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 序章 2001年2月19日,婆罗洲,巴厘巴板港。 伴随着一阵长长的鸣笛声,一艘稍显陈旧的货船,离开了这个南洋吞吐量最大的货运码头,并朝西北方向缓缓行驶着。 “会长大人,不出意外,这艘船会在3月上旬,抵达蒲甘国伊洛瓦底江入海口。”船长极度恭敬地敲了下船舱尽头的一个小房间的门,且小声汇报道。 “知道了。”房间内,一个身形高挑的年方二十五岁的女子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写笔记,她身着宽大的黑色西装、佩戴着婆罗洲华人商会会长专属的星形徽章、脚蹬黑色高跟鞋,如此打扮似乎给人一种强势、端庄、干练的女强人形象,但她如瀑布一般的长发、精致小巧的瓜子脸、颇为灵动的桃花眼,又把她柔和、可爱的一面,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此刻,那张厚实的白纸,已被黑色的娟秀的字迹和简单的图表所覆盖,它似乎道出了她此行的终点,以及目的,简单概括,就是:前往阿萨姆王国萨迪亚村、调查父亲遇刺案。 “堂堂的婆罗洲华人商会第19任会长,居然住在这么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内,这倒是我,头一次看见呢。”不多时,一个头戴面具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忽而从房间角落的一个老旧的木柜中缓缓走出,并略显诧异地说道。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她没好气地扫了她的“合作伙伴”一眼,接着正色道:“把你前段时间搜集到的情报,大致复述一下吧。” “蒲干国伊洛瓦底江入海口到阿萨姆王国东缘,正常行进的话,差不多需要一周的时间;阿萨姆王国目前仍不太平,一方面,哲孟雄帝国打算在未来两年内,占领阿萨姆王国全境,另一方面,阿萨姆王国的多个地方势力,打算趁机独立。”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密封严实的档案袋,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谢谢。”她颇有礼貌地向他道了谢,而后,随手把桌上的一个小纸条放进收纳盒里,纸条上写着:1978年7月25日凌晨3时15分,萨迪亚村附近(东经93度44分,北纬27度32分),发生了一场里氏8.5级大地震,震源深度14公里,地震过后,村子一片废墟,幸存者寥寥无几。 “萨迪亚村,在大地震发生之前,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男人作为一个常年奔波在南亚各地的情报员,自然知晓,南亚次大陆的每一个地方。 “是啊,它位于布拉马普特拉河谷和喜马拉雅山脉之间,交通闭塞,环境恶劣,人口仅仅百十人。”她盖上收纳盒的盖子,回复道。 “不过,这场地震震级虽大,然它却处在亚欧板块与印.度洋板块交界的位置,地壳活动频繁,就算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也不至于惊动整个南亚诸国吧。”虽然对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地震早有所闻,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他,询问道。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她从收纳盒里取出另外两张纸条,小声道:“阿萨姆王国军方保存的档案中,记载说,震后的村子,出现了上万具摆放整齐的被烧焦了的尸体;另外,在震后的第二十天,村子就恢复如初了。” “恢复如初……看来,村子里,一定隐藏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好似触碰到了他的“未知领域”,他方才那股子淡定,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 “这个就不清楚了,有人说,地震的成因是来自异界的民族,炸开了位于萨迪亚村地下的两个世界的屏障,而导致的震荡;有人说,萨迪亚村的地下空间,藏着上古时代独一无二的巨型卷轴、埋着中古时期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存在着这个世界所不曾有的生物、拥有着同月球无异的奇特的地貌景观;还有人说,地下空间的最深处,矗立着一扇会自行移动的连通异界的门,那个异界,美丽又富饶,拥有无尽的良田与数不清的矿产资源,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她瞥了眼窗外望不到尽头的黑漆漆的海面,慢慢道。 “会长好似变了一个人。”他难得看到她如此的健谈,遂忍不住随口说:“所以,受到此消息的“诱惑”,才会有不少人,选择远渡重洋,前往萨迪亚村,揭开它不为人知的面纱吧。” “是的。”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进而看了眼手腕处的手表,说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但是,他们很少有人能够活着回来,笼罩在村子上空的谜团,时至今日依旧悬而未决,而你……”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然看到她眼神中的坚毅与果断,他终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快步走进了先前老旧的木柜中。 “而我依然像我遇刺的父亲一样,义无反顾地前往那里,哪怕,它成为了一个人们谈之色变的禁忌。”她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继而在那张白纸的右下角,写下了一段颇为心酸的话: “亲爱的父亲,商会已进入到一段平稳的发展期,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您所期待的方向缓慢的行进,唯有您的遇刺案,依旧悬而未决,我想,是时候,给它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1.不同身份的人,相同的目的地 2001年3月25日,阿萨姆王国东缘,萨迪亚村。 “传令,村内不得留任何活口,违抗命令者,杀无赦!”不远处,骤然响起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 听到传令兵的军令,在密林之中打扫战场的士兵皆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集结队伍,如饿狼般地冲向了附近的一个稍显破败的小村庄。 此刻,村内静悄悄的,不知是村民因恐惧躲藏家中,还是早已逃离村子,另寻他处了,反正这帮士兵踏进村子,眼瞅着要走到尽头了,愣是一个人影都未瞧见。 “傻站着干什么?给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为首的军官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队伍,且怒吼道。 听他这副口气,士兵们岂敢抗命?遂赶忙踹开路边紧闭的院门,不带停歇地跑进去,并细细搜寻着院落内、房间中的任何一个角落,生怕遗漏掉哪怕很细微的线索。 见状,军官不由地拧起眉头,想着今天真是遇到狠茬子了,不光敢真枪真刀地和他们干,连偷袭也是把好手。 ****** 看着周遭“翻箱倒柜”的哲孟雄黑衫军士兵,顾悦曦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心说他们真是蠢,大喊大叫的,不怕“惊了猎物”么? 然可笑之余,她心里又有些担忧,毕竟方才碰到的那帮身穿迷彩服的搞偷袭的人,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来萨迪亚村,保不准和她一样,皆是为所谓的地下空间而来的。 因此,要想夺得主动,需尽快行事了。 想到这,她连忙站起身,踩着房瓦朝村子东北侧快速奔跑。 萨迪亚村坐落在山腰边缘位置,村子东北侧地形较为复杂,希望那里没有埋伏,否则少不了一场恶战。 顾悦曦算好距离,用抓钩枪射中视线尽头的一棵大树,一个跳跃,稳稳地落在一座房子的阳台上,此处视野极佳,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周围百十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屏气凝神,她很快发现11点钟方向30米远的一个院落内,藏着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人,他们此时皆全神戒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唉,要怪就怪你们命苦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次拿起抓钩枪,瞄准了院子旁边的围墙,打算在杀人灭口的同时,留下一个俘虏,助她寻找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准确位置。 ****** 平静的院子里,五个中年男人正放哨警戒,他们身后的房间内,两个健硕有型且长相俊朗的男青年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协事大人,您确定,地下空间的出入口就在村子东北侧的树林里?”其中一个卷毛青年抬起头,急切问道。 “不确定,但上司提供给我们的草图很模糊,能划定一个大概区域,已经很难得了。”塞维银情报公司成员王文远稍稍皱眉,那棱角分明的方脸上,闪过些许焦虑的神色。 “既如此,我们快些出发。”卷毛男背起皮包,急匆匆地朝屋外冲去。 王文远则有条不紊地戴上面具,转身上楼,打算看看附近有无异常。 不过是刚踏上二楼阳台,他就闻到空气中多了一股子血腥味儿,遂心中一震,仓促之间抽出腰间的匕首,可还未转过身,却感觉颈部一凉,正好瞥见一把锋利的长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要想活命,把刀放下!”紧接着,一个冰冷的青年女声在他的耳畔骤然响起。 听及此,王文远没有选择蛮干,而是极为从容地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一只洁白无瑕的小手捏住了他的面具边缘,一把将他的面具给扯了下来。 见此,王文远吃了一惊,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透着些许不安。 然未等他反应过来,却看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张颇为冷艳的小脸。 这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她的长相,极像是一个以天地为家的女侠,那好似弯月的秀眉、灵动可爱的桃花眼、宛如瀑布的青丝、高挑纤瘦的身形、修长的白色风衣,皆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过,再美的玉亦有瑕疵,比方说,玉手握着的寒气逼人的带血长刀,清秀小脸上一抹喷溅状的暗红。 “你最好放我一马,我知道你的身份,及来萨迪亚村的目的。”王文远慢慢说着,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哦,是吗?”顾悦曦冷笑着,稍稍加重力道,她打心底里不信这家伙的鬼话。 “我犯不着用我的生命开玩笑。”他本想继续同她周旋下去,然脖颈间难以忍受的疼痛和心中那一丝胆怯,又使得他,打起了退堂鼓。 “既如此,快些引路。”顾悦曦当即注意到他平静外表下的那一抹难以觉察到的恐惧,遂放下长刀,语气亦稍稍平和了些。 见她给了他“台阶”下,他也没有多语,于是乎转过头,拉紧上衣的拉链,朝楼下疾步走去。 不出所料,他的六个属下全部遇害,而且伤口皆在脖颈处;另外,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可以想象,她的功夫是有多了得。 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捡起卷毛男身上的皮包,就打开了院门。 “慢着。”然他的后脚跟刚刚踏出院门,其身后便响起她没有温度的声音。 他匆忙停下步子,定睛一瞧,刚好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内快步走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衫军士兵。 他暗道佩服,一个瞬移,迅速来到了院子中央。 “你是哪部分的?”顾悦曦面带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询问道。 “阿萨姆游击队。”王文远又没有说实话,反正她不可能猜到。 “真的?”她再次举起刀,似乎要置人于死地,但刀尖却在最后一刻停在了他胸口位置。 见状,他吃了一惊,可眉目间,依旧摆出一副“沉稳”的样子。 “嘁。”顾悦曦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一个疾步跳上了院墙。 “哼。”见她离开,他心里除却一大团怨气,便是数不尽的困惑了,即:她就不怕,他趁机溜走? ****** 顾悦曦镇定心神,发现这队黑衫军士兵还算警惕,至少比方才强了些,不仅注意力集中,且懂得分工协作,八个人分别将目光转向八个方向,不但没了死角,敌人对他们进行偷袭的效果同样大打折扣。 可在她眼里,这阿猫阿狗的功夫仍是上不了台面的。 她紧盯着正前方,用抓钩枪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对面院墙上的一块石头,趁着那帮士兵扭头的瞬间,一个跳跃来到了他们的身侧,随后刀刃向外,一阵疾驰,轻而易举地便断了他们的脖子。 看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士兵,顾悦曦的表情不但没有一点波动,反而从容不迫地打开他们的背包,确定没什么有价值的物件,才转过身,走进院子。 令她深感意外的是,他并未趁机逃跑,而是似睡非睡地靠在椅子上,神色慵懒,见她来了,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你好像并不怕死。”顾悦曦感觉他不像是一般的游击队员,那群人纵然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但若跟他比,还差了点。 “怕什么来什么,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王文远睁开眼,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然后平静地说着。 “带路吧,寻到地儿饶你不死。”顾悦曦收起长刀,丢给他两块巧克力糖。 “你是在贿赂我吗?”王文远把糖扔进嘴里,低语着,径直走出了院门。 顾悦曦没有理会他,而是四下张望了一阵,确定无异常情况,才快步跟了上去。 根据她之前掌握的线索,地下空间出入口在村子的东北侧,这里地形非常复杂,想要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抓到一个俘虏,事情似乎变容易了不少。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并不比她掌握更多的线索,他之前提到的树林,也是他瞎猜的。 ****** 所以此时,王文远的心里可谓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料想这女子有可能知道一些关于地下空间的线索,加之她现在“有求”于他,故而想着跟随她前去一探究竟,但另一方面他又知晓此女子的心狠手辣,若是林子里没有地下空间出入口,保不准他的下场会和他的属下一样,被她一刀刺死。 而顾悦曦此刻则看了眼即将西沉的太阳,又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说但愿这家伙识时务,若是敢耍她,定将其碎尸万段。 二人一路没有交流,都在盘算着心中的小算盘,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走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 林子并不大,走个来回将将半个小时,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子里不光植被茂盛,另有一汪清澈的小湖和一座精致的木屋,环境极为优美。 看着林间秀丽的景致,顾悦曦的月眉微微蹙立起来,不知是对这方小天地充满好奇,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反正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以至于把他给晾在了一旁。 见此,王文远刻意放慢脚步,想着莫非这女子真的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如此的话再好不过了,他正愁找不着那地方呢。 可转念一想,他又强迫自己稍安勿躁,毕竟现在带路的人是他,既然是带路,就得有带路人的样子,最好能让女子误以为,他胸有成竹,轻车熟路。 思及此,加之天色渐暗,王文远遂打算拼一把,故径直朝木屋走去。 “等等。”就在他准备推开木屋的大门时,那个冰冷且没有温度的女声再度响起。 王文远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露馅了,她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去那里做什么?”顾悦曦的表情稍显复杂,简言之,就是疑惑之中带着肯定,肯定里头含着不解。 “有些好奇,打算走进去瞧瞧。”王文远急忙“挤出”一丝微笑,眼下只能撒谎了,地下空间出入口的具体位置他不得而知,她的底细他也不确定,万一说错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那就快去。”顾悦曦站在一块青石上,将目光投向了平静无波的湖面。 王文远不再言语,迅速进入木屋,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见他略显急促的模样,顾悦曦心里大概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是她此刻并不想取他性命,如此不同寻常的人杀了怪可惜的,留为己用才是上上策。 其实她此次从婆罗洲来南亚,不止是为了寻个地下空间,甚至这个线索一度被她排除在日程之外,但她又觉得父亲的公文包里既然存在这么一个线索,指不定背后会牵扯出一些其他事情来,周全一些,准没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很快,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顾悦曦稍稍愣了一下,倏地转身,快速朝木屋走去,心说好家伙,他该不会是跑路了吧,看个木屋,用得了一刻钟? 不出所料,此刻木屋内黑漆漆的,且没有一点动静,乍一看像是荒废很久的样子,他不是借机跑路了,还能干什么? 想到这,顾悦曦有点恼火,她立刻取出强光手电,扫视整个屋内。 可看了不过几秒钟,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而后条件反射般的从门口退了出去。 2.两个人,皆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危险 顾悦曦方才看到的,是八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他们皆被铁钉钉在屋子的墙壁上,那瞪圆了的眼珠子、触目惊心的伤痕、扭曲又残缺的四肢,都在提醒着她: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刻,到底是有多绝望。 不过,她还未恢复过来,屋内却传来了一阵极为沉重的脚步声。 她脸色微变,情急之中,拿起抓钩枪就朝远处的大树射去,紧接着一阵疾驰,一个空翻,刚好落在大树的旁支上。 暂时的脱身并未让她有所放松,只见她睁大双眼,借着明亮的月光,向木屋吃力地望去。 很快,木屋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怪物。 粗略一瞧,它头颅尖耸,红发披顶,身高约两米有余,浑身上长满了黄褐色毛发;另外,它的步子很慢,还时不时的发出一种略显沉闷的吼声。 莫非是,喜马拉雅山雪人? 可顾悦曦当即否定了刚刚的猜测,暂且不论雪人是否真实存在,单说萨迪亚村与喜马拉雅山区,这两个地方不光相隔数十公里,气候也截然不同,雪人为什么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生活? 思及此,顾悦曦不由得摇起头来,眼下还不是思考细枝末节的时候,尽快逃脱才是王道。 只是不等她站起身,那黄毛怪物就翕动着鼻孔,朝她所在的位置慢慢走来,想来必定是捕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既如此,只能一战了。”站起身的她丝毫不惧,随后冷哼一声,将长刀抽了出来。 顾悦曦原以为自己的“挑衅”会激怒黄毛怪物,不曾想它竟冷不丁地转过身子,朝相反的方向移动,步子亦加快了不少。 难道,它怕了? 她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想不通黄毛怪物举止怪异的原因,遂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仓促间,她猛然看到,黄毛怪物行进的方向尽头,呈现出一串跳动的光点,光点并不亮,甚至有些昏暗,此外,它们跳动的频率,富有节奏感,仿佛有人在暗中操控着它们。 顾悦曦顿时来了兴趣,她悄悄地从树上跳下,然后在树丛间穿梭着,朝光点所处的位置快速跑去。 ****** 与此同时,王文远揉了下极度迷茫的双眼,并扶着墙根,缓缓站了起来,毕竟,刚刚那一击,实在是太狠了,居然把他给打晕了。 会是谁动的手? 那女子? 怎么会?她细胳膊细腿的,撑死她,亦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如果不是她干的,还能有谁? 王文远一边想着,一边拿起皮包里的手电筒,朝四周环视起来。 倏地,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不会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了吧。 哼,管他作甚!反正没缺胳膊少腿,也未受什么内伤,现在先搞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再说吧。 在手电筒的微光照射下,王文远发现四周除了灰色的墙壁,再无其他了。 “不对劲,我明明进了一个木屋,怎么醒来,竟来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他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着被打晕前所经历的事情。 但他的大脑此刻却如同一团浆糊,乱七八糟的,不光回忆东西极为费劲,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王文远索性把自己的思绪从朦胧中抽了出来,将目光放在灰色的墙壁上,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墙壁上一定存在暗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搜索,他终于在墙角靠近地面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凸起的圆圈,一般暗门的按钮都很隐蔽,这个凸起的圆圈刚好符合该特征。 王文远不作停留,咬咬牙,猛地按了下去。 “轰隆隆。”果然,按下按钮的同时,他身后的墙壁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响声。 “成功了。”王文远心里一阵激动,迅速转过身子。 可当他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脸上的表情竟瞬间凝固了,心里的小欢喜顷刻之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以深入骨髓的恐惧。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八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们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表情呆滞,不过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他们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因为它们已经完全溃烂掉了,甚至露出了泛黄发黑的骨头。 见此,王文远的心脏不禁狂跳了几下,头脑亦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好在他心里的理智告诉他:要想活下去,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下一秒,那群人竟握紧拳头,跌跌撞撞地向他扑了过来。 王文远狠狠心,将手电筒丢在地上,继而取出皮包里的甩棍,一个箭步,朝冲在最前方的人身上打去。 “咔嚓!”他这一击可谓是用尽全力,而那人,亦瞬间倒了下去,大概是被甩棍打碎了骨头。 可那家伙不仅没有呻吟,反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王文远微微一惊,心说这还是人嘛,打起架来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好,既然你不惜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毫不犹豫,飞起一脚,正中那人面门。 一个清脆的骨裂声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他见另外几个人仍未靠过来,遂铆足了劲,向前边猛冲过去。 在黑暗中不知跑了多久,王文远见前方渐渐地出现了一抹光亮,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点,有光亮意味着有人,自己总算是脱离险境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此刻却如同干草堆里的火星子,瞬间蔓延开来。 王文远匆忙停下脚步,忍不住揣测着,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产生这种情绪。 霎那间,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身体亦止不住颤抖起了几下。 ****** 另一边,顾悦曦已不知不觉地循着那黄毛怪物,在林间绕了一个圆圈,其心中,已经大概清楚,那串跳动的光点,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就是人为操控的机械装置,目的似乎是为了吸引黄毛怪物。 不过,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当真有那闲工夫? 她停在小湖边缘沉思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猜想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他们并非无所事事,很有可能正在执行着调虎离山之计,引开黄毛怪物,好进入那座木屋。 至于木屋里有什么,想必不是地下空间出入口,就是其他重要的东西,总之,折返回去就是了。 恍然大悟的她迅速掉头,朝着木屋方向,百米冲刺。 正如她所预料的,木屋前头,果真站着一队黑衫军士兵,他们此时正端着冲锋枪,慢慢地向屋子走去。 她冷笑一声,抽出长刀,十几个人,正好够盘下酒菜了。 一阵疾步,顾悦曦行如鬼魅般地闪现在士兵身侧,手起刀落,最后边的三个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队伍中间的四个士兵见到她,眼神里皆闪过一丝惊恐,但也仅限如此了,他们知道是谁取了他们的性命,不像后边三位,死得不明不白的。 正当顾悦曦打算割开前边六个士兵的喉咙时,意外,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一片漆黑的木屋,转瞬之间竟亮起了两盏煤油灯,下一秒,几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跄跄地从屋内冲了出来。 见状,顾悦曦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冻住了,心道这不正是方才在屋内见到的那些人吗?可他们不是被钉死在屋内了吗,又为什么能自由活动? 在她愣神的间隙,眼前的士兵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细细一看,他们已经被人咬住了喉咙,殷红的血此刻正汩汩而出。 “没想到竟是群食肉喝血的蛮人!”顾悦曦站稳脚跟,举起长刀,狠狠地刺进其中一人宽阔的胸膛。 可那人不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反而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眸,细细打量着她。 见此,她的心脏转瞬之间就提到了嗓子眼,除了对眼前“蛮人”的举动感到意外,她还看到蛮人的眼睛正在由黑色变成猩红色,而且里边有白色的虫子在蠕动。 顾悦曦知道目前和蛮人耗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拼尽全力逃脱同样一无所获,既如此,何不一条路子走到黑? 想到这,她心中的恐惧感竟然缓解了不少,遂镇定心神,猛地拔出长刀,紧接着一头扎进了木屋。 果然,墙上的铁钉子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和墙壁同样颜色的木门。 看来这密室里头,指不定真的隐藏着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她没有犹豫,一口气冲进了暗门。 由于暗门内光线极其微弱,再加上那群蛮人也没有追上来,顾悦曦遂停下步子,打算先感应一下周围的环境,再做打算。 很快,她便察觉到,9点钟方向,存在着一股极为微弱的气流。 密室之中存在微弱的气流,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存在通道,二是隐藏着其他人。 顾悦曦屏住呼吸,思虑片刻后,打算朝那里慢慢靠近。 然还未等她迈开步子,她竟嗅到空气中的一丝冰冷的气息。 说时迟,那时快,顾悦曦当即朝旁边一闪,下一秒,一把透着寒光的匕首紧贴着她的手臂而过,好在她反应够快,否则准被刀尖刺伤。 诡异的是,这把匕首并非是有人握着它冲过来的,而是它自己飞过来的,看来暗处的人功夫真的了得,如此漆黑的地方,准度却这么好,若是和他交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你是顾悦曦?”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她的耳畔响起。 “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顾悦曦心里一阵紧张,此次来南亚,她是乘坐一艘货船来的,半个月的时间一直深居简出,按道理不应该走漏风声的。 “因为有很多人在暗处盯着你。”老人倒也没有隐瞒,慢慢说着。 “你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顾悦曦冷哼一声,心说这算不得什么秘密,她心中早有预料的。 “不,我告诉你的是,你要快点去救人,否则,他命不久矣。”老人话锋一转,语气颇显急切。 “谁?”她抬起眸子,却看不清老人的面容。 “把你引到这里的那个男青年。”老人沉默了一瞬,缓缓道。 3.关于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粗略记载 “他?”顾悦曦有些不敢相信,真没想到随手抓来的俘虏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顾小姐是个明白人,无需多言。”老人话音刚落,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而至,但它持续时间极短,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就归于平静了,想必老人已经离开了。 “见鬼了。”她忍不住嘀咕着,而后镇定心神,循着那股子气流,朝黑暗深处走去。 由于这里没有一丝光亮,顾悦曦索性闭上眸子,侧耳倾听,缓慢前行,将听觉和触觉功能尽可能发挥出来。 经过简单地感应,她确定自己一直在朝斜下方向行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地下空间。 在父亲的密码箱里,她亦曾寻到过有关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信息,但父亲对于它的记载很模糊,只是说它是尼格利陀人的幸福之路。 这里的幸福并非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是逃避现实的无奈;早在公元前11世纪,尼格利陀人就不再是阿萨姆的主人,他们受到来自川蜀的基拉塔斯人、孟加拉的达罗毗荼人、布鲁克巴的菩提亚人的侵袭,被迫放弃故土,南下海岛,来不及逃走的,逐渐与外来民族融合,永远的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不过,她最为关心的是:父亲记录的这个存在,与他20年前的遇刺,到底有何关联? 想了一会儿,她没有一点眉目,不得不将思绪抽了回来。 渐渐地,她感觉四周开阔了不少,并且还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难道是,地下暗河?”她连忙睁开眼睛,猛然看到视野尽头呈现出一抹光亮,借助光亮,她发现暗河水面非常的宽阔,水流有些湍急。 顾悦曦一时间有些纠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父亲只是让她有朝一日来到这里,却未曾告诉她:抵达目的地以后,需要做什么,以及这么做的原因。 ****** 而在她细细思索的同时,王文远却略显狼狈地一手握枪,一手挥舞着甩棍,并踉踉跄跄地朝前奔跑着。 至于缘由,则是他今天的霉运,似乎接连不断,毕竟他刚摆脱了蛮人的前后夹击,便被五只凶神恶煞的鬣狗,给堵到了一个满是尸体的房间,而就在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侥幸干掉它们的时候,不曾想,又撞见了数量更多的恶心又难缠的鬣狗群。 果真应了这么一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只鬣狗瞅准机会,一跃而上,险些咬住他的喉咙,好在王文远反应迅速,鬣狗不但没有讨着便宜,反而被甩棍打得晕头转向。 他不是不想开枪,而是觉得在这么凶险又陌生的地方,子弹是极其宝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用。 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希望是一个安静祥和的村庄,刚才那个满是尸体的房间,真的是把他给吓怵了。 “王文远,你给我挺住啊,马上脱险了。”他不停地鼓励着自己,同时利用为数不多的机会,对那些追着他咬的鬣狗进行反击。 ****** 鬣狗的狂吠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顾悦曦自然是听到了,同时让她深感意外的是:声音的源头,正是那抹光亮的边缘位置。 见此,她拿起抓钩枪,对准了暗河对面的一块黑色巨石。 待她稳稳落地后,她白皙的脸颊上竟挂满了汗珠,确实,在光线很暗的地方使用抓钩枪,是存在很大的风险的,差之毫厘,可能就是阴阳两隔了。 她扶着栏杆,舒展了下酸疼的蛮腰,而后抬起头,不想却正好碰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那个长相俊朗且甘愿沦为其阶下囚的男青年。 “是你?”顾悦曦和王文远四目相对,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 下一秒,他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有东西追我,你愿不愿意帮个忙? 她冷笑一声,心说:废话,你是我的俘虏,我怎能让你落在别人手里。 王文远点点头,匆忙转身,朝最前边的那只鬣狗冲了上去。 她则抽出长刀,一个箭步,闪到了他的前头。 为首的鬣狗见到这么一个衣袂飘飘,冷若冰霜的美人,遂稍稍愣了一下,可转瞬之间,它的头颅便朝一旁飞了过去,甚至都不见血液喷溅。 这一幕,不仅吓跑了后边的十多只鬣狗,还让王文远吃了一惊,故不由得感叹道:幸好,被她俘虏时,他没有选择蛮干。 “那个……姑娘……”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她,寻思着虽然他们目前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但他也确确实实露馅了,她会不会以此为由杀了他? “有事?”顾悦曦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疑惑,其实心里早已猜出个大概了。 “能不能,放我一马?”王文远沉默了一瞬,进而问道。 “不能。”顾悦曦的小脸上冷冰冰的,再加上那把带血长刀,感觉比刑场中间的刽子手都要恐怖。 他轻轻叹气,并略显无奈地垂下头,然后一字一句道:“那就来个痛快点的。” “哼。”她撅起嘴巴,沉着脸,说:“你在跟我谈条件?” “还望姑娘成全。”王文远的头垂得更低了,估计是心里的胆怯稍稍占据了上风。 “好。”顾悦曦应了一声,手起刀落,他额头上的一缕长发瞬间落在了他的鞋子上。 王文远脸色微变,心道她果真不守信用,这缕长发紧贴着他的额头,砍下它又不伤及皮肉可谓是炭中取栗,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是在显摆她的刀技,好让他亲眼看着,她把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舌头一刀一刀地砍下来。 “不能果断一些吗?”他再次抬起头,面带愠色,说:“把自己的快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也就你这个“刽子手”做得出来!” “哈哈。”未曾想,顾悦曦居然冷不丁地笑了起来。 他不由得叹口气,想着:罢了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如此狠毒的心肠,又怎能为了自己,公然破例呢? “说说你的名字。”顾悦曦有些好奇地盯着他,修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像是两把小刷子,琥珀般明亮的眸子扑闪着,勾魂夺魄。 “王文远。”他心不在焉地回复道,脑子里却想着莫非她是心血来潮,待他死后给他刻个墓碑,好证明她的善心? “好名字,这个“文”字倒是挺适合你的,不过那“远”字就稍显生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雄才大略之人。”顾悦曦的话竟然多了起来,而且话语间没有了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温和。 “你呢?”王文远心中的戒备也放下了一些,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顾悦曦。”她没有犹豫,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他差点笑出声来,因为这名字总让人忍不住想起那些单纯、可爱、美丽、善良的女子形象,可眼前的她,除了“美丽”极为合适外,其他的就有点…… “怎么?”顾悦曦的表情瞬间冷淡下来,那把长刀亦横在了他的手腕处。 “我想问下顾姑娘,留着我,到底有何用处?”王文远连忙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继而堆着笑脸,略显恭敬地问道。 “说说你寻找地下空间的目的。”她沉默了片刻,觉得既然父亲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么从别人身上寻找问题的突破口,想必也是个解决问题的法子。 “寻宝。”王文远几乎脱口而出,虽然他现在沦为阶下囚了,可关于他组织的名字,以及组织此次派他来萨迪亚村的目的,他是绝不能透露出半个字的。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目的。”顾悦曦冷哼一声,朝旁边走去,其实她也释然了,如此不同寻常的人,又怎会轻而易举地亮出自己的底牌呢?所以眼下还是先搞清楚光亮的源头吧,毕竟漆黑的地下空间里出现光亮,这很反常。 凭借头顶上的光亮,顾悦曦很快发现自己走在一个环形平台上,它位于暗河的拐弯处,视野极佳,至于光亮的源头,则位于环形平台上方的一座两层小楼内,小楼和平台通过旋转楼梯相连接。 看来,她有必要到那座小楼内,探索一番了。 没有犹豫,她当即转身,巧合的是,王文远亦朝这边快步走来,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此刻正痴痴地望着那座略显神秘的小楼,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顾悦曦微微一笑,心说:这家伙果然识趣。 见她笑,王文远却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表情有些复杂,不知是猜不透她的心思,还是把她当成了笑面虎,借此躲开她的目光。 “你先上。”她突然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他避免为难,又好让她看着他,俘虏嘛,不能放任不管的。 王文远点点头,握紧甩棍,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旋转楼梯。 “嘁。”顾悦曦瞪了他一眼,心道他真是个奇怪的“动物”,见她的时候“唯唯诺诺”,如同撞了“瘟神”般,可现在面对未知,却也这样从容不迫。 如此甚好,省得自己一个人心惊胆战,说实话,当她看到“蛮人”啃咬士兵的喉咙时,不光心脏跳个不停,连背心也湿透了。 旋转楼梯的尽头,正对着小楼的屋门,此刻门半开着,想必他已经走进去了。 见状,顾悦曦匆忙加快步子,推开屋门。 屋内的陈设很奢华,古色古香的沙发、干净整洁的餐桌、可爱活泼的小狗、精致美味的甜点……一切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温馨且诡异。 她充满疑惑地靠在沙发上,细细打量着它们,心想自己明明第一次来,为何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小狗看到她坐在沙发上,黑黑的眼睛里不仅没有一丝戒备,反而摇着尾巴,静静地卧在她的身旁,还时不时地用舌头舔着她的靴子。 顾悦曦看小狗这般乖巧,遂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和它玩一会儿。 可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小狗的脖颈,屋子里的电灯竟“啪”的一声全部灭掉了,紧接着,一片白色的浓雾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4.二十年前的记忆,父亲遇刺前的片段 顾悦曦心里一阵紧张,急忙把手给抽了回来,心里一时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是一件比一件诡异。 只见眼前白色的浓雾中,忽然出现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提着煤油灯的,是一个魁梧奇伟的黑衣男子,由于光线很暗,她看不清男子的面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男子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 不知怎么地,顾悦曦竟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这仅限于一种直觉,若要问男子到底是谁,她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 约莫一分钟后,男子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与此同时,那片雾气,愈发浓重了。 她不知道后面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遂屏气凝神,心有不安地感应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小曦,小曦。”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声在她的耳畔骤然响起,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又蕴含些许温柔。 “父亲?”顾悦曦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想着父亲不是去世20年了吗,可方才的声音,为何同她父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开饭了,我给你做了火鸡三明治。”中年男人停顿了几秒钟,接着轻轻喊道。 “火鸡三明治。”她低语着,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提到它,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父亲在餐厅忙碌的身影,还有那张饱经风霜、慈爱温和的面孔。 希望这真的是父亲的声音,而不是某种幻觉,亦或者,是某些人处心积虑的伪装。 恍惚间,白色的迷雾开始消散,待顾悦曦反应过来时,却意外地发现,此时此刻,她正坐在一间窗明几净的餐厅内。 她忍不住揉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前的场景依旧没有发生变化。 “莫非,我又回到了小时候?”顾悦曦不由得四处张望着,这场景她自然认得,不过一些细节性的东西却已经忘掉了。 “哈哈。”霎那间,她听到一个孩童开心的笑声,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绑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小姑娘差不多四五岁大,看起来单纯又可爱,虽然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巴,但依旧遮挡不住那副恍如仙子的容颜。 “主人,小主她又去小溪里抓鱼了。”跟在小姑娘后头的仆人一脸忧色,小声说着。 “这小丫头可真淘气,不过无妨,梳洗一番完全来得及。”循着声音,顾悦曦果真瞧见了父亲顾绍堂,那慈祥的面容、哭笑不得的表情、不高的个头、壮实的身材,与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 只是,她就坐在父亲身旁,父亲却没有把目光停在她身上。 想必,在这间餐厅里,她是“隐身”的,所以父亲无视她,倒也解释得通了。 既如此,不妨做个旁观者吧,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顾悦曦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心中的不适才稍有缓解。 “爸爸,我们今天去哪儿啊?”她刚刚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小姑娘的声音紧跟着就响了起来。 斜眼望去,小姑娘正跪在椅子上摆弄着手环,一双清澈的眼眸扑闪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疑问。 看着从前的自己,顾悦曦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亦变得愉悦起来,随后,她不断回忆起童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它们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刷刷而过。 “小曦,我们一会儿去大皇宫参加皇帝的宴会,你要表现得乖一点哦。”父亲盯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 “记住了。”她虽然颇为顽皮,可看到父亲一脸认真的模样,瞬间就安静下来。 “真好。”父亲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喃喃道。 早餐在快乐的氛围中悄然结束,父亲起身前去书房,小姑娘一脸兴奋地冲到了花园里,那里有傲娇的猫大侠和憨厚的狗子。 顾悦曦则静静地矗立在餐厅中央,久久不愿离开,有些难忘的场景,是值得一生去回味的。 餐厅角落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台历,日期是1980年10月15日。 没错,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哲孟雄皇帝莫杰利的35岁生日,亦是其在位的第三个年头,宫中为此大摆宴席,甚至邀请社会各界名流前去赴宴。 只是,顾悦曦至今也没想明白,父亲在世时,不过是婆罗洲东部一个普通的商人,为何能收到哲孟雄皇帝的邀请函呢? 总之,此事背后,必有隐情。 大概40分钟后,父亲急匆匆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公文包,看样子是打算出发了。 果然,刚才的那个仆人此刻已经候在门外了,与之相反的是,小姑娘却坐在喷泉旁边的凉椅上,没有一点紧迫感。 仆人见父亲走出来,微微躬身,而后提起一个沉重的木箱,朝花园外走去。 借着小姑娘嬉闹的间隙,顾悦曦特地留意了下花园旁边的牌子,方才知道此地名叫玫瑰山庄,位于哲孟雄首都甘托克城北郊,是一处皇家园林。 很快,父亲拉着小姑娘的纤细小巧的手,登上了路边一辆崭新的吉普车。 顾悦曦没有犹豫,随之钻进车厢,反正她是“隐身”的,倒也无需担心被他们发现。 车厢内除了父女二人外,还坐着三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他们的袖标上印有“黑衫军”的字样,是哲孟雄帝国军队的名称。 看着他们,她百感交集,因为之前在萨迪亚村遇到的那群凶神恶煞的士兵,正是黑衫军,区区二十年,他们的兵锋直抵阿萨姆东缘,莫杰利这个暴君,果真是个战争狂魔。 很快,吉普车驶进一条宽阔的柏油路,顾悦曦有些好奇地贴近车窗,看到视线尽头的河流沿岸,出现了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楼宇,想必是甘托克城了。 “爸爸,怎么还没到呢?”小姑娘撅着嘴巴,话语间有些不耐烦。 父亲静静地看着她,略显无奈地笑笑,没有言语。 待到车速慢下来后,顾悦曦再次抬起头,只见道路两旁到处是集会的民众和荷枪实弹的士兵,民众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士兵同样冷冰冰的,想到即将到来的东征,人们流露出这副表情,倒不怎么感到意外了。 吉普车停在一个方形广场正中央,广场一边是气势雄伟、金碧辉煌的皇宫,另一边是身形高大、栩栩如真的雕塑群;为首的雕塑是哲孟雄的民族英雄----菩提亚族部落酋长蓬楚格,公元1632年-1641年,他合并蒂斯达河沿岸的十五个雷布查人部落,击败入侵的廓尔喀人,终于建立了统一的国家。 见目的地已到,车上的士兵纷纷下车,父亲亦跟了上去,唯有小姑娘不为所动,只见她痴痴地看着广场周围的景色,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纳入眼底的神情。 父亲当即瞧见落单的她,笑着将她抱下车,然后朝皇宫快步走去。 “爸爸,中间那个骑马的大胡子叔叔,是谁呀?”小姑娘突然停下,注视着雕塑群,不解地问道。 “他叫蓬楚格,是哲孟雄国家的缔造者,在哲孟雄人民心中,如同埃及法老拉美西斯、波斯帝王大流士、美.国国父华盛.顿一般伟大。” 小姑娘螓首微点,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当一个万民敬仰的皇帝。” 听到她的“雄心壮志”,父亲略显尴尬地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快点跟上。 他们一行人并未走皇宫正门,而是故意绕开人群,从广场角落的一个暗门进入,仿佛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父亲和那三名士兵奇怪的举动自然逃不过小姑娘明亮的眼睛,她月眉微蹙,张了张嘴,真想把肚子里的疑问一股脑地倒出来;但父亲之前的提醒和身旁不时走过的紫衣蒙面人,又迫使她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后来顾悦曦经过暗中调查,得知紫衣蒙面人其实是皇宫内的神职人员至圣人,他们隶属于至圣所,听命于大祭司,不受皇帝控制,可随意出入皇宫;另外他们皆出身“高贵”,属于哲孟雄帝国的“一等人”,故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士兵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庙宇前停了下来。 庙宇并不大,长宽不足百米,而且其中一部分已经坍塌了,落在地上的残砖碎瓦与不远处奢侈华丽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以至于让顾悦曦产生了一种错觉,误以为自己今天是来某遗址进行考古挖掘工作的。 此时,父亲的表情忽而变得凝重起来,心中好似存着一两件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 但它很快就被一抹镇定所取代,之后,庙宇里边走出一队至圣人,为首的人身材矮胖,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卷轴。 “见过大祭司。”父亲微微躬身,低声道。 大祭司则没有言语,粗略扫视一圈后,就示意他们跟随他来。 父亲点点头,下意识地握紧小姑娘的手,正准备进入寺庙,却被两个至圣人给拦住了,他们在父亲的耳朵旁低语一番,虽然她听不清他们到底讲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父亲把小姑娘留了下来,然后进入了寺庙。 顾悦曦来不及犹豫,连忙跟了上去,因为父女两的这次分离,竟是他们之间的永别,据张姨交代,父亲在之后不久,就被人暗杀了。 如果她能确定凶手,那么此次南亚之行,算是成功了一半。 5.她陷入到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 这座神庙名为阿纳柔济寺,始建于公元1711年,完工于公元1716年;是为纪念哲孟雄第三代国王查多尔东征布鲁克巴,虏其首领多吉杰布而特别修建的。 起初,神庙内供奉的神灵是哲孟雄部落神贾默达,一个温婉可亲、端庄玉润的女子形象,随后频繁更换,不知是国王“心血来潮”,还是大祭司“争权夺利”;总之,高高在上的神灵,亦逃不过宫廷政.变的“洗礼”。 “唉,白云苍狗,沧海桑田。”顾悦曦看着歪倒在地上的雕像和散落的石块,不免一阵唏嘘。 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并不小,可周遭的黑衫军、至圣人,竟没有一个回头的。 “看来,我的声音也被“隐身”了。”顾悦曦苦笑着,加快了步子。 神庙大厅侧边,有一个半开的铁门,此刻,它的周围站满了黑衫军以及至圣人,想必,父亲的目的地是在铁门之后。 “顾兄,你有多大把握,寻到巨型卷轴?”大祭司一边走着,一边冷不丁地开口询问道。 父亲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并认真地说:“回大祭司,十分把握。” “哦?”大祭司忽而将嗓音提高了些许,然后冷笑道:“如此甚好,倒显得我多虑了。” 谁知大祭司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至圣人手持锋利的匕首,悄悄地跟在父亲身后。 见此,顾悦曦条件反射般地握住父亲的手腕,想要提醒他:爸爸,小心后面。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是“隐身的”,父亲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 踌躇了一会儿,顾悦曦仍旧不死心,大概是那一丝感性在“起作用”的缘故吧,她转而摇晃起父亲的手臂来,寄希望于,奇迹会出现。 遗憾的是,这奇迹却犹如镜中弯月、水中琼花一般,看似一息尚存,实则归于尘土。 之后,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朦胧之中,她瞧见父亲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又见那深寒的刀刃上,留有一抹暗红色的液体。 “顾姑娘的心,果真够大,龙潭虎穴之地,竟睡得这般香甜!”白色迷雾中,倏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文远?”听及此,顾悦曦无意识地四下张望一番,然却发现,周遭并无他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心里一团乱麻,寻思着自己不是回到1980年了嘛,难不成他也跟着一块来了,可他人呢? “八成,是隐身了。”顾悦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说既然她能隐身,那她的俘虏,同样没问题。 “天呐,顾姑娘睡迷糊了吧,我隐身,开什么玩笑!”王文远略带诧异的话语,瞬间把她的心给揪了起来。 “快点给我滚出来。”顾悦曦心情极差,故不打算和他打口水仗,遂沉下脸,怒喝道。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你瞧瞧。”她感觉有人,以一种极轻的力道,拍了拍她的手臂,还有她的肩膀。 “滚一边去。”顾悦曦抬起靴子,猛地朝旁边的空气踢了过去。 “哼,往哪儿踢呢你?”王文远既愤怒又痛苦的声音,顿时把她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抱歉。”缓过神的顾悦曦慌忙说道,方才她脑子一热,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希望没把他,踢“残废”。 “姑娘快点睁开眼吧,别做梦了,你也不瞧瞧,谁来了。”王文远不再责怪她,反而提醒道。 “我没睁开眼?”顾悦曦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一是震惊于自己做了一个如此真实的梦。二是实在搞不懂她现在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 “好你个刽子手,下脚真狠。”王文远一脸怒意地看着依旧躺在地上“做梦”的顾悦曦,刚才幸而自己反应及时,将将躲过那飞起一脚,否则准被踢掉半条命。 不过生气之余他又有些奇怪,自己在二楼呆了区区十分钟,“刽子手”怎么就昏睡过去了呢?而且还做起春秋大梦来了。 “幸亏你遇到了我,否则,哼。”王文远扫视了下门口,那里躺着三具鬣狗尸体。 待他怒气逐渐消散,一阵野兽的低吼声紧随而至,他眉头一紧,迅速清理掉鬣狗尸体,并在旋转楼梯附近摆放了一些障碍物。 可眼下呆在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跑路。 王文远沉默了一瞬,遂打算快速离开,然未跑几步,他却愣在了那里,心道那冷若冰霜、美丽动人的女子,就把她丢在这里? 于公,她可能了解一些关于地下空间的线索,若把她丢在这儿,自己岂不成了无头苍蝇。 于私,抛开她杀掉自己属下的事实和对自己的杀心,他倒是挺“佩服”她的,再说身旁有个帮手,总比没有好。 咬咬牙,王文远还是折返回去,将她抱起,亦顾不得这么做到底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想着她若活下来,足矣。 由于光线较暗,加之怀里躺着一个曲线玲珑的美人,所以他走得极慢,故而有了考虑问题的时间。 出发前,塞维银孟加拉主事李伯陵并未向他交代这次任务的具体安排,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在萨迪亚村寻找地下空间出入口,找到以后,等通知。 “等通知,我信你个鬼。”王文远没好气地嘀咕道,从孟加拉一路走来,不光要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还要经历生死离别之苦,记得出发前,他们一行27人,如今,仅剩他一个了。 “今后,定要你加倍偿还。”他又忍不住瞪了顾悦曦一眼,是她,杀死了他最后6个属下。 待到王文远来到了平台下方的暗河边,野兽低吼声不仅更频繁了,而且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他脸色微变,当即打开随身携带的照明灯,同时根据声音大概确定了野兽所处的方位,然后朝野兽相反的方向,快步行走。 只是王文远不知道的是,那个野兽正是黄毛怪物,此刻,它正循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路追来,这种味道不但告诉它前方有59个人,还提醒它这些人的具体位置、性别、甚至是身体素质。 除了一男一女已经离开暗河码头,正朝10点钟方向快速移动外,其他57个男子都在暗河码头的仓库一带缓慢移动;另外,这些男子中除了少数几个身体素质稍好外,剩下的皆是些乌合之众。 等到摸清楚周围的大致情况,黄毛怪物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只见它猛地站起身,一脚踩碎了暗河旁边的一块黑色巨石,随后咆哮一声,朝灯塔后边的一排房子冲了过去。 所谓的灯塔,正是王文远、顾悦曦刚刚待过的地方,而那排房子,自然就是黄毛怪物感应到的所谓的仓库。 ****** “协事大人,不好了,黄毛怪物来了。”不多时,一个至圣人急忙从房顶上跳下,且冲进了屋子。 贾汉吉稍稍一愣,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责怪道:“慌什么,前边有黑衫军给咱们顶着,诸位只需按原定计划行事。” “是。”他身旁的六个至圣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抱拳,然后四散开来。 贾汉吉见属下走远,才苦笑道:“黑衫军给咱们顶着,他们也配?” 不出所料,在外边站岗放哨的50个黑衫军,见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别说抵抗了,没有扔下枪逃跑,已经是万幸了。 黄毛怪物经过感应,迅速锁定了黑衫军队伍中尚有抵抗能力的一个上尉和两个中尉,而后手持巨锤,瞬间将他们砸得血肉模糊。 士兵们瞧见自己的上司被杀,纷纷逃跑,以至于黑衫军设立的两道防线,不到两分钟,就完全崩溃了。 “一群废物。”贾汉吉原本想着黑衫军哪怕再不堪,凭借两道防线的抵抗以及三个军官的指挥,多多少少能撑一盏茶的功夫的,哪知他们的战斗力竟再次刷新了其下限。 ****** 同一刻,王文远灵活地翻越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山,又通过一段干涸的河床,随后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站定,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群四散奔逃的黑衫军,还有三个正在同黄毛怪物战斗的至圣人。 至于他为何独自折返回来,简而言之就是忽闻枪声,心血来潮,想趁乱收集些弹夹罢了,毕竟路途凶险,加之弹药有限,他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观察了一番,他发现三个至圣人表面上看各司其职、互不统属,可实际上却是紧密联系、互相配合的。其中,为首的魁梧奇伟的人充当箭头,同黄毛怪物展开对攻;他身后有一个人担任箭身,即利用黄毛怪物的防守空档进行补刀;最后一个人充当箭尾,他和同伴们的距离稍远,但他的射击准确度特别高,因此埋伏在旁边,用狙击枪射击黄毛怪物的要害位置。 诡异的是,黄毛怪物的皮肉很厚实,不管是刀剑,还是狙击枪子弹,都穿不透它的皮肤,甚至连伤痕也没有留下。 一番苦战后,三个至圣人皆累得气喘吁吁,而黄毛怪物则愈战愈勇,仿佛下一秒,它就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可谁知,正当黄毛怪物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它的侧方向,竟冷不丁地闪过来一个黑色的人影;紧接着,它感觉自己的肋部一阵疼痛,瞬间就倒了下去。 王文远很是惊讶,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棍子打下去,黄毛怪物居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不过震惊之余,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丝期待,毕竟他解了那帮人的围,想必对方也定不会让他,两手空空的离开。 6.她和他,皆有了新的目标 “是你?”还未等他开口,贾汉吉竟微微躬身,先行一礼。 “我?”王文远扫了贾汉吉一眼,寻思着这家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兄弟借一步说话。”贾汉吉示意手下先把他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眼下这黄毛怪物只是暂时昏迷,若是醒了,保不准又是一场恶战。 王文远苦笑一声,心说这人脑子有毛病吧,既没有介绍自己,也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最主要的是,别人还没应,就带别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此行事,真是太无礼了。 但他并未把这些话说出来,就目前而言,自己同样有求于人,所以还是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为好。 贾汉吉走进暗河码头的仓库内,此处有他的一处临时办公地,根据台历上记录的信息,他已经在暗河码头呆了半个月了。 “文远兄,请坐。”贾汉吉微微一笑,话语间带着恭敬。 “为何不摘下面罩?”王文远死死地盯着他,询问道。 “文远兄心里清楚,何必再问呢?”贾汉吉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阵,终究是没有把面罩取下来。 “你的上司真是个人才,竟把你安插到大祭司的麾下。”王文远喝下一口茶,冷笑道。 “文远兄言重了,至圣人看着风光,实则不是一个好差事。”贾汉吉叹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我们谈正事吧,你们为何不在地下空间出入口接应我们?”王文远寻思着既然主事李伯陵要他来萨迪亚村找地下空间出入口,且没有告诉他任务的具体安排,想必出入口那里一定有人在接应他们,可事实上,他不但没遇到接应的人,反而被一个存在给打昏了过去。 贾汉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我还想问你呢,出入口附近到处都是怪物,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被人打昏了,醒来之后误打误撞,就来到了这儿。”王文远摊开手,表示他只知道这么多。 “那你是否看清楚袭击者的长相?”贾汉吉虽然蒙着面,但根据他略显急促的话语,想来此时一定非常紧张。 “你觉得呢?”王文远冷笑道,心说能在怪物堆中将他打昏的存在,又怎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唉,看来你我两家要尽快行事了,拖延下去,形势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贾汉吉不再对他抱有猜忌,反而极力拉拢起来。 王文远则仰起头,发起呆来,其实他跟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熟悉,至于此人背后的组织,他也仅仅略知一二,它是一个叫南方协会的情报组织,和他所效力的塞维利亚银矿公司,亦敌亦友。 亦敌亦友到我们,真有意思,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看来南方协会内部,一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 另一边,顾悦曦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乱石堆中,扫视一番,自己的东西都在,甚至还多了一盏照明灯;只是,那个叫王文远的俘虏,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会去哪里呢?”她站起身,看着漆黑如墨的暗河,喃喃道。 思索着自己在似梦非梦的状态中和他的一番对话,以及随后莫名其妙的昏迷,再到现在的苏醒,她的大脑中很快形成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和她在小楼内遭遇危险,他把她送到这里,然后独自面对危险去了。 “不行,我要救他。”她当即起身,一边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一边考虑着自己该往哪走。 幸运的是,她快速锁定小楼所在的位置,毕竟那个地方有光亮,加之地下空间异常漆黑,故而显眼了些。 没有犹豫,顾悦曦先用抓钩枪射中小山上的一块巨石,接着用力一荡,再而四个空翻,最后稳稳地落在干涸的河床上,一连串动作下来,用时不过半分钟,反观王文远,通过这里则用了近一刻钟。 总之,世间万物,都是存在捷径的,最主要的是,看谁有勇气去挑战它了。 干涸的河床距离暗河码头只有半公里的路程,加之中间都是平地,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来到了平台下方的暗河边。 抬起头,顾悦曦意外地发现平台上竟然站着十几个黑衫军士兵,但那些人似乎并不理会她,反而一脸惊恐地聚在一起。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她低语着,有些惆怅地坐在石阶上。 “顾小姐放心,他已经安然离开了。”蓦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顾悦曦猛地转过身,瞥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正笔直地站在她的身旁,那人身材极为瘦小,乍一看好像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童。 “你在跟踪我?”她充满警惕地看着他,一只手悄悄地握在刀柄上。 “顾小姐难道不想搞明白地下空间的秘密?”老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说话的语气也是慢悠悠的。 “需要我做什么?”顾悦曦心里清楚,眼前的人是不可能无偿帮助她的,既如此,不妨痛痛快快地直奔主题,她讨厌弯弯绕绕、磨磨唧唧的谈话。 “我需要你替我寻到一个宝箱。”老人见她这么识趣,倒也没有隐瞒什么。 “宝箱位置、交易时间、交易地点。”顾悦曦将握在刀柄上的手放下,警惕的神情亦缓和了一点。 老人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她再次紧张起来,一双桃花眼透着一丝不安,但它很快就被一抹杀气所取代。 “顾小姐请收好。”老人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随后递给她一个黄色信封。 顾悦曦迟疑了一瞬,接过信封,并细细打量起来。 她发现,这个信封是用牛皮纸制成的,握在手里颇有分量;另外,它的表面存在一点粗糙感,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儿。 简而言之,信封并不是新的,应该保存了20年以上。 “20年,父亲不正是在20年前遇刺的?”她猛地抬头,却意识到那个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错嘛。”顾悦曦小声嘀咕着,之后将信封撕开。 诡异的是,两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上,竟然一片空白。 “空白?”她瞬间愣住了,那人既没有告诉她关于地下空间的秘密,亦没有说明他的具体要求,最后只是送给她一封没有字的信,他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呢? ****** “文远兄,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与此同时,贾汉吉略显疑惑地看向王文远,此刻,他们一行人坐在一艘快艇上,朝暗河深处行进。 “有吗?”他抬起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介不介意说出来?”贾汉吉很自然地用手碰了下自己的面罩,好奇地问道。 “介意。”王文远对眼前的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他们之间本来是陌生人,此次合作也是上司安排的,他就不明白了,贾汉吉为何这般熟络自己,当真是想交个朋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贾汉吉极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窃取情报也。 “说实话,文远兄是不是被那白衣女子给迷住了?”贾汉吉见他不理会自己,遂想起最后一个同他熟络的办法。 哪知他的话刚一说出口,王文远原本飘忽的眼神,竟变得极为专注起来。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贾汉吉心里一阵激动,自己终究是抓住了他的软肋。 “阁下可知道她的来历?”刚刚还冷着脸的王文远,此刻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是来自南洋婆罗洲三马林达的华人,其家族以经商为主,当然种植园、矿山什么的,亦时常涉及。” “哦?”王文远愣了一下,继而问道:“那她来南亚作甚?” “听闻其父20年前在哲孟雄大皇宫的宴会上遇刺,她此番前来,定是为了重新调查那起案件,捉拿凶手,揭开真相。”贾汉吉见他来了兴趣,心里自然是惊喜万分。 “20年前?”王文远沉下眸子,嘴角微微颤动,看起来好似有心事一般。 “文远兄似乎有心事,我们不妨谈些其他的。”贾汉吉看他表情变得这般快,连忙转换话题。 听贾汉吉唠叨了好一阵子,王文远才搞明白此次任务的具体内容,其实很简单:他们两家在阿萨姆东缘的萨迪亚村会合后,偷偷前往南部的科希马城,刺杀一个名叫古格拉诺的军火商,并拿走他商业路线图。 “记住,以后讲话要挑重点。”他到底是忍受不了这家伙的讲话方式了,废话连篇,主次不明,同时他又感到费解,这么简单的任务,直接从孟加拉前往科希马不就完了,干嘛非要绕道萨迪亚,和南方协会的“酒囊饭袋”一起合作? 不过之前的那些话,王文远也只是想想而已,俗话说咸吃萝卜淡操心,身为一个小协事,好好服从命令就是了,给执事、主事、总事、长老会议等高层人物“排忧解难”,可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 大约一个小时后,快艇稳稳地停靠在一个颇为“喧闹”的河湾内,乍一听,他还以为前方是地下空间出入口来着,故而充满期待地走出船舱,朝河岸上吃力地望去。 可这一看,王文远的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双腿也跟着变得麻木起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哪有什么地下空间出入口,而是一个长相类似于螃蟹的庞然大物,它通体红色,一双巨大的钳子挥舞着,仿佛要毁掉眼前的一切。 7.地下空间里的诡异存在 “闪。”王文远一个跳跃,将将避开了巨蟹的攻击,可那艘快艇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侧边竟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洞。 贾汉吉等人同样脸色一变,他原本是想带王文远来参观一下黑衫军修建的军事要塞来着,哪知要塞没看到,却遇到了这么一个极为难缠的大家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文远在水中起起伏伏,他的水性并不好,喝两口水看来是少不了了。 “我哪知道?”贾汉吉并没有说谎,事实上他上次来,军事要塞差不多要竣工了,可眼下,要塞怎么消失不见了?还有,这巨蟹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看岸上。”贾汉吉的一个手下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说话都不利索了。 王文远再次朝岸上看去,方才他只看到巨蟹,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东西,心中自然是困惑,之前的喧闹声,到底源自何处? 凭借着照明灯微弱的光线,他隐隐约约瞧见不远处的河滩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人多高的铁笼子,铁笼里边一片漆黑,不知关押着何物,但可以肯定的是,喧闹声,正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 “天呐,不会是我们的人吧。”另一个手下还未把话说完,就被巨蟹的大钳子狠狠地夹住,下一秒,他所在的那片水域,居然成了一片殷红色。 “跑。”王文远挣扎着朝岸边游去,虽然他水性不好,但这片水域毕竟不深,倒也不怎么担心会被淹死,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那蟹钳了,因为它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刚才的那个至圣人,甚至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就上了黄泉路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文远才狼狈地抓住暗河边一块凸起的石头,此刻,他的肚子早已变得圆鼓鼓的,想必今天不用找地方吃饭了。 贾汉吉亦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面罩早已消失不见,一张黝黑带着疤的国字脸上,写满了疲惫。 “你不是雷布查人!”王文远一看到他的面孔,心中的疑问当即多了起来。 贾汉吉苦笑了一阵,嘀咕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既然你不是雷布查人,那么南方协会的总部自然不在哲孟雄。”王文远四下张望了一阵,见巨蟹没有跟过来,遂缓缓道。 “文远兄眼下不考虑怎么活下去,竟揣测起一些细枝末节的琐碎,真是可笑。”贾汉吉站起身,舒展了下酸疼的臂膀。 “快些引路吧,巨蟹守着的不过是那些个囚笼,对你我提不起半点兴趣;另外,带我离开地下空间也是你的分内之事,既如此,我只好揣测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好打发这无聊时光了。”王文远淡淡一笑,侃侃而谈。 “你……”贾汉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却也无力反驳,遂无奈地转身,朝前边快步走去。 ****** 另一边,待到顾悦曦准备把信纸放回到信封中时,她忽而感觉到指尖上传来一丝轻微的灼烧感,于是乎匆忙伸开手掌,查看有无伤势,然却意外地瞧见,皮肤表面并没有留下烫伤,信纸亦是完好无损。 “真是离奇。”她一时想不明白刚刚为何会存在那种感觉,当然,她也不打算费尽心思去想,眼下老人给她留了个空头支票,算是完完全全地坑了她一把,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彷徨间,她的大脑竟有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它类似于剧烈运动后导致的大脑供血不足,同时还伴随着间歇性的耳鸣。 顾悦曦有些痛苦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在这种不适感只持续了半分钟,就完全恢复过来了。 正当她准备站起身时,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之中,竟多了一小段记忆。 这段记忆好像是一幅清晰的地图,它详细地标注着:老人口中的宝箱在哪儿,以及地下空间“秘密”所在地。 奇怪的是,宝箱位置和“秘密”所在地之间有一条蜿蜒的线条,换句话说,她一趟走下来可以完成两件事。 如此甚好,倒省得她来回奔波了。 顾悦曦先将照明灯绑在自己的腰上,之后将抓钩枪,长刀握在手里,毕竟自己集中精力赶路时难免会发生意外,到时抓钩枪可以让她避开危险,同时延迟敌人的攻击,而长刀则使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敌人造成最致命的伤害。 一切准备完毕后,她目视前方,双腿缓缓发力,朝宝箱位置快速跑去。 暗河码头距离宝箱位置约4公里,这段路和她之前所走过的路完全不同,不仅崎岖不平,而且还会遇到很多不速之客,大到如落单的黑衫军士兵,小到如叮人的虫蚁。 不过,若要说哪些不速之客最讨人厌,当属水蛭和沙蝇了。 阿萨姆地区的水蛭个头不大,约4-5公分,呈深褐色,和其他地区的水蛭不同,它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所以这地下空间里头,亦能看到它们蠕动的身影。 好在顾悦曦脚上蹬着长筒靴,再加上特制的绑腿和紧身的内衣,倒没怎么让这种小东西占她的便宜。 水蛭是躲过去了,可她仍然被一种小东西折磨得不轻,它就是沙蝇。 沙蝇同水蛭相比,体型更小,成虫只有2-3毫米,和一颗芝麻粒相当,另外它特别喜欢温暖、潮湿、阴暗的环境,因此地下空间成了它们活动的温床。 “真没想到恶心的东西居然集中到一块儿了。”顾悦曦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手臂上肿起的小红包,她恨不得立刻把这种小东西给屠戮殆尽。 可惜她也只是想想罢了,那些小沙蝇可不怕她的长刀,它们巴不得顾悦曦快点停下来,好多吸她几口血呢。 寻思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索性不再理会它们,用药膏简单处理了下红包,便继续赶路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悦曦忽然发觉到四周的气温变低了不少,而且视线尽头,出现了点点灯火。 她迅速压制住心中紧张的情绪,朝旁边一闪,躲在了一块巨石之后,打算先观测一番再做行动。 隐隐约约,她瞧见那灯火在原地停留了一瞬,然后朝9点钟方向缓缓移动。 没有犹豫,顾悦曦当即跟了上去,因为灯火移动的方向,正是宝箱位置所在的方向。 她不敢靠得太近,一方面是担心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她察觉到,距离灯火越近,气温越低,想必那些存在,不是什么善类。 跟随着灯火走了一阵,顾悦曦觉得这终究不是一个权宜之计,若他们真是奔着宝箱或者秘密去的,她岂不是成了后来者?此外,如果他们备了后手,她到时该如何应对? “不行,得想个办法,赶在他们的前头。”她一边小声说着,一边留意着四周,观察情况。 幸运的是,她很快发现头顶上方的崖壁上,居然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虽然有些曲折,但大体上与眼前的路平行。 “有了。”看着它,顾悦曦瞬间有了主意,如果选择在上面行进,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他们前头。 可是,羊肠小道的宽度不超过二尺,且布满了掉落的石块,再加上它距离崖底的垂直高度将近40米,她当真有把握在上面快步行走? 犹豫了片刻,顾悦曦最终还是举起抓钩枪,扣动了扳机。 抓钩枪内强大的气流转瞬之间将她带到了空中,她先是在翻转的场景中确定落地位置,继而通过空翻使自己的身体处在落地位置正上方,再而在倒转的场景中控制身体平衡,最后稳稳落地,一系列动作,不过二十秒钟,但每一秒钟,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确定大概方向后,顾悦曦来不及休息,立刻朝宝箱位置急速奔跑。 奔跑的时候,她的步伐迈得极大,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脚下的石头,防止一不小心将石块踢下去,惊动下方的存在。 一切顺利,她跑了将近一刻钟,亦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她却敏锐地捕捉到,这空气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股子腥臭味儿,它很像腐烂变质的鱼虾散发的味道,让人的胃里,一阵痉挛。 顾悦曦暗道不对,连忙停下脚步,用身体抵住岩壁,接着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崖底的情况。 ****** “文远兄,你忍着点儿,马上过去了。”贾汉吉脸上堆着笑,正和王文远低声交谈着,而王文远脸上,则挂着一丝不满,想必他心里头,郁闷得很。 “这是我第一次同你们组织合作,亦是最后一次。”见贾汉吉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开了口,但语气冰冷得很。 “那怎么行,你我两家……”贾汉吉还未把话说完,他的嘴就被王文远给封住了。 他忍不住想要问明缘由,却见王文远充满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遂赶紧闭上了嘴。 王文远之所以露出这副神情,并非路途烦闷想同贾汉吉来个恶作剧,而是发现那刺鼻的腥臭中,居然多了一丝冰冷的气息,最主要的是,该气息诡异得很,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他下意识地握住甩棍,寻思着如果暗处的存在对他们发动突袭,他们不至于从一开始,就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不想三分钟后,那丝冰冷的气息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腥臭味也开始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 王文远脸色微变,大概已经猜到暗处的存在要现身了。 果然,黑暗之中,出现了点点灯火,灯火后边,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8.石头山上长相奇怪的植物 王文远示意贾汉吉备好武器,并用暗语告诉他:见机行事。 可贾汉吉却摇了摇头,想必是他们在遭遇到巨蟹袭击时,他情急之中,把武器给弄丢了。 见他这般反应,王文远不由得叹口气,心道这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真不让人省心。 而与此同时,那红衣女子竟快步走到他们跟前。 她的身材极为矮小,乍一看好像是个十多岁的少女,但细细一看,又像是一个“活着的”人偶,发丝晶莹、肤如凝脂、容颜惊艳,最是一双如猫眼般的眸子,纯净之中透着些许冷魅,又包含着一丝神秘。 他忍不住笑笑,感觉她的容貌和顾悦曦有几分相似,不过她身上没有杀气,亦无那种说不上来的威严。 这么说来,她倒是比刽子手,好打交道一些,刚刚还紧绷着神经的王文远,见灯火后边的人没有他预想的那般恐怖,遂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心中的不安,却再次弥漫开来。 究其原因,是因为,红衣女子走到他们跟前后,不仅没有与之交谈,反而死死地盯着他们,加之她阴恻恻的笑容和那股子乱人心智的花香,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些关于孤魂野鬼的故事。 ****** 事实上,将红衣女子视作孤魂野鬼的,可不单单只有王文远、贾汉吉二人,一旁山崖小道上的顾悦曦,亦是看在眼里了。 但她并未轻举妄动,眼下世事难料,万一暴露了自己,岂不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思及此,她慢慢蹲下身,同时降低呼吸频率,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忽然,她瞧见那红衣女子拿出一个白色的管状物体,朝王文远等人轻轻一指。 转瞬之间,王文远和贾汉吉二人皆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下一秒,他们身上出现了片片冰霜,而且这冰霜在持续不断地增多,最终变成了两块坚硬的冰坨。 “别看了,下来吧。”红衣女子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朝她扫了一眼,缓缓道。 顾悦曦感到有些意外,她在上面可是一点动静都未发出来,红衣女子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思虑片刻,她没有一点眉目,只得用抓钩枪射中对面悬崖上的巨石,接着用力一荡,而后踩着粗糙的岩面,一路向下,来到了地面上。 “不错。”红衣女子看她身手这般敏捷,不由得赞许道。 “你是谁?”顾悦曦不打算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璃悠儿。”眼前的红衣女子不仅没有卖关子,而且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顾悦曦。”顾悦曦亦没有迟疑,想着,她爽快的原因,莫非是想给自己做交易? “不错,若是你带着我去异界之门,我就告诉你离开这地下空间的路。”璃悠儿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故而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可惜,出入口位置我已知晓,再说我不知道什么异界之门。”她一边说着,一边趁机扫了眼那两块冰坨,发现它们无比厚实,王文远的处境看来并不乐观。 “你对那男青年感兴趣?”璃悠儿敏锐地觉察到她飘忽的眼色,冷笑道。 “与你无关。”顾悦曦莫名觉得这小矮子烦人得很,不知是因为王文远被她冻住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宝贵的时间,被耽搁了。 “哈哈,自有你求我的时候。”璃悠儿右手一点,那两块冰坨表面瞬间布满裂痕,紧接着“咔嚓”一声,竟轰然炸裂了。 顾悦曦朝璃悠儿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真是个怪人。”璃悠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寻思着这女子居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有,她为何会在意一个普通的男青年? 一刻钟后…… 顾悦曦停在一个极为陡峭的山坡上,根据脑海中的那幅地图的提示:宝箱位置就在山顶边缘,一处封闭的区域内。 既然是封闭的区域,想必这山顶之上,一定存在着房屋或者密室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她握紧长刀,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光秃秃的,放眼望去,除了怪石嶙峋的石头,再无其他了。 也难怪,地下空间里终年见不得阳光,加之此处又无水源,哪个植物会在如此恶劣的地方生存呢? 还别说,正当顾悦曦打算前去寻找所谓的“封闭的空间”时,她还真就看到了一株植物,而且是一株长相奇怪的植物。 乍一看,它很像是一株苏铁,粗壮的树干、宽大的羽状叶、椭圆形黄褐色的花朵,不过与一般苏铁不同的是,它的树干和叶子上长满了尖刺,和仙人掌表面的刺极为类似。 “哼,三月开花,长满尖刺,倒是我第一次见呢。”她低语着,随后朝苏铁慢慢走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株苏铁诡异得很,除了刚才的异常,她还捕捉到苏铁里边,有一阵轻微的响动,它好像是一个人在喘粗气,又好像是一只金钱豹在低声吼叫着。 见状,顾悦曦连忙停下脚步,并蹲了下来,想着难道这株苏铁里边,藏着什么东西? 亦或者,这株苏铁,本身就有问题? 果不其然,不等她反应过来,苏铁竟稍稍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其表面的尖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她飞了过来。 见此,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朝旁边一闪,躲过了大部分尖刺,但仍有少部分扎在她的风衣上,好在尖刺不长,力道也不大,故未伤及皮肉。 下一秒,苏铁迅速变成一个绿色的“刺球”,如滚石一般向她砸去。 仓促之间,顾悦曦躲闪不及,于是乎只得拿起抓钩枪,对着苏铁,扣动了扳机。 事实证明,她的这一招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只见苏铁被蓄满力量的抓钩撞得晕头转向,灰溜溜地朝一边滚去了。 “哼,我原本以为你精通伪装之术,又有利刺加身,必定难于对付,哪知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她朝苏铁消失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着说道。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是那“刺球”同她死缠烂打,她还真拿它没办法。 没有停留,她当即来到了那株苏铁刚才所在的位置,毕竟山顶上没有房屋,那么宝箱所在的封闭的区域,只能是密室,如果苏铁是某个存在留下来的“后手”,是不是可以证明,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很快,顾悦曦就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侧边,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很狭窄,将将容纳一人出入。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先用石块探路,再而用照明灯观察。 根据观测到的情况,她初步判定洞穴是垂直向下延伸的,洞口到底部的距离约为75-85米,洞穴底部为潮湿的沙质土壤,洞壁为粗糙的岩面。 如此长的距离,通过徒手攀岩的方式到达底部很明显是行不通的,首先它极为消耗体力。再者,它不允许路途中间出现意外情况。 那么,在没有攀登工具的前提下,除却徒手攀岩,还有没有其他行之有效的方法呢? 经过短暂思考,顾悦曦最终把宝押在她的抓钩枪上。 抓钩枪的内部有一根40米长的带抓钩的钢绳,另有一个浓缩的高压气罐,扣动扳机后,高压气罐内的少部分气体会把钢绳给弹射出去,使得抓钩牢牢地抓住固定物,至于高压气罐内的剩余气体,则由助推键来控制,它的作用是把人送到半空中。 顾悦曦的办法是:先将抓钩固定在洞口位置,然后双手握紧抓钩枪,双脚踩着岩壁缓缓下坠,等到下降至40米处的时候,双腿伸展开蹬住洞壁,再而收回抓钩进行二次射击,以此类推,直到降至底部。 决定以后,她毫不犹豫地开始了大胆的尝试,毕竟在她的字典里,可没有“优柔寡断”这四个字。 幸运的是,虽然比预想得要多耗费些体力,但不到2分钟,她就降至距离洞口40米远的位置。 “接下来,准备收回抓钩。”她低语着,将身体的力量均匀地散布在两条腿上,确定蹬住洞壁后,才扣动扳机。 随着抓钩的归位,她现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如若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可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她打算再次发射抓钩时,却猛然间听到身体下方传来了一阵野兽的低吼声,这种声音类似于黄毛怪物的叫声,但听起来更具有压迫感,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 此外,她还感觉到,有异物爬到了她的靴子上,而且数量很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悦曦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抖起了腿,同时,心中的胆怯也在吞噬着她的理性,让她产生了一种轻微的眩晕感。 “给我冷静点。”她慌忙掐住自己的指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她瞅准位置,对着斜上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扣动了扳机。 霎那间,带抓钩的钢绳在气体的压力下猛地从枪管内蹦出,接着,就死死地抓住了所谓的“猎物”。 见此,顾悦曦这才稍稍喘口气,经过短暂休息,她准备继续往下降。 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腿脚竟变得麻木起来,并伴随着强烈的疼痛。 想到刚刚感觉到的“异物”,她暗道不妙,一边镇定心神,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患处。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爬到她腿上的,居然是一群密密麻麻的红蚁。 仓促之间,顾悦曦只得让自己的双脚离开洞壁,但这也意味着,她必须保证坠落的位置到洞底的距离大于40米,否则,她百分之百被摔死。 9.三千多年前的洞穴壁画 随着身体的极速坠落,顾悦曦的心脏莫名沉浸在一种极度“活跃”的状态之中,仿佛下一秒,它就会挣脱胸腔的束缚,同她的身体“告别”。 她的大脑亦好不到哪里去,昏昏沉沉,朦朦胧胧,连带着她的四肢,全都失去了控制。 “扑通。”就在她不知所措、陷于绝望时,一个巨大的落水声在她的耳畔骤然响起,接着,光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然,黑暗并不孤单,和它一道前来的,还有那咸腥味的河水,此刻,它们犹如躁动不安的蝼蚁,疯狂地涌进她的耳鼻,撬开她的嘴巴。 “咳咳……”顾悦曦被呛得喘不上气,眼睛也变得极为酸涩,不过幸运的是,她的大脑却恢复了正常。 意识到自己落入水中,她忐忑不安的内心方才稍稍缓解,虽然自己仍未脱离险境,但终究是有那么一丢丢希望。 镇定心神,她拼命地向上游动,如今她的身子虚弱得很,若是长时间缺氧,她极有可能会昏死过去。 终于,她的视线尽头,呈现出一抹光亮,它极为微弱,且飘忽不定,好似现实,又恍然如梦。 ****** 另一边,不知过了多久,王文远才渐渐地有了意识,只是他的身子仍然动弹不得,所以他无法睁开双眼。 好在他的嗅觉和听觉此刻却非常的灵敏,这让他快速察觉到:自己的周围是湍急的水流,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极为浓重的腥臭味儿。 哼,又是这种讨人厌的味道。他不由得低声抱怨着,心情随之跌落谷底,但它很快就被一种发自内心的狂喜所取代,他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 见状,王文远先是舒展了下略显麻木的四肢,而后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 “不好。”伴随着一阵颤抖,他的心情又来了一个360度大旋转。 难道,不幸再一次降临? 那可不是,被囚禁在肮脏的铁笼里,铁笼四周爬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红色巨蟹,换成谁,都不会高兴起来! 但颤抖过后,王文远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眼下巨蟹并未取他性命,而是将他囚禁起来,既如此,何不放平心态,寻个法子逃出去? 想到这,他索性抓住笼壁,斜着眼睛,朝周遭望去。 奇怪的是,他明明听到波涛汹涌的流水声,可眼前的水面却出奇的平静,如同镜子一般;另外,这片区域似乎只有他一个“囚犯”,因为他看不到其他铁笼子。 王文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心想着自己区区一介凡人,怎能受到这般“礼遇”?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过呢,好戏还在后头。 大约两分钟后,一只巨蟹忽而朝他爬了过来,然后,用那双笨重的蟹钳“轻轻地”打开铁门,示意他快些出来。 王文远则不为所动,之前巨蟹杀死至圣人的那一幕仍盘踞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本能地,对这种庞然大物,有种抵触感。 巨蟹见他犹豫不决,遂将蟹钳伸进铁笼,将其死死地夹住。 见此,王文远的身体再次止不住轻颤起来,心说若是巨蟹想杀掉他,恐怕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吧。 可他错了,巨蟹非但没有取他的性命,反而有意将蟹钳放松了一点儿,之后,朝侧方向缓缓爬去。 王文远略显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心情颇为复杂,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不要说话,屏住呼吸。”正当他陷入到纷乱的思绪中时,耳畔居然响起一个雄壮且浑厚的声音。 王文远连忙四下张望起来,想要搞明白声音的来源,可还未环视一圈,眼前竟变得一片漆黑,同时,带着一股腥臭味的水猛地涌进他的喉咙。 他被熏得咳嗽了一阵,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屏住呼吸,寄希望于,快点浮出水面。 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巨蟹好像仍在下潜,以至于区区15秒钟,水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该死。”王文远的心当即沉入谷底,毕竟他是在突发情况下选择憋气的,所以能够忍耐的极限是40秒钟左右,若是到那时他还吸不到氧气,想必百分之百会交代到这儿。 ****** 和王文远处境相似,顾悦曦此时也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虽然她距离水面不过四五米远,但由于被红蚁咬伤,毒性发作,她的身子变得软绵绵的,而且还出现了浑身发热,神志不清的症状。 “唉。”看着自己慢慢地下沉,一向不服输的她居然叹了口气,想着世间最绝望的事,莫过于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束手无策吧。 可有时候,一些看似无力回天的事情,往往在最后时刻,给你来个大逆转。 比如说,行将昏迷过去的顾悦曦,莫名察觉到有一只触手顶住了她的后背,然未等她反应过来,其身体就被一种强大的力量“顶”出了水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方面,她庆幸自己有了生还的机会,但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揣测着这水面之下,到底隐藏着何方神圣? 类似于黄毛怪物的吼叫声、长着若干触手、具有超凡的力量,如此存在,她从小到大,从未听说过。 恍惚间,她被这巨力狠狠地砸在河滩上,紧接着,就陷入了昏迷。 ****** “哈哈,真没想到,顾小姐,命还挺硬。”约莫两分钟后,璃悠儿竟走到了顾悦曦身旁;她看起来颇为狼狈,不光喘着粗气,连那身精致的红衣,也出现了几处破损,甚至挂了几根尖刺。 她先是俯下身子,简单查看了下顾悦曦的伤势,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两粒深褐色药丸,放进顾悦曦的嘴里。 “这草药,极适合你,不过有些副作用。”她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扫视着四周。 忽然,她好似发现了什么,径直走到水边。 此时,这暗河水莫名变得浑浊起来,而且,冒着寒气,好像一杯恒温的水,短时间内加入了大量的冰块。 “原来,是伊达莫提救了她。”璃悠儿嘀咕着,话语间,带着肯定,又包含着些许不解。 沉默了一瞬,她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一抹光亮所吸引,它时而明亮,时而暗淡,乍一看,很像是微风中摇曳的烛光。 在好奇心的鼓动下,璃悠儿慢慢地朝光亮处走去,反正顾悦曦还未醒来,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活动筋骨了。 离奇的是,光亮所在的位置位于洞穴中间,而就在刚刚,她恰巧从那里经过,可什么都未瞧见。 带着疑问,她踩着粗糙的洞壁,迅速来到了洞穴中途。 “为何会……出现一个洞窟?”璃悠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说难不成这洞窟会隐身不成? “怎么可能。”她不由得笑出声,嘲笑自己那丰富的想象力。 再粗略一看,她发现洞窟呈漏斗型,入口小而窄,但越往里走,空间越大;另外,洞窟两侧的墙壁上,画着几幅较为模糊的图画。 这几幅图画内容很简单,即一群黑色的小矮人向着南方拼命的奔跑,它们的身后,尾随着一群白色的野人;野人种类不一,有的长着独眼,有的带着犄角,它们用锋利的刀剑砍杀小矮人,并将其活活肢解,最后残忍地吃掉。 璃悠儿在图画旁边站定,随后念了一段极为拗口的咒语,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她的眼睛竟然从黑色缓缓变成蓝色。 之后,她微微笑着,而后观察所有图画,收集信息。 大概5分钟后,一段冗长的文字呈现在她的脑海里,经过大脑的分析、整合、精炼,她很快明白了图画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简而言之就是公元前11世纪中期,布鲁克巴东部的三个菩提亚人部落沿着布拉马普特拉河谷进入阿萨姆腹地,他们对那里的尼格利陀人进行洗劫,谁若敢反抗他们,他们便将其贬为奴隶,后交由贵族、武士任意处置。 因为尼格利陀人属于矮黑人种,菩提亚人来自北部气候恶劣的喜马拉雅山区,故而分别用黑色小矮人和白色野人来指代他们。 至于“独眼”和“犄角”则带有很大程度上的艺术加工成分,可能分别指代菩提亚部落某个戴眼罩的头领和他们饲养的主要牲畜------牦牛。 继续往里走,璃悠儿又有了新的发现,例如凌乱的象形文字、断裂的骨头、烧焦的木炭、精美的青铜器……甚至还有,一个木箱? “真是诡异,3000多年前的木箱,竟能保存至今。”她小声说着,快步走到箱子旁边。 箱子长约50公分,宽约30公分,箱体呈暗红色,由檀木制作而成,尽管洞窟内潮湿闷热,可木箱表面除了留下些许灰烬污垢外,没有一点腐烂的痕迹。 “哦?”璃悠儿一边猜测着木箱内有可能存放的物品,一边打算撬开木箱,一探究竟。 “住手。”还未走到木箱跟前,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骤然在其身后响起,不用说,正是顾悦曦略显冷冽的声音。 “何事?”璃悠儿微笑着转过身,可她的心里,却稍显不满。 “把木箱交出来。”顾悦曦干脆利落地说着,倏地,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若是我不答应呢?”璃悠儿的笑意更浓了,心说道:怎么,想过招不成? 10.吠陀时代的婆罗门宗教画 “那就去死。”顾悦曦的小脸上写满了怒意,一双桃花眼,透着一丝杀机。 “好。”璃悠儿一边应着,一边抽出她的铁棒,一个箭步,当即出现在顾悦曦的身侧。 见状,顾悦曦并未表现出一点慌乱,反而一个转身,举刀便刺。 璃悠儿冷笑一声,将铁棒横在她的身前,将将挡住了顾悦曦的攻击。 然顾悦曦没有与之纠缠,而是退后两步,随之在墙壁上蹬了一下,一个跳跃,朝璃悠儿的脑袋劈了过去。 璃悠儿稍稍一愣,不打算被动防守,于是向一旁闪避,准备转守为攻。 可璃悠儿的这一做法正合顾悦曦的心意,因为她的这一击不过是个虚招罢了,其真正目的是为了骗开璃悠儿,取走宝箱。 果然,见她已经闪开,顾悦曦微微一笑,接着一个跳跃,恰巧来到木箱旁边的石台上,而后用刀尖挑住木箱的提手,最后一个急转,举起抓钩枪,朝洞窟外边扣动扳机。 “该死。”回过神的璃悠儿,急忙上前拦截,可还是慢了两秒钟,恰恰是这两秒钟,她已经离开洞窟了。 此刻,顾悦曦一手提着箱子,一手发射抓钩,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黑暗中急速穿行,以至于不到十秒钟,她就来到了该垂直洞穴之外。 不作停留,她顺着蜿蜒的小道,便向着所谓的地下空间“秘密”所在地疾行。 虽然她此时看起来有条不紊,健步如飞,但她的心里依然存在着诸多疑问,比如垂直洞穴.里边的诸多谜团、璃悠儿的底细、她的伤情等等,甚至,她连宝箱里装着何物都不得而知,不过应该不是金银财宝什么的,因为拿在手里,特别的轻。 就在这时,那股子浓烈的腥臭味再一次出现,与之相伴随的,是周遭莫名而起的浓雾。 顾悦曦迅速站定,之前在悬崖小道上她已闻到过这种味道,根据她的判断,这应该是一个体型较大的长着长毛的存在,但璃悠儿的突然出现,使得它,没有现身。 它会是谁呢? 她不打算胡乱猜想,亦对其没什么兴趣,毕竟这地下空间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只要不影响她前行,她才懒得理会它们呢。 停了一会儿,迷雾毫无消散的迹象,反而日益浓重,看来这浑身恶臭的家伙,对她很感兴趣啊。 “滚出来。”她沉下脸,怒喝道。 “哈哈哈……”一阵低沉且厚重的冷笑声从她的侧后方向传来,根据声音,那存在距她不到20米远。 顾悦曦猛地转身,拿起抓钩枪就朝那个位置扣动了扳机。 奇怪的是,长达40米的钢绳完全跳出枪管,抓钩也未碰到任何东西,换句话说,他不在那里。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此刻处于隐身状态。 总之,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足以证明,那存在,不好对付。 见此,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毕竟她现在提着宝箱,根本没办法全力对付那家伙,加之周围迷雾厚重,看不清路况,往哪跑,亦是个问题。 “打啊,怎么不打了?”那存在不仅没有动怒,而且还“好心”提醒着她。 “有事快说。”顾悦曦心里明白,他对她并无敌意,否则早动手了,至于她刚才为何要装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无非是想震慑一下他,可事实证明,这一遭没什么用。 “顾小姐难道不想知道箱子里装着的,是何物?”他的声音忽而变得尖细起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另外,其声音的源头,亦从她的侧后方瞬移至她的右前方。 “不过是个交易的东西罢了,与我无关。”顾悦曦虽然存在打开箱子的念想,但她清楚得很,这宝箱极有可能同“秘密”之间,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系,眼下,还是不要动为好。 “倘若我要是告诉你,你的父亲当年也是为了寻它而来,你还会这么认为吗?”他的语气再次变得低沉,且底气十足。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听到这个“重磅炸弹”,她的内心可谓是翻墙倒海,好在她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才没有让自己感性的一面,过多表现出来。 “我没有要你相信我。”那存在冷笑一声,随后道:“王文远就在前边,他遇到点麻烦,有劳顾小姐前去救驾了。” “我不认识他。”顾悦曦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她脚下凌乱的步子,无意之中,竟把她内心的急切,给泄露了。 “我叫科布隆,咱们后会有期。”他看她想要离开,也没有上前阻拦她,而是朝旁边退去,紧接着,那片迷雾,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他们都是孤魂野鬼?”顾悦曦下意识地转过头,盯着身后无尽的黑暗,小声道。 ****** 与此同时,王文远亦慢慢睁开眼,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扇紧闭的青色石门,它高约10米,宽约5米,看起来无比沉重厚实;另外,其表面刻有一些神秘的图雕,构图饱满,线条粗犷,很像是吠陀时代的婆罗门宗教画。 仔细一看,图雕的正中央,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正是婆罗门经典《梨俱吠陀》所记载的原人,传说他的嘴巴化成最神圣的婆罗门,臂膀化成能征善战的刹帝利,粗壮的大腿则形成千千万万的平民吠舍,其脚掌位于身体最下方,故而成为地位最低下的奴隶首陀罗。 原人的两侧,是一群骑着高头大马手执刀剑的勇士,他们是来自河中地区的雅利安人,吠陀时代初期(公元前15世纪),他们翻越险峻的兴都库什山,进入富饶的印.度河-恒河平原,征服了这些地区的达罗毗荼人,并将他们视为地位最低下的首陀罗,从而进行极为残酷的统治。 只是令人感到费解的是,这图雕为何会出现在阿萨姆东缘?毕竟当时阿萨姆的主要民族仍是尼格利陀人,在他们有限的世界里,雅利安人同外星人一般神秘,达罗毗荼人不过是一群流浪的“卑贱者”,他们没有理由去雕刻一些未知的存在。 恍惚间,他猛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而且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莫非是,那群半死不活的家伙?”王文远下意识地拿出甩棍,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他们确实把他吓得够呛,可经历的事情多了,反而稀松平常了。 不一会儿,一片密密麻麻的猩红的光点呈现在不远处浓重的黑暗中,粗略一算,对面最少有几十个人。 “糟糕。”王文远刚刚燃起的希望转瞬之间被浇得熄灭,心说巨蟹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先是费尽心思地把他带到水底下,目前又大费周章地派了如此多的人来“伺候”他,难道就不能像刽子手那样,爽快点儿? “刽子手?”一想到她,他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简而言之,就是既有爱,又有恨,一方面想同她熟络熟络,但另一方面又有点怕她。 “你啥时候能正常点,和她熟络,不要命了?”王文远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心神不宁地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而后感叹道:她若是来了,说不定就能捡条命,离开这鬼地方。 还别说,他的运气点就是这么“豪横”,以至于一句不经过大脑的闲话,竟也成了真。 当然,收到回馈前,是要经历一些波折的,比如说…… “啪”,伴随着额头上的一阵疼痛,王文远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趁人之危啊。”他略显狼狈地站起身,顾不得察看伤势,连忙握紧甩棍,退至墙角位置,眼下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霎那间,他瞧见之前倒地的位置竟躺着一个檀木箱子,看来搞偷袭的存在一定是个“脑.瘫晚期患者”,居然用如此金贵的东西当“暗器”。 “唉,可惜了。”王文远略显无奈的看着被砸凹了的箱子,心里那叫一个苦闷。 “希望里边的东西没有损坏。”他嘀咕着,蹲下身,准备把箱子打开。 “住手。”然未等他碰到箱盖,一把深寒的带血长刀忽而横在他的手腕处。 “顾姑娘?”他原本打算后撤来着,可一听这冰冷且熟悉的声音,身子当即停留在了原地。 “真是没用。”顾悦曦气得小脸通红,举刀便朝着他的脖颈处刺了过来。 王文远出自本能般地后退一步,同时寻思着:刚才还想着让她来救他呢,得,打脸了吧! 刀尖几乎擦着他的脖子而过,若是他方才没有选择躲避,保不准喉咙便被划开了。 “躲过一劫”的王文远可谓是怒火中烧,只见他迅速起身,扬起拳头,想要报复一下顾悦曦。 可他也就想想罢了,纵使他的拳头力道不小,速度够快,然却被她轻轻松松地躲过去了。 下一秒,顾悦曦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异样,脸上的怒意亦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对他的“出手”感到诧异,还是由于其他的什么缘故。 而王文远的表情则与她大体相似,但和她不一样的是,他还多了一丝惶恐,因为他想着自己终究是莽撞了,她对他耍刀看似无情,实则是有分寸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居然来真的了。 “姑娘……”他准备向她“探个底”,可还未说出口,却见她快速转过身,同冲上来的“蛮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他毫不犹豫地握紧甩棍,迎了上去。 11.再度出现的蓬楚格雕像 顾悦曦先是灵巧地躲过三个蛮人的轮番进攻,随之用抓钩枪将围上来的蛮人击倒,最后挥舞着长刀,砍杀倒地的蛮人。 在此过程中,她发现这群蛮人同寻常人无异,受伤会使其行动大为迟缓,骨折会导致他们丧失行动能力,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每当他们的眼睛变成猩红色以后,力量会增大不少。 待摸清其特点后,她索性不再与之纠缠,而是跳到不远处的高台上,并以此为据点,用抓钩击倒他们,或把他们死死抓住,拽到高台上,逐个砍杀。 有了她的“坐镇”,王文远的压力大为缓解,他仅凭甩棍完全可以应付周遭的蛮人,更别说他的皮包里还有一支突击步枪和两把手枪了。 一刻钟后,除却三四个逃掉的蛮人,其余的,皆被他们二人给消灭掉了。 见此,顾悦曦这才放下心来,稍稍休息了片刻,继而返回地面。 王文远不作停留,急忙迎了上去,进而“表情真挚”地向她“服了软”。 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她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淡淡地笑着,那双灵动的桃花眼,像月牙一般微微下弯,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顾姑娘,笑起来,真是挺美的。”他看她不言语,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故而转移话题。 “我在想你要怎么补偿我。”她当即猜到了他心中的疑问,并缓缓说着。 “哦?”王文远瞬间愣在原地,过了片刻,才低声道:“那请问顾姑娘想出来了没有?” “做我的副手如何?”顾悦曦假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脱口而出。 “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先给她打了一剂强心剂,接着话锋一转,说:“不过,顾姑娘可有诚意?” “诚意?”她贝齿微露,再次笑了起来,并装作蛮不在乎的模样,道:“但说无妨。” “姑娘可否知道黑衫军近期的军事动向?”王文远想着她在如此巧合的时间来到萨迪亚村,加之其巧捷万端的身手和处事不惊的能力,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并不难。 “这……”顾悦曦稍稍迟疑了下,随后慢慢道:“我只知道其第四军团、第七军团、太子军团、炮兵团的动向。” “啊。”他微微一惊,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黑衫军的这些军团作为哲孟雄的王牌军,军事动向一向难于侦察,特别是太子军团,它的行军路线、装备补给、人员配置往往出其不意;1996年7月,他们千里奔袭,攻克阿萨姆游击队的后方城市莫戈萨,杀死其总参谋马斯乌德;1999年11月,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梅加拉亚高原,偷袭孟加拉北部大城锡尔赫特,险些炸死苏丹伊斯迈尔。 “怎么,难道你的主子,不知道?”顾悦曦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疑惑,同时死死地盯着王文远。 “嗯……确实。”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总不能告诉她,他刚到孟加拉,屁股都没坐热,就接到主事李伯陵的命令,做这个毫无厘头的任务吧。 “叫你的主子大可不必担心,太子军团和第七军团的主力已秘密开进布鲁克巴,留在科希马周边的,是第七军团战斗力较弱的两个营和第五军团的主力;他们将近7000余人,虽然比你们的人略多,但他们的弹药已经严重不足,加之他们暂时不适应大规模的山地作战,你们只需按兵不动为好。”顾悦曦低下头,侃侃而谈道。 “为何不趁机发动突然袭击,肃清科希马周围的黑衫军,或者夺回莫戈萨?”王文远笑笑,她到底信了他的鬼话,认为他是阿萨姆游击队的人了,不过无妨,刺探下友军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第四军团近期的行军路线很诡异,他们游弋在梅加拉亚高原北部,表面上是在守护哲孟雄东征的咽喉,实际上是在为偷袭做准备。” “偷袭?”他稍稍一惊,但随后道:“这个不足为俱,阿萨姆王国司令官汉尼塞娜现在坐镇西隆城,梅加拉亚高原的每一个城市、要塞、据点都是重兵布防,再加上雨季将要来临,就算搞偷袭,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文远,你真的以为,第四军团的目标是西隆?”顾悦曦的声音忽而提高了些许,似乎对他的看法充满质疑。 “难道是孟加拉北部大城锡尔赫特?”王文远笑笑,心说这怎么可能,梅加拉亚高原到锡尔赫特道路崎岖,来回肯定要两周的时间;另外,锡尔赫特城四周多丘陵丛林,根本不适合大规模作战;最后,锡尔赫特城内的孟加拉军队多达8000余人,第四军团哪怕再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吃掉他们。 “不,他们表面上偷袭锡尔赫特,实则进攻科希马。”顾悦曦沉默了片刻,大胆说出了她心中的猜测。 王文远不由得吃了一惊,可细细一想,虽然该军事行动看似极为冒险,但不是没有可能;梅加拉亚高原到锡尔赫特再到科希马,如果全速前进的话,差不多要15天左右,到时雨季来临,阿萨姆游击队肯定会放松警惕,第四军团完全可以发动突然进攻;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拿不下科希马,亦可以增援莫戈萨,进而威胁阿萨姆东南部的分离势力因帕尔当局。 “姑娘真是了不起,分析起问题来,竟能如此透彻。”王文远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 然顾悦曦却轻轻摆手,之后略显严肃地盯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既然我已经表达了我的诚意,那么你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文远低头抱拳,眸子里没有一丝迟疑。 “快些开门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那扇青色石门快步走去,刚刚她的大脑中又莫名多了一小段记忆,然和上次那幅清晰的地图不同,这段记忆是一张小纸条,内容很简单:让那个男青年打开青色石门,石门开关在右侧石壁靠近地面的位置。 王文远当即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可能是想问她:门的开关到底在哪里? “右侧石壁靠近地面的位置。”顾悦曦连忙回复道,同时寻思着:这记忆究竟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要让他开启? “轰隆隆……”忽然,石门发出了一阵巨响声,紧接着,其表面的尘土纷纷掉落。 顾悦曦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长刀,想着这石门后头,保不准会有一些可怕的存在。 五分钟后,青色石门已经完全开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眼前并无什么危险的存在,而是一个直径约百十米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 不知怎么的,自打顾悦曦瞧见这雕像,总觉得它特别的眼熟,换句话说:好像以前,在哪里见到过它。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将照明灯的亮度调亮,快速来到雕像的正面。 和她相比,他就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作为塞维利亚银矿公司的边缘人物,他从南美来到孟加拉,再来到阿萨姆,都是按上级命令行事的,他本人,没有一点自主权;与此同时,他的生命,亦是极其卑微的,如果他在此次任务中牺牲,想必在李伯陵眼里,跟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看来认识顾姑娘,也算是幸事一桩,王文远苦笑着,迅速来到了顾悦曦身旁。 此刻,顾悦曦的月眉,微微蹙立着,因为眼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执弯弓长剑、蓄着浓密胡须的魁梧奇伟的男子,正是哲孟雄国家的创立者---蓬楚格。 看着它,二十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接着,她的意识,竟莫名变得恍惚起来。 “难道,我又要进入那种奇怪的状态?”顾悦曦一边想着,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三分钟后,她的意识渐渐恢复正常,与之相伴随的,是周遭已经变化了的景致。 这是一个光线特别昏暗的洞穴,其空间极其狭小,以至于将将容纳一人通行;另外,洞穴的地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坑,且长满了不同形状的钟乳石,凡此种种,皆增加了行进的难度。 “莫非,这就是地下空间的秘密所在地?”顾悦曦嘀咕着,而后抬起靴子,朝前边慢慢行进。 “顾姑娘,请问,什么秘密?”王文远略显困惑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顾悦曦下意识地摆摆手,毕竟她和他刚刚认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说为好。 他点点头,遂不再言语,并将注意力放在赶路上。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的视线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耸的石台子,与此同时,洞穴内的空间也变得越来越大,光线亦变亮了不少。 “嘘。”顾悦曦赶忙停下脚步,紧接着充满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她发现,石台子两侧,流淌着两条极为浑浊的溪流,它们皆来源于乱石堆中,水量稀少、流速缓慢,最终都消失在石台子下方。 “姑娘,你有没有瞧见,它们,是对称的?”王文远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提醒道。 顾悦曦螓首微点,示意他看好箱子,然后握紧长刀,向着溪水旁边,缓缓靠去。 然就在这时,她忽而嗅到不远处的溪水之中,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此外,她的脚底下,亦变得黏稠起来,好似,踏入泥沼一般。 她立刻停了下来,想要看看,她踩着的,究竟是何物。 可下一秒,她居然忍不住呕吐起来,似乎看到了极度肮脏的东西。 12.曾发生过移动的古战场 这肮脏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片粘着黏液的碎肉,它们同周遭残缺的骨架以及暗红色的溪水一道,组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画。 没有例外,跟上来的王文远也被吓得不轻,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幻起来,继而打了一个趔趄,以至于差点把箱子给“报销”掉。 “看来,你的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见此,缓过神的顾悦曦遂不禁开玩笑道,心说幸好幕后黑手没有出现,否则那箱子,只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有吗?”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他赶忙把视线移开,心中的恐惧感方才有所消减。 “小心左右。”她没有多语,而是将照明灯的亮度稍稍调亮,随后朝前边缓缓靠去。 溪水并不深,约一尺有余,但她仍然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溪流内的情况,确定无异常,才快速通过。 “文远,阿萨姆的历史,你了解多少?”待渡过小溪,顾悦曦忽而转过头,表情略显严肃地看向他。 “姑娘尽管问就是了。”他当然不能揭开自己的底牌,只得仓促应付着。 “哲孟雄第三代国王查多尔当年东征布鲁克巴,是否对阿萨姆东缘也进行了侵略?”顾悦曦扫视了一番,然后询问道。 “是的,我记得公元1709年11月下旬的时候,布鲁克巴盖来普宗酋长达真嘉措在阿萨姆东缘的苏吉耶城起兵,进攻哲孟雄设在布鲁克巴南部的据点,查多尔国王就下令万户长帕竹登调兵遣将,务必歼灭顽敌。” 顾悦曦微微一笑,而后叹口气,说:“不错,可惜帕竹登只是个将才,不懂得文治。” 王文远顿时愣在原地,一时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询问这个问题,事实上,刚才的回答也是他在一本旧书里无意间翻到的片段,至于那场战争胜负如何,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顾悦曦见他不再言语,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不过她仍然平静地说道:“帕竹登在拿下苏吉耶城后,将城中男子尽数屠戮,女子交由士兵消遣,虽然这种残忍的手段打击了盖莱普宗的抵抗力量,但却激起民怨,进而动摇了哲孟雄在布鲁克巴的统治。” 王文远有些茫然地听她把话说完,接着略显生硬地点了点头。 见状,她没有趁机拆穿他的“假身份”,反而蹲在地上,示意他赶紧过来。 “你看,这块褐色的碎片正是18世纪初期竺克巴人作战用的藤甲,这上边有弓箭留下来的痕迹,还有这块骨头,其表面有一道很深的划痕,由此可以大致推断,帕竹登先同盖莱普宗部落在城中血战,之后将战俘和平民赶到空旷地带,用弓箭和刀剑进行有组织的屠杀。” “顾姑娘,你的意思是萨迪亚村正是当年盖莱普宗部落起兵的地方---苏吉耶城?”他见她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遂好奇地问道。 “亦是,亦不是。”顾悦曦沉默了一瞬,慢慢说着,可话语之间,带着疑惑。 “什么意思?”王文远眉头一紧,想不明白她那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苏吉耶城在被菩提亚人、雷布查人毁灭后,曾发生过移动,移动后的位置,正是今天的萨迪亚村。”她叹口气,说出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 “移动?”王文远吃了一惊,一座废墟,竟然会移动? “这亦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不光水平移动了200多公里,而且还存在垂直移动,否则,它怎么会来到萨迪亚村地下空间?” “姑娘,那请问,地上的碎肉又当如何解释,还有其表面的,黏液?”说实话,王文远对所谓的“古战场”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却对这些未腐烂的碎肉和极度黏稠的液体颇为上心,因为看着它们,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未解之谜。”她似乎也不知晓,但同他相比,她倒是淡定得多。 “既如此,我们快些离开。”听及此,他赶忙抱紧箱子,进而加快脚步,并同她拉开了距离。 顾悦曦看他略显慌张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同时她又寻思着,那个神秘的老人到底何时才会出现,眼下他们已经到达了地下空间的“秘密”所在地,用作交易的宝箱亦在他们手中,按理说,他是时候现身了。 可,事情就是这么诡异,老人不仅没有露面,连她大脑中,也没有那些奇怪的记忆了。 顾悦曦遂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赶路上。 不知不觉,她发现前方的道路越来越亮,以至于,他们都不需要照明灯了。 “姑娘,看来它们,很喜欢你啊。”王文远忽然停下脚步,且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谁?”顾悦曦下意识地张望着,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他口中的它们了,正是之前追着她咬的沙蝇,此刻,她的手臂上至少有十几个小红包,脖颈处和脸颊上,亦奇痒无比。 “胆真肥,竟敢占我便宜。”她一边苦笑着,一边看着同样被咬惨的王文远。 “好不容易碰到个又美又可口的“食物”,当然要多吃点了。”他看她心情极好,遂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欠打啊你。”顾悦曦当即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置他于死地。 “嗯……饶命饶命。”他见状立刻服软,眼下还需要她给他带路呢,把她惹恼了,该如何是好? “下不为例。”顾悦曦虽然嘴上说得极为决绝,可心里头,却是另一番景象。 不知不觉,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开阔明亮的洞口,此时,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想必应该是正午时分。 “总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王文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霎那间,他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除了包含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就是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草木香甜的味道,吸一口,令人神清气爽。 而顾悦曦则呆愣在原地,心道地下空间的“重头戏”还未开始,就结束了? “姑娘,你这是,不敢相信?”王文远对她“呆呆”的样子深感意外,想着她到底是怎么了,劫后余生,竟看不到一丝喜色。 “没什么。”顾悦曦低下头,示意他打开木箱,既然地下空间所谓的“秘密”没有看到,那么木箱就没有保存的必要了,再说科布隆曾说父亲是为寻它而来,她倒要瞧瞧,里边放着的,究竟是何物。 “姑娘,打不开。”王文远盯着箱子上仅有一个拇指大的铁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让开。”她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长刀,对着锁环位置猛地砍去。 “咔……”锁头只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其表面甚至都不见有刀痕, 反观顾悦曦,则被震得连退三步。 “奇了怪了。”王文远看着她颇为“滑稽”的模样,知道暴力砸锁是行不通的,只得拿出一截铁丝,打算破坏锁芯,慢慢撬开它。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把锁竟然没有钥匙孔,它的底部,是平的。 “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吧。”王文远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把箱子毁掉? 她犹豫了一瞬,微微摇头,目前他们还不知道箱子内放着的,到底是什么,贸然毁掉箱子,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那我们继续前进吧,最好在天黑前,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王文远见此只得乖乖提起箱子,朝前边快步走去。 顾悦曦点点头,亦跟了上去,同时细细打量着周遭的景色。 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其间,小溪两岸,长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且时不时地闪过几只棕色的小松鼠。 顾悦曦感到有些困惑,她之前进入萨迪亚村的时候,曾仔细观察过村子周围的景色及其地形图,从未发现有如此大面积的森林,这条小溪,也是不存在的。 难不成,他们此刻已经远离了萨迪亚村? 那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没有例外,王文远亦放慢步子,挠着头,一脸惊讶。 “沿着小溪走,前边不远处,有村庄。”顾悦曦见状,连忙给他“加油打气。” 王文远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刀削斧凿般俊朗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解。 顾悦曦索性走在他前头,其实她不仅仅是在“欺骗”他,而且是在“忽悠”自己,毕竟心里有希望,才会有动力,走下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忽而听到11点钟方向100米远的位置,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迅速闪到一棵大树后头,与此同时,握紧手中的长刀,以防不测。 王文远也没有踌躇,只见他赶忙蹲在草丛中,随后朝声音的源头,缓缓靠去。 然而不等他走近,却见有一个黄色的小东西从溪水旁边的芦苇丛中冲了出来,向密林深处逃窜。 仓促之间,顾悦曦拿起抓钩枪,对着它就扣动了扳机。 在气流的压力下,抓钩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将将击中猎物的身体。 小东西瞬间被打晕过去,细细一瞧,原来是一只圆溜溜的野兔。 她忍不住咽着口水,说实话,她现在已经筋疲力尽,饥肠辘辘,有猎物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可还未等她拿起野兔,却感觉有一只粗糙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上衣。 她心里一惊,急忙转过身,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13.会隐身的小女孩 令顾悦曦深感意外的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并非什么凶神恶煞的人,而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长得极为单纯,特别是那双如小鹿般通透的眸子,把她心里的“恳求”全都表现出来,另外,她看起来颇为寒酸,粉色的短袖上到处都是补丁,还有那双黑色的鞋子,也破了洞。 “咝……”顾悦曦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真没想到小女孩竟这般心切,以至于都抓疼她了。 “姐姐,那是我捕获的猎物,请问你能把它还给我吗?”小女孩见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的大姐姐没有言语,遂放下手,怯生生地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道。 顾悦曦见她那张黝黑且饱经风霜的小脸上泛着红晕,亦不好意思同她僵持下去,当即把野兔交给了她。 “谢谢。”小女孩急忙把它抱在怀里,然后朝芦苇丛所在的方向跑去。 可她还未跑几步,却被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给拦住了,不用说,那人正是王文远。 见状,小姑娘的脸色骤然巨变,只见她一只手护住野兔,一只手伸进衣兜里,并从里边抽出一把匕首来。 “慢着。”顾悦曦连忙来到王文远的身旁,其话语之间,带着不悦。 “姑娘,实在是误会,我打算同她问路来着,哪知小家伙反应竟这般大。”他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想不明白小女孩为何会对他们有如此大的敌意。 “哼。”小女孩冷哼一声,随后从他们的身旁,一闪而过。 “等等。”王文远迅速追了上去,毕竟他心里清楚,眼下他们处于“迷路”状态,好不容易撞见一个人,又怎会轻而易举地,让她离开? 见此,顾悦曦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亦跟了上去。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姑娘的身手,可谓是非常的敏捷,纵使林间的道路崎岖难行、藤蔓遍布,纵使他们二人拼尽全力地朝她追赶,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女孩仍旧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丢了。”王文远略显颓废地蹲在地上,脸上写满了不甘。 而顾悦曦则呆呆地站在前边不远处,眼神之中,透着疑惑。 至于缘由,并非为小女孩的身手敏捷所惑,而是小女孩,居然会隐身术。 就在刚刚,她情急之中拿出抓钩枪,几秒钟的功夫,便来到小女孩身后四五米远的位置,而后亲眼瞧着,小女孩的身影变得虚幻,直至消失不见。 王文远当然看不出来,他离小女孩有十几米远,加上中间有树木遮挡视线,他还以为小女孩突然加速,把他甩掉了呢。 “现在怎么办?”他快步走到顾悦曦身旁,询问道。 “继续前进。”她沉默了一瞬,当机立断。 “顾姑娘,这里枝繁叶茂的,容易迷路啊。”王文远张望了一番,发现此处早已远离溪流,且周遭没有明显的标志物,贸然行进,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走吧。”顾悦曦胸有成竹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快速行进。 王文远不由得摇摇头,心道她的心,他果真猜不透。 其实顾悦曦方才那颇为自信的模样并不是她心中真实想法的流露,而是其刻意的伪装罢了,她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不比王文远多多少,但与他相比,她多了一份果断,少了一丝顾虑。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见前边的景致依旧没什么变化,二人遂准备停止前进,原路折返回去。 可就在这时,他们视线尽头的边角位置,忽而出现了一座小村庄,它位于这片森林的边缘地带,再往前走,便是雪山了。 “文远,这座村庄,你可认识?”顾悦曦将箱子放下,向村庄所在的位置吃力地望去,之后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晓。”王文远同样一头雾水,出发前,主事李伯陵只给他们提供了孟加拉到阿萨姆的路线图,以及关于萨迪亚村的那幅模糊的草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地图?”顾悦曦似乎并不急着进入村庄,反倒在森林边缘的空地上来回踱步,眉宇间,带着认真与细致。 “给你。”王文远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乖乖”地把地图递给了她。 顾悦曦微微一笑,当即猜到了他心中的矛盾,抛开他对她的那一丝感性,他纯粹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答应做她的副手来着,若是他们脱了险,保不准他的心,会变,故而担心把地图交给她,会泄露一些关于他所效力组织的情报,不利于他日后,升迁调动。 不过她现在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至少就目前而言,他是一个极为“可靠”的助手。 随着地图的展开,顾悦曦很快有了意外的发现,即那副模糊的草图,实际上是1942年6月英印总督维克托·霍普发布的阿萨姆布防图的一部分。 至于当时英军为何在阿萨姆东缘加强布防,简而言之就是日军的兵锋已经逼近钦敦江-那加山一线,阿萨姆东缘的火药味日益浓烈了。 其实浓烈归浓烈,当时日军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阿萨姆,相比较炮火连天的滇西与战火纷飞的中途岛,阿萨姆可谓是一方净土了。 当然,行事严谨的顾悦曦,可不止瞧见这么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她还有更为重要的发现,即1942年阿萨姆东缘的村庄数目、位置,在59年后的今天,仍是较为适用的。 确实,在交通闭塞、人烟稀少的阿萨姆东缘,恐怕再过个百年,这些村庄亦会继续存在下去。 既然是这样,那能不能根据地图上模糊的线索,来推断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呢? “森林边缘,雪山南麓,距离溪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萨迪亚村?” 顾悦曦吃了一惊,猛然间看到那幅草图边角位置,还有一个“萨迪亚村”,它和他们之前所在的“萨迪亚村”相隔约30公里,另外,这个萨迪亚村交通极为不便,和外界只有一条林间小道相连接,同最近的市镇相距约70公里。 “文远,这座村庄,名叫萨迪亚村。”顾悦曦将地图折叠好,同时缓缓道。 “啊。”不出所料,王文远亦感到十分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地名和人名一样,难免会出现重复的情况,再说出发前,主事李伯陵在草图上做了标注,因此他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一行人会走错地方。 “接下来,我们先在萨迪亚村歇息一日,然后前往420公里外的科希马,最后抵达孟加拉的首都达卡。”她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叙述着下一步计划,眼下“地下空间”这条线索已经走到了死路,故而没有必要在上边继续花费时间和精力,尽快调查其他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在父亲的手稿上,关于科希马的记录,基本上是围绕一个人展开的,那个人正是与黑衫军存在秘密往来的军火商---古格拉诺。 至于达卡,父亲写的内容多而杂乱,涉及历史、地理、哲学、教派、民俗、艺术等多方面,但细细分析,不难看出,父亲和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听到顾悦曦的计划,王文远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豁然开朗,他原本还在纠结脱险后的打算,现在看来是想多了,既然顾姑娘要去的地方就是他主子待的地方,那他只需按兵不动,想来必定能获取最大收益。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她将地图递给王文远,先行一步,朝村庄快步走去。 因为村庄位于雪山脚下的森林边缘,所以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以至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稻田,而那广阔无边的绿色海洋之中,存在着数十个彩色的圆点,想必是勤劳耕作的村民了。 她不由得放慢脚步,坐在稻田边上的沟渠旁,闭目养神,一路上的疲惫和艰辛,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王文远的心情亦变得豁然开朗,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稻田,它的边上坐着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乍一看,她和它好像是一体的,细细一赏,她给了它“绝世容颜”,它赐给她“碧海蓝天”。 王文远有些后悔此行没带个相机,不能把这幅难忘的画面记录下来。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不管是千万像素的相机还是昂贵的画笔,皆不及脑海中的记忆,来的真切。 当然,这幅“情景交融”的图画不只为他所独赏,一旁小道上过往的村民,也看在眼里了,有两个矮胖的老妇人,甚至走上前去,略显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恍若仙子”的美人。 顾悦曦亦察觉到村民们对她的“关注”,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拘谨,而是很自然地站起身,面露微笑,同村民们亲切地交谈。 通过和村民们短暂的对话,她得知萨迪亚村的村民基本上是来自蒲甘北部的禅族人,早在13世纪后期,他们就沿着茶马古道支线来到阿萨姆东部,由于禅族人以农耕为主,加之他们勤劳能干,所以逐渐取代以游牧为主的菩提亚人和突厥人,成为阿萨姆地区的新主人。 得知顾悦曦的来意后,那两位老妇人皆热情地邀请她前去家里做客,她不好意思拒绝她们的好意,只得快步跟上她们,同时朝王文远使了个眼色,让他好生观察着周围。 他点点头,故意放慢脚步,扫视四周。 忽然,他在侧后方的一群人中,发现了一丝异样。 14.乡民的诸多异常 这群人皆是从附近森林回村的乡民,他们去森林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砍柴的、捕鱼的、打猎的,甚至还有两位护林员,他们的白色短袖上印着护林标志,号召人们合理利用森林资源,不可杀鸡取卵、禁泽而渔。 当然,吸引他注意的绝不是乡民的身份,而是他们的身影,是虚幻的。 “真是奇怪。”王文远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有意靠近这群乡民。 可还未等他走到乡民跟前,却见几个乡民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影,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了。 见状,他亦不好意思继续靠近了,被迫收回目光,朝前边快步走去。 等到离那群乡民足够远时,他方才鼓起勇气再次观察他们,循着他的视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群乡民们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正常,并有说有笑地向着各自家的庭院走去。 “怎么会这样?”王文远略显疑惑地揉揉眼,然后快速追赶顾悦曦去了。 ****** 再来说顾悦曦这边,自打她进入村子,就莫名觉得这村子寻常之中透着诡异,究其原因,首先是村内的气温,要比村外低5-6摄氏度,再者就是3月明明是阿萨姆的旱季,可村内的小路以及房顶上,却是湿漉漉的,好似刚下过雨一般。 “阿姨,这段时间,村子是否有降雨?”她不打算把疑问埋于心底,故而大大方方地讲出来。 “雨呀,姑娘有所不知,阿萨姆雨季通常始于四月中旬,止于九月下旬,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干旱的时候嘞。”其中一位老妇人没有犹豫,缓缓说着。 “那这村子,为何如此潮湿,莫非,因开凿泉眼或是引暗河水不成?”顾悦曦沉默了一瞬,继续追问道。 她话音刚落,却见刚才那位老妇人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好在另一个老妇人赶忙圆场:“姑娘说笑了,我们村子不过百十户人家,自古以来皆是兢兢业业,随遇而安,又怎能妄自为尊,砍伤地母神之筋脉?” 见到妇女们稍显难堪的表情,她当即觉察到自己言语方面存在不妥,遂微微躬身,真挚道歉。 好在老妇人绝非鸡肠鼠肚之人,考虑到眼前这位俊俏的丫头来自远方,加之其态度诚恳,于是选择原谅了她。 不多时,一个手提木箱的男青年匆匆赶了来,想来必定是王文远了。 “可有发现?”顾悦曦朝后边退了一步,同时压低声音,询问道。 “那些乡民,会隐身。”他丝毫不敢怠慢,把他之前的发现,和盘托出。 “知道了。”她毕竟已经见识过小女孩的隐身之术了,所以,她的第一反应远没有王文远的大。 “姑娘倒是沉得下心。”他喘了一口气,仍旧心神未定。 “没办法,碰到个不那么称职的队友,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行?”顾悦曦不由得开起玩笑来,心说王文远虽然较普通人不同寻常了些,可距离“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言极是,没有了绿叶的搭配,又怎能凸显出,琼花的美?”他倒是知趣得很,顺势把顾悦曦的话稍加润色了一番。 “哼。”她故意沉着脸,可心里却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甜。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老妇人的家,说实话,她们的家相隔不远,可以说是鸡犬之声相闻,彼此间的关系,也是赛过远亲,胜似姐妹。 “阿米尔,快给来自远方的客人,沏茶。”待他们走进靠街的那户老妇人家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憨厚且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姑娘,可喜欢品茶?”王文远一边扫视着庭院内的盆栽,一边好奇地询问道。 “谈不上喜欢,但这是主人家的心意,我们作为客人,还是要入乡随俗的。”顾悦曦轻轻推开屋门,并简单清理了下靴子上的泥土。 老妇人的宅子不大,虽有上下两层,但每层将将30平方米,另外,屋内的摆设极多,以至于顾悦曦走得特别小心,生怕碰坏那些老物件。 客厅一侧的凉椅上,坐着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人,他发须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和黑斑,此刻,他手里拿着报纸,正津津有味地阅读着上边的简讯。 “老爷爷,很荣幸,来您家做客。”顾悦曦不敢怠慢,连忙朝老人打招呼。 “尊贵的客人,请坐。”老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报纸上,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悦曦遂感到有些疑惑,不过亦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坐下,拿起玻璃杯,细细品茶。 “客人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老人话语很是平和,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一丝波动。 “我们是来自蒲甘的背包客,经由阿萨姆,前去孟加拉。”顾悦曦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 “哦?”老人稍稍一愣,那双浑浊的眼睛亦眨了两三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并稍显担忧地说:“客人可知晓近期阿萨姆的局势?” 见此,顾悦曦迅速察觉到老人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可她又不想轻易地揭开自己的底牌,故而道:“具体情况不知,不过就目前所掌握到的线索来说,阿萨姆最近应该不太平吧。” 老人微微点头,更加确信这丫头来历不一般,但他知道过早拆穿她的身份是万万不可的,遂提醒她说:“既如此,老夫建议客人多呆些时日,再走。” “那是当然。”顾悦曦微微侧身,心道下回再也不品茶了,苦得要命。 而与之相反的是,王文远似乎却“乐在其中”,只见他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一旁的甜点,亦被他,扫荡了大半。 ****** 从第二位老妇人家中走出来,太阳已经偏西了,在村民的热情指引下,他们二人来到村内一个略显陈旧的客栈旁。 诡异的是,前来住店的人,极少,以至于偌大的院子,见不着一个人。 “姑娘,不是我说,这店老板的脑袋里,一定放着一个大水缸,如此赔钱的买卖,他也干。”王文远看了眼木牌,感叹道。 顾悦曦则憋着笑,眼睛不时地,留意着四周。 果不其然,客栈的大厅内,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只有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中年男人。 “喂,醒醒,起床啦。”王文远皱着眉头,轻轻拍打着男子的脸颊。 “谁这么无理,敢打扰你爷爷休息?”中年男人眯着眼,嘴角留着哈喇子,嘀咕道。 “哼,欠打。”他本来就心情烦躁,加上男子的“煽风点火”,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文远,够了。”她见王文远想动粗,当即拽着他,走出客栈。 “顾姑娘,要不是你拦着我,看我不好好修理下他。”王文远依旧在气头上,话语间,带着怒气。 “疯狗朝你狂吠几声,你上前咬它一口,是不是证明,你还不如一只疯狗?”她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缓缓道。 听到顾悦曦的一席话,王文远顿时恍然大悟,低声说:“抱歉,我冲动了。” “好了,你去前边的杂货铺里买些治疗外伤的药物,我去下一家客栈瞧瞧。”顾悦曦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种强烈的灼烧感,想必是被某种毒虫,给蜇了。 第二家客栈较第一家而言,显得要热闹些,不过这些人并不像住客,倒像是闲来无事,喝酒谈天的村民。 “哟,姑娘,来住店啊。”一个满面红光的男青年拿着折扇,快步走到她跟前,谈吐间,带着一股呛人的烟酒味。 “嗯。”她点点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真是不巧,房间很长时间没打理了。”男青年堆着笑脸,一只手不安分地朝她的脸上袭去。 “啊……”下一秒,男青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只见顾悦曦抬起靴子,狠狠地踩在他的脚面上。 “没关系,两个房间。”她从钱袋里抽出两张美钞,放在男青年的手上。 “请随我来。”男青年略显痛苦地收下钱币,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门。 顾悦曦扫视了一圈,亦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令王文远深感意外的是,这家狭小拥挤的杂货铺内,竟摆放着很多与小山村格格不入的东西,除却她口中提到的治疗外伤的药物,他还看到诸如压缩饼干、能量饮料、牛肉罐头、打火石、登山镐、氧气瓶、防护服等颇为现代化的东西。 “老板娘,这些东西,不太好卖吧。”王文远将药物整理完毕后,又把视线放到了货架上的那些精致的物件上。 “不错。”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话语之间,带着疲惫。 “这年头,谁都不如意。”王文远小声嘀咕着,又买了些日用品,方才离开店子。 等走出商店,王文远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偏僻且冷清的村庄、喝的烂醉如泥的客栈老板、疲惫的杂货铺老板娘,似乎皆证明了,村庄基本上没有一点购买力,既然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店子经营下去? “唉,荒山野岭的,怪事真多。”王文远叹口气,再次想起了那帮会隐身的乡民。 两分钟后,他来到了第二家客栈门口,发现一群人正陆陆续续往外走,看他们的神态举止,不像是住店的,倒像是一帮无所事事的闲人。 他下意识地站在一旁,打算等他们走光了,再进去。 可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竟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15.寻找雪山卷轴残片的白灵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老妇人和那个带着神秘色彩的老人。 王文远遂细细打量着他们,心说怎么会这么巧,他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老妇人亦看到了他,只是她并没有言语,眼神间,透着疑惑,好似有心事一般。 王文远不由得摇摇头,不打算胡思乱想,故朝客栈内快步走去。 “先生,住店吗?”一个脸上带着伤的男青年“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旁,话语中,带着不悦。 “找一个人,你有没有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王文远的心里,同样不舒坦,心道今天遇到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戾气大。 “二楼第五个房间。”男青年一听他说“白衣女子”,眉头当即拧成了“川”字,仿佛和她,有什么过节一样。 王文远点点头,连忙小跑着上楼,纵使他的内心还未完全接纳她,可在这偏僻的孤村,他找不到第二个值得信任的人。 推开陈旧的木门,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此刻,她正背对着他,细细整理着行囊,晶莹的汗珠,打湿了她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衫。 他不忍心打扰她,只得拿出纸扇,坐在她后头,给她扇风。 “东西都买齐了吗?”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而传了过来。 “齐了,怎么,你受伤了?”王文远抬起头,询问道。 “不碍事,不小心被小飞虫给蛰了,上点药,便好了。”顾悦曦转过身,露出了那张纤细清秀的瓜子脸。 “没事就好。”王文远稍稍喘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这才发现,自己的短袖,竟然湿透了。 “着什么急呀。”她看他脸上挂满了汗珠,下意识地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谢谢……”王文远心情复杂地注视着她,一方面,他时刻忘不了,她曾杀死他的六个属下,并多次拿刀,威胁他;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她走进了他的心里,以至于他会因上次无意间挥拳打她,感到不安,亦会时常想起,他和她,一起走过的那段充满艰辛的路。 “喂,想什么呢?”顾悦曦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搞不懂,这家伙,为何莫名其妙地,发起呆来。 “没事,不过有些疲惫罢了。”他苦笑着,站起身,打算去客栈老板那里,订一个房间。 “等等。”然未等他迈开步子,却听到她稍显急切的声音。 “顾姑娘,可还有事?”王文远迅速停下脚步,转过身,不解道。 “能不能,帮我敷下药?”顾悦曦的声音突然降低了些许,与此同时,那冷艳的脸庞,竟浮现出,一丝犹豫。 “好的。”他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可窝在里头的心脏,却狂跳个不停。 她螓首微点,而后,将宽大的风衣,慢慢褪下。 果不其然,她脊背右侧,呈现出一片殷红,想必是被飞虫叮咬以后感染过敏引起的肿痛症状,尽管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但除了有点瘙痒以及肿胀感外,并无其他症状。 看着眼前那白皙胜雪的肌肤,王文远赶忙压制住心中的非分之想,接着用浸泡了生理盐水的棉球给她的伤口做清洗,最后小心翼翼地敷上黏稠状的药膏,裹上纱布,一系列动作,不过四五分钟。 “文远,你以前,做过这个?”顾悦曦轻咬着红唇,方才使伤口的刺痛感,缓和了些。 “前年在雨林里徒步的时候,跟上司学过这个。”王文远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前年和李伯陵在亚马逊雨林执行任务的经历,那时候他还是雇员,李伯陵比他大两级,是秘鲁伊基托斯地区的执事,去年李伯陵被调到孟加拉达卡城当执事,他则来到秘鲁利马地区担任后勤工作,直到今年,他接到公司高层的命令,前去孟加拉和身为主事的李伯陵会面。 “看来你的上司,很器重你。”她虽看不到他回忆往事的模样,可她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仍发掘出一些蛛丝马迹。 “哪有。”王文远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可不想再回忆起,以前那多舛的命运。 两人皆沉默了一阵,直到顾悦曦有些疲惫地躺下,他才清醒过来,并起身告别。 “去隔壁住,不用找那个变态了。”她低声说着,随后闭上眼睛。 王文远耸耸肩,怪不得那男青年一瘸一拐,脸上带着伤,原来都是顾姑娘的“杰作”啊。 打开陈旧的木门,他忽然发现,这个卧房的窗户居然大开着,心道店家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幸亏床上挂着蚊帐,否则今天晚上,免不了皮肉之苦,毕竟森林里的蚊子,可不是一般的凶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木箱之前就在窗户旁边放着,不过现在却被人取走了。 至于谁干的,想来必定是身手敏捷之人,那老妇人和老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 朦胧中,顾悦曦忽而听到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异常的响动,好像是,有人在敲窗户。 但她疲惫的很,加之困意十足,故而没有起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莫两分钟后,她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还有一股子,浓烈的花香味儿。 她的心里,骤然一紧,很明显,有人来到了她的屋子,而且,这人和之前撞见的璃悠儿,有几分相似。 她连忙降低呼吸频率,同时,将手缓缓伸向枕头旁边的小刀。 可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刀把,就有一只极为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悦曦猛地睁开眼睛,不想却和那个抓她手腕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下一秒,她的瞳孔,当即缩成了针眼般大小,脸色也变得惨白,好似,撞见瘟神一样。 当然,瘟神是不存在的,可狼首人身的怪物,确实是存在的,此刻,它就站在她跟前,犀利的眼睛带着绿色的寒光,锋利的尖牙像是刚刚打磨过的匕首,那银亮的毛发,颇为柔顺,看不出一点污垢和尘埃。 “顾小姐,让你受惊了。”白狼迟疑了一瞬,接着,居然开口讲话了,那是一个清脆且利落的少女的声音。 “放开。”顾悦曦的火气仍未消了,本来睡得正香,不曾想竟被这么一个妖怪给弄醒了,能和她好好讲话,才怪呢。 “抱歉。”白狼赶忙放下手,而后,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人。 “来者何人?”她趁机握紧小刀,那双桃花眼,带着些许戒备,又透着一丝不解。 “吾,白灵,此番前来,询问顾小姐几个问题。”白灵看她如此戒备,索性退后两步,靠在墙上。 “说吧。”见状,顾悦曦亦放松了一点,可那把小刀,依旧被她紧握着,且刀尖位置,正对着白灵的胸口要害。 “顾小姐,是否知道雪山卷轴剩下五个残片所在的位置?”白灵没有犹豫,直奔主题。 “什么雪山卷轴?”顾悦曦的月眉瞬间蹙立起来,心说白灵不会是找错人了吧,她从小到大,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你随身携带的宝箱里边,装着雪山卷轴六片中的一片,我想剩下的五片,你不可能没有一点线索。”白灵慢慢道。 “没有。”顾悦曦沉默了一瞬,摇摇头。 “真的?”白灵语气稍显奇怪,似乎不太相信。 “哼,骗你作甚。”顾悦曦沉着脸,一副“你爱信不信”的神情。 白灵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亦不好意思继续僵持下去,遂朝门边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可就在她推开木门的时候,她忽然停留在了原地,仿佛想起什么要紧事一样。 她的这个动作自然逃不过顾悦曦的眼睛,只见她微微侧目,细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小姐,如果你获悉关于雪山卷轴的线索,请务必告诉阿米尔。”白灵迅速转过身,冷不丁地抛下这么一句没有厘头的话,之后,打开木门,匆匆离去。 见她没了踪影,她方才喘了口气,纵使她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可一看到那张狼脸,她这心里头,仍是像堵了快大石头似的,难受得很。 “雪山卷轴、白灵、阿米尔?”顾悦曦默念着白灵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线索,想要拼凑出,三者之间的关系。 但她的脑子,此时却模糊的很,加上睡意渐浓,以至于三分钟不到,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是3月27日上午了。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上,温暖且柔和,站起身瞄向窗外,茂密的森林如海洋般壮阔,在微风的吹拂下,大树的枝叶微微抖动,恍如风和日丽时海上的波涛。 简单洗漱后,顾悦曦慢悠悠地打开门,不想正好看到在门边来回踱步的王文远。 “有事吗?”看他一脸焦急的神色,她就忍不住想笑。 “陪我去林间走走,如何?”王文远倒是毫不拘束,直切主题。 “好啊。”顾悦曦原本想去吃饭来着,可一看到这晴朗的天气和秀丽的风光,她立即改了主意。 “顾姑娘,难道不饿吗?”王文远心里正美着呢,却猛然间想到她,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顾悦曦正准备撒个谎来着,但她的肚子竟不给她一丝颜面,竟咕咕叫着。 王文远不由得笑出声来,心道这女子,果然要强的很。 16.谁授予了乡民隐身之术? “竟敢笑。”意识到自己的窘态,顾悦曦的面色不由得一沉,话语间,带着怒意。 “不敢不敢,若是再犯,罪加一等。”王文远自然洞察到她心中所想,于是乎连忙“应承”着。 “算你识相。”顾悦曦锁上门,朝楼下快步走去。 客栈一楼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老式落地钟,上边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0点钟,看来他在卧房门口来回踱步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方面,他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但另一方面,他又怕扰了她的清梦。 离开客栈后,他们打算先在村子里寻个吃饭的地儿,之后再去村子附近的森林里“撒欢”。 此时的萨迪亚村,安静无比,静谧异常,放眼望去,长长的乡间小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唉,乡民们都下地劳作了,无所事事的,好像就只有我们了。”王文远见气氛有些冷,遂慢慢道。 “文远,你说,若是前头的铺子里,没有餐食,你会怎么办?”顾悦曦现在已经饿得直不起腰来了,故而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将其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如果是我,我会去林子里,烤肉吃。”他比她的反应更强烈,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吞咽着口水。 顾悦曦瞧见他那傻傻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可她又怕自己的丑态,再次被他发现,于是只好紧闭嘴巴,偷偷地笑着。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店子旁,不出所料,里边早已没了顾客,店家正拿着拖把,细细打扫着小店的卫生。 “老板,小店有没有,现成的餐食?”王文远看她挨饿的模样,心中竟有丝丝疼惜,昨晚只顾着给她擦药来着,今早好不容易觉察到她的饥饿,哪知她步子居然如此快,都不给他拿干粮的机会。 “店内只剩一点稀粥和三个蛋饼了,客人若是不喜欢吃,菜单上的东西,可以现做的,不过要耗费些时间。”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身材矮胖的大叔,说话的语气,颇为憨厚。 王文远不由得看向顾悦曦,哪知她竟然撅着嘴巴,瞪着双眼,仿佛在说:麻溜点了啦,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婆婆妈妈。 “那就先上稀粥和蛋饼,一会儿再做份牛排。”他微微侧目,看见她的食指指着菜单第二行第五列的位置,那里有“牛排”的字样。 店主点点头,而后走进后厨,张罗起来。 “姑娘,我们到科希马城,需要待几天?”王文远之前和贾汉吉见面的时候,贾汉吉曾告诉他,他们此次的任务,是要去科希马城,刺杀一个名叫古格拉诺的军火商,因此他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奇。 “视情况而定,快些的话,一天足矣,如果发生意外,差不多要两三天。”说实话,顾悦曦之所以想要见古格拉诺,无非是想了解下她父亲生前的活动轨迹,至于古格拉诺和黑衫军之间的秘密往来,她是不屑于去打听的。 “希望到时,不要出现什么乱子。”他接过店主送过来的稀粥和蛋饼,将稀粥盛到小碗里,并用小刀将蛋饼切成小块,然后放到顾悦曦的身旁。 “你,不饿?”顾悦曦拿起叉子,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小块饼,小口吃着,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他。 “我?当然是留着肚子,跟你抢牛排吃。”王文远自然不能说他昨晚吃了东西,只得编了一个还能解释得通的借口。 “嘁。”她微笑着,进而瞪了他一眼。 “慢点吃,别烫着。”王文远瞧见她狼吞虎咽地扫荡着桌上的食物,急忙提醒道。 可回应他的,是一阵不带停歇的“咕咚”声。 “客人们,牛排好了,请慢用。”店主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边摆放着一块暗红色的香气扑鼻的牛排,牛排边上还有几个小碟子,里边有小菜和酱料等。 “店家,为何这辣酱,只有区区半勺?”王文远看着那几个小碟子,忽而发现辣酱的量,要比旁边沙拉酱和番茄酱的量,要少得多。 顾悦曦亦看到了这非同寻常的一幕,当然她并没有提出疑问,想着有可能是阿萨姆禅族人不喜食辣的缘故吧。 “哈哈,该辣酱可是用鬼椒制作而成的,辣度极高,客人若是不喜食辣,建议不要尝试了。”店主微微笑着,答道。 “哦,怪不得,我听说阿萨姆有两样东西很有名,一个是红茶,一个就是这鬼椒。”王文远想到前些日子在达卡市集上淘书的时候,除了了解到公元1708年-1710年哲孟雄东征布鲁克巴的部分片段,还记住了关于阿萨姆的一些风土人情,民俗文化。 “是哟,不过阿萨姆红茶的味道虽然醇香浓厚,但口感稍烈,亦夹杂着一丝清苦味,所以客人们往往会在饮茶时,兑些牛奶喝。”店主颇为健谈,以至于都忘记去打扫卫生了。 “对了店家,我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王文远突然想到昨天在村内经历的一些诡事,故打算借此机会,将问题提出来,以满足下他的好奇心。 “但说无妨。”店主倒是平静得很,一副“你随便问”的神情。 “萨迪亚的乡民,会隐身?”王文远故意加重语气,好证明他,很关心这个问题。 “这个……客人听谁说的?”店主忽而后退一步,脸色也一阵变幻。 “不是听谁说的,而是我们亲眼看见的。”看店主有如此大的反应,顾悦曦索性放下刀叉,抬起眸子,死死地盯着店主。 “客官呀,此事啊,最好别打听,免得那妖孽,找你们的麻烦。”店主的脸色,此刻,居然变得惨白,好似涉及禁忌一般。 “倘若我们执意打听呢?”她非但不紧张,反而一脸悠哉的模样。 “求客官别让我为难了,那白狼……”店主原打算只字不提的,可不知是他太过“热心肠”,还是好久没与人痛痛快快地聊天了,他竟然下意识地说出了所谓的“禁忌”的名字。 “没差了。”顾悦曦轻轻地点头,原来所谓的禁忌,正是昨天晚上找她的白灵,它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她的房间,并取走放有雪山卷轴残片的木箱,想来必定能熟练运用隐身之术吧。 只是,它为何要把这神秘的超能力,传授给萨迪亚村乡民呢? 莫非同那,异界之门或者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秘密所在地有关? 沉思了一会儿,她没有一点眉目,只得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王文远此时仍蒙在鼓里,他到底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随口问了一个问题,竟把店主吓得脸色大变;另外,顾姑娘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有所反应。 见顾悦曦已经走远,他方才反应过来,匆匆放下钱币,就奔出了店门。 “怎么,心里不舒服?”他发现她蹙着眉,低着头,脚步不稳,看起来,像是遭遇到了什么变故。 她没有回答他,依旧慢慢地走着。 王文远略显无奈地摇摇头,他记得在地下空间的快艇上,贾汉吉曾告诉他:顾悦曦的父亲,在20年前的哲孟雄大皇宫的宴会上遇刺,她此次来南亚,是为了揭开其父遇刺的真相。 “20年前,她不过四五岁大,就同自己的父亲永别。”王文远低语着,心情亦变得糟糕起来。 其实她之所以忧愁,也不全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不可能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她忧愁的真正原因,无非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与脆弱。从婆罗洲一路走来,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诡事,在此过程中,她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好似棋盘上的棋子一般,以至于她现在莫名担忧,有朝一日,她会不会被那“布局者”一脚踢开? “姑娘无需难过,令尊若是有在天之灵,一定会为此,感到欣慰的。”王文远还以为她突然想到了逝世已久的父亲,因此赶忙安慰道。 “没事了。”顾悦曦强行挤出一丝微笑,眼下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再说自己有了一个所谓的“副手”,不至于使她,陷入无助的境地。 不知不觉,他们二人走到一座小山的顶端,此处风景绝佳,既可俯瞰无边无际的森林和宁静祥和的村庄,也可远观那高耸的绵延不绝的雪山。 “文远,你说雪山对面,究竟有什么呢?”她席地而坐,怔怔地看着远方,喃喃道。 “可能是,天国吧。”王文远知道她此刻对未来充满迷茫,故而要让她知晓,这人世间,还是存在美好的东西的。 “瞎说,山那头,明明是青藏高原嘛。”顾悦曦不由得笑出了声,心道这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 “姑娘说得对,文远口误,还望顾姑娘,不要往心里去。”王文远看她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知道她的心情已经转好,遂稍稍喘了口气。 “下不为例。”尽管顾悦曦心里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表面上,两人依旧维持着所谓的“上下级关系”。 待他们二人回到客栈,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王文远向乡民购买了两匹黑色骏马,顾悦曦则细细整理着他们的行囊,萨迪亚村距离科希马420多公里,全速前进的话,需要6天左右。 “希望,一切顺利。”顾悦曦看着偏西的太阳,双腿一个用力,马儿便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17.初到科希马城与被宰经历 2001年4月2日,科希马远郊,黑衫军临时指挥部。 此刻,第五军团将军萨姆哲鲁背着手,正在军营旁边的树林里散步,其眉宇间,透着一丝懒散,那身黑色的军装,则散发出一股浓重的烟酒味。 想着弹药储备已经严重不足,加之总参谋部制定的具体的行动计划迟迟未到,他心中仅剩的那一点点斗志,也跟随着眼前水洼里的积水,慢慢消失殆尽。 突然,他瞧见一个骑着棕色骏马的士兵,正朝他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莫非是传令兵?他心中骤然一紧,手中的香烟,亦掉在了地上。 “报告,第四军团的阔济特将军,已率兵来到达扬河河曲,有请将军阁下,前去会谈。”传令兵连忙下马,汇报军令。 “这么快?”萨姆哲鲁脸色微变,当即骑上传令兵的骏马,向达扬河河曲,快速前进。 传令兵看到自己的将军如此急迫,遂无奈地挠挠头,而后,朝军营跑去,打算将军令,传达给其他官员。 达扬河河曲位于科希马西南部的山区,距离科希马城约15公里,由于地形复杂,人烟稀少,所以黑衫军总参谋部决定以此作为第四军团与第五军团会师的地方。 “哟,老弟,又当起光杆司令啦。”阔济特将手中的行军路线图放下,接着紧紧地握住眼前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战友的手。 “习惯了,身边人多,讲话不痛快。”萨姆哲鲁的眼睛里,竟泛起泪花来,毕竟他的身边,已经有太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了,他不希望阔济特成为下一个。 “老规矩,咱们边喝边聊。”阔济特倒是淡然得很,只见他席地而坐,打开一瓶葡萄酒,并将行军路线图,铺开。 萨姆哲鲁则接过酒瓶,猛灌了一口,然后死死地盯着地图。 “老弟,我想你已经知道总参谋部制定的初始计划了,就是你我两个军团于4月中旬在科希马周围集结;我部负责主攻,从达扬河河曲迂回至扎格勒进攻敌人的西部防线;你部予以配合,强渡达扬河,进攻敌人的沿河阵地以及码头。”阔济特一边用签字笔在地图上仔细标注,一边缓缓说着。 “嗯,不错,具体的行动计划也是如此吗?”萨姆哲鲁疑惑道。 “实话实说,总参谋部并没有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阔济特亦灌了一口酒,接着,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老兄的意思是,总参谋部打算让我们见机行事?” “是的,近期孟加拉、阿萨姆、布鲁克巴的情报部门纷纷在前线刺探情报,致使我东征、南征两条线皆陷入僵局,为了扭转这种僵持局面,总参谋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阔济特抬起头,面色稍显凝重。 “那老兄,准备怎么制定这个具体行动方案?”萨姆哲鲁心里清楚,阔济特带的是王牌军,其指挥作战能力要远远高于自己。 “我准备冒个险。”阔济特的眼睛里,忽而闪现出一丝异样。 “哦?”萨姆哲鲁微微侧目,觉得老战友今日的举止,有些不对劲。 “说真的,我第四军团的主力此刻仍在数百公里以外的孟加拉锡尔赫特附近,我是乔装打扮,秘密前来与你会合的;我的想法是,明天中午,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同时发动进攻;第四军团佯攻锡尔赫特,下午开始撤离;第五军团强渡达扬河,猛攻敌人沿河阵地。” “这……”萨姆哲鲁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方面,进攻科希马的时间几乎提前了十天;另一方面,他第五军团的弹药已严重不足,兵力和阿萨姆游击队相比,亦没什么优势。 “老弟尽管放心打,你只需撑一天,自会有一批神兵,从天而降。”阔济特慢慢说着,眉目间,带着肯定。 ****** 待顾悦曦、王文远二人进入科希马城区时,已是傍晚了;此时,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上街头,沐浴着夕阳的余晖,欣赏着山城秀丽的风光。 科希马主城坐落在达扬河西岸的小山上,城区虽然不大,但它的历史已经超过1500年,据《大唐西域记》所载:迦摩缕波国周逾万里……国都古瓦哈提东约二千里,有一城,曰栗摩西耶,此城东,山川相接,无大城,可至西南夷。 栗摩西耶就是科希马最初的名字,它因茶马古道而起,因滇缅战争而兴,又因黑衫军东征,成为阿萨姆第四大城市。 似乎被山城古朴自然的风光所吸引,顾悦曦下意识地拉住缰绳,起身下马;那双绝美的眸子,四处张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迷路了呢。 王文远亦跳下马,脸上带着笑,心说顾姑娘真是清新脱俗,以至于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确实,几天前,她身着白色风衣,脚蹬长筒靴,手执锋利长刀,眉目间,带着冷冽,很像是一个以天地为家的侠客。 而现在,她好似换了一个身份,那股子冰冷不知何时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婉随和的淑女之风,再搭配上藕色长裙与绣花凉鞋,给人感觉,极像是世家大族家的才女。 “文远,过来。”顾悦曦被路边小摊上的木雕给吸引住了,只见她蹲下身,轻轻地拿起一个人形木雕,细细打量着。 “来了。”王文远下意识地拍了拍外套上的尘土,然后走了过去。 “你说,它像谁?”她微微侧着头,好像是在冥思苦想。 “文远不知,还望顾姑娘科普一下。”王文远故意由着她,反正一路上在她面前吃了无数瘪,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哈哈,我觉得它像君士坦丁大帝。”顾悦曦手里握着的,是阿萨姆黑色神克里希纳的雕像,克里希纳最初与阿萨姆并没有什么联系,它是婆罗门教三大神之一的毗湿奴神的化身;但随着阿萨姆与恒河流域诸国来往的密切,克里希纳不光被阿萨姆人民所接纳,还成为阿萨姆人民心中最高的“宇宙精神”。 “罗马人真的好厉害,一千多年前,竟来到阿萨姆了。”王文远故意顺着她的意思,缓缓道。 “老奶奶,我买这个。”顾悦曦拿出1000卢比,递给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婆婆。 老婆婆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道她都坐了一下午了,也没卖出一件手工艺品,本打算收拾摊子起身离开的,哪知幸运女神突然光顾,送给她这么一份大礼。 不行,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得好好赚一把才行,否则心有遗憾啊。 “姑娘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看中阿萨姆的至高神,不过,姑娘可否知道,他的爱妻?”老婆婆微笑着,询问道。 阿萨姆的神灵,顾悦曦怎么可能知道,所以她没有犹豫,轻轻摇头。 “姑娘请看,这就是他的爱妻,名叫罗陀,据说他们二人曾联手杀死马图拉的暴君坎萨呢。”老婆婆连忙取出一个开了封的盒子,递给顾悦曦。 顾悦曦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盒内装着的罗陀木雕居然有几分像她,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灵动又活泼。 不带迟疑,她当即买下这两个木雕,花费1800卢比。 看她出手如此“阔绰”,王文远终究是看不下去了,遂忍不住提醒她:你咋这么不经忽悠呢,这分明是老太婆的推销手段呀。 哪知顾悦曦似乎并不在意,想来大概是一路劳苦,难得有这么一段闲暇的时光吧。 等到两人进入客栈休息时,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 反常的是,这次顾悦曦没有急着去沐浴,而是略显焦急地把王文远给叫了过来。 “顾姑娘,有何贵干?”王文远匆忙赶来,脸上还挂着汗珠。 “文远,你身上不是携带着三把枪吗,可否借给我一把?”顾悦曦怔怔地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小声道。 “没问题。”王文远轻轻点头,而后问她:“怎么,明天的事情,不好办?” “不清楚,但小心点,准没错。”说实话,顾悦曦对古格拉诺的了解程度并不深,如果他不是那种危险人物,她拿长刀和抓钩枪过去,是不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相反,她两手空空地拜访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明白。”王文远见她略显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亦不好意思久留,遂匆匆离开。 “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顾悦曦竟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是感叹于此行的艰难与困苦,还是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记住,他不过是你的一个副手罢了。”回过神的她迅速抽回其纷乱的思绪,同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 恍惚间,王文远猛然听到卧房的木门传来了一声异响,然未等他睁开眼,却闻到这屋内多了一股子清香味。 他心中倏地一紧,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并睁大双眼,他倒要看看,何人吃了豹子胆,敢闯他“王爷”下榻的卧房。 下一秒,他微微喘了口气,心道今天太阳真是从西边升起来了,顾姑娘居然醒在他前头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顾悦曦走到窗户边,慢慢道。 “现在就出发吗?”王文远打了个哈欠,稍显疑惑地说着。 “嗯。”顾悦曦点点头,那双桃花眼,忽然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 见状,王文远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到十分钟便把随身物品整理妥当了。 “文远,手枪里有多少发子弹?”顾悦曦起身打开房门后,竟然停下步子,询问道。 “15发,不过请姑娘放心,我还有备用子弹。”王文远稍稍一愣,如实回答着她。 “记住,不可恋战。”顾悦曦接过手枪,盯着他,继而一字一句地说着。 18.阔济特的突然现身 “不可恋战?”王文远吃了一惊,心说难不成,她来科希马,和贾汉吉一样,是来刺杀某个人物的? “是的,阿萨姆游击队已经实行全城戒严,我敢断定,黑衫军近期会有大动作。”顾悦曦沉默了一瞬,缓缓道。 “明白了,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在城外,而出城的话,我们有可能会和游击队或者黑衫军发生冲突。”王文远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现在是早上七点一刻,我们务必要在中午的时候,回到客栈。”顾悦曦通过暗中调查得知,古格拉诺居住在科希马远郊的一座山间别墅,来回肯定要二个小时。 王文远点点头,走下楼梯,离开客栈。 不出所料,此刻的科希马街头,冷冷清清,远远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如此寂静的环境再搭配上灰色的天空和厚重的乌云,无形之中,竟营造出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 顾悦曦将破布裹在黑马的蹄子上,寄希望于,骑马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两匹马本就温顺,加上和新主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周的时间,所以它们很配合地抬起蹄子,没有表现出一丝躁动。 一切准备完毕后,顾悦曦拿出昨晚记录下来的草图,打算先一路向南,进入森林,然后再向西走过一段山路,最后来到达扬河河曲,即别墅所在的位置。 科希马城的街道极为狭窄,且起伏不平、弯弯绕绕;如此特点对他们而言是好坏兼而有之,好处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开阿萨姆游击队的巡逻兵与暗哨,坏处是影响他们的速度;如果中午的时候他们回不来,就要掂量下被城中游击队士兵发现的后果了。 “2点钟方向,两个巡逻兵,一个暗哨,11点钟方向,一个巡逻兵,三个暗哨。”王文远的视力要好于顾悦曦,故而一眼就瞧见,前头街巷子里的“风吹草动”。 “不错呀,文远。”顾悦曦不由得赞许道,而后赶忙绕过这条街巷,向9点钟方向行进。 可她还未走两步,却见王文远竖起食指,发出嘘声,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情况。 顾悦曦遂心中一紧,随即拉住缰绳,接着细细观察着前边的情形。 果不其然,在距离她约25米远的一个拐角处,出现了两个身材臃肿的巡逻兵,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此刻正靠在墙边打盹,所以并没有瞧见不远处的她。 她思虑一番,决定走上前去将他们击昏,毕竟频繁更换路线,不仅耗费时间,而且很容易迷路。 只是还没等她下马,却见王文远轻手轻脚地朝前走去,似乎想要和她“争功”。 “嘁。”她表面上装作很不屑的样子,但心里头,却还是挺欣赏王文远的这个举动的。 一切顺利,不到5秒钟的功夫,两个壮汉便被他给整趴下了。 顾悦曦微微一笑,轻轻拉动缰绳,快速穿过这个是非之地。 约莫一刻钟后,她看到前边呈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想来必定是抵达科希马郊区了。 “顾姑娘,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身上,还挺油的。”跟上来的王文远提着一个编织袋,眉飞色舞地说着。 “让我瞧瞧。”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小激动,连忙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果不其然,里边装着一支SVD狙击步枪,另有一把微型手枪、三颗手雷、两盒罐头。 “苏联货?”顾悦曦好奇地打量着狙击步枪,发现它是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的改良版。 “是的,我听说80年代,哲孟雄皇帝莫杰利、阿萨姆国王拉吉柯瓦,皆派遣特使前去莫斯科、华沙、布拉格进行国事访问,估计是想借此机会采购些军火罢了。”王文远叹口气,解释道。 “确实,在莫杰利眼里,这些东西远比真金白银要金贵。”顾悦曦盯着远处的河面,低声道。 “只是苦了阿萨姆、哲孟雄两国的百姓了。”王文远一边说着,一边用麻绳将编织袋系牢,毕竟今天的目的是去会客,拿着武器,终究是容易引起误会的。 森林里的光线极为微弱,且地势有所起伏,不过好在附近村民在森林里挂了不少标志物,倒没怎么让他们走冤枉路。 终于,他们离开了这片黑暗又寂静的森林,开始进入山区。 可就在这时,顾悦曦忽而放慢速度,好像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至于“不对劲”究竟体现在哪方面,她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但她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姑娘,小心。”然未等她反应过来,耳畔却传来王文远颇为惊恐的声音。 下一秒,她只觉得一个带有金属味的火球擦过她的肩膀,紧接着,其坐下的黑马发出一种特别痛苦的嘶鸣,好似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她不敢犹豫,顺势朝树丛中翻滚,与此同时,她瞥见几十颗弹珠,贴着她的鼻梁,呼啸而过。 有人在搞偷袭!缓过神的顾悦曦当即躲在树丛中,拔出手枪,寻找着敌人的踪迹。 隐隐约约,她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缓缓走来一群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 黑衫军?她心中猛地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几个,去把那个白衣女子给我拿下,剩下的人,给我追,千万不能让他跑掉。”为首的军官拿着望远镜,吩咐道。 “是。”他身后的黑衫军随即兵分两路,朝“猎物”扑去。 “可以啊,文远。”顾悦曦看他向树林奔去,瞬间便猜到他的真正意图了。 但王文远的迂回计划哪怕再高明,恐怕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赶过来支援她,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干掉8个黑衫军士兵。 如果她有抓钩枪和长刀的话,干掉这些“虾兵蟹将”简直是手到擒来,可眼下她只有一把手枪和一支匕首,加之她的手臂和脚腕亦受了伤,所以就需要些手段了。 顾悦曦咬咬牙,向树丛深处钻去,目前敌人的注意力非常集中,若是蛮干,保不准会被打成筛子。 不过此时,茂密的树丛中异常闷热,且泥泞不堪,所以她走得极为艰难,以至于摔倒了好几次。 但幸运的是,敌人很快便没了耐心,只见他们开始分散搜索,有两个人甚至靠在旁边的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确实,他们背着沉重的行军包,端着突击步枪,不累才怪呢。 瞅准机会后,顾悦曦握紧小刀,弓着身子,朝那两个黑衫军士兵慢慢走去。 “老兄,那女子不是受伤了吗,怎会如此轻松地溜掉?”其中一个士兵怔怔地看着前边一米多高的树丛,一脸困惑道。 “管她作甚,我们的任务是侦察阿萨姆游击队的布防情况。”另一个士兵偷偷拿出一壶酒,四下看看发现没人注意,竟大口喝了起来。 “给老子留点。”第一个士兵见那瓶酒快要被他喝光,也顾不得盯着树丛了,连忙上前与之争抢起来。 顾悦曦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猛冲过去,一刀刺在其中一个士兵的胸膛口,瞬间了结了他的性命。 见自己的同伴一命呜呼,另一个士兵的脸色骤然巨变,他出自本能般地丢下行军包和步枪,掉头就跑。 然还没来得及跑几步,他只觉得脖颈一痛,眼睛一黑,转瞬之间便失去了意识。 没有踌躇,顾悦曦急忙拔出插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并把注意力放在剩下的6个黑衫军士兵身上。 可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她毫不费力地干掉两个敌人,但未曾料到,此刻有人正站在她身后,准备对她发动攻击。 下一秒,她的侧后方向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之后,一个硬物猛地撞到她的肋部,将其撞倒在地。 忍痛抬起头,她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人,其黝黑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 她挣扎着扶住树干,想要站起身,不料却被老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霎那间,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向她袭来,与之相伴随的,还有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 顾悦曦不想坐以待毙,遂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老人的肚子上。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老人的肚子,无比坚硬,好像是垫着一块钢板一样。 “打啊,小姑娘。”老人稍稍加重力道,同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 她被掐得喘不上气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气绝而亡。 “让我们彼此认识一下,我叫阔济特,你父亲顾绍堂曾……”老人正打算慢悠悠地来个自我介绍,岂料其身后竟传来一阵密集又杂乱的枪声;此外,亦夹杂着士兵冲锋的呐喊声。 “不好了,将军,敌人发现我们了。”很快,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来到他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该死,撤!”阔济特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而后放下手,快速离开。 ****** 另一边,王文远接过阿萨姆游击队员扔给他的弹夹,迅速装弹、射击,将躲在树丛中负隅顽抗的黑衫军士兵打成了“马蜂窝”。 然后,他站起身,略显焦急地环视着四周,寄希望于,她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放眼望去,除了凌乱的石头、茂密的树丛,哪有她俏丽的身影? 王文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实在不敢想也不能去想那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王文远啊王文远,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次?”他情不自禁地数落着自己,后悔撇下她,将20多个敌人引到一旁的树林里。 倏地,他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 他顿时愣在了原地,下一刻,赶紧转过身子,寄希望于,真的是她。 果真,那个绝美的女子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如弯月般的眉、灵动的桃花眼、秀挺的琼鼻、微薄的红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但他的心很快便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她的脖颈处有两片淤青,身上亦有多处划伤,有两处伤口甚至仍在渗血。 见状,他顷刻间失去理性,居然鬼使神差般地将她抱起。 19.突然而至的神秘部队 顾悦曦不由得瞪大双眼,心说这家伙到底受了哪门子刺激,居然如此不守规矩。 王文远亦觉察到了她的抗拒,可他不忍心将她放下,遂微微一笑,直接朝黑马旁边走去。 见状,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进而转过头,索性不理他。 他则无可奈何地晃了晃脑袋,准备把她放在马上,稍作休整后再次出发。 “先生,等一下。”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显平和的声音。 他连忙转过头,却见一个身材瘦小,身穿迷彩服的40岁上下的男子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先生今天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中年男子的充满感激地说着,而后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来我的指挥部喝杯茶再走吧。 王文远稍稍一愣,随即摆摆手,道:“谢谢长官好意,但夫人受了伤,实在不能耽搁了。” 一听到“夫人”二字,顾悦曦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只见她咬着牙,狠狠地掐住他的手臂。 他吃了痛,却也不敢扔下她,只得强忍着不撒手。 中年男人见他一脸痛苦的模样,又见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怒意,以为是夫妻二人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矛盾,故而打着圆场,劝说他们以和为贵。 然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却见顾悦曦毫无征兆地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夫人这是?”中年男人看着他,一脸困惑道。 王文远同样一头雾水,但他却出自本能般地拽住中年男人的手臂,意思很明显:眼下救人要紧,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快随我来。”中年男人点点头,即刻将他们带到河边,并登上一艘快艇,向科希马城所在的方向飞速驶去。 “我叫拜德迪,谢谢你们将黑衫军的侦察队引到我部防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中年男人握住他的手,话语间,满是感激。 他只得笑笑,这纯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事儿,毕竟二十多个手持突击步枪的黑衫军士兵在后边追他,而他手中只有一支狙击枪和两把手枪,不往树林里去,难不成和敌人打对攻? “先生的大名呢?”拜德迪细细打量着他,继而问道。 “王文远。”看对方还挺和气,加之有求于人,所以他没有迟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先生和夫人为什么要去达扬河河曲?”拜德迪沉默了一瞬,实在想不通二人为何要去那般荒凉的地方,遂不解道。 “这……”顾悦曦并未告诉他今天要见的人到底是谁,贾汉吉则没有向他透露古格拉诺在科希马城的具体位置,因此这两个巧合一合并,他还真就说不出话来了。 “先生,不瞒你说,最近黑衫军的三个王牌军团齐聚阿萨姆,太子军团、第四军团、第七军团,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我游击队不得不小心为上啊。”拜德迪的语气有些奇怪,简单点说,便是一方面对王文远很是感激,但另一方面又对他充满怀疑。 “长官,其实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是替人办事的,我的委托人未曾向本人透露一点关于贵国的情况,所以我对贵国的局势,一无所知,长官大可不必感到忧虑。”他此刻的心思都在顾悦曦身上,再加上拜德迪“刨根问底”式的追问,故而心情烦躁,打算终止这种无意义的谈话。 拜德迪看他心情不佳,而且他手中确实没有王文远同黑衫军接触的证据,因此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快艇抵达了达扬河码头,在拜德迪的安排下,顾悦曦被安置在了码头边缘的流动医院。 见此,王文远有些紧张地来回踱着步,不知不觉,其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而拜德迪则示意其手下盯着王文远,然后便前往码头附近的沿河阵地视察情况去了。 根据他先前掌握到的情报,黑衫军太子军团、第七军团在科希马西北部一带游弋,第四军团在梅加拉亚高原北缘活动,第五军团自从吃了败仗,一直在科希马远郊当“缩头乌龟”,连着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么最近黑衫军侦察部队在科希马城郊频繁活动,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报告,将军阁下,按照您的指示,先前抓的一批俘虏已被押解至码头监狱。”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士兵匆匆前来汇报情况。 “快去看看。”拜德迪急匆匆地上了一辆黑色吉普车,向码头监狱所在的方向驶去。 “将军,据最新战报,黑衫军太子军团、第七军团在多姆卡大败布鲁克巴伦齐宗、蒙加尔宗联军,联军统帅费吉勒格阵亡。”待汽车刚开动,拜德迪就听到副官语无伦次的声音。 “什么,太子军团、第七军团居然偷偷开进布鲁克巴了?”他瞬间脸色大变,当初他费尽心思地把不适合山地作战的两个军团诱惑至科希马周围,计划同他们打消耗战,哪知敌人竟然如此狡猾,不光骗过了他的侦察兵,还重创其友军。 “是的,另外,黑衫军第四军团刚刚向锡尔赫特城发动猛攻,但被孟加拉守军击退。”副官没有犹豫,将另一份文件交给拜德迪。 “敌人这是搞多点开花呀,不过目前战争走势尚不明朗,我军切不可轻举妄动。你去下令吧,让将士们好生操练,3日后再做定夺。”拜德迪在文件上签上字,递给副官。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紧闭的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接着,两个医务兵略显疑惑地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王文远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拦住了医务兵。 “你自己去看吧。”其中一个医务兵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之后扬长而去。 王文远不敢怠慢,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冲进屋内。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顾悦曦此刻正站在窗户旁边,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刀,那张冷艳的瓜子脸上,写满了愤怒。 “顾姑娘,你这是?”他深知她的“小脾气”,所以不敢走上前,只得靠在门上,询问道。 “再敢胡言乱语,我砍了你。”顾悦曦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 “不敢不敢,谢姑娘不杀之恩。”王文远急忙露出歉意,缓缓道。 “文远,走吧,我没事了。”见此,她的脸色随即恢复了正常,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文远不由得摇摇头,心说以后还是少开点玩笑吧,真没想到她的心思,居然如此单纯。 走到河边,他很快遇到了拜德迪留下来的护卫,他们见他打算离开,也不阻拦,反而把他的坐骑交还给了他。 “姑娘,上马吧。”王文远的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昏过去,又为何这般快地醒来。 “文远,是我考虑不周,你不会,怨恨我吧?”顾悦曦抬起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叹气道。 “不会。”王文远坐在她后头,毫不迟疑地说着。 “晚上,我们再想办法,逃出城。”顾悦曦忽而转过头,如桃花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坚定。 “姑娘先别急着下决定,我觉得稍微等下,也未尝不可。”王文远的手臂,猛地颤抖了一下,因为他瞧见,她脖颈处的淤青,竟然消失不见了。 “为何?”顾悦曦微微一愣,其眉宇间,透着疑惑。 “黑衫军若是攻城,我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逃出去,而不用担心,被任何一方发现。”王文远慢慢说着,下意识地张望了一番,但未看到有可疑人物在跟踪他们。 “黑衫军第五军团的弹药已经严重不足,且不适合山地作战;而适合山地作战的第四军团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需要一周后才能抵达科希马,他们没有道理选择这个时候攻城呀。”顾悦曦一方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周围的东西,似乎是虚幻的,特别是第四军团将军阔济特的出现。 “无所谓了,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见完那个神秘客人,我们就该离开这里了。”王文远想让她放平心态,不要有心理包袱,故而安慰道。 ****** “报告,敌第五军团已向我达扬河东岸的前哨阵地发动进攻;另外,达扬河河曲出现一支神秘部队,正向扎格勒进发,并击溃我巡防部队。”与此同时,副官匆忙跑到拜德迪身边,结结巴巴地说着。 “神秘部队,多少人?”拜德迪顿时愣住了,首先,他没料到不擅于山地作战的敌人会主动发起进攻,再者,他万万没想到,达扬河河曲,竟然会出现所谓的“神秘部队”。 “不清楚。”副官摇着头,同样不明所以。 “传令,校级及其以上军官,马上到指挥部集合。”拜德迪急匆匆地离开监狱,将审讯犯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帮犯人,居然是故意向他投降的。 至于他们倒戈卸甲的原因,绝不是为了谋条性命,而是想借机破坏掉游击队在达扬河码头的军火库罢了。 这不,拜德迪刚一走,站在监狱门前的犯人们便“蠢蠢欲动”了。 “贾汉吉,你的任务是干掉4点钟方向的6个敌人,听明白了吗?”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命令道。 “明白。”贾汉吉微微点头,心想他的新上司真是“诡计多端”,一枪未放便乖乖地举手投降,同时又在不受自身控制的情况下在巧合的时间来到巧合的地点。 “准备。”络腮胡从衣服内兜里取出折叠刀,并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蹲下身子。 他的队员们即刻心领神会,纷纷从内兜里拿出折叠刀,握在手心。 而一旁的游击队员对此则不以为然,毕竟一群贪生怕死的乌合之众能掀起多大浪花?再者河对岸已经交上火了,亦无形之中,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行动。”络腮胡一个箭步,闪到旁边两个手持突击步枪的游击队员身边,举刀便刺。 20.再次进入似梦非梦的状态 那两个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络腮胡给割了喉。 贾汉吉的动作同样很快,只见他先抹了其中一个手持冲锋枪的士兵的脖子,紧接着对着旁边五个发呆愣神的士兵便是一通扫射。 激烈的枪声瞬间打破了码头的平静,亦让看守监狱的游击队员陷入到一种恐慌的状态中。 确实,这段时间监狱里没什么犯人,加之无作战任务,所以他们流露出这副神情,倒不怎么让人感到意外了。 络腮胡的枪法极其精准,以至于他仅凭肉眼,便轻松干掉了远方高台上的六个机枪手。 而为了防止游击队员拉响警报,贾汉吉连忙奔向监狱值班室,破坏掉了里边的警报器和监控设施。 但说实话,这只能为他们争取到极短的时间,毕竟机枪刺耳的声音是不可能被掩盖的。 “一组给我拖住敌人,二组前去安放炸弹。”络腮胡见游击队员朝监狱蜂拥而来,遂急忙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贾汉吉点点头,迅速带着七个随从向军火库进发,络腮胡则率领剩下十一个人占据有利位置,用机枪封堵住敌人增援的路线。 ****** “姑娘,我看咱们也该赶紧跑路了,现在科希马东、西、北三个方向全都打起来了。”与此同时,王文远站在客栈的楼顶上,拿着望远镜,慌忙道。 “不行。”站在他身旁的顾悦曦不仅没有露出一丝恐慌的神色,反而镇定自若地留意着四周。 “若是耽搁了,只怕是逃不出去了。”王文远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奔逃的人群,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衫军现在不过是在佯攻,他们的主攻方向在南方。”顾悦曦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南方连着森林,且地势起伏,按理说不适合大规模用兵。”王文远想到他们早上骑马通过森林的场景,不由道。 “确实是这样,但你也要知道,常理只是普遍情况,而非事实全部。”顾悦曦索性坐下来,嚼起了口香糖。 “明白了,太阳此刻位于偏南方向,他们选择南方的原因是避免逆光,保证视野清晰。”王文远想了一会儿,缓缓道。 “不是主要原因。”顾悦曦站起身,示意他该回房间休息了。 “那还有什么原因,难不成,是为了利用难民逃跑导致的混乱,搞突然袭击?”王文远看到南方崎岖的道路上挤满了人和车辆,想着黑衫军的这一遭真是高,故意给平民留一条生路,然后发动进攻,达到占领城区的目的。 “大体上是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现在唯一的任务便是等待,等待敌人发起主攻。”顾悦曦略显神秘地朝他使了个眼色,而后离开房顶。 王文远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嘀咕道:“这女子,又急又缓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其实这一切并不难理解,黑衫军第四军团主力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仅用一周的时间便来到科希马,他们当然要迫不及待地发动进攻,一方面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打破其东征的僵局。 至于他们实施的所谓佯攻、主攻,无非是想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罢了。 她刚苏醒那会儿,头脑尚且浑浊,想问题自然不全面,故而稍稍急切了些;现在静下心,才发觉,晚上逃出城,是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 听着远处不带停歇的枪炮声,她的意识竟然变得模糊起来,随后,再次进入到那种“似梦非梦”的状态。 “爸爸,爸爸。”朦胧中,她猛然听到她儿时的声音,这个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渐渐地,她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清晰,与之相伴随的,还有那清凉的风和微冷的雨。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边水洼遍布、藤蔓丛生,时不时地,还传来一阵虎豹的吼叫。 “婆罗洲?”顾悦曦揉揉眼睛,当即想到了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家乡。 只是,在她童年有限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片段。 “或许是我不小心忘掉了吧。”她抬起头,循着那个声音,向森林深处慢慢走去。 “我没事,你快走。”不一会儿,12点钟方向,传来了一个虚弱且急促的声音。 顾悦曦的心骤然一紧:难道,父亲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她匆忙加快步子,跌跌撞撞地朝前奔跑着。 大概跑了百十米,她看到一个满身泥泞小女孩坐在地上,正死死地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男人的身旁,躺着三个身穿红衣的男子。 “爸爸,你睁开眼睛,我们一起走啊。”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身材极为瘦小,可她仍然咬着牙,拖着她的父亲,艰难前行。 “莫要开枪,我倒要看看,她能走多远。”就在这时,一旁的大树后边,走出来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留着长发的青年男子。 跟在青年男子身边的,有十多个红衣男子,他们很像是巡捕,又同荷印时期的殖民军队,有几分相似。 “头儿,主事可是亲口.交代过的,下手要麻利些。”很快,青年男子身侧的一个白皮肤、蓝眼睛的中年人,用荷兰语说道。 “不着急,看着敌人临死前悲惨的样子,难道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吗?”青年男子冷冷地笑着,露出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 “老大,那小女孩罪不至死,可否留给我消遣一下。”另一个满脸皱纹的驼背老人咧着嘴,露出两颗黄色龅牙,一副谄媚的模样。 “林卑士,人家小姑娘不过四岁大,你倒是下得去手。”先前说荷兰语的家伙脸上带着诧异,嘲讽道。 “哈哈,有何下不去手的,我还打算消遣完了把她扔到肉架子上烤烤,当下酒菜呢。”林卑士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把弯刀,向小女孩缓缓走去。 可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小女孩不仅没有逃跑,反而矗立在原地,咬着牙,握紧拳头,似乎准备和他,做个了断。 “这么好看的眼睛,一定很美味。”林卑士轻蔑地看着她,而后向她的胸膛口捅去。 “啊……”然未等他的刀尖碰到小女孩的衣裙,其肋部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他两眼一黑,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谁?”后边的一帮人,皆露出惊恐的神色,有两个人一看苗头不对,撒丫子就往后跑。 可还没跑两步,他们同样感觉身子一痛,霎那之间,命丧黄泉。 “杀你的人。”几秒钟过后,树梢间终于传来了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冰冷异常,且极度清脆。 “弟兄们,谁若抓到她,重重有赏。”青年男子的身子亦抽搐起来,但他仍故作镇静,命令道。 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凌乱且不带停顿的脚步。 “他奶奶的,一群废物。”青年男子略显气愤地骂着,同时瞄着四周,准备偷偷溜掉。 可他的雕虫小技,终究是骗不过暗处女子的犀利的目光的,只见她一个跳跃,恰好来到他的身侧,随后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般地将他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小女孩顿时愣在原地,她万万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如此轻松地杀掉4个敌人。 “秀怡?”此刻,她的父亲已经睁开眼,并稍显疑惑地打量着跟前这位黑衣蒙面女子。 “顾大人,恕在下未能及时赶来。”黑衣女子竟垂下头,单膝跪地,赶忙道。 “无妨,小伤而已,我身上的血都是他们的。”父亲连忙扶住树干,然后艰难地站起身。 “顾大人,你……”青年女子看到他大腿上的枪伤还在往外渗血,眼眶瞬间便湿润了。 “小曦,你要谢谢你张姨,她是你爸爸身边,为数不多的值得信赖的人。”父亲把手放在女子肩头,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谢谢张姨。”小女孩昂着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极度神秘的女子。 张秀怡则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额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你看到了什么?”随着前边场景的定格,她的耳畔,忽而响起一个雄壮且浑厚的声音。 “你是谁?”在确定此人真实身份之前,她不打算亮出自己手中的牌。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杀你父亲的人,此时正在暗处观察着你。”那人冷笑一声,缓缓道。 “你能否告诉我他的名字?”顾悦曦想着她此行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调查父亲的遇刺案,现在有人愿意向她透露情报,也算是一个接近真相的好机会。 “塞达党头目,阿里亚斯。”那人没有半点犹豫,当即说道。 “塞达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顾悦曦对这个组织闻所未闻,心中自然是非常的好奇。 “海盗组织,其总部在加勒比海南部的特立尼达岛。” “特立尼达岛?”她更加疑惑了,父亲在东南亚婆罗洲从事商业活动,怎么可能会招惹到地球另一边的人物呢? “好了,现在你可以透露下你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东西了吧。”那人停顿了一下,继而道。 顾悦曦不由得愣了一下,可还是将她之前所看到的东西简单地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看来阿里亚斯早在1979年,就对你的父亲有过杀心,可是那次行动没有成功。”那人慢慢地说着,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你为何如此关心我的家事,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顾悦曦认为“无利不起早”,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一个陌生人的事情,挂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那人居然没了声响。 21.绝佳的出城地点 另一边,王文远仍站在房顶上密切观察着城外黑衫军的动向,毕竟他不是她,不可能在炮火连天的战斗环境下,心安理得地去睡觉。 几分钟后,他的眉毛,竟微微皱起来,因为他猛然间发现:南方茂密的森林边缘,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且整齐划一的黑点;而与此同时,其他方向的黑衫军开始相机撤退,并朝城内,不断地发射榴弹炮。 “还真被她给说中了。”王文远吃了一惊,当即踩着木梯离开房顶,向顾悦曦所在的房间快速跑去。 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她居然大开着窗户睡觉,而且睡得极为香甜。 “姑娘,快醒醒,黑衫军开始发起主攻了。”他贴近她的耳朵,提醒着她。 但是,她没有一点动静,好似昏迷了一般。 “对不住了。”王文远犹豫了一会儿,拿出一根草棒,轻轻地挠着她的腋窝。 下一秒,顾悦曦感觉到自己的腋下一阵痒痒,同时,眼前已定格了的画面,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刀削斧凿般的方脸。 她稍稍一愣,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不想竟碰到了墙壁。 “咝……”一阵疼痛迅速朝她袭来,与之相伴随的,还有那暴躁的小脾气。 王文远一看苗头不对,急忙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对不起啊姑娘,有要事需要禀报,打扰你休息了。” 顾悦曦看到他极为“生硬”的笑容,知道他心中的急切,故而示意他坐下来,慢慢说。 “黑衫军开始在城南发起主攻,其他方向的黑衫军缓缓撤退,并发射榴弹炮予以配合。”王文远没有犹豫,匆忙道。 “好,那你快点准备一下,我们一刻钟后出发。”她连忙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此刻,街道上到处都是奔逃的平民,他们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及无助,寄希望于,早些离开这人间炼狱。 可他们也就想想罢了,城南到底是逃不掉的,至于其他方向,他们又不敢贸然前往,万一像城南那样遇到大批伏兵,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不过顾悦曦却没有这份顾虑,毕竟黑衫军在南方发动主攻的同时亦会适当减少在其他战线上的人员和物资配置,到时他们小心一点,找到黑衫军战线上的缺口,并不难。 ****** “轰隆……”此时,伴随着一阵不带停歇的爆炸声,阿萨姆游击队在河港临时设立的军火库被完全炸毁,军火库旁边的码头、堡垒、战壕亦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与此同时,贾汉吉带着剩下的五个人立刻混入到平民堆里,朝科希马西南部快速行进,因为他们刚刚接到络腮胡的命令:事成后前往西南部的一座废弃的基督教堂。 至于去那里的原因,简而言之便是:打开教堂下边密室的暗门,将城外的黑衫军放进来。 “头儿,现在敌人在城内差不多还有四个营的兵力,咱们要想在短时间内消灭掉他们,必须放进来一个纵队,你说那扇门到底得有多大,才能容纳如此多的人通过?”其中一个属下略显不解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贾汉吉挠挠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由于他们事先准备了科希马城的平面图,所以在面对错综复杂的街巷以及四散奔逃的平民时,仍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抵达教堂最快的几条道路。 约莫一个小时后,他们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巍然高耸的哥特式基督教堂,想来必定是目的地了。 只是贾汉吉不知道的是,那座教堂此时已被游击队重兵把守,想要迅速找到暗门且不被敌人发觉,无异于虎口拔牙。 ****** “姑娘,我看这座教堂,是一处很好的出城地点。”同一刻,王文远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声道。 “说说你的看法。”顾悦曦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停了下来,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王文远忍不住笑了笑,继而道:“教堂位于城西南的一座地势陡峭的小山上,既不适合黑衫军进攻,又不适合游击队防守,加之现在双方激战正酣,我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教堂后头的悬崖边,然后通过绳索,降至山脚处。” “此言差矣。”顾悦曦螓首微摇,随后看向他,稍显严肃地说:“此处对于常规作战而言,确实极不适合,但在特种部队眼中,却是一个上等的“狩猎场”,黑衫军想要出其不意,游击队试图以逸待劳,他们谁都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战机。” “那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出城吧。”王文远思虑一番,决定避免冲突,小心为上。 “嘘。”就在这时,顾悦曦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俯下身子,躲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中。 见状,王文远亦顾不得询问,遂出自本能般地,闪到一块石头后头。 下一秒,他们的视线尽头,出现了六个衣衫褴褛且行色匆匆的男子。 “这几个难民,倒是挺贼。”王文远想到他们之前在市中心遇到的惊慌失措的难民,再看看眼前这几个身手不凡的家伙,于是乎小声道。 “他们不是平民。”顾悦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跟在那帮人的后边。 果不其然,他们的心理素质确实要比寻常人高些,这不光体现在他们眼神间的镇定与警觉,还体现在他们步伐中的些许沉稳。 大约三分钟后,那六个男人在教堂外边的树林里埋伏了下来,并细细观察着教堂内的风吹草动。 顾悦曦则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那双桃花眼,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废弃教堂的内部,时不时地走过一队队游击队员。另外,教堂的隐蔽处,也偶尔传来轻微的响动,想来必定是狙击手或者机枪手。 虽然她心中早有预料,可眼前的情景还是让她大吃一惊,毕竟特种部队的人数是极为有限的,少则十几个人,多则几十个人,但那座废弃的教堂里头,少说也得有上百个人。 一个偏僻的小山头,一座废弃的教堂,为何会引起阿萨姆游击队如此高的重视? 正当她为此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的耳畔,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炮声,而与之相伴随的,还有平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士兵的呐喊声。 紧接着,教堂内亦传来了一阵异常的骚动,不知是里边的士兵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是因为某些分歧,陷入了争吵。 见此,王文远急忙朝顾悦曦打了一个手势,询问她:下一步作何打算? 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回复他:见机行事。 王文远点点头,索性降低呼吸频率,并趴在一个一米多深的土坑里。 大概过了五分钟,教堂的大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之后几十个训练有素的游击队特种兵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教堂,向科希马西北端,也就是枪炮声所在的方向疾步走去。 同时,埋伏在教堂外边的六个男人亦有了动作,只见他们拿出狙击枪,慢慢地向教堂靠近。 见状,顾悦曦不由得四下张望一番,发现无人注视她,遂拿起抓钩枪,瞄准教堂楼顶的平台,扣动了扳机。 抓钩枪内强大的气流转瞬之间把她“送”到半空中,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空翻,迅速抓住平台边缘的砖块,继而跳进教堂顶楼的一个开着窗户的房间里。 “老兄,我怎么听到屋子尽头的房间里,有动静?”待她刚落地,屋外的走廊里,就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略显警惕的声音。 “特殊时期,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去看看。”另一个人手持突击步枪,向发出声响的屋子快步走去。 顾悦曦嘴角微微上扬,摸出匕首,闪到了一旁的小隔间里。 这两个游击队士兵注意力高度集中,他们并未贸然进屋,而是一人拧动门把手,一人持枪站在他的侧后方向,防止敌人藏在门边,伺机偷袭。 “没人。”其中一人扫视一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另一人则有些疑惑,因为他敏锐地嗅到这空气之中,有一股极淡的清香味。 不过还未等他猜出清香味的来源时,却看到眼角位置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他感觉其脖颈处一阵剧痛,瞬间便没了意识。 顾悦曦随即收回匕首,穿上他们的迷彩服,快速离开房间。 幸运的是,游击队特种兵在执行任务时,通常会戴上帽子以及口罩,如此一来,她被对方发现的概率,就小得多了。 顾悦曦准备在教堂顶楼走一圈,观察一下教堂后边的具体情况,进而做下一步打算。 由于教堂已经废弃了很久,所以走廊的地面上布满了灰尘,两侧的房间里,亦堆积着各式各样的杂物。 顾悦曦停在楼梯口附近的一间稍大的房间里边,此处位置极佳,可以清楚地看到悬崖极其附近的景色。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悬崖的坡度差不多在65度左右,而且岩壁较为光滑,除了携带攀岩工具的特种兵,寻常人几乎是不可能爬上来的。 至于悬崖下方,则与那片茂密的森林相连接,所以他们只要顺利抵达悬崖底部,就算是成功出城了。 没有犹豫,顾悦曦连忙回到教堂外的树林里,毕竟王文远还在那儿,她不能抛下他不管。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此时此刻,却离开了树林。 22.一个可怜的禅族妇女 “文远兄,真是缘分啊,能在这儿遇到你。”贾汉吉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眼前的人,正是王文远。 “古格拉诺的事情解决了吗?”王文远随口问了一句,同时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的树林,心说不知她这会到底回来了没有。 “那个老狐狸现在藏在达扬河河曲的一座山间别墅里,四周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贾汉吉慢慢说着,而后打开教堂大门,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黑衫军特种部队,而不是至圣人?”王文远很快得到了两条关键信息,一条是贾汉吉背后的南方协会比他预想的要强大的多,另一条则是顾悦曦此次来科希马,极有可能是为了古格拉诺而来的。 “是的,特种部队的危险系数可比至圣人要高,但相应的,这个身份也可以让我得到更加绝密的情报。”贾汉吉一边命令士兵注意警戒,一边同王文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这座基督教堂是不是很重要?”王文远又想到方才在树林里所看到的东西,遂不解道。 但贾汉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了一阵,小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苦笑了一声,正色道:“我也不清楚,你暂且接受我的第二个身份吧。” “文远兄果然是贪财好色之徒啊。”贾汉吉忍不住笑了笑,继而恢复平静,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踪我的目的,但你现在既然被我发现了,那你就得老老实实地跟随我做事了,如若不能,老兄知晓后果的。” 王文远顿时愣在原地,心道真是好奇心害死人,暂且不论跟着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肉吃,光凭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想必李伯陵和顾悦曦,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没准他们心一狠,把他突突了,也不一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文远咬咬牙,决定走一步说一步。 “文远兄可知晓这教堂的来历?”贾汉吉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故打算向他透露些“干货”。 “能有什么来历?”王文远不以为然地说道,心想阿萨姆的基督教堂嘛,无外乎三个由来:信教群众自发筹款修建、传教士为扩大影响力借款建造、英印殖民当局为控制信教居民出资修造。 当然,第一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英占时期(公元1827年-1947年),阿萨姆地区居民普遍贫困,他们受到殖民者、土邦王公贵族、商人高利贷者的三重剥削,连吃饭都是问题,何谈筹款建教堂? 第二种、第三种的可能性较大,不过最后都要通过英印总督或者事务大臣的盖章签字,才能实行。 王文远沉默了片刻,将心中所想简单地说了一遍。 “不错,正确答案是第三种,但是呢,英印殖民当局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修建教堂的机会,探索一条地下暗道。”贾汉吉停下脚步,缓缓道。 “地下暗道?”王文远当即想到了萨迪亚村地下空间,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心说自己的脑袋短路了吧,几百公里以外的东西,都能联系在一起。 “正是,据说这条地下暗道与一座神秘的地宫相连接,地宫里边有一幅价值连城的上古时期的巨型卷轴。”贾汉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贪婪,似乎想要据为己有。 “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那玩意岂是我们能得到的?”王文远看那家伙贪婪的模样,随即怼道。 “也是啊,连英印总督都搞不定的东西,咱们这些个毛头小子,还是……试一试吧。”贾汉吉先是露出极为惆怅的神色,继而面露狂喜,一副“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样子。 “报告,暂未发现游击队员。”大概10分钟后,一个士兵快步走来,汇报道。 “行动。”贾汉吉立即下令,同时将事先准备好的照明灯绑在腰上。 王文远不由得侧过身,注视着贾汉吉,意思不言而喻:能不能借我一盏灯? “我既然要文远兄跟随我做事,当然有你一份了。”贾汉吉取下背包,又拿出一盏崭新的照明灯。 王文远点点头,打开照明灯,并跟上了队伍。 根据教堂平面图的提示,密室位于一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储物间里边,这里最初是教会审讯异端头领的“牢房”;之后,被改造成放置金银财宝、圣物、古籍的“聚宝盆”;再后来,教堂被废弃,密室也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 “小心左右。”贾汉吉示意士兵切不可掉以轻心,毕竟游击队员只是暂时离开,保不准他们发现不对劲以后,会折返回来;再说,谁敢保证这教堂之中,就只有那几十个游击队员? “是。”两个士兵当即停下脚步,把照明灯的亮度调大,并拔出枪,稍显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文远兄,请吧。”贾汉吉将手指向前面不远处的密室门,想让王文远为他们打头阵。 王文远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贾汉吉真是阴险得狠呀,让他走前头,这不是想让他当他们的炮灰吗? “怎么,怕了?”贾汉吉盯着他,并略显“关切”地询问道。 “老兄不是说地宫里头有宝贝吗?”王文远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言外之意是:老兄当真这么好心,让我走前头,先去拿宝贝? 听他这样讲话,贾汉吉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说道:“当然,我从不说假话。” 王文远冷笑一声,索性抬起头,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密室。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贾汉吉的“阴谋诡计”,不仅没有让他成为炮灰,反而救了他一命。 ****** 再来说顾悦曦这边,自打她寻不到王文远以后,她的心,遂变得低落起来,虽然她知晓他终究有那么一天会选择离开,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却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城西北突然出现的大批黑衫军士兵,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快些离开科希马城,去达扬河河曲寻找古格拉诺,至于其他的,顺势而为吧。 由于没有了坐骑,加之路途遥远,她干脆来到树上,通过发射抓钩,在枝叶间急速穿行着,寄希望于,早些抵达目的地。 可是这种方式看似提高了速度,但也在无形之中,削弱了对方向的感知能力,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她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唉。”她蹲下身,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就在这时,距离她大约百十米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颇为急切的求救声。 顾悦曦的心猛地一紧,知道在森林里边遇险意味着什么,遂急忙从树枝上跳下,循着声音,疾步跑去。 很快,她在森林的一处洼地,寻到了声音的源头。 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身穿粗布衣裳的禅族妇女,此刻,她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惊恐,麦色的皮肤上,满是污垢和血渍。 而她的身旁,则站着四个身穿黑色军服的中年男人,此时,他们的脸上皆浮现出一抹深寒的笑意,似乎觉得折磨着眼前这个可怜的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救命,放开我。”妇女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侧方向的一个身材臃肿的军官,并朝着一旁的灌木丛快速奔逃。 可她还未跑两步,却被其中一个黑衫军士兵用枪托砸中了脑袋,一个不稳,随即跌倒在地。 另外两个黑衫军士兵则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同时扬起拳头,抬起靴子,对丧失反抗能力的她进行殴打。 看到眼前如此惨烈的一幕,顾悦曦终究是忍不住了,只见她猛地拔出长刀,一个疾步就闪到黑衫军士兵的身侧,左劈右砍,区区数秒,便结果了这几个灭绝人性的畜生的性命。 “姑娘,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待她刚把刀收好,耳畔就传来了妇女充满感激的话语。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顾悦曦并未多言,而是转过身,将妇女扶了起来。 谁知下一秒,妇女竟扑通一声跪下来,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乞求的神色。 “阿姨,您这是何意?”顾悦曦颇为疑惑地注视着她,心道难不成妇女还有其他事情,要她帮忙? “敢问姑娘,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妇女踌躇了一下,接着以一种极低的略显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暂且说来。”顾悦曦本想以有要事为由推脱掉妇女的请求,可她心中的感性,却在最后时刻占据了上风。 “我的丈夫和孩子还困在城里,敢问姑娘能不能,随我一道,把他们救出?”看得出来,妇女的心里是极为矛盾的,故而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这……”顾悦曦随即陷入了沉默,一方面,她不是不知道城中的凶险,但另一方面,想到自己打小就没了双亲,她又不忍心拒绝妇女的请求。 妇女见她很是为难的样子,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继而朝着6点钟的方向,疾步前行。 看到她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顾悦曦咬咬牙,握紧拳头,索性跟了上去。 “阿姨,科希马城不是戒严了吗,请问您打算怎么进去?”顾悦曦想到之前在城中的所见所闻,遂不解道。 “姑娘有所不知,科希马城连通城外的,除却水路和四条官道外,还有两条暗道,这两条暗道,隐蔽的很,基本上很少有人知道。”妇女抬起头,缓缓说着。 “暗道?”顾悦曦吃了一惊,心道王文远的突然失踪和城西北出现的大批黑衫军士兵,莫非都同那两条暗道,有关? 23.神秘组织松信堂 “正是,不过这暗道呀,阴森得很,如果没有要紧事,还是不要去为好。”妇女叹口气,低声道。 “阴森?难道,藏着什么厉鬼邪祟不成?”顾悦曦顿时来了兴趣,于是乎细细询问着。 “姑娘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妇女抬起头稍稍打量了下眼前这个漂亮而又神秘的女子,继而慢慢道:“这暗道是一百多年前英国鬼子雇人私自开挖的,据说是想借机盗取地母神寝宫内的地心之画,可你是知道的,地母神庄严神圣且法力无边,她又怎会让那些个贪婪成性的西洋鬼子得逞?遂在暗道中布置后手,不光杀死了挖掘暗道的人,还让那些再次进入暗道、且居心不良的人陷入疯狂。” 妇女的一番话,顾悦曦自然是不信的,但她并没有开口反驳妇女的观点,毕竟生活在阿萨姆东部山区的人们,大概一出生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接受这种独具特色的思想和文化,虽然它可能是不合理的。 不多时,妇女忽然停下脚步,并将视线停留在前方茂密的树丛中,想来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见状,顾悦曦悄悄地把手握在刀柄上,以防不测。 “姑娘不必感到惊慌,我只不过是在寻找暗道口而已。”妇女看她的月眉微微蹙立,连忙提醒道。 “暗道口,不应该在城外吗?”顾悦曦睁大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暗道暗道,人们看不到的道路才可称之为暗道,城外人多眼杂,哪怕你行事再小心,亦难免会露出破绽,既如此,暗道的意义何在?”妇女一边解释着,一边用木棒清理掉地表的杂草,很快,一个黑色的铁盖子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真的挺隐蔽的。”顾悦曦用刀尖挑住铁盖子的边缘,稍稍一用力,铁盖子便被她打开了。 “谢谢姑娘。”妇女移开铁盖子,然后抓住扶梯,摸着黑,慢慢往下走。 顾悦曦则取出一盏照明灯,固定在腰上,毕竟下边伸手不见五指,周全些,准没错。 “姑娘,一会儿我们若是听到奇怪的声响,切不可慌张,亦不可惊扰到那些存在,默不作声通过,即可。”虽然妇女没有照明设备,但她的视力却出奇的好,以至于在黑暗之中,仍能轻轻松松避过水洼、石块等障碍物。 “明白。”顾悦曦点点头,随后扶住岩壁,把她的靴子,从烂泥堆里拔了出来。 “姑娘且慢。”然未等她继续前进,耳畔却突然传来了妇女稍显急切的声音。 顾悦曦的心倏地一紧,同时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脖颈。 下一秒,妇女深吸一口气,握紧木棍,猛地向她的脖颈处戳了过来,因为她的脖子上,爬着一条半米多长的赤链蛇。 幸运的是,由于妇女准度极好,加之她没有乱动,所以木棍刚好击中那条赤链蛇的七寸,将它从她的脖子上打落。 见妇女收回木棍,顾悦曦才活动起四肢来,并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阿姨,那条蛇到底有没有毒?”她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忍不住询问道。 “那是一条成年赤链蛇,属于微毒蛇,和眼镜蛇、矛头蝮、竹叶青等剧毒蛇不一样,毒性极低,但它的唾液腺里有多达十几种细菌,极易导致伤口感染和肿胀,所以,还是小心点好。”妇女笑笑,侃侃而谈。 “呼。”顾悦曦喘了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寄希望于,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失踪多时的王文远,此刻距离她,不过一公里的路程。 ****** “文远兄,可有发现?”另一边,见王文远大摇大摆地进入密室,贾汉吉遂停在密室口,下意识地喊道。 “没有。”王文远借助微弱的光亮,环视整个密室,发现密室的墙壁较为粗糙,且留存有喷溅状的暗红色的液体;密室角落,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镣铐和铁链,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审讯犯人的刑室。 贾汉吉遂转过身,招呼他的部下,进入密室。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与此同时,他看到他的部下,皆躺在地上,而且没有了呼吸。 “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身穿迷彩服的身形高瘦的青年男子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位置。 “是你?”贾汉吉脸色大变,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起来。 “我?”青年冷笑着,继而道:“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脱离南方协会组织,并担任松信堂阿萨姆地区协事,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不过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了。” 贾汉吉自然不可能拒绝,他一个小头目,从事情报工作无非就是混口饭吃,所以,不管跟随松信堂,还是效力南方协会,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兄弟真是爽快。”青年微微一笑,缓缓道:“你现在的新任务是出城寻找一个叫顾悦曦的女子,至于任务的具体安排,你到教堂顶楼尽头的房间,那里有你的线人。” “是。”贾汉吉微微点头,如蒙大赦般地逃离了这里。 青年没有犹豫,随即招呼他的手下,进入密室。 奇怪的是,方才他明明看到贾汉吉站在密室口,并朝里边喊话,可现在,这密室里头居然空空如也。 “给我搜,千万不能让那个人跑掉。”青年当即下令,毕竟松信堂刚刚从南方协会里边分离出去,根基不稳,若是让许仲发、巴勒莫等人觉察到不对劲,轻则损失几个协事,重则可能就被一锅端了。 ****** 青年发出的动静,王文远自然是听到了,只是他并不屑于去了解南方协会和松信堂之间的纠葛,他只知道他目前获得了自由,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又是不自由的,毕竟他要活下去,所以必须在李伯陵和顾悦曦之间二选其一,而进行选择之前,他要到达扬河河曲,寻找古格拉诺。 艰难地站起身,王文远迅速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势,发现除了一点皮肉擦伤外,并无大碍,看来他还是蛮幸运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不偏不倚地掉到一个十米见方的水坑里。 但下一秒,他就不这样认为了,因为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衫军士兵,只见他们荷枪实弹,将他团团包围。 王文远不敢顽抗,只得站在水坑边缘,乖乖地举起了手。 不一会儿,队伍之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人,他皮肤黝黑,脸上爬满了皱纹,其眉宇间,透着些许疑惑。 老人盯着王文远看了一阵,接着用不太流利地英语询问道:“你的姓名?” 王文远看对方不是个善茬,只得放平心态,一字一句地说:“南方协会外派协事,贾汉吉。” “哦?”老人微微皱眉,似乎不大相信,却也没有证据,只得说:“巴勒莫还告诉你什么了?” “拜德迪在城中仍有伏兵,望将军小心。”王文远来不及思考,只得编了一句官话。 “那是自然,没想到你络腮胡子亦是个粗中有细之人。”老人点点头,示意部下快速行进。 见此,王文远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同时放慢脚步,寻思着脱身之策。 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每当他放缓步子,就有几个黑衫军士兵一脸警惕地注视着他,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唉,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王文远小声嘀咕着,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约莫三分钟后,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扇高约十米的铁门,其表面布满了厚重的灰尘,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打开过它了。 铁门之后,究竟有什么呢?会是贾汉吉口中所说的神秘的地宫吗?王文远呆呆地看着铁门,忍不住揣测着。 “你,过来。”老人对着铁门发了会呆,然后毫无征兆地将目光投向了王文远。 他顿时紧张起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走到了老人的身旁。 “把他给我拿下。”老人略显愤怒地指着他,并有些急躁地踱起步来。 确实,按照之前的约定,巴勒莫派两路人马打开科希马城西南、西北的两个暗门,将黑衫军第四军团的精锐放进城中,可眼下城西南的暗门不光没有打开,其附近还多了一个“冒牌货”,阔济特怒火中烧,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你是怎么进入这暗道的?”阔济特拔出手枪,并把它顶在王文远的脑门上。 “我不知道……”王文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霎时间布满了额头。 “你的嘴还真硬啊。”阔济特没有迟疑,准备扣动扳机。 “嘭……”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铁门的另一侧骤然响起,紧接着,其引发的气浪如同一只蓄满力的巨手一样,猛地砸开了紧闭的铁门。 面对突然而至的变故,阔济特亦顾不上这个冒牌货了,连忙推开身边的护卫,朝身后狂奔起来。 见此,王文远的心瞬间便陷入了狂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俯下身子,冲进了暗门中。 不过奇怪的是,这暗门里边并非如他先前所想像的那样伸手不见五指,反而越来越亮,甚至还有……阳光。 “这……”王文远当即停了下来,揉揉眼睛,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谁知下一刻,他的眉头,竟拧成了“川”字。 24.那串跳动的光点究竟是何种存在? “回来了?”王文远当然不敢相信,兜兜转转了一圈,自己居然再次回到了教堂。 但他可不敢停留在教堂大厅里发呆愣神,毕竟此时的教堂,激战正酣,一方是身穿迷彩服的训练有素的阿萨姆游击队员,一方是身穿黑色军服的来势汹汹的黑衫军士兵。 王文远瞅准时机,狠狠地砸开了旁边的一扇落地窗,顺势一滚,总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此时的科希马街头,同样不得安宁,因为涌进城的黑衫军士兵,将人性的“恶”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如同野兽一样,抢劫财物、屠杀平民、焚毁房屋…… “先生,危险,快到这里来。”正当王文远纠结要到哪里躲避时,耳畔骤然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略显憨厚的声音。 转过身,一个身穿灰色背心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那人手里拿着一支突击步枪,粗壮的胳膊上,留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 王文远不敢怠慢,当即冲到男人身后的一幢三层小楼里。 这幢小楼之前是一家小型客栈,但此刻,似乎成了一个临时的“难民收容所”。 客栈大厅里,已被桌椅分割成十多个较为封闭的区域,每一个区域,都藏着一个或多个平民,看到有人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其眼神中,带着些许疲惫,亦夹杂着一丝恐惧。 王文远扫视了一圈,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阵酸楚:是啊,他们本该拥有一个宁静祥和的生活,但这场可恶的战争,却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停在了客栈的楼梯间,他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然还未等他闭上眼睛,耳畔却传来一阵喊叫声,细细一听,很像是之前让他来此处躲避的那个中年男人,喊话内容是:增加人手,修补街垒。 王文远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眼下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够生存下去,他没有理由选择逃避。 走出客栈,他一眼便看到那个拿枪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在有条不紊地给身边的人安排任务,看得出来,他极具指挥才能,仿佛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作战任务?”王文远来到他的身旁,一字一句地说着。 “朋友,你的枪法如何?”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继而询问道。 “不说百发百中,但也能应对绝大部分的战斗了。”王文远随即拿出先前缴获的那支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接着填装子弹、瞄准目标、开枪射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不错,那就有劳朋友前去楼顶的平台上担任狙击手了。”中年男人递给他一支香烟,并拿出火机。 “抱歉,我不抽烟。”王文远礼貌性地摆摆手,准备投入战斗。 “我叫罗杰斯,敢问先生大名是?”中年男人伸出手,话语间,带着尊敬。 “王文远。”他握了下男人略显粗糙的手,随后抓住栏杆,朝楼顶跑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罗杰斯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不知此刻,他的妻子情况如何。 幸运的是,他的妻子蒂罗尔,此时正通过暗道向科希马城疾驰,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叫顾悦曦的女子。 ****** “嘘。”同一时间,蒂罗尔轻轻拍了下顾悦曦的肩,示意她,快些隐藏起来。 顾悦曦遂条件反射般地蹲下身子,屏住呼吸,并将身上的照明灯迅速熄灭。 确实,突然发生的爆炸、持续不断的枪声、弥漫开来的烟尘,似乎都预示着:前边出现了异常情况。 “姑娘啊,你留在此处休息一会儿,我去前边观察一下。”妇女弯着腰,扶着岩壁,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顾悦曦本打算悄悄跟上去的,但一想到人多目标大,且容易跟丢,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既如此,还是眯一会儿吧。”她靠在一块石头上,微微闭上眼睛,准备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可就在这时,她猛然察觉到空气之中,多了一股子冰冷的气息。 这种气息她非常的熟悉,因为之前在萨迪亚村地下空间,她就遇到过两次,一次是跟踪那团灯火,另一次,是在垂直洞穴的水下,她行将昏迷过去的时候。 “莫非是,璃悠儿?”顾悦曦忍不住揣测着,毕竟灯火后头的红衣女子,确确实实是璃悠儿;此外,她昏迷那次虽然没看清楚到底是谁把她顶出了水面,但在她苏醒之后,璃悠儿恰巧位于垂直洞穴中间的洞窟里,想必,她也是事件的参与者,或是知情者。 “她这么做,意欲何为呢?”顾悦曦站起身,仔细感应着这气息的源头,并大致推断出,璃悠儿位于她的侧后方向。 没有犹豫,她即刻迈开步子,贴着岩壁,向气息的源头,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的接近,她感觉周遭的气温越来越低,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时断时续的狼嚎声。 “难道是,白灵?”顾悦曦小声嘀咕着,它是一个狼首人身的存在,有可能具备一些狼的特征。另外,它抓她手腕的时候,她能够感知到它身上的冰冷。 不过她很快摇了摇头,白灵也好,璃悠儿也罢,都是她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进行的猜测,具有很大的主观性和不确定性,所以要想揭开暗处存在的神秘面纱,她必须走到它的身旁,方能知道。 绕过一块两米多高的巨石,她猛然间看到前方十几米远的地面上,浮现出一串跳动的光点,与之相伴随的,还有那愈加清晰的狼嚎声,它仿佛来自于暗道之下,通过岩石的缝隙,传来的。 顾悦曦遂悄悄地趴在地上,把眼睛贴到岩石的缝隙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由于岩石的缝隙十分微小,加之光点的亮度极强,所以她观察了许久,亦没有看清楚那存在的模样。 但她也绝非一无所获,因为这个光点她之前是见过的,它曾出现在萨迪亚村地下空间出入口附近,当时她觉得这大概是黑衫军刻意安排的人手或者某种特殊的机械装置,目的是为了引开黄毛怪物,好进入地下空间,可现在再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姑娘,你怎么了?”待她打算破坏掉岩层做进一步观察时,她的耳畔,忽然响起了妇女稍显急切的声音。 “没事。”顾悦曦略显尴尬地站起身,随后蹙着眉,问道:“阿姨,您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特别的冷?” “是有点,不过这地下暗道终年见不得阳光,气温低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妇女点点头,慢慢解释着。 “那我们继续走吧。”她原本还想询问那时断时续的狼嚎声的,可一想到进暗道前妇女的一番话,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 “嘭……”另一边,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队凶神恶煞的黑衫军士兵出现在街道尽头,之后,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冲到街道两边的房屋里,搜刮着值钱的物件,屠戮着无辜的居民。 见状,王文远当即蹲下身子,并瞄准了这帮没有人性的侵略者。 “啪……”刚刚扣动扳机,一个黑衫军士兵的太阳穴上就呈现出一片血雾,接着瞬间倒地,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士兵的跟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衣男子,他原本已经放弃逃跑、迎接死亡了,谁知道命运竟然给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短暂惊讶过后,男子向王文远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然后逃离了那幢屋子。 王文远则予以微笑回应,紧接着屏住呼吸,开始了下一场“营救”。 一个弹夹,9颗子弹,他击毙了7个黑衫军士兵,救了12个平民。 是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为此还一度陷入彷徨,如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简而言之便是:做好平凡的事情,成就不平凡的人生。 大概半个小时后,街道尽头的黑衫军士兵居然默不作声地撤退了,想来必定是遇到了突发情况。 “谢谢你,我亲爱的朋友。”待他准备下楼一探究竟时,耳畔却传来了罗杰斯稍显兴奋的声音。 “敌人撤军了?”王文远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西斜的太阳,继而转过头,问道。 “是的,听说游击队的增援力量提前赶到了,敌人不得不往城外调兵进行抵抗。”罗杰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递给他一盒肉罐头。 “我不饿,把它留给需要的人吧。”王文远下意识地摆摆手,虽然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拿着吧,晚上我们计划突围,没有东西吃可跑不远咧。”罗杰斯坐在石台上,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 “突围?”王文远吃了一惊,眼下黑衫军虽未占领全城,却也基本上控制了所有的出城道路,他们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只能通过潜水或是攀岩的方式逃生,否则别无他法;另外,临时避难点的难民多达上百人,就算他们能逃出去,也得掂量下被敌人发现的后果。 “其实兄弟大可不必担心,这条路是暗道,被敌人发现的几率,基本为零。”罗杰斯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丝毫觉察不出他稍显异常的反应。 看对方兴致正高,王文远亦不想搅了他的兴致,只得摇摇头,快步下楼,同时揣测着:本该行事谨慎的罗杰斯,为何会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如此的草率? 25.古格拉诺终于现身 下了楼,他发现客栈内的平民正急急忙忙地打理着自己的行囊,看来罗杰斯说得是真的,天一黑,他们就要向城外突围。 “真是离奇。”王文远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但愿不是教堂下边的那条暗道,否则的话,十死无生。 等到夕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以后,客栈门前不大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此时,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恐惧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不大一会儿,罗杰斯和另外两个人来到人群的前边,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并列队站好。 王文远遂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其中一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另一人则是一个白发苍苍身材佝偻的老人;此外,他还敏锐地觉察到一些细节性的东西,那就是:中年妇女和罗杰斯十分的亲密,好像是一对夫妻一样,老人的表情存在着些许怪异,好似碰到了一件急切而又难办的事情一样。 “这里边,有诈。”王文远故意退到队伍最后边,打算观测一番再做定夺。 “亲爱的朋友们,据最新战报:黑衫军在城内、城外皆遭到惨败,已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但他们依然负隅顽抗、拒不投降,将军阁下出于人民财产安全的考虑,遂安排民众有序出城;下面,请大家带好行李物品,向城西南进发。”罗杰斯大声演讲着,话语间,满是激动。 待他话音刚落,客栈前边的居民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与此同时,其他街区的居民也依次经过,粗略一看,他们的行走方向亦是城西南方向。 “难道,黑衫军真的败了?”王文远有些不敢相信,若要说进攻城东的第五军团战败,倒还有几分可信度,可进攻城西、城南的第四军团是断不可能失败的,首先它是王牌军,武器装备、作战经验皆是顶级,再者第四军团擅长山地战,打科希马可是它的强项。 “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正当他思虑的同时,耳边竟响起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声。 抬起头,王文远感到稍稍有些惊讶,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他营救的白衣男子。 “不,没有。”王文远礼貌地回复着,继而朝城西北走去。 “巧了,我们一路。”白衣男子笑笑,跟了上来。 “你对罗杰斯,有何看法?”王文远看他是个好打交道的人,于是问道。 “他人挺好的,但是作为大商人,有时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违反本心的事情。”白衣男子没有迟疑,侃侃而谈。 “比如呢?”王文远看他知道的不少,遂打算从他嘴里套些话来。 “比如今天晚上他带领平民去城西南暗道出城,其实是为了给游击队当炮灰。”白衣男子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接着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那城西北的暗道,黑衫军同样是重兵布防,我说的不错吧。”王文远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问道。 “嗯,是的,但相比较而言活下来的几率不是大了一些吗?”白衣男子细细打量了他一阵,小声说着。 “说吧,你的真实身份。”王文远猛地转过头,好似想起了什么。 “松信堂孟加拉地区执事,施长安。”男子停下脚步,伸出手。 “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外派协事,王文远。”他亦没有怠慢,同施长安握了握手。 ****** 另一边,顾悦曦将头浮出水面,发现周遭的黑衫军士兵警惕性极强,好像正在做着什么绝密工作一样。 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水中,简而言之便是:把妇女安全送至科希马城后,妇女送给她一幅地下暗道的草图,并告诉她,地下暗道的某条路,可以直抵达扬河河曲,不过这条路的一部分,已经被暗河水给淹没了。 想着为了尽快能见到古格拉诺,加上自己的水性还行,顾悦曦没有踌躇,当即决定选择走这条路。 看着眼前突然而至的大批黑衫军士兵,她不由得犯起了嘀咕,毕竟她和妇女返回科希马的途中,以及到达科希马城以后,只是遇到零零散散的几个黑衫军逃兵,她所预想的战况焦灼的城市巷战并未发生,所以她远远地瞧着妇女同她的丈夫团聚,便再次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旅程。 而现在黑衫军士兵的大规模出现,并紧锣密鼓地构建着临时的防御工事,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莫不是,阔济特那个老滑头执行的所谓的欲擒故纵之计? 想到这,顾悦曦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本以为可以避免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了,哪知道自己还是想得太乐观了。 思虑了片刻,她决定先暂时观察一番,然后再确定该怎么杀出重围。 待到旁边的黑衫军士兵换哨的间隙,她镇定心神,瞄准头顶侧方向的一块凸起的岩壁,扣动了扳机。 抓钩枪内的气流转瞬之间便把她“送”到半空中,她凭借黑衫军防御工事内的微弱的灯光,先是抓住岩壁边缘的一个生了锈的铁环,再而两个空翻,最后闪到一个二米见方的一片漆黑的洞窟内。 然未等她喘口气,却感觉颈部一凉,接着一股浓郁的花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孔。 “璃悠儿?”情急之中,顾悦曦低声说了一句,并揣测着,她来这里的原因。 “老实点,别想着耍花招。”下一秒,一个不带温度的极度冷冽的青年女声在她的耳边骤然响起。 顾悦曦心里一震,莫名想起和王文远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而此刻,他杳无音信,她成了他。 不过紧张的同时,她亦有些许好奇,心说她后头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同她有几分相似? 只是不等她猜测,那把锋利的匕首便划破了她雪白细腻的肌肤,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痛感传遍全身,她甚至能够用眸子的余光瞥到,殷红的血滴正缓缓滴落,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衫。 现在的情况很被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若是选择蛮干,哪怕是赢了,被刺几刀,亦是免不了的。 “不错,果然是顾小妹。”就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觉得颈部一松,想来必定是背后的人,放下了刀子。 转过身,顾悦曦终于看清了该女子的模样,她比自己稍稍年长了一些,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那标准的鹅蛋脸上画着稍显浓艳的妆容,再搭配上柳叶似的眉、长长的丹凤眼、绛红色的唇,给人一种妩媚、妖冶的形象。 “哼,一句话的事情,竟动起刀来,这样的人,倒是第一次见。”顾悦曦忍不住抱怨着,同时用指尖碰了下颈部的伤口,发现伤口很浅,除了有点疼,并无大碍。 “小妹有所不知,一个人的面孔,是可以伪装的,但她的骨子,是绝不可能变化的。”女子擦拭掉刀尖上的一点血迹,而后将匕首放回到内兜里。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顾悦曦不打算同她废话,却又无法脱身,只得硬着头皮,询问道。 哪知女子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听闻小妹想要去寻找古格拉诺,今天总算是如愿了。” “你什么意思?”顾悦曦感到意外的绝非是女子那句话的意思,而是诧异于: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以及活动轨迹。 “小妹看看吧,他要现身了。”女子把她身上的照明灯调亮了几分,示意她向11点钟的方向看。 顾悦曦遂蹲下来,吃力地朝那个地方望去。 那个地方原本是几条小路交汇的地方,谁知道经过暗河的倒灌,形成了一个深达数米的湖泊,之后黑衫军对湖泊进行改造,形成一个简易的码头。 此时,码头的栈道上,站满了身穿黑色军服的荷枪实弹的士兵,士兵的中间,亦有几个身着紫衣的至圣人,为首的家伙身材矮胖,很像是“梦境”中看到的大祭司费曲兼赞。 ****** “报告,大祭司,阔济特将军和古格拉诺先生已到。”一个至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费曲兼赞身旁,低声道。 “这老东西架子还挺大,看不起谁呢。”费曲兼赞将手中的玉石球装进衣兜,话语间,满是不快。 “大祭司所言极是,您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不是沾了阔济特将军的光?”其副官带着谄媚的模样,当即附和着。 “好了,快去迎接他们吧,我们目前在朝堂处于弱势,切不可被那帮狗杂碎抓到我们的把柄。”费曲兼赞咬着牙,转过身,向不远处的一间活动板房走去。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色军服的白发老人和一个拄着手杖身着格子布衫的老者慢悠悠地来到房子外头,想必就是阔济特和古格拉诺了。 “将军阁下,按照传统,你们的宫廷特使不应该在门外列队站好,躬身迎接贵客吗?”古格拉诺扫了眼四周,以一种颇为不满的语气问道。 “是的,但他是大祭司,虽然权势早已不在,不过仍存在一丝威严,我看,就来个特例吧。”阔济特低下头,小声说着。 “不行,皇帝给我的密信中,可没有提到过这个。”古格拉诺的脸上闪过些许怒意,并用手杖狠狠地戳了下地面。 “我们皆效力于陛下,还是精诚团结为好。”阔济特深知他目前是莫杰利眼中的“大红人”,亦不敢提出非议,只得尽力劝阻。 “下不为例。”古格拉诺板着脸,撂下一句狠话,向前边快步走去。 谁知还未等他走进屋子,却看到费曲兼赞略显恭敬地从屋内走出,随后微微躬身。 “大祭司早不出晚不出,偏偏等我进去的时候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古格拉诺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脸上早已写满了怒色。 “不干什么,按规矩办事而已。”费曲兼赞笑着答道,继而说:“遗憾的是,老先生并没有按规矩办事,陛下曾亲口提过,宾客是要穿西服参加仪式的。” 26.游荡在地下暗道的成年双髻鲨 “你放肆。”古格拉诺指着费曲兼赞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费曲兼赞亦毫不示弱,只见他咬着牙齿,握紧拳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诸位请息怒,我们今天是来看好戏的,怎能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礼仪问题而伤了和气?”阔济特一看苗头不对,随即劝阻道。 古格拉诺见阔济特一直努力调节着他和费曲兼赞之间的矛盾,再加上此战阔济特也有一半的功劳,故而转过身,没再激化矛盾。 一番“握手寒暄”之后,一行人登上一艘小型游艇,朝暗道深处缓缓驶去。 ****** “小妹,我们也该出发了。”与此同时,女子挽着顾悦曦的手臂,慢慢道。 哪知顾悦曦则一把抽出手臂,转过身,没有理会她。 见状,女子遂轻轻笑了一声,考虑到她要强且不服输的性格,再想到自己向她显摆刀技以及占她便宜的事实,她能给自己好脸色,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呢。 “自有你理我的时候。”女子嘀咕了一声,继而来到洞窟边缘,毫不犹豫,当即跳了下去。 看到女子跳崖,顾悦曦的月眉瞬间蹙立起来,玉手亦忍不住抖动了几下,心想她到底受了哪门子刺激,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下一刻,女子快速从黑色大衣里边,抽出了两根一尺长的金属棒,并朝旁边的岩壁轻轻一点,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她竟然停在了半空中,而且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什么原理?”顾悦曦忍不住小声说着,心中对她的敌意随即削减了三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诧异和惊讶。 但不同寻常的一幕,似乎才刚刚开始。 接着,女子瞅准时机,用高跟鞋朝岩壁上猛地一蹬,其身体转瞬之间便像一根弹簧一样“弹射”出去,直飞岩壁对面的一艘大马力的摩托艇。 由于阔济特、古格拉诺、费曲兼赞等人已经离开,所以码头上的黑衫军数量减少了一大半,其警惕性亦大为降低,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码头中心,多了一个黑衣女子。 女子在摩托艇上观察了一番,锁定了一条追击游艇最近的水路,然后朝顾悦曦轻轻招手,示意她快些登船。 “哼,还挺神气。”顾悦曦的嘴上依旧不饶人,可她却用抓钩枪瞄准了摩托艇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并扣动了扳机。 “小妹,劳烦你想一个法子,让我们得以安全地离开这里。”女子握紧方向盘,柔声说着。 “多此一举。”顾悦曦随即拿起摩托艇上的一把冲锋枪,对准20米开外的一堆汽油桶,便是一通扫射。 “轰隆……”子弹与油桶摩擦产生的火花瞬间将汽油引爆,紧接着,爆炸产生的熊熊火焰很快就烧毁了码头上的防御工事,并让码头上的黑衫军士兵陷入了混乱。 “坐稳了。”女子握紧方向盘,加大油门,摩托艇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向码头外冲去。 “给我毙了她们。”就在她们即将冲出码头的时候,反应过来的黑衫军士兵迅速来到水道旁边的制高点,对准下边的水道,疯狂地射击。 见此,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握紧方向盘,猛地一拐,进入了另一条水道。 这条水道与刚才那条大致平行,但水流较为湍急,且存在漩涡、暗礁、浅滩等障碍物,想要顺利通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女子的驾驶技术不是一般的高,虽然避免不了一定程度的磕碰,可一路走来,摩托艇并未出现故障和损坏。 “呼……”顾悦曦轻轻喘了口气,看着前边趋于平静的水道,她意识到,自己终于脱险了。 但这种轻松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之前她遭遇到的那股子冰冷再一次出现,同时,视线尽头,还呈现出一串跳动的光点。 “又是它?”顾悦曦吃了一惊,而后,死死地盯着水面,寄希望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女子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只见她迅速踩刹车,把照明灯的亮度调至最大,对准前边的河面。 这一看不要紧,她们二人的心,皆狂跳个不停。 循着她们的视线,可以清晰的看到:光点的中央,竟然是一条鲨鱼的背鳍。 下一秒,鲨鱼似乎发现了她们,在短暂的徘徊过后,直奔她们而来。 女子来不及犹豫,抓紧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大,对着鲨鱼便撞了上去。 “嘭……”待摩托艇撞到鲨鱼的身体上时,巨大的撞击力顷刻之间就把摩托艇给掀翻了。 见此,顾悦曦毫不迟疑地握紧抓钩枪,朝着头顶上方的岩壁扣动了扳机。 确定抓钩牢牢抓住目标后,她才按下助推键,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女子的手腕。 女子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以至于她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便来到水道左岸的悬崖上。 “谢谢。”瞧见身旁喘着粗气的她,女子当即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它的来龙去脉了。 “不用谢,希望你不要让我感到失望。”顾悦曦冷冷地抛下一句话,随后来到悬崖边上,观察着那条神秘的鲨鱼。 这是一条成年的双髻鲨,体长约4米有余,其头部宽而平扁,呈铲形,不大的眼睛分布在头部两侧的凸出部分的两端,浅灰色的背鳍高而大,呈现出显著的镰刀状。 好似受到了刺激,这条双髻鲨的情绪稍显急躁,只见它在这片水域不停地游来游去,时不时地,还跃出水面,“挑衅”着顾悦曦。 可她丝毫没有被它吓住,反而陷入了疑惑,阿萨姆距离最近的海洋约800公里,双髻鲨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这里的?另外,之前两次她看到的所谓跳动的光点,又会是什么存在呢? ****** “文远老弟,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另一边,施长安拿出一个卫星电话,接着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说实话,他们这些情报机构在做任务时,只有执事及其以上职位才有权利配备卫星电话,当然,一般的通讯工具是可以随意携带的,但在通讯设施极差的南亚东北部,有没有它,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王文远一行人从孟加拉启程前往阿萨姆,未携带任何通讯工具,以至于他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联系李伯陵了。 “喂,总事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施长安压低声音,询问道。 “锦洋他们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忽而响起一个颇为冷冽的青年女声。 “不知道,我也联系不上他,下午的时候城里曾发生过激战,想必他们不小心丢掉卫星电话了吧。”施长安定了定神,略显担忧地说着。 “那你手里目前还有多少人?”女子迟疑了一会儿,继而问道。 “五个。”施长安叹了口气,撒了个谎。 “好的,你听仔细了,你们现在即刻赶往科希马西南部的暗道,同时想办法弄艘快艇,在代号2C的区域与我会合。”女子说话的语气很是急切,而且没有停顿。 “是。”施长安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看着施长安从巷子里边走出来,王文远立刻加快了脚步,毕竟天色已暗,在城中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老弟等一下。”施长安忽然向他招招手,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怎么?”王文远立即停下了脚步,眉宇间,带着不解。 “老弟,上司临时更改了任务,命令我从西南暗道出城。”施长安慢慢说着,准备同他告别。 “那,就此别过。”王文远的心中莫名有些惆怅起来,虽然与他相识不到半个小时,但却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 告别王文远后,施长安快速折返回去,此刻,他的心中可谓是焦急万分,之前总事李素芳从未单独联系过他,可眼下这个惯例被打破,是不是意味着:总事李素芳和主事刘锦洋的情况,皆不乐观? 想到这,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和预想中的一样,此时的教堂,摩肩接踵、喧闹异常,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的人群,别说及时赶到代号2C的区域了,连进教堂大门,都是个问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施长安淡淡一笑,利用教堂墙体上的缺口,爬到教堂二楼的走廊里。 按照刘锦洋提供给他的地图,暗门位于教堂大厅的尽头,当然,教堂下边的密室里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小洞,同样可以到达地下暗道。 现在教堂的暗门已经被炸毁,人们蜂拥而至,想要快速通过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小洞到暗道地面的距离他又不清楚,贸然跳下,可不是一个正常之举。 犹豫了片刻,施长安握紧了拳头,迅速朝密室所在的位置跑去。 不曾想,刚一打开密室大门,一把微型手枪便指在了他的脑门上。 霎时,施长安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喉咙口,冷汗亦布满他的额头和脸颊。 “口令。”下一秒,一个清脆且尖锐的青年男声忽而在他的耳边响起。 “主事大人?”施长安瞬间陷入了狂喜,这不就是他的上司刘锦洋吗? “是你?”刘锦洋匆忙命令部下打开照明灯,确定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得力战将施长安。 “芳姐可好?”刘锦洋并未询问任务的完成情况,而是出自本能般地,问起他的心上人来。 “她蛮好的,不过有急事需要我们前去帮忙。”施长安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话语也稀松平常。 “好,我们快走。”刘锦洋好似能猜到她在哪里一样,匆忙从洞口跳了下去。 “还有这操作?”施长安大吃一惊,心道看来自己多虑了。 27.海盗帮与黑衫军之间的矛盾 “主事大人,难道你知道,她所在的位置?”看到他的反应,施长安颇为惊讶,却也来不及犹豫,随即跳下。 “扑通……”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落水声,施长安感觉自己落入到一个深水潭里,而且潭水颇为冰冷。 “不知道,但我有一种直觉,认为她很有可能去代号2C的那片区域。”刘锦洋简单梳理了下黄褐色的长发,一双深邃的眼睛,写满了神秘。 “这……”施长安一时说不出话来,根据之前刘锦洋提供给他的地图,这个地下暗道路线庞杂,且存在许多未知区域,刘锦洋仅凭猜测就能判断出总事所在的大概位置,确实很了不起。 “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不是还向你提到快艇的事情?”刘锦洋好似有读心术一般,一眼便瞧出施长安心中所想。 “呃,不错。”施长安瞬间愣在那里,不知为何,他竟对自己的处境,愈发担忧起来。 ****** “嘘……”另一边,李素芳朝顾悦曦做出噤声的手势,好似,发现了什么。 顾悦曦则点点头,而后微微侧目,并隐隐约约地看到:其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颇为隐蔽的水湾,而她们之前追踪的那艘游艇,此刻已经稳稳地停靠在水湾中央的位置。 不多时,一行人从游艇上慢慢走下,接着停在了水湾旁边的河滩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见状,李素芳再次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内容很简单:我们分别靠上前去,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这次,顾悦曦没有理会她,毕竟对方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贸然行事,容易打草惊蛇。 李素芳不由得笑了笑,心道她果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水湾附近的另一条水道,忽而出现,一抹刺眼的白光。 看来阔济特等人,果然是在这里,同某些人进行秘密会面。 只是,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他们与黑衫军提前发动攻城战,有没有关联呢? ****** “阔济特将军,这位就是来自孟加拉南部的海盗王---弗雷德先生。”与此同时,古格拉诺打了一个饱嗝,揉了下圆滚滚的肚子,继而用手指向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蓄着浓密胡须的中年人。 阔济特连忙脱下军帽、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客套就免了吧,我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商谈此次交易价格的。”弗雷德拍了下皮衣上的尘土,眉目间,带着不悦。 “哦?”费曲兼赞一脸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形象邋遢、说话粗鲁的家伙,然后沉着脸,道:“怎么,你是想趁机讹诈我们不成?” “讹诈?”弗雷德冷笑着,下意识地摆弄着手中的木雕,并以一种轻视的语气说:“因帕尔至科希马的暗道发生坍塌,折损了我三艘货船以及100多个弟兄,同时为了如期交售军火物资和运兵船,我可是派人星夜兼程地开挖新的暗道,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如今要些钱财,不过分吧。” 阔济特赶忙示意费曲兼赞不可胡言乱语,紧接着以一种恭敬的语气道:“仁兄所言极是,对于此次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我们表示深切哀悼,对于交易价格的重谈,我们亦表示理解;但是,我认为这次事故的发生,存在很大程度上的人为因素和不可抗拒因素,兄弟把这笔账算到我黑衫军头上,未免不妥吧。” “哼,绕来绕去,你们这是想赖账了?”弗雷德心中的怒气瞬间便被点燃了,只见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一只手亦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仁兄不可意气用事,眼下科希马已基本落于我手,兄弟在我地盘上舞刀弄剑,未免让人耻笑。”阔济特依旧面不改色,但他的卫兵早已心领神会了。 “找死。”弗雷德当即掏出枪,对着身旁的人便扣动了扳机。 由于地下暗道内光线微弱,加之弗雷德正在气头上,准度不好,所以他打出去的三颗子弹,全都偏离了目标。 “别动。”下一秒,蓄势待发的黑衫军士兵立即围了上来,缴了这帮海盗的械。 “仁兄,钱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伤感情嘛。”阔济特故作伤心的模样,而后哈哈大笑,说:“闲着也是闲着,陪我去看场大戏,如何?” 弗雷德刚想拒绝,他的嘴巴就被一旁的卫兵封住,随后押到了船舱里。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走。”阔济特扫了眼身边的古格拉诺、费曲兼赞,紧跟着进入船舱,并命令士兵开船。 ****** “总事大人,恕在下未能及时赶到。”下一刻,刘锦洋和施长安稍稍弯腰,双手抱拳,异口同声道。 “没事,不着急。”李素芳迅速打开照明灯,继而询问他们:“家伙事都带上了吗?” “放心吧大人,一样不少。”刘锦洋甩了下飘逸的长发,乐呵呵地说着。 “这位姑娘是?”施长安看到李素芳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故而好奇道。 “她啊,叫顾悦曦,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表面上略显高冷些,实则是个热心肠的人呐。”李素芳极为热情地看着她,并向其部下简单介绍着。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刘锦洋虽未主动提及她,可他的眼睛,仍时不时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然而顾悦曦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拘谨与无助,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时不时的还询问着他们是否需要帮忙,另外面对他们的注视与窥探,她则报以微笑回应。 不知不觉,前方昏暗的水面上,突然呈现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与之相伴随的,还有那不带停歇的惨叫声以及机枪发出的突突声。 “4月3日22点整,阔济特这个狗杂碎还真是会挑时间。”刘锦洋盯着眼前已被染成暗红色的河水,忍不住咬牙道。 “放平心态吧,这场大屠杀岂是我们能阻止的?”李素芳能够察觉到身边所有人心中的愤怒与压抑,理解他们心底的那一丝感性与正义,但她更希望他们尽快完成这次刺杀古格拉诺的行动,并迅速拿到他的商业路线图。 经过短暂的休息,李素芳下达接下来的具体行动安排,即:执事施长安带人偷偷潜入停靠在岸边的游船,随后制造动静引开船上的护卫,主事刘锦洋负责杀伤没有离开且负隅顽抗的黑衫军,至于她本人及副手阿劳霍,则负责担任后手,以免刘锦洋、施长安遭遇不测时,无人帮忙。 一切安排完毕后,他们快速穿上事先准备好的黑衫军的军装,以此同时减慢船速,向屠杀现场缓缓靠去。 果不其然,宽阔的河滩上,此时已经挤满了不知所措的难民和少部分奉命在此突围的游击队员,而他们的四周,则架着至少50挺重机枪和30门火炮。另外,还有3000多个“杀人恶魔”已蓄势待发,他们的任务是砍杀没有死透的“猎物”,并抢夺他们身上的行李物品。 “行动。”见黑衫军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河滩上,李素芳遂当即下令,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此次任务圆满成功,那么松信堂,在南亚情报领域的地位会大大提高,甚至能够取代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和南方协会的优势地位。 至于顾悦曦,李素芳不打算限制其自由,原因是“得其心”比“限其行”效果更好,既然李伯陵千方百计地想要寻找她,那么她身上,一定隐藏着一些极为重要的情报,虽然这些情报目前处于未知状态。 看着消失在视野尽头的李素芳等人,顾悦曦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眼下必须把古格拉诺给抓起来,既不能让他继续呆在黑衫军阵营,又不能让李素芳等人杀掉他,毕竟他知道一些关于她父亲的东西,而这,是她南亚之行重要的目的之一。 很快,施长安等人成功来到了距离游船仅20米远的一处乱石堆中,他们故意制造动静,说什么刺客来袭,引得船上的50多个黑衫军精锐跳下船,向他们预先埋伏好的陷阱内奔去。 施长安是不习武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连两个黑衫军士兵都搞不定,并被王文远所救的原因了。 可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施长安虽然身手不行,但他的脑袋却“活”得很,所以他仅凭6个人硬是和50多个黑衫军士兵周旋了半个小时之久,为其他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刘锦洋亦不负众望,他率领5个人顺利干掉了16个守在船上的卫兵,并骗开了古格拉诺所在房间的大门。 “别动。”刘锦洋快速掏出手枪,对准了开门的人。 不过,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假人”。 “上当了。”刘锦洋的心倏地一紧,匆忙之中,对着房间便是一通乱射。 可还没等他打光手枪内的子弹,却感觉腹部一痛,紧接着就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下一秒,一个身穿白衣的略显熟悉的女子,快如闪电般地来到他的身侧位置。 “是你?”刘锦洋脸色微变,万万没想到他竟败在一个“弱女子”的手中。 “要想活命的话,给我老实点。”顾悦曦捡起他的手枪,并用麻绳将他绑了起来。 刘锦洋咬着牙,寄希望于他的属下快些赶来,要不然,他们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顾悦曦当然意识到了这点,只见她猛地推开房间的窗户,把“五花大绑”的古格拉诺给丢到了窗外,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跳了出去。 28.关于父亲生前的两点线索 随着身体的急速下坠,顾悦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带着微光的水面。 她屏住呼吸,一只手拉住行将昏死过去的古格拉诺,另一只手不停地划着水,向岸边慢慢游去。 而此刻,岸上则陷入到了无休止的激战当中,幸存下来的难民和游击队员凭借坚强的意志,硬是构筑了一条简易的防线,并击退了黑衫军的两次强攻。 “报告将军,那群暴民负隅顽抗,占据了河边的两处高地。”一个满脸是血的军官气喘吁吁地来到一处小山上,汇报着河对岸的最新战况。 “废物。”阔济特怒火中烧,一脚便将他踹翻了。 “将军息怒,高地上的暴民不过几百个人,他们是掀不起浪花的。”副官当即上前,劝阻着他。 “我给你半个小时,你如果还拿不下高地,就以死谢罪好了。”阔济特把手中的玻璃杯摔了个稀碎,其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愤怒。 等到他的怒火消减了些许后,其平静下来的心里,好似想起了什么,遂急忙站起身,向古格拉诺所在的房间,疾步走去。 可刚刚走进船舱,他便敏锐地从闷热浑浊的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下一刻,他下意识地朝旁边一闪,刚好瞥见两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擦着他的军服,急速而过。 但他的护卫,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一个被匕首刺中了手臂,一个被击中胸膛口,当场毙命。 见状,阔济特急忙拔出手枪,轻而易举地便消灭了躲藏在暗处的两个伪装成黑衫军的“刺客”。 之后,阔济特来不及镇定心神,就跌跌撞撞地赶到古格拉诺所在的房间,然却意外地发现: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 与此同时,顾悦曦把古格拉诺脚上的绳子解开,但在他的手腕处多绑了一根绳子,防止他,借机逃跑。 “我知晓你的身份,以及你绑架我的原因。”古格拉诺喘着粗气,可表情却出奇的平静。 “哦,如此甚好,倒省了自我介绍环节了。”哪知顾悦曦竟对此不以为然,那双桃花眼,没有一丝波澜。 “小姑娘,你真的以为,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得到二十年前你父亲遇刺的真相?”古格拉诺故意放慢了速度,同时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张望着四周。 “我劝你老实一点,你落到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顾悦曦虽未直视他,可依旧通过眼睛的余光,敏锐地观察到了他的“鬼把戏”。 还别说,她的这句话还真就把他给震慑住了,毕竟阿萨姆游击队员、难民、松信堂巴不得立马杀了他,黑衫军虽对他恭敬得很,但那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如若没有,依照黑衫军的“德行”,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嘁。”顾悦曦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心道这老家伙可真行啊,光棍不吃眼前亏啊。 待她来到快艇旁边,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幸运的是,李素芳等人还未赶回来,使她得以避免一些较为难办的事情。 “你可知晓,去达扬河河曲的路线?”顾悦曦拿出枪,顶在古格拉诺的脑门上。 “我当然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方才的收敛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骨子里难以隐藏的那一丝飞扬跋扈。 “找死。”她抬起靴子,一脚踹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 “哎哟……”古格拉诺猝不及防地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说不说?”她再次抬起脚,话语间,充满了冰冷。 “说说说……你先往南,拐过一个马蹄湾后,再向西行驶……”古格拉诺想着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一次算是把海盗帮、黑衫军两头都给得罪了,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 4月4日0时,科希马西南,达扬河河曲。 一艘快艇停靠在河边的一个破旧的码头上,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押着一个体形臃肿的老人,在漆黑的树林里,慢慢走着。 “停下来吧。”顾悦曦发现这片树林较为隐蔽,且便于快速抵达河边,故而将此处,作为审讯他的地方。 “是是是……”古格拉诺此时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应着,其空洞的眼神、呆滞的表情、凌乱的步伐,都在诉说着,他之前遭受的“非人的”待遇。 “好的,说说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父亲的所有线索。”顾悦曦拔出长刀,四下张望着,以防不速之客的偷袭。 “唉,其实我跟你父亲并不熟悉,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两次合作。”古格拉诺的声音低而缓慢,想必是在努力回忆着曾经的往事。 “哪两次合作?”顾悦曦随即转过头,那漂亮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希冀。 “第一次是1979年12月底,你父亲和我在哲孟雄首都甘托克城会面,他向我打听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位置,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草图送给他,作为酬谢,他送给我价值20万美元的黄金。” “你能否回忆起其他细节性的东西?”顾悦曦觉得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但它又是不完整的,需要一些详细的东西予以完善。 “能能能……先说萨迪亚村地下空间吧,它在阿萨姆地区长期属于传说的范畴,比如黑色神克里希纳囚禁马图拉恶魔的牢狱、地母神创造的奢华的地下宫殿、地心世界与地表世界的出入口等等,虽然在人群中广为流传,但没有一个人见过它,直到1978年7月末的一天,阿萨姆萨迪亚村发生了一次里氏8.5级大地震,附近的乡民才真正见识了它。” “哦?”顾悦曦的月眉微微蹙立起来,一时间陷入了恍惚,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话。 “说实话,当时的我只是一个贩卖地方特产的中间商,主要跟阿萨姆、布鲁克巴的农户做小生意,勉强混个温饱而已,所以当年你父亲以哲孟雄皇帝的名义邀请我前去甘托克,谈论这个存在,着实把我给吓到了。”古格拉诺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 “继续。”沉默了一会儿,顾悦曦仍旧一头雾水,故而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父亲是在甘托克城郊外的玫瑰山庄,他给人感觉是那种温和且善于言谈的生意人,不过他好像生了病,声音有些微弱。”古格拉诺低下头,表示他只记得这些了。 “那第二次呢?”顾悦曦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第二次是1980年10月初,你父亲同我在科希马城会面,他让我带他去西南大教堂和达扬河河曲逛了逛,随后就和我告别了,期间只是谈了一些关于阿萨姆的自然地理以及民俗文化的内容。”古格拉诺抬起头,一口气就说完了。 “嗯。”顾悦曦应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取出一个皮包,继而道:“这是你的报酬,拿好了。” 古格拉诺稍显疑惑地接过皮包,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嘁。”顾悦曦冷笑一声,然后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父亲改变了你的前半生,让你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可你却助纣为虐,利用手头的资源,扩大战争,屠戮生灵,真是罪该万死。” 见此,古格拉诺脸色大变,他匆忙抱住皮包,朝他的山间别墅快速奔逃。 然还未等他跑两步,却看到其身侧方向,闪过一个青年男子,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剧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完成任务。”王文远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头颅,并欣喜地转过身,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他甚是想念的女子。 “文远?”顾悦曦很是惊讶地望着他,本以为永远不会见面了,不曾想,竟在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见面。 霎那间,她的心里忍不住翻腾起来,并扬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肩膀上。 王文远吃了痛,打算让她停手,却想不出一个合理正当的借口,只得咬紧牙关,死扛着。 而顾悦曦则搞不明白她为何现在如此痛恨他,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打了他,却使她原本充满压抑的心里,变得敞亮了不少。 约莫半分钟后,可能是疲惫的缘故,她收了手,盯着疼得龇牙咧嘴的他。 “你的拳头可真硬啊。”王文远看她心情大好,不由得耸耸肩,一字一句道。 “疼吗?”顾悦曦略显心疼地注视着他,眸子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描述的异样。 “你说呢?”王文远故作生气地捏了捏她的手臂,心道:还好,总算扳回一局。 “胆真肥。”她顿时沉下脸来,却并未像前几次那样,拔出刀。 互相对视了一番,王文远看了眼头顶上空的皓月,自顾自地说:“顾姑娘,其实我们也就半天没有见面。” 她则冷不丁地笑出声,一本正经道:“你记错了吧,分明是半年。” “是啊,这么说来,姑娘真是海量,如此长的时间,竟然没有解雇我这个不称职的副手。”王文远顺着她的意思,慢慢说着。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一时糊涂罢了。”她叹了口气,望着漆黑的树林,陷入了沉思。 ****** 待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二人乘坐快艇,离开了达扬河河曲,并在一天后抵达曼尼普尔河沿岸的因帕尔,两天后,他们再度启程,向新的目的地-孟加拉首都达卡,进发。 29.精明的她也被他算计了 2001年4月13日,孟加拉首都,达卡。 此刻,安静的粉宫内,一群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正列队向苏丹的寝殿进发,他们垂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好似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的身份是枢密院大臣,属于苏丹的直属机构,名义上负责传达苏丹的指令,然而实际上却是孟加拉最高的决策机关,每天清晨,他们必须按照宫廷礼仪,去给苏丹问安,并同苏丹一道,商讨国事。 繁琐的口号结束后,枢密院大臣分别坐在宫殿两侧的木桌旁边,他们的面前,摆着牛皮纸和签字笔,用来记录会议简讯。 宫殿之上,伊斯迈尔苏丹正细细批阅着最新文书,他今年29岁,身材高挑而硬朗,外表稍显柔弱、面容瘦削、鹰钩鼻、留着少许胡须。1995年,老苏丹马哈茂德在与德里王巴赫罗姆的战斗中牺牲,23岁的伊斯迈尔在国家危难之际登上王位,即位之初,他力排众议,采纳枢密大臣普罗提尼的建议,与德里王议和,并同阿萨姆、布鲁克巴、巴勒布结盟,尽全力对付黑衫军,1999年成功收复拉杰沙希南部地区。 “诸位贤臣,今黑衫军来势汹汹,先下多姆卡,后陷科希马,现在又在拉杰沙希北部集结了七万大军,欲要南下,诸位有何御敌之策,不妨说来听听。”伊斯迈尔正襟危坐,放下文书,慢慢说着。 不多时,一个身材矮胖的老人站起身来,双手作揖,略显严肃道:“臣以为,敌军气焰嚣张之根源,不在于敌众我寡,而在于我联盟各成员国互相猜忌、心怀鬼胎,就拿多姆卡之战来说吧,战争开始后,布鲁克巴西南四宗不仅不予以支援,反而和黑衫军暗中通气,西北三宗想的不是团结御敌,而是保存自家实力,这样的国家,焉能不败?” “那贤臣的意思是,由我孟加拉带头,团结联盟?”伊斯迈尔微微点头,继而询问他。 “不可,布鲁克巴虽为一国,然实际上却是20宗组成的松散邦联;巴勒布的战略重心在恒河流域,而非东部;阿萨姆势力虽强,但已被黑衫军分割为三个部分,顾此失彼,遂不可能与我一心。”还未等先前那个大臣开口,另一个外表精干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连忙站起身,并大声说着。 “哦?”伊斯迈尔稍稍一愣,然后细细打量着他,说道:“我之前从未在枢密院见到过贤臣,想必贤臣刚刚述职不久吧。” “是的,去年年底臣通过综合笔试、面试获得枢密院的候补资格,今年年初普罗提尼前辈退休后,我有幸成为枢密院的正式成员。”年轻人没有犹豫,侃侃而谈。 “枢密院考试竞争激烈,你能够从中脱颖而出,一定有着过人之处,说吧,你有什么应敌计策?”伊斯迈尔侧着身,那双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期待。 “我主张废除合纵之策,解散同阿萨姆、布鲁克巴、巴勒布的联盟。进而采纳连横策略,与德里王国一道,先灭哲孟雄,后攻阿萨姆,对于布鲁克巴和巴勒布,则扶持代理人进行间接统治。” “黄口小儿,你莫要胡言,缔结盟约可是普罗提尼先生制定出的万全之策,岂是说废除就废除的?再说,德里王与苏丹陛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先王是怎么遇害的,你小子可能还不知道吧。”谁料年轻人刚把话说完,便遭到之前那位老人的强烈反对,同时,另有几个大臣,甚至握紧拳头,准备动手了。 “长辈,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普罗提尼先生也说没有不变之理,2001年的形势不同于1995年,1995年的政策亦不适合于2001年;此外,1995年苏丹陛下力排众议与德里王议和,足以体现出陛下将国家利益置于个人恩怨之上,我想若干年后的今天,面对国家的前途命运,陛下还是会这么做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伊斯迈尔,说实话,他的心里也没底,不知苏丹陛下会不会怪罪于他。 哪知伊斯迈尔竟站起身,略显激动道:“不愧是我国家之忠臣,好,即日起,我任命你为全权特使,四日后派你访问德里王国,商讨合作大计。” ****** “姑娘,看到前边的那一大片楼宇了吗?”此时,夕阳西下,王文远摇着船桨,指着远方沐浴在霞光之中的高低不平的建筑群。 “看见了,挺美的。”顾悦曦扔下船桨,站在木船边缘,怔怔地看着这美丽的自然风光。 “我们在此安营扎寨吧,晚上请姑娘吃烤鱼,由王大厨现做哦。”他忽而转过身,稍显神秘地对她说着。 “好啊。”她螓首微点,接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这家伙真是野心不小,“封官”还封上瘾了。 大概一刻钟后,木船稳稳地停靠在布里甘加河南岸的一处水湾内,此处向南是一望无际的恒河三角洲,向北便是孟加拉的首都以及最大的城市达卡城了。 达卡城始建于公元1608年,最初是莫卧儿帝国孟加拉总督伊姆兰罕所建立的军事要塞,公元1763年七年战争后,英国东印.度公司正式占领该地,并把它视为英国在南亚进行殖民扩张的大本营。 而今,达卡城已从最初防御蒲甘人的军事堡垒演变成拥有1200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市区亦开始从布里甘加河北岸的狭窄区域慢慢向南部的恒河三角洲扩张。 王文远将前些天兑换的硬币带在身上,打算去附近的集市上买些日用品来,毕竟他们离开因帕尔后,一直生活在这艘木船上,加之木船空间有限,所以购置生活用品,也就成了每天的必备工作。 顾悦曦则有些无聊地在岸边闲逛,由于近些日子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她再次换上宽大的长裙和舒适的凉鞋,深寒的长刀亦被五颜六色的野花所取代。 不知不觉走累了,她脱下鞋子,盘腿坐在船头,任凭夜晚清凉的风,吹乱她乌黑的秀发。 很快,王文远背着一个大号的行军包,气喘吁吁地从不远处的市集上跑来,另外,他的手里亦没有空着,提着两个白色塑料袋。 “着什么急呀。”她急忙接过他背上的背包,并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柠檬水。 “真贴心。”他连忙报以微笑回应,随后略显急切道:“我不是去买酱料嘛,恰巧碰到乡民卖土特产,我就买了一些,想趁热让你尝尝。” “趁热?”她微微一愣,缓缓道:“莫不是,加罕莫莉?” “暂时不告诉你。”他坐下来,将柠檬水一饮而尽,接着压低声音,说:“有进步,但还是苦了些。” “唉。”她不由得低下头,想着自己真是笨手笨脚的,炒菜放两次盐,柠檬水忘加蜂蜜,炖肉把醋当成酱油放了一大勺,然后吃得那叫一个“酸爽”。 “尝尝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王文远解开塑料袋,递到她手中两个裹着面糊的烤串。 “面拖虾啊,我吃过的。”她看了一眼,没有迟疑,送到了嘴里。 可她的月眉瞬间蹙立起来,这怎么可能是虾啊,那略微坚硬的外壳、细长的四肢、带着草木清香味道的肉块,难不成是虫子? 不过当她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似乎晚了一点,因为那只小竹节虫已经被她吃到胃里去了。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同时握紧拳头,抓住他的衣领,不带停顿地捶打着。 “姑娘,你打我干嘛,抛开名字不谈,它难道不好吃?”王文远其实早就预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但他还是装着糊涂,“正色”道。 “你心里清楚。”她看起来颇为愤怒,可实际上却是小脾气营造出来的假象,她的拳头确实是紧握着的,然却没有一点力道。 充满“火药味”的晚餐结束后,他们静静地躺在船头,怔怔地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顾姑娘,我想你可能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吧。”沉默良久,王文远忽然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话。 “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外派协事。”她淡淡一笑,脱口而出。 “那你为何不拆穿我?”他微微侧目,刀削斧凿般地脸上,写满了疑问。 “没必要,因为你不是李伯陵。”她闭上眼睛,心道你可真行,竟如此高看自己。 “也是,哦,对了,我明天打算回公司报告,你不会介意吧。”他鼓起勇气,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可又没机会问的问题。 “哼。”她睁开眸子,眨了一眨,慢慢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你是我的副手,我有要事,你必须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当然。”他点点头,心说:傻子才会二选一,我全都要,它难道不好吗? “睡吧,明天我找你上司谈点事。”顾悦曦站起身,扫了他一眼,随后便钻进船舱。 “晚安。”王文远应了一声,同时心中掠过一丝小激动,这么说来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原本在公司卑微的地位,想必会因她的到来而有所提高,他与她不平等的地位,或许也会因李伯陵的出现,而有所改观吧。 30.弱女子痛打肌肉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布里甘加河面上时,王文远和顾悦曦匆匆来到河岸旁边的市集上,并随手拦下了一辆拉客的马车。 车夫是一个20多岁的比哈尔族青年,他神色慵懒,打着哈欠,以一种平和的语气问他们:“客人打算去哪里?” 王文远递给他5枚硬币,缓缓说道:“总督府。” 青年点点头,提醒他们拉好扶手,接着挥动皮鞭,马儿便朝着不远处的建筑群,疾驰起来。 由于车子颠簸得厉害,顾悦曦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痉挛,那俊俏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见状,王文远下意识地把她抱在怀里,同时递给她一杯柠檬水。 她没有抵触他,反而尴尬地笑了笑,慢慢道:“好久没坐过马车了,还有些不习惯呢。” 他则露出一丝疼惜之情,并略显歉意地对她说:“真是不好意思,早知你坐不惯马车,我们就该等8点钟的摩托车或者出租车的。” “哪有那么娇贵啊。”她拍了拍他稍显破旧的外套,继而道:“八点钟以后容易堵车,我们去的晚了,说不定你的上司会责怪你。” 约莫半个小时后,马车稳稳地停靠在达卡城沙利文街街口,这条街的历史超过200年,最初是英军修建的用于运输粮草的快速通道,公元1837年英印总督乔治·艾登在此设立临时办事处,监督军队镇压比哈尔族起义,故因此得名。 自打踏进这条街,顾悦曦便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放眼望去,长长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另外,街道两旁的房屋大部分是殖民地时期修建的,虽然年代颇为久远,但在后人的维护下几乎看不出一点破败的痕迹。 “你们公司倒是很会选地方的。”她不时驻足,欣赏着周围各式各样的欧式建筑以及房前屋后的花草树木,方才心中的不适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嗯,临时办公地而已,毕竟我们是外派的,人数较少且流动性大,盖新楼显得有些浪费了。”王文远忍不住笑笑,解释道。 “也是。”她螓首微点,同时适当放慢脚步,不想错过隐藏在清晨城市街道中的小美好。 不多时,街角杂货铺里的落地钟发出一阵“铛铛”的响声,提醒周遭过往的行人:孟加拉达卡时间,7点整 。 听到钟声,王文远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朝她挥挥手,说:“顾姑娘,我得赶紧去公司签到了,我们公司晨会时间是7点20分。” “去吧,慢点。”她看着他小跑着进入不远处的一幢浅蓝色的三层别墅里,遂大声提醒着他。 ****** 看着王文远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顾悦曦迅速抽回她飘散的思绪,并在几分钟内确定了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即:寻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同她的部下再次取得联系、和塞维银主事李伯陵会面。 当然,第一、第二个任务是可以放在一起完成的,因为早在2月19日清晨,她在婆罗洲巴厘巴板港同她的部下制定了一个关于此次行程的协议,主要内容有:为了确保此次行程的绝对隐秘,其部下只能通过两种方式联系她,第一种是通过卫星电话方式取得实时联系,如果第一种方式无法取得联系,他们将自动执行第二种方式,即4月10日及其以后在维拉卡洛斯酒店的某个区域进行会面。 经过半个月的航行,货船于3月5日停靠在蒲甘国伊洛瓦底江入海口,之后顾悦曦途经仰光、仁安羌、曼德勒、密支.那,并于3月17日进入阿萨姆东缘,不过就在这时,她被一伙神秘人跟踪,虽然最终杀掉了他们,但她却丢失了所有的卫星电话。 如此说来,今天她必须入住维拉卡洛斯酒店,这样才能与她的部下取得联系。 只是,她心中仍存在一丝顾虑,既然她已经被人跟踪了,那她的秘密协议会不会存在泄露的风险?那她同部下在酒店接头岂不成一个无法保证安全的方案? “敌在暗,我在明,必须想一个周全的方案扭转颓势。”她嘀咕着,准备先同李伯陵会面,然后再想办法处理这个烂摊子。 不带犹豫,她快步朝别墅正门走去,与此同时,她无意间察觉到,街道的拐角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用一种冰冷、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她。 “小姐,你找谁?”刚刚走到门前,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他们的手里,皆拿着崭新的AK74突击步枪,腰间和袖筒里,则藏着锋利的搏击匕首。 “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孟加拉主事李伯陵先生。”她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惧怕,而是笔直地站在门口,那清秀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去,通报主事。”其中一个黄发蓝眼睛的人微微侧目,示意另一人前去汇报,接着他摆弄着手中的尖刀,很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丽又神秘的女子。 这个男人身高一米九,比一米七的她高了足足一头,再加上他冷酷的模样和健硕的肌肉,使一向沉稳的她也难免紧张起来。 “你怕了?”男人站在她的身侧,敏锐地从她平静的外表下觉察出了一丝慌乱。 “什么意思?”她急忙压制住心中的那一点点胆怯,并咬紧牙关,岿然不动。 “果真是个又柔又刚的女子。”他看她的鬓角淌着几滴汗珠,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朝她的耳朵碰去。 谁知下一秒,他的手腕竟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遂赶忙低下头,果不其然,一只纤细的玉手正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并向反方向扭动着。 “大胆。”他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只见他扔下刀,握紧拳头,对着她的脸颊便打了过来。 顾悦曦心中一惊,仓促之间只得朝旁边躲闪,且将将避开了他的攻击。 “小妞身手可以啊。”他冷笑一声,一个疾步,向她猛冲过来。 她再次选择闪避,不过在此过程中,细心的她很快发现了他的优缺点,简而言之就是力气蛮大、动作够快、但反应稍稍慢了半拍。 抓住了他的这个缺点,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同时故意装作不敌他的样子,迅速向后退却。 看她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对她的警惕性在无形之中被削弱不少,以至于,他甚至幻想着打败她之后,要怎么处置她。 “哼,狂妄自大的东西。”顾悦曦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此刻已经精疲力竭,所以是时候进行反击了。 而男人依旧沉浸在暂时得势的喜悦之中,丝毫觉察不出,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在躲过他的第七次攻击后,她忽然握紧拳头,一个瞬移,来到他的身侧位置,狠狠地朝他的胸膛口砸了过来。 男子脸色一变,却也来不及进行躲闪,仓促之间只得用手臂挡住胸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招不过是个虚招而已,她的真正目标是他的肚子。 果然,下一刻,她抬起靴子,轻而易举地踹在他的肚子上。 “哎哟。”他急忙捂住肚子,并向后慢慢退却。 她淡淡一笑,不给他任何机会,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旁,趁他立足未稳之时,不带停歇地握紧拳头,猛捶他的胸膛口。 “噗……”他被她打得口吐鲜血,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就在她打算踹他的脑袋时,她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且略带嘶哑的叫喊声,喊话内容很简单:住手,够了。 抬起头,她瞥到一个拄着手杖的满头银发的老者,他约莫六十岁的年纪,其蜡黄满是皱纹的脸上留着一道明显的疤痕,一双如鹰眼般的眸子犀利之中带着威严,仿佛能把对方的底细看得通透,使人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之中。 “姑娘真是无礼,胆敢在我塞维银门口撒野。”老者不怒自威,那双可怕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 “原来是塞维银主事李伯陵先生。”顾悦曦快速站定,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一字一句道:“给先生看家护院的大狼狗无视律法,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调戏过路女子,我及时出手制止,不足为过吧。” “哦?”李伯陵稍稍一愣,但很快恢复正常,稍显严肃道:“不为过,法不阿贵,纵然是我的肱股之臣,犯了错同样要接受惩罚。” “大人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刚刚您可是亲眼看见谁动的手。”中年男子见状立即弯下腰,狡辩着,拒不认错。 “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我想先生心中,一定有答案了。”顾悦曦没有同他争论,而是一脸认真地看向李伯陵,绝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坚定。 “将他给我拿下,依法从事。”李伯陵即刻朝部下命令道,随后迟疑了一会儿,对身旁的一个身穿皮衣且长相和蔼的中年男人缓缓说道:“侯执事,替我接待这位姑娘。” “是。”侯绍春赶忙应着,接着示意她,快些跟上来。 “多谢先生邀请。”顾悦曦轻轻点头,跟随着侯绍春,进入别墅。 别墅面积与普通别墅无异,大概几百平方的样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婆罗洲山庄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应有尽有,诸如健身房、游泳池、温泉、图书馆、办公室等。 “小而精致的风格,不错。”她小声说着,朝办公室走去。 “姑娘,这边请。”他并未带她去办公室,而是办公室对面的一个小房间。 “哦?”她不由得警觉了些许,心说不知这位侯执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31.侯绍春的热心肠与关于父亲的几点线索 “姑娘是我塞维银的贵客,去一般的会议室,略显寒碜了些。”侯绍春慢慢说着,同时打开了小房间的门。 见状,顾悦曦稍稍一愣,她原以为小房间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小型会议室,不曾想,它竟是一个隐蔽的电梯间。 “真有意思。”她不由得嘀咕道,接着快步走进电梯间。 “姑娘有所不知,近期有组织对我塞维银进行严密的监视,你方才在外边与巴甫洛夫进行打斗,想来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既如此,我只好采取更加稳妥的措施了。”侯绍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详细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突然想起,街道拐角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不过姑娘大可不必感到忧虑,他们目前仅限于暗中观察而已,要说动真格,就算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未必敢。”见她稍显担忧的模样,侯绍春连忙安慰着她,示意她放平心态。 “这是为何,莫非,他们顾忌着什么?”顾悦曦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我觉得大概有三种可能,一是他们还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二是他们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三是他们为了大局,不敢动手。”侯绍春沉默了一瞬,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局,究竟是什么意思?”待电梯门打开后,她粗略扫视了一番,发现她已经到达别墅的阁楼上。 “简而言之就是目前南亚东北部三个情报机构形成的一种势均力敌的局势,它们分别是哲孟雄的南方协会,阿萨姆的牧月党,孟加拉的塞维银,虽然南亚东北部仍存在其他的情报机构,虽然这三个情报机构活动范围亦不限于南亚东北部,但大体说来,这三大情报机构中的任何一个,在各自国家,都是处于绝对优势的。”侯绍春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执事大人向我透露这些干什么。”顾悦曦不由得苦笑起来,然后补充道:“我刚刚担忧的是我的人身安全,而非是这几个情报机构的前途命运。” “顾姑娘先别急着下结论。”侯绍春端起木桌上的一碗红茶,递给她,接着一脸认真地说:“说实话,你今天一定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而来的。” “是的。”她轻轻点头,同时以一种是问非问的语气道:“难不成我父亲放着好好的家族产业不做,来南亚东北部从事情报工作?” “当然不是,情报工作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你父亲虽然极具商业头脑,但搞情报可不在行。”侯绍春一边同她闲聊着,一边密切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我实在搞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和贵公司存在联系,而且,联系得如此紧密。”顾悦曦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提出了她心中长久以来未曾想通的问题。 “其实很简单,你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探险,而我们在收集、交易情报的过程中亦少不了对某个区域的自然条件、风土人情进行探索,所以很巧合,我们认识了你父亲,并且,还成了不错的朋友。”侯绍春再次端起一碗红茶,之后一饮而尽,眉目间,透着一丝伤感。 “执事大人不必感到悲伤,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主要是想了解下大人所知道的关于我父亲在南亚东北部活动的线索。”顾悦曦心中亦泛起一阵酸楚,好在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父亲在1979年-1980年曾3次来到南亚东北部,这三次的起点都是孟加拉,终点皆为哲孟雄,听说是为了寻找一宗位于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巨型卷轴。” 侯绍春很快恢复平静,并慢慢陈述道。 “巨型卷轴?”她脸色微变,瞬间想到了前些天所经历的东西,特别是3月26日那天深夜同白灵的一番谈话。 “是的,这宗巨型卷轴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即雪山卷轴。”侯绍春看她的表情有些不正常,遂对刚才的那句话进行解释和完善。 “没错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父亲的遇刺案极有可能和这宗神秘的雪山卷轴存在关联,如果找到雪山卷轴,想必杀父凶手和案件真相就会跟着水落石出了。 只是,她要怎么才能找到它呢?毕竟时间跨度已超过了20年,况且她对它的了解仅限于父亲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手稿,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她找到它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的。 似乎觉察到她眼神中的异样,侯绍春略显关切地对她说:“姑娘不必感到迷茫,主事大人近期好像得到了一些关于雪山卷轴的线索,如果你急需的话,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搞到这些线索。” “那真是太谢谢执事大人了。”顾悦曦虽然嘴上说着道谢的话,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首先她父亲仅来过三次南亚,且前后不过一年有余,按常理来说最多只是和塞维银的极个别人物打过几次照面,远远达不到侯绍春口中所说的“我们的朋友”;再者,自打她见了侯绍春开始,他便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起他的组织来,其中不乏有一些较为隐私的东西,而且他还对她颇为上心,这是不是不符合常理呢? 当然,这些问题是可以解释通的,那就是:塞维银极度渴望寻到雪山卷轴,而她的父亲则掌握了得到雪山卷轴最为关键的线索。 不过,她的父亲已经去世20年了,而她对于这些线索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塞维银似乎又没有必要向她伸出橄榄枝。 总之,她距离真相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 “哦,对了姑娘,你近些日子也没有闲着吧。”看她稍显疲惫的模样,侯绍春遂好奇道。 “难免的。”顾悦曦打算终止这无意义的谈话,故起身向他告别。 “送你一样东西。”侯绍春忽而递给她一个包装严实的信封,并挥手同她告别。 她原本不准备收下的,可看到他如此热情的样子,只得随手放进背包里。 离开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后,已经是上午9点钟了,此刻,毒辣的太阳明晃晃地高悬在天空之上,炙烤着整座城市,室外气温逐渐升至42摄氏度,看来雨季来临前还是适当减少外出吧,这样的天气,不是一般的难受。 坐在街边的店子里,顾悦曦一边吃着冷饮,一边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方才使心中的烦闷,稍稍削减了几分。 她计划在这里休息一刻钟,然后启程前去维拉卡洛斯酒店,办理入住手续。 维拉卡洛斯酒店位于达卡市东南部的布里甘加河沿岸,属于老城区和新城区交汇的地方,距离此处约5公里,在堵车的情况下,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至于王文远,她决定暂时不联系他,眼下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对她的态度尚不明朗,她不想让他陷入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然而,顾悦曦的想法,似乎天真了一些。 ****** “文远,你可真厉害啊,得了名,获了利,白赚一个小美女。”另一边,巴甫洛夫打扫着花园内的卫生,意有所指道。 “哦?”王文远微微一惊,继而叹口气,不由道:“你们老.毛子的鼻子果真灵得很啊,得得得,我愿赌服输,晚上送你两瓶伏特加。” “文远老弟讲义气。”巴甫洛夫方才颓丧的表情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代之以一丝兴奋和激动,可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对他说:“那小美女比较泼辣一点,我劝你以后要小心一些,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好的,明白。”王文远忍不住笑了笑,心道好你个老.毛子,叫你贪财好色,得,挨揍了吧。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毕竟这家伙粗鲁得很,且下手没轻没重,他担心巴甫洛夫会把顾悦曦给弄伤了。 然还未等他细细询问,却见李伯陵拄着拐杖,快步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想必又有新任务了。 “负责留守的执事,马上集合。”果然,侯绍春吹着口哨,并扯开嗓子,大喊道。 王文远来不及犹豫,迅速冲到别墅门前的空地上,心说自己刚刚“升官进爵”,得好好表现,才行。 不多时,另有8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但他们皆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因为眼前这家伙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除了有点帅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主事大人凭什么给他升职,让他与他们平起平坐? “这是你们的新同事,王文远先生。”侯绍春简洁了当,直奔主题。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但侯绍春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宣读道:“下面开始安排新任务,据最新情报,塞达党的一支训练有素的小分队现已潜入达卡城区,并活跃于维拉卡洛斯酒店附近,塞维银公司长老会议对此非常重视,特命我孟加拉地区积极行动,配合当地巡捕歼灭这帮亡命之徒,同时获悉塞达党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诸位,听明白了吗?”李伯陵话语不多,不过他说的每句话,都颇具分量。 “明白。”在场的每一个执事,皆一脸严肃,大声喊道。 “立即行动。”李伯陵转身上车,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32.塞维银当真有那么好心? 4月14日中午12时,达卡,维拉卡洛斯酒店。 此刻,酒店自助餐厅内,已经挤满了前来用餐的人群,他们迅速占据了餐厅内为数不多的座椅,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与他们相比,顾悦曦似乎并不着急,她身穿一袭白色绣花长裙,脚蹬一双黑色浅口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到自助餐厅旁边的贵宾室,而后递给工作人员一张金卡,径直来到了临窗的一张桌子旁。 紧接着,又有两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女出现在贵宾室,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充满警惕地停在她的餐桌旁。 “不急,先用餐。”顾悦曦示意他们快些坐下来,不要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 见他们的会长开了口,他们只得快速坐下,但他们好似有心事一样,时而发呆,时而对视,愣是没有动眼前的刀叉。 “怎么,这里的饭菜吃不惯吗?”顾悦曦淡淡地笑着,用小刀切下一小块牛排,慢慢咀嚼着。 “会长,您受苦了。”久久的,男青年抬起头,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没事。”她不以为然地说着,然后喝下一口可乐。 “会长,您不会怪罪我们吧?”女青年有些担忧地托着头,话语间,满是自责。 “哎,我说你们昨天没睡觉吗,无精打采的。”见状,顾悦曦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搞不懂,为何一次普通的见面,他们的反应,竟这般大。 确实,3月21日和会长失联后,林薇曾建议杨天锡一道前去阿萨姆寻找,但杨天锡在权衡之后决定采取应急计划,即马上乘机从婆罗洲三马林达赶往孟加拉首都达卡,在维拉卡洛斯酒店等待会长的到来。如今,见会长稍显疲惫的面孔和未痊愈的伤疤,他们不禁觉得自己没能尽到护会长周全的责任和义务。 “商会目前情况如何?”顾悦曦忽而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 “大体还行,不过雨林公路没有按时通车。”林薇沉默了一瞬,低声说着。 “啪……”她猛地拍了下桌子,略显愤怒地对他们说:“我跟你们讲过多少次了,我这次来南亚,是因家事而来,所以商会的工作是断不能耽搁的,这之中以雨林公路的修建更为重要,你们难道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会长,他们的确难辞其咎,但你也要仔细想一想,他们这么做,亦是出于你的安全问题着想。”不多时,一个面容慈祥的身穿黑色短袖的老人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林大伯,您怎么来了?”顾悦曦稍稍一愣,不由得站起身。 “两个月未见,会长果真受了不少苦,看来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林升泰慢慢说着,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令他担心的女子。 “不碍事,父亲被人刺杀,20年不得真相,我这个做女儿的,岂能漠不关心?”她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好似回忆起什么伤心事一般。 “也是,我理解你的心情。”林升泰缓缓道,继而面露疑惑,对她说:“会长,我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既然顾先生在哲孟雄甘托克城被人刺杀,凶手是两个至圣人,那会长为何不把目标直接放在甘托克,反而费尽心思地来到阿萨姆?” “林大伯说得对,其实我最初和您一样,亦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三个关键性的东西:首先父亲遇刺的地方并非是市井街巷,而是甘托克大皇宫内的一座废弃的神庙,寻常人根本进不去,目击证人也不得而知,倘若我以它作为突破口,不仅困难重重,还极易打草惊蛇。第二,父亲不过是婆罗洲的一个普通的实业家,虽在我婆罗洲地位较高,却远不足以让几千公里以外的哲孟雄皇帝知晓,所以我敢断定父亲一定知道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同时哲孟雄皇帝也对它深深着迷,求之不得。第三,父亲遇刺后,哲孟雄皇帝非但不捉拿凶手,反而杀害案件的知情人,这从侧面说明莫杰利极力想平息事态,他对父亲热情的根本原因是那个神秘的东西。”顾悦曦没有停留,逐条分析。 “如此说来,会长通过顾先生在南亚东北部的活动轨迹作为案件的突破口,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虽然它很难。”林升泰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竟然都到齐了。”顾悦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继而恢复平静,询问他们:“你们在酒店也待了差不多20天了,是否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这……”杨天锡摸了下额前的长发,低语道:“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对我们的态度出奇的好,我们在这家酒店入住不久就来联系我们,说他们是会长大人的合作伙伴,不光答应尽全力寻找您的下落,还为我们升级了房间,帮我们购买了许多急需的日用品。” “是啊,今天还是他们的人通知我们您已到酒店,所以我们才气喘吁吁地赶了来。”林薇连忙点点头,并补充道。 顾悦曦则没有言语,接着陷入了沉思,看来侯绍春送给她酒店豪华套房的房卡以及自助餐厅的贵宾卡完全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塞维银对他们采取的一系列计划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塞维银果然是居心叵测啊。”见她不再说话,林升泰不由得小声嘀咕着,随后再次看向她,意思不言而喻:会长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然顾悦曦并未立即回答问题,而是思虑了良久,方才抬起头,以一种淡淡的语气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纵然不怀好意,可目前来看他们不是挺贴心的嘛,你们尽管放心回去,我独自一人足以对付得了他们。” “这怎么能行啊……”不出所料,三人皆脸色一变,语气亦沉了几分。 “你们且记住,我身旁的人越少,被他们抓着把柄的可能性就越低,我的安全性便越高。至于商会那边,若是雨林公路一日不通车,土邦酋长对我们的信任程度就不可能提高,到时我们拿什么东西和吕宋、苏门答腊、爪哇的商人、企业家竞争?”顾悦曦的嗓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使得他们三人,愣是说不出话来。 ****** 再来说王文远这边,自打他入了这酒店,便觉得有人在暗处密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使他的心里,莫名有种恐惧感。 说实话,执事的工资待遇和福利确实要比协事、雇员高得多,但相应的,执事所面临的各种复杂的工作环境,也是协事、雇员不曾遇到过的。 “文远,你的探测区域是酒店的一层、负一层、负二层。”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衣的留着板寸头的中年男人停在他的身边,向他安排着最新任务。 “不是,晖哥,咱们来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一人还要负责三个楼层啊?”王文远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道。 “文远,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赵承晖一边说着,一边向他投来不满的眼神,之后缓缓解释道:“主事大人通常会安排几个资历较老的执事担任后备力量,剩下的相对年轻的人则冲在前边,探测情况。” “原来是这样。”王文远点点头,紧接着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由于此时正是午后,酒店的各个区域人流量极少,故而极易发现那些形迹可疑的人,但与之相对应的,亦增加了被可疑人物发觉的概率。 在一楼巡视了一圈,除了几个正在工作的酒店服务人员和安保人员,王文远并没有看到言行举止存在异常的人物,遂将注意力转移至负一层和负二层。 酒店的地下楼层主要是储藏室和地下停车场等区域,暗角众多、光线昏暗,故最有可能藏匿嫌疑人物。 想到这,王文远下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同时快速集中注意力,寄希望于,会有特殊的发现。 果不其然,当他走到负二层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尽头的时候,他突然清晰地看到,在不远处的一个储藏间里头,有三个行迹可疑的身穿黑色西装的人。 根据身形判断,这三人分别是一对青年男女以及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至于他们可疑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们身边摆放着的皮质手提箱里边,放着几十袋白色粉末状物体和几十沓大面额的钞票。 难道塞达党来维拉卡洛斯酒店的目的,是为了交易罂粟粉? 来不及犹豫,王文远迅速和他的同事发送短信,汇报情况。 很快,四个执事和一群雇员拿着武器和手铐来到地下停车场,并在王文远的指引下将嫌疑人悉数抓获。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白色粉末状物体竟然是价值15卢比的食用盐,而那几十捆钞票,居然是附近某大型活动主办方发售的纪念币。 “中计了。”王文远暗道不妙,心说但愿李伯陵不会放松警惕,否则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带犹豫,他们立即朝一楼跑去,而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短信提示音,将他们本就忐忑不安的内心,瞬间提了起来。 短信内容很简单:快回来,塞达党分队正向我临时指挥部,发动袭击。 33.那又强又飒的女子 见状,王文远的脸色陡然一变,心跳骤然加速,脚下的步子亦紧跟着加快了几分。 不过事情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李伯陵身边仍有一些贴身护卫,再说以他们目前的速度,跑到临时指挥部,应该要不了多长的时间。 然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此时,地下负一层的通道入口,忽然发生了一连串爆炸,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则将旁边负责拉货的大卡车给掀了个底朝天,并把狭窄的通道口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还有没有其他通道可以通行?”王文远当即大声喊道,眼下通道口的火势凶猛得很,再加上巨大车厢和沉重货物的阻挡,使得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冲过去。 “快随我来。”他身边的一个协事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向身旁的一个小房间冲去。 “跟上。”王文远急忙朝后边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些跟上来。 果不其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用于输送大宗商品的内部通道,虽然里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但小心一些,还是能够保证快速通行的。 猛跑了一阵,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的酒店一楼大厅的指示牌,王文远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可就在这时,楼梯的拐角处,忽然飞过来几个红色易拉罐,随后,一大片白雾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们面前,并将他们一众人,全都吞噬了进去。 “该死。”王文远顿时陷入到一种绝望的情绪之中,心道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投放几颗毒气弹,恐怕没有人会存活下来。 然而令他深感困惑的是,这种所谓的“有毒气体”在窜进鼻孔后,除了引起短暂的咳痰喘外,并无头晕目眩、神志不清等其他不适症状;不过,它的浓度却出奇的高,以至于两三米开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难不成,是烟雾弹?”他的大脑中,瞬间蹦出了这么一个猜测,紧接着,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趴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只觉得有几个散发着金属味道的火球擦过他的脸颊,与之相伴随的,还有周遭不带停顿的惨叫声和浓重的血腥味。 由于行事匆忙,他身上仅有的两把手枪,也被他丢在地下停车场里边,不过幸运的是,他的身侧,却立着一根半米长的铁棒,虽然上头锈迹斑斑的,但拿来防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概两分钟后,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青年握着突击步枪,缓缓地朝他所在的位置靠了过来,并时不时地扣动扳机,射杀着没有死透的人。 见此,王文远连忙滚到一旁的铁床下,同时紧闭双眼,舒缓神经,寄希望于通过装死来“瞒天过海”。 与他不算高明的法子相比,其他几个执事就显得理性得多了,只见他们趁乱退出这条通道,继而占据有利位置,准备和塞达党分队来个“你死我活”。 “布迪米尔,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们的任务是拖延他们,如果耽搁太长时间,只怕是逃不掉了。”忽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用西班牙语向另一人喊道。 “明白,萨维奇,可是地下停车场的那三个家伙,怎么办?”很快,一个稍显温和的青年男声再度响起,只是,他的西语说得有些磕绊,乍一听,不像是西班牙人。 “管那些个小喽啰作甚,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及栽赃一个华人女子的,把他们带走了,可就坏大事了。”萨维奇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亦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栽赃,什么意思?”布迪米尔挠了挠栗色的长发,一脸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快走吧,莫要耽误主事大人接下来的计划。”萨维奇粗略扫视了一番,发现前边躺在地上的人皆没了声响,遂示意他的同事,快点离开。 ****** 酒店内的枪战,不仅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巡捕,亦“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顾悦曦,只见她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了窗户旁边。 透过房间宽大的飘窗,她隐隐约约瞧见酒店下方的一条街巷里,有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身穿西装的黑衣男子,正在向一辆白色厢式货车发动猛攻,此刻,货车厢体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弹痕,弹痕周遭,亦能看到一点暗红色的血迹。 而距离巷子百十米开外的一个花园里,由十多个巡捕乘坐的装甲车正在向酒店火速驰援,但不巧的是,两个西装男子在不远处的一幢房子顶端,架设了一门迫击炮,趁巡捕着急赶路的同时迅速发射炮弹,将装甲车炸得黑烟直冒,轮子都掉了两个。 见情况如此危急,巡捕不得不跳下车朝酒店进发,可还未跑几步,却被身后两个平民打扮的人一梭子子弹给突突了。 “哼,挺热闹啊。”顾悦曦坐在窗户旁边的软垫子上,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香蕉,蘸着玻璃杯内的牛奶,小口吃着。 “咚咚咚……”然未等她把水果吃完,却猛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匆忙之中,她只得赤着脚朝门口快步走去。 “姑娘,主事有难,你能不能,帮个忙?”门外的中年男人话语很是急切,拍门的力度,亦不带停顿。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快速确定了他的身份,即塞维银执事侯绍春。 “进来吧。”她慢悠悠地打开门,突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简而言之就是,利用此次机会,搞明白塞维银对她“热情”的根本原因。 “不进来了,姑娘快些更衣吧。”看着睡裙遮挡不住的窈窕的身材,侯绍春随即转过头,想让她换身衣裳再出去,可那句话说出以后,他又后悔起来,沐浴更衣,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呀。 “不用了,主事大人深陷重围,我理应速速搭救才是。”顾悦曦拿起抓钩枪和长刀,蹬着一双凉鞋,走了出来。 “这边。”侯绍春指了指身侧的一条快速通道,小跑着,说道。 可他的话音刚落,却见她用抓钩枪射中酒店12楼的观景台,接着用力一荡,释放着枪内的钢绳,朝楼下“飘”去。 稳稳落地后,顾悦曦收回钢绳,不曾想竟迎面撞上了4个身穿黑色西装、蓄着浓密胡须的青年男子。 这四个人看到身旁凭空出现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皆微微一愣,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且不带停歇的向酒店外冲去。 “站住。”她定了定神,拔出长刀,一阵猛冲,轻而易举地斩下其中一人的脑袋,然后一个空翻,一把抓住另一人的衣领,厉声道:“要想活命,如实回答。” “姑娘饶命。”布迪米尔匆忙丢下枪,磕磕绊绊地回复着她。 “你们的头目在哪里?”她没有犹豫,直奔主题。 “前边……左拐……右拐……再左拐。”布迪米尔冷汗直冒,想着自己真是倒霉,本来任务马上就要成功了,哪知冲出来这么一个“母老虎”。 “带路。”顾悦曦放下长刀,随即想出一个围魏救赵之计。 “是是是,美女请随我来。”他不顾充满骚.味的裤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由于达卡老城区的街巷庞杂而狭窄,顾悦曦遂轻轻地喘了口气,心道幸亏有人在前边为她带路,否则她准绕晕在里头。 约莫十分钟后,布迪米尔停在一辆白色厢式货车旁边,瞧着一地的尸体和喷溅的暗红,心里不由得抽搐起来,眼下上司罗德里戈已经迅速离开,想必她会以此为由,取了他的性命。 “与其唯唯诺诺地受死,毋宁来个鱼死网破,谁怕谁呀。”布迪米尔小声嘀咕着,猛地抽出一把搏击匕首,转身朝顾悦曦的胸膛口捅去。 她的脸色瞬间一变,并出自本能般地向旁边一闪,稍显侥幸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哼,一个弱女子,逞什么英雄。”被逼至绝路的布迪米尔索性将他心中的胆怯全都抛在脑后,代之以不顾一切的勇猛,只见他握紧刀把,以攻为守,愣是把她逼到一条死胡同里。 与此同时,罗德里戈、萨维奇等人皆一脸兴奋地站在一边的房顶上,在他们看来,今天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首先李伯陵那个老东西被一颗手雷炸昏了过去,不出意外非死即重伤,反正不可能跳来跳去给他们添麻烦了,至于她,他们原本是想借刀杀人再收为己用,可眼下来看,那些个繁琐的步骤似乎没有必要继续执行了,直接抓走难道不好吗? 眼看着没了退路,顾悦曦冷哼一声,拿起抓钩枪,对准了房屋上方的平台,一个跳跃,稳稳地停在距离罗德里戈等人仅15米远的位置。 “给我抓活的。”罗德里戈抽出一根香烟,当即命令道。 “嘭……”谁知下一刻,一颗子弹竟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身体侧方向飞了过来,将他手中的香烟击了个粉碎,并继续穿行,最终在一个护卫的太阳穴上,留下了一个直径约几公分的窟窿。 “该死,撤。”罗德里戈气急败坏地从房顶上跳下,即刻命令他的士兵向布里甘加河岸边撤退。 ****** “顾姑娘,你还好吧。”看着敌人没了踪影,王文远遂稍显担忧地注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疲惫的神色。 “没事。”顾悦曦淡淡地笑着,继而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和我拼命。” “快回去吧,这里危险。”他的声音提高了些许,且带着几分,没得商量的语气。 “你,注意安全。”她递给他一包未开封的手帕,提醒着他,然后离开了房顶。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竟陷入到一种迷茫中,看来自己真是一厢情愿了,眼下事务繁忙,他怎么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在她左右? 瞧着他高高的静止的身影,她亦感到一丝忧虑,如果有朝一日塞维银摘下它虚伪的面具,她到时,该如何待他? 总之,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皆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斗争。 34.担任一天的河港管理员 “主事大人,您还好吗?”正当王文远朝临时指挥部行进的时候,其侧方向,忽而响起一阵稍显急切的声音。 转过头,他瞧见他的同事一脸紧张地围在一幢小木屋外边,其话语间,充满了疑惑,亦夹杂着一丝喜悦。 “难道,主事大人没事?”他来不及犹豫,快速来到小木屋门外。 果不其然,李伯陵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一份报纸,正细细阅读着上面的简讯,另外,他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看,好像,被什么烦心事所困扰一样。 见自己的上司不言语,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呆呆地站在原地,忍不住揣测着其中的缘由。 “你们此次任务完成的如何,不用我多说什么吧。”良久,李伯陵才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众部下。 而他们则低着脑袋,垂着手臂,一声不吭,无精打采,好似斗败的公鸡一样狼狈。 “所有人明天下午,必须上交一份检讨书,如若不能,降职降薪,查看半年。”李伯陵冷冷地撂下一句狠话,而后上了他的吉普车,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待李伯陵的汽车完全消失以后,众人方才战战兢兢地低语了一阵,并向各自的公寓,疾步走去。 “文远,且慢。”还未等他走两步,其身后,竟响起一个略显温和的中年男声。 “侯执事?”王文远稍稍一惊,原来是李伯陵的绝对心腹侯绍春。 “主事让我转告你,你明天下午不用递交检讨书,但是,你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两个新任务。” “新任务?”他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看向侯绍春。 “第一是在文尼街孤儿院义务劳动一天,第二是代替巴甫洛夫担任一天的河港管理员。”侯绍春板着脸,慢慢说道。 “可是这两个任务都得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我怎么可能兼顾得了?”他稍显无奈地摊着手,心说这不叫惩罚,而是故意抬杠子啊。 “对了,顾姑娘在维拉卡洛斯酒店608房间。”侯绍春突然神秘地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抛下这么一句没有厘头的话。 “不早说。”王文远瞪了他一眼,接着百米冲刺,直奔酒店大楼而去。 ****** 此刻,顾悦曦正安安静静地靠在飘窗旁边的皮质沙发上休息,她的眼睛微微闭着,手臂稍稍垂着,确实,刚刚那一番的打斗,让她的身体,陷入到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 大概一刻钟后,她的房门,竟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又轻又缓的敲门声,乍一听,极像是打扫卫生的酒店服务人员。 “中午不是刚刚打扫过了嘛。”她不由得嘀咕着,然后喊道:“什么事?” “姑娘,有劳你,开个门,我有要事禀报。”王文远连忙说明来意,同时暗自想着过会儿该怎么委婉而又明了地提出他的请求。 她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疑惑,心说莫不是李伯陵托他向她透露关于雪山卷轴的线索?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纵使王文远升了职,他依旧是塞维银的一个普通人物,李伯陵不可能告诉他如此重要的东西。 慢吞吞地打开门锁,她的视线正对上他沾有些许泥土和血迹的衣服。 “快坐。”她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刚才只顾想着雪山卷轴的事情了,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去担心,他的安危。 “没受伤吧。”她匆忙去给他接了一杯纯净水,小跑着把水杯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鞋子掉了。”他憋着笑,第一次见她这么手忙脚乱。 她则略显尴尬地蹬上拖鞋,表情复杂地坐在他的对面。 “没受伤啊,我怎么可能那么傻,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名与利丢掉性命?”他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她洞察透彻了。 “那就好。”她口是心非地顺着他的意思,回复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王文远终于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那个,姑娘,我有一事,想请你帮下忙。” “哦?”她的神情微微一怔,接着以一种柔和的语气道:“但说无妨。” “明天公司给我安排了两件任务,一件是去码头上当管理员,一件是到孤儿院义务劳动一天,这两个任务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我不是不能兼顾嘛,就想请你出个山,指点一下迷津。”王文远一边想着一边说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话,简洁明了而又不失婉转。 “明天最高气温摄氏44度,我可不想出门。”她小嘴一撅,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看在我们并肩作战的份上,依我一次,可好?”王文远匆忙克制住心中的些许失落,露出了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唉……”顾悦曦故作不耐烦的样子,而后缓缓道:“成吧,就依你一次,不过呢,我想去河边欣赏一下风景。” 听到她的一席话,他的脸色瞬间便白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半真半假地透漏给她来着,他可不想去孤儿院里义务劳动,毕竟他耐心不足,且口无遮拦,一看就不是照顾孩子的料。 看来李伯陵果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红狐狸,处处为他挖坑埋雷,不把他炸成黑胡椒粉誓不罢休啊。 ****** 待清晨稍显清凉的风吹过广阔的布里甘加河面上时,王文远出现在河港的入口处,此时,他推着一辆老气横秋的自行车,背着一个沾满尘土的背包,至于昨晚他是怎么说服她前去孤儿院劳动的,想来必定是通过一连串的糖衣炮弹来实现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以柔克刚嘛,他是柔,她是刚。 “执事大人,请过目。”还未等他坐下来,就有两个塞维银的雇员拿着账目本,前来让他核对。 确实,塞维银之所以能在孟加拉落脚,靠的不仅仅是有价值的情报,还在于主动包揽地方当局的一些事务,比如征税、修路、建港等等,这其中,以征税最为简单,但赚的钱可不比后两者少。 经过简单的核对,王文远发现近些日子所有过港船只中,以运送大宗商品的船只数量最多,达五分之四左右,而运送大宗商品的船只中,又以运送金属品为主。 “不对劲。”王文远不由得摇了摇头,虽然布里甘加河沿岸有达卡等5座大城市,且工业较为发达,但总体来说,孟加拉仍是一个农业国,即便是工业最发达的达卡地区,其工业产量依然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所以该地区是不可能需要如此多的工业原料的,它没有那么大的生产能力,亦没有那么大的消费市场。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们只是在登记表上,填写的所谓的金属品。 “对了,你们征收过路税的时候,通常会登船查货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叫来一旁待命的雇员,随口问道。 “当然,执事大人,一般运送金属品的船会比运送农产品的船要多收3%的过路税。”或许怕新来的管理员不信,雇员还特地指了指旁边墙上张贴的工商条例。 “奇了怪了,他们人傻钱多啊。”王文远一脸不解地转悠着,忽然,他眉头一皱,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当即询问雇员;“那罂粟等农产品收多高的过路税,军火物资呢?” “罂粟啊,比金属品要高,军火那就更高了,达到金属品的三倍不止。”雇员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新来的管理员脑子有些不正常,但他仍原原本本地回答了他的所有问题。 “一会儿,我要亲自验货。”王文远索性站起身,朝码头深处走去。 “不必了大人,咱们塞维银已经够细致了,想当初,那些比哈尔人,可是乱填的表。”雇员随即露出一副吃惊的面孔,反正他以前是没有见到过如此尽职尽责的管理员。 8点刚过,河面上的船只便多了起来,可这些船皆是些拉鱼运菜的小船,根本看不到一艘运送金属品的船只,难不成,那个账目本,有问题? 本想再去问问一旁的雇员的,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说那些雇员工作期间也没少摸鱼,想必亦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不知不觉过了中午,除却一百多艘运送农产品的船外,他确实遇到了十多艘运送钢铁和有色金属的货船,但这个比例和账目本上的相比,相差有些太悬殊了吧。 待到夕阳落到河对岸的山下,雇员们遂有说有笑地整理着各自的行囊,并告诉他,是时候下班了,晚上自会有另一批人员前来接替他们。 王文远咕哝一声,暗自决定留下来瞧瞧,毕竟一晚上过几百艘拉金属品的船,那场面,想想都是极为震撼的。 由于码头旁边到处都是未开发的树林,所以他倒不怎么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于是随意找了一处视野开阔且隐蔽性好的地点,埋伏了下来。 不久,两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缓缓驶入河港内的小广场上,紧接着,两拨身穿迷彩服的略显熟悉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微微一惊,来者不是别人,其中一帮人正是塞维银的一众高层人物,比如主事李伯陵,执事侯绍春、赵承晖等,另一帮人他大都不认识,但他却看到了贾汉吉。 35.文尼街孤儿院 与王文远略显无聊的一天相比,顾悦曦的这一天,则显得快乐与充实。 孤儿院所在的文尼街位于达卡老城区偏西的位置,它和沙利文街存在相似之处,即都是英属殖民地时期修建的,不过亦存在一些差异:首先它形成于二十世纪初期,与沙利文街相比宽阔了不少,甚至还修筑有电车轨道;第二是它的极度混乱性,乔治·寇松担任英印总督期间(公元1899年-1905年),他加强了对孟加拉殖民地的控制,实行了高压、分治政策,另外他对欧洲移民实行优待,导致了大规模的移民潮,使得不同的思想文化、民族、宗教、文明在短时间内实现了突发性.交流,由此形成了一种特殊形式的“混乱”。 听着街头的喧闹与嘈杂,尝着刚出锅的加罕莫莉,顾悦曦来到了孤儿院的大门口。 孤儿院的面积不大,是一幢带庭院的三层楼的建筑,此刻,十多个皮肤黝黑的浓眉大眼的比哈尔族孩子正在院子里踢圈,而两个白色皮肤的中年女子则站在一旁,低着头,好像是在交谈着什么。 不多时,又有两拨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孤儿院的大门口,一拨人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志愿者,他们几个月前从互联网上搜索到招募义工的帖子,之后经过主办方的考核选拨,于近些日子相继来到孟加拉的达卡、加尔各答、库尔纳地区,从事教育、野生动物保护、环境治理等方面的工作,至于另一拨人,不用多说,正是塞维银公司的一帮下层人员。 “小姐,请问你是?”一个公司雇员瞧着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女子,遂忍不住好奇道。 “替你们王执事来打工的。”她淡淡地笑着,露出了洁白的贝齿。 “哦,原来如此。”雇员点点头,继而道:“唉,也不知道主事大人如何想的,先给王执事升了职,可现在又想方设法地刁难他。” “没准,是想锻炼他。”顾悦曦只得编了一个还能解释得通的借口,其实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伯陵分明是想借此拉近他们二人的关系,进而利用王文远来监视她,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它值得塞维银公司耗费如此大的力气吗? 恍惚间,庭院内的中年女子向他们张望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与此同时,他们这两拨人。则快步走进了院子。 “卡特里娜女士,我们奉李伯陵先生的命令,替您清理地下室。”为首的协事微微躬身,一脸恭敬道。 “好吧。”卡特里娜脸上有些许不情愿,可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麻烦您,签个字。”协事没有犹豫,连忙递上来一张牛皮纸。 见状,顾悦曦感到有点好奇,遂下意识地凑过去,想要看看上边写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她还未走到他跟前,就被两个雇员给拦住了,而且他们的脸上,皆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 “哼。”顾悦曦索性不再理会他们,接着大大方方地走进一间半开的屋子。 这是一个面积约40平米的小型图书室,虽然面积不算小,但它却塞了整整三个大书架,所以给人感觉,稍显拥挤了些。 狭窄的通道内,坐着五个绑着麻花辫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此时,她们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书架上的读物,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流淌着晶莹的汗珠。 看着她们一脸认真的模样,她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涩的感觉,是啊,她们的命运是一样的,都有一个失去至亲的童年,这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是充满不幸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她们又是幸运的,她有母亲、叔伯、张姨悉心的照料,她们有孤儿院和国际志愿者热情的帮助。 抽回飘散的思绪,她下意识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细致地翻阅起来。 不一会儿,她忽然察觉到,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而且,有一只略显粗糙的小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抬起眸子,她看到一个身穿蓝白色长裙的小姑娘站在她的身边,小姑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亦夹杂着些许羞涩,黑黑的小手上,握着一支食指那么长的铅笔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小妹妹,哪里不会呀。”顾悦曦温柔地向小姑娘询问道,并接过她手中的纸和笔。 “姐姐,画圆圈的那三道题。”小姑娘的英语不是特别流利,不过她机灵地做了两个手势,简单地表达了她的意思。 顾悦曦报以微笑回应,接着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 这三道题中的前两道是小学算术题,对于她来说,简单的不行,故而三两分钟,就完美地解决了。 第三道题是一道关于孟加拉人文地理的小问题,问孟加拉最北端的城市是什么,顾悦曦没有迟疑,条件反射般地告诉小姑娘,应该选西里古里。 哪知小姑娘竟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也觉得应该选这个答案,可是后边的参考答案是拉杰沙希。” 她稍稍一愣,很快意识到该题的答案是充满争议的,西里古里自古以来一直是孟加拉北方边陲的军事重镇以及与布鲁克巴、哲孟雄、巴勒布的沿边贸易中心,然1974年7月18日,哲孟雄国王祖普尊巴却强迫孟加拉苏丹马哈茂德签订丧权辱国的《甘托克条约》,规定苏丹当局将西里古里及其周边的6个城市无偿割让给哲孟雄王国,1977年11月莫杰利称帝后,对合约进行了重新确认。 “姐姐,你怎么了?”小姑娘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然后道:“参考答案说我们的苏丹陛下已经把西里古里送给了哲孟雄,所以答案应该选拉杰沙希,可是我觉得,领土是一个很神圣的东西,想必不可能随便给予他国吧。” “小妹妹,你说得对,领土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和命脉所在,领土剥离,国将不国;同时你也要知道,公理战胜强权,虽然西里古里目前被哲孟雄占领,但它是侵略、霸权导致的结果,是没有一点正义性可言的,作为孟加拉的子民,你应该努力学习,让自己的国家变得强大,进而赶走侵略者,收复曾经失去的故土。”顾悦曦握紧拳头,慢慢说着。 “明白了,谢谢姐姐。”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木雕,放在她的手上。 “小妹妹,请问这是什么呀。”她细细打量着木雕,发现它的形象是一只勇敢机敏的猴子,它怒目圆睁,目视前方,手执锋利的兵器,似乎要迎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哈哈,它叫哈努曼,是我们比哈尔族所信仰的猴神,阿姨曾对我说它是正义光明的化身,正是因为它的协助,阿逾陀国王才从楞伽城十头魔王罗波那手中救出他的爱妻。”小姑娘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木雕的来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她心中的兴奋,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 “原来如此。”顾悦曦笑着摸了下她有些干枯的头发,不自觉地想起印.度列国时期梵文史诗《罗摩衍那》中关于神通广大的长着四脸八手的猴神哈努曼的详细记载。 之后,孩子们在孤儿院老师的带领下前去二楼的教室里上课,她和志愿者们则细致清扫着孤儿院内的卫生,并在活动课上和孩子们一道玩耍,同孩子们讲述自己国家的风土人情。 待到太阳偏西的时候,顾悦曦和志愿者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孤儿院,临行前,他们和小朋友互留了联系方式,她由此得知小女孩的名字叫苏尔特,来自于孟加拉东南部的海滨城市吉大港。 不过就在这时,孤儿院的一个老师忽而叫住她,好似,有什么要紧事一样。 “索菲亚老师,有事吗?”顾悦曦略显疑惑地看着她,眉头亦微微蹙立起来。 “你和他们是一道的?”索菲亚低下头,以一种稍显急切的语气问道。 “嗯,怎么了?”顾悦曦本打算摇头的,可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刺探塞维银情报的好机会,故而撒了谎。 “他们下去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上来,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索菲亚的声音带着些许恐惧,仿佛这地下室,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怎么,地下室,难道闹鬼吗?”顾悦曦不由得抬起眸子,注视着眼前这位白人女子,不解道。 哪知索菲亚竟缄口不言,甚至摆摆手,退到了屋子里。 索菲亚的这番举动无疑把顾悦曦心中的那一点好奇充分激发出来,以至于她当即决定,前去这个神秘的地下室一探究竟。 扶着已经生锈的铁栏杆,踩着松松垮垮的木质楼梯,她很快走到了地下室出入口,很明显,塞维银的一众人今天来打扫地下室卫生完完全全就是个幌子,因为周遭的杂物不仅凌乱不堪,而且还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而后,她循着地面上清晰的脚印,最终来到了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门口,看得出来,这帮人的步伐极为稳健,注意力高度集中,且目的地就在这个小房间里边。 屏气凝神,顾悦曦猛然间捕捉到一种微弱的不带停顿的滴答声,另外,在这滴答声中,还有一阵时大时小的稍显痛苦的呻吟声。 她的心倏地紧张起来,难不成,这帮人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她赶忙抄起墙角的一根木棒,并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把手。 经过细致的观察,她发现门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因为小房间内看不到一具尸体,亦无明显的血迹;不过,她却找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它狭窄而细长,远远的望不到尽头,仿佛能够抵达,遥远的地心世界。 36.横贯南亚的地下空间 看着这深不可测的地下通道,顾悦曦不由得陷入到沉思之中,是啊,这是她第三次看到规模如此之大的地下世界了,而且它和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科希马教堂下边的地下暗道是那么的相似,以至于让她产生了这样一种猜测,即:它们三个是相连的,都属于横贯整个南亚东北部地下世界的组成部分。 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南亚东北部是亚欧板块与印.度洋板块的消亡边界,虽然地壳运动频繁,但它的最终结果是形成了高大的山脉以及呈弧线状分布的群岛,而不是地形复杂的地下空间。 思及此,见没有一点眉目,她连忙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并继续向前进发。 不多时,她幸运地发现了滴答声的源头,那是一处位于岩壁侧方的细密裂纹,其另一边可能要比这一边的地势要高,因而使得暗河水在此集聚,并慢慢渗透,形成了这种微弱且不带停顿的滴答声。 只是,那个忽大忽小的痛苦的呻吟声为何再也听不到了?难道…… 想到这,她的心骤然一紧,亦顾不得粘上裙角的烂泥和落于鞋中的细沙了,即刻决定加快行进步伐。 猛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她被一条水面宽阔且流速湍急的暗河给挡住了去路,粗略一看,它自北向南,浩浩荡荡,如同一只凶猛无比的猛兽,正啃咬着两岸陡峭的岩壁和怪石嶙峋的石头。 见状,她当即停下了脚步,同时揣测着,塞维银的一众人,到底通过何种方式,渡过了暗河? 当然,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她的耳畔,骤然响起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 定睛一瞧,原来是一架蓝白色的MD-530型直升机,正在她的头顶上方来回盘旋着。 “哦?”她微微一愣,稍显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凭空”出现在她眼前的庞然大物。 恍惚之间,直升机已经降落在她的跟前,机舱的大门也被人猛地推开了。 “怎么,顾小妹,不认得我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空灵而又冷冽的青年女声。 “原来是李总事。”顾悦曦扫了眼李素芳,心中当即明白了些什么。 “既然小妹费尽力气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来,不如,随我走一遭?”李素芳淡淡地笑着,画着浓妆的脸上,带着一丝热情。 “去哪里?”顾悦曦愣了一下,然后略显疑惑地询问道。 “吉大港。”李素芳快速走到她的面前,挽着她的手臂,来到了直升机上。 顾悦曦遂充满警惕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并来回扫视着,机舱内的情况。 经过大致观测,她发现机舱内除了上次在科希马地下暗道遇到的李素芳和阿劳霍以外,还坐着三个生面孔,这三个人皆是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其中为首的人,绑着长长的马尾辫,蓄着浓密的八字胡,戴着沉甸甸的金银首饰。 “走吧,我们务必要在晚上抵达目的地。”李素芳朝着驾驶室喊了一声,接着坐到她的身边,怔怔地看着机舱外。 “李总事,这个地下空间,到底有多大?”顾悦曦见气氛有些冷,遂故意找了一个话题,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基本上横贯整个南亚东北部,它从吉大港的滨海开始,分成两条线,一条线经过孟加拉苏丹国的达卡、锡尔赫特、阿萨姆王国的西隆、高哈蒂、哲孟雄帝国的西里古里,另一条线经由阿萨姆王国因帕尔、莫戈萨、科希马、萨迪亚,最后在哲孟雄首都甘托克城会合。”李素芳收回笑容,一脸认真地向她解释着。 “那在会合前,这两条线是彼此孤立的吗?”顾悦曦没有犹豫,继续问道。 “不清楚。”李素芳沉思了一会儿,假装毫不知情,随后细细打量着她,意思不言而喻:难不成你知道? “我当然知晓。”她点点头,接着道:“若是不相连,黑衫军第四军团如何从西隆北部快速赶到科希马?若是彼此隔绝,海盗王弗雷德的军火物资以及运兵船是怎么从恒河三角洲到达科希马城的?” “不错。”李素芳不由得赞叹着,之后冷不丁地笑了笑,慢慢对她说:“这地下空间可谓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自然奇观了,其内部拥有庞杂曲折的通道、深不可测的河流、诡异未知的生物、珍贵无价的宝藏,可以说任何一个组成部分,都足以震撼世人。” “对了李总事,你觉得,它是通过地壳运动的方式形成的吗?”顾悦曦猛然间想到了她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遂借此机会问了出来。 “不大可能,地壳运动的主要方式是水平运动和垂直运动,所以它在地下形成特殊地貌的同时亦会在地表形成与之相类似的地貌,甚至是更为复杂多样的地貌,但是在南亚东北部地区,除了喜马拉雅山南麓地貌比较复杂些以外,其他地区都比较简单,因此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李素芳沉默了一会儿,详细解释道。 “哦,是这样。”顾悦曦螓首微点,而后将目光再次投向那三个中年男人。 见此,李素芳下意识地耸耸肩,心说若是普通人或是我身边的人,我就大大方方地介绍给你了,但他们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请来的贵客啊。 说来也是,松信堂自打从南方协会中分离出去以后,实力较小,要不是南方协会同黑衫军高层人物闹僵,他们可能就被一网打尽了,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寻找到一座靠山,慢慢发展实力,进而在南亚东北部形成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因为哲孟雄和南方协会是一个阵营的,因而它首先被排除掉,剩下三个国家中,孟加拉和塞维银走得很近,它不需要和其他情报机构建立合作关系,故而亦被剔除在名单之外。 所以说,松信堂最终把宝押在阿萨姆和布鲁克巴身上。 阿萨姆在黑衫军的侵略下,已经分裂成三个区域,分别是以西隆为首的西部地区,以科希马为中心的东北地区,以因帕尔为核心的东南地区,现在,和阿萨姆王国走得最近的情报机构牧月党龟缩在西部地区,科希马的陷落标志着东北地区已无靠山,所以因帕尔当局成了松信堂为数不多的可以依靠的势力之一。 至于布鲁克巴,李素芳早些时候派刘锦洋、施长安前去探查,据他们传来的可靠消息,以帕罗宗为首的西南四宗已成为哲孟雄的忠实盟友,以普那卡宗为中心的西北三宗也基本上被哲孟雄控制,剩余十三宗则反对媾和,与黑衫军抵抗到底,这之中以伦齐宗、布姆唐宗、德拉希冈宗决心最大,因而成为松信堂另一个备选方案。 而在座的三个人中,留着八字胡的那位叫益西加措,是伦齐宗国防大臣,多姆卡之战中他率军止住颓势,歼灭黑衫军第七军团一千余人,并抢回联军统帅费吉勒格将军的尸体,这次他带领护卫跟随李素芳前去吉大港,是为了观察一下,这个合作伙伴在情报收集方面是否可靠。 “益西加措先生,飞机着陆后,我们会经历几场规模不大的战斗,您最好有心理准备。”李素芳堆着笑脸,略显恭敬道。 谁知她刚把话说完,益西加措就睁大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愠色,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李素芳不由得叹口气,确实,她理解益西加措此刻糟糕的心情,毕竟布鲁克巴的南部盟友已经把心思放在了德里王国身上,为此他们的苏丹陛下不惜暗自同黑衫军议和,甚至默许古格拉诺、弗雷德等江洋大盗经由其领土,向黑衫军秘密输送军火物资和运兵船,在这样的形势下,益西加措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 ****** 4月15日19时10分,孟加拉,吉大港上空。 “就在此处跳伞吧,阿劳霍,你留下来保护飞行员的安全。”李素芳打开机舱门,随即命令道。 “是。”一个棕色皮肤黑色短发的青年男子点点头,随后站在了驾驶室门口。 “请吧,顾小妹。”李素芳淡淡一笑,朝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状,顾悦曦心中的那一丝紧张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好似大旱时干草堆中的火星子,不过幸运的是,她及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并在几秒钟的时间内,使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呼吸频率亦维持在了正常的水平。 一切准备完毕后,她咬紧牙关,纵身一跃,朝着苍茫的夜空,俯冲而去。 可就在这时,她的大脑却莫名陷入到一种眩晕的状态中,牙齿亦忍不住打起架来,身子更别说了,颤抖个不停,几乎要散架了。 顾悦曦心中不由得一震,清楚自己目前处在距离地面3900多米的高空,并以每秒10米的速度下坠,另外,她还知晓必须在极短时间内调整身体平衡,使之完全伸展开,呈现出流线型体姿势,如此保持45秒钟,方可拉动开伞索,打开降落伞。 “挺住。”她暗中鼓励着自己,顾不得被风吹乱了的长发,迅速伸开手脚,睁大双眼,死死盯着远方地面上的点点灯火。 终于,她逐渐适应了这种急速下坠的快感,同时在认为时机成熟的情况下,打开了降落伞。 霎那间,她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紧接着耳畔怒吼的风声、耳膜强大的负压感亦消失不见了。 见此,她稍稍松了口气,并在短暂的放松之后重新紧张起来,毕竟她要掌握身体平衡,还要确定最佳着陆地点。 放眼望去,方才正下方地面上亮着光点的区域此时已经“转移”至西北方的边缘位置,而正下方的位置,则被波涛汹涌的漆黑的海面和险峻的礁石所取代。 “不好。”她的心狂跳个不停,心道这可不是一个适合降落的地点。 但,已经来不及了。 37.一段极为艰难的旅程 “哗啦。”一个一米多高的海浪狠狠地击打在她的后背上,将猝不及防的她连人带伞冲到了深海与浅海之间的暗流涌动的区域。 她脸色一变,匆忙斩断后背上的降落伞绳子,旨在减轻负重,接着屏住呼吸,朝水面所在的方向快速游动。 虽然在此过程中她的反应足够迅速,但仍免不了喝下几口咸腥之中带着苦味的海水,而大量摄入这种东西轻则导致口干、腹痛、腹胀等症状,重则可能引起脱水、神志不清、昏厥、甚至是死亡。 好在顾悦曦及时游到了海面上,并抓到了一块漂浮着的木板,方才使她,暂时脱离了危险。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吐掉口中的海水,她的意识终于清晰了一些,与此同时,战胜困难的勇气,亦在无形之中,提高了些许。 “坚持下去。”短暂的休息过后,她咬紧牙关,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扶着木板,划着水,向着视线尽头的微弱的光点慢慢游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王文远此刻正藏匿在一艘货船上,并来到了距离她仅五公里远的海面上。 ****** “主事大人,现在是19点35分,再有10分钟,我们就到达目的地了。”同一刻,一个雇员看了眼手表,小声道。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此时,李伯陵的心情,糟糕的很,毕竟设立在恒河三角洲的海盗军工厂,忽然在前天,停止了向塞维银输送军火物资;另外,南方协会亦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塞维银不遵守秘密协定,没有按时转交货源,这让塞维银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所以他不得不率领一众手下,以及南方协会派来的代表,前去海盗王老巢,一探究竟。 不过对于这档子事,王文远自然是毫不知情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搞不明白河港的账目本上,那数量颇多的运送金属品的货船了。 这不,躲藏在货船角落的他,依然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并想着通过暗中调查等方式,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丝毫未觉察到,他已经离开了达卡,即将抵达吉大港边缘的海盗王弗雷德的老巢。 感觉到船速的变慢,他误以为船只即将到达孟加拉沿海的某个大型码头,故而打算跳下船,看看这个港口的大致情况,以满足下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好奇心。 “扑通……”不带犹豫,他一阵疾驰,抓住栏杆,一个跳跃,猛地扎进了那漆黑如墨的海水中。 下一秒,他便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因为这片海域波涛汹涌、礁石密布、暗流涌动,加之自己水性不太好,所以被海浪打得头晕目眩,好在他及时抱住了一块巨大的礁石,方才不至于被巨浪卷到深海区域。 漫无目的地在礁石堆里穿梭,闻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王文远的体力转瞬之间便消耗了大半,他实在不理解这犄角旮旯地,为何会生产出如此多的钢铁和有色金属,难不成挨着什么矿山? 不可能啊,孟加拉的海岸线并不长,至西向东分别是加尔各答、库尔纳、恒河三角洲、吉大港,这些地区的农业和轻工业在南亚可以说是处于先进水平,可唯独重工业严重滞后,除却没有广阔的市场,原料紧缺亦是主要原因。 恍惚间,他瞧见前方不远处的海滩上,走着一个身体虚弱的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乍一看,她是那么的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会是顾姑娘吧。”他胡乱想着,同时朝她快步走去。 但很快,他就停下脚步,急匆匆地躲到了一旁的礁石后边,因为他猛然间注意到,四个身穿西装的人正略显关心地走向那个女子,而且还极为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 ****** “没事吧。”看到消失许久的她,李素芳赶紧走上前,搀扶着她,坐在一个较为隐蔽的礁石后边。 “不碍事,休息两分钟,就好了。”顾悦曦笑着整理了下凌乱的长发,慢慢说着。 “好,那小妹先休息片刻,我们一刻钟后出发。”李素芳松了口气,递给她一瓶纯净水和两盒罐头,便走到益西加措等人身边。 “我想听听,你接下来的计划。”益西加措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不善言谈且表情呆滞的人,但细细观察,你便会察觉到他的那一份果敢和睿智,以及,面对危险时的那种沉着冷静的气质。 “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孟加拉吉大港东南部的礁石海滩,这里到海盗王弗雷德的老巢有两条路,一条是穿越一片沿海红树林,另一条是翻越一座小山并渡过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李素芳翻开地图,详细解释道。 “你决定走哪条路?”益西加措的眼睛眨也不眨,好似心中已有答案一般,不过仍开口询问着她。 “很明显是要翻越小山,红树林里边泥泞不堪,蚊虫极多,再加上此时正是巨型咸水鳄和水蟒觅食的黄金时段,我们还是稳妥点好。”李素芳淡淡笑着,朝顾悦曦挥挥手,示意她是时候出发了。 “水蟒,能吃掉咸水鳄吗?”益西加措低着头,略显好奇地盯着李素芳,说实话,他所在的伦齐宗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海拔从1000米左右一直上升到7000多米,气候高寒、紫外线强烈,所以自打到了热带滨海地区,一向少言寡语的他也忍不住问起问题来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水蟒一般在鳄鱼浮在水面吸氧的时候缠住它的身体,将其拖入深水,使其窒息而死,但成年鳄鱼的力气和咬合力在爬行动物中属于顶级的,因此水蟒在猎食鳄鱼的时候也要考虑下自己会不会成为鳄鱼的盘中餐。”李素芳以一种轻松幽默的语气解释着,为充满艰险的旅程增添了一丝欢快的气氛。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小山的中途,凭借着微弱的灯光,他们甚至可以看到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荒凉的小村庄,那里想来应该就是海盗王弗雷德的老巢了。 “小妹,劳烦你忍一下。”李素芳忽然朝她微微一笑,而后俯下身子,打开火机,贴着她的脚腕处,来回移动着。 顾悦曦遂下意识地低下头,这才瞧见有两只拇指大小的水蛭正趴在她的脚腕上,贪婪地吸着血,其本该瘦小的身躯,此刻已变得圆鼓鼓的,想必上山的时候就已经缠上她了。 “我为什么要费尽力气走这么一遭?”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忍不住抱怨起来。 “为了你父亲的遇刺案,也为了你在意的那个人。”李素芳站起身子,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同时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树丛。 见状,王文远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自己明明非常的小心,她是怎么发现他的? 不过既然被看到了,那就乖乖地现身吧,藏着掖着终究不是个办法。 “你是王文远吧?”李素芳细细打量着他,那双丹凤眼,带着些许肯定。 王文远脸色微变,心说4月3日夜里在达扬河河曲跟踪他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沉默就当是喽。”她不以为然地说着,而后缓缓道:“你在古格拉诺别墅里寻到的商业路线图,是假的。” 听她这么说,王文远的神色更加紧张了,本来他还觉得别墅无人看守,自己着实捡了个大便宜,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白忙活一场喽。 “走吧,今天带你搞一份真的。”李素芳朝他挤了挤眼,接着快步向前走去。 “姑娘,疼吗?”他正准备往前走,然却不经意间瞥见顾悦曦脚腕上的血迹,遂稍稍担忧地问道。 “你说呢?”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他这么“直白”的一问,心中的苦闷,随即弥漫开来。 “我背你一段吧,这段路有点难走了。”他连忙停在她身边,俯下身子。 “不用不用。”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过看了眼前方崎岖陡峭的山路,又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来。 他自然瞧见了她眼神中的异样,故而不由分说,背起了她。 见此,顾悦曦的心里边,掠过一丝暖意。 等到他们一行人抵达小溪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此时,他们每个人的身上皆是汗流浃背,其脚下的步伐,亦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力尽而亡。 可就在这一刻,海盗王弗雷德的老巢,竟莫名其妙地,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李素芳遂当即示意众人停止前进,并寻找隐蔽处躲藏。 ****** 另一边,塞达党组织的百十人的武装乘船渡过红树林,紧接着在船头架设机枪,朝海盗王弗雷德的老巢发动突然袭击。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而是为了搅局,搅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在孟加拉的安稳的局面,进而分散塞维银的精力,以此在南美洲扩张地盘,压缩塞维银的生存空间。 机枪喷出的火舌霎时间将浮桥上的十多个海盗打成了筛子,亦打爆了海盗设在岸边的一处军火库。因此,区区数秒,海盗老巢内便火光冲天,爆炸声连连,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一番扫射后,布迪米尔率领一帮亡命之徒先行登上陆地,发动佯攻,萨维奇则带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部下从侧面迂回,打算趁乱干掉海盗王弗雷德,以此让塞维银暗中参与制定的《孟加拉与哲孟雄军火交易计划》公之于众,进而使得南亚东北部陷入长期混乱之中。 38.关于雪山卷轴残片的最新线索 布迪米尔的佯攻果然奏效,迅速吸引了一大批海盗的注意力,亦使他们无暇顾及头领所在区域的安保情况。 萨维奇则机灵地穿过一大片泥泞不堪的沼泽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海盗帮的大后方。 “一组,你们干掉左边民房上那五个守卫,二组负责消灭右边民房上的四个暗哨,其他人,随我杀进去。”萨维奇拿起望远镜,细致观察了一番,随后布置行动计划。 他话音刚落,其身后的七个人便轻轻点头,接着分成两路先行出发,埋伏在庭院边缘的杂草丛中。 剩下的八个人则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枪支弹药,并取出搏击匕首,放在上衣的侧兜里。 “行动。”萨维奇张了张嘴,用暗语提醒了下先行出发的那七个人。 他们即刻心领神会,快速出击,有远射的,有偷偷潜入暗杀的,以至于半分钟不到,那些个守卫便全部命丧黄泉了。 看着自己的部下出色完成了任务,萨维奇微微一笑,而后站起身,慢慢地朝海盗王所在的房间摸了过去。 ****** “弗雷德先生,黑衫军第四军团将军阔济特的行为确实构成了毁约,应予以强烈谴责,可贵方事先不说明情况,毅然决然地停止军火输送,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过错。”另一边,李伯陵喝下一口红茶,一脸认真道。 “李主事,莫要东拉西扯了,我可不管什么塞维银、古格拉诺、孟加拉苏丹,我只知道我的货在路途中间因不可抗拒的原因发生损坏,黑衫军特使答应对我的损失予以赔付,可他们现在却翻脸不认账,反而把老子给绑了,老子停止交易,有何不妥吗?”费雷德沉着脸,以一种不耐烦的语气缓缓说着。 “哪个特使说过这句话?”李伯陵忽而愣了一下,因为那份军火交易计划他之前看到过,上边只是说军火物资在运输期间发生损坏,应由当事双方予以协商,酌情议价,怎么到了弗雷德这里,就成了黑衫军进行赔付了? 总之,这件事,和古格拉诺的突然死亡,都存在着一丝隐情,它们的始作俑者必然是反对孟加拉和哲孟雄暗中议和的国家或组织。 也难怪,孟加拉苏丹名义上维持四国联盟,暗地里和哲孟雄停战,同时还酝酿着与德里王国的合作,这些个做法虽然能保证孟加拉的最大利益,但不可避免的,亦会遭到一些存在的反对。 “记不得了,李主事还有什么事情,不妨一道说说吧,你和那个小崽子不一样,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苏丹了。”弗雷德挠了下干枯又脏乱的长发,胡乱地抹了抹沾满羊油的手。 然还未等李伯陵开口讲话,却听到其头顶上方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而且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李主事不必慌乱,他们的目标是我的卧室,找不到人,他们自会散去。”弗雷德大笑着,接着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 “这是?”李伯陵忽而睁大双眼,好似,想起了什么。 “古格拉诺的商业路线图,上边标注有雪山卷轴第三个残片的位置。”弗雷德打了个哈欠,又抓起一块羊肉,大口吃着。 李伯陵将商业路线图放进自己的口袋,当即明白了弗雷德的真正意图。 ****** 同一刻,李素芳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她的后边,是顾悦曦、王文远二人,再往后,是益西加措等三人。 刚刚的那场激战,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对他们是有利的,因为他们完全可以趁乱摸进海盗王的房间,刺探情报,搞到古格拉诺的商业路线图。 “文远,顾小妹,你们在一楼注意警戒。”李素芳稍显神秘地小声说着,然后示意益西加措等人随她上楼。 可还没等顾悦曦跨进房门,却猛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她亦觉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朝旁边一闪,下一刻,她刚好撞见想要袭击她的人,一个身穿西装的绑着长辫的白人男子。 看到自己偷袭失败,男子微微一愣,但他很快恢复过来,拔出匕首,猛地向她的脖颈捅了过来。 不过他却远远低估了眼前这位女子的身手,只见她先退一步,留出空档,再起一脚,踹飞其手中的匕首,随后握紧拳头,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胸膛口便是一阵猛击。 和她相比,王文远的身手稍微逊色一些,再加上有两个敌人对他进行围攻,所以只得且战且退,好在益西加措及时出手,最终有惊无险的将敌人全部消灭掉了。 之后,按照先前计划,李素芳、益西加措等人快速上楼,王文远和顾悦曦则留下来担任警戒。 “顾姑娘,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他见周遭没有异常情况,遂放下心来,打算同她好好畅聊一番。 谁知她并未回应他,而是屏气凝神,不断扫视着周遭的情况。 见此,王文远不由得感到有些惆怅,觉得眼前的她熟悉又陌生,近在眼前可又恍如天边。 不多时,李素芳和益西加措等人迅速回到楼下,提醒他们二人,是时候回去了。 “怎么样,还顺利吗?”由于顾悦曦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故而说话的语气,亦是充满温柔的。 “经历了一些打斗,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并没有拼尽全力。”李素芳柳眉微蹙,心说塞达党费了如此大的劲发动这场袭击,现在却匆忙撤退,这不太符合常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行事缜密的萨维奇,却与她持相反的观点。 ****** 一路顺利,他们在海滩上遇到了前来“接驾”的阿劳霍和飞行员,阿劳霍汇报说孟加拉的两架巡逻机发现了他们的直升机,并猛追了一阵子,不过就在他们以为逃不出去的时候,那两架飞机,却先后撤离了。 “此事背后,必定有诈,我们快点离开。”李素芳四下张望了一阵子,即刻命令道。 直升机按照原定路线再一次进入地下空间,计划在达卡作短暂停留,而后一路飞向萨迪亚村,最后降落至布鲁克巴伦齐宗机场。 “顾小妹,这张商业路线图和文远寻到的假的商业路线图相比,多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标注有雪山卷轴某个残片的地理位置。”李素芳把两张地图放在桌子上,细细比对着,然后回答道。 “哦?”顾悦曦接过地图仔细瞧着,果然发现地图西侧的边角位置,有一个黑色签字笔留下的圆圈,那个地方名叫巴特那,位于德里王国的东部边陲,亦是恒河流域为数不多的交通枢纽城市。 虽然明确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可顾悦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首先她总觉得这个重大线索得到的太过容易了,好像是松信堂、塞维银、塞达党自导自演的一场近乎真切的闹剧罢了,再者,德里王国的情况她并不清楚,加之暗处有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使得她,行事不敢太过草率。 等到一行人出现在文尼街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钟了。 走出地下室,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和静谧的街道,顾悦曦忽然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疲惫感,在它的肆虐下,她发觉她的心陷入到了一种极其拥堵的状态中,双腿则感觉像灌了铅似的,愣是抬不起来。 王文远遂同其他人匆忙告别,并下意识地搀扶着她,朝维拉卡洛斯酒店快步行进。 “你在这达卡城,可有住处?”顾悦曦看他走得亦极度艰难,故充满关切地问道。 “有啊,在沙利文街附近的一栋破旧的公寓楼里。”王文远没有犹豫,随口说着。 “公寓?”她有些好奇地瞧着他,意思不言而喻:有多大呢? “大概15平米左右吧,跟姑娘的套房相比,差远了。”他挠了挠满是红包的脸,露出了一抹苦笑。 “一会儿,要多涂抹些药膏。”她看着他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肿,心里竟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 “明白。”他微微点头,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她。 ****** 布里甘加河畔的傍晚是热闹的,亦是欢乐的,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那满载而归的渔人、奔波叫卖的商贾、追逐打闹的孩童、闲庭信步的游客、满脸虔诚的僧侣……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种灿烂而又纯粹的笑容,这种笑容很大程度上是受到老城区平安祥和氛围的影响,但殊不知,这种氛围也是由亿万个无意识的笑容共同组成的。 总之,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们为这个世界,默默贡献着光和热。 ****** 睁开迷蒙的双眼,顾悦曦正对上黄昏稍显刺眼的阳光,她不由得揉揉眼睛,慢吞吞地走到落地窗前,方才知道自己睡了整整一天,同时她还想着,王文远或许早已离开了吧。 果不其然,餐厅角落的木桌上,仍摆放着精致的瓷碗和餐盘,不过里边的牛奶和汉堡,已经凉透了。 此外,木桌的一角,还放着一张小纸条,上边工工整整地写着:上班去了,顾姑娘记得早点起来吃饭。 “工作狂。”她小声嘀咕着,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的厨艺挺高的,以后常来做饭。 不一会儿,手机铛啷啷地响了一声,想来必定是他收到短信,并回复了她。 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只见上边显示着:真是不巧了,我们又有新任务了。 39.跟随使团出访德里 “我们?”顾悦曦暗自揣测着,心道该不会是又让我给他帮忙吧。 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上次去孤儿院做了一天志愿者,她不仅没有感到疲惫,反而觉得很充实,富有成就感。 所以她笑了笑,回复着他:好啊,难不成又要去孤儿院了?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回了她这么一条信息:雪山卷轴的事,详情晚上聊。 “难怪。”她微微点头,随后匆匆换了件轻便的衣服,打算出门放松一下,毕竟未来几天,说不定又要去一些不那么安全的地方了。 ****** 听着街角流浪歌手稍显奔放的曲调、望着夜市摩肩接踵的行人、吃着简单美味的咖喱饭、想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与挑战,半个小时的时间倏地一下就过去了。 她揉了下震得麻木的耳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准备起身返回酒店。 可就在这时,她在街角位置,忽然瞧见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小女孩。 乍一看,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年纪,长着一张黝黑泛着红光的脸蛋,拥有一双小鹿般清澈透明的眼眸,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白色短袖以及一条满是泥土的牛仔长裤;再一想,这不就是,自己在萨迪亚村附近遇到的那个打猎的小女孩吗? 迟疑了一瞬,她好奇地站起身,朝小女孩快步走去。 不过小女孩却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把她当成空气一样。 顾悦曦遂淡淡一笑,递给她一瓶纯净水,语气平和地问道:“小妹妹好啊,请问你来达卡,做什么呀?” 小女孩接过水瓶,向她微微躬身以示感谢,接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半瓶水,小声对她说:“姐姐借一步说话。” “哦?”她看了眼不远处昏暗的小巷子,竟莫名有些担心起来,但她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后,还是答应了小女孩的请求。 果不其然,小女孩带着她朝街巷最深处走去,期间身边时不时地走过胡言乱语的醉汉、搔首弄姿的妓女、鬼鬼祟祟的窃贼,都让她产生些许悔意,心道真不应该轻易答应小女孩提出的请求来着。 最终,小女孩停在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前,低声说道:“狼王,人我已经带来了。” “不错,阿米尔,你暂且去休息罢。”不多时,屋里响起一个极度清脆的少女的声音。 “难道,你是白灵?”顾悦曦站稳脚跟,突然想起3月26日夜里发生的一幕。 “正是,顾小姐进来坐吧。”随着木门缓缓打开,一个狼首人身的存在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和上一次相比,她脸色憔悴了不少,那本该柔顺的毛发,亦变得粗糙起来。 顾悦曦遂跨进屋门,发现这是附近居民临时搭建的用于放置杂物的小房间,而不是她之前想象的那样,是白灵的某个住所。 “你倒是挺会找地方的,这么隐蔽。”她四下张望了一番,暂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危险,故而戏谑道。 “没办法,敌人无处不在,我可不想因为一个细小的纰漏,而丢掉性命。”白灵沉着脸,好似撞见了瘟神一般。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顾悦曦看她可怜的样子,不打算浪费这宝贵的时间,遂直奔主题。 “雪山卷轴,你可有最新线索?”她犹豫了一下,一脸认真地问道。 “当然,我知道其中的一个残片在德里王国的巴特那城,但确切位置,我并不知晓。”顾悦曦抬起眸子,自顾自地说着。 “很好,你到时只需在城北边的码头上耐心等待,即可得到它。”白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急忙说道。 “这么容易?”她冷不丁地想到守株待兔的典故,遂不解地看着她。 “顾小姐不必感到忧虑,就算到时出现危险,也会有人尽力营救你。”白灵站起身,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而后走出了屋子。 顾悦曦不由得摇了摇头,她本想借此机会向她询问关于雪山卷轴的来历的,可仓促间,看到她急切的模样,她终是没有开口。 待她回到维拉卡洛斯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钟了。 “哎,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她扫了眼酒店的挂钟,脚下的步子,亦加快了些许。 来到酒店六楼走廊,她远远地瞧见一个神色紧张的人,只见他一边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来回踱步,想来必定是王文远了。 “文远,不好意思,久等了。”她稍显歉意地挥了挥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同他打招呼。 “顾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他看到她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遂不由得放下,那悬着多时的心。 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并未开口,不知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还是脑子忽然卡壳了。 “不着急,休息一会儿,再说。”她匆忙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大杯纯净水入肚,王文远疲惫的神情方才有所缓解,只见他思索了一番,才缓缓道:“主事大人今天告诉我,让我明天和你一道前去德里王国巴特那城,去寻找地图上的雪山卷轴残片。” “你上司知道的还挺快的。”顾悦曦点点头,心说没准王文远今早透露给他了,于是略显疑惑地问他:“德里王国并未对孟加拉苏丹国免签,而办理加急签证的话最少也要一个星期,除非我们通过特殊手段,否则根本没办法入境。” “这个……”他似乎也被问住了,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不以为然地说:“主事大人没有向我提到签证的问题,但他却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让我们跟随枢密院大臣韦杰亚达的使团,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说的特别手段。” “真的?”顾悦曦当即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首先韦杰亚达是枢密院25个大臣中资历最为年轻的一个,一向以保守著称的伊斯迈尔苏丹为何破天荒地任命他为全权特使?第二,既然主事李伯陵今早才得知雪山卷轴残片的位置,那他向王文远提到的法子岂不是一个未经深思熟虑的仓促之举?既如此,韦杰亚达是否接纳他们就有待商榷了。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忍不住笑笑说:“咱们姑且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唉。”顾悦曦不由得叹口气,知道目前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姑娘,还没吃饭吧。”王文远看她心情不佳,遂连忙转移话题,询问道。 “吃过了。”顾悦曦下意识地摆摆手,丝毫看不出他的真实用意,而后一边思索着,一边说:“文远你觉得,伊斯迈尔苏丹对德里王的态度,是不是转变得有点快了。” “是有点,我想大概是苏丹认为抱住德里王国的大腿,会让他在南亚东北部拥有和哲孟雄叫板的实力,亦可避免四国联盟对孟加拉的巨大负担,还能给臣民树立一个爱国的形象,这不是一箭三雕吗?”王文远看她执意钻牛角尖,知道拗不过她,遂哭笑不得地和她细细探讨着南亚的国际关系。 “好了,不谈这个了,我忽然想吃你做的水果沙拉了。”顾悦曦伸展了下酸疼的腰,带着一种请求的语气,低声道。 “好的没问题。”王文远随即应着,并笑着说;“姑娘这里的东西真的挺丰富的,一天吃个两三样,一个月不重复。” 听他这么一说,顾悦曦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心道:如此甚好,那以后这个厨房,就承包给你了。 不大一会儿,五六种水果便被王文远切成造型各异的小块,之后,他将它们均匀地排列好,上边浇上蜂蜜、酸奶,看起来既好看又美味。 “辛苦了。”顾悦曦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又瞧着餐盘内五颜六色的“俄罗斯方块”,忍不住小声说着。 “顾姑娘,请慢用。”他似乎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或是听到了,他没想好怎么回复。 舔着嘴角甜甜的蜂蜜和果粒,顾悦曦“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以时间太晚为由,向王文远提出了挽留之意。 谁知他并未提出异议,而是很平静地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顾悦曦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些见外,可又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和她,还不应该走得太近。 “人啊,果真是个充满矛盾的结合体。”她站在卧房的落地窗前,盯着远处广阔的河面,喃喃道。 至于他,则靠在另一间卧室的飘窗上,时而望着无际的夜空,时而摆弄着手中的魔方,好似,心里藏着什么事一样。 ****** 凌晨的时候,一场瓢泼大雨突然而至,它是孟加拉首都达卡今年最大的一场雨,亦标志着,南亚东北部雨季的来临。 听着窗外沉闷的雷声和不带停顿的雨声,伊斯迈尔苏丹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居室,此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1995年他的父亲.马哈茂德被德里王巴赫罗姆用长剑击中要害,坠马而亡,1999年他和他的妻子在锡尔赫特被黑衫军太子军团袭击,经过军医抢救,他活了下来,她离开了他。 而今,他却要对哲孟雄议和,向德里王国伸出橄榄枝,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关掉电灯,他辗转反侧,终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拨通了全权特使韦杰亚达的电话。 40.德里王国巴特那城 “苏丹陛下,请问有何吩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稍显急切的青年男声。 “计划有变,德里王国的外交大臣要求我们的使团乘船抵达,他们在巴特那城港口为我们举行欢迎仪式。”伊斯迈尔愣了一下,随即道。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是德里王故意给我们下的套?”韦杰亚达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首先,孟加拉首都达卡乘船前往德里王国巴特那城,必须要经过恒河三角洲以及恒河下游地区,恒河三角洲是出了名的海盗窝,恒河下游地区河道虽然宽阔,但航船众多,所以启程当天,他们根本到不了德里王国的边境,由此浪费了一些宝贵的时间;再者,进入德里王国边境后,航船势必会经过该国东部的三个大型军事基地,德里王这是处心积虑地在他们面前“秀肌肉”,好为日后缔结不平等条约,提供了可能。 “我早就看出来喽,怎么地,德里王是何等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能指望他,大发善心?”伊斯迈尔苏丹叹口气,缓缓道。 “那苏丹陛下,依您的意思,我们此行这是去缔结不平等的合作条约了?”韦杰亚达的声音提高了些许,话语间,带着不甘。 “尽量争取平等合作,如若不能,我们也要学会忍耐,毕竟,保存一个不完整的国家,总比丢掉一个国家要好。”伊斯迈尔苏丹定了定神,口是心非地说着。 “是,苏丹陛下,您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来维护我们的国家利益的。”韦杰亚达克服掉心中的彷徨,表情坚定地说着。 “对了,韦杰亚达,我驻外使节提交上来的文书你可仔细阅览过了,说说你的见解吧。”伊斯迈尔苏丹定了定神,忽而转移了话题。 “是,臣以为,巴勒布与德里王国在戈西河一线交战,巴勒布存在优势但后劲不足,德里王国劣势明显却进可攻退可守,所以结果对双方而言皆是不胜不败;臣建议,我孟加拉应置之事外,不发表任何言论,这么做不仅可以体现出我国对德里王国合作大计的重视程度,又不至于立马和四国同盟成员国交恶,使我国牢牢掌握主动权,避免顾此失彼,穷于应付。” ****** 4月17日,孟加拉,恒河三角洲。 此刻,顾悦曦身穿一袭黑色长袍,正在一艘小型轮船的甲板上闲逛,说实话,要不是身边都是孟加拉的外交官员,她恨不得马上将它脱掉,毕竟潮湿闷热的天气里穿一件密不透风的衣服,真的挺遭罪的。 “姑娘,快把帽檐往下拉拉,还有面纱,往上提一点。”王文远看一旁的守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遂赶忙提醒道。 顾悦曦心里很是不情愿,但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孟加拉外交大臣属下的候补官员,因此断不能像昨天那样自由散漫。 “还别说,李伯陵老先生的手段就是多,竟然能在一天时间内为我们谋得这样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位。”王文远拿着一个小折扇,轻轻地给她扇着风。 “文远,为什么我总觉得,古格拉诺的商业路线图,李伯陵也有一份。”顾悦曦忍不住说出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猜想。 “姑娘的猜测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古格拉诺应该不至于这么粗心吧。”王文远其实不是那种爱动脑筋的人,但他承认,自打和她相识,他的脑筋,就变得活跃了不少。 “我们回船舱吧。”顾悦曦扫了眼昏暗且看不到边际的灰褐色河流,快速朝船舱走去。 王文远遂下意识地笑了笑,心道刚才不是你执意着要出来透透气吗,怎么才待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打道回府了? 此时,船舱内同样闷热潮湿,再加上狭小的空间和无处不在的小黑蚊,使得顾悦曦心中的压抑,不曾削减半分,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必穿戴厚厚的长袍和宽大的面纱了。 拿起书架上一本落满尘土的书,她索性把自己纷乱的思绪,强拉硬拽到书里,毕竟从科希马到达卡的那些天她就是这么过来的,虽然苦些,但心情不至于过分低落。 这本书很明显是这间屋子的上届房客不小心遗留下来的,书名叫《荷马史诗》,它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伊利亚特》,讲述了希腊联军将领阿喀琉斯与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之间的矛盾冲突,当然还有阿喀琉斯与特洛伊王子赫克托尔的战斗,至于第二部分《奥德赛》,顾悦曦没有细看,因为船舱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异响,把她的注意力,给干扰了。 “顾姑娘,海盗船来了。”王文远略显急切地敲了下她房间的木门,大声喊道。 “哦?”顾悦曦微微愣了一下,虽然她不知晓孟加拉苏丹特许海盗帮在恒河三角洲建立军工厂,并默许海盗王弗雷德与黑衫军进行军火交易的事实,但她知道海盗帮在恒河三角洲以及吉大港附近尾大不掉,一定和苏丹当局存在着必然联系。 可现在,这帮疯狗,居然敢咬他们的主子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悦曦跟随着王文远,来到轮船的舷窗旁边,借助高倍望眼镜,向窗外吃力地望去。 果不其然,在他们的视线尽头,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几艘破旧的货船,不过此时上边已经没有了货物,取而代之的是荷枪实弹的海盗和整齐排列的迫击炮和榴弹炮。 “还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顾悦曦看周遭光线较暗,再加上这些炮的准度不行,因此知晓海盗发射炮弹的真正目的并非是偷袭使团乘坐的轮船,而是刻意宣扬其存在感罢了。 也难怪,海盗王弗雷德在同黑衫军的交易中钱货两空后,哭天无路、求地无门,除了把怨气撒在距离他最近的孟加拉苏丹身上,他还能干什么呢? 炮击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而且炮弹无一例外全都偏离了目标,不过韦杰亚达似乎不想任由这帮海盗胡作非为,他当即命令随行官员速速联系行政院和枢密院,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事件的经过,建议伊斯迈尔苏丹对以下犯上者严惩不贷。 一天后,轮船正式进入德里王国边境,乘客们在免费观看了德里王“精心准备”的联合军事演习后,在巴特那城北的码头陆续上岸。 巴特那城始建于公元前3世纪,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它有三个较为形象化的称呼,即:历史文化之城、宗教之城、军事堡垒。 说它是历史文化之城可不仅仅只是它建城二千多年,还因它是孔雀王朝与笈多王朝的首都,据史料记载:阿育王王都华氏城,城长15公里,宽约3公里,城周遍布壕沟,护城墙2丈3尺,城楼500多座,城门60有余,王城之内绿树成荫,花开遍地,孔雀随处可见。 至于宗教之城,则因巴特那的命名源自于婆罗门三大神湿婆的妻子萨蒂,据《往事书》所载:湿婆亡妻萨蒂的身体以及服饰分成51个部分,飞往南亚各地,凡落一地,此地则为圣地,因其衣服巴特落于该处,故称巴特恩。 军事堡垒自不用多说,意为东征的起点,1994年7月27日,德里王巴赫罗姆在此公然宣称,要在一年内:兵至恒河口,活捉苏丹王。再至甘托克,踏平哲孟雄。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仅仅一年后,德里王就因远征损耗巨大,收获甚小,被迫同孟加拉新苏丹伊斯迈尔缔结停战协定,班师回朝。 见使团成员悉数上岸,德里王国外交大臣兼防务大臣沙赫巴勒兹命令军队进入码头,以安保为由将使团成员围了个水泄不通,又以巴特那城内发生贱民暴动为借口,下令士兵把孟加拉使团成员送上军车,前去二十公里以外的军营参加“欢迎仪式”。 “姑娘,情况不妙啊。”王文远见状有些紧张,以至于说话支支吾吾的。 “文远,别急,这帮军人注意力并不集中,我们完全有机会逃掉。”顾悦曦细细观察了一番,看周围的士兵虽然全副武装,不过精神却极为懒散,可能觉得今天的任务,过于简单吧。 一番客套后,30多个使团成员被德里士兵连拉带拽地上了军车,就连全权特使韦杰亚达也被两个绿衣军官按住肩膀,丢进了一辆破旧的军绿色的吉普车里。 “出发。”沙赫巴勒兹朝人群扫视了一圈,而后带着一种轻蔑的语气招呼道。 顾悦曦则暗自一笑,把手伸向了隐藏在黑袍中的长刀,同时向王文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些准备武器。 王文远微微点头,握住了白袍内的一根甩棍。 确实,在这样一种形势下,能不用枪尽量别用枪,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地盘,而且还是外交场合,你若是开了枪,必然会引起严重的外交纠纷。 巴特那城相比较科希马、达卡而言,街道十分的宽阔,且道路基本上都是笔直的,这对于逃跑而言是极其不利的,不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和混乱的交通又让顾悦曦看到了希望。 41.她被黄毛怪物所救 终于,在一处行人密集且路面颠簸的拐弯路段,顾悦曦猛地站起身,朝军车后门冲了过去。 守在车门边的,是两个手持突击步枪、戴着面罩的绿衣士兵,当他们瞧见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女子向他们飞奔过来时,皆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目送顾悦曦跳出车厢。 看那两个士兵痴傻发愣的样子,王文远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在他们举枪的瞬间亦跳到了车门外。 下一秒,顾悦曦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一个急转弯停在他的身边,待其上车后,她发动油门,拧动车把,朝着一条小路分奔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扫向军车,不过在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例如街道两旁的平民选择四散奔逃、被囚禁的外交人员鼓起勇气跳车逃生,至于旁边的士兵,则极力避免事态失控,于是乎举起步枪,向周围乱射一气。 由于这些个外交人员大多是文职,平时疏于锻炼,故而行动迟缓,以至于没跑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被后面追上来的士兵抓住,也就不足为奇了。 清点一番,37个外交人员跳下车的一共21人,除了2个跑掉的,1个被车撞倒的,2个被射杀的,其余的皆被活捉了。 沙赫巴勒兹知道这个外交使团中混有情报机构的成员,遂眉头一拧,当即下令城中的军队和巡捕,即刻行动,捉拿在逃人员,同时命令城外的驻军在所有出城道路上设立关卡,对出城人员进行细致排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分子。 “文远,你身上现在有几把枪?”顾悦曦清秀的脸颊上挂满了汗珠,她的前方是稍显拥挤的车流,她的后边,则是一群驾驶着摩托车和卡车的德里士兵。 “两把,不过其中一把已经没有子弹了。”王文远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身,屏气凝神,一枪便击中了其中一个士兵的眉心。 那个士兵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而他驾驶的摩托车亦失去了控制,在惯性的作用下,跑了一阵,然后横在了道路的中央。 如此一来,两辆卡车自然而然地便被她甩到身后,卡车上面安装的旋转机枪也失去了作用。 可还未等她喘口气,一个新的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那就是:如何摆脱掉身后十多辆摩托车的追击。 在密集的车流间穿梭是万万不可行的,因为她能做的事情,德里士兵同样可以做,而且德里士兵的数量占据绝对优势,路况也极为熟悉,所以哪怕她的速度再快,亦不太可能摆脱掉他们的追击。 思来想去,顾悦曦最终采取了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即:利用前方下坡所产生的惯性,使摩托车“飞到”陡坡旁边的房顶上,随后进入到隐蔽的巷子中,寻找机会逃脱。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以后,她索性将摩托车开到道路中央,旨在给德里士兵营造一种假象,进而掩饰她的真实意图。 果不其然,她身后的一众士兵皆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心说这小妞难不成是想和我们玩赛车吗?如此的话再好不过了,我们最擅长这行了。 “姑娘,他们追上来了。”王文远当然看不出顾悦曦的真正想法,他还以为她要放弃逃跑来着,故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哪知她竟转过头,朝他眨了眨眼,之后一个急转弯,对着陡坡下边,便冲了过去。 见状,王文远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心道:我的天呐,这是在玩命啊。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几秒钟,又好似几个小时,摩托车狠狠地撞到一个房顶的石台子上,紧接着,强大的冲击力所产生的惯性瞬间便将二人给带到了陡坡下边的小巷子里。 快速睁开眼,顾悦曦发现他们二人破天荒地掉到一堆茅草上,所以除了少许皮肉擦伤,他们并无大碍。 “走吧文远。”她把黑袍丢下,简单擦拭了下手肘和膝盖处的血迹,便站起身,示意王文远快点离开这里。 可他努力尝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因为他感觉全身麻木的很,好似血液凝固了一般。 顾悦曦遂无可奈何地检查了下他的伤势,发现他并未骨折或软组织挫伤,想来必定是太过紧张,导致的结果吧。 沉默了一瞬,她决定暂时把他藏起来,待她寻到一个落脚之处后,再来接他,毕竟周围到处都是巡逻的德里士兵,一起留在这里最终谁也跑不掉,一起逃跑亦会因速度过慢而被抓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顾悦曦叹了口气,将他塞到两座房子之间的缝隙里,接着堆上厚厚的茅草和沉重的木板,最后拿起抓钩枪,对准房顶的石台子,扣动了扳机。 没有停歇,她简单观察了下周遭的情况,随即决定向房屋较为密集的地方奔跑,这样一来,她既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亦能转移德里士兵的注意力,以此减少王文远被发现的概率。 在附近驻守的军官很快瞧见了快速奔逃的她,遂当即通告了外交大臣沙赫巴勒兹,并命令大部分士兵前去追赶她,少部分继续巡逻。 顾悦曦看到小巷子里的士兵越来越多,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因为她严重低估了德里士兵的动员能力,若是他们锁定了她的位置,只需慢慢收缩包围圈,就一定能抓到她,而她除非会隐身,否则能顺利逃脱的几率,微乎其微。 砍死了几个包抄过来的士兵,她一头扎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里,这条巷子诡异得很,不仅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在此居住的平民,而且她还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温,异乎寻常的低。 “难道,是它们?”她忍不住想起在地下空间及其附近先后遇到的璃悠儿、白灵、双髻鲨,同时揣测着:会不会是它们三个以外的某个存在。 不多时,她来到了小巷子的最深处,发现此处的住户都是房门紧闭的,这要是放在深夜,想必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现在不过是下午四五点钟,人们就闭门不出,这就有些不符常理了。 “她在那里,给我抓活的。”追上来的军官看她进了一条死胡同,嘴角顿时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想着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嘛,怎么不跑了? “哼。”见状,她的面色不由得一沉,拔出长刀,心道既然我逃不掉,那咱们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可就在这时,巷子里的气温变得更低了,而且莫名其妙地刮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以至于冲上来的士兵皆愣在原地,忐忑不安地朝四周张望着。 “谁?”为首的军官脸色大变,双手不停地抽搐着,方才轻蔑的语气此刻亦被惊恐所取代。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极为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沉闷的吼叫声。 “黄毛怪物?”顾悦曦紧张地扫视着四周,不过她却并未看到它魁梧的身材和健硕的体格。 下一刻,围过来的士兵皆发出一种声嘶力竭地惨叫,之后他们的身体迅速变成了扁平状,鲜红的血,亦喷涌而出,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顾悦曦赶忙退至墙角下,将长刀横在面前,虽然她清楚这一做法没什么用,纯粹是图个心安罢了。 约莫过了一分钟,她眼前的空气忽然变得虚幻起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高耸的黄褐色的长毛怪物。 尽管她之前曾遇到过它,可再次看到它那苍白丑陋的面孔,她的心脏,仍狂跳个不停。 而黄毛怪物,则如同一座灯塔一样,面无表情地矗立在那里,并细细 打量着她。 见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且眼睛里并无杀气,顾悦曦遂稍稍放松了神经,并将手中的长刀,收了回去。 见此,黄毛怪物竟向她轻轻点头,接着微微躬身,示意她跟在它的后面。 “哦?”她的月眉稍稍蹙立起来,心说黄毛怪物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她没有一点眉目,遂收回思绪,迈开步子,打算跟随黄毛怪物,一探究竟。 随着步伐的加快,她瞧见周遭的德里士兵皆一脸惊恐地盯着她看,看来黄毛怪物一定对她使了什么手段,否则他们早就举起枪,围拢过来了。 一路无事,黄毛怪物最终把她带到一家陈旧的小酒馆里边,而后示意她,不要着急,稍微等待一下。 顾悦曦遂抬起头,松了口气,并略显好奇地,扫视着店面。 观察了一番,她发现这家小店和寻常店子无异,那深色的木质桌椅和暗色调的墙壁普通的给人留不下哪怕一丁点印象,只是此时本该是小店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然实际情况是,店子里只有她和它。 “没准是,它把他们吓跑了罢。”她这般想着,终使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不大一会儿,空荡荡的巷子里,突然走过来一个提着煤油灯的魁梧奇伟的黑衣男子。 她的心倏地一紧,此人她曾见到过,就在地下空间那座神秘的小楼上,她行将进入梦境的时候。 42.合作找寻雪山卷轴第二个残片 见此,她本已放下来的心,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毕竟能让人进入梦境的存在,想来必定难于对付。 由于天色渐暗,加之男人所戴的帽子是一个宽帽檐的爵士礼帽,所以她看不清男人的具体长相。 男人在她的对面坐定,接着伸出手,稍显恭敬道:“顾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顾悦曦沉默了一瞬,不准备同他握手,而是自顾自地说:“不必高兴,我又不认识你。” 待她话音刚落,那雪怪便握紧拳头,似乎对她轻佻的话语,感到不满。 “夜帝,退下。”男人碰了碰下巴的一撮小胡子,并以一种平和但又带着威势的语气喊道。 夜帝不敢抗命,只见它低吼了一声,然后乖乖地退了下去。 “这个傻大个倒是挺听你的话。”顾悦曦看黄毛怪那略显复杂的表情,遂笑着说道。 “傻大个?”男人冷不丁地笑了笑,缓缓对她说:“谢谢你为我的宠物取了这么一个极为动听的名字。” “哼。”顾悦曦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随后小声道:“说吧,你费尽心思地来找我,所为何事?” “顾小姐爽快。”男人的语气稍稍提高了一些,继而压低声音,对她说:“顾小姐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糊涂点好,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顾悦曦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猛然间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好了,咱们废话少说,顾小姐此次来巴特那,想来必定是为了寻找雪山卷轴的第二个残片,而我为了族人的未来,亦想前来找寻它;所以,我们存在相同的目标,既如此,我们不妨合作一下,如何?”男人的话语很是急切,而且其中带着一丝兴奋。 “打住。”顾悦曦忽然让他停下来,接着稍显疑惑地询问他:“合作?我丑话说前头,我可不想和你平分劳动成果。” “哈哈。”看她稍显直白的样子,男人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之后恢复平静,慢慢道:“顾小姐有所不知,雪山卷轴之所以金贵,不在于它的稀缺程度和价值高低,而在于它是开启异界之门的唯一钥匙,因此不管是哪个势力或派别,寻到雪山卷轴以后都会把它放到异界之门的转盘上,旨在通过集体的力量,早日开启异界之门。” “哦?”此刻,顾悦曦莫名想到她在地下空间石窟里寻到一个神秘宝箱的经历,起先她不知道宝箱里边放着的,究竟是何物,后来根据和白灵的简单对话,她方才知道这是雪山卷轴的第一个残片,只是白灵却没有告诉她,异界之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如果地下空间的秘密所在地就是璃悠儿口中的异界之门,那么想必异界之门的具体位置,一定在第二个萨迪亚村的里边或者附近。 “怎么,顾小姐,这是心动了?”男人敏锐地觉察到她眼神中的异样,故而没有犹豫,当即问道。 “没问题。”顾悦曦沉默了一瞬,想着父亲的遇刺案一定和哲孟雄皇帝莫杰利之间存在联系;而莫杰利等人进入甘托克皇宫内的阿纳柔济寺以及发动对阿萨姆的侵略战争,则和地下空间紧密相连;紧接着,地下空间的秘密所在地又是异界之门,所以顺藤摸瓜,开启异界之门的过程同样也是调查父亲遇刺案的过程。 “好,那我们晚上行动。”男人拍了拍手,示意酒馆老板快些备上餐食,旨在祝愿此次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 另一边,在德里士兵的威胁下,孟加拉32名外交人员,皆被“请”进了军营,虽然里边早已铺上了红毯、挂上了彩带、写上了欢迎标语,广播里也在不停播放着德里与孟加拉的“传统友谊”,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德里王巴赫罗姆所做的“面子工程”罢了,他的真正目的是强迫使团成员签订不平等条约。 “吾王,孟加拉苏丹真是愚蠢至极,不光派了一个后生出访我国,还授予他全权特使的职位,今天我们只需软硬兼施,一定能大赚一笔。”德里内阁首相本尼迪克简单审阅了内阁成员呈递上来的文件,随后眉飞色舞地说着。 “你啊,搞内政是头猛虎,可整外交,却是只病猫。”德里王喝着手中的葡萄酒,指着他,戏谑道。 “孟加拉与我世仇,而今我德里王国威震南亚,难不成还要在一些弹丸小国身上,煞了威风?”本尼迪克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德里王国是强,但也要分个轻重缓急不是?”沙赫巴勒兹随即对他的观点提出异议,而后正色道:“战国时期,东亚有七国,大秦以河洛为前哨,关中为心脏,川蜀为后方,占尽东亚丰腴之地,然秦王昭仍采纳贤相范睢之意,采取远交近攻。今我德里与大秦存在共通之处:拉达克如韩,兵少地寡,应先攻之;巴勒布如赵,猛将如云但民穷财尽,放在第二;阿萨姆如魏,如濒死之大虫,列于第三;哲孟雄如楚,外强中干,置于第四;孟加拉如燕,国力悬殊不足为惧,于第五;布鲁克巴据我最远,如东海之齐,放于最后。” “兄弟果然是我国之栋梁,听君一言,方知我才疏学浅,惭愧。”本尼迪克急忙朝他躬身,以示敬意。 “诸位不必论资排辈了,你看他滔滔不绝的,可搞内政,你是他的老师。”德里王笑着看向本尼迪克,继而道:“孟加拉是得宰一刀,但不能宰得很了,留着它,让它俯首听命于我,远比灭了它,让它狗急跳墙,要好得多。” ****** 宽敞的餐厅内,此时已经摆满了丰盛的美食,那长长的舞台上,肤色棕黄的舞女正在尽心演奏着带有宗教色彩的古典舞蹈,身穿粗布麻衣、头裹彩色头巾的乐师,则认真弹着西塔琴,唱着富有节奏感的南亚音乐。 但是,餐厅角落站着的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却在预示着,这场欢迎宴会的真正含义。 “先生,现在情况对我们而言,很危急呀。”副官皱着眉头,话语低沉道。 “莫要慌乱,苏丹陛下怎会不知道德里王的阴险狡诈?我们只需见机行事,方可立于不败之地。”韦杰亚达沉吟了一番,面不改色地回复着他。 繁琐的欢迎仪式和晚宴在“欢声笑语”中悄然结束,之后孟加拉使团成员和德里王国一众官员,陆续进入距离餐厅不远处的会议室内。 在刺眼的灯光下,会议在安静的气氛中正式拉开帷幕,孟加拉代表是全权特使韦杰亚达,德里代表是外交大臣沙赫巴勒兹,不过德里王巴赫罗姆亦坐在会场角落的皮质沙发上,参与旁听。 “韦杰亚达先生,我理解苏丹陛下迫切收复拉杰沙希北部领土的愿望,对于两国间平等友好的合作,我也表示赞成,但是该合作事关重大,不知贵方可有诚意?”沙赫巴勒兹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友好的姿态,并为接下来的不平等联盟的缔结,铺桥搭路。 “诚意?”韦杰亚达敏锐地挖掘到他话语中的“重点”,遂好奇地问道:“不知先生所说的诚意,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明人不说暗话,黑衫军目前在拉杰沙希北部地区集结了7万大军,差不多12个军团,虽无王牌军团,却也难于对付,所以此次合作我方钱粮兵马必定损失巨大,你们的苏丹陛下想好提供给我们多少酬劳了吗?”沙赫巴勒兹下意识地转过头,刚好瞧见德里王那张略带沧桑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听到他这么一说,韦杰亚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毕竟他原本只是想通过和德里王国结盟来震慑黑衫军的嚣张气焰,至于收复失地,他知晓孟加拉目前心有余而力不足,虽存念想奈何国力不行,遂一再搁置。可眼下德里王公然打着合作的幌子,暗自垂涎着拉杰沙希北部这块肥缺,你同他合作吧,他到时赶走黑衫军,百分之百会把这块土地咽到肚子里,你拒绝吧,他就以整军备战为由,向你勒索巨额的钱款或资源。 谁知韦杰亚达在思虑一番后,其阴沉的面孔转瞬之间竟然消失不见,代之以一抹淡淡的笑容,并一脸认真道:“谢谢贵方倾全力支持我孟加拉复兴大业,我方对联盟的缔结,当然充满诚意,绝不夹带半点私心。” ******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顾悦曦和那个男人起身前往隐藏王文远的地方,打算先和他会合,然后再去码头旁边,静候雪山卷轴残片的出现。 经过简单的交谈,她得知男人的名字叫苏勒摩,是一个来自异界的古兹德族大叔,该民族的来头乍一听很是玄乎,但由于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上千年的时间,因此早已记不得本民族的具体情况,而且他们的言谈举止已与这个世界的居民没有任何的差别。 “你除了精通英语,还会哪种语言?”顾悦曦停下步子,细细地打量着他。 “乌尔都语、廓尔喀语。”苏勒摩笑了笑,继而向她说:“语言存在的价值不在于词藻是否华丽,声音是否动听,而在于它的实用性,毕竟你不会费尽心思地学习一种你用不到的语言。” “那倒是。”顾悦曦轻轻点头,补充道:“比如婆罗洲北部地区英语使用较为普遍,不过在南部,荷语就比英语要受欢迎一些。” 一路顺利,以至于他们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那片密集的住宅区。 “顾小姐,你的同伴,就在那两座房子之间?”苏勒摩盯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子,向她投来质疑的目光。 “嗯。”顾悦曦没有踌躇,准备把王文远弄出来。 “等等,有诈。”苏勒摩四下张望了一番,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43.贫民窟里的夜狼 “你说什么?”顾悦曦当即闪到一堵矮墙下边,细细感应了一番,发觉四周并没有人。 “我说小心有诈。”苏勒摩故意将最后一个字的读音拖得老长,以示强调。 “你的意思是,德里士兵在此处设有埋伏,或是陷阱?”顾悦曦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幸而苏勒摩提醒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德里人。”苏勒摩摇摇头,示意她留在原地,不可随意走动,接着站起身,走进了院子。 这两座房子一看就是很久无人打理的”空房”,其周围不仅落满了厚厚的尘土,而且在经历了白天的”浩劫”之后,依然维持着原样。 来到两座房子之间的缝隙处,他并未瞧见她口中所提到的同伴,但她应该没有欺骗他,因为这里遗留着一件黑色外套,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雕像。 他略显好奇地拿起雕像,一眼便认出了它的形象是阿萨姆的黑色神克里希纳,看来她的同伴是一个虔诚的印.度教徒,在如此的凶险的旅途中仍不忘携带着信物。 “你的同伴消失不见了,但他在现场留下了这个。”苏勒摩沉默了一瞬,把外套和雕像递给了她。 “知道了。”听他这么说,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简言之,既有不安,又有坦然,不安的缘故是担心他被士兵劫持,坦然的原因则是他有可能已被塞维银的人救走,毕竟主事李伯陵,对于此次任务期间发生的异常情况,不可能没有一点应对措施。 “顾小姐,快走吧,它们已经察觉到我们了。”就在她发呆愣神的时候,苏勒摩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接着把她拉到了一堵高高的围墙后边。 “谁?”顾悦曦微微一愣,不由得问道:“难不成,是埋伏在这里的存在?” “正是,据说这种生物和古兹德族一样,皆来自异界,其身形类似于土狼,但比土狼,要凶残得多。”苏勒摩一边同她慢慢解释着,一边四处张望,好像是在,确定它的踪迹。 “那你们,一般称呼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悦曦打算向他询问下它的名字,谁知话还未讲完,就看到一个棕褐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另一条巷子的最深处。 细细一看,她发现它比一般的土狼要大一点,体长大约120-130公分;肩部高但臀部稍稍低一些;脑袋后方到臀部的背中线上拥有长长的鬣毛;体侧和四肢的位置,分布着几道不规则的黄褐色条纹;至于那条40公分长的尾巴,则长满了浓密又蓬松的栗色毛发。 此刻,那家伙嘴里叼着一个类似于足球的物体,正在巷子里来回奔跑着,不知是闲来无事溜溜弯,还是在想方设法地处理掉嘴里的东西。 “顾小姐,夜狼现在正在巷子深处瓜分食物,注意力没在我们这里,我们只需静悄悄的离开,即可。”观察了一番,苏勒摩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示意她:放慢脚步,尽可能不要发出声响。 顾悦曦轻轻点头,跟在苏勒摩的后边,并朝五点钟的方向缓缓走去。 期间,她时不时地看到地面上残留着一些触目惊心的血迹,这些血迹无一例外,皆是呈现出大范围的喷溅状的,看来夜狼嘴里衔着的球状物体,保不准是一颗残缺的人头。 想到这,顾悦曦的心情随即陷入到一种稍显压抑的状态之中,而这种状态,在她无意间瞥到不远处墙角下的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时,更加严重了。 “怎么,不舒服吗?”苏勒摩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异样,遂关切地询问着她。 “没什么。”她下意识地摆摆手,而后一脸认真地说:“你觉得,德里王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为何要放任如此恐怖的东西,在城市里四处游荡?” 听她这么一说,苏勒摩竟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缓缓解释道:“顾小姐的问题提得好,但它其实不难理解,因为它归根结底离不开一个词,那便是等级。” “等级?”顾悦曦反复默念着,很快就有了眉目,德里王国和哲孟雄帝国一样,皆存在一个森严的等级制度,即贵族阶层作为寄生阶层,牢牢地控制着国家政权;广大的平民不仅没有任何权力,而且要无条件地供养着他们;与哲孟雄不一样的是,德里王国还存在一个贱民阶层(又称不可接触者),他们的地位同鸡鸭猫狗等牲畜无异,住在特定的区域,从事低贱的工作,无时无刻地受到贵族甚至是平民的歧视。 如此说来,德里王对贫民窟内的夜狼不管不顾看似出人意料,实则却在情理之中。 收回飘散的思绪,顾悦曦心中的不适逐渐得到缓解,确实,在这个世界上,仍充满了不平等和压迫,但我们也要相信,光明必将取代黑暗,虽然它目前能力所及的范围,还很小。 不知不觉,她的视线尽头,慢慢呈现出一片刺眼的灯光,想来必定是巴特那城的商业区以及富人区了。 可就在她放松极度紧绷的神经时,前边的一条岔路口,竟毫无征兆地跃出,两只浑身是血的夜狼。 见状,苏勒摩脸色一变,仓促之间只得朝旁边一闪,好在墙角位置放着两根锈迹斑斑的铁棒,拿来防身再合适不过了。 相比较他而言,顾悦曦则显得从容不迫,只见她屏气凝神,慢悠悠地抽出长刀,然后半蹲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俗话说狗怕弯腰,狼怕抽刀,她的这一举动无疑延缓了两头狼进攻的步伐,同时也给陷于慌乱、疏于准备的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多谢。”苏勒摩匆忙擦了下脸颊上豆大的汗珠,接着握紧铁棒,站稳脚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下一秒,其中一只身形较小的夜狼率先发动了进攻,只见它龇着尖牙,凶相毕露,森寒的眼睛瞪得溜圆,眼角吊向额角,透着杀机;狼尾稍稍抬起,在空气中轻轻地作扇状摇动;随后一阵低吼,双腿猛地发力,对着她的脖颈就咬了过去。 霎那间,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变得僵硬麻木起来,连带着反应,也稍稍慢了半拍,好在求生的欲望逼迫着她,及时向后边躲闪,最终充满侥幸地避开了夜狼的强攻。 见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夜狼的士气遂削弱了些许,不过它很快压制住了心中的焦躁,并来回走动着,寄希望于,迅速找到这个陌生猎物身上的弱点。 然还未等它看明白,却见猎物不退反进,拿着手中的武器,对着它的脑袋,便砍了过来。 夜狼当即闪避,虽然避免了断头的悲剧,但其身侧位置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鲜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不知死活的畜生。”顾悦曦扫了一眼行将昏迷的它,而后转过身,把注意力放在另一头体格较大的夜狼身上。 与前者相比,这头夜狼显得保守了一点,不仅没有快速发动进攻,反而刻意和他们保持四五米远的距离,以至于营造出一种它怕他们的假象。 然而顾悦曦并未因此放松警惕,毕竟真正可怕的对手通常不按照常理出牌,你觉得先下手的人为强,可在它眼里,这种人却是一个不会思考,只会行蛮力的屠夫。 不多时,这头狼似乎发现了她比他要难对付一些,遂有意地避开她,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苏勒摩身上扑去。 见此,苏勒摩赶忙握紧铁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夜狼身上抡去。 不过令人震惊的一幕很快发生了,因为夜狼在来到距他仅2米远的地方时,忽然调转身子,直冲顾悦曦而去。 “好一个欲擒故纵之计。”她当即站稳脚跟,握紧长刀,朝它的脑袋砍了过去。 下一刻,她只觉得一股咸腥味的气体直扑脑门,同时还清楚地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声。 定睛一瞧,她发现夜狼的颈部有一道七八.公分长的伤痕,想必是她的刀留下的痕迹;另外,她还看到夜狼的后脑勺位置,有一处直径约三公分的洞口,应该是刚刚,有人开枪击中了它。 会是谁动的手?她忍不住想着,以至于都来不及擦拭衣服上粘稠的血迹了。 “顾姑娘,你没事吧。”就在她即将想到心目中的那个颇为熟悉的神枪手时,其思绪竟被那个人,打断了。 匆忙抬起头,她眼神中的那一丝惊讶,恰巧被他捕捉到;而他眼睛里的那些许担忧,同样被她逮了个正着。 转瞬之间,二人无意识的表情皆被一种难以描述的尴尬所取代,是啊,他们都在意着对方,可又怕,这种在意被对方发觉。 短暂发呆愣神过后,王文远无奈地笑了笑,撕开之前她送给他的那一袋未开封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喷溅的血迹。 “你干什么去了?”她的脸色不由得一沉,话语间,看似带着怒意,其实更多的,竟是关切。 “被人救走了呗,然后放心不下,又折返回来。”他干脆实话实说,然心中却忍不住揣测着:明知故问,你不也一样? “你不会,怪罪我吧。”想着当时匆匆离开,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她的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咋能呢。”他表情复杂地注视着她,心说真没想到,她的心思,居然这般细腻、单纯…… 44.极为奇怪的餐馆 “哼。”她象征性地打了他两下,然后快速离开了贫民窟,进入了喧闹的商业街。 “姑娘,请问这位是……”王文远下意识地扫了眼那个稍显神秘的男人,忍不住询问道。 “他啊,叫苏勒摩,算是我们此次任务的一个队友吧。”顾悦曦走到王文远的身边,压低声音,慢慢解释着。 看她颇为谨慎的样子,再加上其如此简略的话语,他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通过只言片语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乎只得压制住心中的那一丝好奇,闭上了嘴巴。 不多时,苏勒摩停在了一家装修简陋的小餐馆旁边,并朝他们二人挥了挥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他们说。 “有事吗?”顾悦曦连忙走到他的身边,有些疑惑地注视着他。 “吃些东西,再走。”苏勒摩丢下了这么一句不符合逻辑的话,接着走进了餐馆。 “真有意思。”她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人的心态,真是好到炸,如此紧张的形势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吃晚餐。 不过她思虑了一番,最终还是走了进去,毕竟她并不了解他,万一他借着吃饭的间隙,向她透露一些关于雪山卷轴的重要线索呢?亦或者,告诉她一些其他方面的重要情报呢? 踏进店门,她发现这家店子并不是一个适合透露情报的地方,因为此刻店内几乎没有了空余的座位;而且在此用餐的食客皆是些热情健谈的雇工、商贩,他们的嗓音同广场上的喇叭声广播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在店内呆了半分钟不到,她的耳朵就被震得嗡嗡作响了。 “姑娘,你说这人到底是糊涂,还是脑袋发育不健全呢?”王文远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脸色也瞬间不好看起来。 “糊涂与否,一问便知。”顾悦曦看他站在餐馆后厨的门口,遂毫不迟疑,快步走了过去。 见他们皆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苏勒摩的嘴角竟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然后再次朝他们招手,进入了后厨。 “可以呀,苏勒摩。”见状,她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他这是以店内嘈杂的环境作为掩护,迷惑暗自跟踪的人,进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不其然,厨房的一处摆满杂物的角落,有一扇半开的暗门,密室中央,有一个向下延伸的旋转楼梯。 “别有洞天啊。”王文远看到如此狭小的空间竟暗藏诸多玄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顾悦曦则稍稍愣了一下,因为她敏锐地觉察到:此处的旋转楼梯,与地下空间小楼的那个旋转楼梯,存在极大的相似性,甚至可以称为那个旋转楼梯的“缩小版”。 “朋友们,请吧。”苏勒摩坐在旋转楼梯旁边的一个皮质沙发上,他的身侧,摆放着几道简单而又不不失美味的菜肴。 听他雄壮且带着浑厚的声音,王文远的心脏倏地一紧,心道为何这人的声音,同他上次在地下空间被红色巨蟹夹住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如此的相似? 会不会,这个人就是将他击昏,送他到地下空间的人?亦或者,是指挥巨蟹带他下水,并且把他送到那扇青色石门旁边的幕后推手?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些猜测,毕竟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再说他被巨蟹夹住身体的时候,意识是不清晰的,所以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偏差,也是可以理解的。 “文远,你怎么了?”顾悦曦当即发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故而不解道。 “没……没事。”王文远忍不住拍了下布满汗水的额头,匆忙将自己陷入到回忆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没事就好,快些用餐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顾悦曦一边笑吟吟地盛着稀粥,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密切关注着身边举止怪异的两个男人。 “顾小姐的心境,不是一般的高。”苏勒摩看到她慢悠悠地盛汤,却没有吃饭的打算,知道她对自己仍存戒心,遂拿起刀叉,大口咀嚼着碟子内的鸡块和土豆。 “没办法,形势所迫,我做不了控制棋局的棋手,只得做一个小心翼翼的棋子了。”顾悦曦的话语很是平和,如同提琴上的琴弦;然她的心里,却恍如暴风雨时海上汹涌的波涛。 “顾小姐的比喻,真的很恰当;但是你要知晓,韬光养晦的棋子,终有一日会成为棋手,而心猿意马的棋手,则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沦为下一枚棋子。”苏勒摩叹口气,碰了下头顶上高高的帽子。 “旋转楼梯的下方,是你们族人秘密接头的地点吗?”顾悦曦侧着身子,看了眼楼梯下方的区域,发现一张不大的木桌上,竟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盏亮着的煤油灯。 “可以理解成我们古兹德族的一处小型会议室;另外,秘密接头这个词我不喜欢。”苏勒摩站起身,趁她低头喝汤的时候,悄悄地把一个黄色信封扔到了旋转楼梯的下方。 下一秒,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从阴暗的楼梯间里快步走出,急忙将信封握在手里,之后竟然凭空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我们走吧。”看顾悦曦和王文远皆吃光了碟子里的食物,苏勒摩有些不自然地同他们搭着腔,而后朝餐馆外边疾步走去。 “文远,你猜,他属于哪个组织?”她低下头,装作系鞋带的样子;同时,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不清楚,不过我根据其言谈举止进行粗略的估计,他应该不属于塞达党或者南方协会。”王文远沉默了一瞬,以一种不是很确定的语气答道。 “这就足够了。”顾悦曦点点头,随即加快了脚步。 待他们三人抵达巴特那城北码头时,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 此时,恒河边的人行步道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前来散步的人,他们之中既有两鬓斑白、年过古稀的老人,也有懵懂无知、蹒跚学步的孩童;既有一脸虔诚、心怀感恩的教徒,亦有面无表情、荷枪实弹的士兵…… 望着水面上燃着点点烛光的纸船和嬉闹的渔民,顾悦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心道这么热闹的地方,又怎会出现极度珍贵的雪山卷轴呢? 然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见苏勒摩径直走向了一群正在烤肉的渔民,接着递给其中一个渔民一沓现金。 渔民微笑着清点了一下钱币,确定足额后,招呼他的朋友,驾驶一艘快艇出港。 “顾小姐,此次行程,路途遥远,希望你能够坚持下来。”苏勒摩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大号的行军包,并细致清点着,里边的物品。 “有多远?”顾悦曦凝视着宽阔的河面和昏暗的夜空,下意识地问道。 “暂时保密。”苏勒摩示意渔民把汽油桶统统放在船尾位置,不可占用快艇中央本就不大的空间。 “没准,有个四五百公里吧。”王文远盯着船尾摆放整齐的汽油桶,稍显肯定地说着。 “四五百公里……”顾悦曦不由得思索起来,巴特那城位于恒河中游地区,向下游行驶五百公里刚好抵达孟加拉拉杰沙希地区,而逆流向上行驶五百公里,则能够到达德里王国的工业中心坎普尔。 “顾姑娘不必当真,这个数据只是中型标准配置的快艇在正常行驶状态下产生的油耗来估算的;实际上,伴随着南亚雨季的来临,恒河的水文条件变得越来越复杂,快艇是没有办法保证正常行驶状态的;另外,这些快艇大都是经过改装的,因此其型号、大小、发动机功率亦与标准配置存在很大的不同;故而该数据的可信程度,不到三成。”王文远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遂赶忙提醒道。 “也是。”顾悦曦微微点头,之后蜷缩在快艇的角落,打起盹来。 王文远则坐在她的身边,一边用折扇给她扇着风,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计划。 事实上,侯绍春、赵承晖等人将他救出后,并未和他进行细致的交谈,只是向他交代了两点内容:一是赶快和顾悦曦会合,二是尽可能寻找到一个叫寂空离的老人。 眼下她是找着了,可那个叫寂空离的老人,此时到底身在何方呢? 思虑了一番没有眉目,他索性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想来大概是四处奔波的缘故,她本该细腻白皙的小脸,此刻竟变得有那么一些粗糙、泛黄;而且在嘴唇右上角的位置,居然长了两个肿胀的红包,不知她感没感觉到那一丝疼痛。 “头发,也变得干枯了。”他轻轻地捻着她的长发,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些许痛楚。 ****** “侯执事,军营里边的情况怎么样?”与此同时,李伯陵拄着手杖,站在军营附近一处高耸的小山上,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 “不太乐观,德里王留下了百十个亲兵,驻守在使团住处周围,我们如果贸然进去,可能人没救出来,反而把我们自己给折损进去了。”侯绍春拿着望眼镜,仔细观察着军营内的风吹草动,继而小声说着。 “诸位,你们有什么锦囊妙计,不妨透露一下吧。”李伯陵看了眼身后一众南方协会成员,话语间,带着一丝恭敬。 “很简单,德里王留下了一大半亲兵,那他的随身护卫想来必定会大幅缩减,我们完全可以趁机偷袭德里王的车队,再而强攻军营。”巴勒莫不带停顿,一口气说出了他的计划。 45.漂浮在大河中心的古城 “这位兄弟的办法确实不错,不过属实冒险了些。”侯绍春想了一想,终究没有下定决心。 “是冒险,但你们能想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吗?”一个名叫许仲发的身材矮胖的家伙不耐烦地扫了眼侯绍春,眼神中,带着不屑。 “许主事,侯执事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们此次行动不仅仅是救人,而且还要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回到孟加拉,这就有些困难了。”李伯陵难得露出一副温和的面孔,可他的话语间,仍带着些许威严。 “李主事不必担忧,德里王枪杀、拘禁孟加拉使团成员,已对南亚的局势造成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我想除了孟加拉、哲孟雄,其他四国,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吧。”许仲发背着手,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派人来帮我们?”李伯陵神情一滞,心中瞬间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正是,根据我方收集到的最新情报,拉达克已经派特种兵混入了该军营,阿萨姆的牧月党也在巴特那周边一带频繁活动,就连四分五裂的布鲁克巴,亦派了几十人的小分队,在暗中观察情况。”巴勒莫注意到许仲发的手语暗示,随即补充道。 “既然他们都来给我们捧场,我塞维银当然不能让他们看笑话,许主事,合作愉快。”李伯陵示意属下为他们倒上甜酒,旨在祝愿此次行动,旗开得胜。 事实上,拉达克、巴勒布、阿萨姆、布鲁克巴四国看似诚意满满,但他们各自心怀鬼胎,指望得到他们的帮助无疑是痴人说梦;甚至连哲孟雄的南方协会,也是明一套暗一套,不被他们坑死就已经算烧高香了,所以说这次行动成功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老谋深算的李伯陵,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是,任何事情,似乎都存在变数;而且,它所占比重,好像还挺大。 ****** 耳畔的喧闹声逐渐消失不见,眼前的漆黑变得日渐浓重,待顾悦曦完全清醒过来时,她发现快艇已经抵达了恒河深处。 “顾姑娘,你醒了?”王文远急忙递给她一个削好的苹果,以及一杯,刚泡好的柠檬水。 “是的,有点困。”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呆呆地望着前边宽阔的河面和浓重的雾气,心中不知何时,产生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感。 “姑娘,好像有心事。”王文远敏锐地觉察到她眼神中的飘忽,遂关切地提醒道。 “文远,你觉得,我目前所做的一切,值得吗?”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值得。”王文远瞥了眼被云层遮挡住半边的明月,小声道。 “说说你的原因。”顾悦曦慢慢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中那股子彷徨感,愈发浓重了。 “其实很简单,令尊纵然去世二十年有余,可他依然在你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迹,这足以体现出他对你人生的重大意义;既然如此,他的不幸遇害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杀害他的凶手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天道运行的法则,亦是良心存在的根本。”王文远沉默了一会儿,侃侃而谈道。 “天道,究竟在哪里呢?”顾悦曦的头脑此刻陷入到一种混沌的状态中,故而想不明白,一些富含哲理性的东西。 “你的心里。”王文远指了指她的胸膛口,缓缓道。 “嘁。”她不由得朝他翻了个白眼,之后微微仰头,小口喝着杯中那清爽且带着香甜味的柠檬水。 可就在这时,她原本漂浮不定的眼神,却忽然变得专注起来,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循着她的视线,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游艇侧前方四五百米远的位置,竟毫无征兆地呈现出一座城市的轮廓,而且,还是一座拥有宽阔的护城河、雄伟古朴的拱形城门、巍峨高耸的黑色城墙的古代城市。 “天呐,真是壮观。”王文远亦被这难得一见的精致所深深地吸引,以至于,情不自禁地发出由衷的赞叹。 “顾小姐,你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吗。”苏勒摩有意识地放慢船速,并略显激动地问道。 顾悦曦遂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接着以一种不是很肯定的语气回答他:“难不成,是海市蜃楼?” “嗯,不错,但你只答对了一半。”苏勒摩轻轻点头,而后慢慢道:“至于你没有回答出来的另一半,则需要我们走到它的跟前,进入它的内部,方可获悉。” “这……”顾悦曦的月眉瞬间蹙立起来,心说莫非这眼前的景象,不是光的折射和反射所产生的自然现象,而是一个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的存在? 不多时,快艇稳稳地停靠在了古城城外的码头上,此处有两条道路,一条南北向的道路由青石板铺设而成,它始于码头,经由护城河,最后进入古城;另一条环形道路则纯粹是由碎石修筑成的,它与护城河大致平行,环绕整座古城。 “这座古城,想来必定是孔雀王朝国都华氏城附近的一座卫星城市。”顾悦曦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缓缓说着,随后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苏勒摩。 哪知苏勒摩竟淡淡一笑,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城楼,解释道:“顾小姐聪明,可惜它不是真的,而是一个复制品罢了。” “复制品?”顾悦曦吃了一惊,脑袋不自觉地想起在地下空间遇到的蓬楚格雕像以及雕刻有原人、雅利安人图雕的青色石门,毕竟那些个历史久远的东西在经历了几千年的风吹雨打后,不可能保存的这般完好,除非它们是后人根据草图或者文献资料重置出来的。 可是,当代人仅凭稀缺且不完整的梵文史料,真的能够复制出如此逼真而又宏伟的古代遗迹吗? 很明显,答案是否定的。 似乎看出了顾悦曦心中的疑惑,苏勒摩遂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看在顾小姐急于想要知道答案的份上,我就不做过多的隐瞒了,这是古兹德族从祖先那里继承来的一种名叫“奥博”的异术,即在脑海中对残缺的东西进行系统复原,并把记忆中的已经复原好的东西,通过繁琐的步骤,进行再次创造。” “原来如此。”顾悦曦螓首微点,然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清楚,那就是:古兹德人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 46.牧月党执事沈建成 可她并未将这个问题提出来,毕竟她关心的是雪山卷轴残片的线索,至于南亚列国间的争端、情报组织间的博弈、来自异界民族的出现,不过是她南亚之行的小插曲,她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关心这些事情。 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苏勒摩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给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上船,继续前进。 顾悦曦遂轻轻点头,不作停留,转身走上了船。 然同她相比,王文远的好奇心就显得强烈了不少,他不光站在码头上久久不愿离开,而且还时不时地看着顾悦曦和苏勒摩,似乎想把肚子中的疑问,一股脑地倒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是有分寸的,知道此次任务的主线是寻找雪山卷轴残片,而不是花费大量时间,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伴随着快艇速度的提高与夜色的加深,依稀可见的河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苍茫的微波荡漾的水面和日渐浓重的雾气。 见状,顾悦曦的心中,变得愈加忐忑不安起来;虽然恒河属于南亚最大的河流,水面宽阔,流量极大,但仍不足以大到看不见河岸的程度,可眼前的场景,为何同恒河的实际情况,存在如此大的差异呢? 当然,除了河道变得无限宽以外,顾悦曦还发现一个更为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本该浑浊的河水此刻却变得清澈了不少,空气中的那股子淡淡的腥臭味此时亦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以草木清香的味道。 难不成,他们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恒河,来到了,一个新的未知的地方? 带着这些疑问,顾悦曦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开船的渔夫以及正在打盹的苏勒摩。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渔夫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那张木讷的脸上,透着一种极度紧张的神色。 “看来,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顾悦曦自顾自地说着,而后,重新把视线放在了碧波荡漾的河面上。 不知是身体疲惫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以至于她在船头坐了一刻钟不到,眼皮子再次变得沉重起来,这种感觉和她刚坐上船没多久就陷入沉睡时的感觉,是那么的相似。 蓦地,她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会不会,在她第一次进入梦乡的时候,这艘船就已经离开了恒河流域,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地区? 可她还未来得及想,脑海中便陷入了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船上的四个人,唯有渔夫的意识最为清晰,不过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他是快艇的掌舵手,他若是昏睡过去了,一船人的安危,该由谁来掌控? ****** 另一边,待商议一番后,李伯陵和许仲发最终达成了一份初步协定,即南方协会的一众人负责偷袭德里王巴赫罗姆的车队,塞维银的一帮人进入军营解救人质,至于其他国家或者组织的人手,则担任后备人员,负责随时支援和配合双方的行动。 “主事大人,您觉得,我们此次行动的成败几率,究竟有几何?”侯绍春扫了眼各方代表,眉目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百分之百。”李伯陵的脸上,写满了自信,而且这种自信之中,看不出半点勉强。 “大人,您不要忘了,南方协会目前和哲孟雄之间貌合神离,牧月党已经刺探到了孟加拉暗中与黑衫军军火交易的证据,巴勒布国王.丹巴班觉也在前些日子表示四国同盟是“雪山上”的联合,所以我隐隐觉得,他们这次是借合作的幌子,暗中加害孟加拉外交使团的。”侯绍春沉默了一会儿,略显担忧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你亦要知晓,纵使他们心怀鬼胎,可在明面上,他们还是会做做样子的,而我们营救人质的成功与否,最关键的一步是必须有人分散德里军队的注意力,所以说他们,恰好为我们所用。”李伯陵看着不远处的军营和安静的河面,一脸认真道。 “是。”侯绍春满脸疑惑地退了下去,他就不明白了,原本主事大人对这次任务大体上是充满担忧的,可为什么一听到那么几个不靠谱的甚至是帮倒忙的“盟友”,其眉宇间那稍显忧虑的神色,竟转瞬之间一扫而空呢? 反复念叨着方才主事大人的话,侯绍春回到了位于山腰位置的隐蔽的营地。 此刻,这里除了百十个塞维银的成员,另有其他国家或组织派来”交流经验”的人员,其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二十多个身穿白衣,留着长发的青年男子,为首的那个人浓眉大眼,皮肤白净,身材瘦高,据说是牧月党高哈蒂地区的执事沈建成。 “沈执事,最近高哈蒂地区,不太平吧。”侯绍春见距离集合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遂打算同这位老乡,聊几句。 “一般吧,无非就是清晨西隆模范军(原阿萨姆国王军队改编而成)虚张声势地轰几炮,下午黑衫军循规滔距地来个联合军演,晚上一些个山匪在城郊抢些钱粮罢了。”沈建成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地说着。 “高哈蒂作为阿萨姆的旧都,目前又是黑衫军东征的咽喉,这个时间节点发生动荡,想来必定会有大事发生。”侯绍春皱着眉,面色稍显凝重。 “老兄,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们现在是各为其主,过于亲近的话,还是少说点为好,免得被人抓着把柄。”沈建成表情复杂地说着,而后站起身,朝他的部众走去。 “唉。”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侯绍春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不少,心道施长安早已失踪了半年,此时沈建成的处境亦愈发危险,不知5年之后,他们有没有机会衣锦还乡,在吕宋岛马尼拉湾海边,盖上几座豪华气派的乡间别墅。 不多时,李伯陵收到许仲发传递过来的最新情报,上边的内容很简单:待德里王的车队抵达巴特那城郊时,我方成员先行发动进攻,一刻钟后枪声渐熄,你方再进攻军营。 “许主事,果然狡猾至极。”李伯陵瞥了一眼纸条,顿时搞明白了许仲发的真实用心。 “狡猾?”侯绍春微微一愣,慢慢道:“不对啊,枪声渐熄后,德里军肯定会尽全力追击袭击者,到时军营防备松懈,我们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哼,侯执事,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许仲发是何等人物,他怎能将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把好事留给我们呢?”李伯陵一边教训着他,一边却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47.解救困于军营的人质 这个万全之策就是:和南方协会的一众人同时发动进攻,而后再按原计划行事。 想来也是,许仲发之所以敢于置身所谓的“危险”,其实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德里王并没有在那个车队之中,所以危险是不存在的,南方协会丝毫不必担心自己会身陷重围,无路可逃;第二个可能是南方协会偷袭德里王车队的计划是一个幌子,他们到时不会认真贯彻该计划,而是找一片空荡荡的林子,放空枪,做做样子。 至于同时发动进攻被称为万全之策的原因,则是这两个可能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存在德里士兵从听到枪声到投入战斗的准备阶段,而恰恰是这个阶段,对于他们此次任务的成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报告,德里王的车队已经驶出军营,朝巴特那城区行进。”不一会儿,一个塞维银的雇员气喘吁吁地来到山顶,汇报情况。 “现在是几点钟?”李伯陵瞥了眼军营,发现里边的灯光逐渐熄灭,想必已到了就寝时间。 “22点50分。”雇员拿出两块不同型号的手表,经过再三确定,才急忙道。 “行动。”李伯陵没有踌躇,即刻下令。 霎那间,全副武装的塞维银雇员在侯绍春、赵承晖等人的率领下兵分三路向军营进发,另外,牧月党和巴勒布的人也各尽其责,沈建成甚至带领十多个人和塞维银雇员一道行进。 ****** 另一边,德里王巴赫罗姆和内阁首相本尼迪克正在车厢里低声交谈着最新简讯,丝毫没有注意到,车队已经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国王陛下,阿格拉和坎普尔的乡民再次举行暴动,并在今天下午攻陷阿格拉行政院大楼,事件导致49人死亡,135人受伤。”本尼迪克皱着眉,面色沉重地说着。 “看来咱们的国民,不喜欢开疆扩土,倒是喜欢平平淡淡的日子。”巴赫罗姆稍显无奈地苦笑着,回复道。 “臣建议,以立法院操之过急为由,暂时停止执行新税法,您看如何?”本尼迪克鼓起勇气,将其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呵,我要是莫杰利,可能你小子的脑袋,早就掉地上去了,但我不是他,所以,准了。”巴赫罗姆先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然后来了个360度大旋转,笑着说道。 “那,受此影响,同巴勒布的战事,是否也……”本尼迪克正准备提出自己下一步的见解,哪知话还未讲完,便被一阵急促的枪声,给打断了。 “陛下,小心。”他下意识地扑在巴赫罗姆身上,以防德里王被子弹击中。 “不必惊慌,我自有安排。”德里王并未表现出哪怕一丝恐慌,反而沉着冷静地命令亲兵拼死抵抗,接着他从容不迫地蹲下身,等待支援。 奇怪的是,车窗外的枪声看似动静很大,然实际上却未造成任何损伤,以至于二十多个亲兵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一个可疑分子。 大概过了十分钟,沙赫巴勒兹匆忙带领一群士兵出现在了森林的尽头,随后忐忑不安地赶到德里王乘坐的车子面前,寄希望于,他们伟大的国王,不会遭遇意外。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德里王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面不改色地走下了车,除了外套上沾了些尘土,并未出现异常情况。 “陛下,恕在下未能及时赶来。”沙赫巴勒兹垂着头,神色凝重,心道敌人真是防不胜防,国王陛下前边刚一缩减兵力,他们后边就发动突袭,看来内阁成员制定的《特殊安保法案》对于加强国内治安,效果并不显著。 “军营那边的情况,如何?”下一秒,德里王没有就此事责怪沙赫巴勒兹,反而一脸紧张地盯着他,进而询问起军营那边的事情来。 “陛下放心,军营我已……”就在沙赫巴勒兹吃惊于国王陛下为何要问这么一个不那么要紧的事情时,又一阵激烈的枪声在他们的耳畔响起,而且枪声的源头,正是位于军营所在的方向。 “坏了,看来他们真正的目的绝非是偷袭我车队,而是要寻找机会进入军营抢夺人质;你们快去传令,命令城外的军队务必要在极短时间内驰援军营,歼灭敌人。”德里王脸色微变,随即下达最新命令。 ****** 此刻,军营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在不幸被德里王设置的暗哨发现踪迹后,侯绍春、赵承晖等人当机立断,由偷袭改为强攻,直扑使团成员所居住的房屋。 不得不说,留在此处的亲兵,果真都是德里军队中的精锐,他们在经过短时间的震惊后,迅速采取针对性的措施,守在房屋的拐角和隐蔽处,同塞维银的一众人,打消耗战。 “我们必须要在15分钟之内,营救出人质,否则谁也别打算活着出去。”赵承晖一边朝他的部下怒吼着,一边冲在队伍前头,扫射没来得及躲避的敌人。 面对塞维银的强攻,德里军的劣势很快便显现出来,首先他们身上没有携带充足的弹药和适合打消耗战的武器;再者,使团成员居住的房间较为宽敞,所以拐角、隐蔽处颇为有限,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德里亲兵的战斗力。 终于,在付出了29人的伤亡后,赵承晖所率领的一路人首先进入了楼房,而侯绍春和穆蒂埃的两路人马,依旧在远离楼房的地方交战。 推开沉重的木门,赵承晖一眼便看到了韦杰亚达等人,他们此时皆被吓得面如土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走。”赵承晖来不及同他们废话,只得一边挥着手,一边命令剩下的雇员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无遗漏的使团成员。 “执事大人,少了5个,只有32人。”一个雇员匆忙扫视了一圈,并如实回答道。 “不管了,走。”赵承晖知道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再因为找人耽搁几分钟,就得不偿失了。 走出这栋楼房,他按照李伯陵预先交代的路线,朝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进发,毕竟此处隐蔽性较好,虽然会极大限制行进速度,但相应的,也会摆脱敌人的追击。 凭借微弱的光线,赵承晖等人很快通过一条一米多深的水流湍急的小河,并来到了恒河岸边的沼泽地带。 “谢谢你们。”韦杰亚达顾不得尊贵的身份和满身的泥泞,当即朝赵承晖躬身,以示感激。 然对方却并未予以回应,反而神色紧张地,扫视着四周,好似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48.她未曾见过的神秘物种 另一边,伴随着意识的清晰,顾悦曦察觉到四周变亮了不少,另外,空气中的那一丝闷热和潮湿逐渐消失不见,代之以些许凉爽和干燥。 睁开朦胧的双眼,她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片洁白的沙滩上,沙滩的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椰子林,一边是湛蓝且泛着微波的大海。 “不会是,在做梦吧。”她急忙闭上眼睛,再睁开,却意外的发觉,这一切,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是奇怪。”她低语着,随即捡起身旁的抓钩枪和长刀,略显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寄希望于,寻到哪怕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然令她倍感失望的是,这个地方是那么的陌生,以至于,观察了良久,她甚至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确实,四月中下旬,热带沿海地区普遍进入了一年中的雨季,而且气温也逐渐回升,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干燥凉爽的天气来着;可如果这个地方不在热带地区,那又为何会生长出如此大面积的椰林? 犹豫了片刻后,她索性抽回杂乱的思绪,决定前去寻找王文远和苏勒摩等人,毕竟苏勒摩有可能知道关于雪山卷轴残片的线索,而王文远则是她此行为数不多的伙伴,找到他们,想必接下来的旅程,就会变得容易不少。 踩着松软的沙子,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嘀咕,心道该地气候温和、环境优美,想来应该十分适合人类居住或是度假,可这里为何看不到一个人呢? “不对劲。”她的心倏地一紧,当即意识到:这里不仅没有人,连昆虫、鸟类、鱼虾扇贝等动物也看不到。 “八成,此地和雪山卷轴或者异界之门有关。”顾悦曦迅速压制住心中的些许恐惧,继而加快步伐,朝椰林所在的方向,快速进发。 待她走进椰林,一个更加诡异的东西呈现在她的眼前,那就是虽然这里气温较低,且雨水稀少,不过椰树的长势却是异乎寻常的喜人,粗略估计一下,这里椰树的高度普遍在35-45米之间,羽毛状叶片大多在6-7米之间,比一般的椰树至少要大三分之一左右。 看着如人头般大小的椰果,她略显无奈地摇摇头,知道把它完好无损地弄下来需要费一番功夫,遂不作停留,继续向前边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她又发现了一个更为奇怪的现象,即这片野生椰子林是呈线形分布的,虽然长度未知,但它的宽度却在600米左右,界限极为分明,给人一种看似凌乱,实则井然的样子。 与椰子林相接壤的,是一条水流较为平缓的大河,河的对岸,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树种繁多的热带雨林,诸如椰树、橡胶树、棕榈树、槟榔树、红树等…… 顾悦曦捡起河岸边的一根长长的树枝,大致测量了一下河水的深度,发现靠近岸边的河水较浅,约为1.2米左右,但越往中间走越深,所以还是用抓钩枪过河吧,游过去终究是不现实的。 确定发射出去的抓钩击中目标,她方才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按下助推键,使抓钩枪内强大的气流猛地向外释放,最后,她在半空中姿势优美地来了三个空翻,巧妙地“跃过”这条宽阔且浑浊的河流。 落地后,她不带犹豫,快速确定了一下大致方向,并选择了一条较为宽敞的小道,疾驰而去。 可就在这时,她视线边缘的密林之中,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哦?”她的心微微一惊,仓促之间只得发射抓钩,打算来到树上进行更为细致的观察。 屏气凝神,她果真在右下方浓密的灌木丛中,瞧见四五个行动较为敏捷的黑色身影,它们乍一看像是一群黑猩猩,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它们不仅能够用四肢着地奔跑,而且可以像人类一样,站立奔跑。 “难道,这是一种介于人类与猿类之间的一种存在?”顾悦曦自顾自地说着,当即决定偷偷尾随着这群神秘的东西,一探究竟。 然而还未等她站起身,却见这群体长约一米的小家伙皆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高度警惕地注视着头顶上方茂密的枝叶,想来似乎是觉察到了异常的响动。 见状,顾悦曦只得停止行动,匆忙蜷缩在树干的另外一侧,遂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它们那略显“毒辣”的眼睛。 大概是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它们在细致观测一番后,索性收回目光,并在头领的带领下,迅速组成一个秩序井然的小方阵,朝11点钟方向,疾步跑去。 来不及踌躇,她也连忙站起身,循着它们的踪迹,在枝叶间不断发射抓钩,希望在不被察觉的前提下,尽可能和它们保持足够近的距离,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导致目标的消失。 不多时,这群小家伙在雨林中的一片空旷地带停了下来,并分成两个规模不等的小组,个体多的一组围住并搬运着四团三米多高的草垛,个体少的一组则分散开来,负责警戒和巡逻工作。 “想来必定是在寻找着什么物件。”顾悦曦屏住呼吸,细细观察着小家伙的一举一动。 很快,其中两个家伙忽然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大喊大叫地冲到它们头领身边,支支吾吾地用双手比划着,看来一定是,找到了那个玩意。 头领虽未言语,但看它那颇为满意的表情和悠哉的步子,就能够猜到,它此时的心境了。 下一秒,好似预先商量过的一样,它们皆匆忙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取出若干精致小巧的铁锤,而后聚集在那两个家伙刚才待过的地方,用力地砸着地面。 由于距离较远,她看不清地面上究竟有何物,但根据铁锤击打在物体表面发出的声响,可以推断出,那东西是木制的。 “木制的物品,铁锤?”顾悦曦一边沉思着,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头,不曾想,她竟看到那群小家伙的后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虚幻且熟悉的身影。 “夜帝!”她脸色一变,遂忍不住说出了口。 49.陷于狂怒的夜帝 下一刻,夜帝原本虚幻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起来,并停在了它们头领的身后。 似乎觉察到了突然而至的危险,头领出自本能般地将两个部下推到了夜帝身上,接着语无伦次地叫喊着,好像是在提醒着它的属下:赶快逃命。 见状,夜帝当即发出一声怒吼,将它身上那股子无与伦比的气势尽数发挥出来,使得那群小家伙逃跑的步伐,瞬间慢了下来。 之后,夜帝的脸上呈现出一抹阴森的笑容,继而,它扬起巨锤,开始了一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大屠杀。 瞧着小家伙一个个倒在血泊中,顾悦曦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虽然她不了解它们,但她知道:它们是弱者,而且它们也没有做错什么,可它们却遭受了血腥残酷的杀戮。 “住手!”她随即从树上跳下,一脸愤怒地盯着夜帝,同时亦握紧了手中的抓钩枪和长刀。 可能是没有看到她,也可能是觉得她不会干预此事,它稍稍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亦迟滞了些许。 而就在这弹指一瞬间,“起死回生”的头领匆忙丢下手中用以防卫的石块,随后匆忙迈开步子,朝雨林深处拼命跑去。 无一例外,它的一众手下在经历了短暂的恐惧和疑惑后,亦纷纷丢下手头的工具,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 看着煮熟的鸭子全都飞了,夜帝此时的心情当然是怒火中烧,只见它狂躁地砸烂脚下的几块零散的石头,继而狂吼一声,握紧巨锤,不带停顿地朝顾悦曦冲了过来。 霎时间,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汗毛孔亦全部张开了,就连四肢,也陷入了一种极端麻木的状态。 幸运的是,呼啸而至的冷风和带着腥臭味的空气使她身上的那种麻木感顷刻间消失不见,也使她出自本能般地向旁边一闪,最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它的攻击。 见她略显狼狈的样子,夜帝脸上的怒火稍微削减了一些,代之以些许轻蔑和不屑的神情,仿佛在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做我的俘虏,可好? “哼。”她轻哼一声,打算先同它慢慢周旋,并在此过程中寻找它身上的弱点,然后再与之展开对攻。 果不其然,见她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夜帝脸上的那一丝冷笑逐渐凝固,紧接着再次朝她冲去。 顾悦曦清楚在空旷地带同它周旋无异于在深海中和鲨鱼对战,不仅使抓钩枪无法得到充分运用,而且也极大限制了其灵巧敏捷的身体优势。 至于夜帝,则与她恰恰相反,空旷地带不但为它庞大健壮的身躯提供了场地,此外还为它过快的速度、强大的冲击力提供了施展的空间。 来不及犹豫,在勉强躲开它的数轮攻击后,她瞅准距她最近的一片雨林,接着百米冲刺般地向那里跑去。 夜帝随即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故而加快脚步,想要在她进入雨林之前,将她捉住。 见此,顾悦曦遂一边提高速度,使它的巨锤无法威胁到自己,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雨林边缘的树木,看看哪棵树木距离她最近,且树干较为粗壮,毕竟她跑得再快,亦跑不过以速度见长的它,既然如此不妨快些使用抓钩,早日摆脱它的追击。 终于,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后,她急忙按下发射键,然后在夜帝扬起巨锤前,又按下助推键。 抓钩枪内强大的气流转瞬之间便将她送到半空中,而与此同时,它的铁锤也轰然砸下,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坑。 在空中优雅地来了四个空翻,她稳稳地站在一棵大树的旁支上,紧接着在树枝出现断裂的一霎那,她一个疾步,闪到了另外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 看了眼被气得嗷嗷大叫的夜帝,她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并在它挥动巨锤砸向大树前,离开了这里。 ****** 另一边,往大了说,赵承晖的担忧不无道理,纵使德里士兵没有在此设伏,但谁敢保证南方协会、牧月党、巴勒布、布鲁克巴等国家或组织不会存在私心? 确实,它们在反对德里王国上面是一致的,可这并不能掩盖它们之间的深刻矛盾,特别是南方协会,它的背后可是哲孟雄帝国,一个崇尚武力、衷于扩张的野蛮国家。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赵承晖顾不得身体的疲惫,不停地观察着茂密的丛林,生怕出现哪怕一点纰漏。 可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们一行人抵达沼泽与森林交汇的地方时,却猛然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想来必定是德里军方派来的用于侦察的直升机。 “趴下。”赵承晖当即示意部下和孟加拉外交使团成员就地隐藏,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然还未等他开口,却仓促间看到身旁的两个随从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而后没了气息。 见状,他脸色一变,迅速猜到了这有可能是南方协会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所为,遂一边命令其他人趴下来借以躲避直升机上的照明灯以及暗处的狙击手,一边小心翼翼留意着四周,看能不能寻到暗处的敌人。 果然,凭借直升机刺眼的灯光,赵承晖很快发现5点钟方向30米远的一片杂草丛中,闪过两个黑影,并朝森林深处跑去。 “你们几个,掩护使团成员相机撤退,剩下的,快随我来。”赵承晖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急匆匆地下了命令,随后迈开步子,直扑二人而去。 根据身形和步伐来判断,这两人应该是一对青年男女,其中男人的身材稍显高大,女人则较为瘦小;另外,女人奔跑的速度要比男人快一些,而且反侦查意识极强,以至于他还未靠近二人,便被那个女人逮了个正着。 “糟糕。”赵承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终究是有些轻敌了,眼下部下还未赶了来,他需要以一挑二了。 “哼,谁怕谁啊。”见没了退路,他索性停下脚步,快速抽出搏击匕首,直刺女人心窝而去。 然女人并未露出哪怕一点恐惧,反而淡淡一笑,轻轻松松地便躲开了他的一番强攻,之后露出一双纤纤玉手,猛地按住他的手腕,继而狠狠一拧,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的刀子给夺过去了。 “坏了。”赵承晖脸色大变,心说若是女人一刀招呼过来,他百分之百会被刺中心口要害。 50.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女人并未朝他的脖子或者胸膛口刺去,而是把刀握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见此,他的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毕竟他和这位女子素不相识,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女人为什么要饶他一命呢? “原来是塞维银的朋友。”女人细细打量着他,紧接着以一种略显温和的语气缓缓道。 “你是谁,为何知晓我的身份?”赵承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垂下头,小声询问着她。 “这是个秘密。”女人先是装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继而淡淡一笑,一本正经道:“刚才的冲突完全是一个误会,你我两家,本该紧密合作才是。” ****** “报告,主事大人,孟加拉外交使团成员目前仅剩24人,赵执事的小分队,还有不到10人。”另一边,侯绍春清点着前来会合的各路人马,略显悲痛道。 “知道了,你快些命令弟兄们乘船离开吧。”同侯绍春相比,李伯陵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看不出一丝悲伤的神色,不过他低沉的话语,却能够从侧面体现出,他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难道您,现在不走吗?”侯绍春稍显疑惑地注视着自己的上司,心说虽然主事大人“爱兵如子”,可不至于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赵承晖,把自己置于险境吧。 “你只需在德里军队的水面舰艇到达之前,将大家安全护送至水上古城即可,其余的,不必过问。”李伯陵斩钉截铁地下了令,而后拄着手杖,带领贴身护卫,朝森林深处走去。 实际上,李伯陵一行人秘密潜入德里王国可不只是为了营救孟加拉外交使团,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寻找一个名叫寂空离的老人。 至于老人的具体住处,李伯陵自然是不知晓的,否则他也不会暗中联系松信堂总事李素芳,更不会让赵承晖、侯绍春等人将此事传达给顾悦曦身旁的王文远了。 总之,面对未知的东西,你得行动起来,想尽办法创造有利于自己的条件,而不是像守株待兔里的农夫一样,靠在树根上,梦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不多时,李伯陵等人来到了森林深处的一个木屋旁,这里本是伐木工人临时放置木材的地方,可现在却成了塞维银与松信堂秘密接头地。 “主事大人,据我们埋伏在巴特那城内的情报员汇报,德里王已下令对城内实行全面戒严,任何人都必须经过细致的检查,外籍人士尤甚。” 一个护卫在收到两条短信后,当即来到他的身边,汇报情况。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李伯陵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一样。 “大人,还有就是,哲孟雄帝国太子莫拉罕在今天早些时候离开布鲁克巴多姆卡,返回甘托克城。”护卫犹豫了一下,以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必感到惊讶,他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再说,多姆卡以北皆是高海拔山区,他的军团停滞不前,也是可以理解的。”李伯陵转过头,恰巧看到了行将走来的李素芳。 见状,他的护卫随即点点头,并退了下去。 李素芳瞧见李伯陵稍显不满的神色,遂面露歉意道:“不好意思李主事,路上经历了一些波折,迟到了十分钟,还望李主事见谅。” “难免的,毕竟南方协会那帮家伙,皆是些左右逢源之徒,李总事能够顺利抵达,我理应高兴才是。”李伯陵瞥了眼手表,口是心非地说着。 “哦?”听他这么说,她不由得笑出了声,接着嘲讽道:“李主事说笑了,其实我们这些个情报组织,从根本上来说,是全无分别的。” “这……”李伯陵顿时被驳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她说:“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哈哈,正事。”李素芳低声笑了笑,反复默念着这个词,然后缓缓道:“那要看李主事愿不愿意付出对等的报酬了。” “无妨,暂且说来。”李伯陵知晓想要得到绝密情报,不付出成本那是万万不行的,故而“蛮不在乎”地说着。 “好,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塞维银不是和孟加拉苏丹走得挺近的嘛,你此次回去告诉苏丹陛下,要让他记得他是四国同盟的签字国,团结联盟才是此时的重中之重。”李素芳点了一根香烟,一脸认真道。 “李总事真是狮子大开口,我们塞维银和伊斯迈尔苏丹只是合作关系,我的思考和见解怎能影响到孟加拉的苏丹陛下呢?”李伯陵装作很难办的样子,慢慢道。 “不,李主事言重了,昨有德里王巴赫罗姆扣押孟加拉外交使团,今有哲孟雄太子军团班师回朝,孟加拉的苏丹陛下,怎能觉察不出其中的危险气息?”李素芳详细解释着,继而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你,作为这缕东风,再合适不过。” ****** 与此同时,令顾悦曦稍显意外的是,这个夜帝似乎具有一种科学难以解释的超强的感知能力,这种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在直径约一公里的范围内,不管猎物如何隐藏或者伪装,它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其锁定。 因此她现在的局面很是被动,这不光体现在她的体力正逐渐消耗殆尽,而且还体现在其心态的彻底崩溃,以至于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忽而产生了一种妥协投降的冲动。 “给我冷静下来。”她狠狠地掐了下指尖,使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浮躁转瞬之间消失不见,随后她迅速闪到了一片茂盛的枝叶当中,打算在稍作休整的同时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然不过几息之间,一阵低而沉重的充满愤怒的咆哮声在她的耳畔骤然响起,另外还伴随有不带停顿的巨大的脚步声,想来必定是那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夜帝了。 果不其然,在距她不到20米远的一块黑色巨石后边,一个黄褐色的身影冷不丁地跳了出来,那瞪着的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锋利且散发着恶臭的尖牙、深寒又带着血渍碎肉烂骨的巨锤,都在预示着: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51.与大世界平行的秘密空间 见状,她心中的胆怯和恐惧再一次占据了上风,这种与她性格极度不合的心理活动迫使她蜷缩在枝叶之间,而不是勇敢的站起身同它周旋或是战斗。 下一秒,夜帝咆哮一声,握紧巨锤,狠狠地砸在那粗壮的树干上。 顷刻之间,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手脚陷入了一种极度麻木的状态,好在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抱住了不远处的树干,才不至于从树上坠落下去。 然还未等她喘口气,大树却再一次剧烈晃动起来,与此同时,细密的裂纹逐渐从大树中间向周遭蔓延,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大树在剧烈的晃动后开始发生倾斜,也许在几分钟之后,它就会倒下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她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扫视着四周,寄希望于,会有适合发射抓钩的地方。 终于,在大树行将倒下的一霎那,她看到了12点钟方向存在一棵足够粗壮的橡树,遂当即发射抓钩,并在身体失去重心的同时,按下了助推键。 抓钩枪内的强大的气流转瞬之间将她带到半空中,可这一次,她却因意识模糊、手脚麻木等缘故而失去了平衡。 见此,她的心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不是摔死,就是成为夜帝口中的食物。 “咝……”她的后背狠狠地地撞在树干上,接着一种剧烈的疼痛迅速袭遍全身,不知是皮肉擦伤,还是粉碎性骨折。 当然,前者和后者对于她来讲似乎并不重要,纵使她这次侥幸没有撞断骨头,可谁又能保证,待会她摔到地上,仍能毫发无伤呢? 不过令她深感幸运的是,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她只觉得自己重重地砸在一个松软且散发着腥臭味的垫子上,随后顺势滚落到旁边的一片水域里。 “水域?”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这里的水质异常清澈,这种清澈不光体现在水体的透明度极高,而且还体现在水中不时游动的通体银色的小鱼小虾。 一时间,她陷入到深深的困惑之中,虽然刚才她并未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但她却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瞧见这么一片水质极佳的水域,以及,那个救她一命的松软的垫子。 “难道,它们是突然出现的?”顾悦曦一边思索着,一边浮出水面,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 哪知她定睛一瞧,心中的疑问不仅没有得到较为合理的解释,反而再次加重了几分。 原来,就在几分钟的时间里,眼前的景象,竟然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即由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转变成漫天黄沙寸草不生的沙漠。 不过,也有不变的东西,那就是稍显凉爽而又干燥的气候。 怔怔地望着这辽阔浩渺无边无际的荒漠,她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这么一个猜测,即:不管是水上古城,还是洁白的沙滩;不论是茂密的雨林,还是广阔的沙漠,它们都从属于一个秘密空间,一个与大世界平行的需要用特殊手段才能开启的隐蔽的空间。 只是,它的具体开启方法又是什么?以及,与雪山卷轴残片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 ****** 另一边,令李伯陵极为欣喜的是,自己的得力战将赵承晖并未牺牲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而是落在了李素芳手里,另外为了表示诚意,她也没有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而是无条件地把他给释放了。 “看来此次合作,李总事果真是诚意满满啊。”李伯陵在承诺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颇为满意道。 “诚意算不上,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李素芳命令刘锦洋、阿劳霍先行出发,她则落在后边,和李伯陵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李总事,我有一个疑问想问你,就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勇气,让你产生了脱离南方协会自立门户的想法?”李伯陵见到达巴特那城尚需一些时间,遂提出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哦?”李素芳微微愣了一下,随口道:“情报机构存在的价值在于获取情报和交易情报,所以不管是隶属于某个组织还是单干,你只需要拥有一众得力干将和一张不断产生价值的情报网,足矣。” “李总事的话里暗藏诸多玄机啊。”李伯陵忽然抬起头,看了眼苍茫的夜空,之后淡淡一笑。 “李主事能够想明白,再好不过了。”李素芳抬起头,恰巧看到一个黑色短发的青年男子正朝这里快步走来,想来必定是阿劳霍了。 看他稍显急切的模样,李素芳暗道不妙,遂走到他跟前,示意他喘口气,慢慢说。 “总事大人,南方协会派人暗中偷袭了我方在城中的接头地点,枪杀了我十几个兄弟。”阿劳霍一边低声说着,一便握紧拳头,打算为死去的伙伴报仇雪恨。 “冷静,南方协会既然敢在城中动枪,想必都是有备而来的,我们若是贸然出击,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李素芳心中的怒火同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她清楚:要想击败南方协会,只会用武力是万万不可行的,还必须懂得隐忍,讲究谋略。 “那总事大人,我们现在……”阿劳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了,遂低下头,询问道。 “按原计划行事。”李素芳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抛下这么一句极为简单的话。 待他们一行人进入巴特那城,已经是4月19日凌晨3时了。 按照以往,此时城内应该是万籁俱寂、一片漆黑来着,可由于军营和城内相继爆发枪战的缘故,现在的城内却显得热闹了一些,当然,这种热闹可不是独立日、开斋节、洒红节等节日庆典上的热闹,而是一种面对未知危险的恐慌。 “锦洋,枪战中幸存的人员目前在哪里?境况如何?”李素芳瞥了眼周遭不时走过的荷枪实弹的士兵,略显担忧道。 “放心吧芳姐,人我已安全护送至城外临时安置点,另外,据他们反映,我们组织的绝密情报并没有泄露出去,外边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南方协会瓦解我军心的手段而已。”刘锦洋将一份临时记录的文件放到李素芳手里,汇报道。 “好,真是辛苦你了。”听闻松信堂在巴特那地区的情报网未遭受彻底毁坏,李素芳脸上的忧愁方才减少些许,接着她指了指远处一家亮着灯的小餐馆,缓缓道:“李主事,我们到地方了。” 见状,李伯陵不由得吃了一惊,反正他是真的想不到,来自异界的民族,竟然居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52.神秘老人寂空离 “怎么李主事,难不成你觉得,这老人的生活,不应该如此清贫?”李素芳迅速觉察到李伯陵眼神中的异样,遂小声问道。 “确实。”李伯陵微微点头,可他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并自顾自地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或许他们很难适应这个世界吧。” “那也得分情况,如果他们仅仅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几十年,我们确实应该理解他们,可他们若是在此生活了上千年的时间却依然改变不了其悲惨的命运,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李素芳瞥了眼破旧的招牌,忽然蹦出这么几句毫无厘头的话。 “是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们没有被这个世界淘汰,已经属实幸运了。”李伯陵站在餐馆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身后无可疑人员跟踪,方才踏进了店门。 与店子的装潢和招牌相比,屋内的摆设更显破旧了些,它们和满是油污的墙壁以及狭小闷热的空间一道,共同构成了一个令人感到极度压抑、浮躁的环境。 不多时,餐馆的后厨里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稍显低沉的铃声,好像是在提醒着他们,进来坐吧。 见此,李素芳和李伯陵皆互相对视了一番,而后各自示意其手下留在原地负责警戒,他们则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 不过是刚进入这间屋子,他们就被一股浓浓的油烟味给呛得喘不上气来,定睛一瞧,原来是有人正站在灶台前边炒菜炖肉,而位于那人侧后方向的角落里边,则立着一扇一米多高的深色木门,想来必定是那个神秘老人的住所了。 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他们不约而同地捏紧了鼻子,毕竟作为各自组织的高层人物,他们极少会来到如此脏乱、拥挤、油腻的地方,所以感到不适,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带停留,他们快速穿过厨房,推开木门,方才放缓脚步,慢慢喘着气,并睁大眼睛,稍显好奇地留意着四周。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积约20平米的中型密室,它的中间有一个旋转楼梯,同下方的未知区域相连接,边角的空档则摆着几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皮质沙发和白色茶几。 “你们先入座吧,菜还没做好。”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旋转楼梯下方传了过来。 “老人家,非常时期,您倒是沉得下心。”李素芳略显无奈地说着,而后侧着身,想要看看旋转楼梯下边到底有什么,可除了两盏亮着的煤油灯外,她并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呵,事实所迫啊,沉不下心的早已被造物主收回了天国,只有沉得下心的,才能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世上。”不一会儿,一个身高约140cm的黑衣蒙面人提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沿着旋转楼梯,缓缓地走了上来。 “老先生的比喻真是不恰当,天国不应该是一个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社会吗?怎么到老先生嘴里,仿佛成了一个存放尸体的肮脏之地了。”李伯陵淡淡一笑,继而道。 “哈哈,老先生说笑了,天国再美好,你我也看不见、摸不着,既如此,我只好把它想象成一个邪恶之地,好让我求生的欲望,永远燃烧下去。”听他把话说完,老人竟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慢慢解释着。 “确实,来世太过遥远,且不可捉摸,所以我们与其费劲心思、苦苦思考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妨立足当下,好好想想关于生存的法则。”李素芳不由得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着。 待到餐馆的伙计送上丰盛的菜肴后,他们也开始商议起,关于雪山卷轴的事情来。 “诸位,我的同伴苏勒摩已经失联了6个小时,想必是遭遇到了不测,因此我们此行不仅要寻到雪山卷轴的第二个残片,还要把他们安全地营救出来。”寂空离沉默了一瞬,略显担忧地说着。 “秘密空间里头,究竟有哪些可怕的存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伯陵抬起头,随即将内心深处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不清楚,有可能是古兹德国王留下来的冷血无情的守卫者,亦有可能是偷偷潜入进去的入侵者。”寂空离一边扫荡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以一种不那么肯定的语气回复着他。 “原来是这样。”李素芳表面上装作很热情的样子,可她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因为不管是想要回到异界的古兹德人,还是追逐于利益的松信堂、塞维银,他们都是无形之中被迫走向合作的,各方之间皆存在着巨大的矛盾与冲突,因此从对方嘴里得到的答案,想来是不完整的,甚至是错误的。 等到他们来到巴特那城北码头的时候,已是凌晨4时了。 虽然此时的夜色依然浓重,但由于码头极其周围到处都是不停巡走的德里士兵,所以他们一行人在不发出声响的同时,还要保证避开士兵们极为警惕的目光。 有惊无险地通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他们急忙登上一艘事先备好的快艇,朝恒河深处快速驶去。 “总事大人,德里军队的巡逻艇,发现我们了!”阿劳霍突然睁大双眼,并用手指着侧后方向的一片刺眼的白色光点,颇为惊恐道。 “不必惊慌,我们马上进入秘密空间,到时就算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会追上来。”寂空离眉飞色舞地说着,然后命令开船的渔夫,再次加速。 渔夫岂敢不从,只见他咬了咬牙,将快艇油门踩到最大。 一时间,快艇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对着前面无边无际的黑暗,直冲而去。 “他们,果然,退回去了。”阿劳霍顿时愣在了那里,接着语无伦次地说道。 “看来,这个秘密空间,真的隐藏着一种难以解释的超级力量。”李伯陵轻轻点头,猛然间想起不久前他收到的一封神秘信件,上边就写着要想把孟加拉使团成员平平安安地送回到孟加拉,除了借助巴特那城北码头附近的一个漂浮的秘密空间以外,别无他法。 只是,写这封信的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何如此好心地“帮助”塞维银,搭救被软禁的使团成员呢? 53.一个古老的恐怖传说 沉默了一会儿,李伯陵索性收回纷乱的思绪,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此人既然这么积极地帮助他们,想来事成之后,他必定会再次出现,并向他们索取同等“价值”的报酬。 如此甚好,他情报机构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利益互换”,如果背离了这个目的,以“情义”和“仁义”为先,那就是黄狗头上长犄角,尽出“羊相”了。 不多时,他们视线尽头的浓雾之中,忽然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城市轮廓,该城市与寻常的城市相比既有相同,又有差异,相同的地方是都有高耸的神庙和鳞次栉比的小楼,不同之处则在于这座城市乍一看像是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定睛一看又同现实的城市,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李伯陵和李素芳皆皱起眉头来,并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发呆愣神的寂空离。 似乎察觉到了两人心中的疑惑,寂空离遂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解释道:“这是古兹德人使用一种被称为“奥博”的异术创造出来的一座名叫“圣地亚哥”的城市,它既可以维持初始形态,亦可以转变成第三形态。” “原来如此。”李素芳点点头,心说能把一座城市从固态形式变成气态形式,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呢。 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打听该异术的具体内容,因为对于她而言,这个过程毫无用处,反而浪费了她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空气中的那一丝淡淡的腐臭味慢慢消失不见,泛着白色泡沫的灰色河流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就连水面上令人作呕的浮尸,亦霎那间没了踪迹。 见状,一行人心中的压抑,与之前相比,皆缓和了不少,对于未知的恐惧,亦在无形之中,有所削减。 可是,危险之所以被称之为危险,有时并不单单指其本身有多可怕,有多难对付,而是指它拥有口蜜腹剑,明里是人、暗里是鬼的特点,因为这个特征,往往使绝大部分人甚至是充满警惕的人,上当受骗。 比如说,眼前这极为优美的环境,一方面让李伯陵、李素芳等一众人原本烦躁的心情变得大好,但另一方面,却又降低了他们心中的戒备,使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一点防备。 伴随着一阵凉爽的微风,坐在主事李伯陵身边担任警戒的赵承晖忽而有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这种感觉与听了催眠曲所产生的身体反应有几分类似,即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感到意识不清晰,紧接着四肢极度乏力,甚至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而一旁的李伯陵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乎想要拍醒他,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他便感觉到头脑发懵、精神恍惚、手脚无力,下一秒就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座位旁。 至于李伯陵的贴身护卫以及李素芳、阿劳霍等人,则与前面二人大体相似,只见他们全都托着头、侧着身、蜷着腿,并且寻思着为何区区数秒之间,他们原本清晰的意识,居然会变得这般朦胧? 当然,他们是不会得到最终答案的,毕竟在最后答案揭晓前,他们皆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然而诡异的是,和猝不及防、陷入沉睡的五名乘客相比,开船的渔夫则显得精神抖擞,但见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昏暗的水面、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方向盘,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事实上,方才的那一幕他不仅瞧见了,而且还想到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传说。 这个传说的内容颇为简略,而且神话色彩很是浓厚,讲的是恒河流域深处,存在着一个极其危险的神秘空间,它的主人是楞迦岛十头魔王罗波那的罗刹之一伊达莫提,据说该罗刹既可化作人形统兵作战,也可成为一只拥有十二个触爪的暗红色的巨型章鱼,其独门绝技是释放催眠曲,旨在麻痹猎物,方便它用触爪将其缠住或是拖入深水活活溺死。 看到这里我们可能就要疑惑了,心道纵使渔夫再贪恋那笔价值不菲的“船票”,纵使他的性格再沉着冷静,可眼下他来到了秘密空间的深处,他的乘客无一例外地全都陷入了昏迷,他为何还能沉得住气呢? 换句话说,他难道不会感到后悔?后悔为了一笔巨额的钱财,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答案很简单,他和他们一样,皆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意识;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们进入了短暂的梦乡,然他却被一种神秘的存在,给操控了。 至于那个存在此时此刻到底身在何处,想来似乎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具备人类的某些特征,即对那些丧失意识的人类进行准确识别,其中一些人被扔进了监狱,一部分人被丢在空间深处的陆地上,而更多的人,则被送到了空间以外地区。 ****** 与此同时,顾悦曦停在一座约百米高的沙丘顶端,随后朝远处眺望,一时间,辽阔浩渺的大沙漠、郁郁葱葱的绿洲、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皆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眼底。 然她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丽风景,毕竟她还未寻到此行的两个同伴,亦未找到神秘空间里边隐藏着的雪山卷轴残片。 可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在她四下张望、来回踱步且不知所措之时,一阵激烈的枪声瞬间便打破了这沙漠中本该有的宁静。 定睛一瞧,她意外地发现绿洲与沙漠交汇的地方竟冷不丁地冒出三五个手持管状武器的黑色小矮人,只见他们先是没有目标地胡乱射击着,之后踉踉跄跄地朝沙漠深处跑去,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情一样。 “哦?”顾悦曦遂细细观察着他们,发现他们同她先前在森林中遇到的那帮小家伙极为相似,特别是那瘦小的身材以及黑色的毛发;不过亦存在些许不同,比如说他们的身手要比它们敏捷一些,而且纪律性和组织性要比它们强一些。 “哼,还真有种原始社会与现代社会的既视感。”她一边小声说着,一边颇为警惕地向绿洲的边缘靠近。 而此时此刻,她的脚下,竟冷不丁地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54.父亲的举止极度反常 “难不成是地震?”她的心骤然一紧,仓促之间只得朝绿洲相反的方向跑去,毕竟地震发生时,空旷的沙漠远比高耸的沙丘以及树木茂盛的绿洲要安全得多。 可跑着跑着,她心中的疑惑,竟不自觉地增加了些许,因为根据震源深度、持续时间、震动频率来判断,这应该不是一场里氏6级大地震,倒像是一连串爆炸引发的冲击波。 联想到刚才黑色小矮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迅速猜到绿洲边缘的地下,一定存在着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不过,它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同雪山卷轴的残片有关? 想到这,她索性放慢脚步,并在短暂的犹豫过后,重新折返回去。 一切顺利,她很快来到了小矮人刚才出现的地方,那是一片水质浑浊且长满褐色水草的水坑。 “看来,这不是真正的水域,而是一个类似于门的存在。”经过细致的观察和之前的种种经历,她的脑海中快速产生了这么一个颇为大胆的猜测。 “哎,真的不知道,门的另外一边,又会出现什么新的场景!”她忍不住苦笑着,接着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果不其然,先前那清澈的水质和通体银色的小鱼小虾再一次呈现在她的眼前,而水面之上,亦变得昏暗了不少。 “还真是如此。”她微微点头,而后急忙浮出水面。 然下一秒,她的瞳孔,竟缩小成针眼般大小,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东西。 当然,这个东西不是狼首人身的白灵,亦不是魁梧高大的夜帝,而是一个人,一个分离了20年的心心念念的人。 “呜……”此时此刻,她去世二十年的父亲,正站在距离她仅二十米远的一个土坑里,其慈祥的笑容、和蔼的面孔皆消失不见,代之以一抹阴森的笑意和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容,并发出一种颇为低沉的吼叫声。 再仔细一瞧,他原本沧桑的脸上,此时早已变得坑坑洼洼,且布满了黑色的斑点,再加上猩红色的眼睛和脖颈处触目惊心的伤痕,使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父亲?”虽然她知晓眼前的人不是一具受人控制的尸体,就是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可她心中的感性,仍迫使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这个为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呜……”她的父亲再次吼叫起来,并张大嘴巴,露出一嘴锋利的尖牙,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嘭……”可就在这时,她只觉得一个散发着金属味道的火球贴着她的脖颈呼啸而过,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稍显压抑的呜咽声。 赶忙抬起头,她瞧见自己的“父亲”正一脸痛苦地站在她的跟前,其胸膛口的位置,已经被鲜血染红,想来必定被刚才的那颗手枪子弹,击中了要害。 看来那个隐藏在暗处开枪射击的人,枪法不是一般的好,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证有如此高的准度。 下一刻,她“父亲”的身影竟变得虚幻起来,之后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唉。”见自己的“父亲”消失不见,她忍不住弯下身子,对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发起呆来。 “顾姑娘?”王文远握着手枪,三两步便来到她的跟前,然后稍显奇怪地注视着她。 是啊,他原以为她被怪物所伤,支撑不住才俯下身子的,可现在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文远?”沉默良久,她方才抬起头,以一种略显复杂的眼神,投向他。 “姑娘,你……”见状,王文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在她的眼神中,觉察到了一丝感激,亦察觉到了些许埋怨。 “没事,突然想起我的父亲了。”她无奈地笑笑,紧接着站起身,扫视着面前这一方陌生的世界。 “那他在天堂,一定会倍感欣慰的。”王文远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无非就是他们从沉睡后到再度相遇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文远,你说,天堂是不是和我们目前所在的秘密空间一样,都是从属于大世界的?”顾悦曦忽而再次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并且询问了这么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 “是的。”王文远有些犹豫地回复着她,事实上,他并不知晓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秘密空间,另外,他亦不清楚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故而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亦不是。 “但愿是吧,这样,未来的某一天,我还能再次看到他。”顾悦曦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后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是苏醒后就来到这里,还是像我一样,误打误撞地来到此处?” “都不是,我是跟随着那个神秘的男人来到这里的。”王文远指了指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低声说道。 “那他,是否发现有人跟踪他?”顾悦曦神色紧张地留意着四周,发觉此处像是一个废弃的矿洞,毕竟洞穴地面依稀可见有运输矿石的铁轨和破损的照明灯。 “不清楚。”王文远摇了摇头,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回复道。 “跟上去。”顾悦曦没有迟疑,而是贴着墙壁,慢慢地朝前边走着。 大概走了一刻钟,她忽然停下脚步,然后瞪大双眼,好像是,有了什么意外的发现。 王文远遂细细感应着四周,果然,他察觉到这空气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这种味道同他上次在萨迪亚村地下空间遇到红衣女子前闻到的味道,存在极高的相似性。 “没准是科布隆。”顾悦曦小声嘀咕着,同时缓缓地抽出她的长刀。 然而诡异的是,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这股子味道也没有变淡的迹象,反而逐渐浓烈,想来应该是这家伙此刻正在暗处密切关注着他们。 “不必藏着掖着了,快点出来吧。”顾悦曦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用一种极度肯定的语气大声喊道。 可回应她的,除了一丝清凉的微风外,再无其他了。 “我告诉你,我可没时间和你玩捉迷藏!”顾悦曦再次提高了嗓音,同时心里不自觉地揣测着,这家伙今天到底是吃饭噎着了还是喝水呛着了,为何喊这么大声,它依旧躲在暗处不出来。 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打算向前继续行进时,其耳畔居然传来了一种略显痛苦的呻吟声。 55.又是一个垂直洞穴 顾悦曦遂向王文远使了个眼色,提醒他注意警戒,紧接着,她屏气凝神,循着那个声音,朝2点钟方向慢慢走去。 不大一会儿,她被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给拦住了去路,粗略一瞧,她发现这条河大概十几米宽,河水呈现出一种油腻腻的黄绿色,而且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同臭鸡蛋的味道无异。 “姑娘,我觉得这附近,一定存在火山。”王文远捂着鼻子来到她的跟前,一脸认真道。 “确实。”顾悦曦螓首微点,毕竟火山喷发出来的气体中,含有大量的硫元素,而空气中则含有大量的氢元素,两者发生化学反应后会形成带有刺激性味道的硫化氢,这就是所谓的臭鸡蛋味道的由来。 “文远,你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河对岸探测一番。”顾悦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抓钩枪,朝河对岸的一块青色的大石头扣动了扳机,而后一阵疾驰,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河对岸的一片开阔地带。 四下张望一番,她终于寻到了那个声音的源头,即河岸旁边的小山坡上,一个极小的且颇为隐蔽的山洞里边。 “姑娘,找到了吗?”王文远看她身影渐渐远去,遂忍不住大声喊道。 “找到了,你放心,我去去就回。”顾悦曦朝他挥挥手,接着沿着山坡较为平缓的一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山洞外边。 经过细致的观察,她发现这个山洞和萨迪亚村地下空间的那个垂直洞穴有几分相似,即洞穴皆是垂直向下延伸的,洞壁皆为粗糙的岩面,其底部皆是潮湿的沙质土壤。 但亦存在些许不同,比方说这个洞穴的长度要比萨迪亚村的要短上不少,即30-40米之间,所以说她不必在洞穴中途收回抓钩了,再者该洞穴较为宽敞,如果王文远和她一道前来的话,他们两个是可以并排进入洞穴的。 待她把抓钩固定在洞口的巨石上后,她却意外地察觉到,方才那个略显痛苦的呻吟声,竟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八成是昏迷了。”顾悦曦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握着抓钩枪,踩着洞壁,向洞穴深处缓缓前进。 一切顺利,2分钟后,她扣动扳机,收回抓钩,并顺利地来到了垂直洞穴的底部。 简单查看了一番,她发现了三个较为重要的东西,第一是该垂直洞穴同萨迪亚村地下空间垂直洞穴还有两个相同的地方,即洞穴底部的面积较大,而且都连通着暗河;第二是暗河旁边的石头上,躺着一个魁梧奇伟的黑衣人;第三是,她的正前方,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株……苏铁! 下一秒,那株苏铁居然微微晃动起来,好似受人控制一般。 “糟糕。”顾悦曦的脸色骤然一变,仓促之间只得前往身侧的巨石后边躲避。 然对方可不是一个善茬,以至于它一眼便看出她真正的目的,遂迅速变成一个绿色的刺球,一个翻滚,瞬间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还挺狡猾。”顾悦曦来不及犹豫,连忙跳上一块圆溜溜的大石头,而后顺势一滚,来到了一片乱石堆中。 “咝……”地面上带棱角的黑色砾石霎时间划破了她的手臂、后背和小腿,不过由于这些石头的边角较钝,所以造成的伤口看似触目惊心,实则并不严重。 见状,苏铁随即恢复原样,想来必定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不必采取过于冒险的行动吧。 而顾悦曦则趁此机会来到一块较为隐蔽的石头后边,同时握紧长刀,准备和它来个鱼死网破。 可就在这时,她冷不丁地听到其右前方向,莫名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侧着身子,她刚好瞧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红衣女子,拿着一个白色的管状物体,猛地朝苏铁身上砸了过去。 伴随着一个沉闷的响声,苏铁身上转瞬之间出现了一道十多公分长的凹陷,另外,凹陷周遭,亦呈现出片片冰霜。 “哼,还挺厉害。”顾悦曦见此决定上前与之协助,共同打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苏铁比她预想的要难对付得多,只见它先是变成刺球,机灵地躲过了她的轮番攻击,随后猛地一颤,其体表的凹痕及冰霜,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无影无踪了。 “不好。”顾悦曦当即决定前去寻找便于藏身的地方,寄希望于,它不会立马释放“箭雨”。 当然,苏铁可不想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遂站稳脚跟,锁定目标,顷刻之间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刺雨”。 “姑娘小心。”下一刻,躲藏在暗处的王文远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她扑倒在地,紧接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剧痛,瞬间便没了意识。 “文远!”惊魂未定的顾悦曦匆忙站起身,却见他的后背上已经扎满了十多公分长的利刺,甚至能够看到,尖刺之中,正向外渗透一种蓝色的液体,并缓缓注入其伤口。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陷入到一种极端麻木的状态中,当然这种状态并不持久,它很快就被一种极度愤怒的情绪所取代。 不带犹豫地转过身,她正好看到两个身材矮小的人正同苏铁进行殊死搏斗,其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是璃悠儿,至于另一个身着白衣、手持长剑的男子,她有些陌生,不过他应该和王文远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联系,毕竟王文远本人是过不了那条水温极高的河流的。 咬咬牙,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瞅准时机,迅速加入到这场稍显激烈的战斗中。 但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战场的局面并未因她的加入而有所改观,反而使得苏铁缩紧身子,专注于防守,这就在无形之中,提高了取胜的难度。 所以一番苦战过后,他们三人的体力均消耗殆尽,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力尽而亡。 似乎觉察到了三人已经身心俱疲,苏铁遂打算恢复原样,随后将他们逐一击破。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平静无澜的河面,竟霎那间泛起些许涟漪,接着便是一阵滔天巨浪,它裹挟着暗河水底的泥沙碎石,朝着岸边,呼啸而来。 56.找到雪山卷轴第二个残片 见状,顾悦曦脸色大变,她当即握紧抓钩枪,对着垂直洞穴上方,扣动了扳机。 但她的动作仍然慢了半拍,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按下助推键,就被这颇为浑浊的巨浪,给吞噬了进去。 轻咳了两声,她吐掉口中苦涩的泥沙和咸中带腥的河水,接着屏气凝神,朝着水面所在的方向,快速游去。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她能够看清楚水面的微光,而且拼尽全力向那个位置拼命游动,可尽管如此,她和它的位置,却不曾缩减半分。 没准是,水中存在难以捉摸的暗流罢了,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作短暂休息,并在体力有所恢复之后,继续向前游动。 然而,这段距离依旧没有改变,仿佛,这暗河拥有独立的意识一样,即她每游动一米,它就上升一米;她停下来休息,它立在原地等她一样。 想到这,顾悦曦的心倏地提到了喉咙口,眼下她在水底已经待了差不多半分钟,若她在接下来的二三十秒内仍到达不了水面,那么等待她的,将只有死亡。 “哼……”看着十米外的带着希望的光亮,她准备放手一搏,以一种拼搏的姿态面对生死存亡,而不是以消极悲观的方式等待死神降临。 果真,这暗河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这次,她没有受到哪怕是一点阻力,而是轻轻松松地来到了水面之上。 大口吸着这带有草木青香味道的空气,揉着那略带朦胧的双眼,她艰难地站起身,扫视四方。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的大海,此时此刻,金色的太阳正悬挂在她的头顶上方,太阳周遭,大片的雪白色的云朵缓缓飘过,恍如儿时街头巷尾售卖的甜甜的棉花糖。 注视着眼前波澜壮阔的蓝色海洋,倾听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哗啦声,触摸着温暖又和煦的阳光,她的意识霎时间变得模糊起来,毕竟上一秒她还在暗河水中做着最后的挣扎,怎么下一秒,她就来到了这么一个适合发呆愣神的地方? 莫不是,那个滔天巨浪,同雨林深处突然出现的水域、沙漠绿洲边缘浑浊的水坑一样,皆是秘密空间内部某个区域的门? 可是这个假设仍有待商榷,毕竟被巨浪卷走的远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王文远、璃悠儿、苏勒摩、苏铁等人或者存在,不过现在,他们都没了踪迹,只有她站在大海深处的孤零零的黑色礁石上。 思索了一阵,顾悦曦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故而怔怔地盯着海平面,略显无聊地发起呆来。 可就在这时,其视线尽头的海面之上,忽然浮现出一个鼠灰色的大家伙。 粗略一看,她发现它平整且光滑,同打包、装饰用的纤维板没什么两样,但仔细一瞧,却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它流线型的身体和宽阔而又平扁的尾巴,所以它极有可能是一头成年的蓝鲸。 果不其然,当它来到距离她仅50米远的海面上时,其扁平状的脑袋居然缓慢地浮出水面,紧接着,一团白色的气体从它头顶上方的喷气孔里猛地喷射出来,并在海面上形成了高达10米的水柱。 顾悦曦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与一头30米长,150吨重的“大块头”面对面地“交流”。 下一刻,它微微摆动尾巴,并发出一种空灵且婉转的“呜呜”声,似乎是在向她透露着什么东西。 “哦?”见状,顾悦曦稍稍一愣,继而略显好奇地来到礁石边缘,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然令她深感困惑的是,就在她的目光扫过它稍显呆滞的眼睛时,她的脑袋,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随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并被这深不可测的大海给吞噬掉了。 恍恍惚惚,她瞥见头顶上方的海面正加速向后退却,而后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稍显简陋的房间内,房间面积不大,约莫15平米左右,摆设亦极为简单,除了陈旧的木桌和椅子外,只有墙上的一幅古老的挂画了。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幅挂画是不完整的,它的大部分已经残缺了,唯独右下角位置有一个三角形的残片。 顾悦曦遂略显好奇地站起身,不作停留,快步走到挂画旁边。 经过其仔细查看,她得出了以下线索:第一,残片所处的时代距今已有3000年以上;第二,残片上的内容颇为简单,除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象形文字以及一些粗犷的线条以外,再无其他了;第三,这暗黄色的残片上,竟沾着几十个白色的颗粒状物体。 “难不成,这就是雪山卷轴的第二个残片?”顾悦曦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或者存在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把这幅画取了下来。 然当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到残片上方的颗粒状物体时,她的大脑中,便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小段模糊而又颇为陌生的记忆。 见此,她当即坐在木桌旁边,使自己的心神处于一种极度镇静的状态,而后对这些记忆进行细致的梳理和回放。 渐渐地,她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即从稍显狭窄的房间变成了一个风景秀丽的花园,放眼望去,红色的玫瑰、紫色的薰衣草、粉色的蔷薇、黄色的月季竞相绽放,它们连同周围栩栩如生的雕塑、清澈的湖水、白色的风车一道,构成了一幅优美的图画。 她尝试着站起身,迈开步子,打算欣赏一下这美丽的风景,不过她的想法并未如愿,因为一旦她的注意力有所分散,那么眼前的花园就会变得虚幻,看来这个花园并不是秘密空间里的某个区域,而是一个类似于“幻境”的存在。 而且这个幻境同前面两次遭遇到的幻境相比,脆弱了不少,毕竟在之前的幻境中,她除了没办法同里边的人物进行实时交流外,基本上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既如此,那她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等着故事的开始了。 果然,十分钟过后,其视线尽头的一条木栈道上,远远地走来两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他们的身形、相貌是那么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57.异界之门的确切位置 待两人来到距离她足够近的地方时,顾悦曦的心里猛地一颤,因为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顾绍堂,一个是和她父亲存在某种联系的古格拉诺。 再仔细一瞧,她瞬间明白这个地方就是哲孟雄首都甘托克北郊的玫瑰山庄,毕竟她记得山庄的大致布局,以及山庄周围一些较为特殊的景色。 如此说来,此时的场景应该是父亲与古格拉诺第一次见面,即1979年12月末的一天。 但亦存在一个解释不通的地方,那就是甘托克在12月的时候,气温往往会降到0摄氏度以下,所以这个时候山庄里的花朵,是不可能盛开的。 “难道古格拉诺对我撒了谎?亦或者,这个幻境出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问题?”顾悦曦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尝试着朝两人快步走去,想着尽快揭开当年的真相。 奇怪的是,这一次,眼前的场景没有发生变化,她也因此能够细细观察二人的言谈举止以及周围的风吹草动。 ****** “古格拉诺先生,前面那座小山,名叫穆尔迦山,据说公元1642年2月24日那天,菩提亚族部落联盟首领蓬楚格在此举行公民大会,并在会议上自称为哲孟雄国王,从此开始了纳姆伽尔王朝的统治。”她的父亲看了眼西斜的太阳,然后慢慢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在我们禅族人有限的世界里,他是一个来自雪山上的魔鬼,而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古格拉诺沉默了一瞬,说出了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确实,人是善与恶的结合体,蓬楚格纵然举兵入侵了阿萨姆西部地区,但他亦让雷布查人摆脱了廓尔喀人和菩提亚人的联合统治,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家。”父亲点点头,一脸认真道。 “顾先生,话说你和哲孟雄皇帝,到底属于什么样的关系,有人说你和他是朋友,不过也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认为你同他仅仅是合作关系。”古格拉诺停在了小山之巅,看着视线尽头那沐浴在霞光中的层层叠叠的山峰,稍显疑惑地询问着他。 “各取所需罢了,如同我和你一样。”父亲轻轻点头,颇为自然地回答着,但他脸上的那抹平静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痛苦的神色。 “顾先生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古格拉诺见状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并搀扶着他,坐到一旁的凉椅上。 “不碍事,前些日子远行时,不小心被只疯狗,给咬到了腿。”父亲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古格拉诺看他拧着眉,揉着腿,知晓他的时间耽搁不得,遂打算终止这无意义的谈话,尽快完成此次交易。 “异界之门的位置,准确度有几何?”父亲见他匆忙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张厚实且泛黄的牛皮纸,于是乎充满好奇地问道。 “十分七八,它的位置是我根据附近几十个乡民的描述最终确定下来了,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但大体位置,还是可以确定的。”古格拉诺将牛皮纸展开,放在父亲跟前的石桌上。 “嗯,不错,你明天早些时候,去拉巴德街15号,找一个名叫内维罗夫斯基的人,领取报酬。”父亲简单确认了下草图上的信息,而后便把牛皮纸折叠整齐,收了起来。 “顾先生真是谨慎。”古格拉诺随口说着,紧接着转过身,同他告别。 “记住,走来时的路。”看他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尽头,父亲竟冷不丁地站起身,说了这么一句毫无厘头的话,随后便低下头,陷入到无尽的沉思中。 ****** 随着夜色的深沉,父亲及其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稍显陈旧的房间和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色小矮人了。 见此,她的心转瞬之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同时出自本能般地向后退却,想要避开这群来路不明的小矮子。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她居然被这帮小家伙,给五花大绑了! 不多时,这群小矮人中间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通体灰色的家伙,它乍一看极像是一头灰狼,但它是站立行走的,而且它的鼻梁之上,还长着一个如铜铃般大的颇为犀利的眼睛。 “传令,杀了这个消极怠战、吃里扒外的叛徒。”下一刻,灰狼居然口吐人言,并用那三只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是。”它的一众手下即刻得令,纷纷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刀短剑,对着她的脖子,就砍了过来。 见状,她的额头霎时间布满了汗珠,手脚也颤抖个不停,不过由于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有些松垮,所以她在对方的刀剑碰到她的身体前,把绳子给挣脱了。 “咝……”仓促之间,她机灵地躲过身旁四个小矮人的轮番进攻,但不幸的是,她没有注意到侧后方向飞过来的两把“袖珍”飞刀,因此被刺伤了肩膀。 看着手心殷红的血迹,她只得往较为昏暗的地方跑,与此同时她睁大双眼,想要看看四周到底有没有离开这里的通道。 幸运的是,她在走廊尽头的一个略显狭窄的房间里,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和一个破旧的木梯。 “有救了。”她忍着痛,紧紧地抓着粗糙的梯子,朝洞口位置快速爬去。 可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激烈且颇为杂乱的枪声。 下意识地转过头,她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砸开了一个破损的窗户,并向猝不及防的小矮人,发动突袭。 “李总事?阿劳霍?文远?”她一时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了她的身旁。 “姑娘,你还好吗?”王文远准确无误地击毙了几个围上来的小矮人,之后俯下身,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和触目惊心的伤痕。 “没事,话说你不是……”她欲要询问他背上的伤口来着,然却不偏不倚地看到王文远的身后,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文远,小心。”顾悦曦不带犹豫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到那灰狼的肚子上,迫使它连退三步,为他转身射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下一秒,他屏气凝神,灵活转身,在对上它稍显惊恐的眼睛时,扣动了扳机。 “我们配合的挺好的。”她不由得笑笑,接着瘫坐在地上,仿佛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而王文远则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58.黑衫军的巨大野心 “文远,你怎么了?”她不解地看向他,并忍不住询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王文远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搞不明白自己的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 “没准是,你看花眼了罢。”顾悦曦也知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认真道。 “你的伤,严重吗?”他匆忙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查看她身上的伤痕,并稍显关切地注视着她。 “严重。”她瞪了他一眼,进而口是心非地说着。 “那你忍着一点。”王文远当即打开背包,取出棉签、生理盐水、酒精、药膏、纱布,准备给她包扎伤口。 “不着急,敌人还没有撤退呢。”她略显担心地看向不远处十多个舞刀弄剑的小矮人,遂赶忙提醒道。 “没关系,有主事大人在,那帮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浪花来。”王文远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用浸泡了生理盐水的棉签,给她的伤口,做清洗。 “哼,如果我是你的上司,我会立马开除你。”顾悦曦咬着牙,抓住了他的上衣。 “还挺聪明。”王文远不由得笑了笑,继而小声道:“如果你感觉到疼,就用点力,不疼的话就别费力气了,毕竟我也怕痛。” “我偏不。”她不带停留,狠狠地掐住了他肩膀上的一块肉。 “刽子手,你放手啊。”他吃了痛,却也没有任何反抗,而是露出了一副极为浮夸的表情。 “胆挺肥。”她嘴上依旧不饶人,然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降低了些许。 见此,王文远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 待赵承晖的声音在他的耳畔骤然响起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王文远不敢犹豫,看了眼行将沉睡过去的顾悦曦,便走出屋门,朝走廊另一边快步走去。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尸体,他的心里一阵抽搐,下意识地思索着这个面积不足二百平米的小楼,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异界生物”? 然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见主事李伯陵站在他的身旁,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主事大人,在下刚才为顾姑娘疗伤,耽误了一些宝贵的时间,还请主事大人依据组织条例,对我进行处分。”见状,王文远没有丝毫犹豫,而是抬起头,大声说着。 “不必了,顾小姐是打开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你能同她搞好关系,算是为我塞维银,立了大功。”李伯陵沉默了一瞬,缓缓说道。 “关键人物?”王文远顿时愣在那里,一时间没想明白,主事大人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些时候,赵承晖会把装有雪山卷轴残片的盒子交给你,并告诉你们去萨迪亚村的注意事项,到时你只需按照他所说的做,就可以了。”李伯陵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简单交代了下新任务,便带着贴身护卫,离开了。 ****** “李主事,事情交代完了?”李素芳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他,那双丹凤眼,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这件事本不该由我交代,但我觉得王文远那家伙心思有些单纯,不提醒提醒他,他有可能坏事。”李伯陵停在窗户旁边,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浓重的黑暗。 “李主事做得对,此举既能引起王文远的重视,亦能避免顾悦曦对你的怀疑,真是一箭双雕啊。”李素芳点点头,一脸认真道。 “好了,咱们闲话少说,谈谈下一步计划吧。”李伯陵重新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话语间,亦夹杂着对当前形势的担忧。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努力维系孟加拉、阿萨姆、布鲁克巴、巴勒布四国的同盟关系,与此同时让他们尽快整军备战,以应付黑衫军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李素芳没有犹豫,侃侃而谈道。 “知道,不过我想问的是,李总事能否猜出黑衫军接下来的具体的作战部署?”李伯陵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南亚东北部的地势地形图,并询问着她。 “具体的计划我自然是猜不出来的,毕竟我们有规模庞大的情报网,敌人同样也有,我们费尽心思地获取重要的情报,敌人亦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拿。”李素芳先是抛出一个坏消息,继而话锋一转,缓缓道:“可是我们早些时候曾获悉哲孟雄太子莫拉罕已经返回甘托克,由此可以大致推断不久之后的将来,黑衫军会优先进攻平原地区,所以阿萨姆东南部的因帕尔,孟加拉的拉杰沙希南部地区,布鲁克巴南部的达加纳宗、齐朗宗、盖莱普宗,巴勒布东部的阿润河一线都有可能是黑衫军的进攻目标。” “好大的阴谋。”李伯陵的那双稍显粗糙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脸色亦稍稍一变。 “李主事不必感到忧虑,待会我们上岸后,你只需按我说的步骤做,我们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消息送到各国政要的手中的;当然,如果他们对我们的情报置之不理,那我也无力回天了。”李素芳一边同他细细说着,一边整理着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 不多时,她的视线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短发的青年男子,想必是她的副手阿劳霍了。 “报告,总事大人,寂空离、苏勒摩等人已经离开了,他们说这座浮岛将会在一个小时后抵达德里王国边境,二个小时后到达孟加拉拉杰沙希南部地区。”他停下脚步,定了定神,如实汇报道。 “好,我知道了。”李素芳朝李伯陵招招手,示意他是时候动身了。 他则轻轻点头,并小声嘀咕着:“唉,真不知道,我们还要欠这帮家伙,多少人情。” ****** 等到顾悦曦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快艇的后座上,而前边的驾驶室内,则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先生,请问这是哪里?”她抬起眸子,站起身,略显疑惑道。 “孟加拉,拉杰沙希南部地区。”那人的语气颇为冷淡,给人印象好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姑娘,你别介意啊,他就这性子。”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想来必定是同她躲猫猫的王文远了。 “躲什么躲!”她装作很气愤的样子,并且握紧了拳头。 见状,王文远当即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而后慢慢道:“顾姑娘,请享用早膳。” “噗嗤……”见他稍显滑稽的模样,她不由得笑出声来,以至于惹得前头开船的赵承晖,皱起了眉头。 看他那副神情,王文远匆忙堆着笑脸,飞奔前往驾驶室,同时表情“真挚”地对他说:“晖哥,你暂且忍忍,我们马上就上岸了。” 哪知赵承晖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知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缘故。 大概半个小时后,快艇稳稳地停靠在拉杰沙希城东码头,标志着他们下一段旅程的正式开始。 59.逮捕顾悦曦的悬赏令 “文远,慢着。”待顾悦曦、王文远上岸后,赵承晖忽然间想到了李伯陵递给他的一张小纸条,遂赶忙喊道。 “怎么,晖哥,可还有事?”王文远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快步来到了快艇边上。 “你们把雪山卷轴残片放到异界之门的转盘上后,不必返回孟加拉首都达卡了,只需一路向南,前往阿萨姆东南部的因帕尔,即可。”赵承晖盯着码头上拥挤的人群,缓缓道。 “这是为何?”尽管王文远知晓这位同事不是那么好打交道,可他仍稍显好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告诉你也无妨。”赵承晖低下头,轻声道:“其实很简单,首先,孟加拉巡捕已对顾小姐发布悬赏通告,罪名是制造恐怖袭击,而你必须跟着她,所以人多眼杂的达卡你们是断不可以去的。第二,主事大人过些日子要去因帕尔督战,身边正缺人手,而你作为十执事之一,不管出于责任还是义务,都必须跟在大人身边,护大人周全。” “原来如此。”王文远微微点头,同他告别。 ****** “文远,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顾悦曦瞧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乎停了脚步,那双桃花眼,闪过些许困惑,亦夹杂着一丝关切。 “没啥,李主事托晖哥向我传达了最新指令,我就想着,要怎么更快更好地完成它们。”王文远不敢向她透露实情,只得委婉地将他心中的困惑,给提了出来。 “哦,是这样。”顾悦曦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晓直截了当地询问他是绝对不行的,故而慢慢道:“尽自己所能吧,当然你觉得你自己搞不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一点。” “那就多谢了。”王文远看时间还早,加之身体有些疲惫,于是便提出去一旁的餐馆里吃些东西,再出发。 “好啊。”顾悦曦轻轻点头,而后一脸兴奋地走向街道旁边的一间略显简陋的快餐店里。 见她离开,王文远遂稍显无奈地摇摇头,心说顾姑娘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先是李伯陵口中所说的“打开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再是赵承晖向他透露的“被通缉的犯人”,总之给人一种极度神秘、阴险的感觉;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一个单纯、可爱、善良、体贴而又不失霸气、威势的女子,怎么可能和那些字眼挂上钩呢? “总之,这其中一定存在误会。”他自言自语着,径直走进了餐馆。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正对上她稍显委屈的眼神,只见一旁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悬赏令,里边所记录的在逃人员中,赫然出现了她的名字。 见状,他急忙安慰道:“姑娘莫要难过,我看这很有可能是一些阴险狡诈之徒,或者是当年害你父亲的人故意设计出来的见不得光的阴谋罢了,我们只需稳扎稳打,一定能把他们揪出来的。” “谢谢。”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之后心不在焉地喝着杯中那“无色无味”的奶茶。 ******* 4月19日傍晚,哲孟雄,甘托克北郊。 “阔济特将军,两个月未见,你的变化,可真够大啊。”莫拉罕站在穆尔迦山巅,呆呆地看着西沉的太阳和雄伟壮丽的群山,随后缓缓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卑职今天所取得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所给予的,没有您的提携,小老儿怎能得到陛下的重用呢?”阔济特当即俯下身,并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眼前这位英俊又潇洒的年方二十八九岁的男青年。 “客套就免了吧。”莫拉罕皱着眉,略显不快地挥挥手,接着一脸认真道:“我且问你,你觉得陛下此次招我进宫,所为何事啊?” “卑职不敢妄加揣测。”阔济特的身子立马颤抖起来,仿佛这心里头,藏着什么惊天大密一样。 “老将军为何这般胆怯,我记得你在拉杰沙希同孟加拉人交战时,可是冲在队伍最前头的。”莫拉罕淡淡地笑着,一只手却悄悄地伸进风衣里,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好好好,我说我说,陛下此次招您入宫,是为了让您尽快集结队伍,向南进发,最好能够攻下阿萨姆因帕尔当局的老巢,因帕尔城。”阔济特本打算搪塞过去,可一看到莫拉罕的小动作,最终还是服了软,老老实实地把密信内容,和盘托出。 “父皇说好听点就是想好好锻炼锻炼我,说难听的,便是借频繁征战,消耗我军团的实力罢了。”莫拉罕叹了口气,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见此,阔济特只得唯唯诺诺地应着,平日里机智灵活、勇猛果敢的样子,此刻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了,我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莫拉罕故意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然后语气平和地问他。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凡是卑职知道的,必定毫无保留地交代出来。”阔济特深知他是个性格多变的人,故而不敢怠慢,随即开口说道。 “你可知晓,那个名叫顾悦曦的女子,此时究竟身在何处?”莫拉罕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想来必定是十分要紧的事。 “据南方协会的探子来报,此前她为寻找雪山卷轴残片而秘密潜入德里王国巴特那城,虽然此后情报员未能锁定她的精确位置,但卑职认为,她最有可能去两个地方。”阔济特沉默了一番,慢慢回答道。 “哦?”莫拉罕的神情微微一怔,紧接着略显急切地说:“快些说来。” “卑职以为,若是她寻到那个雪山卷轴残片,那她接下来的目的地一定是阿萨姆萨迪亚村;如果未找到的话,那她很有可能会返回达卡城,毕竟塞维银在给予其恩惠的同时,也会给她一个无形的枷锁。”阔济特抬起头,仔细分析道。 “那此事就交给你了,我命令你务必要在三日之内给我抓到她,而且不能伤她分毫,若是办不到,就以死谢罪好了。”莫拉罕转过身,以一种少有的且充满激动的语气说道。 “遵命。”阔济特急忙应着,然他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因为太子殿下虽然脾气有些古怪,却很少像今天这样紧握匕首以及发布“死命令”,可眼下他公然破例,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60.出现在拉杰沙希的牧月党成员 “顾姑娘,这是你的抓钩枪和长刀,之前主事大人在清理战场时无意间寻到了它们,并托我把它们转交给你。”待他们用完餐准备离开时,王文远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一些要紧的事情。 “看来,李主事,还挺贴心的。”顾悦曦淡淡一笑,心道他方才一席话,算是无意间狠狠地坑了他的顶头上司一把。 既然如此,那她以后在寻找雪山卷轴残片的同时,也要留个心眼,好好调查下,这个精明能干的老人了。 ******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原本还算冷清的街道却忽然间变得喧闹起来,以至于街道旁边窄窄的人行道,亦被略显破旧的马车、摩托车、三轮车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看到这一幕,他们只得快速离开城区,并误打误撞地来到恒河岸边的一个已经废弃多时的糖果加工厂。 放眼望去,宽阔且泛着微光的河面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了阵阵涟漪,它同繁星点点的夜空、荒凉破败的工厂、灯火通明的高楼一道,组成了一幅美丽又不失内涵的夜景图画。 “文远,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雪山卷轴残片?”顾悦曦想着之前她抚摸那个残片的时候,其表面的白色颗粒状物体会把她带入到一种奇怪的幻境之中,于是乎她想借此机会再次尝试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东西。 王文远没有犹豫,连忙将盒子递给她,之后,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文远?”见此,她稍显好奇地打量着他,不知他为何会浮现出,这么一副极为古怪的面孔。 “顾姑娘,你真的是,打开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王文远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吞吞吐吐地将他心中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哦?”顾悦曦微微一愣,当即猜到其心中疑问的由来,然她却依旧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反问道:“你听谁说的,莫不是,你的顶头上司?” “是的。”王文远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终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文远还挺有诚意的。”她先是面带微笑地对他夸赞一番,然后收回笑容,慢慢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王文远看她一脸认真地观察着这个颇为怪异的东西,亦不忍心打扰她,只得站起身,朝工厂深处那片残破的厂房,快步走去。 顾悦曦则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残片表面的白色小颗粒,寄希望于,会像上次一样,产生一小段记忆,而后在其心神极度放松的情形下,来到一个神奇的幻境之中。 然而这次,她失算了,因为那种感觉并未出现,而且,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亦没有产生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 “难道,这些白色颗粒,类似于一个真空的包装袋,一旦开启,里边的东西,也会随之消逝?”她不由得陷入到了困惑之中,并自言自语地说着。 不过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她也没有琢磨出哪怕一丁点眉目,遂只好收回纷乱的思绪,前去寻找王文远了。 然令她猝不及防的是,刚才还在她视线尽头来回踱步的他,竟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文远!”她当即抽出长刀,同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可回应她的,却是她略显急切的回音以及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微冷的夜风。 见状,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仓促之间只得拿出抓钩枪,对准厂房楼顶的平台,扣动了扳机。 稳稳落在那寂静且空旷的平台边缘后,她不作停留,径直朝平台中央的最高点行进,毕竟那里的视野最为开阔,她可以观察到一些她在其他地方观察不到的东西。 果不其然,借助明亮的月光,她很快瞧见工厂东南部的一个厂房里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几个瘦小且灵活的身影。 “没差了。”她点了点头,之后再次发射抓钩,向黑影所在的位置,快速进发。 可就在这时,她发觉自己的侧后方向,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极为轻快的脚步声。 说时迟那时快,她出自本能般地朝旁边一闪,恰巧瞥见不远处的栏杆后边,站着两个身穿白色风衣的青年男子。 “来者何人?”她一边厉声喊话,一边确定对方的人数及其大致方位,旨在防止那些人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对她发动突然袭击。 这一感应不要紧,她的心瞬间狂跳起来,因为仅平台及周围就有至少20多个人,更别说工厂其他区域了。 下一秒,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刀短剑、木棍铁棒,并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呵,都是哑巴呀。”顾悦曦虽然心里紧张得很,可她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反而以一种轻佻的语气,朝那帮人喊道。 “你是顾姑娘吗?”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终于传来了一个稍显厚重的青年男声。 转过头,她猛然瞧见王文远正静静地躺在平台的边缘位置,亦看到一个身材瘦高留着长发的男青年,冷不丁地出现在距离她仅五六米远的地方。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她俏脸一沉,继而以一种没得商量的语气缓缓道:“识相的,赶紧放人,否则,别怪我的刀不长眼睛。” “哦豁……”男青年顿时愣在原地,毕竟他是牧月党高哈蒂地区执事,尽管不属于高级职位,但其名望却是颇高的,以至于他的顶头上司吉拉蒙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可眼下竟有人对他如此讲话,而且还是一个颇为柔弱的女子。 “耳朵聋了是吧。”她往前迈了一大步,接着拔出长刀,对准了那个男青年的胸膛口。 霎那间,他的一众手下皆瞪大了双眼,并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似乎是想请示他,是否与之进行交战? “退下,放人。”沈建成随即向他的属下使了个眼色,同时命令道。 见状,他的部下虽是一脸不情愿,可纠结了片刻,依旧乖乖地把王文远给抬了过来,然后放到她的身边。 “你给他做了什么?”扫了一眼,她不打算放过他,故而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一种迷汗药,除了让他沉沉地睡上一觉外,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任何危害。”沈建成笑了笑,如实回答着她。 “哼。”她充满鄙视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慢慢说道:“但愿在我反悔前,你能够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及在此等候我的原因。” 61.他卑微又坎坷的人生 “顾姑娘爽快。”沈建成不由得笑了笑,继而道:“敝人沈建成,是阿萨姆牧月党的一个小头目,今天在此等候的目的是希望姑娘痛痛快快地交出雪山卷轴残片,毕竟它现在对于你而言,毫无用处。” “哼,若是我不答应呢?”顾悦曦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接着自顾自地说:“这个残片是我找到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轮不到你们这帮强盗来指手画脚。” “执事大人,只要您下个令,弟兄们定将其碎尸万段。”他的一个手下见自己的上司居然被一个弱女子拿捏得死死的,遂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故大声喊道。 “放肆。”沈建成听他这么一说,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当即骂了他一句,随后他脸上堆着笑容,慢慢对她说:“我方才的意思是“希望”你交出雪山卷轴残片,你若是不交,我也不能强求,你说是吧。” 顾悦曦看他不准备同她动手,知道他顾忌着什么东西,亦或者时机未到,故而放下长刀,走到了王文远的跟前。 “顾姑娘,咱们后会有期。”沈建成以一种颇为奇怪的语气朝她喊了一声,紧接着挥挥手,示意他的部下,快些离开这里。 伴随着一阵稍显轻快的脚步声,刚才还人头攒动的楼顶平台,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其本该有的平静。 然而令她感到诧异的是,沈建成等人不过是刚刚进入平台尽头的楼梯口,王文远的眼睛紧跟着就睁开了,仿佛,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一样。 “顾姑娘,请问这是哪里?”王文远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平台,一时间居然产生了些许迷茫感。 “废弃的糖果加工厂。”顾悦曦示意他快些调整好状态,好似,有什么要紧事一样。 王文远随即点点头,想着自己一定睡了很长的时间,否则,她不该如此急切的。 只是他搞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毫无征兆地感觉到困乏,并沉沉地睡过去呢?难不成,是遭遇到了某种可怕的存在? 想了一会儿,他没有一点眉目,遂不得不收回纷乱的思绪,把目光投向了一脸焦急的她。 然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却见她略显焦急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转过身子,朝楼梯口快速跑去。 “怎么了,姑娘?”他一边拼命追赶着她,一边忍不住揣测着这其中的缘由。 可是她却没有回答他,而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奔跑着,直到进入那稍显拥挤的商业街,方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见状,王文远也不好意思说出心中的疑问了,而是充满关切地看着她,寄希望于,她不会遇到什么难缠的事情。 下一刻,顾悦曦简单擦拭了下脸颊上细密的汗珠,并一脸认真地对他说:“文远,你说,我们现在前往锡尔赫特的话,怎么走速度最快?” “这个……”王文远顿时愣在那里,可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而后小声回复道:“这么晚了肯定不能去车站购买车票了,而坐黑车的话我们极易遇到山匪和帮会的人,所以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偷偷地扒火车了。” “扒火车?”她不由得低下头,思索一番,之后略显惊讶地说:“你敢保证这个时间段有车?” “哈哈,姑娘有所不知。”王文远先是卖了个关子,接着故弄玄虚地说:“锡尔赫特作为孟加拉东北部最大的城市,日用品的需求量是极高的,但由于本地供应有限,因此不得不修筑到拉杰沙希的铁路,用以保证……咦,等等我!” 确实,顾悦曦可没什么闲情逸致听些无关紧要的事,毕竟牧月党的突然出现标志着雪山卷轴残片的线索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那么既然如此,父亲遇刺案所牵扯到的人物、组织、势力想必亦会有所防备,因而导致的最坏结果是:杀父凶手永远逍遥法外,案件真相永远尘封在历史的长河中。 凭借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她迅速潜入了拉杰沙希火车站,并巧妙地避开了车站内巡逻的巡捕以及工作人员,最终登上了一列即将出站的运送大宗商品的火车上。 “姑娘,果然厉害。”王文远稍显疲惫地靠在一个陈旧的木箱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背心,已被汗水浸透了。 “不好意思,你睡着那会,发生了一些事情。”顾悦曦收回抓钩枪,继而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简单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王文远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李主事对他的重视程度真的有些过头了,以至于他还没有足够高的心理素质和专业水平时,就被任命为执事,而且还要做,这么重要的任务。 难道,他目前所得到的一切,皆是拜她所赐? 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在和她相识以前,李伯陵就已经开始重视他了,例如1996年突袭塞达党军事要塞的任务、1999年亚马逊实战演习任务,李伯陵都把他列入名单之中,纵使他只是一个表现极其一般、考核险些不过的雇员。 “文远,想啥呢?”她不解地看着他,并略显好奇地询问道。 “想着我这个卑微而又坎坷的人生。”他犹豫了片刻,紧接着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你啊,纯粹就是自卑心理在作怪,一边念叨着不同寻常的东西,一边却惧怕所要承担的风险,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低风险高收益的美事呢?”顾悦曦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语重心长地“教育”着他。 “也是,看来我以后要适应这样跌宕起伏的生活了。”王文远扫了眼 小窗外飞驰而过的点点灯火,缓缓说着。 “希望你能够如愿。”顾悦曦笑着站起身,示意他留在原地,而后定了定神,朝前边慢慢走去。 王文远遂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着莫非车厢内有什么特殊的存在?亦或者发生了一些突发情况? 事实还真是如此,因为刚才顾悦曦无意间瞥见前面那列车厢里,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夜狼,但同巴特那贫民窟内遇到的夜狼不一样的是,这个家伙颇为温顺,而且眼神极为呆滞,仿佛是一个受人操控的机械装置。 “嗷呜……”看她向它一步步走进,这家伙竟然发出一阵低沉的长嚎,并停下脚步,卧在车厢的正中央。 见此,顾悦曦的心倏地一紧,毕竟这个声音,她曾听到过,就在科希马地下暗道的时候。 62.开启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 不过亦存在一些不同,比方说它身上没有那串跳动的光点,也无那股子冰冷的气息。 看它卧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自己,顾悦曦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偷偷地跟踪我?” 谁知下一秒,这家伙脸上的那一丝呆滞居然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微笑,紧接着,一个清脆且干净的男声在她的耳畔骤然响起,其内容颇为简单:因为你是开启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 “什么?”她的脸色瞬间一变,毕竟之前王文远曾向她透露过这条信息,可眼下,这个存在,亦告诉她相同的信息。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顾悦曦不打算绞尽脑汁去想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而是选择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异界之门是一把巨大的金锁,它需要插入两把钥匙才能够开启,一把钥匙是一幅完整的雪山卷轴,另一把钥匙是女王指定的关键人物。”那存在没有踌躇,而是一五一十地说着。 “那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参与这件事是为了寻到当年刺杀我父亲的人,并揭开我父亲遇刺的真相。”顾悦曦疑惑地注视着他,继而略显困惑地说道。 “你父亲确实是普通人,但你不是,另外,你父亲当年来南亚的原因,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世。”他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方昏暗的照明灯,并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答着她。 “无稽之谈。”她不由得摇摇头,心说这家伙刚才的一番话,简直比天方夜谭都要玄乎。 “只是暂时没有足够的证据罢了。”他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了些许,接着,他一本正经道:“你不信其实也无妨,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寻到那六个残片,而非说些不可捉摸的事情。” 顾悦曦不打算把话接下去,而是留意了下装有雪山卷轴残片的木盒子,同时紧握刀把,防止突然而至的危险。 “你果然是个认真细致的人,但你放心,他们暂时不是你的敌人,但也绝不是你的朋友。”那家伙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么没有逻辑的话,继而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跟前。 “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借着车厢内微弱的灯光,继续向前进发,旨在搞清楚,他嘴里说的“他们”,究竟指的何种人,是刚才同她打过照面的牧月党,还是隐藏在暗处的人或者存在? ****** 4月20日清晨,哲孟雄,甘托克北郊。 “太子殿下,您找我?”此刻,一个身穿红色藏袍的少女略显羞涩地看着身旁闷闷不乐的莫拉罕,并鼓起勇气,颇为小心地问道。 “扎西措美,我问你,你后悔来哲孟雄吗?”莫拉罕尽量让自己柔和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而非阴沉或是凶狠的一面。 “不后悔,既是认定的人,那便愿把终身托付给他。”她小声地说着,那棕黄且带着高原红的圆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笑容,但笑容背后,却是一抹掩盖不住的悲伤。 “真的?”莫拉罕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随后自顾自地说:“我记得普那卡宗的雪山之巅,有一朵美丽又坚强的杜鹃花,据说她在白雪碎石之间悄然绽放,永不凋零,永不枯萎,以天地为家,以山风为伴,无拘无束,乐观豁达;但有一日,一个自私的少年为了独自观赏她,将她带到一个密闭的盒子里,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她,而他亦未能如愿。” 听他把话说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并逐渐被那抹悲伤和痛苦所取代。 “父皇下了令,让我明天带兵南征,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想通了,你不应该在这沉闷压抑的皇宫里耗尽你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所以过些日子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布鲁克巴,让你与家人团聚。”莫拉罕犹豫了一下,终究克服了心中的感性,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谢谢……”她的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身体微微颤抖着,给人感觉,极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喜讯,而导致的情绪失控。 可实际情况是,她没了家,而给她一丝念想的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抛下了她。 ****** “太子殿下,据最新战报,第七军团将军达瓦扎西已率军进入布拉马普特拉河谷,第五军团将军萨姆哲鲁正调集军队增援莫戈萨,另外,另有三个军团向锡尔赫特、拉杰沙希东部发起进攻,并拿下其周边数个城镇。”副官气喘吁吁地来到他的跟前,如实汇报道。 “嗯,不错,比预期要好一些。”莫拉罕点点头,紧接着询问他:“布鲁克巴目前情况如何?” “不太乐观,伦齐宗国防大臣益西加措联合布姆唐宗、谢姆冈宗军队在昨晚进攻多姆卡以南的运输补给线,致使我留守部队损失惨重,另外,普那卡宗的夏尔巴人武装在凌晨时候发动突袭,杀害我多名驻外使节和联络官。” “父皇的这步棋看来是走错了啊。”莫拉罕皱着眉头,稍显担忧地说着,与此同时,他也对即将返乡的她,产生了些许担忧。 确实,她的家乡此时已被战火所覆盖,失了阵脚的黑衫军、民心尽失的菩提亚贵族是不可能抵挡住英勇果敢的夏尔巴勇士的,所以最坏结果是,她的家人会被夏尔巴人砍下尊贵的头颅,进而扔进雪山尽头昏暗的山谷,养肥了那里的灰狼和雪豹,以及传说中的“夜帝”。 “太子殿下,我认为,陛下走错的,远不止是这步棋,其实二十年前,我们本不应该执意挑起对阿萨姆地区的战争的。”副官看了眼视线尽头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绵延不绝的群山,小声道。 “确实是这样。”莫拉罕亦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山川河流,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若是没有这场战争,可能我的名字便不会被如此多的人所知晓,但那又如何呢?我喜欢安宁祥和的生活,而非那蚀人心魂的名与利。” 顿了顿,他慢慢转过头,继续说道:“可惜了,父皇已经彻底迷恋上了广阔的疆土和战无不胜的军队了,甚至幻想掌握长生不老之术,最为严重的是,我们的祭司、武士乃至子民亦陷入到这种狂热之中,成为一群不会思考的活死人,所以唯有一场惨痛的失败,方能将他们心中虚无缥缈的泡沫给击个粉碎,让我们的国家得以重生。” 63.锡尔赫特火车站的异常 另一边,幸运的是,除了遇到那只虚幻的夜狼外,顾悦曦并未在火车车厢内发现其他可疑的人或者存在,所以在确定这列火车基本安全后,她迅速折返回去,同王文远会合。 “顾姑娘,你刚刚,在和谁说话?”他略显疑惑地盯着她,眉目间,亦夹杂着一丝警惕。 “查货的人。”她没有犹豫,同他撒了个谎。 “我不信。”王文远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抬起头,一脸严肃道。 “我没要你相信我。”她不以为然地坐下来,然后稍显认真地,打量着他。 “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嘴巴毒的不行,但心里,善良的很。”王文远看她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后背,遂猜到她很有可能是,担心他后背上的伤势。 果不其然,顾悦曦当即来到他的身后,接着慢慢扒开他的外套,仔细查看着他的脖颈和背部。 “其实我只是在昏迷前疼了一下,醒来之后,便没有那种剧烈的痛感了。”王文远定了定神,如实回答道。 “文远,你背上,看不到一点伤痕。”顾悦曦下意识地扶住栏杆,并试图想着,这其中的缘由。 “真的?”不出所料,他和她的反应类似,皆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的表情和她相比,略显浮夸了些,给人感觉,极像是节日庆典上那滑稽的小丑。 “骗你作甚。”她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随后自顾自地说:“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理解的,那天随你一道前来的,还有一个身穿白衣,手执长剑的矮人。” 然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她的这句话刚说出口,却见王文远的眉毛,微微蹙立起来,不知是他的某个秘密,被她无意间揭露;还是震惊于,她说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 ****** 待列车停靠在锡尔赫特火车站时,已经是4月20日上午了。 不作停留,顾悦曦匆忙从火车上跳下,之后默不作声地四下观察着,寄希望于,快些寻到出站口所在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一队身穿绿色军服,手持突击步枪的士兵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正前方,并朝她所在的位置,快步走来。 见此,她随即靠在一处较为隐蔽的石墙下,同时向王文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心里却忍不住寻思着,为何这火车站,会被军方接管,难不成车站附近出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亦或者,战争将要来临了? 带着这些疑问,他缓缓地抬起头,并认认真真地观察着,这帮面无表情的家伙。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正在执行着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因为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步子放得很轻,而且时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另外,他们除了配备有崭新的AK-101突击步枪外,还随身携带着短刀、甩棍、手雷、微型手枪等较为轻便的武器。 仔细巡视一番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沿着铁轨继续行走,一路则拐进不远处的一条颇为狭窄的小巷子中。 “跟上。”顾悦曦用指尖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臂,同时侧着身、贴着墙,朝巷子慢慢靠去。 幸运的是,等到她来到巷子口的时候,不仅没有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反而瞧见那帮士兵缓缓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进入到一栋白色的穹顶建筑中。 “文远,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上面,探测下情况。”她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那栋建筑,看看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细致查看,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穹顶边缘的一个十米见方的石台子上。 不带犹豫,她快速释放抓钩,而后定了定神,按下了助推键。 抓钩枪内的气流瞬间将她带至半空中,紧接着,她优雅地在空中来了两个空翻,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石台子的边缘位置。 来不及休息,她迅速观察了下周围的大致情况,在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方才踩着房瓦,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一扇天窗旁边。 透过稍显肮脏的玻璃,她隐隐约约地看清楚了候车室里的大致情形,简而言之便是:其本该宽敞的大厅,此时此刻居然被栏杆和警示牌分割成若干个狭小且曲折的空间,而空间里头除了一些铁路的工作人员和乘客外,就是一众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巡捕了。 另外,候车室的暗角以及其他较为隐蔽的地方,亦不时闪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想来必定是埋伏在那里的特种兵和狙击手。 见此,顾悦曦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他们刚才有所警惕,否则准被士兵和巡捕当作可疑分子给抓起来。 “顾姑娘,可有发现?”王文远看她沉着一张脸,大概已经猜出候车室里的情形了。 “不太乐观,除了大批的士兵和巡捕外,候车室里还隐藏着至少50多个特种兵。”顾悦曦低下头,语气沉重道。 “看来,我们只能通过较为隐蔽的法子,离开这里了。”王文远略显神秘地指了指视线尽头的一辆大货车,然后笑着说着。 “好吧。”她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并朝那辆通体蓝色的箱式大货车,慢慢走去。 看得出来,这辆货车应该是用来运载水果的,毕竟旁边的编织袋以及塑料箱里边,放满了散发着清香味道的热带水果,诸如香蕉、凤梨、蜜冬瓜、莲雾、徒良等。 “我饿了。”王文远忍不住笑笑,掰了一根香蕉,便准备吞到肚子里。 “没出息样。”顾悦曦当即把香蕉从他手里夺过来,并稍显严肃道:“还没熟透的东西,你也敢吃,不怕闹肚子?” “多谢提醒。”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随后垂着脑袋,一个疾步,猛地跳上了车。 然还未等他寻到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却见一个白色的塑料箱里,突然冒出来两颗人头。 “谁?”王文远吃了一惊,仓促之间只得搬起一筐榴莲,朝那两个人的头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哎哟。”伴随着一阵极为痛苦的喊叫,其周围的数个箱子,亦冒出了七八个人头来,其中一个家伙还拿起手枪,对准了王文远。 见状,他脸色骤然一变,身体出自本能般地向旁边一闪,最终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颗子弹。 不过前头的一个负责站岗的巡捕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因为在他扭头的瞬间,那颗子弹恰巧击中他的额头,于是乎成了王文远的背锅侠。 “快跑。”顾悦曦瞧见蜂拥而至的士兵,随即拽住王文远,并朝铁轨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64.她及时解了他的围 “给我抓住他们。”一旁的军官当即命令士兵和巡捕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堵住大货车里的可疑人物,一路则尽力追赶那两个逃跑的青年男女。 不过他似乎低估了这帮可疑人物的实力,因为还未等士兵靠近车厢,他们就纷纷跳下车,并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疯狂扫射起来。 “呼叫增援。”那个军官躲闪不及,大腿和胸膛口瞬间中了三枪,而他的一队士兵,亦不例外,除却一个捂着伤臂侥幸逃跑的,其余的全都交代到这里了。 幸运的是,他的战友在听到他的求救信号后,纷纷赶了来,并在极短时间内,将那些亡命之徒,围了个水泄不通。 “许主事,我们被包围啦,您快来救我们呀。”货车旁的一个青年男子在看到自己已成瓮中之鳖后,不由得拿起卫星电话,大喊大叫起来。 然令他深感绝望的是,他的主事大人不仅没有回复他,反而在下一秒钟,把电话挂断了。 ****** “主事大人,下一步应当怎么办?”巴勒莫看着视线尽头那些个属下中弹身亡后,遂忍不住叹了口气,并开口询问道。 “按原计划行事。”许仲发那肥肉横生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的神色,反而从容不迫地走下楼,带领他的一众手下,先行出发了,毕竟他们可不想让那两个年轻人,再次消失了。 至于巴勒莫,则继续守在这个略显狭小的阁楼里,因为他的任务是负责阻击敌人,当然这个敌人不是孟加拉士兵和巡捕,而是跟在他们后边的那个颇为狡猾的沈建成。 ****** “文远,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必管我。”顾悦曦知晓他们这么一直漫无目的地跑下去是断不可行的,遂仓促之间想了个脱身的法子,即王文远隐藏在暗处担任狙击手,她则待在明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好,你一定要保重。”他咬了咬牙,一个跳跃,摔倒在一截光线较为昏暗的车厢里。 下一刻,她镇定心神,拿起抓钩枪,瞄准了不远处的一座残破不堪的楼房。 待她稳稳落地后,她没有选择停留,而是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对这片区域,进行细致的观察。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已被废弃多时的村落,因为那座楼房北边,还有几十座和它类似的房屋。 想来也是,自打九十年代哲孟雄对孟加拉宣战以来,拉杰沙希到锡尔赫特无时无刻不在遭受战火的洗礼,特别是锡尔赫特北部地区,因其毗邻黑衫军东征的咽喉地带,又是守卫达卡的重要屏障,故而战火最为激烈。 似乎猜到了她的真实意图,后边追赶的士兵和巡捕当即停下脚步,想来必定是打算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不多时,这帮家伙组成四个小分队,分别从四个方向朝小村庄慢慢靠近,与此同时,担任后手的士兵则释放了两架无人机,对她进行跟踪定位。 见此,王文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道这帮士兵真是诡计多端,在围困目标的同时,亦对其展开实时追踪,可谓是既省时又省力。 因此他目前所要做的,便是把那两架无人机给打下来,毕竟她的身手哪怕再敏捷,也避不开无人机360度无死角追踪。 定了定神,他连忙蹲在地上,并瞄准了其中的一架无人机。 可令他深感忧虑的是,此时此刻,窝在云层中的太阳竟冷不丁地冒出头来,一时间,刺眼的阳光把周遭的一切都给吞噬了进去,亦使得那架无人机,变得模糊了不少。 当然,除了光线变得极为“强劲”外,狙击枪准度不够、无人机飞行路线不可捉摸也是他不敢开枪的主要原因。 “唉。”王文远忍不住砸了下旁边的铁桌子,心情随即跌落至谷底。 可就在这时,他侧方向的一片树林之上,忽而出现了三个长着黑色翅膀的身形类似于狼狗的存在。 “没准,又是些受人操控的飞行装置吧。”见状,王文远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之前那两架无人机就够让他头疼了,可现在又冲出来三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但难归难,他到底是不能抛下她独自开溜的,毕竟这是一种过河拆桥的下流之举,他王文远不屑于做这种事,再说她现在已经慢慢地走到了他的心里,并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没有停顿,他立刻冲出车厢,一边扫视着周遭的情况,一边凭借无人机的飞行轨迹,来确定她所在的确切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他的细致寻找,他终于在一个三层别墅的阁楼上,发现了她的身影。 可还未等他冲上楼,却无意间瞥到别墅后院的树丛中,埋伏着三个身穿绿色军装,戴着黑色面纱的士兵。 “糟糕。”他的神经猛地收紧,情急之中亦顾不得同她会合了,而是拿起随身携带的甩棍,朝着那三个家伙就冲了过去。 “咔嚓。”由于他行动很快,所以其中一个趴着的士兵根本来不及防备,故而被他一棍子打断了肩胛骨。 另一个士兵瞧见自己的侧方向突然冒出一个“不速之客”,遂立马捡起身旁的一块鹅卵石,狠狠地砸向了他的额头,并大喊大叫着,旨在提醒其同伴快些过来帮忙。 “嗡……”王文远的脑袋霎那间变得晕乎乎的,此外,他的眼睛和耳朵,也在短时间内丧失了感知能力。 幸运的是,楼下的打斗迅速吸引了顾悦曦的注意,只见她匆忙来到二楼的阳台上,细细观察着后院里的情况。 看到是他,她的细眉微微皱了一下,想着他为何这般不守规矩,明明在暗处担任狙击手可以发挥出十分水准,而现在非要硬着头皮跑出来,当个“敢死队员”,和敌人进行“肉搏战”。 但不解归不解,她终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陷重围而无动于衷的,遂赶忙跳下楼,从背后砍杀士兵,及时解了他的围。 不经意间瞧见他额头上渗着血的伤口,她心中的那一丝埋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代之以些许担忧和关切。 “我没事。”他故作蛮不在乎的样子,并用一小张纸巾胡乱擦拭着伤口,不过他嘴角的抽搐和脸上细密的汗珠还是把他给出卖了。 “胡说。”她随即瞪了他一眼,接着一边翻着他的背包,一边嗔怪道:“你这个大骗子,休想骗我。” 65.白灵的护卫夜展离 看她脸上那一丝复杂的表情,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遂只得靠在墙上,直愣愣地看着前边的废墟。 “喂,看什么呢?”她不解地打量着他,同时以一种稍显严肃的语气询问道。 “姑娘,你不必管我了,待会那帮士兵围上来,咱们谁也跑不掉。”王文远略显担忧地注视着她,并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 她手上的动作随即停下了,确实,他说的不假,现在那帮士兵正仔仔细细地在村子里搜寻着他们的踪迹,所以每一分钟都显得弥足珍贵,如果耽误了这宝贵的时间,到时他们再想逃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过她的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就戛然而止了,紧接着她拿出治疗外伤的药品,认认真真地给他清洗伤口,并进行消毒。 “啊……”看她不太熟练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一下,可这句话到了嘴边,他又赶忙咽了下去,毕竟她不常做这个,现在为了他却甘愿尝试,且置危险于不顾,他又何必让她难堪呢? 看他稍显痛苦的模样,她的心砰砰地跳动着,寻思着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只能先帮他止血了,至于查看是否存在内伤或者骨折,那得到城镇之中,才能知晓。 “顾姑娘,我很疑惑,为何这四周,突然没有声响了?”王文远忽而抬起头,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 顾悦曦遂停下手头的活计,仔细感应着周遭,这才意识到,刚才士兵们的略显嘈杂的叫喊声,空中无人机的轰鸣声,皆在短时间内,消失不见了。 “我待会去外边查看一下。”她自顾自地说着,并适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咬了咬牙,忍住了额头及手臂上的剧痛,接着挣扎着摸向自己的衣兜,取出了一把装满子弹的微型手枪,继而道:“把这个放在身上吧,倘若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它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那就多谢了。”待她为他缠上厚厚的绷带后,她方才喘口气,轻描淡写地回复着他,并快速站起身,随手将手枪放到了上衣的侧兜里。 走出院门,大致观测了一番,她没有看到哪怕一个负责巡逻的士兵,仿佛他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又默不作声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什么原理?”她不由得小声嘀咕着,同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向前进发,毕竟她不相信所谓的“玄学”,且深信那帮士兵不会就此作罢,他们的意外消失,保不准和不久前其视线尽头出现的那三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存在着某种联系。 只是,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呢?莫不是它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将他们杀死? 终于,当她来到村子中央的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时,其心中的那个疑问,终究是解开了,但眼前的景象,却是她极不愿意见到的。 因为循着她的视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几十个士兵,此刻皆被铁钉钉在那粗壮的树干上以及旁边残缺的木架上;另外,他们的样子同萨迪亚村地下空间出入口的那些个蛮人极度类似,即头颅稍稍低垂、瞳孔猛地收缩、浑身布满伤痕和血渍、四肢扭曲且残缺,给人感觉,极像是经历一番惨绝人寰的折磨后,慢慢杀死的。 看着前面极其悲惨的一幕,她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痉挛,而后忍不住俯下身,呕吐起来。 “顾小姐不必难过,若是他们不追杀你,我们是断不可能杀掉他们的。”不多时,一个稍显温和的青年男声在她的耳畔猛然想起。 她急忙抬起眸子,然恰巧“碰到”一张丑陋且肮脏的似狼非狼的脸,以及一对呈现出透明色的极为宽大的翅膀。 “吾奉上司之命,特地前来护姑娘周全。”那个家伙见她脸色缓和了些许,赶忙微微躬身行礼,话语间,亦夹杂着一丝歉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上司,应该是白灵吧。”她轻咳了两声,随后将她心中的猜测,给提了出来。 “正是,她因为个人原因,暂时不方便露面,在此我代她向你表达歉意了。”那家伙轻轻点头,然后如实回答道。 “先前她取走的雪山卷轴第一个残片,如今在何处?”顾悦曦猛然间想到其表面的白色颗粒状物体,遂急忙询问他。 “在我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他含糊其辞地回复着她,并继而说道:“眼下你还不应该把残片安放在异界之门的转盘上,否则,那场战争会再次爆发。” “什么战争?”她稍稍一怔,想着苏勒摩透露给她的所谓的“族人的未来”,难道同他口中的那场战争,存在着些许关联? “顾小姐若是想知道,还望你能够交出雪山卷轴第二个残片。”他沉默了一瞬,之后提出了一个颇为古怪的要求。 “免谈。”顾悦曦清楚如果把它无条件交出去,不仅不利于打破目前的窘境,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隐藏了父亲遇刺案的真相。 “好,既然顾小姐不愿交出来,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对了,我叫夜展离,咱们来日方长。”他淡淡一笑,而后张开翅膀,带领他的同伴,快速离开了。 “怪物。”她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迈开双腿,并迅速回到了别墅。 “姑娘,那帮士兵,不好对付吧。”王文远匆忙站起身,以一种略显担忧的语气问道。 “还好啦。”她若有所思地回答着,紧接着眉头一皱,有些急切地对他说:“我们得加快行进速度了,最好在今天晚些时候进入阿萨姆地区,并且在六天后到达科希马,十二天后抵达萨迪亚村。” ****** 4月20日晚,孟加拉,达卡。 “苏丹陛下,塞维银主事李伯陵,求见。”一个护卫轻轻敲了下伊斯迈尔苏丹的卧室大门,低声说道。 “不见。”下一秒,伊斯迈尔苏丹稍显烦躁地大声喊叫着,其本该温和的面容,此时早已被愤怒和无奈所取代;当然,这些情绪之中,亦包含着些许悲哀和痛苦。 “先生,苏丹陛下身体有恙,恕不能接见。”护卫有些为难地拦住李伯陵的去路,缓缓说道。 李伯陵遂不由得叹口气,转过身,打算来日再做定夺。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短信提示音。 66.打铁还需自身硬 李伯陵于是乎停下脚步,拿起手机,同时寻思着,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发送信息。 当然,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毕竟寻常人是无法和他取得联系的,而他的部下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打扰他,除非他们活腻歪了,所以答案只能是和他平级的甚至是比他地位还高的情报机构的成员或者各国政要。 确实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短信发送人,正是这些天和他存在紧密合作的松信堂总事李素芳。 至于短信内容,亦同这次和苏丹的会面有关,即:若是苏丹拒不接见,你可速速联系孟加拉原枢密院大臣普罗提尼。 “想的还挺周到。”李伯陵忍不住低声说着,而后联系贴身护卫,命他带他前往文尼街,前去拜访这位德高望重的政治家。 “主事大人,您说这位老先生,为何会居住在如此老旧的街区?”护卫转动着方向盘,看着前边稍显拥堵的街道,不由得皱起眉头,并疑惑道。 “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做官的目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李伯陵长叹一声,慢慢说着。 “我不懂,反正在我有限的认知里,但凡是庙堂之上的家伙,皆是些狼心狗行之辈,他们唯恐争不到名与利,又怎会有闲心,管那些平民的死活呢?”护卫轻踩了下刹车,并鼓起勇气,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是因为你的视野还很狭窄,看不清朝堂之上水静无波与暗流涌动共存的态势。”李伯陵并未多说什么,抛下这么一句稍显拗口的话后,便把目光放在车窗外头。 待他们来到普罗提尼先生的老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李总事,为何你也在这里?”李伯陵吃了一惊,很是不解地看向不远处走下车的李素芳。 “算是完成伦齐宗国王仁增多吉交给我的一个小任务吧。”李素芳微微一笑,接着提着一个棕褐色的颇为精致的木箱,便朝老宅子,快步走去。 “主事大人,老先生的家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护卫看李素芳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眼前这紧闭的铁门,遂不解道。 “不必惊讶,毕竟盗贼亦是无利不起早。”李伯陵一边解释着,一边命令护卫带上一份贵重的礼品,随后跟随李素芳,走进了院门。 院子不大,约莫九米见方,然略显狭小的区域里,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带有生活气息的东西,诸如破旧却不见灰尘的储物柜、廉价但又不失美感的摆件、瘦弱且不乏生机的盆栽,总之,你可以说这是一个穷苦人的宅院,但这个穷苦人,却是一个乐观豁达且懂得精致的人。 “老先生,很抱歉,打扰了你本该休息的时间,可国无小事,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下,当今国际局势。”李伯陵定了定神,轻轻敲了敲里屋大门,并以一种极度恭敬的语气说道。 不多时,这扇颇为老旧的木门里头,传来了“咔啪”的响声,紧接着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其内容是:尊敬的客人,进来坐吧。 踏进屋子,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扑面而来,与之相伴随的,还有些许墨臭味以及一种难以描述的书香味。 粗略一瞧,他们发现屋内的摆设极为陈旧且低价,反正给人感觉不像是官宦之家,倒像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命人,可细细一看,书架上满当当的泛黄的老书,木桌上洒脱飘逸、收放自如的毛笔字画,又预示着,房间的主人,身份的不同寻常。 “夫人睡眠极浅,希望客人们小声说话,莫要吵醒她。”普罗提尼指了指右手边的一个小房间,那张黝黑且干燥的脸上,闪过一丝爱惜。 见状,李素芳、李伯陵等人皆轻轻点头,然后放慢脚步,依次坐在房屋角落的小板凳上。 “我想你们此次前来,一定是为了伊斯迈尔苏丹的事情吧。”普罗提尼一边为他们倒茶,一边以一种询问的语气低声道。 “正是,自打韦杰亚达使团从德里王国回来,苏丹陛下便整日不出屋门,就连枢密院大臣,他也不愿接见了。”李伯陵接过茶杯,如实回答着,他所知道的情况。 “嗯,我想你们是知晓的,苏丹陛下是一个坚强与柔弱并存的人,6年前他力排众议采纳我的建议,建立四国同盟,同黑衫军抵抗到底,足以证明他比他的父亲要坚强得多,但他现在暗中和黑衫军议和,同时派遣韦杰亚达访问德里王国,亦证明了,他的柔弱并未因他的坚强,而有所削减。”普罗提尼沉默了一瞬,侃侃而谈道。 “那依老先生的意思,我们应当支持老臣明姆布努,采取团结联盟之策?”李素芳难掩心中的惊讶,可她依然控制住自身情绪,缓缓说着。 “四国联盟如今貌合神离,名存实亡,早已不是6年前那个团结一心,牢不可破的同盟了,所以整合联盟对于孟加拉而言,纯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普罗提尼小口品着茶,一脸认真道。 “那我们应当怎么做,才能打破孟加拉目前窘迫的局面?”李伯陵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还算不错的主意,可他觉得待听完普罗提尼的见解后,再发表不迟。 “很简单,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要批判韦杰亚达的投降主义,二是提防明姆布努的保守倾向,积极发展自身实力,让巴赫罗姆和莫杰利深刻体会到,孟加拉是一头嗷嗷大叫的老虎,而不是一只萎靡不振的病猫。”普罗提尼的嗓音瞬间提高了些许,话语间,充满了对国家前途命运的关切。 “是的,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李素芳微微点头,看来极为认同他的观点,可她蹙立的柳眉似乎亦包含着,她对他的观点有所保留。 普罗提尼自然觉察到了她眉目间的一丝异样,也知晓李伯陵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见解,遂抬起头,稍显直白地说:“国家的强大纵然是一项长期工程,敌人纵然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发展实力,但我们可以积极行动起来,化不利为有利,让敌人对我们心生畏惧,不敢限制我们发展壮大。” “那老先生,这一战,我们应当在哪里打?”李伯陵一边说着,一边铺开地图,紧接着在阿萨姆东南部因帕尔、西部的高哈蒂、拉杰沙希北部的朗布尔,画了三个圆圈。 “当然是用铁锤猛砸敌人的脑袋。”普罗提尼站起身,握紧铅笔,狠狠地扎到因帕尔所在的位置。 67.扮做其父的伪装者 “姑娘,大夫说我的头是石头做的,砸不坏,摔不烂。”另一边,王文远笑着走出一间稍显简陋的小屋,并大声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悦曦知晓他这么说的原因是防止她担心,故而口是心非地回复着他。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锡尔赫特以东的贾斯汀,此处距离阿萨姆边境不到20公里,我们完全可以在夜幕降临时,进入阿萨姆地区。”王文远下意识地擦了下鬓角上滚落的汗珠,同时咬紧牙关,避免自己“脆弱”的一面,被她捕捉到。 “没事,不着急的。”顾悦曦故意装作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可她的心里,此时此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确实,方才王文远进入到那家极度冷清的小诊所寻医问药时,她也悄悄地跟了过去,然呈现在她眼前的,除了一地凌乱的杂物,再无其他了。 不过她当时并未言语,而是选择默默地折返回去,因为她不想拆穿他善意的谎言。 ****** 待到那火红的太阳坠落至正西方向的群山之中时,他们亦到达了一片较为平缓的高山台地,此地风景极为秀美,一边是奔流不息的滔滔大河,一边是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再加上夕阳和云海的精心点缀,给人感觉,极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仙境。 顾悦曦遂示意王文远停下车子,毕竟他们上一秒还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摩托车,下一秒便来到了这么一个适合隐居修行的好地方,所以停下来休息片刻,细细欣赏一下这美丽的自然风光,也就不足为奇了。 坐在一块青色的大石头上,她的思绪逐渐变得朦胧起来,以至于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旁,竟莫名出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人;乍一看,那人身穿一件精致的皮衣,一条深色的牛仔裤,那张极度沧桑的国字脸上,写满了疲惫,当然这疲惫之中,亦包含着对未知的些许期盼。 “父亲?”她不由得站起身,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也慢慢浮现出一抹泪花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父亲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只见他稍稍愣了一下,紧接着匆忙转过身,稍显惊讶地注视着她。 见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晶莹的泪珠霎时间涌出眼眶,与此同时,她出自本能般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小曦?”父亲微微皱着眉,而后略显兴奋地抱住她,并一字一句道:“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呜呜……”她本想借此机会好好和父亲聊聊心里话的,但由于心情过于激动,以至于呜咽了许久,亦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见此,她的父亲只得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直到她神色有所缓和,方才缓缓坐下,且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父亲,您……”她定了定神,单膝跪下,继而抬起眸子,细细打量着他极为疲惫的面孔。 “小曦,请原谅爸爸瞒着你来到这里,打听你的身世。”父亲忽而垂下头,说了这么一句很是奇怪的话。 “父亲您在说什么呢?”她不解地抓住父亲的手臂,颇为震惊道。 “小曦,我很高兴,你能够在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但是,他们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说,你是她的化身。所以,还请你原谅爸爸,这些年来对你的怀疑。”他低声啜泣着,随后语无伦次地向她诉说着心中的苦闷和忧愁。 “父亲,我不明白您对我说得这番话的真实用意,当然我也不想知道,我唯一想说的,便是希望您早日回家,您知道吗?当年我们家门口的那片野兽出没的丛林,那处荒凉贫瘠的沙滩,目前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看不到尽头的良田沃野和宁静祥和的小镇村庄。另外,当年您提到过的施工难度极大的雨林公路,如今亦快要通车了,我想在不久的将来,婆罗洲的各个区域,将会成为一个休戚与共、不可分割的整体。”顾悦曦的声音变得极为沙哑,视线也早已被泪水模糊,丝毫未察觉到,她的“父亲”逐渐变得虚幻,并且在霎那间,变成了“王文远”的模样。 不过,她面前的这个“王文远”,似乎与之前的王文远有所不同,因为他没了那副温和的面孔,亦无那股子略显柔弱的气势,反而多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凶狠和暴戾。 下一刻,这家伙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深寒的笑意,接着,他露出一双满是血渍和泥土的手,对着她的脖颈,便抓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阴谋诡计即将要得逞的时候,其侧方向竟冷不丁地响起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他的肋部位置,便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呜……”这家伙见自己这么完美的计划被人破坏,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烧,只见他心有不甘地狂叫了两声,紧接着狠狠地踩了下地面,抽出一把半英尺左右的廓尔喀弯刀,朝着那个同他长相无异的青年男子就冲了过去。 王文远脸色微变,心道早知如此,刚才就该拿出手枪,对准他的头颅,给他一枪的。 可惜没有如果,他下意识的举动虽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却使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得脱身。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仓促之间只得扔下背包,并朝身后方向,疾驰而去。 踩着稍显湿滑的满是断枝落叶的林间小道,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王文远一时间丧失了对方向的感知能力,同时他忍不住揣测着,为何一向反应迅速的她,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置他于不顾呢? 然答案似乎并不难理解,毕竟一个陷入沉睡的人,是不可能瞧见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 “文远,往正前方向跑,快点。”正当他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掉那家伙的追击时,其右前方向的一个略显隐蔽的树丛中,忽而响起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晖哥?”王文远的心脏猛地一抽,心说这也太巧了吧,他前脚跟刚刚遇了险,且苦于没有脱身之策时,后脚跟就来救兵了? “天啊,这运气,真是好到爆。”他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朝前边百米冲刺。 不多时,他视野正中央的位置,居然毫无征兆地呈现出一片浓重的白雾,而白雾之中,则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两个身材矮小的提着煤油灯的蒙面人。 68.伪装者提供给她的两条线索 看到他们,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毕竟他与他们素不相识,但是他们却无偿帮助了他两次:第一次是在巴特那,他们中的那个中年男人助他进入秘密空间,至于第二次,则是在秘密空间的那座矿洞内,他们中的另一个白衣男子帮他渡过那条水流湍急且水温极高的河流。 “你小子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吗?”赵承晖见他奔跑的速度放慢了些许,遂赶忙大喊道。 还别说,他的这一喊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因为喊叫声不仅让走神的王文远收回了思绪,而且让处于朦胧状态的顾悦曦,恢复了意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转瞬之间居然想起在秘密空间矿洞里遇到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另外,她还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即追杀王文远的那个颇为神秘的伪装者,很有可能是雪山卷轴残片的“守卫者”,并和苏铁存在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可这个假设仍有待商榷,除了缺乏相应的证据,这家伙“毫无章法”的行事风格,亦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所以眼下唯有活捉这个伪装者,想必才能够揭开,她心里的诸多疑问罢。 不带犹豫,她连忙站起身,握紧抓钩枪,瞄准伪装者的后背,便扣动了扳机。 “嗖……”锋利的抓钩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电光火石之间便刺入猎物的皮肉,紧接着它猛地收缩,使其皮开肉绽且动弹不得。 “呜……”钻心的疼痛让伪装者陷入到了一种极端痛苦的境地中,只见他不顾一切地挣扎着,以至于区区数秒间,他脚底下的泥土,就被他刨开了足足有一尺多深。 “我滴乖乖。”成功脱险的王文远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想着幸亏自己跑得快,否则被他一爪子抓下去,哪怕不死,被扒层皮也是免不了的。 然同他相比,顾悦曦则显得从容不迫,只见她瞅准时机,举起长刀,猛地一挥,便将他的右侧手臂给斩了下来。 瞧着那残缺的手臂和身体完全分离,又见那喷涌而出的暗红色的颇为黏稠的血液,苏勒摩终究是待不住了,于是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一脸焦急道:“顾小姐,适可而止吧,他已经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哼,人是我抓的,如何处置是我的事情,你有资格过来指手画脚吗?”顾悦曦冷不丁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文远,替我劝劝她吧,他对我们很重要。”苏勒摩不打算同她交恶,遂仓促之间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姑娘,你看……”王文远微微躬身,堆着笑脸,以一种恳求的语气向她说着。 “该干嘛干嘛去……”顾悦曦亦没有给他好脸色,反而举起刀,横在伪装者的脖子上。 不过稍显奇怪的是,与苏勒摩脸上的紧张、急切想比,不远处的赵承晖和白衣小矮人则表现得极为平静,不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穿插其中。 不多时,赵承晖见周遭的气氛越发的不对劲,知晓这么一直耗下去对他们而言皆是不利的,于是乎赶紧朝苏勒摩和王文远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快些过来。 见此,苏勒摩心里的不满瞬间加重了三分,但考虑到塞维银与他们的合作关系以及自己同伴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终究是服了软,选择了妥协。 “老兄一定要记住,在真相揭开之前,你最好不要把那女子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上。”白衣男子拍拍他的肩,略显不满道。 “知道了,只是……”苏勒摩沉默了片刻,正准备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然却正对上赵承晖稍显警惕的眼神,遂只得闭上了嘴。 “你们快些离开吧,千万别让白灵发现你们的踪迹。”赵承晖有些不满地示意二人赶紧走,接着他怔怔地盯着王文远,好似有难言之隐一样。 “晖哥请讲。”王文远自然洞察到了他眉目间的异常,故而急忙道。 “顾小姐可曾告诉你,需要几日到达萨迪亚村吗?”赵承晖故作好奇地来到他的身边,并慢慢说着。 “六日后抵达科希马城,十二天后到达萨迪亚村。”王文远搞不明白自己的同事为何会询问这样一个没有厘头的问题,但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还是如实回复了他。 “速度属实慢了,我想你们应该考虑下进入地下空间了。”赵承晖轻轻地叹了口气,建议道。 “可是我们寻不到地下空间出入口。”王文远当然不知道地下空间到底有多大、途径哪些地方,遂略显疑惑地说着。 “你把这张地图送给顾小姐。”赵承晖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递给他一张泛黄的且满是褶皱地图。 “好吧。”见状,王文远只得强忍住心中的那一丝好奇,同时小心翼翼地接过地图,并放到上衣的口袋里。 ****** 再来说顾悦曦这边,自打她俘虏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后,她便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他的身上,毕竟能够轻而易举地改变自身相貌,且行事如此不符合逻辑的存在,想来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不必对我手下留情,尽管动手便是。”那家伙沉默了良久,方才抬起头,并以一种轻佻的语气大声道。 “呵……”顾悦曦不由得冷笑一声,继而自顾自地对他说:“你不必陪我演戏了,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我们这里。” “哦?”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事实确实如她所言,遂缓缓道:“你不应该同塞维银乃至古兹德人建立联系的,他们完全是在利用你。” “你难道不是吗?”顾悦曦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随后放下刀,一脸认真道:“他们要我去萨迪亚村放置雪山卷轴残片,而你好像与他们相背而行,但不管怎么说,这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想要的,无非就是找到杀我父亲的凶手以及父亲遇刺案的真相。” “你错了,你是开启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正因为如此,你的父亲才不远万里地来到南亚,通过寻找雪山卷轴,来打听你的身世。”他稍稍犹豫了片刻,到底是向她透露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嗯,我知道。”顾悦曦轻轻点头,进而以一种是问非问的语气说道:“你冒着被杀的风险也不逃走,怕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想要告诉给我吧。” “正是。”果不其然,他当即承认了这个事实,并急忙道:“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我还是劝你提防一下,拜德迪这个人。” 69.再度寻找南亚地下空间 “拜德迪?”顾悦曦微微一愣,脑海中当即浮现出她和王文远在前往达扬河河曲的路上经历的一连串跌宕起伏的事情。 “看来你还有印象。”伪装者冷笑了一声,紧接着身体变得虚幻起来,并在几秒钟之后,消失不见。 “呵,跑得挺快。”顾悦曦不由得耸耸肩,然后转过头,恰巧看见赵承晖朝王文远挥手致意,进而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文远,走了。”她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晓赵承晖一定是向他透露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遂打算从他嘴里套些话来。 “姑娘,等一下。”果不其然,王文远下一秒便快步来到她的身边,并取出一张皱巴巴的泛黄的地图。 “还真是如此。”顾悦曦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而后展开地图,借助森林里微弱的光亮,细细查看起来。 奇怪的是,这张地图同上次王文远手中的那张地图类似,都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英军在阿萨姆地区的布防图,不过亦有些许差别,即:第一张地图是1942年6月15日英印总督维克托·霍普发布的科希马以北地区的布防图,而第二张地图则是1944年2月24日英第14集团军司令斯利姆与英印总督韦维尔联合发布的关于因帕尔及其周围地区的布防图。 与1942年相比,1944年是法西斯轴心国走向衰落的一年,但陷于困境的法西斯国家仍在做着垂死挣扎,这其中著名的有1944年3月日军第15军司令牟田口廉也中将发动的因帕尔战役,1944年5月日军第11军司令横山勇中将发动的第四次长沙会战,因此,英印军队提前在因帕尔地区做好战备部署,并制定的反攻蒲甘的计划,亦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王文远递给她这么一张破旧泛黄的年代久远的地图,到底意欲何为呢? 当然,她的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小段颇为清晰的记忆。 “难道又是那个身材矮小的蒙面老人所为?”顾悦曦猛然间想起之前在萨迪亚村地下空间内的经历,遂小声嘀咕道。 不过,和上次的那段记忆不同,这段记忆不仅包含有地图,而且还有一段极为简略的西班牙语字母。 经过大致确认,顾悦曦迅速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即脑海中的这幅地图是孟加拉东北边境的地形图,至于那段字母,则是简要概述了该地如何进入横贯南亚东北部的地下空间。 “姑娘,这幅地图上,并没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啊。”王文远看她颇为认真地看着手中的阿萨姆东缘的布防图,遂稍显疑惑道。 “有的,只不过你没有瞧见罢了。”顾悦曦轻描淡写地回复着他,然心里却忍不住揣测道:莫非,那神秘老人同塞维银高层人物或者古兹德人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思索了片刻,她并未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故不由得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寻找地下空间的出入口上,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抵达萨迪亚村,而借助地下空间,则可以节省一半到四分之三的时间,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凭借脑海中图画和文字的提示,她很快确定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地下空间出入口的位置,即高山台地东北方向十公里远的一座河心岛上。 “文远,事不宜迟,我们出发。”顾悦曦有些神秘地冲他招招手,随后朝摩托车快步走去。 “那个……我来吧。”王文远虽然不知晓她是怎么确定地下空间出入口的具体位置的,但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肯定不比上山道轻松,故而当即道。 “谢谢。”顾悦曦略带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整理了下行囊,同时自顾自地说:“往东北方向行驶。” “好的,姑娘,坐稳了。”王文远微微笑了笑,而后目视前方,缓缓拧动车把,朝着眼前浓重的黑暗,疾驰而去。 正如他所言,下山道确实要比上山道要难走一些,这不仅体现在路面的崎岖和曲折上,亦体现在雨势的加大以及山洪泥石流的爆发。 “你怕吗?”顾悦曦忽而将头放到他的肩膀上,继而问了这么一个极为古怪的问题。 “哦?”王文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驾车上,心中自然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遂止不住发起呆来,以至于一个不稳,摩托车险些失去平衡,掉到山崖下方的堰塞湖里。 “抱歉。”她看他匆忙握紧车把,调转方向,于是赶忙抬起头,面露歉意道。 “没事,突然想起我们在巴特那城摆脱那众士兵追击时的经历了。”王文远忍不住笑笑,下意识地说着。 “你当时看我调转方向,向陡坡下冲去,心中有何感想?”顾悦曦见接下来的山路平坦了些许,故又问了一个“不正常”的问题。 “嗯,起先,大脑陷入到一片空白之中,然后是不知所措,最后豁然开朗。”王文远一边说着,一边适当降低车速,使摩托车顺利地通过几处塌方、积水路段。 “啊?”顾悦曦当即露出一副惊讶的面孔,进而恢复平静,并低声道:“怎么个豁然开朗法?” “嗯,就是,忽然觉得顾姑娘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才女,她虽然行事不拘常理,经常山重水复疑无路,但总是在最后关头来一个反转,使我们柳暗花明又一村。”王文远假装沉思了一会儿,继而慢慢道。 “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顾悦曦故作严肃地转过头,然那双灵动的桃花眼中,却隐藏着一丝小欢喜。 大概半个小时后,摩托车稳稳地停靠在一处略显隐蔽的河湾里,根据地图和文字的提醒,河心岛应该就在这附近。 “来,涂些防蚊液。”顾悦曦看到河边的杂草丛中飞舞的蚊虫,于是乎取出一瓶带有刺激性味道的防蚊液,并仔仔细细地在他的皮肤表面涂抹着。 “你也来点,我皮糙肉厚的,蚊子扎不进去。”见状,王文远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拘谨,随后他拿出一瓶防蚊喷雾,小心翼翼地喷在她的手臂上。 “你这瓶挺好用的。”她略显好奇地把瓶子握在手心里,发现瓶内的液体带有一种清香味道,而且药效也比她的那瓶要好。 “真的吗?”王文远稍显惊讶地说着,随后难为情道:“我可以和你换一下吗?” “当然可以。”她淡淡地笑着,同时站起身,朝河岸边慢慢走去。 70.送给因帕尔当局的贵重礼物 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王文远遂赶忙跟了上去,同时心中犯起了嘀咕,想着地下空间出入口的位置,难不成在河对岸? 当然,他心里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因为他远远地瞧见,她走向了一艘破旧的木船。 “姑娘,等一下。”他见状再也沉不住气了,毕竟该河段位于山地与平原交界的地方,地形复杂,地势起伏不平,所以在此处划船,和在燃烧的木炭中抓取板栗,没有半点区别。 “还有事吗?”顾悦曦连忙停了下来,心道这个赵承晖,怎么可能知道,如此多的东西? “顾姑娘,此河凶险无比,我们非要划船渡过吗?”王文远不敢停顿,匆忙将心中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当然了,因为我们的目的地,在河心岛上。”似乎猜到了他的困惑之处,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并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慢慢解释道。 可就在她刚刚说完这句话,准备继续向前进发时,她的心里,却猛然间意识到:这片区域,按照一般的河流地貌类型,是不大可能形成河心岛的,毕竟这里不是平原,亦不是谷地和盆地,所以河中的泥沙碎石不会在此处堆积成沙洲和小岛,而是加速向下游移动。 那么这个颇为诡异的岛,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它会不会是一个缩小版的秘密空间,而且同巴特那城附近的恒河秘密空间,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看来,秘密空间和地下空间不是两个孤立的事物,而是存在着某些意想不到的联系。”顾悦曦轻轻点头,拿起两支船桨,同时示意王文远:不必感到忧虑,平常心对待未知的东西,就够了。 见此,王文远遂不由得张了张嘴,似乎仍有一些疑虑,可当他看到她稍显平静的表情时,终是没有把那些“打击士气”的话,给说出口。 ****** 4月21日凌晨,阿萨姆东缘,那加山脉。 “将军阁下,快些返回营帐吧。”副官舒尔吉踩着泥泞湿滑的小道,气喘吁吁地来到一座陡峭的山崖尽头,并略显担忧地看着矗立在大雨中的拜德迪。 “舒尔吉,我且问你,你认为我军接下来应当怎么做,才能够摆脱目前的困境呢?”拜德迪胡乱擦拭了下落满雨水的头发,而后撑开雨伞,询问道。 “卑职以为,眼下蒲甘王吴盛伦陈兵钦敦江,其实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警告我们趁早撤退到那加山以西,不可打他蒲干国的主意。”舒尔吉先是语气沉重地说着,然后话锋一转,缓缓道:“那我们就成人之美,尽快前往那加山以西,没准还能和蒲甘王交好,以此得到一个不错的朋友。” “撤?”拜德迪脸色一变,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并一字一句道:“黑衫军目前集结了6万大军向因帕尔进发,因帕尔当局根本无法抵挡黑衫军的进攻,我们现在回到那加山以西,不是去当他们的陪葬品吗?” “将军阁下,请听我一言,黑衫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它虽发兵6万进攻因帕尔,但这六万军队的后方是益西加措所率领的布鲁克巴联军,东方是我们的阿萨姆游击队,西方是西隆模范军以及伊斯迈尔苏丹的孟加拉军队,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一门心思地进攻因帕尔地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整军备战,狠狠地揍它一顿,夺回我们的失地呢?”舒尔吉淡淡一笑,侃侃而谈道。 “这个……”拜德迪沉默了一瞬,继而转过身,自顾自地说:“此事事关重大,我觉得应当考虑一下,再做定夺。” “那……卑职先告辞了。”舒尔吉微微躬身,离开了山崖,朝一片荒凉的树林走去。 此时此刻,这片林子里藏着一群神秘的人物,他们之中既有一些国家的政要,亦有部分情报机构的成员,诸如西隆模范军司令汉尼塞娜、牧月党阿萨姆主事吉拉蒙、松信堂孟加拉执事施长安、布鲁克巴布姆唐宗防务大臣格桑朗杰。 “要让诸位失望了,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主张从长计议。”舒尔吉叹了口气,慢慢说道。 “哼,果真是个贪生怕死之流。”格桑朗杰摸了摸下巴尖上的长长的胡子,略显不满道。 “你身为阿萨姆游击队的三号人物,难道没有自己的打算?”汉尼塞娜抬起头,露出了一副极为不满的表情。 “我当然有。”舒尔吉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古往今来,要想做一个合格的将军或者君王,皆须具备两样东西,一个是狮子的威信,一个是狐狸的狡诈,因为前者有利于他们管好他们的部下乃至子民,后者有利于他们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很明显,拜德迪是不合格的,他需要被一个合格的人取而代之。”舒尔吉压低声音,稍显激动地说着。 “不错,我觉得,你的这个主意若是付诸实施,那么它必将是我们送给因帕尔当局的一份最为贵重的礼物。”汉尼塞娜冷笑一声,忽而大声道。 “最为贵重的礼物?”舒尔吉略显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却富于谋略的中年女子,然他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汉尼塞娜自然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之后缓缓解释道:“因帕尔当局的执政官们痛恨拜德迪,我们联手杀了他,把他的项上人头送到因帕尔,那么他们对我们的好感必定有所上升,接着我们以联合抗击黑衫军为由,将军队部署在因帕尔周边的交通枢纽上,你说,这难道不是一份贵重的礼物?” “司令官阁下,果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舒尔吉当即露出些许贪婪的神色,然后道:“因帕尔,科希马,高哈蒂,都是我们的,阿萨姆的王位,也是我们的。” “哼,那要看你懂不懂得忍耐了。”汉尼塞娜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随后站起身,示意身旁的同伴,是时候离开了。 “看来,吾王没有看错,你们阿萨姆,果真乱成了一锅粥。”施长安见舒尔吉的身影已经远去,遂忍不住调侃道。 “不错,正是因为战乱,阿萨姆的未来才会充满了不确定性,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阿萨姆的王位才会得以虚悬。”汉尼塞娜一边回复着他,一边却暗自想道:你们布鲁克巴,不更是如此吗? 71.她心目中最爱的人 “哦,如此说来,汉尼塞娜女士的这步棋走得果真是妙,先让拜德迪与舒尔吉陷入内讧,继而骗取因帕尔当局的信任,最后在他们筋疲力尽之时将他们逐个吞并,以此成为阿萨姆的新国王。”格桑朗杰冷笑一声,低声道。 “长官说笑了,其实这步棋一点也不高明,相反,舒尔吉和因帕尔当局都曾质疑过我出兵因帕尔的动机,认为我醉翁之意不在抗击黑衫军,而是在于扩张领土,不过,他们此时并无明显的证据,加之他们目前有求于我,故而,没有把这种怀疑,摆在明面上。”汉尼塞娜叹了口气,慢慢说着。 “确实,汉尼塞娜女士只带了1万人马增援因帕尔,再说这支远征军的弹药补给亦不足以支撑长期作战,他们凭什么怀疑你呢?”格桑朗杰沉默了一瞬,然后故作平静道。 “但愿如此吧,只是,我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舒尔吉、因帕尔当局、黑衫军亦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上钩,所以,切不可掉以轻心。”汉尼塞娜眉头微微一皱,话语间,也夹杂着些许担忧。 ****** “顾姑娘,岛上边,有一座木屋。”另一边,王文远指了指前方河面上突然出现的一座长宽不足百米的矩形岛屿,且略显好奇道。 “不必感到惊讶,毕竟萨迪亚村的地下空间出入口,也是一座木屋。”顾悦曦不以为然地说着,而且,还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是时候放下船桨,快些整理行囊了。 王文远遂轻轻点头,当即放下手头的活计,并在几秒钟后,冲进了船舱。 “不错嘛,比以前做事,要牢靠些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同时还寻思着,他要是能够全心全意地听她调遣,那该多好呀。 可惜没有如果,她到底是落在了李伯陵的后边,以至于,她都不能敞开心扉地,同他聊些较为隐私的话题。 “顾姑娘,想什么呢?”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并一脸疑惑地,盯着她看。 “嗯……当然是我心目中最爱的人了。”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遂只得说了一个尚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最爱的人?”王文远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异样,不知是感到有些诧异,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是啊,他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军,虽然不善言谈,但是心思极为细腻,另外,他还是一个颇为大度的人,能够忍耐我毫无理由的小脾气。”顾悦曦眸子微睁,半真半假地诉说着她心目中的那个叫不上名字的他。 “那他,此时此刻,到底在哪里?又为何让你一个人来到这么一个极为凶险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王文远的心里,竟莫名的产生了些许不适感,好在他及时克服了这种负面情绪,并问出了,他心中存在的疑问。 “记不得了,不过他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给人一种极度真实的感觉。”顾悦曦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夜空,一字一句道。 “没准,他是你上一世的夫君吧。”听她这么讲,他终是松了口气,同时以一种不是特别肯定的语气说着。 “我们出发吧。”她拍了下略显麻木的额头,而后朝木屋快步走去。 一切顺利,他们没有撞到任何凶险的生物,亦没有遇到什么崎岖难行的道路,便来到地下空间内部。 “文远,你第一次来地下空间的时候,心中是否产生过逃避的想法?”顾悦曦将随身携带的照明灯调亮,进而一边环视着周遭的风吹草动,一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没有。”王文远下意识地摆摆手,接着稍显无奈道:“我进入那座木屋后,便被一个神秘的东西给打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先后撞见蛮人与鬣狗,我哪有时间逃避啊。” “打晕了过去?”顾悦曦的月眉微微蹙立起来,随后似问非问道:“莫不是,苏勒摩的宠物夜帝所为?” “啊,真的假的?”王文远不由得吃了一惊,一是惊讶于苏勒摩居然敢养那玩意?二是诧异于,夜帝为何要这么做呢? 当然,就在他打算询问她其中的缘由时,其视线边缘的一片乱石堆后,忽而闪过一片稍显昏暗的白光。 “嘘……”顾悦曦同样发现了这片诡异的光芒,遂向王文远做出了噤声的手势,而后调暗照明灯,侧着身,朝那片乱石堆,慢慢走去。 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乱石堆的后边竟是一堵十几米高的石墙,至于那片光芒的源头,则是在石墙旁边的地面上。 “难道又是它?”顾悦曦莫名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串跳动的光点以及火车上的那个神秘的夜狼。 不过她的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事实所推翻了,因为当她把眼睛贴到地面上向下观察时,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刚好从她的眼前快步走过。 看得出来,这队士兵似乎正在执行着某个特殊的军事任务,毕竟他们的步伐特别的沉稳,眼神之中亦写满了镇定与警觉,另外,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也是极为丰富的,诸如突击步枪、手枪、弯刀、毒箭、手雷、微型无人机等…… “特种部队啊。”王文远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特制的作战服以及固定在手臂上的能够自动调整方向的强光手电,遂不由得小声赞叹道。 “应该是西隆模范军的侦察兵。”顾悦曦站起身,靠在潮湿的岩壁上,低声说着。 “不大可能吧,西隆当局的“短视”可是出了名的,先前多姆卡之战和科希马之战,他们何种表现,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文远亦站起身,想着坐视敌人吃掉自己盟友的西隆当局,这次怎么可能破天荒地派出侦察兵不远万里地来到孟加拉与阿萨姆的边境来侦察战况? “文远,你听没听说过一个成语叫欲擒故纵?”顾悦曦忽然抬起头,并且询问了这么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 “故意放开猎物,使其放松戒备,最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抓住猎物?”王文远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正是,西隆当局一直想统一阿萨姆地区,奈何入侵阿萨姆的黑衫军和东部的科希马、因帕尔当局实力较为强劲,所以和对手硬碰硬地打是万万不行的,因此,先帮助因帕尔当局与黑衫军全面开战,继而趁它们筋疲力尽之时将它们逐个击破,无疑是损失最小,收获最大的上上策。”顾悦曦不作停留,侃侃而谈道。 “原来如此。”王文远点了点头,打算加快行进脚步。 然顾悦曦却停下脚步,且饶有兴趣地继续观察着那队侦察兵,好似,她与他们存在着某些共同利益一样。 72.冒充西隆模范军的家伙 “顾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快点了。”王文远瞥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稍显急切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在地下空间行走的速度虽然要比在地面上快一些,但总的来说,所花费的时间仍然在一周左右,而我们若是偷偷地搭乘他们的顺风车,只需三四天,便可抵达萨迪亚村。”顾悦曦转过头,颇为认真地说着。 “这个……”王文远在思虑一番后,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可他略显为难的表情,仍体现出,他对她的观点,有所保留。 “怎么,这是怕怕了?”顾悦曦一眼便窥探出他心中所想,遂以一种极为轻佻的语气回复道。 “开玩笑。”见状,王文远只得尽力压制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胆怯,同时硬着头皮,逞起了“英雄”。 “那就好。”她微微点头,继而寻找起来,前往下边的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她细致的寻找,她终是在石墙侧后方向,发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呈螺旋形的小路。 “放慢脚步,注意警戒。”顾悦曦朝王文远打了一个手势,接着拿出抓钩枪和长刀,扶着墙壁,慢慢向下走去。 可她的前脚跟不过是刚刚来到小路尽头的拐角处,其侧前方的位置,便传来了一阵极为急促的脚步声。 听及此,顾悦曦的神经猛地收紧,而后,她一个瞬移,飞速闪到拐角旁边的一块巨石后方,躲藏了起来。 同她相比,王文远的反应就没有这么迅速了,但也算不上迟钝,只见他下意识地关掉随身携带的照明灯,随后弯下腰,有些狼狈地趴在一片稍显凌乱的乱石堆里。 下一秒,几十个不停晃动的光点呈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想来应该是那群负责侦察的西隆军士兵了。 “队长,我们还是快点撤吧,这个地方真是太诡异了。”其中一个士兵喘着粗气,颇为惊恐地大声说着。 “废物,你想当下等兵吗?”军官狠狠地跺了跺脚,肥肉横生的脸上,闪过些许愠色。 “不想不想。”士兵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急忙道。 “不想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军官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四周,大抵是在,探测着周遭的情况。 不大一会儿,他快速收回目光,低下头,略显严肃道:“众人听令,由于前边是一条岔路口,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分兵两路进行细致的侦察,具体分工是:一组负责侦察那条向上延伸的螺旋形的小路,二组、三组负责探索这条向下延伸的之字形的大路,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此会合,听明白了吗?” “明白。”士兵们随即点头应声,然后来到自己的组长身边,并朝着不同的方向快步走去。 “跟上去。”待两队士兵走远后,顾悦曦方才从巨石后头走出来,同时示意他,是时候动身了。 “好的。”王文远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直奔那条,向下延伸的呈之字形的大路。 看得出来,这条大路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人工挖掘的痕迹,不知是3100多年前尼格利陀人所为,还是半个多月前黑衫军第四军团的“伟大杰作”。 “好壮观。”见此,王文远遂忍不住四处张望起来,以至于脚下拌蒜,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倒在一个五尺见方的深坑里。 “扑通……”一个巨大的落水声在她的耳畔骤然响起,与之相伴随的,还有侦察兵们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糟糕。”顾悦曦脸色一变,心道好你个王文远,真是不经夸,刚说你办事牢靠些了,哪料到你竟整这么一出戏来。 当然,她到底是不能一走了之的,毕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既然能奋不顾身地为她“挡刺”,她又未尝不可呢? 想到这,她不由得笑笑,转过身,淡然地看着二十多个蜂拥而至的士兵。 “给我抓活的。”为首的军官一边招呼着士兵,一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是。”士兵们将刺刀插在步枪前端,紧接着三人一组,缓缓朝她走去。 看他们颇为谨慎的模样,她深知眼下没有那个时间亦无那个必要同他们打斗,尽快制服他们的队长并把王文远从深坑里捞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她快速向后退却,顺势在岩壁上猛地一蹬,之后借着惯性,举起抓钩枪,瞄准了军官身侧的石壁。 “啊……”似乎猜到了她的真实想法,军官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反应也稍稍慢了半拍,以至于电光火石之间,只得朝旁边顺势一滚,最终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她的那把颇为锋利的长刀。 “哼……”见状,顾悦曦轻哼一声,心中当即明白了些什么,并在短暂的思索过后,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脱身之策。 “你们不必管我,尽快杀了她便是。”军官虽然嘴上说得极为坚决,但他飘忽的眼神和刻意放慢的脚步,似乎又在暗示着,他的言不由衷。 “大抵是个冒牌货罢了。”顾悦曦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测,于是乎将长刀横在他的颈部,而且用最小的力道,划破了他的皮肉。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枪啊。”军官依旧在强行维护着不属于他的形象,纵使他的脸上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纵使他的腿脚陷入了麻木。 下一秒,他的一众部下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忽而站成了两排,前边一排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举起了步枪,后边一排则飞快地掏出针筒,狠狠地朝前边那排士兵的咽喉部位刺了过去。 看着对面那排士兵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顾悦曦遂下意识地收回长刀,并自顾自地说:“许仲发,说实话,这一路来,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那是自然,塞维银、牧月党、松信堂、孟加拉、西隆当局,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许仲发一边示意部下清理掉周围昏迷过去的西隆模范军,一边围着她,慢慢踱步。 “确实,他们想要快点得到雪山卷轴,然后开启异界之门,而你们南方协会则与他们的目的,完全相反。”顾悦曦沉默良久,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错,我们是世界秩序的守护者,我们坚信大世界和异世界是两个平行的且独立存在的世界,它们虽然距离接近,但它们皆存在各自的生存法则,所以异界之门是断不能开启的,否则,两个世界必将陷入到暗无天日的浩劫之中。”许仲发停下脚步,缓缓说道。 73.来自水下的恶魔 “可惜,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一点兴趣。”顾悦曦看他和侯绍春的言谈举止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遂没有犹豫,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嗯,我理解你此刻急切的心情,毕竟你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远道而来。”许仲发见她不打算同他进行深度交谈,于是乎仓促之间准备向她透露些“干货”出来,以便稳住她,促使她甘愿为他所用。 “不错,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无非就是那两个杀父凶手以及父亲遇刺案的真相,至于所谓的雪山卷轴和异界之门,我只想了解它们同我父亲之间的联系,至于其他的,我并不想知道,希望你不要白费力气。”顾悦曦的话语虽然乍一听非常的客气,可她警惕的神色与未收鞘的长刀仍暗示着,她绝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主。 “那是当然。”许仲发随即应了声,而后朝他的一众部下打了两个手势,一个是检查下周围是否存在西隆模范军的“漏网之鱼”,二是尽力寻找王文远的下落,因为他知晓,他是一张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好牌,如果能找到他,那么她的底细乃至塞维银的一些秘密,想来也会紧跟着浮出水面。 “想得倒还挺周到。”顾悦曦看到七八个南方协会成员蹲在深坑旁边捣鼓着什么,遂忍不住嘀咕道。 “谢谢姑娘夸奖。”许仲发略显浮夸地朝她笑了笑,紧接着“有模有样”地点燃一根香烟,在吞云吐雾的同时,亦表现出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见状,她随即露出一副极为不满的神情,并且一边轻轻地扇着风,一边下意识地向后退却。 不大一会儿,蹲在深坑旁边的一个魁梧奇伟的男青年匆忙站起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许仲发的身旁。 “贾汉吉,你这是怎么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接着低声询问道。 “主事大人,那水坑差不多有百十米深,王文远活下来的几率,可谓是微乎其微。”贾汉吉皱着眉头,小声说着。 “知道了,你快些去通知弟兄们,让他们即刻出发。”许仲发微微一愣,继而“蛮不在乎”地说道。 “是。”贾汉吉得了令,随后气喘吁吁地朝水坑跑了过去。 “顾小姐,请吧。”许仲发皮笑肉不笑地伸开手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昏暗的小道,略显恭敬道。 见此,顾悦曦的心猛地一沉,大抵猜到他很有可能已经遭遇到了不测,遂攥着手,轻轻咬了下嘴唇,步履蹒跚地向前边走去。 “姑娘,小心脚下。”许仲发擦了下湿透了的后背,同时稍显关切道。 然他的话似乎并没什么用处,毕竟她的神态同方才相比,基本上没有变化。 ****** “晖哥,正下方的那片乱石堆里,埋伏着牧月党的一个中队,左前方的一个水湾附近,隐藏着松信堂的部分人马,不过人数不详。”同一刻,穆蒂埃放下望眼镜,有些诧异道。 “呵,老弟,你大可不必感到惊讶,眼下黑衫军正紧锣密鼓地调集军队向因帕尔地区进发,而作为因帕尔当局铁杆盟友的西隆当局以及布鲁克巴,又怎能坐视不管呢?”赵承晖抬起头,以一种颇为嘲讽的语气缓缓说着。 “可,西隆当局什么秉性我们又不是不知晓,他们巴不得因帕尔当局与黑衫军打得两败俱伤,进而为他们染指阿萨姆东部,提供条件呢。”穆蒂埃转过头,略显困惑地说着。 “你听没听说过这个词,叫煽风点火。”赵承晖沉默了片刻,忽而蹦出了这么一个词。 “晖哥的意思是,他们此次驰援因帕尔,是为了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迫使黑衫军与因帕尔当局,快点开战?”穆蒂埃想了一想,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这只是其中之一。”赵承晖定了定神,继而稍显犹豫道:“我觉得他们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 “怎么说?”穆蒂埃将先前整理好的绝密情报递给巴甫洛夫后,又把询问的眼神,扫向赵承晖。 “暂时还不明朗,不过,我隐隐约约地有过这么一个猜测,那就是,西隆当局此次一共派出了两支部队,一支部队负责援助因帕尔当局,抵抗黑衫军;另一只部队则躲在暗处,待合适的时机来临后,从背后偷袭因帕尔当局。”赵承晖站起身,示意穆蒂埃,是时候撤退了。 可还未等他迈开步子,却见水湾附近的河面上,突然间泛起片片涟漪,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极度汹涌的波涛。 见状,赵承晖当即停下脚步,举起望眼镜,朝暗河河面,吃力地望了过去。 下一秒,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两下,因为呈现在他视野边缘的,是一个高而大的呈镰刀状的鲨鱼背鳍。 “晖哥,为何这终年见不得阳光的深不可测的地下暗河,会有如此恐怖的存在?”穆蒂埃自然也瞧见了这颇为恐怖的水下恶魔,于是乎赶忙询问道。 可是赵承晖竟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还是发现了什么其他的异常情况。 当然,前者的可能性稍稍大一些,因为这条鲨鱼先是绕着河中央的一块石头慢慢游动着,紧接着微微一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水位极浅且暗礁密布的水湾边缘。 此时此刻,埋伏在水湾边缘从事侦察任务的一众松信堂成员,皆被吓得面如土色,以至于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只得扔下随身携带的生活用品,并连滚带爬地朝旁边跑去。 奇怪的是,面对极度干燥的陆地,这条4米多长的成年双髻鲨不仅没有折返回去,反而高高跃起,对着不远处的一片沙土地,便跳了过去。 “杀了它。”见鲨鱼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这帮松信堂成员仓促之间只得举起枪,并胡乱扫射着。 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这鲨鱼的身体转瞬之间居然变得虚幻起来,而他们打出去的子弹,亦穿过了鲨鱼的影子,不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快撤。”为首的长官看到了这么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场景,心中自然是惊恐万分,以至于咬咬牙,将身上所有的物件都给丢下了,包括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搞到的一件上古时代的青铜器。 然而下一刻,原本还处于虚幻状态的鲨鱼,竟变凝实了不少,同时它调转身子,飞快地冲向青铜器,并把它吞了下去。 74.二十年前的真相 “糟糕。”见状,他脸色瞬间大变,毕竟他的顶头上司刘锦洋曾对他说:若是把青铜器弄丢,就以死谢罪好了。 可眼下,事情似乎还存在转机,因为他的一众部下在经过短暂的发呆愣神之后,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乎匆忙从不同方向朝鲨鱼包抄过去,并举起步枪,疯狂地向它扫射着。 不出所料,面对呼啸而来的子弹,双髻鲨的身体再一次变虚幻了不少,遂使得子弹又一次失去了作用。 不过说实话,它虽通过自己的“独门绝技”躲过了这杀伤力极强的东西,但它却忘了自己最大的劣势,即,它是不会在陆地上行走的。 因此,在经历了短时间的喜悦过后,它的心,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弟兄们,它被这石头给困住了,快将它拿下啊。”见此,他脸上的肌肉霎时间抽搐起来,脚下的步子,亦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可令他猝不及防的是,就在他来到距离鲨鱼仅十米远的一块巨石上时,其右前方向,居然冷不丁地蹦出一队身穿白衣、留着长发的白衣人,想来必定是埋伏在周围的牧月党人了。 “朋友,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还望你们遵守盟约,不可行越界之事。”他随即停在那里,同时示意他的一众手下,见机行事。 “越界之事?”沈建成冷笑一声,缓缓道:“你们在这地下空间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按照盟约规定,理应军法从事。” “你……”然还未等他把心中的不满给发泄出来,却见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忽而出现了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并在几秒钟之后,喷出了红黄色的火舌。 “哒哒哒……”待弹夹内的子弹打光了之后,呈现在沈建成眼前的,已不再是二十多个陷于恐慌的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一地面目狰狞、四肢扭曲的死尸。 “把那条鲨鱼的肚子给我刨开,取出那件青铜器。”沈建成见鲨鱼的身体再次变得凝实,知晓它的独门绝技不可能一直起作用,遂心满意足地示意其属下,快些行事。 他的部下得了令,迅速抽出了极为锋利的三棱军刺,并在两个协事的指挥下,从两个方向对鲨鱼进行剖腹。 不过下一秒,这些个牧月党成员便瞪大了双眼,因为他们面前的“鲨鱼”根本不是一条鲨鱼,而是一块同鲨鱼有七八分相似的石雕! ****** “主事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交火的两方,分别是牧月党和松信堂。”另一边,贾汉吉踉踉跄跄的穿过一片乱石堆,并来到了许仲发的跟前。 “哈哈,这帮家伙,真可谓外战外行,内战内行。”他不由得笑出声来,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顾悦曦。 然而令他稍显意外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跟没听见一样。 可事实上,她不仅听见了,而且产生了一些紧迫感,好在她及时压制住了这种情绪,没有让他,觉察到异常。 “时间紧迫,我们要加快行进速度了。”见此,许仲发略显疑惑地收回目光,并示意部下,将行军包内的用于伪装的所有物品通通丢掉,以此减轻负重,提高步速。 行进了大概两个小时后,她视线尽头的水面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扇雄伟古朴的黑色拱形石门,它同巴特那附近的那个水上古城的城门存在极大的相似性,但此处城门要比那扇城门要小上些许,想来可能是古兹德人认为地下空间地方有限,故意而为之罢。 “姑娘好像对这扇门,有种难以描述的熟悉感。”许仲发很快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异样,遂打算探探她的虚实。 “有吗?”顾悦曦虽然及时收回了思绪,可无意之中,仍然留下了一些马脚。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许仲发表面上装作心血来潮随意一问,然心里却是另一番场景,因为他一个问题便得到了三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即:她从巴特那城北码头到秘密空间的具体道路、最有可能随她一道进入秘密空间的人物、打开秘密空间中枢的“内鬼”。 “这扇门,究竟通往哪里?”顾悦曦见一众南方协会成员登上隐藏在河边的两艘快艇,于是乎赶忙询问道。 “这是古兹德人修建的传送门,自然通往古兹德人想要到达的地方。”许仲发先是说了一句她不那么感兴趣的东西,继而来个反转,慢慢道:“据说这个地方是一个古战场,是古兹德人奋勇杀敌,成就大业的神圣之地,二十年前,你的父亲曾来到该地,以此完成了他南亚之行的夙愿。” “古兹德人,古战场,父亲,南亚之行,夙愿?”顾悦曦反复默念着这些词语,同时努力回忆着她先前得到的所有的线索,意图拼凑起二十年前的真相。 根据她目前所已知的,加之她大胆猜想的,她认为二十年前的真相最有可能是:她是古兹德人的某个关键的人物,且在一场可怕的战争中幸存了下来,并借助某种特殊的手段成为父亲的“女儿”;1979年塞达党刺杀父亲失败后,父亲开始对她产生怀疑,为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遂于1979年-1980年三次来到南亚,以雪山卷轴为突破口,调查她的身世;至于父亲最终的调查结果,想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他早已遇害,而且母亲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使得她,对所谓的新身份,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因此,尽快确定杀父凶手,对二十年前的真相予以完善,迅速回归平静的生活,是她下一步必须要做的。 下意识地抬起头,她的眸子正对上传送门另一侧望不到尽头的漆黑的河面,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按照苏勒摩的说法,古兹德人已在大世界生存了千年,所以那场惨烈的战争极有可能和古兹德人迁到大世界存在必然的联系,由此可以推断,那个古战场一定非常的惨烈,毕竟它关乎一个民族甚至是一个文明的生死存亡。 待快艇快速穿过黑色拱形石门,她的四周,居然冷不丁地浮现出一片片厚重的白雾,而白雾之后,则时不时地闪过一群群,佝偻的身影。 “不要乱,注意警戒。”许仲发见自己的部下皆颤抖着身子,于是扯开嗓子,大声叫喊道。 然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却见正前方的浓雾中,竟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双如铜铃般大小的猩红色的眼睛。 75.与科布隆再次相遇 “我的天呐。”看到这么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许仲发的冷汗霎时间便冒了出来,毕竟根据之前掌握的线索,这是一座已被废弃数百年的寸草不生的古城,按理说本不应该存在生命的,可眼下,呈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见那双令人脊背发寒的血红色的眼睛微微眨了下,紧接着,一阵沉闷的且不带停歇的的虎啸声从他的脚底下传了上来,与之相伴随的,还有那日渐浓重的迷雾和突然而至的巨浪。 见......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雪中热血一剑,土豆青鸾,全军列阵斗罗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75.与科布隆再次相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76.会自行移动的门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清晰地看到,方才还一片混乱、毫无章法的狂热者,下一刻便规规矩矩地排好了队伍,而且同之前相比,它们的脸上没了那股子狰狞与狂野,反而多了一丝沉稳与冷静。 再细细一瞧,她还有了一个更为奇特的发现,那就是,狂热者嘴角挂着的那充满恶臭的哈喇子,亦在短时间内,消失不见了。 “哦?”见此,她的月眉瞬间蹙立起来,想着若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它们,那她想要轻而易举地突围出去,可就有些困难了,毕竟她再强,也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玄幻热血,都市武侠,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76.会自行移动的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77.饥肠辘辘的她 “姑娘,这地方危机重重,你怎么可以单独行动呢?”其中一个南方协会成员一边带着一种“关切”的语气同她说着,一边微微侧目,给他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而他的同伴则心领神会,接着借故钻进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消失不见了。 “八成是去通风报信了。”顾悦曦小声嘀咕着,继而蛮不在乎道:“那就有劳朋友费心了。” “姑娘的话,真是见外。”那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本正经道:“姑娘去萨迪亚村安放雪山卷轴残片,并开启异世界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穿越,都市土豆,全军列阵剑仙奇幻,脑洞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77.饥肠辘辘的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78.为了她,他陷入了冲动 看他稍显费劲地走过一段崎岖缠绕、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她那悬着多时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何时放下,想来必定是等他们再一次相遇吧。 “姑娘,快走啊。”一个南方协会成员看她毫无征兆地掉队,遂赶忙来到她的身边,提醒道。 “嗯。”她依依不舍地转过身,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朝着眼前那昏暗的群山,快步走去。 不多时,他们的视线尽头,缓缓呈现出一抹光亮,它虽然和城市中的霓虹灯相比暗淡了不少,但在这神秘的地下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青鸾土豆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78.为了她,他陷入了冲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79.她和他有关儿时的回忆 和她稍显惊讶的神情相比,他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简而言之便是:四分惊愕、三分激动、二分不知所措,还有一分,欲言又止。 “你以前在马戏团工作吗?”顾悦曦淡淡一笑,戏谑道。 “没有,不过经常去那里当幕后工作者。”王文远同样报以微笑,然后“半真半假”地说着。 “幕后工作者……什么意思?”听他这样讲,她的那双桃花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许疑惑,继而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嗯……就是……”王文远挠了挠头,结结巴巴道:“......   80.水面之上的一座废弃的要塞 “怎么了,文远?”她瞧见他蹙立起来的眉毛以及飘忽的眼神,知晓他一定看到了什么异常情况,故而停止前进,并赶忙询问道。 “顾姑娘,那暗河右岸的深水区域,好像有一条成年鲨鱼。”王文远不作停留,赶忙来到她的身边,同时略显急切地说着。 “鲨鱼,难道?”她的神经猛地一怔,心中当即想到了在科希马地下暗道内所看到的那头成年双髻鲨。 “你看,它还在那里。”王文远怕她看不清楚,于是乎一边调亮照明灯,一边用手指着那片漆黑的水......   81.白灵最终还是让步了 约莫三分钟后,她的意识逐渐清晰,而眼前的场景,亦变成了那个似曾相识但又极度神秘的颇为狭窄的洞穴。 “我们竟然回来了。”王文远看到前边这略显熟悉的景致后,脸上的迷茫和惶恐瞬间就凝固了,想来应该是过于惊讶罢。 “嘘,别说话。”然下一秒,顾悦曦便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还是听见了什么令人胆寒的声音。 见状,王文远遂匆忙闭上了嘴,同时镇定心神,思索着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附近。 当......   82.她和他再至萨迪亚村 2001年4月22日,阿萨姆,萨迪亚村。 睁开迷蒙的双眼,顾悦曦的眼睛正对上一个略显熟悉的暗红色的檀木箱子,以及,一个淡黄色的木盒子。 “难道,白灵曾来过这里?”见此,她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二十多天前的那个深夜,她在萨迪亚村与白灵的第一次相遇。 当然,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因为箱子上的锁早已消失不见,另外,箱内放着的,亦是一个三角形的残片,它同木盒里的雪山卷轴残片,没有半点区别。 “莫......   83.父亲的遇刺案,另有隐情 待太阳落到西北方向的山岗之下时,他们方才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朝那家陈旧的客栈慢慢前进。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些闲来无事、喝酒谈天的村民;另外,外出劳作的乡民,亦是极少的,以至于他们在村子边缘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也就瞧见差不多七八个人,而且皆是些上了年纪或是腿脚不便的妇人。 “顾姑娘,你有没觉得,我们今天误入了女儿国?”王文远见气氛有些不对劲,遂开了一个玩笑,打算活跃下气氛。 “哼,女儿国能让......   84.异界民族威斯利人 “你小子没听见吗?”那家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可他依然强迫自己保持住这副凶狠的面孔,旨在避免被眼前的黑衫军士兵发现端倪。 然这个黑衫军士兵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一阵,继而摆摆手,示意他的同伴先行出发,最后在他的身边站定,小声道:“略伦特,说实话,你们这次暗杀行动,太过急躁了。” “哦?”略伦特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稍显不满地对他说:“这是我们塞达党的内部事务,轮不到你们南方协会来指手画脚。” “呵……”听......   85.最重要最迫切的问题 “糟糕。”顾悦曦随即俯下身,并通过自己敏锐的感知能力,来确定暗处存在的确切位置。 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暗处存在的移动速度非常的快,以至于区区数秒之间,就从她的西北方向窜至其东南方向。 “哟呵,这家伙的身手还不错啊。”顾悦曦当即握紧抓钩枪,并迅速抽出长刀,旨在防止它,趁机搞偷袭。 事实证明,她方才采取的措施,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下一刻,一个浑身长满尖刺的身形类似于猕猴的白毛怪物,便从她身后的草丛中猛地跳出,......   86.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你?”顾悦曦微微一惊,她是真没料到,这个略显神秘的塞维银执事赵承晖,居然也来到了萨迪亚村。 “顾小姐,麻烦你先将雪山卷轴残片放在那个转盘上。”赵承晖面色平静地同她说着,接着默不作声地朝他的一众手下,打了一个手势。 他的部下即刻得令,而后借助石块的掩护,悄悄地埋伏在她的四周。 “赵执事,我们有话不妨开诚布公地说,犯不着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顾悦曦自然觉察到了他私底下的小动作,故而转过身,轻笑道。 “顾......   87.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2001年4月23日,阿萨姆,因帕尔南郊。 “主事大人,因帕尔执政官马哈捷瓦、禁卫军长官谢里夫,已在曼尼普尔河右岸的克塔森林,等待多时。”塞维银执事侯绍春一溜小跑地停在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前,略显恭敬道。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李伯陵扫了眼手腕上的怀表,而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是。”侯绍春当即觉察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懒散,遂微微点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李主事,你好像对因帕尔当局政要,颇有微词呀。”......   88.这些个问题,自相矛盾 “嗯,详细点说是,去因帕尔城,寻找我曾经的上司,李伯陵。”他看她一脸忧虑的样子,知晓她心中所想,故而慢慢解释道。 “这是谁的意思?”她轻轻点头,寻思着既然赵承晖对她下了毒手,那王文远想必也不会毫无条件地任他调遣了。 “那个……救你的人。”他本想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来着,但考虑到科布隆离开时的那一番话,他终是没有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顾悦曦半真半假地回复着他,同时在心里罗列出,可能性最大的几个人或是存在......   89.她的线人,代号苍狼 见状,王文远只得报以微笑回应,想着她既然执意要帮他,那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大大方方地领情了。 然不经意间看到她清秀的脸颊和略显洁净的短袖时,他方才的想法,终是产生了动摇,因为他不忍心瞧着她,在一个闷热潮湿且满是浓烟的环境里张罗。 可是,该怎么“行之有效”地把她支走呢?毕竟他刚刚曾“开门见山”地提醒过她,但是却遭到她“无情地”拒绝。 “对了,可以尝试下以柔克刚嘛。”下一秒,他的心脏,猛地一颤,接着大脑之中,......   90.在简易餐馆,享受慢时光 “哦,怎么说?”听他把话说完,顾悦曦的脑海中,忽而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但她仍故作疑惑道。 “嗯,就是,四个秘密空间已处于运作状态,或是这四个残片已被人取走;而剩下的两个残片,仍维持着原来的状态。”通过方才与她简短的谈话,男人瞬间便觉察到,她在调查其父亲的遇刺案上,已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可否透露下那两个残片的具体位置。”顾悦曦微微点头,继而迫不及待道。 “一个在因帕尔城以东的热带雨林里,确切坐标我会通......   91.联军与黑衫军,不同的应敌之策 “那太子殿下,我们接下来的具体的行动计划,应当如何执行?”拉迪夫轻轻点头,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那个令他惧怕且崇拜的男青年。 “六个字,按原计划行事。”莫拉罕没有犹豫,当即回复道。 “为何?”拉迪夫脸色微变,心说难道不应该尽快调集军队歼灭被包围的西隆模范军?或是,赶紧增援萨姆哲鲁,让他稳住阵脚? “很简单,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以静制动。”莫拉罕先是抛出这么一句稍显拗口的话,继而解释道:“眼下战争刚刚打......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热血仙侠,雪中穿越土豆,同人脑洞,全军列阵爽文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91.联军与黑衫军,不同的应敌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2.艰难的赏花之旅 待她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来到那条长长的且略显冷清的走廊上时,已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哎,顾姑娘,今天要去哪里啊?”王文远看她身穿一条紧身的黑色长裙,脚踩一双白色绣花高跟鞋,遂忍不住询问道。 “去那座小山上,散散步,赏赏景。”她自顾自地说着,同时回忆起,那座小山之巅,有一片五彩缤纷的百合花海。 “我们不是去过两次了吗?”王文远下意识地挠挠头,搞不明白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那么一个极为普通的地方。 “可是你......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武侠,仙侠热血雪中,青鸾都市奇幻,斗罗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92.艰难的赏花之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3.昏迷在路边的赵承晖 “文远,你在看什么?”看他痴傻发愣的表情以及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纹丝不动的身体,她到底是顾不得细细欣赏周遭的风景了,遂三两步走到他的近前,并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呃……看花看花。”见她极为好奇地盯着自己,他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乎匆忙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出了一个连他本人也不大相信的理由。 “哟,真的假的啊。”她迅速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些许躲闪、紧张和慌乱,亦因此洞察到他心中大致的活动轨迹。 “真的。”他颇......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万相,一剑都市奇幻,元尊更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93.昏迷在路边的赵承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4.威斯利人季风 “好像不止我们两个人。”顾悦曦在大树旁边站定,粗略扫视一番,发现悬赏令上共通缉五个人,从左到右分别是:她、他、赵承晖、许仲发、科布隆。 “我明白了,我的那个救命恩人,八成是他了。”她忍不住笑笑,然后指了指那个身材瘦小且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 “被你猜中了。”王文远终是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继而如实回答道:“不过说实话,我跟他确实不熟,第一次和他见面,还是在巴特那城附近的秘密空间里。” “嗯,我知道了。”顾悦曦......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脑洞,玄幻土豆全军列阵,一剑青鸾穿越,热血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com ☆★☆★☆ 《秘境探险:她是异界女王》94.威斯利人季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5.塞维银创建者内维罗夫斯基 “什么人?”季风随即后退两步,并略显惊恐地看着眼前突然而起的一片浓雾以及一个高耸的相貌丑陋的长毛怪物。 然那怪物却并未回复他,而是手持巨锤,一阵疾驰,猛地朝他们的身上,砸了过去。 “夜帝?”顾悦曦微微一愣,心说上次在巴特那城被一众德里士兵包围的时候,就是这家伙解了她的围,而今,在一千公里以外的阿萨姆东缘,这相似的场景,却极为巧合地,再一次上演了。 由于没有料到这客栈顶楼会出现如此恐怖的家伙,因此,在短暂......   96.祸和福,对立又统一 “司令官阁下,若是联军再这样败下去,不出一周,因帕尔北部便会全部沦于黑衫军之手,到那时,我们可真就成了一个孤军奋战了。”军官看到自己的长官露出这么一副奇怪的神情,遂赶忙提醒道。 “不必感到惊慌,我自有安排。”舒尔吉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进而命令道:“传我命令,趁敌第五军团陷于颓势之机,给我加强攻势,最好在天黑时候,推进到莫戈萨城下。” “是。”军官虽是极不理解顶头上司的这个命令,但他知晓军令不可违,再说上......   97.科布隆等人的真正意图 循着她的视线,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在一处稍显平坦的河漫滩平原上,时不时地走过一些个通体白色且长满尖刺的存在,它们的长相和猕猴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它们的体型,却比猕猴,大上那么一圈。 “没想到,夜猴也一路追来了。”顾悦曦不由得小声嘀咕着,并示意王文远与赵承晖,注意隐蔽,切不可发出声响。 “顾小姐,这东西,很危险么?”赵承晖略显疑惑地来到她的身旁,且忍不住询问道。 “话说,在秘密空间里,你不是已经见识过它们的......   98.四个阵营的纷争 “好了,我可以借给你,不过希望你别耍花招。”顾悦曦一边把卫星电话递给他,一边略显严肃道。 而赵承晖,则匆匆地向她道谢,而后便跑向了旁边的一片较为隐蔽的树丛。 “文远,盯紧他。”顾悦曦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戳了下王文远的手肘,接着小声道。 看她极为上心的样子,他随即点点头,并以“方便”为由,来到了距赵承晖仅七八米远的一处土坡下方。 很快,他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且急切的苍老的男声,其通话内容是:赵执事,我......   99.我们尽快分头行事 待到科布隆、璃悠儿二人来到这片林子时,已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为何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顾悦曦有些不解地看着极度疲乏的两人,且稍显疑惑道。 “夜猴在秘密空间同外边交界的地方,设下了至少三道埋伏,因此我们想要顺顺利利地进入秘密空间,基本上不可能。”璃悠儿抬头望了眼红黄色的天空,慢慢道。 “那我们不妨通过较为冒险的方式。”听及此,顾悦曦并未露出一丝胆怯,而是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冒险的方式,我这里......   100.李伯陵险些被捕 “怎么?你这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莫拉罕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继而道:“说说,你错在了哪里?” “回太子殿下,我刚刚所说观点,皆是根据地形、城市分布、交通路线、敌我实时动态作出的较为笼统的分析,它并未涉及到敌军指挥官的行事风格以及具体的作战部署,而这些恰恰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必不可少的因素。”拉迪夫组织了一下语言,且缓缓说道。 “比如呢?”莫拉罕微微点头,接着问道。 “例如,依据地图和实时简讯,我们......   101.我可是有九条命的 “谁?”这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自然觉察到了石墙上的异常情况,遂瞪大双眼,且出自本能般地拔出手枪,瞄准了那个虚幻的身影。 然下一秒,他们并未扣动扳机,而是如同石雕似的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好似,被人定住了一样。 “寂空离?”李伯陵极为狼狈地靠在墙上,且略显惊讶地盯着从石墙上跳下来的虚幻身影。 “真没想到,行事一向沉稳老练的李主事,也有这般窘迫的时候。”寂空离在他的身边站定,并伸出手,将他慢慢扶起。 “是我考虑不周......   102.还没断气的死人 根据草图的提示,他们先是穿过一条长长的极度阴暗的洞穴,回到石林边缘,又翻越了一座百十米高的稍显陡峭的山峰,终是来到了中枢神经所在地,即一条墨绿色的宽阔且平静的大河边上。 “顾姑娘,难不成,这个秘密空间的中枢神经,在水底下?”王文远略显惊讶地望着这条极为诡异的河,询问道。 “先探测一番,再说。”顾悦曦将照明灯调亮,并端稳抓钩枪,看看四周有无,适合远眺的制高点。 然令她感到失望的是,这条河如同孟加拉的布里甘......   103.再次遇见伪装者 思及此,她忍不住轻笑了几声,然后正色道:“不必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比她身高略高的白色虚影从一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慢慢走出,并表情复杂地盯着她看。 “你的手臂,为何不一样长?”见此,她不打算直接去问他躲避她的原因,而是随意挑了一个话题,询问道。 “呵,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前几日在阿萨姆孟加拉边境,你斩下了一个人的右臂,我想要说的是,那个人,就是我。”虚影沉默了一瞬,以一种稍......   104.这头猛犸象是真实存在的吗? 见状,顾悦曦的心脏瞬间就被一种巨力给拽到了嗓子眼,另外,她的腿脚,亦在短时间内,陷入到了一种极端麻木的状态。 而跟在后边的王文远,亦与她产生了相似的反应,不过他却在短时间的慌乱后,举起突击步枪,瞄准其犀利的如拳头般大小的眼睛,便扣动了扳机。 “啪……”子弹在黑暗之中穿行了一阵,接着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并在其表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 可令王文远始料未及的是,下一秒,它的眼睛竟开始自行修复起来,且在极......   105.抵达秘密空间的中枢神经 “吸血鬼,在哪里?”顾悦曦当即瞪大双眼,并朝王文远所在的位置,快步走来。 “你身后。”王文远连忙提醒着她,同时惊恐地看到,那身高约150cm的人形怪物,居然默不作声地变得虚幻起来,且在她转身的间隙,消失不见了。 “真的?”顾悦曦随即转过身,然除了瞧见那空荡荡的沙地及孤零零的石头外,再无其他了。 “刚才它就站在那里,只不过,突然消失了。”王文远擦了下脸上挂着的细密的汗珠,而后指了指石头旁边的空地,补充道。   106.赵承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这是为何?”王文远稍稍一惊,继而说道:“你看,狂热者的队伍,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那些个吸血鬼,也将要向后退却,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指望呢?” “文远,我问你,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它们各自的优缺点,或者说,长处与不足?”顾悦曦忽而侧过头,并稍显神秘地注视着他。 “嗯,我觉得,夜猴群胜在纪律严明,加之它们身体灵巧、攻击快准狠,所以在战争初期的时候,往往是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但是,其狂攻所造成的伤害,对于......   107.不断变化的秘密空间 随着白色粉末状物体的飘散,顾悦曦莫名觉得这周遭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了不少,以至于她紧绷着的神经,亦在无形之中,放松了一点。 “我们得加快行进速度了,这“卢亚纳”的药效,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我们赶到秘密空间出入口的路程,也差不多半个小时。”科布隆一边朝楼下疾步走着,一边略显担忧道。 “是啊,迟了的话,我们就会成为那帮吸血鬼的晚餐。”顾悦曦无奈地摇摇头,一边紧紧跟着负责带路的科布隆,一边注视着旁边不停飞......   108.黑衫军在格龙、莫戈萨连吃败仗 “会不会太冒险了,若是黑衫军第七军团的先头部队趁机偷袭因帕尔西北地区,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纳吉布随即放下了未吃完的便当,就急匆匆地来到汉尼塞娜的身旁。 “不会,第七军团可不像第三军团那样,不顾一切地冒进,相反,他们会首先谨慎观察下莫戈萨西南部的戈布米-赛扬城一线,防止我们给他们留一手,而后,他们也会试探性地进攻因帕尔西北部的松多布-达马城一线,防范我们杀他个回马枪,因此,等到他们发现我们的真实意图......   109.偷得浮生半日闲 而在格龙城和莫戈萨城的战斗还在持续时,顾悦曦一行人也顺利离开秘密空间,并在午后时分,来到科希马城下。 “顾小姐,你觉得哲孟雄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科布隆一边扫视着周遭来回巡视的黑衫军士兵,一边冷不丁地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侵略者、屠夫、刽子手。”顾悦曦并不屑于赞美他的杰出的军事才能及些许对世间万物的独到见解,反而专注于他这些年对阿萨姆、孟加拉、布鲁克巴三个国家的侵略。 “确实。”科布隆本想与她好好辩......   110.顾悦曦与南方协会执事巴勒莫的谈话 “好。”在王文远的悉心开导下,顾悦曦心中的不适感,终是缓解了不少,同时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有些事情,是万万急不得的。 “姑娘,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妨先回到房间,好好睡一觉,若是有要紧事,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王文远看到她的面色平静了一些,遂赶忙趁热打铁,劝她注意休息,旨在养精蓄锐。 “谢谢你。”她略显感激地同他说着,接着快步回到房间,锁上屋门,并在短暂的思索过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   111.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文远,你觉得从哪个地方突围,成功率较高?”顾悦曦大致观察了一番,遂低下头,询问道。 “楼上的敌人虽然不到二十个,但却是南方协会中的绝对精锐,因此突围成功的几率约等于零;至于楼下的敌人,尽管人数较多,不过成员素质却参差不齐,相比较而言,成功突围的概率要稍稍高一些。”王文远思索了片刻,同她详细解释着。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悦曦淡淡一笑,然却依旧待在原地,不为所动。 “姑娘,若是耽搁太久,只怕是逃不......   112.顾悦曦与哲孟雄太子莫拉罕的相遇 匆忙转过身,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因为站在她眼前的人,正是哲孟雄帝国太子莫拉罕。 此时此刻,这家伙居然穿了一身略显破旧的粗布衣裳,而且上边沾满了深褐色的泥土和污垢,另外,他的五官虽是英俊,但在黄绿色的迷彩条与乱蓬蓬的长发的破坏下,终是被掩盖了大半,以至于,你需要细细地发掘它们。 “滚开。”见此,王文远赶忙抽出匕首,想着这乞丐真是活腻歪了,竟敢纠缠他们。 可还未等他的匕首碰到那乞丐的衣服,他就感觉其身后方向突......   113.王文远与侯绍春、穆蒂埃相逢 “报告,太子殿下,沈建成已组织大部分人手,朝我指挥部冲杀过来。”一个黑衫军士兵急匆匆地来到指挥部医院走廊,并向他汇报着最新战况。 “给我转告拉迪夫,要让他务必守住指挥部附近的街垒,如若不能,军法从事。”听及此,莫拉罕脸上的些许急切顷刻之间就转变成了愤怒,想着顾悦曦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怎么又蹦出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建成? “那太子殿下,是否执行备用方案?”传令兵听见愈来愈近的枪炮声,知晓拉迪夫留在街垒附......   114.哲孟雄帝国内部“三足鼎立”局势 而在王文远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往李伯陵的临时住所时,哲孟雄太子莫拉罕,亦带着他的贴身护卫,将顾悦曦转移到了地下空间深处。 “报告,太子殿下,那几个古兹德人叛徒,自称能够治好顾姑娘的刀伤。”不多时,两个黑衫军卫兵忽然出现在一个颇为隐蔽的山洞内,且迅速汇报着他们得到的最新情报。 “真的?”听及此,莫拉罕心中的顾虑并未削减半分,因为那些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可没少给他添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强迫自己理性一点,......   115.顾悦曦对哲孟雄太子产生了深深的敌 2001年4月26日上午,科希马西南,达扬河河曲。 睁开迷蒙的双眼,顾悦曦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装修精致的卧房内,那松软的大床、古色古香的桌椅、看似杂乱却不失内涵的挂画、栩栩如生的摆件,皆暗示着,房间的主人,身份的不一般。 抬起手臂,她瞧见昨天受伤的位置,已被缠上一层厚厚的绷带,想来应该是她昏迷以后,有人为她疗伤了。   116.莫拉罕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而在哲孟雄太子莫拉罕紧锣密鼓地制定围歼舒尔吉军队的同时,一旁的顾悦曦,却坐在阳台上,痴痴地望着正南方向的风景秀丽的达扬河河曲。 确实,那连绵起伏的云雾缭绕的群山、弯弯曲曲的奔流不息的河流、墨绿色的看不着边际的森林、时不时出现在森林空旷地带的水鹿、蜜獾、疣猪、大象、水牛,皆是这人世间不常遇到的“小美好”,它们不仅消灭掉了她眼神中的些许呆滞和忧郁,亦打破了她心中的沉闷与迷茫。   117.歼灭舒尔吉军队的上上策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树林尽头的羊肠小道上,忽而出现了四个极度疲惫的且衣衫褴褛的身影。 “唉,看来此次刺杀哲孟雄太子莫拉罕的任务,比我们预计的要困难的多啊。”侯绍春一边下意识地小声说着,一边跳出土坑,迎接李主事的到来。 “我是真没想到,这次任务,会这么的惊险,亦未料到,你们竟安然无恙地逃离险境。”李伯陵忍不住松了口气,进而向他们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似乎是想知道:穆蒂埃在哪里?顾小姐怎么不见了踪影?   118.莫拉罕与舒尔吉血战科诺玛城 “你给我放开。”她扬起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的后背,并颇为愤怒道。 “可以啊,不过,你得先表情真挚地给我道个歉。”他不由得露出一丝狰狞而又扭曲的笑容,且慢慢说着。 “白日做梦。”她狠了狠心,索性垂下头,一下咬住了他肩膀上的一块肉。 “你是狗变的吗?”莫拉罕本想把她扔到旁边的沼泽里,惩罚她一下的,然他却在最后时刻良心大发,遂咬咬牙,轻轻地将她放到地上。   119.极度危险的没有壳子的蜗牛 下意识地打开电话,顾悦曦瞧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加密短信,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这么巧啊。”她不由得嘀咕了一句,进而把那个未接来电给划掉,毕竟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接打电话,无疑是一个幼稚且作死的行为。 紧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并点开了那个加密短信。 短信的问题很简单,只有七个字,即:东爪哇,苏鲁马益。 “又是对句子。”她轻哼一声,然后缓缓敲下:南吕宋,黎牙实比。   120.罗杰斯的自我救赎之路 “我们方才遭遇到了一只形似蛞蝓的存在的攻击,折损了十几个弟兄。”拉迪夫沉默了一瞬,继而回答道。 “那是古兹德人秘密空间里边的守卫者,它能够在此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附近存在着雪山卷轴残片或是秘密空间,二是这周遭可能隐藏着开启异界之门的关键人物,甚至是异界之门的创造者。”莫拉罕思考了片刻,然后慢慢说着。 “那我们接下来……”拉迪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忍不住询问道。   121.他们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不多时,蒂罗尔便神情复杂地来到她的身旁,并放下一个黄色的编织袋。 “阿姨,您这是……”见此,顾悦曦不由得愣了一下,那疲惫的小脸上,随即浮现出些许惊讶与好奇。 “姑娘啊,这里边皆是些治疗外伤的东西,还有一双短靴和三双短筒棉袜。”蒂罗尔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缓缓说着。 “阿姨,不用的。”她看了眼周围疲乏但又充满戒备的士兵,当即明白了些什么,故而拒绝道。   122.李伯陵、李素芳营救舒尔吉的目的 “好。”听她把话说完,罗杰斯终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并招呼士兵,快速分组,且相机突围。 “姑娘,要不,你和我们一路?”蒂罗尔瞧见那10个士兵已分成了5个小组,遂赶忙询问道。 “不了,我独自一路,这样我们就成了7组,敌人的注意力,就会变得更加的分散。”顾悦曦不由得笑笑,那灵动的桃花眼中,看不出半点恐惧和担忧,反而洋溢着自信与从容。   123.没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吧 “怎么,你这是在担心,顾小姐的安危?”赵承晖自然觉察到他心中所想,遂忍不住询问道。 “没有。”说实话,自打“赵承晖”做出伤害顾悦曦的举动过后,王文远便对这位同事,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心理,纵使他曾对此人饱含崇敬之情。   124.愿我们以后再无分离 124.愿我们以后再无分离 “芳姐,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王文远尴尬地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并略显严肃地说着。 “哟,小子,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李素芳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掐住他的手臂,小声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顾小姐,有意思?” “绝对没有。”王文远忍不住把她推开,且心道:这家伙怎么这么烦人,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倒是“刨根问底”起来。 见此,李素芳只得耸耸肩,并稍显“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125.谢谢你能够包容我的阴晴不定 待到厚重的乌云遮挡住正南方向的毒辣的太阳时,顾悦曦一行人,亦顺利进入了因帕尔北部的格龙城附近。 “李主事,我们是直接向因帕尔城进发,还是在此歇歇脚,明日再做定夺?”李素芳轻轻拉住紧束的缰绳,示意她的坐骑,快些停下。 “来日,你看看这天气,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我预感暴风雨将要来临。”李伯陵亦让他的坐骑停下脚步,歇息片刻。 “我觉得,李主事方才的话,可不仅仅指代天气。”李素芳望了眼昏暗的天空,忽而说道。   126.五十七年前的那场战争 由于格龙城距因帕尔城仅40公里,且两地之间修筑有平坦的柏油马路,所以仅仅用了两个小时,顾悦曦和王文远,便来到了这座位于曼尼普尔河谷平原中部的颇为现代化的大城市。 “文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因帕尔时候的场景了吗?”顾悦曦瞧了眼极度冷清的且昏暗的街道,又瞥了眼广场中央停靠着的破旧的装甲车、坦克,接着略显神秘道。   127.你先犯我,你还有理了? 2001年4月28日清晨,因帕尔城南郊,克塔森林。 “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闷死。”王文远看了眼湿透了的短袖,又扫了眼身后沉甸甸的行李,最后忍不住抱怨道。 “难免的,毕竟近些日子雨水特别多,加之森林里植被茂盛,空气流通差,所以感觉潮湿闷热,在正常不过了。”顾悦曦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轻轻擦拭着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最后小心翼翼地涂上防蚊的药膏。   128.梅泰人与潘高人,怄气的孪生兄弟 “姑娘,那七个人,居然在帮助我们?”王文远吃了一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至于顾悦曦,则是再三确认对面没有什么危险举动后,方才放开那个倒霉蛋的手腕,且趁他“滚”回去的间隙,给了他一脚。 “顾姑娘,真有你的。”王文远看了眼她眼神中的些许得意,又瞥了眼仓促离开的民兵,遂不由得赞许道。 “文远,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关系,很特殊?”下一秒,顾悦曦忽而转过头,并问了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129.亚格拉昌的绝密情报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心说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如此熟练地,使用抓钩? 不过他们中的部分人很快就明白过来,因为从树上跳下来的身材高挑的黑裙女子,正是之前脚踹梅泰人军官、杀死其军犬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女青年。 “头儿,她也曾杀死过梅泰联合军的军犬,另外,她还狠狠踹了其分队长官的屁股。”先前的那个小兵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之前看到的,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130.波斯帝国伸出的橄榄枝 “这个……喜忧参半。”拉迪夫不由得叹了口气,继而回答道:“次仁罗布所率领的夏尔巴人解放运动,目前已占领廷布宗以及普那卡宗的大部分土地,并开始向旺杜波德朗宗进兵,其国王平措朗加正组织人马进行抵抗,不过依照西北三宗的各自实力,旺杜波德朗宗想要应对夏尔巴人神奇的战略和变化多端的战术,可谓是螳臂当车。”   131.神秘眼镜蛇的再次出现 “当然不是,毕竟你们是我们的“贵客”,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喂鳄鱼呢?”亚格拉昌忍不住笑笑,而后招呼士兵,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隐藏在杂草丛中的木船,给拖出来。 “这是你们的一个秘密集合地点吗?”顾悦曦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低矮的草棚以及几把断了腿的桌子,遂不禁好奇道。   132.她和他智斗库基人-那加人联军 “文远,注意力集中一点,别在那儿开小差。”顾悦曦自然注意到了他呆滞的目光,于是乎赶忙提醒道。 “嗯嗯……”王文远赶忙收回飘散的思绪,并把视线,放在了前方一片燃着微光的树林。 “朋友,九点钟方向有五个库基人巡逻兵,一点钟方向有三个那加猎人,三点钟方向有六个库基人暗哨,至于其他的,我们没有深入查看,在此深表歉意。”不多时,那四个潘高人侦察兵迅速来到他们身边,且匆匆交代了,他们所观察到的最新情况。   133.前往秘密空间出入口 “又是它?”见此,顾悦曦随即停下脚步,并躲在树后,细细观察着这个两米多高的没有壳子的“蜗牛”。 “姑娘,这是一只,成了精的蛞蝓?”王文远亦连忙躲在大树边上,且略显惊讶道。 “我猜,它是所谓的异界生物。”顾悦曦示意他不可发出响动,防止打草惊蛇。 “嗯。”王文远迅速趴在地上,随后,将突击步枪紧紧抱在怀里,并把枪管,对准正前方向。   134.孟加拉与西隆当局的领土野心 “想来有七八成概率。”李伯陵将勺子放下,接着解释道:“黑衫军之前对于南线的作战方略是稳扎稳打,即,各个军团密切协同,慢慢蚕食莫戈萨城以南及因帕尔北部的土地,但是现在,由于北线战火的重燃以及南线兵力的减少,黑衫军总参谋部很有可能会放弃稳妥求胜的方针,改为速战速决的方略。”   135.再次遇见拜德迪 “不太像?”王文远揉了揉被沙迷住的双眼,继而蹲下身子,一边往前走,一边细细观察着他们。 “是的,首先,他们比那帮黑色小矮人要高一些,再者,他们的纪律性与组织性亦不如黑色小矮人。”顾悦曦沉默了一瞬,并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确实如此。”经她这么一“指点”,王文远终是发现了不同之处,遂自言自语道:“保不准,他们是秘密空间另一拨居民,或者,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外来者。”   136.拜德迪将她视作威斯利人 “看来,秘密空间里边的湖泊,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水面上的景色,同水底下的场景,是完全相反的。”顾悦曦扫了眼周遭浑浊的满是浮游生物的水体,脑海之中,亦冷不丁地想起巴特那秘密空间里边那汪看似肮脏,实则洁净的小湖。 挣扎着浮出水面,她恰巧遇到了陷于昏迷的拜德迪,以及,一片颇为洁净的沙滩。   137.在秘密空间深处遇到白灵 “姑娘,我们要出发了。”不多时,拜德迪略带艰难地从椰林边缘的隐蔽处走了出来,并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身边的王文远以及塞达党成员。 “将军阁下?”王文远亦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毕竟上次见面,他还是一支部队的首领,而再次见面,他却如此落魄不堪。   138.秘密空间深处的守岛人 “怎么,这是有要紧事想同我说喽。”顾悦曦也注意到了那座房子,并想起了她们在孟加拉达卡城巷子深处的一番谈话。 “不错。”白灵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紧接着朝周遭环视一圈,确定没什么危险,方才大踏步地走进了屋门。 “倒是挺谨慎。”顾悦曦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且紧跟着她,进入屋子。   139.顾悦曦与威斯利人二号人物见面 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加之那个“恐怖”的声音亦没有再响起,因此王文远打算离开这间屋子,去外边看看。 尝试着推了下门,他的心情再次变得苦闷起来,因为这扇门是被人从外边锁上的,而且,此门属于那种特制的防盗门,拥有厚重坚固的门体及难于破坏的锁芯,因而,想要离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略显无奈地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王文远的眼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欣喜,那漫无目的的脚步,亦停留在了原地。   140.那对勇敢又坚强的小女孩 “顾小姐不必紧张,我此次寻你,是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而非是为了其他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季鲲瞧见她一脸警觉的样子,知晓她对他并不信任,于是乎话语平和道。 “哦?若是季鲲大人真的这么好心,那萨迪亚村的悬赏通告,岂不是见了鬼了?”顾悦曦淡淡一笑,当即“锤”向了他的“软肋”。   141.苏勒摩、寂空离营救顾悦曦 “呃……小姑娘,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到阿萨姆因帕尔城,要怎么走?”王文远沉默了一会儿,并问出了他心中较为关切的两个问题。 “此地是因帕尔秘密空间地下海的幽灵岛监狱,至于如何到因帕尔城,抱歉,我也不知道。”阿米尔略显无奈地摇摇头,且回答道。 “好,多谢提醒。”王文远轻轻点头,继而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你们的目的地又是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们过去?   142.伪装者的阴险她不得不防 “为什么给我取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他极度不满地向前走了一步,且神色不悦道。 “我没工夫和你扯闲话。”顾悦曦亦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并举起长刀,指向了他的胸膛口位置。 “好,我们各自退一步,如何?”看她剑拔弩张的样子,他稍显无奈地朝后退却,再而话语平和道。 “免谈。”顾悦曦不打算轻而易举地饶了他,毕竟他屡次三番地偷袭她,且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