色怎么这么臭?” 见顾舟问,唐宁宁说道,“娘没事,你放心,这个武功你学定了。” 在之前,她打听过龙门武馆,学子们学的课程非常的满,有骑射、举重、步射、马枪,在这个小镇上,已经是很厉害的校场了。 而且,人家里面是专门培养将来考武状元的人才,前些年,还有人进了殿试。 她家这臭小子好不容易有个当“大将军”的梦想,怎么着,亲娘也不能给拖后腿啊。 她回了家,就跟店里的人打听了一下,果然,高月那个后娘,有一个侄儿苏之南,长期住在家里,霸道的很,也在龙门武馆读书。 看来,是不敢动文家,听说她打听武馆的事儿,给她下绊子了。 真是好样的。 吃过饭,唐宁宁扮作男人,从后门偷偷溜到了长街上。 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似乎将这天儿的闷热扫荡走了一些,有了些许清凉的感觉。 唐宁宁一路扇着扇子直奔暗月坊。 暗月坊,私底下是一处情报密集处,来来往往的江湖游客更是多,它占据面积极广,从东南侧蔓延了一条街,张灯结彩,花红柳绿,热闹无比,特别是一到晚上,这里尤为热闹。 她穿着男装,一路上畅通无阻,楼内人头攒动,灯烛辉煌,上下相照,真似烟花色海,歌舞升平的大堂青烟缭绕。 台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娇媚身姿,红色的外袍包裹着女子洁白细腻的肌肤,每走一步,银铃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纤细的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令人骚动的诡异声音从琵琶上流露下来,眼眸转动,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忘记一切。 唐宁宁也看迷了眼,忍不住站在了大堂。 云袖轻摆招碟舞,纤腰慢拧飘丝殄,随着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像是一朵凤中芙渠,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公子是新来的?怎么,看上我们家妖姬姑娘了?” 妖姬?这名字不错。 唐宁宁连忙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老鸨,笑道,“妈妈,来办正事的。” 一听这话,老鸨明白了,挑挑眉,打量了她几眼,让人领着她往后堂去了。 这暗月坊有足足五层楼,每一层的人,都仿佛沉浸在这烟花世界里,不可自拔。 唐宁宁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跟着侍女往后堂去,走过一条暗道,连后院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被人带到了一个院落,这里,坐落着很多的屋子。 她被带进了其中一间屋子,侍女一闭上门,屋内的亮光就都暗了下去。 这屋子的格局,让唐宁宁有种当铺的既视感。 她还没仔细看,突然,前面传来了声响,回头去看,是一只手从黑漆漆的一个方块小窗伸了出来,唐宁宁不懂这里的规矩,但也看到了柜台上的纸和笔,上方还挂着银钱的数量。 她连忙写下云霓的名字和五两银子,一起递了过去。 神神秘秘的,唐宁宁看着三面都是墙的房子,还有些甚的慌。 很快,一个卷宗从小窗户递了出来,随后,咣当一声,铁门窗被关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会有一个小窗户。 唐宁宁拿起卷宗就离开了。 侍女一直等着,直接给她蒙了面,不知从什么地方走的,睁开眼,就在一条小巷子里,左边的墙,正是暗月坊的外墙。 她回头往后面的墙壁看去,什么都没有。 手里的卷宗提醒她进去过了。 看来,这幕后之人手段了得啊,一堵墙竟然也能做成机关。 回了店里,唐宁宁还没来得及看卷宗,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文麒麟吓到了。 他一身黑袍,双眼乌青看到唐宁宁就跟见了亲娘似的,哭着扑了过来,被放假的顾寒拦了下来。 “丢人。” 顺带还嘲讽了一番。 文麒麟炸毛,摸了把根本没有眼泪的眸子,恨恨的说道,“你知道我遭受什么罪了吗?” 唐宁宁早就奇怪了,这文麒麟已经好久没见了,怎么突然出现了,她问道,“你这双眼乌青,一副受欺负的样子,是怎么了?” 文麒麟见终于有人关心,大受感动,摸着胸口将事情全盘道了出来。 原来,齐诀受母命回来探望身体不便的文老爷,可齐诀不愿意这么早回京城,就让文麒麟代替他回去复命,还被迫穿着齐诀的衣服、带着面具在京城里大摇大摆了好几日。 ‘被那个疯女人发现后,天天跟着我,快烦死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回咱们这小镇上,那京城可不是人呆的。’ “什么女人?”唐宁宁疑惑。 文麒麟囔囔道,“鬼知道,好像姓萧,肯定是喜欢表哥的贵女,不过,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跟了我好几天,都没看到露过一丝笑容。” 姓萧? 唐宁宁蹙眉,这么快就出现了吗? 原着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叫萧楚寒,为人冷漠,注重权势,深爱齐诀。 “你还委屈了,估计你表哥想要杀了你的心都有了,你暴露了。” 经唐宁宁这么一提醒,文麒麟反应了过来,不禁拍了拍胸脯,“还好先碰上的颜丫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暴露了?” “你回想一下,那女子有没有问过你奇怪的话?” “哦,还真有?”文麒麟一骨碌站了起来,叉着腰,“我说呢,奇奇怪怪的,后来盯着我的眼睛里存着杀意,幸亏暗影在我身边,不然,小命不保啊。” 后知后觉的人真可爱。 唐宁宁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慢悠悠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一回来,那臭小子就说了,我一猜就是你。” 这丫口中的臭小子应该是文天禄。 “给我做顿美味呗,在京城就没吃得到过合口的饭菜。” 看着委屈巴巴的大男人,唐宁宁扶额,幸亏这会儿前堂就顾寒和她,不然,丢死人了。 厨房里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两道招牌菜都差不多了,这几日,两个大厨都在做其他的菜,一进了厨房,就能闻到可口的饭菜。 唐宁宁要求,除了招牌菜,剩下的几道菜,两个人都要会,因此,两人今天做的都是辣椒炒肉,分量不多,两人加起来,也就是一大份。 “东家,今晚又有口福了。”石初油嘴滑舌的,一看到她,就上前套近乎。 确实,两人都有厨子的底蕴,炒菜原本就会,只是加了唐宁宁给的辣椒,和其他的一些佐料,炒起来游刃有余。 “用辣椒炒的菜就是香,这几日把口味都养刁了。” 有人附和着说道。 唐宁宁笑着点点头,店里的伙计每日都会留在厨房把菜打扫干净,除了前几日有黑暗料理,最近好多了,又不用干重活,伺候客人,天天还有大厨给做饭菜,能不好吗?天底下找不到这样好的活计了。 “好家伙,我不过才离开多久,哪里来的这什么--辣椒?” 看到了一锅的辣椒,文麒麟惊奇道。 “我们东家自己种的。”青?一看到文麒麟,眼眸泛光,连忙回道。 文麒麟喜道,“厉害啊,看着就香。” “我吃过娘亲做的,说实话,还差一些味道。”踌躇了半响,顾烟小姑娘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两个大厨脸色微暗,他们也吃过东家做的菜,味道确实不能比。 唐宁宁浅笑道,“每个人的做菜方式不一样,味道自然有差别,而且,你两现在离我的要求已经很接近了,在多练习练习。” 其实,这味道,用来开店可以了。 这全镇的人估计都没吃过这新鲜的辣椒,做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海心底谓叹,这样好的东家没得找了,林荣也有些小雀跃,这么大年纪了,遇上通情达理的东家,他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两人挫败的心里一扫而光。 “烟儿,你快去找阿禹学习去,多学学人家荷花,寒儿,你也回房温书,顾舟--” 眼瞅着顾舟躲在大花的身后,唐宁宁惊悚的声音把人吓了一跳,看着哥哥姐姐都走了,他站了出来,跑到唐宁宁的身边,撒娇道,“娘,我想看你做菜,我饿了。” ‘别说这小子,我也想看,赏心悦目啊。’ 这么一副热闹的场面,众人都没发现,听到这句话,站在角落里淘米的青?暗自咬了咬牙。 晚上,不能只吃一盆辣椒炒肉,唐宁宁让小薇把萝卜等一些配菜洗干净,打算在炒三个菜,人多,不够吃。 牛蛙是早上刚买的,新鲜着,也没人用,就做个香辣牛蛙,还有一大块的猪肉,在做个酸辣五花肉,都是菜谱上的菜,可以让两个大厨看一看,省的做的不行。 “东家,你不用那么辛苦的,我们吃林大哥和大海做的菜就可以了。”石初凑了上来。 林荣知道这小子皮实,说道,“东家的菜做的好吃,你早就馋的猫似的,别装了,我做的饭你都吃腻了。” 被林荣这么一拆穿,石初憨憨的笑了笑,没反驳。 没管两人的调笑,唐宁宁看着百无聊赖的文麒麟,出声“大爷,别坐等了,帮帮忙。” 文麒麟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帮什么?’ “去货架上拿几根玉米。” “要做汤吗?”看着唐宁宁正在擦陶锅,文麒麟随口一问。 唐宁宁,“做个玉米萝卜大骨汤。” 大骨汤是原汁原味的,昨个儿给顾寒补身子剩了一些骨头,她中午刚在火上煨好,还没来得及做。 “大花,去拿几颗红枣来。” “好。” 第二十二章 搬新家 把汤在火上煨着,唐宁宁开始炒菜。 先把牛蛙用鸡蛋清、调料腌制上,抽空把五花肉切成片,辣椒切成段,将一些配料也都准备好了,这才吩咐大花开火。 起锅烧油,放入葱姜蒜、爆香后,加入小米椒、花椒、又放了几块泡辣椒,味道蹭一下就窜了出来。 “咳咳,好辣。”大花被呛着了。 唐宁宁让她离得远点,又加了一种酱汁儿,就是跟前世的豆瓣酱似的,但味道偏淡一些,没那么浓郁,将腌制好的牛蛙放了进去。 又另外起锅,把五花肉焯水。 “东家,这牛蛙要用两种辣椒炒吗?”这时,林荣走了过来。 唐宁宁用搌布擦净手,摇摇头,“不用加泡椒。” 如果每道菜都加了泡椒,成本就高了,等慢慢盈利,客人也都熟悉了辣椒这个味道,可以升级再放进泡椒做。 “唐娘子,这还要多久才可以吃啊,闻着我都感觉饥肠辘辘的能吞下一头猪了。” 在一旁懒散着的文麒麟等不及,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实在是饿啊。 特别是这股味道,真是上头。 “快了快了。”唐宁宁说完,就拿起铲子炒了起来。 等牛蛙炒至断生,又放入葱段、盐、还加了柠果的汁儿。 “小宁姐,汤是不是快好了。” 对,她差点忘了,唐宁宁连忙盖上锅盖,将切成段的玉米和萝卜放到了汤里,清香浓郁的汤汁儿上面飘着一层油沫儿,煞是好看。 趁这个时候,五花肉也焯过水腌制过了,起锅烧油,将焯好的五花肉下锅翻炒,接着,加入适量的黄酒,还有小米椒、酱。 在过了一会儿,加入盐、柠果汁儿、还有当地的一些辛香料,都是增味的,煮至汤汁浓稠散开,加入葱段。 “最后一道菜,出锅喽。” 等唐宁宁喊的时候,文麒麟喜的一蹦三尺高,“快快快,饿死我了。” 厨房里有个大桌子,小薇将桌子上的东西蔬菜瓜果都收拾干净后,大花几人帮忙把饭菜端上桌。 文麒麟率先喝了一口大骨汤,爽口清润,嘴里充满了肉的香味,真是口齿留香,眉毛都飞了起来。 他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牛蛙,初尝到嘴里,新鲜滑嫩、汁多味美,可他刚咽了下去,一股子朝天辣就从他的喉咙里窜了起来。 唐宁宁早有预感,拿着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喝了下去,他的脸色渐渐没那么红了,“这什么东西,这么辣,比番椒辣多了。” 唐宁宁也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回事,在她的空间里种植的辣椒比前世一般的辣椒辣,虽然她觉得很好吃,但有人就受不了这个辣。 “不过,越吃越回味这个味道,是真够味。”文麒麟说着,还夹了块小米椒喂到了嘴里,红着脸、梗着脖子的样子,让几个小孩子笑出了声。 文麒麟愈发的觉得丢人,脸色越来越红,“不准笑。” 不说还好,一说,顾舟笑的更猖狂了,“丢人。” 这几个臭小子。 五花肉肥嫩,不知道是不是被烤过,焦黄脆嫩,浓香的汁儿液包裹在周围,泛出点点的油光,扑面的香味阵阵的袭来。 文麒麟又忍不住伸出了魔手。 这次,总算没有那么辣了。 五花肉肥而不腻,香鲜味美,跟家里的大厨做的完全不一样。 “你这肉怎么不油腻?” 家里的大厨做的五花肉,他吃几口就犯恶心吃不下去了。 “用糖和酒腌制过。” 文麒麟扬眉,“还有这么个小诀窍。” “焯水的时候注意高温烹饪,逼出了肥肉的油脂,吃起来不会那么油腻,流淌出的油脂还可以保护瘦肉久煮不柴。,” “东家也太厉害了。” 小薇一副星星眼的看着她,唐宁宁笑着看了过去,却看到了青?略微不满的眼神,片刻,就收了回去,她挑挑眉,不语。 “这个辣椒好,绝对会爆平常炒出来的菜好吃太多了。”文麒麟大呼痛快,一连干了好几碗米饭。 好不容易等文麒麟吃完了,唐宁宁想要将人赶回去,却被他赖着了。 “我看你后院还有好几间房子,给我住一间呗。” “不行。”几个小孩立马叉腰仰头瞪着他。 “你们三个就不如人家歌丫头。忒坏。”话说,他好久没看到顾歌了,“对了,小歌儿呢,怎么没见她?” 不等唐宁宁回话,顾烟就道,“歌儿去学医了。” 好久没见顾歌了,听着那方一大三小的人,唐宁宁蹙了蹙眉,该回家去看看了,来镇上都快大半月了。 翌日,吩咐陈禹看家,唐宁宁就带着几个小孩先回了大岳村,当然,顾寒不在。 荷花回家看郝大娘老两口去了,唐宁宁则是带着其他人先去了骆寡妇家里,一进门,就看到杵在门口和人聊天的骆寡妇。 “呀,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看到唐宁宁几人,骆寡妇惊喜的迎了过来。 天气炎热,屋内又燥,唐宁宁就站在了门口。 “回来得正好,这人啊,我和旺嫂子给你找好了,杨大哥家的,干活的一把好手,洗洗涮涮不成问题。” 唐宁宁睁大眼睛,“是春兰嫂?” 吴春兰,就是杨匠人的妻子,平常在村里存在感不强,她都没仔细瞧过这人,如今看,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不过三十多的年纪,两鬓竟生了些许华发。 “哎。”吴春兰的嗓门不小,看到唐宁宁,亲切的拉着手,“早就听大杨说,老二媳妇是个能干的,今日一见,真是了不得。” “她嫂子可别这么说了,比咱们年纪小着,脸皮薄。”骆寡妇拉过吴春兰,笑着说道。 几人又把上工日期、工钱什么的都说了一遍,听到一个月一两五百文的时候,吴春兰咂舌,禁不住掩面,“我在浆洗坊干三个月也拿不到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太破费了。” 听到价钱这么高的时候,骆寡妇也有些心动,可看了眼里屋的老娘,她叹了口气放弃了。 “不多,在厨房干活,本就劳累,更何况,一天要洗那么多盘子,更是累,这个工钱,你们是应得的。” 除去大厨,就洗碗这活计最累了。 “对了,秋岚姐,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骆寡妇一愣,“你这丫头,说呗。” “我考虑到你要回来照顾康姥娘,就想请你在早上的时候,起早一些,赶在开店前,把馒头米饭这些主食给蒸出来,在锅上热着就行,你就可以下工了。”她买了专门蒸米饭和馒头的笼屉,好几层,绝对够用一天的。 骆寡妇喜道,“还有这等好事?” ‘和春兰嫂一样的工钱,你不急的时候,还可以帮帮春兰嫂和旺嫂子。’两个人洗碗应该不会太累。 吴春兰也喜道,“你真是好运气,碰上了宁丫头。” 骆寡妇也回过了神,看着二人,胸腔里堵堵的,酸涩的化不开,到老了,竟会有这么贴心的人在身边,想着想着,又不由的笑了起来,她一定会好好干的。 “这新房子也盖好了,还不赶快去瞅瞅。”前两日就打算去镇上喊人的,但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这才耽搁了。 经骆寡妇这么一提醒,唐宁宁忙拉着二人,又喊上了几个小孩子,替她搬家,东西都不多,可进了郝大娘家,又被人拉住聊了好一会儿,听说要搬到新家了,也高兴的来帮忙。 老胳膊老腿了,唐宁宁可不敢使唤,连忙喊荷花帮忙,让郝大娘两口子在旁边看着。 就收拾出了几个包袱,被褥什么的,骆寡妇早早的就挪过去铺上了。 到了新家,唐宁宁拉着几个孩子前后都转了一遍。 前院最先盖好,通风的时间长,不过是个大堂,用来招待客人的,也是防止小偷。 后院坐北朝南一间大的堂屋,采光非常好,让木匠师傅贴北墙打了个长条几,上部分是一排抽屉,两侧是小柜子,瞧着美观,还可以放不少东西。 条几中间部分是空着的,可以安放一张八仙桌,下首两边,贴着东西墙各摆放了四把靠背椅,这样有人来就不必往炕上领,坐椅子就好。 还买了两个大柜子,并排放着,用来放置衣服。 整个屋子很宽敞。 除了堂屋,左右两边就是两个大厢房,东厢房就是两个女孩子住的,里面也摆满了各种物件,都是请专门的师傅做的,木料衣柜都用的上好的红木。 西厢房隔了两个屋子,给两个男孩子住,尤其是顾寒,专门给他弄了个书桌,特别的大,能放好多东西。 除了堂屋有个炕,连通着大灶台,其他的屋子都是做的床榻。 到时候,冬天冷的话,多买点炭火。 顾舟不满的噘嘴,抱住唐宁宁的大腿,“娘,我为什么没有书桌?” “谁让你不好好学习的。” “就是,活该。”顾烟喜上眉梢,看着属于自己和妹妹的屋子,跑了进去,屋内摆满了女儿家的饰品,靠窗位置放着窄长的桌案和一把圈椅,旁边还立着一个类似博古架的大家伙,她开心的摸来摸去。 “小宁姐,你家的厨房也好大啊。”荷花站在厨房门口,艳羡的看着里头的摆设。 郝大娘看着,也欢喜的紧,“比豆腐坊还大。” 其实,东西还都没有,只有当初家里的一些粮食,放到了骆寡妇家,谁曾想,房子一盖好,立马就还了回来。 还有着偌大的院子,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师傅们盖完房肯定会落下太多的木屑方板什么的也都清理了,肯定是骆寡妇进院子来打扫了。 “这房子,盖得真是宽敞,没的说,太好了。”骆寡妇和春兰嫂逛了一圈,忍不住羡慕的说道。 他们说不出那夸赞的话来,但这房子是他们村里头一家了,不,镇上也鲜少有这样的屋子,分了前后院,还有好几根价格不菲的大柱子,像是镇上老爷的家。 “这前后院都铺了砖,还弄了条鹅卵石的道,让我都以为在县老爷家里了。”春兰嫂开玩笑的大声笑道。 唐宁宁也跟着几人笑着聊天。 周善游跟村里的几个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在院子里兴奋的跑来跑去。 荷花也从厕所跑了出来,捂着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荷花,不是去茅房吗?怎么这么快?”骆寡妇问道。 她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大花随后跟了上来,替她说道,“前后都是砖,荷花蹲在上面,拉不出来。” 一番话逗笑了众人,郝大娘也忍不住点了点荷花的头,这丫头。 见几个小孩子闹腾的不行,怕摔坏了什么东西,骆寡妇撵着周善游出去了,其他小孩见了,也跑走了。 盖完房子,交了剩下的工钱,也就不剩多少了,唐宁宁扒拉的数了数,手里还有不到五十两的银子了。 现在,她养的人口多,必须赶紧让大海二人把店里的菜单学会,找个好日子开业。 搬新家这天按习俗来说是要办暖房宴的。 庄户人家盖房子是大事,虽不必大摆席面,但还是要招待一下亲朋好友,盖房的师傅们,唐宁宁一听,有些头疼,她最怕这些邻里繁琐的事儿了。 ‘你放心,人我都给你通知到了,都是一些相熟的人。上工的师傅们也都晓得日子,到时候会过来。’骆寡妇了解她,看她皱眉立马接话。 这么一说,她放心了不少,因为要办暖房宴,她一直都没来得及去桃花林看顾歌他们,顾烟很懂事,说暖房宴,歌儿一定要在,就火急火燎的去通知人了,回来的时候一副挫败的样子,说是被胡老头骂了一顿,说天天给吃旺嫂子做的饭,都快营养不良了,唐宁宁失笑,好一顿安慰。 大岳村没有专门做席的大师傅,去了邻村问了几家,价格都太贵,唐宁宁便打算自己来。 昨个儿都通知到了。 一大早,昨天说要来帮忙的几个嫂子都来了,有旺嫂子、春兰嫂、梁嫂子、和一些交好的小媳妇也都来了。 说是来帮忙,还有那个姚氏。 大喜的事情,唐宁宁也不想赶人,就允了。 把她们算在内,差不多需要张罗四张席面,男客三桌,女客一桌。 菜单是提前就拟好的,骆寡妇帮她把了关,太破费的几道都给换掉后,其他照着买就行。 第二十三章 暖房宴 顾家老宅。 屋内一阵低气压,顾老头正在地下蹲着,吹着手里的焊烟,顾老太则是站在门口,朝着顾老大的房子叉腰骂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回来探望的顾梅正在炕沿边坐着,见顾老太没个停,忍不住扶额,说道,“娘,你骂大嫂有什么用?那死丫头准是跟人跑了。” “天杀他娘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丫头,牛家那臭不要脸的,硬生生要回去了十两,娘心疼啊,要不是看在这贱妇给老顾家生了个儿子,早撵出去了---” 顾老太终于骂不动了,抚着胸口走了回来。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梅眼眸一动,笑道,“我听村里人说,唐氏盖了新房,赚了不少银子。” “这些你不都知道嘛。” ‘娘,她这么不孝敬,你也能忍?’ 顾老太瞥她一眼,警告道,“你少去惹她,那死丫头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好歹明着来,现在竟是暗地里给你使绊子,美春跑了的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可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今日是那家在办暖房宴,有人来请你们吗?唐氏根本没把你们二老放在眼里。” 这句话触动顾老太了,越想越气,这个贱人,分明是在和他们划清界限。 “娘,你想想,如今老二没了,老大不中用,只能靠老三了,他在府里呗媳妇压着一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听说,到现在还没有去学院。”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一说起顾浩书来,二老就急匆匆的询问,面带焦急。 顾梅心下吐了口浊气,抚下心中的不快,说道,“我去仓河村的时候,无意间听骆家媳妇说的,她女儿就在高家做活计,说老三在府上的日子可不好过。” “都怪那个贱人,她当时不给银子,这才逼得老三入赘。”顾老太咬牙切齿。 “我有法子能让唐氏吐出钱来。”顾梅阴阴一笑。 却被顾老头打断了,生硬而严厉的声音传来,“别胡闹,老顾家丢不起人了。” 顾梅眯眼,拉着顾老太的手往东厢房去,又朝着顾老头喊道“爹,我跟娘去看看大嫂。” 顾老头见此,又警告了一句。 “快,什么法子?”顾老太急道。 两人站在房檐下,顾梅笑道,“去一趟大丰村就好了。” ------- 另一边。 “小宁姐,买了那么多东西啊,花了不少钱?” 院子内,人头攒动,村里的人来了不少,都是在看家里新盖的房子,每一个地方,都热闹的紧,说什么话的都有,反正羡慕嫉妒去。 大花嫌人太多,进了厨房。 唐宁宁笑着点头,‘人多,男人也多,多备点,准是没错的。’ “对了,歌儿怎么还没回来?” “现在还早,都没准备呢,回来也得下午了。”唐宁宁一边说,一边将菜系分类放好,都是昨个儿买的,猪鸭鱼肉都有,还有好多新鲜的素菜。 她又将原本立起来的大桌给放了下来,这是之前请工匠师傅打的一张饭桌,特别的大,适合在有席面的时候,拿出来当厨房的案板。 “这些都要放过去吗?” 看着大花手里的蔬菜,唐宁宁指挥道,“都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随后,两人搬了好几趟,这才将所有要用的菜都搬了过来,腾出了做饭的空间。 在修葺的时候,唐宁宁就专门吩咐了,灶台要垒的高一些,到了腰,旁边就是案板,地方也大,用来切配菜最合适。 两人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就听到院子里骆寡妇与人吵了起来。 一出了院子,就看到齐刷刷的人,都围到了后院。 唐宁宁皱眉,这么多人都来,这饭根本做不起来。 ‘王菜花,不请自来你好意思吗?礼呢?’ “骆秋岚,你装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王菜花也不甘示弱,还带着她那个胖儿子,打算是在这儿吃个底朝天。 “你臭不要脸--” “你骂谁呢?--”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不乏有看热闹的。 唐宁宁皱了皱眉,清声说道,“我竟不知道这么多人来关心我,大吵着也要来替我暖新房,牛婶子,下次再盖房再办暖房宴的话,肯定请你,大家都请,不过这次不行,买的菜都是按事先定好的人数来的。而且我之前赚的那点,盖房子花的七七八八,手里也不剩几个了,所以,真是抱歉。”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多厚着脸皮上门来想要蹭饭的都感觉脸火辣辣的,像是被啪啪打了几巴掌。 唐宁宁一说完,就听到好多妇人说就是来看看新房子盖成了什么样子,好奇,看过就走了,不占这小便宜。 说着,还真走了不少人。 一眼看去,都是根本没什么交情的人,被唐宁宁这么一说,自觉尴尬,走了,其中,就有这狗剩娘、富贵爹、还有麻子一家人。 留下的,那都是脸皮厚的,就说这王菜花。 王菜花见唐宁宁发话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想着带着孩子过来给你暖暖新房,你咋就不领情呢?” “牛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饭菜都是按人头来的,实在不好意思。” 王菜花撇嘴,“能吃你几口。” “就你家吃席的习惯,能把满桌都放你碗里,装回家去。”骆寡妇忒了一口。 王菜花恼,气得破口大骂,“你个骚老娘们,哪儿都有你。” 说着,就要上去打人。 被一众妇人给拦了下来。 笑话,旺嫂子、梁嫂子都在,能让你欺负了。 “姚氏,你杵后面作甚?” 要是被点名,年纪又小,脸上有些臊得慌,低垂着头不说话。 这番动作,把王菜花气急了,恨恨的跺了跺脚,带着胖儿子走了。 剩下看热闹的也走了不少。 唐宁宁瞅了几眼,都是她要请的人。 “走走走,赶紧进屋做席面,眼瞅着都中午了,赶在天黑前,这饭不得吃上?”骆寡妇招呼着一群妇人,往厨房里赶。 “娘,我和荷花用帮忙吗?”躲在后面的顾烟见人都走了,连忙上前。 唐宁宁看着院子里被踩踏出来的脏东西,吩咐道,“一会儿你里正爷爷就带着匠人们都来了,你把院子打扫一下。” 两小孩跑着去扫院了,唐宁宁也赶忙进了屋。 几个嫂子已经忙开了,旺嫂子刀工不错,就负责切菜,其他几个嫂子洗菜的洗菜,剁肉的剁肉,骆寡妇则是按着鱼头在案板上杀鱼。 唐宁宁也连忙挽起袖子,开始烧菜。 有利落的嫂子已经开始烧火了。 “姚氏,你别杵着了,来帮忙烧火。”梁氏看到姚蓝晴不自在的站着,忙打招呼让人有事儿做。 姚蓝晴既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扭着小碎步坐到了灶台口。 “大火,要把肉都焯水。”唐宁宁开口。 她实在不想看到着扭捏的女人,可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又跟上次似的,落一个欺负人的罪名。 ‘哦。’ 一声哦把唐宁宁想要交好的心思打了回去,那脸色,那语气,好像欺负她了? 见有人烧火,春兰嫂这就让开了,洗了洗手,开始择菜洗菜。 农家席面虽不讲究,可终究是凉了,菜就不好吃了,唐宁宁干脆开了两口锅,一起炒,陶锅上用来熬汤。 饭甄上面也蒸了满满一锅米饭,因为米饭蒸的快,便先放着,没有开火。 “老二媳妇,这暖房宴吃白馒头的好,寓意也好,蒸个大馒头。” 说话的是付婶子,跟梁氏是妯娌。 “我昨个儿就说了,这丫头嫌大花馍麻烦,不肯弄。”骆寡妇将杀好的鱼洗了,听到付婶子的话,忍不住吐槽。 “这儿怎么行,不能嫌麻烦。” “你春兰嫂说的是,我看那架子最底下放了好几袋白面,弄个大花馍,好兆头。” 见大家都这样说,唐宁宁说干就干,和众人合力将面粉袋扛了出来,骆寡妇是个蒸馒头的好手,不用戥子秤,过个手,就知道够用了。 这儿就交给了骆寡妇,唐宁宁又给她腾出一个空地来,让她可以好好揉面。 “大花--”骆寡妇朝着院外喊人。 进来的是顾烟,“骆婶子,怎么了,大花姐在茅房。” “去婶子家拿点花纸,一会儿点膜用。” 顾烟哎了一声,转眼就跑了。 唐宁宁从架子上拿了一袋枣,笑着说道,“这枣算是用上了。” “能够用不少呢。”付婶子笑着。 “我去帮忙捏馒头?”低如蚊子的声音响起,可在热闹的厨房里,根本没人听见,也就一直注意着姚氏的唐宁宁听到了。 她也不想一直防着人,就怕暖房宴上突然出了什么事故,这么多人,可担待不起。 “去,火不用看着,时不时添点柴火就好了。” 一直没人理她,姚氏脸色辣红,心底正要泛起恨意,就听到唐宁宁的声音响了起来,解了她的尴尬,心思一顿,挪步走了过去。 有了几个嫂子的帮忙,饭菜做得很快。 唐宁宁只管炒就好了。 这次的宴席她做的都是地道的菜,没有加辣椒,怕有的人吃不惯。 “这个是什么?”梁氏看到了桌子上黑漆漆的一片,忍不住拿了起来。 唐宁宁看了过去,“那是魔芋,炒着吃,梁嫂子先给它洗一下。” “这黑乎乎的能吃吗?” “就是,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 顾烟拿着一张花纸走了进来,听到众人的谈笑声,大声道,“可香了,去年冬天娘做出来可好吃了。” “烟丫头这么说,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了。” “尝什么?”这时,端着一大盆豆腐的郝大娘走了进来,人老了,耳朵不太好使,没听到众人在说些什么。 扫院子的荷花见了,连忙上前把豆腐端过,“奶奶,你怎么出来了,吃饭还早呢。” “你这丫头。”郝大娘脸一红,这丫头说话没着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迫不及待来吃着几口饭的。 唐宁宁笑着将郝大娘迎了进来。 “大娘身体可好?”众人招呼着问,毕竟,年纪大的人就要多受点尊敬。 尊老爱幼嘛,传统美德。 “好着好着,哟,这是要蒸花馍?” 看着吭哧吭哧揉面的骆寡妇,郝大娘上前看。 这花馍寓意吉祥,在大家族里,一般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蒸花馍,郝大娘看到花馍,尤为的亲切。 “大娘,一会可得你亲手来点膜,我们吃了,都可以长寿了。”骆寡妇开玩笑的说着。 郝大娘洗了洗手,也过去帮忙了。 看着热闹的一众人,姚氏渐渐的也放开了手脚,跟人交谈了起来。 唐宁宁趁着梁氏搭手,帮她炒菜,她则是将那锅上好的卤汤拿了出来,放到了锅里。 “老二媳妇,这是要做卤味?” 唐宁宁添了几把柴火,“之前一直保存好的卤汤,又买了些鸭肠、鸡胗什么的,做一锅卤味,给里正叔匠人他们当下酒菜。” ‘你这丫头,真是贴心。’一旁切菜的旺嫂子也听到了,忍不住慰籍的说道。 春兰嫂也搭腔道,开玩笑的笑道“便宜了那帮人。” 说着说着,几个孩子都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特别是顾歌,她的乖女儿,现在变得又飒又蛮,跟在胡老头的身边,笑得非常畅快。 唐宁宁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动静,一出了厨房,就看到小白率先从走廊绕到了后院里来,其他人紧跟其后。 “娘。” 顾歌看到她,就飞奔了过来,白皙的脸庞神采奕奕,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眼角带媚,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顾盼生姿。 这才多久不见,就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了,再大一些,可了的? “哎呀。”被顾歌来了一个熊抱,唐宁宁险些没站住。 “娘,我好想你。” 两母女正要煽情,顾歌就被紧随其后的胡老头给拽了下来,“顾歌,成何体统,有没有个女孩样?” “略略略--”顾歌做了个鬼眼,古灵精怪的,气的胡老头匠人提溜了起来,扔上了房屋。 两人经常这样闹,唐安安都习惯了,只见他轻松的走了过来,笑着问,“姐,舟儿呢?” “舅舅,顾舟还在睡觉呢?”顾烟带着小伙伴围了过来。 “那个臭小子,天天就知道睡,安安,你的腿都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顾烟经常去看,说是好的差不多了,他还没真正瞧过呢。 唐安安顺势绕了一圈,“你看,全好了。” 第二十四章 被打 “臭老头,我怎么下去?”顾歌被仍在房梁上,忍不住叉腰大喊,“娘,有没有梯子?” 这---这还真没有? 唐宁宁汗颜。 “不是刚教了你踏影无踪步,还不快下来。”胡老头在院子里叉着腰,看着狼狈的顾歌,忍不住大笑。 一老一小不着调。 唐宁宁着急忙活,吩咐顾烟带着唐安安在院子里转转,看看屋子。 在人回来之前,唐宁宁就将屋子全都收拾了出来,唐安安的屋子挨着西厢房,屋子不大,原本就是用来招待客人住的,现在,正好用上了。 “走,舅舅,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娘亲昨晚就给你收拾好了。” 等两人走后,唐宁宁取了块大骨头给小白喂上,自己又回到了厨房。 “这是歌儿,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对面东厢房的屋梁,见唐宁宁进来,大家伙热闹的问着。 唐宁宁笑道,“越发调皮了。” 众人又免不了一阵打笑。 唐宁宁还没见过当地的花馍,忍不住走了过去,仔细瞧。 只见骆寡妇已经将面团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剂子,擀成比饺子皮上大一点的面饼。 用刀切成正方形,两个正方形叠加后对角对折成三角形,再将三角形的两个角对折,下面的角捏一下,中间留个弧形放一颗大枣。 然后郝大娘用稀释好的花纸水往揉好的面团上点了一下,两人又在大面饼的中心撒上刚刚切成两瓣的大枣。 上面再盖一张面饼,放上正方形对折出来的花馍。 中间撒上两瓣大枣,上面再盖一张面饼。 之后将一个面团揉成细条,从一头开始朝上平卷,另一头朝下平卷,中间用筷子一夹,就压出来个花,用刀在花的四瓣上轻轻压三道,每一个花瓣都压三道痕,将它放在中心面饼上,然后最中间插上一颗大枣。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这这花馍立马占满了整个蒸帘,大得离谱。 “将花馍放到锅里蒸个一个时辰就好了。” 忙完这一通,已经午后了。 唐宁宁准备的菜也差不多了,每桌上都是一样的菜,六道荤菜,三道素菜,还有一大盘凉菜,至于卤味和酒就不算在里头了。 荤菜主打猪肘子,农村人嘛,都爱吃肉,吃什么都不如来一盘实在的肉,她买这猪肘子做席面的时候,还被骆寡妇说了一通,嫌乱花钱。 这房子盖得比想象中的好,师傅们都辛苦了,唐宁宁便也不想吝啬。 除了猪肘子,还有黄花鱼、红烧排骨、双芽鸡胗、爆炒猪肝、蒸条子肉,豉香辣豆腐干、木耳炒山药、肉末豆腐、因为魔芋不多了,就只做出了一大盘,算不得一道菜,拿一小盘给每桌尝尝鲜就好了。 本来还想做一道烤鸭的,可时间来不及了,人都到了,唐宁宁只得作罢。 席面摆在了院子里,特别的宽敞,问周围几家借了桌椅,一张桌子摆了十个凳子,差不多就够了。 众人其乐融融的落座。 饭菜一上桌,就都把大家伙乐的合不拢嘴。 纷纷夸赞唐宁宁做人厚道。 特别是钱师傅,一直夸之前在家干活时候的伙食,说都不想一直在唐宁宁家干活了,伙食好,工钱也厚道。 来的人都也没有那小心眼的,纷纷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叫他们。 ‘死丫头,之前给我吃的都是些啥啊,这么好的手艺我竟然一个都没吃过?’胡世珍终于逮到了机会,拿着一根鸡腿就跑了进来。 唐宁宁正在捞卤味,见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莫名觉得滑稽。 “神医,我最近在镇上开了一个饭馆,马上就要营业,这忙不过来,才让旺嫂子他们给你送饭--” “开饭馆?” 见胡世珍惊喜,唐宁宁忙笑道,“对啊,你老啥时候吃,都给你免单。” “这还差不多。” 哄好了大的,又来了小的,唐宁宁端着菜往外走。 “娘,他们都抢的太快了,我吃不到。”顾歌委屈,想到顾舟抢食的样子,又有些不甘心。 “小孩子凑一桌,容易抢,乖,要不你就和你师傅在厨房里吃,娘给你们都留点。”来的小孩不少,足足有一桌多。 正好胡世珍也不想出去和一堆不认识的人吃饭,便同意了。 听顾歌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大家伙都吃疯了,不止是小孩子,大人们也都没有停过筷子,特别是女宾桌,连家长里短也都顾不上了,纷纷不说话。 唐宁宁将一盘卤味放到了男宾桌子上,“师傅们、里正叔,吃好喝好啊。” 男桌上还好一些,都是些大男人,不好意思抢食,吃的还挺慢,时不时的喝几口小酒,聊聊天,见唐宁宁将卤味端了上来。 又是一顿夸赞。 “都是师傅们的功劳,房子才能盖得这么好。” 正要继续寒暄呢,唐宁宁就被骆寡妇拉走了,“来来来,赶紧吃,都快没了。” 唐宁宁一走,几桌男宾又喝了起来。 旺嫂子他们一看到唐宁宁过来,纷纷抬起了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们也不想啊,这也太好吃了,根本抵抗不住啊。 “快来吃,真是太香了。” “就是啊,家里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大家伙都不客气,唐宁宁笑着说道,“多吃些,都吃饱了。” 后面的一桌子,就是些小孩子凑了一桌,闹哄哄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都是些童言童语,可爱的紧。 “娘,大哥怎么还没回来?”顾烟拿着从花馍上掰下来的馒头,忧愁的走了过来。 唐宁宁看了眼天儿,皱眉,这应该放课了,早就吩咐今个儿暖房宴,放课记得回来,不会是忘了? ‘你先去吃饭,再等等,说不定路上耽搁了。’ 顾烟哦了一声,就走了。 酒足饭饱后,男宾那头传来了猜码的声音,女宾这头也开始家长里短的说了起来,特别是围绕着她盖得这个房子。 “我那会儿想去个茅房,都被里头的场面吓了一跳,连土坷垃都不用,放的还是纸,真金贵啊,纸多贵啊。” “大姐你这话,孩子们还都在吃饭呢?” “哈哈,老三家说的没错,这屋子就是气派--” 唐宁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也高兴,那纸张都是顾舟那臭小子用下的,不能在写字了,就放到了茅房。 突然,前院拐角有人走了进来,唐宁宁抬头看去,眼眸一黑。 “姐--”安安坐在她身边,煞气瞬间就涌了上来。 来者正是许久不见的王翠花,由顾家老宅的人带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吊儿郎当,穿得破破烂烂,身上发臭的人。 盲猜,应该就是赵宝寸那个赌徒了。 “这暖房宴,也不请我们这些个亲人来吃饭,倒是把钱都花在了一些无谓的人身上。”顾老太阴阳怪气的说话,一进门,就闻到了肘子的香味,这群天杀的,竟然都吃光了。 王翠花脸色也不好看,目光垂涎的看着桌子上的美食。 都是些残羹剩饭了,可她也没吃过。 ‘你们来做什么?’唐宁宁蹙眉,门忘记锁了。 顾梅轻轻的走了出来,“老二媳妇,做人可不能这样,你亲娘和继父都来了,也不说招呼着落座,冷着一张脸,也忒不孝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梅,一双丹凤眼,倒三角的眉,处处都透露着精明。 带了这两人来,怕是没有什么好心思,唐宁宁不搭理几人,看着愣住的诸位客人,清声道,“家门不幸,又来了闹事者,让诸位看笑话了,今个儿暖房宴也都吃差不多了,大家就都先回去,明个儿我亲自上门看望大家伙儿。” 这话说的,比顾老太更加阴阳怪气,顾梅眉峰上挑,这女人,比之前难对付了啊。 “唐宁宁--你个贱嘴子--” “哎哎哎,大娘,你要做什么?”顾老太下了台阶要扑上来,却被坐在外头的钱师傅的徒弟们给拦了下来。 顾老太更怒了,可面对几个大莽汉,不敢动手,只能咬牙切齿。 这时,里正站了起来,一张脸黑的跟滴了墨水似的,“秀芬,你又带着他们来闹什么、今个儿我做主了,谁都不能来闹事,欺负到他们孤儿寡母身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特别是唐宁宁一直都对他们家不错,所以,里正直接给顾老太冷脸,他一发话,好多人都跟着附和。 女宾这边也是,纷纷叫嚣着不回家,说谁都不能上门来欺负人。 看这么多人都维护她,震惊之余,唐宁宁更多的是感动。 虽然一开始,都是冲着工钱来的,可相处久了,也能感觉到很多人的善意,毕竟,没有利益,平白无故的,谁又会为了谁惹麻烦。 “我说大爷,这是我闺女家,我怎么还不能来了?”赵宝寸个子不高,头上的几根头发清晰可见,油腻腻的,肚子凸了起来,长的尖耳挠腮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顾梅,“里正,这位可是唐宁宁的亲娘,家事你就不要管了。” “什么家事外事的,你们看着就像是来闹事的,不能留下老二媳妇一个人。”梁氏站了起来,维护的说道。 梁氏发话了,里正自然不会反驳,瞪着眼虎虎的看着来势汹汹的人。 顾梅也没有想到,这村里人竟然都这么维护唐宁宁。 “是吗,亲娘你也不管了?” 赵宝寸恶狠狠的说完话,径自就抽出了皮带,抽到了唯唯诺诺的王翠花身上,后者被打,下的蜷缩在了地上。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姐弟二人的眼睛。 “我看你给不给钱,不给钱老子就打死你们的亲娘。” 其他人看了这一幕,也深恶痛绝,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也真下得去手。 “哟,这是连亲娘都不管了?真是好狠的心?” 骆寡妇看不惯顾梅这幅样子,呸了一口,“长泼妇。” “你--” 唐宁宁双目冰冷,细看,还藏着丝丝杀意,“你尽管打,但不要脏了我家,滚出去。” “想让我滚,你给银子啊,这是老子的婆娘,老子想打就打。”说着,还抽的更起劲了。 唐宁宁双手紧握,被唐安安拦了下来,“姐,没用的,她已经习惯了。” 后者脸色铁青,却又恨其不争,一点都不想管。 人,已经被打的瘫倒在地了,连护住头的动作也没了,就怕只留了一口气在喘着。 “找死!” 突然,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歌抱着一团白白的东西就冲了过来,步影无踪,穿梭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人看到。 只看到了留在原地的赵宝寸胳膊被咬了一口,鲜血汩汩。 而顾歌,又一瞬间,回到了原地。 “不错,有长进。”胡世珍懒洋洋的靠在厨房门上,看着抱着小白回来的顾歌,夸奖道。 顾歌扬眉,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笑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老头,那你答应我的可做数。” “本神医啥时候骗过你?” “你急眼了,急眼了--”顾歌低声轻笑。 另一边,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好久,赵宝寸痛的大叫,“哪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他没看到,可不少人都看到了,但转过身去找顾歌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唐宁宁往房梁上瞥去,正好看到了梁上看戏的一老一小。 ‘痛死老子啊---啊----’ 看着没出息的赵宝寸,顾梅冷冷一笑,好啊,真是长本事了。 亲娘亲爹来了,都不管用。 “赵宝寸,你不是赌输了银子,把外甥压在了赌坊嘛?”亲娘不管,儿子总该管了。 赵宝寸被顾梅提醒,立马叫嚣着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皮带往腰上一系,恶狠狠的笑道,“唐宁宁,你今个儿不给你老子我一百两,儿子亲娘都别要了。” 众人听着,不知所云。 “是顾寒!”唐宁宁眯眼。 “娘,怎么办?”顾烟心中的惶恐瞬间放大,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就感觉要出事,果然。 顾舟也被这番话吓到了,拿起小棍子就要往上冲,被唐安安眼尖,拦了下来。 “寒儿在书院,你莫不是在说谎?” 赵宝寸大笑,“放课的时候,被赌坊的人带走了呗,欠了赌坊一百两,剁一条腿而已。” “对了,你要是不赶紧给我银子的话,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什么时候给银子,我什么时候走?” 众人听着,大为不齿,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世上活着? 第二十五章 牛大旺死 “镇上能欠出这么大一笔的银子的,也就南街文家的赌坊了。”唐宁宁说完,就要出门,身后一众人都跟了上来。 赵宝寸脸色火辣辣的,眼神恶毒的拦在唐宁宁的面前,顺势捡起地上的椅子,就朝着唐宁宁的头砸了下来。 “臭婆娘---” 唐宁宁眼神一狠,反手将赵宝寸的胳膊往下卸,另一只手嫌恶的将后者的下巴给脱了下来,后者立马松开,吓得跌列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傻眼了,特别是还坐在角落里的姚氏,她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娘---” 这时,廊道拐角处,背着书箧的顾寒突然安然无恙的走了回来,看到这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寒儿---” “大哥---” 唐宁宁率先跑了过来,把顾寒前后上下都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赵宝寸,竟然这么阴险,自己欠了赌坊一百两,拿她儿子去赌债。 “你--你怎么会出来---”赵宝寸看到了顾寒,也大为震惊,摸着下巴的手颤颤发抖。 顾寒没说话,冷着一张小脸。 唐宁宁也没问,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的赵宝寸,后者察觉到了恶意,提起裤子就开溜,因着还有众人在,唐宁宁便没有去追。 肇事者走了,顾家几人也趁着慌乱,悄悄溜走了。 还剩下一些吃席的众人,唐宁宁又给大家伙将饭菜打包了一份,特别是每一家,都送了花馍,寓意好,乡下人家就是这样,大家都不客气,该端走的端走,有些碗碟也都是借的,正好一起顺路拿走。 众人又免不了一顿夸赞,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毕竟,谁家没有几个奇葩亲戚。 更有甚者,还安慰唐宁宁,让人不要想不开。 等客人都送走了,骆寡妇又替她收拾了厨房里的碗筷什么的,忙活了好一通,将暖房礼都拿出来收拾了一通,都是些手帕、土鸡蛋什么的,不贵重,倒是有心了。 收拾完这些,骆寡妇看了眼还到在廊上晕着的人,无奈的说道,“这--怎么办?” 唐宁宁拧干了手帕,擦了擦手,“不用管,忙一天了,你快回去休息。” 说着,还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干净的盆,拨了肘子、黄花鱼,又添了一些杂菜,上面盖了馍,“拿回去吃。” 骆寡妇不愿意,非让她留下来吃。 唐宁宁给她看了眼锅里剩下的菜,这才同意了,送走骆寡妇一家子,唐宁宁将厨房的门关上,走到了院子里,清声大喊,“都出来。” 躲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四个孩子全都走了出来,还有一直坐在院子里的唐安安,他看着廊上的人影,不知在想什么? “歌儿,你师傅呢?” 顾歌一脸笑眯眯,抱住了唐宁宁的大腿,“师傅有事,离开了,我明日直接去桃花林找他就好了。” 听此,唐宁宁便转头看向了顾寒,后者垂着一张脸,看不清神情。 “寒儿,把事情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她这个儿子,心思太深沉了。 顾寒却朝着她反驳的问道,“娘,你和齐诀是什么关系?” 这孩子,说话太直接了,唐宁宁乍一想,难不成是齐诀救得寒儿,便问了出来。 顾寒不说话,黢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眼神?唐宁宁只得说道,“见过几次面而已,不熟。”随后又问道,“你看到他了?” 顾寒的脸色有了好转,缓着声音说道,“他将把我送到赌坊的人杀了。” 杀了? 几个孩子骇然,唐宁宁也惊讶了一下,也没发生什么事儿,怎么还要人命了,这一刻,书中嗜血的大魔头的形象有些跃然纸上了。 “大哥,你好像很不高兴?”顾歌小丫头默默的说了出声,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唐宁宁却从顾歌的眼神中看到了揶揄之色。 这胡世珍不会把她乖巧的女儿养成了个小魔头? 顾寒捏了把顾歌的脸,甩脸子走了,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儿。 小短腿顾舟见了,也偷摸摸跟了上去。 唐宁宁见此,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觉得寒儿似乎特别的讨厌齐诀? “娘---”顾歌撒娇求抱抱。 唐宁宁看着她的个子,拉着人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墩上,温柔的摸了摸后者的小脸蛋,笑着问道,“歌儿,去了那么久了,有学到什么吗?” “有啊,可多了。” “那跟娘讲讲。”唐宁宁。 顾歌开始掰着小指头,认真的说道,“卯时起来要扎马步,约莫一个时辰,吃过早饭,我便要去山上采老头说的草药,背篓里会有干粮,约莫未时的时候要在山上划记号,对采过的山做标记,申时我就要下山回家,跟老头讲采的草药的作用,吃过饭,在熬药试炼---” “自己身上试炼?” 看着惊讶的二姐,顾歌摇头,“用耗子,老头天天抓,山里的耗子都快被抓完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傻呢?” 顾歌噘嘴,“我才不傻。” “我看你在别人面前挺厉害的啊,怎么到了娘面前,又变成傻乎乎的小妞了?”顾烟捏着顾歌的小鼻子,恶作剧的开口。 顾歌哼了一声,把自己的鼻子解救了出来,轻轻的摸了摸。 唐宁宁好笑的看着,怎么大家都爱捏歌儿呢,也难怪,这雪白的皮肤,滑嫩的玉手,挺翘的小鼻子,太惹人怜爱了。 “歌儿,还有吗?” 顾歌又道,“有时候老头不让我去山上采药,在家跟着他学轻功。” 听此,唐宁宁心下大喜,果然,把人送到胡神医那儿去最好的去处。 “真的吗?那你会凌波微步?”顾烟喜。 顾歌失望的摇了摇头,“我只会点皮毛,老头的轻功太难了。” “那你来一段,我们瞧瞧。” ‘不可。’唐宁宁阻止道,“歌儿,这是不是很损耗内力?” “老头说是的。” 唐宁宁又问了一番话,这才注意到了顾歌手腕处有一道伤疤,很淡很淡,结成了粉嫩的疤痕,她愣了一下。 顾歌也注意到了,忙把自己的手放了下去,掩盖在袖筒里。 唐宁宁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人回屋休息了。 “姐,你不用担心,那道疤是那天下雨了,歌儿被困在山上不小心被石头划到的,小白下山带我们过去的时候,歌儿还在安慰胡神医,她一点都不害怕。” 听着唐安安说的话,唐宁宁叹了口气,她早该想到的,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学的会? 不过,歌儿真的长大了。 “姐,天黑了。” 时间转眼就过去,唐宁宁看了眼还躺在廊上的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走,把人抬我屋里。” 虽说天气回暖了,可夜里气温骤降,受了伤的人撑不住的。 两人合力将晕着的人抬回了堂屋,吩咐唐安安去睡觉后,她又给王翠花上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弄了这一番后,时辰也不早了,她便和衣睡下了。 翌日,一醒来,就看到王翠花脸色通红,好像是发热了,顾歌听到了动静,立马去了后山上找了草药,熬了一大碗黑乎乎的东西,喝了下去。 王翠花的身子才不烫了。 唐宁宁又趁着人不注意,将空间里的水给王翠花喂了下去。 厨房里。 “歌儿,还真是长本事了。” 听到顾烟的打闹,顾歌将炉上煨着的汤药交给她,“姐,你来熬,我得赶回桃花林了。” ‘哎哎哎,不行,大哥去学堂了,舅舅也不在家,没人送你,你等等我,熬完这碗汤药我送你去。’ 顾歌拦住人,“你熬药,我去找大花姐,她陪我去。” 听顾歌说完,顾烟便没有在拦人,岂知,这小孩儿在骗她,自个儿一个人跑回去了,根本没找大花姐陪着。 还是午后骆婶子来家才说的。 “没事,有小白陪着,无碍。”唐宁宁看着还在晕迷中的王翠花,叹了口气,“对了,你舅舅回来了吗?” “快了!” 话刚落,唐安安就带着人跑了进来,是大丰村的一个行脚大夫,年纪挺大了,在出诊路上遇到的。 “怎么你们大岳村这一个个的都病了?” 大夫抱怨了几句。 唐宁宁给让开位置,‘麻烦大夫了。’ “姐,我听说牛大旺被人杀了,尸体送回了牛家。” 什么?唐宁宁震惊,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的是真的,我出去找大夫的时候,听村里人说的,早上抬回来的尸体,那家人看到尸体病倒了过去,这才有行脚大夫赶过来医治的。” 唐宁宁走出了堂屋,看着远方的天空,微微沉下了脸。 “有听到其他什么消息吗?” 唐安安摇了摇头,他急着带大夫回来,便没有仔细听。 不大一会儿,大夫就出来了,“只是伤口感染了,没什么大碍,服的药方是对的,再多煎几次,喝个几天便无碍了。” 唐宁宁谢过人给了银子,大夫便走了。 因着王翠花病了,唐宁宁便没办法赶回镇上,一直在村里待着。 过了两日,见王翠花的病情有所好转,唐安安也就回桃花林了。 这日,骆寡妇把消息带了过来,说牛大旺真的被人打死了,欠了人家的银子不还,生生被仇家打死的,县太爷抓到了凶手,关进了大牢,又赔了牛家一大笔银子,风波这才过了。 “你说还真是世事无常,好好的人就没了?”再怎么讨厌牛大旺,可毕竟是一个村的,说没就没了。 唐宁宁正在小园子里埋辣椒籽,听到骆寡妇的声音,顿了一下。 “我觉得不像是被债主打死的,前两日,我在村口碰到了他,就见人魂不守舍的,嘴里还囔囔着“错了错了”,准是惹了什么大人物。 “以前,牛大旺遇到债主,比爷爷还爷爷,人家都要到家里来了,也一副不给钱你能打死我的样子,要打死早打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唐宁宁直起了身子,心下微沉,昨个儿夜里,她偷偷去了一趟牛家,牛大旺的尸体灵柩还摆在院子里,棺材盖没盖上,她瞧了几眼,根本不是被人打死的,没有内伤,脑颅顶有一道小小的伤痕,应该是被人用毒针扎的。 能下此手的只有--- 唐安安有些难受,她没想到那人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辣,利用完人竟要杀人灭口,一个小混混而已--- “宁宁,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骆寡妇的声音将她拉回了思绪,她摇摇头,“没有。” “对了,什么时候办丧事?” 骆寡妇道,“不过头七了,好像明个儿就要下葬,不过,听说族里的人不让进祖坟啊,说年纪轻轻的没了,不吉利。” “秋岚姐,我想让你帮个忙?” 唐宁宁一说完,骆寡妇瞪大了眼,“你疯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人死如灯灭,没这个必要而已。”说完,唐宁宁从荷包里掏出了三两递给了骆寡妇,‘城南那块地,应该是个风水宝地。’一顿,“记住,不要说是我出的银子。” “你这孩子?”骆寡妇唏嘘了几声,这宁丫头就是心眼好,实诚。 牛大旺生前可不是个东西,足足的烂人一个,呸呸呸,人都死了,她怎么还这么想? 等骆寡妇走后,唐宁宁叹了口气,将地翻新了一遍,都种上了辣椒籽。 如果这个小园子可以种出辣椒来,绝对够用了。 她又从空间里将熟了的辣椒搬了出来,放到了厨房里,等王翠花身体一好,她就去镇上,正好将这些辣椒都带上。 ‘娘,姥娘醒了?’ 顾舟小跑了进来,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唐宁宁,笑着开口。 “不准叫她姥娘!” 警告了顾舟一句,唐宁宁就出去了,一想到安安受的罪,她就心烦。 顾舟丈二摸不着头脑,拿着厨房里的吃食就跑了出去,他要躲到屋子里吃,娘就不会骂他了! 唐宁宁走进屋,正好看到了局促的王翠花,她正要下地,却摸到了一旁的红木柜子,上面还放着各种饰品,她贪婪的睁了睁眼。 “想要吗?”唐宁宁讽刺的出声。 王翠花打了个激灵,随后立马扯出了一抹笑意,“你这孩子,看看也不成了?”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娘忒饿了,你给娘做两口饭?” 做饭?唐宁宁冷眼瞅她,“既然病好了,就走!” 第二十六章 店里遭了小偷 看着冷冰冰的唐宁宁,王翠花猛不丁的打了个寒噤,可刚移动,后背的伤痕就撕裂的疼了一下,她抱怨道,“一点都不知道疼人,白养你了。” 随后,又走到了院子里,看着偌大的院子,撇撇嘴,“你有钱盖这么大的房子,没钱孝敬老子?” “你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和安安当成你的孩子吗?跟着野男人跑的时候怎么不念叨你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唐宁宁跟了出来,冷冰冰的说道。 王翠花自动忽视了耳边的冷嘲热讽,她径自走到了厨房里,掀开锅盖,看到了锅上热着的肉菜,拿了双筷子就吃了起来。 坐在厨房的凳子上,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的那双鞋也缝缝补补,一块灰一块黑的,还露个大脚趾,那张脸,饱经沧桑,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妪。 唐宁宁的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既心酸又愤恨。 “吃完就赶紧走。” 见唐宁宁要走,囫囵吃了的王翠花立马起身拦道。 “有话快说。”唐宁宁。 王翠花捏了捏衣角,似乎有些踌躇。 看着这一幕,唐宁宁有些想笑,弃养孩子的时候不是做的很好吗?这会装什么? “能不能给我点钱?” 终于,唐宁宁的耳畔传来了声音,她丝毫不惊讶,懒懒的问道,“原因呢?” “大寸欠了赌坊的钱,不还上的话人家是要人命的--”王翠花。 “要人命?所以你配合着他把我儿子卖给赌坊?还不上钱还敢问我要?”唐宁宁冷笑一声,“还有,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一个前脚还把你打的生不如死的男人,你后脚就替他借钱?可真是郎情妾意啊?” “他--他毕竟是--”王翠花喏喏了几声。 唐宁宁瞅她,“毕竟是什么?是我继父?一个要卖了我儿子的继父?” 王翠花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可一想到以后没了男人,身边孤苦伶仃的,她就害怕,忍不住跟唐宁宁打起了感情牌,说着当年的不容易,养大他们的辛苦,顺便将那个死鬼亲爹骂了一通。 ‘说完了吗?’ 见唐宁宁不为所动,她又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我过的也不容易啊,当年要不是我生下了你们,哪儿有你现在的气派,你能盖上这么大的房子,给亲娘几两碎银怎么了,顾梅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在你生下来后就该淹死在粪桶里---”王翠花越说越生气,忍不住骂了起来,面目可憎,让唐宁宁回想到了原主记忆中幼年的往事。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话术,十几年了,没有一丝改变。 对于这样的人,唐宁宁已然没有半点的可怜,她冷冷的看了后者一眼,就离开了,任由王翠花在原地气得跺脚。 扶不上墙的阿斗。 等外面的骂声停了,唐宁宁这才出来,将王翠花吃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眼见着锅里的粮食都没了,定是被王翠花给带走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娘---我们回来了--” 是顾烟,唐宁宁将锅盖上,迎了出来,只见顾烟和荷花两人都背了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了海木耳呵其他一些海货。 “天,你们去海边了?” 顾烟得意的将背篓里的海货翻了出来,‘娘,你看,有羊、海木耳、还有大虾--’ “我也有,我也有,我捡的虾多--” 顾舟听闻动静,也跑了出来,看着背篓里的大虾,眼睛瞬间亮了,“吃大虾,我想吃大虾--” “你这两孩子,也太不省心了,怎么能独自去那大海,多危险。”唐宁宁有些后怕,这几个孩子不知道大海的凶猛,海水涨潮时候的可怕,无知无畏。 万一发生了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顾寒笑眯眯的凑上前来,“娘,咱们去镇上就好长时间不能回来,我便想着和荷花去碰碰运气,若是能捡回来好货,够吃好几天了。” “小宁姐,你看我们捡的,还有海木耳,你之前炒的,可好吃了。” 都是一群吃货啊,唐宁宁心塞塞。 不过,王翠花走了,她也该回镇上了,毕竟,庙会快到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行,明个儿咱就要回镇上了,今晚上就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唐宁宁说着,就将海货搬到了厨房里,两个烧火小将早就准备好了,顾烟帮她把菜都洗干净了,准备好一切配菜后,唐宁宁这才开始炒菜。 这羊就是羊栖菜,用来凉拌也好吃,不过,她打算做一个羊栖菜烧淡菜。 先将羊栖菜去杂洗净切段,又将淡菜泡发后洗干净,都放进锅里开始煮。 又趁着这个时间,将大虾给处理了,剪去须爪嘴、从背部剪开至尾端,挑去虾线,清洗干净,控干水分后腌制一刻钟。 煮好的羊栖菜、淡菜捞了出来,起锅烧油,放入葱花姜片煸香,加入淡菜和适量水,开始煮,烧到淡菜入味。 “小宁姐,这羊好香啊。” 唐宁宁正把清洗好的海木耳拿过来,听到荷花的声音,淡笑道,“还没炒你怎么就闻到香味了?” “就是香。”荷花深深吸了一口。 紧接着,顾烟也吸了一口,说道,“是真的香。” 见两人都这样说,顾舟这个跟屁虫,也立马跟风,“是香。” 他说的是真的! 唐宁宁失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身边的几个孩子,还有些怅然,原先,七八个孩子聚在家里,那会儿才热闹啊。 现如今,上学的上学,学医的学医,陪读的陪读,个个都不在了。 “舟儿,你去你婶子家,把善游和你大花姐喊过来,晚上一起吃。” ‘好嘞。’ 顾舟走后,唐宁宁这才散开了心口的那一丝郁气,专心的做起菜来。 淡菜里头放了料酒、盐、扶留藤,差不多了,将羊栖菜投了进去,大火开始翻炒。 快出锅的时候,淋了点麻油和辣椒油。 “哇塞,看着好诱人啊--” 大花带着两个小孩走了进来,唐宁宁连忙问道,“你娘呢。”刚刚忘记让顾舟喊上秋岚姐了。 “我娘在照顾姥娘,说不用管她。”大花也想来帮忙。 唐宁宁立马阻止,“你别忙活了,都快好了。” “哇,还有虾!”周善游看着一大盆的大虾,欣喜道,他最爱吃虾了。 顾舟拍了拍他的胸脯,立马放出了豪言,“一会儿保准让你吃饱了。” 周善游小朋友囔囔嘟了下嘴巴,你那么能吃,我又抢不过你! 海木耳非常好炒,出锅的时候加了蒜苗一起翻炒,不仅颜色好看,闻起来也十分香。 最后一道菜,就是油焖大虾了,唐宁宁将大虾放入锅里,翻炒过程中,迅速翻面,变红起酥后捞出。 随后下葱姜蒜炒香,快速翻炒变色后,加糖,接着沿锅边倒稍多一些的料酒,转小火略焖一两分钟,将焯过水的胡萝卜和小彩椒下进去,大火再翻炒几下,出锅前加盐调味。 美味的油焖大虾就做好了。 “哇,这也太美了,好香--” 看着雀跃的众人,唐宁宁连忙吩咐,“快把菜都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 盖房子的时候,就让师傅们打了个石桌,摆在院子里,冬天喝茶,夏天乘凉吃饭,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开饭了--”顾烟一声喊,小家伙们都一溜烟坐到了凳子上。 唐宁宁将前两天剩下的馒头热了热,也端了上去,早上留下的小米粥也正好一人一碗。 饭一端上锅,几个孩子就开始疯抢了起来,吃得不亦乐乎。 “慢点吃,虾皮剥了。” 看着顾舟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样,唐宁宁忍不住提醒道。 “娘,实在太好吃了。” “对啊,小宁姐,这羊也好吃了。” 看着几个孩子,唐宁宁由衷的感到开心,等吃完饭,她将桌子上预留好的大虾递给了荷花,“回去带给你爷奶吃,尝个鲜。” 看着手里暖洋洋的碗盆,荷花心底暖暖的。 “谢谢小宁姐。” 夜里,唐宁宁坐在炕上,看了之前在暗月坊找到的卷宗,翻看了起来,看了整个卷宗,唐宁宁有些心塞。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啊。 五两银子才这么点消息。 不过,云霓的基本情况她是了解了,江湖女子,性格肆意,嫁给何柏水后,育有一女,性格大变,温柔如水。 其中,有一条,最为重要。 何柏水深爱云霓,对其听之任之。 只要搞定了云霓,舟儿进龙门武馆就势在必行了。 “擅利刃,通巫术。” 这是什么鬼?云霓还会巫术? 实在想不通后,唐宁宁入睡了。 翌日一大早,唐宁宁将家里的每一道门都上了锁,又和骆寡妇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几个孩子走了,靠近了村中心的时候,还听到了牛家传来的吹吹打打的声音。 她敛目离开。 坐着吴大叔的驴车赶回了镇上,已经是巳时了。 一进店铺,就听到石初叽叽喳喳的迎了过来,“东家,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吩咐几个孩子各自忙去,唐宁宁转身问道。 石初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唐宁宁回家的这几日,店里遭小偷惦记了,第二日,厨房总是会有菜莫名其妙的消失,就在昨个儿,陈禹专门等了一宿,在下半夜看到了有小偷溜了进来,拿上厨房的馒头菜就跑,可等陈禹追了上去,人一溜烟就跑没了。 “在哪里跟丢的?” 陈禹放下了算盘,带着人往后院去,走到红海棠树后,有一堵墙,被杂草给盖住了。 “我今中午发现的,不知什么时候有的。”说着,陈禹将杂草扒开,惊现一个狗洞。 唐宁宁蹲下去看,外头正好是一个小巷子。 呵! 这胖子给他留了一手,这狗洞竟没有和她说。 “就是个偷吃食的家伙,在逮他几日,就消停了。”石初振振有词。 陈禹点头,“不过,这近日应该不会再来了。” 听着二人的言语,唐宁宁挑了挑眉。 “行了,你们二人先去忙。” 石初不解,“东家,这狗洞不糊上吗?” “再等等。” 听着东家的话,二人不解其意,便离开了,唐宁宁看了几眼,趁着人不注意,爬上了墙头,墙不高,但站在墙头上,却能将酒楼附近的景象尽收眼底。 她笑了笑,靠在身后藤起的树上,有些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后半夜里,唐宁宁的屋打开,她走了出来。 又站到了墙头上。 靠在滕树上,一往下看,就能看到小巷子里的场景。 她百无聊赖的等了许久,终于,在夜色中,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孩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又跑进了巷子里。 唐宁宁立马掩住身形,利用树的影子挡住了自己。 等人爬进了狗洞,溜到了后院里的时候,唐宁宁这才下了墙头。 臭小子,胆子果然够大。 料想店里人想不到,他被发现了,还会顶风作案,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等小偷进了厨房,唐宁宁就将厨房的门咣当一声落锁,厨房的窗户也都关住了,小偷大感不妙,想要逃跑,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我错了。” 委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唐宁宁挑了挑眉。 “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 唐宁宁悠闲的靠在海棠树上,问道,“你是谁?” “街上乞讨为生的,饿极了,看到这里的狗洞,一时有了贪念。” “一时的贪念?”唐宁宁嗤笑了一声,“连着来了好几日了,在被我们发现后,还敢来,说明胆子大且心细,思维与常人不同,能在陈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身手还不小,刚刚我注意到你,手脚轻盈,怕是有轻功底子。” 听着外头女人慢悠悠的声音,小偷脸色一黑,碰上硬茬子了。 “我就是太饿了,你不要将我送官。” 好家伙,还打感情牌,唐宁宁舔了舔嘴唇,嘴角微微上扬,‘天也快亮了,见官。’ 突然,咣当一声,厨房的门被砸,唐宁宁惊醒过来,东厢房的陈禹也被惊醒了,忙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东家,这是怎么了?” 看着唐宁宁跑出去的身影,他也练忙跟了上去,然后吩咐被惊醒出来的三个孩子,“别乱跑,就在屋里呆着。” 第二十七章 救人 门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里头黑漆漆的一大片,唐宁宁站在廊道里,转身想要去追人,突然,她定住了不动弹。 “东家,怎么不去追啊?”这臭小偷,定是拿重物砸开大门跑了。 唐宁宁突然笑了,抽出钥匙把门打开,因为被砸了个窟篓,门一开,就四分五裂的散落在了地上。 吩咐陈禹在门口守着,她独自走了进去,取了一根蜡烛,正要点燃,就看到灶台下一道人影迅速闪过,唐宁宁轻笑,几道残影掠过,一把拎住了人的后襟。 “抓到了!” 门外,惊喜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几个小孩子的声音,显然是,顾寒带着几个孩子都过来了。 唐宁宁点燃油灯,整个厨房,瞬间亮堂了起来。 她一把扔下手里的小偷,定定的看了过去,小偷个子不太高,像是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外衣,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太清长相,只能依稀看的面庞并不肮脏,非丑陋之人,瘦弱的身躯显的有些可怜。 “抬起头来。” 小偷突然换了一张脸色,像唱戏似的,一开始还冷漠无比,现在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谄媚的抬起了头朝着她笑,还装作一副傻愣的模样,憨憨的挠了挠头。 唐宁宁失笑,朝着他的怀里扬了扬头。 后者一愣,怀里揣着的食物哗啦啦撒了一地。 “好啊,果然是个小偷!” 大花走了进来,义愤填膺。 顾烟连忙匠人拉住,“大花姐,别冲动。” 小偷赶紧摆摆手,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就差跪着说了,“我就是太饿了,一时被谋了心,你们就放过我。” 说着,就好像要哭了似的。 大花有些于心不忍,杵着撇了撇嘴,说道“你可以白天来啊,干嘛要半夜偷东西?” “白天乞讨来的东西都要交给老大,我吃不到。” “这么惨?”几个孩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只有顾寒瞥了他一眼,“装腔作势。” 唐宁宁绕着他走了一圈,看到了他手上的一个黑色印记,眼眸一沉,随后摸了摸下巴,“我看你不像乞丐啊。” 步伐轻盈,明显有轻功底子,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当乞丐的地步。 小偷收了收脚,低着头的双眸在转动着,不知在思考什么坏主意? “你看你把我们的门都弄坏了,这怎么赔?” 小偷扬起头嘿嘿一笑,“要不你们收留我?我帮你家做事?” ‘可以啊。’唐宁宁笑。 可后者却愣了,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道门价值五两,可年代久了,在我心中又是无价之宝,你估计得在店里干到干不动了?” ‘你坑人?’小偷大怒。 唐宁宁一副我就坑你的模样看着他。 小偷终于败下了阵来,“只做三年。” “只干三年?那不行。” “不行的话,你就送官。”小偷瞪了她一眼。 这怎么还非要三年?唐宁宁见小偷一副爱要不要的模样,笑了笑,“你叫什么?” “无名。” 见众人不信,小偷很快一副落寞的样子,“我真的叫无名。” “那我来给你起一个?”唐宁宁眼睛一亮,雀跃的样子让几个孩子狐疑,娘这是怎么了。 小偷脸上一道道黑线,他说他叫无名,不是没有名字,“不用。” “温峤,以后你就叫温峤。”唐宁宁径自道。 温峤温峤-- 小偷琢磨了几声,见唐宁宁拉起了他,将锅里仅剩的一个馒头递给了他,“诺,拿着吃,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正好后院的西厢房还空着一间耳房,她便安排温峤住下了。 “顾舟这个臭小子睡得这么死?”顾烟忍不住吐槽的看了几眼,退出了屋子。 正好看到了娘亲从温峤的房里走了出来,“安顿好了吗?” “好了,快回去睡。” 听着没了动静的几人,温峤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了下来,瞅了几眼屋子,翻了翻,也没找到什么吃的,只看到了一个玉盒,卖出去,应该能赚不少银子。 他刚拿起来,转念一想,突然将玉盒放了下来,打开窗户,是个风景还不错的小院子,他眨巴了下眼睛,吃起了藏进衣服的馒头。 接下来的几日,饭店的一切都安顿好了,菜单上的菜两个大厨也都学会了,正要挑个好日子开业呢,可转眼就到了庙会,便耽搁了下来。 这日,唐宁宁带着温峤、顾烟去了街上,留在家里的顾舟一直闹脾气,可她实在没法带他,只得让大花带着留下的几个孩子出去玩。 ‘娘,为何不把大家都带着?’ 顾烟不解。 这是来办正事的,带着顾舟那个臭小子多扎眼,至于为什么带着温峤,唐宁宁挑了挑眉。 “不方便。” 庙会一年一度,十分盛况。 清晨一大早,城外的小贩们就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进了城门,货物也极其繁杂,有芙蓉糕、茯苓糕等精致点心,也有葡萄干、杏脯、酸梅干等零嘴。 一些比较大的行商则赶着驴车进城门,车上载着各类布匹、成衣、家具、花木等,也有专门卖胭脂水粉、绢花首饰的商贩,这些商贩都趁着城门刚开,早早进城占一个好摊位。 除了卖货的商人,庙会上还有演曲艺、杂技的艺人。 有些杂耍艺人,身后背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站一只小猴子,耍猴者手持铜锣,从木箱里掏出各种玩具,将猴子放在地上,锣响后,小猴子利用玩具做出各种鞠躬打千的动作,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也有一些颇具规模的戏班子等,会趁着庙会搭台唱戏、舞龙舞狮。 一路走来,大安镇极为热闹,每个人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这庙会最为热闹的地儿还属北面山头的普陀寺,一到每年一度的庙会节,普陀寺的香火就尤为茂盛,它深藏于山中,要想上山,需要徒步几千个石阶,四周,都是连绵的山脉。 有来拜佛求姻缘的公子小姐们、还有来求菩萨保佑生子的信僧。 山脚下摆满了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 三人到了的时候,山脚下,已经有不少的行人正要上山了。 石阶都是青石阶,两边都有护栏,木制的,应该是竹子削成的,摸上去,十分的光滑。 路面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一眼看不到头。 两侧的瀑布从山顶上倾泻而下,仿佛美丽的白色绸缎,从山石之间飘落下来,撞在岩石上,千尺珍珠瀑,四周是陡峭的山崖,青色的崖石上点缀着簇簇绿色的植物,犹如一幅硕大无比的水墨画。 唐宁宁看着,忍不住感叹了下大自然的神斧刀工。 欣赏够了美景,她朝后看去,人,越来越多,上山的身影几乎要淹没了下山的路,路上,有挑水的和尚,有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手提篮子,篮子里装了水果、食物、香……他们一直往前走,看起来非常虔诚。 三人继续往上爬。 几千个石阶,一眼望不到头,唐宁宁呼了一口气,鼓足了劲儿往上走。 “娘,我爬不动了。” “我也不行了。”两人开始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 唐宁宁皱了皱眉,‘咱们得赶在午时上去。’ “要上你上,我爬不动了。”温峤趴在栏杆上,脸上流了一大片汗水,毫不客气的开口。 唐宁宁只得跟两人休息,等休息够了,三人又爬了好久。 终于听到了钟声响。 唐宁宁粗喘着气儿,趴在护栏上,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抬头望去。 只见普国寺就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 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好多仙人,栩栩如生。 上了山,人更多了。 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温峤瞥了一眼,毒舌道“去看精彩的庙会他不香吗,非要来这儿拜香求佛?” “你懂什么?据说只要今日来这儿求,什么都会灵验的。”顾烟反驳道,早就听大家说了,一年一度的庙会特别灵验,只要来这里求,都可以实现。 “你个臭丫头,尽信一些怪力乱神。” 走进寺门,跨过门槛,在前面有一尊释迦牟尼的塑像,样子不好看,旁边有几个和尚一边念经,一边打坐。四周上香的香客众多,有求菩萨的,有求子的,还有求姻缘的,又寂静悠闲,有忙碌不已。 妙果寺墙上还有“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一看就知道有一些年头。这些建筑物的木桩经过时间的侵蚀,有一些外皮已经剥落,显得十分破旧。 ‘娘,你不是来拜佛的吗?往后院去干嘛?’ 唐宁宁轻笑,“找人。” 后院有棵常青树,上面挂满了红绸带,树下有个弥陀,会给往来的香客写诵经,只要心诚,挂上树上就会灵验。 果然,在这里,她看到了托人买来的画像上的女人—云霓。 只见她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可怎么都掩盖不住憔悴的面容,眼瞅着苍白的跟个面团似的。 “你来找她做什么?” 突然,温峤脸色一变,就要开溜。 唐宁宁赶紧将人抓住,“跑什么?”没想到,温峤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还以为,温峤自己不知道呢? 之前在卷宗上看到的记载,让她想起了原着中写的内容,当时作者是一笔带过的,说云霓在嫁给何柏水时已经怀有身孕,生下一子被何柏水扔了,后沦为乞丐。 就是这个乞丐后来从军,还与顾舟成为兄弟。 那日,她看到温峤手上的胎记,就认了出来,可不是很敢确定,问了名字才与原着对的上。 “松手。” 温峤大怒,将她的手拽了下来,就要跑。 突然,寺里传来了兵器噼里啪啦的声音,又听到远方有人大喊,“有刺客,来抓刺客了---” 话刚落,就看到一大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手里拿着兵器,眼睛四处看似乎在搜查什么人? 唐宁宁连忙扯住温峤,‘别跑了,快躲进屋。’ 人群哄的一下散开,惊叫声四起。 可混乱间,温峤被人群挤散了,唐宁宁只能拉着顾烟将她藏进寺庙的房间里。 “娘,我怕。” 见唐宁宁要走,顾烟急的都快哭了。 “乖,娘马上回来,你躲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她得去救云霓,刚刚看到她被人推倒,来不及躲起来,万一被刺客误杀就麻烦了。 外面的惨叫声四起,杀红了眼的刺客看到人就杀。 唐宁宁终于在走廊的一个暗道里,看到了云霓,还有随身丫鬟,两人抱在一起有些颤抖。 经历了岁月的磋磨,当年潇洒肆意的大小姐已经烟消云散,连武功都荒废了。 “何夫人?” 终于看到了人,云霓惊喜,跟着唐宁宁猫腰往安全地带移去。 但几人还没回到房间,就被寺庙里的僧人给拉住,把他们到了一个暗道里,这里,隐蔽黑暗,有好多香客,大家都惶恐不安,有镇上的一些夫人小声的抽泣着,指望着官兵来救。 “这是地下暗道,那些刺客不会发现的。” 听着僧人的话,唐宁宁想到了顾烟,立马要往出走。 “恩人去哪儿?” “我女儿还在外面,我去救她。” 听到这话,云霓面色焦急,却没有在拦人。 “那些刺客不是我们大周的人,你出去,恐怕凶多吉少。”有个坐禅的高僧看到了要走的唐宁宁,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 唐宁宁蹙眉,但还是出了暗道,一路猫着腰回了之前的房间,却看到了整个房间,已经变的杂乱不堪。 柜子被刀剑劈过,每一处,都充满了杀戮的味道,这里已经被刺客搜查了个仔细。 她心底惶恐不安,顾烟已经不在这里了。 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烟儿应该不会有事,唐宁宁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的时候,却看到了大摇大摆的黑衣人往这边来了。 她立马闪身躲到了树后,等人走后,她又窜了出来,却看到了树后一名紫袍男子正靠在树上,用杂草掩盖住了身形,他的身上被插了暗器,流了大量的血,嘴唇还泛紫,应该是中了毒。 第二十八章 酒楼开业 这寺庙后面有一大片的后山,离这儿最近,唐宁宁背起紫袍男人往后山而去。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听禅僧的意思,那黑衣人应该都是漠北的人,潜伏在这小镇,那暗杀之人,一定是朝廷重臣。 如今漠北动荡不安,离她这个边陲小镇也不算太远,万一真打进来了,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她自认没什么大抱负,可国家大义面前,该出手就要出手。 她将男人放到草丛中,利用山里的树掩住了身形。 前面是一片河流,她取了帕子放在河水里打湿,给男人清理了一下伤口,趁着人晕迷把暗器拔了出来,从空间里取出备着的伤药,撒上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又用树叶给他喝了空间里的神水,待男人恢复了一些意识后,她道了一句,“黑衣人暂时不会发现这里,你且待着等人救援,我要去找我的女儿了。” 她刚起身却被人一把拉住,转头看去。 只见男人脸色苍白,却陡的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如一把钢椎,寒光刺人心脾,两弯眉浑如刷漆,一身紫袍裹在身上,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她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 世间少有男儿能将紫色穿的如此英俊。 他的五官很分明,也许是常年征战的原因,皮肤被阳光晒得成略深的小麦色,带着蜜色光泽,凌厉的剑眉下,眼珠色泽略淡,冷冷的像琉璃珠子,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他的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势,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唐宁宁心底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深沉浑厚,富有磁性。 “你是个将军?”不怪她瞎猜,男人浑身上下,举手投足间颇有将士的风范。 紫袍男子眸色深沉,瞥了眼远方,听到唐宁宁的问话,神色平静,不见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在这儿等救援,我先走了。” 说完,唐宁宁便转身离开了,回到寺庙里,她看着地上被杀的妇孺香客,有一瞬间的失神,正打算再找找顾烟,就听到了前院寺门口传来了打斗声。 她跳上了寺墙,看到了官兵和刺客两拨人正在打斗,领头人,正是县衙的大人,身边还有顾烟和温峤,看来,是这两人跑出了寺庙去通知的官府。 唐宁宁终于放下了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哨声吹来,有些身手高强的黑衣人迅速逃离,而被杀的黑衣人都被带回了县衙,寺庙重新恢复了安静。 看着一片惨淡的寺院,愁容满面的众人,唐宁宁叹了口气,捐了些银两,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回到了店里的时候,众人都听说了寺庙发生的刺杀事件,皆是心有余悸,唐宁宁也有些后怕,她当时不应该留下顾烟一个人的。 “娘--”顾舟缩在她怀里,撇了撇嘴,害怕的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在说着发生的这个事,青?眉头一皱,“以后可不能去了,太吓人了。” “咱们镇子离得边境较近,从玉门关一路向西,直达咱们这里,肯定又是那些达蛮搞得鬼?” “就是,我今天在街上还听说,京城传了消息来,说是漠北与咱们边境又要开始打仗了,派了大将前来驻守,就快到了。” 小薇一听,惊喜道,“谁,是不是前两年大败漠北的那个少年将军?” 几人叽叽喳喳的说的兴起,唐宁宁坐在凳子上,看着踌躇不安的温峤,说道,‘你放心,平安无事。’ 温峤听此,脸色一木,转身到了后面的厨房。 “娘,你当时跑哪儿去了,要不是温峤突然出现,把我从窗户上拉了出去,进来的黑衣人一定会杀了我的?” 顾烟害怕的嘴唇都有些发抖。 唐宁宁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她也没想到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烟儿,你们怎么出去的寺庙?” 半响,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爬的--狗洞--” ------ 普陀寺的刺杀事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镇上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唐宁宁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在拜访一下何夫人,人就亲自来了店里。 “唐娘子真是好风范!”一进门,何夫人就笑容亲切的看了过来。 唐宁宁本是打算出门去采办店里需要的酒水的,见到何夫人亲自来了,心底激动了一下,忙迎了过去。 ‘何夫人怎么亲自来了?’ “救命恩人当然要亲自拜访了。” 在见云霓,已然没有当时的憔悴,细细看,到时有几分年轻时候的样子,明媚灿烂。 唐宁宁瞧了下厨房的动静,轻笑着将请云霓落座。 “我打听了好几日,才知道唐娘子在北街开了个饭馆,再过几日,是不是就要开业了?” 唐宁宁点头,“三日后,便是个好日子,正好开业。” 云霓笑道,“届时一定过来捧场。”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儿子想要进武馆学习?” 打听了好几日,听府里的人说,唐娘子之前上门求学被拒了,想着,让她的孩子进武馆,还个人情。 这云霓有备而来啊,竟然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唐宁宁笑着将茶水递上,开口道,“是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舟儿,过来。” 唐宁宁一喊,原本在厨房的顾舟立马听到了,小短腿跑了出来,“娘。” “真是个好孩子啊,肉嘟嘟的,可爱极了。”云霓摸了摸顾舟的头,立马道,“好好学,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大将军的。” 唐宁宁一喜,“舟儿,快谢过夫人。” “谢什么,太客气了。” 可顾舟还是乖乖的给行了礼。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有马车来接人了,云霓和她约定好要在三日后过来看开业,唐宁宁笑着应了,等云霓一走,她就去了之前看好的一个酒水馆。 “唐娘子来了。” 这酒馆是一个老人开的,性格怪异,只卖桃花酒,据说,这是老人独家酿的秘方,用真正的桃花酿作的。 她之前来尝了一回,确实不错,感觉香醇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醇美悠长,正应了诗经上的一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徜徉在华海之中,仿佛置身仙境。 他只有一个徒弟叫桃白,明明是个男人,乍听名字,却像个女的。 每次来,都是桃白接待客人。 “就送之前尝的十年的桃花酒,没货了就送。” 唐宁宁话一落,就听到柜台下,传来了声音,“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不讲价。” 她一笑,扣了扣柜台,探头看去,果然,老人正躺在摇椅上,阖着眼睛扇着扇子,悠闲自得,之前,她来了讲过几回价,把老人给气到了。 “老板,三日后开业,记得去捧场啊。” “唐娘子放心,一定去。”桃白将酒用小板车拉了出来,听到唐宁宁的话,立马回道。 ‘还是你懂事,走。’ 桃白闻言,嘿嘿一笑,关了门给她去送酒。 唐宁宁蹙眉,“你师傅不接待客人吗?” “师傅见不得人多。” 两家店离的很近,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送到了,结了钱,送走桃白后,唐宁宁让石初将酒水一坛一坛的往后厨搬。 因着快开业了,后厨放的东西又多又杂,唐宁宁将大家召集了起来,利用了一天的时间,将酒楼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个干净。 她又将开业时候需要宣传的东西都画了出来,张贴在了门口的牌子上。 林荣提醒她说开业的时候都会请舞狮来助个阵,她又跟杂戏团商量了时辰,价格,总算在开业前一天,将事情都弄好了。 ‘东家,酒楼的名字叫什么啊?’ 经陈禹这么一提醒,唐宁宁愣了片刻,对啊,她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她琢磨了片刻,在纸上提名,“辣菜馆子”。 这么随便? 看着几人,唐宁宁一脸黑线,怎么,不好听吗? “辣膳楼如何?”突然,陈禹眼睛一亮,出声。 这么一听,好像是不错,唐宁宁这个起名废,立马同意了,连忙让石初和大海去弄匾额,夜里回来的时候,就将匾额带回来了。 “店家说时间太匆忙了,来不及定做,就用了店里的匾额,重新雕刻了字。” 看着古风质朴的红木匾额,唐宁宁很是满意,“小薇,去拿红布盖着,明个儿一早起来就要开业了。” 翌日,大家都早早的到店,唐宁宁吩咐两个大厨就位,将学的酥脆小辣椒赶紧炸出来,小薇和青?也去准备今天要用的菜,至于春兰嫂和旺嫂子还不忙,就在外头帮她接待舞狮的团,骆寡妇早就在厨房忙活开了,馒头都蒸上了,十几屉的馒头,应该够用了。 她进去的时候,骆寡妇正在淘米。 “秋岚姐,不急。” “我这怕耽误你事儿,想着早些弄完放着热着,我出去帮你。”骆寡妇行事利落得很,干活麻利。 唐宁宁也说不动她,拿着之前准备好的黄纸走到了大堂。 几个小孩子也都准备就位了。 “诺,这就是你们要发的东西,等一会儿开始舞狮了,就去门口将这些纸发给门口的客人。” 大花接过黄纸,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些。 “娘,这个有什么用吗?”看着纸上画的奇奇怪怪,还冒着热腾腾的饭味儿的图像,顾烟奇怪的问道。 顾舟也立马指着纸上的字读道,“便宜--” 唐宁宁给几人解释,“就是用来吸引客流量的,你们拿好别丢了。” 说完,唐宁宁又急匆匆的去找石初,让他和陈禹将盖着红布的匾额抬了起来,挂到大门上方。 “这梯子稳不稳啊,我恐高。” 看着石初没出息的模样,温峤忍不住接过了他手里的匾额,“我来。” 说着,就一个人爬上了梯子将匾额挂在了早就打好的洞上,看的陈禹和石初目瞪口呆。 “红布不能揭---” 唐宁宁这一声吼,吓得温峤身子跌咧了一下,随后,他转头,“大惊小怪。”然后独自下来了。 “这小孩勇猛。”石初说了一句,就扶着梯子跑了,唐宁宁让陈禹去找了个揭布的棍子,她又在后院打磨了一下,光滑好看了很多。 “娘,时辰快到了。” 听到前院再喊,唐宁宁拿起削好的棍子走了出去,店门口,依旧冷冷清清,眼瞅着时辰一到,唐宁宁俩吗吩咐开始舞狮。 热闹的气氛瞬间在北街散开,一阵又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在北街响起,在街上闲逛、玩闹的众人一时间都被热闹聚集了过来。 只见一家店铺门口,一头威武的大狮子围着一张方桌不停的跳动着,那头狮子做得十分逼真,张着血盆大口,眼睛一眨一眨地好有神采。 它晃着脑袋,在方桌上一会儿直立,一会儿倒立。 鼓声锣声撮合在一起成了舞狮声,有人拿着狮球吆喝了一声,狮子就跟着狮球跑了起来。 狮子好像怒火了,双脚在地上蹬得地动山摇,接着便是前面双脚抬了起来,然后就追着狮球奔个不停。 几个小孩一看到众人都纷纷跑了出来,拿着黄纸给众人分发。 唐宁宁见此,立马上台大声喊道,“新店开业,主打辣菜,爱吃辣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优惠多多,福利多多---” 听着唐宁宁在台子上吆喝的场面,旺嫂子和春兰嫂震惊了。 她们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敢这样抛头露面的。 “前一百名赠送小店自制的香脆辣椒,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这会儿正值午时,有许多吃饭的人都挤了过来,原本打算去四喜饭馆吃辣菜的,听说这儿专门开了辣菜的馆子,便忍不住停了下来。 驻足的人越来越多,唐宁宁吩咐人把做好的酥脆小辣椒拿了一小盘端了过来,放到了门口的台子上。 ‘本店自制小辣椒,尝了,不要钱---’ 听着唐宁宁的话,众人立马上前去抢,人群中,挤做了一团。 “好吃,真好吃啊--” “辣死了,好辣啊---” “这是什么东西,根本都没吃过,太辣了---” 人群中,突然沸腾,好多没吃到的开始囔囔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酒楼热闹 吉祥楼。 张贵看着店里冷清清的,忍不住蹙眉,以往,这个时候,早该热闹了起来,今个儿,怎么没有人? 一转眼,又看到店里的小二都围在门口,他走了出去,就看到了斜对面酒楼热火朝天的样子。 “掌柜的,那家店又开了,听说,也是推出了辣菜,吸引了好多人去。” 张贵听到店小二的话,眉头蹙的更深了。 “这是开业了?” 店小二看着人群中沸腾的小辣椒,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听到掌柜的问话,连忙点头,“今天刚开业,前一百名还送他们店里自制的小辣椒呢,看着好酥脆。” ‘我抢到了,抢到了,真的好香啊,掌柜的,你快尝尝。’ 远处,另一个小二手里举着小辣椒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路跑回了店里,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就喝了起来,“掌柜的,你快尝尝,又麻又辣。” 张贵有些嫌弃,可还是接过了小辣椒,放进嘴里,刚吃一口,是香辣酥脆的,再细细回味,一股子麻辣味腾地一下窜了出来,他惊讶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二开口,“听对面掌柜娘子说叫辣椒,她们家的菜都是用这个做的,好多客人都去了。” 辣椒? 什么叫辣椒? “我听他们店里的人说,是他们家的掌柜娘子自己制作的,珍贵的很,不让外人看到。” 配方?张贵一听,眼里闪过阴险。 “掌柜的,那是不是何夫人,她怎么来这里了?” 张贵顺着小二的手看过去,果然,从马车上下来的贵妇就是云霓,见此,他冷哼了一声,看着冷清的店,吩咐小二们守着店,自己带着账本出去了。 另一头。 辣膳楼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喧闹非凡,上下两层楼都布满了客人,大花和石初这两个点菜的,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唐宁宁见客人催的紧,也连忙去帮忙了。 荷花和顾烟也很懂事,留下陈禹结账,也帮客人点菜。 一看是两个小孩子,有些脾气大的客人也忍了下来,只能等着上菜。 有些桌子上已经上了菜,听说是招牌菜毛血旺,众人纷纷新奇的看着,整个店里都洋溢着一股子麻辣鲜香的味道,惹得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好多不缺钱的都来点了毛血旺和辣子鸡,后厨的两个大厨也忙的很,唐宁宁立马吩咐,让他们一次性做能盛够三份的,既不会失了味道,速度也够快。 “没想到,开业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好?” 旺嫂子和春兰嫂也在帮两个丫头摘菜洗菜,看着忙的连话都插不上的众人,忍不住嘀咕了几声。 “人都这样,没有见过的东西忍不住新奇,你看看那小辣椒,整个镇上,都没见谁家卖过。” 听着两人的说话声,青?不满意的回头,“大婶,别嘀咕了,赶紧干活,外头都快忙死了。” 被一个小丫头教训,春兰嫂脸色不好看,小声说了句,“这还不是帮你们干活,一会儿有碗筷洗了,你两个小丫头都忙不过来。” 声音虽低,可青?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微怒,却被小薇摇摇头拦了下来。 旺嫂子也道,“这丫头说的没错,正值饭点,吃饭的人多,咱们可别给宁丫头添麻烦,你刀工好,去帮两个大厨切菜,不够用了。” 被旺嫂子提点了一句,春兰嫂刷的红了脸,将手里的菜放下,说道,“那我去帮忙切菜了。” 这方的小闹剧,前堂的唐宁宁自然是不知道,因为,她正忙着接待来捧场的贵客呢。 楼上的天地玄黄四个雅间都满了。 天字号是文家一众人,连齐诀都来了,跟一尊大佛似的坐在雅间里,还有文颜茹这丫头,雀跃的在酒楼里绕来绕去,看着客人们的饭菜,忍不住催促,她太想吃了。 地字号是云霓和身边的丫鬟,她们来得早,点的菜都上了,云霓不太能吃辣,因此,唐宁宁把早就煮好的凉茶给端了上来,给云霓解辣。 “这太辣了,辣的很爽。”云霓吃的满头大汗,可还是忍不住夹菜吃。 身边的丫鬟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汗颜,在府里的时候,何曾见过夫人如此畅怀。 “何夫人,这是我们店自制的凉茶,可以解辣。” 云霓夹起牛蛙说道,“你这牛蛙做的真香,一点都不膻。” 看着被扫荡了的几个菜,唐宁宁有点想笑,这云霓也是个吃货,不过,那米饭是一口没动啊,尽顾着吃菜了。 “肉质非常嫩,带了鲜香麻辣,真的太美味了。” 唐宁宁把酸汤肥羊的盖子打开,热腾腾的香味就出炉了。 “这道菜带了淡淡的辣味,掩盖住了羊肉的膻味,汤汁味美,您尝尝。”其实,她店里除了辣子鸡,都不是很辣,这年代的人没有吃过辣椒,才会觉得很辣。 她自己吃起来,只觉得非常的美味。 “夫人,这道菜看着好香啊。”丫鬟也忍不住了。 云霓失笑,“你快坐下吃,这也不在府里。” 丫鬟一听,喜滋滋的落座,先给云霓盛了一碗,上面飘着金针菇,看起来很诱人。 “这个用的都是高汤,汤色金黄清澈,口感酸辣但味道不失鲜美,肉吃起来一点也没有厚重味,里面的配菜金针菇也极下饭,夫人可以搭配着米饭吃。” 唐宁宁话刚落,喝一口汤,又吃了一口肉的云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们店里用的肥羊片应该是比较厚的那种,吃起来好有口感。” 唐宁宁笑着点头,“那夫人慢用,我先去招待一下其他客人了。” 见唐宁宁要走,云霓连忙将顾舟要去入学报道的时间和需要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唐宁宁道了声谢,退出了屋子。 “娘,我们都快忙死了,那家伙死活不肯出来帮忙,这会儿跑厨房去了。”顾烟端着盘子从天字号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唐宁宁,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温峤吗?” 顾烟噘嘴,“对啊,一直在房间里窝着,我催他,他才去了厨房,死活不到前堂来。” 唐宁宁听此,看了眼闭上的房屋,“你让你骆婶子来帮忙。” “骆婶子已经回家了,不在店里了。” 想了想,唐宁宁道,“去找你春兰婶子,让她来前堂帮帮忙。” 顾烟道了声是,急匆匆走了。 唐宁宁看着端着菜盘子从楼梯上走了上来的顾舟,吓了一跳,小胳膊小腿的,洒了溅一身可怎么办? 她连忙接过,“小祖宗,烫了自己怎么办?” ‘娘,这是黄字号房间的客人点的菜,没人送,我就来送了。’ 黄字号的客人是黄掌柜,他听说她开了一家店铺,早早地就来了,说是要好好尝尝,她端着菜进去的时候,黄掌柜正吃的满头大汗。 “唐娘子,你家这大厨本事不小啊,做出了整个镇上都没有的东西。”黄掌柜看到了唐宁宁,笑着缓缓的放下了筷子。 看着黄掌柜嘴角上的油渍,唐宁宁失笑,“黄掌柜尝尝这道菜,辣子鸡丁。” ‘这么多辣椒?’黄掌柜惊讶的看着辣子鸡,这有鸡丁吗?完全看不到啊。 唐宁宁顺手出去给拿了壶凉茶,“这凉茶解辣,第一次吃,要少吃一些辣。” ‘你放心放心,我能吃。’ 看着不在意的黄掌柜,唐宁宁知道,她不出去,黄掌柜都不好意思吃了,她连忙退了出去,到玄字号房间里看了看。 一老一少也正吃的欢畅,桃白看到了唐宁宁,高兴的叫道,“唐娘子,你这哪儿请的大厨,手艺也太好了,你看我师傅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的脸红脖子粗了。” “臭小子,找打。”崔老头说着,也没舍得扔下手里的筷子,夹着水煮肉片大口大口的吃,在抿一口小酒,乐得自在。 “崔老觉得如何?”唐宁宁笑着问。 崔老头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若不是有这个新奇的辣椒,手艺比不上人家明月楼的大厨。” 说是这样说,那筷子可一下没敢停。 “师傅,你明明就喜欢吃,嘴硬。” 臭小子,老拆你老子台。 崔老佯装要打桃白,吓得人练练后退,躲到了唐宁宁的身后。 “嘿,打不着。”桃白傻笑着探出了头。 唐宁宁好笑的看着这师徒二人,“那二位慢吃,我去忙了。” “快去快去---”崔老头不耐烦的催人走。 正值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好多人都听说了这里开了一家专门做辣菜的馆子,纷纷来吃。 北街与西街又离得近,一整条街上都是学院,中午放了课,出来吃饭的学生多,一下了楼,唐宁宁就看到了顾浩书携一群狐朋狗友走了进来。 不过,这些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一个白衣公子为首的,还有一派是以顾浩书为首的,前两天,就听说,顾浩书进了智儒书院读书,看来,所言非虚啊,高月真的送他去读书了。 云才书院一般都是年龄比较小的学生,若是大一点了,还没有考过秀才,家里人就会送到智儒书院读书。 但能经得住这么读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了,所以,这智儒书院读书的,都是有钱人啊。 “莫修染,十两银子,赌不赌?”一进来,顾浩书就鼻眼朝天的,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岂料,白衣男子手中的扇子啪一下打开,轻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的两个字从嘴里吐了出来,“俗气。” 姓莫?莫不是县衙家的公子?唐宁宁挑了挑眉,迎了上去。 “莫修染,你说谁呢?”顾浩书被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气的跳脚,身后的几个男子也都朝着白衣公子莫修染啐了一口,“装什么啊?” ‘谁不知道莫家小公子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在书院独得一筹。’ 这黏着酸的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跟在莫修染身后的两个男子不乐意了。 “顾浩书,怎么骆香冬那个小丫头没来找你,要是被高月知道了,看他不扒了你一层皮--” “你--你休得胡言!”顾浩书。 大堂这么热闹,还是县老爷家的公子,众人纷纷津津有味的看着,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看着热闹,快活的很啊。 “几位是一起的吗?找地方坐下点菜?”唐宁宁笑着走了过去。 一看到唐宁宁,顾浩书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来这儿做工?” “什么做工?那是掌柜的。” 众人纷纷起哄。 顾浩书更是不可置信,他娘怎么没有和他说,这死丫头还开起饭馆来了,一瞬间,他的喉咙里像是被火烧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浩书,你脸怎么了,那么红?” 顾浩书摸了把自己的脸,有些恼怒,转念间,又突然大声的喊道,“这不是我那死了的亲哥的媳妇吗?一个寡妇出来抛头露面的,不得把我哥气到从地底下爬起来--” 这丫的,说话忒毒。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掌柜的是个寡妇啊,难怪呢。 看着大家伙的眼神,顾浩书心底的郁气总算是散了,得意洋洋的看着唐宁宁的脸色,可后者依旧是笑吟吟的,他心里不舒服了。 “你这人,脸皮跟在家时候一样厚,说你没反应。” 唐宁宁桃腮带笑,双眼如墨玉深潭,眼角的那颗痣随着盈眸一瞥一笑,明明目光很温婉,却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顾浩书,你这两片嘴唇,切切有一大碟子了。” 虽不知道唐宁宁这话是什么意思,可顾浩书猜到了实在骂他,气的想要上手,却被一旁看戏的莫修染拦下。 “非君子也。” 顾浩书怒,拍开了拦着的扇子,“少给我拽文,阴阳怪气的。” 这方的动静不小,楼上的客人自然也听到了,天字号的门被打开,一身黑袍的齐诀走了出来, 霎时间,正在楼上吃饭的一些小姐女儿家们瞬间迷了眼。 天,这也太帅了。 一身黑袍也掩盖不住他的卓尔不凡英姿,眉长入鬓,秀挺的鼻梁,细长温和的双眼泛着幽幽光。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齐诀自然不会管别人的眼神,他站在二楼的廊上,看向了一楼的吵闹,眼神缓缓的沉了下去。 找死! 第三十章 是黑店吗? 一柄利刃从天而降,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小刀划过顾浩书的脸庞,竟不偏不倚的插进了他身后的木桩上。 刺痛拂过,顾浩书一摸,脸上的血沾满了手,染红了他的眼睛,惊怒“谁,是哪个王八蛋?” “天哪,留了好多血。” “浩书,你的脸被划伤了。”说完,那名男子到了红木桩前,想要将小刀取出来,但插得太深,怎么都取不出来。 众人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唐宁宁立马往二楼看了过去,只见齐诀脸色阴沉,眼里似有若无的杀意在盯着顾浩书,文颜茹也听到了动静,立马从屋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碟小辣椒再吃。 “怎么了,怎么了,有好戏看?” 听到二楼的声音,堂下的众人都看了上去。 “是你!”顾浩书看着齐诀,气得咬牙切齿,大步就想要往楼上去。 莫修染立马将人拦了下来,看向二楼的眼神中带着忌惮。 “你滚开。”顾浩书见他阻止,更是大怒,一吼,脸上的伤口越发的大了,痛得他忍受不了。 莫修染眯眼,淡淡的警告道“那是齐诀。” 早就在父亲的书房见过此人画像,传言说,他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父亲警告他,此人早就来了大安镇,不能去招惹,一定要绕道走。 齐诀?顾浩书没有听说过,不过看身边的同窗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闻风丧胆的模样,他也杵在那儿不动了,妈的,这谁啊,竟然敢对他直接出手。 “掌柜的,给我们来个包间。” 这时,莫修染出声了,几个人听到莫修染的话,默默的跟在了身后,顾浩书脸色不好看,流的血又多,捂着眼甩袖生气的离开了。 他的那几个伙伴也跟着灰溜溜的走了。 唐宁宁将莫修染一行人往楼上引,路过齐诀的时候,后者朝着齐诀拱了拱拳,温尔儒雅,颇为俊朗。 齐诀似乎不认识莫修染,看也没看一眼,径自回了房间。 ‘你是莫修染?’ 文颜茹一身红衣,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眉眼间,都是对莫修染的好奇之色。 莫修染驻足,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进了包间。 “阿宁姐。”文颜茹将唐宁宁拉住,后者只得先让石初进去帮忙点菜,自己则站住无奈的问道,“怎么了?” “你们认识?” 唐宁宁摇摇头,她也是第一次见这县太爷的公子。 “听他们书院的人说,这莫修染温文尔雅,家教甚严,不怎么出入其他场所的。”文颜茹疑惑的摸了摸下巴。 唐宁宁忍不住失笑,这小辣椒不会是喜欢这种翩翩温柔绝世好男人? ‘好了,你快去吃饭,我要忙了。’ 文颜茹,“那你让我再给我上一盘辣子鸡丁,我表哥贼爱吃。” 齐诀竟然这么嗜辣,唐宁宁吩咐厨房给送了一份。 一整天,酒楼的生意就没有断过,连齐诀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唐宁宁都没注意到,终于在辅食过后,酒楼才重新恢复了平静,人都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 ‘乖乖,酒全都卖完了?’ 石初看着空了的酒坛,忍不住惊叹。 顾烟喜,“好多客人都喜欢吃辣子鸡丁,搭配着酒一起吃,直接卖完了。” 陈禹将账本递给了唐宁宁看,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几页,她看的有些头疼,这账目太繁琐了,没有看银子来得实在。 “除去成本,净赚五十两。” 五十两?唐宁宁惊讶了,这么赚钱的吗?颠着手里的荷包,唐宁宁觉得沉甸甸的,心底乐开了花。 “这还是今天太忙了,流失了不少顾客,以后熟练了,会更高。”陈禹也不禁感慨了一句。 作为店铺里唯一知道每日进账银两的人,唐宁宁自然不会少了好处,“好好干,会有年终奖的。” 年终奖?什么是年终奖?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忙打虎眼,“就是会给奖励的。”不过,酒楼这么赚钱,陈禹又都一清二楚,每日记账算账也挺辛苦,唐宁宁不想陈禹起了其他的心思,便又加了一句,“以后你每个月的工钱跟两个大厨一样。” “谢掌柜的。”陈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正经人的做派,不嬉皮笑脸,唐宁宁很满意。 “娘,赚了多少钱?”顾舟这个小吃货,一整天在跟着忙,早就饿了,等客人一走,就让两个大厨给他做招牌菜,可馋坏了。 这又不知道被厨房一众人撺掇了什么,跑出来问银子了。 趴在桌子上累坏了的顾烟和石初,看到了顾舟手里的吃食,立马站了起来,也往厨房跑去了。 “你个小鬼头,快去吃饭。” 酒楼盈利了多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不是上赶着给人插刀吗。 思此,唐宁宁吩咐从明个儿开始,等客人走后,大家伙也都回家了,她与陈禹在核对账目,至于顾烟,还是先在一旁学着。 “是。”陈禹抱拳。 “走,一起去厨房吃点。” 三人赶到了厨房的时候,众人都在议论着酒楼今日的热闹,还有肯定赚了不少钱,一看到唐宁宁进来,就不说了。 春兰嫂一看到唐宁宁,忍不住嘴角上扬,喜道,“宁丫头,你这酒馆真是太赚钱了,一整天下来,人源源不断。” 春兰嫂就是有话直说的性格,不像旺嫂子,心思更加细腻一些,不过,二人都没什么坏心眼罢了。 “放心,酒楼赚钱多,在年底的时候,大家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的。”唐宁宁顺着春兰嫂的话给众人做了个承诺。 大家伙一听,都乐了,酒楼有多赚钱,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掌柜的也是个大方的,工钱高,还有奖励,人也好相处,这活计真是太好了。 大花笑道,“小宁姐就是大方。” 众人也都跟着附和了几句,青?看着笑容满面的唐宁宁,捏着帕子的手有些烦躁,这店这么赚钱,一个月才给这么点工钱,太抠搜了。 唐宁宁让众人吃过饭,都歇了会儿,朝着大海林荣二人问道,“今日感觉如何,能忙得过来吗?” 大海道,‘还可以,就是人多的时候有些忙,过了那个点,就不是很忙了。’ “对,今个儿温峤出了不少力,切菜切得很不错。”林荣也夸道。 这么一说,唐宁宁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看到温峤了,“他人呢?” “我看他拿了一盆菜和馒头跑出去了。”小薇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都是客人们吃剩的菜。” “小偷小摸的,习惯了。”青?不满的说了句。 唐宁宁没在意,等大家伙都歇够了,让人都回家了。 店铺门口,唐宁宁追了出来。“春兰嫂,旺嫂子。” 春兰嫂回头看了过去,“咋了,宁丫头。”说完,却被旺嫂子推了一下,人连忙改口,‘掌柜的--’ 唐宁宁失笑,摇了摇头,“可别折煞我了,以前怎么喊,就怎么喊。” 一听唐宁宁这话,春兰嫂朝着旺嫂子搭了下胳膊,“你看,我就说嘛,宁丫头不是那样的人。” 旺嫂子无奈笑,‘你这人--’ “后院还有空房间,你们晚上若不想回了,可直接在后院住下。” 还包住?两人眼睛一亮,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给唐宁宁添麻烦的缘故,都拒绝了,说走走就回去了。 见此,唐宁宁也没有在挽留。 这几日,酒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不少人都特别爱上了这辣椒,专门来吃,镇上好些富贵人家也纷纷来吃,想要尝尝这独一无二的味道。 唐宁宁每日都忙的连轴转,这天刚把顾舟送到龙门武馆回来,就看到偷偷摸摸拿了一盆菜的温峤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唐宁宁看了眼店里,人都忙的过来,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的,温峤一路端着饭菜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进了巷子里,右拐过了一条长街,终于,停在了一个破庙前。 他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动静,就轻轻的扣了扣门,不大一会儿,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就探出了头,看见温峤,黑黢黢的大眼睛蓦的一亮,将人带了进去。 唐宁宁见人进去了便走了出来,顺着破庙走了一圈,也没瞧见个可以偷看的地方,只能守在破庙门口。 这娃,难不成,以前一直都住在这里?去了酒楼后,便经常接济这些穷苦人。 唐宁宁隐隐能听到屋内有小孩子和老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温峤看到站在门口的唐宁宁,先是吓了一跳,后来也便无所谓了,摊摊手,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唐宁宁跟了上去,‘为什么不回去?’ “一个人人厌恶,把我当狗的地方,为什么要回去?”温峤的眼里闪过讥讽。 虽然不知道云霓的往事,但猜想,温峤应该不是何柏水的孩子,要不然怎么会一生下来就被扔了。 想起云霓的模样,唐宁宁叹了口气,“可你娘---” “别跟我提她,她不配。”发寒的语气,生硬冷漠的脸庞,明明才十二岁。 唐宁宁怕他做傻事,忙止住了嘴,把人带回了酒楼,又当着他的面跟厨房的人说,以后温峤想要拿吃食,便让他拿,不必偷偷摸摸。 温峤震惊了一下,随后心头泛上了难掩的喜悦。 掌柜的都发话了,没人有异议,只有青?嘀咕了几句,最终倒没说什么。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你们当家的是谁,出来!” 翌日大中午的,就听到门口一阵吵闹,唐宁宁穿过回廊,到了大堂,一进去,就看到大门口几个大汉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人,看去,赫然死了。 大汉怒骂声四起,可店里还有好多客人,大花带着人不让进门,拦在了外头门口,看热闹的人也聚集了一堆,围成了个圈。 这抬个死人来店里,是什么意思,唐宁宁一清二楚。 她出了门,往斜对面的吉祥楼看了眼,只见那掌柜的正在远远的看着热闹,看到了她的目光,还示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给她来了个这么大一个礼。 “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好好的弟弟在你们家吃了饭,回去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人家大夫说是中了毒,你们这个肮脏的店铺,该关门大吉了--” 说话间,有个老人还匍匐在担架上,抱着死了的人,哭的昏天黑地。 那叫一个凄惨。 看热闹的众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大骂黑店,还有正在吃饭的客人也都不吃了,纷纷跑了出来。 谁知道是真是假,客人都死在了这儿,他们也不敢乱吃了。 生怕自己也有什么事儿。 “就是,她家的那捞什子辣椒,咱们见都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有毒呢---”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吃了还有些上瘾--” 有心人一传,无知的百姓也跟着起哄,还有一些开饭馆的人,更是义愤填膺的大骂,煽动人们的情绪。 “你们休要胡说,这人一看就是来讹我们家的--”顾烟气的脸红。 那大汉看个小孩子,自然不放在心上,“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狡辩的?” 唐宁宁眼看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缓缓的走上了台阶。 “诸位都别吵了,我是酒楼的管事,有什么事跟我说。” 大汉看到唐宁宁,就大骂道,“你就是这黑心的掌柜,我弟弟吃了你家的饭,人就死了,你说怎么赔,还是要去见官?” ‘见官。’唐宁宁淡淡的开口,丝毫不见慌乱。 大汉见唐宁宁一脸淡漠,气的要上前打人。 被赶出来的大海石初拦了下来。 “你怎么打人啊---” 大汉吼道,“我不仅打人,我还要告官,让你们关门大吉。” “大哥,你激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么见官,要么让我来跟你好好聊聊,要不然,每个人家死了人,都说是来我家吃的饭死的,那我们该多冤枉啊。”唐宁宁轻声轻语道。 大汉根本不听,“就是吃了你家的饭吃死的,要不然,身体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第三十一章 长宁殿下 唐宁宁往男人身上看了过去,死者约莫三十几岁,大致看去身上没有利器钝伤,面容呈黑紫色,嘴唇发黑,一眼看去,像是中了毒。 她不太懂医,看不出男子真正的死因。 可若是说在她饭馆里被毒死的,她万万不会承认。 “实在不行,就去见官。”唐宁宁说完,吩咐伙计们都回店里头,关上门,她自己一个人去县衙。 “娘,我陪你去。” 顾烟急的都快哭了。 唐宁宁让大花把人带走,自己看向了大汉,说道,“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县衙,看热闹的也都跟着去了。 到了衙门,大汉便开始击鼓,整个门口都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惊动了大堂内的人。 唐宁宁个头高,看到了衙内有个捕快走了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走过一片衙署,过了二门,就是大堂了。 此时,堂上两边的衙役手持杀威棒,神色肃穆,大汉痛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配合着那大娘的痛哭流涕,场面那叫一个感人。 看客们也纷纷大叫黑店,气的要冲进来打唐宁宁。 被衙役们给拦住了。 唐宁宁拧眉,看堂上县令大人,这人,姓莫,盘踞这里多年,根基深重,俗话说,天高皇帝远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也算是一方土皇帝了。 不过,据她所知,这个县令倒不是个昏庸之辈。 一声惊堂木响起,莫大人虽年过半百,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只听,‘莫要吵闹,本官且问你,什么时辰去的辣膳楼吃饭?吃的是哪盘菜,回去多久后发现人死亡了?’ “回大人,午时来吃的饭,至于吃了什么不知道,回去躺在炕上就没起来了,大夫说是吃饭中了毒。” “堂下人何在?”莫大人大声道。 唐宁宁叩拜,“草民在。” “你有何话要说?” “此人确实在我店里用过午膳,可草民的店里万万不会做出下毒之事,不知道此人中了什么毒?” 莫大人看着地上临危不惧的女子,喊道,“仵作。” 莫大人一声令下,仵作就上前查看尸体。 半响,仵作上前,“回大人,此人确实中毒身亡,是箭毒木。” “即使是中了箭毒木的毒,也不能证明是本店所作,而且,据草民所知,箭毒木的药性极强,吃了会立即死亡,死者的家离本店不知有多远,吃完竟然还能坚持到家?而且,箭毒木这种毒药不会在店里售卖,这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呢?” 唐宁宁句句缜密,思维谨慎,莫大人听完,点了点头。 “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家下毒害死人的,就是因为我弟弟在你店里吃出了虫子,你怕影响店里生意---” 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唐宁宁沉默,死者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中午来吃饭的时候,就一直闹事,说是吃出了虫子,不依不饶的,唐宁宁让人将饭菜重新给他上了一份,还免了单,岂料,人竟然死了。 那虫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他自己放的,避免节外生枝,这才将事情混淆了过去,现在看来,人从一开始,就是来找麻烦的。 “可有此事?”莫大人厉声问道。 唐宁宁点了点头。 大汉一听,嚣张的笑出了声。 莫大人看不惯他的样子,问道,‘你家住在哪里,离北街辣膳楼有多远?’ “青巷子。” “离得这么远,死者坚持不到回家的。”仵作补充了一句。 大汉,“我弟弟身体一直都强健,这才忍住回了家。”说完,又看向堂上的莫大人,“大人,这辣膳楼作案动机有了,又有钱,肯定能弄到这种毒草,可以定罪了。” “本官断案,你休要胡言。”莫大人冷冷看向唐宁宁道,“你还有何话说?” 唐宁宁径自看向大汉,“你如何得知箭毒木是一种草药?” 这种毒药,按一般人来看,肯定第一时间认为是类似砒霜那种的粉末,怎么会知道是一种草药呢? 大汉急眼了,‘我猜的啊--’ “你确定这是你弟?”唐宁宁有些怀疑了。 “那还能有假?” 两人说话间,有一白面书生走了进来,唐宁宁看去,正是莫修染,不知道在大人面前说了什么,那莫大人脸色一黑,眼中闪过惶恐,连案子都顾不得断了,想要先将人收押。 莫修染不知又说了什么,那莫大人直接道,‘你们先稍等片刻。’ 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莫修染看了她一眼,也离开了。 这还是大安镇头一回,案子没审完,大人先退场的。 整个堂上,顿时只剩下那大娘的抽泣声。 按理来说,死了兄弟,不能这么嚣张,都没有一丝的悲伤难过。 但那大娘,哭的倒是挺伤心的。 唐宁宁看了眼死者,蹙眉,整个店里,都是她亲近之人,相处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有人背叛她,若是真有人被高家收买,陷害店铺,那---。 唐宁宁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但万万没想到,这莫大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竟然将物证人证都带了回来,惊呆了堂上的众人。 “赵大郎,你可知罪!” 看到被带上来的男人的时候,那大汉,也就是赵大郎已经被吓傻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幅场景。 “你为了张贵给你的好处,杀害亲兄,陷害辣膳楼,倒打一把,扰乱公堂,其罪当斩。” 张贵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恐惧的看了眼唐宁宁,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何竟会有京城那边的人来,导致老爷将他拿出来了抵罪。 “你的妻儿,府里会照顾的。” 想起老爷说的话,张贵心如死灰,匍匐在了地上。 赵大郎也被吓傻了,看着从家里搜出来的毒药,将事情都吐露了出来。 那大娘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好赌的儿子,竟然会因为银子谋害自己的亲兄,一时间,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唐宁宁被无罪释放。 这一幕,来得太快,她走出了府衙的时候,还有些恍恍然。 她回到了店里,就看到众人像蔫打的茄子似的,都坐在大堂里,气氛凝重。 “娘,你回来了。”顾烟率先看到了唐宁宁,惊喜出声。 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太好了,是不是没事了。” “大人破案了?” 看着众人的神色,唐宁宁笑着点点头,‘没事了,无罪。’ 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唐宁宁朝着人群扫视了一圈,发现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青?,你不高兴吗?”唐宁宁的目光意味不明。 青?被吓了一跳,忙摇摇头,‘我就是太惊讶了。’ “惊讶什么?” “没什么。”青?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 唐宁宁因着众人都在,便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客人吃的饭菜还有吗?” 林荣听了,立马站了出来,“事情一发生,我们就去后堂找了,残渣都倒进了泔水桶里。”说着,石初将一同泔水提了过来。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这都搅和在一起了,还能查出什么吗?”春兰嫂皱了皱眉。 唐宁宁看了一眼,吩咐石初拿到后厨倒了,又说今个儿晚上应该没什么人,都先回去,就当放假了。 也都没心思在营业了,众人纷纷散了。 临走的时候,旺嫂子跟她悄悄说道,“我中午打扫的时候,见青?慌慌张张的从后院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当心一点。” 唐宁宁点了点头。 近日,大安镇传出了一个谣言,说是漠北的军队在边境驻扎了好几十万人,朝中派了大将来,可能是要打仗了。 文麒麟来了店里也是嚷嚷着这个事,说日子不好过了,他们这儿离得边境又近,若是朝中来的人守不住,他们就要南迁了。 被这些人传的,唐宁宁都有几分信了。 “我昨个儿还听莫修染说,朝中来了大将,说要从边境十九周调粮草,看来,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唐宁宁给他端上菜,问道,“是哪个将军?”、 顾封拓明明坐到了想要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回来,难不成是又有了新的美人,忘记他的几个孩子了? 真有可能,一个山里头的小子,一下子成为了一方大将,那可不是享受美人美酒,哪里会记得几个养子和买来的小媳妇。 唐宁宁烦躁的甩了甩手。 “不清楚,神神秘秘的,没有半点消息透露出来,提起这事儿来我就来气--”文麒麟夹了一筷子菜,恼道,“我就是好奇,便去问了我表哥,被他臭骂了一顿,气死我了--” “齐公子?他怎么了?” 文麒麟不满道,‘脾气臭,而且,听说他要娶亲了,京城那边在催他回去呢。’ “娶亲?”唐宁宁惊讶了一下,在原着中,这人可一生未娶。 文麒麟,“对啊,姓萧,听祖母说是萧家的嫡小姐,整个大周建安朝最尊贵的小郡主。” 说起这个来,文麒麟还忍不住咂舌了一下,“陛下赐婚,表哥也是可怜人啊。” 唐宁宁一听这个,来了兴趣,坐到了文麒麟身边,“你给我说说这萧家呗--” 话还没说完,文麒麟就吓了一跳,捂住了唐宁宁的嘴,“哎呀,小祖宗,你可莫要妄议。” “这天下姓萧,你也敢议论萧家。” “我是说萧楚寒他们这一系。”唐宁宁嫌弃的将捂着自己的手拿了下来。 文麒麟嘴碎,将门窗都关住,忍不住和唐宁宁扯了起来。 “我刚打听的,萧楚寒这一脉,是安王爷的嫡系一支,这安王可是与陛下同胞兄弟,当年夺嫡中一路扶持过来的,他们这一脉的子女也都等同与宫里公主的待遇。” “特别是这个萧楚寒,是按照公主的待遇来培养的,及笄那年,被陛下封为“长宁殿下”,享封地,食君禄。” “这么一说,我想来了,当时在京城的时候,应该就是她一直追踪我,听说这萧楚寒长的倾国倾城,可惜,甚少有人看到她的容颜,上次她一直带着毡帽,我都没瞧见长什么样--” 唐宁宁打断他,“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文麒麟摊手,“我就从祖母嘴里打听到这么些,反正表哥就是要娶她了--” “无聊。” 唐宁宁说了一句,就摆手离开了。 “哎,别走啊,再给我上一份辣椒炒肉---” 唐宁宁心里藏着事儿,便打算出门透透气,正闲逛着,就被人撞了一下,一人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她打开纸条一看,脸色沉了下去。 “你儿顾寒在寒泉谷。” 唐宁宁立马在人群中看去,完全找不到可疑之人。 她原想着去书院看看情况,却被告知,早就放课了,一听这话,她坐不住了,立马往寒泉谷赶去。 寒泉谷离这儿很近,出了郊外十里亭,就是寒泉谷了。 唐宁宁从山谷里走了出来,就看到洞口的山崖边,矗立着一个人,是名女子,背影娇弱。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能感觉到有无数的人藏匿在山洞里。 思此,她有些后悔,应该带些人来的。 “你来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如微风拂过,莫名的,唐宁宁有一丝好感。 她道,“阁下是何人?顾寒呢?” “我骗你了,他没来。”女子一身白衣,静静的站在山崖边,说话的声音犹如朱玉,虽缓慢,却很动听。 唐宁宁有些生气,这人,是寻她开心吗?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她想要转身走,却能感觉到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仿佛只要她有所动静,就会现身杀了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山洞,到了女子身边,低头往下看,她有些腿软,底下是一个很深的悬崖,深不见底,她的视线不是很好,看不到底下具体的情况。 “没想到,齐诀会找到你!” 这女人认识齐诀、乖乖,不会是找错情敌了。 细听,女人的声音中带了丝丝笑意,还有些许凉薄。 可她带着白色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是很典型的凤眼,与她一样,但女子的眼梢微微向鬓角挑去,更为勾人,眼珠流盼之间,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睫毛又密又黑,使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 再仔细看去,那双眸子藏着无尽的冰冷。 她内心有些触动,这双眸子好生的熟悉。 第三十二章 跌落山崖 “阿姐!”突然,女人扯下了面纱,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顿时显现在唐宁宁面前,她惊愕的看着这张脸,容貌惊人,如新生晕月。 “你---” 唐宁宁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这--这怎么可能,原主明明就是一个山村里的农妇而已,她的身世难道另有隐情?不会,有这么大一个bug她不知道? 不,不一样。 唐宁宁抚摸着自己眼角的痣,这个女人的眼角没有,乍一看,虽然很像,可仔细瞧,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女人的整个脸显得更为娇柔,没她明媚。 “没想到,当年嬷嬷一念仁慈,如今成了这样的祸端。”女人向她望了过来,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情绪,让唐宁宁分辨不出来。 ‘你是萧楚寒?’ 女人诧异了一下,随后向她笑道,“阿姐,你真聪明。” “你我二人明明是出自不同的肚子里,长的却如此相似,京都画像传来的那一刻,我愣了许久--”萧楚寒看着她的脸,双手捏着帕子,叹了口气。 唐宁宁打断她,“你们来这里找我做什么,我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绝对不是简单的叙旧。 萧楚寒眼中闪过叹息,“你叫萧楚宁,是武侧妃的亲生女儿,当日生你的时候,武侧妃难产而死,你被贼人陷害,流落民间---” ‘怎么,现在是要接我回去?’唐宁宁嗤笑,竟不想,这原主竟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话落,萧楚寒叹气,轻轻摇了摇头,“母妃说,你不能回去,如今京中波折,父王身心乏累,你暂时不能让京城中的人知道,免得惹出祸端,母妃希望你躲藏一段时间,不要被齐诀发现,他看过我的画像,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闹了半天,是来劝我离开的?”唐宁宁看原着的时候,一直以为这萧楚寒是个高贵冷漠的世家小姐。 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是个被养在深闺之中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你以为,你母妃是为了我好?你错了,她是怕我回京夺走你的一切,包括与齐诀的婚姻。” “阿姐,母妃不是这样的--” 话没说完,就有一身黑衣的侍卫走了进来,朝着萧楚寒抱拳道,“郡主,齐小阁老快上山了--” “带阿姐走。”萧楚寒微一沉吟。 “郡主!”这时,一个老嬷嬷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看到萧楚寒,厉声道,“娘娘的意思,是让您杀了她,不是让您来叙旧的。” 这个小郡主,事到如今,还是这么单纯,根本没有明白王妃娘娘真正的意思,“郡主,娘娘希望你明白,只有你嫁进齐家,才能保住你母妃一脉的家族荣耀,替陛下分忧,掣肘齐家。” 说的这么明白了,萧楚寒白了脸色,喃喃道,“阿姐死了,齐诀也不会放过孟家的。” 嬷嬷听此,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别忘了,这个天下姓萧。”说完,看也不看唐宁宁,直接吩咐侍卫,“把她扔下悬崖,死不见尸。” 我去,这么狠,果然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 唐宁宁看着带着一身杀意来的黑衣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一个转念,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把小刀,是她闲逛的时候买的,倒是派上用场了。 可她低估了这侍卫的凶猛,利刃划过来的时候,招招毙命。 “住手!”萧楚寒大惊,想要上前,却被嬷嬷给拦住,“郡主,王妃让你来这小镇,亲眼看着,就是为了让你真正的成长起来,进了齐家,别被生吞活剥了。” 萧楚寒落泪,挣扎着哭道,“嬷嬷,你让他住手,阿姐并没有什么错,她也是父王的女儿啊--” “你们不是一个生母,注定是仇人。” 说话间,唐宁宁一个不敌,被一掌推下了悬崖。 这么深,定是死无全尸。 老嬷嬷这才放开了萧楚寒,冷冷的坐到悬崖边,深不见底,这才满意的回头,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郡主,摇了摇头。 “萧楚寒!” 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几人看去,只见齐诀带着一众侍卫都来了,一身黑袍,猎猎生风,每走一步,都带着肃杀之意。 “人呢?”齐诀一把拎起了萧楚寒,掐住了她的脖子。 后者的泪都被逼了回去,脸色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看着双目通红,赤着血的齐诀,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 老嬷嬷脸色阴沉,看着二人“齐阁老,她乃郡主,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诀一脚踢开,痛的她伏在了地上,隐藏在洞里的侍卫都现身,与齐诀带来的人厮打了起来。 剑影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人,看着打了起来的两拨人,立马喊道,“停手。” 他一发话。人都停了下来。 剑影将老嬷嬷扶了起来,想要说话,被老嬷嬷气的打断,“老奴回去定要禀告一声,这就是齐家的做派?还不开放开郡主?” 齐诀掐的萧楚寒脖子都快断了,后者拼命的想将嵌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扒开,却怎么都拔不动。 忽的,她一口咬在了齐诀的脖子上,后者吃痛,放开人。 萧楚寒拼命的咳了几声,满脸通红,忍不住驳道,“你以为自己真的爱阿姐吗?你就是--咳咳---为了对付顾将军--” 齐诀被刺激,气的又一把将萧楚寒的脖子掐住,这次的力气,足以将人掐断气,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萧楚寒的整张脸扭曲了起来。 剑影也害怕这小郡主真被掐死了,连忙出声,“公子,老夫人的话您别忘了。” 岂料,齐诀根本听不进去,看着萧楚寒的眼里充满了杀意,整个眼球都泛着红血丝,十分的恐怖可怕。 “你以为,你杀了她进了齐家的门,就能的偿所愿?做梦!” 萧楚寒心底生气,可还是拼命的摇头,手指着悬崖,可后者根本看不到,甚至逼近了她,呼吸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你就是生了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人,云泥之别。” 这一生厉喊让萧楚寒心碎,眼角划过泪水,满眼失望,也不再挣扎,静静的看着他发疯。 老嬷嬷气的头昏眼胀,剑影与暗忠对视了一眼,看着发疯的齐诀,一人一手劈了下去,毫不防范的齐诀被两人直接劈晕了,倒在了地上。 剑影将人扶起,朝着瘫软在地,似乎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萧楚寒,恭声说道,“郡主,对不住了,公子醒来定去贵府赔罪。” 老嬷嬷气的上前,厉声道,“这事儿老奴一定禀告王爷,望齐府好自为之,莫要再丢了太夫人的脸。” 说着,将晕晕沉沉的萧楚寒扶了起来。 剑影沉声,“今日公子便会回京,嬷嬷放心。” ‘把人看好了,别又回来了。’ 老嬷嬷说完,搀着萧楚寒离开了山崖,侍卫走了一大半。 “公子要是醒来,一定会剥了我们的皮。”暗忠有些头皮发麻的看着晕过去的人。 剑影叹气,“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这场联姻,马虎不得,不能由着公子。” ‘那女人,真的是萧家丢失的大小姐?’暗忠问道。 剑影看了眼悬崖,叹气。 “以后莫要再提,回京之后,也不允许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否则,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还有,派人去山崖底下找一下,死要见尸。” “是。” 这一波人走后不久,便有又一拨人上了山,看到了地面上残留的血迹。 有个穿着将士衣服的大汉朝着领头的男人道,‘将军,我们来迟了一步。’ 领头的男人一身将袍,盔甲还穿在身上,一看,就是刚刚从军营离出来的。 若是唐宁宁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个男人。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往山崖下看了过去,低头,他蹲了下来,用手捏起地上的土,明显还粘着血迹,颜色呈红色。 他微一沉吟,便道,“把绳索拿上来。” ‘不可,将军。’大汉惊慌,知道了男人的意思,阻止道,“如今漠北虎视眈眈,陛下让您镇守漠北,若您出了事,边疆几十万人的性命啊---” 男人眉眼微皱,片刻,他轻声道,“子澹,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的人,何谈保护家国?” 妻儿?跟随前来的将士纷纷一怔,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被萧家暗杀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夫人? 没人在阻止了。 “让我来。”子澹大声道,随后就拿过了绳索。 却轻巧的就被男人接过,只听,“你们在上头接应,我下去。” “看着崖底很深,多扣几条。” 他们的绳索是一条扣一条的,不怕不够长。 男人脱下头盔,将绳索扣在身上,朝着将绳子绑在崖边石头上的将士说道,“放。” 如此平静,子澹看着自家将军,忍不住道,“你小心些。” 男人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往下爬,瞬间,就被雾蒙蒙的给掩住了身形,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们几个,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下崖底的路。” “是。” ----- 唐宁宁被卡在了悬崖缝隙中长出来的枯树枝上,这颗光秃秃的小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了,她明显能感觉到树枝摇晃,风拂过,摇晃的更厉害了。 她掉下来的时候,用小刀划在山壁上减缓了下落的速度,但小刀被卡在了石头缝里,她想要拔出来,可稍微一用力,这可枯树枝就忍不住的晃动。 仿佛再动一下,就能听到咔擦的声音了。 她眺望了几眼,离山顶太远了,她掉下来的时候摩擦受了很大的伤,胳膊现在使不上劲,完全爬不上去。 山崖下,能隐隐看到是奔腾一望无际的大海,可她不会游泳,跳下去,万一碰到暗樵,不淹死也会被磕死。 可这个树枝只能暂时的让她躲避一会儿,时间长了,承受不住重力,她也会摔下去,被摔个粉身碎骨。 像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躲避人的小洞洞,一大片的山壁,她有些颓败了。 不是,难不成真要摔死这么惨? 想到四个孩子,心底升起了难过,她的酒楼刚刚营业,前途一片大好,不过多久,她就可以过上坐等收钱、子孙满堂的美满幸福的日子了。 可突然这么大一个打击,来了个亲妹妹,还有一群想要杀自己的家人。 唐宁宁想骂天。 刚一抬头,却看到了一身将装,雄姿英发的男人朝她爬了过来。 男人的双手已经流血,有些皮肉都翻了出来,看到了她躲在这树上,眼中闪过光亮。 近了,更近了。 唐宁宁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天,这不是后山她救了的那个紫袍男人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 男人朝她伸手,唐宁宁这才知道,专门来救她的。 “真是及时雨啊。” 唐宁宁大喜,她刚移动,树枝咔擦一声就断了,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她的手被猛地一拉,人落到了一个怀抱里。 回头看,树枝已经掉落了下去,摔得啥都看不到了。 唐宁宁吓得呼吸有些急促。 男人身上的绳索受过巨大摩擦,已经有断裂的痕迹,又增添了唐宁宁这么一个累赘,重力下沉。 “不行。” 眼看着男人要将自己身上的锁扣给她,唐宁宁大声阻止出声。 男人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唐宁宁没有注意到,但看到了男人怀里的刀,她拿了出来,将刀卡在了山壁的缝隙里。 自己紧紧的握住了刀柄,一条腿撑在石壁上,减轻了绳索的重力。 “喂,你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多拿条绳子吗?” 男人被她一骂,愣了片刻,解释道,“太着急,没想到你会卡在山壁中间。” 被这么一噎,唐宁宁没话了。 “你会武,你先上去,下来的时候给我带条绳子,我在爬上去。”唐宁宁径自说道。 男人道,‘你可以吗?’ 她可以说不行吗,她快撑不住了,可也不是连累无辜的人啊。 “被废话了,你快去。” 说完,唐宁宁就放开了拽着绳子的手,紧紧握住了刀柄,将重力都放在了石壁上。 这刀一看就是好的,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插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火星光。 “稍等。” 男人刚说完回头,唐宁宁就撑不住轰的一下,连刀带人掉了下去,伴随着阵阵惨叫声。 第三十三章 共度一夜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男人赤红了眼,跟着跳了下来。 这丫的,是不是找死,跳下来干嘛? 可这话她完全说不出口,掉落的瞬间,风哗哗的拂过她的面容,刺痛的厉害,她甚至想要掉的在快一些。 她闭上了眼,静静的等着掉入海底,可在掉落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腰被人一卷,两人同时掉进了海里。 深水的恐惧让唐宁宁呛了好几口水,温软覆上来的那一刻,她像是找到了呼吸的入口,拼命的攀附了上去。 等到被拉着上岸的那一刻,她才松软了下来,但全身都湿了,像是一条鱼一样黏在了男人身上。 唐宁宁拼命的咳了几声,才觉得自己缓和了过来。 “你没事!” 身下传来了声音,唐宁宁吓了一跳,立马扑腾一下站了起来。 “没事了。” 目之所及,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水势不是很迅猛,但甚在宽,有些吓人。 往后走,是一大片的森林。 “你去哪儿?” 唐宁宁回道,“你的手在不止血,就要感染了,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草药。”说完,她的手也传来了痛意,似乎在提醒她。 男人沉默的跟了上来。 这片森林里杂草丛生,路很不好走,两人弯弯曲曲找了好久,看到了一个山洞,洞里没人,但有一些碗筷,还有一床石炕,上面铺满了干草,最上头放了一张皮,看来,是有猎人来这里打猎,临时居住的一个地方。 男人的伤势比较大,脸色也有些苍白,身上又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唐宁宁忍住痛意,“你留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些柴火和草药。” “别跟上来,我马上回来,你无聊的话找找做饭的工具。” 人是铁饭是钢啊。 出了山洞,唐宁宁就跑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空间里能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笑话,这都多晚了,天都黑了,肯定出不去了,要是不拿些吃的不得饿死。 可惜,空间里没有放伤药,最多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没用啊。 她又在四处转了转,捡了一些柴火。 终于,在她快累到的时候,找到了一株马钱子,还看到了苏木,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她多采了一些苏木,对于治疗他们这种外伤止血最好用了。 回去后,她将草药碾碎敷在了两人的伤口上,歇了一会儿,唐宁宁将柴火都点了起来,上面架了一口锅。 又在另一个火堆前支起了一个架子,将外衣脱了下来,放在了上面。 ‘你要不要烤?’ 男人点头,也将外衣脱了下来,现在夏天了,都穿的不多,唐宁宁骨子里不觉得有什么,但还是解释了句,“没关系,我们都穿着亵衣,无碍。” 随后,两人又坐到了火堆前,努力烤着身上的衣服,隐隐约约的,唐宁宁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她有些羞涩了。 低头看去,里头的红色肚兜若隐若现。 她忍不住凶道,“看什么?” 男人没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唐宁宁将头发也拆开,烤了一会儿,又在洞里找到了块布,随便擦了擦,就将还没有干透的衣服全都穿上了。 男人倒好,竟然光起了膀子,开始烤起了上衣。 唐宁宁瞪了瞪眼,哼了一声,开始做饭。 “你这些东西哪儿来的?”男人靠在石床上烤火,淡淡的看了眼被唐宁宁带回来的一些吃食,问道。 有蘑菇、鱼、还有几颗小土豆。 唐宁宁瞅了一眼,“山里捡的。” 睁眼说瞎话,男人也没有计较,看着唐宁宁忙前忙后。 她从山洞里找到了一只野鸡,死了好久的了,还有一带糙米,正高兴呢,就听到了男人传来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个将军。”唐宁宁将晚上要做的食材都放到了一个小板子上,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驻扎漠北的将士吗?” 男人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唐宁宁将鸡毛拔去,开始处理内脏,听到没动静,又问道,“虽然咱两现在抵平了,谁也不欠谁,可我要给你做饭,作为条件,像你打听一个人。” 还是没声音。 唐宁宁直接问道,“你认识顾封拓吗?” 这下,半响都没有传来声音,她看了过去,却看到了男人深邃的眸子里泛着丝丝笑意,颇为有趣的望着她。 “你认识他?”唐宁宁惊喜道,随后立马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终于,男人出声了,“你找他做什么?” 唐宁宁一听,愤愤的将鱼夹在火架上,开始烤了起来。 一面烤鱼一面嘀咕道,“负心汉当然要找,替他养这么久孩子,总的要点抚养费,让他平白无故当爹,捡四个孩子养老,美死他--” 唐宁宁蹦出来的这些话让男人皱了皱眉,她也感觉到了,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认识他的话,告诉他,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他呢。” 男人笑了。 唐宁宁不由得看了过去,男人下巴的线条没有那么的生硬了,变得温和了不少,立体的五官犹如被刀削过一般风姿卓越。 一身将装不同于之前的紫袍俊逸,乍眼看去的瞬间,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有一种血溅沙场的气势。 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一道精光。 唐宁宁忍不住想咬舌,她后知后觉了,这人,不会就是--- “你是顾封拓?” 男人看着她,淡淡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唐宁宁的心底不知怎么的,就涌起了团团怒火,这家伙,把她当猴耍吗? 之前原主嫁进来的时候,新郎连盖头都没有掀就上战场了。 她一直以为真正的顾封拓是一个山里的糙汉子,即使运气好,当了将军,也是个莽夫,竟不曾想,这莽夫不仅不莽,还是个冷静沉着的美男。 这剧本,怎么看,都不符合人设啊。 一想到明明就回来了大安镇,却一直不出现,唐宁宁就气得不行。 “我没有故意隐瞒夫人的意思,我此次回来,有任务在身,不便回村看望。”说完,顾封拓又认真的解释道,“上次夫人救我一命,我派人查探一番,才知道救我的人是夫人,实非故意隐瞒。” 他这话让唐宁宁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在被人追杀,看来,这将军不好当啊。 生气过后就是别扭。 没想到,这见面这么别出一格。 一次刺杀,一次坠崖。 还有,这人怎么一口一个夫人,叫的也太熟稔了。 顾封拓也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葱织锦衫紧紧的裹在身上,将女人的线条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她的脸巴掌一般大小,未施粉黛,在明亮的丹唇里有一口洁白的贝齿,容貌娇美,肤色白腻,眉眼下方的一颗痣更衬得她娇艳欲滴。 只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稍稍挽起几缕秀发,其余的轻轻披在雪白的削肩上。薄如蝉翼的纱袖之下,露出一只纤纤素手,柔荑般的光洁美丽,冰雪肌肤,柔若无骨。 他的心底升起了一抹异样,看着女人的朱唇,想起了落海时候的芳香。 “你脸红什么?” 顾封拓脸色木了一下,随后扭过了头,问道,‘你要不要再烤一下,免得着凉。’ 唐宁宁心下别扭,可面色不见半分,只见她看了眼洞外,‘不用了,天都黑了,我把这个板子挡在洞口,防止有野兽发现,也能挡挡风。’ “我来。” 顾封拓站了起来,将靠在石壁上的板子挪到了洞口,一下子,洞里暖和了不少。 虽说是夏天了,夜里还是会冷,唐宁宁说道,“我做点吃的,吃完睡一觉,明天在找法子出去。” 说完,也不管顾封拓了,开始架炉子做饭。 她在山洞里找到了一个碗,还有一双木筷,还有把小菜刀。 “洞外有条小溪,你去打点水。” 应该猎户留下来的桶,不是很脏,清洗一下就可以用。 顾封拓接过木桶走后,她开始将鸡肉剁成块,蘑菇也切块备用,又从空间里接了点水,将鸡肉洗干净,取调料腌制了一下。 估摸着人快回来了,她开始把鱼架在火上烤。 将罗汉果的汁儿淋到了上头,增加咸度,鱼肉的背部比较厚,不容易烤,需要放在火上多烤一会儿,唐宁宁见人还没回来,在山洞里翻了一下,找到了一些调料,可惜,没有盐。 等她弄好后,人终于回来了。 唐宁宁接过水,将鸡肉清洗干净,又拿了一个陶罐,加了水放到了火上煮。 等水烧沸了,将鸡肉放了进去,加上调料,没有黄酒,只能多煮一遍去除腥味。 鱼肉先烤好了,整个山洞里都散发出了鱼肉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蘑菇清香。 “若是军营中的将士在外,也能像夫人一样就地取材做一顿美食,乃大周之幸。”突然,顾封拓轻声笑道。 唐宁宁猛一瞬间,想到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她起身将烤鱼递给了他,“诺,吃。” “若是大周朝连将士都吃不饱饭的话,偌大的疆土,如何自处?” 说完,唐宁宁看到了顾封拓手上的伤口有些裂开了,掉落海里的时候,他垫在了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胳膊上的伤流了很多血。 看,现在又裂开了。 她将草药碾碎,给他重新敷了一遍。 顾封拓垂着头,没有说话。 “鱼肉凉了,可不好吃了。” 顾封拓看了眼手里的烤鱼,尝了一口,皮非常脆,像是被炸过一样,里面的鱼肉鲜美滑嫩,能在没有调料的情况下,做出这等的美味,他有些惊喜。 等小鸡炖蘑菇也煮好了后,整个山洞都是蘑菇的清香味儿,味浓鲜美。 唐宁宁给两人都盛了一碗。 “单独给你留的。” 突然,顾封拓将鱼肉递了过来,剥落完整,看样子,是将整个鱼分成了两半,留了一半在碗里。 唐宁宁摇了摇头,“这种鱼有刺,我不爱吃,你吃。” 说完,专心喝起了自己手里的汤,可不大一会儿,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封拓将鱼肉又递了过来,这次,完全没有刺了。 唐宁宁心底跳了一下,惊讶的深色一闪而过。 “多谢。” 顾封拓轻笑,将烤干的衣服穿了起来,说道,“夫人不必客气。” 吃过饭,顾封拓又给火堆添了点柴火,唐宁宁实在太累了,靠在石床上,有些晕乎乎的。 这一天,惊喜太多了。 不,不是惊喜,是惊吓。 “夫人?”顾封拓坐在她旁边,轻轻的喊了一声。 唐宁宁立马精神抖擞,“怎么了?” “孩子们都怎么样了?” 哟,知道关心四个孩子了,不过,唐宁宁有些心虚,毕竟,这人要是回大岳村一打听,原主之前对孩子们做的事,全都暴露了,虽说不是她,但顾封拓一定会将怒火移到她身上,谁让她占了人家原主的身子呢。 “挺--好的--” “这几年来,多亏夫人,顾某感激不尽。” 这人说话,一点都不像个将军,文绉绉的,一口一个夫人的,怪别扭。 思此,唐宁宁又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盔甲,是一副铁叶攒成盔甲,盔甲鲜明,银枪锃亮。 有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 静静的放在那里,却有一种血溅沙场的恐怖。 不禁让她想到了一首诗,金戈铁马,血染铠甲,少年将军意气风发,任它白骨风沙,护我江山如画。 “将军在军营里也是如此文绉绉的吗?” 顾封拓被她一问,愣了片刻,随后朗声笑道,“夫人不同。” 唐宁宁倒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不禁心道,还真想看看这样的人在在血海沙场上是怎样的一副姿态。 安静了片刻,唐宁宁都觉得尴尬的时候。 后者突然朝她看了过来,“希望我回来的消息,夫人可以保密。” 为什么?唐宁宁皱了皱眉。 “我此番来边境,是为了漠北侵略达州边境一事,陛下下令秘密行事,行踪不能被传出去。”顾封拓提起正事来,俨然一副严肃的模样。 其实,她一直可好奇,顾封拓这样的人,是怎么从一个小兵做到了一方大将的地位的? “知道了。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啊?” 顾封拓眼眸微敛,没有说话,看来,是不想和她说过多军营里的事儿。 第三十四章 盛世婚礼 片刻,传来了声响。 “等事情安定了,我便来接夫人和孩子。” 一顿,唐宁宁点点头,笑着说道,“不过,舟儿一直念叨着身在军营中的爹爹,还立志要成为像将军一样的人。” 提到几个孩子,顾封拓的神色有所缓和,又与她聊了许久,在顾封拓的口中,唐宁宁见识到了大漠塞北的月亮,军营将士的洒脱,老将军为救全城百姓战死沙场的勇猛--- 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像她这种拘泥于一处的人,根本见不到。 “以后,我带夫人去看。” 聊了不知多久,两人都沉沉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唐宁宁发现自己正靠在顾封拓的怀里,睡得香甜。 她连忙擦了擦嘴,想要起来。 突然。 “醒了?” 唐宁宁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天亮了,我们找出去的路。” 说完,人就率先穿上了衣服,唐宁宁将一百文放到了石床旁的一个罐子里,便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山林里绕了许久,高高低低的山脉起伏,遮住了很多视线。 半响,终于听到了声音。 “是不是有人再喊你?” 顾封拓也听到了,找声音的出处。 唐宁宁找了一个石堆,上了一处大坡,从坡上看,一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但没见到人,她催促着顾封拓帮她爬上一旁的大树。 “扶我上去。”她勾不到树干,离得太远了。 岂料,话刚说完,顾封拓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脚踩石头,飞到了树上。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就看到森林里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在四处呼喊,唐宁宁大喜,“是不是来找你的?” 顾封拓点了点头。 “在这儿,在这儿---”唐宁宁高声呼喊,朝着远方的士兵招手。 -------- “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领头的将士一路带着人寻了过来,看到顾封拓,便跪地。 “子澹,你留下送夫人回镇上,达州汇合。”顾封拓说完,就骑上了马。 大安镇很少能看到马车,更不用说马儿了,唐宁宁细细的瞅着眼前的马匹,通体白色,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那模样、那脾气,跟他的主人一点都不像。 顾封拓拉住缰绳,坐在马背上,低头往唐宁宁看去,“劳烦夫人照顾几个孩子,待边境一事完,顾某定立马赶回来。” 被一喊,唐宁宁立马回过了神,刚要点头,身前的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驾”的一声响起,扬起了阵阵飞沙。 人,已经远远离去了。 身后的将士们也都骑上了马,追随而去。 只留下了一个男人。 “末将子澹见过夫人。”子澹行了个礼,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将军的夫人,长的是真美啊,他这种大老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唐宁宁回神,扯出了一抹笑意。 子澹一路护送着唐宁宁回了大安镇,到了城门口,子澹向她告别。 “子澹将军,达州离这儿有多远啊?”见人要走,唐宁宁连忙问道。 子澹牵着马,恭敬道,“骑马半日便可到达。”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达州如今身陷险境,夫人莫要再往北去,安心等待将军回来。” 她身处的大安镇属于冀州,与达州相邻,因为大安镇在北,离得冀州城中心略远,反而是往北再走,离达州城更近。 而达州是北方政治中心,达州城外的玉门关就是漠北与大周的边界交界处。 说起来,离得大安镇真不算远。 ‘子澹将军慢走。’ 等人离开后,唐宁宁站在城门口,看着守卫松懈的楼墙,叹了口气,进了城。 回到店里,已经开门了。 但是都没有客人。 “东家,你去哪儿了?一夜都没有回来,我们都担心坏了。”石初率先看到了她,都蔫在桌子上的众人一听,立马抬起了头。 “宁丫头,你去哪儿了,害的大家好一顿担心。” “娘,刚刚还有人来问您的下落,被我打发走了。” 顾寒担忧唐宁宁,今日也请了假,送顾舟去了武馆,他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住,问了好多奇怪的话,他将人打发走,回来就看到了唐宁宁已经在家了。 唐宁宁闻言,略一思索,跟众人说道,‘不要跟外人提起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萧家搞得鬼还是齐家,小心谨慎一些准没错。 京城齐家。 在寂静的书房里,齐诀敛目靠在梨花木椅上,整个书房都弥漫着一股龙涎香的味道。 片刻,门被打开,他立马睁开了眼睛。 “人找到了吗?” 进来的却是一身佛态的老夫人,身后,跟着凌风。 凌风被自家主子盯着,只觉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想起暗忠和剑影的下场,他有些腿抖,公子回京后,醒来就跟疯了似的,把暗影二人调到了暗狱,派他查找一个名叫唐宁宁的女人的下落。 被老夫人发现,困在府里多日了。 “人死了。”老夫人让丫鬟将手里用红布盖着的木盒放在书桌上,冷冷的哼了一声,做到了茶桌旁的椅子上。 继而又看向了凌风,捏了捏手里的佛珠。 “小阁老,我们去到的时候,人已经出殡了。”凌风低头。 齐诀厉眸,赤红了双眼,看着桌上的木盒子,显然是不信。 “把人带上来。”老夫人一声令下,就有侍卫将一名女子带了进来,女子一进来,就吓得匍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夫人,“抬起头来。” 女子缓慢抬头,赫然是当初大岳村的顾美春。 齐诀自然认出来了,他怔忪了片刻。 “嫂子死了,被人在十里亭的悬崖下发现的,已经埋了。”顾美春说完,就被侍卫带下去了。 老夫人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齐诀,捏着手里的佛珠起身,警告了一句,“阿诀,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被嬷嬷扶着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夫人又回头淡淡的嘱咐了一句,“大婚的日子快到了,这次联姻,万不可马虎,等郡主嫁进来,让陛下放心,齐家方可安稳。” 齐诀捏着玉盒里的簪子,不说话。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离开的时候撤走了院子里的侍卫,又朝着凌风道,“暗忠二人还在暗域吗?” “是。” 老夫人微微蹙了下眉头,沉了口气,离去了。 “是真的吗?” 凌风重新走进了书房,听到齐诀的问话,低头跪在了地上,“派去打听的人说是一夜未归,悬崖下确实发现了一具尸体。” 齐诀捏着手里的簪子,眼睛微沉,片刻,低着头的凌风看到了被捏碎的一朵珠花,瞬间化成了粉末,掉落在了地上,他脸色苍白,头伏的更低了。 “让人去查,是谁下的命令?” 凌风明白,公子是要报仇,他的背上犹如压了千斤顶,汗水浸湿了衣服,沉沉的目光从前方传来,他连忙道,“是。” 齐诀将玉簪放到了怀里,随即看向了外头,“祖母的人都撤了?” “是。” 见没有吩咐,凌风便退下了,刚一出了屋子,就听到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屋子里的东西又被摔了。 这公子去了一趟冀州,回来就跟疯了似的,非要再去冀州,被拖着病体的夫人打了一巴掌,房里昏昏沉沉了好几日,他不明白,为了一个相识才几个月的女人,值得吗? 他又想起公子的吩咐,甩了甩头连忙去查。 大周最尊贵的小郡主要出嫁了,整个京城阖家欢乐,街肆上热闹异常,齐家为了表达对小郡主的尊敬,开城布粥了将近半个月。 京城最大的酒楼也被齐家包圆,凡是在大婚当日在酒楼吃饭的人们,皆可以将银子记在齐家的账下。 十里红妆,铺满了整个京城。 陛下亲自为这场亲事做主,乃是普天同庆。 敲敲打打的好几日,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天,京城尤为热闹。 安王府人满为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手握兵权的齐小阁老要成亲了,娶得还是上京城内最尊贵的小郡主,若是错过了这场热闹,那可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一大早,皇城的这一条主道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大理寺还派了官兵来守着秩序,省的发生踩踏的事件。 而齐府,正闹得满府恐慌,因为,新郎官找不到了。 一家人在善安堂里坐着,半分不见娶亲的热闹。 “人呢,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齐侯爷怒火朝天,一声大吼快把整个房梁都给掀翻了。 跪了一屋子的侍卫、丫鬟,老夫人看的心烦,挥挥手“去,再去找。” “侯爷消消气,这小阁老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把夫人叫过来一问,必是知道的。”说话的女人是府里的白姨娘,一身浅色的翠烟衫,娇柔媚惑,在府里,十分受宠。 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齐南弦。 齐侯爷一听到夫人二字,神色稍微收敛,却还是怒火上涌,气得他坐到了椅子上。 老夫人看了眼白姨娘,淡淡的说道,“南月体弱,不必去叨扰。” 齐诀逃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齐家的脸色都丢尽了。 这对母子还是护着那个贱人,白姨娘手中的帕子都气的捏的变形了。 “侯爷,老夫人,还是没有找到!”老管家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泛着虚汗。 ‘逆子,逆子---’侯爷大怒,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白姨娘轻声道,“这快午时了,在找不到,耽误了吉时,王爷那边不好交代啊。” 当年发生的姜阁老一事,齐诀拿到了被先皇赐予的萧家军的军权,这些年来,一直被虎视眈眈,齐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对,去城外的军营里,这个逆子一定去了军营。”齐侯爷似乎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管家一听,就要去吩咐人。 老夫人拦住,跟身边的嬷嬷说了几句,嬷嬷又和管家附耳吩咐了几句。 “务必将话带到,阿诀会回来的。” 管家行了个礼,匆匆走了。 白姨娘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帕子都捏的变形了。 这个老太婆,又许了什么承诺? “快去找二公子,让他带人去安王府,说是有事耽搁了,马上到。”老夫人又吩咐了一句,便有人匆匆走了。 说完,又指着屋里的两人说道,“去前堂招待客人去,杵在这儿像什么话?” “哪里有心情招待,王府那边一定等着急了。” 齐侯爷猜得没错,安王府已经闹翻天了,吉时已过,却连个迎亲的轿子都没看到,热闹的大堂已然是沉默一片。 只有院子里的锣鼓敲打才知道是迎亲的大喜日子。 喜房里。 萧楚寒一身凤冠霞帔端坐于铜镜前,经过四十九个绣娘日夜精心缝制的嫁衣,美得触目惊心,嫁衣的袖口上绣着黄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为了彰显皇室的气派,每一针一线都是用的上好的金线,尽显奢华。 “桃花,还没来吗?” 听着自家小郡主的声音,桃花心底叹气,上前回话,“回郡主的话,王爷已经派人去催了。” 红盖头下的萧楚寒咬着唇,眼眶微红。 阿姐死了,她嫁进齐家,一定会被齐诀折磨死的。 “这个齐小阁老,简直太放肆了,这乃陛下赐婚,金玉良缘,他也敢如此胆大妄为,是活的不耐烦了?”门口,守着好几个嬷嬷丫头。 之前带萧楚寒去大安镇的贾嬷嬷也在,见前堂还没有动静,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府上来的都是京城里的皇亲贵胄,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以后让郡主还怎么在人前露面。 大婚当日,被齐诀放了鸽子,奇耻大辱!王府的脸面简直丢尽了。 “嬷嬷,给我拿一条白绫,我自行了断。” 沉默半响,萧楚寒一把掀下了盖头,双目通红,娇美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贾嬷嬷忙道,“郡主万万不可胡说,大喜的日子呢。” 身边的丫鬟也都吓得跪在了地上,主子一死,他们也会跟着陪葬。 ‘我活着有什么用,等全京城看我的笑话吗?’ 大婚当日,新郎弃她而去,宾客看戏,王府颜面荡然无存,她不死怎么平息这一场风波热闹? 第97章 金玉良缘 “郡主---”贾嬷嬷赶忙将人拦住,苦口婆心的劝道,“许是有事儿耽搁了,再等等,一定会来的。” ‘桃花,去前堂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贾嬷嬷一声令下,桃花连忙去看,又害怕萧楚寒做傻事,她让人把屋子里的利器都收了起来,吩咐人放到耳房。 可她一个不慎,没注意到,就听到嘭的一声,小郡主撞了墙,鲜血汩汩。 吓坏了喜房里的众人。 贾嬷嬷大惊失色,吓得有些腿软,“桃夭,快去找府医。” “记住了,都别声张,不能将事情传出去,坏了名声。”随后,贾嬷嬷沉声警告了屋内的丫鬟嬷嬷们。 又吩咐众人合力将小郡主抬到了梨花床榻上。 “快去通知王妃,莫要走漏了消息。” “是。”小丫鬟吓得脸色苍白,慌慌张张的去找人了。 安王妃带着府医来的很快,吩咐府兵将玉笙楼团团围住,不允许有人探视,下了死命令,若是消息传出去了一分半点,整个玉笙楼的奴才都要死。 “怎么样了?”安王妃一身雍容华贵,眉眼凌厉,面容艳丽无比,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云髻峨峨,头戴紫金翟凤珠冠,衣饰华贵。 府医跪地,“回王妃的话,无大碍,已经止住血了,再过半刻便会醒来。” ‘本妃不希望传出一丝风声。’ 府医的身体抖了一下,低头,“是。” 府医走后,安王妃扫视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奴才,开口道,“自行去领罚。” “是。” 丫鬟嬷嬷们都出去了。 安王妃走到床榻边,看了眼双眸紧闭,面容桃花的萧楚寒,喃喃了句,“那个贱人竟然生了个和寒儿一模一样的脸的贱种。” “王妃,人已经死了。”贾嬷嬷上前恭声道。 她是王妃的奶娘,跟着王妃嫁进来好几年了,看着王妃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演变成如今深宅府邸的掌权者,经历了太多太多,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她都快记不清了。 安王妃收回了目光,想到新婚当日,发生了这等事情,前堂闹得沸沸扬扬,众宾客看热闹的场面,那一幕幕烧的她怒火上涌。 “齐小阁老喜欢那个贱种?” “是。” 安王妃冷冷一笑,“二人长相如此相似,我儿嫁进齐府,站稳脚跟,得到小阁老的宠爱,定不是问题。” “倒是没想到,齐家出了个权臣,害的我儿姻缘不幸。” 贾嬷嬷看了眼榻上的萧楚寒,轻声道,“若不是当年姜阁老一事,齐家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那事莫要再提。”安王妃突然变了脸色,警告了一声。 贾嬷嬷立马收敛了脸色,低头称是。 “母妃---” 这时,榻上传来了动静,是萧楚寒醒了过来。 安王妃连忙缓和了脸色,看着她脸上缠着的纱布,冷下了脸责怪道,“身为郡主,行事如此鲁莽,你可知错?” 萧楚寒被贾嬷嬷扶了起来,她白着脸下榻,跪在了地上。 “儿臣不知何错之有?” 声音倔强,目光清浅,安王妃见此,大为生气,一甩绣袍怒道,“这乃陛下赐婚,金玉良缘,齐家岂敢弃婚而逃,就这一点上,王爷便可告御状,让齐家永无翻身之地。” 萧楚寒咬唇,忍着额头上的疼痛,朱唇轻启道,“可齐诀不爱儿臣,他爱的是阿姐,但--”萧楚寒神色微冷,“你们派人杀了阿姐。” “混账东西!”安王妃大怒,一巴掌甩在了萧楚寒的脸色,后者瞬间倒在了地上。 “王妃息怒,郡主她---身子受不住--”贾嬷嬷连忙跪地。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一口一个阿姐,是想闹得满城尽知吗?安王妃气的气血上涌,扶着额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萧楚寒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母妃---” 安王妃靠在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看着面容焦急的萧楚寒,厉声问道,“以后,不可再提起,你是否能做到?” 没有声音,安王妃拔高了声音,气道,“能不能做到?” 半响,终于有了声响,“谨遵母妃的话。” 安王妃这才缓和了神色,看着面色低沉的萧楚寒,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寒儿,你要记住,只有你,才是王府真正的郡主,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 “如今齐家势大,齐小阁老手握萧家军,在朝堂上处处打压孟府,王府与孟府举步维艰,日子很不好过。” “还有,陛下如今想要收回齐诀的兵权,这才赐婚与你们,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萧楚寒敛目,娇柔的脸色看不出神色,“知道了。” “贾嬷嬷。” “老奴在。” 安王妃沉声开口,“去找全福嬷嬷,让她带着点妆人来给郡主重新上妆,务必遮住头上的伤痕。” “是。” 等贾嬷嬷走后,安王妃又和萧楚寒说道,“母妃先去前堂招待客人,估摸着宫里要派人来催了,你且在屋里等着。” 听到这话,萧楚寒忍不住自嘲了一声,“他不愿意来娶,是势必让我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昔日上京城最尊贵的小郡主,被新郎官放了鸽子,传出来岂不笑掉大牙。 安王妃冷哼一声,“齐诀不敢,齐府更不敢。” 说完,就吩咐陪嫁丫头们都进来守着,便离开了。 齐府。 等齐诀被带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很大一股酒味,屋子里的人都能闻到,他沉着脸,看了眼老夫人,什么话都没说。 “你个逆子,今日若不是娶亲,老子非打断你的腿--” “好了。”老夫人拐杖一敲,没人敢再说话,“去给小阁老沐浴更衣,换上新郎服,接亲进宫。” 齐侯爷气的又补了句,“赶紧的,吉时都过了,晚上进宫莫要在闹幺蛾子---” 齐诀被人带着匆匆忙忙换了喜服,带上栩毓,骑着马开始往安王府赶去,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一大群人,各个喜气洋洋。 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长府街的百姓熙熙攘攘,小孩儿拿着糖葫芦四处玩耍,穿梭在迎亲队伍的后面,众人探头看着往来迎客的王府大门,热闹极了。 安王府一众人看到了迎亲队伍的到来,什么眼神的都有,有讥讽、有震惊、还有不明意味的神情。 “来了来了,迎亲的人来了---” 全福嬷嬷摇着帕子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后院,胖胖的脸上洋溢着喜色。 屋内,萧楚寒端坐在铜镜前,摸着自己头上冰冷的九翚四凤冠,听到了全福嬷嬷的声音,脸色一怔。 玉笙楼大大小小的人都开始热闹了起来。 “快快,给新娘子盖上盖头。” 大周朝最尊贵的小郡主成亲是按照皇家规格来走的,繁文缛节甚多,可由于吉时已经过了,害怕宫里得了消息,安王下令,直接省去大部分的步骤,尽快进宫拜堂。 萧楚寒由嬷嬷搀扶着拜过父母,去本家的祠堂上过香,跪了一炷香之后,就有新郎官来接人,被迎亲的队伍带着出了王府,由送亲的兄长背着上了九龙轿子。 起轿时,便有宫人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 坐上花轿绕着内城走了一圈,一路上敲敲打打,以讨“千岁”、“三发”彩头。 萧楚寒的嫁妆是宫里陛下赏赐的,有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银子一万两,十里红妆铺满了大街,街上的百姓瞧见了,忍不住的艳羡说闹。 到了和宁门,齐诀又换上了官服,整个迎亲队伍顺着东华门一路进宫。 两人的婚礼是陛下赐婚,金玉良缘。 要去宫里拜堂谢恩住上一夜,第二日才可回府拜见公婆。 “奏乐放炮仗迎轿。” 婚礼是在太和殿举行的,迎亲的队伍一入太和门,就能听到官人尖细的声音,刹那间,鞭炮齐鸣。 “卸轿门。” 腾一声,轿子落地,萧楚寒出轿门,先跨过了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 “执红绸。” 一头的大红绸带塞到了萧楚寒的手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左看了一眼,透过红盖头,隐隐能看到一抹高大的人影儿。 “去喜帕,进殿,宣系。” 迎亲的队伍都被拦到了外头,萧楚寒遮面的喜帕被拿走,入目的是九九八十一个台阶,她不敢做任何动作,跟着宫人一步步往太和殿走去,前头,是由好几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奏乐开路。 现已经夜晚了,整个宫里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 殿内,文武百官皆在,萧楚寒一身凤冠霞帔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殿前不可遮面,众人都看到了大周朝小郡主倾国的容颜。 有人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执红绸往陛下的方向走去。 这时,便有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又唱:跪,皆跪,读祝章! 萧楚寒看着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每喊一下,二人就得跪拜一次。 等到赞礼者唱:礼毕,退班的时候,萧楚寒都快有些撑不住了,感觉身体软的想倒下。 太累了。 “陛下赐宴,九盏宴会,新郎官留座。” 齐诀谢恩、众臣山呼“万岁”,场面十分热闹,朝廷内外,一派祥和。 天子威严,无人敢直视,萧楚寒甚至都没看到陛下,跪拜过后就被宫人带到了后宫芳华殿。 到了宫殿内,守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萧楚寒很累,可她不敢说话,也不能动,静静的端坐在榻边,不知等了多久,带着酒意的齐诀才来了喜房。 “挑头蓬。” 由皇后派来的喜娘专门来行礼,齐诀接过喜娘递来的秤杆,挑起了重新盖上的盖头。 “请方巾---” 喜娘刚贺唱完毕,就被齐诀打断了,他神色隐隐夹杂了不耐烦,宫里的喜娘们都很识趣,省去了大部分的步骤。 “小阁老、郡主喝了这合卺酒,老奴们就不耽搁良辰吉时了。” 齐诀看着萧楚寒的脸,眼眸深沉,那双桃花眼让众人瞧了,还以为是这小阁老等不及了呢,只有萧楚寒知道,这目光,是多么凶狠,像是在透过她看阿姐。 合卺酒一喝,喜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连萧楚寒的贴身丫头也都被撵了出去,她坐在榻边,坐立难安。 咻的一下,屋内的烛火灭了,只有桌子上放的长夜烛还在点燃着,透过这一点光,她能看到齐诀的脸比墨水还黑。 “萧楚寒,这一切如你所愿。” 话刚落,齐诀俯身将她摁倒在了床榻上,捏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的看着她,因着是大婚,榻上有太多的干果,硌住萧楚寒的腰,疼的她立马叫出了声。 齐诀冷冷的看着身下的女人,跟日夜所思的人一模一样,他的眼里猛然充斥上了杀意。 “你的心肠是有多歹毒,才可以对自己的亲姐姐痛下杀手。” 提起唐宁宁,萧楚寒的身体一怔,想起了当日人掉落悬崖的场面,她已经夜夜噩梦缠身了,明明不是她做的。 “不要动!” 齐诀抬眸,透过帷幔,能察觉到窗外有人在偷听,他微微眯眼,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萧楚寒的腰被硌的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却被齐诀直接咬住了嘴,“别说话,有人在听。” “你起开,榻上有很多果子。”萧楚寒知道有人在听,可她太疼了,忍不住想要推开身上的这座大山。 齐诀却径自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的低声道,“在动我杀了你。” 昔日濒临死亡的感觉再次来袭,萧楚寒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榻边的架子上被脱下的大红喜服,刺得她眼睛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齐诀听到了人离开的声音,这才起来,萧楚寒吓得缩在了榻里头,伸手揉着自己被硌疼的地儿。 整个屋子里,黑暗一片,只有一烛长夜烛在燃烧着。 她看着身前的站在床榻边充满着冷漠的男人,身子有些发抖,往日京城中所流传的一些话也都想了起来,人人都道,齐小阁老杀伐决断,喜怒无常。 京城中的贵女都不敢靠近。 可她却如此不幸,嫁了进来。 第98章 去达州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培养,顾烟已经多多少少上手了,唐宁宁不想惹麻烦,基本上不在人前露面,将酒楼的事情都交给了顾烟。 “娘,你又要出去啊?” 顾烟进屋,就看到唐宁宁换了一身骑装,一副要打算出门的样子。 “怎么样,帅不帅?” 唐宁宁最近迷上了骑马,她在镇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专门训练她们这种大人的校场,云霓听说了,便邀请她去龙门武馆的骑马场,请了专门的人来教她。 顾烟看着唐宁宁的一身艳红骑装,头发都被绑到了后头,用发带缠住,乍一看,还真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摸了摸下巴,点评道,“娘很少穿这种艳丽的颜色,恍惚间,还以为是天女下凡呢。” ‘你这孩子---’唐宁宁嗲笑了一声,便准备出门了,“对了,温峤呢?” 顾烟一提起温峤,就忍不住撇嘴,“天天看不到人--” 唐宁宁略一思索,‘不用管他’。 “舟儿,上学去了。” 朝院子里一喊,顾舟就从厢房里蹦了出来,自从学了武,就没那么贪睡了,整个人都比以前精神了好多。 娘两徒步到了龙门武馆。 一进去,顾舟就自发的去上课了,他今天学的是骑射,他要提前去热身,至于唐宁宁嘛,晃悠悠的去了骑马场。 训练她的是个老师傅,年轻的时候没少天南地北的闯,押镖送货的,骑得一手好马。 “林师傅。” 林师傅的后面是马厩,专门供她们这些人挑选的,看到唐宁宁来了,笑着问候,“来了,赤菟都喂好了,拉出去。” 赤菟是她起的名字,因为这是头纯正的红血马,性子十分烈,不服管教,感觉像是比老虎还烈的马,让她想到了这个名字。 可惜不是真正的汗血宝马,也不知道她这一辈子能不能看到一头纯正的汗血宝马。 还有,她选这匹马的时候,整个骑马场的人都看笑话,她也没少吃苦头,被摔下了好几回。 到现在,她还觉得后背被硌到石头的那地方疼的厉害。 林师傅看她进了马厩,说道,“今个儿学骑马的人多,我就不帮你牵缰绳了,自己骑得时候悠着点。” 学了这么长时间了,可以独自骑着试试了。 “好。” 骑马场很大,就像是一个大的围猎场,还有看台,下面摆了很多的兵器。 她拉着赤菟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样牵着马的高月,脸色落寞,肥胖的身体走的时候一咣一咣的,很是喜人。 这高月是这两天来这里学的,两人见面的时候没少针锋相对,因此,唐宁宁尽量躲着她。 可偏偏,高月不放过她啊。 “喂--” 唐宁宁无奈回眸,“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没有礼貌,我有名字的。” 高月脸色很不好看,听唐宁宁的话,更不爽了,“你管我?” 这人?唐宁宁言罢,转身走,那高月却牵着马追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唐宁宁停下脚步。 高月撇嘴,“要你管,我爱走哪儿走哪儿。” 唐宁宁轻笑,“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还干不过一个卑微的婢女吗?” ‘你---你怎么知道?’高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唐宁宁心底想笑,这两天,高月时不时的找她麻烦,她便去查了,果然,跟原着中的一样,骆香冬爬上了顾浩书的床。 逼着高月同意纳妾呢。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见唐宁宁不说话,高月气的走到唐宁宁的面前,踩了她一脚。 我去,这比猪还胖的人踩她一脚,犹如被石头压了,痛死她了。 看着唐宁宁跳脚的模样,高月心底暗爽,哼,让你嘲讽我。 “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拳就能锤死你。” 听着高月得意洋洋的声音,唐宁宁松开了马绳,看了过去,“就只会偷袭是吗?” 话落,高月哼了一声,抡着大拳头就锤了过来,唐宁宁看了眼四周,见没多少人,直接迎了上去,没过手两招,高月就被她一脚放倒,踩到了地上。 “怎么样,认输不?” 高月大怒,“你---你放开我---” 唐宁宁也怕把人真惹急了,给云霓带来麻烦,哼了一声,就将人放开了。 “怎么,还嫌打的不够?” 看高月的架势,唐宁宁立马厉声道。 高月泄了气,做到了草地上。 唐宁宁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道,‘你不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同意给他纳妾啊?’ 拜托,二人都不熟悉,怎么问起她来了? 可看着高月的眼睛,都快陷进肉缝里去了,她有些想笑,打住,太不厚道了。 她收敛了神色,坐到了高月的身旁,看着骑马场,轻声道,“你爱他吗?” 高月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是爱?” “就是你想要对他好吗?” “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高月一顿,托着下巴道,‘他总是调戏府里的丫鬟,勾搭了好多。’ 可怜的娃啊,怎么摊上顾浩书这么个混蛋。 唐宁宁不厚道的说道,“他就是一个入赘的,你要他怎么样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可母亲很喜欢他。” 所以才导致你在府里处处受制,连人都不敢管了是吗? 难怪和以前见得时候变了那么多。 哎,这顾浩书什么时候和苏思艳关系好了,原着中可没有交代这个。 “我打听了,你和骆家的关系很不好,骆香冬的姑姑跟你关系好。” 那又怎样?唐宁宁想笑。 高月看她,“你能不能帮我?” “那可是我小叔,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密。”唐宁宁揶揄道。 “你们关系很不好。” 害,还真说对了,她也看不惯那顾浩书,像个吸血虫一样。 高月继续道,“你帮我查一个叫苏大田的人,我给你银子。” 苏大田?唐宁宁没听说过。 “我为什么帮你?” “因为你讨厌顾浩书,讨厌苏之南。” 突然,唐宁宁笑了,原以为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草包小姐,却也蕙质兰心,懂的用人,高家的事儿她不想管,可之前陷害她酒楼一事还不清楚到底是高家的谁下的令? 反正不可能是张贵。 高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条,皱巴巴的,一看,就藏了好久了。 ‘你若是能找到这个人,一切就好办了。’ 唐宁宁接过纸条,忍不住询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话落,就看到高月往后方看了几眼,唐宁宁扭头看去,是高家的人,看来,是有人在监视着她。 等高月走后,唐宁宁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杀手段桑阳’。 唐宁宁这几日在暗月坊打听了不少此人的消息,才知道段桑阳就是原着中的那个变态杀手,江湖中有好几大门派,这段桑阳出自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行不见踪影。 传闻中,段桑阳杀了人,有一个习惯,会将死者全部埋藏起来。 还真是个变态的习惯呢。 但唐宁宁对此人可没有兴趣,对付一个苏大田而已,还用不着去找杀手办事。 “娘,今年院试设在了达州,不去冀州了。” 唐宁宁刚把卷宗藏起来,顾寒就推门而入。 听到这一消息,唐宁宁惊讶了片刻,“之前不是说去冀州城考吗?” 前两天,顾寒就说院试快要开始了,她早早的将事情吩咐下去,挪出了时间,准备陪着孩子一起去考试。 这三年一次的考试,尤为重要,她刚把去冀州的路线给准备好了,现在又要去达州,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顾寒微微蹙眉,“听夫子说今年冀州城的考生很多,我们这一带的考生都要去达州城考试。” 看着顾寒,唐宁宁叹了口气,依顾寒的聪明,早就上学,现在也不会是才参加院试,即便这次考中了,接下来的乡试也是三年一次,会试、殿试更不用说,科举漫漫路啊。 “寒儿,过来。” 顾寒乖乖的走到唐宁宁面前,“怎么了,娘。” 唐宁宁问道,“感觉怎么样?” 顾寒抱拳开口,“定不辜负娘的栽培。” 这孩子,这么正经干嘛,唐宁宁脸色有些讪讪的,“好了,在家里不要这么拘束。” 顾寒点点头,“那孩儿去温课了。” 这两日,都不在去学堂了,离得远的,早就准备着赶紧赶路去达州城考试,学子众多,先去了达州,也能占个好地方。 唐宁宁也没心情去打听高家的事儿,将自己搜集到的证据给了高月后,就准备赶路去达州城了。 胡老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给唐安安和顾歌放了假。 顾歌嚷嚷着要跟着去,唐宁宁便打算带上顾歌和顾寒,还有小白一起,安安留在店里,给顾烟帮忙。 离考试还有五天的时间了,唐宁宁一点不敢耽搁,准备走水路去达州城,水路两天就到了,走陆路的话还需要三天,太慢了。 想起了之前子澹将军说的话,骑马半日便可到达达州,她就想吐槽,这军队里的人出行也太快了,普通老百姓只能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赶路。 比不上那骑马行军之人。 还好能走水路,要不然,太耽搁时间了。 “娘---” 唐宁宁正在收拾包裹,就见到顾烟愁着一张小脸走了进来,“怎么了,烟儿?” “我---” 唐宁宁哪里还不清楚,这是将酒楼的事情都交给她,心底没谱,害怕了。 她拉着顾烟的手坐在椅子上,说道,“烟儿不是常听你大哥说嘛,物竞天泽,适者生存,视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你总归是要离开娘独自去闯荡的。” “可酒楼的生意太好了,我刚对账簿上手,管理上还一窍不通。” 唐宁宁失笑,“已经很好了,有你骆婶子、旺婶子给你照看着呢,再说了,娘五六天就回来了,你怕什么,这是一次很好锻炼的机会啊。” 顾烟不说话。 唐宁宁继续道,“以后,这酒楼都是你的,你还要开更多更多的店铺,让大周人都能吃到我们这儿的美食。” “这么多吗?”顾烟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这可爱劲儿,唐宁宁捏了捏顾烟的鼻子,笑道,“娘就看你的。” 顾烟不怕了,大声道,“娘放心交给我,我也会照顾好舅舅的。” ‘小泼皮,是我来照顾你。’ 唐安安正好到了后院,听到了这话,失笑了一声。 顾烟嘿嘿一笑,跑了出去。 唐宁宁看着顾歌旁边的小白,忍不住扶额,无奈道,“歌儿,你非要带着小白去吗?” 看着娘亲又犹豫了,顾歌撇撇嘴,一副难过的样子。 ‘好好好,带着。’ 唐宁宁败给她了,这小白长的太猛了,如今都快到了顾歌的肩膀了,一双眼睛绿幽幽的,一看,就像是头狼。 听到唐宁宁同意带它,还跑到了她的脚边,蹭了蹭。 这灵劲儿是一点没变。 三人一狼告别了店里的人,这才去了码头,坐上去临州的船。 今晚夜里,可以到达临州,住上一夜,第二日,在乘坐去达州城的船,应该能赶在晚饭前到达。 找个好客栈。 这还是几个人第一次坐船,顾歌有些晕乎乎的,抱着小白的脖子坐在甲板上,昏昏欲睡。 唐宁宁带着顾寒在甲板上吹风,欣赏着大河的美景。 “娘,好多人在看歌儿。” 顾寒很敏锐,一上了船,就感觉到了不少人打量的目光。 唐宁宁笑了笑,看了看离得她们远远的众人,道,“不用在意,都是奇怪一个小女子怎么会带个这么凶猛的动物。” “小白太扎眼了。” 一身雪白的狼皮确实扎眼。 “阿宁姐。” 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唐宁宁看到了从船帆后走出来的文颜茹。 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宁姐,你们是要去达州吗?” 唐宁宁点头,疑惑道,“你不会也是去达州?” 文颜茹笑,不说话,唐宁宁猜到了,这丫偷偷溜出来的。 ‘你一个人去达州做什么?’ 文颜茹撇撇嘴,不高兴的说道,“阿兄陪着莫家公子去达州上任,却不肯带我去,我听说今年在达州有一场院试,便想着去瞧一瞧,这才偷溜出来了。” 这孩子。 唐宁宁想起来了,这莫修染是去年的探花,也确实是在今年的院试时候才去上达州任布政使的。 “我阿兄没出息,比不上人家莫公子,说是去达州弄买卖去了,这才与莫公子一起的。” 见唐宁宁疑惑,文颜茹贴心的解释道。 第100章 租房子 文颜茹被挤得慌,喊道,“这码头上人也太多了。” “在晚来几日,人更多,要考试嘛,大大小小,村里、县里的人都来了,可不就人多。”唐宁宁牵住顾歌的手往外走。 估计坐船来的大部分都是考生,个个都看着这大州郡的风貌,颇为兴奋。 好不容易出了码头,过了桥,走进城内,看见的就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店铺古色古香,热闹非凡!小贩们高声吆喝着,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稀奇古怪。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两边的屋宇鳞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几人一家一家的问过去,好一些的客栈基本上都满了,离得学政考棚太远了,唐宁宁不乐意。 “我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租的房子?” 沈琰之抱拳道,‘我听说有转门做赁居的,唐娘子可以去问问。’ 沈琰之不想花大价钱租房,便想着去找个客栈住一住。 唐宁宁淡声道,“院试机会难得,你不要为了省银子而耽误了大好前程,咱们一起租房子,按人头均摊,不会很贵的。” 按人头,明显,这唐娘子在照顾他。 “沈大哥,我娘说得对,如果这次院试过了,今年的秋闱就正好赶上了,不用再等三年了。”顾寒也劝说道。 唐宁宁一听这话,木了片刻,她还以为院试过了,在等三年才能考呢,真是尴尬。 “别啰嗦了,跟着我们,租个三间房子的。”文颜茹说完,就带着几人往前走,要不是怕阿兄发现她偷偷溜来了,一定去城里的明月楼看,正好还能去住。 几人又询问了一番,终于在一个大婶的招揽下,找到了一处房子。 “这个地方位置好,你们这些来考试的,是最适合不过了。”大婶一面开门,一面说道。 几人走了进去,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正房,左右两边各一个厢房,院落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还载着一颗枣树,下面放置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和几张椅子。 往左看,是一个很小的厨房,里面光线很好,出了厨房,就是一个水瓮了,打井水也很方便。 墙外有一棵高树,遮挡了很多阳光。 ‘你们租五天的话,要交三两碎银。’ 也不贵,唐宁宁可以接受,沈琰之则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诺,给你了。”文颜茹还挺满意,二话不说,掏出了银子递给了大婶,并说道,“钥匙给我,五天后再来。” 大婶也痛快,哎了一声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说道,“夜里记得锁门,出门往北走,绕过巷子就是考试的考棚了。” “知道了。” 人走后,沈琰之就要给钱,文颜茹直接说了不要,就当请大家伙了,便径自走到了东厢房,“阿宁姐,你们住正房,人多。” 唐宁宁应了一声,跟沈琰之二人说道,“不必客气,我也不给她钱了,朋友之间,互帮互助。” 那大娘抹了把眼泪,“真是遇上好心人了。” 她知道,儿子的兜里都没几个银子,根本交不起房租。 唐宁宁一看这,立马转身离开了,免得沈琰之尴尬。 并说道,“大娘,你们住西厢房,阳光也多。” “好。”是沈琰之的声音。 几人刚来了达州城,都热闹的很,把行李都放好后,唐宁宁就要带着几人出门玩乐。 “娘,你们出去,我在家温书。” 顾寒不出去,沈琰之肯定更不会出去了,唐宁宁走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人已经开始温习功课了,她看了眼炕上的沈大娘说道,“大娘,我们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沈大娘正打算睡一会儿,听到唐宁宁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都有,都有,啥也不需要。” 几人一路坐了船来,都没吃东西呢,这母子二人也不说先吃一点东西。 唐宁宁叹了口气,朝着温书的沈琰之点头示意了一番,便出去了。 “你问也是白问,回来的时候给她们带点吃的就好。” 文颜茹大大咧咧的,挽着唐宁宁的手就要走,被顾歌挤了进来,还有小白。 “出门不许叫,要不不带你出去了。”看着窜得老高的小白,唐宁宁警告了一句。 小白似乎朝她翻了个白眼,躲到了顾歌的身后。 这臭小白。 几人出了巷子,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达州考棚,已经有官兵在把守着了,四周守的很严,两道围墙,外墙高五米,内墙高三米,都布满荆棘,而且听说这次的主考官就是达州府郡的学政。 等以后寒儿高中了,还会去贡院参加乡试、会试等等。 日子还长着呢。 “也不知道我表哥会不会来,不过,只是一个院试,他应该不会来。”文颜茹嘟囔了一句。 唐宁宁耳朵尖,听到了,想起突然消失的齐诀,问了句,“你表哥已经回京城了吗?” 听到她问,文颜茹悄声道,“也不知道我表哥怎么回事,突然被姑母派来的人带走了,我祖母下令,不准再联系京城那头。” 说完,还瞅了眼唐宁宁,眼神有些怪异,随后,又忍不住跟她说道,“我们府上上上下下都不准在提你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准提她的名字? 唐宁宁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又想起了当日坠崖一事,索性,她也懒得想了,带着几人一路上逛。 达州城有一特色美食,叫胭脂鹅脯,当地人甚喜欢。 几人直奔酒楼,人非常的多,高朋满座。 “几位里边请。” 一进门,就有小二上来迎接。 文颜茹看上了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直接过去抢了位置,招呼着唐宁宁几人,小白一进来,整个酒楼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太吓人了,是头狼。 “这---”小二大惊。 唐宁宁回眸,看到了小白和顾歌被拦了下来,她连忙问,“不让带宠物吗?” 有人把狼当宠物? 有些大汉都忍不住笑了,桌子上还放着刀,一看,都是江湖人。 唐宁宁开口道,“这是从外地买来的狗,品种比较少,不常见。” 听主人家这样说,是条狗,小二还是有些为难,片刻,一个掌柜的从后堂走了出来,看见了小白,“这位娘子,把您的狗带到后堂用餐,免得吓到了前堂的客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既然如此,唐宁宁也没辄,但顾歌不想离开小白,便跟着一起去后堂了。 “这是我女儿,她要吃什么给她上就好了。” 掌柜的连忙应了。 唐宁宁这才上了二楼。 “小二,把你们店的特色都上一遍。”文颜茹大声喊道。 小二一听,立马活络的笑着,“您稍等,菜马上就到。” 达州的特色很多,菜上来后,两人都忍不住大快朵颐。 有胭脂鹅脯、鸡髓笋、酒酿清蒸鸭、还有一道糖蒸酥酪,每道菜都很好吃,特别是鹅脯,应该是腌过的,风味奇特,肉嫩而丰。 颜色呈胭脂色。 “这里头是不是加了红曲米粉?” 唐宁宁看着上菜的小二,忍不住询问道。 小二忙回道,“您真是好厉害。” 被一夸,唐宁宁小声道,“果然是好吃,蒸鹅脯的时候把握的时间刚刚好。” ‘要不说是特色呢。’文颜茹欢快的吃。 “这道菜是奶油松瓤卷酥,客官慢用。” 见小二要走,唐宁宁连忙问道,“还有菜吗?” 小二回头笑道,“这是我们店里比较好的特色菜,二位够吃了,再多便浪费了。” “待会儿会在上两碗米饭,是我们这达州城的甜米做的,很好吃。” 哟,这小二眼神很活络吗?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外地人。 唐宁宁点头,“行,再把这些菜都打包一份,我们走的时候带。” “好嘞。” “阿宁姐,快吃,这个奶油松瓤卷酥太好吃了。” 两人正吃着呢,就听到底下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听到了小白唔唔唔的声音,唐宁宁立马下了楼,拐角处后头,有一布帘,挡住了视线,她走了过来,一打开,就是一处宽敞的后院。 正围着一群人。 “怎么了,怎么了?” 顾歌看到了唐宁宁,立马跑过来告状。 “小白不是故意的,是他抢我的吃食。” 掌柜的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听了事情的经过,忙来向她们道歉。 这掌柜的乐善好施,城里头有些小乞儿就会到后院来,店里的伙计会给他们客人剩下的吃食,今个儿店里太忙,便没有来得及。 小乞儿饿极了,看到顾歌的伙食,忍不住上前抢。 小白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上前拦着,不小心咬了乞儿一口。 到现在还流着血。 唐宁宁看了眼伤口,便道,“掌柜的,着你家伙计去请个大夫,医药费我来出。” “不用不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雅致才是。”掌柜的忙摆摆手,让伙计把小乞儿扶了起来,应该是去止血了。 “真是太抱歉了,店里出了这种事情。” 唐宁宁摆摆手,拉着顾歌往前堂走,“一点误会,没什么大事。” 文颜茹也吃的差不多了,看到两人,便直接下了楼。 “娘子,这是您打包的饭菜。” 唐宁宁提起饭菜,付过钱,带着两人一狼出了酒楼。 “歌儿,你没事。” 顾歌见一出了酒楼,就俯身检查她的娘亲,乖巧道,“我没事,就是小白咬人了。” 伤口不大,应该无大碍,不过,唐宁宁还是看了眼耷拉着头的小白,沉下了脸,说道,“小白,赶人可以,咬人是不对的。” 狼的牙齿多锋利啊,幸亏没下狠手,就是咬了一下胳膊,万一来个大动脉,那是能把人咬死的啊。 这丫的,灵性的很,知道自己被骂了,眨着绿幽幽的小眼睛,露出了两颗大獠牙,可别笑了,吓人的很。 “乖乖,这小白真灵性啊。”文颜茹忍不住摸了摸小白的头,后者还翻了个白眼给她。 唐宁宁想着顾寒还没吃饭,便不再多说,领着几人回家了。 给顾寒打包的饭菜多,她又拿了几个碗,给隔壁的母子俩分了点饭菜,送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两人啃着个馍馍吃。 唐宁宁叹气,“这都是要进考场的人了,吃好点。” 沈琰之听此,苦笑了一声。 沈大娘则是怪道,“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快留着自家吃。” 说着,还要推她。 唐宁宁摁住沈大娘的手,说道,“沈公子才高八斗,这次一定会中甲,苟富贵,勿相忘啊。” 听着唐宁宁开玩笑的语气,母子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唐宁宁摸着沈大娘的手很凉,便道,“这都是长年疾病累积的,一定吃好饭,咱们也没来过这达州城,正好尝尝城里的特色。” 唐宁宁都这样说了,沈大娘也不再推辞。 “你们后日就要进考场了?” 沈琰之点头道,“院试三日,不能出。” 接下来的会试、殿试都是一场三日,一共三场。 “那不打扰了。” 唐宁宁说了声,便离开了,毕竟是男子,不便多说。 翌日,唐宁宁一大早起来出去买了菜,打算在厨房做饭,调料什么的都是主人家留下来的,也很方便。 北方苦寒之地,早上多吃面食。 唐宁宁买了把小青菜,和几个鸡蛋,给大家伙儿做出了一锅面疙瘩。 又买了几个大包子和一小碟咸菜。 “我出去打听了,达州城距离玉门关十仞的距离。”文颜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唐宁宁听此,问道,“怎么说?” 文颜茹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一口,说道,“城里的人没说要打仗啊,国泰民安的很,再说了,玉门关外几千丈,才是边关,也打不进来啊。” 战争,是很可怕的,听着遥远,可万一打起来了,受苦的可是他们这些边关的百姓啊。 而且,之前子澹将军跟她告别的时候,说是达州城如今身陷险境,一个将士,不会说谎,只能说,这达州城的百姓不知道罢了。 第101章 方便面 “哎呀,你就别操心那些了,有守城的大将在,不可能会打进来的。” 文颜茹不以为意的坐了下来,唐宁宁见此,也只能先招呼着众人吃饭。 ‘你们二人明日进了考场,三天出不来,考场内也不提供吃喝。’ 顾寒点点头。 沈琰之则说道,“大部分学子都会拿一些干粮和水,熬过去这三天就好了。” 唐宁宁听此,思考着带些什么吃的才可以熬过这三天。 吃过饭,两人都去温习功课了,唐宁宁带着顾歌要去街上买菜,文颜茹也跟了上来。 “考场里不能做饭,热饭的,阿宁姐要做什么饭菜,给两人带进去。” 考试,忌大荤,她不打算做饭菜,带进去得馊了。 文颜茹补充道,‘阿宁姐,我听沈大哥说院试非常严格的,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儿;而且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考生的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等等一堆规矩。” “而且吃的东西像那种糕饼饽饽都要切开检查,更有甚者,每个人都要解开衣服,脱掉鞋袜,进行全身搜检,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只带干馍和水。’ 唐宁宁闻言,道,“做个锅盔,放的久也不会太干,再带点方便面,考场有热水。” “什么是方便面?” 唐宁宁又秃噜嘴了,忙道,“就是一种面食,可以泡着吃。” “好神奇,不过你做锅盔为什么买梅菜啊?”看着唐宁宁买了一堆梅干菜,还有一块猪肉,文颜茹忍不住问道。 唐宁宁解释道,“做法不太一样,是烤的锅盔,薄而脆,带进考场最合适不过了,不会像馒头一样都被掰烂。” 两人把菜买好后,就赶回了屋子。 到了厨房好一顿忙活。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阿宁姐,你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文颜茹将梅菜洗干净,忍不住问出了声,阿宁姐是她见过最善良的人。 唐宁宁切肉的手一顿,思绪涌上了心头,苦笑道,“世间多疾苦,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前世,她未从军之前是住在孤儿院的,饱尝世间艰辛,那种无助、世人的冷漠,见得太多了,她不想成为那种人。 “不过,我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啊,对于想要害我的人,我可不手软啊。”唐宁宁笑着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文颜茹大笑,“我就喜欢阿宁姐这样的人,不仅坚强善良、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要是男儿,一定会娶你。” 唐宁宁被她逗乐了,一面笑着聊天,一面将饼都做成小剂子,包上切好的馅料,又将两面都擀成牛舌状,表面刷了一层清水。 把每一个都撒上了白芝麻,放在了炉上烤。 “跟我之前吃的都不一样啊。”文颜茹看着做法,嘀咕了几句,没想到,这锅盔还可以这么吃,“这又是什么?你说的方便面吗?” 看着唐宁宁用筷子一个一个缠着面条做成了弯曲状,她忍不住好奇。 “对,一会儿都缠好了,上锅蒸。” 自制方便面用最简单的来,没有挤压机,她只能手做,累的很,到最后也就弄了三包的量。 蒸面条的时候他都用筷子撑了起来,让面条更加的长。 出锅后,把面条都抹上了一层油,切成合适的大小。 “还要炸吗?” 见唐宁宁把面条都放到了油锅里,炸了起来,文颜茹忙问道,“这种炸出来是不是就不需要煮了?” 唐宁宁一边炸,一边道,“对,可以直接泡着热水吃。” 清汤寡水的也不好吃,唐宁宁便自制了一种调料包,是用了盐、蒜、皮牙子、八角、老姜粉、肉桂粉、小茴香这些大料磨成了粉末,装在了食盒里。 等炸出来后几人都想吃,唐宁宁制止了,总共也就三包,正好够顾寒三天的吃食。 又烤了好几十张锅盔,给顾寒留了二十张,沈琰之只要了十张,还给了她五文钱,唐宁宁收下了,把剩下的锅盔让大家尝了尝,时候就不早了。 ‘过得真快,明儿就要考试了,你二人加油。’文颜茹犹如大姐姐一般,告诫二人。 顾寒还好,习惯了,沈琰之脸有些红,但还是抱拳道,“借姑娘吉言。” 为了不耽搁二人,众人收拾了碗筷,就早早的睡下了,唐宁宁也累了一天,睡得很快,翌日,还是被小白吵醒的。 一看,都快到进考场的时候了。 她连忙起来,给顾寒都收拾好了包袱,嘱咐道,“安心考,不要有压力。” 顾寒朝着唐宁宁笑着点头。 沈琰之早就准备好了,在院子里等顾寒呢,唐宁宁也不敢给人乱吃东西,怕去了考场想上茅厕,便直接跟着把人送到了考棚。 看着一一到来的学子,各个意气风发、十年寒窗苦读,唐宁宁感慨,这便是啊。 “娘,大哥进去了。” 顾歌一眼就瞅着呢,检查的非常严格,他们都被官兵拦在了外头,只能远远的看到人已经被检查过了,走进去了。 唐宁宁也看到了,忍不住担忧了起来,希望一切顺利。 “走,都看不到了,在等三天才能出来呢。”文颜茹还没吃够这达州城的美食呢,忍不住催促。 顾歌抬头说道,“文姐姐,你都胖了。” 这丫头,文颜茹感觉嗓子眼堵得说不出话来,“胖--怎了--胖点好看。” 话虽是这样说,可在逛街的时候,可忍不住的想要照一下铜镜。 ‘歌儿,女人是不能被说胖的。’唐宁宁打趣儿道。 文颜茹被说,脸色微红,可还是咋咋呼呼的道,“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这条街上小吃不少,几人随便找了个小摊摊坐下吃饭。 “卖什么的啊?”唐宁宁没注意。 “豆腐汤、包子、面条、几位客官想吃什么?”老板瞧见了人落座,立马笑着上前询问。 唐宁宁想要吃点暖和的,就要了豆腐汤、包子。 “你们呢。” 文颜茹看了眼四周的客人,问道,“还有那吗,看着甚美。” “有有有,炸混沌,好吃的很。”老板立马回道。 顾歌也想吃,便跟文颜茹要了一样的,小白没带出来,留在了家里。 第103章 猧娅族 “老伯,这附近有村庄吗?怎么走?” 下了山坡的时候,唐宁宁正好碰上了一个担着柴火的老汉,穿着怪异,有点像远古人的穿着,应该是附近居住生活的人,她连忙上前去问。 老汉停住脚步,“不是本地人?” 唐宁宁点点头。 老汉叹了口气,“朝着南一直走,会有茶棚、客栈,赶紧离开这儿。” “离玉门关有多远啊?” ‘你要去大周?’老汉惊讶了片刻。 唐宁宁说道,“这里离大周玉门关很远吗?” “没去过,但听部落里的人说远得很,我们南迁都去不了。”老汉浑浊的眼里满是悲哀,“你赶紧走,被达蛮发现了,会虏回去当奴隶的。” 当奴隶?唐宁宁不解,又问了一圈,才知道,原来,这犬牙山原本有一群土着居民,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后来,漠北进攻到此,将部落的首领杀了后,便占据了这个地方。 部落里的百姓都投降称臣。 可漠北族的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虏到大帐当畜生,做苦力,被羞辱折磨。 这个部落的人吃不饱饭,也穿不暖,活得很是艰难,生怕哪一天漠北族又来抓人当苦力,东躲西藏。 “大帐就驻扎在漠河往北的一带,带了好几十万大军,说是要跟大周开战呢。” 看着老汉苦巴巴的神情,唐宁宁内心有些波动。 “我能先去村里看一下吗?”唐宁宁说道。 闻言,老汉说道,“还是赶紧走,部落里有的人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会传染的。” 可唐宁宁坚持,老汉只好挑起担子,将她带回部落。 说是部落,但受到大周文化的影响,整个部落已然是一个村子的状态,村口摆放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霍尔族。 可一进村,唐宁宁就震惊了。 兵荒马乱的年头,整个村落都是一片荒芜,有妇女抱着孩子坐在门口,骨瘦如柴,还有横在街上的尸体无人认领,整个村落静悄悄的,有着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 突然,一个老饕跑了出来,悲坳大哭,将街上的尸体都抱了起来。 她身边的老汉大惊,“好好的,怎么死了?” ‘天杀的漠北族,昨个儿又来村里烧杀抢掠,达噶气急,去找了史拔,回来就被传染了。’ 史拔?唐宁宁听这个老汉说过,得奇怪病的就有这个人。 “快,捂鼻子,小心被传染。” 看着那大爷也突然脸色乌黑,毒疮突然涌现了出来,还流着腥臭的浓水,跟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症状。 唐宁宁立马扯下一块布捂住了口鼻。 “造孽啊。” 听到动静原本还有人出来看,一看,又死了人,都关好了门窗,不敢再出来了,但悲坳的痛哭声每家每户的都传了出来。 唐宁宁看着父子两突然脸上、手臂上都出现了红色的斑点,密密麻麻的,瞬间就窜了一身,她大为震惊。 这--这是鬼脸疮? 鬼脸疮是一种特别可怕的疾病,不仅会传染,速度还极快,在这年代,能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小。 “姑娘,你还是快走,别拖累了你,我们族里也没有粮食可以接济你,不过,你可以跟我到家,有一匹跟了我好多年的马。骑着它赶紧回家。” 老汉似乎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跟她交代道。 一路走来,有饿死的人暴尸街头、还有被箭射死的人,整个部落死气沉沉。 到了家,老汉将藏着的马牵了出来,“这匹马我藏的紧,没有被漠北族人发现,一直养到了现在,便送与你,早日回家。” 唐宁宁看向马儿,是匹老马了,似乎受过伤,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 “老伯,你们平日里吃什么啊?” 老汉叹气,“以前的时候还能喝点小米粥,挤着羊奶、吃点肉,现在都被漠北族的人抢掠了,族里的人便只能采沙葱、沙芥、捉土拨、黄杨、下河摸鱼,可漠河太深了,死了很多的人,这些年,漠山上的野兽也被漠北族烧杀的没了,日复一日,饿死了很多人。” 说起这个来,老汉忍不住痛哭,“他阿纳就是被饿死的---” 唐宁宁内心震惊,有种无言的悲痛在她心底升起。 “算了,过去太久了,对了,往南走不远,就是猧娅族,她们跟着大周的人学习种植粮食,我们买卖通货就是与他们交往,你去了后可以把马匹卖了,换点粮食吃,要不然,恐怕坚持不到回家。” 唐宁宁道谢后,牵着马往外走。 身后,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部落。 再往北,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漠北族就驻扎在漠河以北,他们不习惯这边的土地山脉,所以,才让其他部落的人可安身之所。 唐宁宁坐在马背上,遥望了许久许久,她没去过大漠,一直认为大漠风情美如画,可听了老汉的话,她不禁想,如果真被薄奚虏到了漠河北面,她是不是永远回不去故乡了。 准备走的时候,唐宁宁回头望了几眼,眼睛有些酸涩。 霍尔族的人还能活多久? “阿哈--你是哪里来?” 突然,一道小女孩的声音传来,唐宁宁抬头看去,有个小女孩藏身在戈壁野沙处,手上拿着一个弹弓,调皮的朝她笑。 弹弓,在这里,竟然还有弹弓这玩意儿。 “你是谁?” 小女孩笑着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起身,“我叫塔娜。” “我来自大周,我叫唐宁宁。” “大周的人?”小女孩大喜,下了沙坡,朝着她跑了过来,‘你能带我去大周吗?’ 听此,唐宁宁问,“你的家人呢?为什么想去大周?” 塔娜金色的双眸立马暗了下去,撇了撇嘴,“阿塔阿那都被漠北族人用箭射死了。”随后,她又扬起了笑脸,“听伊莫哥哥说,大周好玩,没有杀戮,你看,我的弹弓就是他从大周人的手里换来的。” 伊莫?唐宁宁问道,“是你们的族人吗?” 塔娜摇头,头上围着的纱巾随着风沙摆动,露出了一张被风沙肆虐的小脸,‘伊莫哥哥是猧娅族人,他们离这儿也不远,我可以带你去。’ 这匹马怕是撑不到她回大周,唐宁宁看着女孩,终是点了点头,“上来。” 两人一马,一路往南骑,塔娜对这边的地方很是熟悉,两人专挑偏僻的小路走,一路上,唐宁宁问了好多,才知道,这个地方原来有很多的部落,都被漠北族吞并了,现在都所剩无几了。 “阿哈,大周有战争吗?” 唐宁宁骑着马,摇头,“没有。”一顿,忍不住提醒道,“按照我们大周人的习俗,你应该叫我宁姐姐。” 塔娜兴奋道,‘宁姐姐、宁姐姐--’ “那大周好玩吗?听伊莫哥哥说,那边又安定,还有茶叶、有美食、好多的杂耍。” “中原很好玩,等你到了,我带你去看。”唐宁宁轻笑。 塔娜高兴的眯起了月牙眼,金色的眸子俏皮可爱,“说定了,你要带我去中原。” “好。” 唐宁宁说完,便夹着马腹奔跑了起来。 两人穿梭在这犬牙山,不久,唐宁宁停在了一片沙地上,四周有一些遗弃的锈迹斑斑的刀枪、还有箭簇。更有几具未被运走的遗骸。 往前几步就是几块碣石,一口清泉,还有一大颗干枯枯的树。 “让马儿喝些水修整一下再走。”唐宁宁抱着塔娜下马。 塔娜道,“这泉水很珍贵的,我们也可以喝。”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水囊,咕嘟咕嘟装满了一整壶。 ‘宁姐姐,喝,可以喝的。’ 唐宁宁早就渴了,也不拘泥,拿过来就喝,凉水下肚,终于觉得舒服了不少,嘴唇也没那么干裂了。 她见塔娜又去装水,便把马儿牵着到泉水下方。 自己则是坐到了沙地上,靠在树上,微微合了眼。 “一只狐狸呀,它照在南月里、胡笳吹、索关起、鼓角声声闻----” “这是什么歌?”唐宁宁睁开了眼。 塔娜停下歌声,朝着唐宁宁眯起了月牙眼,“阿纳说是胡笳女的歌,好听,我们族里的人都会唱---” 唐宁宁点点头,见马儿和差不多了,正要走,却听到了大批大批的马蹄声。 她连忙趴在地上听,果然,是有大批的人往她这个方向来。 “走,快走--” 唐宁宁拉着塔娜上马,一路往南骑。 “怎么了,宁姐姐。” 唐宁宁回头看了几眼,“是漠北族的人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塔娜探头向往回瞧,被唐宁宁摁住了脑袋,只听一声,“小心被风沙迷了眼。” 随后,唐宁宁有道,“你知道漠北族阿巴还吗?” 塔娜皱眉,“我知道,她是个坏人。”随后,又急道,“是她在追杀我们吗?” 见唐宁宁下颌线收紧,塔娜急的连忙说道,“我们这样跑不过他们的。” “那该怎么办?” 塔娜指着前面的山坡,“让马儿继续往前跑,我们停下来,爬到山丘上。” 唐宁宁一听,立马抱着塔娜下马,一鞭子抽过去,马儿开始朝前面奔跑,她脱下鞋袜,让塔娜也脱下鞋袜,两人上了沙丘。 俯身遮挡在沙土里。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好大一群人影骑着快马飞奔而来,领头的人果然是药葛罗薄奚。 两人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去看,等大批的人马离开,绕过了这座山坡,两人才穿上了鞋袜。 “马儿丢了,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唐宁宁的话,塔娜一笑,“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去猧娅族。” “以前我偷偷去猧娅族的时候,发现了这条小路,只不过,我们需要穿过那片大漠,希望不要遇到沙尘暴,很可怕的,阿纳说,那里猎杀过狼群,那是天神的惩罚,我们都不允许去那里的。” 看着个子只到她腰的塔娜,唐宁宁心底有些酸涩,她上前牵住了塔娜的手,“没关系,天神会善待好人的。” 两人一路走,一望无际的沙土,唐宁宁不禁想到了一首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流落在这塞外。 “宁姐姐,以前我们这里很美的,你没有见过。” 唐宁宁一面走,一面问道,“怎么个美法?” “以前有绿洲黄沙、戈壁上有蔓草、丘脊线十分的美丽,大漠深处的沙山之巅,可以看到日出的绚丽,还可以目睹夕阳染沙的景色---” “可是后来--天神的惩罚来了,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此处,塔娜有些悲伤。 唐宁宁安慰道,“以后你会看到更多的美景,大周到处都很繁华,清风拂过满城,上元时节,街上的灯火连绵三日不绝,放河灯、猜灯谜,宣天门前,繁华热闹的街肆,各种各样新奇好玩的杂耍---” “听他们说,大周有很多的话本子,写了许多爱恨情仇的故事。” 唐宁宁失笑,“这也是你伊莫哥哥和你说的?” 塔娜点点头。 两人走了不多远,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沙漠。 “宁姐姐,你一定要跟着我走,小心陷进流沙里。” 唐宁宁自然知道可怕,她点点头,“我们慢慢走。”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这一片沙漠,到了一个山丘上,天已经快要黑了,唐宁宁拉起塔娜上了山丘,问道,“距离猧娅族还有多远?” “快了,翻过这片沙丘就是了。” 暮色慢慢的压来,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落下,苍茫的月色高高的悬挂在高空之中,满天繁星,弟弟的悬垂着。 唐宁宁起身,站在沙丘上,俯视下方,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沙山下,有一大片的房屋,有种像是楼兰的那种屋子,用砖、芦苇、胡杨木、红柳堆砌而成的二层楼。 牧歌远远的从北方传来,宏伟而壮观的王宫大殿里遥远的笙歌吹着号角呼啸而来。 唐宁宁问道,“猧娅族人有多少,还有王吗?” “没有了,王被杀了,但是猧娅族离得大周很近,是农耕人民,会种粮食,所以,他们过得比霍尔族人好。” “而且,他们的城墙很高很厚,漠北族人不想浪费时间来攻打这里,但也被抓走了很多人当苦力了。” 唐宁宁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还能进城吗?” “可以,只要不是漠北族人,都可以进去。”塔娜笑着下了沙丘,开始带路。 第104章 可怕的齐诀 唐宁宁跟着塔娜下了山丘,朝着一望无际的沙土走去,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了紧紧关闭的城门。 城墙上,有几个猧娅族人站在了望台上,看到了人影,正打算射箭,就听到了塔娜的声音。 “伊莫哥哥,是我,塔娜来看你了---” 城墙上站着一个大汉,穿着上窄下宽的灰袍,瘦长袖筒,束上宽大腰带,样式简单,适合骑马,黝黑的脸庞上扬起了惊喜。 “开门开门,让塔娜进来。” 塔娜带着唐宁宁一路进了猧娅族城,就看到了木塔上的伊莫一脸憨笑,随后跑了下来。 ‘塔娜,你怎么来了?’ 塔娜看到伊莫,兴奋的露出了一排白牙,“我要去大周了,可是漠北族人把去玉门关的路堵住了,便来这里躲藏几日。” “你又在开玩笑了,一个人怎么去大周?太遥远了。” 塔娜急道,“不远,阿哈会带我去的。” 阿哈?伊莫这才注意到了唐宁宁,眼神立马警惕了起来,持起了手中的箭靶。 “你好,我叫唐宁宁。” 看着警惕的伊莫,塔娜连忙挡在唐宁宁的身前,“伊莫哥哥,阿哈是好人,不是漠北族人,是大周人。” 一听是大周人,族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新奇的望着她。 一瞬间,唐宁宁觉得自己像是个国宝,每个人都在看她,有奇怪的眼光,也有探究的眼神。 有的人,还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下唐宁宁,大周人,无意间流落此地,打扰了。” 唐宁宁的话一说完,就听到了有些人惊讶的说道。 “好美啊。” “难怪在胡笳女的传言中,中原的女子是个顶个的美。” 塔娜一听,也高兴了,喊道,“阿哈比我们都好看。” 这时,突然来了巡逻的士兵,大家都纷纷散开了。 塔娜疑惑道,“伊莫哥哥,这是怎么了?” 伊莫拧眉,看向了王宫的方向。 猧娅族人口不是很多,听伊莫说,也就百人的样子,她们本是游牧民族,住帐篷,在沙山四处为家,后来,王带着族人世代居住在此,与中原互通往来,开始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粮食,自给自足。 后来大部分的部落都被吞并后,猧娅族的王也被杀了,她们这才闭门锁城,族里的粮食产量下降,也有不少人在冬天的时候被饿死了。 “王还没选出来吗?”塔娜跟在伊莫的身后问道。 伊莫叹气,“赛罕和巴根都不肯退步,吵得凶。” 塔娜不懂,叽叽喳喳的跟在唐宁宁的身边,给她讲猧娅族的生活,两人也一路随着伊莫回了家。 一路走来,唐宁宁注意到了这猧娅族的土地是可以种植小麦的,有点类似中原北方的土地。 “伊莫,你们平常种植的都是什么?” 听到唐宁宁的问话,伊莫楞了一下,随后指着远方的良田,“有小麦,马铃薯,都是从你们大周人的手里换来的。” “不过,今年族里被抓走了很多壮丁,挑水的活儿落下了,好多田地都死了,荒废了。” 听着伊莫的话,唐宁宁有些震惊,“你们这儿还有固定的水源?” “有啊,在沙山之巅,是一个天然的水池。” 唐宁宁问,“离这儿有多远?” 听到唐宁宁的话,塔娜噗嗤笑了一声,“宁姐姐,你没去过沙山之巅,离这儿很远的,诺,我手指着的地方,就是沙山之巅。” 远远的,一片荒芜。 “那为什么不引渠灌溉?” 见两人疑惑,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唐宁宁适时的止住话题。 伊莫很热情的将她们请到家里去,是类似于楼兰的高脚楼,有两层。 “阿纳,来客人了。” 一个头戴围纱的女人走了出来,面色还有些慌张,看到两人,脸色僵了一下,听到伊莫介绍唐宁宁是大周人,这才松了口气。 “其其格,我来看你了。”塔娜高兴的扑在了其其格的怀里。 后者却是拉着几人王屋里头走去,这种屋子较为阴暗,一进去,唐宁宁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子,嘴唇乌黑,身上有一些斑斑点点,甚是吓人。 唐宁宁一怔,拉着几人往后退。 伊莫显然也知道霍尔族的事儿,忍不住低吼道,“阿纳,要出人命的。” 其其格有些急,扒着伊莫的胳膊,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反正伊莫最后是妥协了,叹了口气。 唐宁宁让几人都围上布,尽量不要靠近病人。 塔娜说道,“其其格,他定是跑进来的,没有被发现,但藏的时间久了,被赛罕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被扔出去的。” “天神会保佑我们的。”其其格苦着一张脸,朝着上天拜揖,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应该是猧娅族人才拜的仪式。 伊莫让其其格给她们两个准备一些吃食,说自己要去天山找能治病的药,一定会治好这种病的。 唐宁宁将人拦住了,‘伊莫,这是鬼脸疮,传染性极强,无药可医。’ ‘那怎么办?’ 唐宁宁又渴又饿的坐到了外头,脑子里努力回想着有没有可医治的办法,可她不懂医,实在想不起来。 直到其其格喊他们吃饭,唐宁宁下了楼,坐到了木桌旁,看着挤出来的新鲜的羊奶,有些反胃,她实在喝不下去, 想喝清泉的水。 水? 唐宁宁脑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空间,她空间里的神水说不定有用。 见她险些打翻了桌子,其其格吓了一跳,连忙护住了桌子,几人也都惊讶的望了过来,以为她怎么了。 唐宁宁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空间,连忙吃了几口羊肉,压下了心底的狂想。 “天灾虽然过去了,但今年族里的牛羊比往年少了大半,能换来的粮食更少了。”吃饭间,其其格忍不住叹气。 伊莫心底也不好受,静静的喝着羊奶。 “其其格,我要去大周了,等我去了那里,会给你们带好多好多的粮食回来,你放心。”塔娜拽着自己的辫子,金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欣喜的畅想着未来。 其其格不相信她说的话,淡淡的摇了摇头。 等吃过饭,唐宁宁偷偷拿了个碗,从空间里大口大口的喝了水,又取了一碗神水出来,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趁着没人注意,溜进了二楼关着病人的房子。 屋内,有些暗。 唐宁宁摸索着走到了床边,屏住呼吸,她喝过神水了,应该不会被传染。 想到霍尔族的惨痛,唐宁宁一咬牙,将病人的嘴巴鼓了起来,把神水都倒了进去,随便擦了擦露出来的水,便连忙出了屋。 将碗放回了原位。 去玉门关的路只有一条,夜里,唐宁宁请求伊莫打探一下,去玉门关的路有没有被人拦堵,后半夜的时候,伊莫一众人偷偷回来了,说是确实有漠北族的人潜藏在玉门关一带,似乎是在等人。 唐宁宁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大周达州知府书房。 顾封拓坐在主座上,脸色一片阴沉,长久在战场上浮沉的杀气弥漫在书房里,让这些经久不见沙场的文官吓得腿软。 达州知府马厚天只觉得坐如针毡,却还是硬着头皮回道,“纵火一事经查,是漠北族人,但不知究竟是哪一系。” “死亡人数,考卷,一一细说。”顾封拓抿唇。 马厚天呼了口气,“五人死亡,受伤人数二十人,都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发放抚慰金,建造举人墓,考卷没有被烧,已经封存完好,快马加鞭传到了京城。” “你可知,陛下因此事已然是龙颜大怒?” 轻描淡写的一声,让马厚天吓得汗如雨下,生怕自己的官帽不稳,立马跪在了地上。 达州其他官员也都纷纷跪地,生怕龙颜震怒到自己。 这次纵火事件,影响甚大,烧死了未来的举人,还毁了考棚,特别是达州城竟然有漠北族人混了进来,知府不严,难辞其咎啊。 “奉陛下旨意,知府马厚天停职查办,带入京城听候发令,节度使陈辉、太守刘思远、总提辖杨远、员外郎安比淮、都指挥使甄焘等人提问,都带下去。” 顾封拓一发令,满屋子的官员都震惊了,没想到,居然到了这地步,纷纷求饶,可立马有带刀侍卫走了进来,将人都带了下去。 等一众人走后,子澹佩刀走了进来,“公子无碍,已经被救了出来,还住在小巷院内,夫人也确实失踪了。” “查到去哪儿了吗?” 子澹摇摇头,“毫无踪迹。” 顾封拓深邃的眼眸闪过杀意,突然一句声音响起,“带兵拿下胡晋辉。” “为何?”子澹大惊。 这胡晋辉可是监军的人,将军这是疯了吗? 顾封拓淡淡的一个眼神扫来,随后,只听,“漠北的人是带一个大活人离开玉门关,你我却毫不知情,你--该当何罪!” “将军恕罪。”子澹大惊,立马跪地,瞬间明白了深意,将军的意思是,夫人是被漠北人掳走的。 这个胡晋辉,竟然敢私自下令,放走了漠北人。 可恶。 顾封拓的眼睛里深藏阴色,他望着窗外,说了一句,“将顾寒、顾歌安然送回大安镇,还有,把顾寒的考卷销毁,莫要送到京中。” 这可是杀脑袋的大事儿啊,子澹震惊了。 “将军?” 顾封拓摸了摸案前的刀,此刀色泽淡青,杀人不见血迹。 刀身长一尺二寸,刃向外曲凸,刀背一面有锋,锋与刃尖之间有三个凹形齿口,刃较为锋利,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三寸至四寸,用两片木料,牛角或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 子澹看着那把跟了将军多年的宝刀,有些发怵。 “我不想说第二遍。” 子澹低头,“是。” “顾北!”顾封拓淡淡的喊了一声,就有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人畜无害的清秀脸庞,任谁也想不到,这是顾封拓的得力干将,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男人。 传闻中,顾阎罗手下有两大得力干将,一姓蔺,名子澹,刚正不阿,满腔赤诚,像极了他的主人。 一姓顾,单名北,是顾阎罗给起的名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阎罗的身边,是他在黑暗里的一把刀,杀人于无形。 就是这样一把刀,却深爱红色。 在战场上,尤为刺眼。 顾北走进来,看到顾封拓在擦拭着手里的那把刀,笑道,“怎么,将军是要杀谁啊?” 一道凌厉的刀锋袭来,顾北立马闭上了嘴,可那双桃花眼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兴奋,舔血的滋味涌了上来。 “去查夫人的下落,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得了,希望别被挫骨扬灰了。” 话一落,一记冷冰冰的刀子就席卷了过来,他立马翻身躲开,看也不看屋内的人,甩起大红衣袍,没影了。 顾北走后,子澹问道,“若是公子不肯回去,非要等夫人呢?” 顾封拓将刀收回了刀鞘里,开口道,“告诉他,他娘亲有事情缠身在边境,我会好生照料。” “是。” 与此同时,大周京城。 宫里刚退朝,一众官员出了乾清宫,纷纷在讨论着达州火灾一事。 齐诀走在前头,却被人拦了下来。 “小阁老,郡主可还安好?”是孟府的人,孟卓君。 齐诀冷冷的瞥了一眼,也不搭理人,径自走了,孟卓君见此,气的握紧了拳头,如此目中无人,怎会善待表妹? 齐诀回到府,便径自去了书房,有婢女送上茶盅,他喝了一杯茶,开始描摹起了桌上的画像。 婢女见了,嘀咕了句,这么爱长宁殿下,为何将人赶到了凌月阁那种没人住的荒屋? 齐诀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缓缓的将眸子抬了起来,不等婢女有什么反应,突然出手,一把小刀从袖口飞出,直插婢女的喉咙,人当场死去。 死的时候还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 “暗影。” 看到屋内又死了人,暗影叹了口气,这小阁老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太可怕了。 说杀就杀。 齐诀还在描摹画像,只说了一句,“将人埋了。” 小阁老最近越发的奇怪了,前一刻杀了人,后一刻就要给受害者家人抚慰银子,这是什么心理?可暗影不管在问,按照之前的方法继续处理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习惯了。 第105章 深渊 ‘阁老,殿下求见。’ 这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剑影立马将尸体裹了起来,萧楚寒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死不瞑目的丫鬟被抬了出去,她心吓一跳。 等人走了,桃夭点了她一下,萧楚寒才回过神来,忙福礼。 齐诀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还在描摹着桌上的画像。 原来这小阁老是爱慕殿下的,竟然悄悄给殿下画像,桃夭忍不住脸上泛起了笑意,只要殿下把握住机会,孟公子的事儿一定可以成。 萧楚寒却心底一凉,画像上的女子虽然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但整张脸明媚如花,眼角的那颗痣平添了一股媚意,跟她,不一样。 那是阿姐! 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在思念阿姐,萧楚寒想要离开,可想到母妃交代的事儿,她又停下了脚步。 “没事滚出去。”阴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萧楚寒身体一怔,忍不住想到刚刚又死了的丫鬟,心底升起了一股厌恶,这人如此滥杀无辜,还喜怒无常,她就想走,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初上京城最出色的男儿了。 “殿下。”桃夭推她。 萧楚寒忍下不舒服,轻声道,“夫君如今是---” 凉薄的杀气袭来,萧楚寒立马改口,“听母亲说,阁老是今年官卷的监考官--” ‘所以,你想让孟凡言当状元吗?’ 冷冷的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齐诀收起毛笔,懒懒的坐到了梨花木椅上,俾倪的望着地上站着的奴仆。 萧楚寒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握紧,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如此对她讥讽。 她骄傲的自尊心被人再践踏。 ‘孟家如今大不如从前,在朝中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你外祖母府就靠你了。’ 母妃的话不由得回想起来,萧楚寒抿唇,“表弟本应继外祖一职,可他执意自己考---” “官卷向来都是宫里的事儿,你多说无益。” 官卷其实是大周贵族都知道的明面上的事儿,相当于走后门,在朝中安排官职,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有这样的一个名额,孟凡言不愿靠世袭,便只能走官考这一条道路,虽然可以直接任职,可大部分都是一些闲散的职位。 如果齐诀愿意给安排,他便可以进入兵部任职,对他未来的仕途大有益处。 “官卷明明只是一个形式,只要阁老愿意,可以给孟公子安排一个更好的职位。”桃夭看着自家殿下的样子,忍不住插嘴。 可话刚落,齐诀冷飕飕的眼睛就看了过来。 萧楚寒大惊,拉着桃夭跪在了地上。 后者也想起了这几日府中的传言,心底更加为自家殿下不平了,殿下可是京中最尊贵的小郡主,王府唯一的嫡出,凭什么大婚之日被羞辱。 成亲后还被赶到了无人居住的荒院。 太欺负人了。 齐诀走了出来,一身黑袍慵懒的披在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楚寒,突然,他俯身,捏住了萧楚寒的下巴。 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不希望任何人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毫无感情的语气,犹如刀械一般生硬。 萧楚寒被迫抬起了头,那双眸子散发着寒冽的气息,让她觉得仿佛身处深渊。 齐诀看着面前的这张面孔,忍不住心底刺痛了一下,片刻,他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刀,一把拽过了萧楚寒,扔在了桌子旁,拿着刀走了过来,似乎是要刺穿萧楚寒的脸。 后者被桌角一磕,痛的皱起了眉头。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拿着刀的齐诀摁住。 “殿下。” 桃夭震惊的看着被齐诀压在身下的萧楚寒,连忙上前拉人。 “殿下,阁老疯了,他要划了你的脸。” 萧楚寒浑身都在发抖,她能感受到凌冽的刀光在脸上划过,那一刻,她感觉到了齐诀的可怕,他想要毁了面前的这张脸。 他根本不想看到她。 萧楚寒拼命的挣扎,用胳膊肘抵住人,拿起桌子上的砚台就砸了过来,齐诀反应灵敏,直接将她甩了出去,掉落到了地上。 “殿下。”桃夭爬过来扶她。 萧楚寒看着齐诀疯了似的捏着自己的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惊恐的拉起桃夭就要往外跑。 桃夭急道,“殿下,事情还未办完。” 这时,听到动静的剑影等人走了进来,看到抱头伏在案桌上的齐诀,地上一团惨状,扔了一地的墨水汁儿,他眼神一暗,立马掏刀抵在了萧楚寒主仆的身上。 暗忠将人拦住,‘不是刺杀,不得无礼。’ 说着,还朝着躲在一旁的萧楚寒恭声道,“殿下莫惊,阁老该休息了。” 萧楚寒看也不看屋内的几人,见他们不在拦人,拉着桃夭就往外跑,直到离开了隐秋居,这才缓下了脚步。 忍不住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窒息死亡的感觉终于离开了。 “殿下,事情没办成,我们如何交代?”桃夭叹了口气。 萧楚寒抿唇,遮住了自己还在发抖的手,见有丫鬟走来,连忙直起了身子,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等人离开,这才黯了眼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呀,有一道血丝。’桃夭惊讶的看着萧楚寒脸上的一道划痕,淡淡的,但在殿下白皙的脸庞上却显得尤为刺眼,她急得快哭了,“毁容了可怎么办?” 萧楚寒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淡淡血痕,有些怔,随后,摇了摇头,‘去找府医。’ 凌月阁偏僻,府里的人也不怎么尊敬这个新进门的夫人,府医姗姗来迟。 萧楚寒坐在铜镜前,看着脸上那道淡淡的血痕,忍不住想哭,她一个郡主,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要不是南月夫人下了吩咐,要善待她,如今,都不知成什么样了,可夫人病弱在床,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住一世啊。 “殿下,府医来了。” 萧楚寒连忙恢复了神色,将人请到了大堂。 上了药包扎过后,府医就匆匆走了,萧楚寒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桃夭看着自家殿下,忍不住说道,“要是贾嬷嬷在就好了,齐家绝对不敢这么放肆。” 她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陪嫁的丫鬟都被仗杀、下毒陷害了,只留下了一个桃花和桃夭,而贾嬷嬷是母妃的人,不可能陪着她来齐府的。 “母妃在派人来,就说我病了,见不了客。” 她一直不懂,母妃为何不向父王求助,却一直让她找齐诀帮忙。 桃夭不解,“殿下,你为何一直容忍阁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谁都讨不了好,陛下一定也会降罪齐府的。” 萧楚寒摇摇头,“两败俱伤没什么好的。” 两人说话间,桃花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盘吃食。 “桃花,这便是你从大厨房领来的膳食?”桃夭怒不可谒,这真是太欺负人了,两盘素菜就给打发了,“我去找他们。” 看着气冲冲的桃夭,桃花连忙放下饭菜,将人拦住,‘你莫要着急,你忘了上次你惹事才连累的殿下被贬到这凌月阁?’ “可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太欺负殿下了,现在就如此,以后殿下还能站稳脚跟吗?好大的一个耳光。” 两人烦的萧楚寒头疼,“好了,别说了。” “殿下,你的脸---”桃花看到了包扎住的伤口,忍不住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桃夭怒气冲冲的将事情全盘托出,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气的桃花也是怒火中烧,可她还是忍住,问道,“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府医说,伤口很浅,勤换药,没事的。”萧楚寒走到了饭桌前,开始用膳。 桃花忍不住想要落泪,在王府,小郡主过得可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来了齐府,天天犹如水深火热之中,还要防着被打,太可怜了。 “对了,母亲有没有醒过来?” 萧楚寒擦了擦手,询问道。 桃花回道,“我刚去大厨房的时候看到了韵苑的嬷嬷在端汤药,应该是醒了。” 闻言,萧楚寒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走,去韵苑看看母亲。” 南月喜静,住的地方是齐府最幽静的小院,风景优美,适宜养人。 萧楚寒带人进去的时候,南月正在榻边喝药,看到了她的脸,脸色一沉,打翻了手里的药碗。 “殿下的脸怎么回事?” 南月身子弱,一生气,却有股子由内而外的威严,桃花和桃夭立马跪在了地上,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齐诀很快就被喊过来了。 看到震怒的母亲,他眼神阴郁的往萧楚寒的方向看了过去,后者坦坦荡荡,丝毫不看他。 “混账,跪下。” 齐诀冷着脸,不说话,也不肯跪,南月被他的样子气的险些晕厥了过去,喘不上气来,齐诀低眸,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地上。 “她是你的夫人,你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如今这样,成何体统?”南月怒红了脸,止不住的咳嗽。 萧楚寒也跪在了地上,淡淡的说道,“是孩儿的错,不应该出现在阁老的面前。” 她一出口,齐诀阴沉的眼眸就投了过来,似乎再说,若她敢在多说一句,一定活剐了她,萧楚寒的手有些发抖,南月病弱,一直在静养,很多事儿都不清楚,也不知道阿姐的事情。 她也不想刺激南月,可府中,没人愿意护她。 也许,南月也只是为了齐府,为了她长宁殿下的身份。 可眼下,只有这样了。 “阿诀,你瞧瞧你夫人,深明大义,温柔体贴,你还不知足?竟然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怎堪大任?” 齐诀怕南月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只垂着头不说话。 “王嬷嬷,把殿下扶起来。”王嬷嬷接到命令,连忙走过去扶起了萧楚寒,看了眼冷脸的小阁老,叹了口气,若不是夫人,这个府里,恐怕没有人能治的了小阁老了。 萧楚寒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齐诀,再没了隐秋居的霸气,她心底大为畅快,那股子郁结之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南月看着地上不吭声的齐诀,问道,“知错了没?” 没有声音,南月知道儿子已经做到了最大的退让,虽然生气,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一直跪着,让底下的人看笑话。 萧楚寒见南月的神情,立马明白了,站起来温柔的说道,‘阁老知错了,还请母亲莫要生气了。’ 看着善良体贴的萧楚寒,南月看了看他的伤势,又拉着她的手絮叨了好一会儿,顺势也下了台阶,齐诀一起身,便说公务繁忙离开了。 “他呀,就是那个样子,殿下莫怪。” 萧楚寒笑着摇了摇头。 陪着南月说了一会儿话,见后者又要喝药了,她便称乏了,也退下了。 出了韵苑,她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剑影,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砍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隐秋居。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能通过月光看到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是齐诀,他正坐在之前坐着的梨花木椅上,冷冷的看着醒过来的她。 她心底嘎达一跳,想要下榻,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剥了,她恐慌的抱住了被子,将自己遮住了。 不对,桃花和桃夭呢,想起了之前死去的陪嫁丫鬟,她抖得一慌。 ‘桃花和桃夭呢?’ 萧楚寒自认自己的声音很平缓,却看到了齐诀眼里的杀意。 她紧紧的拽着被子,“阁老的性子还是不要阴晴不定的好,免不了刺激到了母亲。” 话刚落,那道黑影就一个闪身到了她的面前,陡然放大的脸让萧楚寒咽了咽口水。 ‘你简直胆大包天。’ 阴沉的声音在耳畔传来,萧楚寒想要后退,却被紧紧的箍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萧楚寒不说话,想要吹起烛火。 却被齐诀狠狠的甩回了榻上。 “别让我看到你那张脸,你不配。” 不配?她不配? 萧楚寒忍不住眼圈泛红,可她倔强的没有落泪,是她不配,是她害了阿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可看着齐诀,她忍不住毒道,“齐诀,你根本不爱阿姐,别自以为深情了---” 萧楚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诀掐住了脖子,透过月色,她能看到齐诀泛红的眼圈,赤着血,十分的可怕。 “放--放开---” 窒息的感觉再次上演,她憋红了脸,想要掰开齐诀的手,可后者的手太硬了,根本掰不动。 “你不配提她,你二人,云泥之别。” 暴怒的声音响彻在屋子里,“这一辈子,你都别妄想取代她,做梦,简直是做梦---” 突然,齐诀松开了她,将她扔到了榻上,自己则是抱着头跌倒在了地上,似乎很痛,一直在抱着头。 萧楚寒拼命的咳了几声,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了,才看了过去。 黑暗里,他蜷缩在地上,一直抱着头,青筋泛起,似乎在忍者巨大的痛苦。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想哭。 第106章 去天山 回玉门关的路被堵,唐宁宁只好滞留在了猧娅族。 喝了空间里水的男子也醒了过来,脸上的鬼脸疮也被治好了,其其格高兴的手舞足蹈,认为是天神原谅了他们。 她把这一消息传给了整个部落,说唐宁宁是能给部落带来好运的神女,她一来,天神就不在降临给他们惩罚,也惊动了赛罕和巴根。 整个部落里的人围着她绕了两天的篝火。 “宁姐姐,赛罕和巴根同意了,我们可以回霍尔族,把他们带过来。” 唐宁宁正坐在沙山上,看着猧娅族高厚的城墙,听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塔娜说的话,她惊喜的站起了身。 虽然两个部落一向友好,可霍尔族有的人毕竟感染了重病,作为猧娅族如今的部落首领之一,赛罕一直不同意霍尔族人来此躲避。 唐宁宁说,天神给她托了梦,知道了救治鬼脸疮的办法,所以那名男子才会医治好。 可赛罕觉得,霍尔族人是被天神降临的惩罚,他不能违背天神的意愿,只肯让唐宁宁回霍尔族救治人,可霍尔族的人若是没有任何庇佑,迟早也会都死了的。 唐宁宁一直忧心此事,却不想,赛罕已经同意了。 “为何?” 塔娜兴匆匆的拉着她下了沙丘,“嘿嘿,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唐宁宁忍不住催到,“快说。” “我昨天扮作了天神的样子,到他的屋子吓唬了赛罕,他以为是天神要惩罚部落,今天一早便吓得同意了。” 这孩子,唐宁宁忍不住失笑,她倒没想到这一招儿。 伊莫家有头马,骑的速度极快,两人一路出了猧娅族,往霍尔族骑去,路上,也没有看到有漠北族人的踪迹。 到了部落的时候,她抱着塔娜下马。 “族里静悄悄的,小心有坏人。” 听到塔娜的话,唐宁宁点头,把马儿牵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栓在了树上。 村内,还是一片荒芜,风吹过,卷起了漫漫长沙。 唐宁宁带着塔娜直奔之前的老汉家里,一进屋,却看到了僵在床上,死去的身影,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赫然是漠北族人干的。 她蓦的眼圈一红,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宁姐姐----” 喏喏的声音传来,唐宁宁抹了一把泪,找了块布把已经发臭的尸体裹了起来,又跟塔娜将尸体埋在了沙土下。 看着唐宁宁跪在墓前,塔娜咬了咬唇,“宁姐姐,不用立碑,霍尔族的人死后埋在沙土下,会有天神照看的。” ‘塔娜,你的亲人还在吗?你们是霍尔族人吗?’ 塔娜眼神一黯,‘不是的,我的族人已经死光了,只留下了我,阿纳死前,和我说,要去大周,过安稳的生活。’ 唐宁宁心底一酸,抱住了塔娜,“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去大周,过平稳的生活。”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唐宁宁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漠北族衣服的士兵正在欺辱一个妇女,脸上恶心的笑容放大在了唐宁宁的脸前。 她心底陡然升起了杀意。 飞奔过去一脚就将人踢开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有不少持刀的漠北人正在街上杀烧抢掠。 被她踢倒的漠北族人一站起来,就朝着她大骂出口,也不知道说的是些什么,看着袭过来的大刀,唐宁宁一脚又将人踹飞了。 这一下,所有的漠北族人都朝着她打了过来,唐宁宁也拿出了藏在空间里的刀跟人打了上去。 塔娜追了过来,看到了纷纷出来想要跟人搏斗的霍尔族的人,连忙制止。 “塔娜,带着他们走。”唐宁宁高声喊道。 这些漠北族人一看就是违抗命令出来寻乐子的王八蛋,武功也不强,他还能对付的过来。 “宁姐姐,你怎么办?” 唐宁宁厉声,“不用管我,去老地方等我。” “可有人中了诅咒,会传染的。” “是啊---啊---”突然,漠北族有个男子就要朝着出来的族人打来。 ‘快跑。’ 唐宁宁闪身,一刀劈开了来人。 塔娜让每个人都围上了脸巾,并喊道,“宁姐姐,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唐宁宁没有力气回答,看着霍尔族的人都跟上了塔娜,她出手越来越凌厉,招招毙命,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匂格鲁咚,上啊---’ 一群粗鲁的野蛮人,唐宁宁觉得自己的力气也越来越流失,怕招惹来了更多的人,想着塔娜带着霍尔族的人一定已经穿过流沙了,她一边打,一边后退,直到砍断了拴着马儿的绳子,骑着马扬长而去。 身后的那些漠北族人气的原地大骂,还有的人已经牵着赛马追了上来。 这匹马是伊莫家最为好的一匹马了,速度极快,唐宁宁不愿丢下马匹,便一路朝着大的路狂奔。 等到快到了约定的地点,她下了马。 这儿离猧娅族很近了,马儿会自己回城的,唐宁宁放心的让马儿在前面狂奔了起来,她则是穿梭在山丘上,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地点。 许是一众人待得时间久了,有不少的人也感染上了鬼脸疮。 看着分开的两拨人,唐宁宁偷偷将塔娜喊了过来,问她要了腰上缠着的布袋。 “神女来了,快救救他们---” “祈求天神,让天神放过他们---” 塔娜看着众人,连忙道,“我都说了,阿哈一定有办法的,你们别催了---” 看着跪在地上,一直在求着上天的霍尔族人,唐宁宁心底酸酸的。 借口自己去求神水,到了处僻静的地方,仔细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人,这才进了空间装了满满一壶。 给中了鬼脸疮的病人喝了后,他们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宁宁也不清楚之前的那个中了鬼脸疮的人喝完空间里的水,是什么样子,反正,第二天的时候就好了。 眼下,看着都晕过去的病人。 她大声道,“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她还围上了纱巾,走过去看了几眼,有些病人的脸上流出了大量的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之前她喝了神水之后的样子。 唐宁宁摸了摸脸,真是奇怪。 “宁姐姐,今天我们还回猧娅族吗?” 夜色已经降临,遥远的王宫吹来了号角之声,唐宁宁摇了摇头,说道,‘大家在此地先停留一日,若是明日起来大家的病都好了,我们在进猧娅城内。’ 没有人有意见,累极了的众人都躺在了沙丘上,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塔娜,应该都来了。” 塔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宁姐姐,你就放心,我清点过人数了,跟族人说的没错,都逃出来了。” 唐宁宁点头,“那就好。” 塔娜一点都不累,她站在沙丘上,遥遥的望着南方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向往,突然,她跑下了沙坡,嘴里还兴奋的喊着是沙漠之花,沙漠之花。 唐宁宁听到了动静,也追了下去,一眼就看到了塔娜手里的仙人掌,忍不住笑道,“有这么高兴吗?” “宁姐姐,你看,是沙漠之花。” 看着惊喜的塔娜,唐宁宁不由问道,“沙漠之花怎么了?” 塔娜脸上洋溢着笑容,“在胡笳女的传言中,沙漠之花是给大漠带来希望的圣灵,一旦出现了沙漠之花,就昭示着是天神再派人来庇佑族人了。” 这么离谱,唐宁宁想笑,这不就是仙人掌吗? 虽说仙人掌并不是在沙漠里随处可见,可也是因为气候原因与其他一些因素。 “宁姐姐,你一定是天神派来守护我们的。” 突然,一向雀跃的塔娜正色的看着她,目光中还带着虔诚。 其他的族人也被吵醒了,看到了塔娜手里的仙人掌,都做起了某种仪式,和猧娅族的不太一样,但也差不了太多。 看着唐宁宁的眼里也都带着虔诚之色。 唐宁宁只觉得脸色臊得慌,不敢当啊。 突然,她想起了猧娅族的城墙,虽然高,但也经不住漠北族的攻打,可若是在加固一番,日后她离去了,希望这些可怜的族人能够不被漠北族侵扰。 思此,她开始朝着四周看,这些仙人掌虽不是很多,但每个仙人掌身上的毛刺又粗又长,若是能全部拔下来,弄在城墙上,做个小机关,一旦开战,也能派上用场。 看了看身后的族人,唐宁宁叹气,若是有镊子就好了。 她将袖筒里的小刀取了出来,尝试着将刺都拔出来,意想不到的顺利,这些刺非常的长,还粗,一挖,拽一下,就拔出来了。 唐宁宁把自己的想法和众人说了,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他们认为,沙漠之花是天神的赏赐,不可轻易触碰。 唐宁宁无了个大语,又跟他们苦口婆心的说了,沙漠之花身上的刺就是天神为了让你们打退敌人才赏赐的,这话一出,不少人纷纷认同。 塔娜率先同意了,开始领着众人按照唐宁宁说的法子将刺都拔出来,针状叶的仙人掌植株肥厚多肉,根系十分的深厚,高高的矗立在沙漠中,拔出来的刺又细又长,还不易折断。 唐宁宁都有些震惊了,感觉不太像仙人掌了。 整整弄了一夜,天亮了,唐宁宁连忙查看成果,满满的一大布兜,够她用了,唐宁宁连忙将布兜收拾了起来,又去看了醒过来的病人,果然,脸上的毒疮已经没了,整个人也不再是苍白似鬼。 “咕拉鲁,神女,谢谢神女---” 看着朝着她做着奇怪仪式的众人,唐宁宁连忙将人都扶了起来,说要赶紧赶路了。 霍尔族人这才高兴的站了起来,心里澎湃激动。 这儿离猧娅族很近了,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城墙木塔上的伊莫。 塔娜大喊,“伊莫哥哥,我们回来了。” 经过了一夜,伊莫担心捉急,看到了平安归来的众人,连忙吩咐打开城门,却被赶来的赛罕和巴根给拦住了。 “诅咒解除了吗?” 赛罕长的非常高,又高又壮,声音粗犷,他一上了城墙,唐宁宁就注意到了,特别是他鼻子上的那个银环,在沙漠里,太耀眼了。 塔娜摘下了自己的面纱,叉腰大喊道,“都解除了,快放我们进去。” 说完,霍尔族的人也连忙让那些病人站到了前头,看着没有鬼脸疮了,都是一副好好的模样,巴根也惊讶的往唐宁宁的方向看来。 天神的恩赐啊。 “快,开城门。” 巴根发话了,赛罕也不在拦人,哼了一声就下了城墙,这么多的族人来了猧娅族,怎么安排?这事儿他要好好想想,一定要让族人看到他的能力。 猧娅族的人不多,但也还算一个大部落,除了被掳走的族人外,差不多三四千人,再加上避难来的霍尔族人,俨然粮食不够吃了。 族人们对于田地都非常的忧愁。 唐宁宁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些像前世内蒙的产地,一望无际的大麦田,可惜没有水的灌溉,粮食产量下降,荒废了很多田地。 前几日,唐宁宁跟着伊莫带着去了一趟天山之巅,看到了天山的圣水,圣水清澈甘冽,是沙漠中的河,整个猧娅族人都觉得天水是胡笳女恩赐的宝贵水源,他们每次来这里打水都会虔诚的祷告。 见伊莫又要带领着族人往天山去,她连忙也带着塔娜跟了上去。 “伊莫,霍尔族的人住在哪里了?” 天山路途遥远,距离霍尔族的驻扎地还有很长的距离,伊莫等人都带了羊奶、干粮,看到又跟上来的唐宁宁,说道,“你二人先回去,天山太远了,我们还要挑水,你们添麻烦。” 被人说是麻烦,唐宁宁不禁感叹。 塔娜才不管,叉腰,“我们就要去,又不吃你们的干粮。” 那干粮也是从大周的人手里换来的,珍贵的很,自从猧娅族锁城后,再没见过大周的人了。 见人坚持,伊莫也不拦了,一边走一边回道,“库里安排人全都住在了大帐里,是从王宫里取出来的毡帐。” 猧娅族没有空的高脚楼,王宫内,也不允许霍尔族人进出,便把以前游牧住的毡帐都拿出来,在城内搭了好多大帐,供霍尔族人居住。 他们之前都是住毡包的,唐宁宁不怕霍尔族人不习惯,便松了一口气。 第108章 变态的多尔济 回去的路上,他们非常不幸的碰到了漠北族的人。 为首的男人鼻孔朝天,身壮如牛,身上背着两把大斧头,看起来特别的重,身后跟了一群的人,各个都骑着马。 唐宁宁将自己的脸遮住,尽量不出声,当个隐形人。 “猧娅族的人?”为首的男人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双瞳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伊莫笑的有些勉强,“巴鲁图大人,我们只是路过。” 没想到,这巴鲁图竟然一眼就识穿了他们的身份,唐宁宁敛眉,对方至少有十几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箭靶,看样子,都身手了得。 若是打起来,估计没有半分胜算。 特别是那个巴鲁图,一看,就厉害的很。 “哈哈哈,一群窝囊废,没劲儿--” 被巴鲁图嘲讽,猧娅族的人不敢有半分的怒火,只能微微的低着头不说话。 塔娜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看着漠北族的嚣张,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这是草原上最恶心的族群,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手上沾满了献血,想到阿纳的死,她忍不住拿出了唐宁宁给她的小刀。 “塔娜。”唐宁宁眼神尖,立马瞧见了,赶紧低声将人拦了下来。 “宁姐姐--” 唐宁宁心下一跳,立马捂住了塔娜的嘴,这些漠北人在草原上的势力太大了,若是被药葛罗薄奚知道了她在猧娅族,到时候,猧娅族一定会迎来灭顶之灾。 黑夜下,他们的动作不是很大,没有被巴鲁图发现。 ‘小点声,小心拖累伊莫他们。’ 经唐宁宁提醒,塔娜恢复了神色,收起了小刀,气冲冲的坐在马背上,不说话。 这时,巴鲁图哈哈大笑,嘲讽的开口说道“只要你们愿意下来,从我的胯下经过,就不抓你们回去当奴隶。” 此话一出,漠北族的人纷纷仰天长笑,看着他们犹如一只小小的蚂蚁般蔑视。 猧娅族的人仿佛习惯了,不敢吭声,但也没有什么行动。 “巴鲁图大人,您就行行行好,让我们过去,这儿是给你们的孝敬。”说着,伊莫下马,将那些牛羊都拿了出来,伏着身放到了巴鲁图的面前。 刚一过去,就被巴鲁图一脚踢开,嘴里还大喊着,“废物玩意,老子不缺你这点东西。” “伊莫--”众人大惊。 “伊莫哥哥!”塔娜看着被踢翻在地的伊莫,气急败坏,一下子冲了出来。 伊莫连忙将人拦住,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道划痕,渗出了血,还掺着沙土。 其他的猧娅族人也都愤怒不已,抓着缰绳的手个个青筋爆满。 巴图鲁看到了塔娜,在夜色下,塔娜一身灰袍也掩盖不住娇俏的容颜,巴鲁图色性大发,下了马,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小妞长的真水灵,先让老子来尝一尝---哈哈哈--” 说着,巴图鲁直接一把抓住了地上的塔娜,禽兽一般的就要扑过来,塔娜吓得哇哇大叫,后背也被地上的沙土石头划破了。 众人大骇的看着这局面。 唐宁宁眼神一冷,用黑布缠住了脸,只露出了一个眼睛,一脚踩在马背上,飞跃上空,从天而降,一刀劈了下来。 杀气腾腾。 令巴鲁图大惊,连忙放开了塔娜,后退闪开了唐宁宁的攻击。 ‘熊个奶奶的,要造反啊----’ 唐宁宁不管大骂的巴鲁图,大喊了一声,“别愣着了,带着他们走。” 伊莫扯着痛,站了起来了,焦急道,“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快走。” 说完,唐宁宁就感觉到了杀意袭来,她连忙迎了上去,漠北族的人个个强悍,看到打起来了,立马全都朝着唐宁宁扑了过来。 塔娜气急,“跟他们拼了。” “你们走了,我自会脱身,快走---” 打斗中,唐宁宁大喊出声。 伊莫听此,咬着牙拉住了塔娜,“我们先走。” 其他的猧娅族的人也都害怕,可看着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唐宁宁,心里着急,“我们走了,神女怎么办?” “快走,我们留下来只会拖累。” 伊莫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带着几人骑马离开。 塔娜将自己的小刀扔给了打斗的人群中,“阿哈接着,我等你回来。” 宁姐姐是天神的赏赐,一定不会有事的。 唐宁宁见人都走了,一手拿着一把刀,眼神狠厉的看着围上来的漠北族人,在夜色下,犹如一头黑狼般狠辣。 “给老子上,拿下他回去喂狼!”巴鲁图大怒开口。 话一落,那几个漠北兵士就举着刀看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唐宁宁冷笑一声,随即黑影一闪,就觉得四周刮过了凄厉的风声。 巴图鲁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刚一闭眼,就听到了周围士兵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然后就是纷乱的倒地声。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地卷刃的刀剑,和仰面倒地的众兵士——各个身上带伤,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剩下的士兵都惊得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这人出手竟如此之快,巴鲁图脸色一骇,“你到底什么人?” 唐宁宁扶住自己流血的胳膊,露出来的一双眸子冷厉无比,“要你们命的人。”看着厉害,竟不想,也是一群酒囊饭袋。 “居然是个娘们---”巴图鲁大怒,只觉得收到了侮辱,挥着手里的大刀砍了过来。 唐宁宁依旧是刚才的姿势站着,发丝在微凉的山风中扬起又落下,周身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寒气,看得人不自觉就打了个冷战。 她感觉到了一阵急风自眼前袭了进来,惊起一片鸦雀振翅向天。 她立马下腰躲过袭击,随后一手拿着一刀抵住了砍过来的大刀。 巴鲁图的力气很大,震得她手发麻,眼看着压不住,她立马用脚抵住了后背的大树,一声大喝,飞扑跃上了空中。 这时,突然,“飒——”的一声厉响扬向了唐宁宁,同时,五枚暗钉乘着风势急速向她打来。 这发暗器之人是个高手,因为他不仅懂得把握出招的时间,而且发出的暗器角度刁钻,封住了唐宁宁所有的退路。 她大骇,想要躲过已然是来不及。 五枚利器打在身上,不过一刹那的时间,她立马掉了下来,摔倒了地上,后背大疼,感觉伤到了筋骨。 “小可汗!” 这时,这些漠北人突然都停了下来,右手握拳放在左肩,低头行礼。 唐宁宁躺在地上,皱眉,擦干血看了过去,是一个穿着漠北族贵族衣服的男子,但又有点像中原人穿的袍子,应该是经过改良的,一身大红袍,在这黑夜里,特别的鲜艳。 他身长八尺、容貌也十分魁杰,由于长期征战及游牧,比大周人要威猛一些,也略白一些。 骑了一头马,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小可汗?!难不成就是药葛罗薄奚的王兄多尔济? 唐宁宁握紧了手,心底不由紧张,这人,在原着中,可是一个十足的变态啊。 在原着中,描述最多的就是,他特别喜欢女人的脚,用来收藏。 而且,小时候在大周养过,学了一手的暗器,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大半夜在这儿做什么呢?” 那巴鲁图害怕被罚,突然倒打一耙,“混进了细作,正要捉拿。” 多尔济突然哈哈大笑一声,又陡得直转而下,一脚踩在巴鲁图的肩膀上,阴狠道,“本汗平生最讨厌说谎的人。” 巴鲁图瞬间大惊,立马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人也都跪地,匍匐着求饶。 “学声狗叫。” 巴图鲁不敢不听,整个空旷的土地上,都是汪汪汪的声音。 “听腻了,换一个。”多尔济虽然是在跟巴鲁图说话,可眼神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唐宁宁,嘴角还带着邪恶的笑意。 巴鲁图好像是习惯了,一会儿马儿、一会儿牛的,叫的比狗都还欢。 唐宁宁有些哑然,她想走,可那小可汗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唐宁宁心头涌上了不好。 突然,多尔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唐宁宁的眼睛,来了一句,“真难听。” 说完,瞬间各种牛马声音都没了。 多尔济一声滚,巴图鲁连个屁都不敢放,带着他那一群人真滚了,险些滚到了漠河里也不敢停。 “顾封拓的女人?” 突然,那小可汗深深的看着唐宁宁的眼睛,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险些没把唐宁宁的魂儿给吓出来,这人,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哈,我这王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本事啊?’ 唐宁宁扶着胳膊站了起来,缓缓的往后退。 突然,杀意袭来,后背的树上深深的插入暗器,暗器上面的红绸带随风飘扬,她一怔,停下了脚步。 多尔济骑着马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美---这双眼睛还真是美。’ ‘小可汗何意?’唐宁宁仰头,目光凌厉。 多尔济想要摸她的头,被唐宁宁偏头躲过,后者哈哈大笑,“真是个倔驴。” 倔驴?唐宁宁忍不住嘴角抽搐,不会说话别说话。 “过来让我亲一下,我倒想尝尝这顾封拓女人的滋味如何?” 我去?唐宁宁忍不住想骂娘,说话这么粗鲁的吗? 太奔放了。 身上被暗器打伤,虽不致命,可还是疼的厉害,如今想要逃跑,难上加难,可若是被多尔济带走了,一定会被折磨死的。 眼看着多尔济下了马,嚣张的大笑,朝着她走来。 唐宁宁拿出了刀,正要殊死一搏。 突然,山丘的深处,传来了一声连绵悠长的嗥叫。这声嗥叫带有长长的尾音,不难想到,这是一匹壮年狼发出的嗥叫。 两人惊讶看去。 只见这草原深处,突现了一头白狼的身影,一头,两头、忽然变成了一群狼,他们突涌而出,在昏暗的夜色中,像萤火虫般的绿光闪烁,这是狼的眼睛在闪着凶恶的光芒。 这么多的狼猛现,多尔济脸色一收,拉起唐宁宁就要上马,后者甩开,往狼的方向跑去。 “你回来,不怕狼吞了你?”多尔济暴怒,想要拉唐宁宁。 但后者丝毫不理会他,一个劲儿的往狼群的方向跑。 多尔济不知骂了句什么,徒步追了过来。 好家伙,这也敢追过来? 唐宁宁想大骂回去,可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有的狼已经越过她往身后撕咬而去,却不曾想,多尔济武力高强,有的狼直接被猎杀,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唐宁宁大惊,却无能为力,她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只能跑在白狼的身边,大声道,“快撤。” 说完,就往后跑。 这头白狼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之前在村里的那头狼,应该是来救她的。 可白狼完全不听,已经张开了四臂,准确的扑倒了多尔济的脖子,后者连连退步,看着尖锐锋利的牙齿,他怒吼了一声,开始往后。 一群狼瞬间围住了多尔济,可唐宁宁已经看到了举着火把寻来的漠北族人,可能是漠北族生性残暴,掠杀生灵。 这些狼群一看到那么多的箭靶,眼眸泛起了警惕,也开始后退。 而领头的白狼一个反扑,到了唐宁宁身边。 幽绿的眸子在紧紧看着她,唐宁宁害怕这白狼上来咬她,正犹豫,就看到了渐渐逼近的漠北族人。 她厉目,大吼一声,骑在了白狼的身上。 她一上身,领头的白狼就仰天长啸一声,所有的狼开始后退,跟着白狼撤退。 狼的速度非常的快,唐宁宁只能听得到身后多尔济的追赶声,北风呼啸的吹过,刮得她脸生疼。 可狼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几乎看不到前面的方向,也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只能把脸深深的埋在白狼的背上,避免被风划伤。 宽阔的草原上,一群狼在奔跑,领头的白狼身上还骑着一个女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宁感觉到了被一摔,人就滚到了沙地上,眼冒金星,等她反应过来起身,就只看到了那头白狼窜走的身影。 她再一看,人已经到了离猧娅族不远的地方,就是之前和塔娜经常相约的老地方。 胳膊上传来痛意,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扯了块布将伤口包扎好。 眼看着天都亮了,唐宁宁抿唇,往猧娅族赶去。 第110章 矿山 塔娜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宁姐姐,我刚刚再拜胡笳女,祈祷她保佑我们顺利去大周。” 从见到塔娜,她的嘴里就一直在说着胡笳女的故事,唐宁宁忍不住问道,“胡笳女是谁啊?” ‘不知道,我自出生以来,就是听着族人讲胡笳女的传言长大的,我们大漠人,都很信奉胡笳女的,阿纳说,只要心诚,胡笳女一定会保佑你的。’ 这不妥妥的信徒吗? ‘那胡笳女在哪里?有供奉的地方吗?’ 塔娜迷茫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唐宁宁摇摇头,笑着将人拉了起来,“快走,咱们上去看看伊莫他们挖的怎么样了?” 从族里出发,一路往天山上走,经过的路上都有人在挖渠,唐宁宁听到大家兴高采烈的议论声,松了口气。 “神女,我们干脆直接在沙土下挖渠,挖出水源来,不是更好?” 突然,有个大汉喊她,唐宁宁听到这话,立马皱了皱眉,“阿叔,不要乱挖,按照我说的来。” ‘为何,能让这一整片的天山都有小渠流下,不好吗?’ 唐宁宁道,“这不仅是一个大工程,在沙漠中,这种小型的引水尚可,若是大动,一定会引起山崩,而且,沙漠的土壤不允许这么挖水。” 听到唐宁宁的话,之前说话的人连连道是。 其他的人也附和着。 到了天山水源的地方,唐宁宁看到了正在埋管的伊莫。 “怎么样,可以不?” 先前,她打算造个车引水的,可工程太大,伊莫建议直接在水里埋管。 高山的阳光更加耀眼,伊莫汗流浃背,看到了唐宁宁二人,露出了两排白白的牙齿,“可以。” 那便好。 唐宁宁绕着看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便带着塔娜坐到了天山山脊上。 “宁姐姐,你看到了吗?” 塔娜摇晃着腿,指着下方的一片荒野。 “看到什么?” “屠宰场!” 屠宰场?唐宁宁蹙眉,站了起来,从遥远的天山往下看,能看到很大很大的一片大帐,那应该就是漠北族的领地。 可她看不到什么屠宰场啊。 塔娜又道,“屠宰场是专门关奴隶的地方,漠北族的人会四处烧杀抢掠其他的族群,虏到他们的领地做奴隶,采矿山。” “矿山?这地方会有矿山?” 唐宁宁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草原这边只有牛羊马群,四处游牧,却怎么也想不到,这边会有矿山? 塔娜看她,“宁姐姐,你不知道吗?这儿离玉门关很近,在麻林北处,有一个非常大的矿山,好多人都被虏到了那里采矿。” ‘他们采矿做什么?’ 话出口,唐宁宁忍不住给自己一脑壳,能干什么,肯定是为了练铸武器,开疆扩土,杀进大周。 “我听他们说,那里有很多宝贝,还能采出自然铜、孔雀石。” 唐宁宁抿唇,那自然是的,自古以来,采矿是最发家致富的事儿了,可若是让漠北人炼铸出了强大的兵器,可太不好了。 “那里的矿山没有人管吗?原就是漠北族的?” 塔娜摇头,“不是,漠北族进攻到了这里后,就占领了矿山。” “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 听到唐宁宁的话,塔娜便将自己所知一一都道来了,原来,矿山是大周和大漠之间的一个天然矿山,是药葛罗薄奚进攻到这里后,发现了这一处宝藏,她便四处招买奴隶,开始采矿,打造了许多军用的铁器兵器。 有枪杆、弓弦,制作的兵器全部存放在了军械库,由运粮食,草料,帐篷布,战鼓,旌旗,战利品的车队统一运送到战场上。 “当时阿纳还在的时候,听她说,漠北和大周开战,用的都是这里锻造的兵器,十分的适合战争。” 话落,唐宁宁敛目,她倒是很像去看看这个矿山。 “离得远吗?” 塔娜摇头,“就在麻林北面,不是很远。”说完,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唐宁宁,‘宁姐姐,你要去吗?’ 这小机灵鬼。 “带你去看?” 看着唐宁宁狡黠的目光,塔娜立马点头,“我要去。” 夜里,唐宁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塔娜出了城。 麻林之前去过一次,唐宁宁记住了路,两人一路骑着马到达了麻林,再有塔娜带路,到了矿山。 唐宁宁抱着塔娜下了马,将马儿拴在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出了林子,唐宁宁看到了守在山口的士兵,她拉着塔娜藏在草丛中,不被人发现。 整座矿山都已经被围了起来,驻扎了很多的营帐,每一处都燃着火把,有士兵在把守着,还有的士兵正在巡逻。 “宁姐姐,就在那儿,穿着白色囚衣的就是奴隶了,他们凿岩掘石,开山下洞,会被带到地底下去挖。” 唐宁宁看去,仔细瞧,是有很多人正在搬运矿石,开山凿石,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流水线,有的动作慢了,还被看管的士兵一鞭子一鞭子的抽。 这个采石场很大,他们藏身在这儿,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的场景,矿石被采出来,应当有铁匠去冶炼锻造。 那么最重要的应该是锻造场。 “你知道他们铁匠在哪里冶炼吗?” 塔娜摇头,“我只听说过被抓来的奴隶都是要栓上铁链来这里采矿的,铁匠也是大周掳来的,听说,好多人不从都被打死了。” 一顿,塔娜看她,“宁姐姐,你要做什么?” 唐宁宁抿唇,私造兵器乃大罪,漠北族这是在为战争做准备啊,一旦被他们得到了充足的军械资源,开战,大周边疆的百姓一定会受苦受难。 到时候,又会死多少人? 她抬眼看去,整个采石场守卫众多,戒备森严。 想要进去刺探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这里的领头人是谁吗?’ 塔娜回道,“听伊莫哥哥说,是阿巴还。” “阿巴还与小可汗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唐宁宁问道。 塔娜想了想,低声道,“我听族人说,阿巴还深受大可汗的喜爱,为人厉害,常年出战,收复了不少的疆土,前几次也是她和大周开战的,小可汗不善战场,不受大可汗喜爱,而且小可汗和阿巴还不是一个可敦。” 原来是同父异母,唐宁宁摸了摸下巴。 “是谁!” 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两人被吓了一跳,在看去,已经有人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唐宁宁当机立断,拉着塔娜就跑。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黑夜中,这声音尤为的刺耳,唐宁宁回头看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的马匹朝着他们追来。 “快,上马。” 两人骑着的是伊莫家的快马,速度一点都不慢,可身后的追兵追得太紧了,有士兵开始朝着他们放箭,唐宁宁感觉到了后背袭来的杀意,摁着塔娜的头伏下,躲开了暗箭。 这儿之所以叫麻林,就是因为有一大片的树林,是白杨林。 经过麻林的时候,趁着黑夜,唐宁宁厉目,抱着塔娜滚落到了地上,顺势摁住塔娜趴在丛林中。 马匹还在继续往前跑,一大批的人已经追赶了上去。 “宁姐姐---走了吗?” 塔娜悄悄的露出了头,唐宁宁也探头看去,已经没影了,她松了口气,拉起了塔娜,刚一起身,脖子上就传来了凉意,一柄明晃晃的刀在她脖子上挂着。 “好久不见啊,唐娘子!” 一道妖魅的声音从后背响起,唐宁宁刚回想起来,人就被打晕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被关在了一个柴房里。 脑袋晕沉沉的,她忍不住骂娘,太背了。 看着手脚被绑,她用意念取出了空间里的小刀,划开了绳子。 “塔娜!” 塔娜也被绑了起来,人还在地上躺着,唐宁宁走过去给人解了绑,又把人给喊醒。 塔娜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这局面,急道,“糟糕,宁姐姐,我们中了迷药。” 这是麻林黑市中独有的,据说,也是从大周传过来的。 唐宁宁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叫。” 竟然卑劣的用迷魂散,真是个狡诈的女人。 “宁姐姐,怎么办?” 唐宁宁看着着急害怕的塔娜,安慰道,“没事。” 话落,她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个柴房,有点像大周的房间,她透过纸窗,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门口,还有那个大块头在守着。 没错,迷倒她的就是拜月楼客栈的老板娘红媚,先前,这个女人看她就不怀好意的,如今,竟然敢掳走她,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见财起意? 思此,她收回了目光,走到了门前,敲了敲门,“我要见你们老板娘。” 门口的人不说话。 唐宁宁直接打开了门,一开门,那大块头就恶狠狠的盯着他,手里的大刀就抱在胸前,仿佛她再敢往前走一步,就要砍了她似的。 唐宁宁抿唇,淡淡道,“我要见你们老板娘。” “哎哟喂,是谁要见我啊?” 这时,红媚妖娆的从前院走了出来,手里还甩着一个帕子,风情万种的模样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是一个能拿刀的女人。 也是,在这个地方,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开的起客栈来。 “好啊,老板娘,是你们掳走我和啊哈的?” 塔娜看到了红媚,气的跳脚。 红媚以帕掩面,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大块头,任务来了,这儿就不用你管了,去。” 大块头非常听红媚的话,拿着刀就走了。 唐宁宁看着客栈,微微蹙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是她忽略了,这个红媚应该就是原着中提到的拜月教的人。 拜月教是一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中很有威望。 只拿钱办事,只要你给的价高,什么人都能杀。 原着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几次,所以,她一直都没往那方面去想,只是,这个拜月教竟然会在漠北也有基地,看着势力还不小。 “唐娘子这厢有礼了。” 红媚看着唐宁宁,笑得妖媚,还装模作样的行了个大周的礼,红唇勾起,“怎么样,我学的对吗?” “红媚夫人何意啊?” 红媚听她这样喊,突然大笑,“原来听说过我的名字啊。”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喽。” 说着,还围着唐宁宁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啧啧道,“脸蛋不错,身材也不错,难怪这么值钱?” “你干什么,不怀好意的?”塔娜一把推开了红媚,将唐宁宁护在了身后。 红媚站直身子,笑了笑,“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不知红媚夫人掳走我二人,是要做什么?’ 红媚红唇一勾,扔给她几张黄纸。 唐宁宁打开一看,是几张悬赏令,每个悬赏令的上面都画着她的样子,每个的价格也都不一样,最高的竟然是一万两黄金,唐宁宁震惊了。 “这是什么?” 红媚眼睛微微眯起,带着老狐狸的笑意,“悬赏令啊,好多人都在找你的下落呢,你瞧瞧,有人在我教下令,找到你悬赏一万两黄金,其他的两个,也都是八万两白银呢,还真是值钱。” 唐宁宁敛目,“这个一万两黄金的不会是漠北人?” “漠北人?哈哈哈,他们出不起那钱。” “那是什么人?” 红媚颇具意味的打量她,“你不仔细看看?后面还有一张悬赏令,那可是要你命的。” 悬赏七万两白银,金银珠宝十大箱,要求便是带着她的项上人头。 唐宁宁冷笑一声,“红媚夫人若是想要要了我的命,拿这区区七万两白银,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聊天废话了。” “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女人,竟然不怕死。” 唐宁宁摇摇头,“不,不是我不怕死,是你太贪得无厌。” 话一落,红媚眼神一冷,一个闪现便用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呼出来的热气在她的脖子上游走,颇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你放开宁姐姐。’ 塔娜大喊,可红媚丝毫不理会她,只是笑着紧紧盯着唐宁宁,眼神颇为狠辣,“怎么样,要不要做笔交易啊?” “红媚夫人就是这样跟人做交易的吗?”唐宁宁睨了眼脖子上的刀。 闻言,红媚大笑着将刀放下,在手里把玩。 “怎么办,这么多银子我都想要啊?” 唐宁宁挑眉,看了过去,“不知这下悬赏令的都是何人啊?” “有钱人啊。” 第119章 夫人心中有鸿鹄 “何为公平?”顾封拓沉声看她。 唐宁宁看着远方朗声说道,“女子可以读书明理,可以入住中朝,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征战沙场,为国争光。” 话出,顾封拓深邃的眸子猛地收紧,他的心中好像激起了一阵涟漪。 “这--这不太可能。”蔺子澹默默的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这个年代,好难,唐宁宁忍不住泄气,坐在了沙山上,托着脸看着渐渐落幕的夕阳。 ‘即使别人不行,可我行,我要留在这里,不能让漠北族的人炼造出强悍的武器来对付我们。’片刻,唐宁宁正色的看向顾封拓说道。 后者站在她旁边,从她这个方向看,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脸庞,下颌收紧,她继续说道,“我会防身的。” “夫人心中有鸿鹄,顾某自当竭尽全力相助。” 片刻,顾封拓突然侧过了身子,低头笑着看她说道,清朗眉目,惊才风逸。 唐宁宁一时间被迷住了眼,半响,才回过了神,脸色微微泛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唐宁宁回头不解的看向顾封拓。 “你想要怎么样做?” 闻言,唐宁宁有些戒备的看了眼蔺子澹,后者大老粗,没反应过来,顾封拓则是摇了摇头,淡笑,“无妨。” “我想要掌握住矿山的整个地形图,将炸药埋在合适的地方,封住矿山,永远不能在开采。” 顾封拓蹙眉,‘炸药是什么?’ “对啊,我也没听说过。”蔺子澹也迷惑住了。 唐宁宁解释道,“就是火药,制作过程较繁杂,威力甚大。” 火药?两人直接震惊,特别是蔺子澹,他们曾在上古丹书中看到过它的记载,传说中,火药威力甚大,可以瞬间使屋子燃烧,当年漠北来袭,他曾跟将军合谋过炼制火药,用于战场,可都不疾而终,没想到,夫人竟然会。 这可真是太好了。 “将军,快快快--”蔺子澹有些激动的点顾封拓,若是能得到火药的配方,他们还怕什么漠北人,一包火药就直接全部炸毁了,看她们还怎么嚣张。 可顾封拓却是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唐宁宁,让后者心底发虚的不行,索性,没有一直考究她,人只说了句,“需要什么?” ‘我来写配方,你们回去炼制,等你们炼制好了,交给我埋在矿山。’唐宁宁说道。 她在矿山实在不方便,若是顾封拓愿意帮忙,是个好事。 “没有纸笔啊。”蔺子澹叹气道。 思此,顾封拓直接说到,“你来说,我记着。” 记忆力这么好?唐宁宁心底感叹了句,但还是说道,“此法非常复杂,我解释不太清。”话落,见顾封拓皱眉,她便先说了句,“你可知道什么是伏火?” 见两人一脸迷茫,唐宁宁继续道,“这个火药其实源自炼丹,伏火便是使药物引起燃烧,以去掉它们的猛毒,方法是取硫磺、硝石各二两,研成粉末,放在销银锅或砂罐子里。掘一地坑,放锅子在坑里和地平,四面都用土填实。” “把没有被虫蛀过的三个皂角逐一点着,然后夹入锅里,把硫磺和硝石起烧焰火。等到烧不起焰火了,再拿木炭来炒,炒到木碳消去三分之一,就退火,趁还没冷却,取入混合物,这就伏火了。在由火引起燃烧便会爆炸。” “简而言之,以硫磺、雄黄合硝石,并密烧之”,会发生焰起,“密”是蜂蜜的“蜜”,它加热能变成炭。硫磺、硝石与炭混合。” “只要炼制出火药这种能源,就可以用竹筒制造的原始管状火器改用铜或铁,铸成大炮,也就是“火铳,还可以制成火箭用于战场。” “停停停,夫人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听不懂---”听得稀里糊涂的,蔺子澹忍不住出声打扰道。 听此,唐宁宁说道,“我还没说配方比,你就听不下去了?” “这样,我让子澹拿着笔墨在夜里去找你,你详细记录一下,我回去找人炼制。” 这时,顾封拓看着她开口说道。 唐宁宁宁自然没有异议,她说的也累。 ‘子澹?’突然被喊,蔺子澹懵了一下,“怎么了,将军?” “你先去骑马。” 蔺子澹听到这话,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粗犷的脸色瞬间扬起了笑意,“得令。” 等人走后,唐宁宁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戈壁滩犹如在炉上烤着,灼人的热浪席卷着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过气儿来,被顾封拓深邃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唐宁宁觉得自己更喘不过气儿来了。 她又问道,“你怎么了?” 唐宁宁再次出声,打破了宁静,顾封拓轻咳了一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柄匕首,递给了她。 “拿着防身。” “给我?”唐宁宁有些惊笑,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当初在被困在悬崖的时候,她可一直再惦记着呢。 可惜后来掉到海里,顾封拓就给拿走了,她一直没机会再见,如今,再次看到这把匕首,可太亲切了。 它通体是用纯秘银打造,匕首上的纹路分明,中间还镶嵌了颗红宝石,显得更为夺目。 “哎,这之前不是没有宝石吗?” 看着唐宁宁摸着的红宝石,顾封拓淡声道,“上面磨损,拿去修了一下。” 修一下,至于镶嵌个红宝石吗,多贵重啊,想起自己自从来了漠北,银子就花了所剩无几了,心就在滴血。 “心在滴血,触碰死穴。” “你在说什么?”顾封拓没听清唐宁宁的自言自语,出声问道。 后者立马摇摇头,“没--没什么。” “多谢了。” 顾封拓似乎不满她这样说话,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唐宁宁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得走了。” 片刻,顾封拓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漠北凶险,多加保重。” “借你吉言。” 见唐宁宁要走,顾封拓突然又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回眸问“怎么了?” 但顾封拓终究是没说什么,松开了手。 看得人远远离去后,他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沉稳的声音喊道,“子澹。” “在,将军。” “派人去一趟拜月教,告诉红叶天,动我的人,她该知道下场。” 完犊子了,拜月教要遭殃了。 “是。”子澹领命又问道,“那将军,矿山的人要退出来吗?” 顾封拓上马,冷声道,‘不必,让他们暗中保护夫人。’ ------ 与此同时,京城齐家。 萧楚寒被关在隐秋居好些日子了,来看她的只有齐诀派来的一个嬷嬷,一日三餐逼得她吃下去,吃不了吐了也得吃。 萧楚寒知道,齐诀不想看到她这个人,但又杀不了她,便这样来折磨她,让她胖死。 可她就是吃不胖,每日送来的饭越来越多。 萧楚寒实在忍不下去,使了手段,让南月和老夫人知道了此事,果然,两人勃然大怒,斥责齐诀,还命人将她放了出来。 再次看到院里的阳光的时候,萧楚寒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殿下,都准备好了,先回屋洗漱一下。” 她身边的桃夭和桃花都死了,被活活打死的,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老夫人送过来的嬷嬷,姓王。 是了,她身上非常的脏,被关在这里的每一日,她都没有沐浴过,这个样子,很难看。 现在凌月阁里的奴仆很多,整个阁楼都被清理的十分干净,萧楚寒回来的时候,他们纷纷行礼,但她心里知道,他们明面上很尊敬她,可背地里都在嘲讽她这个昔日京城最尊贵的小郡主呢。 陛下赐婚,却沦落到了如今这个下场。 沐浴完,萧楚寒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那道疤已经没有了,很浅很淡。 “殿下,沐浴好了吗?该去拜见老夫人了。”王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呼喊。 萧楚寒没有动静,依旧笔直的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头的容颜,肌肤胜雪,清雅高华,可她现在却如此的讨厌这副面容。 她拿出了一把小刀,眼神清冷,手起刀落,一道血淋淋的痕迹瞬间从眉眼滑下,凄厉的叫声响起,刀柄落地,咣当作响。 “殿下!” 闭眼的一瞬间她听到了王嬷嬷震惊的叫声。 萧楚寒再次醒来的时候,能听到帷幔外,老夫人似乎在说话。 “殿下仪态容貌何等重要!若是被毁,皇家一定会问责,届时我们齐家如何自处?” 房内,齐府老夫人、南月、齐诀都到了,整个屋内还跪了一地的奴才、太医。 “孙太医,会留疤吗?”南月也着急的问道。 孙太医叹了口气,“殿下下手极重,没有伤到筋骨已是大幸。” 这意思,就是一定会留疤了。 “那可有什么法子?” 孙太医摇了摇头。 这时,有一个太医说道,“老臣听闻已经告老还乡的胡太医医术高明,说不定有法子。” “都已经告老还乡了,我们如何去找?”南月急道。 老夫人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齐诀,‘你去派人找。’ 齐诀冷着脸不说话。 南月气急,吩咐人都出去,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这才骂道,“你瞧瞧你做的什么事儿,竟敢把人关在隐秋居多日,万一殿下想不开,齐府几百口人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可不论南月怎么说,齐诀就是不松口。 老夫人也气的敲了敲拐杖,厉声道,“你到底要如何?” “你说话啊。”南月气的骂道,“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屋内的气氛一度有些焦灼。 老夫人终是没有在逼,厉声开口,“走,老身还活着,就不信暗域的人敢不听话?” 南月身子骨也不好,看了眼还没动静的床榻,叹了口气。 ‘娘,殿下怎么办?’ “谁造的孽谁来管,我们又不能看他一辈子。”老夫人气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话刚出,帷帐内,传来了萧楚寒的声音,“祖母,娘,都是我的错,跟他无关。” “呀,醒了。” 听到萧楚寒的声音,老太太和南月大喜,刚想过去看,就被萧楚寒阻止了,“我这副面容,不便见人,祖母和娘留步,先回去。” “听听你媳妇说的话,再看看你做的事儿,还像个人吗?”南月骂道。 齐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可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紧紧遮住的帷帐,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拍了拍南月的手,叹气,“先走,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说会儿。” 等人都走后,齐诀看着帷幔,缓缓的起身走了过去。 掀开帷幔,人正睁着眼睛看他,脸上缠了一圈的纱布,露出来的眼睛却满是倔强。 “为何要这样做?” 萧楚寒想冷笑,但一动脸就特别的疼,她只能面无表情的道,“我认输了,这张脸我也毁了,放过我。” “一张脸换一条命吗?” 看着齐诀没有表情的脸,萧楚寒心底就忍不住的又气又疼,“阿姐的死不是我造成的,你也不肯放过我吗?” 突然,齐诀的眼里又赤满了血,“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这一刻,萧楚寒只感觉到了特别的无力,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愚蠢的行为。” 愚蠢?她愚蠢?萧楚寒内心觉得无比的悲凉,“你不是一直想毁了这张脸,不想看到我吗?我亲自动手,又何谈愚蠢?” 听着这又悲又冷的声音,齐诀内心一顿,脱口而出,“我知道她不想看到你这幅样子,况且,我如此待你,你该恨我,该快速成长起来想办法杀了我,而不是自虐,伤了自己快了仇人的心,何不是愚蠢?” 成长起来?杀了他吗? 萧楚寒不明白齐诀为什么会这样说,可她的内心却在叫嚣着,不能再这样胆小懦弱,不能在这样龟缩在壳中,祈求别人不来伤害你,你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没人敢再来欺负你。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刺疼的她想哭,可她只能抬起了头,让眼泪倒流回去,不能沾染到伤口上。 咣当一声,门突然被打开,有风呼呼的刮了进来。她回眸,看着离去的身影,被大开的房门,有些涩然。 第122章 我怀疑你在开车 两人小心翼翼的躲过了守卫的视线,穿过火盆,到了营帐的后面。 ‘能不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顾封拓有武功,耳力非一般人能比,唐宁宁让他贴在大帐上,听里面的响动。 “不用听了,没有人。” 这就知道了?唐宁宁惊讶了片刻,心底欢喜,立马掏出了小刀在大帐上划了一个口子,撕开,容纳一人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整个大帐内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的响动。 “别点烛。” 见唐宁宁要点火烛,顾封拓立马阻止道。 “为何?”这么黑,什么都看不清啊。 顾封拓一边走,一边说道,“虽说这大帐外头看不清里面的火光,可这里头的东西见不得火。” 听到顾封拓的话,唐宁宁便放下了火烛,见后者在大帐内游刃有余,忍不住感概了句,眼力也过人啊。 她实在看不太清,便走到了被豁开的口子前,又撕开了一些,借着月光,能够勉强看到大帐内的情景。 这一看,就将她惊住了。 大帐的中间放着一个特别大的火炉,有点像炼丹炉,四周好多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隐隐间,她还听到了蛇的嘶嘶声。 “这儿是不是有蛇?” 一想到蛇,她的鸡皮疙瘩就快起来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最怕这玩意了。 顾封拓正捏着面前的一个小瓶罐,打开之后闻了闻,脸色微沉,又开了几个瓶瓶罐罐,不知在研究些什么,见他不理,唐宁宁也走过去帮忙看。 虽然她不懂这些药,可也能分得出致不致幻。 “你别弄,来之前我已服过解药,我无碍。” 唐宁宁听此,将药瓶放下,四处走走看,在炼丹炉的桌子旁,她看到了一份地图,上面标记了每个场地的具体位置,还有人数。 桌子上还有一个大的罐子,里头有一种紫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唐宁宁不敢瞎动,喊来了顾封拓,“你瞧,是不是这个?” 顾封拓看到唐宁宁指着的方向,走过去捏起了一小点,放到鼻翼间闻了闻,片刻,脸色沉了下来。 ‘据顾北描述,应该就是此物。’ “顾北善毒?”唐宁宁惊诧了一下,看不出来啊。 顾封拓点点头,取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帕子,捏起了一些包了起来,他又看到了桌子上的地图,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 “若我猜得没错,这个粉末应该是搭配一种其他的毒物的话,可以让人致死,药葛罗薄奚标记地图上的人,就是为了在开采完矿山之后,将这里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弄死,是吗?” 唐宁宁看着顾封拓的脸,淡淡的开口说道,一开始,她看到这个地图就感觉不对劲,药葛罗薄奚为何会在炼药场放一个地图,还标记每个场地的人数,显然是为了统计致幻的量。 再者,既然顾封拓已经有了致幻的解药,为何还要冒险来这里查看找到这种粉末的比例配方,再加上这桌子上其他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一看就是在研制其他的毒药。 “你猜的差不多,这个计划叫做“噬心”,他们在研制一种叫做噬心的毒药,打算拿来用在战场上面,不过,在此之前,要拿矿山的人来做实验。”顾封拓将那些粉末放在了怀里,给唐宁宁解释道。 听到这话,唐宁宁心底震惊,这漠北族的人也太狠毒了,竟然拿自己的同胞来做实验。 “什么是噬心?” 顾封拓淡声道,“北风一吹,大量的噬心洒在天空中,会彻底使士兵无法动弹,不过片刻,便会死亡。我来拿配方,也是为了研制解药。”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听到唐宁宁的话,顾封拓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大漠的阿巴还曾在南疆待过,学了不少南疆的手段,极其狠辣,你不是她的对手。”一顿,顾封拓看向了唐宁宁,“跟我走。” 唐宁宁犹豫道,“这里的人怎么办?” “大漠如今只是表面看着平静,暗地里,风雨诡谲,各个部落四分五裂,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再者,大漠动荡不安,受苦的百姓数不胜数,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所有的人吗?” 被顾封拓这么一说,唐宁宁的心底升起了复杂,平生第一次,她犹豫了。 “想走!顾阎罗,你也太不把我薄奚放在眼里了!” 突然,大帐外,传来了药葛罗薄奚冷笑的声音,唐宁宁大惊,连忙透过缝隙看了出去,整个场地已经都被包围了起来,各个高举火把,为首的正是药葛罗薄奚和笑的骚包的多尔济。 乌日耶史也在其中。 “怎么办?”唐宁宁蹙眉。 顾封拓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看了眼唐宁宁,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听话,你先走。” “不要,我和你一起。”唐宁宁的眼神很倔强,丝毫没有害怕。 顾封拓眼底划过诧异,片刻,摇了摇头,“从后面走人,不要逼我动手。” 可他的话刚一出,唐宁宁径自走了出去,顾封拓脸色一沉,立马跟了上去。 “是你!唐宁宁!” 药葛罗薄奚眯起了眼,看着唐宁宁的眼里带上了杀意,“你竟敢如此大胆,在我眼皮子底下过了这么久。” 要不是这厮和顾阎罗混在一起,再联想之前种种,她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可恶。 目之所及,有一百多个弓箭手已经在准备,拿刀的也有好几百人,他们两个若是想要逃出去,插翅难逃。 唐宁宁心底在急速想着办法,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道,“你眼神不好使。” “你---” “脾气这么容易被激,可不是一件好的事儿。” 听到唐宁宁的话,药葛罗薄奚收敛了怒火,朝着多尔济的方向瞪了一眼。 后者自然瞧见了,“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见他这幅模样,药葛罗薄奚不想在众人面前有失风度,便没有在还口,冷笑着的目光看向了缓缓走出来的顾封拓说道,“顾阎罗,这就是你大周朝的态度,擅闯我族,当死。” 顾封拓负手走了出来,眼眸微微抬起,反将一军,“阿巴还,你虏我妻子,是想要和我朝开战吗?” 自古以来,两军对垒,最先开战的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一定是受到全九州的唾骂。 “顾大将军这是想要倒打一耙咯。”一直没开口的多尔济一甩长袍,嘴角轻轻微笑。 怎么看怎么怪异,这丫绝对没安好心。 唐宁宁回道,“还不是你把我掳来的,怎么能是我们倒打一耙?” 多尔济被唐宁宁的话气笑了,嘴里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乌日耶史在他耳畔说了几句,人才停止了声音。 用官话说道,“顾封拓,你家娘子可说了,早就想在我的战袍下沉浮,看来,你不太行啊。” 这话一出,顾封拓的脸立马黑了,其他的人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小可汗说话这么粗鲁,纷纷哑然。 唐宁宁对这丫简直服了,什么浑话都说的出口。 她脱口而出,“你也不太行。” 这话一出,不止众人惊讶了,顾封拓看着她的眼神下一片黑沉,浑身上下突然泛上了杀意。 “开玩笑,开玩笑。”唐宁宁连忙低声在顾封拓旁边道。 后者只觉得胸口上下浮动,看样子,气得不轻。 “王兄,你真是太可耻了,整个漠北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药葛罗薄奚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多尔济。 后者也唐宁宁的话气得跳脚,顾不上管药葛罗薄奚,怒气冲冲的冲上前来,“谁跟你说我不行的?” 可还没到唐宁宁的跟前,就被浑身上下充满杀意的顾封拓用剑抵在了胸口之上。 这一幕,立马让数百名弓箭手对准了他们,地上站着的士兵也都举起了刀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仿佛顾封拓要有啥动静,立马上来把他们碾碎。 “住手!” 就在这剑弩拔张的这一瞬间,蔺子澹带着大队的人马在外头打了起来,嘴里还在怒吼着住手住手之类的话。 唐宁宁心下大喜,立马挥手喊道,“在这里,没打起来。” “是将军,快去--将军,定是胡晋辉那孙子告的密,回去就把他脑袋砍了。” 就在外头一片混乱的时候,药葛罗薄奚一声令下,“给我上。” 众人都不管多尔济的死活,径自杀了过来。 多尔济又骇又怒,“你们这些蠢货,都想死是吗?” 可没有一个人听话,这里都是药葛罗薄奚的人,后者的眼神中弥漫着恶狠狠的杀意。 顾封拓皱眉,甩开了多尔济,径自挥刀迎了上去。 刹那间,整个炼药场变成了人间炼狱。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大汗知道了,可是死罪。” 这时,一直看戏的乌日耶史站在药葛罗薄奚的身边,看着唐宁宁在人群中厮杀一片的场面,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包庇唐宁宁,同样死罪。”药葛罗薄奚冷冷的朝他看了过来。 乌日耶史没有反驳,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为何对她如此好?’ 药葛罗薄奚只要一想到之前唐宁宁竟然躲在乌日耶史的床榻上,就气的心脏在颤抖,她要活剐了这个女人。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乌日耶史垂头,淡淡回道,“不敢。” 这副样子让药葛罗薄奚更加生气了,只见她拿出了一个类似于陨的乐器,开始吹奏了起来,唐宁宁立马大骇,喊道,“顾封拓,她在召唤毒蛇,不要恋战,快撤。” 说话间,跟敌人打斗的动作太大,她放在袖子里的哈达不小心掉了出来,一直关注着她的乌日耶史一眼就看到了,眼神瞬间凝住,划过一抹惊讶。 “药葛罗薄奚,你是不是在找死,竟敢不顾我的死活下令。”多尔济不知从哪里捡的大刀,一把就吵着药葛罗薄奚砍了过来,后者被迫中止了召唤。 连忙闪身躲过袭击。 “你干什么?” 多尔济脸色阴狠,一身大红袍随风飞舞,“干什么,老子今天杀了你。” 漠北族最大的两个领头人打了起来,实属闻所未闻,乌日耶史趁着这个机会,不知道在地上散了一些什么东西,突然间整个炼药场的上空中,都弥漫出了一股浓浓的异香味。 顾封拓立马掩鼻,拉住了唐宁宁的手,“掩鼻撤离。” “你不要闹了,杀了顾封拓可是大功一件,回去我任由多尔济惩罚,绝无怨言。”眼看着顾封拓的人打了进来,药葛罗薄奚连忙朝着多尔济说道。 后者看了眼打斗,闻到了空中的异味,哼了一声,放开了药葛罗薄奚,并说道,“就会一些下三滥的玩意。要不是你,老子早就尝到了顾封拓的女人的滋味,尽坏事。” 说着,不知道往嘴里吃了些什么,放下了大刀。 药葛罗薄奚顾不上跟他吵,连忙跑过去大声喊道,“给我拿下他们。” 可空中的异香让众人身子乏力,完全提不上劲儿来,大周来的人也已经开始撤退。 可还没出去采石场,就被守在这里的人拦了下来。 “将军,我来断后,你们走。”蔺子澹大骂了一声奶奶的,就冲了上去打了起来。 顾封拓看到有人偷袭蔺子澹,立马飞身而上,帮他挡住了袭击,也开始打斗了起来。 这时,药葛罗薄奚也追了出来,看到唐宁宁骑着的马,立马冲了过来,跟她缠斗了起来。 这药葛罗薄奚擅长御蛊术,武功并不好,所以,唐宁宁对付她,游刃有余。 “唐宁宁,今日我不杀了你泄愤,从此天涯海角,也要拿下你的人头。” 唐宁宁一边挥刀,一边嘲讽道,“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句话让药葛罗薄奚更加生气,手里的大刀越来越凌厉,招招致命,唐宁宁利用自己柔软的身躯,一次又一次攻到了药葛罗薄奚的身后,让对方根本触碰不到她。 ‘唐宁宁,有本事你正面打,偷袭算什么本事?’ 听到这话,唐宁宁笑道,“气急败坏了。” “什么意思?” 药葛罗薄奚听不懂成语,但也知道是在嘲讽她,简直气得跺脚。 又看到追过来却不出手的多尔济,忍不住说道,“来帮忙啊。” 第126章 馕藕 自从被陛下赐婚后,她就很少外出了,思此,她撩开了帘子,看着马车外头的场景,现在他们已经出了京城,正在官道上走。 前面十几个暗域的高手在跟着,安全感十足。 她上次去大安镇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嬷嬷相随,根本没有操心过,因此,到现在,她还不太清楚需要多久才能到达州。 “许大人,我们坐马车的话需要几日才能到达大安--呃,达州城?” 听到萧楚寒的问话,许穆温声说道,“马车走得慢,去达州城的话约莫要半个多月,不过,听齐阁老的意思是,不去达州城了,出了京城的官路后,我们就走小道---” “不去达州了?”许穆话还没说完,萧楚寒一脸惊讶的将人打断了。 连贺嬬都没见过萧楚寒这么失礼的样子,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楚寒,你怎么了?” 萧楚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坐稳了身子,干笑了一声,“没事。”说完,又迫不及待的向许穆问道,‘许大人,那我们会路过大安镇吗?’ “大安镇?”许穆摇摇头,“这个臣不太清楚,都是齐阁老安排的行程路线,不足半月我们便可到达边境玉门关了。” 听此,萧楚寒落寞的低下了头。 贺嬬心大,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一副花痴样抱住了许穆的胳膊,甜腻腻的说道,“相公,听说关城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馆子,到了后,你可一定要带我去吃。” “说话归说话,你放开我啊。”许穆身上的佩剑一点威力都没有,根本震慑不住贺嬬。 贺嬬见他嫌弃的模样,抱的更紧了,嘴里还念叨着,“我最爱吃馕藕了。” 馕藕?什么玩意? 许穆看着窝在他怀里的脑袋,嘴角忍不住失笑,连他都没发现,嘴角带着丝丝宠溺,‘馕藕是什么?’ “一种特别好吃的美食,只有关城有。” 听着二人的对话,萧楚寒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这阿嬬,不会,她忍不住看了眼对面腻歪的二人,甩了甩头。 等到天快黑了,萧楚寒感觉到马车越来越陡,路似乎更加不平了。 她撩开车帘一看,天都黑了,她们还在深山老林里走着。 ‘走了这么久,没有客栈吗?好饿。’贺嬬抱怨的说了一句。 许穆给她又捏了一块桃花酥,后者摇摇头,“吃太多了,好腻。” 他一听,剑眉微蹙,拍了拍车框,“停,停车。” ‘怎么了,许大人?’ 暗忠看到停下的马车,骑马过来问道。 齐诀也看了过来。 许穆皱眉说道,“一直赶路,天都黑了,该休息了,整顿一下找个客栈。” “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客栈?”齐诀冷淡的瞥了一眼他们。 贺嬬探出头来,看着齐诀的脸,有些害怕,她从小就听说这齐小阁老的辉煌事迹,打小就怕他。 因此,不敢说什么,只能捏着许穆的袖子催他。 “可天都黑了,我们也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不能趁夜赶路。”许穆的语气不是很好。 齐诀高高的坐在骏马上,睨了他一眼,“坐马车会累吗?” 这语气,这目光,是在嘲讽他吗?许穆内心抖得升起了一团怒火,正要说话,就被直接下了马车的萧楚寒惊住了。 “阁老不累,那就让他给咱们生火烤野味吃,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吃都是个问题了。” “对对对,我觉得楚寒说得对,阁老武功好,力气又大,给我们去打野味吃。”说着,贺嬬也蹦下了马车,又让随行的侍卫去找柴火,生火。 齐诀被萧楚寒的话气得脸更黑了,可看着都下了马车的众人,天也确实黑了,便道,“今夜就在这里过夜。” ‘剑影,你带着兄弟们去附近的山上找找野味。’ 剑影一听,心里叫苦连天,却也只能照做。 许穆看他走了过来,哼了一声,说道,“齐阁老不会是想一直走小路,夜夜吃野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怎么?许大人连着点苦头都吃不的吗?”齐诀冷笑一声。 许穆不满道,“这还有两个女的呢,总不能就为了赶路,大半个月都要露宿野外?” ‘就是,你不累我们还累呢。’贺嬬笑声的嘀咕了一声。 可齐诀什么人,早就听到了,他也没计较,什么都没说,找了块草地坐下合上了眼。 等到剑影终于打了只野鸡回来的时候,贺嬬都饿过去了,趁着他们在烤烧鸡,贺嬬悄悄把萧楚寒带到了一片空地上。 离得他们驻扎的地方也不远。 “阿嬬,怎么了?”萧楚寒疑惑道。 贺嬬悄悄的看了眼后头还在合着眼的齐诀,立马转过头来问道,“你和齐阁老怎么回事啊?之前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吉时都过了才来迎亲,后来,你也一直没有联系我,我都不知道你的近况。” “你个小没良心的,成了亲就把我忘了。” 听到贺嬬的抱怨,萧楚寒叹了口气,将事情一字不落的都给她说了。 后者听完,整个人都已经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萧楚寒摇晃了一下她,“阿嬬、阿嬬---” ‘行行行,别晃了---”贺嬬被她晃得头晕,可想到萧楚寒的话,她浑身恶寒道,“你说的是真的啊,你有个亲生姐姐,还被你母妃派人给杀了?’ “不过也是,皇家事,说不清,不过,照你这么说,齐诀肯定恨你入骨啊,他估计以为是你为了嫁进齐府,才杀的你阿姐。” 萧楚寒眼神微暗,“阿姐的死虽不是我一手造成,可与我也拖不了干系。” “听你描述中,你这个阿姐不仅聪明机智,而且,比你还漂亮啊。”贺嬬突然对她口中的萧楚宁来了兴趣,“不过可惜,红颜薄命啊,那你想去大安镇,就是为了看看那几个孩子吗?” 闻言,萧楚寒点点头,“我从府里拿了几千两银子,够那四个孩子一生无忧了。” “让我看看你的脸。” 想到了萧楚寒说脸已经毁了,贺嬬心底不免心疼。 等拿下面纱来,只见一道细长的疤痕从眼尾滑下,结成了粉嫩的疤痕,她吓了一跳,心疼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幅样子让你母妃知道了,还不得发疯啊。” 萧楚寒心底神伤不已,将面纱重新戴上。 见萧楚寒不说话,贺嬬叹了口气,“除非你阿姐没死,要不然你俩无解,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齐诀的狠辣,他能折磨死你。” “和离,我跟他和离可以吗?”萧楚寒望着天上的月亮,眼底划过黯然。 贺嬬摇摇头,“你们是陛下赐婚,和离不了的。” 萧楚寒叹了口气,缓缓的转过头,突然问道,“你呢?还在想着他?” ‘谁,谁想了?’ 一听萧楚寒的话,贺嬬立马跳脚。 萧楚寒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逗道,“那谁说想要吃馕藕的?我可不记得许大人吃过馕藕。” 馕藕?一向豁达的贺嬬突然暗了神色,咬了咬唇,心底的疼痛骤然升了上来。 见她这幅模样,萧楚寒连忙将人抱住,“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鸡烤好了,快过来吃啊。” 这是,许穆的声音循了过来,贺嬬连忙擦干了眼泪,笑着迎了出去,萧楚寒看她那副样子,也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果然被许穆猜对了,这几日,他们日夜赶路,连口热乎饭都没吃过,不是吃野果,就是打野味,十五这日,萧楚寒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累倒了,楚寒自幼教养,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么消耗。”贺嬬会一点皮毛医术,把完脉看着一旁的齐诀,不满的说了一句。 齐诀的眼神一瞥过来,她就吓得抖了一下,立马退到了许穆的身后。 他们现在处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进城找大夫也找不到啊。 齐诀看着马车里晕晕沉沉的萧楚寒,既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眼里闪过烦躁。 “我们要掉头回去熵郡吗?”许穆问道。 齐诀略一沉吟,摇头,“不可,太耗费时间了。” “那你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烧死吗?”贺嬬见齐诀还是不肯掉头,心里涌上了重重怒火。 可齐诀没跟她计较,只说了句,“天黑之前赶到衡阳城,她还有救。” “你疯了?”赶到衡阳城,万一楚寒没有撑得住,烧得厉害,留下了病根怎么办? 齐诀听到贺嬬的指责,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立马袭了过来,后者虽然怕,可还是说了一句,“她身子骨吃不消的。” “这都吃不了还怎么在边境生活。”说完,齐诀就骑上了马,开始赶路。 她们也连忙上了车,贺嬬坐在马车上,一面拿着湿帕子给萧楚寒降温,一面嘴里骂着齐诀,声音虽小,可许穆听得一清二楚。 “颠死了。”贺嬬忍不住朝着马车外喊了一声。 本来走的就是小路,道路崎岖,赶车的又这么块,她坐着都觉得快颠死了,想吐吐不出来。 萧楚寒也被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她躺的痛苦,贺嬬将人扶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好点了吗?” 萧楚寒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全身发凉的很。 “把你的披风脱下来,给楚寒盖着。” 听自家小妻子的话,许穆惊讶了一下,看了眼外头骑马的男人,‘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快拿来。” 拗不过贺嬬,许穆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只见贺嬬一接过披风,就拿它裹住了身上的萧楚寒,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你这样很累。” 重力全压她身上了,能不累吗? 可贺嬬没说,只笑道,“没事。” 许穆帮她倒水,换帕子,终于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到了衡阳城。 一进城,一行人就直奔医馆,可人家大夫已经要打烊了,门都关了。 齐诀这人,竟然一脚踹开了人家医馆的大门,把萧楚寒抬了进去,硬生生的逼着人家立马给治,一看他这身装扮,身上还有佩剑,大夫都吓死了。 “齐阁老,你还是先去外堂等候,再耽搁一会儿,楚寒就没命了。” 听到略带嘲讽的语气,齐诀没有生气,扔下银子就走到了外堂。 “剑影。” ‘属下在。’ 齐诀坐在椅子上,开口,“给找个客栈,今儿就在衡阳城歇下了,明天在赶路。” “是。” 半响,内屋有了动静,大夫带着小童走了出来。 ‘这位姑娘就是劳累过度,又感染了风寒,喝几副药就好了,你们明天再过来接人。’ 听到大夫的话,贺嬬急道,“为什么要明天?是不是怎么了?” “夫人不要急,没事,就是病人太累了,已经睡过去了。” 听到大夫的话,贺嬬终于松了口气。 又进去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萧楚寒,脸色好了不少,她终于放心了,这才跟着大部队去了客栈。 经过修整了一夜,贺嬬感觉自己好像重生了一般似的,翌日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一楼,几人都已经落座在吃饭了,她下楼拿了个包子就往外走。 “你们先吃,我去看楚寒。” 许穆见此,也拿了几个包子跟了出去。 齐诀坐在窗边,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目光暗了几分,片刻,他也站了起来,喊道,“都别吃了,出发。” 萧楚寒早上没什么胃口,被贺嬬塞着吃了半个包子,又喝了点粥,等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见齐诀不耐烦的看着慢悠悠走来的几人。 “怎么这么慢?” 萧楚寒面无表情,提着药上了马车,贺嬬偷偷做了个鬼脸,也上了马车。 见两人都不搭理,许穆只好道,“大夫说不能空腹喝药,殿下便去吃了个早饭。” 齐诀盯着马车的帘子都快能盯出个窟簏来。 他冷冷的看了眼要上马车的许穆,“许大人,坐马车不太舒服,还是过来骑马。” 许穆没想到,齐诀竟然买了匹马让他骑。 他想笑,又看了眼马车,无奈摇摇头,“还是骑马畅快,牵过来。” 贺嬬还在好奇许穆怎么还没上来,就看到人已经骑上马了,她也想去。 “要不你也去?”萧楚寒见她艳羡,笑道。 贺嬬摇摇头,“还是算了,颠人。” 楚寒还病着呢,她要照顾病人,不能去找小相公了。 第130章 红颜祸水死得早 “红颜祸水啊。”大雨流在了多尔济的脸上,他舔了一口,看着雨中打架的二人,忍不住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一般红颜祸水都死得早。”药葛罗薄奚冷冷说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等他们内斗完了,就该他们上场了。 “巴鲁图!” 听到药葛罗薄奚喊他,巴鲁图左手抱拳放于胸前,“阿巴还有何吩咐?” 药葛罗薄奚看着雨中打架的二人,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了巴鲁图,后者接过,立马会意,“这就去办。” 说完,就骑马掉头离去了。 雨势越来越大,大雨激起的水花如白珠碎石,飞溅入脸。 顾封拓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已经散乱不堪,一袭苏绣紫色锦袍和青缎白底小朝靴上面也已经沾满了尘土,他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赫然挂了彩,混合着雨水流下,看起来甚是可怕,跟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 齐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身黑衣上面滚满了沙土,脸上,胳膊上都挂了彩,一道轻微的血痕从他的嘴角流出,可他浑不在意,低垂着目光里满是不屑与杀意。 两人就站在各自的对立面,浑身都湿透的看着对方,一黑一紫,似乎要与这天幕浑然一体。 “别打了。”唐宁宁想要阻止,可雨越来越大,她的视线被遮挡,长而微卷的睫毛上布满了雨滴,整张脸犹如被水洗过了一般,露出了白皙娇艳的面容。 塔娜看着后背流出血的唐宁宁,赶忙跑了过来,“宁姐姐,雨太大了,我们快走。” 看到浑身湿透的塔娜,唐宁宁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拿了下来,给她裹住,又喊着道,“快撤啊。” ‘子澹,拿剑来!’ ‘拿剑!’ 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陡然在大片大地上响起,唐宁宁惊讶看去,只见剑影已经将赤霄剑扔了过去。 蔺子澹原不想给,想要撤退,可见齐诀的手里已经拿到了剑,威光粼粼,他也不管不顾了,大喊一声,“将军接剑!” 青冥剑起,白光日月,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众人都听说过青冥剑的传说,在传言中,青冥剑杀人不见血,有影无形,出剑人只能看到持剑人划出的弧线,看不见剑锋,耀眼的剑芒就像是青蛇一般游动,鞘上浮起的绿色的鬼灵吞噬尽血,这是一把靠血气滋养的灵剑。 药葛罗薄奚看着冲天而降的剑气,眼底闪过贪婪。 唐宁宁看着两方出剑,已经打了起来,剑气所过之处,方圆三丈之内,都已被白色的剑气笼罩住,根本没人能靠近。 她深深的皱眉,往还在看戏的漠北族人看了过去,药葛罗薄奚一定是在等他们两败俱伤,将他们一网打尽,她该如何是好? 思此,她又看向了打斗的二人,忍不住担心了起来,齐诀的赤霄剑可是天下闻名的宝剑,在原着中,描述再三。 它乃铸剑名师徐夫人耗尽毕生精力铸成,其名取义“顾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之。”曰失鹿刀,后来被齐诀拿到手,改名赤霄。 此刀色泽淡青,杀人不见血迹,刀身长一尺二寸,刃向外曲凸,刀背一面有锋,锋与刃尖之间有三个凹形齿口,刃较为锋利,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三寸至四寸,用两片木料,牛角或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 “宁姐姐,你后背流血了。” 这句话让看打斗的子澹听到了,可他穿着的是将袍,根本脱不下来,出来的时候又太匆忙,什么都没带,看着唐宁宁后背渗出了鲜血,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燕六回去的时候受了很大的伤,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了将军,夫人还在大漠,将军一听,立马带人冲了出来,导致他连个衣服都没换,就喊了一些人跟了出来。 半路上,又碰到了这小女孩,这才带着他们顺利找到了夫人。 哪想一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将军当时眼底瞬间染上了杀意,这还是他从未见过的,差点没吓死他。 想到此,他走上前看着唐宁宁道,‘夫人,快去劝劝,要一直打下去,对我们都不利啊。’ 两个头脑发晕的男人,谁能拦得住。 一旁又有漠北族虎视眈眈,另一旁还是拜月教的人又觊觎已久,在打下去,都成人家囊中之物了,他们带的人手可都不够啊。 唐宁宁一听这话,眼里闪过一抹歉意,她也想去阻拦,可通天的剑煞之气让她根本靠近不了,想着都淋成落汤鸡的众人,她只好道,“子澹将军,你可以先带着塔娜撤吗?” ‘不行,我们要留下断后,漠北族的人一定会紧追不舍。’ 塔娜也点头,“宁姐姐,我要跟你一起。” 唐宁宁皱眉,这种情况下,她根本照顾不住塔娜,万一再被拜月教掳走了,她得后悔死。 “塔娜,你听话,你自己骑马回关城,宁姐姐一会儿要去制止两个大哥哥,你不走,会被当成箭靶子的。” 听到唐宁宁的话,蔺子澹制止道,“夫人,现在城门关闭,塔娜外族人,进不去的。” 竟然会这样? 唐宁宁蹙眉,将塔娜交给了蔺子澹,“麻烦先帮我照顾一下她。” 塔娜就像是她的亲妹妹,孤身在大漠这么久,只有塔娜一人一直陪着她,带着她到猧娅族求生,告诉她怎么在大漠生存,她早就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了。 她说过,她一定要带着塔娜回大周。 “夫人放心。” “宁姐姐,你要做什么?” 可唐宁宁已经听不到了,她走了出来,看着通天的剑气在方圆几丈内挥起,离得越近,她越能感受到剑气划过的疼痛。 “顾封拓,齐诀,你们在不停手,大家都会死的。” 她怒吼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二人的耳中,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镇守边疆的顾阎罗,京城风姿霁月的小阁老,一个幽暗深邃,一个风姿万千,持剑悬在半空中的样子,犹如神明降世。 “顾封拓,今日你不杀我,唐宁宁她就是我的。” 顾封拓二话不说,双眸赤红,提着剑玄天而上,冰寒着脸一剑劈了下来,剑气四开,地面好像都颤抖了片刻。 唐宁宁直接被震得站不住,要不是多尔济飞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掠过,她能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能被震碎了。 “小美人,瞧瞧这两男的,真是不知怜香惜玉。” 多尔济变态的目光里充满了对唐宁宁的垂涎,她趁人不注意,拿着小刀在多尔济的右臂轻轻一划,趁他吃痛,跳了下来,滚到了一旁。 “夫人,没事。” “宁姐姐。” 唐宁宁摇摇头,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多尔济,后者笑着道,“中原人说的话果然没错,最毒妇人心啊。” 说完,便飞身掠过,重新回了马背上。 倾盆的大雨一直下,天空黑的深沉,唐宁宁根本喊不停二人,也不敢再冒险过去,万一一不小心送了命,得不偿失。 两人那势要杀了对方的气势让地面上的两队人马也都敌视了起来。 唐宁宁处在中间,话都不敢说,后背的伤她也感觉不到疼了。 真是要命。 空中。 顾封拓的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色,他深邃的目光看似平静,却深藏了太多的情绪,“齐阁老自幼饱读诗书,竟能做出抢掠他人妻的无耻行为,真是大周的耻辱。” 齐诀嗜血一笑,一挥剑气,空中突然悬起了一道冲天的漩涡,以雷霆之势朝着顾封拓袭来,唐宁宁根本没有想到,齐诀的武功竟然会这么高。 她大骇一声,“顾封拓,小心啊。” 后者久经沙场,武力值不宵齐诀,他立马挥剑迎了上去,四周的生灵被这剑气一震,死的死,残的残,有好只乌鸦都被震死掉了下来。 唐宁宁急着想解救之法,可这混乱的局势让她静不下心来,这时,突然一道杀意从后方袭来,唐宁宁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带着半面彼岸花面具的红叶天,他手作阴勾爪,目光犀利,一身曼陀罗红袍飞速袭来。 她立马沉腰躲过,回手掏出了刀刃,真是卑鄙,就会袭击。 雨,渐渐的密了起来,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铺天盖地的卷了起来,无数支雨箭齐刷刷的射破了地上的沙土,溅起阵阵尘雾。 漠北族的人退守一旁,看着拜月教人和大周的人打了起来。 药葛罗薄奚看着戏皱起了眉头,阴狠的目光中泛上了不耐,真是个好狗,偏偏这时候来,打乱她的计划。 “先别出手,让拜月教的人先打。”多尔济的嘴角嗜血,舔了舔脸上留下的雨水,阴凉的说道。 药葛罗薄奚点头,目光沉沉的看着远方的打斗。 齐诀和顾封拓双双受伤,可拜月教的人依旧不敌,被打的连连败退。 “没想到,这二人武功如此之高?”多尔济一向戏谑的脸上泛起了抹郑重。 药葛罗薄奚闻言,说道,“顾阎罗的大名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不过,这个齐诀竟然武功也如此之高,还真是难缠。” “听下面的人传来,说是大周的陛下派了齐诀来当玉门关的监军?这两人要是联手,我们可更难攻下关城了,关城不破,边关十九州更难拿下。” 听着多尔济的话,药葛罗薄奚脸色有些难看,“当初你若不放唐宁宁一马,现在关城尽在囊中。” “我是没想到,这两小子竟然都是个情种。” 唐宁宁快要受不住了,太多的人朝她攻过来,都想要拿下她的人头立功,一波又一波的攻坚战,势要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 顾封拓眼疾手快,看到红媚举起来的剑就要往唐宁宁的后背砍去,他咻地一闪而过,用剑抵住,顺势用力,红媚瞬间心口一痛,汹涌的血喷了出来。 “将军,不要。” 顾北在雨里骑马而来,远远的,就看到红媚被顾封拓要一刀砍下,他大喊一声,立马一跃而起,使出轻功将红媚救了出去。 ‘你没事。’ 顾封拓看到顾北的行为,皱了下眉头,身后,又传来了杀意,他一脚将人踢飞看,抱起唐宁宁飞掠而过,往后面飞去。 身后的手上,粘了一手的血。 顾封拓皱眉,浑身散发出了戾气。 齐诀看见了,摆脱了拜月教的杀手,立马追了过来。 漫天的大雨呼啸而过,顾封拓抱着唐宁宁飞到了一处空地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立马给唐宁宁喂了下去。 “好点了吗?” 发白的嘴唇已经稍缓,唐宁宁感觉恢复了些许,点点头,正要说话,齐诀立马追了过来。 “阿宁。” “谁允许你叫得这么亲密的?”听到齐诀的称呼,顾封拓眼神中涌上暴怒,一剑指在了齐诀的脖子上。 后者却丝毫不怕,目光中充满了冷笑。 唐宁宁看着争锋相对的二人,再看一眼远方打斗着的人马,叹了口气,“听我的,你们先别吵了,咱们带的人马不足,不说前面有拜月教的人,后面还有漠北族的人虎视眈眈,定是想看我们两败俱伤的,你两现在需要通力合作,懂吗?” 顾封拓见唐宁宁看过来,缓缓的放下了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变化。 唐宁宁只觉得浑身在发抖,正要说话,就见顾封拓脱下了自己的紫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心风寒。” 齐诀眼底闪过冷色,没有说话。 唐宁宁松了口气,看了眼天儿,“这里距离玉门关还有些距离,雨看样子也不会停,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派出一个人回去找救兵,其他人先拖住拜月教和---” 唐宁宁话还没说完,就听齐诀冷冷道,“拜月教不足为惧。” “确实,你是不觉得可怕,可血泊雨水中,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唐宁宁平静道,“我实在不想别人为了我死在这里。” 齐诀听到她的话,脸色微缓,点了下头。 几人还没说完,漠北族的人却已经开始参战,似乎是怕他们三个人跑了,派了大量的骑兵朝着她们而来。 唐宁宁看着二人,点了下头,三人趁势合力突击围出,三面夹击,瞬间跟漠北族的人打成了一团。 药葛罗薄奚也率人追了过来,看着武力值超强的三人,微微皱眉,掏出了陨,开始吹了起来。 第133章 终别玉门关 两方交战,主将重伤,士气大打折扣,唐宁宁抹了把嘴角的血,强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继续敲鼓,漂泊的大雨打在她的身上,紫色的袍子随之飞扬,在玉门关城墙下,战鼓楼前,划下了一抹醉人的痕迹。 “夫人,你没事!” 蔺子澹冲了出来,一身将装,上面满是血痕,脸上也被划伤了,被雨水一冲,痕迹更深了。 唐宁宁一张嘴说话,就吞了很多的雨水,可她顾不上,只能大声喊道,“没有主将,迅速撤退。” “是,夫人。” 玉门关城楼易守难攻,大周的将士一边打一边撤。 眼见时鲜血染红了战袍,耳听见战鼓鸣鸣呐喊声声,唐宁宁只觉得耳鸣发疼,好像雨水闷闷的敲打在了她的心上。 漠北的铁骑大军作战威猛,身经百战,整个大地上满是鲜血和哀嚎。 多尔济和药葛罗薄奚骑着马在后面看着鲜血淋漓的战场,大漠的军队势不可挡,骑兵高歌猛进。 多尔济嘴角嗜血,哈哈大笑道,“这次,本汗一定可以拿下关城。” 多尔济不怎么上战场,这些年,基本上都是药葛罗薄奚带着大漠的铁骑四处南征北战,让整个大漠都臣服在漠北族的脚下。 这一次进攻大周,多尔济便说什么都要参加,父汗便同意,还让她照顾好这个不学无术的王兄。 但刀剑无眼,她怎能照顾好? “王兄,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顾封拓和齐诀跑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听到药葛罗薄奚淡淡的声音,多尔济冷哼一声,微微暗哑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领兵出征?这个时候,正是我漠北族进攻玉门关最好的时机。” 雨,还在漂泊的下着。 药葛罗薄奚抬了抬笑道,“的确是个好机会,打了大周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就是齐诀和顾封拓两相交手,让你坐收渔翁之利了。” 多尔济的声音中,无不在透露着一股嘲讽的意味。 药葛罗薄奚抓着缰绳的手泛起了青筋,可她没有反驳,笑着看向了远处还在拼命敲鼓,不断撤退的唐宁宁,雨雾中,还真是有那么些妖娆。 “这个女人若是不除,将来必成大患。” 药葛罗薄奚一面说,一面看着多尔济的脸色,后者听到了她的话,在雨中扬起了眉头,“区区一个女子,翻不起什么大浪。” “王兄还是莫要小看女人的好。”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低,可在这倾盆大雨,厮杀的战争下,他人却是完全听不到说了什么。 多尔济抬手抹了把嘴唇上的雨水,眯起了眼往唐宁宁的方向看去,距离有些远,又有着大雨的遮挡,他只能看到一个身披紫色大袍的女人正在击鼓,一抬一敲,颇有势气。 够辣,他喜欢。 “你是个特例!”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是嘲讽呢?药葛罗薄奚微微蹙眉,看着多尔济那贪婪的目光,忽然想起了之前军营中说的王兄断袖之癖的事情。 那男人,该不会就是唐宁宁。 “王兄,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唐宁宁?” 多尔济听到药葛罗薄奚的声音,挑了挑眉,“有何不可?” “那可是顾封拓的女人,你是要捡烂鞋吗?” “怎么说话呢?”多尔济瞪了她一眼,随后又哼道,“不是顾封拓的女人,本汗还不喜欢呢?”说着,还指着唐宁宁方向索道,“看到那双脚了吗?揉起来一定爽---” 变态!药葛罗薄奚心底暗道,懒得听他继续说,往前了几步。 雨下的越来越大,多尔济轻笑着回了战车上继续看。 这方,药葛罗薄奚见多尔济离开,心下突然有了思量。 “努丹。”她骑着马往前又走了几步,看着熟悉的战争,沉声开口。 努丹是漠北族最为强悍的一个勇士,从小被秘密培养,是大漠上最可怕的神箭手。 他身形也很魁梧,个子很高,骑在马上,特别的突出,耳朵上还带着一个银环,在雨中闪闪发光。 “阿巴还请吩咐。” 药葛罗薄奚回头看了眼坐到了战车上看戏的多尔济,缓声开口,“看到那道紫色的人影了吗?” “鸣鼓人?”努丹的目光穿过层层打斗看了过去。 “对,是她,可有把握。”药葛罗薄奚说话间,面色阴凉。 眼下,顾封拓重伤,只要杀了唐宁宁,一举攻下玉门关,也不失为大功一件,到时候,大周的皇帝陛下震怒,顾封拓一定会被再次召回,边关十九州也都是她漠北囊中之物了。 努丹扬眉,骄傲的抬头,“可一箭穿心。” “很好!”药葛罗薄奚笑道,“给我杀了她。” 阴沉狠辣的声音在努丹的耳畔响起,努丹点头,左手放于胸前,低头,‘诺。’ 努丹不愧是整个大漠最好的神箭手,不仅速度够快,对准目标,即便相隔万里,也能一招毙命。 根本没有人看清,这支箭就已经裹挟着劲雨以雷霆万钧之势,越过千军万马,迅速朝着唐宁宁的心脏袭来。 “宁姐姐---宁姐姐---” 塔娜站在大周的军前,亲眼目睹着这一场大战,她害怕的蜷缩在军队的后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想上城楼上去看,可她进不去玉门关,因为城门被堵住了,大周的军队撤进来,她才能跟着进去。 那个怪叔叔和大军汇合之后,就将她放在了这里,好不容易等到大军回来了,但没人管她,宁姐姐还在敲鼓指挥着军队后退,她就进不去玉门关。 ‘宁姐姐---’ 塔娜穿过军队,找了过来,战车上面,唐宁宁还在敲鼓,身上的血水不停地往下流,终于看到了人,塔娜的心里没那么害怕了。 她笑着就要冲过去,突然,一支黑色的羽箭猛地从后面袭来,塔娜大惊失色,一边往过跑,一边吼道,“宁姐姐,有人偷袭你,你身后---” 唐宁宁听到了塔娜的声音,刚要回眸,就亲眼看着塔娜张开了双臂,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胸前还插着一柄黑色的羽箭,鲜红的血一口喷出,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不禁是唐宁宁震惊了,连后退的蔺子澹、顾北等人都吓住了。 “快,快,保护夫人撤退。” 这一片战鼓前,瞬间就被大周的士兵给团团包围住。 大漠军前! “你做什么?努丹,给本汗住手!” 这个动静让一直注视唐宁宁的多尔济立马看到了,他大怒出声,回手掏出一把暗器就将努丹手里再次举起的箭打了下来。 药葛罗薄奚看到滚落到了地上雨水中的利箭,皱眉回眸。 “奴知错。”努丹连忙下马,躬身低下了头。 阿巴还的手段狠辣,他失手了,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思此,他魁梧的身子在雨中有些打颤。 药葛罗薄奚见努丹失手,还被多尔济发现了,气的眉稍上挑。 真是个废物! “真是好本事啊,竟学会偷袭了?”多尔济骑着马往他们这头走了过来,一脚就踹在了努丹的脑袋上,后者立马跪倒在地。 药葛罗薄奚手抖了一下,她毫不怀疑,要不是因为离得她远,那一脚,就会踢在她的脑袋上。 “王兄,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多尔济恶狠狠的看向药葛罗薄奚,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违抗本汗的命令,我立马回禀父汗,让他撤了你的军权,滚回王帐。” 毫不留情的痛骂,药葛罗薄奚心底暴怒,可是大战当前,她不敢放松丝毫警惕,也不敢和多尔济对骂,万一真惹急了这家伙,不管不顾的,她这场计划可就白费了。 百万大军踏进玉门关,却空手而归,父汗一定会震怒。 思此,药葛罗薄奚握紧了拳头,面色轻缓,“努丹,下去。” “诺。” 而这方。 唐宁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塔娜,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吓得跪在地上,连忙将人抱了起来,“塔娜,塔娜你怎么样了---” “宁姐姐---”塔娜嘴角的血一直往下流,刚要说话就咕嘟咕嘟的流了大量的血。 这支箭插在了离塔娜心脏不远的地方,血一直在流,根本止不住,唐宁宁一瞬间,就哭的撕心裂肺,她手忙脚乱的止血。 可这血怎么止不住,怎么止不住了? “神水,神水一定可以救你。” 唐宁宁不管不顾的进入空间,这一幕,只有塔娜一个人看到了,可她丝毫都不害怕,宁姐姐是天神派下来的神女,是神女。 其他包围的士兵都背对着他们,手里持着剑,没人看到唐宁宁前后消失了片刻。 等唐宁宁再出来的时候,战车上的塔娜已经失血过多,身下都一滩血水了。 唐宁宁红着眼睛,混合着雨水的泪水不断地滑下,她拼命的想要将水灌下去,可塔娜根本咽不下去,一直咕嘟咕嘟的喝不下去,嘴里冒着血水。 “乖,塔娜,你喝下去,喝了这碗水,宁姐姐就带你去大周,咱们去吃达州城的糖葫芦,看济阳郡的水,凉州卫的雪,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塔娜看着哭的喘不上气来儿的唐宁宁,嘴角微微扯出了一抹笑意,她抬手,想要摸一下唐宁宁的脸,可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 天空中,雨还在下,塔娜只觉得眼皮子很是沉重,她好想睡。 可她还没去过大周,还没吃过糖葫芦,还没吃过阿纳说的糖人,想到此,她拼命的抬起了眼眸,看着紧紧闭上的玉门关。 高大古老的城墙上,满是鲜血和杀戮,她累了,她好累。 “塔娜,你睁开眼,睁开眼啊---”唐宁宁看着苍白无力,已然失了血色的塔娜,忍不住悲坳大哭,疼痛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雨,似乎也在哀鸣,下的更大了。 塔娜沉重的微微张开眸子,看到哭的痛不欲生的唐宁宁,轻轻笑道,“别哭,塔娜去找阿纳阿塔了,有人陪了,不会在孤单了--” ‘塔娜,别,你别闭眼--’唐宁宁身嘶力竭的哭道,她看着快没了生息的塔娜,手发抖的连血都止不住了,衣服全部都被血水浸透,可那血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流出,她怎么也止不住。 “塔娜,别闭眼,我带你去找大夫,去找大夫啊---” 唐宁宁想要抱起塔娜,明明很轻的重量,她却怎么都抱不起来,她哭着看向守在一旁的将士们,‘帮帮忙,求你们帮我把她带回去,我要去找大夫,找大夫---’ 大战,还在持续着。 根本没有人能听到唐宁宁痛苦的呼救声,战车再往后退,唐宁宁看了眼愈发近了的城门,她布满泪水的脸上闪过喜色,‘塔娜,我们回城,回城找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塔娜看着慌张痛哭的唐宁宁,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过往种种。 自从阿纳跟族人都死后,她便一个人孤身在大漠逃命,生怕被漠北族的人发现,是阿哈的出现让她的生命有了希望。 这段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跟着阿哈去大周,过阿纳说的安宁的日子,但现在,她解脱了,真的解脱了。 希望在地底下,阿纳不要怪她。 思此,塔娜眼角留下了泪水,吃力的看了眼哭得肝肠寸断的唐宁宁,软而无力,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宁---姐姐,不要哭,往后的日子--里要好好的---” “塔娜,我说过,我要带你回大周,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回大周吗?你醒醒啊,你看着,我们到玉门关了,你眼前的就是玉门关啊---” 唐宁宁哭的语无伦次,可塔娜还是听到了。 她再次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愈发近了的城门,她的眼底闪过渴望。 可她终究还是进不去了。 一墙之隔,再也进不去了。 “宁--姐姐,求你把我葬--葬在---大周---” 还没说完,纤细的小手便苍白无力的落了下去。 人,已然没了气息。 “塔娜---” 撕心裂肺的吼声在这片充满厮杀的战场上回响了起来,唐宁宁看着那双金色的眸子闭上了眼,心口钝痛,啊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人,陡然晕了过去。 大雨忽然越来越大,冲刷了这片鲜血淋漓的战场。 第223章 都来了 王城街肆上,热闹非凡。 一身湛蓝色衣袍的男人吊儿郎当的穿梭在大街上,一身大周的装扮与整个王城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只见他在街上晃悠了几圈后,从一家铺子出来后,就换了一身南疆的装扮。 没过多久,人就大摇大摆的进了西江客栈。 “小二,来一上房。” “好嘞,客官里面请。” 男子进了房间后,没过多久,就溜了出来,直奔对面的房间。 “哟,大哥和嫂嫂在看什么呢?” 桌子上,正摆着一张南疆的地形图,齐诀弯着腰不知在勾画些什么,听到齐南弦闯进来的声音,没有丝毫惊讶。 倒是站在一旁的萧楚寒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会来南疆? “事情办完了吗?”齐诀直起身子,平淡的出声询问。 齐南弦得意的扬眉,大跨步的走了进来,似抱怨又似调侃道,“大哥,连杯水都不给喝啊,驴都没带这样使唤的。” 说着,自顾自的捏起了桌子上的茶壶, 倒头就灌了下去。 “嘶, 真爽啊--” “这南疆什么鬼天气,太他娘的不适应了, 阴森森的--” 齐诀不耐的打断了他的嘟囔,“快说。” “急什么,嫂嫂不也在。” 听到他的话,萧楚寒脸色一怔, 正要跨步出去, 可转念一想,不行,万一是阿姐的事儿,她得在场知道。 “别贫嘴了。” 齐南弦见齐诀不在乎, 眼神颇为有趣的看了眼萧楚寒, 上下打量了几眼,又睨了眼齐诀的眼神,啧啧了几声。 齐诀瞪了他一眼。 齐南弦才缩了缩脖子, 哼道,“小爷出马,什么事儿成不了,人都认罪了,官银全部充了库,西羌的知府已经递交了折子,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了--” 话说到此,齐南弦看热闹, 不嫌事儿大的笑道, “估摸着,再过不久, 你和殿下和离的圣旨就该下达齐府了。” “就是不知道祖母会不会被你气死, 安王会不会掀了齐家的大门--哈哈哈--” 齐南弦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眼睛一直盯着萧楚寒的脸, 可惜, 被遮着面, 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神情变化。 齐诀知道他的德行, 并没有在乎他的话,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 一把甩到了他的身上,“去调二万的萧家军兵马到梁州郊外军营, 随时等待命令。” 调兵马? 齐南弦捏了捏手中的令牌,“好家伙,这就是号令萧家军的令牌吗?” 看着他这幅模样,齐诀懒洋洋道,“你别想太多,萧家军还是认人的。” “哼,老奸巨猾。”一顿,齐南弦继续笑着问道,“你莫不是疯了, 调兵马,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让你去就去, 哪儿那么多废话?”齐诀语气冲道。 齐诀冲,他急眼了,哼道, “问你一句怎么了?见色忘友,别把整个齐家都搭进去了,哼--” 说着, 捏着令牌咣当一声就出去了,“驴都没有这么使唤了,小爷要去睡觉,睡完觉再去干活--” 萧楚寒过去关门,看着进了对面客栈的人,眼神一暗。 一直以为,两兄弟不合,闹得人尽皆知,但如今看来,那些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更有甚者,她都忍不住怀疑, 齐南弦真的是齐南弦吗? “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 身后, 齐诀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楚寒关上门,淡漠道, “我等阿姐的消息。” 屋内, 齐诀一直在看着南疆的舆图,萧楚寒坐在凳子上,柔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淡,她看着齐诀的侧颜,棱角分明,面如冠玉。 可真是容姿英发啊。 可惜了。 这人,却一直在谋算着和离。 她忽然想起了幼年进宫的时候,她不慎落水,为了不被发现,她偷偷的从河底潜入了御花园的假山里。 想着等风干了衣服,再出去。 齐诀就是那个时候进宫的,他讨厌宫廷宴席上的繁文缛节,一个人跑来了假山后躲清静,却发现了藏在里头的她。 事情过得太久远了,她有些记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齐诀不知从哪个宫殿取了一身衣服,塞给了她,就离开了。 而她是郡主,穿着侍女的衣服会被耻笑的,因此,换了衣服后,她便匆匆的出了宫。 那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齐诀深爱阿姐,为了阿姐不惜调动兵马,孤身闯入南疆,而她,却落得了一个要强制和离的下场。 和离之后,安王府的颜面尽毁,皇室也会因她而感到耻辱,她将会是整个大周史上最为不齿的郡主。 也是,这个偷来的郡主头衔,偷来的半生荣华,也该还了。 砰砰砰,门响了。 齐诀抬起眸子,开口,“进来。” 是暗忠和剑影回来了。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齐诀的神情难掩急色。 暗忠点头,“查到了,万巫谷后面的山崖下有一条通往圣塔的秘道。” “属下也查到,顾封拓一行人已经去了。”剑影也补充道。 “我们立刻出发。” 齐诀一声令下,四人便来到了后山下。 天,黑蒙蒙的。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萧楚寒腿脚一软,朝暗忠问道,“你确定在这下面?” 暗忠恭敬道,“是,殿下。” 齐诀摸了摸地上的沙土,看着被勒出的痕迹,什么话没说。 “应该是在哪里有机关,或者是这上面被布置了幻术,但属下亲眼看到顾封拓一行人从这里下去了。” 剑影说完,又道,“属下弄来了一条三十米长的绳子,是军中所用,跟顾封拓一行人用的长度差不多,应该够用了。” 齐诀点点头,“我先下。” 说着,将绳子绑到了一旁的树上,绑好了死结。 他走到了萧楚寒的身边,开口,“你先回去。” “不,我要去。” 萧楚寒的神色很坚定,根本没有在京城中时候的柔弱,齐诀听到她决绝的话,既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片刻,冷冷的说了句,“随便你。” 说完,便拽着绳子一跃而下。 看着瞬间消失在浓雾里的人影,萧楚寒的心揪了一下。 “这不会摔下去?” 暗忠恭声道,“殿下放心,没事。” “待会儿殿下先下,我们二人断后。” 萧楚寒点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她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 齐诀如今觉得要和离了,对她的态度不在那么恶劣,不在动不动掐她脖子,可她,却觉得,人离得越来越远了。 倘若那一天真的到来,她身为皇室郡主,当如何自处?安王府又当如何自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剑影忍不住在后面嘀咕,“殿下不会撑不住掉下去摔死,那不成阁老的过错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不觉得殿下很有骨气和勇气吗?” 两人的嘀咕声不小,萧楚寒自然能听到,可她什么都没说,看着绳子已经没了动静,她突然翻身一跃,抓住了绳子,就滑了下去。 这一幕,看的还在吹嘘的二人目瞪口呆。 “你--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殿下--似乎会武?” “对--对对对-” 崖上二人再说什么,萧楚寒根本听不到了,滑下来的一瞬间,她就发现石壁上非常的滑嫩,到处都是苔藓,能够支撑的地方很少。 她的视力不是很好,只能慢慢往下滑,找洞口。 手上被绳子勒出的痕迹越来越深,有些地方,都有血渗出。 她皱眉看着四周,浓雾厚重,遮住了很多的视线,就在她继续往下滑的一瞬间,她听到了齐诀的声音。 “萧楚寒,停下--” 萧楚寒一怔,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洞口,齐诀正站在洞口前,见她还在往下滑,连忙拉住了绳子。 “你是蠢吗?不知道戴个防护手套再下来。” 齐诀自小练武,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萧楚寒虽然也被从小训练,可郡主的身份让她很少在人前显露武功,手上的茧子基本上也都被消磨掉了,导致她用力抓着绳子的手上都是血。 看着他眼中的嫌弃,萧楚寒咬唇,收回了手,“没事。” 这要是阿姐,他怎么会舍得责备? 没过多久,暗忠和剑影也落了下来。 齐诀没再说什么,带头往山洞里头走。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顾封拓一行人的身影,他们正站在两个岔路口,不知道该往哪条路上走,顾封拓的手里还有一个舆图,正在看。 “你们怎么来了?”叶七看到了齐诀,惊诧中带了一丝不屑。 顾封拓带的人不多,只有叶七、顾北和曹汉。 他看到了齐诀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收回了舆图,朝着右边的路走去。 齐诀见状,也跟了上去。 顾北一身红袍子,妖艳不已,脸上一副贱贱的表情,好整以暇的看着跟上来的齐诀。 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坏笑的摸了摸下巴。 这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可太精彩了。 “齐阁老,也是要去圣塔吗?” 齐诀不理他。 萧楚寒怕两方人打起来,有意结好,便笑道,“我担忧阿姐,便寻了人来帮忙。” 这里的人都知道萧楚寒和唐宁宁的关系好,但人人的心里都知道,齐诀可不是那么听使唤的,但见顾封拓不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便说。 毕竟,最重要的是先把夫人救出来,不能让南疆的人占了便宜,重蹈漠北时候的覆辙。 “郡主殿下金尊玉贵,这点小事儿怎么能劳烦您操心?” 燕云十九骑自古就与大周皇室不和,自然也不喜欢这个皇室的郡主。 萧楚寒脸色有些白,没有接话。 顾北见此,收回了尖利的锋芒,掉头往前头走。 欺负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算了算了。 谁让他怜香惜玉呢。 “顾北,上次你的那个铁鞭送出去了吗?” 一行人走至一处甬道的时候,顾封拓停了下来,出声询问。 顾北立马一跃闪到了曹汉的身后,警惕道,“干嘛?” “拿来一用。” 听到顾封拓的话,再看一眼明显有陷阱的甬道,顾北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老子还要送人呢。” 上次,将军把寒铁链给了他,他便拿到铁匠铺重新弄了一遍,越来越锋利了,可不能让将军给糟蹋了。 “将军,用我的。”曹汉嫌弃的甩开了娇怜的顾北,随手一把就将铁块扔了出去。 “好家伙,老十,你随身还带铁?” 曹汉没搭理顾北,看着源源不断涌出的箭,护在了顾封拓的身前。 过了好一阵儿,箭矢才全部掉落在地上,一行人走过了甬道。 如果唐宁宁在此的话,一定能看出这地方就是她之前掉进来的洞,只可惜,四分五叉的,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顾封拓一行人走到的地方正好就是直接入圣塔的甬道。 几人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处暗门,顾封拓给曹汉使了个眼神,曹汉会意,抡起拳头就砸向了大门。 可门只是晃动了一下,根本砸不动。 “这是玄铁打造的铁门,没有钥匙进不去的。” 这时,齐诀开口说话了,见人都看来,他又朝着剑影说道,“你去开。” “我们家剑影可是有名的开锁大师,这点事儿难不倒他的。”暗忠暗戳戳的朝着顾北几人怼了回去。 没说一个骂字,可就是听着令人很不爽。 他们不爽,暗忠几人就爽,谁让那群人一开始阴阳怪气那。 现在,还不是得靠他们。 “不就是个开锁匠吗?也就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了。”顾北根本不带怕的,就喜欢跟人对骂。 骂的越狠越开心。 “可惜,你们连开锁匠都不如呢。” “实在不会说话,就多盖点土。” 顾北的这话让剑影一时没听出来有什么毛病,可转念他又一想,才听出了不对劲,气血一下就上来了,恼道,“行啊,你竟然诅咒我死-” 顾北得意的挑眉,怎样,你打我啊? 一副贱贱的模样,看的实在令人手痒。 可暗忠见齐诀的脸色不好看,不敢动手,只能暗戳戳的瞪他。 两人之间的小插曲也就是让大家看了个热闹。 因为,剑影开锁的功夫是真的快,这种特质的锁门竟然也这么快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