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田园生活》 第1章 明黄的烛光将室内照亮,榻上,一个美丽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绣着衣服。明黄的烛光打在少女白皙的脸上,为其覆上一层柔光,显得少女愈发的明艳动人。 突然,窗户剧烈的摇摆起来,少女忍不住皱起精致的眉头,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林间的小溪,身边的侍女一看便默默地去把窗户关了。 “大小姐,看这情况,估计是要下雨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晚上绣衣服太伤眼。” 少女摇摇头,笑容温婉:“再过几个月皓然就一周岁了,我要为他多做些衣服。”毕竟,我也快嫁人了,想到这,少女的耳垂悄悄地红了。 “你先出去。”一个醇厚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屋子里,但少女也只是微微惊讶,直接下榻,笑意盈盈:“爹爹,你怎么来了?” “爹爹有事情和你说。”严老爷走到大门口,等妻儿和齐谦都进来了就把门合上。 “娘亲,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少女也就是严苏瑾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父母,余光再略过一旁面无表情的少年,心里有些不解,让一个年轻侍卫出现在她的闺房里,爹爹和娘亲是怎么想的。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面想想,爹娘向来注重礼仪,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缘由。 “瑾儿,事情严重,爹爹我也就长话短说了。”严老爷直接把一个锦囊放在严苏瑾的手里:“瑾儿,我要你马上带着你弟弟走,十年之内不要再回到京城,无论什么原因。” “爹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严苏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小脸一白,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今天,圣上已经为云泽公主和丞相嫡长子赐了婚,爹爹今天又被圣上罢了官,今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爹爹相信你能明白什么是重中之重,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要知道,你和皓然是我和你娘亲最牵挂的人,我们只要你平安,所以,快走。”说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御史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舍的撇过头。 严苏瑾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未婚夫另娶她人而伤心,就被父亲接下来的话弄得惊慌失措:“爹爹,娘亲,不会这么严重的,安恒要娶公主就让他娶,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如今,太子镇守边疆,皇后被禁足中宫,李贵妃和四皇子得势,他们不会放过那些和他们作对的人的。瑾儿,不要多言,走吧。你们是我和你们母亲最后的血脉了。齐谦,老夫在这里拜托你了。” 说着,严老爷就给齐谦鞠了半腰,齐谦连忙扶起严老爷,清秀的脸上满是认证:“老爷,这可使不得,你对我家有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小姐和小少爷的。” “那就拜托你了。”说着,严老爷直接走进内室:“快跟我来。” “瑾儿,包好你弟弟。”严夫人亲了一口小儿子,含泪直接把她塞进大女儿的怀里。 严苏瑾摇头,一脸恳求:“娘亲,不要这样,要走我们也要一起走。” “瑾儿,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疑行无成,疑事无功。难道你要我们严家断绝香火吗。快过来。”严老爷直接扭开机关,严苏瑾的闺床立即挪开,露出一个方形的黑洞:“谦儿,快带瑾儿和皓然走。瑾儿,爹爹刚刚给你的锦囊里面是银票和你外祖父他们住的地方,等朝权稳定了你再去找你外祖父吧。” 说完转身,不再看自己的一双儿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严苏瑾看事情无回旋的余地,也不再磨蹭,直接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爹爹,娘亲,恕女儿不孝,不能好好侍奉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说完,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转身离开。 “我儿!”严夫人看着消失的洞口,隐忍地哭了起来。 “婉儿,别哭,还是我害了你。”严老爷抱着自己的妻子,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严夫人摇了摇头,双眼含泪却满是坚定:“相公,我不悔。” “要来了。”严老爷听着外院下人的惊呼,绝望地闭上眼睛:“婉儿,你准备好了吗?” “相公,你应该高兴。”苏婉儿素白的双手抚上严诚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庞:“我们当初说的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现在,我们做到了不是吗?二十年的恩爱夫妻,还能一起走过奈何桥,够了,相公。” 严诚笑,苏婉儿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爷:“是啊,我何其有幸,能和夫人生死相随。”说着揽着妻子走到烛台:“四皇子最喜欢看人在绝望中死去,不会这么快攻进来的。绝对会让我亲眼看着府中的下人一一背弃我逃命之后才会进来,到那时,瑾儿和皓然也已经出了京城了。” “那我就放心了。”苏婉儿柔柔一笑,走到琴边,素手拨弄了几番,看向严诚,眸光似水:“相公,还记得你我第一次想见,我弹了什么曲子吗?” “然,《凤求凰》”就是那一曲凤求凰让他记住了这个勇敢的女孩子,今儿相知相恋相伴。 “相公,再让我为你弹奏一曲《凤求凰》吧。” “求之不得。” 话音一落,悦耳的琴音萦绕整个屋子,当天色渐渐发白,琴声戛然而止,严诚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丹药:“婉儿,烧死太痛苦了,这是见血封喉的□□,你先走一步,为夫很快就来。” 苏婉儿笑着接过□□,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死在了她最爱的男人的手里。 “婉儿别怕。”严诚抱紧妻子,将蜡烛丢到地上,由于地上洒满了酒水,火势瞬间蔓延,他把剩下的□□吃了,然后揽着自己的妻子倒在火光之中。 第2章 【捉虫】 她床底下的密道很短,大约百米,最远距离应该是后门,尽头是一个储藏室,严苏瑾以为无路可走了,谁知道齐谦不知道按到哪,一个黝黑的洞口又出现了。 “大小姐,你要先换一下衣服。”齐谦从墙角的竹篮里拿出一套灰色的麻衣,放在桌子上:“我先抱着小少爷,小少爷的襁褓也要换了,你们这样太显眼了。” 严苏瑾也不是矫情的,当即答应了,把幼弟给齐谦:“麻烦了。” 齐谦抱过严皓然,很自觉的转身,从墙角拿出一块灰色的襁褓,包裹住严皓然。 “齐公子,我换好了。” 闻言,齐谦转过身子,墨色的眼珠不由的一滞,纵使身穿灰布麻衣,她依旧是极好看的,没有华服衬托的她,由高贵典雅变成了清水芙蓉。他垂下眸子,右手一动,直接用剑鞘挑过一个竹篮,声音清冷:“里面有胭脂,把脸涂暗一点。” “好。”方素净二话不说,直接把脸涂暗。 “我们走吧。”齐谦把孩子给严苏瑾,左手拿着她换下的衣服,右手拿着烛台率先进入密道。严苏瑾抱紧弟弟,紧紧地跟在后面。 密道不高,严苏瑾只能弯着腰往前走,黑黝黝的密道仿佛没有尽头,就仿若她的未来,漆黑看不到尽头,严苏瑾眼睛有些苦涩,但却没有再哭,心里暗暗说道:爹,娘,我会和弟弟好好活下去的。 两人走了很久很久,由于苏婉儿出身武林世家,所以严苏瑾从小就会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体力自然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要好得多,但此时她的腿也走得麻木了,可见这个密道有多长。幸好,皓然很乖,没有哭,一直在睡觉,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抱着小公子吧。”齐谦突然转身停了下来,严苏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撞了上去,这是第一次和外男有身体接触,严苏瑾忍不住红了脸,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谢谢,我来抱着就好。” 齐谦没有多说,闷着头继续往前走。就在严苏瑾以为两人就此无话时,那带着少年的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累了就让我抱着吧。” 原来是这样啊,严苏瑾心一暖,道:“多谢公子,我会的。” 密道直通城外一家农院的枯井,两人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院子不大,但却很干净,不像是没有人住的地方,但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严苏瑾抱着幼弟,胆子也大了些,面向齐谦,少年还是面无表情,但她却没有往常看见的那般无感,开口道:“齐公子,这是?” “这是我家,我偶尔会回来。先给小少爷吃些东西吧。我们晚上再赶路。” 严苏瑾有些讶异,她记得齐谦是母亲师妹的孩子,虽说是严府侍卫,但也是自由身,下人们也都是当主子看待的。从她六岁第一次看见齐谦开始,他就一直住在严府,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住在农家小院。 齐谦将严苏瑾带到屋子里,屋子很干净,除了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之外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做饭。” 严苏瑾抱着幼弟朝齐谦施了个礼:“麻烦你了。” 齐谦没有再说话,直接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严苏瑾轻咬贝齿,心里有些忐忑,他这是恼了吗?可是她貌似没有哪一点招惹到他吧。如今,她能依靠的就只有齐谦了,无论如何都要和他打好关系,至少在她安定下来之前。 厨房里,齐谦看着盆子里的鸡蛋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平时可以白饭就着鸡蛋,但大小姐和小少爷从来没有吃过苦,吃得惯吗? 齐谦十分懊恼,早知道就在院子里面养鸡了,至少可以给大小姐补补身子。再懊恼,他还是麻利的把饭煮好,再做好了一份蒸蛋给小少爷,然后把锅子洗干净,打算把剩下的鸡蛋煮了,当做路上的干粮。 突然,里屋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他心里一紧,直接跑了过去。 “怎么了?”他问。 “皓然拉臭臭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严苏瑾无措的看着齐谦,红唇微抿,看向齐谦的眼眸里满是依赖。 齐谦的心瞬间软做一团:“我去烧水,给小少爷洗一下身子。你等我一下。”话一说完,就消失在里屋,不一会就端来一盆水,此时,严皓然哭得脸都红了,而严苏瑾也急得红了眼眶。 齐谦见了心里有些疼痛,大小姐应该是快乐的,不应该为这些事不开心。他摊开手:“让我来吧,厨房里有做好的鸡蛋羹,你去端来给小少爷吃吧。” 严苏瑾把幼弟给齐谦,默默地走出里屋。她真的是太没有用了。连弟弟都照顾不好。严苏瑾仰头,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这才分三次把白米饭,鸡蛋哥和碗筷端到里屋里摆好。 此时,齐谦也帮严皓然清理干净,见到严苏瑾,默默的把严皓然给她,然后捡起脏了的襁褓走了出去。 “皓然饿了吧,来,姐姐喂。”方素净用小勺子舀起鸡蛋羹,慢慢地喂着幼弟。她还担心皓然吃不惯鸡蛋羹,但皓然却吃得很快,想来是饿惨了。严苏瑾心里又是一疼,唉~ 喂饱了苏皓然,严苏瑾才有时间吃饭,但齐谦?她抱着孩子去了厨房,正好看见坐在灶台前吃饭的齐谦。他是不愿意和她处在一个屋檐下吗?严苏瑾心里有些难过,但想到以后的打算,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齐公子,你怎么不上桌吃饭啊?” 闻言,齐谦抬头看向严苏瑾,少女的漂亮的眼眸里带着小心翼翼,齐谦心里很难过,大小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高贵的,你不该惧怕我。但是性子沉闷的他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我在煮鸡蛋,在厨房吃可以省下不少的时间。你快去吃饭吧,省得饿肚子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齐谦的解释,让严苏瑾心里的忐忑少了许多,朝齐谦福了福身就抱着幼弟回去吃饭了。 米饭很生硬,鸡蛋羹还带着腥味,但严苏瑾硬逼着自己吞了下去。填饱肚子之后就抱着幼弟去厨房找齐谦。 “齐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齐谦把煮好的鸡蛋用一块布包好,然后揣进怀里:“收拾好东西就走。” 严苏瑾抱着孩子跟在齐谦后面,看见他把几块干净的棉布襁褓和用丝绸做的小孩子的贴身衣物包好,然后把包裹背在身后,心里满是感激。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齐谦,真是个君子。 “我们走吧。” “好。”严苏瑾抱着孩子跟在齐谦后面,走出屋子。再一次回到小院。 齐谦让严苏瑾在院子里等他,随后走出院子,很快的就又回来,带着严苏瑾走了出去。 “这是?”严苏瑾看了一眼眼前的马车?牛车?再看向齐谦。 “你我带着孩子骑马太显眼,但用马车拉牛车却不会。马的速度又比牛快许多,就是有些颠簸。”说着,齐谦把车上的稻草拨弄了一般,弄成一个靠椅的形状,然后把凳子放在车旁,朝严苏瑾伸出右手:“大小姐,我扶你上车。” 他以为严苏瑾会不愿意,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很快,自己的手里就出现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他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随后便一脸正经的把严苏瑾扶上车。 “多谢公子。”严苏瑾抱着独自傻乐的幼弟笑意盈盈地看着齐谦。 “这是我应该做的。”齐谦坐上车,鞭子一甩,马便拉着车快速的跑起来。严肃点眼底的乌青他并不是没有看到,但是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这里离京城太近,天子脚下,治安总是比较好,他房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子,太反常了,必须要离开。必须要远离京城。 “大小姐,和你商量一件事,或许会冒犯到你。” 闻言,严苏瑾心里一咯噔,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我们暂时以夫妻相称,小少爷就暂时称为我们的孩子,在见人的时候。” 就这样,她还以为是什么呢。严苏瑾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好。”她平时看的小杂本也不少,再加上她母亲还是一个侠女(用苏婉儿的话来说),对于这个权宜之计还是比较容易接受。再说,现在活命,把弟弟平平安安养大最重要。 “齐公子,既然这样,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大小姐了,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了,皓然也不是什么官家少爷了,你就叫我瑾娘,叫皓然皓然吧。” “阿瑾。” “什么?”严苏瑾不解,这是在叫她吗? “我以后叫你阿瑾。”瑾娘一般都是乡下人的叫法,他觉得配不上大小姐。 严苏瑾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了:“也可以。以后我叫严瑾,世上再无严苏瑾这个人。” 齐谦沉默了片刻,继续道:“皓然还是叫严皓然吧,对外我就说因为你是独女,第一个孩子和你姓。” “这样不好的,别人会对你指指点点的。”孩子和妻子姓,这样的男儿多数都是倒插门,会被人看不起的。齐谦能有这个想法她便感激不尽了,岂能厚着脸皮答应呢。 “就按照我说的做吧,伯父伯母对我一家有恩,如果让他的亲生儿子随我姓,我也没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亡父亡母了。” 看着专心赶着的少年,只能看见背影,但却笔直不屈,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如今的她除了感激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回报了。 “我现在只能说一声感激了,以后需要我帮忙的,阿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一说完,齐谦的第一反应很莫名,他心目中的大小姐,应该是悠闲地品着茶,优雅的弹着琴,慵懒地赏着花,这么富有江湖儿女气息的言语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她说出来的。 齐谦有些楞了,但是却觉得这样的大小姐别样的可爱,也更容易亲近了一些。 城郊,房屋不是很密集,农田居多。他们一路走来见的人也不多,有惊无险的赶到了保定的一个小镇,两人找了一家小客栈,打算今晚在这里休息。 第3章 【捉虫】 客栈很小,和严苏瑾在京都平时去的大酒楼相差甚远,不过她心里也明白,现在还能住客栈也是极为难得的了,她还以为会像话本上所说的那样,餐风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小二很麻利的就上来招呼:“二位,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齐谦冷声道:“一间干净的房间。” “好嘞,二位是带着孩子寻亲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可要点一些吃食?”也不怪店小二这样想,现在正临近清明,很多外乡讨生活的人回乡祭祖。眼前这对年轻的小夫妻显然也是。不过这小两口长得还真俊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就是小娘子肤色暗沉了些,和她相公差远了,不过长得还真是漂亮。 “给我们上两碗阳春牛肉面和一晚小孩子吃的肉沫粥。还有一个时辰之后送一桶热水。” 又做成了外乡人的生意,店小二笑得眼睛都眯了:“好咧,一共是三十文钱。” 齐谦立即掏出钱袋,数了三十个铜板付了房钱。 “二位随我来。”店小二弯着腰在前面带路。 闻言,严苏瑾只是收紧了抱着幼弟的手便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 “二位,这就是你们房间,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先去帮你们准备晚饭。”说完,店小二就主动带上门,离开。 屋子里的味道有些闷,很难闻,不过严苏瑾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在小圆木凳上坐好。小皓然此刻也醒了,两只大眼睛正滴溜溜地打转,看餐馆着陌生的环境。他还以为是在出游呢,兴致别提多高兴了。 表面再淡定,严苏瑾还是一个遵守礼法的大家闺秀,此时和一个男子共处一室,觉得很不自然。心里的念头转了转,开头道:“齐公子……” “叫我齐谦。”齐谦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坚强的女孩,自然是知道她的顾虑:“只是权宜之计,乡下人生活本就不富裕,哪有夫妻再开一间房的,睡觉的时候我会把凳子搬到屏风后面,我今晚睡凳子上。” 一种被人看破心思的窘迫让严苏瑾不自觉红了脸,但更多的还是感谢,朝齐谦弯唇一笑:“可是这样你太不舒服了,再开一间房吧,理由就是我们吵架了。” 闻言,齐谦修长的手指突然收紧,在木桌留下一个凹坑,不过俊脸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这里很不安全,特别是你一个人。放心,我以前习惯了在树上睡觉。”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椅子睡已经很不错了吗?严苏瑾眨了眨眼睛,发觉齐谦还是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即将脱口的问题又被她咽了回去,只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饿不饿?” 回答她的是桌子上那颗白滚滚的鸡蛋,她抬头,看向齐谦,不明所以。 少女的眼神太纯粹了,他差点沉溺于其中,只好转头:“给你吃。” “可是,我不是很饿啊,我是问你饿不饿?我见你今天顾着赶路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齐谦转头,正好撞进严苏瑾清亮却带着关怀的双眸当中,被刻意涂黄的肤色反而显得这双眼睛愈发的动人。他顿时看呆了。 “呜哇~~~~”严皓然突然大哭起来,将齐谦的神智拉回。 “皓然怎么了?”严苏瑾站起来,轻轻拍着幼弟的背,想要哄她,但是没有什么成效,哭声反而越来越大,她的心随着哭声越揪越紧。 “齐谦~”严苏瑾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齐谦,脸上是她都不曾察觉到的依赖和无措。 齐谦的心,顿时就满了,朝严苏瑾伸开双手:“我来看看吧。” 严苏瑾立即把幼弟给齐谦,然后就站在一旁柔声哄道:“皓然不哭了啊~” 这么近,他可以很清晰的闻见少女身上的幽香,洁白的耳垂渐渐的蒙上粉色,低着头,长指撩开襁褓。 顿时,一股恶臭传来,严苏瑾脸色一白,直接在地上干呕起来。 见状,齐谦赶忙抱着还在哭闹不止的严皓然走到屏风后面:“你让店小二马上端一盆热水上来。” 严苏瑾拍了拍胸口,感觉好了一点:“好,我马上就去。”真的是太臭了,皓然,你可以快点长大自己解决三急的问题就好了。严苏瑾红着眼睛抱怨。 很幸运,她刚刚开门就看到了给她们送饭菜的店小二,顺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很快店小二就端着一盆热水给她们。 “水来了。”严苏瑾端着热水走到屏风后面,空气中还散发着些许臭味,不过味道已经淡了许多,在她容忍的范围之内。 “啊~啊~”七个多月的孩子显然是能认人了,一看见严苏瑾就伸手要她抱。一种被依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严苏瑾上前就要接过弟弟,却被齐谦一个转身避开了。 “他还没有洗屁股,脏。”齐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光着身子的严皓然放进盆里。盆有些小,严皓然坐进去之后水还溢出来,但每个小孩都爱玩水,一碰到水的小皓然,那那藕节般的小手和小腿就开始啪啪啪拍水了,严苏瑾和齐谦都遭了秧。 但却让严皓然更开心了,咯咯咯直笑,嘴角都溢出了晶莹的口水,配上他那超级无敌可爱的笑容,没有人能抵抗得住。 “皓然,你好坏啊,姐姐的脸都被水溅湿了。”严苏瑾纤纤玉指直接戳上弟弟软软的脸颊,笑意盈盈。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少年那独自欢喜的目光。 严皓然见姐姐搭理自己,拍水拍得更欢了,为了不被水淋湿,严苏瑾只好笑着退后,只是齐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前襟都湿了一般。 严苏瑾见了十分过意不去,立即致歉道:“对不起啊,皓然太调皮了。” “没事,待会就干了。”齐谦十分淡定的把严皓然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动作熟练得就仿佛这是他的亲身孩子一般。 “呀呀呀~~”一身清爽的小皓然到了姐姐的怀里心情更好了,挥舞着小手自乐。 严苏瑾的脸上也跟着幼弟带上了笑容:“你怎么这么开心啊?说给姐姐听,我们皓然为什么这么开心。” 由于赶路,严苏瑾的发型有些乱了,碎发在白净的脸颊上调皮的挥舞,齐谦的手指又开始自我摩擦,最后冷声道:“我们吃饭吧。” 严苏瑾朝齐谦弯唇一笑,眉目间清波流转:“好啊。” 接着,就看见齐谦如同老僧般入定,严苏瑾也不敢动,深怕打断了齐谦了沉思,两人就如同木头桩子般相立,还是苏皓然的“呀呀”声将齐谦的神智唤了回来。 看着少女紧盯着自己那明亮的大眼睛,齐谦的心里一阵忐忑,自己又丢脸了,但面上还是不显,波澜不惊道:“快去吃饭吧。” 严苏瑾这才抱着幼弟去吃饭。 第4章 吃了一天的鸡蛋,现在吃到味道一般的阳春面,严苏瑾却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开心得眉眼都弯了。齐谦见了心里也十分高兴,推开门,让店小二又给自己上了一碗阳春牛肉面。 不过他都吃完第二碗面了,严瑾的面才吃了一半。没有事情做的齐谦顿时变得十分不自在,只好低头数着桌子上有多少个洞。但余光还是忍不住落在少女的身上。 就算处在陋室,她的动作依旧十分优雅,不紧不慢,偶尔小少爷闹得紧了,她便会放下筷子,调整好右手抱小少爷的姿势之后,方才继续拿起筷子,小口小口进食。 “阿,阿瑾,我来抱皓然吧,你先吃饭。” 严苏瑾也不矫情,直接把弟弟给了他:“也好,那麻烦你了,阿谦。” 她叫我阿谦,齐谦洁白的耳垂默默的红了。 “啪!”一个巴掌将齐谦从想入非非中拉了出来,低头望去,一个白嫩嫩的小孩正拍着他那小肉手笑得直乐呵,嘴角还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 “皓然,怎么可以打哥哥呢?这样是不对的。”说着,严瑾掏出淡紫色的手帕,温柔的帮弟弟擦掉嘴边的口水,随后朝齐谦清浅一笑:“皓然没有打疼你吧?” “呀呀!”看见有人搭理自己,严皓然小手拍得更欢了。 齐谦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回答:“不碍事的,和挠痒痒差不多。” 严瑾知道齐谦相貌不错,但是还是被他的笑容惊呆了。但只是刹那便低下头,掩下眼里的懊恼,她怎么能看一个男子看呆了,真的是太不矜持了。 同样懊恼的还有齐谦,他看着少女由于低头而露出的白皙的脖子,口干舌燥的同时又担心对方是不是生气了,纠结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吃饱了吗?” 闻言,严瑾快速调整好情绪,不就是一个男子,严瑾,你不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了,你以后要担负的是抚养幼弟的责任。这样鞭策了一番自己,严瑾的心也重新恢复平静,抬头微微一笑道:“恩,我饱了。” “那我去让小二给你准备洗澡水,待会我就在外面候着……”说着,齐谦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偷偷看了看严瑾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如常这才继续开口:“你待会不要怕,没有人可以进来。” 严瑾也落落大方的点头:“如此,那就麻烦阿谦你了。” “恩。”齐谦起身,行事利落,不一会,两个店小二便抬着几桶热水把浴桶装满。 “我先和皓然出去了。”话落,齐谦抱着不断蠕动的严皓然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房,顺带还带上门。 两天不洗澡,严瑾一直感觉不舒服,但是她一直忍住不说,现在终于有条件了,她的嘴角不由的翘了翘,素手一拉,衣服从身上缓缓褪去,露出如玉的肌肤。 当全身都沐浴在那热水中时,一向淡定的她也忍不住发出舒服的赞叹声。 婴儿一睡醒精力总是最旺盛的时候,此时,只要齐谦不动,严皓然便会扁着嘴角,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一向冷情的齐谦也心软了,但是他更不舍得把严瑾抛下,最后,长指戳了戳婴儿滑滑的脸蛋,语气放柔:“你乖,待会就可以找阿瑾玩了。” 孩子的心思最单纯,也最敏感,知道齐谦不好惹,整个人也静了一来。只是这么一来,屋子里的水声便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面,白皙的耳垂又悄悄的红了。 严瑾刚刚穿好衣服,把头发擦得半干,但还是不能盘发,可以称得上是仪容不整,但夜凉如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用毛巾把头发全部包起来,看着门上的影子,便知道齐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守在外面,心里忍不住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甜甜的,软软的。素手敲了敲门:“阿谦,你们在外面吗?” “在的。”齐谦转身,门正好开了,入眼的便是那凝脂如玉的肌肤,有道不明的诱惑,齐谦的脸直接黑了下来,长腿一伸,直接跨进屋里,“哐”的一下直接把门关了。 刚刚在外面有谁惹怒了他吗?严瑾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浅浅一笑,换了个话题:“阿谦,你要不要叫一桶水?” 齐谦点头:“要。” “那我和皓然……” “你不用出去,你一个年轻女子出去太危险了,有屏风,先委屈委屈你了。”齐谦把孩子递给严瑾,自动忽略了刚刚看见的澡堂。 齐谦这么一说,严瑾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要出去,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好,那我去帮你叫水。”说着,抱着孩子就要出去。接着,手腕一阵温热,还能感受到那指尖的厚茧。 那光滑柔软的肌肤像是一团火一样直接灼烧了他的手掌,吓得他急忙松手,面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我去叫就好了。” 话音一落,两人便陷入尴尬的沉默,偏偏两人又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于是气氛便愈发的尴尬。 严瑾是害怕齐谦丢下她们,齐谦是担心严瑾因为他刚刚的冒犯而生气。此刻的他多希望严皓然能哭上一哭或者排出些秽物,可以打破两个人的沉默。 但困乏了的严皓然异常的好带,严瑾只需要抱着轻哄便进入梦乡。 ——水来了。 夜深人静,水声便显得更加清晰,一听见水声便想到洗澡的齐谦,严瑾越想脸越红,虽然她也不明白男女之事,但是就是不好意思。 可齐谦知道啊,以前使着轻功路过青楼屋顶的时候,不该看的都看了,男人本身就易动情,再加上屋子里待着的又是他心悦之人,一想到严瑾在听着他洗澡,小齐谦便开始亢奋。 任凭他如何懊恼也不见疲软,最后水都冷了,严瑾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齐谦才能正常起身,这滋味,真想天天都这样。他板着一张脸默默的想着。 第5章 【捉虫】 旭日东升,透过窗子撒进点点光辉,照亮了整个屋子。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眨呀眨,接着,一双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露出出来。然后小嘴一扁:“哇~~~~~~~~~~” “怎么了怎么了,皓然你是饿了吗?”环境是最严苛的老师,仅仅只是两晚,严瑾已经对弟弟的哭声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他一哭,她便能准确的把他抱进怀里,眯着眼睛就开始哄。 “哇!!!”严皓然哭得更伤心了,小手开始胡乱飞舞。 “怎么了皓然,是不是又拉臭臭了。”严瑾睁开眼睛,秀鼻抽了抽,闻见一股恶臭,心下了然:“皓然等一等啊,姐姐马上帮你换裤子。”说着,严瑾掀开被子便要起身,蓦然, 一双大手出现在她的面前,抱过苏皓然,声音因刻意压低而显得微微低沉:“我来,你再睡会。” “不用……”话还没有说完,齐谦就抱着孩子转身走向屏风,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一如昨晚皓然哭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背影将皓然抱走轻哄。 此时天色已大亮,再睡也睡不着了。严瑾也起床拾掇好自己。 当她们离开客栈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拿着她的画像在询问,幸好她依旧是农妇的装扮,又坐着牛车,所以那些人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她们走的是山道,当然不是一路在爬山,要不然山上的毒蛇猛兽就是一个大问题。她们走的只是农户在山脚开辟出的小路。 与青石板铺就的马路不同,这些小路异常的颠簸,小孩子还好,和摇篮差不多,可是对于严瑾,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再坚持坚持,下午应该可以到达集市。”齐谦的手指微动,最后抚上剑鞘。 “集市?”严瑾瞪大眼睛,原本苍白的笑脸也添上一丝人气:“不是说住集市不安全吗?” “小心一点便不碍事。”大半天的日子,齐谦发现这一路过来的农户没有一丝反常,看来四皇子搜寻的力度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大,既然如此,我怎能忍心看着你这么劳累。 晚上住客栈休息,白天的颠簸也就显得不那么难受,大概大半个月的光景,她们便到了齐谦的老家——桃溪村。 “屋子有些破。”齐谦一边牵着马车一边解释道:“我一年就回来一次,也没有住过家里,所以屋子可能有些破旧,要先委屈你了。”如果不是父亲希望落叶归根,他也不会在三年前把父母迁回桃溪村。一想到当时大伯那些长辈的嘴脸,齐谦浑身直散发出寒气。 闻言,严瑾只是微微一笑:“这些都不重要,有一处可栖身的地方便已经很好了。”齐谦肯收留她姐弟就不错了,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 “你不应该这么委屈自己。”齐谦回头看着严瑾,墨色的眸子满是不赞同:“虽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养尊处优,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受苦。” 看着齐谦鉴定的眼神,严瑾的心颤动了,为什么要说出这般似似而非的言语,让她多想呢。 幸好齐谦只看了一会便转过头,要不然严瑾不知道她在那样鉴定的眼神之下是溃不成军还是落荒而逃。 阡陌小路,两旁是油绿绿的农田,风一吹,也是一番美的景致,严瑾此刻的心情竟莫名的好了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一路上,偶尔也会看见劳作的村民,对于她们的经过,村民们只是面露惊讶,随后便快速低头,这让她不由得十分疑惑,看样子,他们显然是认得齐谦的,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齐谦一直驾着马车在一个小屋面前停了下来,怎么说呢,小屋确实很破。残破不堪的土围墙,从外边看,院子里的小木屋也是破旧的,仿佛风一吹便倒了的样子。 “我们到了。”齐谦推开院门,把手伸到严瑾面前,不一会,一只玉手便出现在他手心里,他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她,只小心翼翼的搀着她下马车。 严瑾抱着幼弟进了院子,便看见了房檐下的蜘蛛,小脸顿时变得惨白,抱紧幼弟,心底下告诉自己没事的,只是一只小蜘蛛而已。 “你在这里等会我,我收拾下屋子。”眼前把马行李和马都移到院子里,便直接拿着水桶去井边打水。木桶太久不用,上边都有些腐朽了,但现在没有其他代替的东西,只能将就着用了。 只是,阿瑾的脸怎么又这么不好了,齐谦眼一寒,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 严瑾只觉得耳边传来破风的声音,然后,那只蜘蛛就连同石子一同嵌进了泥墙里面。她转身,只见齐谦正提着水走进屋子里面,她忍不住会心一笑:“皓然,我们好幸运。” 小皓然听不懂姐姐的话,两只手正玩着拨浪鼓玩得起劲呢:“呀!”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姐姐希望你永远这样。”严瑾笑着低头亲了一口幼弟。 “咔擦!”这个窗架真的是太不经用了,齐谦寒着一张俊脸把段成两截的木头扔出窗外。 这个房子真的是太烂了,他可以把灰尘擦干净,但是却不能把屋子里的霉味去除。看来要重新建造一间房子了。齐谦看着摇摇欲坠的木床,心里下了决定。直接动手把木床拆了,然后在地上扑上两床棉被,幸好回来的时候在集市上买上几床棉被,要不然今晚还不知如何安置。 屋里打扫得七七八八了,齐谦回到小院:“我们先进去歇息吧,明天我们再去镇上购置东西。” “好。”严谨看着齐谦,浅浅一笑:“那待会该商量些明天要买的东西了。” 齐谦的眼里浮上浅浅的笑意:“应该是这样的。” 夕阳西下,两人的心情是最近这大半个月来最好的。 因为小屋的外表实在是太破了,所以进到里面,总是是家徒四壁,连床都没有,严瑾也觉得是正常的。十分淡定的抱着幼弟坐在地上的褥子上:“皓然,你可以自己玩了,开不开心呀?” “呀呀!”小皓然挥舞着小肉手,手里的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异常的好听。 见严瑾不嫌弃,齐谦愧疚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我们去村里买些吃食吧,家里什么都没有,放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好啊,那我们走吧。”严瑾直接抱起幼弟,走到齐谦面前:“我们带多少铜板?还是带银子?”一路上,因为齐谦的教导,她明白了平民百姓的物价,才知道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用,我这里还有些铜板,那些钱你先管着,收好。” “好,我一定会保管好她们的。” 望着少女恬静的笑容,齐谦顿时有一种归属感,仿佛他们是一家人。转身,声音清冷:“那我们走吧。” 第6章 【捉虫】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村庄都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炊烟袅袅,严瑾读过很多首诗,里面这样的意境是很美的,只是现在的她们,还得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 “阿谦,我们去哪里买鸡蛋呢,我们家不远处不是有人家吗?我们是要去那买吗?” 因为“我们”这个字眼,齐谦眼里带上暖暖的笑意:“我们去里正家,他还算做是比较好说话的人挨。” “恩。”对于乡下的生活,严瑾就如同初生般的婴儿那般懵懂,只能依赖齐谦。 里正家位于村子的中心,两人这一路走来,也见到不少的村民。日落归来的庄稼汉子,互相追逐的幼童,忙着做农活的妇女。刚刚被看到,严瑾还有一丝拘谨,但是她发现,貌似村民们对她们都有些畏惧,准确来说是畏惧她身旁的齐谦,甚至还带着一些些厌恶。 这个发觉让严瑾心里十分不高兴,齐谦是个好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他。这么一想,平时带人总是三分含笑的笑脸也崩了起来。 齐谦见了以为是村民们打量的目光让她不高兴了,嘴角微抿,浑身散发着戾气,冰冷的目光快速的从哪些围观群众身上掠过,哪些落在严瑾身上的目光顿时就齐刷刷的消失。 严瑾是个十分善于观察的人,不动声色间,她便对这个村子的大概有了判断。一路走来,大多屋舍都是泥巴糊墙,加木材做承重的柱子,大梁,然后用茅草覆盖于屋顶。她一路过来看见的大都是这样的屋舍,而少有的几户是用瓦片覆盖于屋顶。而这几家的房子外表也稍微要好一些,想来是相对较为富有的。 而里正的家,也是仅有的几户瓦片屋顶房之一。里正的家大致格局和她们差不多,都有一个独门小院,左下角是一个水井,只不过他们三面都是瓦房,而他们家,只有只有北方才有一间屋子。 严瑾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莫名的心酸感,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同时又有些新鲜,说好的有一处栖息地就很好了,怎么又开始嫌七嫌八了。 此时,里正的院门正开着,她们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情景,只见两个年轻妇人正在劳作,一个在择菜,一个在喂鸡,还有两个小男孩在嬉戏打闹。 最先发现她们的是两个小男孩当中那个稍微大一点的,一看见她们便嚷嚷了起来:“你们来我家干嘛?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小孩的叫嚷声显然惊动到了两个大人,她们望过来,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便是喜悦:“小谦回来了?”说着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看向严瑾,随后便是暧昧的笑容:“小谦这次是带着媳妇和孩子回家了?” 这一打趣,严瑾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彻底,真想举高皓然挡住自己,但是也只是想想。 “玉嫂(因为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姓齐,所以妇人的称呼还是取她们的一个字代替),内人脸皮比较害羞,改天我再带她来拜访,请问里正大叔在家吗,我们有事要请你们帮忙。” 农村人都十分尊敬有学问的人,齐谦的爸爸和外祖父都是附近有名的学者,虽然现在都不在了,但是齐谦也肯定会继承一些他们的学问,到时候能指导一下大娃二娃就好了。 有了这层考量,玉嫂的笑容更灿烂了,直招呼她们进门:“弟妹,你快去把爹娘叫出来。” “好的,大嫂。”另一位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但是却已经盘了妇人的发式的年轻嫂子立即小跑着进屋子:“爹,娘,有人找你们。” “有人,谁啊?”齐大柱迈着疑惑着走出屋子,顿时,两眼放光,黝黑的脸上布满着笑容:“哎哟,小谦回来了?太好了。”接着,当看见严瑾和严皓然的时候,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层层排列:“这是你媳妇和你孩子吧?” 齐谦点了点头,一向冰冷的面庞也变成了带着不好意思的笑,看得严瑾直称奇,他笑得很好看呢。 “是的里正大叔,这是我妻子和我儿子,我打算带着她们回桃溪村定居。” “太好了,先进来说话。老二家的,快去烧一壶水。来来来,进屋子里说话。”说着齐大柱直接扯住齐谦的袖子,把他往屋子里拉。 齐谦则是回头看着拘谨的严瑾,安抚的笑了笑:“阿瑾,我们先进去吧。” 齐谦的一句话,原本手脚无措的严瑾顿时镇定的下来,回以微笑:“好。” “成亲了就是懂事了,都学会关心人了。”齐大柱想起以前那个冰冷的少年,再看看现在关心妻子的齐谦,心里十分欣慰。 “老婆子,你看谁来了?”一进到屋子里面,齐大柱便招呼着妻子出来。 “谁啊?”话落,一只蜜色的大手掀起帘子,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健壮妇人走了出来。妇人一看见她们也是笑得十分激动:“哎呀,小谦回来了。” 接着,看见严瑾后又是一阵打趣,齐谦又把严瑾和严皓然的身份介绍了一遍然后就开口道明来意:“大叔大婶,不知道你们接下来可有余闲?” 齐大柱点了点头:“有的,前几天刚刚忙完田地,正是最空闲的时候。” 齐谦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我想请您和大牛哥阿牛哥帮我修葺两间新屋子,我那屋子太破了,顺道向你们买些鸡蛋和大米。” “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屋子的事我们可以帮忙,只是这太多了。”他们一大家子一年的花费也就二两银子,齐谦这一出手就是一两有余,太多了。 严瑾注意到里正夫人那紧盯银子的目光,心下了然,浅浅一笑声音温柔:“齐大叔,我和阿谦许久才回来一次,以后还要您多多帮助,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和阿谦什么都不懂,对于屋子的事也一窍不通,这就需要你们多费心思了,你们就收下吧。” 看来齐谦他媳妇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啊,说话文绉绉的,但是这话说出来就让人十分舒服呢。不过齐大柱是个厚道人,不想占齐谦便宜,刚刚把银子往齐谦那边推就被老婆子抢了去。 “应该的应该的,今晚就在这里吃饭了啊,我让你大嫂子多煮些饭。”大牛他娘把银子收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们肯定会帮你们把屋子造得漂漂亮亮的。” “那真是太好了。”严瑾笑,眉眼如画,纵使是粗布也掩盖不住那份美丽,齐大柱两口子觉得齐谦两口子就像说书口中的金童玉女那样般配。 看着少女如花的侧颜,齐谦不禁心生感慨,她总是能这般快速适应所处的环境,齐谦顿时有一种为她而骄傲的感觉。 “大婶,我们还要回家收拾些屋子,今天就不在你们这里吃饭了,改天等我们屋子建好了,该我们请你们吃饭了。”纵使严瑾表现得再自然,她终究还是不习惯和乡亲们相处,所以齐谦直接拒绝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齐大柱她们也不强求,只是走的时候塞给她们一篮子的鸡蛋和一篮子的白菜土豆茄子什么的。并约好明天早上去他们家开始造屋子。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能大致的看见道路,严瑾有些害怕,偏偏小皓然由于肚子饿了开始哭闹不止,急得严瑾眼眶都红了。 “皓然不哭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由于全身注意力都放在小皓然身上,严瑾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个不小心差点要被绊倒,幸好齐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固定住苏皓然,她这才没有摔倒。 只是这么一来,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齐谦厚实的身躯,心里一颤,直接推开他:“我……我们快回去吧。” “恩,天快黑了。”说着,齐谦便先走一步,在前面带路。 是她的错觉吗?她为什么感觉到他的声音里透露着笑意?严瑾拍着小皓然的后背,一边思索一边跟上齐谦。 第7章 【捉虫】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进来,周围变得很安静.除了偶尔想起的狗叫声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就连小皓然也不哭了,软趴趴的趴在她的胸前,人的感知似乎也在这黑暗中变的灵敏起来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阿谦,我怕。” 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嗓音,齐谦的袖子传来一阵拉扯,转身便撞入少女那如小鹿受到惊吓般的双眸。黑夜模糊了少女的面庞,却凸显的那一双如水的眸子,此时,里面布满了害怕,齐谦的心霎时就心疼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大力的摩挲着衣角,动了动,最后往后走了两步,与她并肩:“没事的,你别怕,就快到家了。” 严瑾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红唇微微扬起笑颜温柔婉约:“好。” 果真,不一会便到家了,突然,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随后便转化成了懊恼。 “怎么了,阿谦?”见齐谦不动,严瑾有些疑惑。 耳畔传来少年懊恼的声音:“我们忘记买蜡烛了。” “啊?”严瑾惊讶:“那我们该怎么办?” “村长给了一些猪油,我看看怎么做火把吧。”说着,齐谦推开院门,扶着严瑾慢慢走了进去:“你现在这等我,我先生个火堆。” 伸手不见五指黑夜,严瑾害怕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立马拉住齐谦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吧。” 闻言再看看拉住自己衣袖的纤纤素手,齐谦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只不过在夜色的遮掩下严瑾看不见:“好,跟我来” “小心,这里是门槛。”齐谦的步履异常的慢,生怕后面的人儿摔倒。 “嗯。”严瑾小心地迈过门槛,两人进了厨房。 他们的厨房也很破,连柴火都没有,于是齐谦直接把房梁拆了,用这些木头和茅草生了一个火堆。火光照亮了整个厨房,终于能视物了,严瑾大大松了一口气。 “呜哇哇~~~!!!看见了姐姐,小肚肚早就饿了的严皓然又放声大哭起来。” “浩然乖,不哭了啊,姐……娘马上给皓然做吃的。”严瑾轻轻拍打着幼弟的背部,温柔的安抚他。 齐谦见了心下有些嫉妒,但是还是快速的去井边打了水,给严皓然煮了一碗鸡蛋羹。 “给他。”齐谦把鸡蛋羹端到严瑾面前的凳子上,然后开始为她们两个人淘米做饭。 “吃的来了。”严瑾用小银勺舀起一小块鸡蛋羹,吹凉,还没等她放到皓然的嘴边他便主动凑过来:“嗷。”的一口直接吞下去。细皮嫩肉的小脸蛋如软面团似还在那蠕动,可爱至极。 “看来我们皓然真的是很饿呢,都不用姐姐哄就自己吃东西了。”严瑾笑着又舀起一块鸡蛋羹喂食。 由于材料有限,齐谦只炒了一份白菜和做了几个荷包蛋:“今天先委屈你了。”他盛满一碗饭放到严瑾面前。 严瑾笑着摆了摆手,温柔的嗓音里也带着笑意:“不委屈啊,古人云‘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玩也香甜。’” 闻言,齐谦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真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是你不怨吗?你的未婚夫另娶她人。”刚刚说完,齐谦就后悔得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严瑾淡然一笑:“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的关爱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注定要失去的东西还是失去了,你哭,你笑?都不会回来了。还不如让他就这样走了,就当做早死早超生罢了。” 她就这样淡淡的笑着,眉眼如画,但却给他一种她要飞走的感觉,心下一阵焦急,脱口而出:“有的。” “什么?”严瑾疑惑。 “没什么。”齐谦低头,不自然的轻咳:“我们快吃饭吧,然后早点歇息,明天还要早起。” “哦。”严瑾点头,乖乖的吃起饭来。 饭后,齐谦又烧了热水,三人简易的擦了擦脸就回到屋子里面睡觉了。这半个月来,她们晚上都是共处一室,所以再次同睡一个屋子,严瑾早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屋子里面霉味很重,但是严瑾却比住客栈开心,因为齐谦终于不用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只是桃溪村处于南北方交界处,四月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寒冷。但是最难受的一点是蚊虫很多。身子盖在被子里面还好,只是脸和脖子不一会就被盯出几个大包。她可以忍住不抓,但是皓然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声音,齐谦第一时间走了过来:“怎么了?” “皓然可能是被蚊子咬了,一直在哭。”严瑾不仅要抱着幼弟,还要抓住他想要挠痒痒的手,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见状,齐谦立即接过苏皓然:“我来抱吧。”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没有买蚊帐,也没有准备驱蚊的药粉。” “你考虑得已经很周到了。”严瑾找出手帕,轻轻的在小皓然旁边挥舞,驱赶想要靠近的蚊子。 “明天我们就去买蚊帐。”齐谦清冷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黑夜中显得更为清晰:“你先睡吧,我帮你扇风。” 严瑾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的褥子,脸上荡漾着温柔的笑意:“阿谦,你坐这里吧,陪我聊聊天。” “好。”刚说完,齐谦便想咬住舌头,他答应得这么快阿瑾会不会嫌弃自己太轻浮。余光偷偷看了看严瑾,发现她没有生气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她身边。只是身体十分的僵硬。 “阿谦,和我说说你的家乡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村落对于她来说十分的陌生,更何况齐谦也不常回来,更需要了解情况了。 齐谦沉默了片刻,微微抬起头,透过屋顶的漏洞,可以感到外面夜色的浓烈,一如多年前,那无处不在的黑暗。 “这个村子叫做桃溪村,是桃溪镇最大的村子,所以称之为桃溪村。村子大多数人都姓齐。六十年前,因为皇权更替,太爷爷站错阵营,直接被先帝贬为庶民。接着就举家回到桃溪镇。我□□母享受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就算回到一般富庶的桃溪镇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习惯。再加上溺爱我爷爷,很快家产就败落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我们就从镇上搬到了村子里。为了生存,从我大伯那代开始耕地。我父亲还是读书,然后考取了秀才。” 对于那些阴私,齐谦也不愿意多说:“反正我和大伯她们一家势同水火,你遇到她们不用客气,还要多加小心,至于村里的其他人,都比较怕我,你不必过多理会。” 他们家和大伯家岂止是势同水火,简直就是仇人。爷爷还有个秀才的功名,但是大伯却只能勉强识字,反而父亲天资聪颖,不过十二便已经考取了秀才。大伯气量狭小,从小就和父亲不对付,但是兄弟情分还是有的。但自从娶了厉害的大伯娘之后,兄弟二人的隔阂便越来越大。 只不过父母都在,还不能撕破脸皮。矛盾的爆发就是父亲娶了母亲,母亲和严伯母是师兄妹,出生武林世家。只不过在贵族的眼里,那就是江湖莽夫。父亲和母亲成亲之前爷爷奶奶就反对,父亲以死相逼,直接被扫地出门。 没有家产,还是母亲出银钱在桃溪村买了一块地建了房子。因为父亲太过讲究孝义,不舍得离开父母,母亲为了迁就父亲就一直陪着她在桃溪村。没少被奶奶和大伯母刁难。直到二老相继逝世这种情况才好一些。 后来父亲去参加科举考试,只留母亲一个人在家,大伯母每天上门刁难,母亲甚至因此早产。身体也因此落下病根,在他八岁那年就撒手人寰,很快,父亲也伤心过度而死。可以说,他对大伯一家简直恨之入骨。 一抹忧伤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闪闪而过,蓦然,又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快速消融。 “以后还有我,我会对付她们的。”此时,严瑾的双眸亮若星辰,照亮了齐谦心底的最阴暗处。 齐谦挑眉,声音罕见的带着欢快:“那就看你的了,大小姐。” “恩。”严瑾认真地点头,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进了许多,这难道就是话本里说的“患难之交”,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此时严瑾没有意识到,她的想法已经离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越来越远,就如同一匹骏马般在田野间驰骋。 接着齐谦又和她说了一些桃溪村的事情,最后,还是严瑾最先支持不住,靠着齐谦的肩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感受着喷在脖子间那灼热的鼻息,鼻翼间又弥漫着女子淡淡的体香,齐谦的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但是他也不舍得放开女子。手臂慢慢的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睡得更舒服。长指夹起她手中的手帕,开始在她和严皓然之间来回的驱赶蚊子。 第8章 【捉虫】 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射入室内,被子里的人儿翻了个身,用手挡着那丝光亮,皱眉睁开迷朦的双眼,脑海顿了两秒,随即,浑身上下无不在叫嚣着酸痛。纵使铺着两床被褥,地板还是太硬了。 严瑾侧头,皓然还在熟睡。粉扑扑的小脸,白净红润,就像浮在湖水里的睡莲。她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这才从被子里爬起来。梳好头发,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出去。村里的清晨,空气清新,心旷神怡。 “你起了?厨房里有热水。”齐谦清澈却平淡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严瑾望过去,只见他正在一丝不苟的喂着马。 “你怎么起得这般早?不困吗?”严瑾可记得昨晚两人谈天谈得很晚的。 齐谦抬头凝视着严瑾,回应道:“习武之人,睡得少不算什么。” 算半个习武之人的严瑾:“……” 无言以对的严瑾只好进了厨房打水梳洗一番。 这时,齐大柱也带着两个儿子拿着工具过来了:“小谦,你们打算建造什么样的屋子?” “你们先把主屋拆了吧,我和内子这几天先住厨房。”说着齐谦又掏出一两银子塞到里正手里面:“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招待你们的,建房子的材料也要你们想办法了。” “这可使不得。”齐大柱连忙把银子塞回齐谦手里,但齐谦坚决不要。 严瑾笑着走到两人身边,柔声劝解道:“大叔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家徒四壁,就靠着你们帮我们造房子,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们。” 严瑾这么一说,齐大柱只好收下,心里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她们造好房子:“小谦,小谦他媳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回以最快的速度帮你们造好房子。”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先去屋子里把衣服搬到厨房。”严瑾朝齐大柱点了点头就回到屋子里把小皓然抱了出来。齐谦则是跟在后面把被褥搬了出来。 被阳光刺眼的小皓然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哇!”的开始嚎叫,齐谦看他在严瑾怀里撒娇的样子看得心里直冒酸水,大手直接把他抱了过来:“他可能是要换尿布了,我抱他去看看。”说着就把哭闹不止的严皓然抱进了厨房。 严瑾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无聊的她开始把今天要买的东西列举出来。首先,衣服要买了,一路上为了省时省力,她们的衣服可以说是一路买一路烧着过来的,现在肯定是不行了。所以三人的衣服都要买一些。过几个月就要进入夏天,薄衫也要买了。 恩,除了这些还有床,纱帐,锅碗瓢盆,木桶,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大米……不想不知道,真是一想吓一跳,她们今天还真的有很多的东西要买呢。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只见一个圆润壮硕的中年妇人一脸嘲讽的走了进来,不善的看着严瑾,嘲讽道:“哟,这是谁啊?我们大名鼎鼎的扫把星回来了?不是说不屑回我们的桃溪村吗?怎么又死皮赖脸回来了,怎么,克死自己的父母还不够,还要回来克桃溪村的村民?你的心肝是有……” “够了!”严瑾听不下去了,眼前整个人应该就是阿谦口中的恶伯娘吧,比阿谦形容得要坏了一倍,当着别人的面就敢这样公然嘲讽阿谦,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过分呢,一想到齐谦以前被她欺负,严瑾心里就十分恼怒,眯起眼睛,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怒火:“有你这妇人在,难怪阿谦不愿意回来了。” “你说什么?!”此妇人就是齐谦她大伯娘整张脸气得涨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吼道:“哪里来的刁妇,竟敢对我这样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齐谦一个样子。”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把你当成长辈呢。”严瑾弯了弯唇角,笑容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气人无比:“你先看看你是如何为人长辈的吧?为长者,应爱晚辈,你是如何嘲讽阿谦的,怎么能厚着脸皮让我们把你当长辈。” 闻言,齐大伯娘双眼愤恨地瞪着她,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只要齐谦出现在她面前准没有好事,现在她媳妇也敢来欺负她,真是一路货色,都是讨嫌的:“齐谦,你给我出来,你这是娶的什么媳妇,一点孝义都不讲,不会是从哪里买来的娼妇吧!” “你!”严瑾长这么大还是首次受到这样的羞辱,满脸通红几欲滴血:“你别太过分!” “呵,难道我说错了?”见严瑾发怒,齐大伯娘得意的笑了:“小-娼-妇!哎哟,谁砸我。” 严瑾只听到耳边传来的一阵破风声,随后齐大伯娘就捂着额头直叫。 是阿谦!严瑾转身,只见齐谦抱着皓然走到她面前,把皓然递给她,冲她微微一笑:“刚刚帮皓然换尿片。”说完转身看向齐大伯娘,脸色冷冰冰的,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直盯着她:“再让我听见你说阿瑾一样不好,你知道我的手段的。”说着,齐谦长指一挥,手中的筷子直接朝齐大伯娘飞去,只听见一道破风声,筷子便沿着齐大伯娘的脸颊飞过,插在后边的墙上。 齐大伯娘只觉得右脸一阵火辣,伸手一摸,便知道是破皮了,当下大声嚷嚷起来:“杀人了!” “别叫了,齐达他娘,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对待小谦的,以前有人说你对齐谦不好,我还只是以为你们两家因为关系不好互相嘲讽几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坏。天刚刚亮就骂上门来。”那些话他听了都觉得难受,更别说是脸皮薄的小谦她媳妇了。想到这,齐大柱理解为什么齐谦不愿意回家了,也理解他两年前为什么把齐达打成重伤,唉! “村……村长,你怎么在这里。”看见齐大柱,齐大伯娘心里十分惊慌,虽然说他是个没有什么文化的粗人,但是还是桃溪村的村长,在齐开没有考到秀才之前还是不能得罪的。现在居然被他听到了她今天的恶行,那她的名声?想到这,齐大伯娘心里便十分惊慌,不由得更厌恶齐谦一家了。 齐大伯娘没有想到的是,她本来名声也不怎么好,只是家境在桃溪村比较好,大家喜欢巴结着罢了。以前由于她的诋毁,大家对齐谦的印象一直保留在大逆不道,伤害兄长这一印象上,没想到她这一闹,大家对齐谦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虽然还是畏惧,但至少多了几分同情。 “哼,我不在这里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欺负阿谦的。”齐大柱一个好脸色都不给齐大伯娘,转身看向严瑾和齐谦:“你们先去大柱叔家吃早饭吧,你们这也没有什么吃的。” “不用了里正大叔。”严瑾笑着开口:“我今天和阿谦打算去集市置办些生活物品,再不走,日头就大了。” “那快些走吧。”齐大柱平时去集市还要早,见她们现在还不出发就开始催促了。 “好的,那里正大叔,我们家就麻烦你照看了。” “好好好。” 齐谦这才和严瑾抱着严皓然走出小院,至于齐大伯娘,谁关心她是什么反应。 “你先上去做好。”齐谦一手抱着严皓然一手扶着严瑾上了马车,等她在上面坐稳才把严皓然给她。 “阿谦,我们待会先去买什么吗?我刚刚大致列数了一下,我们要买的东西很多,一个牛车可能运不完。” 严瑾的话仿佛就是一个妻子和丈夫商量着买东西,齐谦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无碍,床这些大件的东西可以请店家送回来,从桃溪村到集市就半个多时辰,不用着急。” “那就好。”有法子就好,严瑾心里舒了一口气,只不过一想到齐大伯娘,心情又沉了下去:“阿谦,她以前就是这么欺负你的吗?太过分了!” 齐谦对齐大伯娘的嘲讽早已习惯,虽然也很是厌恶,但此刻听见严瑾为他抱不平,他晦暗的心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有了透亮的温暖,笑容更加的温和:“放心,她也就是嘴皮上逞能罢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打不过你是吗?严瑾有些无奈:“世间之事,纷纷扰扰。不如归去,看云卷云舒。可是你不是遁入空门啊,你还在尘世,三人成虎,不能任由她继续这样诋毁你了。” 闻言,他心中起了很异样的感觉,温柔中有一点点甜蜜,还有雀跃,她的一丝关心都能让他兴奋不已:“那以后就要请大小姐多多帮忙了。” “当然,义不容辞。”严瑾虽然自由饱读诗书,但绝对不是迂腐之人,她的娘亲苏婉儿是女侠,所以她的骨子里也带着一丝江湖儿女行事的洒脱豪迈和义气。只不过贵族中向来对江湖草莽嗤之以鼻,她以前只能压抑着这种性子,现在,这种性子则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在辽阔的草原里驰骋。 “我们到了。”齐谦将车驱赶到集市边一个专门看车的地方,给了老汉一文钱,让他帮忙自己照看马和牛车,然后就带着严瑾向着闹事走去。 “这里好热闹啊。”严瑾以前出门都是去长安大街,那是专供达官贵人逛街游玩的地方,亭台楼阁,无一不繁华。而桃溪镇的集市虽然乱,但是却很热闹。以道路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这里好繁华啊。”严瑾感慨。 听到严瑾的疑惑,齐谦淡定的为她解惑:“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而桃溪县又位于长河小码头边,虽然比不上苏城,但也是富庶之地。” “哦,这样啊。”严瑾明了的点了点头:“阿谦,我们先去买什么啊?” “先去吃饭。”今早由于齐大伯母的上门挑衅,两人都没有来得及进食,他无所谓,饿到严瑾就不行。 原本还不觉得,齐谦一说,严瑾顿时觉得肚子饿了,点了点头:“那好。” 两人去的是两个老人开的混沌小摊,要了两碗混沌。 “美食在民间,阿娘说的果真不错。”严瑾摸着鼓鼓的小腹,低头,掩下眼里的不好意思,她今天真的吃的太多了,希望没有吓到齐谦。 见严瑾吃饱了,齐谦直接抱着严皓然起身站好,俊秀的脸上黑云满面:“我们走吧。”周围的这些苍蝇真的是太讨厌了,不知道别人的妻子不能乱看吗? “好的。”严瑾以为周围有什么不对劲所以齐谦脸色才这么沉重,立即噤声,乖巧的走在他身边。 她们最先去的是成衣店,春夏的衣服两人都买了五套,老板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一次,齐谦没在让严瑾穿灰布麻衣,而是让她选了清丽的淡色——淡粉,淡紫,淡绿,淡黄,白色。 明珠蒙尘,让人可惜,虽然招惹的苍蝇更多,但只要不常来集市就好,来集市就穿丑衣服。 严瑾也不让齐谦只买黑衣了,给他买了两身白衣服。她觉得齐谦穿白衣服肯定也是很好看的。 两人又帮苏皓然选了几身衣服和一堆纱布这才离开,打算去看床。刚刚走不久就被人拦住了。 “好俊俏的小娘子。”一个身材臃肿的公子哥带着一群人拦在她们面前。 第9章 【捉虫】 拦在她面前的是一名穿着天蓝色长袍的微胖少年,乌青的眼袋,此时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严瑾,就差没有流口水了:“小爷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小美人,跟了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滚!”齐谦一个大步,直接挡在严瑾前面,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 “哟,哪里来的小白脸给我滚开。”富家公子一看见齐谦就十分不喜,他认为所有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他的跟班无不狗腿地恭维着、附和着他的话:“少爷说得对,哪里来的小白脸,快滚开。” 闻言,齐谦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阿瑾,你抱着皓然先往后退一些。” “恩恩。”严瑾知道齐谦这是要打架了,立即抱着小皓然往后退了几步。 接着,只见一束黑影在几人中间穿梭,不一会那富家公子哥和他的狗腿们纷纷躺在地上哀声痛呼。 齐谦走到严瑾身边,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这些人,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再对我娘子无理,下场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富家公子那脸色气得像茄子皮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颤抖但是又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等着!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齐谦左脚往前跃出一步,富家公子吓得顿时往后退,肥肥的手指指着齐谦,硬着头皮道:“小爷今天没有带够人,你们给我等着。”说着就踹了踹还躺在地上装死的跟班,恼羞成怒道:“还不快滚起来。” “是是,少爷。”几个狗腿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富家公子快速的消失在齐谦他们面前。 “没事吗?”严瑾担忧的看着齐谦。 齐谦动了动嘴角:“没事的,我们先去买床吧。” “好。”严瑾弯唇一笑,目光不经意的观察了周围人的眼神之后就跟着齐谦走了。 床都要定做,他们定做了两个实木床,店家说两天后送到桃溪村,而小木床则是可以直接买了。又定了一个大浴桶,买了三个木桶,四个木盆,两个水缸,这也才花了八百文钱。 对此,严瑾表示十分难以置信:“原来这些东西都这么便宜。”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惊讶。说完便传来齐谦清冷却略带讽刺的声音。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从小样样精品,一个头钗便已经抵过一家农户一辈子的花的银钱。” “你……”话语在舌上旋转了片刻,严瑾还是打算直接开门见山:“你是生气了吗?是我让你生气了吗?” “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生你的气。”齐谦转身,看向严瑾的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 严瑾心里头一慌,直接撇过头,避开齐谦的目光:“我们接下来去买什么东西?” 见她回避的态度,齐谦心里十分黯然,眼神又变成了古井无波:“柴米油盐酱醋茶。走吧。” “哦。”严瑾抱着小皓然一语不发的跟在齐谦后面。 接下来,除了必要的交谈,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看着眼前这个笔直的背影,严瑾心里有些难过,怎么突然间气氛就成了这样。不由得轻咬红唇,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在生气吗?” 闻言,齐谦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前的少女红唇紧抿,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显然是十分忐忑。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是他的错,是他让她如此忐忑不安。 “我没有生气,我们去书屋看看吧,你想买什么书都可以买的。”虽然在乡下,花钱让女人读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齐谦永远忘不了他在严府时常看见的那一幕——荷叶连动,水面的小亭子里,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在那专心致志的看书或练字或画画。 所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希望她依旧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被生活磨去了她的意气。 严瑾对于民间的风俗讲究还是不甚熟悉,听到可以看书,双眸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亮晶晶的:“真的吗?” “恩,真的,你随我来。”说着就将严瑾带到了桃溪县最大的书屋。 伙计看见齐谦的时候立即迎了上来,笑容热情:“这位公子,你想买鞋什么书啊,我们这有最新的科举消息。”见了这么多的学子,凡成大事者,周身都会散发着非凡的气度。眼前这位公子虽然冷漠,但那周身的气度可不是一般学子能比的。 只是,当伙计看见他身后的严瑾时,也忍不住看呆了,好漂亮的妇人,虽然穿着粗劣的麻布,但那样貌气质也不是常人能比的。直到齐谦不悦的挡在严瑾面前,伙计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赔笑道:“这位公子,对不住了,尊夫人实在是太美了,我一不小心就看呆了,请不要和我计较。” “我们自己看看就好。”说着齐谦接过严皓然,带着严瑾走到了里间的书架。 这个书屋很宽,里面弥漫着墨香味。在里面挑选书籍的书生也很多。当看见严瑾时,无一不都驻足凝望,或是对她样貌的倾慕,惊艳,或是对齐谦的羡慕,嫉妒。当然,对他们报以敌意目光的人也不少。 一名身穿灰蓝色长跑的男子昂首挺胸,大步而来,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他容貌一般但神情冷漠,五官僵硬不苟言笑,两道眉毛高高挑起,透出一股蔑视众生的高傲:“这位公子,书屋乃是男子购买学问的地方,你带一妇人过来不好吧?” 闻言,齐谦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冷声道:“干卿何事。” 齐谦如此下面子的话语让男子顿时变了脸色,好一会,神情依旧高傲,轻蔑的看了一眼严瑾,不屑道:“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如同妾室那些玩物一般粘着丈夫,耽误夫君读圣贤书。” 又一次被人这般羞辱,严瑾愤怒的同时又委屈,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 “别哭。”齐谦长指捏了捏衣角,纠结了片刻还是慢慢覆上她的小脸,轻轻擦去那晶莹的泪水:“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骂我、骗我、如何处置呼’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可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阿瑾,你想看什么书?” 原本难过的心情因为齐谦这一句话瞬间变好,微微一笑道:“我想要《农经》《医经》《本草纲目》”现在再看其它的书那就是在浪费时间,她应该看最有用的书。 “好的,伙计,麻烦帮我来这几本书。”齐谦把严瑾想要看的书和他自己想要看的书告诉书屋伙计,又让他帮忙拿了一些笔墨纸砚就抱着一脸惊奇的严皓然站在严瑾面前,挡住那些各色的视线。 书生被齐谦这一讽刺,接下来又被无视,气得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头顶上好像冒烟了:“为女人左右,难成大事也。” 两人还是没有理他,书生更气了,但又不能发火,毕竟在书屋里不能打架斗殴,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们。 伙计很快的就把他们要的东西准备好,用一个竹篓装好递给齐谦:“公子,一共是三十两银子。” “这么贵啊。”面对这么昂贵的价钱,严瑾着实怔了一下,她们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都不到三两银子,这些书就要这么多钱。 书生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嘲讽的借口,迫不及待地出口讽刺:“买不起就别买。” “阿瑾,学问很宝贵,特别是医书,你那里还有没有银子,我这里不够了。”齐谦身上的银子当然够,只不过这么大手的拿出来太引人注目了,他记得。 严瑾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通,立即拿出粉红色的荷包,把里面的碎银子都掏了出来,精致的脸上满是不情愿:“真的要买吗?我们接下来要喝西北风吗?皓然还小。” “我会挣钱的。”齐谦直接抢过她手里的荷包,把里面的银子都倒出来,还差五两多,有从自己怀里掏出所以的碎银,呃,还剩一点点。把银子都给伙计:“你点点。” “够了够了。”店小二掂了下就知道够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原本以为还要拉扯一番,他都做好了少十两银子的准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这般大方,显然是读书读傻了。 齐谦他们走后,伙计看着那群书生,意有所指道:“你们都说学问是无价之宝,平时一本书买一本书都磨磨蹭蹭,那位公子才是热爱学问之人。”虽然看的书都不是科举书,这句话伙计当然不敢说出来。 买完这些东西,两人又在小摊子吃了两碗面就回家了。 牛车上,严瑾抱着熟睡的幼弟沉思,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只好像齐谦请教:“阿谦,有没有女子可以挣钱的营生?” 严瑾的问题让齐谦心里一沉,冷声道:“不用,我会挣钱养你。”心思一转,继续道:“你缺钱花?”他如果没有记错,她身上差不多还有千两有余,虽说不能坐吃山空,可是以她的性子,能不抛头露面肯定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 “不是,父亲给的银子我们在桃溪村一辈子都花不完,只是皓然长大了,要读书的话,要花费的就多了。”这几本书就这般贵,如果要上私塾,要去书院,一年的束脩就是一笔大开销呢。 严瑾的回答让齐谦整颗心都冷了下来,声音也随着冷了几分:“是啊,只有皓然考取了功名,你才能过回你原来的日子。” 严瑾是何等心细之人,自然听出了齐谦的言下之意,有些恼怒:“难道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人?荣华富贵固然美妙,但也只是过眼云烟。我早已看破。只是皓然还小,他有他自己的抱负,我怎能擅自替他做主,断了他的双翼?” 严瑾对他发火,齐谦心里反而十分愉悦,赔礼道:“是我想错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其实读书也没有这般贵,只不过我们今天没有砍价,医书本就贵,所以才花了这么多银子。” 银子什么的,现在不是严瑾关心的主要问题,齐谦心情好了那就可以了,她点了点头,假装自己放下心来:“恩,那就好。阿谦,你说我们的屋子要多久才能建好啊。” “只好三人,大概七八天,如果人手多,三四天就成了。只不过刚刚建好,泥墙还不结实,不能大动,要等五六天才能往墙上挂东西。”我们的家,齐谦嘴角上扬,手中的马鞭一挥,牛车便快速朝桃溪村赶去。 “哦。” 突然想到齐大伯娘,齐谦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阿瑾,父亲当时买的十几亩亩良田还被霸占着,我打算把田地要回来。”齐大伯这些年就靠着这十几亩良田的租金在桃溪村过着这样的好日子,现在,哪里还能这样便宜他们。特别是她今早还上门骂了阿瑾。 “恩,只是,地要得回来吗?”不乖严瑾这般想,而是吃下去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而且齐大伯娘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怎么可能把霸占了的田地又还回来。 “放心,我有地契,由不得他们不还。”他的地契就放在姑姑家里,有地契在,所有的良田都要他们吐出来。 “那就好。”眼前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今早被这样欺辱了自然是与齐大伯娘结仇了,她们过得不好,她自然是开心的。 颠簸中,两人又回到了桃溪村。 第10章 【捉虫】 这个时候,村民们正来来往往的劳作,看见她们拉着一车的东西眼里十分羡慕。但是还是有些畏惧齐谦,严瑾低下头,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齐大伯娘再败坏齐谦的名声了。 “里正大叔,我们回来了。”严瑾抱着熟睡的小皓然走进院子,蓦然,瞳孔一缩,惊叹道:“你们的动作好快。”只见原本破烂的房子全部都被推平,整个院子显得空旷无比。她还看见了一堆黄泥和茅草的混合物,想来就是拿这些来砌墙。 里正见了他们也是很开心,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容淳朴:“回来了就好,今天能挖下地基,明日就可以砌墙了。” 看着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齐大柱觉得两人怪可怜的,所以一直督促着两个儿子手脚麻利点,看着样子,再过最多五天,主屋就可以用好了。 “你们太厉害了。”严瑾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包括以前被皇后召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动。从无到有,从绝命逃亡到有一个自己的家,这真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 齐谦则是把车上的东西快速的搬进厨房,然后把马拴好,就走到严瑾面前,遮挡住她看别人的视线。虽然明明知道她只是看别人如何挖地基,但是那也是两个男的,他还是会觉得不开心。 “小谦,今晚去大柱叔家吃饭吧,我见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别和大柱叔客气了。”这个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连像样的灶台都没有。看来小谦他媳妇也是好的,就这样还愿意跟着小谦。 “大柱叔,下次吧,我和阿谦待会还要整理些东西,毕竟我们今天上街买了这么多东西,也需要时间来整理。”严瑾不太想去,而且她也怕东西被偷。 齐大柱理解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等明天吧,待会我让小妮给你们送些菜过来。” 严瑾没有再推辞,如果一味的拒绝对方的好意,反而不好。点了点头,笑着应承下来:“谢谢大柱叔。” 看着彷如女主人般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的严瑾,齐谦越发的高兴,连躺在他怀里的严皓然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齐大柱父子三人把地基都打好了这才扛着锄头离开,此时,日头也已经开始偏西,她们也该做饭了。 “阿谦,我们今晚要吃什么啊?”严瑾抱着小皓然一脸茫然的看着厨房还有地上这一堆东西。有大米,有肉,还有调料。 “吃饭。”齐谦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却紧实的手腕,抓起两大抓大米放进盆里,然后又拿了一个新买的木桶,用绳子和几根木头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轱辘,这样严瑾以后取水也方便。 “我来吧。”严瑾看齐谦开始淘米,也有些跃跃欲试。 谁知,齐谦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直接拒绝了,而且拒绝的理由还让严瑾反驳不了:“你帮忙,谁来带皓然?” 严瑾:“……”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言以对。 “阿瑾姐姐。”小妮提着半篮子的青菜走了进来,她是齐大柱的小女儿,七岁多,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整天无忧无虑,满脸笑容。 严瑾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朝她微笑温柔道:“小妮,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没有?” “哦,我阿娘让我拿这些东西给你们。”说着就把篮子放在严瑾面前:“阿瑾姐姐,你看你拿什么东西来装,我要把篮子提回去。”小妮也很喜欢严瑾,她长得不仅漂亮,说话还很温柔,这和她嫂子,她娘的大嗓门都不一样,太温柔了,她很喜欢。 “你等一下。”严瑾抱着小皓然走进厨房拿出了昨天齐大柱给的篮子,又拿了几颗糖给小妮。让她拿回家分给几个小侄子,拿到糖的小妮十分高兴的提着篮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记得你不爱吃糖,原来你是买来分的。”齐谦在严瑾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提起一根青菜,薄唇微抿。 小孩子的印象是最容易改变的,但是严瑾不打算告诉齐谦自己的想法。看了一眼齐谦,发现他正看着青菜发呆,顿感疑惑:“怎么了,这菜有问题?” “不是。”齐谦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如何把它变小。” “恩?”严瑾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你是说择菜?” 齐谦:“……” 好吧,严瑾终于找到了一件她能做的事情,那就是择菜,虽然她也不怎么会,但是只要把她们弄小不就行了? 橘黄色的夕阳,院子里一个人,一个粉嫩的婴儿正坐在布上玩着一根青菜,旁边是一位美丽的少女,纤细的手指在青菜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的白嫩。而一个俊秀的少年,时不时地出现在厨房门口,温柔地凝视着少女。 多么美好的一副画面。 相较于昨天,今晚有了纱帐,终于不用被蚊子咬了。严瑾可以称得上是一夜好梦。 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严瑾喂着幼弟吃着米糊糊,齐谦则是熬着一锅粥,今天,可以让齐大柱它们在这里吃饭了。 严瑾拿出手帕把幼弟嘴角的米糊糊擦干净,然后问出她一直在想着的问题:“阿谦,咱们该怎么把田地要回来啊。” 齐谦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说到:“不用担心,大姑应该收到我回来的消息了,这几天应该会过来,到时候先让她把地契交给我就可以让里正出面收回田地了。” 两人刚刚吃完早饭,齐大柱父子三人就扛着工具过来了。齐谦让他们饿了的时候自己去厨房喝粥然后就带着严瑾出门了。 “阿谦,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其实看着齐谦提着的篮子,她隐隐的有了答案。 闻言,齐谦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但瞬间又恢复面无表情:“我要去祭拜我的爹娘,你本应该在家的,只是我不放心,就麻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齐谦的回答让严瑾先是惊讶,随后便成了心疼:“我去祭拜伯父伯母是应该的。”说着,红唇微微上翘,露出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也有几年没有祭拜伯父伯母了,是我的错,我应该向她们赔罪,皓然,你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伯父伯母呢,待会不能哭哦。” 看着少女美丽的笑颜,齐谦原本的忐忑彻底消失,心里的某一处就会被融化,象水一样。 齐谦的父母葬在桃溪村附近的山脚,他们需要走两刻钟。 一路走来,出去劳作的村民时不时从他们身边经过,但是速度很快,仿佛她们是瘟疫一般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严瑾很生气,齐谦是好人,为什么要这样畏惧他。 “齐谦!”一道尖锐的女音从前方穿来,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女气势汹汹地走到她们面前,叉着腰质问道:“你还敢回桃溪村。” “为什么不敢。”向来待人温柔的严瑾第一次主动朝人发火,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少女:“桃溪村是你一个人的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来。到是你,无缘无故来阿谦面前撒野,泼妇!” “你敢骂我!”少女气得直接举起手,想要给严瑾一巴掌,谁知道半空中就被她截住了,接着手腕越来越疼,最后受不了的红着眼大叫:“你快放开我!齐谦,你就是任由这个小娼妇欺负你堂妹。” “闭嘴!”齐谦此时看向少女的眼神犹如刺骨的寒风,少女的心头顿时感到冷飚飚的。 “我没有堂妹,还有,再让我听见你侮辱阿瑾,你知道三年前发生什么事的。” 三年前,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变幻莫测,屈辱、不敢、愤怒,最后化为一句冷哼:“快放开我!狐狸精!” 不愧是一家人,张口闭口都把人骂得这么不堪,严瑾五指一用力,直到少女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放手:“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说完,严瑾便先走一步:“阿谦,我们走吧。” “好。”齐谦给了少女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便跟上乔安宁。 少女气得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双眼死死地瞪着越走越远的齐谦和严瑾:“你们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们都是怎么想的,也太无理取闹了吧,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严瑾不高兴地鼓起嘴巴,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这般无理的人,感觉都不能愉快的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可恶!可恶! “别生气,为她们生气,不值得的。”齐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生气的严瑾,或者说是第一次看见如同小孩子生气的严瑾,这趟他有一种想要把那气鼓鼓的脸蛋戳破的冲动。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齐谦,撇过头,不去看严瑾,他怕再看下去他就忍不住出手了。 “也是,和她计较,呵!”严瑾弯了弯唇角,心里开始思索着她以前看的话本中那些女侠都是怎么惩奸除恶的。 不生气了,齐谦眼里划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齐谦的父母是葬在山谷,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只不过显得凄凉了些,不过有对方陪伴,也是好的。 “伯母伯母,这么久才来看望你们,是阿瑾的不是。”严瑾抱着严皓然朝二老行了一个礼。 “咿呀咿呀哟!”严皓然也很给面子的咧嘴直乐。 “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齐谦低着头,默默的从篮子里把祭品拿出来,再把蜡烛点燃,烧香。 虽然看不清齐谦的脸色,但是那僵硬的背影透露出了他的难过。严瑾有些心疼,抱着严皓然在墓碑前蹲了下来:“伯父伯母,你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皓然吧,他快九个月大了,皓然,来见见伯父伯母。” “咿呀咿呀!”严皓然挥舞着小肉手就要去拍墓碑,吓得严瑾急忙伸手阻止:“这个不能乱打的知不知道?” “咿呀!”严皓然生气了,小手“啪!”的一声直接打在严瑾白嫩的脸上,顿时变红了。下一秒,严皓然直接被抱走。 “我来抱吧。”齐谦冷着脸说到:“不能打你姐姐。”要不然,我揍你。 “咿呀!”严皓然一在齐谦的怀里顿时老老实实的不敢造次。只是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直滴溜溜地转着,好不可爱,可惜没有人欣赏。 齐谦看着父母的墓碑,心里默默说道:“爹娘,阿瑾是我心悦之人,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你们在下面见到严伯父严伯母的时候一定要代我向他们提亲,代我向他们赔罪,我趁人之危了。但是孩儿一定会尽我所能照顾好阿瑾和皓然。” 严瑾一语不发,默默的陪在齐谦身旁。 “我们走吧。”齐谦突然道。 “好。”严瑾朝墓碑微微一笑:“伯父伯母,我和阿谦下次再来看你们。”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阿谦的。严瑾在心里默念。 第11章 姑妈回去的路上,两人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但是气氛却很轻松。 正好遇见了给家里长辈送饭的几个小孩子,严瑾有意和他们交谈,刚刚扬起嘴角,带头的那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大叫一声:“有妖怪,快跑啊!!!”说完,拔腿就跑。 其它几个小孩也跟着跑,甚至那个跑得慢的小男孩还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娘,救我!” 严瑾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她从小都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无论是才学还是外貌。现在居然被人喊做妖怪,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转头看向严瑾,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红唇微微嘟起,声音里满是委屈:“他们说我是妖怪,你说,我长得丑吗?” 齐谦原本因为孩子的举动而生气,但现在看见严瑾这么孩子气的表情心里顿时就被逗乐了,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答:“怎么可能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妖怪,是他们眼睛不太好使。” 这话一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齐谦(面瘫):怎么,她会不会嫌弃我油嘴滑舌!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眼睛(脸红):阿谦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说出如此羞人的话,要知道,他一般都是沉默寡言的。不过,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些小高兴? 最后,还是性子相对活泼的严瑾主动打破沉默:“阿谦,你抱下皓然可以吗?我困了。” “可以。”话还没有说完,齐谦就迫不及待的抱过小皓然,也不管他挣扎的小肉手,能找到事情做就可以了。 见状,严瑾弯唇一笑,轻声道:“那我们回家吧。” “恩。”说着,齐谦就抱着乱动的严皓然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 这才是我熟悉的阿谦嘛。严瑾笑着跟了上去。 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声音。但不是齐大伯娘的声音,也不是齐谦堂妹的声音。她稍微放了点心,但是还是十分警惕。 齐谦解释道:“别担心,我姑妈。”说着,推开院子的木门,走了进去,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喜悦:“姑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你不来看我只有我来看你了。”一个健壮,大概三十来岁的农妇笑着走到齐谦面前,当看见在他怀中的严皓然和一旁的严瑾时,笑容愈发的灿烂了:“这是你儿子和你媳妇吧?” 齐谦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阿谦这是我姑妈齐红英。” 严瑾到现在才知道乡下人说话有多直白,虽然知道两人对外宣布是夫妻,但是被齐红英以齐谦媳妇相称,两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但还是落落大方的行了个半礼:“见过姑妈。” “真是个俊俏的媳妇。”齐红英虽说不像大家小姐那样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是还是识字的。受齐谦他父亲影响,对于有学问的人都非常喜欢。再加上严瑾又长得这般好看,气质比她在街上看见的县令千金还要好,别提有多喜欢她了。 “姑妈,这是我儿子,严皓然。” “什么!”齐红英和齐谦相像的大眼睛顿时把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严肃道:“你说侄子叫什么。” 齐谦早知道他姑妈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十分淡定的回答:“严皓然,随阿瑾姓。”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齐红英原本还以为这个侄媳妇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这般恶毒,这是要害得她弟弟断了香火啊。直眉瞪眼着两人,大声呵斥道:“你对得起你爹娘吗?你这是要让你爹断了香火变成?马上把姓氏改了,齐家的子孙凭什么要和别人姓。难道,你做了倒插门女婿?”想到这个可能,齐红英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严瑾的此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可以看出齐大姑对她的不满,但是她只能忍,阿谦受到的委屈比她更大。 “没有,姑姑你放心,只是第一个孩子随阿瑾姓而已,我接下来的孩子都姓齐。” 听见齐谦不是倒插门,齐红英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但是依然不能接受侄子和侄媳妇姓,态度十分强硬:“那也不行,阿谦,你这是会让人笑话的。孩子随女方姓,别人会认为你是倒插门女婿的你知不知道。” 面对姑妈的怒火,齐谦的神情依旧十分平静,上前一步,挡住姑妈看向严瑾不满的眼刀子,淡淡道:“你要是怕别人笑话我就不应该在这里和我争论这件事情。” 齐红英这才意识到这是在院子里,里面有做活的齐大柱父子三人,她嗓门还这般大,周围的人铁定是听见了。想到这,她有些后悔,但是一看见齐谦如此不领她的好意,心里更加生气,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你这是怪姑妈了,好,就当我是恶人吧。”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绿色的荷包,塞到齐谦手里边匆忙离开。 “阿谦,这样对你姑妈不太好吧,要不要我去认个错。”严瑾十分愧疚,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明百姓,很少有孩子随女方姓,阿谦的姑妈生气是应该的。 “没事,我们回去吧,皓然该进食了。”说着,齐谦就抱着严皓然进了厨房,严瑾也赶紧跟了上去。 齐大柱父子三人听见他们的争吵内容,也是十分震惊,对齐谦也是十分不了解。齐大牛和齐阿牛心里甚至还有些对齐谦的鄙视,连孩子都不能和自己姓,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但是他们毕竟是领着他们给的工钱,所以也不敢说话,只把自己缩在墙后面。 “阿谦~”严瑾走到齐谦身边,欲言又止,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你抱皓然,我*蛋羹。”齐谦对严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之后便开始生火。 我怎能忍心你被人怒目而视还只能忍着,我宁愿姑妈怪我都不舍得你被她那般看着。 第12章 严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和齐红英打好关系,毕竟她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真心疼爱齐谦的。在桃溪村的这几天,大部分村民对她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多了一个关系好的血亲,可不能因为她就断了。 “阿谦,等姑妈气消了我们去拜访她吧。” “好。”齐谦心里自然还是在乎齐红英的,但是相对来说他更在乎严瑾,严瑾如此为他考虑,他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齐谦长指打开荷包,如他所想的那样,果然是地契:“阿瑾,你想什么时候把田地拿回来?”他问。 “等屋子弄好吧。”严瑾扶住小皓然的背,防止他后仰摔倒,眼睛突然看见盆里的脏衣服,意识到他们要洗衣服了:“阿谦,你去弄个晾衣服的竹竿吧,我待会把衣服洗了。” 严瑾这么一说,齐谦也想到他们以后确实是要自己洗衣服了,轻轻点头:“好,我待会就去弄,不过衣服不用你洗,我来洗。” “不行。”严瑾强烈反对,洗衣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一个大男子洗衣服肯定又是要让人诟病,嘲笑。再说,齐谦帮她洗衣服,想到以后身上穿的衣服是齐谦洗的她就浑身不自在:“以后衣服我来洗,你不要和我争。” “你没有洗过衣服。”齐谦一句话直接将严瑾打回原形。 严瑾顿了好久才弱弱的开口:“可是,我总归都是要学的啊,我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 “你可以什么都不……” “阿谦。”严瑾打断了齐谦的话,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大小姐了,你也不必处处迁就我,我总归是要适应现在的生活的。” 见她态度坚决,齐谦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随你吧,但是这两天先不要洗,也不要去河边洗衣服,以后就在家里用井水洗。” “为何?”严苏瑾十分疑惑。 齐谦解释:“院子里有人,河边危险。”他才不愿意让别人看见阿瑾穿的衣服,外衣还好,里衣和贴身衣物就不行。去河边,阿瑾的功夫他还真不担心,虽然只是三脚猫,但是应付一般的女人也绰绰有余,只是来来往往这么多男子,她又长得这般漂亮。 一想到以后会有一群人偷看阿瑾,齐谦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看得严瑾十分奇怪,是谁又惹到他了吗?不过还是赞成齐谦的意见,但她是天天洗澡的:“可是,我们的衣服够穿吗?” 齐谦:“……那就先晾在厨房吧。”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买的衣服不够多了。 “那我现在就洗衣服,你带皓然。”说着就把坐在布上玩着木头的严皓然挪到齐谦面前。 “等一下,我先帮你打水。”齐谦喊住了跃跃欲试的严瑾,心里有一些无奈,他记得阿瑾以前在府里连出门都愿意,怎么现在这么勤奋,不过心里却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喜悦:“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打水。”说着,提着两个新木桶就走出了厨房。 齐谦打了两桶水,然后就抱着苏皓然坐在一旁看着严瑾。 严瑾被齐谦的目光看得手脚无措,小声的抗议:“能别这么盯着我吗?” “好。”说着,齐谦抱着严皓然转身坐好,心里却在数数,我看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不向我求救。 如齐谦所料,严瑾确实被难住了。先把衣服泡湿,然后呢?严瑾尝试着搓一搓,可是搓了半天,衣服还是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眼波一转,看着齐谦挺直的背影,弯唇一笑:“阿谦,你帮我看看干不干净。” “知道了。”齐谦转身,面部表情的拎起衣服一看,,薄唇轻启:“你没有放皂荚粉?” 恩?严瑾睫毛颤了颤:“什么是皂荚粉啊?” “就是能把衣服洗干净的一种东西。”说着齐谦从角落的一堆物品中扒拉出一个黑色的瓦罐子,放在严瑾面前:“在水里放一些这些东西,衣服就干净了。” “这么简单?”严瑾半信半疑的捧起瓦罐子,往里面到了一些粉末,味道确实蛮好闻的。她又搓了搓衣服,看向齐谦:“阿谦,你说干净了没有?” 齐谦此时的注意力全部被水里的纤纤玉手吸引,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顿了一会才回答:“干净了。” 这就干净了?严瑾眨了眨眼睛:“可是,不用清水再冲洗一遍吗?” “……,要。” “阿谦?”严瑾红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你,该不会也不会洗衣服吧。” “……”被拆穿了,齐谦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依旧淡定如常:“这些事情我从来都不需要做。”小时候有母亲,后来被严诚收养,在严府里也算作是主子,这些事自然不用他做。 听着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会洗衣服的齐谦,严瑾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果然,衣服还是她自己来洗最适合。 第一次洗衣服,严瑾的兴致十分的高涨,不知不觉就把两人的衣服都洗干净了。当然,贴身衣物除外,她还没有出嫁,帮外男洗里裤,成何体统。 “你哄皓然睡觉,我做晾衣架。”齐谦把开始揉眼睛的严皓然给严瑾,然后掏出一把菜刀就走出厨房。 看见拎着一把菜刀,面无表情气势汹汹朝他们走过来的齐谦,齐大柱父子三人腿都有些软了,特别是一想到他那高强的武艺,三人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大柱叔,还有木头吗?我想做一根晾衣杆。” “晾衣杆?哈哈,当当当然有了。”一听见齐谦是要做晾衣杆,齐大柱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那里很多木头,你随便挑一些。” “好的,多谢大柱叔。”说着,齐谦又提着菜刀气势汹汹地走向院子里那木头堆。 齐大柱&齐大牛&齐阿牛:“……”你只是要找晾衣杆,为什么这么吓人?!!! 齐谦从木头堆里跳出一根匀称细长的木头,用菜刀将树皮刮得干干净净,又挑出六根的木头,一起抱进厨房,然后三根三根做成两个木头架子,再把那根削了皮的木头架上上面,晾衣杆做好了。 她用清水把晾衣杆上的树浆擦洗干净,然后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上面。 看着一排干净的衣服,两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13章 日子就这么在严瑾对田园生活的不断摸索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们定的床,柜子也被送到家,可以厨房里已经放不下了,只好摆在院子里。第六天,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出来了。 “小谦,小谦媳妇,这屋子弄好了,你们快搬进去去,明天我们要把厨房拆了,” “真是吗?”一向淡定自若的严瑾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恩。”齐大柱郑重的点了点头,看向齐谦说道:“我们先帮你们把东西搬进去吧。”他们其实还可以更快,只不过齐谦说地板要青石板,又多耽误了两天的时间。这在齐大柱眼里就显得很不解甚至是不赞同,青石板有什么好的,又硬又浪费钱,不过这不是他家的事情他也不能说什么。 “那就麻烦大柱叔了。”说完,齐谦就和齐大柱父子三人把大件的东西搬了进去,例如床柜子什么的。严瑾则是抱着孩子在一旁观看。落日的余晖将几人的身上蒙上一层暖黄色的光芒,让人充满希望。 看着院子里的家具一件件被搬进屋子里,严瑾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 “大柱叔,多谢你们,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剩下的我们来就可以了。”大件的家具搬进家,剩下的齐谦可以一人搞定,他希望屋子由阿瑾和他一起布置,这样阿瑾对这个家才有归属感。 “那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着,齐大柱就和两个儿子扛着锄头等工具回家了。 齐大柱一走,严瑾就抱着小皓然进了屋子。屋子里还带着泥土的土腥味,但是严瑾却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大门一进去就是大堂,大堂不大不小,中间摆着一张方桌,靠墙摆着两张椅子,中间也是一张小木桌。大堂两旁有两个门,是两间屋子,左边的是严瑾的卧房,右边的是齐谦的卧房,当然,她们对齐大柱的说法是那是书房。 还有一件小屋子是前面那块墙的后面,齐谦打算拿来放他和阿瑾爹娘的牌位。 严瑾抱着严皓然进了自己的卧房,里面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但是严瑾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阿谦,快把纱帐拿进来,我要挂纱帐。” “知道了。”不一会齐谦就把纱帐拿进来,帮严瑾挂好,然后把铜镜,桌布这些东西都帮她摆好。书桌也帮她弄好。 “怎么办,我还是觉得好空旷。”虽然卧室里最基本的东西都有了,可是严瑾还是觉得有些冷清,或许是没有人气的缘故。 闻言,齐谦心里一紧,随后淡淡道:“过几天就好了。”他找个时间去买几个花瓶,再摘一些野花,这样她就不会觉得空旷了吧。 严瑾也没有多想,抱着咿咿呀呀挥舞着小肉手的严皓然笑意盈盈道:“阿谦,我们去收拾你的房间吧。” 齐谦直接拒绝了:“无需你帮忙,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把衣服收拾好吧。” 严瑾点了点头:“那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喊我。” “恩。”话音一落,齐谦就转身离开。 “皓然,你先现在先坐在床上不要动,等阿姐……等娘铺床啊。”严瑾戳了戳弟弟肉嘟嘟的小脸蛋,转身抱着一床棉被放到床上。先铺一半,然后把严皓然挪到铺好的那半上面,再把剩下的一半铺好。 铺好床,她把衣服折好放进衣柜里,然后抱着严皓然走进客厅里面:“皓然,你听话不要捣乱啊,娘要收拾屋子。” “咿呀咿呀。”可能是因为严瑾太久不和他玩,严皓然小手一挥:“啪”的一巴掌直接挥在严瑾的小脸上,然后“咯咯咯”咧嘴笑了,露出三个小牙齿,可爱至极。 看得严瑾都不忍心责怪她了,温柔的劝解道:“可不能对娘这么凶,要不然娘会难过的。” “咿呀咿呀。”看见严瑾搭理他,严皓然笑得更欢了,嘴角都开始挂上晶莹的口水。 “我来抱他吧,他越来越重了。”说着,齐谦便直接从严瑾怀里结果严皓然,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卧室。 对此,严瑾没有想太多,反而觉得这是齐谦的体贴,每次在她手臂酸痛之前都会把皓然抱走。 她弯了弯嘴角,笑靥如花。 “茶壶?摆桌上,花茶?”严瑾仔细观察了下两张椅子中间的那张小桌子,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把买的茶叶放了进去。把东西摆放好之后她又用木盆打了一盆清水,把桌子椅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严瑾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向齐谦一笑,语音娇柔婉转:“阿谦,我们终于有了自己家了。” “是啊,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齐谦抱着小皓然温柔的看着屋子中间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哇~!!!”严皓然在一旁咿咿呀呀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姐姐来抱他,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晶莹的眼珠大颗大颗的落下,看得严瑾十分心疼。 “皓然怎么了,是不是饿了?”严瑾轻轻拍着幼弟的背,柔声轻哄。 一旁的齐谦眼里则是不屑,哼,让你先得意这两年。 严瑾以为今天进新房,她们应该饱餐一顿,结果吃的还是鸡蛋羹,炒白菜,蒸肉。 她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笑着开口:“阿谦,以后我来做饭吧,这些轻巧的活就让我来做吧。” “好,不过我来切菜。”菜刀如此锋利万一不长眼伤到阿瑾怎么办,所以阿瑾只负责炒菜就好。 “好。”严瑾嘴角弯弯,眉眼如画。 她们这几天一直都是睡地上,虽然铺着被褥,但终究还是冷硬,远远没有床舒服,先在能睡床上了,严瑾可以说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照例是严皓然把她踹醒,她穿好衣服梳了一个简单的妇人鬓就抱着精神十足的严皓然走了出去。 此时,齐谦正在院子里砍柴,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本就十分俊秀的脸因此添上了一丝仙气,看得严瑾都有些呆滞了,等她反应过来便十分害羞,真是的,怎能被一个男子的皮相诱惑。 反而是齐谦先发现严瑾,心情十分愉悦:“醒了?厨房里有热水。” “好。”严瑾抱着小皓然就去厨房清洗了一番。 吃完早饭,严瑾和齐谦开始商量如何要回良田的事情,两人商量的结果是直接和里正说,让里正先出面告知齐大伯他们一家,至于要闹,他们奉陪。 第14章 听了齐谦他们的想法,齐大柱神情十分凝重:“你们是该把田地要回来,只是你大伯肯定不愿意。” 齐谦轻笑一声道:“我们知道的,我们只是拜托大柱叔你和他们知会一声,剩下的事情我们解决就好了。” “行,那今天大柱叔先提前半个时辰回去,然后去和齐心说这件事情。” 严瑾笑:“那就麻烦大柱叔你了。” 有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皓然不睡觉的时候她就带孩子,皓然睡觉的时候她就可以在房里看医术。椅子比较硬,她应该考虑买两个座垫,一个给阿谦,一个给自己。 去了一趟集市,严瑾也对民间的物价有了最基本的了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导致了书,笔墨纸砚的昂贵。除了这些,还有一样东西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那就是——请大夫。 小病小灾可以请当地的郎中,每次出诊五文钱,这还不算抓药,要知道她们买一石米也就五百文钱。虽然不指望成为神医,但是至少要知道一些医理,小病小灾的自己医治。 艾叶,白芷,百合,桑叶,紫花地丁,金银花,麦门冬,菊花这些村子周围都有。 百合:润肺止咳,清心安神,主邪气腹胀、心痛。利大小便,补中益气还可以安心定胆,养五气。 看见原本她们看不上的野花百合居然有这么多的功效,严瑾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在院子里种百合。皓然还小,容易生病,平时可以用百合做些药膳,除了百合,她还决定种菊。 肯定是没有五柳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般洒脱的心境,她为的只是可以让她们过得更好。研磨,把这些常见的草药记了下来。 对面卧室的齐谦也同样是在看书,他看的是——《农经》,说白了就是研究如何种菜的。村里离镇上虽不远,但是花费的时间也不少,总不能每天都去镇上买菜吧,当然,可以向村民们买菜,但是冬天,天寒地冻,没有人会舍得把家里的食物拿出去卖。 桃溪县夏季炎热,冬季却大雪漫天,必须弄一个地窖了,要不然冬天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齐大柱父子三人就来道别回家了。齐谦则是掏出了一把锄头走到院子里。漆黑明亮的眼眸四处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严瑾看见了心里十分奇怪,抱着刚刚睡醒,没有什么精力的小皓然走到齐谦身边:“阿谦,怎么了?” 齐谦回答:“我在想,在哪里种菜。” “种菜?是的,是该种菜了。”既然决定了要在桃溪村生活,严瑾刚刚看了医术的同时还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大燕国的人文风情,对于农村生活也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她仔细看了看院子,院子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从院门到正屋的门,也就三丈,宽两丈,是可以开垦出一块菜地,可是她想种些草药,院子就不够了,总不能院子里都种满植物吧,虽然很漂亮,但是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如果谁在里面放了一条毒蛇,很难被发现。 这些阴私事,她在后宅听别人说多了,虽然村民大多淳朴,但是想到了齐大伯她们一家,她不得不防。 “阿谦,我想种些草药,你能帮我弄些野决明或者凤仙草的种子让我栽种吗?” 严瑾提出的要求齐谦拼了命都想满足,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可以,但,为何?” 严瑾弯唇,笑颜温柔婉约:“野决明,又叫蛇灭门。” 一句话,直接把她的担忧说了出来,齐谦自然是听明白了,眉宇紧锁起来,阿瑾的担忧他懂,不仅不会觉得她的想法是对他大伯的陷害,反而是防患于未然:“过几天,我再去一趟集市。”说着,齐谦目光落到院子外的空地上,心里有了想法:“阿瑾,我们可以把院子周围的地买下来。” 当初因为村里人的不喜,娘亲买的地处于村子边缘,现在十年过去了,他们周围的土地也渐渐有人买了,但是大部分人还是避着他们。除了左边的一家农户,这家的距离比较近,两家相距不到两丈。但右边最近的一户人家距离也有五丈开外。 “这个法子行得通,只是地契在谁手里?” “当然是官府。”村里的良田,屋子,土地官府都有记载,无归属的田地只能向官府买。 “那就好。”严瑾决定,有了菜园也要在院子周围种满决明子。恩,还可以考虑种一些驱蚊草,这样屋子里就不会有蚊子了。 “我要去买一些硫磺,把屋子四周都撒上,顺便把地也买了。”说着。齐谦用锄头开始刨地,先弄一小块菜园和一小块花田吧。 “好。” 齐谦也没有下过地,加上他力气有大,很快,就在院子里挖出两个大坑,严瑾看了十分无奈:“阿谦,你是打算种菜还是打算埋人啊?” 齐谦睨了一眼严瑾,淡定反问:“难道你知道菜地要挖多深?” “……不知道。”严瑾尴尬,她也是半斤八两,凭什么笑话齐谦。 突然,一个爽利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哎呀,菜地只要把泥土弄松,弄成菜畦就好了。” 两人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包着灰色头巾的健壮农妇正对着她们笑。严瑾秀眉蹙了蹙,但很快便挂上温和的笑容:“这位大嫂子,请问你是?” 女子爽朗一笑:“哦,我就是你们隔壁老苏家的婆娘,你叫我苏大嫂就可以了。”因为桃溪村姓苏的很少,所以她可以用夫姓称。 相如心生,这是除了里正一家和齐大姑,她还是第一个向她们表示善意的人,严瑾估摸着看能不能处好关系,于是抱着皓然走上前,把破烂院门大开,笑意盈盈道:“苏大婶,请进来,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教导我们夫妻二人如何弄菜地。” 这姑娘,长得俊,说话也这么拗口,一看就知道是识字的,苏大婶的笑容更灿烂了:“都是隔壁邻舍,哪里用这么客气,现在先把坑填上。” 齐谦二话不说,快速的把坑填平,冲着她能让阿瑾说出“夫妻二人”,他就觉得这个大婶不错。 “把锄头给我吧。”苏大婶结果齐谦手里的锄头,在泥土上弄出两条菜畦,然后把锄头给齐谦:“你们就照着这样弄就行了,种子洒在凹坑里,然后用两边的平填平,让两边变凹。” “原来是这样,多谢苏大嫂了,今晚在我我们家吃饭吧。”村里人都喜欢让别人在家吃饭,她这么说应该没有错吧。 苏大婶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再说你们这灶头都还没有弄好,就不用麻烦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那我就先走了。” 严瑾装作十分可惜的样子:“那只好等下次了,我送送你吧。” “不用不用,走两步就到我家了,哪里用这么客气。”苏大婶说着就走了。心里嘀咕着,看来果然像她们猜测的那样,齐谦的名声就是被齐心一家给毁的,刚刚这么一看,这对夫妻可真般配,就像观音菩萨左边的金童玉女一样,他们的儿子也长得怪好看的。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呀,严瑾清浅一笑,从屋里拿出一块麻布放在地上,把严皓然放上去,在上面放着他喜欢玩的东西,叮嘱齐谦:“阿谦,你看着皓然,我去择菜。” “恩。”齐谦看了一眼在布上自得其乐的小屁孩,默默的挥起了锄头。弄好一行菜畦,再看过去,某只小屁孩已经爬到布的边缘,眉毛一皱,冷声道:“皓然,回来。” “呀?”小皓然睁着如葡萄版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爹,咧嘴一笑:“呀呀!”说话间,一滴晶莹的口水慢慢的从嘴角吧留下。 看得齐谦直皱眉头,走到水井边把手洗干净,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万分嫌弃地把他嘴角的口水擦干净,然后把他挪到布中央,才重新回去刨地。 只是,他下一次回头的时候,某个小屁孩已经爬到他身边,手上,衣服上满是泥土,齐谦瞬间抽他的心都有了。 “呀呀呀。”严皓然一看见他爹看他了,立即由爬改为坐,朝齐谦伸出两只小肉手,要他抱。 完了,齐谦眉头皱的更紧了,屁股也脏了,这样阿瑾明天洗澡该多辛苦啊,齐谦一边抱起这个小崽子一边教训:“你太不爱干净了。” “呀!”听不听的严皓然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口水再一次流出来。 齐谦:“……” 严瑾把菜洗干净了就开始琢磨着做饭的事情,因为厨房被推了,所以他们现在只好在小院架了一个锅,所以在严瑾出房里拿出一瓢米的时候,齐谦就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我来做,你抱他。” 严瑾侧身,不给齐谦抢她的葫芦瓢,回以微笑:“不是说好的我做饭吗?” 听了严瑾的话,齐谦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怀来傻乐的严皓然,默默地走到一边。 严瑾直接带着米拿着木盆去到井边,把米倒进木盆里,开始淘米:“阿谦,米我要洗多少次啊?” “两次。”齐谦看了那个美丽的少女,默默地又补了一句:“淘米水有美颜的功效。” “咦,你怎么知道?”严瑾美眸微微张大:“我都不知道呢。” “我看的医书。”其实也不尽然,因为我不能像以前你在严府那样,各种珍贵的美颜圣品,但是我会给你最好的替代品。 “那我要把淘米水留下来了。”说着严瑾又拿出了一个木盆,把淘米水倒在里面。没有哪个女的不爱美,严瑾也是一样。 “阿谦,我要放多少水啊。” “三瓢。” 严瑾照做,转头看向齐谦,巧笑嫣然:“好了,阿谦,你可以起火了。” “恩,你抱他吧。”齐谦二话不说直接把严皓然塞给严瑾,那速度快得,仿佛他抱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烫手山芋。 见状,严瑾忍不住看向怀里的严皓然:“你是不是惹你爹爹生气了。” “呀!”严皓然回以甜甜的微笑。 第15章 齐谦把饭煮好了,把菜切好了,又把锅头洗干净了才让严瑾接手。 “阿谦,我们是先放油吗?”严瑾拿着锅铲满脸跃跃欲试。 “等锅头烧热了就倒油。”说着,齐谦又往锅底丢了一根木头。 “哦。”严瑾照做,等锅头烧热了就往锅里倒了一勺油,随后两眼期待地看着齐谦。 “再加小半勺,等油热了就先放白菜梗。” “好的,我知道了。”说着,严瑾一双大眼睛便定定盯着锅里的油,等到齐谦说可以了她就把白菜梗放进去。 “啊!” “怎么了,让我看看。”齐谦直接抓过严瑾的手,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过来。”齐谦直接舀起一瓢水倒进锅里,然后把她的手浸泡到井水里。 冰凉的井水让被油点溅到的疼痛缓了不少,严瑾偷偷看了一眼黑脸的齐谦,哎呀,脸色好难看,怎么办?她有些忐忑。 再大的气在看见少女这副不安的样子都消了,更何况他只是心疼严瑾。齐谦把严皓然抱远一点,省得他去闹阿瑾,另一只手离开少女的手腕,轻声问:“还痛不痛?” 严瑾立刻摇头:“不痛了不痛了。”随后便有些鄙视自己,这副老鼠见到猫的姿态是什么啊。 他有这么恐怖吗?齐谦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随后便恢复如初,叮嘱道:“我去找一些芦荟给你,你不要动锅头了。” 严瑾乖乖点头:“好,我来抱皓然吧。” “不用,你继续泡手吧。”说完,齐谦就抱着严皓然出去了。 齐谦一走,严瑾懊恼的皱了皱眉,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啊,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严瑾看着角落的锅头,火还在烧,里面还煮着白菜梗。万事开头难,她手都被伤了,怎能就此放弃。 严瑾决定,要把今天的饭做了。她抽出手,走到锅头旁边,里面的水已经滚了,白菜梗正在里面翻腾。她看了看砧板上的助手,素手一动,直接把她们丢了进去,又看了看木盆里的白菜叶,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一锅乱炖,所以她直接把菜叶也放了进去。 恩~油放了,接下来该放盐了。严瑾掏出装盐的小陶罐,先放一小勺,尝了尝汤水,淡了,又放了一勺,恩正好合适。严瑾点了点头,蹲了下来,开始看火。她会这个,阿谦生火堆的时候她往里面添过柴! 终于找到一件她会的事情了,严瑾很高兴,直接扔了两块小木头进去。此时,齐谦抱着严皓然回来了,看见正在做饭的少女,心里又气又恼,偏偏他还舍不得发火,只好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默默的把半截芦荟递到她跟前:“先擦一下芦荟。” “咦,你回来了。”严瑾弯唇一笑,但一想到齐谦刚刚让她不要做饭她便有些心虚,不过看样子阿谦也不是很生气吗?严瑾的心又放了下来,接过芦荟,在被油溅到的伤处涂上。 “阿谦,我不知道怎么样这个菜才熟了。” “没事,熟了我告诉你。放盐了吗?”说道盐,齐谦脸色一僵,放少了还好,放多了……他仿佛可以看见他今晚因为喝水过多而不断上茅房的样子了。 “放了。” “……放了就好。”齐谦面无表情的往锅底又扔了一块木头。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这白菜猪肉汤味道虽然不是特别好喝,但是也还不错,盐也适中齐谦默默地又添了一碗饭。 见状,严瑾眉眼弯弯。 初夏的夜晚,清风习习,十分凉爽。严瑾把小皓然哄睡着了便开始继续看医书。同时还把父亲给的锦囊拿出来看了,原来外公是在这里,她垂下头,神色间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漠然的神色,于她心意猜不到半分。但很快就把纸条放回锦囊当中,重新变成了平时那温婉的严瑾。对面的齐谦也是如此,他特意看了一下如何种菜,打算过两天就去集市上买种子。 所有对未来的设想都是如此美好,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因为第二条,齐心一家便上门闹了起来。 “齐谦,你给我出来。”齐大伯娘叉着腰,怒喊。本来在齐谦这吃瘪就够让她生气的了,昨天里正还让她们把那十余亩良田还回去,那是她们家的,凭什么还给那扫把星。 老头子和两个儿子也是十分生气,决定要找齐谦算账。所以今天吃完早饭她们一家五口便找上门来(齐大伯,齐大伯娘,齐达,齐开,齐达媳妇) 昨晚齐大伯娘那大嗓门,很多村民都听见了,所以这一大早看热闹的也不少,只不过因为害怕齐谦不敢进来。反倒是里正因为昨天齐谦让他们晚来一个时辰,这才没用来。但昨天短暂相处的苏大婶带着她丈夫和两个儿子走到门口,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正好,她和齐大伯娘这个泼妇也有仇。 齐谦自然是听到了齐大伯一家的嚷嚷,脸色一寒,大步走了出去:“来我家干嘛?”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竟敢……”齐大伯娘直接上前指着齐谦的鼻子大骂。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颗石头把嘴巴弹得出血,疼着她眼泪都流了。 “你敢欺负我娘!”齐达挽起袖子,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臂,就要上前和齐谦拼命,齐谦只淡淡看了一眼,凉凉道:“你确定你打得过我?” 他还真的打不过,一想到三年前他被十四岁的齐谦打成重伤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后怕,更别说已经长大的齐谦。但是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时间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头顶上好像冒烟了。但偏偏又不敢拿齐谦怎么样。 反倒是齐大伯一脸痛心的指责:“阿谦,你居然对你大伯母动手,这也太不孝顺了。” “呵!”齐谦冷笑:“如果我没有记错,十年前你们便主动和我爹娘断绝关系,你们立下的文书我还有,要让大家看看吗?” “你!”齐大伯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就算这样,你想霸占我的良田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的?”齐谦眯起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那是我娘买的,让你们霸占十年就不错了。” “你住嘴!”齐开忍不住了,清秀的脸上布满着嘲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果真是小人之举。”他不相信齐谦有地契,要不然四年前就拿出来了。 “可能不能如你们所愿了,正好,我有地契。”齐谦一句话直接让齐大伯一家脸色皆变。 “那肯定是假冒的。”齐开冷笑:“你可知道伪造地契要承担什么罪名。” “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一个清丽的女生从前方传来,齐开一看,眼睛都直了,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齐开那色眯眯的眼神让齐谦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一拳直接打在他的眼睛上。齐开瞬间捂着眼睛后退了几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蹲了下来。 齐大伯娘一看见她宝贝儿子被打了,整个人都往外喷火,大喊:“你敢打我儿子,我要和你拼了!”但脚步却没有动一步。 看着眼前这个场闹剧,严瑾只为齐谦心疼,亲人不仅不能依靠,反而处处伤害他。想到这,他对齐大伯一家的厌恶更深了,淡淡道:“阿谦,我们还是报官吧。” 一听见严瑾要报官,齐大伯娘慌了:“报官,不行,凭什么报官,这是我家的事情。” “……你还真的是胡搅蛮缠到了极致。”严瑾都被气笑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归还田地,那我们只有报官解决了。”说着严瑾的眼神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瘦弱的齐开:“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枉你还是读书人,这就是你的品行?一旦传出去……” 接下的话严瑾没有说出口,书生最注重品行,道貌岸然者也有,但是在外的名声一旦要好。一旦传出霸占堂兄家产,那么,别说高中,也别说进书院,找个好老师指导学问都难。 严瑾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被一个女人威胁,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讨厌的齐谦的媳妇,齐开首度尝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眼眸紧缩,身体轻颤握紧拳头死死地隐忍:“娘我们走吧。” “我的儿,你说什么啊?”齐大伯娘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阿开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如果你还想我以后可以当官,那现在就走。”齐开也是个心黑的,他直说走,并没有说把田地还回来,能拖多久拖多久。只有严瑾,他以后一定要她当一双玉臂千人枕,两片红唇万人尝的妓,女! “就这么算了?”齐达的婆娘不服了,凭什么小叔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才是老大。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严瑾微微一笑,笑靥如花般美丽,但齐大伯娘一家却觉得万分的厌恶。 第16章 严瑾一说话齐开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喊,但看见齐谦上前便收回手指,但依旧怒气满满:“你这个恶婆娘你还想怎么样,打了我娘,打了我你还想怎么样。”刚刚齐谦下手虽不至于下狠手,但也是用了力气的,所以齐开的右眼都红肿起来,显得十分恐怖。 “你们还没有说什么时候把田地还回来呢。”严瑾声音温和,仿佛谈论的只是今天吃什么般随意:“你们手里没有地契还敢把土地租赁给佃户,还敢让佃户签字画押,看来你们还真的是不把国家律法放在眼里,私自伪造文书什么罪我想你们应该清楚。”齐大伯娘清不清楚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齐开一定清楚,她只需耐心等待齐开拖鞋就可以了,果然齐开坐不住了。 “这稻子还没有收割,怎么归还。”齐开死死瞪着严瑾,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冒出来。 严瑾:“否!” 齐达媳妇&齐大伯娘也是强烈反对:“不行!” “老二,平时爹娘偏着你,我和你大哥没抱怨过一句,可是这么多良田可是我们全家的生活来源,你说还给他们就还给他们,凭什么。”齐达媳妇早就因为公婆的偏心而对小叔子有怨恨,只不过小叔子很有可能通过科举当官,她也就一直忍者,可是这些田地可是他们一家的命根子,凭什么由小叔子一人做主。 被齐谦和他媳妇欺负,现在又被大嫂嘲讽,齐开的心情更坏了,真是个没见识的女人。齐开鄙视地看了一眼他大嫂,冷冷道:“如果你们想蹲大牢你们就不同意。” 说道蹲大牢,齐大伯娘慌了,顿时不说话了,虽然她心底还是不相信齐谦能把她们送进大牢,可是她小儿子都说能,那就一定能。 齐大伯娘消停了,可是齐达媳妇可不打算就这么妥协:“不行,不能交出去。” 严瑾可不打算听这一家子的内讧,直接提出要求:“佃户的米或者租金还没有上交吧?那等他们有了收成之后直接交来我这里吧,我希望明天就看见你们和佃户签订的协议。” “凭什么啊?!”齐达媳妇大喊,对着横眉怒目:“凭什么要给你……” 齐谦原本是享受着严瑾为他出头,也欣赏她如此凌厉的手腕,但一看见那恶妇的口水要喷上严瑾时直接伸手将她拉后一步,整个人挡在他面前,声音清冷,面目表情:“那就衙门见,现在,马上从我家出去。” “齐谦,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齐大伯脸色十分难看地看着齐谦。 “出去。”齐谦长指指了指大门,另一只手捡起一根三指粗的木棍,轻轻一用力,木棍就断成两截。 齐大伯一家见了顿时脸色煞白,这么明显的威胁,他们不是看不懂,只好愤愤的离开。到了大门,又看见村民特别是苏义一家看笑话的样子,心情顿时更差了。 “看什么看!”齐大伯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苏大婶。 苏大婶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看某些霸了侄子家产还上门倒打一耙的不要脸的人而已。” “你你你?!”齐大伯娘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挽起袖子就想要上前打苏大婶。可是苏大婶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挽起袖子应战。 “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齐开脸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这些人的目光就像屎一样让他恶心万分。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只好快速推开他娘,匆匆离开。 “啊呀,儿子,你等等娘啊。”齐大伯娘看见小儿子生气了,整个人也急了,狠狠瞪了苏大婶一眼就去追齐开了。 齐大伯也是个爱面子的,也匆匆离开,只剩下孤掌难鸣的齐达和他媳妇,自然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而苏大婶则是进了齐谦的小院,笑得十分开心:“哎呀,齐谦你们两口子真的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把那恶婆娘治成这幅样子,真厉害。” 严瑾一听就知道苏大婶和齐大伯娘一家有仇,脸上的笑意又加重了一分。:“苏大婶,刚刚多谢你们帮忙了。”刚刚她一直向着围观的村民把齐大伯娘一家的恶行说了,正好给了她们这样对待齐大伯娘一家的理由。无论出于什么,她都需要感激她们一家。 苏大婶则是爽利的摆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都是隔壁邻舍,应该的。以前齐谦是被那一家诬陷也不做声,让村里人误会成这样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他们把你传得多难听啊。” 既然有人释放善意,齐谦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以前只是他一个人,这些不重要,但是现在他有了家人,多一个朋友,阿瑾也多一份照顾。他微微点头,抿嘴一笑:“我知道了苏大婶。” 齐谦父亲的相貌就不错,他母亲也是个美人,所以他的相貌自然也是俊逸无比,以前是只板着一张脸,再加上传闻,村民对他的感觉都是畏惧。这一笑,看得苏大婶心里直称赞:“哎!你们可真般配啊,真像观音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 “苏大婶你谬赞了。”严瑾害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但是心里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齐谦的嘴角则是又弯了一些。 “哎哎哎,看我,还没有介绍呢。”苏大婶指了指身旁这个三十多四十岁的庄稼汉子:“这是我老伴,你们可以叫他苏大叔。” 严瑾笑:“苏大叔好。” 苏义搓了搓手,笑得十分憨厚:“哎,你好。”他们是外姓人,村里交好的人也不多,现在多了一个邻居,她也是很高兴的。 接着,苏大婶又一一介绍了十七岁的大儿子,十岁的小儿子十三岁的二女儿和刚刚嫁过来的大儿媳妇:“老大苏海,小儿子苏河,儿媳,二女儿苏翠翠。” 严瑾和齐谦分别和他们点头打招呼。 苏大婶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见双方都认识了,直接和严瑾他们道别,因为她们家里还有农活没有做。 她们一走,严瑾就和简堂一边走进里屋一边交谈:“我感觉苏大叔苏大婶一家不错。” “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他私底下还会继续留意。 这时,睡醒了看不见娘亲的严皓然直接扯开嗓子嚎了起来:“哇哇哇~~~~~” “皓然醒了,我去抱他出来。”说完,严瑾就快速进了屋子。正好看见哭着想要爬下床的严皓然,吓得直接冲过去抱起他:“吓死娘了。” “呜呜。”看见娘亲了严皓然十分委屈的趴在她胸前哽咽。 “皓然不哭了啊,我们先洗脸,然后看看你爹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专心哄弟弟的严瑾没有意识到,她现在越来越习惯两人的相处,连称呼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第17章 第二天,里正来的时候果真把齐大伯娘一家和佃户签订的契约拿了过来。 “这些年,单凭收租,她们的日子就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会恩将仇报。”严瑾十分鄙视,严府自然也有田地,她和娘亲管过账,大家向佃农收取的租金大概是二厘到六厘(2%~6%),严府收取的比例是三厘,而齐大伯一家直接收了六厘,可想而知每年收租有多富裕。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齐谦不愿意多谈齐大伯娘一家,谈到就觉得恶心至极。 严瑾也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阿谦,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收租收这么贵的。”不是她心太软,而是除了她们收租,朝廷赋税才是大头,而且,有了齐大伯娘做比较,佃农会觉得她们是心善的,才会向着她们。齐大伯娘和这些佃户相处良久,保不齐她们会联合佃户做些什么。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些,都是你的。” 闻言,严瑾微微杨眉,眼里含笑:“你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卷跑了?” “你不会。”严瑾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里满是坚定,无论是以前高高在上的你,还是现在落魄的你,都不屑于做这些违反道义的事情。 毫无疑问,齐谦的新人让严瑾很是开心,低头避开齐谦灼热的目光,声音温柔:“那阿谦,你明天就上门和他们重新签订一份契约吧,今年的大米就直接交来我们这里了。”说着,严瑾就把这十几站契约给齐谦。 “好,”齐谦收好契约继续道:“我待会去集市,你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写了,你等我一会。”说着严瑾从卧室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齐谦。 看着少女秀气的簪花小楷,齐谦眉头一皱:“你不和我去了?” 看着一脸不高兴的齐谦,严瑾心里十分好笑,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这么容易生气了:“我待会去苏大娘家请教请教如何种菜,顺便和翠翠打好关系,再说你一个人就可以骑马去,这样不更快?” 因为现在齐大柱父子三人还在她们院子里做活,所以齐谦走了她为了避嫌或者去有女眷的家里,或者叫人过来作陪,趁着这个机会,她正好可以和苏大婶一家好好培养下感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和阿谦都没有亲人了,能有一个好邻居也不错。 齐谦一想到上次集市上那只不长眼的猪,顿时不希望严瑾和他一起去集市了,点了点:“恩,那我陪你和皓然过去。” 严瑾笑着点了点头:“好。” 严瑾基本上不怎么出门,都是呆在厨房里或者自己的屋子里,今天才能好好看看桃溪村。她们住的这块区域,房子相距得相对来说比较远,而齐大柱,齐大伯娘那里的房子就很密集了。 苏大婶她们家真的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在院子里晒衣服的苏翠翠。 严瑾:“翠翠。” 听到声音,见是严瑾和齐谦,苏翠翠十分开心:“齐谦大哥,阿瑾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阿谦要去集市上买些东西,我在家比较无聊,就想过来找你们,顺便请教一些问题,也顺便问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带的。” “那快进来吧。”一听见严瑾是过来找她玩的,齐翠翠笑得更开心了,她同龄的玩伴虽有,但是现在都定亲了,都在家里秀嫁衣呢,她正闷着慌呢:“至于东西,我大哥大嫂刚刚去集市了,就不用你们带了。” 闻言,严瑾笑着点了点头,从齐谦怀里接过严皓然,说道:“那阿谦,你先走吧。” “好,你小心。”齐谦深深看了一眼严瑾,再朝苏翠翠点了点头:“翠翠,麻烦你了。” 苏翠翠不还意思地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那我先走了。”说着,齐谦转身离开。 严瑾抱着左顾右盼的严皓然走到苏翠翠身边,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苏大婶的身影,问:“翠翠,你娘亲呢?” “我娘啊?她和我爹去看田水了。”说着,苏翠翠搬来一张小矮凳放在严瑾身后:“阿瑾姐姐你先坐,我还有一些衣服要晒。” “啊,好的,谢谢。”严瑾抱着动来动去的严皓然坐了下来,开始大量苏翠翠的家。院子的布局和她们差不多,只不过三面都有屋子。房子有些旧,但是很结实也很整齐。 把衣服晒完,苏翠翠也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严瑾面前,看着严瑾,一不小心就看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痴痴道:“阿瑾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严瑾笑:“谢谢,翠翠也长得很漂亮。”因为是姑娘,所以家里的农活都不用苏翠翠做,于是苏翠翠的皮肤很好,再加上五官端正,也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被大美人夸,苏翠翠很是羞涩:“没有你漂亮。” 严瑾拽下抓着自己头发的小肉手,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说道:“可是你比我贤惠呢,娶妻当娶贤,我到现在还不会种菜也不会养鸡呢。” 一听到严瑾有不如她的地方,苏翠翠心里十分自豪,热情道:“没事,我会,我教你。” “好啊,那就谢谢翠翠了。”严瑾笑得十分温柔。 ———— 集市里,齐谦先拿着房子的地契去衙门把周围的那块地也买了,然后换了一张新的地契。花种容易买,因为县城里土豪乡绅不好,家里都会种花。但是菜种却十分难买到,因为村民都会自己收集菜种,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卖菜种的地方。 阿瑾要买的东西有剪子,陶罐,竹篮,惠夷槽(药碾子),针线,鸡蛋,菜谱。 这其它几样都容易买,他很快就买齐了,可是这菜谱去哪里买呢?书屋,铁定是不会卖这些东西的,酒楼?没人会卖菜谱。 齐谦站在一家小客栈前沉思了片刻,随后就迈开双腿走了进去。 店小二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齐谦面无表情的看着店小二,幽幽道:“我要买菜谱。” 齐谦的话让店小二的笑容都挂不住了,这人是来找茬的吧,哪有上门来买菜谱的,再说他这又不是什么大酒楼,饭菜都很常见。 看出店小二的不满,齐谦直接绕过店小二,走到掌柜面前,淡定的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我内人想要学做菜,你们给一些家常菜的菜谱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您对你家娘子真好啊。”胖掌柜看见银子眼珠都转不动,立即让店小二把厨子叫来,随后笑得十分谄媚的看着齐谦:“你想要什么菜谱和厨子说,我帮客官您记下来。” “恩,你看着办就好,把你这有的家常菜都给我来一份就好。” “好咧。”胖掌柜立即把银子收了起来,让厨子开始说菜的做法了。 齐谦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而两个书生的谈话内容却飘进了他的耳里。 “子房兄,你今天怎么愁容满面的。” “你不知?朝廷又要休堤坝了,每家每户都除了十岁以下幼童和年过花甲的老人,其它都要去修堤坝,我必须要考中秀才,我才能免去劳役之苦,赋税也不用这般沉重。” 闻言,齐谦的眼眸越来越幽黑,他居然忘了赋税这回事。赋税还不算什么,但是被官府征去做苦力,虽然可以用银子解决,但这银子是会随着次数增加的。还是考个秀才比较省事。 齐谦下了决心,拿着掌柜写好的食谱又去书屋买了四书五经和大量的笔墨纸和一个砚台。这次去的不是上次那家,上次才说把银子花光了,短短时间又拿出五两银子买书太引人瞩目了。 骑着马,来回比上次少了半个多时辰,很快便回家,放好东西。给齐大柱父子三人每人两个肉包子便向着苏翠翠家走去。 苏翠翠家里还是只有苏翠翠和严瑾在,此时,严瑾正在教苏翠翠写她的名字。读书,对于家境不好的人家来说是最奢侈的一件事情,苏翠翠想都没有想过她还能识字,心里别提有多感谢严瑾了。 苏翠翠拿着树枝照着一旁严瑾给她写的字,一笔一划的学,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是她还是十分开心的问严瑾:“阿瑾姐姐,我写得对吗?” 严瑾笑着肯定:“对!只是笔画错了,横折不能断。”说着,严瑾左手抱着严皓然走到苏翠翠身后,右手握住苏翠翠的手,亲自教她写了一遍。 齐谦见了俊脸直接沉了下来,出声打断两人:“阿瑾,我回来了。” “你好快啊。”严瑾美眸微微张大,笑得十分开心:“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先把皓然抱回家睡觉吧,我待会再回家。” 话音一落,齐谦的脸更黑了,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偏偏他又找不出什么借口拒绝,只好面无表情的接过那个直打哈欠的小胖墩,浑身散发着有幽怨气息的离开。 “翠翠,来,我先教你识数。”说着,严瑾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下壹,贰,叁……拾,然后把树枝给苏翠翠,让她照着写。 站在墙外的齐谦心情更加不好了,偏偏怀里的小东西还来凑一脚 困了的严皓然开始哭闹,小手啪一声直接打在齐谦白皙的脸上,“哇哇!!!”嚎了起来。 “……我都还没有骂你了你就先哭了。”但齐谦心里却有了打算,这儿子就哭了,你还不回来,但严瑾还真的不回来。 “阿瑾姐姐,皓然哭了你先回家吧?” 严瑾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的,阿谦会把皓然哄好的。” 齐谦:“……”好想把你丢出去怎么办? 第18章 其实严瑾也没有呆多久就回去了,也就一个时辰。回到家里的时候没有看见齐谦,想来是和皓然在她的屋子里面睡觉。严瑾给齐大柱父子三人拿了一壶茶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研磨,把苏翠翠教导的东西写下来,等阿谦醒了与他共勉。卧室里还是有些空,土墙,青石板的地板让屋子显得有些暗,但是却多了许多人气,或许是桌子上那一堆小孩的玩具,或许是书桌前那个专心美丽的少女,又或许是门边那个俊秀却静谧的少年。 最后,齐谦无声的退了出去,拿着一把匕首走到小院,拿起一根木头,开始给严皓然雕一些木雕给他当玩具。是削小狗好呢还是削小猪好呢?齐谦微微凝眉,最后决定还是削几根小木棍吧,反正他又不会削小动物。 右边,齐大牛在屋顶上,齐大柱和齐阿牛在下面给他递瓦片,日头渐渐偏西,最后一块区域的瓦片也盖好,宣告着厨房——盖好了。 “小谦啊!”齐大柱用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齐谦面前。 “大柱叔。”齐谦放下手中的匕首和削了一半的木头,站了起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就是厨房,茅房,澡房都给你弄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闻言,齐谦如墨的眼眸里亮了起来,随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大柱叔,你们的手艺我信得过,多谢你们了。只是现在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好,改天再请你们吃饭。” 齐大柱摆了摆手,黝黑的脸上挂满笑容:“别和大柱叔这么客气,既然你不检查,那我就先回家了,等你把厨房收拾好发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再来找我,我给你改。” 齐谦微笑着点头:“唉,好的。” “那我走了。”说着,齐大柱走到两个儿子身边,和两个儿子扛着工具离开了齐谦的家。 “阿爹,看来这齐谦还真的是娶了一个有钱的媳妇啊。”齐大牛心想,工钱就是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费,还是瓦片屋顶,还铺了地板,还买了这么多家具,这起码也要个十几两银子。,,越想,齐大牛心里越羡慕,媳妇还长得这般好看,那气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齐大柱欣慰的点了点头:“小谦真的是苦尽甘来,他以前太苦了。” “有钱媳妇又怎么了。”齐阿牛轻哼了一声:“儿子都不能跟自己姓,这还叫娶媳妇吗?” “你少说几句。”齐大柱瞪了小儿子一眼:“只是第一个孩子不和自己姓,再说,别人家的事你议论个什么劲!” 齐阿牛悻悻道:“知道了爹。”心里却还是鄙视,大男人的,儿子都不能跟自己姓,算什么男人。 齐大柱一走,齐谦就开始把东西搬进厨房,灶台是根据他们买的锅头的大小而建的,一共三个锅,最深的是烧水的,剩余两个小的一个煮饭一个做菜。厨房角落里有一个小隔间是澡房,用泥墙挡住一边,另一边,齐谦从屋子里拿出买的那匹蓝布,剪下一块,然后就只能看着这块布发呆了。 到底要怎么挂上去?齐谦看了看手里的布和木棍,再看了看严瑾的房间,果断的把布扔在椅子上,继续出去搬东西了。但是不久就会回房间看看严皓然醒了没。 只是,就算他把东西都搬进厨房并摆放好,某只小肉团子还是在呼呼大睡,齐谦心里暗叫一声可惜,要不然就可以把你姐姐引出来了。 长指戳了戳严皓然的小肉脸,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拿出中庸开始看了起来。四书五经中,他小的时候父亲就教过《论语》,《孟子》和诗经。后来被严大人收养的时候也是给他请了先生,只不过他不喜走文路,所以只自己读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些兵书,现在乍一看科举用书,只觉得有些头疼。最烦文人这些弯弯道道了。 看了几页,床上的小肉团子动了,小肉腿瞪了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眸里还带着睡意,翻身趴在床上,眼睛四处转溜,咦爹爹:“呀呀!”严皓然慢慢朝床边爬去。 听到声响的齐谦往后一看,好看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快步过去抱起严皓然,一本正经道:“下次不能往床边爬,知道了吗?” “呀!”听不懂怎么办。 齐谦:“……不说话我就当你听懂了。” 严皓然:“……”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午饭。”说着,齐谦就抱着严皓然走了出去,还摸了摸严皓然垫的尿布,恩,果真湿了。于是走倒大门口的他又折了回来,走倒严瑾卧室门边,隔着布帘问道:“阿瑾,拿一块纱布给我。” “知道了。”严瑾放下手中的医书,从桌子上的篮筐里拿出一块纱布走了出去。 “恩~恩~”严皓然一看见严瑾就伸手要报,大半个身子都倾斜了,齐谦直接把他拽了回来,躺放在大腿上,麻利的帮他换了尿布。 “呜呜。”爹爹坏,严皓然干着眼眶假哭。 严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里却满是宠溺:“皓然长得好快啊,都会假哭了。” “是啊。”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腿上的奶娃娃,心里冷笑道:“再给你嚣张一段时间,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这个布拿来干嘛呢?”严瑾的目光落在凳子上的蓝布上。 “你把布缝一下,可以挂在木棍上,我打算做成澡堂的布帘。” 齐谦的话让严瑾眼前一亮,双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我们的厨房弄好了?” “恩,好了。”看着如此开心的严瑾,齐谦也十分愉悦:“来,我们去看一下我们的厨房。”说着,齐谦抓回严皓然向严瑾索要抱抱的小肉手,无视他的不高兴,抱着他直接走在前面。 “咿呀咿呀!”严皓然趴在齐谦的肩膀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严瑾,那双乌溜溜的眼珠房屋在无声的求救:“娘亲,快来救我啊!” 严瑾也很坏心的直接给无视了。 齐谦走到最外边的小门,只有一个栅栏围着,一看就是马厩了,而齐谦给的回答也正是马厩。接着是厨房,原本的厨房感觉还是蛮大的,但是现在严瑾却觉得不大不小刚刚好。除了灶台,左下角是一个小洗澡房,里面已经放了一个浴桶,空出来的地方正好还能放一个浴桶。从洗澡房的墙边一直到厨房的另一边则是整齐的摆着四个大水缸,都用木盖盖住。 严瑾看向齐谦,微微一笑。 “水缸,米缸,还有两个分别是放材米油盐面粉这些杂物的。如果没有盖子,可能会被老鼠偷吃。”齐谦解释道。 严瑾又赞同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还是你想得周全。” 接着齐谦又带她看了茅房,严瑾以前在严府的时候基本不用茅房,她们有专门的恭桶,只是去别府做客的时候会用到茅房。这个和那些差不多,只不过简陋了许多,不过已经很好了。 看完厨房,齐谦直接把眼巴巴看着严瑾的严皓然给她抱了,而他,则是淘米煮粥。 严瑾则打算吃饱之后把这几天的衣服都给洗了,因为湿衣服不能晒在家里,所以这几天都没有洗衣服。 “阿瑾。”齐谦盯着少女美丽的侧脸,心里十分满足,和她一起,真是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严瑾回眸一笑:“恩?怎么了?” “我打算考取秀才。” “怎么突然有这个打算了?”严瑾惊讶,阿谦虽说读书读得也不少,但是爹爹时常抱怨可惜齐谦不喜钻研四书五经,要不然科举定能大放异彩。想来他志不在此,怎么突然要考秀才了? “秀才举人都无需纳税,朝廷征用劳役也可免除。” “我竟忘了这回事。”严瑾恍然大悟:“书买了吗?” 齐谦点头,声音里带着些懊恼:“买了,只是,有些晦涩,提不起兴致。” “那我陪你一起学吧。”严瑾心想,一个人读书肯定是乏味至极,有个人陪伴应该会好一些。 “好。”齐谦淡定的往灶里丢了一根木头,心里却乐开了花,等的就死你这一句话。 严瑾根本没有想到这是齐谦给她下的一个套,正敏思苦想着怎么让齐谦安心读书,哪里想到一向正直的齐谦肚子里却一肚子坏水。 “对了阿谦,我们是不是该请大柱叔他们一家来我家吃饭啊。”严瑾记得,在她看的本朝人文风情史中记载,农户新房建成时都要请客吃饭的。 齐谦对于这些东西也不是特别了解,他秉承的是严瑾开心就好,所以这次依次是如此:“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阿谦,明天我们买两斤猪肉去拜访姑妈吧。” “恩?”齐谦看着严瑾,不解。 “我们就只会做那几种菜,当然要请求姑妈的帮忙呀,所以,我们明天去姑妈家好不好。”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唯一的亲人搞好关系,我不想你因为我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了。 “……好。”严瑾的心思,齐谦都懂,整颗心都涩涩的,这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感动。谢谢你为我的百般考虑。 第19章 齐谦这新房子一建好,多少人表示羡慕嫉妒恨,特别是齐大伯一家,原本他们家就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瓦片房的大户,是众人羡慕的对象,现在这大户又多了一个,还是他们的死对头齐谦,别提他们有多生气了。 “真不知道这个齐谦还有脸回来,也不怕丢了列祖列宗的脸,一个倒插门女婿还能回自己村里住?”齐翠翠眼里满是嫉恨,对于齐谦,对于严瑾,凭什么她们一来就抢了她们家的风头。特别是严瑾,一看就是不老实的狐媚样,别以为她没有听见村里的男人对齐谦的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残花败柳而已。 “二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把田地还回去了,不收租,咱们家拿什么生活,你给先生的束脩去哪里要?”说道这个,齐碧莲就十分埋怨齐开,这么轻易就被齐谦给吓傻了。 良田被拿回去,齐达心里本就十分窝火,又被大哥大嫂责怪,现在又被双胞胎妹妹出言抱怨,齐开的火气蹭一下就爆发了,咬着牙狠狠道:“你以为我想,你要是想坐牢,你就去闹。”说着,瞪了齐碧莲一眼,拂袖而去。 被齐开这么凶的对待,齐碧莲也十分恼火,狠狠地跺了跺脚,看向齐大伯娘:“娘,你看二哥!” 不用说,齐大伯娘自然是向着齐开,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小女儿,教训道:“你能不能听听你二哥的话,别总是惹他生气,万一你哥无心学习怎么办。” “娘,你能别总是偏心二哥吗?”长久被区别对待的齐碧莲心中的不满也开始爆发了:“读书读书!二哥学问很好吗?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下来。”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敢这样咒你二哥。”齐大伯娘心心念念着当大官的娘,谁敢阻碍,都是她的仇人,女儿也不例外,当即直接给了齐碧莲一耳刮子,咬牙切齿道:“敢咒老娘当不成大官他娘,我打死你。”说着就开始拧齐碧莲。 齐大伯娘下手毫不留情,齐碧莲当下直接疼哭了:“娘,你饶了我吧。”但是丝毫没有任何作用,齐大伯娘反而越拧越起劲,放佛要在齐碧莲身上发泄这段日子的不顺畅。 而齐大伯和齐达两口子则是两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后,齐大伯娘是出气了,齐碧莲身上却到处是青紫的掐痕,有的甚至出血了。从此,她心里悄然种下一颗对家的仇恨的种子。 —— 第二天一大早,齐谦就在村里的屠户家买了两斤猪肉,去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个皮肤黝黑,体型壮硕的屠夫居然对他这么热情,齐谦有点接受不能,但心里却隐约有点高兴。 “齐谦啊,你都搬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见来我这里买猪肉,你放心,我这里的猪肉绝对不会缺斤少两。”齐屠夫也是村里几家建了瓦片房的人之一,但是他这天天杀猪,双手沾满血腥,村子里的人对他也是不太愿意接触。他对齐谦,心里自发的就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之意。 齐谦掏出十几个铜板,淡淡道:“以后回来买的。” “哎,那就好。”说着齐屠夫又多送了一小巴掌猪肉,笑得十分热情:“新买家,以后常来啊。” 齐谦微微点头:“多谢。”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但眼里的笑意却显现出了他的好心情,看来桃溪村的好人还是蛮多的。 “我回来了。”齐谦把猪肉拿到厨房放好,然后走到严瑾身旁,接过她手中特意帮她的锄头,开始刨地。 “哎,阿谦不要,我这是种草药,不是种菜,不用弄成菜畦。”得到了苏翠翠的教导,昨天傍晚,两人已经成功的种下了大白菜,今天严瑾就开始尝试种一些菊花和百合。 闻言,齐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严瑾:“种花怎么刨地?” “恩,就挖几个小坑就行了,我来吧,这小锄头也不费什么力气。哎不对,我们要去姑妈家呢,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也换一身,不要总穿着黑衣,上次不是帮你买了两身白衣服?”严瑾走到水井边,舀出两瓢水,仔细的把手洗干净。 闻言,齐谦神情有些凝重,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穿过白衣服,万一丑到阿瑾怎么办?可是不穿,她不高兴怎么办。短短的几瞬息时间,齐谦的心思已百转千回,最后下定了决心:“好,我也去换衣服。” 说完,就放下锄头,回屋,顺便把在布上玩木头玩得欢快的严皓然也抱走了,省得他偷看阿瑾换衣服。 (严皓然扁嘴:我还不到九个月啊,爹爹!) 严瑾今天穿的一声浅蓝色的衣服,重新挽好头发,就走出去寻齐谦了,一眼就看呆了。 如果说黑衣的齐谦是冷峻的剑客,那么白衣的齐谦,严瑾心中浮现出两个字——谪仙。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如墨般的眼眸似深邃至极,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再加上那清冷的气质,在白衣的映衬下,真可以用清冷来形容了。 本来就十分忐忑的齐谦见严瑾这呆若木鸡的样子,心直接冷了下来:“不好看,我马上换下。” “别,很好看。”严瑾急忙拦住齐谦,脸颊泛上一层粉色,嗓音如春风般温柔:“黑衣冷峻,白衣出尘。”说完,严瑾玉润的耳垂也红成一片,这还是她第一次夸一个男人。 严瑾的夸奖让齐谦整颗心都飘了起来,笑容带着些羞涩,眼神也充满温柔:“阿瑾,我们走吧。” “好。”严瑾答应得十分畅快,仿佛这样就能脱离这暧昧的尴尬。 “呀呀呀呀!”见娘亲许久不搭理自己,严皓然生气了,小拳头在空中打来打去。成功吸引了严瑾的注意力,也成功的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我来抱皓然吧。”严瑾伸出手,却被齐谦侧身躲过。 “他现在很重了,我先抱吧。”齐谦一边面无表情的解释,一边把严皓然抗议的拳头拽了下来。 气得严皓然直接“嗷呜”一声咬了齐谦的下巴一口,直接在上面留下两个牙印。 “皓然,你怎么能咬爹爹呢,这是不对的。”严瑾板着脸教育。 “咿呀咿呀。”他欺负我!严皓然大大的眼睛里快速的蓄满着泪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看得严瑾又好气又好笑:“我都还没有骂你呢,你就开始哭了,真是个个鬼灵精。”说道最后,严瑾忍不住伸出玉指轻轻地点了点严皓然的额头,声音里满是宠溺:“你呀~” 说完看向齐谦:“阿谦,你疼不疼?” “不。”齐谦面不改色道,其实还真的蛮疼的,他脸皮还是蛮薄的。 既然齐谦说不疼,严瑾自然就相信了,不再多问,只是,不是不疼吗?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不对劲? 清晨的桃溪村,村民们都开始出去劳作了,他们一路上遇见很多背着锄头拿着镰刀的村民,这次他们依旧不敢直视她们,但眼里的厌恶已经少了许多,有的甚至已经没有了。对于这个发现,严瑾十分欣喜。 “阿瑾。”齐谦一脸凝重。 “恩?怎么了?” “我忘记拿东西了,你要保护好自己,躲在我后面。” 闻言,严瑾心里一紧,小声问道:“忘记拿什么了,很重要吗?” “我忘记拿剑了。” 严瑾:“……”大侠,这是在农村不是江湖啊。 偏偏齐谦还一脸郑重地解释:“没有剑,我没有安全感。”因为我怕保护不了你。 严瑾无奈:“可是在村里你身上背着一把剑也不好吧。” “也是。” 严瑾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所以就……” “以后我带匕首好了,看来还要买一把软剑。” 严瑾:“……”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第20章 齐红英的丈夫是桃溪村里的一个秀才,为人有些迂腐,不愿意插手实物,一心只读圣贤书,可以说这个家完全是由齐红英撑起来的,她也因此成了桃溪村里闻名的泼辣角色,所幸秀才很听她的话,她们又不用赋田税,家里生活还算不错。 “姑妈是个了不起的人。”听了齐谦的描述,严瑾心里十分敬佩齐红英,而且,常年不回来的你,还对姑妈的事情这么伤心,你还是很在乎姑妈的吧。严瑾微微一笑,心下有了决定。而且,拿着这么多地契,一点想法都没有,光凭这一点,就让严瑾十分敬佩。 齐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显然他心里面也是这么认为的:“到了。”说着,齐谦上前敲了敲院门。 “谁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过来开门。一看见是齐谦,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表哥,你终于来了。”眼神看到严瑾,愣了一下,接着又是灿烂的笑容:“表嫂。” 小表妹释放的善意让严瑾现实一怔,随后便是喜悦,回以微笑:“表妹你好。”她本来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没想到小表妹竟然对她这么友善,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你们快进来吧。”齐青青侧过身,让她们进门:“表哥,娘亲等你好久了你都不来看她。” 齐谦目不斜视,也不说话,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反倒是严瑾先出来认错:“这不怪你表哥,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齐青青看了一眼严瑾突然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表嫂,你人真温柔。”也怪不了她,她娘,她舅妈甚至她见过的大部分女人,没有一个像严瑾这般好看说话这么温柔的,一个个都是大嗓门,特别是她娘,生气起来那简直就是雷公发怒。 “恩?”严瑾不解,只是已经到屋子里了,只能放下这个话题。 此时齐红英正在缝衣服,看见齐谦,眼里先是激动,随后便沉下脸不看他们。 严瑾上前,福了福身,笑容温和:“姑妈。” 齐红英看也不看严瑾,没好气道:“别叫我姑妈。” 齐谦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扯了扯严瑾的衣袖:“阿瑾,我们回去吧。” “阿谦!”齐红英失望的看着自己念了许久的大侄子,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姑妈的?” “对不起姑妈,都是我的错。”严瑾拉了拉齐谦的衣袖,示意他服个软:“是我不懂事,没有做到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任由阿谦和您赌气,姑妈对不起,是阿瑾错了。” 严瑾主动服软,齐红英心里舒服多了,她本就关心着齐谦,只是没有台阶下,现在严瑾主动给台阶,她当然不会不识好歹,不过她没有撺掇齐谦和她闹,为人还算作实在。齐红英把衣服放进篮子里,终于正眼看待严瑾:“青青,去烧壶开水,给你表哥表嫂。” “唉,好的。”说着齐青青就走了出去。 看来姑妈是接受了她,严瑾心里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道:“姑妈,实不相瞒,我们今天除了来看望您,还有事相求。” 齐红英正不知道和严瑾说什么,一听见她需要帮忙,直接应声问道:“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姑妈,我们家不是刚刚建好新房吗?虽然我和阿谦在村里交好的人不多,但姑妈您一家,里正一家和我们的邻居苏大叔一家肯定是要请吃一餐饭的。我什么也不懂,就想请姑妈过去教导我。” “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进新房之喜确实要庆贺,你们定好日子了吗?” “没有呢,我们家里没有长辈,对这些都不清楚,所以只有靠姑妈您了。”严瑾看向齐红英的眼眸里满是依赖和恳求,这让齐红英感到自己十分被需要,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恩,三天后是一个进新房的好日子,就定在那一天吧,到时候我一大早过去帮忙。” “谢谢姑妈!”严瑾的语气七分喜悦三分激动,将一个晚辈得到长辈关照的开心展现得淋漓尽致。让齐红英对严瑾的怨气顿时少了一大半,眼神落到齐谦怀里安静的奶娃娃身上。 真是越看越喜欢:“皓然多大了。” “九个多月了。”说着,严瑾轻轻抓着严皓然的小手:“皓然,这是姑奶奶。” “咿呀。”严皓然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小牙齿,可爱至极,顿时融化了齐红英的心:“来,姑奶奶抱抱。”说着伸出手就要抱。 九个多月的严皓然已经会认人了,只爱跟着齐谦和严瑾,看见齐红英要抱,吓得直接转身紧紧抱住齐谦的脖子,咿咿呀呀抗议。 见状严瑾有些尴尬的解释:“姑妈,皓然是第一次看见您……” “我不生气。”看见如此机灵可爱的侄孙子,齐红英哪里会生气,笑眯眯道:“认生才好。” 不一会,齐红英的大儿媳二儿媳都从河边洗衣服回来了,这两位也都是爽利的人,十分好相处。 她们又说了一会话便提出回家,齐红英让她们留下来吃饭,齐谦给婉拒了,因为他今天还要去找佃农商量收租的事情,齐红英一听是这件事,直接放人,临走前还给了他们一大堆瓜果蔬菜。 一家三口悠闲地往家里走,和齐红英搞好关系,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好。 “刚刚都没有看见姑父。”刚刚她不敢问,生怕这是不该问的问题,只好现在问齐谦。 “他,八成又是去哪个秀才家做学问了吧。”齐谦语气清淡,可见对齐姑父印象不太好。想来也是,一个大男人,却要妻子来养活,真真是让人瞧不起。 严瑾很善解人意的掠过这个话题不谈。回到家,齐谦直接拿着那些和佃农签订的契约挨家挨户的找他们,而严谨,则是开始洗衣服。 第21章 洗完衣服,严瑾又拎着半桶水,用葫芦瓢开始给她昨晚种下的菊花和百合浇水。虽然没有发芽,但是严瑾看着面前这稀松的泥土还是很开心。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皓然正坐在布上玩木棍之后直接回屋子里拿出齐谦买的雄黄粉。 在庭院,厨房,茅房总之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洒下雄黄粉,这样至少可以预防毒舌和一些毒虫的困扰。 书上说薄荷草和艾草都可以驱蚊,严瑾仔细考虑了一下两者的功效,还是决定种艾草。院子里现在只开辟出了两个小区域来种植东西,一块种菜,一块种药材,而阿谦已经把房子隔壁的土地买了下来,该怎么利用呢? 严瑾想着,直接抱起严皓然走回卧房,把他放在床上,让他继续自己玩木头就坐在书桌前,提笔开始画图。 齐谦这边进展得就更顺利了,能减租,佃农别提多高兴了,再加上本就对齐心一家厚重的租金不满,所以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意义和就和齐谦重新签订了契约。 这些佃农,大部分都是桃溪村的,一开始对于齐谦的上门十分畏惧,但是通过这次契约的签订,齐谦在他们心中的形象顿时有十恶不赦变成了面冷心热。这个变化本就在严瑾和齐谦的意料之中,齐谦很淡定的就骑着马往回赶。 骏马飞驰,一袭宽长之白色长衫在微风中自然飘逸,这一幕吸引了多少怀春少女的心,以至于后来让严瑾十分后悔让齐谦穿白衣了。 “真是个俊俏的郎君呢。”路边的一家农户里,一个大约二十岁的梳着妇人鬓的年轻少女靠在窗边痴迷的看着齐谦离去的方向,该女子相貌只能算作清秀,但身材丰满圆润,曲线迷人。举手投足间满是风尘的气息。 —— 推开院门,没有看见他爱慕的少女,便知道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呆在卧室,直接把马放进马厩拴好,然后走到卧房们,声音清润:“阿瑾,我回来了。” 不一会,一只莹润白皙的小手掀开帘布,接着露出了严瑾那张精致美丽的笑脸:“怎么样,还顺利吧?” “恩。”齐谦从怀里掏出契约,递给严瑾:“你保管吧。” “好。”严瑾眉眼弯弯接过这些契约,转身进了卧室把他们收好,随后又回到客厅,开始为两人煮茶。素手优雅,不一会,茶香满屋。 严瑾为齐谦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水眸清亮:“你尝尝看。” 齐谦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一口茶,含笑道:“清茶一口正香甜。” “你喜欢就还。”严瑾轻声地回答,小脸上漾出甜笑。悠闲的午后,一杯清茶,一位良人,真是让人开心。 等等良人?严瑾不自觉看了一眼齐谦,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她什么时候这般自作多情了?严瑾素白的手指不断的摩挲着杯子,眼里的笑容渐渐明亮起来。 一旁的齐谦突然汗毛一紧,仿佛要被什么算计一般。眉毛一皱,看来要提防齐大伯一家了。(齐大伯:我真是日了dog了,躺这么远都中枪。) “对了阿谦,咱们什么时候去弄我们的菜园啊?是不是砌个围墙或者篱笆把菜园围起来,然后在院子里打个小门通过去?” “恩,围墙是要弄的,我明天再让里正他们一家过来帮忙。”齐谦长指在茶杯中蘸了一点儿茶水,然后在桌上比划着说:“阿瑾,我买的这块地大概和我们的院子一般大,那么,这边种菜,这边种给你种草药。如果你嫌弃地不够大,那么我们就少种些菜,多种些草药。” 齐谦根本不管严瑾是刚刚看的医书,什么医书都不懂,种的草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存货,他要的只是她开心。 “够了,这些够大的了,恩,阿谦,我们能不能买些花盆啊,可以种一些驱蚊草在屋子里面。” “好,我明天就去买。” “还可以买放花盆的木架,不知道有没有。”有木架和花盆,这样便可以节省出很多空地。 “有,我明天就去买。”没有我也会帮你变出来。 闻言,严瑾黛眉微微扬起:“那四书五经呢?” “我马上去读。”说着齐谦就站了起来,长腿一迈,便想要回书房。 严瑾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娇噗一声笑出来:“你真的是个呆子,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帮我买。” 齐谦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女,眼神坚定:“是的,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买。” “如果银钱不够呢?” “那我就去挣钱。” 严瑾一听眉开眼笑,继续问::“如果我要天上的月亮呢?” 齐谦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显然是难住他了,想了半天,一本正经道:“那你杀了我吧。” 严瑾:“……”少年,你的回答怎么这么奇怪啊! 见严瑾半天不说话,齐谦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你不会真的想要月亮吧?” 闻言,严瑾有些我奶:“呆子,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当真啊,我开玩笑的。” 齐谦看着严瑾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 这下不自在的变成了严瑾,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脸有多红,低头,故作镇静道:“不是要看书吗?快去吧。” “恩。”齐谦眼里有些失望,转身向着房间走去。 “阿谦。” “恩?”齐谦转身,看向严瑾。 “我……”严瑾贝齿轻咬红唇,随后微微一笑:“你刚刚说的话,我很高兴。”说完不等齐谦反应便快速拉开布帘回了卧室,靠在墙上,双手捂脸,果真很烫。 齐谦征愣了许久,随后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无尽温柔的笑意:“真好。”你能喜欢那就是最好的。 静谧的午后,一人两个人都各自坐在书桌前看书,偶尔奋笔疾书,偶尔陷入沉思。 知道创生的小团子睡饱了开始找娘了,严瑾这才放下正在做的事情,抱起咿咿呀呀的幼弟走了出去,打算去厨房喂他吃些东西。听到声音的齐谦立即放下手中的比,走了出去。 本以为再次见面两人不自在,谁知齐谦只是淡定伸手抱过严皓然:“我带皓然去把尿。”随后就抱着严皓然朝着小院的菜地走去。 “还真的是淡定自若啊?”严瑾笑着感慨,小手却把衣角揉成一团,随后便带着温婉的笑容进了厨房。 初夏,天气正好,可以吃些冷粥了,所以严瑾每天早上煮上一锅粥,再炒一份白菜,就可以把早餐中餐都解决掉。 把完尿,齐谦自觉的把严皓然抱进来:“皓然给你。” 严瑾抱过小包子,用小木勺舀了粥放到他嘴边:“皓然,啊~” “恩!”严皓然张开小嘴巴,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 “真乖。”严瑾温柔地摸了摸小皓然软软的头发,继续喂食。 每次有他你都不理我。齐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对相亲相爱的娘两,浑身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但是等了许久严瑾都没有理他,只好哀怨的走回卧室继续看书。 严瑾点了点小皓然肉嘟嘟的小脸蛋,温婉一笑:“皓然,以后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可不能太端着知道吗?” “呀!”严皓然小脑袋顶了顶严瑾的酥胸,口齿不清喊了一声:“酿。” “皓然你刚刚叫了什么了,再叫一声!”严瑾难以置信的看着小皓然。 严皓然被严瑾的激动吓了一跳,害怕的叫了一声:“酿!” 她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随后眼泪变向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不断流出:“娘亲,你听见了吗?皓然会叫娘了。” 看见娘亲哭了,严皓然“哇!”的一声直接嚎了起来。 “别哭别哭,娘亲没事。”严瑾笑着抱着严皓然站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安抚着他。 小皓然的一声“娘”让严瑾浑身像打了鸡血一般,总想着干活。但是小皓然现在醒了她只能看着他。于是还是拿着布垫在地上,自己则是拿着扫帚和麻布把小隔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里本就是打算给双方父母设置的灵堂,等弄完新房之喜这餐饭,也该把阿爹阿娘和叔叔阿姨他们请进来了。 傍晚,待大部门村们做农活回来,齐谦则是上门请他们第二天来家里吃饭。一共就三家,齐大姑,里正齐大柱一家和他们的邻居苏义一家。齐谦通知他们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什么礼都不用送,如果不好意思,那么送些种子和青菜就可以了,其它贵重的东西一概不收。 齐大姑对此有些不满意,她是担心齐谦他们吃亏,但是见齐谦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一大早,就带着小女儿过来帮忙了。 第22章 齐红英来了齐谦家便开始掌控全局:“青青,你看着皓然,阿瑾,你跟我去菜园择菜。” “恩,好的姑妈。”严瑾先把布铺在地上,然后把严皓然,玩具和一包糖放在上面,然后就提着篮子跟在齐大姑后面。 齐大姑家的菜园就在她家后面,用篱笆围着,整个菜园子条理有致。中间是茄子,左边的一排排立着的木棍种的是四季豆,右边的是大白菜,前边的是南瓜。看得严瑾又是惊奇又是羡慕。她和阿谦应该也能弄出这么丰富的菜园吧。严瑾心里充满着期待。 齐大姑看着正在摘茄子的侄媳妇,面上有些担忧,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知道小谦降不降得住。想到刚刚呃发现,她的心就沉了下来:“阿瑾,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小谦分房睡?” 闻言,严瑾心里一咯噔,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是面色确实微微一笑:“因为阿谦今年要考秀才,我怕皓然打扰到他读书,所以就帮阿谦书房里也放了一张床。” “太好了。”一听到严瑾是为了让齐谦安心读书才分房睡,齐大姑顿时觉得她十分的识大体,拍了拍她的手,心里感叹:果真是大家小姐出生的,这小手简直和豆腐一样滑不溜秋,哪像她都成了老树皮了。 “阿瑾,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啊。”齐大姑生怕严瑾觉得齐谦冷落她,小两口闹矛盾。 “我没事的。”严瑾笑容温和:“阿谦最重要,他考取了功名才是最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齐大姑心里对严瑾的印象更好了,除了长得太漂亮一些,其它都还不错,温柔,贤惠,识大体,家里还有钱。阿谦捡到宝了。 —— 齐谦买完猪肉回来家里见家里就只剩下齐青青和伸手要他抱的小肉团子,齐谦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严皓然,长手一伸直接把他抱了起来,问道:“青青,你表嫂呢。” “表嫂和我娘去菜园子里面摘菜了。” 齐谦弯了弯嘴角,尽量使得自己温和一些:“恩,你渴不渴?表哥给你倒茶水。” “不用了,青青不渴。”就算渴也不敢让你倒啊,齐青青心想,虽然表哥对她已经称得上温和了,但是单独面对表哥她就是觉得害怕啊。表嫂,你快回来啊。 严皓然正伸出魔爪试图抓向齐谦白皙的面庞,被齐谦一把抓住,不悦的看了一眼,吓得他扁嘴就要哭,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喋喋。” 这两个字让一向淡定的呃齐谦也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皓然再叫一次。” 严皓然给他的回答是“啪!”小肉手直接呼在他脸上:“酿。” “我这次就先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再打我我揍你。”说到最后,齐谦直接咧嘴笑了,俊秀的脸上此时充满着傻气。 “完蛋了,表哥变傻了。”一旁的齐青青担忧的看了一眼齐谦,心想:“大郎当初会叫爹的时候大哥也没有这么激动,怎么向来没有表情的表哥会变得这么傻,真是想不通。” “你想要兔子吗?”齐谦拿着一根木棍逗弄着小皓然,小皓然伸手就要去抢,直接被齐谦躲开了:“想要我帮你削,不过你要先叫爹爹。”说着十分期待的看着小皓然,那两个字让他真的觉得这就是他儿子,他的亲儿子。 只是儿子不太给面子,只见严皓然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委屈的看着齐谦,眼里快速聚集水雾,扁嘴“哇!”一声大哭起来。 快到家的严瑾听见儿子的哭声十分着急,顾不得优雅直接提着篮子小跑进院里:“皓然,你怎么哭……阿谦,你回来了。”一看见是齐谦,严瑾放下心来,直接无视了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皓然,先提着菜篮子进了厨房。 齐谦掏出严瑾给他绣的手帕,轻轻擦掉严皓然粉嫩嫩的小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别哭了,在哭我就把你卖掉,知道吗?” 严皓然顿时哭得更大声了,齐青青听了忍不住十分同情自己的表侄子,原来你就是这么被你爹威胁的。 这时,其大概有也拎着菜篮子进来了,看见嚎啕大哭的侄孙子十分心疼:“怎么了皓然,是不是尿裤子了,小谦你看看。” 齐谦淡定的拍着小皓然的背:“没有,他就是精神上来了喜欢哭一顿。” 齐大姑:“……”有你这样当爹的! 齐青青:-_-,表侄子好可怜,明明是被你爹凶哭的。 严皓然:“哇!”哭得更大声了。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哪有像你这样整天哭哭啼啼的。”齐谦温柔的帮严皓然擦泪水,但眼里却满是嫌弃。 “皓然还小,本就爱哭。”齐大姑有些生气同时又有些好笑:“这么小的小孩子话都不会说,哪里还能要求更多。” “谁说的。”齐谦眼里有些不高兴:“皓然会说话,他刚刚叫我爹了。” 齐大姑还是第一次看见向来内敛的侄子这么孩子气,果真是当爹了就是不一样啊,总是护犊子。齐大姑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皓然最聪明。” 齐谦心情这才好一些:“也不是最聪明。”阿瑾可比他聪明多了。 “这孩子。”齐大姑无奈的摇了摇头,进了厨房。再一次对严瑾刮目相看:“这厨房收拾得够整洁的啊。”柴火有专门的位置,离灶台比较远,所以地上也是很干净。 “这都是阿谦收拾的。”严瑾想着,在姑妈面前就应该多夸夸齐谦这总没错吧,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什么!”齐大姑神色顿时猛沉:“你让阿谦收拾厨房,你这媳妇怎么当的!” “我……”严瑾顿时被吓住了,小脸一白,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齐谦耳力很好,听到了两人争吵的内容,直接抱着刚刚安静下来的小皓然走了进来,站在严瑾面前,挡住了齐大姑愤怒的目光:“姑妈皓然哭闹不止,只能我来收拾厨房。” “可是她不能等皓然不哭了再来收拾厨房吗?你还要看书考取功名的,可不能被这些琐事打扰到。” 齐谦心里有些苦涩,跟了他,她总是要被责怪,想到这里,齐谦语气直接冷了下来:“姑妈,阿瑾的学问比我还好。” “什么?”齐大姑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瑾从小饱读诗书,我现在不懂的东西都是阿瑾给我解惑的,所以我做些事情可以让阿瑾抽出更多的时间陪我学习。” “真的吗?”齐大姑有些难以置信,女子能识字就很厉害了,顶多也就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诗句,但是学问?齐大姑十分怀疑。 “没有阿瑾她父母,我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更别提现在娶妻生子。包括我读的书,以前都是阿瑾她父亲教的。” 听了齐谦的话,齐大姑心里既感伤又害臊,但她的性子向来敢作敢当,直接向严瑾道歉:“阿瑾对不起啊,姑妈错怪你了。” 严瑾从齐谦背后走了出来,笑容温婉:“没事的,我知道姑妈您一切都是为了阿谦着想。” “好孩子。”齐大姑伸手想要抓住严瑾的手突然怀里被塞进一个软蠕蠕带着奶香味的小粉团子。 “姑妈,你还没有抱过皓然吧,来给你抱抱,阿瑾你先去洗菜吧。” 严瑾点了点头:“好的,姑妈,那我先去洗菜了。” “去吧。”抱着小弟的孙子,齐大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喋喋。”严皓然伸出小肉手要齐谦抱。 齐谦不为所动,直接转身走了出去。脸上却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原来这样可以让你叫爹爹啊,看来以后可以多做尝试。 —— 齐谦从苏义和齐大姑家分别借了一张桌子,要不然人就不够坐了。 临近晌午,她们邀请的客人渐渐来了。最先来的是齐大柱一家,齐谦直接邀请他们在左边的桌子坐下。 第23章 不一会,苏义一家也来了,齐谦把他们安排在另一张桌子坐好,只是除了这样接下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幸好齐大姑了解他,提前把两个儿子叫了过来,带齐谦招呼客人。 厨房里,严瑾只用打打下手,其它的都由齐大姑一手包办。 严瑾的记忆很好,如果她没有看错也没有记错的话,到目前为止,小院子里面的客人还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做齐大姑父的人,姑妈一家都来了,没有理由姑父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呢? 严瑾慢条斯理的择着菜,心里的念头却已经绕过九曲十八弯。 半个时辰之后,三桌准时开饭,他们今天肉量很足,肉丸子,猪蹄,炒肉都有,在坐的三家人无不放开了吃,在农村,吃一餐肉也不容易啊,看来齐谦真的是发达了。 等大家吃得七分饱了,齐大姑捅了捅齐谦,小声提醒:“小谦,你该敬酒了。” 闻言,严瑾则帮齐谦的杯子里斟满白酒。 齐谦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谢谢大家不介意我的坏名声给我捧场,齐谦感激不尽。再多的感谢都融在这杯酒里面,我敬大家一杯。” “客气了客气了,都是乡亲,应该互帮互助。”齐大柱率先干了这杯酒。 “是啊表弟,你能回来我们就是最开心的。”齐大表哥笑得十分憨厚,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剩余的男人也纷纷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他们又恭维了齐谦几句,齐谦则是让他们放开了吃。 “好肉麻。”齐谦坐下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幽幽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严瑾,眼神示意:“你干嘛写如此……如此缠绵的言语。”最重要的是,你对我说的话为什么没有这么缠绵。 很抱歉,严瑾没有读心术,对上齐谦的目光也只是回以微笑之后就继续哄着怀里的小肉团子吃饭了。 齐谦的目光顿时更哀怨了。 酒席散得很快,严瑾给了齐大姑两斤猪肉就让她先回家了,来帮她们做饭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能麻烦她们善后呢。 齐大姑心里正好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见严瑾主动提出来,心里对她顿时满意许多。真是个明白事理的。 齐大姑一走,严瑾就拿着扫帚开始扫地上骨头。齐谦则是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然后捧到水井边洗干净,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将小院清理得干干净净。 “阿瑾,我先把桌子和碗筷拿去还给大姑和苏大叔。” 严瑾点了点头,齐谦则是一只手扛起桌子,一只手提着篮子,走了出去。 严瑾则提着水桶开始给花和白菜浇水。种下的种子都开始破土而出,那点点绿,漂亮至极。昨晚这些,她就打水洗澡了,齐谦走的时候已经把热水烧好,她直接提就行。 沐浴之后,她又开始看书。傍晚,当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时,某只小包子可以开心的玩水了。 严瑾看着院子里正帮儿子洗澡的齐谦,话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问出口:“阿谦,今天大姑父为什么没有来。” “他?”齐谦语气带着些嘲讽:“如此清高的他向来不屑于和我这样的暴徒在一起。” “你是暴徒,那我和皓然是什么?”严瑾撑着小脑袋,眼里兴味浓浓的:“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皓然一定是暴徒传人。” “雌雄双煞。”齐谦看着严瑾,眼底满是笑意,如何叫他不悸动,心里的伤口你永远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将其抚平,心里的某一处就会被融化,象水一样。 严瑾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不自然的转头反驳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才不要当什么雌雄双煞。” 闻言,齐谦笑而不语。 这下,严瑾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起身:“我先回去看书了。”说完便急匆匆的逃离齐谦。 “你娘脸皮太薄了。”齐谦弹了弹小皓然的小脸蛋,直接将他从盆里抱出来,用布抱着。 “呀呀呀!”严皓然小手指着木盆:我还要玩水。 “不行,水要凉了。”齐谦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直接抱着他回了卧室。 —— 齐大伯家 齐大伯娘正帮着小儿子收拾衣服,眼睛一瞥,见没有人在,直接在包裹最底下放了一小块碎银子:“儿啊,娘又悄悄给了你半两银子,多了可就没有了。你这次去书院求学可千万要省着点花啊,一定要靠近书院啊。” 齐开笑得十分乖巧:“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的。” 这话虽然听了很多遍,但是每每总能齐大伯娘笑得合不拢嘴:“我儿子真懂事。” “我当然要听你的话了。”齐开背上包裹:“娘,我先走了,我同学还在等我呢。” “哎,那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啊。”齐大伯娘一脸不舍的送走小儿子。 左边屋里,齐碧莲正脸色冷冰冰的,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直盯着齐开离去的背影,随后隐了下去。 —— “你们这群废物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人,我养你们干嘛!”一个胖墩墩的富家公子哥一边骑着马,一边骂着随从。 随从“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少爷您说的是,我是废物,您别生气,万一身子气垮了到了书院考试怎么办。” “还用你说,本少爷不知道吗?前面的人,给本少爷让开。”熊振河鞭子一甩,直接赶到男子面前,气焰嚣张的看着他。 马背上的是一名穿着天蓝色长袍的俊美少年,他的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犹如春风般的微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澄澈:“这位兄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条路貌似不是你开的吧。” 还敢回嘴,熊振河气得举起马鞭指着男子,大声斥道:“在桃溪县还没有人敢反驳本少爷的意见,还不赶紧给本少爷滚开!” 男子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既然这样,那恁先请。” “哼,算你识相!”熊振河得意洋洋的从男子面前走了过去,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给小爷我让路。 就算被羞辱了,男子的笑容依旧十分温和,只是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手掌向后摇了摇,远处,一个黑影快速消失。 —— 桃溪村,村民们吃过晚饭总会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论些事情。 “齐谦真的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房子说盖就盖,天天见他来买肉,马也是上等的好马。” “是啊,虽然说第一个儿子不能随自己姓,但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所有孩子不和我姓我都乐意。”说着,几个男人都忍不住猥琐的笑了起来。 齐达越听脸色越难看,明明他家才应该是桃溪村的首富,凭什么齐谦一来就抢了他的风头,忍不住出言讽刺:“呵!这和倒插门女婿有什么区别,当男人都不能自己做主,还算什么男人。” 王大治有人不服了:“呵呵,那么漂亮的媳妇,倒插门又算什么,你在你媳妇面前是能当家做主了,但你还不睡不满足,去找了刘寡妇。” 齐达一听,脸就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你胡说什么!” “哎呀,生什么气啊,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不过刘寡妇那身材确实好啊。” “说得好像你上过一样。” 王大治得意洋洋:“那当然!”说着不屑地看了一眼齐达:“就齐达,能满足那个小□□吗?” 齐达闻言,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头顶上好像冒烟了:“你找死!”说着挥着拳头就打了过去。 “你敢打我。”王大治自然也不是吃亏的货色,当即揍了回来。 “哎呀,好好的,打什么架啊。”旁边的三个男子正拦着人,不过确实假意的拦着王大治,真正拦着齐达,不一会齐达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看看你这样子,活该三年前被齐谦揍成那个熊样,我们走。”王大治踹了踹齐达,扬长而去。 “齐谦!又是你!”齐达此刻眼里满是恶毒的疯狂,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家。 不用说,齐大伯娘又是一阵惊呼,不过齐达此时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刘寡妇的事情被知道就不好了。 —— 桃溪村的生活已经步入平缓,菜园的围墙也已经弄好,也洒下了白菜,茄子,土豆,辣椒,南瓜的种子。另一边,严瑾除了种几种草药,还尝试培育花朵,不过目前只能用野花当对象。 小孩子学东西是很快的,半个月前,他还只是能口吃不清的叫着“喋喋”“酿”现在,已经能口吃清晰的叫出“爹爹”和“娘”了。 此时,严瑾正和齐谦在菜园子里种菜的种菜,种花的种花,中间,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粉团子正坐在一块黑色的布上玩着木头,玩了一会,看了看左边的齐谦,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爹爹!” 齐谦很高兴的应了一声:“恩。” 他还没有浇完一列菜,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喊了起来:“爹爹。” “恩。” 接着,这声音就如同魔音穿耳般陪伴了他半年…… 每每看见齐谦抽搐的嘴角,严瑾就十分想笑。 总之,看着绿油油的菜园子,两人的心情都是异常的高兴,殊不知,不长眼的东西来了。 第24章 夏季的雨,来势汹汹,说下就下。 “哇哇哇!”屋子里,严皓然哭得嗓子都哑了,急得严瑾直流泪:“皓然再等等,你爹爹很快就把大夫请回来了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简直烫伤了她的心。 枉费她读了这么久的医书,连皓然的病都没有办法,真的是太没用了。 桃溪村是没有郎中的,必须要到隔壁村去请,齐谦是直接淋着雨骑着马赶过去,但是总不能让郎中跟着他一起淋雨回来,所以齐谦只好骑着马跟在撑着伞,慢慢步行的郎中后面,偏偏他还不能表达任何的不满,毕竟有求于人。 远处,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走过,瘦小的家丁正努力的赶车,突然眼前一亮,语气十分激动:“少爷,我找到你的仇人了。” 正在车里和齐开喝酒的熊振河兴奋的直接拉开车布,激动问道:“什么?在哪里?!” “那,少爷!”家丁指着右边齐谦越来越远的背影,一脸谄媚:“少爷,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你傻啊你!”熊振河气得直接大力拍了家丁的脑袋:“就两个人,你想让本少爷上去挨揍?” 家丁立即低头哈腰地认错:“都是我的错,少爷你别生气。” 看着愤愤不平的熊振河,齐开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随后变成无害却又带着三分讨好的笑容:“振河兄,别着急,这个人我认识。” “真的?!”熊振河瞪圆了绿豆眼,两颊的肥肉也跟着颤了颤。 “当然认识,化成灰了我都认识。”齐开咬牙切齿道:“他三年前把我大哥打得下不了床,前段时间又使计谋抢了我家的田地,我怎么能不认识他!” 人就是这样,有了共同的朋友之后就感觉更亲近了。熊振河原本只是把齐开当做那些讨好自己的跟班,现在突然觉得他有些同盟的感觉,肥手拍了拍齐达瘦弱的肩膀,大言不惭道:“你放心,我绝对会帮你报仇的。” 熊振河的保证让齐开十分开心,连连点头感谢:“那就多谢振河兄了,不过齐谦十分凶残,特别能打。” “怕什么!”熊振河一脸不屑:“我到时候带上十几个打手我还不信奈何不了他。” 闻言,齐开开心得裂开了嘴:“还是振河兄厉害。” 熊振河最喜欢的就是别人捧着他,眼睛顿时笑成一条缝:“那当然,先别回家了,我带你去乐一乐。” “那就多谢振河兄了。” —— 严瑾抱着哭闹不止的小皓然,记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阿瑾,大夫来了。” 齐谦的话就像一阵清风,给严瑾带来了希望,她直接抱着严皓然跑了出去。 “大夫,麻烦您看看我的孩子。” “好。”老郎中摸了摸严皓然的额头:“这发热的情况多久了?” “昨天晚上开始哭,今早开始发热,大概一个多时辰了。” “令郎是长牙了,再加上受凉,所以发热,我给你开几帖药,一帖药煎两次,一日三次,吃三天。” 严瑾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多谢大夫,阿谦。” 齐谦立即掏出十几个铜板给郎中:“下这么大的雨,麻烦大夫您了。” 这么爽快大方,老郎中笑得眯起眼睛,接过铜板收好:“没记错,你是不是用酒给孩子擦身了。” 严瑾点了点头,心里十分忐忑:“是的,我读了一些医书,里面记载着酒擦身可降温,大夫,是我做得不对吗。” 老郎中摇了摇头:“您做得很对,你现在可以继续这么做,在熬好药之前。”说完看向齐谦:“这些药我那里都有,你跟着我去抓药吧。” 齐谦点了点头:“好。” “阿谦。”严瑾叫住齐谦,眼里满是担忧:“你先去换衣服。” “不碍事的,皓然重要。” “不行。”严瑾十分坚决:“换一件衣服不费什么时间,你再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看着严瑾焦急的目光,齐谦的心瞬间就软成一团水:“大夫,麻烦您先等我一会。” “哎,不碍事的,你快去吧。” 齐谦立即回到卧室,利落的换了一身衣裳,随后和大夫去抓药。抓好药直接骑着马飞奔回来。 “皓然乖,喝药了就好了。”严瑾拿着小木勺,喂了小皓然一勺药,但是药太苦,小皓然喝了一口就哇哇大叫,哭得更惨了,不愿意再喝一口。 “阿谦在,怎么办,皓然不愿意吃药啊。”严瑾焦急的看着齐谦,泪珠像两条小虫子,沿着双颊爬下来。 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哭,那心就如同被刀子割一样疼,但他却不能把她拥入怀里安慰,必须解决儿子吃药的问题:“别哭,我来。”说着结果药碗,半强硬的直接喂完小皓然一整晚药。然后又接了一碗温水,坚持的喂小皓然喝完。 或许是哭累了,不一会小皓然便睡着了。严瑾把他抱到床上放好,这才有时间喝一口水。一放松,疲倦感便铺天盖地而来,手臂也十分酸痛,她只能伸手轻轻的揉着。突然,脸上传来一阵温热。 抬眼望去,便撞入齐谦那深邃的眼眸里,里面有怜惜有心疼还有她看不懂的灼热,险些把她溺毙在里面。 “看你,眼睛都哭肿了,闭眼,我帮你敷敷。”说着,齐谦把毛巾放进盆里洗了洗,拧干,叠了几叠,敷在严瑾红肿的眼睛上。 毛巾的温热从眼皮渗了进去,不仅眼睛舒服,心里更舒服:“很丑吗?” 由于眼睛被遮住,严瑾的红唇显得愈发的饱满优美,看得齐谦目光越来越炙热,目光落在那两片朱唇上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见齐谦久久不回答,严瑾有些着急,语气也十分失落:“看来真的很丑。” “恩,真的很丑。”齐谦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什么!”严瑾有些生气,她就是客气的问一下,你怎么可以这么老实的就赞成了!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再哭了。” “什么?”严瑾一怔。 “你一哭,我的心就会很疼,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再哭了。” “你……你……”齐谦如此直白的甜言蜜语让严瑾顿时说不出话来,红唇上扬又微抿,两颊的红晕越来越深:“阿谦,你,你……” “咕!”齐谦的肚子里突然传来叫声,声音大到两人都忽略不了。 严瑾直接“扑哧”笑出声来,语气温柔:“我也饿了。”是的,她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反应过来肚子已经饿得直泛酸水了。 “我去煮面条。”齐谦把毛巾塞进严瑾柔软的手里,整个人落荒而逃。 厨房里,齐谦一边烧着火,一边拍了拍自己紧实的小腹,眼里满是懊恼:“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阿瑾会不会嫌弃我丢人啊。” 那边齐谦在百般纠结,这里,严瑾可就自在多了,素手把玩着就被,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内敛固然是好事,可是在她面前内敛……严瑾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娘亲最常念的一句诗是——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阿谦,愿你我也能如此。 面煮好,齐谦把端给严瑾,然后不等她开口直接端着自己的面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我去复习功课了。” 徒留下严瑾半天才回过神来,红唇微微扬起,眼里又气又恼:“才刚刚夸你有进步怎么这么快又恢复原样,真是……真是一个呆子,不,真是一块木头!” 严瑾恨恨的拿起筷子,狠狠的咬了一口面。 小皓然平时被严瑾和齐浩然养得身体就像一头牛一样,第二天退了烧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清晨,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严瑾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突然,一个肉团子直接的扑上了她的背,严瑾刚刚扯开肉团子,转眼间肉团子又黏了上来,就如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严瑾拿着外套,笑得十分无奈:“皓然,你这样趴着娘亲的背,娘亲不能穿衣服了。” “娘!”严皓然咧嘴,露出两颗小乳牙,十分可爱,开始了他无限重复的旅程:“娘!娘!……娘!” 纵使最有耐心的严瑾也招架不住了:“娘在这,待会再叫啊。”说着轻轻放倒小皓然,快速的穿好衣服。然后快速的输了一个妇人鬓,就抱着精神十足的严皓然走了出去:“你找你爹玩去啊。” 雨后,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腥味,说不上好闻,但是也不难闻。齐谦和往常一样提前起床烧热水,煮粥。 “爹爹。”一看见齐谦,严皓然就伸出两只小手,要抱抱。 齐谦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笑得异常傻气的小肉团子,淡淡道:“我现在不想抱你。”说完顿了一下,勉为其难的又说了一句:“我煮好粥再抱你。” 见要求得不到满足,严皓然不高兴了,小嘴一扁,两眼巴巴的看着齐谦,十分可怜:“爹爹爹…爹” “你好烦。”齐谦擦了擦手,嫌弃地接过严皓然。 严瑾满含笑意的看着父子两人的互动:“我记得皓然以前蛮怕你的,怎么现在这么粘着你。” “嗯?”齐谦挑眉:“可能是胆子肥了吧。” 严瑾:“……”你就继续装吧,你嘴角的笑容都出卖你心里的得意了。 大雨过后,有些菜苗和花苗死了,但是大部分的涨势都更好了,她们现在吃的菜,大部分都是买齐大姑家的,不过现在,看来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吃上茄子了。 一眼望去,她们的菜园已经半成型,豆角已经顺着竿往上爬,茄子也已经开出紫色的花。另一边,严谨的小药园还只是小绿苗,最可喜的是茉莉花已经开始出现白色的花骨朵了。 就在两人努力的照顾自己的药园(菜园)的时候,某个辣手摧花的小恶魔又开始了,只见他丢开木棍,手脚并用,快速的爬离布毯,一溜烟就爬进了油麦菜坑里。由于刚下雨,泥土都是湿的。十分好玩,严皓然眼前一亮,开始坐在菜苗上,愉悦的玩起了泥巴。是不是心血来潮的扯下几根菜苗插在你把上,嘴角开心得直接掉下一串晶莹的口水。 齐谦和以前一样,还是隔一段时间看一下严皓然,只不过他忘记了严皓然爬行的速度是跟着他成长的速度的,现在习惯性的看过去,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菜被毁了不说,这泥猴是怎么一回事。 偏偏严皓然还看不懂他爹的脸色,朝他爹伸出小肉爪,里面还放着一块泥巴,咧嘴一笑:“爹爹!” 齐谦淡定的放下手中的锄头,然后快速走到这个小泥猴旁边,伸手抓起他,脸色阴沉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想要我揍你是不是?” “爹爹!”严皓然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转头向他娘求救,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伸手就要抱:“娘!娘!” 严瑾清浅一笑,嗓音如同清风般温柔:“乖,先跟你爹去洗白白。” “哇!”见他娘不理他,严皓然直接哭了出来,买个胳膊拧不过大腿,直接被他爹拎走了。 “这个熊孩子,看来以后必须要有一个人看着皓然了。”严瑾提着小锄头走到油麦菜地,开始拯救被严皓然摧残的菜苗。 第25章 六月,县考开始。从开始读书到县考,也只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乔安宁心里十分忐忑,愁眉似锁难开。 齐谦见了只想伸手抚平她紧锁的眉头,但是又怕唐突佳人,只好出声安抚:“别担心,我没事的,一定会考上的。” 严瑾把毛笔收进笔盒,随后在椅子上坐下,看向齐谦,眸里满是担忧:“我就是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看皓然就不担心。”说着齐谦戳了戳正在啃着苹果的小皓然,不明所以的严皓然还以为他爹也想吃苹果,直接把苹果递到齐谦嘴边:“爹爹!” 齐谦薄唇微微扬起,语气却十分嫌弃:“我不吃,上面有你的口水,脏。” 小皓然见他爹不吃,直接收回苹果,继续在上面糊口水了。 这一幕看得严瑾满头黑线:“皓然什么都不懂。” “可是小孩子的直觉是最灵敏的,既然皓然还能这么开心的吃着东西,这就证明我会很顺利,你担心些什么。”说着,齐谦捏了捏严皓然肉肉的胳膊,凉凉道:“以后别让他吃这么多了,再这么吃下去会成为小胖子的。” 严瑾笑,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如果我没有记错,皓然现在吃得东西是你买的,你做的。”瘦肉,猪脑各种补。 “哦?是吗?”齐谦眉毛微挑,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要添置的吗?我考完试顺便买了。” “买些布吧,天气渐热,皓然的尿布和裤子用得太快。”天气一热,就要多喝水,而且正午呃时候也不能垫尿布,要不然会起热疹。这么一来,小皓然尿湿的裤子就不够换了。 “恩,知道了,我回来的时候买。” 两人又讨论了些学问就各自回屋睡觉了。半夜,窗外开始下起了大雨,一直到第二天齐谦要出发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来。 严瑾只好又给齐谦收拾了一身衣服,以备不时之需:“路上小心。” “好。”齐谦穿好蓑衣,一跃上马,看着严瑾和小皓然,心里想着要快点考完试回家。 “皓然,和爹爹告别。”严瑾抬起严皓然的小肉手,朝齐谦轻轻挥了挥。 “爹爹。”十一个月大的严皓然已经可以分辨出他爹这是要走了,急忙朝他伸出小肉手要抱。 “回来再抱你。”齐谦眼里的温柔都有快可以将人溺毙:“阿瑾,我走了,下午回来。” 严瑾微微一笑:“好,路上小心。” 齐谦一甩马鞭,红马便快速朝前方奔去。严瑾站在院门静静的看着齐谦离去的背影,直至不见才撑着伞关好院门,抱着小皓然走回屋子里面。 同样准备去参加县考的齐开一看见策马离开的齐谦,直接让他哥掉头回家一趟才继续出发。 大雨滂沱,小皓然只能被困在屋子里,整个人情绪都不高,焉了吧唧的。不一会就开始哭闹。严瑾没法,哄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他哄睡着。这才抽空收拾椅子上尿湿了的裤子,打算打一桶水洗了。 就在她坐在凳子上搓裤子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开门!齐谦家的!快开门!” 严瑾神色一凛,她听出来了这是齐大伯娘的声音,想来她们上门没有什么好事,便不愿意搭理,谁知道门直接被她们砸开了。 看着来势汹汹的齐大伯娘和三个粗壮农妇,严瑾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你们想要干嘛?这是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齐大伯娘挽起袖子,不善的看着严瑾:“少废话,把我家良田的地契交出来。” “哼,做梦。”专门挑齐谦不在的时候来,看来是计划好的啊。严瑾秀眉微蹙,思索着应对的办法,一个她还能应对,这四个粗壮农妇,难了。严瑾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打衣棍,心里有了主意。 齐大伯娘一听,怒冲中来,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不给?嫂子,给我上!”说着率先扑向严瑾,却被严瑾灵活躲过,顺道操起木棍,“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胳膊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齐大伯娘的娘家嫂子一看,起风了,齐齐攻向严瑾,刚刚开始严瑾还能躲过,但是屋子就这么大,她只有跑向外面,凭借灵活的身子不停的躲开她们四人的围攻,顺便找机会用木棍抽她们。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小心她直接被齐大伯娘的嫂子抓住,此时力气耗费的她再无力气挣脱,直接被抽了两耳光,两边脸都麻了。 “我让你打我。”齐大伯娘一脚直接揣在严瑾的小腹上,丝毫没有留情,严瑾直接被踹得快昏了过去。 齐大伯娘还不甘心,直接抓着严瑾的脑袋往地上砸,刚砸了两下就被赶到的苏大婶阻止了。 “你们在干嘛?打人啊?”苏大婶看得横眉怒目,直接和媳妇拿着木棍就朝齐大伯娘她们打去。 “告诉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事情。”齐大伯娘躲闪不及,被连抽了好几棍,眼冒金星。 “打的就是你!”新仇旧恨一起上,苏大婶和媳妇冒着雨直接把她们打出小院。 “呸!什么东西!”苏大婶摸了摸脸上的雨水,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严瑾,心里一急:“儿媳妇,你快回家去找老大去请郎中,然后去把小谦他姑妈叫过来。” “哎,我马上去。”苏大婶儿媳妇也知道事情严重了,直接跑回家。 “阿瑾,你没事吧?”苏大婶慢慢的扶起严瑾。 “没…没事,苏大婶麻烦您先扶我回屋。”严瑾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微不可听,嘴角渗出淡淡血迹,胸口好似有千斤巨石,头一歪,直接失去了知觉。 “阿瑾!阿瑾!”苏大婶看见严瑾晕了过去直接将她横抱起,抱回了屋子,直接找了一声衣服帮她换。当看见她小腹的青紫时,身为外人的她都开始心疼了,这下手是有多狠啊。 齐谦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情,买了两匹布正打算回家的他直接被一群人拦住了。 第26章 这三十几个人每人拿着木棍将齐谦团团围住,然后让开一条道,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走了出来。这两人正式熊振河和齐达。齐谦眼里的冷意瞬间又多了许多。 “齐谦是吧?本少爷说过不会让你好过的。”熊振河笑得十分得意:“如果你现在跪下来向我求饶,本少爷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呵呵。”此时,齐谦的脸孔就像像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坨似的,冷人至极:“别浪费我时间,一起上吧。”说着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率先发难,马鞭携着破空声快速朝熊振河和齐达甩去。 吓得熊振河眼睛都突了出来,想躲避,可身体僵硬着,直到身边传来齐开凄厉的叫喊声,脖子才能动。这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齐开的衣服都被抽裂,留下深深的血痕。这打在自己身上是有多疼啊。熊振河心有余悸的想。 齐谦在马上借着居高临下又将几人抽倒之后也不恋战,直接骑着马快速离开了现场。 书童立即跑到熊振河旁边:“少爷,怎么办?还追不追?” “追什么追?”熊振河气急败坏的打了书童一巴掌,见倒在地上哀嚎的齐开,又是一脚:“让你出的馊主意,吓死本少爷了。” 这什么煞神啊,本少爷再也不要招惹他了。熊振河心慌慌的跟着随从跑回家。至于齐开,谁管他。 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马车。 “少爷,怎么了?” 马车里坐着一位看起来大概十*岁的男子,身穿一袭天蓝色精致长袍,长袍上用银线绣着一道道古朴的花纹,薄唇紧抿,寒澈的双眸里满是深意,仔细一看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长发随意披肩,五官线条柔和,好看得令人过目难忘:“你去调查一下被那群人围攻的男子的身份。” “是。”小童说着甩了甩马鞭,马车便在细雨中缓慢的前行,路过狼狈的齐开旁边也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地上没有人躺在那里一般。 —— “大夫,怎么样?”齐大姑急忙问道。 老郎中收拾好药箱,摸了摸胡子:“没有什么大碍,这位娘子身体底子本就不错。不过晚上可能会发热,你们多多注意。你们谁跟我去抓药啊。” “老大,你去。”齐大姑当机立断让大儿子跟大夫去抓药:“老大媳妇,你去烧锅水,待会帮阿瑾擦擦身。”安排好这些事,齐大姑就抱着哭闹不止的严皓然走了出去。 屋外阴雨连绵,齐大姑的心情也如同这雨一般阴郁:“皓然别哭,你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哇哇哇!”严皓然原本如面团般的小脸蛋如今挂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孩子不住的往下掉,声音都渐渐变得沙哑了。 齐谦也是一路淋着雨回来的,蓑衣也在打斗中掉落,这刚刚骑马靠近家里便听见儿子那嘹亮的哭声,他还只是以为他没事在干嚎,当看见被撞坏的院门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直接将马拽进马厩栓还,大步走进屋子里。 当看见齐大姑的时候,齐谦心里一咯噔,显然是家里出了问题了:“发生什么事了姑妈。” 看见齐谦,齐大姑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你终于回来了小谦,今天你大伯母带着她娘家几个嫂子上门闹事,阿瑾被打伤了。” 闻言,齐谦直接冲进了严瑾的卧室,当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严瑾时,整个人都僵硬了。慢慢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严瑾小脸依旧十分美丽,但却却太白了,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朵见不到阳光的花儿,叶片和花瓣儿都褪尽了颜色。就是这样明显的对比让齐谦的心愈发的痛。恨不得将齐大伯一家大卸八块。 他把严瑾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起身朝大表嫂鞠了一个躬:“大表嫂,先麻烦你了,我先去换身衣服。” 齐大表嫂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说这些话,你快去换衣服吧,着凉了不好。” 齐谦“恩。”了一声直接回房间换衣服了。一路上,他神色如平常一般面无表情,只是眼里却满是深寒。换好衣服之后,他终于腾出手来抱这个早就哭着要他抱抱的儿子。 “别哭了。”齐谦找出手帕,动作十分温柔地擦干严皓然小脸上的泪水,眼底的冷意稍稍淡了些:“姑妈,皓然吃东西了没有?” “没有呢。”齐大姑担忧地看着严皓然:“皓然一直在哭,喂他吃东西他也不吃。你大表哥跟大夫去抓药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恩,姑妈,今天多亏有你们。”齐谦一想到今天要是没有人来帮忙,阿瑾会遭受到怎么样的折磨,心里就十分骇然,对齐大姑一家的感激也愈发的深了。 “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忙。而且你最应该感激的是苏义一家,是她们把你大伯母一家赶跑的,也是她们来找我的,有空你该上门谢谢他们一家。” 齐谦点了点头,摸了摸一脸委屈趴在自己怀里的小皓然的脑袋,淡淡道:“我知道的,姑妈,我先带皓然去吃些东西。” “赶紧去,饿到皓然就不好了。” 齐谦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严皓然走进了厨房:“你想吃什么,粥,还是面,还是鸡蛋羹?”说着,齐谦放下伞,打开水缸,指着鸡蛋和面条,让严皓然选择。 严皓然小手一指,直接确定了他要吃鸡蛋羹。其实他以为他爹是想给他玩鸡蛋,谁知是拿来吃的(;′⌒`) 鸡蛋羹刚刚煮到一半,齐大表哥带着药回来了。齐谦硬塞给了他药钱,然后就让齐大姑他们先回家了。 想到家里还有农活,齐谦也回来了,齐大姑也就没有多呆,一家人回去了。还让大儿子明天过来帮齐谦做一个新的院门。 “好了,你先别动,就快能吃了。”齐谦轻轻拍了拍使劲往锅里头探脑袋的儿子,把药放进砂锅里,倒上水,起火开始熬药。 “爹爹!”严皓然眼眶红红的看着齐谦,他好饿啊! “一会就好了。”齐谦打开锅盖,用麻布包裹住碗,端出鸡蛋羹。找出小木勺,开始喂食。 没等齐谦把木勺里的鸡蛋羹吹凉,严皓然就直接凑过脑袋,显然是饿惨了。齐谦无法,只好把勺子举高一些,省得他被烫到。谁知道严皓然看见爹爹不给他吃,立即开始扯开嗓门嚎了起来。弄得齐谦头疼万分。 好不容易伺候这小讨债鬼吃饱了,他才有时间忙严瑾的事情。砂锅滴的火苗持续的燃烧,齐谦的眼里的冷意却越来越重,很好,忍了你们一次你们居然还不收手,还敢变本加厉。竟然敢伤了我的阿瑾,真该死。 —— 熬好药,齐谦直接翻出菜篮子,将砂锅,碗和汤匙放了进去,然后一手抱着严皓然,一手提着篮子,脖子夹着雨伞走进雨中。 这个时候,严瑾也醒了,眼眶都红了,被疼的。特别是小腹那里,火辣辣的疼。 “娘亲!”严皓然一看见严瑾远远的就伸手要抱。 严瑾笑,轻声而温柔地说:“娘亲现在没力气抱你了。”说着看向齐谦,一眼就看见了他眼里的喜悦,自责和心疼。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我饿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做饭呐?” 齐谦把篮子放在桌上,抱着严皓然在床边坐下,俊脸泛着柔和的光线:“要先把药喝了。” “喝药啊?”严瑾小脸一皱,满是不情愿:“我最讨厌喝药了,你喂我吧。” “……好。”说着齐谦把严皓然放进床里头,大手轻轻一推,直接把他推到在里边软软的被子里面:“你别闹你娘亲。” 然后伸手揽住严瑾瘦弱的肩膀,慢慢的把她扶起来坐好。虽然少女不曾发出声音,但从那紧锁的眉头和愈发苍白的脸,齐谦也知道她是有多疼,心里对齐大伯娘一家的仇恨更深了。 “娘亲。”从被窝里翻过身来的严皓然手脚并用,又爬到严瑾身边,齐谦见了又是一推,再次把他推到在被窝里。严皓然以为他爹是在和他玩游戏,立即咯咯咯笑起来。 严瑾含笑地看着这两父子:“快点,待会药凉了。”她读了几个月的医书,自然也能稍微感觉得出她现在身子的状况,再不驱寒待会估计是要感染风寒了。 “好。”齐谦立即起身从菜篮子里面拿出砂锅和碗,倒好药回到床边坐下:“小心烫。”说着,齐谦轻轻的吹了几口药,直到变温了才伸到严瑾嘴边。 严瑾则是很顺从的咽了下去,纵使很苦,也没有抱怨一句,阿谦本就够自责,她不能让他更自责。 “娘亲!”严皓然又滚了过来,齐谦又是一推,再次将他推到在被窝里。 “咯咯咯咯咯”严皓然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蹬着小短腿,努力从被窝里翻身,又尝试着爬到严瑾身边。 毫无例外,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有了他插科打诨,齐谦的心疼也好了许多。不一会一碗药就见底了。齐谦直接抱着挣扎不已的严皓然再次回到厨房帮严瑾做饭了。 第27章 我的小说1第一卷第1章 装修典雅的屋内,一位身穿浅蓝色袍子的年轻男子正在专心致志的作画, 突然,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主子,你让查探的人有消息了。” 闻言,男子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水滴在纸上。可惜了,男子叹气,放下笔,姿态慵懒的在椅子上坐下,在光线的照射下,他的皮肤也是滑如绸缎,眉秀如远山,眼睛亮如朗星、鼻挺如刀锋,唇如菱角般的翘起:“说来听听。” “齐谦,桃溪村人,其父是被贬谪的大儒之孙,其母是万剑山庄的人……” 闻言,男子眼里泛起了波澜,摆了摆手:“我要的不是这个,齐谦现在身边有什么人。” “只有娇妻幼子。妻子严谨,大约十六七岁,儿子严皓然,不足一岁。她们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只知道是齐谦的恩人。”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主子。”黑衣人如同来的那般消失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年轻坐在厅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长指端起茶杯,悠悠喝着手上的热茶。唤了小童进来,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和小童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 由于严瑾受伤,所以齐谦直接将小皓然抱回了自己的屋子。晚上,严皓然开始找妈妈了,这嗓门开始嚎哭了之后就没有停下来过,弄得齐谦脑袋都疼了。哄了大半天,终于将这个小祖宗哄睡着了。小皓然含着手指睡得正香,齐谦将他的手指拿出来放进被窝里放好之后直接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书桌前坐好。 银票是装在荷包里的,严瑾怕被偷所以一直装在身上,白天被雨淋了这么久,银票都湿了,字迹也模糊成一团,显然是不能用了。他们现在身上的银子也就二十多两,在桃溪村或许还算作是小富,但是皓然以后定是要上学的,而且他要阿瑾生活得好,至少该有的都要有,那么这些银钱定是不够用了。他该挣钱了。 做苦力?他力气是大,但是一天下来的工钱也没有多少,是为下下策。捕快?油水是够了,但目标太大,再加上得罪了熊振河,也是下下策。商人?这个可以考虑,但商人需要很大的本钱,风险也大,这个先看看吧。剩下的…… 齐谦在纸上写下——赏金,采药,打猎。 无论是官府发布的赏金还是民间发布的,这个来钱都是最快的,但是仇家也来得最快。算了吧,那就打猎和采药吧。他有轻功,做起来更为方便。 齐谦在心里计划着,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 “爹爹!”严皓然奶声奶气的声音成功吸引到了齐谦的注意力。他走过去,孩子显然是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想哭又不敢哭,看见齐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扁了扁嘴,撒娇的哭了起来:“爹爹。” “别哭。”齐谦抱起严皓然:“别吵醒你娘亲,我带你去烧火。”说着大手摸了摸严皓然的屁股,湿的,果真是尿裤子了,看样子量还不少。于是又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一起走了出去。 齐谦先烧了一壶热水,帮严皓然把小屁屁洗干净,然后再开始煮粥,熬药。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严瑾只觉得身上更痛了,稍微动一下浑身肌肉都十分酸痛。她掀开里衣,露出平坦的小腹,同时也露出那贴狗皮膏药。她咬唇,利落的将狗皮膏药撕掉,这一阵拉扯弄得她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擦干眼泪,拿出新的狗皮膏药,再次粘了上去。药味很重,很难闻,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先忍着。 “阿瑾,吃饭了。”齐谦抱着严皓然隔着门帘喊道。 “知道了,我马上去。”严瑾急忙穿上衣服,快速的把头发梳好走了出去。 大堂里,严皓然正拿着木勺敲着桌子,齐谦则是一口一口着喂他吃着肉末粥,加上他那副冰山脸,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严瑾见得多了,便也已经习以为常。 “考得怎么样?”昨天没来得及问,今天终于想起来了。 “发挥正常。”齐谦放下小木勺,帮严瑾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恩,那还不错。”严瑾小口小口的喝着米粥,心里也在思量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阿谦,我想好了,我打算抄佛经去卖。”书贵,但是自从活字印刷术出来之后也就没那么贵,但佛经不一样,大户人家信佛者,都喜欢手抄的佛经,以表对菩萨的敬重。 手抄佛经,是个好选择,但买家难求。和养在深闺的严瑾不一样,经常帮严大人跑腿的齐谦自然是知道大户人家对于佛经的需求。一般人家,买佛经都是在寺庙山脚下买,阿瑾不可能去山脚下摆摊,他也不允许,但是托人卖的话,这价钱又要低了不少。而且真正的大户人家,自然有人上赶着抄佛经。 齐谦心里的想法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直接赞同了严瑾的想打:“好,我支持你。阿瑾,我打算去采药或者打猎。” “恩?”严瑾十分惊讶,放下筷子,看着齐谦,眼里带着不赞同道:“你对医理又不熟悉,怎么去采药。而且山里毒虫猛兽很多,很危险的。” “基本上的草药我还是懂得。”习武之人,对于最基本的药草还是能辨识得出的,毕竟风餐露宿很正常。 听齐谦这么一说,严瑾也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劝说也没有用,只好想办法让他多一些保命的东西,她待会就去缝制两个香囊。一个装着雄黄,一个装着预防蚊虫叮咬的药草。 “对了阿谦,待会去屠夫家买鞋猪肉,苏大婶一家,姑妈一家昨天都对我有大恩,我们应当上门拜谢。” “好,我待会就去买。”齐谦喂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直接抱着严皓然站了起来:“阿瑾,你慢慢吃饭,我去买猪肉。” 严瑾微微一笑:“好。” —— “爹爹!”严皓然拍着小手,显然心情十分的好。 “恩。”齐谦抱着严皓然,快速的朝着屠夫家走去。 路边,三三两两结伴出行的村民。 “哎,你们听说了吗?齐心的小儿子被人打得昏迷不醒。” “当然听说了,齐达他娘那个大嗓门,昨夜整个村都要被她吼醒了,要说她家也是报应,昨天她不是上门把齐谦媳妇打个半死。现在她儿子被人打个半死,真是报应。” “哎哎哎,别说了。”一个村民发现齐谦,立即出声提醒,几人心里俱是一惊,加快脚步逃离了现场。 “呵,以为找到了靠山,却不过是随手可丢弃的棋子罢了。”齐谦眼里是深深的嘲讽,脚步更快了。 第28章 齐谦买好猪肉回来严瑾就让他给苏义一家以及齐大姑家送了过去。齐谦自然是照做,但是他还是不习惯和人打交道,在严瑾面前话还比较多,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个惜字如金。他几乎是放下猪肉,说了两句谢谢就走了。气得齐大姑直想揍他,不是已经变好了吗?怎么又恢复成了以前的闷葫芦。 而苏义跟齐谦这几次相处下来对他也有了基本的了解,那就是冷。所以也不甚在意,笑呵呵的就收下了猪肉。顺便也告诉了他一个消息——齐开醒了,正嚷嚷着要报官捉你。 齐谦回到家就好严瑾说起了这件事。 “还真是贼喊捉贼呢。”严瑾眼里闪过一丝嘲弄:“那我们就先发制人吧。阿谦,我们先去告他们私闯民宅并且把我打伤吧。” “我们报官?阿瑾,我怕你的身份被查出来。”齐谦显然是不赞同严瑾的想法。 “时间过得这般久了,他们或许早就当我已经死了。”严瑾说得异常的云淡风轻,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严家嫡女一般:“再说,我们只是说我们要去报官,没说真的要去报官,只是让她们知道一旦闹到官府,她们也占不到什么好处罢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齐谦先把睡着了的严皓然抱到床上放好,再次走出卧室时便看见严瑾那虽带着笑意但同时又带着怒气的眼神,心里不住一惊,是他惹她不高兴了吗?齐谦仔细回想,貌似并没有。眉毛微微一皱,问到:“你干嘛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说着严瑾便为自己到了一杯茉莉花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你就是在不高兴。”齐谦斩钉截铁。 “我说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没有不高兴。”严瑾快被齐谦气死了,不知道女人说没有就是没有吗。 看着少女紧抿的红唇和倔强的神情,齐谦终于还是妥协了,点了点头顺着她道:“好吧,你没有不高兴。” 严瑾:“……”为什么她觉得心头仿佛被一个饭团堵住一般,快噎死她了:“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脂粉味,而且还这么浓。”她们接触过的村民们没有哪一个用胭脂水粉的,阿谦身上没道理会出现如此厚重的脂粉味,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他肯定和“某些人”有过亲密接触。想到这,严瑾的心情更不好了。 没想到,齐谦听了严瑾的责问,脸色直接沉了下来,严瑾见了,咬了咬唇,目光暗淡下来,原来你有了选择,那么她就要早做打算了。银子她可以全给齐谦,但这间屋子必须是她的。 “一个眼睛抽筋的女人,不小心被撞上了。”说到今早上那个不长眼的女人,齐谦就来气,眼皮抽筋也就算了,走路还不看路,想到他今天被那个女人碰了,齐谦的脸色就更黑了,打算立即去烧一壶水,他要洗澡。 是不小心被撞到的吗?严瑾大眼睛眨了眨,心情瞬间变得轻快起来,看着齐谦,面上是一本正经的温柔:“委屈你了。” 齐谦:“……”为什么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算了,阿瑾不生气就好了。现在,齐谦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 入夜,严瑾用剪刀剪了剪烛芯,屋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严瑾拿起绣花针继续缝制起荷包,由于时间紧急,来不及绣花了,所以缝制好的荷包都是全素的。绣好两个荷包,严瑾便小心地往里面倒上雄黄和驱蚊艹,再用针线把封口封好。 看了看窗外,子时过半,她脱了外套,吹灭蜡烛,上床歇息。 而对与某些人来说夜黑风高,,正是办好事的时候。 齐达听着妻子平稳的呼吸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哟,死鬼,不是说不来找我了吗?”刘小曼轻飘飘的睨了一眼偷偷摸摸进来的齐达,手中的梳子在乌黑的秀发中慢慢的穿梭,薄衫轻透,将刘小曼那丰满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齐达见了立即热血沸腾,浑身发热,直接冲到刘小曼旁边,黝黑的手立刻伸进去轻轻地按摩起来,刘小蔓立刻扭动身体,呼吸急促,齐达立刻一把搂住刘小蔓身体,吻上了她的樱桃小嘴。只听衣裙滑落,一具滑腻如玉,温软如绵的娇躯移上床榻,贴紧了齐达雄壮的身躯。一个阴柔如水,一个刚强如铁,两人甫一接触,都是浑身一个激灵,情不自禁地低声呻、吟。接着,便响起了木床摇曳的声音。 事后,齐达扯过刘小曼的肚兜把器物擦干净,慢悠悠地套上裤子:“听说你今天去勾引齐谦反被羞辱了?” 闻言,刘小曼脸色一白,愤恨的瞪着他:“闭上你的臭嘴。”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不过长得还真俊呢。想到齐谦的相貌,刘小曼心神荡漾。 见状,齐达心里一股醋火油然升,为什么所有人都喜爱齐谦。忍不住怒冲中来,反手给了刘小曼一巴掌:“你就是下三滥的□□,这辈子齐谦都不会看你一眼。” “那你还来找我。”刘小曼摸着麻木了的脸颊,笑了,笑意却带着讥诮:“你弟弟被齐谦打得半死不活你不也不敢吭声,窝囊废。” “你说什么!”齐达一脸黑的看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上去一般。 刘小曼这才怕了,娇笑一声:“这不是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跟着说了。” 一听,齐达更生气了,抓着刘小曼的头发,又给了几个大耳刮,这才气冲冲地离开,留下一句话:“我会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齐达一走,刘小曼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摸了摸脸:“嘶!”好疼,齐达,上了老娘还敢打老娘,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齐谦的婆娘,是该找人收拾了。 想着,刘小曼的眼里满是恶毒。她原本是县令大公子的通房丫环,因主母不喜才会被卖给这个病秧子当妻子。好不容易把病秧子弄死了,没想到却被这些下贱的男人这般□□,没事,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屋顶,一个黑影正无声无息的离开。 —— 不仅是刘小曼,齐达这段时间一直被侮辱,心里的气也达到了一个顶峰,回到家躺在床上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如何对付齐谦,不过他智商也就这样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只好闭眼睛,睡觉。 但,最毒妇人心,他永远没有想到昨晚的一时风流为他埋下了祸根。 —— 清晨,严瑾正帮齐谦系香囊,齐谦从上面看下去,正好看见了她眉眼间的柔情,心里顿时软化成了一滩水。 “你要小心,山间多是毒蛇猛兽。”严瑾抬头,细细的叮嘱:“草药你记住了吗?千万不要踩到□□。” “知道了。”齐谦背上竹篓,看向严瑾的眼中含着丝丝柔情的眷恋,随后又恢复如常:“我走了。” “恩,路上小心。”严瑾抱着小皓然,将齐谦送到门口,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之后才关上院门,准备洗衣服。 桃溪村周围山林很多,山脚就有药草,只不过都不甚值钱,都是一般常见的药草。所以齐谦直接往山里走。很幸运,他第一眼便看见了较为值钱的药草——曼陀罗。曼陀罗:“麻(音fen)味辛平,主五劳七伤……多食令人见鬼狂走,久服通神明轻身……不仅如此,它更是制毒的制蒙汗药的最佳材料。齐谦二话不说,直接拿出药锄,开始采摘起来。 突然,齐谦目光一紧,用轻功跃到树上躲好。只见不远处两个年轻男子朝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四个黑衣人,显然是被人追杀了。他本不想多管闲事,谁知道两人中穿蓝色袍子的青年直接看向他躲藏的地方:“请大侠祝我一臂之力,在下必有重谢。” 这个男子大约十七八岁,束发成冠,长得丰神俊秀,身形高大,仪表堂堂。显然两人中他是主子。 被人发现了,以杀手的性子,显然是要将他杀人灭口的。即使再不情愿,齐谦也只能选择帮助这男子。直接从树上跃下,挡在男子面前,声音清冷:“一百两银子。” “行!”男子十分爽快:“只要我安全,我给你两百两。” 得到承诺,齐谦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冲到黑衣人群中,与之搏斗。 第29章 齐谦的没有花哨的招式,直接提气顿足,身子凌空飞去,银色软剑在空中飞舞,内劲到处,剑身挺直如枪,毫不客气地刺进黑衣人的破绽,剑尖指向黑衣人面门要害。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四个黑影嗖嗖弹射而来将齐谦围住,个个脸罩黑巾,眼流露出冰冷的杀机。 齐谦眼神凌厉,软剑巧妙的避开了长剑的拦截,直指对手的破绽。他孤身一人,不宜硬拼,惟有依仗精妙迅捷的剑术弥补缺陷,因此招招抢攻,攻敌之必救。但能当杀手的人哪一个是弱者,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灰衣上已经沾满了殷红的血迹,十分的触目惊心。 随着最后一个人倒下,齐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收好软剑,转身看向主仆两,冷声道:“银子,还有,把这四具尸体解决掉。” “阿四,给他银子。”蓝衣男子抱拳,笑得明媚飘逸:“多谢壮士,只是……”男子目光飘过齐谦血迹斑斑的外袍,继续道:“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无需。”齐谦接过阿四递过来的银子袋,掂了掂,提起药篓,将银子埋在最底层,然后背着药篓就走了,看也没看这主仆两一眼,显然是不愿与他们有多余的牵扯。 “主子,他也太无理了。”阿四愤愤不平,瘦削清秀的脸上满是对齐谦的不喜。 闻言,蓝衣男子嘴角向上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出现在嘴角,只是这道优美的弧度让人觉得很诡异:“呵,居然还要靠采药为生,这能挣什么钱,怎么能配上我的阿瑾,除了相貌和蛮力之外就是个废物。阿四,你找人把这几具尸体处理了。” “是,主子。”阿四摸了摸脑袋,难道主子是特意给这莽夫送钱的?可是为什么要给他送钱,主子会这么心善?想不通,阿四摸了摸脑袋,给山下的人发了一个信号。 —— 严瑾伤口虽然还疼,但是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所以洗完衣服,把严皓然哄睡着了就拿着小锄头去菜园子里面劳作了,放眼望去,只见菜园里蔬菜姹紫嫣红,竞肥争绿,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白菜长势很好,一棵挨着一棵,从湿软的泥土里拱出来,白生生一片,朝着高远的天空。阳光唤醒了它们在雨天里聚积的精力,不时发出那种舒筋展骨的梆梆声。看着她和齐谦行苦努力的劳作成果,心里自豪极了。 突然,外边传来吵闹声,接着听到院门被人敲响了,严瑾知道,定是阿谦回来了,只是看天色,回来得这般早,不像是他的性子啊。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慢慢朝小院走去,突然,深色一紧,快速跑到齐谦跟前:“你没事吧。”看着齐谦满是血迹的外套,严瑾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齐谦最怕严瑾哭了,额上急得滴下几滴汗,开口解释道:“别哭,我只是打了一头野猪,只是它们的血。” “真的?”严瑾目光扫过地上的那头小野猪,又看看齐谦显然是被兵器割破的衣服,眼神一动,转身把院门关好,直接拉着齐谦往屋子里走,看也不看地上的野猪。 看着少女严肃的面庞,齐谦心里苦笑,这个心思通透的人儿啊,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严瑾拿着小药箱,小脸绷着,显然是生气了:“把衣服脱了。” “啊?”齐谦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随后耳根子都红了,目光也不敢对上严瑾:“这,不太好吧。” 严瑾面色更沉了:“让你脱你就脱,怎么这么多废话。” “……哦,好吧。”齐谦显然是被严瑾这霸气侧漏的一幕给震慑到了,长指摸上腰带,竟生出一丝扭捏之色,最好把心一横牙一咬,以赴死姿态把上衣给脱光了。 看得严瑾是又好气又好笑,当看见齐谦那两道皮开肉绽的剑伤时,秀眉轻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瞪了一眼齐谦:“都受伤了还去打猎,你是嫌弃你命太长了是吗?”伤口被处理过,但拿一看就知道是齐谦随便找的止血草,这能顶多少事啊。 “可是我不去打猎,这身上的伤口怎么解释。”荒山野岭的,去哪换衣服,再说他白天和晚上穿的衣服不一样又该怎么解释。 “你还有理了是吧。”严瑾抬起眼,咬着牙,瞪了他一眼:“我去烧热水,你不准动!” 见严瑾生气,齐谦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喜悦之情,不过还是不敢招惹她,认真的保证道:“我肯定不懂。”这姿态,就差没举起双手表达自己的决心了。 这看得严瑾心里更赌气了,气愤的转身去烧水了。 看见严瑾气冲冲地背影,齐谦这才知道害怕,阿瑾生气了,怎么办。齐谦眼里满是担忧,该怎么哄她开心啊,万一她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 很快,便端着一盆热水再次回到客厅,这水烫得她都不敢多摸,快速把毛巾拧干:“有些痛,你忍着些。” 齐谦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道:“无须管我,你尽管下手,这些小伤不算什么。” 感情你还不把这受伤当一回事是吧?严瑾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果真没有再心软,热乎乎的毛巾直接覆上伤口,快速的清洗掉草渣,齐谦虽然没有吭声,但紧绷的肌肉也告诉她他有多疼。严瑾还是心软了,手中的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 擦着擦着她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掉落下来。 看见严瑾的眼泪,齐谦心如刀割,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别哭啊。我以后再也不受伤了。” “别管我。”严瑾的眼珠掉得更快了,手中的动作却不见慢半分,在伤口上仔细的撒上金疮药粉,然后用她刚刚剪的,用沸水煮过的纱布条小心的绑上。 见状,齐谦恨不得给自己两大耳光,他怎么就惹阿瑾这么生气,真是该死,焦急的没有办法的齐谦直接抓起严瑾柔弱无骨的小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阿瑾,你打我吧,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 “哎,你怎么这样啊。”严瑾急忙抽回手,水眸瞪着齐谦:“打你我更生气。” “更生气啊。”齐谦无力的低下头:“那你怎么样才不生气嘛。” “哼!我……”严瑾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皓然的哭声打断了,看来是睡醒了,急忙走回卧室,安抚严皓然。 而齐谦,也趁着这个时候回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回到大堂乖乖受训。 齐谦刚刚坐下,严瑾就抱着严皓然出来了,刚刚睡醒的小皓然顶着一张红润粉嫩的小脸,十分可爱,严皓然一看见齐谦就伸手要抱。严瑾直接拦下她的小手:“最近不准要你爹抱你。” “没事的,又不……我最近不想抱你。”在严瑾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齐谦迅速的改口,希望阿瑾没有生气。 “说吧,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严瑾抱着严皓然坐下,用小勺子慢慢的给他喂水。 齐谦把银子袋放在严瑾面前,又把今天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刚刚说完,就发现严瑾面带愠色地看着他:“你这呆子,你怎么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把尸体处理了,你至少应该留下来亲眼看着尸体消失。” “是我考虑不周。”齐谦这才反应过来他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这就回去看看。” “不行,你现在回去目标更大。现在就只能祈祷那对主仆把尸体处理了,我想为了不掩人耳目他们定是会处理掉。但为了以防万一,你明天还是去看看吧,如果没有处理,咱们就报官。阿谦,明天如果尸体还在,你就把软剑扔了,村里面应当没人看见过你的软剑吧。” “村里是没有,可是软剑是我在镇上买的。” 严瑾:“……”这事真的是难办了,老天保佑,那对主仆千万要把尸体处理掉啊。 “这头野山猪,阿谦,你送去屠户那里吧,他应该收,转手再卖给镇上的大酒楼,应该蛮赚的。”如若不是镇上还有她们的仇人,齐谦现在身体也不好,严瑾肯定直接让齐谦直接把野山猪拖到镇上卖了,哪里还能便宜别人。在京城的大酒楼,野味是最贵的,桃溪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恩我知道了。”齐谦见严瑾愿意主动和她说话,别提有多高兴了,立即驮着这头野猪去屠户家,果真卖了个好价钱。一两三钱,是普通猪的两倍价钱呢。看来打野也是个不错的营生。 齐谦没有想到,他这打到野山猪给桃溪村带来了多大的议论,毕竟一头成年野山猪都是要四五个庄稼汉子才能制服,他一人就给打死了,能不让众人赞叹吗? 第30章 第二天一大早,齐谦果真又背着药篓去采药。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时节,路边的田地里早有人在割稻子。看见齐谦的时候无不报以或羡慕,或赞叹的目光。齐谦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乡亲们第一次看向他的目光这般和善。这让他觉得惊奇的同时心底里又隐隐有一丝暗爽。 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是谁愿意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齐谦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还真别说,齐谦的功夫还是有用的,我可听说了,昨天的一头野山猪卖了一两多银子,抵得上我这一大家子一年的开销了。” “看来他还真的是凭自己本事吃饭,不完全是靠他媳妇。也许,他还真的不是倒插门。” “他姑妈不是说了吗?齐谦是为了他岳父不断子绝孙才让第一个孩子随他岳父姓,我女婿要是像齐谦这么讲良心那就好了。” “哎,你们不知道前几天齐达他娘带着她娘家嫂子上门去把齐谦他媳妇打得半死,她儿子齐开还带着一群人去围攻齐谦最后反被揍,这么阴狠毒辣的一家也难怪齐谦三年前把他堂哥揍得半死了。” “就是就是,这心肠要多恶毒才干得出来啊。” …… 可以说,因为齐谦昨天的那头野山猪,桃溪村的村民们这整个农忙时期都有话题可以聊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讨厌你的时候,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恨不得将你踩到泥底下,但喜欢你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帮你想一个正当的理由,恨不得将你捧上天。 经过严瑾几个月的经营,齐谦在桃溪村的名声终于被刷成好的了。 —— 齐谦来到昨天杀人的那个位置,发现所有的痕迹都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毕竟死过人,阴气重了一些,他自是不怕,万一冲撞到皓然和阿瑾那就不好了。 趁着有时间,齐谦决定去打猎,最好能猎到山鸡,正好可以给阿瑾和皓然补补身子。 只是动物天生就有趋吉避害的本能,听见什么动静便躲了起来。林子里枯叶枯树枝很多,再小心,都会发出声响,除非用轻功,但太费力了,而且树上多是毒蛇,虽然带着雄黄,但还需要多加小心。所以齐谦沿路走去,主要目的又变成了采药。曼陀罗少见,山间多是常见的连翘和三七。聊胜于无,他顺便给采了。 但人往往都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刚好没有把精力放到打猎上,一只野山鸡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只山鸡仿佛是受了什么惊吓,不知道出了甚么事,从草地里飞起来。它不跟所有的鸟一样顺着风飞,而是逆着风飞,因此它的羽毛蓬蓬松松,全身膨胀得象母鸡那么大,样子很愤怒,很威武。 齐谦见了嘴角一阵抽搐,这只鸡有意思,不过再有意思都要抓你。于是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块,加上内劲直接朝野山鸡的头部打去。 “喔!”野山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便昏了过去。齐谦走过去,正好看见一条花色的小蛇匆匆离开,原来是这么回事。齐谦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仔细翻滚着野山鸡,发现它身上没有被毒蛇咬过的痕迹,这才放心的把它捡起来。 恩,可以回家了。齐谦把野山鸡和药锄都收进药篓里,快速的离开。 —— 齐心家。 齐达此时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强壮,被齐谦抽了一鞭之后还在雨中躺了这么久,导致寒气入体,喝了三天药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心里别提有多恨齐谦了。 “二哥,起来喝药了。”齐碧莲将药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的将齐开扶了起来,再将枕头枕在他背后。 齐开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碗里面黑漆漆的药,恶心得都开始反胃,但他还想活下去,眼里闪过一丝嫉恨,随后冷眼看向齐碧莲:“你不会喂我喝药。” 闻言,齐碧莲浑身变得僵硬,但很快照做,将勺子里的药吹凉了才喂齐开。 突然,齐碧莲勾唇一笑,别有深意的问道:“二哥,你想不想报仇。” 齐达白了妹妹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 “二哥,齐谦他那狐狸精一样的婆娘还打了我,我也想报仇。”齐碧莲说得又委屈又生气:“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呵!我这个样子拿什么帮你报仇。”想到齐谦给他的痛楚,齐达就忍不住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也不知。 见齐开痛苦的申请,齐碧莲心里十分高兴,但面上却同仇敌忾:“二哥,我们现在拿齐谦没有办法,但这不代表其他人拿齐谦没有办法啊。” 齐开挑眉,看向齐碧莲的眼神满是轻视:“哦?你有办法?” “当然!” “说说你的法子吧,我听听可不可取。” 闻言,齐碧莲心里一喜,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哥哥,你在私塾里读了这么久的书,肯定认识许多的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把我介绍给他们。有了我这个枕边风,报复齐谦不是很简单?” “呵!谁会娶你?”别说那些官家子弟,就是商人都不会取农家女子为妻。 齐开的话让齐碧莲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握紧拳头愤恨的想,为什么她要出生在这么粗鄙的家庭里,老天爷太不公平。不过她不会就这么任命的,她一定要成为有钱人,让那些轻视她的人好看。下好决心,齐碧莲的情绪也调整过来:“为人妾室总是可以的吧。” 话音刚落,齐开使出全身的力气重重的给了齐碧莲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让齐碧莲的脸直接歪向一边。随后瞪着齐碧莲厉声道:“好好的良家女子不当,偏要自甘堕落去当人妾室,你真是不要脸!”有一个给人当妾的嫡亲妹妹,以后官场上的人怎么看他。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还真不进一家门,秀才都还没用考下来齐开便幻想着当大官了。 齐碧莲捂脸,眼里闪过一丝狠毒,随后便化作无奈:“那你说哥哥你还有什么法子?我们家只有那三四亩田,你认为大哥大嫂还会向以前那样同意给这么多钱让你去读书。而且,等你成了大官,还担心我不会被扶正?” 只能说齐碧莲想得太美好了,真是眼皮子浅,当朝律法,以妾为妻者,为官者,轻者降职,重者直接撤官了,为商者,没收一半财产。不仅如此,还会被人看不起。 齐开自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以后的束脩怎么办,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了。反正又不是他的提议,以后齐碧莲过得好与不好关他什么事。只不过,齐谦上下打量着齐碧莲,像在审核一件物品是否合格随后冷笑道:“我那些同学见过的美人多的事,你这样他们肯定看不上。” 齐碧莲一听,脸就涨得更红,但是现在只能忍,心里默念以后等我成了官夫人定要你好看。这才把心里的愤怒给压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 “刘寡妇,你知道吧?先跟着她学习怎么勾引男人吧。” 闻言,齐碧莲直接跳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地看着齐开:“你让我跟刘寡妇混在一起,你还让不让我活了?让别人知道了我怎么见人。” “呵,没脑子的东西。”齐开白了一眼愤怒不已的妹妹:“洗衣服的时候在她旁边洗,装作不经意说话不就行了?” 齐碧莲眼前一亮:“可是,她会教我吗?” “这还不简单,你找大哥帮你穿针引线不就行了。” “你是说大哥和刘寡妇……”齐碧莲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有好戏看了。 “知道就行,别说出来,现在你还不能跟大哥撕破脸皮。” “知道了二哥。”齐碧莲心里乐得都笑开花了,好大嫂,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 这两兄妹的打算严瑾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摆在严瑾面前的是——齐大姑的要求。 齐大姑今天正好有空,于是就来看看侄媳妇和侄孙子,开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摆在水井旁的脏衣服,原来侄媳妇一直在家里洗衣服啊。齐大姑瞬间就恼了:“阿瑾,别人都是去河边洗衣服的,你怎么就去不了?” “不是的,姑妈,阿谦这每天一大早就去采药了,家里就我和皓然,我总不能就放皓然一个人在家吧。” 闻言,齐大姑这才想起来侄孙子没人带呢,脸色也变好了许多,但还是看不惯严瑾在家里洗衣服,有这么精贵吗?要知道木盆如果被皂荚粉泡多了,那可是会烂的:“这样吧,你每天早上把皓然送去我那里,让青青帮你看皓然,你就和你表嫂一起去洗衣服,回来的时候再把皓然抱回家。” “这……这太麻烦青青了吧。”严瑾非常的不喜欢出去,她这相貌,会引起很多麻烦的。 “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不愿意?”说着,齐大姑的脸色又开始变得不好起来。 “不是,自然是愿意的,那就多谢青青了。” “恩。”见严瑾识相,齐大姑满意的离开了。 “这都什么事啊!”严瑾无奈的搓起了衣服。齐谦昨天那身衣服她直接让齐谦拿去烧了,晦气。明天出门的时候把脸涂灰一些吧。 第31章 齐谦回家的时候,药篓里那只被绑了脚还死命叫喊的野山鸡又引起了村民们的阵阵讨论和羡慕。平时能吃顿猪肉都是件大事了,更别说鸡肉了,除非过年,否则基本上吃不上肌肉。就算齐谦打猎的是野山鸡,那也是鸡啊!那更是肉啊!他们能不羡慕吗?原本他们都说齐谦是命好,找了一个有钱媳妇,现在都说严瑾命好,嫁了一个好丈夫。 推开院门,便听见左侧传来儿子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声,齐谦便知道阿瑾肯定是在菜园忙着她的事情了。进到菜园,果然看一个粉嫩团子正在撕扯着一片白菜叶,在阳光照耀下,那小脸蛋罩着一层茸毛,仿佛刚长成个儿的小冬瓜。 严皓然玩了一会白菜,又开始找娘了,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齐谦,顿时:“爹爹”叫唤起来,手脚并用便向着齐谦爬去。还没等他爬出底下垫着的布,就被严瑾抱了起来:“说了这几天不准让你爹爹抱你。” 说完转身看向齐谦,眼带笑意:“没事了吧?” “没事,那里没有什么痕迹。”齐谦看了看日头,皱眉道:“这么热的天,你应该待在屋子里,省得中暑。” “我哪有这么脆弱。”严瑾轻轻一笑:“而且,这个时候,我正好坐在阴凉处,不会被晒到的。” 好吧,既然没有被太阳晒到,齐谦也就不再反对:“我今天猎了一只山鸡,你想怎么做?炖,还是砍了炒,还是煲汤。” “哇!看来今天有口福了。”村里不像京城,想吃鸡肉随时都可以买。村民们养鸡,公的就是养着等着过年,母的就留着下蛋。所以他们来到桃溪村之后就没有吃过鸡蛋,原先不觉得,现在,严瑾突然十分想吃了。 “阿谦,你喜欢怎么吃?”严瑾看着齐谦,眸里水光粼粼。 “都可以,我不挑。” “那就一半拿来炖,一半爆炒吧。”严瑾想,她学会了炖排骨,那炖鸡肉应该也差不多吧,反而是炒鸡肉,她没有试过,应该试一下。 齐谦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去杀鸡了。” “好的,你去吧。”等齐谦出去之后,严瑾才放下严皓然,让他继续玩白菜了。 齐谦野外生存的时间不少,烤兔子烤山鸡对他来说很寻常,所以处理起野鸡这种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放血,拔毛,清理内脏,不一会,一直白花花的肉鸡便新鲜出笼了。 只是,该怎么砍呢?以前都是整只烤,哪有这么麻烦。齐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只鸡而烦恼,只能回忆以前吃吃鸡肉的时候,那些鸡肉的形状,反正切成块就行了。 齐谦手起刀落,只听见“砰砰砰”想,盘里便装满了一块块生鸡肉。 此时,严瑾也把药田里的杂草拔完了,她估摸着,这个时候阿谦也应该把野山鸡处理得差不多了。直接走到菜地里,采了一小块姜,然后抱起严皓然离开了菜园走进厨房。 “阿谦,你先看一下皓然,我去洗手。”严瑾将严皓然放在齐谦特意去木匠那定做的一张带着栏杆的椅子里,随后走到水井边,用葫芦片舀着水将自己的小手洗干净。 齐谦则是自发的将生姜洗干净,然后切成片。然后就把木头搬到灶旁,准备起火。 严瑾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煮了,她先是将生姜和一半的鸡肉放进锅里,加上两大瓢水,再从水缸里拿出晒干了的香菇,数了五颗放进去。然后盖上锅盖,齐谦就开始生火了。 至于炒鸡肉,严瑾不会,但是她有菜谱。又回菜园子里采了一篮子的菜花,将特意将前面小拇指长的梗切下来,在梗的一端用刀划了一个十字,这样菜梗直接开了花。先放油,再放姜炒出香味,然后放下鸡肉,在鸡肉快炒熟的时候再把菜梗放进去一起炒,不一会,香喷喷的菜心炒鸡肉便出锅了。这个时候,另一个锅里的鸡汤也煲好了,齐谦盛了小半碗鸡汤,和几块鸡肉,开始喂严皓然吃东西。 “爹爹!”严皓然肉肉的手指指着碗里的鸡肉,已经迫不及待想吃起来。看得齐谦只想笑,真是个小馋猫,服了他了。长指细心的将鸡肉撕成丝状,才喂严皓然。 然后再将锅头洗干净,把剩下的菜花炒熟,今天的晚饭便做好了。 “阿谦,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严瑾夹了一小块鸡肉放进齐谦的碗里,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齐谦瞧着她娇嫩如花的笑脸,心脏不争气的狂跳数下,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鸡肉,点头道:“恩,很好吃!” “真的吗?”严瑾笑得十分开心,又盛了一碗鸡汤放到齐谦面前:“你再喝喝汤。” 这个时候,给他喝□□齐谦都愿意喝下去:“好喝。” 得到齐谦的肯定,严瑾忍不住甜甜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齐谦忍住心底的激动,拿过严瑾的碗,也给她盛了一碗鸡汤:“你也快吃饭吧。” 严瑾笑着点头:“好。”恩,确实很好喝,看来她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同样赞叹的还有齐谦,其实他刚刚光顾着看严瑾了,对于味道并没有多注意,现在再喝,果真是美味极了。鸡汤很鲜,没有一丝腥味,炒的鸡肉也很入味。齐谦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美丽优雅的严瑾,有一天尽然如同一个普通的妻子那般为他洗衣做饭。如果这是梦,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更何况这不是梦,那么他不允许有谁来破坏这一切。 —— 熏着提神香草的屋内,还是那个男子,还是在提笔写字。黑衣人也依然是无声无息。 “主子,齐谦今天果然回去看了。” 男子轻笑:“那还不算蠢。” “他今天猎了一只山鸡。” “恩?”男子抬头,猎山鸡有什么好奇怪的,正好给阿瑾补补身体。 “做饭的是大小姐。”黑衣人说完便低下头,等待着主子的怒火。 “好,真好!”男子温润如玉的俊脸顿时变得有些扭曲:“竟然敢让我的阿瑾做这种粗活!不对,这个女人就应该做这些粗活。”男子挥了挥手,黑衣人顿时从他面前消失。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恨不得严苏瑾过得不好,怎么还会心疼呢?男子低头,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眼里的神色。 第32章 既然尸体被处理得很干净,第二天,严瑾没有让齐谦再去采药,把昨晚的鸡肉热了一下,吃过早饭,严瑾便让齐谦在家带孩子,自己提着木桶和脏衣服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齐谦见了直接拦下严瑾:“你这是要去哪啊?” 严瑾挥了挥手里的打衣棍,一脸无奈:“显而易见,当然是去河边洗衣服。” 闻言,齐谦眉头紧皱:“怎么好好的要去河边洗衣服,家里洗衣服不行吗?”他的阿瑾这么漂亮,万一被谁觊觎了可不好。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姑妈了,我总不可能失约吧。” “我去跟姑妈说。”齐谦觉得他姑妈貌似管得太宽了些,虽说出发点是为他好,但有的时候这种为他着想并不是他需要的,反而会造成他的困扰。 “别。”严瑾急忙拉住齐谦:“不可以去,你这么做姑妈不就会认为我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去河边洗衣服吗?我还能被吃了不成。”她好不容易才在齐大姑的心里留下好印象,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并不想和齐大姑翻脸。 唉,齐谦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阿瑾是从他的立场考虑,他岂能不识好人心,目光下移,蓦地定住了两三秒,他喜欢那如削葱根般的手指抓住他衣袖的画面,眸里闪过一丝笑意,接着严肃的叮嘱:“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吧,照顾好自己,打不过就跑。” 严瑾:“……好。”你的村民们不是妖魂鬼怪啊,不会没事就上来揍我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严瑾来到了齐大姑家,这个时候大表嫂正在喂鸡,是齐青青最先发现她的,立即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表嫂,你来了,皓然呢?”由于昨晚她娘就告诉她今天要带小侄子,所以现在没有看见严皓然她还觉得奇怪呢。 “今天你表哥在家休息,是他在带皓然。”严瑾摸了摸齐青青的头,从桶里拿出五六颗用油纸包裹的小糖放到齐青青手上,浅浅一笑,三分含笑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拿去和侄子们分吧。” 齐青青开心的笑出声来,甜甜道:“谢谢表嫂。” 大表嫂在齐青青说话的时候就发现了严瑾,立即加快的手中的动作,提着木桶走到严瑾身边:“弟妹,我们走吧。” “好的,表嫂。” —— 南方,山清水秀。山多,河水也多。桃溪县本就是依靠江边而建,水源丰富,在桃溪村,就有两条小河,村民们选择一条河水较浅,水流较为平缓的小河建造了洗衣服的地方,其实就是把条形大石头搬到河边而已。 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七八个少妇在洗衣服,看见大表嫂的时候都很热情的打招呼,显然她们平时关系不错,但是目光一落到严瑾身上就噤声了,要不是严瑾知道原委,还不得怀疑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大表嫂有心修复齐谦一家和村民的关系,立即主动将严瑾介绍给她们:“这是表弟齐谦的媳妇严氏,你们可以叫她阿瑾。” 严瑾也很上道的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阿瑾。” 这几个月来,村民们对齐谦的印象早已变好了许多,但是碍于他凶残的名声,还是有些怵的,现在看见严瑾这般温柔,她们立即打开了话匣子:“哎,你长得可真俊啊。” 闻言,齐谦笑得十分不好意思,低头轻声道:“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长得好看还不能夸了。”另一个二十来岁的爽利大嫂子打趣道:“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害羞。” 大表嫂见她们接受了严瑾,心里松了一口气,解围道:“阿瑾面皮薄,你们不要打趣她了。” “面皮薄?我看可不是。”一个轻蔑的声音突兀的差了进来。 严瑾随着声音望过去,之间一个穿着黑裙的丰腴女子漫步朝她们走了过来,她仔细观察了下周围几位妇人的表情,发现她们脸色都不太好,心里便悟了。女子都忌讳穿黑衣,但寡妇除外。寡妇门前是非多,再看看面前这黑衣寡妇的风流姿态,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不喜欢她才是正常。想着,严瑾决定先不吭声,以不变应万变。 黑衣寡妇也就是刘小曼走到严瑾面前,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纵使同为女子,刘小曼也不得不承认严瑾太漂亮了,无论是相貌还是周身气度,都不是她能比拟的。就算是她原本伺候的少爷的门当户对的妻子比起严瑾也差远了,心里愈发的嫉妒了,饱满的红唇上扬,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看,你们都说我是不安分的,明明她长得比我更不安分。” 最先帮严瑾说话的不用说就是大表嫂了,看向刘小曼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鄙视:“你能和阿瑾比吗?阿瑾是比你漂亮,但是安分守己,你?和发情的母猪有什么区别。” “你!”刘小曼指着齐大表嫂气得说不出话来,丰满的双峰一抖一抖的,可惜她们不是男人,看了只会更厌恶。 刚刚那爽利大嫂子也早就看刘小曼不爽了,接过话茬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母猪也是只和一头种猪配种的,你……比起母猪可差远了。” 其他的妇人也都出来一唱一和,刘小曼只有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她们。 对此情景,严瑾表示惊呆了!她们的言语好粗俗!好让人脸红,可是她却听得很爽快怎么办?父亲母亲,原谅女儿有了如此不知羞耻的想法,让我再听听她们是怎么骂人的吧o(n_n)o~~,回去就背论语。 成了亲的女人和没有成亲的女人的区别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了,大表嫂她们讽刺起人来那荤话可不含糊,严瑾则是听得脸红万分,但是又忍不住仔细听下去。你看,明明对方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最后波及最少的反而是她,于是,也过来洗衣服的齐碧莲不高兴了,慢慢的靠近严瑾身边,伸手用力一推,然后自己掉下去了。 “救命啊!救命啊!”齐碧莲上下扑腾的,心都快急死了,万一她淹死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原本吵得热火朝天的人直接听了下来,纷纷看向河里的齐碧莲。 严瑾则是面部表情,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这河水也只到你腰腹而已,你站直了便不会被淹死。” 怕死的齐碧莲立即照做,站直之后,小河的水,果真只到她小腰这里。知道自己安全之后立即指着严瑾,倒打一耙道:“你这毒妇,竟然想要杀死我。“ 这人怎能如此无耻。严瑾被很想冷笑,但她不能,只好一脸委屈地反驳:“明明是你想要推我,我只好跑到表嫂身边,谁知道你用力过猛竟然自己掉下去了。” 齐大表嫂刚刚一直在忙着收拾刘小曼,哪里有精力放在严瑾身上,不过比起齐碧莲,她还是比较相信严瑾,二话不说直接站在严瑾这一边:“没错,我确实看见是你想推阿瑾下河的。” “你胡说!”齐碧莲气得脸都扭曲了,忘记自己还在水里了,直接反驳道:“你刚刚忙着吵架,哪有精力放在这小毒妇身上!” 原来早就是预谋好的啊,齐大表嫂又不蠢,这么浅显的东西她自然是看出来了,当即冷笑一声:“哼,你动作这么大,我能看不见吗?” “我刚刚看见了是齐严氏将碧莲妹妹推进合理的。这手心手背都是亲切,你这心也偏得太明显了吧。”刘小曼卷起一小撮头发,脸虽然只是清秀,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就带着一□□惑,这种感觉严瑾见过,而且见得不少。去参加宴会的时候,主人家总会请些舞姬来祝乐,虽说在女宾面前她们已经很收敛了,但浑身也是散发着勾引男人的气息。 齐碧莲一看见有人帮她,整个人都得意了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还是刘姐姐你公平公正!” “哦?”严瑾微微一笑道:“按照你的说法,她?”说着,严瑾看了一眼刘小曼,眼里带着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闻言刘小曼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严瑾,仿佛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弟妹,这种人你就不需要知道她名字了,你只需要知道她姓刘,是个寡妇。”说着,大表嫂特意将严瑾拉到自己身后,仿佛害怕她被刘小曼传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气得刘小曼再次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多谢表嫂。”严瑾对着大表嫂感激一笑,随后看向河里的齐碧莲,脸色直接沉了下来:“照你说的,这位刘寡妇貌似也不能当证人把,毕竟她要对付的人更多。” 齐碧莲&刘小曼:……这小狐狸精脑子怎么转的这么快。 不过齐碧莲有齐大伯娘那样的母亲,这无理取闹是学得十成像,当即便哭了起来:“你家齐谦三年前害我哥害得快死了,如今你还想要杀死我,你这是安得什么心啊。我们家的人命好苦了。” 严瑾:“……”她还没见过没理还能这般理直气壮的哭闹的人,难怪书上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读的书再多,一旦遇上泼妇,那也只能恨得牙痒痒。 河边本就很多人经过,再加上齐碧莲的哭声,直接将几个庄稼汉子引了过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进一看,眼睛顿时发直了。夏季,人穿的衣服都比较薄,这一被水打湿,直接贴在身上,将身体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还真别说,这齐碧莲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 看见汉子直勾勾的目光,齐碧莲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直接捂着胸尖叫起来:“啊!!!非礼啊!!!” 第33章 村民们大多数心还是较软的,一个年轻妇人看不下去了,从齐碧莲带来的那桶脏衣服里面找出几件外袍披在齐碧莲身上:“碧莲,你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吧。” 不用多说齐碧莲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衣服给换了,不过她的名声,多半是要坏了。披着脏衣服从河里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严瑾,然后捂着脸向着家里跑去。 见没什么大事,三个大汉也走了,虽然严瑾很漂亮,但是谁敢惹齐谦,他们也就多看看那风骚的刘小曼几眼就扛着锄头走了。 看见这一幕,在场的几位妇人看刘小曼更不顺眼了,新一轮的战争再次被拉起。偏偏手下洗衣服的动作还不慢,看得严瑾啧啧称奇。 好吧,她也该洗衣服了。她和齐谦换洗的衣服都不多,最多换洗衣服的是她儿子。皓然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严瑾把脏衣服弄湿,在上面撒上一些皂荚粉,开始揉搓起来。在河边洗澡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自己打水,衣服放进河水里一漂,就干净了。其实想想,来河边洗衣服也不是什么太难过的事情,只是,刚刚洗到一般,齐碧莲带着她娘和哥哥嫂子过来寻仇了。 三人气势汹汹地走到严瑾面前,齐碧莲只差没有指着严瑾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不过态度自然也是十分恶劣:“娘,就是这个小狐狸精想要把我推下水的。” 齐大伯娘听了立即叉腰大骂,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更显得她蛮横无理:“你说你怎么这么恶毒啊?碧莲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想着杀她,你和齐谦一样,都是黑心肝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你们都没有死,我和阿谦怎么会去死呢?”严瑾看向齐大伯娘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嗓音明明很悦耳,但是却总是透着一种怪异的气息:“我爹爹曾经说过,总是你学富五车,但遇见泼妇,你也拿她毫无犯法。哦,我忘了,我说得这么委婉,你们肯定听不懂,那我就说大白话好了,你们这对母女能要点脸吗?” 严瑾话一落,周围的几人瞬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原本以为齐谦的媳妇是个柔软的性子,没想到还这么厉害。 “你才不要脸!”齐大伯娘气得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头顶上好像冒烟了:“你这小娼妇,看我不打死你!”见说不过严瑾,齐大伯娘撸起袖子就想要和严瑾干架。只是她忘了,上次她是和三个同样五大三粗的娘家嫂子一起去围攻严瑾一个人才将严瑾制服,这次,儿媳妇力气不错但是齐碧莲就算了吧,严瑾也还有齐大表嫂帮忙。 她这刚刚想要把严瑾推下河就被严瑾灵活的躲开,笨重的人身体反应都比较慢,齐大伯娘也和严瑾一样“扑通!”跳下了水。由于体型太大,溅起的水花也比较大,波及了岸边的两个妇人。 “你你你!你敢推我娘!”齐碧莲看向严瑾的目光又恨又怕,生怕她把自己也推下去,但是又不能退缩。 如此不要脸的话,严瑾听了都被气笑了,语带嘲讽道:“你们真不愧是母女,倒打一耙的功力十成像,连不要脸的功力也是十成像。” 大表嫂立即帮忙作证:“对呀,明明是大伯母想要把阿瑾推进水里的。” “就是就是。”围观的妇人又不是眼瞎,前因后果她们都看见了,看来刚刚也是齐碧莲想要把齐谦媳妇推进水里却诬陷对方把她推进水里,这对母女,真是一样的不要脸。 看着她们指指点点鄙视的目光,齐碧莲气得脸都红了,大口喘着气,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还有她大嫂,平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哑巴了。齐碧莲不由得用杀人的目光看向她大嫂。 齐达媳妇也不傻啊,她小姑子现在名声也坏了,没必要为了她得罪这么多人,于是立即干嚎着跑向她婆婆:“娘,我把你拉上来,河里冷不冷,可千万不能着凉了。”着凉了要请大夫,还要花银子,更要她伺候,可千万不能着凉。而且她和小姑子之间,婆婆肯定偏向小姑子,但是她自己和小姑子,哼,婆婆最在乎她自己了,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小姑子回去可有好果子吃了。想到这,齐达媳妇心里十分的幸灾乐祸。 见到这一幕,齐碧莲简直把她嫂子恨死了。 严瑾才没有精力浪费在齐大伯娘这一家身上,直接把剩下的脏衣服拧干装进木桶里,和大表嫂告别:“表嫂,我还是先回家吧。” 齐大表嫂点了点头:“也好。”阿瑾继续在这里麻烦只会更大:“你等等,我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太危险。” 严瑾没有推辞,笑着答应了:“好。” 齐大表嫂让交好的妇人帮她看下衣服,就跟着严瑾回家。 齐碧莲哪里能这么轻易的放严瑾走:“你不准走!” 闻言,严瑾回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齐碧莲,微微一笑道:“你拦不住我的。大表嫂,我们走吧。”说着,和大表嫂扬长而去。 齐碧莲除了气得跺脚也不知道她能怎么办,她根本打不过那个小狐狸精,真是气死她了。 这边,齐大伯娘也从河里爬起来了,伸手就给了齐碧莲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回家。” 齐碧莲捂着发麻的右脸,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是她亲娘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她这样。她不看都知道这群人落在她身上的讥讽。她好狠啊!她娘怎么不去死。齐碧莲掩下心里的恶毒,小跑着跟上她娘。 “这一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是啊,都太不讲理了,难怪齐谦三年前将齐达打个半死,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但是血肉至亲,下这么狠的手也太过分了吧。” “她们也不见得将齐谦当做血肉至亲。” “唉,可怜齐谦了。” …… —— 后续的发展,严瑾不得而知,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拦住盛怒的齐谦。 大表嫂将严瑾送回来之后顺便把齐碧莲要害他的事也说了。大表嫂走了之后,齐谦就是这么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你别冲动啊,我这不是没事嘛!”严瑾抱着严皓然挡在齐谦面前。 齐谦倔强的看着自己捧在心里的少女,一本正经道:“犯你者,虽远必诛!” 这呆子,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严瑾羞得粉脸通红,美目含羞,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嘴角却因此带着甜甜的微笑,不过心里还是想着正事:“你要是去了我就不理你了。” 齐谦最怕的就是严瑾不理他,但是她被欺负了他才不要就这么算了。为难之下,只要僵着身子看着严瑾,墨色的眸里带着淡淡的委屈:“那就让你白白被这么欺负了。” “我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齐谦:“……好像不是。” “你说什么!”严瑾扬起嘴角,笑容温婉却透着诡异的看着齐谦:“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她什么时候这么不好说话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齐谦立即改口:“你是个很好实话的人。” 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犯,决不轻饶。严瑾抱着严皓然向着大堂走去,齐谦也赶忙跟了上来。 “齐碧莲,今天毁了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没有比名声更重要了。而且,经过今天,大家对齐大伯一家的印象越差,对你的印象就越好。” “我不在乎!”再好的名声都不如一个你重要。 “可是我在乎,你这个呆子。”对于齐谦的固执,严瑾十分无奈,明明平时脑子也很灵光,怎么现在就这么轴呢:“阿谦,远亲不如近邻,虽说不需要过于在乎别人的想法,可是我们家就三人,皓然还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事情出去了,有人找我和皓然的麻烦,我们该怎么办?” 齐谦默,他想到了前几天他的阿瑾被一群人围攻的事情就心如刀绞,眼里的光亮也渐渐沉了下来。 一看齐谦的眼神,严瑾就知道她又在自责了,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胳膊,漂亮的眼睛眨呀眨,仿若天上的星辰:“最重要的是,他们让你被村里人戳脊梁骨骂了这么多年,我也要她们尝尝这滋味。” 一句话,就让齐谦的心情变好,这甜意从心底一路蔓延上来:“你抱皓然,我去洗衣服。”说着便起身大步往院子里走。 “回来!” 齐谦立即转身,乖乖的走回屋里, “你带皓然,我去洗衣服。”哪有让大男人洗衣服的道理,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们可不知道怎么编排阿谦。 严瑾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直接接过傻乐的严皓然:“我抱皓然去菜园。” “恩,去吧。”严瑾还是在水井边把衣服洗了,经过今天,她想,齐大姑应该不会再逼着她去河边洗衣服了吧。 晾好的衣服随风摇摆,空气中还飘扬着皂荚粉的清香味。让人心旷神怡,但人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想起那些伤心的过往事。她走进小灵堂,为她和齐谦的父母上了一炷香,随后便跪在蒲团上怔怔的看着爹娘的排位,双眸轻轻合扰,美丽整齐的睫毛微微眨动着,两串清泪无声地落下,落入底下铺垫的青石板。她攸地转身,离开了小灵堂。 爹爹,娘亲,你们看,我活得很好,皓然也被我照顾得白白胖胖,你们就放心吧。 她们家就三口人,活计很轻松,药田的草也拔干净了,所以洗完衣服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严瑾要嘛看书,要嘛刺绣。今天也不例外,她决定给皓然绣两双鞋子,不久,还有一个月,皓然就要满一岁了,要穿新鞋子新衣服呢,哦对了,找个时间让阿谦去趟市里,她们逃出来的时候,皓然的银锁没有带出来,可以的话,她想给皓然打个银锁,保佑一生安康。 —— 严瑾那边是风平浪静,齐心家就是鸡飞狗跳了。齐大伯娘回家换了干净的衣裳就开始哭着嚷了起来,让丈夫和儿子给自己报仇。 但齐谦的厉害他们早就领教过了,现在上门寻仇,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他们除了安抚齐大伯娘,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齐大伯看着哭哭啼啼的老伴,心里十分不耐烦,拍了拍桌子,呵斥道:“哭哭哭!你整天就知道哭!” 齐大伯娘可不怕她丈夫,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再齐家兴风作浪,现在,哭也不哭了,直接顶了回去:“你要是有用,我还用得着哭!” 齐大伯听了脸色顿时间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他也不是怕媳妇的人,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吼道:“你要是再这么撒泼,我就休了你!” 齐大伯娘一听,这心里的火蹭蹭蹭就往上冒:“休了我!我可是为你生了两个儿子,你敢休了我!” “你看我敢不敢!” 这爹娘吵架,孩子除了当和稀泥也没有办法,齐开还卧病在床,齐碧莲现在恨不得躲她娘躲得远远的。大堂里又只剩下齐达夫妇。齐达是自己的儿子,不能骂,媳妇总能骂了吧。 于是齐达媳妇就被齐大伯夫妻二人找借口骂了个狗血喷头! 气得齐达媳妇牙齿都咬出血了,但是还只能生生忍着。 吵也吵完了,齐开在他娘来看他的时候出了一个主要,他娘瞬间欢天喜地的走出去了。 —— 等了几天也不见齐大伯一家上门闹事,齐谦和严瑾都以为他们学乖了。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齐谦又去镇里买了银锁和一些调料,县考的结果也出来了,他果真中了秀才。严瑾很高兴,决定第二天好好庆祝一番。 夜深了,月光静静的照着桃溪村,菜园里的藤蔓细细的映着朦朦的月亮,远天几颗寒星,夜是那么的寂静,突然墙外一道黑影慢慢的摸了过来,往院子里丢了两根条形的东西便快速离开。 他们都在沉睡,没有人知道他们家被丢了什么东西。 早上,齐谦依旧是最先醒来的那一个,穿好衣服,打算到小院洗漱完就练练剑,刚刚开门,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瞬间充满杀气,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 只见到两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缠绕木桶上的提手处,时不时吐着舌头,骇人至极。齐谦十分庆幸他们总会定期在屋子周围撒上雄黄,要不然昨晚这两条毒蛇就有可能爬进屋子里,十分危险。 菜园里虽然种着蛇灭门,但还是要小心。齐谦回房间用雄黄粉涂满双手,在脚上也涂上雄花粉,然后先用软剑砍死这两条毒蛇,载进菜园子里面检查。同时又把厨房,茅房都检查了一遍。幸好里面没有毒蛇,要不然阿瑾就危险了。 第34章 齐谦刚刚练完一套剑法,严瑾就抱着由于刚刚睡醒正焉了吧唧的严皓然走了出来。一看见齐谦,严皓然精神来了,一遍喊着“爹爹抱!”一遍朝齐谦伸出他的两只小胖胳膊。 看着儿子天真不谙世事灿烂的小脸,齐谦阴暗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同时心里对想要伤害阿瑾和皓然的人下了死刑。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齐谦接过严皓然,大手直接抹向他的尿布:“皓然早上出恭了吗?” 严瑾摇了摇头:“没有。” “你先去洗漱吧。”说着齐谦就抱着严皓然去了茅房,开始给他把屎。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片片的云由红色而变得发白发亮,像给强烈光线照得透明的、轻柔的羊毛卷一样,它们朝着蓝天远处冉冉飞去。一切一切,偌大的天空和地面都变得出奇的宁静,突然,婴孩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你又怎么了,乖乖吃饭。”齐谦说着,又把勺子放到严皓然面前。 严皓然到处晃动着脑袋,就是不吃饭。 严瑾见了十分苦恼:“皓然才多大,吃饭就要花费这么大力气去哄了。” “他还小。”齐谦锲而不舍地喂着严皓然吃饭,一般等严皓然转了四五次头就会吃一口饭。 “也是。”严瑾赞同的点了点头:“等皓然大了就懂事了。” 齐谦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其实他的意思是,等小崽子大了,不听话他就可以揍他了。现在,骂他他又听不懂,摆脸色他笑得比你还欢,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 一家人吃过早饭,齐谦就把家里被人放毒蛇的事情和严瑾说了。 惊得严瑾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心里又无比庆幸,幸好她们当初买了雄黄粉,那时她们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她们还真的想杀死她们。 严瑾动作优雅的泡茶,红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父亲常说以德服人,可是母亲常说以牙还牙。父亲每每都被母亲的思想气得跳脚,但是也会对我说,对付一个人,就要从心理摧毁他,让他看着他最重要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消失,绝望的想去死偏偏又怕死。” “严大人严夫人向来睿智,所以阿瑾,你想怎么做?” “对于仇人,他过得越不好,你便越开心,反之,他过得越开心你便越痛苦。”严瑾为两人都倒了一杯茶,精致绝美的脸庞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的夺人心魄:“阿谦,貌似齐开还只是童生呢,而你,第一次考便考中了秀才,好厉害。” 被夸了,齐谦俊脸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面上却一本正经:“一般一般!” 明明脸都红了还端着,严瑾嘴角微微一扬,轻声道:“我是说把你考上秀才的事情让齐大伯一家知道。” 齐谦:“……” “阿谦,我们很久没有去看伯父伯母了吧,我们明天去看望伯父伯母吧,顺便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恩。” —— 话说齐大伯一家一大早醒来全家就在忐忑又激动的等待消息。那两条毒蛇,就算不能将齐谦一家全咬死,至少也可以毒死那么一两个人。 只是,这日头都到头顶了,怎么还没有传来齐谦家的死讯,不会是失败了吧。齐大伯娘心里着急,想让齐达去看看情况,直接被齐开厉声阻止了。 “这个时候凑上前去不是让别人怀疑是我们家做的吗?”齐开的脸上此刻也是阴云密布:“齐谦家死人了最好,如果没死……我们没有证据,你们把你们的嘴巴闭紧实了,千万不能让齐谦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对对对,千万不能让那个挨千刀的怀疑到我们头上。”齐大伯娘一想到齐谦的手段心里就发寒。 “我们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反正她也没有证据。大嫂,这是砍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大嘴巴到处说了。”齐开特意叮嘱了他大嫂,这个大嘴巴,哪天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那就完了。 齐达媳妇,你别看她大嘴巴,但是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情那嘴巴比蚌壳都合得紧:“我肯定不会到处乱说。” 齐心一家对这件事情串通了气,众人就该干嘛干嘛了。 —— 下午,严瑾特意让齐谦去里正家买一只鸡,这次有了拜祭父母的理由,这鸡便很容易买了。 齐大柱免不得要问一句:“这又不是清明,怎么突然想要去看你爹娘。” “我不孝,这么大了终于成了秀才,所以想要和爹娘说一声,让他们保佑我接下来的路更加顺畅。”这些话严瑾事先都写好了,齐谦说起来也十分顺口。 “哎,那真是太好了。”齐大柱真的是由衷的为齐谦感到高兴,又让老伴拿了一篮子菜给齐谦,顺便也打好关系。 “那多谢大柱叔了。”齐谦最不擅长处理这些与人打交道之事,所以接过篮子就回家了。 “小谦真的是苦尽甘来。”里正夫人也欣慰的看着齐谦离开的方向,同时心里又很羡慕:“秀才虽然不是官,但是不用赋税不用应征劳力,真好。” “是啊,等有时间我就厚着脸皮请小谦教导教导两个孙子。”齐大柱是老实人,但是为了孙子,也是能舍得下脸皮的。 “老头子你真的是太好了。”里正夫人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这一激动,就把齐谦的事说了,村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到了晚上,齐心一家就知道了齐谦考下秀才的事情。那脸色,就和财迷油盐酱醋茶混在一起的颜色一样精彩。 特别是还只是童生的齐开,恨得牙齿都咬出血。第二天她们祭拜完齐谦爹娘回家,苏大婶立即兴致冲冲的过来和严瑾分享了下她今天听见的齐心一家的消息。 “阿瑾,你昨天齐达两口子和齐开闹起来了!” “恩?为什么?”严瑾笑着看着苏大婶,手里却一直在择菜。 “你不知道,那婆娘整天做着以后当诰命夫人的美梦,天天吹嘘她小儿子多棒多棒,哪知道考了这么多次秀才都没有考下来,哪像你们家齐谦,第一次考就考中了。” 严瑾与有荣焉,苏大婶夸齐谦,比夸她自己还要让她开心:“阿谦很努力的,付出就有收获,他的收获到了。” 厨房里带娃烧水的齐谦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连一旁流口水的严皓然也看顺眼了许多。 “这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苏大婶笑眯眯道:“也是,齐开花了家里这么多钱念书,还一点功名都没有,也难怪齐达两口子和他有矛盾。今天都闹着要分家了。只是,齐开都还没有结婚,怎么能分家。估计还要闹下去。” 闻言,严瑾只是笑笑,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谢谢苏大婶,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将桃溪村蒙上一层橘黄色的光,炊烟袅袅,院子里,一个小孩在露,鸟! “洗好了,我抱你去穿衣服。”齐谦将小布毯铺在大腿上,严皓然一看这动作就知道自己不能玩水了,立即朝远离齐谦的方向挪去,只是木盆就这么大,齐谦都不用动,直接将光溜溜的严皓然提起来放进毯子里包好,再擦干。 “呜哇t^t”严皓然立即扯了嗓子假哭起来。 齐谦才懒得哄他,反正哭一下就好了,擦干之后直接给他穿上衣服。 “吃饭了。”严瑾端着碗筷,朝院子里的父子盈盈一笑。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好,只是却有人不高兴了。 —— “没用的额东西,就两百两银子就满足了。严苏瑾就这眼光?我记得她以前买个首饰都不止两百两,真是没出息。”俊美公子气得把手里的毛笔都给捏段了,乌黑的墨汁溅到衣袖上,留下几滴墨黑。 男子嫌弃的丢开毛笔:“齐谦他堂妹不是要给有钱人当小妾吗?去成全她!还有,齐开,齐达……我不想让他们好过,你么知道该怎么办。” “是,主子。”黑衣人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 只是,主子这是想要齐碧莲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地字一号表示不解,立即请教了玄字一号。 “你是不是傻,他两个哥哥都没有好下场了,这女的能有好下场。” “懂了。”地字一号立即回去策划如何让齐碧莲当一个命运悲惨的小妾。 第35章 严瑾并没有想过第一次就把齐心他们折磨至死,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只能见缝插针,徐徐图之了。 不过接下来她们也没有精力去应付齐心那一家,因为佃农收租的时间要到了。齐谦和严瑾商量了之后,决定在八月末的这一天上佃农把谷子交上来。这么一来,地窖就已经要打扫一遍了,要不然没有地方放稻谷。 他们家的地窖就在厨房下面,吃过早饭,齐谦就拿着扫帚,篓子和一篮子蜡烛下去了,严瑾则是抱着严皓然守在入口看,帮齐谦递一些需要用的东西。 “爹爹!”严皓然一看见他爹不见了,立即哭了起来,小手指着地窖门口,示意他要下去找爹爹。 “不可以,皓然。”严瑾温柔的拒绝了他的请求:“你爹爹待会就出来了,我们应该在这里等他,不能下去了。” “呜哇t^t”严皓然哭得更大声了,但严瑾俱是不心软,耐心的帮他擦干小脸上的泪水,反正过一会就好了。果真,见严瑾不搭理他,严皓然抽了抽鼻子,哭声骤然而止:“娘,娘。” “怎么了,皓然想玩白菜吗?”严瑾从菜篮里掰下一片大白菜也放到严皓然手里,严皓然所有的注意力立即全都转移到这片白菜叶上,再也不闹着要爹爹。 地窖是新挖的,挖好之后人都不能进来,因为那时候起到支撑作用的木头还没有被粘泥土固定住,现在粘泥土干了,自然可以进来,地窖里都是泥,其它的就什么都没有。齐谦把带来的蜡烛放到墙上的四个烛台里,地窖都有通风口和透光口,进来之前先把通风口打开一段时间,避免窒息,回到上面的时候再把通风口关上。 大白天,光线透过通风口进来,地窖虽然暗,但是还是能看见东西的,齐谦用火折子点燃了其中一根蜡烛就拿着扫把开始扫地了。他手脚麻利,不一会就提着一箩筐的泥土石块爬到地上。 “好了吗?”严瑾微笑着看向齐谦。 “恩。” “阿谦,京城八月底就开始变冷了,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变冷呢?”她们要在天气变冷之前把食物贮存好,把防寒的衣物准备好,碳也要买了。 “大概九月中下旬的时候变暖。”齐谦自然是明白严瑾的担忧:“阿瑾,我们收完佃租我们就去集市一趟吧,把该买的东西买了。” “也好,不过,我们需要去县衙登记文书吗?关于你成了秀才,免除服役劳税的事情。”严瑾以前从来都不用为这些事担心,她只需要把收上来的地租按照比例交税就行,身份变更的事情还真不清楚。 “这个不用的。” “那就好。”把事情解决好的严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把严皓然放在地上,让他摇摇晃晃的些走路了。 刚刚学会走路的严皓然对这项运动十分感兴趣,握着拳头,摇摇晃晃屁颠屁颠的朝他爹走过去。等终于抱到他爹大腿的时候,咧嘴一笑,张开双手就要抱。 齐谦心都软成一滩水了,但是却十分恶劣的走到门边,严皓然一看见他爹走了,又屁颠屁颠跟了过去。父子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严瑾则是笑着看着这两父子,眉眼间全是柔情。 —— 桃溪县的集市依旧很热闹,老夫妇小摊上的混沌也依旧如此美味。最大的不同就是那时候只会在父亲怀里东张西望咿咿学语的小婴孩会提出要求了。 熙熙攘攘的集市里,一对夫妇一场的吸引人的目光,男的俊,女的美。连男子怀里的小男孩都长得如此漂亮,像个年画娃娃一样。 小男孩浓浓的眉毛下边摆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儿似的滴滴溜溜乱转,突然小手指着旁边的泥人,另一只手还扯着齐谦的衣袖,奶声奶气:“爹爹!爹爹!爹爹!” 齐谦和严瑾不打算在严皓然这么小的时候就对他这么严厉,立即掏出两文钱买了。 严瑾提议:“我们先去买防寒衣物吧,比较轻巧。” 齐谦自然是毫无犹豫的点头答应。 他们依旧去的是上次的成衣店,三人的衣物,让严瑾一个人绣,那就来不及了,而且日夜赶工对眼睛伤害极大,你让她绣些精致的绣品还好,这些大件衣物对她而言难度很大,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干嘛要虐待自己。 这次他们穿的衣服比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好多了,所以里面伙计态度也十分热情,在他们一进店的时候就迎了上来。 “二位想要买些什么衣服或者买些什么布我们这里来了很多新品。” 严瑾望着两旁挂着的成衣,大多数是年轻男女的衣服,大部分都比较厚了,她直接挑了一件黑色大棉袄来到齐谦面前比划。齐谦身长八尺,这件衣服显然短了。 “有稍微大一些的棉袄吗”她问裁缝铺伙计。 “有的有的。”伙计立即跑到后堂拿了一件新的棉袄。 严瑾再比划,果真合适了。这件就定下了,然后又帮齐谦买了三件大棉袄,四条棉裤,三双棉鞋,三件背心。齐谦也是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仔细帮自己挑选衣物的心上人,心跳得都快要跳出胸腔。 严瑾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连忙包过严皓然,给他买衣物了。现在的小皓然,还是会尿裤子,所以严瑾裤子直接买了八条,其它都和齐谦一样,毕竟大冬天衣服难干,她们一家刚刚逃亡至桃溪村几个月,第一次过冬,所有的衣物都要从新买。 严瑾买的件数也和齐谦一样,只是又买了几匹棉布和麻布,还买了两匹纺布,打算拿来做里衣,现在买绫罗绸缎太扎眼了,买些纺布还是可以的。 她们买的大多数是成品,数量和成色都比上次好,所以一共花了十两银子。伙计都笑得合不拢嘴了。齐谦又给了他们五文钱,让他们一个时辰后送到集市外的看马处。 两人买了衣服之后直接奔着卖炭的地方去,其实村里很多人都会自己把木头烧成炭,但是每家每户能烧出一家人一个冬天用的炭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卖出去的可能,所以他们还是得来集市上买。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熊振河本就不愿意再看见齐谦,但是他今天偏偏还看见了。还有大靠山,整个人就嘚瑟起来。 一旁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看见熊振河这样子,挑了挑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惊为天人。 第36章 “她是谁?”白衣男子问。 “谁啊?”熊振河死命得盯着齐谦,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立即向靠山告状:“表哥,你要帮我报仇,我被那个人给打了。” 白衣男子听了不说话沉默下来,脸上似笑非笑,显然他是在制定一项阴谋,随着严瑾消失得背影,他也回过神来:“当然,我大哥还有几个月就来桃溪县上任了,到时候想怎么教训他就怎么教训他。”当然,美人是他的。 —— 两人买好碳之后又去买了些鸡蛋和一些做好的腊肉,然后就回家了。这一牛车的东西让村民们眼红不已。特别是齐大伯娘,恨得都魔怔了,两条毒蛇都毒不死那两个短命鬼,反而让他们获得这么长,真是老天不公。 齐大伯娘一家越是不高兴,严瑾和齐谦就越开心。她们特意挑在傍晚村民们劳作回来的时候回家,就是要为了把这件事情传到齐心她们家耳朵里,很显然,她成功了。不过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苏大婶早就把齐大伯娘气急败坏的样子给她描绘得活灵活现,晚上,严瑾开心地都多吃了半碗饭。 新买的衣服,严瑾不喜欢直接穿,她喜欢洗一次再穿。但这么多的新衣服,她一个人洗太困难了,齐谦主动的就把棉衣棉裤洗了,他手劲大,衣服的水也拧得很干,齐谦完全没有什么男子不应该做家务的想法,对他来说,严瑾才是那个应该享福的人,如果可以,他愿意什么都做了。 但,他喜欢两个人一起做劳务的感觉,抬眼,就能看见少女美丽恬静的侧脸,偶尔风微风吹过来的时候还能闻见她身上的清香味,真是乐事。 由于衣服实在是太多了,晾衣杆都不够晾了,齐谦不得不出去找竹子,新做了无根晾衣杆,于是,整个小院都是衣服,仿佛布庄染布晒布。风一吹,空气里便全是皂荚粉的清香味。 这下,可乐坏了严皓然。这么多衣服,正好可以让他玩捉迷藏。突然,长袍后出现一个只粉嫩团子,英气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脸蛋,正冲着他们直乐。严瑾也很配合的假装要去抓他,逗得他迈着两只小短腿有些不稳的跑了,那摇摇晃晃要倒的样子看得严瑾和齐谦忍俊不禁。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美好。 —— 这个时候,晌午的太阳还是很大,多余傍晚,薄一点的衣服都干了,除了厚重的大棉袄,但是也是要收回家,南方雨多,晚上下雨就不好了。 只是,衣服不干,又不能折好放进衣柜里面收起来,齐谦只好在家里挂上两根晾衣杆,把衣服挂在上面。晚饭,很丰盛,昨天买了一条鱼,没有杀,今天正好可以杀了。 严瑾也只会做清蒸鱼,但即使这样,那也是很美味,两人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所有滋补的汤,第一时间都要喂严皓然,所以鱼汤一好,齐谦便先给严皓然喂了小半碗鱼汤,接着又用鱼汤拌饭把他的小肚子喂饱。可以说,在桃溪村,没有哪一个小孩向严皓然过得这么滋润,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岁半的小孩一样大,还比他们白嫩,严瑾抱了不到一刻钟就觉得手酸了,长得实在是太壮了。但她和齐谦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是喂得更多,并为他长得壮而开心。直到严瑾医术看到幼童卷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孩子吃得太多了。但那是后话了。 —— 第二天,是佃农交租的日子这个时候,严瑾让齐谦去屠户家买了十五斤猪肉,分开切好,一家佃农给一斤猪肉。她们从齐大伯他们家拿回自己的地契,虽然说本来就是他们的,但总会有些村民们编排阿谦。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收拢人心,她一定要气死齐大伯一家。 他们一共十八亩田地,租给十二家佃户,一人一斤猪肉就是十二斤,他们自己留一斤,剩下的两斤她让齐谦送去给齐大姑家。感激她们帮齐谦守了这么久的田契。 她们这次一共收了九石稻米,比租金多了一石。佃农们还是很实诚的,当齐谦把猪肉给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推辞着说不要,但是齐谦脸一沉:“让你们要你们就拿着。” 佃农们顿时抽了一口冷气,拿着猪肉找借口就跑了。躲在厨房里听着的严瑾红唇忍不住抽搐起来,纤指掂了掂皓然的小脑瓜,无奈道:“你以后可不要像你爹爹一样脾气这么臭,本来是好意,给他弄得像恃强凌弱一样。” 严皓然不懂他娘在说什么,小肉手摸了摸被戳的脑门,丢下手里的木头,摇摇晃晃屁颠屁颠的出去找他爹玩了。严瑾也不阻止,反正佃户也走了。 小院子里放着十几袋满满的大麻袋,显然谷子就装在这里面。麻袋周围还有散落出来的稻谷,这还是严瑾第一次看见稻谷,不由得十分好奇。捡起两粒谷子,只觉得手上毛毛的,尖尖的。 “阿谦,我们要舂米吗?” 齐谦想了一会,问道:“你会舂米?” 严瑾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清浅:“不会啊,可是我可以学嘛。” 齐谦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眼神愈发的温柔,严瑾之于她,就像是雨后的一束阳光,晴朗,明亮,没有了她,他会死的:“我们没工具,到时候请些佃农过来帮忙就可以了。” “我居然忘了这个,对了阿谦,你采的那些药,我晒干了,我们要拿去卖吗?”其实那几药篓的草药,晒干了就很少,都不到一篓。 “先留着吧,阿瑾,你的菊花开了。” 闻言,严瑾眼前一亮:“我竟然忘了,昨天便有一两朵开了,今天应该开得更多。阿谦,你先看着皓然,我去看下菊花。”说着,不等齐谦回答就快速朝菜园子走去,但步履却依旧优雅。 只见满园绿意却有一角,是金黄色的,菊花不像昨天单独开花儿,而是几十朵簇在一起开放,在绿叶的衬托下,那一簇簇菊花就像一个个穿着黄衣裙的小姑娘。原本等着采摘菊花晒干弄成花茶的严瑾突然不忍心了。 就在她皱眉纠结的时候,一个“采花贼”靠近了那堆菊花,毫不留情的折断,真真是辣手摧花。严瑾看了十分心疼,但是却不忍责怪,只好顶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向他走来的齐谦。 “你不愿意破坏,我来帮你摘,‘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阿瑾,现在让你再去摘,你还会不忍心吗?” 严瑾:“……”当然不会。不过她时常疑惑,有的时候,齐谦心思细腻入微,尝尝能洞察到她心里想些什么,但是很多时候又向木头一样不接风情,真是奇了怪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虽然喜欢阿瑾的眼里只有他,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觉得阿瑾的眼神如此怪异呢? 闻言,严瑾心里一动,笑靥如花:“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啊。” 闻言,齐谦俊脸腾地红到了耳根,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也加速起来,此刻的他竟然不敢直视少女美丽的严瑾,只好抱紧怀里的小粉嫩团子,思索着如何回应。 只是,等他平复好了心情,少女已经从他面前挪到花丛中了。你明明说我长得好看的,怎么就不多看我一会,反而去看那菊花。齐谦眼里划过一抹失落,不干。最后快速的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把剪刀递给严瑾:“用剪刀吧剪吧。”你的手这般娇嫩,被花枝刮伤了就不好了。 严瑾接过剪子,笑得很温柔:“谢谢。”齐谦幽怨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只是,你就不会主动来夸夸我吗?爹爹常说女子要矜持,我都放下矜持夸你了你就站着让我夸啊!严瑾有些心塞,不过一想到齐谦刚刚那羞涩的模样,严瑾眼里忍不住浮现一丝得逞的笑意。终于知道娘亲为什么总喜欢逗弄严肃的爹爹了,原来竟然这般有趣。 “娘亲!”严皓然挣扎着要下来,他也要玩花嘛~ 齐谦俊眉一扬,轻轻的打了打他的屁股:“你老实点,看着你娘亲就好。” 见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严皓然顿时假哭起来:“呜哇t^t,娘亲!” 严瑾看了看天色,道:“你先抱皓然出去吧,这个时候也该睡午觉了。” “好。”齐谦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严瑾,直接抱着苦恼的小肉团子走了。 气得严瑾直接一刀剪下四支菊花,她怀疑些什么,他就是根木头,不过……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严瑾忍不住勾唇深意一笑。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下来。菊花晾干,冬天喝菊花茶可以润喉,性甘、微寒,具有散风热、平肝明目之功效。对于医术她也也只是纸上谈兵,但这些最基本的医理她还是能用用的。 这次的菊花一共采了两大篓,她是连枝叶也一起剪的,回去之后还要再打理一次。花很轻,她轻轻松松就提起来了。将竹篓提到院子里的阴凉处,然后从屋子里面拿出一张小凳子,又从厨房里拿着一个大竹篮,开始坐在凳子上用剪刀把花朵减下来,丢进竹篮里面。花枝则是放到一边,打算拿来喂马。 这时,齐谦也从屋子里出来,换了一身麻衣,然后就把院子里的几袋大米扛进地窖里面,只余下两袋。这两袋过几天让人过来舂米。 最后菊花也就只有大半蓝,估计晒干之后也就只有一半了。不过也够她们喝一年了。她把篮子放到墙边的架子上晒,然后又将地上的花枝捧到马厩里喂马。昨晚这一切再去水井便把手洗干净。 “阿瑾?”齐谦走到严瑾面前站定,向来面无表情的俊脸此时却有一点无措。 严瑾见了十分担心,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阿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是你把花都剪了。”齐谦想到菜园里那光秃秃只剩一节花枝的菊花虫,十分无奈,她怕等阿瑾反应过来该多后悔。还不如直接现在说。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严瑾与齐谦对视,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 “花还能再长出来,你把枝叶也剪了,就长不出来了。” 闻言,严瑾顿时如同地上的石头一样僵硬住了。随后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们够用了啊,我们家就三个人。” “恩。”齐谦看着故作淡定的严瑾,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我们?很好,就是我们。 —— 九月十一,严皓然一岁了。严瑾和齐谦打算给他抓周。把齐大姑和苏义一家都邀请过来。 笔墨纸砚书,他们都有,无需担心。齐谦还雕刻了一把木剑,一块木张印,再加上七七八八的东西一起放到两张小方桌排在一起而成的长桌。然后就把早就跃跃欲试的严皓然放了上去。 大人都围着桌子,也不用担心她会掉下来。 齐大姑看着白白胖胖的侄孙,笑得合不拢嘴,直喊道:“皓然,快拿官印,以后当大官。” 皓然看了看他姑奶奶一眼,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牙齿,抓起离他最近的小手帕就爬向齐大姑,把小手帕给他。 齐大姑乐得笑开了花,直夸道:“我们皓然就是懂事孝顺。” 苏大婶也配合道:“就是啊,皓然一看就很孝顺。” 大家你夸一句我夸一句,好不热闹。可严皓然来劲了,把能捡到的东西都要拿来分人,大家可不敢要,最后齐大姑都急了:“皓然,你快选一样啊,急死姑奶奶了。” 可是这只小胖团子不懂啊,依旧我行我素。最后还是齐谦出马,拽下他手上的筷子,假装要把他抱起,这下,小胖团子不依了,哭着指着小木剑。 齐谦这才放下他,小胖团子立即手脚并用爬到他的小木剑旁边,将他紧紧抓住。 “木剑好啊,以后当大将军。”齐大姑慈祥地看着她的侄孙子,心里十分欣慰,他的弟弟啊,在地底下也终于可以瞑目了。小谦也长大成人了,儿媳妇也贤惠,孙子也乖巧可爱。 抓好周,就开始吃饭了。因为熟悉了,大家都没有那么拘谨,都开始聊起天来,这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莫过于齐碧莲“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 第37章 满月宴散去,齐谦和严瑾将餐桌收拾干净,又分别前后洗了个澡,这才有时间细细说话。 两人直接抱着严皓然进到小祠堂,严瑾抱着她给爹娘上了一炷香:“皓然,这是爹爹和娘亲,爹爹,娘亲,皓然今天一岁了,我和阿谦把他照顾得很好,你们放心吧。” “娘亲?”严皓然歪头看向严瑾,指着门口,要出去,这里太不好玩了。 “皓然乖,让爹爹娘亲再看看你。”说着严瑾看了看桌上的小木盒,齐谦立即会意,走上前,打开小木盒,拿出里面的长命锁:“阿瑾,要帮皓然带上吗?” “恩,把银镯也带上。”说着,严瑾继续看向父母的牌位:“爹爹,娘亲,皓然满月的时候,你们帮他买的长命锁和银镯子没能带出来,这是阿谦帮他买的,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皓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严瑾刚刚说完,小皓然的长命锁和银镯子都带上了,一只手一个小银镯,上面分别缠绕着一根小红绳子,配上那肉嘟嘟的如藕节般的小手,可爱至极。 严瑾看得心里也十分开心,温柔问道:“皓然喜欢吗?” 严皓然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表达了自己的喜欢。 “皓然喜欢就好。”严瑾看向齐谦:“阿谦,我们出去吧,给你泡一壶菊花茶。”菊花昨天刚刚晒干,严瑾用一个陶罐子装着,都没有喝过,今天正好可以试一试。 “好。”齐谦很默契的接过严皓然坐在椅子上,这样的生活很好,每晚吃过晚饭,阿瑾总会泡一壶茶,两人就坐在桌子两端,有的时候商量事情,有的时候无言,但是能看见她,他就很开心了。 严瑾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拿出茶具,茶炉。齐谦立即用镊子往炉里加几块小黑炭,顺便把火升起来。严瑾往茶壶里倒水,然后把装着菊花的陶罐拿出来,看着茶炉里的炭,轻轻的笑了:“爹爹说。饮茶,注重一个“品”字。“品茶”虽说要鉴别茶的优劣,但更多的是带有神思遐想和领略饮茶情趣之意。在百忙之中泡上一壶浓茶,择雅静之处,自斟自饮,可以消除疲劳、涤烦益思、振奋精神,也可以细啜慢饮,达到美的享受。我们现在和的百合花茶,茉莉花茶虽然都不怎么名贵,但是我觉得比顶尖的碧螺春好喝多了,阿谦,你觉得呢” “当然。”他以前只会“喝”茶,哪里会“品”茶,要不是每次见严大人和师姑都被她们拉下喝茶,他可能连茶的大致种类都分不清,以前他觉得,白开水最好喝,现在……齐谦不着痕迹的偷看了一眼严瑾精致的小脸,心里默默说道:只要是你为我泡的,什么都好喝。 以前的茶礼,很多讲究,但现在她们都沦落到乡间了,严瑾也不讲究什么芸茶分茶奉茶,水开了就把菊花放进去,不一会,便满室清香。 严瑾为两人都倒了一杯茶,又拿出一个小勺子,温柔的哄着严皓然喝茶,菊花茶可以去火,皓然最近正好有点上火。 “还真的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严瑾感慨,她以为齐大伯一家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绝境之中还给他们走出一条生路,还真的是让她刮目相看呢。 “阎王好过,小鬼难防。”齐谦也没有想过,他的“好”堂妹还有这等本事。 两人说的自然是齐碧莲,用苏大婶的话来说那真的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那个人,齐开的同学——熊振河,前几天来他家拜访,突然和齐碧莲“一见钟情”,第二天就来家里提亲,把齐碧莲娶回家当小妾。 没错,就是小妾,虽说他没有成亲,但是正室职位岂能是齐碧莲可以妄想的。不过就算是小妾,也够齐大伯娘一家开心的,毕竟,聘礼就足足一百两银子呢。这些天,她走路都是打飘的,走到哪都要炫耀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女儿要嫁到大户人家当妾了。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严瑾哄着小皓然喝完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了起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我们连强龙都不是。”严瑾都等预想到他们家以后的麻烦。 齐谦自然也是想到了,脸色一沉,开始思索着解决的办法。只是,他在桃溪县人脉几乎为零,他连县令的姓名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出一个可以制衡熊振河的人,除了武力,他想不出任何办法。齐谦从来没有哪一刻向现在这么后悔,后悔他消息这么闭塞。就在他自责不已的,一双柔如无骨却又温暖十足的小手附在他的手上,熨帖了他冰冷的心。齐谦心一跳,猛然抬头,看着严瑾,眼神里泛起了波澜。 严瑾直接撞见了他满眼的柔情之中,脸,忽的一烫,她赶紧移开眼,手也快速拿开,有些尴尬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不要太过杞人忧天,而且,一个妾而已,值得为她这么大动干戈吗?”大户人家的嫡女,对于妾这类人,向来是看不起的。妾,在她们眼中,那就是个奴才。 “恩。”齐谦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但是心下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他要中举。秀才无权无势,但是举人不一样,可是有官职的,虽然连九品芝麻官县令都比不上,但动手就难了。 —— 严皓然过了一岁的生辰,那走路简直就是进步神速,原来还是摇摇晃晃,现在已经能跑了。严瑾刚刚帮他洗完脸,涂上防冻膏,刚刚转身洗手,打算给自己洗脸,这一个转身的时间,他就一溜烟跑到齐谦身后面了。 “爹爹,抱抱!”严皓然扯着齐谦的长袍下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齐谦看了看沾满灰尘的手,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严皓然,冷声拒绝:“我不想抱你。” “爹爹抱!”看见爹爹和他说话了,严皓然直接笑了,露出长好的几颗牙齿,奶声奶气道:“抱抱。” “不想抱。”齐谦直接转身,往炉里丢了两根木头,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不能再喝冷水了,现在他每天早上都会烧一锅水,用缠着布的牛皮袋装着,这样阿瑾和皓然渴的时候就可以喝热水。 “爹爹抱抱。”严皓然的性子不像严大人那样严肃,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像严夫人,异常的粘人,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粘人,见齐谦不抱他,双手搂住他的大腿,继续撒娇:“抱抱。” “不要。”齐谦冷声拒绝,他现在站在火灶前太近了,都能看见他儿子被火光照耀得通红的小脸,于是往后退了两步,两腿也稍稍分开点,让他抱得更舒服。 “爹爹,抱抱。”见齐谦还不答应他,严皓然已经开始左扭右扭,上跳下跳的撒娇了。 齐谦还是不理他,迈开大长腿就往厨房外走去,哦,顺便把腿上的小牛皮糖也一并的带了出去。 严瑾见了顺口就问了一声:“阿谦,你去哪啊?” 齐谦把小牛皮糖带到水井旁,仔细的把手洗干净,顺便回答了严瑾的问题:“买猪肉,皓然今天早上应该吃瘦肉粥。”严皓然现在还小,能吃得东西也不多,要嘛就是面条,要嘛就是鸡蛋羹,要嘛就是瘦肉粥,偶尔买一个猪脑喂着,今早轮到瘦肉粥了。 “爹爹抱。”由于齐谦是蹲下来洗手,所以小牛皮糖直接粘上了他的宽阔的背部:“爹爹抱。” “这是背。”齐谦认真的矫正,长手一拉,直接将背后的小牛皮糖拉倒跟前,抱着他站起来:“这才是抱。” 要求得到满足了,严皓然立即“咯咯咯咯咯”笑起来,两只小手欢快的拍着:“啊呜*&¥#”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齐谦皱了皱眉头,也不管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直接抱着小牛皮糖出去买瘦肉了。 “嗷呜嗷呜!” 齐谦无言以对:“这是狼嚎,你去哪里学会的。”难道,村子里面进狼了,想到这个可能,齐谦目光直接变得凌厉起来,看来要早作防备,冬天,山里的浪没有实物,就会袭击村庄,不得不防。 “咯咯咯咯咯咯。”严皓然不明所以的又自得其乐的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他无意识的叫喊声竟然让他爹联想了这么多。 “小谦,又来卖猪肉啊?”屠户现在对齐谦简直不要太熟悉,这几乎天天来买猪肉的人,简直就是他的大客户,虽然大部分买的都很少,但是加起来那就不是一个客观的数目了。 “恩,给我来半斤猪肉。”齐谦从衣袖里面数出五文钱,递给屠户。严皓然一看自己爹爹要把东西给别人,急了,立即朝铜钱扑过去,这一班的身子都腾空,吓得齐谦直接把他抱了回来,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这样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爹爹!”一看见齐谦生气了,严皓然立即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屠户立即出来打圆场:“哎,小孩子哪想这么多,你也不要太凶。这皓然可真可爱。”真的是不能比,他儿子怎么就黑不溜秋,看看齐谦家的小孩,白白嫩嫩,长得还俊,真的是爹妈长得好,比不上。 “不好意思。”齐谦一手拎着猪肉,一手抱着刚刚闯祸的严皓然快速的朝家里走去。 刚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模狗样的齐大伯娘拦了下来。 第38章 “还真的是发达了,不愧是娶了一个有钱媳妇,这肉就没有断过。”齐大伯娘看着齐谦,得意洋洋地从鼻孔发出了哼哼的嘲笑,手刻意的摸了摸身上刚刚买的新衣服:“碧莲嫁到一个好人家,那真是老天开眼了。比起某些吃软饭的人要好多了。” 以往的齐谦肯定是不愿意搭理齐大伯一家,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再忍了。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齐大伯娘,换了新衣服,确实人模狗样了许多吗,但也掩盖不住那副黑心肠。齐谦声音清冷得没有一丝起伏,反而给了齐大伯娘一种嘲讽的感觉,再加上那说出来的话,那更是嘲讽味十足。 “嫁?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女儿是去当妾而不是去当少奶奶,妾是不能用‘嫁’‘娶’这些字的,只能用‘纳’。” 自从田地被齐谦要回来之后,齐大伯娘就要下地干活了。整张脸晒得黑黑的,气一来黑里带红,本带点暴凸的眼珠整个要脱眶而出的样子,竖着浓而粗的眉毛,两手叉着腰,像要把齐谦吞下肚去似的:“你这个小白脸,凭什么说我家碧莲!你这个吃……”齐大伯娘话还没有说完就主动噤声了,因为齐谦捡起地上的石头,轻轻一扔,直接从她脸颊边飞过,脸皮火辣辣的疼。她瞬间想起了被齐谦打伤的情景,顿时敢怒不敢言,只有拔腿就跑。 还真的是欺软怕硬。齐谦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随后便面无表情的抱着保持乖巧的严皓然径直朝家里走去。 严瑾这个时候正坐在书桌前缝制里衣,水齐谦烧好了,饭也煮好了,菜她等着齐谦买完猪肉回来再做,所以没事干的她只好回房间缝制衣服。最近事情比较多,她也就把皓然的三套里衣做出来了,她和阿谦的都没有做,现在正在给阿谦缝制里衣。 一进到小院,严皓然就挣扎着要下地,齐谦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放到地上,瞬间,这小胖团子就跑进屋里,找他娘亲去了。齐谦嫌弃的看了一眼小胖团子屁颠屁颠的身影,转身进了厨房给他煮早餐。 “娘亲!娘亲!”奶声奶气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一个软糯糯的小团子扑到她腿上:“抱抱!” “回来了?”严瑾笑着抱起自己的小心肝朝着厨房走去:“走吧,等你爹爹煮好粥你就可以吃饭了。” 她们到厨房的时候,齐谦正蹲在灶前烧火,火光打在齐谦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暖人至极,这样的情景天天见,而且见了不止一两回,但每次都让严瑾的心彻底宁静下来。 打破这种祥和气氛的永远是这个小团子:“爹爹!”明明刚刚被齐谦吓得不敢说话,现在看见齐谦了又挣扎着下来去找他,不得不说,男孩子和父亲的相处方式,就是这么的奇妙。 齐谦依旧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如同冰雕一样,而严皓然也依旧无视齐谦的冷脸,整个人粘了上去:“爹爹!” 严瑾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温暖,眼神也充满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一冷一热的父子,岁月安好,现世安稳。 现在的严皓然,吃饭越来越难办了,严瑾往往拿他没有办法,只有齐谦出马才能把把饭成功喂进去,于是,现在基本上都是齐谦喂严皓然吃饭。三人无比其乐融融。 —— 十月下旬,天气乍然变冷。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一场秋雨过后,风都变得刺骨起来。一大早,严瑾在小皓然还没有离家被窝的时候直接给他穿上了厚衣服,厚袜子。 抱着因为穿了衣服又厚实几分的小皓然刚刚出了大门,铺面而来的冷风让严瑾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说话都带着白气:“皓然,你冷不冷?” “娘亲!”严皓然小手指着厨房门口,示意严瑾快点抱他过去。 严瑾笑着遵从了,刚刚进去,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严瑾感到十分舒适。直接把严皓然放下来,自己拿着木盆去舀锅里齐谦提前烧好的热水。突然,严瑾美眸直接睁大:“阿谦,今天天气这般冷,你应该多穿些衣服了。” “我不冷。”这种天气就穿得这般多,以后可怎么办,以前习武的时候,大冬天洗冷水澡都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行,受凉了怎么办。”说着,严瑾不等齐谦反应,直接走了出去。每天傍晚,严瑾都会把衣服收好,叠好,放进柜子里。所以齐谦的衣服放在哪严瑾很清楚。直接从里面拿了一件灰色的两层长袍,回到厨房,直接把衣服举到齐谦面前,悦耳的嗓音里却满是不容置否:“穿上。” “哦。”齐谦一点反抗都没有,直接接过来套在外面。 有的人,衣服无论怎么穿都很好看,齐谦就是其中一个,随意地披着的黑色长袍将身子显得修长而优美,严瑾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好水,直接把严皓然捉过去洗脸了。 严皓然最讨厌的就是洗脸,毛巾还没有到他脸上就直接假哭起来:“哇哇t^t。” 严瑾无奈了,小孩都这样的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家这个宝贝自讨厌洗脸了。动作利索的帮他洗好脸,擦上防冻膏,就放他去找他爹爹麻烦了,正好让她有时间洗漱。 “接下来天气应该就冷了,阿谦,我们的白菜是不是要割了?”冬天,白菜,土豆是主食,放在地窖里,能储存很久。至于菜花这些,只能种在地里,摘了很快就枯萎了。不下雪还好,一旦下雪,这些都冻死不能吃了。 “不用着急,再过半个月吧。”割得过快,白菜叶枯得快。齐谦把正在玩着木头的儿子抓过来去洗手,然后给他喂饭,顺道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阿瑾,我打算考举人。” “举人?”严瑾秀眉微微凝起,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利弊,举人,已经隶属官员,家里的情况都要详细记录,随便托人来问,就知道她是突然来这边的,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但一般人都不会多次一举,她该赌吗? 严瑾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齐谦,此刻的他,正冷着一张脸盯着皓然,小木勺一动不动的放在他跟前,小皓然立即乖乖张嘴把里面的鸡蛋羹吃了。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严瑾心里的顾虑一点点消逝,因为她,阿谦已经够束手束脚,而且,严瑾抬头瞄了眼冷脸的齐谦,忍不住抿唇一笑,眼里的情意被泄露了几分,你本来就是不喜和人打交道,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和皓然庇护,你怎么会去沾染官场上的浑水。 严瑾忽然轻轻一笑,柔情入骨:“好啊,我陪你一起考举人。” 齐谦抬头,撞进了少女含笑的眼眸,整个人都要溺毙在其中,直到耐不住寂寞的小皓然打了他一拳,这才回过神。轻声道:“好,以后要请你多帮忙了大小姐。” 严瑾回以微笑:“不用客气,齐侍卫。” 第39章 科举,是前朝选拔人才而推行的政策,但推行不久就亡朝了。□□即位之后,沿袭了这项政策,经过了一百多年的不断完善,本朝的科举制度可以说堪称完美。但对于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来说,这是他们鲤鱼跃龙门唯一的机会,但是更多的确实残酷的落榜。状元郎,万千莘莘学子中也就一位。 童生是最基本的,十人能考中那么六七人,但院试(又叫童试),难度就大了不少。童生参加,考上为生员,即秀才,十个童生里面也就三四个能考上秀才。童试之后还有乡试又叫秋闱,省级考试,生员参加,考上为举人,这难度更大了,百个秀才里也就四五个能中举,接下来还有会试,又□□闱,国家级考试,举人参加,考上为贡士和最高级别的殿试,国家级考试,皇帝主考,贡士参加,考上为进士。 这些都是三年选拔一次,阿谦运气很好,正好今年有童试,明年是乡试。但又不好,一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再加上幼儿顽皮,严瑾想想就头疼。只恨她当初在府里的时候没有多看些书,现在都不知从何下手。科举虽说考试范围永远围绕着四书五经来出,但要读懂读透这些书就很难,而且肯定不只是只要看这些书,不过阿谦只是乡试,要看的书范围又小了一些。 她虽说自幼饱读诗书,但在科举上面什么用都没有,交不了阿谦什么,现在最好的方法便是去书院求学。只是整个□□,最好的书院就四个(不包括国子监),进去,谈何容易。书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没有娶妻生子便是入院默认的规则。 娶妻生子,心里有了最深的牵挂,放在学问上的心思就少了许多。一般的书院倒是可以,但质量参次不齐,她该好好打听一番了。 严瑾搓了搓手,让手不再这般僵硬之后,提笔把四大书院的名字写下来,四大书院附近都会有一些小的书院,这些书院一般质量都还不错,可以托人去打听打听。阿谦,就好好看书吧,这些琐事就不要费神了。 严瑾打算把这件事给齐大姑去帮忙打听,自从阿谦考上秀才,齐大姑父虽然没有来他们家走动过,但是从齐大姑一家的言语里得知,大姑父的对阿谦的态度已经由坏变好。他什么态度,严瑾不关心,她真正关心的是通过齐大姑让齐大姑父帮忙打听好的书院。 当了几十年的酸秀才,这些消息应该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严瑾上午抱着皓然去了一趟齐大姑家,齐大姑第二天就让青青送了消息过来。青青给了她一张纸,上面列举着附近三个比较好的书院。 齐谦把纸给了齐谦让他开春之后去书院考试。 齐谦收下纸条,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严瑾冻得发红的纤指上,声音里满是担忧“很冷?” 严瑾点头:“对呀,我们什么时候烧炭呢?”在有条件的前提下,就要对自己好一些,银子是拿来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生活。 “我现在就去烧炭。”齐谦二话不说就直接去了厨房,不一会就端着一个炭炉走了过来,走吧,我给你端进屋子里。 严瑾笑着跟在齐谦后面进了自己的屋子,炭炉放在书桌下面,这样严瑾看书的时候就不会冷。 “阿谦,我们是不是该把白菜割了。”现在是十一月十二,天气只会越来越冷了。 严瑾一说,齐谦也记起来了是该把地里的白菜给割了:“对,我打算明天把白菜割了。” —— 第二天,齐谦直接拿着菜刀和竹筐进了菜园,严瑾也跟了进去,后面还带着一个小跟班。 白菜太耐种了,十几天前,大白菜圆滚滚的,现在却还是长得那样旺盛,肥嫩的菜茎,宛如洁白的白玉,宽大碧绿的叶片,像是在白玉上镶着翡翠,显得那么生机勃勃。但齐谦是不懂得欣赏的,刀子一割,一颗硕大的白菜就被放进了竹篓里。白菜外层还粘着泥土,严瑾直接去打了一盆水端到竹筐旁边,刚刚抱起一颗白菜就被齐谦夺了去。 “你干嘛呢?”严瑾不解。 “你不要碰冷水,很冷。”齐谦想到阿瑾的性子不会妥协,又加了一句:“要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严瑾直接“扑哧”笑出声来,眼波流转却不带风尘气息:“恩,好吧,我不碰,冷水,你可千万别不高兴。” 齐谦:“……我已经不高兴了!” “恩?”严瑾顺着齐谦的目光望过去,发现竹筐已经翻到在地,里面,正有一个圆滚滚的粉嫩小团子在往里爬,严瑾脸一黑,连忙弯腰把严皓然从竹筐里抱出来,素手慢慢的拍掉他衣服上的泥巴,向来温柔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以后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了知道吗?” “要要要!”严皓然还不死心,指着竹筐要下来。 “不能这样的皓然。”严瑾直接抱着挣扎不已的严皓然离开菜园,大表嫂二表嫂都是这般大的孩子最难带,果然是真的,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说道理他又听不懂,她又是一副好说话温柔的面容。只有齐谦真的生气了。皓然才会怕,但是现在她哪里会让阿谦再花精力教导皓然。 “娘亲,要!”严皓然趴在严瑾的肩头,眼巴巴的看着菜园子的门。 “不可以,你在那里会打扰到你爹爹的,来,娘亲陪你去玩木头,就知道皓然你喜欢玩木头,就这么决定了。”说着严瑾直接抱着严皓然快速回屋。 严皓然:“嘤嘤嘤t^t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玩木头啊!” 没有严皓然的打扰,齐谦割白菜的速度很快,他数了数,一共是三十二颗白菜,一颗大白菜他们一家吃三天都还有剩的。但是时间长了之后,白菜是会缺水的,必须把外面的几片叶子剥开,只吃里面的菜叶。所有这三十二颗白菜也堪堪够一个冬天。幸好他们还种了一些土豆,冬天的蔬菜是能保证了。 齐谦直接把两筐白菜搬进地窖里面放好,然后又回到菜园子里面,把剩下的,老了的白菜叶拔了出来,抱到马厩喂马了。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洗干净就回屋子里面看书了。 —— 话说刚刚嫁进熊家的齐碧莲很是得意,熊振河对她正是新鲜着,恨不得夜夜黏在一起,这男人床上爽了,出手也十分大方,这银簪子银镯子翡翠玉石什么的都没少给。丫鬟也给配了一个。这渐渐的,就把齐碧莲的眼睛给迷花了,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给忘了。 空闲的齐碧莲正躺在榻上让小丫鬟给她捏腿,这人的时间一多,想起的事情就多了,包括仇人。 一想到齐谦严瑾这对狗男女给她的耻辱她就恨得牙痒痒。还有她那重儿轻女的娘,那爱挑拨是非的大嫂,还有那个像使唤奴才一样使唤她的好二哥,她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现在,就先从齐谦这多夫妻开始吧。 晚上,*过后,齐碧莲趴在熊振河肥胖的身躯上就开始吹枕头风:“相公,我那个堂哥你知道的,欺负你又欺负我,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当然不是。”说道齐谦,熊振河就开始咬牙切齿:“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听熊振河这么一说,齐碧莲不禁喜从中来,手指不断的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勾人至极:“那相公你想怎么拿他不好办呢?” “且等着吧,等我表哥回来有他好看的。先睡觉吧。”这个小妾确实勾人的狠,但是他现在是在是没有力气再来一场了,狠狠抓了下齐碧莲的软柔就闭眼睡了过去,胡声震天。 齐碧莲嫌弃的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肥猪,心里打算着过几天回家一定要上门好好羞辱齐谦夫妻二人一番。 不过,肥猪衣服上的脂粉味哪里来的,哪个狐狸精敢勾引她相公,她定要她好看! 第二天,熊振河还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过午饭之后就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出门了。昨天那个卖唱女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来。 熊振河这个人,他好色是好色,但是又不喜欢逛烟花之地,因为他怕死,怕被传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所以他和他爹一样,喜欢纳小妾,但是又不喜欢让小妾生儿子,他和他爹都是嫡子,自然是不喜欢庶子。同时,他有很大男子主义,就喜欢让女人崇拜着他!当初看上齐碧莲,就是因为去齐碧莲家做客,正好来了一个英雄救美,抱住了快要被门槛绊倒的齐碧莲,于是,他就溺毙在了齐碧莲那崇拜的目光当中。 这个卖唱女……不知道她知道他打算花钱救治她爹爹的病会多感谢他!想到那卖唱女崇拜的目光,熊振河就忍不住阴笑起来。 第40章 “你说什么?好一个狐狸精啊!”齐碧莲听了丫鬟的报告,手里的帕子都快扯裂了,妆容精致的脸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小狐狸精,看我怎么收拾你。小绿,过来!”齐碧莲交代了丫鬟几句话便让丫鬟拿着一个银镯子出去办事了。 “男人不能收拾,我还不能收拾那个小贱蹄子吗?”齐碧莲扭着腰走到梳妆台前,拿出红色的风仙汁,开始慢悠悠地给自己的指甲上色。刘姐姐说的对,男人不重要,只有银子和孩子最重要。在她没有怀上孩子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勾走肥猪的心。 有了卖唱女吸引仇恨,严瑾和齐谦最近的麻烦便少了许多。平静的进入十二月。 —— 这还是严瑾第一次自己过冬,以前,屋子里就就没断过炭,温暖如春。南方的冬天,湿冷,冷得透骨,无论穿得多厚,风一吹,就将冷饮渗进你的骨子里面。严瑾以为自己不怕冷,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以前不怕冷,是因为京城是湿冷,这种冷,在南方的湿冷面前那真的不够看。 向来勤奋的严瑾,因为怕冷,每天早晨都不舍得离开被窝,每次都要抱着早就清醒的“小火炉”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面,直到“小火炉”终于不耐烦了,哭着要起床,这才不情不愿的起来。 刚刚帮严皓然穿好鞋子,这个小胖团子就已经麻利的从自己腿上爬下去,别看他腿短,但一岁零三个月的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健步如飞,一溜烟就跑出屋子。严瑾严瑾只披着一件外套,根本不能跟着出去,只好一边叫喊:“皓然,你慢点跑,等等娘亲。”一边快速的把衣服穿好。 严皓然现在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他爹卧室找他,卧室不见了就去厨房。今天也是,先去了卧室,不见,就跑进厨房,还是没有看见。小嘴一扁,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呜哇!爹爹!我要爹爹!” 那哭声,撕心裂肺,吓得齐谦直接从地窖里面爬了上来,一上来就看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儿子,心里一阵心疼,直接把白菜扔到一边,用灶台上的抹布擦了擦上,直接把小团子抱了起来,冷声道:“哭什么,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刚刚走到厨房的严瑾听见齐谦的这句话感到一阵无奈:“他还小,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齐谦觉得他儿子现在这么嚣张就是严瑾惯的,他认为男孩子应该严厉的培养,于是看向严瑾,一本正经地反驳:“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严瑾:“啊?”这关三字经什么事? 看着少女水眸中的不解,齐谦顿了片刻,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以后要对皓然严厉一点。” 严瑾点头,十分赞同齐谦的决定:“恩,没错,严父慈母,你是应该对皓然眼里一点。可是……”严瑾看了一眼齐谦怀里自得其乐的小皓然,眼含笑意道:“你打算怎么严厉的教导皓然呢?” “……不能总顺着他,要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他所愿的那样,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的,别要求满足不了了就哭。” “恩,说得对,只是……”严瑾的目光落在齐谦轻轻拍打着小皓然背部的大手,状似不经意道:“刚刚是谁听见孩子哭就迫不及待的从地窖上跑上来的?” 齐谦狡辩:“我没有迫不及待。” “可是地窖门没有关,通风口没有关,里面的蜡烛也还没有熄灭。”通风口和门能来不及关,但蜡烛没吹灭,那是该多急啊。 被拆穿了,齐谦有些发窘,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依旧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着直接把孩子塞进严瑾的怀里,再次下到地窖。 害羞了啊。严瑾笑笑,手轻柔的抚摩着小皓然的软软的黑发:“你爹爹今天对娘亲好不客气,所以,我们今天要把脸洗干净一点。” 说着,直接打水帮严皓然洗脸了,如她所说的那样,严皓然白嫩的脸果真被洗得异常的感觉,小耳朵里面的耳屎也一并被洗干净。 “哇哇哇t^t”我不要洗脸,严皓然小手抓着洗脸巾,努力的想要把它从自己脸上拽走,奈何人小力气小,一点都奈何不了。 所以说,再温柔的女子都有捉弄人的时候。 十一月下旬,齐谦便不让严瑾做法了,因为冷水太冷了。 齐谦一边切着白菜一边问:“今天你想吃什么?” 闻言,严瑾放下手中的洗脸巾,弯新月的眉一挑:“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水煮白菜,炒白菜,这两个你想吃哪一个?”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齐谦在严瑾面前也没有一开始的拘谨,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严瑾:“……”她一个都不想吃怎么办,但不能挑剔,现在有得吃就不错了,村子里还有些人口多的人家,现在趁着天冷,毒蛇消失又还没有下雪的时候还要进山去打猎维持生计,他她们现在有大白菜和肉吃已经很幸福了:“水煮白菜吧。”严瑾选,昨天刚刚吃了炒白菜。 “好,那就水煮白菜。”齐谦切菜,生火,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就把早餐做好了。三人刚刚吃完早饭,里正大叔来了。 “大柱叔,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天冷。”严瑾笑着招呼齐大柱进屋子里烤火,然后就抱着严皓然回了自己的屋子,让齐谦跟他商量,因为同来的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她要回避。 齐大柱在炭炉旁边坐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小谦,大柱叔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齐谦坐在一旁,双手放在两个膝盖上,坐姿十分端正:“恩,您说吧。” “小谦呐,这天气一冷,山里的野猪肚子饿了就开始到村里来找吃的了,昨晚已经有两户村民的菜园被野猪给吃光了,所以我们商量决定每晚派几个人巡逻,发现野猪了就敲鼓,我是来和你商量巡逻的时间的。” 齐谦思考了一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大柱叔,如果出银钱出吃食我都可以出,只是你也知道,我家就三个人,我大半夜的出去了,我不放心阿瑾和皓然独自在家。” “你说的也对,只是村里人不好解释啊,这家里有壮丁的都派了人手出来了。”齐大柱一脸为难,齐谦的顾虑很对,可是村们的意见他也不能不考虑啊。 闻言,齐谦想了一会应对的办法,说道:“我家这里本就是村子的边缘,你们就把我安排在这附近巡逻吧。” 齐谦的话让齐大柱眼前一亮:“好办法,那你就负责你们这一片区域的巡逻吧,我再去苏义家商量商量,给你们安排一下值班的顺序。” “恩,好的。”齐谦不是没注意到梁歪两个人眼里的不满,但这关他什么事,送里正大叔出去之后把院门关上,再次回到大堂,发现严瑾已经抱着老实了不少的严皓然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了。 “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好?”齐谦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见桌上冒着烟的热水便知道这是严瑾特意为自己到的,长指捏住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热乎乎的开水暖入人心。 “你做得很好,为何这么说,像是我只会责怪你似的。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是这般形象。” 如此低落的声音让齐谦心里一紧,直接抬头望过去,见她双眉轻颦,满脸幽怨,楚楚可怜,心里十分懊悔,声音也不像是平时的清冷而带着淡淡的焦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经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让村民对我的印象变好了,我害怕我今天这么一做,毁了你的苦心经营。” 严瑾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为自己捉弄他的行为感到十分心虚,但面上却不显,一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的样子:“我怎么会怪你,我这么做也只是希望我们能过好日子而已。不过,真的会有野猪吗?” 在严瑾心中,一直认为野猪是活在山林之中,哪里会跑到村落里面,于是便十分好奇。 “当然,每年的十二月中下旬到春节,是最冷的日子,野猪没有食物便会袭击村庄。” “那野狼也会吗?”严瑾心里一紧,她们的屋子正是桃溪村边缘,往外也就几户人家罢了,离山里又近。 “野狼少有,有了就发财了。”狼皮值钱,野狼来了他正好可以打死他补贴些家用。 严瑾:“……”她说的明明是安全问题,怎么阿谦会扯到银钱上,不过经历了这么一打岔,她心里的不安也消散了了许多。 第41章 “晚上要出去,这休息的时间就少了,你的功课该怎么办”严瑾最担心的还是功课的问题。 “没事的,少睡一个时辰没什么的。死读书,那就成了书呆子了。” “你心里有打算就好。”严瑾并不是什么都要插手的人,齐谦做了决定的事如非必要,她一般都不会反驳,她现在更要考虑的是大晚上出去,怎么给齐谦保暖。 —— “村长,你也太顺着齐谦了吧,就晚上出去巡逻,能发生什么事!”村名甲不服了,凭什么齐谦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想大晚上的躲在被窝里抱媳妇,越想心里越愤愤不平:“他媳妇又不是天仙,用得着这么宝贝吗” “你还真别说,齐谦的媳妇那和天仙也差不了多少了。”村民乙一回想他刚刚看见的仙女般的人儿,对齐谦的嫉妒心就愈发的强,都是穷小子,凭什么齐谦命这么好,不就是长得比他好看一点,比他高一点,比他白一点。为什么他能娶到天仙,自己却只能娶到母夜叉。 “也是,他媳妇真的是顶顶好看,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你们都少说两句,都是桃溪村的村民,就应该互相体谅。”齐大柱听不下两人的混话了,出来主持公道:“再说,小谦不也答应出来巡逻了吗,你们意见怎么还这么大!” 齐大柱还是很有威严的,见他发火,两人顿时就消停了。 齐大柱又去了附近的几户人家商量了巡逻的事情之后就回自己家安排人手巡逻事宜。 他没发现,那两个人和他道别之后转头就去了齐心家里。 ———————————— 桃溪县的码头,一艘中型木船靠岸,接着,来来往往的人开始从船上下来,拎着大包小包,大多数都是外乡人回来过年的。 等到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又下来三个年轻男子,最引人注目的要属最前面那位蓝衣公子,面容白皙,剑眉星目,身材修长,周身自有一番气度。 “公子,这个时候不呆在山庄或者去凌晨,干嘛要来这个小地方啊?” 阿四跟在自家公子身后,蹈蹈走出码头;南方的风湿冷异常,冷得他冷得脸色泛青,嘴唇透紫,不住的打着哆嚏,反观前行的他家公子,淡定自若,对这等酷寒天气,恍如没事人一般。 苏心严没有回答随从的问题,修长的手指缓缓摸上腰间挂着的玉佩,仔细的摩挲。 望着走在前方公子的背影,阿四不解的抓了抓头发,公子为什么又回答他的问题了?又是嫌他问的问题太没有水准了吗?他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小五。 被哥哥用眼神询问,萧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你都不知道,这里肯定是有公子在意的人呗。”只是,公子啊,那位姑娘都罗敷有夫了,你就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被再一次证实这传言的真实性,阿四直接皱起了眉头,随后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公子,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对方还成亲有了娃,真的是天意弄人。 终于走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苏心严直接进了马车,车里一直备着手炉,他直接抓进手里,深吐了一口气,随后拿出暗格里的信,看了冷笑道:“真是眼皮子短浅的东西,二百两银子就满足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珠宝都买不起,呵!” 冷笑的低语还未说话,苏心严俊秀的脸颊,便是骤然僵硬,剩下的话,也是被凝固在了喉咙之处:“这些关我什么事,你过得不好我不是应该最开心吗?”他真是贱,明明无比憎恨严苏瑾和严皓然,却又总忍不住跑过来看她们。 “阿四。” “是,公子。”听到主子的叫唤声,阿四立即骑着马走到车帘旁。 “还有多久到大年三十。” “还有二十一天,公子,是要给太子备礼了吗?” “这个不急。”苏心严低头,淡漠的脸上总是散发着一种超然局外的气息,那双黑白分明的朗目中早已没有平时的温润如玉,极富神采的瞳孔中似有若无的漂浮着一丝忧伤。 快到新年了,为什么我却更加想见你!苏心严的脸上倏然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如朗星般的俊目之中闪现着极其复杂的云海倒影,没有任何的言语。 既然我想见你,那么久一定要见到你。苏心严唤来小五,给他下了三个任务让他去办。 接到任务的小五,心里对主子的怜惜更重了。 第二天,奢华的熊员外府大门,两辆古朴的马车停在外面,从上面下来了一对中年夫妇,接着又有一位美丽的少女从上面走了下来,她眉如画,朱唇涂红,鹅蛋般的小脸,瘦削而丰满的娇躯,配上那随风摆动的火红衣衫,顿如天上下凡的仙子般。 下午她离开的时候,齐碧莲便收到了一个让她如丧考批的消息——熊振河定亲了,未婚妻是隔壁县县令的千金,她该怎么办?齐碧莲直接伏倒在软榻上,脸孔一下子煞白,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从灵魂深处一下子传遍了他的全身:“身份这么高贵的主母,她怎么招惹得起,还有她算计那卖唱女的事情……”想到这一点,齐碧莲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看来她要回娘家一趟。熊振河只是定亲,那美丽的女子还没有住进员外府,所以晚上他还是在齐碧莲这里歇息的。*过后,齐碧莲趁机提出要回娘家一趟,熊振河想都没有想,直接答应了。 第二天,一辆涂着红漆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桃溪村,顿时引起了围观村民的议论。 这还是齐碧莲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关注,顿时笑靥如花,甚是得意:“呵呵,这群乡巴佬,一辆马车就让她们这么羡慕,等看见她戴的金银珠宝那眼睛还不是要瞪出来。”想着,齐碧莲不经意的用手剥开窗帘,露出了她皓白手腕上那镀金的银手镯。 顿时,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这碧莲还真的发财了,这穿金戴银的!” “是啊,这嫁了一个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村民的议论让齐碧莲别提多得意了,这因为熊振河定亲消息带来的恐惧也减少了很多。 苏大婶最看不过齐心一家,包括齐碧莲,立即出言讽刺道:“嫁?不过是个妾而已,看你们一个二个羡慕的。” “又是这个泼妇!”齐碧莲气得都快把手中的帕子给撕裂了,气冲冲的放下车帘:“快点走!” “是的,齐姨娘。” “哎呀,我女儿回来了。”齐碧莲刚刚进村,就有村民告诉齐大伯娘了,所以她立即守在门口,齐碧莲一下马车就笑容热情的迎了上去,仿佛多想念这个女儿一样。 齐碧莲要的就是这种全家都捧着她的样子,特别是她那心眼子多多的嫂子,现在不也得捧着她。齐碧莲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子,搭着她娘的手进了小院,仿佛娘娘出巡一般。 一进到屋子,齐碧莲立即将头上的其中一个小银簪子拔了下来放在她娘手里道:“娘,女儿不孝,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这簪子给你,想吃什么了自己去买。”齐碧莲也不过是看她嫂子嫉妒的眼神故意这么做罢了,银簪子加上工艺,可比银子贵多了。 齐大伯娘笑得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手里额银簪子,但还是故意推辞道:“哎呀,你留着用吧,为娘担心你在婆家过得不好。”话是这么说,但手却紧紧抓着银簪子。 “没事的,没有看我再问相公要,您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回去了都不安心。” “是啊,娘您就收下吧。”齐达媳妇也劝道,心里却在想,你就算看在你哥哥和你侄子的面子上也要给我一些东西啊。 “这……那我就收下了。”齐大伯娘直接把银簪子收进怀里,生怕别人抢走。 “先进去吧。”齐大伯见发达的闺女回来,那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但一直站在院子里也不是个办法,便让大家先进屋了。 “好的,爹。”齐碧莲笑着跟在齐心后面进了大堂。 齐达媳妇见小姑子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心里那个气啊,她可是她亲嫂子,这也太不讲情面了吧,我们可是一家人,不过她现在也不敢得罪齐碧莲,毕竟这可是一颗摇钱树。早知道她能嫁给富家公子哥,她当初就应该对她好一点了。 不过,看在大郎的份上小姑子也应该给自己见面礼,齐达媳妇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直转身走出小院,去狗蛋家去把她儿子叫回来,等他姑姑走了,有的是时间给他玩的,现在先回家问他姑姑要礼物比较重要。 第42章 齐碧莲让丫鬟把带回来的礼物搬下来,她直接以熊振河找齐开有事直接将齐开拉进屋子里,其他人也没有怀疑,毕竟熊振河还是齐开介绍给齐碧莲的。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齐开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吃着齐碧莲带回来的桂花糕,还真别说,她嫁给熊振河还真的是有点用的。 “二哥,熊振河定亲了,是邻县县令的千金,我该怎么办啊?”想到以后的好日子没有了。齐碧莲就心疼,她以后可是要风风光光当官外面已是一片素白,满地铺上了薄薄的雪夫人的人。这熊振河他爹可是捐了一个员外,他舅舅又是桃溪县下一任县令,她无论如何都要紧紧霸着熊振河的心。 “能怎么办,别人出生比你好,劝你忍一忍。”当初他就跟她说了,妾是玩物,她还是要当,熊振河定亲是必然的。 齐开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齐碧莲十分恼怒,但现在她只能求着齐开想办法,只好讨好的笑了笑:“二哥我们是一家人,我如果不好过了,你们还能得到这么多好处?熊振河要是成亲了,大妇要是对付我,能放过你们?”不得不说齐碧莲这嫁入熊振河,脑子都变得聪明了,这一番话下来,把齐达的心情都给弄得沉重了。 很明显,他被齐碧莲给说服了。一想到折断日子的新衣服和这些好吃的点心,他就不能接受以后又回到那拮据生活的日子。眉毛一皱,思索着解决的办法。蓦然,两眼一亮,看着面带忧色的齐碧莲道:“你尽快怀孕,要是生下一个男孩,那就是庶长子,荣华富贵你有的是。如果是个女的,想来那大妇也不会放在眼里,顶多是恶心一会儿罢了,有可能还会退亲。” 齐开的提议真的是说进了她的心里面,但是这件事情有一个最大的阻碍:“可是,每次我都会被要求喝下避子汤。”只要知道些礼法的人家,都不会再新妇进门之前允许庶子庶女的出生,熊振河是浑,但他有一对精明的爹娘,他们可不浑。 齐开冷笑:“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该怎么去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说完又想起了他刚刚得到的消息,直接走到书桌前,提笔把齐谦巡逻的时间给写了下来。然后把这张纸交给齐碧莲:“把这个给熊振河,我们能不能报仇就看看熊振河打算怎么做了。” 一听见可以报仇,齐碧莲脸上就不由自主的带着欣喜的笑意:“二哥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交给熊振河的。” 得到了应对方法,齐碧莲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开始在家人面前炫耀她在熊府的富贵生活,差点没把她大嫂给嫉妒死。走的时候还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给她大嫂,气得她脸色都扭曲了,直直在心里暗骂齐碧莲。 —————————— 这两天,几乎每晚都有野猪袭击菜园,急得里正齐大柱连夜把巡逻的人手安排好,齐谦和苏义大儿子还有另外两个青壮年一组,第一天就轮到他们巡逻。时间匆忙,急得严瑾刚刚吃完早饭就开始赶工想要把棉帽给缝制出来。 “你这是要巡逻多久啊?”严瑾手中的针线随着她的纤指在黑色的布中快速的穿梭,前面,是烧得正旺的炭炉,炭炉旁边,是一个俊秀的黑衣青年,青年怀里,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胖团子。 “应该是到天亮吧。”天亮了这些野猪才会回到山林里。 闻言,严瑾动作一顿,精致的小脸微微带上了忧愁,秀眉轻皱道:“这么久,那是要准备些吃食了。” 就在说话间,外面竟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洁白似银的雪,轻轻地、悄无声息地下着,不一会,外面已是一片素白,满地铺上了薄薄的雪。雪,严瑾见了很多次,以前都还觉得素白的雪诗情画意无比,现在却只觉得异常的厌恶:“都下雪了,野猪怕也是怕冷,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齐谦摇了摇头:“正是因为下雪,野猪才会更加肆虐,因为山里已经找不到什么吃的东西了。”今晚,野猪肯定会下山,他绝对不能离家太远,也幸好是他们负责的是家附近这区域。 听了齐谦的话,严瑾心里更加担心了,手中缝制的速度更快了,但即使是这样,棉帽子还是没能赶出来,严瑾只好盯着齐谦,让他多穿些衣服。 他们是越好二更天出去的,在这之前他们还能睡一会。严瑾就没睡着,听到动静之后急忙起来披衣服,点燃蜡烛,手拿着烛台走了出去。 齐谦这个时候正提着剑准备出去,严瑾忍不住怒哼一声道:“再多穿一件衣服。”明明晚上歇息之前说好多穿衣服,怎么现在又只是只穿着棉袄,她不是缝了一件披风。 糟了,被发现了,齐谦先是心虚,但看见严瑾只发抖的身影时俊脸也直接沉了下来:“你先回去歇息,这么冷得天,炭炉也熄灭了,你起来干什么呢?” 竟然还敢凶她?!向来甚解人意的严瑾性子也起来了,小脸一沉:“你先去把披风加上。” 齐谦也很执拗:“你先回去把衣服穿上。” 严瑾把头一扭:“我不回。” 齐谦紧抿唇,他该拿这个耍性子的女子怎么办,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上那一粒粒的鸡皮疙瘩,齐谦再也忍受不住了,直接上前将严瑾扛起来搬回屋子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严瑾忍不住惊呼出声,但一想到这已经是三更半夜,一点点响动全村都会听见顿时又捂住嘴巴。只是,这姿势让她头昏脑涨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处在温暖的被窝当中。 “齐谦,你!竟敢!”严瑾美眸瞪着眼前这个俊秀的青年,心里十分委屈,她不还是为了他。 看着脸颊鼓鼓的心上人,齐谦忍住了想要戳一戳的冲动,声音放柔:“我去穿衣服,你睡觉。” “真的?”严瑾先是一笑,随后又撅起嘴巴:“你别骗我。” 齐谦点头:“骗你的是小狗。” 严瑾轻哼一声:“你在我面前又不是第一次当小狗。” 齐谦:“……”他有吗?他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刚刚想问,门口就传来苏大哥叫唤的声音,只好作罢,深深看了一眼严瑾:“你歇息,醒来我就在家了。” 严瑾闻言,也不再使性子了,眼中满是柔情地看着齐谦:“恩,你注意安全。” 第43章 【一更】 披风虽然保暖,但是太阻碍行动了,齐谦想了想,还是回了屋子里面多穿了一件小棉袄背心,这样也算作是多穿衣服了,他就不是食言了。 这时雪已经停了,幸好雪下得不厚,脚踩在上面也只是留下一个比较深的脚印而已,并不会使人陷在里面。出了院门,苏海已经扛着锄头等着了,看见齐谦时暧昧的笑了下:“弟妹舍不得你出来了吧?” 齐谦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的甜意却充斥着奇经八脉。 苏海问的时候也没有指望齐谦这个寡言少语的能回答他,也不在意,直接和齐谦去和另外两个人汇合了。 凛冽的北风将人吹得瑟瑟发抖,齐谦和苏海还好,一个练武身强体壮,一个常年身体做农活,同样身强体壮,另外两个就不一样了,虽然穿着厚厚的棉服,但还是不住的打斗,直接提出巡逻半个时辰就回去了。苏海当下就火了。 “你说你们干的这是什么事啊,半个时辰?野猪都还没有下山呢。” 其中一个比较瘦削的男子梗着脖子反驳:“那一个晚上就这样干吹着冷风,再说都这么冷得天,白菜叶早就割完了,菜园子里面还有什么?就为了一些剩菜让所有人大晚上的都不睡觉?” 苏海范反问:“可是鸡鸭马牛呢?这些也不重要?”是,大部分人都把大白菜割了放进地窖里,可是那只能是像齐谦这样人少地多的人家,那些一户十几口人的,菜园子里的菜就没有断过,必须一直种才能保证有菜吃。 瘦削男子冻得发紫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想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不甘心的抱怨:“那也不用一个晚上就这么干守着,人都要冻死。”这么大的风,火把都被吹灭了,也幸好下雪,亮堂一些,要不然就是两眼一抹黑了,不被野猪偷袭就不错了,还提什么赶跑野猪。 “里正早就想到这个了,跟我走吧.”说着,苏海带头先走一步,将三人带到桃溪村外围房子较为密的地方,只见两家土墙旁边有一堆木头,进到这中间,风也小了许多。 苏海直接抱着一摞木头生起了一个火堆,温暖的火光将黑夜照亮,齐谦不带感情的看了三人一眼,冷淡道:“我先去巡逻了。”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三人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最后,那背影与黑夜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天气本来就够冷的,还要面对他的冷脸,真的是。”瘦削男子小声抱怨,但在苏海不满的目光的注视下,还是渐渐消了声。 ———————— 齐谦径直朝着家里走去,他不放心阿瑾和皓然,万一有人潜进去,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嘴巴也解释不清楚了。本来就离得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小院,门口,齐谦没有进去,只是围着房子周围巡逻。月光静静的照着大地,雪反衬着月光,晶亮晶亮的,远天还有几颗寒星,夜是那么的寂静,突然,前方传来猪的哼叫声,虽然很轻,齐谦还是听见了,握紧手中的剑,全身警备起来。 掉头,用轻功想着其余三人休息的地方赶去:“野猪来了。” “什么?你不是骗我们的吧,我怎么一点声响都听不到。”瘦削男子眼神里带着怀疑。 齐谦懒得搭理他,直接对着苏海说道:“锣鼓带上了吗?跟我来,顺便敲响锣鼓。”说着直接捡起墙边的火把,放进火堆里点燃。风一吹,火把明现明灭,但还是没有熄灭。 “带了。”苏海也学着齐谦点燃了火把:“小谦快带路,趁着它们还没有偷吃到太多东西,我们快点找到它们。” “恩。”齐谦从来不废话,直接带路。 越走进,猪的哼叫声便愈发的明显,趁着月光他们能看见菜地里一头头黑影晃动的身躯,苏海直接“嘭嘭嘭!”敲响了锣鼓。 这突入起来巨大的声响直接惊动了野猪,野猪顿时嚎叫起来,慢慢的逼近两人。 齐谦脸直接黑了,这人脑子也太不好使了,不早点敲锣,非要走进了才敲,还只有两个人。但敲了就敲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后撤!”齐谦压低声音。 苏海还没意识道他做法的不妥,但是也知道要跑了,因为野猪太多了,他以为只是几头,但现在粗略一看,足足二十多头,山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野猪的? 从小在桃溪村长大的苏海心里十分明白,饿惨了的野猪是那种明知敌人强大还不顾一切送死的族群,只要能找到吃的,什么都不顾。 “怎么办?”苏海喉咙咽了咽,大冷天的额头都渗出了汗珠,脚步也紧紧跟着齐谦往后撤。 “等援兵。”齐谦也感到了不妙,同时心里也十分疑惑,这么多野猪袭击村庄?他平时进山路打猎也很难看见野猪,这山里什么时候这么多野猪了?而且都集中来了桃溪村。 “跑不了了。”苏海十分紧张,因为野猪已经跑到他们面前,虽然只来了四五头,但只有两个人也对付不了啊。 “打吧,不能往后退了。”齐谦看了下周围的屋子,心中一跳,再往后退就到他家了,万一冲破土墙伤到阿瑾和皓然怎么办? 齐谦直接拔出剑,施展轻功知己跃到野猪头顶,长剑直接将野猪的脖子割破,山间的野猪本就皮糙肉厚,这把剑又是在集市上买的普普通通的剑,没能将野猪头斩下来。 “哼哼!~~~”陡然,凄厉的猪叫声响起,身体直接剧烈晃动起来,旁边的野猪也攻向齐谦。 “愣着干嘛?快叫人啊?”齐谦立即朝呆愣的苏海怒吼道,同时用轻功踩着野猪头顶,快速跃到一旁的树上。只是这树的树叶都掉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丫,一点躲藏的地方都没有,野猪不用找都看见了躲在树上的齐谦。三头野猪立即围在树下,开始撞树,不一会树便已经不稳,齐谦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哼唧!!!~~”野猪的嚎叫声再度响起,大量的野猪立即朝齐谦所在的树下围攻过来,显然是不会善摆甘休。 这么大的动静了。还一个人都没有,齐谦的心渐渐的冷了下去,目光一凛,心中杀机奔腾,手里的长剑一转,只见空中一到白光闪过。接着“嗤!”“噗!”的声音想起,一头头野猪被刺穿身体,齐谦山目光冷厉,似乎回到当年独自一人回到桃溪村被人指指点点谩骂的场景,心中的杀意更加的强烈了。 “都死去吧!”齐谦的剑犹如游龙,将他整个人都保护在其中,一剑剑刺向向他扑来的野猪。但是野猪实在是太皮糙肉厚了,一剑根本打不死。不一会,齐谦白皙的脸上便被野猪血喷上点点红梅。 “嗤!”“嗤!”“嗤!”……废了好大力也才杀死六头野猪,齐谦宁愿他们是野猪,至少脖子细,一剑可以斩断脖子。 野猪越来越多,不宜久战 “我来了,齐谦兄弟。”就在齐谦苦苦奋战时,苏海终于带着村民举着火把扛着锄头赶到了。只是野猪的仇恨全都在齐谦身上,一点都不搭理那朝它们赶过来的村民们。 但这也给了村民机会,只见锄头,柴刀,猎刀都齐齐朝着野猪打去, “哼唧!~~~”最外圈的野猪疼的直嚎叫,注意力也终于从齐谦身上挪走了一些,对此,齐谦真想骂一句——傻瓜,没带脑子出门,你带把菜刀也比锄头好啊,锄头只能让野猪破一层皮,其它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激怒了野猪。 “哼唧~~”被激怒的野猪立即调转矛头,直指那些伤害他们的村民。这些庄家汉子虽然常做农活,身强体壮,但也奈何不了狂怒的野猪,一群人顿时四散逃命。 齐谦无奈,只好大声喊道:“大家收缩圈子,三个人对付一头野猪。” 疲于逃命的村民们哪里听得进去齐谦的话,还是一团乱。慌乱之中,已经有几个村民被野猪撞倒在地,踩得头破血流。 齐谦无奈,只好提前用轻功飞到人群中,用力将靠近的野猪刺死,同时拉起倒在地上的人,冷声道:“逃有什么用,你们跑得过野猪,还不快打!” 这一句话提醒了大部分人,很多人都拿着武器开始反抗。 “哼唧!~~~~”野猪的惨叫声将整个村庄的人都给惊醒了,严皓然被吓得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急得严瑾直接起身点燃蜡烛,用襁褓包裹住严皓然,温柔地哄着他:“皓然别哭了,娘亲在这呢。”阿谦,你可千万要平安归来啊! “哼唧!~~~~~” “哇哇哇!!!!” 野猪的嚎叫和儿子的哭声让严瑾头昏脑涨,心里愈发的想念齐谦,心里的担忧也愈发的浓重。 当大家团结起来打野猪的时候,他们还是占据着人数优势的,渐渐的,他们开始占据上风,齐谦把铁剑从野猪身子里□□,宣告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突然,远处一直箭笔直的朝齐谦射过来,直接射在他的肩胛上,手里的铁剑顿时掉在地上。 “齐谦兄弟,你怎么了?”苏海第一时间发现齐谦的异状,连忙跑了过来。 齐谦没有搭理他,而是观察着周围,到底是谁射的箭,可惜,一无所获。长久的战斗已经让他浑身疲惫,摆了摆手:“我没事,天亮了麻烦您帮我去请个大夫了。” “天亮再去请大夫就晚了,我直接用牛车拉你去镇上吧。”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再加上请大夫来回的时间,太久了。齐谦想了一会,直接答应了:“好,不过能不能麻烦嫂子过来陪一陪我妻子,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苏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行,应该的。我叫我娘吧,她力气比较大。”这次打野猪,齐谦功劳最大,让她娘陪陪齐谦又怎么了。 “多谢,我先回家换套衣服,你好了就来叫我吧。” 听了齐谦的话,苏海整个人急了,连连劝阻:“可不能换衣服,这箭可不能动,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齐谦想想也是,遂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我先回家了。” 听见自己的话被齐谦听了进去,苏海十分高兴,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摆了摆手:“行,快回去吧。” —— 外边的猪叫声已经平息,严瑾估摸着战斗已经结束了,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那野猪凄厉的吼叫声,小皓然很快的也被哄睡着了.把他放进被窝里,盖好,严瑾就穿好衣服鞋子走出屋子,在大堂里痴痴的坐着,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小院,身体都冻得麻木了。 当听见院子里开门的声音,严瑾“咻!”的一下站了起来,当看见齐谦的一瞬间,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 此时的齐谦十分狼狈,脸上的血已经凝干,但那深深嵌在肩膀里的箭却让严瑾整个人慌乱得语无伦次起来:“怎么了,痛不痛?我们去找大夫吧。” “阿瑾,我没事,你不要着急。”齐谦轻声安抚着严瑾:“阿瑾,待会苏大婶过来陪你,我和苏海去县里看大夫。你现在先去打盆热水给我洗脸好不好?” “好,你等等我。”说着严瑾直接起身,跑进屋子里面,拿出两个装着热水的牛皮袋,又跑到院子里拿回木盆和毛巾,将牛皮袋里的热水倒进木盆,拧干毛巾,轻轻的擦着齐谦脸上的血迹。随着干涸的血迹渐渐消失,露出原本白皙的面庞,也露出了那细小的、红色的划痕。 严瑾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亦痛,红唇紧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齐谦的手上,烫伤了齐谦的心:“阿谦,我们以后不要管这些事了,村民们的看法跟我们无关,我只要你平平安安,是我错了,我不该这般在意外在的名声。” “别哭。”齐谦看着心爱的女子哭得那么伤心,简直是心如刀绞,长指温柔的想要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但却总也擦不干净,心愈发的痛了:“阿瑾,我没事的,你不要自责,如果不是你帮我把名声弄好,那你和皓然早就被齐心一家害死了,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也没有伤及要害。” “不许你这么说!”严瑾红着眼眶瞪了齐谦一眼:“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答应我好不好?” “不好。”齐谦直接拒绝了:“人,处在红尘之中,那必然是有所牵挂。我的牵挂就是你和皓然,如若你们不在了,那我或者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下到地府去找你。” “你?”严瑾看着齐谦,却被他眼里的灼热给烫到了,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只觉得有一丝情愫荡漾在彼此之间,虽是淡淡,却无处不在,让人觉得隽永,让人无处可逃。 “所以,阿瑾,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下去,要不然……” “别说了,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严瑾说着,伸出纤纤玉手,点住齐谦的唇,也制止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齐谦拉下严瑾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认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虽然阿瑾是女的,不能用君,但在齐谦心中,严瑾就是那个天。 “谁说我不知?”严瑾轻轻地笑了,轻抚着他的好看的眉眼,柔声道:“你可要听好了,我直说一次,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你明白了吗?” 这还是严瑾第一次给他承诺,齐谦都呆愣了,随后便是狂喜:“明白!我愿负进天下人,也不愿意负了你。” 闻言,严瑾笑笑,没有说话,手继续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也没见阿谦擦什么,怎么皮肤这般光滑?难道只是年纪的原因,可是苏大哥和阿谦一样都是十七八岁,怎么脸这般糙。严瑾摸着竟然有些舍不得放开手。 齐谦更不会傻着拒绝,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彼此都不发一语,所谓无声胜有声,让一点灵犀互通,让心灵互相交融。夜幕深垂,寒风似乎也不如往日的料峭。 直到某个煞风景的声音想起来:“齐谦兄弟,我们走吧。”说着,苏海和苏大婶也渐渐地出现在她们眼前,严瑾此时早已经收回手坐在凳子上,两人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阿瑾,我先走了。”齐谦起身,看着严瑾。 “你快去吧,带够银子了吗?”严瑾问。 “够了。”齐谦走到苏海身边,对着苏大婶抱拳:“苏大婶,就麻烦你陪陪阿瑾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快去看大夫吧。”苏大婶看着齐谦肩膀上的箭,感觉自己的肉都在疼,小谦人还真好,就是不知道哪个挨天杀的在背后下黑手了。 “阿瑾,你把门带上。” “好的。”严瑾立即跟在齐谦和苏海后面,等两人的连同牛车都不见了之后就把院门的门栓从里面给拴上。 “苏大婶,我们歇息吧,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陪我,真是不好意思。”说着,严瑾便领着苏大婶走进自己的屋子。 “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谦可是这次打野猪的功臣,不仅菜地保住了,全村都能吃上猪肉了。”苏大婶心里自然是十分感激齐谦的,就凭他遇见危险第一个让阿海跑这一点,就是她们老苏家的恩人。 严瑾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干净的被子放在床上,然后她爬到最里面,小皓然睡在中间:“苏大婶,你睡最外边行吗?” “哎,行。”苏大婶利落的爬上床,盖上被子,感受着身下那软软的褥子,心里十分羡慕:“阿瑾,你的床真舒服,这床肯定很贵吧?” 严瑾笑:“只是多铺了两床被褥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闻言,苏大婶撇了撇嘴,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要知道,被子都是要花银钱买的。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她很快的就睡着了。反而是严瑾,这还是第一次和外人睡觉,十分不习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直到天亮她才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 由于是坐着牛车,速度比马车慢了一倍不止,不过时间刚刚好,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天亮,医馆也正好开门。桃溪县最有名的医馆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济仁堂,熊振河家开的,一个是百草堂。齐谦要去的自然是百草堂,他和熊振河有仇,他怕去百草堂会被毒死。 医馆虽然开门了,但是大夫还没有来坐馆,齐谦和苏海只好在里面等,等了半个时辰,大夫终于来了,苏海立即走到大夫身边,恳求道:“大夫,求求你帮帮我兄弟,村里昨晚来野猪,他一不小心被射伤了。” 闻言,老大夫立即走到齐谦身边,望闻问切了一番,感叹道:“你可真是条硬汉子,这么久都不吭一声,只是再不处理这条胳膊就废了。”老大夫立即让小童把医药箱拿上来,又上了一盆热水,开始拔剑。这整个过程中,齐谦一声都没有坑,肚子忍了下来,可见其心性。 医馆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靠了一辆马车,突然,两只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一张纸条从窗帘后面申了出来,小五立即接过纸条。 “把这消息立即给县令家的少爷送过去,马上。” “是,少爷。”小五立即消失在马车周围。 —————————— 包扎好伤口,大夫又给齐谦开了几帖药,是益气补血的。两人又坐着牛车赶回桃溪村。只是,刚刚离开县集市不远,一声声:“齐谦!给我站住!”止住两人回家的动作。 齐谦回首望去,只见数十米外追来□□位拿着木棍的大汉,冲前头的是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青年,他肯定,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人,那么到底是谁找来了。 齐谦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跳下牛车,挡在苏海面前:“你先走,别磨蹭,去搬救兵,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完蛋。”一个人他还有跑得可能,两个人就插翅难飞了。 苏海本来也在纠结着逃跟不逃,现在听齐谦这么一说也不纠结了:“哎,我马上去。”说完,就甩了甩牛鞭,驱赶着牛走了。 他们的目的主要就是齐谦,对于苏海这个乡巴佬,有多远滚多远。 “你是谁?”齐谦看着那青衣青年,开门见山道:“找我有事?还是找我报仇?” “够爽快!”李耀华突然欣赏起齐谦来,可惜两人是情敌:“我找你有事,事成就是朋友,事不成那就要报仇了。” 齐谦懒得和他虚以委蛇,直接问道:“什么事?” 这么直接,我喜欢!李耀华更加欣赏齐谦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你配不上阿瑾,她应该是我的。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和阿瑾和离……”这话还没有说完,鼻子直接被石块砸中,顿时,两道殷红的血从鼻孔缓缓流下。 李耀华摸了摸脸上的血,脸色冷冰冰的,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直盯着他:“从我出生开始,还没有人敢打我,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给我上!” 李耀华一声令下,他周围的打手直接朝齐谦攻了过去。这些人脚下生风,显然是有些武功底子,比熊振华以前带来的跟班难对付多了,再加上他现在没有武器,右手还伤者,只怕难以应付。 齐谦冷着脸思索着脱身的办法,眼睛却紧密的盯着他们的动作。突然下蹲,木棍从齐谦的肩膀旁滑过,齐谦立刻踢出三脚。直接将靠近他的两个人踢到。 李耀华见了十分诧异诧异,没想到齐谦能轻易躲过攻击,而且还反击,幸好他早有准备:“给我上,不要打死就行。” 打手们听了李耀华的话,劲头更大了,木棍都朝着齐谦的腿打去。齐谦踢出的的腿立刻改变轨迹,运气跳起,踩着最近一个打手的木棍,以此为支点再跳,踩着他们的肩膀直接跳出他们的包围圈。 李耀华看了原本势在必得的面容顿时变为凝重,冷笑一声:“嘿嘿,果然有两下子,我本是个惜才的人,可惜你不识抬举,你们都给我上,命也可以不用留了!”李耀华阴笑道,如同暗地的老鼠,明明外表却是一个翩翩青年,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你敢觊觎我的阿瑾,简直就是找死!”齐谦脸色一片阴沉,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既然跑不了,那还不如拼一下,或许有一线生机。 想着,齐谦出其不意的抬腿踢向离他最近的打手,直接将他踢到在地,夺过他的木棍,与众人缠斗起来。他的木棍总是攻向人的要害,一时间也不见得落了下风,只是他的手本就手了剑伤,这一扯动,伤口又裂开,殷红的血液顺著他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面,血染的地面快速扩张,他却浑然不觉。 仿佛麻木的傀儡,只知道打架,但双拳难敌四手,一不小心他就被木棍打在右肩膀的伤口上,一阵剧痛,手中的木棍“哐!”的一下掉在地上,没有了武器的他,更加薄弱,不一会身上就挨了几棍,反抗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丝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顺流而下。终于被人一脚踹在地上,瞳孔里能清晰的看见向他脑袋打来的木棍,顿时心如死灰。 他还没有娶到他爱了六年的女子,怎能就这么死去,真的是不甘心呐!他不甘心! 或许是老天开眼,就在他等死的时候,眼前的壮汉突然被人踹翻在地,这个人他认识,是他那天救下的主仆两人中的那个仆人。难道真的是援兵,齐谦意识渐渐迷糊,最后昏了过去。 接着几只箭先后朝那些围着齐谦的打手射去,也不取他们性命,只是射在他们腿上,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谁?,给我出来!”李耀华额头上青筋暴露,是谁坏了他好事,绝对不能轻饶。 “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也敢这么嚣张,还真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话音落处,一个高瘦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缓缓朝李耀华走来,只见他四肢修长,眉清目秀。身穿白色劲装,神态从容温和,乍看之下仿佛一名饱读诗书的秀才,没有半点赳赳武夫的气质。他目光清澈明亮,含着三分笑意。与李耀华一触,微微笑道:“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就快死了,就你这样的也敢对阿瑾生出不轨之心,真是好大的狗胆!”说道最后,苏心严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冷笑,与他翩翩佳公子的外表十分不符,却让人觉得更加的诡异了。 李耀华一听,怒不可揭:“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小五,把他带到李县令家里面,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 “是的,少爷。” “至于这个。”苏心严脚尖踢了踢地上昏迷不醒的齐谦,冷笑一声:“还算是个汉子,抬上马车,给他上些药,别让他死了。” “好的。”阿四恭敬的答应了,心里却十分愤愤不平,救了情敌也就算了,凭什么还对他这么好,少爷什么时候心地这么善良了?转性了? 第44章 【二更】 马车的速度要比牛车快多了,苏海再怎么鞭打着老牛,还是被苏心严乘坐的马车超了过去。 昨晚那声势浩大的打野猪行动让整个村都没睡好觉,所以过了平时她们起床的时辰,严瑾,苏大婶和严皓然也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突然,小院里传来呼喊声:“请问是齐谦家吗?!”见没有人开门,这声音又拔高了一些,最后已经可以算得上吼了。 严瑾被这叫喊声叫醒了,微微的凝眉,起身穿上衣服,再简单的盘了一个妇人鬓。擦了擦眼角的眼屎,这才走出去开门。 “呜哇!娘亲!”严瑾刚刚走,严皓然也醒了,一看见床上躺的不是他娘,立即哇哇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着就要往下爬。 苏大婶立即拦住他:“小皓然不哭啊,苏奶奶帮你穿衣服。”严瑾醒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因为床太软太不舒服了,想着多躺一会。 —————— 严瑾推开院门,便看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袄的高瘦的年轻男子,心里十分疑惑,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难道是来找阿谦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严瑾问道。 眼前这女子虽穿得十分朴素,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丽,沉鱼落雁脸孔,吹弹即破的肌肤,那周身的气度比他在京城看见的贵女也不遑多让,难怪公子动心了。阿四打量了一会严瑾,这才开口回答:“我家公子在路上救了一个人,他叫齐谦。” “什么?”这个消息有如晴空响起一个焦雷,震得严瑾身躯摇晃,两眼晕黑,她鼻翅儿急速翕动,嘴唇抖动,连声音都发了僵:“他在哪?” 阿四指了指身后边的马车:“马车里。” 严瑾立即越过阿四跌跌撞撞跑向马车,掀开车帘,当看见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齐谦时,整个人就如同泡在冰水中,浑身僵硬,右手狠狠的掐了大腿一把,剧痛使她很快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眸里闪过一丝探究却很快的隐了下去,朝他福了福身:“恩人,多谢您的相救,只是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阿谦扶进屋子里吗?” 使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到这男子生气了,只是他带着面具,严瑾不能看清他的神色。 “阿四。”白衣男子嗓音有些低沉,但很清晰,又不是那种老道的低沉,反而十分悦耳。 “知道了少爷。”阿四走到马车另一边,两手一使力,直接将齐谦扛了起来。这么粗鲁的动作看得严瑾十分心疼,但现在的她哪里能抱怨,只好在前面带路:“恩人请跟我来。” 刚刚进到院门便看见抱着小皓然走出来的苏大婶:“哟!小谦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 “娘亲抱!”小皓然一看见严瑾便张开小手朝她扑了过去,严瑾这个时候哪有时间照顾严皓然,面色焦急地恳求着苏大婶:“苏大婶,麻烦您先帮我照顾一下皓然。” 苏大婶连连点头:“行,你快去照顾小谦吧。” “多谢苏大婶了。”严瑾带着阿四进了齐谦的屋子,让他把齐谦放在床上,随后便朝他拜了拜身:“多谢恩公,只是我现在需要照顾我相公,还请两位恩公先在大堂那坐着稍等片刻,让我腾出手来感激两位的救命恩情。” 话音一落,门口立即想起了苏心严的声音:“他身上的伤大夫已经看过了,药待会也有人送过来。”他走到严瑾面前,眼里满是复杂,随后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齐谦,嘴角略晚弯起:“我口渴了,你先去泡壶茶吧。” “可是……”严瑾有些为难的看向床上的齐谦,她想先照顾阿谦。 见状,苏心严面色直接沉了下来,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怎么?救命之恩让你泡壶茶都不行?” 严瑾十分着急又无奈的解释:“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我家相公,还望恩公理解。” 只是这一解释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苏心严更加生气:“不放心我让阿四再去请个大夫,我现在就想要喝茶。” 这人,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严瑾有些埋怨,但她现在只能照做,她和苏大婶这两个女人能把这两个年轻男子怎么样,而且,她也需要烧一些热水帮阿谦擦擦身。 思前想后,严瑾还是照做了。 严瑾一走,阿四立即开口询问:“公子?真的要去请大夫?”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不满。 “我叫她去烧水她就去烧水?她竟然去做这些粗活?”苏心严只觉得心里阵阵揪痛。 “公子?”见自家公子不回复自己,阿四又问了一遍。 苏心严这才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去,去把大夫给我请过来。” “是,公子。”虽然不情愿,但是主子的命令他必须服从,阿四还是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发信号了。 这下,屋子里便只剩他,苏心严走到床边,用一种近乎轻蔑的眼神打量着齐谦:“你何德何能,让她为你做到如此地步,真让人……”话说到一般,下袍便被人扯住,苏心严低头,一个白白嫩嫩的胖娃娃,心情莫名的变好了,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恢复了平时的温润:“小胖娃娃,你干嘛?”他现在可是带着面具的,难道他不怕他?胆子够大,好! “抱抱。”严皓然松开抓着苏心严一炮的手,朝他张开藕节般的手,奶声奶气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抱抱我!” “你说让我抱我就抱呀?”苏心严弯腰,长指戳了戳他胖胖的小脸蛋,恩,果然够滑够软,看来他照顾你照顾得蛮好的嘛,还算是有点用。 小孩子都这么认为,你一旦弯腰朝他伸出手,就是要抱他的意思,所以严皓然一看见苏心严弯腰立即扑了上去,由于身高原因,脑门直直磕在他腰间的挂着的玉佩上,其实不是很疼,但他被养得太娇气了,如葡萄男的眼珠立即快速聚集水雾:“呜哇,我要爹爹!”说着小手用力打了苏心严大腿一巴掌,接着迈着小短腿跑到齐谦床边,蹬着小肉腿,努力的往上爬:“爹爹,抱抱!呜呜!”因为怕不上去,严皓然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苏大婶帮严瑾生了火,又洗了把脸立即进屋子里找严皓然了,这一看见那带着面具的苏心严,心里便是一颤,这人可生奇怪,不会是什么逃犯吧。 苏大婶的目光苏心严丝毫不在意,反而是走上前主动抱起这个小肉团子,这是他第一次抱小孩子,整个人都万分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摔了:“不准哭,他还没死你哭什么!” “我来吧。”苏大婶虽然怵苏心严,但是也不能让个外人抱孩子啊,于是鼓起勇气上前想要接过小皓然却被他避开了:“我抱着吧,我是齐谦的故友,不会伤害他……他儿子的。” “唉。”苏大婶还是不放心。 “你去帮严瑾吧。”你儿子应该这个时候回到村里了,你可以出去等他了。苏心严淡淡说着,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温柔的擦去严皓然脸颊上的泪水。 “行,那我先出去了。”苏大婶想着既然是故友,那应该没事,直接离开齐谦的屋子,去厨房帮严瑾了。 严瑾一看只有苏大婶一个人进厨房,十分疑惑:“苏大婶,皓然呢?” “哦,那位公子抱着呢?” “什么?!”严瑾一惊,直接起身。 “是我做的不对吗?他说他和小谦是故友我就让他先带着小皓然了,说来也奇怪,小皓然被他抱着也不挣扎。” 闻言,严瑾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勉强:“没事,我只是奇怪而已,苏大婶,这水也烧热了,我先端进去帮阿谦擦身,麻烦您坐在大堂里等我了,因为男女要避嫌的。” “行,要不然我帮你做早饭吧,是不是去大堂看看那位公子是不是坐在那里,毕竟你和皓然都要吃东西。” 严瑾想了想,点了点头,总不能让苏大婶和皓然饿肚子。她从大堂里拿出茶炉,又从厨房灶底下夹了两块烧得通红的木头放进茶炉里,又往茶炉里加了几块炭,便把茶炉端回大堂,开始帮那位公子泡茶。 她这次泡的还是菊花茶,茶香四溢,其中又带着淡淡花香,只把苏心严引了出来。 “娘亲抱抱!”小皓然一看见严瑾便伸手要抱。 严瑾自然是想自己抱儿子,只是还没有伸手就被苏心严堵了回去:“你娘没空抱你,还是我先抱着吧。” 他这是好意,严瑾能说什么,偏偏一向不喜生人的皓然这次竟乖乖的窝在这位公子的怀里,真是让他好生奇怪。 “公子,大夫来了。”这是,阿四带着大夫回来了,大夫本就在村子外候着要请很快的。 只是,一进屋子便是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这是他家公子吗?一向与人保持距离的他竟然会抱着一个小孩,动作还这般心甘情愿。这个小孩子确实长得很好,那白里透红的小脸,那一睁一闭的小黑眼睛,那一动一动的像花瓣似的小鼻子,那一张一合的像樱桃粒似的小嘴。俊极了,美极了。只是,他怎么越看越觉得奇怪呢。这小胖娃娃……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45章 “公……公子,大夫来了。”阿四被自加公子的举止吓得都结巴了。 苏心严轻飘飘的看了自己呆愣而显得傻气的属下一眼,道:“那还等着干嘛?还不进去给齐谦看病。” “哦哦,知道了公子。”阿四立即带着大夫进了齐谦的屋子,公子刚刚在生气,显然是嫌弃他破坏了公子和严小姐单独相处的时间。 大夫来了,严瑾很想跟进去听听大夫怎么说,真的是急死了,泡茶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苏心严见了心里十分不悦,冷哼一声道:“怎么?大夫我都给你请来了,你还不能安心泡茶?” “关心则乱。”严瑾淡淡的回答,这个人一直这么阴阳怪气,泥人也是有脾气的,严瑾也不想事事伏低,是有轻重缓急,对于她现在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齐谦,报恩的事等阿谦醒了再说吧。严瑾提起紫砂茶壶,帮苏心严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语带尊敬却又不卑不亢道:“恩公请喝茶。” “恩。”苏心严低头看着面前清香扑鼻的菊花茶,脸上的表情被面具给遮挡住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一会方才继续开口:“你进去看齐谦吧,我这不用你帮忙。” “好。”严瑾也不再做表面上的功夫,直接进了齐谦的屋子。此时,大夫正帮齐谦把脉,让她欣喜的是齐谦醒了。 “阿谦,你疼不疼。”严瑾看着齐谦苍白的脸,十分心疼,美丽整齐的睫毛微微眨动着,两串清泪无声地落下。 “阿瑾你别哭,我没事。”要不是浑身没有力气,齐谦真想立即起身帮他心爱的女子擦干脸上的泪水。 “恩。”严瑾哽咽着点了点头,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看向坐在床边的大夫,轻声问道:“大夫,请问我相公的伤怎么样了?” 相公?公子,严小姐夫妻和睦,你该死心了。一旁的阿四十分为他家痴情的公子心疼,公子,虽说你不动凡心我们着急,可是你也不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啊。 “这位公子身体健壮,也没有伤及内脏,只是肩膀这里的伤要多加保养,最近不能提重物了。” 严瑾点了点头,仔细将大夫的话记在心里:“哎,我记住了,吃的方面有什么忌口的吗?” “姜,酱油不能沾,带腥味的东西也不能沾,可以吃一些骨头汤……”这个大夫是苏心严身边的几个大夫之一,医术自然高超,对于苏心严要求治病的病人自然尽心尽责。 苏心严就抱着严皓然站在门口,听着严瑾和大夫的交谈,心里仿佛像喝了一碗醋一样,酸酸的。 “呜哇!”严皓然不耐眼前只能看着一块布,顿时干嚎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哭啊?真是没有用。”话虽如此,但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嫌弃,反而抱着他走了进去,谁知道这白眼狼一看见齐谦便像蜜蜂看见花儿一样整个人半空中就想扑了过去。 “爹爹!抱抱!”严皓然使劲朝齐谦伸出两只小胖手,两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齐谦的心都软了,浅浅一笑:“我现在没力气抱你了。” “所以还是我来抱你吧,你就不要挣扎了。”苏心严长手一伸,直接将半个身子都伸到半空中的小胖团子又拉进自己的怀里,对上齐谦惊诧的眼神,微微一笑道:“齐大侠,真是有缘,上次你救我一命,现在我救你一命,我们扯平了。” “是你?”齐谦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他在山里救的那个人,心里顿时生起了警惕之心,一个被追杀的人肯定很危险,他只想和阿瑾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牵扯到什么是非当中。 “你们认识?”严瑾略微一思索,心里便有了几分肯定,阿谦救的人,以前的她不认识,他们现在在这里隐姓埋名,阿谦肯定不会主动和他们联系,那么这人很有可能就是阿谦那天二百两银子的交易者。或许是心有灵犀,严瑾对苏心严的戒备心也更重了。 “得齐大侠相助,在下得以逃过一劫。”苏心严说着,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整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不巧,今天追杀你的那个人我正好认识他。” 这个人要嘛是有所求,要嘛就是真的善心发作,不过严瑾更相信前面那一种,不过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严瑾都要知道是谁这么恨阿谦:“还请公子告知。” “李耀华,这个月新上任的桃溪县的县令的长子,也是熊振河的嫡亲表哥。貌似你们和熊振河有仇?他有个小妾叫齐碧莲。” 又是齐大伯一家,这所有的一切严瑾都能串起来了,只是,他们家的事情眼前这位公子怎么知道,肯定是特意调查了他们一番,想到这里,严瑾心里一阵慌乱,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见状,苏心严心里十分不悦,面上却不显露万分,温润一笑道:“我这个人比较谨慎,我都被人追杀了,那么救了我的人我总要调查一番吧。”苏心严这段话,既没有说他查出严瑾的身世,也没有否认他没有查出。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两个人更加心慌。严瑾镇了镇心神,问道:“不知恩公需要我们做什么。”她现在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位年轻公子肯定是有目的接近他们,就是不知道图的是什么了。 闻言,苏心严忍不住轻笑,笑声如山间的清溪般悦耳:“我打算去麓山书院求学,只是书院管理十分严格,只能带一个书童,我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一个伴。” “可是,书院的招生规定,公子你定然十分清楚,阿谦很难考进去。” “当不了学生,总能当夫子吧,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大侠武功这么高,想必当个武术夫子定是不在话下。” 这话一出,严瑾和齐谦都不说话了。 第46章 当今圣上,虽说不是特别重文轻武,但整个朝廷,文官总是要比武将多。通过科举出人头地的总是要比通过军功出人头地的要容易得多。几乎所有百姓心中,都这么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可想而知世人对于读书人的尊崇。但民不与官斗,在县令这样的九品芝麻官面前,秀才一点反手之力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但书院的老师不一样,越是有名的书院,里面老师的地位越高,四大书院里的老师,连知府都不敢惹,毕竟他们教导的学生很多都是达官贵族的子孙。 他们如果只是得罪了齐大伯和熊振河还好,但现在再又加上一个桃溪县县令,那以后可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得不说,苏心严这个提议,齐谦和严瑾都万分的动心。 苏心严是谁啊?简直就是九曲玲珑心,一看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还算有点脑子,也不着急,就这么悠闲的抱着小肉团子,静静的等待着两人的答复。 严瑾心思谨慎,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她现在担心的还是自己和皓然的身份有没有被人识破,看向苏心严,微微一笑道:“公子手下能人众多,安排一个进书院里面当夫子,想必很是容易。” 怀疑他?苏心严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恶劣起来,但同时又为严瑾的谨慎而舒心。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他怨了十几年的人,心里叹了一口气,带着三分傲气道:“我要是想对付你们,没有必要救他,直接向四皇子投一个消息,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留着这条命和我说话?” 他果然是知道了,严瑾和齐谦同时心里一紧,大冬天的额头上都忍不住出现细细的汗水。 见状,苏心严心情愈发的不好了,语带三分傲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付你们,我是太子的人,难道你不想报仇?在你爹娘惨死在大火之中你居然不想报仇?”说道最后,苏心严竟然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严瑾沉默,她怎么不想报仇,她做梦都想报仇,只是把皓然抚养成人是她的首要任务:“我想!我怎么能不想。”严瑾抬头,漂亮的眸子坚定地看着苏心严:“既然你是太子的人,我想问一下,我爹娘的尸骨的消息,公子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把他们给厚葬了。”苏心严骨节分明的长指缓缓的摩挲着怀里小胖团子白嫩嫩软滑滑的小脸颊。 “多谢公子,你的大恩大德,苏瑾没齿难忘。”严瑾朝苏心严一拜,真心诚意,厚葬父母,这份恩情比天还大。 这一拜,苏心严承受得十分心安理得:“无须,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件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阿谦,你的想法是什么?”严瑾想报仇,但是不代表她可以代替齐谦做决定,齐谦是自由的,她没有资格将他拖进这趟浑水当中。 严瑾客气的态度让齐谦有些伤心,你可知道,我可以为你付出生命。齐谦扯了扯嘴角,清冷道:“你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我也想为严大人,为师姑报仇。” 严瑾笑,眸里水光粼粼,转身面对苏心严,福了福身:“这位公子,还不知怎么称呼你。” “我姓苏,名心严。”说着苏心严便紧紧观察着严瑾脸上的表情,发现她一点异常都没有,心里十分失望。 “苏公子,请问,你想我们两个人怎么做。” “收拾收拾东西吧,这里不能久呆,我在麓山书院山脚给你们买了一座房子,你们就先去那里住吧。” “那我们这里的屋子呢?”落叶归根,这里是阿谦的故土,齐伯父齐伯母都葬在这里,她自然是不舍得将齐谦的屋子卖掉。 “我会安排人过来帮忙看管,你们每年只需要回来收佃租就可以了。”苏心严也没有想过让齐谦把这里的屋子卖掉,就算是看在师姑的面子上,他也要留下这座房子:“还有意见吗?没意见我们三天后出发,给三天的时间给你们安排事情。” 严瑾面带踟蹰,没有立即答应,因为她担心齐谦的伤。反而是齐谦先答应了:“好。” “我还有事,先走了,三天后阿四会过来接你们,告辞。”苏心严直接把怀里的小肉团子递给严瑾,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让严瑾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阿四和大夫也跟在苏心严后面走出去。 苏公子这是又怎么了,她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惹他生气吧。严瑾想不出结果,也不在花费心思在这上面,而是抱着小皓然走到齐谦床边,仔细的打量着他的情况,发现他脸色比刚刚好多了,心里也稍稍放下心来:“阿谦,你吓死我了。” “我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齐谦一想到苏心严。眉头便紧紧锁在一起:“阿瑾,你觉得苏心严真的可信。” “无论他可不可信,我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我和皓然的身世是他最大的把柄。”严瑾声音淡淡,仿佛谈论的不是关于她生命的大事,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样的云淡风轻,齐谦便知道她心里有了计划,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阿瑾,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我马上给你拿吃的。”说着,严瑾又想到了苏大婶还在厨房,心下又是一颤,不知道她听见多少,要是听见些什么不该听的,那可真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她必须要出去看一眼才放下心:“阿谦,我先去厨房看看苏大婶,你等等我。”说着就抱着小胖团子匆匆赶到厨房,发现苏大婶烧火,稍稍舒了一口气,抱着小皓然上前,试探着开口:“苏大婶,麻烦您在厨房蹲这么久了,也不进屋喝杯茶。” 一听见严瑾这么说,苏大婶立即把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吐了出来:“刚刚我要进去叫你们吃饭,居然被一个人给拦住了,我想你一个人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啊,可是他们就是不让我去,我又不能大声嚷嚷,要不然就真的坏了你的名节了。” 看来苏公子做事还蛮靠谱的,严瑾原本因为担心被苏大婶听见他们的谈话而提起的心此刻也彻底放下来,同时又为苏大婶对自己的维护而感动:“没事的,当时阿谦醒了,他正在和阿谦商量一些事情,连我都不能听,苏大婶你不要生气。” “小谦醒了?!那真是太好了!”苏大婶一听见齐谦醒了心里十分高兴:“我怎么会生气呢,小谦醒了就好,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那他肯定饿了吧,快端些吃的给小谦,他肯定饿坏了,我也该回家了,又是叫我。” “行,多谢苏大婶了,要是没有你,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大婶爽朗的摆了摆手:“邻里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那我先回家了,阿海说村里正在分猪肉,待会我让他给你们送过来。” “行,那麻烦苏大哥了。”严瑾抱着严皓然将苏大婶送出门,然后落上门栓。回到厨房,把严皓然放在地上站好,自己则是端着两碗青菜粥向着齐谦的屋子走去:“皓然,快跟上。”严瑾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儿子,轻声叫喊。 这般大小的小孩子,要的就是大人的注意,小皓然一看见他娘亲叫他了,立即甜甜一笑,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进了齐谦的屋子,严瑾将端盘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齐谦,让他靠在床头,然后就把端盘端了过来,先用第一碗粥的汤匙喂了小皓然吃了一口粥,接着又用第二碗粥的汤匙舀了一口粥打算喂齐谦。 看着一动不动盯着汤匙发呆的齐谦,严瑾眸里是满满的笑意,柔声问道:“怎么了,不是饿了吗?” “哦。”回过神来的齐谦假装镇定额把粥喝了下去,心里却开心异常,阿瑾喂他喝粥呢o(n_n)o~~ “呜哇!”一旁的严皓然看见他亲亲娘亲竟然喂别人吃东西,眼红了,小手立即扯着严瑾的袖子,不让她喂齐谦:“娘,啊呜!”说着还把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意思是让严瑾喂他不要喂齐谦。 “看来真的是把皓然饿坏了。”严瑾十分心疼,将另一碗粥舀了一口喂小皓然,接着又换过汤匙继续喂齐谦。 “哇!!!!”一看见他亲亲娘亲还在喂他爹,严皓然哭得很伤心,肉嘟嘟的小手指着齐谦,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看见他这样,严瑾无奈了,掏出手帕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抚道:“皓然,你不能这样,爹爹生病了,我们要照顾他,你不能这么霸道的。” “呜哇。”听见他娘亲是在和自己说话,严皓然的哭声渐渐小了,但是还是紧紧拽住严瑾的袖子,不让她喂其他人。 此时齐谦真想把这个小兔崽子扔出去,但是又不忍心看严瑾为难,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道:“没事的,阿瑾,你还是先喂饱皓然吧,小孩子饿着肚子不好的。” 也只能这样,严瑾点了点头:“那我先喂皓然喝粥。” “好。”齐谦点头,心里却在想着以后要怎么操练这个小兔崽子。 娘亲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了,严皓然:o(n_n)o~~ 第47章 齐谦是个爱干净的人,这沾了一身猪血的黑衣的味道别提有多难闻了,严瑾一喂她吃完早餐他便让严瑾给他端一盆热水过来,他打算擦一擦身子,顺便换一身衣服。 可是他现在动一下手便是剧烈的疼痛,无奈,严瑾只好去隔壁家叫了苏海过来帮忙。只能换衣服,擦身就别想了,身上那黑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看的她心疼无比,可不能让伤口碰上水了。 她刚刚想动身去找苏海,苏海就把分好的猪肉送了过来。桃溪村是个大村,一百多户人家,近一千人,但昨晚的二十多头野猪平均分下来,每人也有三两猪肉。但是里正考虑到齐谦是昨晚杀猪的最大功臣,直接最小的那头野猪的一半给了齐谦。六十六斤,六六大顺。很多人眼红,但基本上没有什么异议,要是没有齐谦,他们连猪肉都分不上。 严瑾把齐谦的请求和苏海说了,苏海很爽快的答应了,手脚十分利索,不一会就帮齐谦把衣服给换好了。严瑾送苏海出门的时候又是一通感谢。 不过,这身擦不了,洗个头和擦个脸还是可以的。严瑾看了看时辰,也到了皓然午睡的时间,于是直接去齐谦屋子里把趴在齐谦床边咿咿呀呀闹着齐谦的严皓然抱回屋子里,哄他睡着了之后又烧了一锅热水,先端着一盆热水进了齐谦的屋子里。 刚刚进去的时候齐谦正在睡觉,严瑾刚刚把木盆搁在地上他就醒了,此时的他眼眶还是红红的,比平时面无表情的他多了一丝人气。 严瑾坐在床沿边低头看着齐谦,眉眼间全是柔情的笑意:“你继续睡吧,我帮你擦擦脸。” 齐谦原本因为儿子的捣乱而不好的心情顿时向飞到空中的风筝那样,越飞越高,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看着严瑾:“好。” “闭眼。”严瑾将毛巾拧得七成干,然后仔细的将齐谦脸上的污垢擦干净,动作是那般的轻柔,仿佛对待一个易碎品一样。 “你要不要洗头?”严瑾抓起齐谦的大手,用毛巾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她这才发现,齐谦的手指头和虎口处满是茧子,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区别太大了,练剑,砍柴做粗活一定很辛苦吧。 “要。”齐谦恨不得和严瑾单独相处一辈子,怎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好,你先等等,我去换一盆水。”说着,严瑾将这盆水端出去倒了,又换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走了进来,接着又出去端了一盆热水,做备用。 “你慢点。”严瑾扶着齐谦,让他慢慢的挪动身体,横躺在床上,脖颈枕在床沿,将头露了出来。 严瑾将齐谦头上的发笄给娶了下来,顿时一头青丝便落入水中。原来这就是男子的头发和女子的差别。阿谦的头发不弱她这么柔软而是有些粗,而是有些硬。但发质很好,乌黑滑顺。除了皓然之外,只是她第一次帮男子洗头,严瑾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的轻柔起来。 由于看不见,感官便愈加的清晰,齐谦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少女柔软的手指在他的发丝中穿梭,温热的水伴着她的手一下下的浇在他的头皮上,酥进了他的心里。 齐谦决定在成亲之前再也不要让阿瑾给他洗头了,实在是太折磨了,幸好他现在盖着被子,要不然就失态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齐谦开始在脑海里背诵他最近看的书,突然,一首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忍不住念了出来:“绾青丝,挽情思,任风雨飘摇,人生不惧。浮生一梦醉眼看,海如波,心如皓月,雪似天赐。你自妖娆,我自伴,永不相弃!”阿瑾,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伴在你左右,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都甘之如饴。 严瑾动作一顿,红了眼眶,我何德何能,尽然能让你深情相许,手里的动作更加温柔了,久久不言语,直到齐谦等得心都凉了方才开口:“不负深情。” 齐谦笑,笑得那样的开心。 —————— 洗干净了头发,齐谦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多了,心情也更加明快起来。 严瑾帮齐谦把头发擦干,再把水端出去倒了,又回来和齐谦商量去晋中的事情:“阿谦,刚刚苏大哥给我们送来了八十八斤野猪肉,我想我们三天之后就走了,我就打算留下排骨猪肝和一些猪肉,其他的我们给姑妈和苏大叔一家送过去吧,毕竟我们也吃不完。” “恩,你决定就行。”齐谦看着严瑾绝美的面庞,想到了那些男子目不转睛的样子,脸色一沉:“你先给苏大叔家送过去,然后让他们给姑妈送过去,姑妈家离我们家比较远,我怕你遇上齐大伯他们一家。”齐谦心里想的是,这路这么远,一路上该碰见多少男子啊! “恩,不用了,我想,姑妈应该很快收到消息了,今天绝对会过来看望你。” 如同严瑾所猜测的那样,齐大姑真的在半个时辰之后就提着一篮鸡蛋过来看望齐谦了。 “这怎么回事呢?睡这么黑心把你打成这样?”齐大姑一看见满脸苍白的侄子,这眼泪都快留下来。 “姑妈我这不是没事吗?”看着眼眶红红的齐大姑,齐谦有些头疼,除了阿瑾和皓然,其他人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转移话题:“姑妈,我和阿瑾三天之后去晋中,可能在那里定居,因为我打算去麓山书院求学。” “啊,真的啊?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齐大姑被这个好消息乐得都笑出了眼泪,那可是最好的几个书院啊,阿谦要是能考上那个书院,那可真是前途无量。 “姑妈,这鸡蛋你拿回去,还有猪肉,我和阿谦也吃不上了,留着也是浪费,你待会一起拿走吧。”严瑾想了想,厨房里的东西还是先留着吧,要不然苏公子安排过来帮他们看家的人没有东西吃可怎么办。 “行,那姑妈就不和你们客气了。”齐大姑也不是扭捏的人,和叮嘱齐谦和严瑾以后该注意的事情之后便扛着猪肉,拎着鸡蛋回家了。 严瑾又把剩下的猪肉给隔壁苏大婶家送了过去,一开始他们是拒绝的,后来在严瑾的劝说下还是把猪肉收下了,同时也对他们表达了美好的祝福。 —————— 他们在桃溪村,关系比较好的就三家,齐大姑一家,苏义一家以及里正一家。他们要走,所需要道别的也就只是这三家而已,齐大姑一家和苏义一家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至于里正,看阿谦身体什么时候可以下地再什么时候去道别吧。 她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收拾东西。家具肯定是带不走的,所要收拾的无非就是衣服和书。棉被这些就看情况,到时候问问阿四再决定要不要带走。 冬天的衣服厚且大,严瑾在就只是她和皓然的便已经是一个柜子,再加上阿谦的,不知道一辆马车塞不塞得下。严瑾翻了翻衣服,把必要的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摞好,然后拿出没有用完的布,用剪刀裁剪出两块放行布,打算做一个包裹。只是当她一回头,她刚刚摞好的衣服瞬间倒在床上,成堆的衣服下面,一个粉嫩嫩的胖娃娃正在里面滚来滚去。 严瑾不悦,上前将小皓然扒拉出来:“皓然,你不能拿衣服来调皮。” “娘亲!”严皓然拍了拍他娘的手,一直往衣服堆里走:“娘亲,要,要!”他要玩衣服嘛~~~~(>_<)~~~~ “不能玩衣服,你去玩木头吧。”严瑾帮小皓然穿好鞋子,将他放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就站在床前,拦着他不让他爬到床上。 要求得不到满足的严皓然扁了扁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粉嫩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呜哇!娘亲,要!” “不可以的,皓然。”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儿子,严瑾十分心疼,但也不得不承认齐谦说得对,她是不能这么事事顺着皓然了,遂狠下心来,不去哄他,只专心收拾行李。 见娘亲不搭理他,严皓然哭得更大声了,两只手抱着她的大腿,哭着要她抱。 严瑾还是心软了,叹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看来只能等皓然睡觉再收拾衣服了。 严瑾抱着眼眶红红的小皓然来到了厨房,打算熬汤。排骨汤不知道要熬多久,想来和鸡汤差不多吧? 厨房里可以玩的东西很多,例如木头,例如扫把,所以严瑾刚刚把严皓然放在地上,他撒腿就跑向墙脚的木头。 看得严瑾哭笑不得,要是刚刚有这么乖就好了。 排骨并没有帮他们切好,所以严瑾还得自己切。平时切切青菜和猪肉还可以,但这可是剁骨头,对她来说还真有些难度。她看了看手中的猪排骨,发现它们的纹理是一条一条的,顿时知道该怎么切了,拿着菜刀顺着骨头之间的缝隙切下去,果真十分容易。 第48章 严瑾以前熬鸡汤的时候就在里面放血姜和红枣,但是猪肉本身腥味就少,并不需要放姜,所以严瑾也只是放些红枣。 剩下的,就用猪肝和白菜一起做一个清汤,再把蒸一小碗猪肉,今晚的晚餐就解决了。只是,喂饭的又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霸道的严皓然就是不给严瑾给除他以为的人喂饭,只要她一喂齐谦吃东西,他就哭闹。 严瑾没法,只好抱起他:“那皓然来喂爹爹吃饭好不好?”说着玉手覆在严皓然肉软软的小手上,控制着他的小手用勺子舀起一勺子饭喂齐谦。 这个新玩法可乐坏了严皓然,齐谦刚刚吃一口饭他就指着碗里的排骨:“娘亲!”意思是他要喂爹爹吃排骨。严瑾照做,一家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其乐融融。 —————— 齐谦的伤果真如同大夫所说的那样,只是皮外伤,再加上他强健的身体底子,第二天就能下床了,虽然右手依旧不能提重物,但是可以看着严皓然这个小捣蛋鬼,让他不要去打扰严瑾收拾衣服。 齐谦要去麓山书院求学的消息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桃溪村,虽说不一定能考得进麓山书院,但是能在麓山脚下生活那也是十分了不得,路过那么多有学问的人,能认识一两个那也是顶好的。 齐心一家自然也是听到这个消息,别提有多嫉妒了,齐大伯娘恨得牙痒痒,齐谦能去麓山,她儿子肯定也可以去。等碧莲回娘家的时候一定要让她给点钱让她们去麓山脚买一间屋子,让她二哥去那里住。 众人的想法齐谦他们不得而知,反正以后交集也不会太多。第三天,阿四果真早早的在门外等了。就只有一辆马车,看来也就只能装些衣服,被子这些都带不了了。 严瑾算了算手里的银子,还有一百九十两,应该够花一段时间。 从桃溪村到晋中,距离不算远,也就一天多一点的路程。严瑾有心向阿四打听些消息,但是对方态度十分冷淡,她也很识趣的不再叨扰他。晚上他们是在途中的一间小客栈里休息的,第二天大早起来赶路,暮色刚刚降临就到了晋中。 晋中很繁华,天边尚还残留着夕阳的点点余晖,晋中城内便已经是灯火斑斓,炊烟袅袅。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两个穿着书院校服的学生,晋中的繁华,可见一斑。 书院讲究清净,所有一般都依山而建,麓山书院便取名于他们所坐落的山——麓山。麓山不高,脚程快的半个时辰便可到达山顶,而麓山书院则坐落在麓山半山腰,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书院很清净,但麓山山脚的小镇却十分的热闹。两条青石板铺就的马路将小镇分成四个区域。马路两旁是大大小小的商贩。他们就住在朱雀街后面那条街道。 “你们就先住这吧,具体的安排明天会有人过来告诉你们。”阿四说完就走了,马车没有带走,看样子是留着给他们用了。 “皓然,我们的新家倒了。”严瑾素手指了指小院门,小皓然也很配合的拍了拍手。 “我们进去吧。”齐谦提着两个大包裹率先走了进去,严瑾立即抱着严皓然跟在后面。 苏心严给他们安排的屋子很好,格局和他们在桃溪村的房子差不多,东方是主屋,主屋里有两个卧室,西方是院门,还带着一个小院,小院右下角有一个水井,南边是厨房,西边是马厩和茅房。当然,菜园子和地窖都是没有的,但在这里买一个这般大的带小院的屋子,那肯定很贵。 找个时间问问苏公子这屋子多少银子,他们想办法买下来,别人的家总是没有自己家住得安心。 屋子里面的装修可比他们在桃溪村的好多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家具,但很齐谦,甚至大堂的桌子上还有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右边的屋子里还有一张婴儿的摇篮,显然是给她被的。齐谦见了直接把严瑾和严皓然的包裹搬到这里面。严瑾直接将衣服收进柜子里。 齐谦则是先是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苏心严既然把严瑾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那么他和严瑾假扮夫妻的事情他必然也一清二楚。所以昨晚两人在客栈直接要了两间房。但严瑾一个人在屋子里怕有人闯进来,就并没有要水洗澡,他知道,阿瑾肯定很难受,毕竟她这么爱干净。 烧好水,齐谦又将水舀进木桶里,拎着两桶热水进了沐浴间,接着又拎了一桶凉水放进里面,让阿瑾可以随时兑水,这才去叫严瑾:“阿瑾,水烧好了,我提到水房,你可以去洗澡了。” “真好。”对于齐谦的贴心,严瑾十分感动也十分受用,指了指正摇着摇篮自得其乐的小胖团子道:“那阿谦,你先帮皓然也洗个澡吧。” “恩。”齐谦说着直接把小皓然抱了起来,不顾他的挣扎直接抱了出去:“阿瑾,你把皓然要换的衣服拿给我。” “好。”严瑾笑着点了点头,立即翻出严皓然的衣服,拿到厨房给齐谦,此时齐谦已经生好火盆,这样就不用担心严皓然洗澡的时候会手冷。阿谦的右手臂的伤口才刚刚结痂,她一直不希望他提重物,但齐谦更不想让她做粗活,直接用左手提,将她的规劝堵了回去。这样宠着她的男子,怎能让她不动心。 她看着帮小皓然脱衣服的齐谦,眼中含着丝丝柔情的眷恋。最后化作嘴角一抹温柔的笑容,静静地退了出去,她再不去洗澡水该凉了。 “不要不要不要!”这是严皓然刚刚学会说的两个字,齐谦一帮他洗脸,立即干嚎着重复:“不要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再哭我就把你丢进水里!”齐谦左手抓住小皓然胡乱飞舞的小肉手,右手拿着毛巾毫不犹豫地糊在他脸上,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的温柔。 —————— 就在齐谦他们忙着拾掇自己的时候,突然一缕清雅悠远的琴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隐隐约约,如潺潺小溪如泣如诉,又如高山流水洋洋洒洒,悠扬宛转,听来令人几疑自己不在凡尘之中,仿佛来到了仙境一般,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他们住进去了?” 阿四恭敬的回答:“是的,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做?” 蓦地,琴声戛然而止。苏心严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离开,缓缓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你让小五明天去找他们,把夫子的考核内容告诉齐谦。” “是,公子。” “等等。”苏心严突然改变主意了:“明天我和小五一起去,你去找个女医者,让她明天过来,记住,我要这个女医者从此之后为我所用明白吗?” “明白。” “下去吧。”苏心严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给太子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计划,最近不回京城了。 —————— 厨房里的食材也准备得很充分,严瑾简单的做了一个两菜一汤,就解决了他们的晚饭。舟车劳顿,她打算早点休息,同时也让齐谦去歇息,这伤还没有好呢。 被子很软,严瑾一摸便知道这是上好的广陵丝做的被套,和她以前在严府用的一模一样,严瑾真不知道是该为苏心严的有心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恼怒。有些事情,没了就是没了,再见不过睹物思情。严瑾苦涩的笑了笑,帮皓然将外衣脱了,然后跟他一起躺进被子底下,开始哄她睡觉。她以为她会睡不着,谁知确实一夜好眠,时间果真能平复人的伤口。 清晨,公鸡开始啼叫,金色的阳光透过黄色的纱幔映到房间,严瑾和小皓然的身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金黄的轻雾。严瑾最先醒来,小皓然还在沉睡,睡梦中的他更加可爱,发辫松散黑油油地托着椭圆形的小脸,白净红润,就像浮在湖水里的睡莲。严瑾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粉嫩的脸颊,掀开被子,下床穿衣。 齐谦依旧是最早醒来的那个,烟烟一走出大门,便看见厨房的烟囱炊烟袅袅。和桃溪村和日子一样,仿佛她们此时还待在桃溪村一样。 “你醒了,先洗脸吧。”严瑾一进厨房齐谦就看见了,勾了勾嘴角,眸光闪闪,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皓然没有醒?” “恩,他还在睡觉,你的手好一些了吗?还疼吗?”严瑾晃了晃手上的药瓶:“我先给你上药吧。” “不用了,我今天早上自己上药了。”再让阿瑾帮他上药,齐谦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毕竟不是在被子底下,阿瑾很轻易的就发现他的异常,很丢人的。 “恩,那我洗漱了。”严瑾将药瓶放在灶台上,笑着打了一盆热水,转身的时候眼眶却有些可惜,不能看见阿谦脸红局促的样子呢,真可惜。 第49章 “皓然,先吃饭。”严瑾拿着小木勺,耐心的哄着严皓然吃饭。 “不咿呀!”严皓然撇过头,就是不吃饭。 严瑾手里的小木勺随着小皓然小脑袋瓜子移动的方向而移动,锲而不舍耐性十足,,动了五六遍总是能喂下一口饭的。 “阿瑾,快到年了,我们去镇上买些东西吧。”虽然家具调料一应俱全,但是总有些他们想用的东西没用准备好,阿瑾现在在看医书,需要药锄,药碾磨,这些都没有。柴刀也没有。除了买东西,他还想把周围的环境弄熟悉了。 “好啊,等苏公子的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去集市上吧,你不说我还没有意识到新年准备到了。”时间如流水,新年,她要给皓然做一身红衣服,她可以将就,但是她不想委屈了皓然。 说曹操,曹操到,苏心严带着一个叫做小五的年轻男子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轻妇人敲响了他们小院的木门。 苏心严还是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墨发飞扬、没戴面具的半边眉乌黑顺溜、高挺鼻梁、嘴角含笑,和几天前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苏公子,快请进。”严瑾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小肉团子就直接扑到苏心严腿上,两只小手直抓着苏心严的衣袍下摆:“抱抱!”速度之快让严瑾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脸色十分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啊,苏公子,小孩子不懂事,皓然,快到娘亲这里来。” “不用,我抱着就好。”说着直接弯腰抱起了肉嘟嘟的小皓然,睨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下属和惊讶的严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不进去?” “恩。是该进去了。”缓过神来的严瑾微微一笑:“苏公子请,不知道你要喝什么茶?” “就你几天前泡的菊花茶吧。” 严瑾笑着点了点头:“好。” 由于屋子里一直在烧着炭,所以可以直接夹着烧红的炭放进茶炉里,第一步还是煮水,不知道这里的井水和桃溪村的井水有什么区别。 他养了几个月的儿子居然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这么热情,齐谦心里十分的心塞,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这小白眼狼身上,齐谦直接开门见山:“不知苏公子有什么安排。” “小五,你跟他说。”苏心严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银子做的九连环,严皓然见了立即起了性质直接伸手去拿,晃着还能发出声响,兴趣愈发的浓烈了。笑得嘴角都留下一串晶莹的口水,苏心严也不嫌弃,又掏出一块丝帕帮他把口水擦干净。 这么温情的一幕看得小五嘴角直抽搐,他家公子向来不爱人近身,看来这小孩子真是入了公子的眼了,等等!这小孩!小五看了一眼严瑾,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愣在当地。 直到苏心严不悦的提醒,这才回过神。嘴唇的浮出弧角相当完美的笑意:“快到新年了,公子安排齐公子过完年再去考试。书院二月初二开始上课,夫子考核在这之前,正月三十怎么样?齐谦公子能准备好吗?” 严瑾微微一笑:“不知,夫子的考核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呢?” “书院的父子都是固定的,学问的老师无一不是大儒,公子很难出手。但是骑射夫子却容易得多,但也需文武双全。所以齐谦公子至少要把四书五经背下来,然后射箭还要达到百步穿杨的境地。”小五一开始也是打算刁难刁难齐谦的,但是现在,突然觉得他是个可怜人了,态度也变得和善许多。 “行。”骑射对于齐谦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至于四书五经,背下来也不成问题。 “严小姐。”小五眼含笑意的看着严瑾,恩,确实是个大美人,难怪公子这么念念不忘。 “公子请说。” “听说严小姐喜欢医术,所以公子直接寻了一个女医,以后她每天会抽出两个时辰过来教导你学习医术。” 严瑾这才知道这妇人的身份竟然是个女医,苏公子真是太有心了。严瑾对苏心严的印象又好了许多,但她确实不方便:“多谢苏公子好意,只是皓然现在还小,实实需要人照管,我恐怕没有时间跟这位女大夫学习医术。” “我可以带的,阿瑾你就安心学习医术。”齐谦虽然觉得苏心严对于他们家的事情太过热忱,但他并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他对阿瑾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也就当做他是想安抚自己的心,让自己更好的帮他卖力,也就没有多想。 “齐公子,恐怕你没有时间,因为麓山书院夫子的考核不是这么简单的,你最好多多勤奋看书。”小五任何时候都是三分含笑的好脾气。 “是啊阿谦,还是我来带皓然吧。”皓然粘人,肯定会闹着阿谦。 “我来带。”一道清雅的声音蓦地差到几人的交谈之中:“以后你跟女医学医的时候就让阿四过来接皓然,晚上我再让人把他送回来。” “不用了。”严瑾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一是不好麻烦外人,二是她怕齐谦会不高兴,她刚刚也只是认为苏心严对他们这般好只是为了安抚阿谦,现在却觉得对方太过热切了,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但防患于未然。 竟然被拒绝了,苏心严有些难以置信,随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庄里多少人想要把孩子送到我身边当我的弟子,你们竟然不要,真是不识好歹!” 严瑾心里一紧,他果真是生气了,连忙开口解释:“苏公子请见谅,我实在是舍不得皓然,他还这般小,一刻钟看不见他我就分外的不习惯。” “是吗?我不信。”苏心严蓦然勾唇一笑,长指肉肉的捏着怀里专心把玩九连环的小胖团子肉肉的脸颊,声音突然下沉:“如果我非要教导他呢。” 第50章 “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苏公子是要要我的命吗?”向来都是笑意盈盈的严瑾此刻也变得清冷起来,看向苏心严的目光十分平静:“你会去向四皇子告密吗?” 原本恼羞成怒的苏心严看着严瑾这般倔强的模样,心情突然变好起来:“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隔壁。” “什么?”严瑾不解,这和他们讨论的事情有关吗? “你在桃溪村可以摆脱邻居帮你看着皓然,为什么我不可以,毕竟我也是你的邻居。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 这一项大帽子扣下来,严瑾还真的是找不到什么反驳额理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齐谦眼里的深意。 “那就麻烦苏公子了,阿瑾,你就好好学习医术吧。”齐谦直接替严瑾做了决定。 严瑾心里明白,阿谦定然不会害了皓然,他既然这么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遂点了点头:“麻烦苏公子了。” “不客气。既然女医都来了,那你就从今天开始跟她学习吧。齐公子,以后可否下午抽出两个时辰跟小五去郊外练习骑射?”要求得到了,苏心严心情特别好,连带着对齐谦的态度都好了起来。 齐谦点了点头:“行。” “那先这样吧,我抱着皓然走了,两个时辰之后你过来接他吧。”苏心严一锤定音,茶也不喝了,直接抱着小肉团子走了。 —————— 严瑾无奈,但事情都已经成了这样只有接受。立即给女医奉了一杯茶,十分恭敬:“老师请喝茶。” 姑娘折煞我了,我只是公子吩咐来教导你医术的,可不敢当你的老师。女医有张很温和慈祥的脸,大约四十余岁,矮而微胖,眼角微向上飘,是中国人所称的凤目。但说出的话却十分疏远。 严瑾也不讨没趣,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仆人,微微一笑道:“那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鄙人姓李,你就叫我李大夫吧。” “李大夫,请问我们该从何学起。”严瑾虽说已经把医术看完,但没有人教导的她很多地方都看不懂。 “先从穴位开始认起吧。”李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手掌宽的木人放到桌上:“你可以让齐公子照着这个木人做一个更大的。现在我先教你穴位。” “好。” 严瑾是个好学生,悟性高,耐性足,纵使李大夫的声音平淡无波,让人昏昏欲睡她也依旧听得十分认真。这人体穴位也是一个大学问,人体一共720个大大小小的穴位,要害穴有108个,有活穴跟死穴之分,不致死的穴位共72个,致死的穴位36个。 严瑾庆幸自己没有自大乱行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两个时辰,也就只够严瑾把穴位认一遍,但也没能完全记下来,这段日子,就只是学习穴位,知道她能倒背如流,再开始学习医理。 —————— 严瑾在家里专心致志的学医,齐谦则是跟着小五骑着马背着箭去城郊练习,而苏心严,则是被某个小魔星弄得方寸大乱。 严皓然跟苏心严出来的时候没有哭,因为他只是以为出去玩一下就好了。但当他被抱到苏心严那精致典雅的屋里时,顿时开始找爹娘了。左顾右盼,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扁了扁嘴,嚎啕大哭起来:“爹爹!娘亲!呜哇哇哇!要娘亲!” “别哭别哭,你娘亲待会就回来了。”苏心严柔声哄着小皓然,但是收效甚微,原本淡定的心也变得紧张起来:“阿四,他一直哭怎么办?” 阿四十分不理解,公子这图的是什么?把情敌一家弄到眼皮子底下,还亲自帮情敌带孩子。 “阿四!本公子问你,怎么样才能让浩然不哭!”见手下久久不回答,苏心严恼了。 “公子恕罪,阿四刚刚走神了。”阿四最怕他家公子生气,他肯定会被整得好惨,可是怎么让小孩子不哭不就只有一个办法:“把他交还给他娘亲,他就不哭了。” 闻言,苏心严冷冷的看着阿四,没好气道:“本公子不知道吗?我是问怎么样才能让他在我身边不哭!” 阿四都快哭了:“公子,我这也没有带过孩子啊!我不知道啊!” 苏心严:“……” “公子!”突然,一道清丽的女生传来,接着一个相貌艳丽的红衣少女走了进来,当看见她怀里的严皓然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丢了魂一般,喃喃道:“公子,你……恭喜公子,有了小公子。” “什么小公子,□□,你可不能乱说话啊。”阿四斥责,公子这还没有成亲呢,这好人家最忌讳男方婚前弄出庶长子,你这不是坏了公子名声吗? □□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多么的没有规矩,脸色一白下跪请罪:“公子息怒,我刚刚魔怔了,胡言乱语了。” 苏心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跪在地上的红衣少女,对着阿四道:“你去把粗使嬷嬷叫过来。” “是公子。”阿四立即出去,快速的去请嬷嬷。 苏心严用丝帕擦着怀里小皓然脸上的泪水,却总擦不干净,看着他小脸都哭红了,十分揪心,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地上跪着的□□见到这一幕简直是心如刀割,她宁愿公子还是那一副逢人三分笑,实际却与人十分疏离,对女色更是毫无想法,也不愿意看见他现在对着这一个小孩子这么温柔。她从小就陪在公子身边,竟然连公子什么时候有了孩子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公子,嬷嬷来了。”很快,阿四就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妇人走了进来。 “拜见……”嬷嬷刚要行李,就被苏心严打断了:“你先哄哄小公子,他总哭。”说着就要把小皓然给嬷嬷,但是小皓然却哭得更大声了,小手紧紧的搂着苏心严的脖子。 感受着怀里小胖团子对他的依赖,苏心严整颗心都化了,同时又有一种被依赖的喜悦,眼角都带上笑意:“嬷嬷,你有什么方法让小公子不哭。” “回公子,小公子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尿裤子了,也可能是困了。” “那你去准备一碗小孩子吃的东西,越快越好。”苏心严说着,还把小皓然的裤子扒开看了看,恩,没有尿裤子,那肯定是饿了:“皓然不哭,吃的马上来了。” 这么温柔的样子看得阿四眼角直抽搐,怎么办,他好不习惯。而□□,则心如刀割。 粗使嬷嬷很快就做了一份用鸡汤熬制的米糊糊端了进来,苏心严一喂,严皓然顿时不哭了,小嘴吧唧吧唧吃得十分高兴,终于不哭了,苏心严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赏!你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一百两银子啊!她儿子娶媳妇的钱有了,盖新房的钱也有了,这辈子都不愁了!粗使嬷嬷感激地朝苏心严磕了几个头这才满脸喜悦的推下去。 严皓然不哭了,苏心严这才有空搭理□□,一边温柔的喂着小皓然吃着米糊糊,一边询问□□桃溪县事宜:“那边怎么样了?” □□低眉顺目,不让人看清她眼里的哀伤和不甘:“回公子,齐碧莲流产了,熊振河也新纳了一房妾室,李耀华现在被桃溪县县令禁足。我和熊振河的婚约要不要继续下去?” “让人去解了吧,我现在有事情让你去做。” “是,公子。”□□领了最新的命令退了出去,等周围没人的时候,眼里的恨意没有任何遮掩的迸发出来,那小孩子的来历她必须要查一查了。 —————— 南方的冬天,寒风凛冽,但树却依旧带着绿意。微微起伏的山坡上立着几个靶子,看来是早有准备:“齐公子先射几箭,好让我摸摸底。” “可以。”齐谦从背后扯下弓箭,拉弓瞄准,由于太久不曾练习,准头没有以前这般准了,十只箭,只有七只射中把心,齐谦眼里有些失望,严大人说得对,熟能生巧,他这一不练习,就退不了。 “好箭法!”小五眼里满是赞叹:“齐公子真的是文武双全。”只是可惜了,被带了绿帽。要不是这帮他戴绿帽的是自家公子,他定要为齐谦出头,有些人,你一相处便可以知道他能跟你做朋友。 “你谬赞了,我已经生疏了许多,要多加练习了。”说着,齐谦便不再搭理小五,拉弓射箭,十分专心。 小五:“……”这箭法还不叫做好,那什么菜叫做好,生疏了?难道你以前都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小五没有想到,他误打误撞还真的猜对了,齐谦以前心情好的时候百发百中,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百发百中,只不过箭靶子就遭殃了,红心总要破洞。小五还没有他脑补的三人的爱恨情仇……是他想多了。 第51章 两个时辰之后,女医准时离开,苏心严也准时把刚刚睡醒的严皓然送了回来。此时严皓然正没有精神软趴趴的趴在苏心严的怀里,一看见严瑾了顿时朝她伸手要抱,那黑葡萄般的小眼珠里盛满了委屈:“娘亲~” “娘亲在。”严瑾接过小皓然,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随后朝苏心严微微一笑道:“多谢苏公子了。” “不客气,我先走了。”苏心严看了一眼小皓然,笑如春风:“皓然,哥哥走了。”说着便转身,潇洒的离开。 “皓然饿不饿呀?”严瑾摸了摸小皓然的肚皮:“这么鼓啊,看来是吃得饱饱的呢,那喝点水吧。”说着严瑾抱着日显沉重的小皓然进了屋子,开始给他喂热水,但是怎么哄就是不喝,严瑾刚刚开始还以为他只是闹脾气了,但是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小皓然还是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小脸也显得有些苍白,严瑾顿时觉得不对劲了。 “阿谦,我怎么感觉皓然生病了?这大半天都没有精神。”说着还摸了摸严皓然的额头,没有发热,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没发热就好。 “呜哇哇……”或许是越来越不舒服,严皓然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时不时的嚎两下嗓子。 齐谦一看,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立即放下筷子:“我去请大夫。” “等等,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去哪里请大夫啊。”严瑾叫住齐谦:“你去苏公子家,去请苏公子帮忙,让他告知李大夫家的位置,请李大夫过来诊治皓然吧。” 齐谦觉得有理,点头:“行,我马上去。”说着便如同一阵疾风般离开了。 苏心严说他住在两人隔壁的隔壁,但是是左边还是右边他却不知道,只好一个一个的试,第一家人不对,他立即跑到右边的第二家,敲门,等了大概半盏茶时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过来开门:“请问公子你找谁?” “我叫齐谦,有急事请苏公子帮忙,请老大爷帮忙通传一声。” “公子稍等。”看门老大爷把门关上,去向阿四报告这件事,看看这个齐谦是否是无关人士,是否要告诉公子,这些都要阿四决定。 不过阿四正好不在,看门老大爷便找到了小五,向他报告了这件事情,小五一听是齐谦,二话不说直接去找苏心严了。 苏心严此时正在书房内处理公务,一看见向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小五这么着急的样子,感兴趣的放下毛笔:“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这么着急。” “公子,齐谦过来找您,说是有事要请求你帮忙。”小五自从脑补了一出齐谦被公子戴绿帽的戏文,这心就没有放下来过,一直担心哪天东窗事发。 “哦?你去把他叫进来。”以齐谦那闷葫芦的性子,竟然会求到自己头上来,真是奇怪。 苏心严没等多久,齐谦就进来了,诚恳的朝苏心严微微弯腰抱拳道:“苏公子,皓然生病了,我想请您告知李大夫的地址。” “什么?”苏心严一听严皓然病了整个人也不再平静,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五,你快去叫唐大夫。”唐大夫是苏府的家养大夫,医术十分精湛。 苏心严从齐谦身旁走过,说道:“我们先去看看皓然。” 齐谦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阿瑾,我回来了。”齐谦开门,率先走回屋子里。 严瑾此时正坐在火炉边,生病的严皓然伏在她肩头,软塌塌的,像一团棉花。看得苏心严十分心疼:“唐大夫,你快去看看小公子。” “是,公子。”一个四十来岁的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药箱从苏心严身后走了出来。见状,严瑾立即把孩子给齐谦抱,然后起身站到齐谦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严皓然的状况。 唐大夫翻了下严皓然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舌头,得出了诊断:“小公子这是积食了,你们平时不要喂小公子吃太多东西,他这分量比同龄小孩重太多,不是一个好现象。我开一帖药,一帖药熬两次,喝了就没事了。” 意思是她们喂撑了? 严瑾&齐谦&苏心严同时:“……” 特别是罪魁祸首苏心严,俊脸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他只想要皓然吃多多快长大,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把皓然给害了,心里十分愧疚:“唐大夫,你注意用些药,只要是伤害身体的通通不能开,开完药去苏府抓药,多贵的药都行。” 唐大夫恭敬的回答:“是,公子。” “多谢苏公子。”严瑾朝苏心严福了福身。 齐谦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温润道:“无需多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夫开出了药方,苏心严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刚刚回到府上,立即让小五去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问他们如何照顾幼儿。 而严谨,则是温柔的揉着小皓然鼓鼓的小肚子,这样可以缓轻他的痛楚。严皓然则是乖乖的趴在她的怀里,小脸病恹恹的,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不一会,齐谦端着刚刚熬好的药和一碗热糖水走了进来:“阿瑾,你抱着皓然,我来喂他喝药,我怕皓然不肯喝药,你一个人是应付不过来的。” “好。”严瑾调整了下严皓然的位置,让他面对着齐谦,第一口,很顺利的喂了进去,但是药太苦了,小皓然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喝第二口,齐谦没法,只能半强迫的灌了进去。 两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这碗药喂完,齐谦放下药碗,端起糖水碗,开始给严皓然喂糖水。这甜甜的糖水向来是孩子的最爱,这下,小皓然也不哭了,乖乖的喝起了糖水。 “阿瑾。”齐谦突然开口,一脸认真的看着整温柔的哄着严皓然的严瑾。 严瑾笑着看了一眼齐谦:“恩?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 “你怎么知道?”齐谦的话让严瑾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这件事她也才刚刚知道不久,齐谦是怎么知道的? 严瑾的反问让齐谦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八分:“阿瑾,你有没有发现苏公子和皓然很向?我是见过苏心严整张脸的,那时候便觉得十分熟悉,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今天他抱着皓然,我从侧面看过去,发现两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齐谦的话让严瑾整个人宛如焦雷贯顶,顿时,全身发麻,耳鼓内嗡嗡作响,整个人几乎不能思考:“阿谦,你……你说的是真的?” “恩,但这只是我的猜测,人有相像很正常,只是这么像的两个人,我实在不能不怀疑他们有血缘关系。”所以这也是齐谦今天对苏心严态度变得恭敬的原因。他这般紧张阿瑾,但眼里又没有任何对阿瑾的男女之情,又这般喜爱皓然,只能是亲人。 严瑾被这消息惊得整个人都呆滞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让我静静。”她需要静下心来去思考这件事,突然又开口道:“阿谦,关于我们的猜测我们就保密吧,万一不是真的岂不是造成苏公子的困扰。” “我知道的,你放心。要不要去洗澡?起烧水。” “恩。”严瑾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男子,笑道:“皓然需要擦擦身子。”无论事情怎么样,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就很好了。 这个时候的严瑾,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晚上却失眠了。阿爹留下的信虽被雨水模糊,但是她却已经把这封信印在脑子里面。 吾儿阿瑾: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爹爹和你娘亲可能再也不能陪在你和皓然身边了。人固有一死,爹爹和你娘亲只是提前走了一步,望你勿溺于悲痛中。照顾好皓然,如果五年后太子即位,你们就去万剑山庄找你哥哥。你有个亲哥哥,刚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你外公带走。我和你娘对不住你哥哥,为了孝义放弃了他。 勿贸然前去认亲,如若他不知道,就让他一辈子不要知道好了。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皓然。 ——严诚绝笔 难怪小的时候娘亲总会多做一套衣服,难怪皓然刚刚出生的时候娘亲和爹爹总会看着皓然流眼泪,难怪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外公一家,明明爹爹和娘亲知道外公在哪,却总也不去看外公,只会默默的哭泣。 原来她竟然还有一个哥哥。会是苏公子吗?严瑾越想,思绪便如同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一样越扯越乱,怎么也理不清。 无论是不是,严瑾发现,她现在心里对苏心严的好感顿时增加了许多,就如同皓然和别人家的孩子站在一起,她却总是觉得皓然是最好的那种感觉一样。连苏心严前几天的阴阳怪气她都变得丝毫不介意起来。严瑾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是坏,如若苏公子真的是她亲哥哥,那她真的是万分高兴,如若不是真的……严瑾一想到这种可能,心竟然隐隐作痛。她希望找到她亲哥哥,纵使一辈子不相认她也心甘情愿。 第52章 严瑾翻来覆去,一直到丑时(凌晨一到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可小皓然可是正常睡觉。一到辰时末(8:30到9:00)就准时睁开眼睛,手脚并用爬到严瑾软软的身上,开始干嚎着叫她起床:“呜哇,娘亲~” 听到儿子哭声的严瑾十分头痛,废了很大功夫才张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趴在自己胸前的小胖团子,难怪她刚刚觉得胸前压着一块大石头,原来是这个宝贝啊:“娘亲起来了,我们先穿衣服好不好?”精神这般好,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严瑾心情十分轻松。 严皓然一听,露出六颗小牙齿:“好~” 今天依旧十分寒冷,但太阳出来了。严瑾抱着穿好衣服的严皓然走出屋门,正好看见了在院子中练剑的齐谦,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暖人至极。 “爹爹抱我!呜哇!”小胖团子每天早上起来都习惯性的撒娇干嚎两声,虽然每次齐谦这个时候都不会抱他。果然,齐谦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练剑了。 “阿瑾,厨房里有热水,你先抱皓然去洗漱。” 严瑾微笑:“好。” “嗷呜,爹爹!”严皓然扁了扁嘴,眼巴巴地看着他爹,希望他爹能改变主意,但是他都被抱进厨房了,他爹还是没有改变主意。顿时嚎的更大声了,因为他又要洗脸了/(tot)/~~ —————— 时间一到,阿四便带着女医过来了。这次严瑾并没有昨天那般不情愿,反而还准备了一个小包裹给阿四。弄得阿四十分疑惑。 “严小姐,这包裹是什么。” “这里面是皓然的裤子,给他备换的。” “哦。”阿四明白的点了点头,接过包裹,也顺便接过挣扎不已的严皓然打道回府了。 严瑾看着严肃的李大夫,微微一笑道:“李大夫,我们今天还是学习穴位吧,我昨晚把你要求的二十个穴位背了下来。” 李大夫满意度额点了点头:“恩,那我今天给你讲接下来的二十个穴位。” “恩。” —————— 严瑾在努力的学习医术,齐谦则是在努力的练习骑射,中间还要去苏府听夫子授课。刚刚到苏府,便听见他儿子大哭大闹的声音。 遂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一眼就看见向来都风度翩翩苏心严此时正拿着勺子温柔的哄着怀里的小泪包喝水,没有戴面具的他和严皓然简直仿佛像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对于心里的猜测又肯定了一些。 “爹爹抱我~”还是严皓然最先发现齐谦,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看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你怎么来了。”看见齐谦,苏心严的脸色十分不好:“你不跟着小五学射箭,来我这里干嘛?” “不是你安排我过来的吗?”齐谦无视苏心严的怒火,走上前把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儿子抱了起来:“男子汉怎么能整天哭哭啼啼的。” 苏心严一听,更不高兴了:“他还小,爱哭是很正常的。” 苏心严的话让齐谦心里十分好笑,这不就是护犊子吗。不过面上却不显:“就是因为他小,采药更加严格,要不然等他养成习惯了再教就难了。” 闻言,苏心严不再反驳,恢复了淡定,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墨澈眼眸看着乖巧趴在齐谦怀里的严皓然,心里有些嫉妒,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嫡亲哥哥,凭什么他与齐谦更亲近。 齐谦抱着严皓然小幅度的来回走动,手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直直将他哄睡熟了才交给苏心严:“我要去上课了,接下来就麻烦苏公子帮忙照顾皓然了。” 看着睡梦中微笑的小皓然,苏心严原本恶劣的心情顿时变好了,看也不看齐谦道:“恩,去吧。” —————— 严瑾又跟着女医学了两个小时辰的穴位,此时,已接近未时末(15点),女医离开之后苏心严也没有把皓然送回来,但她竟然不再着急,真的是……严瑾笑着摇了摇头,拿着小木人开始熟悉穴位。 齐谦上完课,小皓然已经睡饱了,正在地上欢快的玩着一只纯白的小猫,看见他的时候直接把猫往后边一扔,整个人扑到他腿上:“爹爹抱抱。” 这一幕看得苏心严心塞不已,低头淡淡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是该带着皓然回去了。” “苏公子。” 苏心严抬头:“有事?” 齐谦把抓着他头发的小肉手拽了下来:“我明天和阿瑾想告一天假。” “理由。” “还有几天就到大年三十了,我需要和阿瑾去置办一些年货。” 蓦然,苏心严和严皓然如出一辙的墨瞳一紧,是啊,是快过年了。想着,他用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好几圈,道:“我也去。” “什么”齐谦有些惊讶。 “我说我也要去,正好我也要买年货。”苏心严说这话的时候说得一本正经。 弄得一旁的阿四嘴角直抽搐,哎哟我的好公子,你什么时候亲自去置办过这些杂物。阿四虽然脑子没有小五好使,但眼睛也不是瞎的,这两天看着他家公子和严皓然如出一辙的面庞,这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他原本还为公子不值,但是现在真正可怜的是齐谦啊,不知不觉,就被他家公子戴了一顶油绿绿的帽子,而且孩子还把公子的孩子当亲身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对齐谦态度这般恶劣了。被带绿帽子,这可是男人最大的痛啊。 齐谦很快恢复平静,直接应承下来:“明天早上,我和阿瑾在家里恭候苏公子的到来。” 苏心严点了点头:“恩,你可以回去了。” 齐谦二话不说直接抱着严皓然离开了。 “公子……” 苏心严抬手,止住了阿四要说的话:“以后对阿瑾一家尊敬点。” “是,公子。”阿四恭敬的回答,但是心里却愈发的纠结了,这应该是天底下相处得最好的情敌了吧。 —————— 齐谦回家直接和严瑾说了苏心严要和他们一起去集市的消息。 严瑾听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恩,这样啊。阿谦,你帮我刻一个木头人好不好,稍微大一点的。”说着严瑾拿出女医给她留的小木头人:“按照这个来刻。” “好,我晚上给你刻。”话音一落,齐谦就去厨房做饭了。 现在,大堂里就严瑾和小皓然在。 严瑾用着小木勺一口一口的哄着他喝水,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再回想到苏心严那没带面具的半脸,心蓦然的就乱了:“皓然,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苏公子,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缘的羁绊吗?” “娘亲?”严皓然才听不懂她娘在说什么,现在他饿了:“娘亲,咿咿呀呀啊~” 严瑾笑着点了点小皓然肉肉的小脸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呀怎么办?” “呜哇,咿咿呀呀。”小皓然饿得都开始手舞足蹈了抗议了,因为昨晚生病,今天在苏府,苏心严很严格的不准他吃东西,他肚子都已经被养大了,这一饿。可想而知。 “怎么了呀皓然,娘亲看看是不是又生病了。”说着,严瑾摸了摸严皓然的小肚皮,恩?扁扁的,再看看怀里他委屈地小眼神,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原来我们皓然是饿肚子了呀,再等等,你爹爹就快把饭做好了。” “呜哇~”人家不想嘛。严皓然没有焉焉地趴在严瑾怀里,是不是嚎上两声,他实在是太饿了。 只是,更让他痛苦的还在后面,他平时都是想吃肉就吃肉,今天想吃肉还只能吃一点点,顿时不高兴了,指着碗里蒸肉哇哇大哭起来。 昨晚的情况真的是给严瑾敲响了警钟,决定不再惯着严皓然:“既然不吃那就先不要吃了吧,饿了总会吃饭的。” 齐谦自然是唯严瑾马首是瞻,立即给她盛了一碗饭:“恩,你快吃饭。” “哇哇哇哇!”严皓然哭得更大声了。他一哭,严瑾就舀了一口肉汤泡的饭放到他嘴边,严皓然直接撇过头,不吃!继续哭。哭了一会,又是一口饭,还是不吃继续哭。 但后来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严瑾喂什么他就吃什么。 对此,严瑾和齐谦都十分满意。 —————— 第二天一大早,严瑾她们还没有吃饭,小院的门边已经被敲响了,齐谦一开门,便看见了一名穿着天蓝色长袍的苏心严。身旁跟着的还是阿四。 “苏公子,我和阿瑾还没有吃饭。”意思是你还是先回去等一会吧。 “正好,我也没有吃饭,那就一起吃吧。”说着绕过齐谦,走了进去,这悠闲的样子仿佛是在自己家后院闲逛一般。 留在原地的齐谦收到阿四一记同情的眼光,觉得十分莫名其妙。默默地关上门,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似乎以后苏心严会是个十分难缠的人。 第53章 苏心严刚刚走到厨房,便看见正在洗脸的严瑾,厚实的棉衣将那张精致的小脸衬托得愈发的小巧玲珑。腿边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就是有些胖。此时他正拽着严瑾的裤子,闹着要抱。 “你别过来。”苏心严直接叫住阿四,不让他靠过来。女孩子的洗漱是不能被外男给看见的。阿四不明所以,但是听话的站在院子中间。 很显然,苏心严一开口说话,严瑾就发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越看苏心严的半脸越觉得想皓然,忍不住微微一笑:“苏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苏心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我饿了。”说着目光直视严瑾:“齐谦做早饭了没有?” “做……做了。” 听见是齐谦做饭,苏心严心里满意了,上前抱起那个小肉团子:“我饿了,快点开饭。”说着抱着咧嘴直乐的小肉团子就走了出去。 严瑾:“……”为什么他说得这般自然,自己却一点都不会不高兴。她看向面无表情走进来的齐谦,温婉一笑:“阿谦,你饿了没?我们开饭吧。” “……好的。”齐谦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严瑾和齐谦两人把猪肉粥和包子端到大堂的方桌上摆好。 严瑾:“我们的早餐很简单,苏公子,你可能吃不惯。” “没事,我可以忍受。” 严瑾:“……”我这只是谦虚,阿谦明明做的早餐很好。 齐谦照例先帮严瑾盛了一碗粥,然后帮自己,只有苏心严……好吧,来者是客,他顺道也盛了一碗粥。至于阿四,被齐谦叫回去把马车赶过来,所以并不在这里。 食不言寝不语,三人都有这个习惯,虽然气氛很怪异,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终于吃饱了,齐谦松了一口气。放下碗筷,走到苏心严身边:“苏公子,我来抱皓然吧,你安心吃早饭。” 苏心严“恩。”了一声就把小肉团子给齐谦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所有人都解决了早饭,齐谦主动把碗筷收拾,端到厨房洗干净。 “看来他对你不错。”苏心严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严瑾。从小,他被父母抛弃,身边只有外公和舅舅,每天都要勤奋的学习,练功,而你,却从小被父母娇养大,同样都是嫡子嫡女,凭什么他就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这么一想,苏心严感觉到心里的怨恨就要冲出来了,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两天的日子他很开心,刚刚也是,虽说是粗茶淡饭,但他心里就是十分愉悦。 “阿谦人很好的。”说着,严瑾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眼里浓散不开的笑意。 苏心严低头,长长的睫毛下,墨色的双眸闪过一丝不屑,这样就让你感动了?真是太不矜持了。 “我们走吧。”把碗筷洗干净的齐谦走到严瑾身边,主动的抱起小皓然,小皓然现在分量不轻了,阿瑾抱一下就累了。 “恩。”严瑾起身,朝苏心严福了福身:“还请苏公子的手下带路。” “走吧。”苏心严率先走了出去,蓝色的长袍在北风的吹拂下翻滚,让他那翩翩佳公子的完美多上了一些瑕疵。 —————— 虽说他们住得地方就是一个小集市,但是东西肯定是没有晋中城内丰富。阿四将马车赶到如意酒楼就停了下来,他们便在这里下车了。 城内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拐角等地人群聚拢,里面多半是些杂耍、演戏的卖艺人,这令小皓然好奇无比,不断向里张望。 齐谦,苏心严,严瑾三人都是外表十分出众,他们刚刚下了马车便受到众人的瞩目。苏心严忍不住皱眉:“你们想要买些什么?说出来,让阿四带路。” “我写下来了。”说着,严瑾将一张宣纸给了阿四:“阿四公子,麻烦你了。” “严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四接过纸一看,心里有了打算:“我们先去买鞭炮,再去杂货铺,再去布行,回去的时候再从酒楼买酒你看行吗?” 严瑾笑着点了点头:“好。” 于是一行人直奔着专门卖鞭炮的铺子走去。 临近新年,鞭炮铺子的生意自然是极为火爆,这门口的人啊都排着队。她们看了只觉得脑袋疼。 苏心严出生到现在就没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过,这次自然也是不愿意进去,直接做了决定:“我们先去买其他的东西,回头我让人过来帮你们买。” “还是等下午人少了些我们再过来吧。”严瑾并不愿意过多麻烦苏心严。 “随便你。”自己的好心好意被拒绝了,苏心严面露不悦:“阿四,我们去杂货铺。” “是公子。”阿四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严瑾,又偷偷瞄了一眼齐谦,又偷偷瞄了一眼……好吧,公子生气了。阿四缩回脑袋,乖乖的在前面带路。 杂货铺有很多,他们去的是一家人比较少的。苏心严进都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严瑾和齐谦挑选着她们想要的东西,心里的酸水都快要漫道喉咙了。 严瑾她们其实要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就红纸,写几幅对联和福字,再买些香烛纸钱,祭拜双方父母的灵位。又买了几个香炉就好了。 看见他们拎着东西出来,苏心严直接寒着一张脸上前接过严瑾怀里的小皓然,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走在前面。 这态度弄得严瑾十分不自在,又怕齐谦心里不高兴,只好无声的说了一声:“别生气。” 齐谦弯了弯嘴角表示自己没有生气,苏心严十有□□是阿瑾的亲哥哥,他怎么敢生他的气,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们两个在磨蹭什么。”看见眉来眼去的两人,苏心严心里更不高兴了,这都还没有成亲了就敢这么腻歪,真是……真的是太不矜持了! 又生气了,严瑾十分无奈的跟了上去。 阿四直接将她们带到城里最大的布行,门口,严瑾直接停了下来。 苏心严见了眉脚轻轻一扬后问道:“怎么不进去?” 严苏瑾并没有藏着掖着,不卑不亢道:“我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太贵了。” “我就没想着你付钱。”苏心严都快被气死了,他都陪着出来了,怎么可能让她付钱。 “恩,我不用你帮我付钱。该帮我付钱的是阿谦而不是你。” 这一句话直接让苏心严和齐谦的脸色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一个是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一个是满面春风。 就在他们僵持当中,一道清丽的女声突然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之间一位肤若凝脂,容光明艳的女子朝她们走了过来,她头上梳的是盘云髻,身段娇柔而不失风韵,盈盈不堪一握的蛮腰,白玉般光滑的肌肤,举手投足间更觉妩媚多姿,奇艳动人,双眼顾盼之间采芒照耀。到了苏心严面前,本如白雪般的脸上,顿时起了一丝红晕,但随即就转为正常,并轻声说道:“苏公子,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严瑾垂下头,这女子是谁呢?好大胆。 苏心严强忍着心中的反感,敷衍地道:“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待嫁?” 闻言,女子也就是霍世燕眼里浮现一丝痛苦:“苏公子,你真的这般狠心,可知我对你……” 要是平常人,看见美女垂泪澡上前安慰一番了,而苏心严却只觉得厌烦,冷冷地瞥了一眼霍世燕,十分不留情面道:“那也是你自作多情。” “苏公子,你竟然这么对我!”霍世燕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落在地上。她含泪幽幽瞥了苏心严一眼,似有万语千言,又似含情脉脉,嘴唇微启:“我不会放弃的。” “随你,但是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说着苏心严直接抱着严皓然绕过霍世燕走了。严瑾见了伸手扯了扯齐谦的衣袖,两人立即跟了上去。 苏心严直接走回到马车停靠的酒楼:“你们去苏府选,布料和酒苏府都很多。至于银钱,从齐谦月钱里面扣。” 闻言,严瑾美眸眨了眨:“阿谦还有月钱?” “帮我办事都有月钱。”苏心严把犯困泪眼婆娑的小皓然递给严瑾:“写春联是吗?你写还是齐谦写?” “阿瑾写。” “那好,我也要,急得帮我写几幅春联。” “我想苏公子,你的书法肯定比我好。” 苏心严瞥了一眼严瑾,不满道:“帮我写几幅春联都不愿意?” “当然不是,既然苏公子不嫌弃,那阿瑾自然是乐意之至,还请公子告知府上有多少间房间。” “阿四。” “公子,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有算过。”车外赶路的阿四苦着一张脸:“具体多少间我不清楚,不过大概也就十几间?还是二十几间?” 严瑾&齐谦&苏心严:“……” 这么多的房间,苏心严也不好意思让严瑾写了:“你就写四副对联吧。”院门,他的卧室,他的书房,大堂。 听见是四副,严瑾松了一口气:“好。” 第54章 一路上,苏心严的脸一直是绷着的,齐谦不爱说话,严皓然睡着了,严瑾自然也不会讨嫌。一路上,马车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苏心严直接将他们送到家门口。 “我待会会让人送几匹布和几坛酒过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苏心严看着严瑾。 “素净一点的就好。” “恩。”话音一落,苏心严就把车帘放下来,阿四立即驾着马车往回倒。其实就是几丈路的距离。 “我们进去吧。”齐谦抱着熟睡的小皓然跟在严瑾后面,等她开锁。 至于马车上的东西,两人都没有担心,估计苏心严待会会派人送过来,和他们猜想的一样,不到半个时辰,阿四就带着几个仆从将她们今天买的东西还有一堆布匹和几坛酒送了过来。 “严小姐,这些东西放在哪?” “恩,麻烦你们给我放桌子上。”说着,严瑾将桌子上的茶具搬到小茶几上。 阿四指挥这他们将鞭炮布匹放到桌山,将酒放到地上。 “严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我们就先告退了。”自从“看透”了严瑾和他家公子的关系,他现在对严瑾那简直是当主子一般尊敬。 严瑾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 等阿四他们走了之后,严瑾将这些东西清点了:“阿谦,这一共是十匹布,五坛酒。”布都是上好的布料,酒想必也是好酒,严瑾的心蓦然的有些感动。 “恩,阿瑾,你先坐着,我去生火。”早上他们一走,炭炉里的炭就没有人再补充,现在都熄灭了,屋子里便十分阴冷。 “恩,你去吧。”严瑾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收好。布匹放进柜子里,酒搬到齐谦屋子里的角落放着,鞭炮也放在他那里。今天买的东西,香烛纸钱和香炉搬到齐谦屋子里用布围着的简易的小祠堂,然后将红纸搬进自己屋里的书桌上放好。今晚先把对联写在纸上,明天再将它们搬到红纸上。 接下来的日子和这两天的一样,严瑾和齐谦每天都负责学习。大年二十九,她终于将春联写好,让齐谦拿去给苏心严,却被告知苏心严有事出去了,连皓然都被送了回来。严瑾顿时感到十分失落。幸好今天是今年学医的最后一天,她不用担心学医和带皓然相冲突。 —————— 大年三十,一大早,齐谦就起床打算去集市买一些鸡鸭鱼肉。严瑾,则是帮小皓然穿上新衣服。这红棉袄将肉嘟嘟的小脸衬托得愈发的精英白皙。 “皓然乖,娘亲先做大扫除啊。”年三十大扫除,大年初一不扫地是习俗。虽然现在没有仆人帮她了,但这个习俗她还是要遵守下去。齐谦走的时候就烧着一锅热水,下面还有几根燃烧着的柴火温着水,所以严瑾只需要舀了热水再兑一些凉水便可以了。 先从齐谦的屋子开始打扫,先擦窗子,再擦椅子。这个过程中严皓然就像一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也不吵也不闹,就是想玩水,幸好严瑾有先见之明,抢先一步将木盆放在严皓然碰不到的桌子上。 当她擦到大门的时候,齐谦牵着马回来了,严皓然一看见他爹,瞬间不缠着严瑾了,直接迈着小短腿朝齐谦跑过去:“爹爹抱抱。” “现在没空抱你,等一会。”齐谦死死拽着马,身子挡在严皓然面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被马给怎么了。 “咿呀,爹爹。”严皓然小手死死拽着齐谦的衣服,直要他抱。齐谦无奈,只好左手抱起严皓然,右手将马上的东西卸下了,然后将马牵到马厩里面拴好。 接着,齐谦直接将公鸡杀了,将内脏清理掉,整只用水煮熟了,然后又将一块猪肉蒸熟,再煮了一锅米饭,就和严瑾严皓然一起给双方父母上香。 待做好这些,就要开始忙碌年夜饭了。他们只有三个人,也无需做得太多,就一只鸡,一条鱼加上两个小炒菜和一汤。再放一串鞭炮。 “好了,可以开饭了,哪里用怕呀,鞭炮驱赶怪物呢。”严瑾放开捂住严皓然耳朵的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眼底十分温柔:“不怕了,我们吃饭了。” 齐谦走到严瑾对面坐下,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眼眶红红的严皓然,凉凉道:“连鞭炮都怕?” 严瑾笑着看了一眼齐谦,为小皓然解释:“小孩子不都怕鞭炮声?” 闻言,齐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我们开饭吧。” “好,皓然,快吃鸡腿。”小孩子吃鸡腿长高高,虽说他现在的肚子消化不了一只大鸡腿,但是总是要吃几口意思意思。 “嗷呜!”小皓然大口的将肉吃了下去。 这年夜饭,两人是其乐融融,但是严瑾突然觉得十分难过,每逢佳节倍思亲,终于理解这句诗说的意思了。 齐谦看见严瑾眼里的闷闷不乐,十分揪心,起身从屋子里面拿出一大袋铜钱,伸到严瑾面前。 “这是什么?”严瑾笑着开口。 “铜钱,一万零一枚,给皓然的红包,寓意着万里挑一。”这是他今天在集市特意换的。 这么有心,顿时,严瑾郁结的眉头舒开了,精神也随之振作起来,水眸眨了眨,晶晶亮亮的,十分漂亮:“我拿了这么多铜钱,那你呢?难道你不给皓然?” “我也换了一万零一枚铜钱。” “这么多?能换?”两万枚铜钱,就是二十两银子。 看见严瑾的心情不再低落,齐谦的心情也变好起来:“银贵铜贱。” 严瑾恍然大悟:“对呀,我竟然给忘了,阿谦今晚我们守岁吧。”以前严瑾都没见坚持住,但是幸好有爹娘守着,今年只能是她守了,想想还有些激动。 “好。”两个人一起守岁……,齐谦低下头,遮掩住眼底的期待。 第55章 书院考核 《风土记》:“蜀之风俗,晚岁相与餽问,谓之餽岁;酒食相邀为别岁;至除夕达旦不眠,谓之守岁。”说着严瑾将一叠瓜子和一叠饼干放在桌子上,看着齐谦嫣然一笑:“好了,阿谦,我们开始守岁吧。” 齐谦笑:“好。” 这时,离除夕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小皓然也已经躺在被窝里进入梦乡,大门紧闭,烧得红红的炭将整个大堂都烘暖了。明黄的烛光将两人的面容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愈显得男子俊,女的美。 三个时辰,总不能干坐着吧。于是齐谦就把书搬到大堂中间吃饭的方桌上,严瑾则是将医术搬到靠墙的小茶几上。 “阿谦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在温习《中庸》” “恩,‘不偏之为中,不易之为庸’,多读几遍没什么坏事。”严瑾说着,翻开医术,开始看《脉象》篇。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虽没有再说话,但抬头便能看见对方认真的侧脸,偶尔还能相视一笑,这样的氛围,比起情话绵绵更温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阿瑾新年快乐。”齐谦刚刚说完,屋外便传来三三两两爆竹的声响。 严瑾看着眼里带笑的齐谦,忽然轻轻一笑,柔情入骨,红唇轻启:“阿谦,新年快乐。”眼中陡然闪过一缕奇异的神采,轻轻侧过身子,樱唇微张,踮起脚尖,抱住齐谦:“爹爹和娘亲走了之后,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但是很庆幸,除了成为爹爹和娘亲的女儿,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齐谦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俏脸凑近,惊愕万分,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但下一瞬间,柔软的身子贴上他,一缕极清甜、极动人的香味扑入鼻端,那柔软甜美的触感刹那间席卷全身,仿佛要将他融化一般。这对于齐谦来说不亚于外面燃烧的爆竹,震撼至极。 齐谦直接抬起双臂,环住严瑾:“阿瑾,你不知道我爱慕你多久了。” 这么大胆直接。严瑾水眸一眨,俏脸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我现在知道了,我们……” “呜啊呜呜哇!娘亲!爹爹!”被爆竹声吓醒的严皓然立即哭着找父母。 两人都是一愣,随后严瑾立即从齐谦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说道:“我去看皓然。”说着就直接跑了。 留在原地的齐谦只能咬牙切齿,每次都是这个小混蛋出来搅和事。 —————— 他们初到晋中,最熟悉的人也就是苏心严了,现在他不在,所以大年初一,他们也就只能和以前在桃溪村一样,吃过早饭之后就各自学习。 严瑾本来昨天还奇怪齐谦怎么突然买了一个黑色的大坛子,今天就有了答案——给小皓然装压岁钱的。今年是两万零二枚铜钱,这么大的坛子,估计装个六七年就满了,就是不知道…… “我会努力挣钱,年年给皓然发这么多的红包。” 严瑾笑:“嗯,我相信你。” —————— 严瑾一直以为过年的时候会见到苏心严,到一直过了初八,女医都继续过来教她医术了,也没有看见苏心严。她承认,她心里有些失落。 时间过得很快,刚刚过完元宵节,就到了齐谦去书院考试的日子。 一大早,严瑾就急匆匆吃罢早饭,开始给齐谦收拾他要带的东西。 看着一心扑在他身上的严瑾,齐谦心里十分开心,眼带笑意:“阿瑾。” “嗯怎么了” “书院不让自己带东西,弓箭,笔墨纸砚,他们都备有。” “这样吗”严瑾看了看竹筐里的东西,好吧,不用自己准备也好,省得背得辛苦:“别紧张,考不考得过都不重要。” 齐谦知道严谨这么说是怕他心里紧张,心里一暖,胸有成竹道:“我一定会考过的,相信我!” “嗯,你自然是最好的。”刚说完,小五到了。 “齐兄,我们出发吧。”大冷天的,小五依旧拿着一把折扇,确实“风度翩翩”。 “好,阿瑾,你和皓然在家里等我回来。”说着,齐谦摸了摸严皓然的小脑袋,转身和小五走了。 —————— 齐谦和小五都是有功夫之人,速度自然十分迅速,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麓山书院门口。 书院大门采用南方将军门式结构,建于十二级台阶之上,五间硬山,出三山屏墙,前立方形柱一对,白墙青瓦,置琉璃沟头滴水及空花屋脊,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整体风格威仪大方。门额“麓山书院”为□□赐书,大门两旁悬挂有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 四大书院虽没有国子监地位那般崇高,但寒门子弟是最多的,他们也是最好学的,带动了整个书院的风气,使得其中所出的状元榜眼探花进士,数不胜数,在晋中城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五给守门者递了拜贴,他们一看,就放行了。 小五刷的一下甩开扇子,慢悠悠地扇起风来:“齐兄,我们进去吧。” “大冬天的扇扇子,你不冷吗”说着,齐谦的目光落在小五那已经发红的长指上,眼神好像是在说:“看,你手都冻红了。” 这毫不留情的话让小五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被齐谦这么一说,确实是十分怪异,立即把折扇收进袖子里面,干咳一声,强装镇定道:“怎么走吧。” 书院里的环境确实是顶顶好,丝毫不比严府差,甚至比严府还多了几分清风道骨之感。 两人刚刚走过中门,看见前面走出一行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绿裙,眉如远山,目若秋水的柔弱少女。 这个少女论容貌只是中上而已,但是体态婀娜,行走端庄贤淑,充满着大家族小姐的雍容气息。 看见她们,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随后便十分淡定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小五见了十分惊奇:“书院还有女子,也不怕乱了那些书生的春心。” “那也只能怪他们意志不够坚定。” “说得好像你意志有多坚定一样。”小五看着齐谦,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在严府不也为严大小姐动了春心” 齐谦:“……”这一点,他还真的不能反驳。 就在两人说话间,引路的小童终于来了:“二位公子,请问你们是来应征夫子的吗” “不是我,是我身边这位公子。来应征教习“御射”的夫子。” “请跟我来。”小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走在前面帮他们带路。 小童直接将他们引到学堂里,今天是来书院应征夫子的考核日子,他们到学堂的时候,里面已经作者十几个个人了。这些人,有的头发已经花白,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也是而立之年,像齐谦和小五这般年轻的真是太扎眼了,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有疑惑,有轻蔑,却没有重视。想必都认为齐谦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小五让齐谦找了张书桌,在坐垫上盘腿而坐,等着考核人员。他自己则是退到门外。齐谦大概等了半个时辰,两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儒雅学士和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走到前面的讲桌站好嗓子一清,就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受人推荐到麓山书院,想必都是惊才艳艳之人。麓山书院很荣幸受到各位的青睐。只是书院夫子众多,也就只有两三个空缺,我们只能通过考核录取。现在正好是笔试,桌上已经备好纸笔,题目会依照各位应征的学科颁发给各位,请作答。” 话音一落,便进来四个书童,将考题一一颁发给他们。齐谦打开考题一看,墨眸轻敛,这个试题,指导他的先生曾经出过类似的题目。看来苏心严的来历肯定不止万剑山庄这般简单。 想着,齐谦倒水,研磨,提笔,开始书写自己的答案。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齐谦抬头一看,已经有四五个人交卷了,想必他现在交卷也不会显得特别扎眼。 他朝离自己最近的小童指了指自己的答卷,小童立即过来收卷,待齐谦出去之后,又有另外一个小童将他引导御射场。 骑射场是大概有三个蹴鞠场那般大,最前边立着十几个靶子,显然他接下来的考试便是骑射了。 考核御射的考官早就在此等候,教御射的人是他在书院看见的夫子中最年轻的。不过三十岁,身形挺拔笔直,相貌英俊。 夫子看见齐谦便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如何称呼?” “齐谦。” 夫子和低低念了两声,又问:“哪两字?” 齐谦回答道:“齐心的齐,谦逊的谦。” 夫子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那么请展示你的实力吧。”说着,便有小童把弓箭拿了过来。 齐谦接过弓箭便走到白线处,拉弓射箭,十支箭,皆中靶心。 “好!真是英雄出少年。”一个异于考核夫子的浑厚男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考核夫子便男子揖了揖手:“院长。” 第56章 替换【防盗章 】 “箭法都这般厉害,更别说骑术了,不用考了,等你答卷下来,如果答得不错那就是你了。” 齐谦做了一个揖:“多谢院长。” “无需多谢,这也是你自己有能力,我还需要去学堂看看其他人的考核情况,就先走了。”说着,院长也不再逗留,一群人直接离开。 折扇在小五手中一个转弯,然后敲在齐谦的肩膀上:“齐兄,厉害啊。” 对此,齐谦只是略微勾了勾嘴唇当做回应。 考核夫子走到齐谦面前,作揖笑道:“恭喜,我姓祝,希望以后我们能开心共事。”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过还是承你吉言。”小五直接帮齐谦处理关系了,两人又互相说了一会话便和齐谦去书院二门那里等候最终的结果。应征御射夫子的人本就不多,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够出来。 如他们所设想的那样,结果真的很快就出来了,齐谦成了麓山书院御射学科的夫子。 —————— 两人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更快,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齐谦突然开口:“苏公子这段时间去哪了?”他看得出来,阿瑾很想在新年看见苏心严。 “哦,公子他回家过年了。”其实苏心严也在书院里面,只是他现在不能说而已。 闻言,齐谦只“恩”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书院后院的雅舍里,苏庄主被苏心严气得话都说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由得你反对,我既然定下了亲事,你就要乖乖的遵守。” 苏心严帮苏庄主倒了一杯茶,轻轻地反问:“哦?是吗?舅舅你既然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那么我的亲事貌似不应该由你决定吧。” 苏庄主气得火冒三丈,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即碎:“逆子,给我滚出去。” “好吧,滚就滚了。”齐谦悠然起身,走了出去。 “你何必呢,那天你只要不进竹林,我们的婚事根本不会定下来,你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本苦恼。”绿衣少嫣慢慢走到苏心严身边,看着前边的落叶,沉默了下来。 苏心严勾唇一笑:“谁说我不情愿的。娶谁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 “你说什么?”周嫣十分茫然,不是说苏心严有心上人了吗? 苏心严看着她那样子就像自己养的京巴狗,看不到自己的时候就会茫茫然地四处张望……心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情不自禁的放低声音:“你只需要记住,我会成亲的就行。” 闻言,周嫣垂下眼睑,沉默不语,静静地落在她脸庞的发丝好像都透着柔顺的少女,苏心严不禁苦笑。怎么不相信他,他有心仪之人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算了,她现在不相信自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蠢着逃婚就行了。 “走了!”苏心严朝着阿四扬了扬手,走出小院。 莲香长透了口气,双手合十朝着西边念了声“阿弥陀佛”,感慨道:“看来苏公子对小姐也是有心的呢。” 有心? 苏心严吗? 他都说了娶谁都没有区别,这样也是对自己有心?这样就是对她有意?真是个笑话! 周嫣低下了头。 周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一路沉默地往奶奶住的佛堂去,莲香几次对着她欲言又止她都没有发现。 等到了佛堂,周老太太果然在等她。 “快跟我说说你的婚事。”老太太拉着周嫣的手关切地道,“苏庄主没有说什么?” “没有。”周嫣在祖母面前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道,“我没有和苏庄主说上话。” 周瑾跳过这个话题,反而是把她今天在堂伯家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老太太,包括在竹林迷了路,甚至是遇到了李亚宁的事。 李亚宁说得对,他能知道自己曾经去过竹林,别人肯定也知道,与其到时候让人怀疑,还不如自己早点说出来,至少不会再受李亚宁的威胁。不过她也多了个心眼,省略下了李亚宁威胁她的事——这倒不是她想替堂伯保守秘密,而是传出去对她名声太不好。上次去堂伯家就被堵了一次,结果连累了苏心严,还不如她直接跟祖母挑明了这件事,以后就可以找借口推辞去堂伯那边。 老太太对她在竹林迷路的事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反而有些好奇她怎么会在竹林里遇到了李亚宁:“他怎么也在竹林里乱窜?” 之前周嫣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此时关老太太说起来,她才恍然大悟,对啊,李亚宁为什么在竹林里乱串,她竟然忘了这一点。堂伯两个女儿,他还在竹林里乱跑,还满嘴胡说,肯定是不安好心。 老太太又交待她:“以后要小心,若是想去哪里走动散心,就叫堂伯家的安排的那个小丫鬟小檀跟着,可千万别乱跑。” 可见这竹林也没什么要紧的! 周嫣虚心受教,在心里又把李亚宁鄙视了一番。 等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她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要是李亚宁这样每天在她去堂伯家的路上堵她,她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不去堂伯家请安了? 但要找什么借口好呢?世人最终孝道,她没有合理的理由还真的不能拒绝。 生病?她刚刚好,而且医女的医术高明,她又没有姐姐那样的手段……说自己身体吃不消?那也未免太娇弱了。, 她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有睡着,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圈竟然有些发黑。只好去找大姐商量事情。 —————— 严瑾不知道苏心严已经回来了,更不知他因为自己和皓然和苏庄主吵了一架,她现在一心为着齐谦能在麓山书院里当夫子而高兴。 “阿谦,你什么时候去授课?衣服有没有规定?我们要不要去买。” “阿瑾,你别着急,穿平时的衣服就行了,反而是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家里要多小心一些,我们要不要请个丫鬟来照顾你顺便照顾皓然?” “请丫鬟?她住哪呢?”严瑾看了看屋子,房间刚刚够住,还是别折腾了。 齐谦想想也是,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走进厨房给严瑾和严皓然做饭。 夫子考核结束的第三天,齐谦要去上课了。还没吃早饭,严瑾就让他把黑衣服换下,换上那身青色长袍。齐谦一一照做。严瑾这才满意。 —————— 简易哭着一张脸往御射场走去,书院书院,传道授业,读书就好了,作甚么还要学御射,真是累死个人了。 远处那催命地钟声乍然响起,简易忙把书抱在怀里,发足往外跑。不料才冲出门,迎面就撞在一人身上,登时便眼冒金星,连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没稳住脚跟,幸而那人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耳畔便闻得有人轻声关切道:“没事吧?”苏心严扶她起身,轻轻将其衣角的一点尘土拍去,口气略有几分无奈: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撞的是我还罢了,倘若撞到副院士,你麻烦可就大了。” 简易挠了挠头,不自在地把手抽了回来,耳根子无端烧得滚烫,他不好意思道:“没办法,钟声响了……苏同学,不知你姐姐……” 苏心严淡淡摇头:“我姐姐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去问吧。”苏心严的神色变得冷清起来,随后便恢复正常:“身体重要,你就算跑着去也还是迟到了。” “那可不行!你都不知道祝夫子发起脾气来有多令人发指!”简易提着他就担忧,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 “上个月的骑射,我可是被罚着绕那城郊马场跑了整整十圈呢。” 苏心严听罢便笑了起来:“又拿了倒数?” “哎……”简易一言难尽地垂头叹气。 “怪道前些日子院长还在敬师堂提起你了。” “提起我?”简易都快哭了:“院长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这点小事也要管啊!” 苏心严笑:“院长也是关心你,毕竟他是你舅舅,当然要多花一些精力在你身上。你表姐还拜托院长让夫子多多敦促你学习。” 简易整个人都不好了,苦笑道:“表姐也这般对我?一定是小表姐吧?” 齐谦眸光轻敛:“院士这般厚爱,旁人高兴都来不及,你倒得了便宜卖乖。而且,你怎么知道是你小表姐?” 简易兀自叹道:“那我宁可不要这厚爱了,总比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好啊。至于为什么是小表姐?因为大表姐才不屑于管我的破事,只有我嫣表姐,心情好的时候捉弄一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折磨我!!!” “这样啊,有趣,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呢。”苏心严悠悠从怀里取出手帕,轻轻地擦着刚刚帮简易拍灰尘的手,回头很是好心的提醒她:“还不走么?第二波钟都响了呢……” “啊?”简易骤然醒悟,“这这这……那我先去了,先生您慢走!” 苏心严抿着唇摆手笑道:“快些去吧。” 眼见他卯足了劲一溜烟就从回廊一径跑了过去,苏心严轻叹着摇头:“这对表姐弟,性子怎么相差这般大,还是他和阿瑾比较像。”说道严瑾,苏心严瞬间有一种想要下山的冲动,人呐,相处相处着,感情就有了。 第57章 替换【防盗章 】 过了年,地处江南的晋中便已经是春回大地。虽说风中还带着冷冽,但万福复苏,草长莺飞。特别是御射场,绿油油的小草,以及学生绿油油的脸。 简易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一刻钟,只见御射场上,他们班的学生们都整整齐齐的站着,动都不敢动。咦,简易蓦然瞪大了眼睛,这个夫子?这是夫子吗?怎么这么像学生。简易定睛一看,只有他站在最见面,应该是夫子无疑。这个夫子应该是新来的吧,他以前没见过,不过年纪也太小了吧,不知道有没有班上的同学大。 就在他思考时,被齐谦给发现了,只见他拿着马鞭,缓缓的朝他走来。简易见了心里直打颤,夫子不会是要打我吧?不要啊! “你是这个班的学生?”齐谦问。 “回夫子,学生是。”简易一脸恭敬,要是让舅舅知道他又迟到了,那就完了。 “你迟到了一刻钟。”齐谦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眼里带着恐惧的学生,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就是这样才让简易更加紧张,害怕得直冒冷汗。 “上课迟到也就罢了,到了御射场还在下面磨磨蹭蹭,足可以见你在其他事情上面也是懒懒散散。不过念在你是初犯,那你就沿着校场跑十圈吧。” “夫子……”简易一听腿都软了,连忙装可怜,试图博取新夫子的同情心,以前这招都屡试不爽,可惜齐谦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见他这满脸可怜的样子,心里更瞧不起了,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就要敢于承担后果。这服磨磨唧唧的样子和女子有什么区别:“十五圈。” “什么?”简易听了直觉自己要完了,夫子是来真的? “恩?没听清楚?”齐谦轻飘飘地睨了一眼简易。 “是,夫子,我马上跑!”简易把书本放在御射场上专门给他们放书本的桌子上,认命的开始跑了起来。 “连简易都被夫子这么毫不留情的处罚了,看来这个夫子真厉害啊!以后可千万不能招惹齐夫子了。这是春乙班学生的共同想法。 所谓杀鸡儆猴,简易都被处罚了,齐谦说话的力度瞬间上来了,接下来让这群学生射箭这群学生就射箭,让骑马就骑马,没有任何反抗。 只是简易,跑到最后两只腿都麻木了,还是同学搀着他回去的 —————— 一般的夫子只需要在书院呆三个时辰,但是齐谦是教导御射的夫子,还需要负责学生的早操,所以每天早上还要提前一个时辰去书院。但下课却比其他夫子要早。毕竟一个班也只是三天一节御射课,最主要的还是学习诗书礼仪,御射也仅仅是加强他们的身体,不让他们科举的时候昏了过去。 齐谦申时初便可以离开书院,刚刚跨出书院大门,便被阿四叫住了,想来苏心严应该就在这附近。齐谦目光一转,果真看见了站在榕树下的苏心严,抬脚,直直向他走去。 “下山?” “不下山我在这里等你干嘛?”说着,苏心严迈开长腿,向着山下走去。脚步很快,但依旧优雅。 苏心严身躯修长,俊逸的面庞在淡淡的阳光照耀下,有着柔和的光弧,如若不是见了他阴晴不定的模样,他十有□□也会认为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其实就算他偶尔阴晴不定,他大部分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就像阿瑾,大多都是温婉柔和的样子。想到严瑾,齐谦简直就是归心似箭。 他看了一眼苏心严,话头在舌尖转了转,还是吐了出来:“阿瑾一直想要向你拜年。” 齐谦的话让苏心严的眼神里顿时泛起了波澜,随后薄唇微微扬起,带着他也没有感觉到的温柔的笑意:“阿瑾想像我拜年,齐谦,你心胸未免也太宽广,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你知道你跟阿瑾永远不可能的。”齐谦淡淡回到:“以你的本事,要是不想我和阿瑾发觉什么,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是谁。可是你的破绽太多了,还是一些很粗陋的破绽,你……”齐谦转头看向苏心严:“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和阿瑾怀疑你是谁。” 苏心严笑:“终于没有这么蠢了。”话音一落,眼神里带着一丝纠结:“阿瑾也知道了?” 齐谦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她能不知道吗。” “也是,阿瑾比你聪明多了。” 齐谦:“……”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的理所当然,虽然是事实。 —————— 大堂里,严瑾正在练习配药,时不时还要防着捣乱的小皓然,真可谓是手忙脚乱:“皓然,这个不能动。”严瑾将连翘从严皓然手里拯救出来。 “我要!”严皓然指着桌子上的药草,干嚎了两声。 “不行。皓然,有人在敲门时不时你爹爹回来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齐谦只要不在家,小院门都是从里面拴上的,就怕有人会闯进来。 “好。”严皓然虽然还不能清楚理解严瑾说的话,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学最后一个字。 严瑾将严皓然抱起来,去开门。 果真是齐谦,严瑾抱着小皓然脸上漾着温柔的笑:“阿谦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苏公子也回来了。”说着齐谦看了一眼右边,严瑾顺着望过去,眸里满是欢喜:“苏公子,好久不见。” “也就二十来天,能有多久?”齐谦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却主动走到严瑾面前,朝那小肉团子伸出双臂:“来,哥哥抱。” 严皓然立即笑着扑了过去。这一幕看得齐谦直心塞。 自从知道苏心严很大可能是她亲哥哥之后,严瑾对他的包容简直可以和严皓然媲美。那样不客气的话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别站在门口了,都进来说话吧。”刚刚说完,苏心严就抱着小皓然走了进去。 看得严瑾无奈直笑,与齐谦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苏公子想喝什么茶?” “你不是猜出我是谁了吗?怎么还还这么叫我,装傻?”说着,苏心严摘下面具,露出他那张和严皓然异常相像的脸,随后便好整以暇地看着严瑾。 他承认了……,真的是自己的哥哥。严瑾捂着胸口,她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长长的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喜悦的泪珠便流了下来:“我没想到哥哥你竟然会认我这个妹妹?”她以为苏心严定是恨死了她。 这一声哥哥,让苏心严所有的不甘心都随风消散,原来,放下成见,和阿瑾相认竟然让他这么欢喜,外公和他也是血脉相连,但他对外公是依赖是尊敬,而阿瑾和皓然,却给了他一种亲密不可分的感觉。希望这种感觉能永久不变。 苏心严释然一笑,看向严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起身直接拍开齐谦帮严瑾擦眼泪的手,刚刚想出口呵斥便看见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手下,冷声道:“阿四,你先回去。” “是公子。”阿四恭敬的退了出去。刚刚出小院门,便拔腿向着苏府跑去。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五,原来他们都误会公子和严小姐,不应该叫大小姐,不对,应该叫表小姐,山庄里已经有一个表小姐。 —————— 阿四一走,苏心严便冷声呵斥道:“你们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两个还没有成亲呢?传出去你还想嫁人吗?” 严瑾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说道:“可是哥哥,我是要嫁给阿谦的。” 这一句话直接让齐谦傻笑起来,但也让苏心严震怒:“你简直是不知羞耻!” 这话齐谦可就不爱听了,绷着一张脸回答:“苏公子,请慎言!” “我妹妹我还不能说吗?别忘了长兄如父,你们两个还没有成亲,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和阿瑾之间的事情。” “哥哥,你……”严瑾急着想要帮严瑾辩解,却被齐谦挥手打断。 “你不准帮他说话。”说着看向齐谦,问道:“齐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齐谦:“……”他能说不对吗?可是这才刚刚相认就开始摆起大舅子的谱了?这真是太蹬鼻子上脸。不过,被人这么护着,他看得出来阿瑾很开心。她开心就好,他被骂一些也没有什么。 见齐谦被他说得说不出话来,苏心严的心情又变好了,面上却还带着薄怒:“阿瑾,你马上跟我回苏府住,现在和外男相处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严瑾无奈一笑:“可是哥哥,在别人眼中,我现在和阿谦就是一对夫妻。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和阿谦是假夫妻还一起生活这么久,别人会在怎么看待我。”她也想光明正大的坐着花轿嫁给阿谦,可是这个愿望估计是都没了,因为黄花大闺女和外男同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这么久,别人对她的评价就只能是没有清白,不检点。就算她以后和阿谦成亲,那她的名声也不会好了。 研究的额话让苏心严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就算是知道不是他的错,他还是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到阿瑾,让她受了这样的罪。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以前没相认的时候,他对严瑾是又恨,但是又不自觉关心,现在一相认,就恨不得什么都帮她安排好了。 “哥哥,你无需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你更没有对不起我。而且,我觉得阿谦对我和皓然都很好,有他我和皓然才能平安,才能活得这般好,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苦,重活阿谦都做了,我也没有吃过苦。”既然相认了,她就不想苏心严对齐谦有看法。 “你不用帮他说话,我知道的。”苏心严没好气的看着满面春风的齐谦,心里更来气了,这呆子,上辈子一定功德无量,这辈子才能得到阿瑾的心,罢了,以后他多替他们谋划一些:“虽说阿瑾明面上不能帮爹娘守孝,但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的。女孩子需要为父母守孝两年。所以两年内你们不能成亲,出了孝期,你们两个就在父母排位前拜堂吧,我当主婚人。” 严瑾一听眉开眼笑,朝苏心严福了福身:“多谢哥哥。” “你的矜持呢?”苏心严十分嫌弃,女孩子要矜持。 严瑾嫣然一笑:“因为有哥哥你看着我出嫁啊,我原本以为我和阿谦两个人就只能孤零零的拜堂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会说话呢。苏心严清咳一声,嘴角却还是上扬起来。今天的晚饭苏心严是在这边吃的,吃饱了才打道回府。 刚刚进了书房,小五便拿了一封信过来:“公子,大小姐来信了。” “山庄里的人我不管,但是我的亲信要记住一件事情,在我府里,苏琼华只能算作是表小姐。现在大小姐只能是严瑾,以后也只会是我的女儿,明白了吗。” “明白了公子。”小五低头,看来阿四说的都是真的,他脑子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公子跟严小姐哦不,跟大小姐是一对,以公子的手段和性子,喜欢一个人,那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嫁给别人。 “你先下去吧。”齐谦打开信,冷哼一声,苏琼华还真的是不怕死,上次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呢,还敢跟他提条件。 苏心严摸了摸腹部的伤口,眼里满是复杂,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弟,竟然还不如一个权势。他明确说过山庄他继不继承都无所谓。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苦心经营得来的。苏琼华竟然还敢下杀手。真是讽刺。 希望阿瑾以后不会让他失望。齐谦将信纸放到蜡烛上,烧掉,希望他的这一场赌博的结果是大获全胜。 第58章 替换【防盗章 】 苏心严走了之后,严瑾立即抱着严皓然给父母上了一炷香:“爹爹,娘亲,我找到哥哥了,原来他一直都在我和皓然的身边,只是我竟然没能发现,还是阿谦告诉我我才开始怀疑。哥哥很好,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文质彬彬。我们今天和哥哥相认了,阿瑾很高兴,感觉终于有了可以依赖的人,以后阿谦欺负我了我也有娘家可以回了。” 在一旁听着的齐谦立即为自己伸冤:“我怎么可能欺负你。” “这只是打个比方罢了。”严瑾笑,柔情似水:“你啊,别总是这么认真。” “恩,我知道了。”阿瑾高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自己是不可能欺负她的。 “爹爹,娘亲,我以为哥哥会不想认我,没想到我们竟然能这么快的相遇,哥哥为了我和皓然过得好,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聪慧如严瑾,在和苏心严相认之后就把一切都串起来了。从桃溪村到晋中城,还有他们现在住的小院,哥哥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了。救了阿谦,也很有可能是哥哥派人跟在一旁保护她们,才能及时救到阿谦。皓然在晋中城,学习条件自然是要比桃溪村好太多了。 严瑾的猜测,全对,只是那也只是一部分,幸好他不知道齐谦的受伤是苏心严一手安排的,要不然心可真真是是被伤了。 出了小祠堂,齐谦立即将厚实的严皓然从严瑾手中接了过来:“这么高兴?”阿瑾不是说我是她的依靠吗,怎么认了个哥哥就有了依靠了。 “肯定很高兴啊,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哥哥。”严瑾笑着看向齐谦,发现他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便知他是不高兴了,忍不住抿唇一笑:“哥哥是我的依靠,你更是我的依靠,有了哥哥,以后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哥哥也不用这般孤单,不好吗?” 一席话,让齐谦的心情直接由谷底飘到云端:“恩,你哥哥很厉害。”齐谦高兴得都开始说违心的话了。 “我也觉得哥哥很厉害。对了阿谦,还没有问你,今天第一天上课怎么样,学生没有顶撞你吧?” “没有,他们都很乖。”让跑步就跑步,让骑马就骑马,让射箭就射箭,比他怀里这个撕扯着九连环的小胖团子听话多了。齐谦想。 听见一切顺利,严瑾放心了:“那就好,我就怕学生不服从你。书院的饭菜还习惯吗?要不从家里带些饭菜去书院吧。” “书院夫子有专门的饭堂。” “恩,二月春风似剪刀,晋中的春天比起京城来说来得太快了,过年还是大棉袄,现在只穿着薄棉袄就行了,看来春衫要早些做了。阿谦,书院有没有规定,夫子要穿什么衣服,我给你做。” “颜色不要太艳丽便可以了。”阿瑾心情这么好,齐谦担心她哪天心血来潮了给他做一件火红的衣服,那他是穿还是不穿?(严瑾:“……”你想多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恩,可以做些青衫,阿谦已经有白衣了,那就做两身青衣吧。 —————— 相认了之后,苏心严和严瑾他们仿佛是捅破了窗户纸,行事便毫无顾忌起来。第二天直接自己过来把严皓然抱了回去,晚上又是自己亲自送过来,顺便在这里吃晚饭。有他在,齐谦只要想稍微靠近一点严瑾都不行。 他终于知道他以前不妙的预感是什么了,原来竟是这样。齐谦冷眼看着坐在阿瑾身边让阿瑾帮他泡茶的苏心严,墨眸里闪过一丝哀怨。还有一年多一点,等他和阿瑾成了亲,无论是大舅子还是小舅子,通通不能打搅他和阿瑾。 “你泡茶功夫不错。”苏心严品了一口茶,赞叹道。 严瑾听了心里十分开心,微微一笑道:“哥哥喜欢就好。” 这有个妹妹就是贴心啊。苏心严对自己和严瑾的相认越来越不后悔了。目光不经意落在对面齐谦的冷脸上,微敛,问道:“皓然的衣服都是你做的吗?”是不是齐谦的衣服也都是阿瑾做的? “不是啊,我哪有这么厉害。只是做了里衣。” 果然,哼,苏心严心里很不平衡,人人都有,为什么他没有:“我的呢?” “恩~”严瑾眨了眨眼睛,哥哥是吃醋了吗?她忍不住扬起嘴角,柔声问道:“我今晚就给哥哥做好不好?哥哥喜欢什么颜色的?” “里衣什么颜色无所谓,只要不是艳色就行了,我要两套,不,要四套。”先要四套,可以换着穿。 没等严瑾答应,齐谦率先拒绝了:“四套太多了,阿瑾会很累,两套吧。” “我不累啊,只是里衣,很简单的。”严瑾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也确实是该给哥哥亲手缝衣服了。 都说了没有成亲,还管得这么宽,苏心严幽幽地看了一眼齐谦,罢了,他也是关心阿瑾,就不再刁难他了:“那阿瑾先给我缝两套吧,剩下的你有时间了再做。” “好。”严瑾点头,却还是打算给他做四套里衣,春衫也要给哥哥做两件了。 —————— 天空刚刚破晓,白昼将黑暗缓缓向天边逐,但天色还不是很亮,齐谦便已经将热水烧好,快速的吃了早饭,就换上黑色薄衫,准备去书院。 由于严瑾没有起床,不能从里面关门,所以齐谦每次都是翻墙出去的,今天也是一样,还没有落地,便看见站在路边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苏心严,他顿时忍不住头皮发麻,冷声问道:“有事?”一开始他对苏心严还是客气居多,但是这段时间一直被他“棒打鸳鸯”的举动惹恼了,对苏心严的态度也随意了许多。他本来就是个冷性子。 “没什么,就是我也要去书院上课罢了,既然顺道,就一起走吧。” 真的是顺道?齐谦有些怀疑。但却不认为苏心严会害他。 他的怀疑是对的,刚刚走到山脚的青石板的台阶上,苏心严便给他一张纸:“这里面的几个人,你上课的时候好好观察观察他们,看看他们跟谁关心比较好。我要的是真正的关系,而不是表面。” 齐谦将这张纸叠好放进怀里,应承了下来:“恩,我知道了。”他既然答应帮苏心严做事,那么无论他是不是阿瑾的亲哥哥,他都会将自己的承诺完成。 “用红色墨水写的,对他们不用客气,要知道,严师出高徒。”苏心严悠闲的打开扇子,一袭宽长之白色长衫在微风中自然飘逸。 齐谦:“……”有的人明明在算计人,却还是一副翩翩君子样,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 今天正好轮到简易上御射课,这清秀的娃娃脸顿时沉了下来。 “不就是上一节御射课吗?看把你吓得,真没志气。”李致远揽上简易的肩膀,幸灾乐祸道:“听说你上节课因为迟到被新来的夫子罚跑步,差点没将脚给跑断了。”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简易拍下李致远的手,没好气道:“我要去上课了。”说着拔腿向着御射场跑去。 到了才发现,他竟然是最早的,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小声道:“今天应该不会被罚了吧?” 一道清澈的嗓音从后面慢慢传来:“你今天确实不会因为迟到被罚,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简易回头一看,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夫……夫夫子。” 看着都快被吓晕的学生,齐谦心里莫名的高兴,终于知道有的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捉弄人了,原来看着别人被自己吓得魂不附体也是件趣事。不过面上却还是严肃的样子:“恩,你既然来了就去排队吧。” “是!夫子!学生马上就去。”简易恨不得离齐谦远远的,得到指示之后拔腿就跑,只是他们班站队的位置离齐谦就两丈远,独自一个人排队,简易更不自在了。望穿秋水,终于等到班上的同学跟来了。 “你跑得可真快,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李致远看着一脸紧绷的简易,眼里满是戏谑。 闻言,简易没好气的白了新同学李致远一眼:“有话下课再说,我要认真听课。”要不是舅舅让他别得罪李致远,他才懒得搭理这种人。 “好吧,看把你给吓的,我成全你。”说完,李致远果真不再同简易说话。 等上课的钟一被敲响,齐谦直接拎着马鞭走到学生面前,朗声道:“平时让你们练习射箭,你们都万般不情愿,嫌苦嫌累,嫌难度大。可知战场的士兵,都是骑着马拉弓射箭,一句废话都没有。” 闻言,春乙班的学生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真,当齐谦说出今天的授课内容时,所有人恨不得抱头痛哭。 “为了让你们知道站着拉弓射箭,还是射固定的靶子,这难度有多低。所以,今天的授课内容就是骑马射箭。一人十支箭,至少五只要射在箭靶子上,少一只,就沿着御射场跑一圈。” “夫子~~~~”所有人异口同声。当然除了李致远,他还是没把齐谦的话当一回事,心里认为齐谦不敢得罪他。 “再抗议就翻倍。” 众人的嘴巴顿时像被用针线缝住一样,一句废话也不敢说出来。 第59章 “射箭就射箭,居然还得骑马射。这个夫子不会是在逗我们的吧。” “你小声一点。”简易小声劝解:“夫子很严格的,你还是少抱怨一些吧。” “小易,我们去选马吧。”霍晟锐直接走过来把简易给拉走了:“你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小心惹得一身骚。” “你以为我是你,立场可以这么明确。”霍家是□□,李家是四皇子党,这两个党派的人拔刀相向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不行,他舅舅是麓山书院院长,立场必须保持中立,至少明面上必须做到不偏不倚。 “好吧,随你了。”霍晟锐本就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性子,选了一批相对矮小和相对温顺的马给简易:“小易,你用这匹马,要是这样都不行,你要丢脸了。要知道,你大表姐骑术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大表姐骑术很好?”霍晟锐的话让简易整个人都绷紧了,警惕的盯着霍晟锐,如若没有必要,他两个表姐基本上都不会出现在书院里,其他人从何得知他大表姐擅长骑术,这可是关于他表姐的名声,必须要慎重对待。 “呃,我去拜访院长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他夸赞你大表姐骑术好。”霍晟锐笑得十分淡定,仿佛那个爬墙偷窥佳人的登徒子另有其人一样。 “这样啊。”简易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把精力挪到面前的小红马上,伸手常识性地帮它顺顺毛,咦,不反抗。简易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不少:“马儿啊,你可要多多帮我,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一边跟马儿交流感情一边爬上马背。 简易虽然骑术和箭法都不精通,但这两样还是会的,刚刚在马背上坐稳,就从身侧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回头丈量着自己和靶子的距离,弯弓就要射。 一道清冷的嗓音顿时从身后边传来:“马都还没有动呢,怎能算作是骑马射箭,你这和不骑马有什么分吗?” “……”简易在心里恨不得将多事的齐谦大卸八块都不解气。他放下弓来,看着冷脸的齐谦,欲哭无泪道:“可是夫子,这就是骑着马射箭啊。你看,我这不就是骑着马,还准备射箭?” 齐谦:“……”这小子,歪理一大堆,偏偏他还不能反驳。他想到了纸上苏心严对简易的要求——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使其在上完御射课之后没有其它精力去骚扰其他人。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这般畏首畏尾。”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后边传了过来。是苏师兄!简易一喜,立即转头。 只见苏心严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朝他们慢悠悠的过来,微风轻拂,身姿挺拔若松。特别是在周围的一群弱书生的衬托下愈显得他风姿无双。 “师兄,你怎么来了?” 苏心严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齐谦就收回了实现,说出了一个让简易恍若晴天霹雳的消息:“我是陪着院长来的。” “师,师兄,你你你,你别吓我。”简易害怕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为什么要吓你。”苏心严浅笑:“你可要好好表现,要不然又要被抄书了。抓紧缰绳。” 简易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下一秒,苏心严直接挥鞭抽了马屁股,顿时,红马就快速地跑了起来。 空中顿时传来简易破音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啊!!!马儿啊,你慢点!” “院长根本就没有来。”齐谦目光放在御射场练习射箭的学生们,仿佛刚刚那句话是对着空气说的一般。 “谁说的,院长这不就是来了吗?”苏心严看着御射场的台阶,周院长果然站在那里。 这厮,真让人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也是他的本事。李致远原本把齐谦不当回事,但是院长来了,这情况就不一样,身为学生,没有足够的理由就公然对四大书院院长作对,那他和他的家族就要被天下的文人口诛笔伐致死。当下直接上马,练习射箭。 最终的考试,只有五个人过关,霍晟锐的成绩,十支箭全部射在靶子上。其他如,在离下课钟声响起来之前的一刻钟全部沿着御射场罚跑。 “多谢。”齐谦骑着马,直接从苏心严身边过去。 ——李致远,兵部尚书之子,为人嚣张跋扈,是个刺头,恩,你最好暗箭伤人。若被其羞辱,那就另当别论,别把他打死打残就行。 连苏心严都说不要当面得罪的人,可知这个李致远家世多厉害。这节课能请到院长过来巡视,他确实应该多感激苏心严。 “连道谢都这么欠揍,真不知道阿瑾看上他哪点。”苏心严摇了摇头,下马,随后牵着马向着周院长走去。 “老师,您在这里站这么久了也不找个椅子坐坐。” “我这坐了一天了,也该疏通疏通筋骨了。以你所见,你这群师弟表现得怎么样。”他在这里站了一节课,看着这群学生,其中,只有霍家嫡次子霍晟锐表现得可圈可点,其他人,哎。周院长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心里十分复杂。从古至今,皇权更替,总是成者王侯败者寇。那尊贵无上的位置,只有一人能坐,都是踏着尸山血海上去的。他的私心,还是希望苏心严的选择是正确的。 “舅舅~”简易拖着两条发软的腿半死不活地爬了过来。 周院长一看见他外甥这肩不能挑的文弱样就来气,低声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吃一点苦算什么!就骑了半个时辰的马,有这么痛苦?” 简易被说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是,舅舅说的是。” 爱之深责之切,这骂也骂够了,周院长还是心疼侄子的:“待会放学了去你嫣表姐那拿些药酒,你看看你,射箭还能把摔到脸?” 一旁的苏心严眼里顿时划过一丝懊悔,真的是弄巧成拙啊。 简易一听便知道这件事翻篇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拍胸脯保证道:“对,舅舅说得对,我下次一定会进步的。” “只要你别气我我就不累。你快去准备下一堂课吧。”周院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不着调的外甥,他怎么就不能有心严一半的定性呢。 “老师,学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苏心严算了算时辰,也该下山了,准备到阿瑾学医的时间了,他该回去带皓然了。 周院长点了点头:“恩,你去吧,路上小心。” —————— 刚刚完成任务并和熊府成功解除婚约的□□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苏府,到了府上,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苏心严,而是好好洗漱一番,换上一袭轻纱红衣,画眉描唇,整个人丰姿绰约,艳光四射,顾盼生辉,举手投足皆带着一股女人妩媚甚至妖艳的风情。严瑾都已经嫁过人了,从齐碧莲口中得知她和她相公的感情很好,以公子的性子,这么久还没有将她娶进门,那八成是放弃了。 以她的身份,定是当不了公子原配嫡妻,她也不敢奢求,她只想成为公子的人,别说是姨娘,当一个通房丫鬟她也愿意。至于小少爷,她也会视若亲子。严瑾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再努力也只是东施效颦,还不如将那些大家小姐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妩媚展现出来。 □□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苏心严书房,婉转的嗓音自耳畔轻轻响起:“阿四,公子在里面吗?” 阿四一看□□那白皙的锁骨,整张脸腾的一下红了,急忙撇过头:“□□,你该去换件衣服。”这和青楼里的姑娘有什么不同。 “我为什么要换?”□□嗔了阿四一眼,那真是万种风情,可惜阿四看了只觉得更不好了。 “先帮我通传一声。告诉公子我完成任务回来了。” “公子去书院了,不在里面。”这□□,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呢,公子是绝对不会娶她的,至于小妾?公子没定亲之前就没有通房丫鬟,更别说现在定亲了,在新妇进门之前绝对不会有。未来夫人是麓山书院院长的嫡女,在太子爷成事之前,公子是绝对不会纳妾的。□□今年都十九了,等得起吗? “那我就在这里等公子。” “公子最讨厌拎不清的人,□□你变了。”小五走过来,冷眼看着艳光四射的□□:“公子定亲了,你死心吧。” 小五的话让□□仿佛是被重锤猛击过一样,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嘴唇翕动着半晌才说出话:“哦,那真的是恭喜公子了,我们很快就有新主母了。”不行,在公子成亲之前她一定要成为公子的人。 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哥哥。”接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迈着两只小短腿快速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穿着浅紫色的衣裙,眉眼精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秀丽,肤光如玉,像是一抹清灵透彻的冰雪。脸上还噙着一抹温柔却带着宠溺的笑容。 “皓然哭着闹着要找苏公子,我被闹着没法了,只能带着他过来。”严瑾朝阿四解释,目光落在一旁的□□身上,笑容不变,这个女子对哥哥有意,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呢? 第60章 看着严瑾与严皓然三分相像的脸庞,□□便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小少爷的生母,虽是布衣钗裙,不施一些儿脂粉,但丽质天生,小家碧玉的着装,却带着大家闺范的高贵。□□不由得有些妄自菲薄起来。 “哥哥,哥哥”严皓然说着就要往书房里面跑。小五急忙拦住他,将他抱了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少爷不在里面,你现在可不能乱闯。” “呜哇!”严皓然一边干耗着,一边伸出小肉掌“啪!啪!啪!”将小五英俊的面庞打得直响。 这小魔星,小五都快给他跪下了。幸好严瑾及时出手了,接过严皓然,温柔的教育道:“皓然,不能随便打人的,知道吗?” “娘亲~”被骂了,严皓然委屈的趴在严瑾的怀里。 严瑾看向阿四,为严皓然的行为赔不是:“小五公子,皓然还小不懂事,还望你不要见怪。”现在父亲的罪名还没有被平反,四皇子也还没有失事,她明面上还不能跟哥哥相认。所以对于哥哥的属下,她表面上和他们是平等的。 闻言,小五练练摆手,一脸尴尬道:“不碍事不碍事。”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生小公子的气啊,要不然会被大公子扒皮抽筋的。 “既然哥哥没有回来,那我先抱着皓然回家了。”至于身旁这个眼里带着敌意的女子……且看着哥哥对她是什么态度吧。 “我送你吧,严小姐。”虽说两家之间就隔着一户人家,她身边也有公子派的暗卫保护,但是礼节不可废。 “哥哥!”一看见苏心严的严皓然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挣扎着要从严瑾怀里下来,严瑾依他,脚刚刚到地上就“蹬蹬蹬!”跑着扑到苏心严腿上,被苏心严一把抱了起来:“皓然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有严瑾在的时候根本不会这么粘着他,今天真的是一反常态啊。 听了兄长的问题,严瑾笑着解释道:“他刚刚闹着要把玩小匕首,被我给收拾了一顿,估摸着心里委屈了。” “男孩子本就对刀枪这些感兴趣,待皓然再长大一些就可以跟我学习武功了。不要求武艺有多高强,只要能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便行了。” 严瑾含笑点头:“哥哥说得对。” 一旁的□□看着这“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场景,心里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真不要脸,明明有了丈夫,还这般不检点,左一口哥哥,右一口哥哥。就会装正经,比妓院里的那些□□还不要脸。 “哥哥,我就把皓然放在你这里了,我先回去了。李大夫这个时候也快来了。” 苏心严点了点头,一个转身,让严皓然背对着严瑾,省得他看见严瑾离开了哭:“恩,去吧。” 待严瑾走后,苏心严便抱着严皓然走向书房,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装饰的红色石头。 见苏心严对自己如此不上心,□□心都快碎了,双眉轻颦,眼眶之中,泪光儒孺,满脸幽怨,楚楚可怜:“公子~”她终究还是不甘心,叫了出来。 “有事?”苏心严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一脸温柔的掏出手帕,擦掉严皓然嘴角的口水。 看见苏心严这样子,□□便知道他是恼了,不能再纠缠下去,只好以退为进,膝盖一弯,缓缓下跪,红纱在风中甩出轻舞,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可是苏心严还是没有回头,□□只好掩住眼里的不甘,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公子,□□已经把桃溪村的任务完成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还请公子指示。” 苏心严这下终于回头了,慢慢走进她,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心里一喜,只是下一秒便仿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痛苦。 “既然你喜欢这般打扮,那便去苏州的醉仙楼当个花魁吧。”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苏心严便毫不留恋地抱着严皓然进了书房。 公子好狠的心呐!□□起身,足底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倒,只觉心如刀绞,五脏六腑都欲碎裂。努力竭力睁大眼睛望去,天地万物仿佛都变成了血红色。 阿四看着□□这般心若死灰的模样,心里还是生出一丝不忍,笑声劝解道:“□□,你还是放弃公子吧。” “不要你管!”她就是再可怜也轮不到这些莽汉同情。□□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如来时一样款款而去。只是心情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的不领情,阿四气得直跺脚:“小五,你说我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小五点了点头:“是的。” 阿四:“……”他要的是安慰,不是补刀,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 严瑾天资很高,加上本来就看了大半年的医术,缺的只是个引导她的人,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这医术自然是进步迅速。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便已经学到了号脉。 这天,齐谦下课归来,刚刚喝了两杯水,眼前便出现了一双含笑的水眸,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怎么了阿瑾?” “阿谦,让我来为你把下脉。”严瑾说了还晃了晃手上的脉诊。 “好吧,你来吧。”齐谦几乎是事事顺着严瑾,当下直接坐了下来,将手枕在脉枕上。 严瑾立即伸出伸出两根玉指,放在齐谦的手腕上,认真的分辨着他的脉象:“你脉象强烈,想来是身体十分健康,但是却有些肝火旺盛,该找个途径纾解……”说到这,严瑾意识到齐谦是怎么一回事,两边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支吾吾,却再也说不下去。 看着严瑾这娇羞的模样,齐谦突然起了逗弄的性质,佯装着不解,一本正经的问道:“接下来呢,阿瑾。” 这呆子,怎么这么坏啊。严瑾的脸愈发的红了,偏偏齐谦还看着她,眼神炙热,她被逼着没法,只好给了一个治根不治本的法子:“以后晨练的时间久一点。” “哦,这样啊。”齐谦点了点头,忽然勾唇深意一笑:“还有一年,我等得起。” 严瑾何等聪慧,怎么可能听不出齐谦的言下之意,脸色一会白一会儿红的十分精彩,就不知道那红是羞红的还是气红,最后美眸直接瞪了齐谦一眼,没好气道:“你知道了还问我,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严瑾的问题,齐谦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怕你一个人钻研医术太无趣,所以这段时间我有空的时候也会看一些医书。” 严瑾顿时说不出话来,心里甜滋滋的,这个呆子,现在越来越不呆了嘛~ 天天在书院跟那群学生斗智斗勇,想着法子折腾着李致远,变着花样操练简易,齐谦的心思能不向着九曲玲珑心发展吗? “阿瑾,你要不要弄个药田。”虽然说苏府每天都会派人将新鲜的食材送过来,草药也会有人送过来,但是齐谦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和桃溪村相比,这里的小院没能给他一种更强烈的家的感觉。 “药田?好啊。我其实蛮想种些药草的。特别是蛇灭门和驱蚊草,晋中比桃溪村更南边,蛇虫更多,为了预防还是种些药草,皓然傍晚在院中玩耍便已经被蚊虫咬了。”她一天跟女医学习的时间是两个时辰,晚上没事做,可以缝制衣服,可以看医术,但是上午那段时间就很清闲,以后花费这些时间来侍弄些药草也不错。哥哥很喜欢喝花茶,现在可以开始种植茉莉花了,到时候每天采摘一些给哥哥送过去。 “那好,我现在就弄。”说着齐谦就从屋子里面拿出一把锄头,在左边的墙角选了一块空地,开始把铺在上面的青石板给掀翻,开始刨地。 这时,苏心严抱着严皓然过来了,一眼就看见了在刨地的齐谦,眉头轻皱,问道:“你这是再干嘛?我每天不是派人给你们送了食材?不够吃?” 严瑾深怕苏心严误会齐谦,急忙开口解释:“是我想种些药草和花,阿谦才帮我刨地的,哥哥不是喜欢喝花茶吗?到时候给你送一些过去。” 这话直接暖了苏心严的心,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这地够吗?我明天让人把隔壁打通,我那边也打通,到时候你们过来就不用这般麻烦了。” “隔壁也是哥哥的屋子吗?” 苏心严点头:“恩,当初买了,是备着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真好。”她要种的东西其实不多,不行就弄一个木架子,用花盆种着也行,她想的只是可以和苏心严更近一些。而且,每天从外面过去,别人见得多了,也是会说闲话的:“哥哥今晚在这边吃饭吗?” “不,我要回山庄一趟,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外公又生病了,他这次回去不仅是要看望外公,更是要探探外公的口风,能不能接受阿瑾和皓然。 这么久啊,严瑾有些不舍,才刚刚相认不久就要分开,突然想起苏心严的里衣,抬头道:“哥哥你等等,你的里衣做好了。”说着便小跑着跑进屋子,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跑了出来。 第61章 一路上,苏心严眼里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四套里衣,够他换了。 齐谦屈起长指敲了敲马车壁,叮嘱道:“洗干净点,别给我洗坏了。” “知道了,公子。”坐在马车前面洗衣服的阿四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宁愿去杀人都不愿洗衣服啊!还不能洗坏,少爷,你衣服这么多,怎么就盯着这几件衣服呢?这洗干净了晒哪呢? 坐在旁边的马车夫看着阿四这欲哭无泪的笑容,想笑又不敢笑。 —————— 这苏心严要离开半个月,最开心额莫过于齐谦,终于不用担心稍微靠近点阿瑾就有人过来阻止。这第二天去书院上课都少折磨一些学生。只是这高兴得心情只持续到他回家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姑爷,你回来了。”一个样貌清秀十五六岁少女朝齐谦恭敬地福了福身之后便退到严瑾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根木头。 “阿瑾,她是?”希望不要是他想象的那样。 “哦,轻语是哥哥派过来照顾皓然的丫鬟。”严瑾笑眯眯地回答。 果然……齐谦心直接沉了下来,不死心的再问:“家里还有地方住吗?” “有啊。”严瑾纤指一指:“看,哥哥直接让人把门打通了,恩~让我和轻语住这间小院。” 齐谦顺着一看,药田旁边果然开了一个小门,从门里望去可以看见那与他们小院一模一样的房子。齐谦顿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他就不能小看苏心严的黑心程度。 严瑾低头瞄了眼面色黑沉的齐谦,忍不住抿唇一笑,为了以后哥哥不再刁难你,阿谦你就先忍忍吧。再说,还是一起吃饭啊只是不再睡在一件屋檐下罢了。 多了一个人,严瑾一开始确实不太习惯,但是轻语实在是□□静了,几乎无声无息,严瑾很多时候几乎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过她手脚却很麻利,家务做得井井有条,当她和医女学习的时候,轻语就会将皓然抱到苏府,让苏心严专门请过来照顾严皓然的嬷嬷帮忙照顾。 这日子,过得愈发的清闲了。 —————— 日子匆匆而过,除了皓然会说的字又多了些,光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痕迹。严瑾算了算日子,明天,哥哥就离开有半个月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她给哥哥缝的衣服也好了。 与此同时,书院后山,苏心严几人在林间疾步穿梭,一路往山下奔去,不时回头注意追兵。本以为上了岳麓山他们会有所顾忌,没想到还真的是不要命了,直接狠下杀手。苏心严他们几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交手后他几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 他回来的事情苏琼华虽然知道,但这个关头谅她也不敢出手,而且她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走,往哪条路,这次他竟被发现得如此之快,看来他身边出了内奸。想到这,苏心严顿时杀意重重。他们已经到了书院院长后院的墙下,已经无路可退,苏心严冷眼看着灰色的墙,问道:“阿四,你伤势如何?” “不妨事。”阿四摁了摁腹部的刀伤,强自忍耐,“公子我们要翻墙吗?” 齐谦冷笑,俊逸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他们将我们逼来这里就是让我们翻墙进去,显然里面是设了圈套等着我们钻。” “那公子,我们该怎么办?”阿四问道。 “跟我来。”苏心严带着阿四他们绕着黑墙走,绕了大半圈,直接翻墙进去,阿四他们看见齐谦翻墙进去了也跟着翻墙进去了。 “这里是周家二房夫人娘家侄子的住所,你们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苏心严里对跟来的另外两人道,“这里肯定不会有人查过来,阿四你伤势重,老何老张你们两个趁机带着阿四出去。这里再过一个竹林便到了书院侧门,你们看准时机跑出去。” 阿四一听苏心严貌似不跟他们一起下山,急了:“公子,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苏心严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阿四一看便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 —————— 闺房内,茶香怡人,周嫣正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突然,一声轻响,窗户被打开了,一个白影直接窜了进来。周嫣吓得直接张开小嘴便想惊呼,但一想到被人发现她屋子里出现外男的后果便又捂着嘴巴,拿出抽屉里的小匕首防身。 “周小姐果真是好胆识。”雅致的语声缓缓道来,身着白色精美长袍的苏心严慢慢踱步到周嫣面前。就近观看,周嫣才知道苏心严身姿有多修长及腰的鸟墨长发随意飘散,面如冠玉眸如星辰,大眼睛淡淡眯起,唇角时时漾着一抹狡黠的微笑:“我还以为你会大喊‘登徒子!’呢。” 看见是苏心严,周嫣心里便没有这么紧张了,两人已经定亲,就算被发现别人也只能说一句年少轻狂,说不了其它什么。 “苏公子说笑了,只是你好好的大门不走,何苦要像窃贼一样从我窗户翻进来了呢?”周嫣睨着苏心严,杏眼忍不住带上三分怒火。 苏心严轻笑,显然心情十分愉悦:“你可知道我这是救了你大姐,你们周家的名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事关她大姐,周嫣的心再也不能不平静。 苏心严没有立即回答周嫣的问题,而是迈步走向软榻,潇洒地一甩衣袖在榻旁坐下。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也不管这茶杯是周嫣用过的,嘴角含笑道:“刚刚有人逼着我翻进你姐姐的院子里面。” 原本还因为苏心严的举动而羞恼的周嫣一听见他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要是苏心严真的翻进了姐姐的院子,又正好被人发现的话,她都不能想象众人的反应。不仅是姐姐,他们周家都要被众人的口水淹没。甚至连爹爹的名声都要坏了。 “多谢苏公子。”周嫣朝苏心严福了福身:“幸亏你没有翻进姐姐的院子,救了我姐姐救了我周家一命。周嫣感之不尽。” 低眉顺目的少女,正好将她白皙的脖子在他面前展露无疑,苏心严突然觉得有些灼热,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热不热了,直接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只感觉舌头麻麻的,这茶,为什么还这般烫。 “苏公子?可是周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为何他的脸色这般阴沉。 “没有,周姑娘很聪明。”苏心严故作潇洒的抚了抚衣袖,说道:“只是你该想想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的迫害你们家。如若没有头绪,我可以帮你查。” “不麻烦苏公子了。”周嫣毫不犹豫的拒接了,家丑不可外扬,况且两人以后能不能成亲还不知道呢,何必让他知道这些龌龊事。 被拒绝了,苏心严也不生气,只悠闲地品着茶:“这茶是你自己泡的?” 周嫣摇了摇头:“不是,是丫鬟泡的。” “难怪这么难喝,同样是菊花茶,阿瑾泡的就好喝多了。” 周嫣:“……”难喝你还一直喝,不过“阿瑾”?这听起来是个姑娘的名字,想必就是苏心严的心上人。呵!都有心仪之人了还跟她定亲,真是害人害己。以后两人相敬如宾那还好,若是他把那心上人抬了进来……周嫣仿佛可以想到以后那鸡犬不安的日子。眼底的神色越来越冷,这样的男人,她是绝对不会嫁的。 “我们的婚约不可能作废!”苏心严看出了周瑾的神色变化,不高兴地冷哼一声:“阿瑾是我妹妹,嫡亲的亲妹妹。我既然敢告诉你这个秘密,自然是有让你保守秘密的筹码。” 嫡亲亲妹妹?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苏心严不是只有一个表姐吗?周嫣眼里神色莫幻,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周嫣不是个多嘴的人。” “我自是相信你的。”至少两人的婚约在的时候,他们的名声很大一部分是相连的。 苏心严话语里的威胁她不是听不出来,心情也变得不好了,再加上她还要赶着去看她姐姐,便开始下逐客令了:“苏公子还有事?” “没事!”苏心严知道周嫣想走,但心里就是不想她如意,微微一笑道:“你确定要让我青天白日之下从你闺阁里面走出去。” “你可以如同来时一样。”周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几句话。 苏心严放下茶杯,笑着看着美眸盛着怒火的周嫣,心情瞬间变得愉快了:“爬窗?那多有损我的形象啊。” 那你爬窗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毁坏你形象啊!!!周嫣心里直抓狂,但面色却十分平静的回到珠帘后面,继续练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抄着佛经,周瑾心情果真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看着平静下来的周嫣,苏心严眼里赞叹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可惜。只思索着如何将内奸揪出来。直到夜幕低垂,苏心严方才起身离开。还是爬窗走的。 气得周瑾直接就把抄的佛经给撕了!不是说爬窗有损你形象吗?!你倒是别爬啊! 第62章 苏心严下山的时候直接回的苏府,但是却没有去找严瑾,阿瑾现在医术日益精湛,他身上的药酒味定是瞒不住她的鼻子,还是过两天再去找她。谁知道严瑾第二天竟是昏迷不醒。 轻语最先起来,但一直等到严皓然醒来哭着要娘亲严瑾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方才察觉不对,上前一查看便发觉严瑾昏迷了,立即去苏府请唐大夫过来诊治,直接惊动了苏心严,早餐都来不及吃,直接赶了过来。 齐谦此时正在书院里教书,严皓然唯一比较熟悉的就是轻语,但也仅仅是比较熟悉而已。这泪水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挣扎着要下地去找娘亲。 苏心严刚刚走到小门被听见弟弟撕心裂肺的声音,心里一紧,直接跑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在轻语怀里哭得脸都红了的严皓然,十分心疼:“皓然,哥哥抱。” 严皓然看见苏心严,哭得更大声了,张着手就要扑到苏心严怀里,幸好轻语力够大,要不然他真的会摔下来。 “皓然乖,不哭了啊。”苏心严拍着严皓然的后背,直到将他哄好了才抱着他进了严瑾的屋子。 “唐大夫,我妹妹怎么了?” “公子,大小姐这是中毒了。” 苏心严一惊,冷声质问着轻语:“什么?怎么会中毒呢?” 轻语立即跪了下去,垂头敛目,神情恭敬:“是轻语没有照顾好大小姐,轻语甘愿领罚。” 苏心严现在没有空理会轻语,轻语绝对可信,要不然他也不会派轻语过来照顾严瑾了,不过没有照顾好主子,这也是大错,就这么跪着吧。 “阿瑾这是种了什么毒?”苏心严问,他其实已经有了最初的判断,但是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回公子大小姐这种的是‘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苏琼华,你竟然敢!此时苏心严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七星海棠其叶与寻常海棠无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其花的根茎花叶均剧毒无比,但不加炼制,便不会伤人。制成毒物后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中毒者面色酡红,脸上还带着怡然的微笑。如若七天之内没有服用下解药,便会在微笑中死去。七星海棠极难培植,万剑山庄培育了这么多年,也只能拼运气,好的话一年成活一株七星海棠,差的话三年都没有培育出。 “阿瑾,是哥哥的错,是哥哥害了你。”苏心严抱着严皓然坐在严瑾的床边,看着她那如同梦见心上人般娇羞的睡颜,只觉得心如刀绞:“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死的,所有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完,苏心严起身,语气突然变冷:“你把大小姐的衣服收拾好,我们马上启程回万剑山庄。” “是,公子。”轻语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方才起来。 此时,正在书院里面给学生示范如何射箭的齐谦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精神一阵恍惚,已经拉开弓的箭迟迟不能射出去,一旁的简易看了十分惊奇,齐夫子竟然会发呆?他忍不住出声叫喊:“夫子?” 回过神来的齐谦轻“恩。”了一声,放开弓,正中靶心。 哇,夫子好厉害,拍手。 齐谦没有理会他,只专心教导着学生,但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几乎是一到放学时间他便赶回家。 敲门,没有人帮他开门,直接翻墙进去,小院也里看不见严瑾摆弄药草的身影,屋子里也找不到,齐谦此时的心已经彻底寒了下来。 “爹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后面想起,齐谦的心顿时恢复温度,皓然在阿瑾肯定也在,急忙转头却只看见抱着严皓然的轻语,没有看见严瑾,直接开口问道:“大小姐呢?” “回期公子,大小姐跟公子回万剑山庄了。”说着,轻语又平静的将严瑾中毒的事情说给齐谦。 阿瑾中毒了?齐谦只觉脑际轰然一声,整个人如坠冰窖,喃喃道:“我要去找阿瑾,对,我要去找阿瑾!”有了方向的齐谦整个人活了过来,走向轻语,接过严皓然:“皓然,爹爹带你去找娘亲。” “齐公子不可。”轻语直接跑到齐谦面前拦住他:“公子说了,要你在这里等候消息,连小公子,都是途中公子让我带回来的。” 齐谦看也不看轻语,冷声道:“走开。” “难道你要让小公子也置于危险之中吗?难道你要让公子分心出来照管你吗?公子说了,万剑山庄现在就如同龙潭虎穴,多一个进去,他便要多花一分精力。公子让我留给你一句话——连阿瑾都护不住,我如何放心让她嫁给你?” 这一句话直接将齐谦钉在原地,惨然一笑,他就是个懦夫,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真是个废物! 仿佛是感觉到了齐谦的凄苦,严皓然直接趴在齐谦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爹爹,呜哇哇呜哇哇!” “皓然不哭,爹爹没事。”齐谦收起眼里的悲凉和悔恨,神情温柔的擦干严皓然脸上的泪水,皓然在这里,那阿瑾一定会回来的。阿瑾,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皓然。 “苏心严要我做什么?” “公子说,九皇子最近会来麓山书院求学。” “九皇子?”如果他没有记错,九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他不在国子监,来麓山书院干嘛。 “公子说,九皇子会住在苏府,要你搬过去,照顾好九皇子。九皇子是太子的亲弟弟,照顾好九皇子,就是照顾好太子。” “我明白了。”说着,齐谦便抱着严皓然进了屋子。 轻语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退了下去,去苏府帮齐谦安排房间。 —————— 越是接近南方,风景便越好。万剑山庄处在平江城,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同时离南疆也只不过七八天的距离,奇花异草也十分容易寻找。 “大小姐,少爷回来了。”一个身穿灰衣的清秀丫鬟匆匆走进屋子,脸上带着焦急。 坐在软榻上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妆容精致,闻言,则调换了一个姿势,慵懒侧躺在榻上,狐媚的双眼,妩媚妖艳眯着一脸焦急的丫鬟:“少爷回来了不是好事吗?看你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这女子,便是万剑山庄庄主苏正阳的嫡女苏琼华,今年二十一岁,这么大年岁的她本应该是为人父为人母,她确实是一位母亲,不过却和丈夫和离了。她丈夫本是平江城知府的嫡长子,身份显赫,照理说她只是身份一般的庄主之女,应该是高攀了。谁知道她在撞见丈夫在外面包养外室的时候直接提剑将丈夫和外室刺死。一般人早被知府处死了,偏偏那时她已经怀孕三个月,知府又只有一个儿子,只得按下杀心。等孙子出世了再为儿子报仇。 但孙子还没有出世,知府一家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烧死,新任知府查明的原因是被原来驱赶出府里的恶仆蓄意报复,但明眼人都知道苏琼华肯定脱不了干系,奈何没有证据,只得作罢。 “小姐,少爷还带回来一个女子,听说少爷是直接将她抱进屋子里面的。” “这个女子是不是昏迷的?” 丫鬟一脸惊讶:“小姐怎么知道?” 苏琼华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急不缓道:“那是因为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下去吧,去找春漾,她会给你二两银子,顺便将她叫进来。” “谢谢大小姐。”一听到有赏银拿,丫鬟便喜不自禁,快速的退了下去,不一会,一个身穿天蓝色锻锦的俊俏丫鬟走了进来:“小姐。” “你去准备一份礼物,给少爷院子里的娇客送过去。” “大小姐……”春漾眼中满是不解,小姐这是要示好? 苏琼华笑了笑,葱白的细指慵懒的敲着桌子:“以后山庄里要多一个表小姐了。” 春漾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厉害的角色,她既然这么说,心里定是有了打算,心下大安,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春漾立即去办,不过大小姐,我们要送什么样的大礼?” “当然是将七星海棠的解药送过去。”她的目的本就是将严苏瑾引到万剑山庄,只要严苏瑾不死,她目前就还不会和苏心严撕破脸皮。只要严苏瑾在万剑山庄,她倒要看看他那位好表弟是不是还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到处跑! 说着,苏琼华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露出了那张很妖艳的脸庞,对着春漾魅惑一笑:“春漾,我美吗?” 即使是女子,春漾看见这般风情万种的苏琼华也忍不住露出痴迷的神色:“小姐是春漾见过最美的女人。” “是吗?”苏琼华说着,直接起身,走向屏风后面的一人高的大镜子,解开腰带,露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我也觉得我很美,春漾,你过来。” “是,小姐。”春漾手指动了动,乖巧地走了过去。 第63章 “好好照顾小姐。” “是,公子。”蔷薇朝苏心严恭敬地福了福身。 “阿瑾,你就当做是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哥哥带你去参观万剑山庄。”苏心严一脸温柔的帮严瑾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回到书房,商量着如何帮阿瑾解毒。七星海棠□□难配,其解药也是十分珍贵。一副七星海棠的□□也只有一副解药。都掌握在外公手里。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和舅舅苏正阳,苏琼华都拿着一份□□和解药,只是他的那份都给了太子。 外公定是愿意拿出解药来救治阿瑾,只是一旦让外公知道阿瑾中了七星海棠,肯定会怀疑到舅舅和苏琼华身上。亲人相残,是老人不能承受之重,苏心严害怕外公会被气到。轻轻皱起眉头,看来现在只能去求苏正阳了,不知道他要什么条件。 “公子,春漾姑娘求见。”阿四从外面进来禀报。 “不见。”苏心严一口回绝,他现在最不想看见苏琼华身边的人,他怕见了直接拔剑相向。 闻言,阿四有些迟疑的将手中的青花小瓷瓶放到齐谦桌子上:“公子,春漾说了,要是您不愿意见她,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哦?”苏心严抬头,看着桌上的小瓷瓶,问道:“这个是什么?” “七星海棠的解药。” “呵呵呵呵。”苏心严轻笑,但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反倒全是森寒:“拿去给唐大夫验清楚,要是解药是真的,立即给阿瑾服用下去。” “可是工资,表小姐那边万一提出什么条件?” “那些条件有阿瑾的命重要?”苏心严淡淡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再说,对于她这种人,我就是白用了她的解药了又怎么样,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公子‘英明’”为什么,他家公子耍赖都这么有底气! —————— “小姐?”一道清丽的女生在她耳边嗡嗡,严瑾烦不胜烦,她正在和阿谦拜天地呢,爹娘还在看着她们呢。不对!阿爹阿娘已经不在了,严瑾一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去禀告公子。”蔷薇喜不自禁,直接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个姑娘是谁?为什么叫她小姐?难道这是苏府?”严瑾眯起眼睛,打量着这房间的格局。布置很简洁,一看就不是女子的闺房。一时间,严瑾思绪如潮,翻腾起伏。 “阿瑾!”清澈却带着三分急切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接着,身着蓝色精美长袍的苏心严快步走到严瑾身侧,笑着看着靠在床头的严瑾:“你终于醒了。” 看见苏心严,严瑾心里的茫然和担忧少了一些:“哥哥,这是哪?阿谦和皓然呢?” “这里是万剑山庄,皓然他们还在晋中。” 听了苏心严的回答,严瑾一脸震惊,忙问道:“什么?我为什么为在这里?” “因为你中了万剑山庄特有的七星海棠,哥哥必须带你回来。”接着苏心严跟严瑾大致说了一下万剑山庄现在的情况,和她被下毒的原因:“阿瑾,对不起,是哥哥连累了你,苏琼华要不是为了对付我,也不会对你下毒。明天我就把你送回晋中,然后让小五把你和皓然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苏心严有些后悔跟严瑾相认了。 “哥哥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我们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一个哥哥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幸事。”说着严瑾伸手覆上苏心严的手背,浅浅一笑道:“那位表姐既然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我引回万剑山庄,就不会这么轻易让我走,而且,我怎么忍心让哥哥一个人孤零零的与一群恶人相斗。” 恶人?苏心严被严瑾的形容词逗笑了,但眸里却忍不住浮上暖人的笑意,长指轻轻刮了下她俏挺的鼻尖:“哥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在我心中你就是好人,能做到大义灭亲的人有多少个?就算哪一天哥哥你杀人放火了,我第一时间考虑的也是如何让你平安,而不是想着你是多么罪不可恕,所以哥哥,现在,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严瑾看着苏心严,眼里满是坚定。 看着严瑾坚定的目光,苏心严晦暗的心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有了透亮的温暖,原来他也可以拥有手足的温暖,墨澈双眼里笑意愈发浓重:“那皓然和齐谦呢?” “我相信哥哥会安排好他们,而且,他们在晋中会比在这里安全。”那位表姐对她下毒,便已经是打草惊蛇,她相信哥哥的能力,皓然那边一定会妥善照顾。阿谦……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帮哥哥把这边棘手的事情先给解决了。 看来他在阿瑾心中还是比齐谦重要的嘛~苏心严心情更好了,原本就十分俊美的脸因为这温暖的笑意而带上了暖人的气息,愈发的吸引人了:“阿瑾饿不饿?” 原本还不觉得,苏心严这么一说,严瑾的肚子立即应声地响了起来,小脸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小声道:“哥哥不许笑我。” “我怎么会笑话阿瑾呢,阿瑾最可爱了。”苏心严清咳了两声,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了:“蔷薇,快让厨房上菜。” “是,公子。” —————— 苏心严带回一个妙龄少女的消息立即惊动了万剑山庄的两个巨头——苏老庄主和苏正阳。正好苏心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不一会他们就知道了严瑾是苏婉儿的女儿。苏老庄主顿时老泪纵横,没有哪一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以前是他为了自己的面子将婉儿赶出山庄,一直没让婉儿回家,甚至还让她和心严母子分离,他错了!大错特错,婉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老庄主是欣喜于多了一个外孙女,苏正阳自然也是欢喜的。他心还没有坏到彻底,对于苏心严,对于亲妹妹的孩子心里还是疼爱的。但前提是没有威胁到他和苏琼华的利益。他为什么要顺着杆子向上爬帮苏心严定下和麓山书院院长的嫡次女,一方面是真心为了苏心严好,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万剑山庄的继承权。成了清流世家的女婿,就不可能再继承万剑山庄。万剑山庄虽然是为皇家打造兵器,可以称作皇商,但地位也只是比一般的商人和农民高一些罢了。外甥女,更不可能继承万剑山庄了,所以苏正阳听见这则消息的反应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她妹妹的血脉又多了一个。 两人的反应苏心严都能够猜得到七七八八,但就当做没有知道,而是让严瑾好好休息,第二天吃过早饭才带着严瑾去拜访苏老庄主。 “哥哥,我有些紧张,外公凶不凶?”严瑾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外公,美美问起外公。苏婉儿就会流泪,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再问了。 “很凶。” “这样啊。”严瑾小脸皱了起来:“那我待会少说点话。” “看你吓的。”看着皱成苦瓜脸的严瑾,苏心严眼里有些好笑:“外公是对我凶,但是对你肯定凶不起来,你现在就算是要月亮,外公都会让我去把它摘下来送到你面前。” “这般夸张,那哥哥你可要小心了,千万别得罪我了。”严瑾打趣地看了一眼苏心严,随后想到了皓然,问道:“哥哥,待会要和外公说皓然的事情吗?” “外公知道皓然的事情了,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你就说皓然身体弱跟着齐谦一起在山里治病。需要休养一两年。” “这样说外公会不会担心?” “那也总比说他外孙女被他亲孙女下毒要好,哦,还有,我在外公面前说你和齐谦成亲了,你别说漏嘴了。” “哦,知道了。”严瑾一听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看得一旁的苏心严嘴里直泛酸:“矜持!女孩子要矜持。” 严瑾收起笑,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哥哥,我很矜持的。” 到了苏老庄主的听风院时,他正在院子里散步,自从上次因为知道苏婉儿死讯而大病一场之后,他的身体就不若以前硬朗,不能像以前一般早上起来练剑,现在只能散步。 看见严瑾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他外孙女,因为她和婉儿长得太像了,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这是阿瑾吧?” 严瑾微微一笑,走上前搀着苏老庄主的手臂:“外公,阿瑾来看你了。”苏老庄主已经年近古稀,脸上面刻着深沟似的皱纹,看得严瑾心里有些心酸,娘亲,我代你来照顾外公了。 闻言,苏老庄主心里十分开心,轻轻拍着严瑾的手:“好孩子,好孩子,吃过早饭了吗?” 严瑾点了点头“吃过了,外公你呢?” “外公也吃过……” “爷爷,琼华和宝儿来看你了。”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了祖孙两人的对话,接着一个一个长相娇艳,曲线玲珑,身穿一身红衣的女子带着一位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从拱门处走了过来:“宝儿,快去曾爷爷那。” “曾爷爷!”说着,宝儿直接跑了过来,挤开严瑾,抱上苏老庄主的双腿。 第64章 苏老庄主就这么一个曾孙,自然是疼爱一场,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哎哟宝儿啊,曾爷爷的身子可禁不住你这一撞了。” “禁得住禁得住,曾爷爷禁得住!”宝儿立即不依地晃着苏老庄主的腿,奶声奶气的声音简直要把人的心给融化了,果真,苏老庄主的心情更好了。 严瑾则是看着宝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发呆,不知道皓然吃饭了吗?有没有听他爹爹的话,阿谦去书院教书谁又在照顾他。 一旁的苏心严看着盯着宝儿发呆的妹妹便知道她是在想皓然了,有些心疼的拿扇子戳了戳她的手臂,安抚一笑。 严瑾朝苏心严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宝儿啊,快来见见你的表姨。”和曾孙说了一会话的苏老庄主又重新想到了自己的外孙女,心情愈发的好了,直接拉着宝儿走到严瑾面前:“阿瑾,这是你大表姐的儿子,大名苏秦,小名宝儿。那是你表姐苏琼华。琼华,这是你表妹严苏瑾。” 苏琼华与严瑾面对面,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声音却是十分正经:“我昨晚就听说弟弟找到了妹妹,便想过去看看了。只是一想到妹妹旅途劳顿,便没有去。现在一看,表妹果真是个妙人儿。” 严瑾回了一个礼:“表姐谬赞了,在表姐的绝代风姿前,阿瑾只有妄自菲薄的份。” 严瑾刚刚说完,苏心严便还不客气的反驳了:“谁说的,在哥哥心中,阿瑾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严瑾说这话的时候本意只是客气的虚以委蛇。但苏心严毫不留情的话,直接将苏琼华气得脸都僵硬了。严瑾十分高兴地朝苏心严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外公还在这呢。随后低头扯了扯苏心严的袖子,装作一副不好意思地样子:“哥哥你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瑾是什么天仙下凡,等到看清阿瑾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有多失望。以后怀疑你的眼光,那可不好了。” “我知道在哥哥的心中,自己的妹妹总是最好的,但心严你也不要这么偏心呐,我们虽不是亲姐弟,可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嫡亲表姐弟,你这么毫不留情,表姐可真是伤心呢。”苏琼华这一段话说得哀怨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心严怎么欺负她呢。 果真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严瑾随娘亲进宫赴宴的时候见多了后宫的勾心斗角,苏琼华这番手段,跟后宫那些主子的手段比起来,那还真的不够看。 想着,严瑾笑着挽上苏琼华的手,温柔的话语在恍若耳边清风般掠过:“我阿瑾只不过是跟哥哥十几年都没有见上一面,哥哥心里愧疚所以才事事顺着阿瑾罢了,表姐你不要生气,要不然就是阿瑾的不是了。” 苏老庄主生性豁达,哪里知道就这短短几句话,小辈已经过招了几个来回,只摸了摸胡子,笑着叮嘱苏琼华:“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计较。琼华你是姐姐,以后要多让着妹妹。” “琼华记住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苏琼华的笑容十分明艳,但在严瑾的眼里,却带着三分诡异。 “好了,我们先进屋子里面吧,外公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了,再吹下去就要感染风寒了。”苏心严收起扇子,上前搀着苏老庄主。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顶用。”苏老庄主瞪了孙子一眼,看向严瑾却又立即恢复慈爱地笑:“阿瑾快进去吧。” 严瑾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外公。” 苏琼华在苏老庄主面前还是很收敛的,上前牵着儿子的小手一同进了屋里。、 如苏心严刚刚说的那样,苏老庄主果真问起了皓然,严瑾就把刚刚商量好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苏老庄主一听,整个人顿时萎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可怜的小外甥,我还以为能见见他,没想到终究是不能相见。” 看着神情落寞的老人,严瑾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急忙劝慰道:“以后日子多着呢,皓然只需要跟他姐夫在山上养个一两年便可以过来看望外公了。” “是啊。”宿老庄子慈爱地笑了笑,但眼里却带着一丝沉重。 他又问了问严瑾这些日子的情况,严瑾也只挑了些好的,严皓然的趣事说,逗得苏老庄主哈哈大笑。只是人老了,容易犯困,不一会就让苏心严他们回去了。 严瑾自是和苏心严一道回去的。 “表妹请留步。”没有了长辈在场,苏琼华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妖娆,粉脸桃腮,檀口带媚。一双水汪汪的明眸,一颦一笑风情万种,红色的纱衣,风一吹便如春水荡漾。款款移动间,裙底弓鞋隐现:“表姐想邀请表妹去表姐那里喝杯茶,不知表妹可否赏光?” “江湖子女说话就别这么文绉绉了。”苏心严目光平静地看着苏琼华,直接帮严瑾回绝了:“阿瑾昨晚刚刚到,今天还需要好好休息,改天吧。” 被拒绝了,苏琼华也不恼,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那改天等表妹息好了,表姐再来找你。告辞。”说着就牵着儿子走了。 一路上,苏心严带着严瑾逛了逛万剑山庄,让她对山庄的格局有了大致的了解之后方才带着她回院子里。严瑾现在暂时住在苏心严的院子里,目前也没有要搬的打算,两人住的比较近也就比较安全。官家兄妹七岁之后便要分开住,但是江湖儿女却没有这么多讲究。 “阿瑾,我想喝花茶了。”似是看出严瑾想要说什么,苏心严直接先一步回答了她的问题:“茶具和花我已经让人摆在你的桌子上了。” 闻言,严瑾微微一笑,称赞道:“哥哥办事还真的是面面俱到。” 进了屋子里面,桌上果真有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还有一篮新采摘的桃花,严瑾先净手,然后开始挑花:“哥哥,以你的能力对付琼华表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还处处受她牵制。”通过今天的交手,虽然可以看出苏琼华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也没有达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以苏心严的手段,照理说应该很好对付。 对于严瑾的问题,苏心严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世人称赞大义灭亲者,但是真正能做到大义灭亲的人又有多少。” 所以哥哥是因为在乎和表姐一起长大的情谊吗?想想也是,毕竟一起长大。 “最先开始是这样,但是后来不是了。”苏心严看着严瑾黑眸里自己的倒影,心里一暖,幸好我还有你和皓然,幸好我的心当初没有被嫉妒蚕食:“外公年纪大了,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孙辈在互相残杀,他肯定受不了,这是其一;苏琼华是舅舅的亲生女儿,舅舅肯定是向着她,但是舅舅总的来说在不危害他利益的前提下对我还不错,我也不能下狠手,只能提防,这是其二;再者,我一开始跟着太子做事的时候就被他们知道了,这是我的失误,弄得我现在明面上还不能跟他们撕破脸皮,这是其三。” 严瑾明白了,受到的牵扯越多,下手就越不方便。突然,严瑾想到一个关键点,脸色一变,直接问道:“哥哥,万一她们和四皇子走到一起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早就想到了,你以为太子这两年在外带兵的兵器是向谁买的。”虽然万剑山庄是专门帮朝廷制造兵器,但他私底下还给了太子一大批兵器,当初还特意找了苏正阳说了这件事,苏正阳一听是给未来的天子办事,直接答应了。就算他去投靠四皇子,也得不到信任。他担心的是苏正阳他们扣下兵器,让边关打仗的太子没有足够的军备。 严瑾一点就通,崇拜地看着苏心严:“哥哥真是九曲玲珑心,聪明绝顶。” 面对严瑾的夸赞,苏心严只是淡淡的看着已经煮沸的井水:“先把茶泡好吧,哥哥好渴。”但嘴角却不自觉的向上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面色一沉,开口道:“阿瑾,你以后不要和苏琼华单独呆在一起。”想到苏琼华的那些龌龊事,苏心严心里就阵阵作呕。其他人无所谓,祸害了就祸害了,但是阿瑾绝对不行。 严瑾乖巧地答应了:“我知道了,哥哥。” —————— “齐公子,九王爷大概明天午时到,你是去迎接他还是晚上再去拜见九皇子?” “晚上吧,皓然,把右手给我。”齐谦拧干毛巾,动作十分轻柔的帮严皓然擦手。 严皓然指着桌上的水盆,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盛满着委屈:“要!” “不行,不能玩水。”说着大手直接覆上严皓然的眼睛,隔绝了他看水的视线。 “呜哇!爹爹坏!”严皓然扒拉着齐谦的大手,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也没有将这只手挪开,干嚎得更大声了:“爹爹坏,爹爹坏!” “恩,我坏,开,洗左手。”说着齐谦放开严皓然的右手,扯下他的左手,继续擦拭。 一旁的轻语看着父子两的相处,想来面无表情地脸突然浮现出一丝笑容。 第65章 三月初的晋中,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烟雨朦胧中,一辆豪华的马车停靠在苏府面前,接着从上面下来了一位看起来十四十五岁的少年。少年相貌清秀俊逸,肤色白皙,五官分明的脸庞上,眼眸黑亮。 “九少爷,你也不等等奴才先下车扶着你就跳下马车,万一磕着碰着,奴才可怎么向夫人和大少爷交待啊~”伴随着一个尖细的男音,一个皮肤光滑的三四十岁的男子从马车上利落地跳了下来。 少年听了十分不耐烦地打断随从的话:“别这么大惊小怪,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我大哥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 “九少爷你这么说就是诛奴才的心啊,奴才自然是万分关心大公子……” “行了行了!”少年挥手打算随从的话,看向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小五,问道:“你就是苏心严派来教导我习武的人?” 小五笑着摇了摇头:“回九少爷,在下只是公子派来接应你的,你的老师姓齐,现在还在书院里上课。”这九皇子的性子果真如同公子所说的那样,有些小嚣张,但又不是跋扈,顶多称得上是坏脾气罢了。 听了小五的话,九皇子也就是冷阳华心情突然就变好了:“他也在书院?看来哥哥还是心疼我的,一切都帮我安排好了。”四皇子现在这么嚣张,他怎能留下母后和哥哥孤身作战,但是太子哥哥就是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把他送到了山高皇帝远的晋中,他原本都以为哥哥不疼他了,现在看来,哥哥还是心疼他的,连书院里都安排好人了。 这心情一好,也就没打算再刁难人:“我的房间在哪里,快带我去吧,我要沐浴,我还要吃饭。” “这些在下早就帮九少爷你安排好了。九少爷请跟我来。”小五朝身后的家丁使了使眼色,他们立即自发的上前去把九皇子的东西搬到他的屋子里。 —————— 自从严瑾走了之后,齐谦又恢复了他以前的对所有事物都淡漠的样子,不,应该说比以前更冷。今天上御射课,院长没有在一旁观看,李致远瞬间就什么事都和齐谦作对,仿佛要将他这段时间的不满全都宣泄出来。 对于梗着脖子,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样子的李致远,齐谦直接拿着马鞭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冷声问道:“你确定不练习射箭?” 李致远抬起头,冷哼一声:“本少爷就是不想练!”每次上这厮的课,他半条命就要被折腾没了,今天院长不在,他一定要好好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本少爷可不是好惹的。 “以后你不用来上我的课了。” “你说什么!”李致远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夫子居然还真的敢跟他叫板。 “看来不用以后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说着,齐谦马鞭一指,方向是御射场大门的方向。 李致远长这么大首次受到这样的羞辱,满脸通红几欲滴血,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两脚一跳蹦了起来,面目扭曲形如拼命:“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父亲可是……” “你父亲是谁重要吗?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我的学生。”齐谦冷眸一扫,李致远后背顿时泛起一层寒意:“连尊师重道都不学,你这样的学生我不教也罢。”说着声音又沉了三分:“我再说一遍,给我出去!” “你!”李致远觉得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屈辱难堪和尴尬过,忽地伸手拿下竹筐里的马鞭,抽向齐谦,只是还没挥出去,手腕便传来刺骨的疼痛,接着整个人就如同麻袋一样被人拖着走,直接扔出御射场外。 解决掉麻烦的齐谦重新走到学生面前,轻飘飘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学生们,薄唇轻启道:“看着干什么,你们继续练习。” “哦哦哦,我们这就去!” “这就去。” 春乙班的学生们顿时四下散开,深怕被齐谦盯上。 简易突然觉得这就是书上说的男子汉,铁骨铮铮,他决定,他也要成为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表姐,以后你再也不能嫌弃我向女孩子一样软弱了。 —————— “没想到这苏府虽然小,但是景色还蛮不错的吗?”吃饱喝足之后的冷阳华开始逛起了苏府的后花园,天下,没有比皇宫的御花园更豪华了,但江南小院的清雅也让他觉得十分惊奇。 这个时候,荷花还没有开,小池塘上只浮着荷叶,荷叶下满是颜色各异的金鱼在游来游去。冷阳华突然想要钓鱼了,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些鲸鱼里面还参杂着几条鲤鱼,应该可以吃。 “呜哇,爹爹!我要爹爹!” “雷公公,你去看看是谁家的小孩子在哭。”冷阳华刚刚说完,一个细皮嫩肉,身穿一身红衣的漂亮小孩子就快速的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正是睡醒了闹着要找爹爹的严皓然。 “小娃娃,你是谁啊?”冷阳华对于小孩字,特别是漂亮的小孩子还是很喜欢的,当下就想要上前安慰他。 谁知道严皓然一看见他仿佛就看见鬼一样,哭得更大声了,直接转身跑到追过来的轻语,也不嫌弃她了,直接抱着她的大腿,整个身子都缩在她后面:“呜哇哇t^t!!!” 他有这么恐怖吗?冷阳华的脸顿时黑了:“真是个不可爱的小男孩。” 轻语自然是知道面前的这个俊秀少年就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份十分尊贵,连忙曲膝跪地,低头恭敬地赔罪:“九少爷,小公子不懂事,若有冲撞你的地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公子多做计较。” 听了轻语的话,九皇子更生气了:“你这话说得本殿下好像是那种和小孩子都要计较的小心眼的人?” “自然是不是,是轻语不会说话。”说着,轻语连连对冷阳华磕头。 见状,冷阳华心里更是堵得慌。直接转身:“行了行了,你起身吧。看见你们这样子我就烦,快带着他走吧。” “谢公子。”轻语恭敬的又磕了一个头,也顾不上脑袋上渗出血的伤口,直接抱着严皓然离开了后花园。待回到齐谦住的小院才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温柔的擦干严皓然小脸上未干的泪水:“小公子,你可知道刚刚有多惊险,要是得罪了九皇子,我们两个人就都没有命了。” “了了?”严皓然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轻语。 被这般纯净的目光看着,轻语平静地心也起了波澜,笑道:“唉,我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 放学,齐谦回到苏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院子里面去找严皓然,严皓然这个时候正坐在地上逗弄着小猫玩,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齐谦也不用担心他冷着,见他玩得开心,齐谦直接转身就走。上了一天的课,淋了一天的细雨,他必须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 他刚刚换好衣服,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盘好,小五便过来找他。 “有什么事?” “九皇子已经到了,我待会安排个宴会帮九皇子接风洗尘,你要准时参加。” “皓然晚上离不开我,看不见我他会哭。”白天还好,他还跟人,但是天黑了之后严皓然只跟着他和阿瑾,其他人带着就会哭得撕心裂肺。想要严瑾,齐谦的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痛,阿瑾,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成长到可以保护你的地步。 齐谦的担忧小五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更担心的是九皇子会生气:“可是不去见九皇子,于理不合,虽说九皇子接下来会成为你的学生,但是他是皇子,注定身份要凌驾于所有的老师之上。今晚就委屈委屈皓然,齐兄,你要以大局为重。” “可以带着皓然一起去参加宴会吗?”他知道不能得罪九皇子,但是他也不想委屈了皓然,阿瑾不在的第一个晚上,他曾经试过将皓然哄睡着了就让他跟嬷嬷睡觉,但是刚刚睡了不到一刻钟,他便醒了,哭得嗓子都哑了,小脸红红的,仿佛像受了风寒,把他心疼个半死。 “可是……小公子这个年岁也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只凭着自己的喜好玩耍,我怕他哭闹冲撞了九皇子。”小五的想法还是先委屈一晚严皓然。这也怪不了他,毕竟没有当爹,自然不知道爹爹对孩子的爱。 “九皇子这是来学习的,我想太子希望我是一个严师,你无需太过担心,就带着皓然去吧。而且九皇子是住在苏府,自然会知道皓然的存在,以后皓然哭闹着要找我我总不能每次都狠心让人将他抱下去吧,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九皇子知道皓然的情况。” 小五想想也是,便同意了,交代了齐谦宴会的时间便告辞去准备宴会了。 等小五一走,齐谦则是去找他小儿子,准备喂他吃饭。阿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就怕皓然不记得阿瑾与他不亲,他不能也和皓然不亲,到时候阿瑾该有多伤心呐。 就在齐谦到院子会客厅的时候,轻语也端着严皓然的晚饭过来了,看见齐谦,恭谨的福了福身:“齐公子。” “恩。”齐谦目光平静的落在轻语乌青的额头上,问道:“你的额头怎么了?” “小少爷今天在后花园哭着要找您,正好遇见了九皇子。” 轻语这么一说,齐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儿子惹出来的货啊。他直接从兜里掏出银袋丢在桌子上:“是皓然连累了你,这些银子你拿去买药吧。”一等丫鬟一年的工钱是十两银子,他这里面有十一两,应该够了吧。皓然啊,你可知道你一哭,你爹的私房钱可禁不起你哭几次了,以后少哭一点。 对于齐谦的反应,轻语真的是哭笑不得,本是不想拿的,但莫名其妙的还是收了起来:“多谢齐公子。” 第66章 阴雨连绵,小五是直接将接风宴安排在了迎客堂里。没有歌舞也没有其它消遣,就是普普通通一起吃个饭。太子本意是好好磨练九皇子的心智,他要是还敢把声色犬马的活动安排在九皇子的面前,除非他不要命了,他才这样安排。 齐谦是提前到的,没有让九皇子等他的道理,纵使他将会成为九皇子的老师。 齐谦刚刚抱着严皓然在下方的桌子上坐下,严皓然就开始捣乱了,伸手直接去抢酒杯,但齐谦反应更快,在他刚刚碰到酒杯的时候就抓住他的小肉手,严皓然顿时不依了,指着酒杯,扁着嘴巴一脸委屈地“爹爹,咿咿呀呀啊洗吧。” 对于儿子的抗议,齐谦只是淡定的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口水围并且帮他带上,顺便回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呜哇呜哇!”严皓然又开始干嚎了,双手抓着他爹的袖子,一脸委屈地趴在他的怀里。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原来这个小屁孩是你的孩子啊?你应该就是教导我武艺的夫子吧?”说话的正是冷阳华,因为小五提前和他打过招呼,说是今晚的接风宴他的武学老师会出席,所以他看见齐谦的时候有八成的把握他会是自己的习武老师。 齐谦一遍轻轻拍着严皓然的背安抚他一遍恭敬地回答冷阳华的问题:“恩,在九公子呆在晋中的这段时间,在下会教导你的武学。” “你是我的老师,无需对我这么恭敬。”冷阳华还以为他的老师应该是个三四十岁的彪形大汉,没想到就比他大几岁,这距离感一下就消散了不少。再加上历朝历代都讲究尊师重道,他虽脾气不好,但大部分时间对老师还是很尊敬的。 “爹爹啊~”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见有人说话,严皓然立即从齐谦的怀里探出头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眨呀眨,十分可爱。看得冷阳华心都有些软化了,被他勾起了童心,将太傅给他题字的扇子在严皓然面前晃了晃,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我我把握的扇子给你。” 这么长的一句话,严皓然才听不懂呢,可是他看得懂这个扇子是好玩的,特别是上面挂着的玉坠,直接伸手就要抓,冷阳华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一抬手,玉坠就从严皓然的面前离开。 看着包子脸皱成一团的严皓然,冷阳华心里十分得意,故意道:“你可千万别哭,哭了我就不理你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本来还没打算哭得严皓然晴空一样的脸,忽然乌云密布,说哭就哭:“呜哇,爹爹坏!” 齐谦无奈的起身抱着他轻哄:“我哪里坏了,断句都不会。” 严皓然万般委屈的抽着鼻子,小手指着冷阳华控诉道:“爹爹坏蛋!爹爹坏蛋!” 闻言,齐谦的脸直接黑了下来:“不能随便叫别人爹爹。” “呜哇!!!”他本来就够难过的了,还被骂!严皓然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这一幕逗得冷阳华哈哈直笑:“原来这般大的小孩子都这么可爱吗?”他在宫里,皇子中,他是最小的,从小他父皇母后就把他看作眼珠子一样,生怕他哪里磕着碰着,那些庶妹,这般大的出了家宴偶尔见过一次,其它的就算偶遇了她们的母妃也会把她们抱得远远的,现在第一次和严皓然近距离相处,冷阳华觉得十分好奇。 小五见冷阳华不仅不生气还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等用桌上的香蕉将严皓然哄开心了之后,齐谦终于腾出手来跟冷阳华好好说话了:“九公子,既然要学习武艺,那么耐心和毅力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明早,卯时末就请九公子准时在后花园里蹲马步。” 齐谦的要求让雷公公直皱眉:“卯时,这也太早了吧,齐先生,我们家公子最早都是辰时才起床。您看,能不能晚一点?” 齐谦没有直接回答雷公公的问题,而是看向冷阳华:“九公子,决定权在你手里。” “老师放心,卯时我会准时出现在后花园。”冷阳华有自己的骄傲,等他回京的时候,一定可以成长为可以帮母后和哥哥分忧的男子汉。 齐谦满意的点点头:“那明早见,皓然这个时候也该洗澡了,我先告辞了。” “小孩子都是这么早就洗澡的吗?那你们先回去吧。”说着,冷阳华伸手掐了掐严皓然的脸颊,果真如同他想象中的那般软:“再见了,小团子。” “坏蛋坏蛋!”严皓然作势要打冷阳华,却直接被他爹抱走了,之后嘟着鼓鼓的脸颊,不高兴地看着冷阳华。 见状,冷阳华心里更得意了。 —————— 第二天,冷阳华废了好大劲才从被窝里面爬起来,洗漱干净赶到后花园,看见齐谦站在木桩子上面练剑。此时天色只是微微亮,黑暗中,软剑过处,留下道道银光,星罗密布,密不透风。看得冷阳华忍不住屏住呼吸,深怕惊扰了齐谦,害他分心从木桩上面掉下来。好厉害,他决定了,一定要好好向齐老师学习剑法。 冷阳华到的时候齐谦便已经发觉了。今天的剑法是他故意使给他看的,身为老师,只有让学生相信他的本事,这样说的话才有说服力。将这套剑法练完,收剑从木桩上跳下来,走到目瞪口呆的冷阳华面前,淡淡道:“我蹲了半年的马步,然后开始在木桩上练习跳跃,练习了两年,才开始练习剑法。九公子,先打好基本功吧。今天先蹲两刻钟的马步,七天后三刻钟,半个月后一刻钟,你蹲多久我陪你蹲多久。”说着齐谦直接将软剑插入一旁的兵器架上,然后在冷阳华身边蹲起了马步。 那一套精湛的剑法直接让冷阳华为之折服,二话不说直接在齐谦身旁开始蹲起马步。只是刚刚蹲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觉得整个人要倒了,但一想到齐谦比他还小的时候都能坚持下来,他肯定也能。冷阳华一咬牙,竟硬生生的坚持了下来。等到齐谦终于开口说结束的时候,他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不错,很有毅力。”齐谦对冷阳华改观了,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九皇子也这么有毅力。 “多,多谢夫子夸奖,现在我蹲两刻钟的这般上气不接下气,比不上夫子你。但是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像夫子你一样蹲这么久的马步依然大气不喘。” “恩,有志气。”齐谦眼里浮上一丝笑意:“快回去洗漱吧,待会吃饭,我在书院里面等你。”说着,齐谦迈开步子,向着自己的后花园走去。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受苦了,奴才恨不得……” “雷公公,你闭嘴吧。”冷阳华挥手制止住了雷公公表忠心的话:“堂堂男子汉,吃点苦没什么大事,你就别这么大惊小怪了。今天趁着有时间,你把父皇派给我的暗卫安排好,我倒要看看四哥他敢不敢下手。” “是,九公子。” —————— 既然严瑾决定留下来帮助苏心严,苏心严就直接将严瑾待在身边,让她看着自己是怎么处理事情的。他相信以阿瑾的聪慧,会学习得很快。 “公子,查出来了。” “哦?说吧。” “表小姐捉住了车夫福伯的家人威胁福伯,所以公子你回晋中的路线表小姐一直掌握在手里。表小姐已经和周院长的堂弟一家搭上关系,那天就是为了将公子你逼到周蓉大小姐的院子里,来个瓮中捉鳖。” “呵呵。”苏心严轻笑,眼里满是嘲讽,这么周密的计划也真难为苏琼华了:“大小姐中毒怎么回事?” “是玄字三号暗卫,将银针泡在七色海棠中,然后用线从房顶上掉下去,只要划破大小姐的皮肤,或者沾到大小姐的唇,大小姐就会中毒。” “将这两个人看管好,你先退下吧。” “是,公子。”暗卫如同来时的那样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阿瑾,你听见了吗?” 苏心严话音一落,一位身穿紫衣的绝色少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此少女正是苏瑾。 “终于知道琼华表姐的手段有多厉害了,哥哥,是阿瑾轻敌了。” “但痕迹太多,还是被我查出来了。”苏心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显然目的不是为了夸赞他有多厉害:“苏琼华明知道会被我查出来还这么做,就是笃定我现在不敢杀她,但她也知道,一旦外公走了,我绝对会报复,不知道她有多大的把握能把我弄死。” “哥哥……” “我不是伤心,阿瑾你不要担心。阿瑾,你要记住哥哥的话,如若做坏事没有绝对不留下把柄的把握,那就不要做,除非你能确定对方任由你摆布而没有能力反抗,否则你就得忍着,总有一天你能找到收拾他的机会。” 对于齐谦的教导,严瑾虚心接受:“我知道了哥哥。” 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有多么与众不同,其他人的哥哥都是教导妹妹做一个善良的女子,只有苏心严,教导着他妹妹如何算计他人。 第67章 当初对苏婉儿有多决绝,现在对严瑾就有多宠爱。苏老庄主现在没有都要见到严瑾,哪一天看不到严瑾了便会亲自过来找她。让年迈的外公亲自过来找她,严瑾做不到。于是每天中午都会过去陪苏老庄主吃午饭,下午回到苏心严的院子里跟着新来的医女学医。她现在已经可以帮人救治一些简单的病了。 最基本的医术她已经学会了,所以医女现在主要就是指导一些她不懂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让严瑾自行去做尝试。一个时辰就够了,接着,严瑾就会出现在苏心严的书房里,看着他怎么处理事务。 苏心严的书院里新立了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红木桌和一张红木椅,椅子上还铺着厚厚的毛毯,旁边还有一个软榻,若严瑾累了就可以在上面小憩一会。显而易见,这是苏心严专门帮她布置的,她白天的时候在屏风后面或看书,或刺绣,都随她意,主要目的是在后面听着苏心严属下报告的消息和观摩苏心严是怎么处理公务的。 三月份的平江城,万物复苏,天气也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只是阴雨连绵让人心情十分阴郁,严瑾站在窗边,托腮看着外边的细雨,顿时想到了晋中的严皓然和齐谦,也不知道阿谦和皓然过得怎么样,这个时候小孩子最容易生病了,大人也是,菩萨保佑,千万要让他们两个健健康康的。 看着情绪低落的严瑾,苏心严十分心疼,暗下决心,要快一些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阿瑾,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苏心严的声音直接将严瑾的思绪从晋中拉回到万剑山庄,对上苏心严关切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微微一笑道:“哥哥你问吧。” “你恨安恒吗?” 齐谦的话让严瑾着实怔了一下,安恒啊,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若不是哥哥你提起我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没有什么好恨的,毕竟不爱,没有爱,哪里来的恨。而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选择云泽公主,太正常了。” “阿瑾你很好,拿得起放得下。”苏心严放心了,直接对他说出他刚刚收到的消息:“圣上让四皇子当钦差南下调查贩卖官盐之事,安恒也在随行的官员当中。” 闻言,严瑾轻轻皱眉,开始思索着这件事的利弊:“官盐牵扯到的人太多了,里面的水太深,简直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一般的钦差,一个不小心,为此丢了性命都有可能,皇子自然是没有人敢要他的性命,可是,得罪人是肯定的,四皇子为什么会接下这个苦差事。” “太子刚刚将外族打得落花流水,至少需要五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廷里的威望都远超四皇子,再加上还是正统出生,四皇子和李贵妃又趁着圣上病重的时间把持朝政,打压皇后,迫害忠良,要不是圣上还看重与四皇子的父子情份以及现在动不得李家,你以为四皇子现在还能好好的当他的四皇子,李贵妃还是李贵妃。至于官盐?怎么查?差多久这些都是由四皇子说了算。”苏心严说道这,就让严瑾自己思考着四皇子这举动的目的,他相信阿瑾不会让他失望。 “□□向来立嫡不立长,圣上便是嫡子,也一直偏爱太子跟九皇子。就算没有太子,也还有九皇子,更别说圣上现在显然是对四皇子生了厌恶之心。皇位定是不可能传给他。再加上前段时间李贵妃对皇后不敬,九皇子也‘失足落水’大病一场,等太子登基之后会放过李贵妃母子才怪。他们也是知道这一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个时候南下,天高皇帝远的……”严瑾面色一沉,看向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苏心严,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猜测:“四皇子莫不是想要造反?” 闻言,苏心严眼里满是赞叹:“阿瑾果真聪慧,李贵妃的二哥便是两广总督,这些年在江南不知捞了多少油水,也不知道私底下养了多少兵马。” “江南是富庶之地,来来往往的商贩众多,要是大规模的培养士兵想要不被发现太难了。” “江南山多水多,我要是在山上立个土匪寨,你说有人敢上去查吗?” 苏心严的话让严瑾心里的忧虑更重了:“哥哥,平江城与广州也就两天的路程,四皇子要是真的在江南布下这么多得人马,第一件事要控制的定是万剑山庄,兵器太重要了。”而万剑山庄这几年直接成了军队的兵器库。太子平定外族这么顺利也是因为兵器充足。 “万剑山庄离京城这么遥远,却还是成为皇家兵器库,阿瑾你知道为什么吗?” 严瑾摇了摇头:“还请哥哥告知。” “我周围这么多的暗卫,其中天字号的是圣上拨下来的,地字号的是太子的人,玄字号的才是我的人。正是因为哥哥在他们面前几乎没有秘密,所以圣上才放心让万剑山庄成为皇家兵器厂。” 严瑾一听全身从头凉到尾:“这么说,我和皓然的事圣上和太子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监视下,这太恐怖了。 苏心严伸手摸了摸严瑾的脸,柔声安慰她道:“阿瑾别怕,圣上那段时间自己都是自顾不暇,哪里知道这些事。太子隐约知道,他肯定不会干涉你的事。圣上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和皓然的事情。放心,爹娘很快就会被平反了。” “有用吗,人都不在了。”严瑾苦笑着摇摇头,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皓然小,她要顾着逃命,整天担惊受怕,连哭都不敢哭,就怕阿谦看了难受。 “对于父亲来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除了希望你们能平安,接着最想要的便是严家正名了吧。”他原本也是以为他是被父母抛弃,后来知道是外公以死相逼要他过继,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的恨意少了,开始希望爹娘可以将他接回去,但是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了太子来江南游学。开始帮太子办事。年前才知道是父亲拜托太子来看望他的,因为外公和舅舅不让母亲跟父亲过来。 “哥哥,我能哭一哭吗?”说着也不等苏心严回答,直接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 “阿瑾没事的,哥哥在。”苏心严眼眶也红了,收紧手臂,才发现他的妹妹竟是这般瘦小,心里的怜惜更重了。 严瑾这一哭,足足哭了半个时辰,结束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但心情轻松了很多。 “你真是个爱哭鬼,我的衣服都被你给毁了。”苏心严指了指他湿透了的前襟,眼里带着嫌弃:“你看看你,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丑死了吗?” 再淡定,严瑾也是个女孩子,爱美之心也是有的,一听见自己的眼睛哭肿了,立即捂着脸一脸紧张地问苏心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让蔷薇给你煮两个鸡蛋给你敷敷。”苏心严说着,还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严瑾的脑门:“我去换身衣服。” “去吧,哥哥你顺便帮我叫蔷薇拿鸡蛋给我敷眼睛。”她现在不想出去,这个样子出去太吓人了。 “知道了。”苏心严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原来有个妹妹这样欺负还是蛮好的嘛。苏心严伸手弹了弹树上的叶子,恩,还是弹阿瑾脑门比较好。 “蔷薇,你给大小姐拿两个煮熟的鸡蛋,再打盆热水进去给她洗脸。” “是,公子。” 蔷薇的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就端着热水,拿着鸡蛋进了书房。虽说不能完全消除痕迹,但是总算没有这么肿了。 —————— 四皇子一到广州,李总督便在春风阁设宴帮他接风洗尘,春风阁阁仿的是江南园林风格,走廊回环,假山重叠,移步换景,处处显露着秀美。 “终于知道别人为什么说江南是温柔乡了。”四皇子见惯了各色美人,定力还是有的,此时欣赏的也只是春风阁的摆设。 “四皇子果真是成大事者,没有被这些庸脂俗粉迷住眼睛。”李总督油腻的圆脸满是赞许的笑容:“但该放松还是要放松的。舅舅给你安排了一个人,无论相貌还是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我是从苏州将她带过来的。是个雏儿,没病,而且她手上的消息殿下定是十分感兴趣。” “哦?那我真该见一见。”四皇子喜爱美人,但是他更惜命,青楼女子他不屑碰,但处子之身,他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李总督一拍手,酒菜羹汤一一摆上桌面。另有四名手捧琵琶、洞箫的妙龄少女步入房间,施礼后跪坐于酒席远端,叮叮咚咚开始奏乐助兴。 再等半响,只听珠环玉配清脆作响,门帘掀开,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缓缓朝着四皇子走了过来,美艳绝伦脸孔,千娇百媚的身段,肌肤胜雪的小手。总是见惯各色美人的四皇子也不由得看呆了。 女子朝四皇子福了个身,看着他,似有万语千言,又似含情脉脉,嘴唇微启:“奴家□□,盼望四皇子怜惜”声若黄鹂,清脆悦耳。直接酥了四皇子的身。 第68章 夜里,严瑾刚刚睡下不久,突然被屋子外的吵闹上给惊醒了。 “蔷薇,你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动静这般大。”严瑾揉着发胀的脑袋,起身穿衣。 “好的,大小姐。”不一会,蔷薇立即一脸悲伤地跑了进来,跪在严瑾面前,泪流满面:“大小姐,老庄主,老庄主去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严瑾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久久才回过神来,鼻翅儿急速翕动,嘴唇抖动,连声音都发了僵:“外公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走了,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哥哥……对,我哥哥在哪?”哥哥从小由外公抚养长大,这个时候最难过的定是哥哥,她一定要找哥哥。 “大少爷已经前往老庄主的院子里面了。” “快帮我梳头,最简单的,我们马上赶过去。”严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心严,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蔷薇快速的帮严瑾简单的挽了头发,主仆两人立即快速朝老庄主的院子里面赶去。到的时候,严瑾发现院子里面早已经换上了白灯笼,黑眸微微一缩,顿时红了眼眶。这么快便换上了白灯笼,外公这是早有准备吗? 严瑾把眼泪咽回去,直接逮住来往的小厮询问:“大少爷在哪里?” “在老庄主的屋里。”小厮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自己面前飘过,接着就不见了严瑾的身影。 严瑾找到苏心严的时候,他正一动不动地跪在老庄主的床前,看着脸色已经泛青的老庄主兀自流泪。看着苏心严苍凉的背影,严瑾顿时泪如雨下,走上前跪在苏心严旁边,朝老庄主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抓住苏心严的衣袖哑声道:“哥哥,我们让外公入殓吧。你这般伤心外公会走得不安心的。” “阿瑾。”苏心严双眼紧闭,声音沙哑:“你可知道外公早就知道他身子熬不了多久,可是却一直都没有逼我回来。甚至在我们面前还吃了提神的药,就怕我发现,我……”苏心严抬手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真的是太不孝了。” 严瑾一惊,急着直接抓住齐谦的手,哭着劝道:“哥哥,你不要这么对待自己,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公最希望的就是你开心,现在哭……” “你说得轻巧。”苏心严气极反笑,直接甩开严瑾的手:“你自幼有父亲母亲疼爱,而我,只有外公,你懂得外公对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严瑾大声回答,随后便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开口:“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还是会难过,因为外公对你是那般的重要,可是哥哥,你对我也很重要,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么难过却什么事都不做?” “阿瑾~”苏心严心里十分感触,起身,同时将严瑾拉起来,帮她排干净她膝盖上的土:“方才是哥哥错了,你原谅哥哥。” “哥哥你……”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严瑾忍不住睁大双眼。 “放心,我没事,刚刚是我想岔了。”苏心严脸色一片阴沉,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我要是就这么消沉下去不是正好随了某些人的意。” “哥哥~”见苏心严这样,严瑾更担心了,她宁愿他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 “外公,我在一天,万剑山庄就不会倒下来,但害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 “大小姐,不好了!”春漾直接掀开帘子冲到苏琼华的床前。 “怎么了,又不是天塌下来!”被吵醒的苏琼华一脸不悦。 “苏老庄主走了。” “什么!”苏琼华惊得直接坐了起来,蚕丝被从身上滑落,露出她完美的身段和如玉的肌肤,春漾见了脸腾的红了,眼里泛着痴迷。突然,脑子被苏琼华扔过来的珠子砸得脑门都红了,整个人瞬间清醒,吓的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说:“春漾该死。”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苏琼华双眉轻蹙,冷笑一声:“这老头子,该死的时候偏偏死了的不该死的时候偏偏死了,不是说脸色正常吗?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老庄主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就算停了下来,也回天乏术,只是没想到会走得这般快。” “这还用你说,难道我不知道!”忽地伸手一扯,窗帘直接被她扯了下来:“走得这么快,看来老头子是没有用我给的解药。这老头子演得真好,把我都骗过去了,亏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快给□□传信,告诉她这里的事情,快马加鞭,我要让四皇子马上过来,要不然等老头子一下葬,我还有命?快去!”说着,不解气的又踹了春漾一脚。 “是,奴婢马上去。”春漾磕了一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苏琼华气得直咬牙,但是还是找了自己最素的衣服换上,赶去了苏老庄主的院子。 她到的时候,苏老庄主的遗体已经被苏心严命人搬到灵堂里面,使得苏琼华白跑一趟,气得直跺脚,恨恨地向着灵堂走去。 她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辛辣的气味直接将她的眼泪逼了出来:“爷爷,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只喊了这么一声,就被苏心严给制止了。 “闭嘴!别吵醒我妹妹。既然你过来了,就先和舅舅守着吧。”苏心严说着,直接抱着严瑾走了。 “一口一个你妹妹!那我是什么!”苏琼华双目怨毒看着那兄妹情深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难道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比不上你这刚刚相认不久的妹妹!呵呵,既然你这么在乎她,那就毁了吧!”苏琼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身,哭得十分悲痛! —————— 苏心严直接将严瑾抱回她的屋子,看着她面色如纸的脸色,眼里是心疼,是懊悔:“你去熬一碗红糖水,顺便把女医叫过来帮大小姐调理调理身子。” “是。”蔷薇福了福身,立即去厨房熬红糖水。 “阿瑾放心,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苏心严轻轻地帮严瑾掖好被角,起身,去处理苏老庄主的后事。 严瑾刚刚解毒不到十天,身体还是很虚,再加上刚刚在地上跪了,灵堂又十分阴冷,这月事一来,她疼的直接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居然让哥哥撞见这等丢脸的事,真是要命了。严瑾捂着肚子,一脸懊悔,现在她不仅仅是肚子疼,连脑袋都疼了。 “蔷薇,帮我更衣,我要去外公那里。”虽然丢脸,但她更不放心苏心严一个人。 “大小姐,你这段时间还是在这里休养吧。女子来月事,是不能去灵堂的,要不然会折煞了死者的福气。” “我忘了这个讲究了。”严瑾揉了揉脑袋:“大公子回来休息过吗?” “没有。” 果然是这样,严瑾叹了一口气,眼里十分担忧:“你待会让阿四劝劝我哥哥,让他找时间睡一会。” “是,大小姐。” “娘亲,阿瑾没有照顾好外公,有负所托。早知道,就把皓然接过来,这样外公就没有遗憾了。” —————— “严儿,父亲这下葬的事情……” “舅舅,外公和我再亲,但他儿子是你。”如若可以,苏心严宁愿以儿子的身份帮外公披麻戴孝,但是礼不可废:“吊唁的亲朋好友还是舅舅招待吧,其它的杂事我会负责。” “唉!”苏正阳欲言又止,他现在最关心地是万剑山庄的继承权。 苏心严一眼就看出苏正阳在想什么,心里冷笑,外公尸骨未寒,就想着家产的事情了,也罢,这万剑山庄就先给你吧:“等外公下葬之后,我就带着阿瑾回晋中,你才是外公的儿子,我只是他外孙,万剑山庄还是交给你。” 苏心严的决定让苏正阳喜上眉梢,但还是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道:“这……父亲说是要留给你。” 这表情,真假,苏心严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面上确实平静自如,淡淡道:“宝儿不也姓苏吗?苏家总归有人了,给你给我不都一样。” “也对,严儿你回晋中也该好好准备你和周小姐的婚事了。” “知道了,舅舅,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会,两个时辰之后我过来守着外公,换你回去休息。” 继承权到手了,苏正阳看苏心严是哪儿哪儿顺眼,慈父之心也出来了,一脸心疼道:“不用这么急,你多睡一个时辰,你都三天没合过眼了,多休息会。” “恩。”苏心严直接转身离开,他怕再看下去会吐出来。 苏心严一走,苏正阳高兴得直接给他爹上了三炷香:“琼华,你听见了吗?” “天真。”苏琼华冷笑,苏心严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放过她,那他就不是苏心严了。至于父亲,苏琼华看着喜不自禁的苏正阳,眼里满是复杂,以后若她败北,也希望苏心严看在父亲对他不错的份上放过父亲和宝儿。当然,她定是不会输的,她一定要让苏心严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娶她! . 第69章 苏琼华以为苏心严会在后面下绊子,谁知道一直到苏老庄主下葬了他都没有任何举动,她不由得更为忐忑了,这么平静,苏心严定是在计划些什么。 苏心严确实是在计划事情,他在计划着如何避开追杀的人马,回到晋中,还有,如何查出四皇子兵马的据点。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严瑾以为没有个一年半载,定是回不了晋中,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回去见阿谦和皓然了,心里怪想念的。 “今晚吧,阿瑾,你收拾些常用的衣服就行,其它的到了晋中哥哥再给你买,除了外公给你和皓然的长命锁,其它都不要带了。” “好。”不用苏心严交待,严瑾也会这么做,哪些华美的衣服跟收拾只会占位置,拖累他们的行程,没有必要带着。 —————— 夜深人静,待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了之后苏心严直接让蔷薇叫醒严瑾,两人收拾一番便从他床底下的密道出了万剑山庄。密道直通万剑山庄后山,苏心严早就让人在哪等着了。 “阿瑾,先委屈你,待我们翻过这座山就能马坐车了。”齐谦从阿四手里接过火把,另一只手紧牵着严瑾快速行走:“小心脚下,蔷薇,大小姐的鞋子和衣服上你今天撒上雄黄粉了没有?” “回公子,都撒上了。”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先赶路。”严瑾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娇气的时候,努力赶上苏心严的脚步。只是山林里花草树木太多,纵使有人在前面带路,苏心严又护着她,但身上还是不免被树枝刮到,脸上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定是被树枝刮到了,但严瑾却一声不吭,他们晚上在山里赶路已经够累了,她不想让哥哥再分心照顾她。 紧赶慢赶,严瑾的脚早已经麻木了,在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终于翻过了山,山脚下,果真有三辆马车在等着,苏心严直接拉着严瑾上了那辆外表最普通的马车。 进去了才这发觉,里面的布置完全不逊于她以前在严府专门使用的马车。 “阿瑾,出平江城之前,你就暂时和哥哥处一辆马车,这样方便我时刻护着……你的脸怎么了。”苏心严这才发觉严瑾原本白嫩的脸上现在被细小的红色血痕替代,心顿时阵阵抽疼,立即从马车的隔间里拿出一瓶药,语气里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怎么不告诉我?” 感受着来自兄长的关怀,严瑾眉眼弯弯:“这个时候不是我娇气的时候,命更重要。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娇惯我了,你以前可是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现在是来和我秋后算账吗?”苏心严没好气的用手指沾上药膏,仔细轻缓地抹在严瑾脸上的划痕处:“你那时候不也是觉得我性子恶劣?” “我有吗?”严瑾眨了眨大眼睛,装傻道:“我可一直觉得哥哥你是个翩翩佳公子。” 对于严瑾的“夸奖”,苏心严只微微勾唇,轻飘飘地回答:“那就是你脑子有病,居然觉得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风度翩翩。” 严瑾扶额,无奈道:“难道你要我说我觉得哥哥你很丑?” “你要是说哥哥丑……”苏心严看着妹妹闪亮的眸子,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笑道:“那哥哥就要打你了~” 严瑾:“……”她怎么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唉~ —————— 走了一晚上的山路,严瑾十分疲惫,擦完药,刚刚躺了下来便直接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蔷薇。” “怎么了大小姐。”蔷薇直接端了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大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先洗漱?要是想沐浴的话我让人给你准备洗澡水。” 看见蔷薇也在,严瑾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我先洗漱吧,你让人给我把热水抬进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 “是,大小姐。”蔷薇把铜盆放在桌子上,然后便出去叫热水了。 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严瑾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哥哥呢?” “公子在隔壁的房间,这一层楼都被公子包了下来。小姐饿了吗?公子在等小姐吃饭。” “那开饭吧。”严瑾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都记不清她多少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 —————— 晚饭自然是摆在苏心严的房间里,严瑾到的时候,苏心严正在提笔给太子写信。 “哥哥。” “阿瑾来了,你先吃些点心撑撑,饭菜很快就好。”苏心严抬头对着严瑾笑了笑,便又低头继续写信。 “好。”严瑾点了点头,走到饭桌前坐下,提起紫砂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小二便把饭菜上了。严瑾立即帮苏心严撑了一碗汤:“哥哥,我们先吃饭吧。” “好。”话落,苏心严便在圆桌前坐下。食不言寝不语,两人都有这个习惯,除了帮对方夹菜,就只是安静的吃饭。等到饭菜都撤了下去之后,苏心严方才与严瑾说起现在的情况。 “太子已经把握了京城的局势,父亲也恢复清白,你和皓然终于不需要躲躲藏藏,阿瑾,你还是恢复原来的名字吧。” “太好了。”严瑾喜极而泣:“爹爹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我当初改名本就是迫不得已,现在可以叫回自己原先的名字,我自然是极为愿意的。只是哥哥,我现在改回自己的名字,四皇子那边没事吗?” 对于严瑾的担忧,苏心严十分不以为意:“能有什么事,虽说李二爷是两广总督,但不代表两广就都是他们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瑾你尽管安心。” “听哥哥这么说,看来局势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四皇子能膈应太子这么久,也不是个没本事的。阿瑾去过杭州西湖吗?”苏心严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扬起了嘴角。 “没有呢。”说着,严瑾便眨了眨莹润的双眸,满是期待地看着苏心严:“哥哥是要带我去西湖吗?” “恩。”苏心严点头:“到时候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快到清明了,某些人该回去祭祖了。 “好啊,那皓然和阿谦来不来?”因为期待,所以严瑾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就让皓然今年陪齐谦回去祭拜齐伯父齐伯母吧,要不然你和皓然都不会去,桃溪村又该流言四起了。”说着苏心严直接伸手弹了弹严瑾的脑门,没好气道:“这么心急见面?一个月都忍不了?女孩子要……” “矜持~哥哥,难道你不想念皓然?我现在都怕皓然忘记我了。”说着说着,原本没想到这茬的严苏瑾自己都变得忧心起来。 “那就抽他,一个多月就把我们两个给忘了,那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话虽说得如此不留情面,但,还真有点想念那个小魔星了,不知道有没有长胖了。 —————— 那边苏心严和严瑾在想着他们,这边,齐谦却正在忙着处理他学生九皇子得了相思病的事情。 这件事还要从第二天他带着冷阳华去书院被李致远率人堵在山脚下说起,冷阳华是谁啊,那可是皇后所出的中宫嫡子,除了皇帝皇后和太子,身份最珍贵的就是他了。出门在外,身边的暗卫自然是少不了。可以说李致远的手下一出来,就被冷阳华的暗卫给解决了,根本不用他出手。 要是仅仅是这也就算了,偏偏李致远一会去就去他姨父家告状了,李致远的姨父还要靠着李致远父亲升官加爵呢,自然是把李致远当做小祖宗一样供着。现在李致远被书院的一个穷夫子给欺负了,这怎么行,四大书院虽然珍贵,但是没背景的夫子,他还收拾不了吗?想着,立即带着李致远去周院长家拜访了。 当然去之前肯定是提前下了拜帖,这件事最好私底下解决,要是在书院里大闹,那他的名声就臭了。 周院长得知之后自然是让齐谦带着冷阳华来他家里解决事情。正是这一去,冷阳华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前往请安的周蓉身上,这一颗少男心就直接落在了周蓉的身上。 至于李致远的事情,自从李致远看见冷阳华的那一瞬间就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属下怎么没说齐谦的背后是九皇子啊,他真的是得罪了如来佛啊。 冷阳华才不会对四皇子党的人有好脸色看,直接让他和晋中知府在外边跪着,也不叫他们起来,也不敢起来,直到跪的昏死过去了周院长才让人送他们回去。 “老师,你帮我打听清楚了吗?”刚回到苏府,冷阳华就开始烦着齐谦打听关于周蓉的事情了。 “她比你大三岁。” “没事,女大三,抱金砖。”说着,冷阳华自己痴痴地笑了起来,随后突然想到这么大肯定是定亲了,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她不会是定亲了吧?” “没有。” “那真的是太好了。”冷阳华松了一口气,又兀自傻笑起来。 就是这幅模样才让齐谦头疼呐。 第70章 江南的春天,雨细得如同牛毛一般,慢慢的下着,马车走在杭州的大街上,放眼望去,只见一切都笼罩在如烟似雾的细雨中,朦胧中透着一份特殊的美丽。 西湖的湖水上涟漪不断,湖水清澈明亮,杭州城并没有因雨而显得冷清,反而更是热闹了。湖畔的酒肆茶楼里不断的传出划拳猜枚的笑声,更夹有湖上画舫中青楼女子的娇莺燕语、丝竹管弦,处处显示着一片繁荣盛世,歌舞升平。 “这些女子,好生大胆。”所有正经人家的女子对歌妓都不喜欢,严苏瑾也不例外,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苏心严,叮嘱道:“哥哥可千万不要看,要记住你已经定亲了。” “你昨天才知道哥哥定亲,连我未婚妻的面目都没有见过,怎么就这么为她说话?”说着,苏心严直接扯下马车窗帘,男子看看也就罢了,女子不应该看见这些靡靡之景。 当然是怕你被这些女子迷花了眼误了自己的好亲事,哥哥现在没了万剑山庄,她就怕周院长退亲,她能感觉得到向来冷清的哥哥提到周嫣姑娘的那种浅浅的欢喜,一个人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真的是很不容易。当然,这一点她可不会明说,要知道她哥哥可是很……害羞的。害羞?严苏瑾自己都被笑了,不过定着苏心严探究的目光,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笑道:“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要是阿谦对不起我,哥哥你会怎么做?” “哼,那他以后就进宫当太监吧。”苏心严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么暴力?严苏瑾眨了眨眼睛,心里却十分欢喜:“看来我的娘家靠山十分强大啊,哥哥你以后定要好好的,要不然我被欺负了就没有人帮我出气了。”话刚刚说完就被苏心严用力的弹了弹脑门,有些疼。 “都还没有成亲,就想着以后回娘家,你怎么越来越不矜持,你的《女戒》都读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读到哥哥你肚子里去了。”刚刚说完,严苏瑾自己都愣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可以这么调皮。 苏心严也怔愣了片刻,随后便是浅浅的笑意,他喜欢兄妹这么亲密的感觉,长指点了点严苏瑾的小脑袋瓜子,话语里满是宠溺:“你啊~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姑娘家的矜持了。待会到了客栈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游览西湖。” “好。”严瑾笑,温柔似水。 ——————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甚至听不到各种虫类的叫声。苏心严正在查看暗卫带过来的密信,他们离开之后,苏琼华正大张旗鼓的找他,他放弃继承万剑山庄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平江城,相信很快就会传到周院长的耳朵里,就不知道周嫣听了会怎么做。是悔婚呢,还是认命呢。无论怎么样,她最后要嫁的人都只能是他! 此时的苏心严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突然,面色变得凝重极为警惕,因为外面的脚步声,不是暗卫那带着内力的无声无息,也不是侍女的平稳沉重,更不是阿瑾的优雅平缓。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苏心严的房门前止住了脚步,苏心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门外何人,可有事?” “公子万安,奴家是主人遣来服侍公子的。”一把清雅柔美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苏心严自然听出了是谁,眼里的沉重突然变成了嘲讽,霍世燕还真的是阴魂不散,他上次拒绝得还不够彻底吗?还有,她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明明他的行踪已经够隐秘。 苏心严面色一沉,直接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站了一位白衣女子,相貌如画,楚楚动人,美丽异常,衣服为白纱所制,里面肌肤若赢若现,诱惑万分。 见到苏心严终于开门,白衣女子也就是霍世燕先是一喜,随后便弯腰盈盈一拜,然后柔媚一笑,右脸梨涡隐现:“奴家燕儿拜见公子,今晚月明星稀,公子可愿与奴家共赏这良辰美景?” “你在玩什么把戏。”苏心严冷冷看着装作不认识他的霍世燕,他印象中霍世燕可没有什么双生姐妹,那么,世上就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 对于苏心严的冷言冷语,霍世燕并没有理会,而是娉娉婷婷缓步走到床边,然后反身坐下,淡然一笑:“公子还不过来?”身上白纱缓缓褪下一截,露出白皙无比的肌肤,胸口鸡头肉隐隐露出一些,偏偏脸上神情温婉,略微露出凄然之色,毫无勾引之态。 现在还在惺惺作态。苏心严没有耐性再理会她,直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拉起来直接扔出门外,那不管她坐在地上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而是冷声问道:“冷大爷还不快出来。” “啧啧,半年不见,心严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伴随着这满是调侃的嗓音,一个身穿绛紫色的俊美公子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上来。这公子看起来二十五六,纵使笑得十分平和,但那上位者的气势还是时不时显露出来。 面对他的主子,苏心严也没什么好脸色,侧身,也不堵住门口了:“你小声点,我妹妹在睡觉,你别吵醒她。” 听了苏心严的话,冷光霁有些目瞪口呆,这家伙不是很讨厌他妹妹吗?怎么短短时间就这么紧张他妹妹,真是有趣。想着,冷光霁扇子一收,迈步进了苏心严的屋子里面,至于外面的霍世燕,自有人会安排她的去处。 “太子爷不在京城监国,跑来苏州干嘛?” 冷光霁没有立即帮苏心严解惑,而是迈步走向软榻,潇洒地一甩衣袖在榻旁坐下,摸了摸茶壶,恩,热的,立即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品了几口这才开口:“父皇现在身子转好了,人老了,对于权势总是更加执着。他虽已经厌恶了老四,可他还有一个捧在心尖上的小儿子。” “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我知道,我这不是为了避免兄弟反目成仇,所以下江南了。”冷光霁盯着手里的茶杯,狭长的丹凤眼里开始浮上森寒,就因为阳华是他亲弟弟,所以他才不会让阳华被推倒风口浪尖。老二老三可真沉得住气啊,竟然连他都给骗过去了。要不是珊儿……想到太子妃孟凝珊,冷光霁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即碎。 魅力可真是大,都帮他生下皇长孙了,竟然还让老二念念不忘,难怪面对他的侧妃和庶子庶女丝毫没有醋意,他以前还认为她真的是贤良淑德,原来竟然是因为老二,她死了这条心吧,老二他是一定会弄死的。 面对太子的突然发火,苏心严十分担心,阿瑾就在隔壁,定是被吵醒了,明天该用什么理由圆过去。至于太子爷,他想让自己知道定是会让自己知道。 所以,等冷光霁发完火了,想找心腹好好商量事情了,一回头就发现他的心腹兼好兄弟此时正淡定的写字,刚刚纾解一点的怒火又冒起来了,举起扇子直接朝苏心严的桌子上扔过去,咬牙切齿道:“难道本太子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一个二个都忽略我。” “你和太子妃吵架了?”苏心严一针见血,他早就发觉二皇子看太子妃的眼神不对劲,只是他不好说,太子妃又是个聪慧守本分的,何必让太子对她起了芥蒂,再加上这几年他发觉太子对太子妃愈加的幽怨,便知道太子对太子妃这是上心了。刚刚太子那嫉妒得样子,只能是和太子妃有关。 冷光霁刚刚想发火,但一想到他离开时太子妃那张无欲无求的脸,火气顿时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这么容易就看出来?” “二皇子有一个侍妾,和太子妃长得五分像。” “什么!老二真是龌龊!真是胆大包天。”听了苏心严的话,冷光霁现在就想回京城将老二冷耀华扒皮抽筋了:“还有,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冷光霁第一次真正恼怒起了苏心严。 “说了也只会让你跟太子妃吵架,东宫不和,四皇子又多了一个可以算计你的筹码。”见冷光霁脸色依旧不好,苏心严淡淡地又说了一句:“况且,你见过太子妃什么时候多看过二皇子一眼。太子妃向来是最守礼节的,只不过是二皇子一厢情愿罢了,你又何必为手下败将而苦恼。” 不得不说苏心严能成为冷光霁最看中的心腹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轻飘飘地几句话直接让暴怒之中的冷光霁心情变好了:“也是,他也就只能找一找替代品了。心严,我这次来还要交待你一件事情,父皇已经准备册封老二为果亲王。” “怎么这么突然?”二皇子向来不出彩,只默默的再刑部做事,中规中矩,也不出彩,也不犯错。看来这些个皇子,真的是没有任何一个省油的灯。 “被他捡了漏罢了。给我找一个将才,老二在西南养了五万人马!”说着,冷光霁他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个人,原以为他的母妃早逝,外家又虽是个刺史,但也只是南蛮之地的刺史,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捡漏了,我真是太大意了。” “现在发现了一切就还来得及。”将才,苏心严手中的笔在纸上久久没动,将一小块宣纸给晕染了。苏心严轻笑,直接拿起宣纸,点燃,烧掉,心里有了打算。 第71章 太子也紧紧只是路过苏州而已,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南蛮去收集二皇子拥兵自重的证据。连夜就离开了,所以等严苏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没有看见太子的。 和苏心严所料想的不一样,严苏瑾并没有询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他有些讶异。当然,他肯定不会主动去严苏瑾面前说我昨晚怎样怎样。 对于严苏瑾来说,她十分相信苏心严的能力,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她并不是没有听见,也并不是不担心,只是今天看见了完好无缺的苏心严,他的申请也如同平时般轻松,她就决定不再问了,夫妻之间都有秘密,更何况是兄妹。 “哥哥,杭州这段时间都会下雨吗?”严瑾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烟雨朦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的羁绊,短短时间,就已经让苏心严足够了解严苏瑾。例如现在,看她这样子苏心严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宠溺,轻声道:“细雨中的西湖,你要不要去看看?” 严苏瑾眼睛一亮,立即抬头看向苏心严,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去,为什么不去。” “那便走吧。”游览西湖就这么有趣,看把她高兴的。 —————— 她们是坐着马车去的西湖,一到湖边便有画舫接应他们,下雨天,徒步游览西湖太不方便了。 雨中的西湖,别有一番景象。只见细雨落在西湖里,像数不清的银色丝线连起了天空和湖水,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画舫船过处,留下阵阵涟漪,说不出的美。 湖面上的画舫船很多,里面不断的传出划拳猜枚的笑声,更夹有湖上画舫中青楼女子的娇莺燕语、丝竹管弦,处处显示着一片繁荣盛世,歌舞升平。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严苏瑾不禁感慨:“终于知道为什么文人墨客都这么喜欢苏杭了,真是醉卧温柔乡。”话刚刚说完就被苏心严用扇子敲了下头。 “小姑娘家家的,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说着苏心严上前一步,与严苏瑾一起看着画舫船外的美景:“文人墨客只是他们给自己的美名罢了,在哥哥看来,流连青楼的文人顶多只能称之为文人骚客。” “哥哥!”严苏瑾被苏心严的话给震撼到了:“阿瑾真不敢相信这般话竟然会是哥哥说的,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阿瑾却觉得很有道理呢。”天下男子,大多数都极其的爱面子,连贪图美色都要找个美丽的借口,让打理家中事务的嫡妻独守空闺。 “事实罢了,何必披着一层虚伪的皮。”苏心严对这些虚伪的文人书生向来嗤之以鼻,只不过天下大势都偏向文人,他平时也只能在心里鄙视。阿瑾真的是太对他胃口了,不过,想法这么悲观……他是个好哥哥,应该开解妹妹。 “我记得你平时的想法不是这么怨天尤人的。今天怎么了?” “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严苏瑾的目光从湖面上的画舫船上收了回来,盈盈一笑道:“哥哥不是要介绍我认识一个人吗?打算什么时候介绍这个人给我认识呢?” “这个不急,她人还没有到呢。”说着,苏心严调整了下位置,看着前方最大最豪华的画舫船勾唇深意一笑:“阿瑾,你心里希望安恒过得幸福还是希望他过得不幸福呢?” 严瑾笑,顺着苏心严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也落在了那最豪华的画舫船上:“哥哥你认为阿瑾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兄是个黑心的人。” “阿瑾是你妹妹,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兄妹之间,总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的。” “我明白了。”说着让人直接把画舫船开往那辆最豪华的画舫船,,经过那画舫船窗口的时候,苏心严突然转身面对严瑾,直接抱住她:“阿瑾,你今天实在是太漂亮了!都把心严给迷住了。” “!!!哥哥你没事吧?”说着严苏瑾还一脸担忧地伸手摸了摸苏心严的额头:“没发烧啊。” “笨蛋,平时这么聪明现在怎么这么笨。”苏心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完全不复平时翩翩公子的模样:“安恒在看着你呢。” “啊!”严瑾惊讶得瞪圆了双眸。 “配合我。”苏心严说着直接横抱起严瑾,离开了画舫船的窗子。随后朝阿四使了一个眼色,阿四立即让艄公吧船开走了。 看着以为已经香消玉殒的心爱的女子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安恒先是一惊,随后只觉得浑身乏力,胸口好象压着一块大石头,闷的难受,又好象有谁拿着一把大铁锤,往他的心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痛的出奇。眼前一直晃着两人宴会初识对少女的惊鸿一瞥,他现在还能记得瑾儿衣裳的颜色。那天她穿着浅紫色的衣裙,眉眼精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秀丽,肤光如玉,像是一抹清灵透彻的冰雪。 可是,竟因为他遭受了灭门之祸。他明知道瑾儿的死是四皇子和云泽公主一手造成,他却不敢反抗,只能依照父母的安排赢取云泽公主,为四皇子做事,他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强硬一点。 “哈哈哈哈~”安恒捂着眼睛苦笑,不一会脸上便布满了眼泪。 一旁的黑衣侍卫将安恒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却一语不发,第二天四皇子便受到密信,带着□□前往苏州。 —————— 画舫船一离开安恒所在的画舫船,苏心严就把严瑾放了下来,迈步走向软榻,潇洒地一甩衣袖在榻旁坐下:“为什么……这样望着为兄?” 严苏瑾轻挑眉,走到苏心严身旁坐下:“没想到哥哥行事这么不拘泥于繁文缛节。” “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我抱一抱你别人还能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苏心严对这个说法十分不喜,这规矩对外男也就算了,为什么亲兄妹也讲究这些,难怪大家族里亲情比平常人家淡漠了这么多。 “哥哥你说的对。”严苏瑾本就不认为亲兄妹只见亲密一点没有什么:“哥,原来你早就知道安恒在西湖上面。不可谓不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阿瑾佩服!”严苏瑾以前最佩服她爹爹,读书好,无论为人还是为官都十分清正。但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有些文人的古板。而苏心严,是在是太聪明了。幸好他是自己亲哥哥,要不然他想要算计自己,她还真没有什么手段能反抗的。 对于妹妹的夸赞,苏心严十分淡定的接受了:“人,不仅要知己知彼,还有消息灵通。你和齐谦在桃溪村吃了多少消息闭塞的亏。” 说道桃溪村,严苏瑾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想得很美好。现在看来她是在太软弱了,只想关起门来过日子,对于明知道的敌人也放任置之,立即乖乖道歉:“哥哥教训得对,阿瑾知错了。” “哥哥不是说你,是说齐谦,一点闯劲都没有,要不是看在他后来为了你和皓然去考秀才,考举人,我定不会承认他。”知道阿瑾和齐谦的事情只有桃溪村的村民,他要是带阿瑾去京城,还能有谁查得出阿瑾曾经和齐谦有过一段情。 “哥哥,谢谢你。”严瑾认真地看着苏心严,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谢谢你这么顺着我。” “你和我只见说什么谢谢。”苏心严不自然地撇过脸,假装镇定道:“你这几天就乖乖待在客栈那也不要去啊,我没有外袍了,你记得给我做一身。” “我也就只能缝一缝里衣,精致的衣服对于阿瑾来说难度有些大。”说着,严瑾的目光落在苏心严绣着金边的外袍上:“我怎么忍心让哥哥穿着绣工不好的衣服出去晃荡。” 苏心严的脸直接沉了下来:“你是不愿意帮哥哥做衣服了?”他自然不舍得劳累严苏瑾,只是他妹妹凭什么帮齐谦做衣服不帮他做。 “怎么会呢。”看着绷着一张俊脸的苏心严,严苏瑾眼里是浅浅的笑意,哥哥这醋劲也太大了:“哥哥,要不然i让绣娘做外袍,阿瑾昂你绣边怎么样?” 苏心严想了想,自己也不亏,同意了:“也行,哥哥就勉强接受了。” —————— 有了冷阳华的震慑,李致远果真不敢找他麻烦,这段日子也没有书院上课,听说那天跪了几个时辰,寒气入体,道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 清明书院也会放假,离1清明还有五天的时间,齐谦便向书院告了两天假,打算带着严皓然回家祭祖。 这刚刚收拾好,打算明天一早出发,就被冷阳华寻上门来了:“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呢?” “回家祭祖。” 闻言,冷阳华顿时眼前一亮:“带上我吧。” “好。” “真的?”这么爽快,冷阳华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请公子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打造大早出发。”他不想看见每天都在书院与书院后院的那堵墙边看见一脸哀怨的思春少年了。 “唉,好的,夫子我马上回去休息。” 第72章 对于齐谦回桃溪村祭拜父母的事情,小五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因此,第二天他们可以很顺利的上路。 “爹爹,呜哇~”严皓然从没这么早醒过,现在脾气很不好,一直哭闹,齐谦只好一边喂他喝着米糊糊,一边哄着他睡觉。严苏瑾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招呼严皓然,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十分丰富跟熟练。 一旁坐着的冷阳华看得心里十分羡慕,他父皇虽然也宠爱他,但却没有老师宠爱皓然这般全心全意,他必须不触犯到父皇的底线,才能保留这种宠爱,说实话,他还真有点羡慕小皓然呢。 严皓然睡着之后,齐谦终于找到时间和冷阳华“促膝长谈”。以他的性子,他定是不愿意多管别人的闲事,特别是别人的感情之事,他更不愿意插手。只是雷公公的拜托,又害怕太子迁怒苏心严,他只好应下这份差事。 齐谦从来没充当过开解人的角色,思来想去,打算从周蓉的年纪入手:“周大小姐今年十八了,姑娘一般这个时候都成亲生子了。估计周大小姐也快了,就算没有定亲,也该提上日程了。” 对于周蓉年纪的问题,冷阳华丝毫不以为意:“那正好,我也十五了,正好可以向周大姑娘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九皇子身为嫡幼子,可是皇上和皇后的心尖尖,想来对于九皇子的婚事定是早有安排。 “老师放心,我已经写信向父皇母后和皇兄提起这件事情了,想来不久他们就会回信了。”说道这,冷阳华俊脸上不由得浮上痴痴的笑。 这幅痴狂的样子看得齐谦十分牙疼,淡淡提醒道:“你可知你这么做会害了周大小姐。要是皇上皇后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定是会从周大小姐这边下手。” “多谢老师提醒,学生会注意的。”他在皇宫见得多了,一般皇子要是被不好的女人给迷惑住了,最后这个人的下场基本不怎么好。所以他给三座大山的信传达的大致意思是——我看上了一个姑娘,但是她嫌弃我年纪小连见我一面都不肯,这可改怎么办。 见他这么胸有成竹,齐谦不再多话,总之,他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 他们回去的路程也一直在赶路,困了就在车上睡觉。索性冷阳华也是这么一路赶来晋中的,也并不觉得有多苦。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便到了桃溪村。 苏心严果真找了一家人帮他们看管屋子,本来只是打算找一对老夫妇,但是想到齐大伯一家会上门来闹事,还是要多一个强壮的年轻男子,便雇佣了这一家三口。 “老爷,你们回来了。”说话的是老夫妇的儿子,姓覃,名永丰。今年十五岁,黝黑的脸蛋,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憨厚。 “恩,回来了,家里很干净。这几天你们也可以回自己家过清明了。”说着齐谦直接塞了一两银子到覃永丰的手里,也不等他拒绝就抱着闹腾的严皓然进了屋子。 覃永丰一家是苏心严在桃溪县县城上照的一家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们现在回去也很方便。当下立即收拾些衣物回家了。 “老师,原来你老家在这里啊。”冷阳华下马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观屋子的结构:“咦,这是菜园还是药园啊?怎么又有白菜,又有连翘。” 久久等不到齐谦的回答,冷阳华转身,却只看见齐谦怔愣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冷阳华竟然觉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齐夫子此时竟然有些哀伤。等他细看的时候,齐谦已经恢复正常抱着严皓然进屋了。弄得冷阳华十分的可惜。 —————— 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清晨,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接让桃溪村炸开了锅,村民们都在议论齐谦是不是发达了,特别是妇女洗衣服的地方,那简直不要太热闹。 “苏海他娘,你住在齐谦隔壁,知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情况?” “就是。”我可听我家那口子说了,齐谦回来不仅是一辆马车,马车周围还带着十几个骑着马的护卫呢,想来定是发达了。 苏海他娘今天虽然听见那边的动静,可是急着出来洗衣服,然后给丈夫和儿子送饭,还没有抽出时间去齐谦家看看情况,现在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好老实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什么情况呢。” “阿谦回来了?”正好来河边洗衣服的齐大表嫂也听到他们的议论,心里十分惊讶。 “对呀对呀。”这些妇女们把刚刚讨论的内容又给齐大表嫂说了一顿。 齐大表嫂回家自然是告诉了齐大姑,不一会,齐大姑就拎着鸡蛋去齐谦家拜访了。 这个时候齐谦正让冷阳华在院子里扎马步,周围的暗卫都隐藏了起来,院子里面便只有扎马步的冷阳华,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严皓然和杀鸡的齐谦。看见齐大姑的齐谦十分惊讶:“姑妈,你怎么来了。” “姑妈这不是听见你回来了,就想过来看看你。皓然,快来姑奶奶这里。”齐大姑看着白白嫩嫩的侄孙子,笑得十分慈爱,院子外的马车和院子里的冷阳华她自然是看见了,不过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问这是什么情况吧。 小孩子的急性很短,严皓然已经有小半年没有看见齐大姑了,当下吓得直接跑到冷阳华身后,扯住他的袍子,遮住自己的眼镜。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了。 冷阳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一来,当下心都化了,真想抱起小皓然狠狠的亲几口,但是没有到时间,他可不敢随意起来。 “哎呀,我们皓然居然不认识姑奶奶了,都怪小谦你这么久不回来。”被拒绝了,齐大姑不仅不恼,反而还被严皓然可爱的举动给逗乐了,眼神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严苏瑾,十分奇怪:“阿瑾没有回来吗?” “她现在身子不太爽利。” “这样啊?”齐大姑眼睛一亮:“真是太好了,晋中就阿瑾一个人吗?” 齐谦自然是知道齐大姑在想什么,也不解释,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用的理由了:“不是,家里请了个婢女。” “唉,那姑妈就放心了。”接着齐大姑又问了些齐谦在晋中的生活。 齐谦都一一作答。 齐大姑听见齐谦成了麓山书院的夫子时,嘴都快笑裂了,双手合十,直嚷着“祖宗保佑。”看得一旁的冷阳华十分无语。好不容易齐大姑走了,他扎马步的时间也到了,他直接抱起他想抱了很久的小团子,恩,果真很软。 “呜哇!”严皓然小手一挥直接打在冷阳华的俊脸上,哭着向齐谦求救:“爹爹救我。” 这一句话说得让齐谦有些惊喜:“皓然竟然会说‘救我’聪明。”说着也不管黑脸的冷阳华,直接将干嚎得小儿子抱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又抽出一根削了皮的光滑的小木棍给严皓然,将他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小屁屁便让他自己去玩了。 “为什么皓然这么不喜欢我。”说着冷阳华都有些委屈了,他明明对小皓然这么好,为什么小皓然都不让他抱。 对于少年的问题,齐谦轻轻反问:“你见过我在场的时候,皓然会让轻语抱?” 冷阳华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貌似没有。” “公子小的时候喜欢让娘娘抱还是让奶娘抱?” “当然是我娘了。” 那不就行了,齐谦不再说话,继续舞弄手里的鸡。 知道了小皓然不是因为讨厌他不给他抱之后,冷阳华也不难过了,问出了他一开始就想要问的问题:“老师,文人讲究君子远包厨,为什么你会做这些。” “是生活重要还是繁文缛节重要。”齐谦想到严苏瑾,眼神都放柔了下来:“冬天的水冰凉彻骨,你是愿意你自己碰凉水还是愿意周大小姐碰?” “都不愿意,我以后成亲定是要在京城建府的,家里的奴才这么多,还能累着我和周大小姐?” 齐谦:“……”和这些天之骄子果真说不通。 “齐谦!给我出来。”就在两人各自想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一道破桑的冷喝声出现在远门外,将冷阳华吓了一跳:“老师,你仇家上门了?” “是啊。”齐谦头都没抬,继续砍着鸡肉,每次都来这一招,看来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齐大伯娘又胖了一些,带着齐达和齐开气势汹汹的走了起来,脸上那已有些松垂的肌肉越拉越长,越绷越紧:“你把我的碧莲害得这么惨你还有脸回来?” 明明是争宠争不过后院的小妾,但是齐大伯娘就是要把原因怪罪到齐谦头上,这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了:“你赔我碧莲的孩子。” “老师,这泼妇是谁啊?”他父皇的妃子,就算是使性子,也是美的,一看见如此撒泼的齐大伯娘,冷阳华不可谓不是开了眼界。 第73章 齐大伯娘向来不是个肯吃亏的,现在被冷阳华骂别提有多生气了,当下叉着腰反骂回去:“哪里来得小毛孩,竟然敢骂我是泼妇!” 冷阳华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俊秀的脸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上位者看着蝼蚁的凄厉与冷酷:“连我父……连我父亲都没这么骂我,谁给你的胆子指着我的鼻子这么骂,来人,给我把她们都拖出去。” 冷阳华话音一落,四哥黑衣人立即凭空出现,捂着齐大伯一家四人的嘴直接将他们扔出去。 齐大伯一家被扔出去这才知道害怕,也不敢再找齐谦麻烦,拔腿就跑。这几个人可都带着剑呐,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师,他们是你的仇人吗?” “恩。”齐谦抱起被吓得直哭的儿子,轻拍着他的背。 “爹爹~呜哇!”严皓然小指指着紧闭的门口,显然是在控诉刚刚有四哥坏蛋吓到他了。 “皓然不怕,坏蛋被爹爹赶跑了。” “明明是被我赶跑了。”冷阳华表示不服,对着哭红了鼻子的小皓然邀功道:“皓然,坏人可是哥哥赶跑的哦~” 闻言,严皓然细皮嫩肉,软面团似的脸蛋轻轻皱了皱眉,突然指着冷阳华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话:“坏蛋!” 冷阳华:“……” 齐谦看着一脸憋屈的冷阳华,心里十分恶劣的笑了。 “好了,你先继续自己玩,爹爹做饭。” 齐谦计算了下暗卫的人数直接煮了一锅的米饭,还杀了五只鸡,煮好了之后就端着他和冷阳华严皓然三人份的饭菜回了主屋:“九公子,厨房里还有饭菜,让你的暗卫们去吃饭吧。” “好,你们去吧。” 暗卫本就是隐在暗处随时听候九皇子的差遣,现在九皇子都不用出去吩咐他直接在原地说便已经把意思传达下去。 等齐谦再次回到厨房里的时候,锅里的饭菜已经丝毫不剩,锅也被刷得干干净净。 —————— 苏心严让严苏瑾不出去,严苏瑾就能在屋里待一整天。他们的客栈正好建造在西湖边,一开窗便能看见西湖的景色,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公子,安恒求见。” “哦?都两天了才查到我住的客栈,看来四皇子给他的权利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苏心严放下笔,勾唇深意一笑:“阿瑾,你想见安恒吗?” 闻言,严苏瑾浅浅一笑,继续绣着外袍的花纹:“我为什么要见他?我和他之间,两不相见不是最好的做法?” “阿瑾好甚聪明,哥哥先出去会见会见安恒,你自己在屋里刺绣吧,后天哥哥带你去拜访周院长一家。” 严苏瑾笑着朝苏心严挥了挥手:“去吧。” —————— 阿四将安恒安排在二楼的雅座里,苏心严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透过窗户仔细观察着安恒的脸色。此时的安恒,眼里满是嘲讽,当初为了屈就于荣华富贵这下,现在摆出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给谁看呢?真是个懦夫。 “不知安公子找在下有何事?”苏心严他的眉目娟秀,脸部线条柔和,和颓废的安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恒一看见苏心严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恳求道:“苏公子,我想拜托你让我见瑾儿一面吧。” “你想见阿瑾?”苏心严轻轻一笑,笑中带着三分嘲讽:“我不知道安公子你是怎么说出这番……这番不要脸的话?我凭什么让你见阿瑾?”说着苏心严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阴沉而可怕。 “我~”安恒一时语塞,他在苏心严面前提出这个要求的确有些孟浪了,但比起可以见阿瑾一面,这些都不算什么,安恒苦笑道:“苏公子你不让安恒见瑾儿是应该的,安恒也可以理解,但安恒此刻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见瑾儿一面,请苏公子成全。” “你和安丞相果真是亲父子。” 安恒不解:“苏公子这是何意。” 苏心严“刷”的一下打开扇子,冷笑道:“都一样的不要脸。” 如此直白的讽刺让安恒瞬间变了脸色,俊秀的脸庞青一阵红一阵,好一会,才硬着头皮问:“苏公子何必这么挖苦我,我只是想见瑾儿一面罢了。” “少摆出这幅深情的模样让我看见。”苏心严没有想到安恒竟然会这么不要脸,声音阴冷,仿佛寒冬腊月里的风:“安公子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云泽公主的驸马,我现在要是让阿瑾和你相见,云泽公主会放过阿瑾?” “苏公子明明能护住瑾儿不……”安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心严一拳打翻在地。安恒从小到大也是顺风顺水,何时被人这么打过,满心只觉得愤怒,屈辱。两只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顺着指缝淌出鲜血。 “严府灭门之前怎么没见你对阿瑾这么痴情,现在太子气势了,就摆出这幅深情不悔的样子了?斯文败类形容你都是轻松的了。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见阿瑾的,你现在连给我的阿瑾提鞋都不配!” “你!”安恒一听,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我敬你是瑾儿的亲哥哥才这般低声下气,苏公子你适可而止就好,可不要太过分!!!” “呵呵呵呵。”苏心严笑,突然,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阴沉而可怕:“阿瑾,出来吧,你现在知道你以前的眼光有多差了吧。” 躲在隔壁听着两人谈话的严苏瑾一脸无奈,哥哥不是赞同自己不去见安恒吗,又让阿四去请她到隔壁偷听,现在有让她出去,要是她真的出去,哥哥定是又要骂他。想着,严苏瑾直接开口拒绝了:“哥哥,男女授受不清,更何况安驸马还是一个有妇之夫,阿瑾也已为人妇,更不适合相见了。如此,阿瑾还是先回去了。” “也是,是哥哥思虑不周,蔷薇,将大小姐送回房间。” “是公子。” “安公子,亏你还是京城第一才子,现在看来,连礼义廉耻都不会,看来大家对你的称赞水分很大啊。苏某佩服!”说着苏心严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安恒,嘲讽一笑,直接离开了这间屋子。 严苏瑾的话仿佛晴空一个霹雳,又如天雷陡然轰顶,震得安恒耳际嗡嗡作响,头部一阵晕眩,再听不见苏心严后面说话的声音。她的瑾儿已经成亲了!还这么看待他!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安恒只觉心如刀绞,五脏六腑都欲碎裂。努力竭力睁大眼睛望去,天地万物都变成了血红色,无数严苏瑾的景象在空中飞舞,最终凝聚为一个黯然垂泪的虚影! —————— 安恒后来是羞愧是后悔,这些苏心严都不关心,他现在正忙着打趣一脸淡定的刺绣的严苏瑾。 “你现在知道你以前眼光有多差了吧?竟然和这等伪君子定亲。”苏心严说着,突然觉得齐谦也不是这么的配不上他妹妹了,至少不是小人。 “哥哥,你能别挖苦阿瑾了吗?而且这门亲事也不是阿瑾自己一个人定下来的,难道你想对爹娘不敬。”严苏瑾刚说完,脑袋就被敲了一下,又来这招,哥哥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安恒既然已经知道你在哪,并且知道你我是亲兄妹关系,显然苏琼华已经和四皇子勾搭在一起,我们在杭州的消息四皇子也肯定知道。” “看哥哥这般气定神闲,显然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严苏瑾浅浅一笑,掏出茶具,开始煮茶。 “六个字,既来之,则安之。” 闻言,严苏瑾轻笑,看来事情是真的不严重。 与此同时,周院长一家也从晋中回到了杭州的老宅。他们刚刚到的时候,便有人把苏心严错失万剑山庄庄主之位的事情告诉周院长。他们原以为周院长会愤而退亲,谁知这才是周院长想要的。 “没有这种俗物扰身,心严方才能专心下来做学问。”这是周院长对周嫣说的话。 周嫣对这些都不关心,既然这门亲事不能退,那就这样吧。 “你啊!怎么对什么都不在乎。”周蓉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妹妹的额头:“人都是要为自己计划计划的,你还真当老天会把好处送到你面前?” “我在乎有用吗?钱财这些东西虽说重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那也不是这么重要,既然父亲不愿意退婚,我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别人反而会觉得父亲嫌贫爱富。” 闻言,周蓉眼里满是无奈,女子啊,总是有诸多的无奈:“可是我听说他身边有一位红颜知己,这样的男人是最让人厌恶的。” “姐姐你最近的消息怎么这么闭塞,你没听说严侍郎沉冤得雪,苏公子身边的红颜知己就是她妹妹。”一想到苏心严给她的心交待她解释清楚严苏瑾的身份,周嫣就来气。那明明是她的院子,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就能将消息传到她手上,可恼! “原来是这样,那还算是个良配。”再妹妹刚刚与苏心严定亲,周蓉就让人去打听苏心严的为人了,自然是知道他身边没有侍妾没有通房丫鬟,现在连传闻中的红颜知己都是自己的亲妹妹,那可以称得上是良配。 第74章 苏心严是计算好时间的,等周嫣她们休息了一天之后方才递了拜帖。 周院长父母自然是十分热情地接待了苏心严兄妹二人。 “院长,院长夫人,这是家妹严苏瑾。” “真是个可人的姑娘。”院长夫人拉着严苏瑾的手,当下就被手上的翡翠镯子退了下来戴到严苏瑾手上。苏心严身边有个红颜知己,早就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周院长一家。院长夫人一开始也是十分生气,现在误会解开了,看苏心严自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两家既然已经结为亲家,她和院长夫人又是第一次见面,见面礼是理所应当的。严苏瑾也不说什么场面话,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嫣然一笑道:“多谢夫人厚爱。” “以我们两家的关系,瑾儿无需这般多里。”院长夫人也是大家小姐出生,和所有的官家夫人一样,都喜欢像严苏瑾这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一个好性子的小姑子,对嫣儿来说也是件好事。既然两家已经定亲,院长夫人也有意让嫣儿见见严苏瑾,顺便和苏心严培养培养感情,直接让丫鬟去请周嫣和周蓉:“红苕,快去把小姐请过来。” “是夫人。” 有女眷在,周院长也不方便和苏心严谈论事情,他思想相对来说也比较开明,对于夫人的意见自然是同意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和了,夫人,为夫好久没有去看看西湖了,夫人可否赏光陪我走一趟。” 当着小辈的面就邀约自己,院长夫人有些害羞,但还是镇定的答应了下来:“乐意之至。” 周院长和院长夫人虽然走了,但还是让人好好招待苏心严兄妹两。 “周院长和院长夫人感情真好。”严苏瑾眼里带着淡淡的羡慕,世上男子多薄情,能和老妻无人插足相伴一生的少之又少。 “周院长是个真正的君子,无论是学问还是为人,阿瑾不要怕,哥哥以后一定会让齐谦没胆子想其它的。” 严苏瑾听了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哥哥真好。” “苏公子真是个好哥哥。”说着会客厅门口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周蓉的身影,她衣衫飘然,丰姿嫣然,相貌和院长夫人八分像,虽没严苏瑾那般精致绝美,但也称得上是个美人,再加上她一身月白色长裙,宛如仙子凌尘一般,透发出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周大小姐。”苏心严起身,朝周蓉点了点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她身后,发觉并没有周嫣的影子,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又化作温润的笑意:“阿瑾,来拜见下周大小姐。” “周大小姐好。” “怎么叫得这般生疏,以后你叫我蓉姐姐,我叫你瑾妹妹可好。”谈笑间,周蓉就已经好好将严苏瑾打量了一遍,是个气质绝伦的美人,只是这性子是否如同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好,还需要细细观察。 严苏瑾自然是知道怎么和大家小姐打交道,走上前,主动挽着周蓉的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阿瑾求之不得,蓉姐姐,不知嫣儿姐姐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 “她呀应该就快到了,我是在路上看见去请嫣儿的红苕,所以来得快一些,你呢,这点心可还和你意,要是不喜欢也别喝蓉姐姐我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这芙蓉酥很是可口呢。” 一旁的苏心严就静静地坐着,听着妹妹和未来的大姨子打交道,有妹妹就是好,他相信以阿瑾的本事自然可以将周蓉哄得开开心心。 —————— 红苕去周嫣的院子里请周嫣,扑了个空,询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去了藏书楼,虽又去藏书楼找她。 藏书楼是周嫣太爷爷专门建造用来藏书和让家主看书的地方,和书房的功能差不多。周嫣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读者一本《搜神记》。 红苕知道二小姐向来不喜欢别人在她读书的时候打扰她,但是苏公子又在那边等着,只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二小姐。” 周嫣颦眉:“什么事。” “老爷和夫人让你去前厅,苏公子和严小姐也就是苏公子的嫡亲妹妹过来拜会老爷跟夫人。” 苏心严?周嫣脸色有些僵硬,随后恢复如常,放下书,起身,红苕立即上前帮她整理衣服。 “走吧。”这人这么这么阴魂不散呐,周嫣心里吐槽。 刚刚走到前厅,便听见了姐姐和一道清丽婉转的女生交谈的声音,周嫣心想,这个声音应该就是苏心严的亲妹妹,声音这般动人,想来相貌也不错。想着,周嫣竟有些期待,直接走进客厅,看见严苏瑾的那一刹那,眼里仿佛星辰般闪着光芒:“姐姐,我来了。” 在周嫣打量她的同时,严苏瑾自然也在打量周嫣,相貌中山,虽然没有周蓉这般昳丽,但也可以称得上美人,周身气质十分出众,举手投足见都落落大方,眼神看着周蓉的时候很温和,其余的时候便有些清冷,原来哥哥喜欢的类型竟然是这样的。 “你来得太慢了,苏公子和瑾妹妹都等你好久了。”周蓉拉着妹妹的手,帮两人介绍:“瑾妹妹,这就是我妹妹嫣儿,嫣儿,这是苏公子的亲妹妹,苏瑾。” “嫣姐姐好。”周嫣以后会是她嫂嫂,自然是她先行礼。 周嫣回礼:“瑾妹妹。”她终于又可以画一张美人图了,想着,周嫣向来清冷的脸上也忍不住涌上一丝期待。 看得苏心严心下一紧,这周嫣不会是像苏琼华那样有磨镜之好吧,这可不行。再想到暗卫的调查,周嫣有画美人图的喜好,心下的担忧更甚。 周嫣看见眉头紧皱的苏心严,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迟到而生气,心里暗骂一声度量真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明:“苏公子可是因为嫣儿来迟而生气。” 第75章 周嫣的问题让苏心严的脸一下黑得更彻底,嗓音也冷了下来:“周二小姐多虑了,我苏心严还没那么小心眼。” 周蓉见两人的气氛不太好,急忙出来打圆场:“嫣儿,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不快给苏公子道歉。” 周嫣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她刚刚说错话了,心里有些懊恼,立即顺着杰杰递过来的台阶走了下去:“苏公子,刚刚是周嫣做得不对了。” 苏心严哪里会和她真正计较,见她服软,此事也就揭了过去:“无事,是我刚刚脸色不好。” 和周蓉疼爱周嫣一样,严苏瑾自然也是帮自己哥哥的,立即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我来之前惹哥哥生气了,所以哥哥脸色不太好,还请嫣儿姐姐不要介意。” 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周嫣看着严苏瑾的笑容,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我怎么会呢,你渴不渴呀?”说着便拉着严苏瑾的手与她一同走进会客厅里。这小手,软的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周嫣心里赞叹,忍不住多捏了两下,果真很好捏,笑得更开心了。没有注意到严苏瑾不太自在的神情。 这嫣儿姐姐刚刚是在捏自己?严苏瑾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周嫣,发觉对方脸上并没有对自己的不满,便把这种想法丢到一边。 后面的周蓉看了欣慰的点了点头,恩,和小姑子打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严公子请。”妹妹忘记了未婚夫的存在,只好由她这个姐姐出来打圆场了。 苏心严这次带着妹妹来周家拜访,除了把妹妹介绍给周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看院长一家对婚事的看法,毕竟在外人看来,他现在简直是一无所有。结果他十分满意,看来院长夫人和周蓉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不知嫣儿姐姐最近在看什么书?”严苏瑾想,周嫣是院长之女,第一次见面聊这方面的问题应该是最恰当不过。 闻言,周嫣微微一笑道:“读一些杂书罢了,目前读得最多的还是医术。”她能说她最近读得除了医术便是小话本吗? 周嫣没有注意到苏心严落在她身上打趣的目光,要不然铁定是要跳脚的。 “太好了,嫣儿姐姐,阿瑾最近也在看医书,看来以后有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问你了。”严苏瑾开心得语调都往上提了一些。 “不能说讨教,咱们正好可以互相学习。”严苏瑾看医书的事对于周嫣来说也是惊喜,她在家只能看医书,根本不能实践,只能算得上是纸上谈兵,现在好了,有伴了。 苏心严介绍两人认识也是让两人多多相处的原因,周嫣喜爱医书,但周院长的族兄一直盯着,周院不能请医女教导,只能让她读书,以后可以让阿瑾多多教她。 这两人有了共同话题,感情进展神速,周蓉看了更加欣慰了。直到天色不早,苏心严才提出告辞,但两人早就约好回到晋中之后要见面的时间。一时间,苏心严心里真的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她看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马车上,严苏瑾看着悠闲喝茶的兄长,心里突然起了打趣之意:“周嫣姐姐真是个秒人,也难怪哥哥会心悦她。”除了医书,周嫣其他的书看得也不少,人也不是那些拘泥于形式的大家小姐,严苏瑾觉得,继续相处下去,她真的可以把周嫣当做知己。 听了妹妹的话,苏心严放下茶杯,长值一弯。 “疼~”严苏瑾揉着发疼的小脑袋,委屈的看着兄长。 他哪里舍得用力气,苏心严才不会被妹妹的苦肉计迷惑,淡淡道:“谁说我心悦她了,让你乱说话。” “好好好,兄长不喜欢他。”话虽这么说,但严苏瑾的眼里摆明了不相信。 苏心严扶额,这妹妹,真是越来越不怕她了,心里十分高兴:“阿瑾,哥哥这几天会很忙,你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要乱跑,安恒要是来见你……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让阿四乱棍将他打出去。” 严苏瑾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哥哥。” —————— 回到客栈,苏心严果真和他所说的那样十分忙碌,连晚饭都没能和严苏瑾一起吃,一连几天,严苏瑾也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幸好她是耐得下性子的人,每天呆在客栈里一步没迈出房间也不觉得闷。安恒没有来找过她,可能是上次被苏心严说得太难堪,没脸过来,这样也好,她们合该是此生不复相见。 入夜,方苏瑾拿着绣花针,开始给皓然缝制夏天的衣服,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阵恐慌,竟然扎到了手指,瞬间,殷红的血珠便出现在指上,蔷薇急忙去寻找金疮药粉。 “哥哥这一次出去竟有八天了,怎么还不回来。”严苏瑾看着跳跃的烛光,心里越发的不安,这快一个月的时间,她每次看见苏心严也就只能与他吃一顿饭他便又出去了:“蔷薇,你去问问阿四,公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是,大小姐。”蔷薇帮严苏瑾包扎好伤口之后便出去寻阿四了。刚刚拉开门,便看见刚刚从苏心严屋子里出来的阿四,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盒子:“阿四,小姐让我问你,公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没说。”阿四有些不耐烦:“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到动静的严苏瑾直接走了出来,打算亲自问问情况:“阿四~”一看见阿四手上的木盒,原本含笑的脸直接沉了下来:“哥哥受伤了?” “小姐怎么知道!”刚刚说完,阿四便是一脸惊恐,完了,公子说过不要让大小姐知道。 哥哥真的是受伤了,严苏瑾十分担心:“我哥哥在哪?快带我去。” 见瞒不下去,阿四只好带着严苏瑾去自己的房间:“大小姐请跟我来。” 挥手擦干脸上的血迹,唇边牵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第76章 严苏瑾一进到阿四的屋子便闻见十分浓重的血腥味,往床榻上看去,只见苏心严正脸色苍白的躺在上面,白衣上已经沾满了殷红的血迹,宛若银霜上洒下一片血色蔷薇,严苏瑾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忙捧着药盒跑了过去。先把苏心严号脉,幸好,只是亏了些气血,里面没有亏。 看来是外伤,严苏瑾小心翼翼的撩起他的袖口,却见一片殷红的血迹乍现眼底,格外刺眼。眼眶顿时就红了,默默的打开药盒,拿出金疮药,先用热水把伤口清洗干净,再撒上金疮药粉,再用白纱布包扎好。昏迷中的苏心严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痛弄得身体都颤抖了几下,严苏瑾见了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床榻上。 但是她却没有哭出声,用剪子剪开苏心严的衣服,当看见腹部那长长的刀痕时,嘴唇都要出血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减慢,温柔的帮苏心严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一切,严苏瑾一边擦眼泪,一边走出去。蔷薇和阿四急忙跟了上去。 “阿四,让人给哥哥做一碗补血的药膳,蔷薇,我们先回去吧。” “是大小姐。”阿四说着立即去执行严苏瑾的命令。 蔷薇十分不解:“大小姐,你不问问阿四公子的事情?” 严苏瑾淡淡道:“哥哥既然不希望我知道,我又何必让他闹心,且当做不知道好了。”说着走到书桌前,提笔想要写下药方,却突然想起还有医女:“蔷薇,你去请医女给公子看看病情,我刚刚真的是太着急,既然越过医女帮哥哥号脉。还有,告诉阿四,不要告诉哥哥我知道了。” “是大小姐。” 正如严苏瑾是七巧玲珑心一样,苏心严的心思也很缜密,醒来的时候虽然没有看见严苏瑾,但是看见阿四那不自然的目光他就有预感了:“阿瑾知道了?” 阿四听了直接跪了下来:“公子,我不是故意让大小姐知道的,实在是大小姐太聪明了。” “当然,你以为阿瑾像你一样蠢。”苏心严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手下,问道:“阿瑾有说什么?” “大小姐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小姐,我看见她眼睛都哭肿了。” “不去了,她想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待会让天字一号来见我。”查了才知道四皇子背后的势力多大,李贵妃可真有手段啊,难怪皇上专宠皇后却还能做到贵妃的位置,还剩下云泽公主,是他轻敌了。苏心严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接下来的生活还是这么无声无息的过着,苏心严不说,严苏瑾就不问,就这么过了两个月。苏心严突然让她收拾行李。 “阿瑾,我们回晋中吧。” “真的吗?”严苏瑾眼里透露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哥哥的事情解决了?” “恩,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看看皓然了,不知道皓然还记不记得我们。”不说还好,一说,苏心严发觉他还真的是怪想念那小胖团子的。 “我们是血脉至亲,皓然就算一时忘记了,也会很快亲近我们。哥哥忘记刚刚认识的时候皓然是怎么粘着你的了?” 严苏瑾这么一说,苏心严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既然这样,我们便回去吧。” —————— “爹爹,你抱抱我好不好?”此时的严皓然已经一岁十个月,吐字已经很清晰了,齐谦一下课就直接丢下手里的小木剑,整个人跑过去扑到他腿上:“抱抱~” 齐谦二话不说,直接抱起这个已经有了分量的儿子:“皓然今天怎么样?还会咳嗽?” 轻语恭谨地回答:“小公子的咳嗽已经好了许多。”再次抬头的时候眼里竟有些复杂。 “小皓然,来,华哥哥抱抱。”冷阳华从齐谦背后窜了出来,伸手就要抱严皓然,严皓然直接转身紧紧搂住齐谦的脖子,奶声奶气地拒绝:“不要~” “你这小鬼,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冷阳华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昨晚还要他抱的小奶娃娃一眼。 冷阳华气恼着,偏偏冷阳华还开心得直乐:“咯咯咯咯咯~” “皓然~”一道清丽的女声划破了嘈杂的声音,如一道清流般注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但齐谦却是浑身一僵,颤抖的转身,生怕这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 只见院门外不知何时竟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车厢一侧的窗帘恰好拉开半幅,露出一张巧笑嫣然的绝色容颜,这笑一如既往的温暖,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温柔,就像是雨后的一束阳光,晴朗,明亮。齐谦如遭雷击,浑身僵硬,脑中轰隆隆一阵乱响,最后汇聚成为一个声音——他的大小姐终于回来了,这张魂牵梦绕、永世难忘的娇容,他有半年只能在梦中与她相见了,齐谦不禁揉揉眼睛,想再确认一眼,那笑容依旧,想唤出“阿瑾”,却发现嗓子堵塞,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看着红了眼眶的齐谦,严苏瑾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但是心里又是无边的喜悦,轻轻一笑道:“呆子,不认识我了?”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齐谦终于回过神来,抱着严皓然慢慢靠近马车,近了,他终于再次站在大小姐面前,伸手,想要碰上这近在咫尺的容颜,却被突如其来的纸扇给打偏:“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让开。”苏心严看在齐谦将他弟弟照顾得不错的份上,本来不想打断两人的久别重逢,谁知道这小子也太大胆,竟然敢动手! “哥哥,这么久不见,你也不抱抱皓然。”严苏瑾急忙出来打圆场,看着幼弟滴溜溜的大眼睛,严苏瑾真想抱起来亲几口,但是她现在最想哄的是齐谦。 “哼!”苏心严一看就知道他妹妹打什么主意,但还是成全了他,下马车,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将小胖墩抱了过来:“哥哥抱抱,看看有没有长高。”说着就直接抱着软软的小弟进院子里了,看了一眼看好戏的九皇子,冷冷道:“别堵在门口了。” 第77章 看着思念已久的青年,半年多不见,气质更加成熟了,严苏瑾微微一笑:“我想下马车。” 齐谦立即回答:“我扶你。”都不用思考,终于再次牵到心上人的手,齐谦觉得死而无憾。 “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好,因为见不到你。” “你……”严苏瑾惊讶,停下脚步,忍不住伸手覆上少年清秀的脸,眼里是细碎的笑意:“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这不是甜言蜜语。”感受着脸上少女柔弱无骨的手掌,齐谦一张俊逸的脸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两朵红晕:“我这是肺腑之言,阿瑾,我很想你。” “我相信。”严苏瑾指尖轻轻刮了下他挺直的鼻尖,眼底含着柔情的笑:“我也是。” “是什么,还不快进来。”院门口,苏心严抱着小胖团子一脸不善的盯着两人,生怕齐谦占他妹妹的便宜。 “我们先进去吧,晚上聊。”严苏瑾说着走到严皓然身旁,戳了戳他软软的脸蛋,笑道:“皓然还记得娘亲吗?” “什么娘亲,这是姐。”苏心严纠正:“既然父亲已经沉冤得雪,这辈分就不能乱,齐谦你这段时间不要让皓然叫你爹爹了。”或许是想到弟弟已经认为齐谦是他亲爹,再改口比较难,苏心严终于善心发作了一回:“皓然什么时候改口了,我就什么时候点头同意。” 同意什么齐谦自然是知道,立即下了军令状:“我一定会让皓然改口叫我姐夫的。” 对于齐谦的回答,严苏瑾只是温柔的额笑容,看得苏心严十分心塞,这女大不中留的妹妹,白养她了,算了,眼不见为净,说着抱着紧紧搂住他脖子不放的幼弟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轻语跟我来。” 轻语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但还是恭谨地点头:“是,公子。” “阿谦,你饿不饿?” 齐谦点了点头:“饿,我想喝你做的鸡汤。” “好,你去杀鸡。” “行。”说着,两人便默契地并肩向着他们一开始的院子走去。走到一半,严苏瑾突然对着门口的小厮道:“去告诉少爷,今晚过来小院吃饭。” “是,大小姐。” “这小院,什么都没有变。”严苏瑾摸着长势极好的药草,心里越来越欢喜。 齐谦已经从厨房拿出菜刀了。这才发觉没有鸡,有些尴尬道:“阿瑾你先浇花,我去隔壁借只鸡。” “好,你去吧。”严苏瑾话音刚落,齐谦就从她面前消失了。严苏瑾失笑,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 苏府这边自然是什么都有,齐谦一到厨房就拿到了鸡。一想到杀鸡比较血腥,齐谦就在苏府厨房先把鸡杀了,然后拔毛洗干净再拎着一只白花花的鸡回了自己和严苏瑾一开始住的小院。 刚刚回去,便看见那个蹲在地上洗着青菜的倩影,齐谦的心安定了下来,拎着鸡在她旁边蹲下,开始处理内脏。 “阿谦,最近生活有什么变化吗。”严苏瑾迫切的想要了解齐谦这半年的生活。 “我收了一个徒弟,待会你可以见见他,他,身份很尊贵。”其它的,就是带孩子,去教书,教书回来带孩子,带完孩子教徒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身份最珍贵的是帝后,其次是太子,哥哥是□□的,那么阿谦口中身份尊贵的学生应该就是九皇子了。 “他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九皇子很尊师重道。阿瑾,你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哥哥在,你认为谁会欺负我” “也是,苏心严很厉害。”哪像他自己,只会让你受伤。想着,齐谦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难过。”严苏瑾伸手摸着齐谦的头,眼中满是柔情地看着他:“父母,手足,孩子都不是丈夫,只有夫妻才是相伴一生的人,阿谦为什么要难过呢,你也一直在保护着我和皓然呀。” 恋人的安慰将齐谦低落的心情打消,他起身,再一次把严苏瑾抱进怀里:“阿瑾,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严苏瑾回抱齐谦。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彼此都不发一语,所谓无声胜有声,让一点灵犀互通,让心灵互相交融。 “爹爹,呜哇,爹爹。”严皓然拿着九连环屁颠屁颠地来找齐谦了,听到他的声音,两人急忙松开彼此,各自站好。 “我们的皓然来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严苏瑾一看见皓然就先一步上前抱住他,狠狠地亲了两口:“姐姐好想我们皓然。”或许是血脉的联系,严皓然如同对苏心严一样,都没有反抗,总是任由他们抱着。末了,还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姐姐~” “哎,我们皓然真乖。”严苏瑾看着和哥哥长得越来越像的幼弟,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看着只会盯着自己又不跟自己玩耍的大姐姐,严皓然腻歪了,小手直接推开她的脸,朝齐谦张开双手:“爹爹抱抱!” “姐夫,我是姐夫!”齐谦指着自己纠正。 但齐谦=爹爹的概念已经印在严皓然的脑海里,哪里是这么一夕半会能改的:“爹爹抱抱我!” “不要,你不叫我姐夫,我就不抱你。”齐谦也是个倔的,不妥协,而且他儿子装可怜的眼神他天天看,早已免疫了。 要求得不到满足,严皓然扁扁嘴:“呜哇!!!爹爹!” 他一哭,严苏瑾就心软了,抱着他哄着:“皓然不哭,姐姐带你去吃糖糖。” 糖糖!他听得懂,特别好吃,瞬间不哭了:“我要糖糖!” “好,糖糖。”这么久不见,严苏瑾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捧到幼弟面前,立即抱着幼弟去拿糖了。 留在原地的齐谦:“……”媳妇这么惯着小舅子,怎么办! 第78章 “轻语,你怎么了?”严苏瑾抱着幼弟去寻苏心严,便看见红了眼眶的轻语。 轻语看见严苏瑾,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看着她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流动,像是深度的悲伤:“大小姐,我只是被风沙迷住了眼睛,以后不会了。” 严苏瑾心思一联想便猜出什么了,微微一笑道:“回去用水擦擦眼睛,要不然会很不舒服的。” “是大小姐。” “好了,你回去吧。”严苏瑾说着,抱着小皓然直接向着苏心严的书房走去。 她们进去的时候苏心严正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书,严皓然一看见他便挣扎着从严苏瑾身上爬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向着他跑去:“哥哥。” “小混蛋,刚刚不是闹着去找齐谦!”苏心严放下书,把小团子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好,看了一眼严苏瑾,没好气道:“不陪着齐谦?”还知道来找他,看来还算有点良心。但,他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 “皓然在哪里会闹着我,我腾不出手来做饭,哥哥,你先带皓然半个时辰,顺便也和皓然培养培养感情。” 看着这么理直气壮要去和齐谦单独相处的妹妹,苏心严心塞无比,所幸眼不见为净,摆了摆手:“你快走快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看着吃醋的哥哥,严苏瑾笑:“哥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要吃一些清淡的东西。”心塞归心塞,但自己的福利可不能丢。 “好,待会做好了我过来叫你一起吃饭。”严苏瑾说着,退出了苏心严的书房,再次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这个时候齐谦已经把菜都切好了。 “阿谦,你去摘一些南瓜苗,我要做汤,鸡的内脏你留了没有?” 齐谦点了点头:“留了。” “好。”严苏瑾照例先把一半的鸡肉拿来熬汤,这个是要喂皓然的,剩下的一半跟鸡菌一起炒。南方和北方最大的区别就是鸡的内脏可以下饭菜。她把鸡的小肠放在手上,放上盐,使劲掐,然后用水洗干净,就可以和鸡血,南瓜苗一起下汤。这个汤很好喝, 齐谦则是帮她控制着火候,两人配合十分默契额,不一会,四菜一汤便出来了,严苏瑾让人把饭菜端到苏府,转身看向齐谦,微微一笑道:“阿谦,你去叫九皇子,我去叫哥哥。” “好。” 九皇子冷阳华早就相见严苏瑾了,只是想到老师和她这么久没有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便一直耐着性子不去打扰他们。这下听说师母亲自下厨,这心情别提多高兴了。齐谦一叫他他便扔下书,跟在他后面去见他好奇已久的师母。 他们到的时候苏心严已经坐在凳子上了,看见冷阳华起身做了个揖:“草民苏心严拜见九皇子。” “老师无需多礼。”苏心严曾经教过他半年的文化课,也是他的老师。冷阳华虚扶了他一把便转身看向严苏瑾,眼里有些惊艳,但仅此是惊艳便转换成尊敬:“师母!” 冷阳华的称呼让严苏瑾红了耳垂,但是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民女拜见九皇子。” “无需多礼,我们还是开饭吧。”冷阳华是几人当中身份珍贵的,他他不开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开话。 今天的饭菜很普通,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师母一开始是千金大小姐,现在能做出卖相不错的四菜一汤也不错了。冷阳华已经做好这一餐很难吃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吃了一根南瓜苗之后才发现真的好吃,由衷地赞叹道:“好吃!” “多谢九皇子夸奖。”严苏瑾放下心了,立即给齐谦和苏心严分别夹了一块鸡肉,柔声道:“快吃饭吧。” “恩。”苏心严抬起筷子,优雅的吃着鸡肉,她妹妹,果真是十项全能啊。便宜齐谦这个臭小子了。 或许是因为冷阳华的原因,这一餐饭吃得比较沉默,不过几人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也觉得没有什么,吃完晚饭,严苏瑾换人过来收拾桌子便抱着严皓然下去洗澡了。哥哥信任她是一回事,但是在九皇子面前,她必须表现出足够的低调,至少目前。 严苏瑾一消失,苏心严立即带着齐谦和冷阳华去了自己的书房。 —————— “九皇子,你和周大小姐的事情,你哥哥和皇上皇后给了意见。”苏心严提起茶壶,帮冷阳华倒了一杯茶,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闲逸潇洒。 冷阳华眼前一亮:“什么!先生快说!” “一个字,等!” 苏心严的话让冷阳华俊脸刷的惨白:“等不了了,周大小姐已经十九了,虚岁也二十了,要是父皇母后不帮我赐婚,周家绝对不会等我了。” 苏心严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能不能让她答应等你了。” “我的本事……周大小姐本来就嫌弃我年龄小,我何德何能让她等我,先生,我求求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对,你一定有办法!”此刻的冷阳华仿佛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直接抓住苏心严的衣袖,眼里都带上恳求。 “殿下可知道四皇子在南方囤了多少兵力。”苏心严看着被太子跟皇后保护得比很多皇子公主都单纯的九皇子,心里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太子要你即刻启程回京。” 苏心严的话语让冷阳华呆愣住了,心里已经意识到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好问苏心严:“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回京,不是要让我从书院毕业吗?” “四皇子已经在江南赖着了,拒不回京,你认为离起兵造反还有多长的时间?太子的意见是你会京守着,他随军出战。他赢了,你就是富贵王爷,他输了,你就接替他的位置。殿下,太子的希望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你还要纠缠儿女情长吗?” 苏心严一席话直接将冷阳华说得愧疚万分,眼眶红了:“哥哥,我要替哥哥出征!” “殿下打过仗?” “军心需要安稳,我是太子哥哥的嫡亲弟弟,我在,军心就稳。若是让我上场打仗,还要将军干嘛?先生,如若本皇子没有猜错,你是军师吧?” 果真和太子一母同胞,脑子也十分灵敏,一点就通:“是,草民会是军师。” “我知道了,我立即回去让雷公公收拾东西,明天就回京。”说着,九皇子就起身要走。 “殿下,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周大小姐不会等你呢?” “先生?”冷阳华心里一喜,回头,却只看见苏心严悠闲喝茶的身影:“还请先生明示。” “周院长一生只有一妻,侍妾通房都没有。周大小姐当初退亲就是因为对方先弄出了庶长子。殿下,周大小姐比在下的未婚妻有勇气多了,她没有你想象中的胆小。就看你的诚意了。”苏心严看着还是少年的九殿下,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殿下,去试试吧。若是失败了就回京城,娶一门贵女祝你皇兄一臂之力。若是成功了,无论如何,太子都会让你八抬大轿将周大小姐娶进门。” 此刻的冷阳华只觉得整颗心都活了过来,朝苏心严恭敬地鞠了个躬:“谢先生指引,学生告辞。”说着就急急忙忙去找周蓉了。 现在,书房里便只剩下齐谦和苏心严,看着姿态闲适的未来大舅子,齐谦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想去参军。” “参军啊,是好事,只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阿瑾等你?还是你认为阿瑾就非嫁你不可了?”苏心严看着齐谦,眼神凌厉。 “这不就是你希望我做的决定吗?”让他听见他和九皇子的交谈:“齐谦知道,苏公子一直嫌弃我配不上阿瑾,但因为救命之恩,你终究会同意阿瑾嫁给我。但苏公子的内心不依然觉得我配不上阿瑾?放心,我会为阿瑾挣出一个诰命夫人。” 闻言,苏心严轻哼一声脸上皮笑肉不笑说道:“所有的哥哥都觉得自家的妹妹是最好的,就算是太子殿下,我依然觉得他配不上阿瑾。但看不起你?都是草民,何来看不起之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参军吗?你的野心可以说是没有,但是心气却很傲。我苏心严,注定是要走到高位的,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我只有一个妹妹,她的身份注定尊贵。而你在时光的煎熬中,只会越来越郁郁寡欢。与其到时候成了怨偶,还不如提前把这个隐患出去。” 苏心严的话让齐谦听了十分震撼,自己这段时间隐隐的心思竟然被人一语道破,自己都没有这么了解自己,苏心严真可称得上其智若妖而非人。到现在,齐谦是真的被他未来的大舅子折服了。 眼里带上真心的尊敬:“是齐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知苏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去兵营?” “等你和阿瑾成亲之后。”还不蠢,明白自己的意思。 苏心严的话让齐谦大吃一惊,先是一喜,随后便摇头拒绝了:“还是不要了,战场上刀剑无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还是不要拖累阿瑾了。” “严家和苏家岂是如此重利之人。说了让你和阿瑾成亲就成亲。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若是你们两个不成亲,我怕阿瑾会跟着跑上战场。能不能再这一个月为你齐谦留下血脉就看你本事了。”说着苏心严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了,哪有大舅子劝未来妹夫和妹妹努力生孩子的。 第79章 从苏心严的书房里出来之后,齐谦就是这么一副呆滞的模样。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方苏瑾的屋子前面。丫鬟蔷薇见了急忙上前施了一个礼:“姑爷,你是来找大小姐吗?她正在里面和小少爷玩耍呢。” “恩,你去告诉阿瑾,我想见她。” “是,姑爷。”蔷薇朝齐谦施了一个礼之后就进了屋子,不一会就出来了:“姑爷,大小姐在里面等你呢。” “恩。”齐谦握了握拳头,终于鼓起勇气,抬腿走了进去。刚刚进门关了屋子,一个挂着两行清泪的小包子便扑了过来:“爹爹抱!” 此刻的严苏瑾有些手足无措:“皓然可能是和你睡习惯了,一定要你哄才睡觉,我怎么哄他都不睡。” “我来吧,皓然现在还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齐谦说着抱起挂着泪珠的小包子,抱着他来回走,手还在他背后轻轻拍打,不一会严皓然的眼睛就渐渐眯了起来。 看着动作如此熟练的齐谦,严苏瑾只觉得心里涩涩的,是感动,是愧疚,同时又是欢喜,阿谦,真是对她跟皓然太好了。 齐谦等严皓然睡熟了之后方才再次开口:“皓然睡着了,放你床上吧?” “好。”严苏瑾笑,带着齐谦进了里屋,看着他吧皓然放在自己的床上,小心的盖好被子。期间严皓然还醒来过一次,不过看见是他爹立马又睡了过去。 确定严皓然真的睡熟了,齐谦站起身,走到严苏瑾身边:“我们出去吧,阿瑾,我有事要和你说。” 严苏瑾笑着点了点头:“好。”拉起他的手走出里屋,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上后后的茧,和她娇嫩的手一个天一个地,但她牵着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两人在外屋的桌子旁坐下,严苏瑾照例是拿出茶具,开始为齐谦泡茶。 橘黄色的烛光为少女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辉,齐谦看了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被迷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神智,问出了自己纠结已久的问题:“阿瑾,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严苏瑾手一顿,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半年你才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严苏瑾觉得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矜持了,没办法,齐谦是个闷的,逼得她不得不主动。 她愿意。齐谦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为了这一声愿意,自己也要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只是他上战场这件事,齐谦不安地看着一脸温柔地心上人,咬了咬唇,还是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阿瑾,我想上战场。” “边疆最近没有爆发战事……”严苏瑾话说道一半自己便反应过来:“你是要帮太子做事?” “恩。” “想来这件事是哥哥和你说的,哥哥怎么能这样啊,我去找哥哥~”严苏瑾知道哥哥一直觉得齐谦配不上她,她一直在提升齐谦在哥哥心中的印象,没想到却起不了作用。 “不要去找苏公子,是我自己想去的。”齐谦直接拉住严苏瑾,与她四目相对:“你误会了苏公子的一片好心。我原本是想若是我能平安回来,我们就成亲,但苏公子直接让我们成亲。阿瑾,我是个男人,我不想配不上你你明白吗?” 严苏瑾听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连唇角都泛着笑:“我们成亲,马上成亲。” 他被亲了?齐谦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转过头,不敢看严苏瑾。 见状,严苏瑾笑容更加灿烂了,伸手扳回他的脑袋,眼里带着打趣:“我要去和哥哥商量我们的婚事,你要是不去就算了啊?” “去!”说着,齐谦咻!的一下知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快走!”这一副火急火燎地模样看得严苏瑾笑意更甚。 “别着急,我又不会跑。”说着拉着脸更红的齐谦去找苏心严了。 —————— 苏心严这个时候还在书房处理事情,看见相伴而来地两人表情一丝不变,仿佛早就知道两人回来找他一样。 “哥哥,我想和阿谦成亲,你帮我安排安排好不好?”严苏瑾以来就开门见山点明主题。 “早说了让你矜持一点,就是不听。”苏心严放下毛笔,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亲妹妹:“你们两个身份特殊,八抬大轿是不可能了。但是凤冠霞帔为兄早已帮你准备好。三天后是个好日子。哥哥会把你背出门。拜堂,就对着父母的灵位拜吧。至于婚房,齐谦你那小院子不会还要我帮你布置吧?” “自然是不用麻烦大舅兄。”原来苏心严只是嘴巴上嫌弃他,私底下却早已帮两人准备好一切,齐谦心里自然是感动万分,只是他不善于表达,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和阿瑾商量。”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要成为别人家的,苏心严便看齐谦哪哪都不顺眼。 “那我先回去了。”齐谦看着严苏瑾,见她点头之后才离开,走的时候还帮两人带上门。 齐谦一走,严苏瑾就主动走上前帮苏心严磨墨:“哥哥,谢谢你。” “跟哥哥还用这么客气,哥哥只是希望你过得幸福而已。”他现在,也只剩下阿瑾和皓然了,不想成为孤家寡人。 兄长的话让严苏瑾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但她哭哥哥还要安慰她,便直接转移了话题:“哥哥是不是也要去参加叛乱?” “是,我没参加过科举,太子就算是要提拔也需要慢慢来,没有什么比军功更快的办法。阿瑾,哥哥不喜欢碌碌无为,只有手中的权利够大,我才能光宗耀祖。”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这一点他从来都不会否认。 正如苏心严了解她,严苏瑾自然也是十分了解苏心严,哥哥这个时候只需要支持:“哥,你和嫣姐姐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时间会不会太紧迫?” 不愧是他妹妹,真了解他。苏心严给了严苏瑾一个赞赏的眼神:“半个月后。我就算是去战场了,该是我的人也必须成为我的人。”至于周嫣会守寡?他一定会活着回来。万一他真的回不来了,她周嫣也必须先成为他苏心严的妻子。 “知道了哥哥,我会把婚事准备妥当的,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新郎官吧。” “好~” 有个聪慧的妹妹就是好,要是他手下的人能有阿瑾一半的聪明,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 三天后,苏心严直接把府里的大部分奴仆都遣散了,每人发了9999文,让他们自己出去玩。这一出手便是十两银子,苏府下人表示,乐疯了。 “阿瑾,准备好了吗?”苏心严看着一身红装的妹妹,心里十分舍不得,才刚刚相认不到一年,转眼间她就要嫁出去了。 严苏瑾点了点头,伸手拉住苏心严的手:“哥,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阿瑾还想和哥哥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不准嫌弃我。” 苏心严笑,伸手轻弹了下她的脑门:“自己的妹妹,我苏心严还是养得起的。” 严苏瑾笑,眼里带着些狡黠:“既然这样,哥哥,你难过什么,我们不还是生活在一起?” “对啊,为兄难过什么?”苏心严豁然开朗,背过身,在严苏瑾面前蹲了下来:“哥哥背你出门,估计再不出去齐谦就要闯进来了。” “阿谦才不会呢。”严苏瑾说着盖上红盖头,爬上苏心严的背,哥哥的背很有安全感,严苏瑾不知怎么的就红了眼眶:“哥哥,有你真好。”只有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才知道有一个兄长来依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现在才知道,傻姑娘,别哭了,哥哥要开门了。”苏心严如何不知道妹妹的感觉,也是十分感慨。 “恩。” 苏心严推开门,齐谦已经站在花轿旁边了。因为他准备成亲,所以买了花轿外面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阿瑾交给你了,好好对她!” 齐谦看着苏心严,郑重地承诺:“我会的。” 苏心严这才把妹妹放到轿子上。这次抬轿的是八个大内密探。虽然前面说做不到八抬大轿,但是苏心严还是不忍心委屈妹妹,还是想办法做到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苏心严看着爹娘的牌位,心里的郁气消了:“虽然没有当面叫过你们,但是爹爹娘亲,我会照顾好妹妹和弟弟的。毕竟苏家和严家,就只剩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了。”至于素琼华,那是谁,跟他们有关吗? 因为观战的人只有最亲密的亲朋好友,也就没有灌酒和闹洞房之说,齐谦很顺利地就进了新房。看着盖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婚床上等着自己的妻子,齐谦的心终于落地了,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啊,他终于娶到她了。或许是过分激动,他反而不紧张了,拿着秤杆,挑起盖头。露出那张由于上了妆而多出一丝妩媚的绝美面庞。齐谦再一次看呆了,拿着秤杆,一动不动。 新郎发呆了,只好新娘亲自出马了。严苏瑾笑着开口:“呆子,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哦?哦,我们是该喝交杯酒了。”回过神来的齐谦十分懊恼,他又丢人了。幸好,喝交杯酒的时候没有丢人。但喝了交杯酒之后他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坐在严苏瑾身边像一块木头一样。 看得严苏瑾只想笑:“阿谦,你不觉得床上有些咯人?” 齐谦一脸迷茫:“有吗?我没有感觉到。” 严苏瑾:“……”最后还是她亲自把床上的桂圆莲子这些收了起来,至于那个呆子,还是不用指望了。 “阿瑾。”所幸齐谦还没有呆滞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自然是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什么事,他只是怕冒犯到严苏瑾。 “恩?”严苏瑾再次坐回到齐谦身边。 “我……我想让你帮我生个孩子。”状着胆子说完这句话,齐谦便转头不敢再看严苏瑾,黑眸里满是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不知道这句话阿瑾会不会觉得他孟浪。 严苏瑾无奈了,不是要生孩子吗?看都不敢看她还怎么生。她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主动洞房的新娘。严苏瑾扳回齐谦的脑袋,微微一笑:“好。”说完便亲了上去。接下来就交给他了,要是这样他都不知道怎么做,那她们就别生孩子了。 齐谦这三天没少看春宫图,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严苏瑾。夫妻间的事他会。自己心爱的人亲了他,他哪里能忍得住,接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只是这男人,特别是刚刚开了荤的男人,你别看他平时多爱惜你,但是到了床上他还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把严苏瑾给折腾得昏了过去。 齐谦一边帮她清理身子,一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阿瑾,伤了你,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严苏瑾没有回答她,因为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齐谦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把自己的妻子搂在怀里,整颗心异常地安定。阿瑾,我们睡觉吧。 —————— 双方父母都不在了,自然没有敬茶这件事,所以第二天两人是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苏心严此刻却想杀人了。严皓然半夜会起来喝热水,以前都是齐谦哄,这几晚变成了严苏瑾,虽然哭,但还是习惯了,刚刚习惯又换人了。这晚上哭得那就不是一个惊天动地。闹得苏心严就没睡好觉。好不容易等齐谦睡醒了,苏心严黑着一张脸把孩子交给齐谦自己去补眠了。虽然是亲弟弟,但是爱哭的弟弟最讨厌了。 第80章 严苏瑾醒来的时候齐谦已经不在身边,心下微微有些失望,但她也不是矫情之人,立即拖着酸软异常地身体起床穿衣。刚刚洗漱完,齐谦便抱着严皓然进屋了, 严皓然也是刚刚睡醒不久,自然精神十足,一下地就跑向严苏瑾:“姐姐!” “哎!”严苏瑾连忙弯腰扶好这小宝贝,生怕他磕着碰着。严皓然是没事了,可是她却苦了,这一动,便全身酸痛。齐谦见了立即上前抱过严皓然,十分愧疚:“阿瑾对不起,我昨晚……” “夫妻之间都要经过这一段的。”这木头,,再让他继续说下去还不知说什么呢。 见妻子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齐谦很识相的转移话题:“阿瑾你饿不饿?” “恩,你快让人把饭菜端进来。”昨晚消耗了这么多的力气,严苏瑾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齐谦一听妻子这么饿,立即跑出去让人端饭了,蔷薇动作很麻利,不一会桌上便摆好四菜一汤。 “爹爹,要!”严皓然指着桌上的鸡腿,表达自己的意愿。 “叫姐夫,不然不给你。”齐谦指了指自己:“姐夫~” “爹爹!”这明明是爹爹嘛,还想骗他。 “我是姐夫!”齐谦撕下一块鸡腿肉,再撕成小碎块,诱惑着严皓然:“姐夫~” 严皓然不为所动,继续:“爹爹!” 齐谦也是十分的有耐心,这辈分很重要,可不能弄混了。饭桌上,年轻的妻子在吃饭,年轻的丈夫在教着小舅子学说话,一切看起来是异常地美好。 吃饱饭,严苏瑾立即要忙着苏心严的婚礼了。和她的婚礼不同,周院长无论是在全国还是晋中,都是大名鼎鼎,桃李满天下,这婚宴可不能马虎。这菜式,布置都需要她亲自接手过目,可以说得上是忙得团团转。苏心严有意让她休息,但严苏瑾哪里愿意,她哥哥为了她的婚礼绞尽脑汁,她又岂能把哥哥的婚礼交给别人忙碌自己作壁上观。 这就苦了齐谦了,刚刚娶到的媳妇,还没热乎手,自己就被她踹到一边了,只好把注意力放到学生上面,于是春乙班的学生就惨了。 九皇子殿下已经五天不回来了,课也不去上,齐谦有些担心,但看见苏心严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就放下心了。苏心严是绝对不会让九皇子在他的手上出事情。 第六天,九皇子终于被雷公公背回来了。脸色惨白、面如死灰、近乎昏厥,但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齐谦一看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周大小姐答应你了?” 冷阳华咧嘴直笑,配上他那张惨白的脸,怪渗人的:“对,老师,你的礼物我待会让雷公公交给你,学生现在要回去休息了.”他在周院长院子里站了五天五夜,除了喝点水,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现在脚都是打飘的。 “这个不重要,殿下快回去休息吧。” 齐谦刚刚说完,雷公公立即背着他家主子回去了。 —————— 一听到周蓉的决定,周嫣急得直接提起裙子跑到她院子里找她:“姐姐,你真的要等九皇子,这太冒险了。” “嫣儿,父亲虽然名声很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父亲无子,后继无人,你又嫁给还是布衣的苏心严。那些真正的好人家没有人能看得上姐姐的。等父亲去了还不知道怎么糟蹋我。” 周嫣一看见胞姐嘲讽的眼神,心里便是阵阵发痛,抱着她,继续劝解:“可是姐姐,我们可以找个一般的,只要对你好的。” “没这么多时间给姐姐找,再拖下去,父亲就要被旁人的唾沫淹死,而我答应了九皇子之后,宫里赐婚的圣旨会立即下来。姐姐这两娘不用担心别人会嚼舌根。” “可是姐姐,他是皇子……”以后的后院肯定不平静,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蓉点着嘴唇止住了。 “九皇子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做到,但是现在至少他敢给我承诺,况且……”周蓉想着那个明明很害羞,却还是想尽各种办法只为见自己一面的少年,原本平静的眼眸竟然带上了光彩:“九皇子很好。” 和周蓉当了十几年姐妹的周嫣瞬间明了:“姐姐你喜欢九皇子。” 周蓉摸着妹妹的头发,笑得温柔务必:“对,所以嫣儿,你就不要阻止姐姐了,专心当你的新嫁娘。” “好。”见劝不住,周嫣能做的,只有支持。 —————— 这少年初尝禁果,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男人面上再正经,但是到了床上总是十分猴急。齐谦便是这表里不如一的佼佼者。床下严苏瑾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但是床上,他只想行夫妻之礼。 严苏瑾见抗议无效,也只好任由他去,但是最基本的度还是要把握,因为她还要操持哥哥的婚礼。不过苏心严早就计划好了成亲的日子,大部分东西也让人提前买好。除了一开始制定章程的忙碌,后面其实很轻松。 苏心严等了半个月,终于到他大婚的时间。 “哥哥长得真俊。”严苏瑾帮苏心严理了理胸口的大红花,笑得十分开心:“哥哥,准备好了没?” 苏心严笑,意气风发:“自然!” 严苏瑾轻轻抱了下苏心严:“那便去把嫂嫂接回家吧。” “恩,家里先麻烦你了。”话落,苏心严直接迈开步子,大步地往外走。齐谦自然是跟在后面,他是陪同苏心严去迎亲的。 苏心严现在没有功名在身,又是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一家还跟他一起住。这在很多人眼中都不是一个良配。很多人嘲笑周院长眼瞎,把女儿许配给一介布衣。苏心严自然知道周院长和周嫣的压力,心里也十分气恼,想要上位的心思更强烈了。直接问太子要了四箱珍贵的金银珠宝,加上他自己的四库,整整十二台聘礼给周院长家送去,这么大手笔,自然把一部分人的嘴巴堵住了。但是另一群人又直接酸周院长爱财,完全失了文人的骨气。 对此,周院长则是把齐谦的聘礼全部当做嫁妆反了回来,周家又是十二台嫁妆,里面最多的是孤本和名画,但是这些才是最值钱的。这么一来,大部分人的嘴终于闭上了。 “嫣儿,爹爹背你出去。”养了十六年的宝贝女儿要是别人家的了,刚强如周院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更别说周夫人了,这泪水就没有停下来过。弄得周嫣也哭了起来,直说不嫁了。还是周蓉比较淡定,直接拉过母亲安慰,让父亲背着妹妹上花轿。 “心严,嫣儿就交给你了。” 苏心严郑重地保证:“岳父岳母,我会好好对嫣儿的,你们放心。” “哎,这样我和你岳母就放心了。”周院长说着,又红了眼眶:“快回去吧,别误了吉时。” “好。” 花轿里的周嫣,轿子一动,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奔腾:“爹爹娘亲,女儿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十里红妆,羡煞了多少人。花轿在苏府门前停了下来。 “娘子,我们到家了。”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周嫣的面前,周嫣知道,这是她苏心严的手,这只手将要陪她走完这辈子。周嫣缓缓地把手放进苏心严的手里,这感觉,仿佛是把自己的一辈子交出去一样。 苏心严握着这柔软的小手,微微颤抖的手表达了她的紧张,他心突然就软了,小声道:“别难过,以后我们就把岳父岳母接到我们家一起住。” 周嫣笑,无论以后怎样,至少她现在是感动的。 苏心严牵着她跨过火盆,跨过门槛,踏上台阶,来到正厅。厅里挂满红布,桌上摆着严父严母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苏心严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人终于成了他妻子,要是还有些不长眼的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严苏瑾和齐谦的婚礼没有外人,自然就不会有人灌酒,但是苏心严的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麓山书院学生,周嫣又是麓山书院院长嫡次女,认识的人就多了,苏心严被灌酒不可避免。 幸好严苏瑾早有准备,先是提前让苏心严喝下醒酒茶,然后又让人把被子里的旧给兑了水。抽空还让人偷梁换柱,偷偷给苏心严换上醒酒茶。再加上旁边还有齐谦的帮忙,苏心严还是能清醒着回去洞房的。 反倒是齐谦醉醺醺地回房了。 “姑爷喝了多少?” “桌山倒得酒都是姑爷喝的。”宾客喝的酒自然都是上等的女儿红,作假不了,这喝的就不是一般多了。 “你去多拿几床被子过来铺在地上,要软,不能让寒气透上来。今晚姑爷睡地上了,要不然会吵到皓然。再去打几盆热水过来,我要帮姑爷擦身。还有醒酒汤,快让人端过来。” “是,大小姐。” 齐谦喝醉酒的时候很乖,除了爱粘着严苏瑾,也没有其它大毛病。这次已经是醉得不省人事,没办吧,醒酒汤只能灌进去。等帮齐谦收拾干净了,严苏瑾也累得够呛,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81章 周嫣知道苏心严是个心狠的,却没想到心这么狠。第二天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的周嫣看着自己胸口上这渗出血的牙印,真想把苏心严吊起来用银针戳个千百遍。她都还能想起昨晚最迷醉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疼痛。 “周嫣,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么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其它的不该记住的人你必须给我通通忘了,听见了没有?”苏心严的声音,明明是那么温柔,甚至还带着陷入□□的三分沙哑,但周嫣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疼痛和快感交杂着,她很快就丢盔卸甲,小声着答应。他这才放弃对她胸口的折磨,专心致志投入另一种折磨的怀抱。 “醒了不穿衣服,是在等着我帮你穿。也是,是为夫失策了,竟然没有考虑到娘子昨晚累着了。”伴随着苏心严温润如玉的嗓音,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也抚上那深深的牙印,眼里带着满意的光芒。 “还是不劳烦相公了。”周嫣咬牙切齿地拍开苏心严的手,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你。想到被子下的自己身无寸缕,周嫣的脸就不争气地红了。 “娘子是害羞了。”苏心严笑着凑近新婚妻子,眼里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但嘴上却依旧挑衅:“若为夫没有记错,娘子平时最爱看画本了。理应比平常女子要大胆一些才是。。” 这人,怎么嘴里每一句好话。周嫣怒了,冷冷道:“看来。相公这是希望嫣儿放浪形骸之外”刚刚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你要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展露一点点风情,为夫定是要把你扒皮抽筋了。”苏心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还不解气,又把周嫣收拾了一回。 弄得周嫣午饭也出不去了,只好在房里解决,这下可好,还不知道阿瑾怎么看待她这个大嫂呢。 周嫣哪里知道,严苏瑾就没想过第二天要和她一起吃饭。虽说她也是熟知礼仪,但苏家现在最大的就是苏心严,并无长辈。她也是过来人,自然理解新妇第二天有多劳累。所以直接自己吃饭,也不等苏心严他们了。 直到晚饭,一家人才正式一起吃一餐饭。 “皓然,这是大嫂。”严苏瑾抱着严皓然温柔地教导。 睡饱了的严皓然心情十分好,很配合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嫂~” 长得这般可爱,笑容又这么灿烂,周嫣的心直接软成一滩水,掏出三个大红包,分别分给严皓然,严苏瑾和齐谦:“第一次见面,图个吉利,你们就不要客气了。” 严苏瑾笑着收下了,同时帮严皓然和齐谦也收下了:“谢谢嫂子。” 苏心严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饭吧。” 没有公公婆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立规矩,严苏瑾的性子又是十分柔和,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 周嫣和苏心严回门回来之后,严苏瑾就把苏府的掌家权交给苏心严,让他交给周嫣。 “为什么交给我”周嫣看着桌上厚厚一沓的账本,有些惊讶,她刚刚嫁过来,阿瑾就迫不及待地把掌家权给她,一点留恋都没有这个话本里说的不一样啊。 “你是苏府女主人,掌家权本来就应该是你的。阿瑾也不是利益熏心之人,与其到时候闹矛盾还不如一开始就避免矛盾。”苏心严说着,直接拉着新婚妻子往床榻走去:“既然你精神这么好,我们在做些事吧。” “你你你…你这是白日宣淫!”周嫣嫁过来才深刻的明白,苏心严有多么的不要脸!面上端的是谦谦君子,私底下,却是个纵欲的坏人! “夫妻敦伦,天经地义。为夫要是不想和娘子做这些事情,你才该哭呢。”说着苏心严已经把周嫣扒光,接下来的,那就是红浪翻滚了。 ——————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周嫣渐渐习惯了苏府的生活,白天和小姑子一起学医,一起侍弄药草,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包子陪伴,这日子也是十分的惬意。 只有严苏瑾知道,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果然一个月后,苏心严把她们都叫到书房。严苏瑾便知道,分离的时候来了。 “嫣儿,阿瑾,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回京城。四皇子反了。虽然晋中这一带不是他的地盘,但难保他不会暗中对你们下手。”苏心严的神情一直十分凝重。 突然其来的消息对于周嫣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那你呢,相公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此刻的周嫣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急迫和不舍。 苏心严看见了,眼里的凝重逐渐被笑意取代。伸手拉住妻子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我和阿谦要去参军。” 为什么不提前和她商量!为什么要去参军。周嫣很想质问,但是看着平静如常的丈夫,终究还是不舍。他理应是在天空翱翔的雄鹰,她岂能因为私心就困住了他,长长地睫毛颤了颤,两行清泪无声地落下:“万事小心。” 这一颗一颗往下掉的泪珠,仿佛落在他心里,不一会心便被大水淹没:“就这么安排了,我跟你大嫂先回房了。”说着直接牵着伤心不已的妻子离开了书房。 现在,书房里只剩下齐谦和严苏瑾两个人。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妻子,齐谦知道她心里定是十分的难受,直接起身,半蹲在她面前,大手覆上她的小手:“阿瑾~” “你不用说的,我都知道,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严苏瑾抬头,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为了皓然,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严苏瑾说着,直接拉着齐谦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你……”齐谦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一个半月了,我们要为人父为人母了。”严苏瑾抱着齐谦:“相公,千万不要让我守寡,你要是不在了,那我也不活了。孩子就丢给大嫂,所以,你一定要留着命回来见我们的孩子。” 再多的感动与不舍,最后只化作一个字:“好!” —————— 三天之后,严苏瑾和周嫣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丈夫和亲人,踏上了漫长的回京路。 “阿瑾,你身子受得了”也是上车之后严苏瑾才告知周嫣这个消息,周嫣知道了之后焦急不已,这舟车劳顿的。 “没事的嫂子。你看这车里不都铺着厚厚的毯子,倒是皓然,要麻烦你和蓉姐姐多多照顾了。” 圣上已经为周蓉和九皇子赐婚,周蓉可以回京城待嫁,正好她也放心不下小妹,就跟来了。家里还有表弟在,可妹妹她还是亲自陪伴比较放心。 “以后皓然就交给嫂子来照顾吧,阿瑾你先好好养胎,你看你这小脸白得。”周嫣摸严苏瑾瘦了一圈的小脸蛋,眼里满是心疼。 “多往镇里走吧。晚上尽量住客栈。”周蓉跟严苏瑾的感情没这么深,但因为妹妹的缘故,也是十分关心。 周嫣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时日是多了些,但孩子最重要。”安全的问题她们到不是很担心,除了苏府的丫鬟跟护卫,苏心严又派了十个自己的暗卫和五个大内密探保护他们,九皇子也派了五个暗卫保护他们,这些人无一不都是武功高强,以一敌十之人。 “皓然,你可要乖乖的。”严苏瑾摸着专心吃点心,不谙世事的幼弟,心里的担忧和念想更重了。 阿谦,怎么办,刚刚分开我便开始想你了。 —————— 走之前齐谦就把严瑾怀孕的事情告诉苏心严,苏心严连夜把路线全部改了,晚上尽量都住客栈。于是一个半月的路程直接延迟了一个月。 天热渐渐暗了下来,随着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他们终于赶到了小镇。今天他们呆的是一个小镇的客栈,管家直接把这间小客栈包了下来,丫鬟们立即去最好的客房帮她们铺床:“小姐你慢点。”蔷薇小心翼翼地扶着严苏瑾下马车。 严皓然一看见姐姐走了立即伸手要抱:“姐姐抱抱。” “皓然乖,嫂子抱你,我们现在先不要闹着你姐姐好不好。”周嫣说着,又塞了一小块苹果进严皓然的手里,严皓然瞬间收起眼泪,不哭了。 这一幕,看得周蓉忍不住莞尔:“皓然,真是太可爱了。” “咦”严皓然一听到“皓然”两个字便知道这是在叫他,立即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周蓉,仿佛是在说,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周蓉看了心里更喜欢严皓然了,摸着他得小脸蛋笑意盈盈道:“皓然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伴随着严皓然奶声奶气的声音,几人终于到了客栈三楼的上等房。说是上房,其实也就只是略微整洁一点罢了。丫鬟虽然已经熏过香,但三人还是能闻见一丝丝潮湿的味道。 “先将就着吧,比起野外要好多了。阿瑾你要不要喝水。”严苏瑾的孕吐很强烈,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周嫣看了十分着急。 “麻烦嫂嫂了,我想喝点热水,要自己煮的热水。” “好,你等等。”周嫣立即让贴身丫鬟绿儿去打井水,又吩咐莲香去拿茶具,开始帮严苏瑾煮水。 “皓然要洗澡吗”周蓉从妹妹怀里抱过小浩然,手指伸进他得领口:“后背滑腻腻的,显然是出了不少汗。不洗澡,孩子肯定不舒服。”现在正是七月份,最燥热的时候。车里为了舒适,又铺着厚厚的软垫,别提多热了。 “麻烦蓉姐姐了,阿瑾实在是没有精力帮皓然洗澡了。”严苏瑾自然知道现在的天气,每晚定是要洗澡的。 “你我之间哪里用这么客气。”周蓉笑,吩咐贴身丫鬟去准备热水。 她们带的侍女当中,有几个是会做饭的。所以他们的饭菜都是自己做。速度自然比较慢。但是热水只用烧便可以了。上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这是周蓉第一次帮小孩子洗澡,动作十分生疏,却也不舍得交给侍女去做,因为皓然实在是太可爱了,她舍不得放手。 小孩子都喜欢玩水,严皓然一碰到水就像乌龙入海,欢快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只是苦了周蓉,不一会前襟就湿了,但她却毫不在意,看着开心的小皓然,她也是十分开心。 客栈的食材有限,加上她们四个,她们一行人也超过四十人,她们又不是苛待下人的人,不会自己大鱼大肉让下人吃糠。自然的,吃的也就十分简单清淡。但却恰恰合了严苏瑾的胃口,终于不用吐了。周嫣也稍稍放下心来。 解决晚餐,三人就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了。严苏瑾怀着身孕,严皓然自然不可能跟她一起睡。自然的就只能跟周嫣和周蓉一起睡。她们几人自然不舍得让他去和下人一起睡觉。 严皓然这段时间都习惯了和严苏瑾齐谦一起睡觉,这一换人了,就哭闹不止。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到晚上都是闹着找娘亲的,任周蓉周嫣怎么哄就是不肯睡觉。最后还是严苏瑾过来将他哄睡觉了再离开。 只是,半夜口渴醒来了自然又是一阵哭闹,怎么哄都停不下来。客栈的隔音效果很差,严苏瑾瞬间就被吵醒了,只好披着衣服过来哄他。这一晚上,三人都睡得不怎么好,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都是无精打采的。自然是要去马车上补眠,那么四个人一辆马车就拥挤了。幸好除了丫鬟坐的三辆马车,她们还多备了一辆主子坐的马车。不至于手慌脚乱。于是周蓉周嫣就带着严皓然换了一辆马车。 白天小孩子比较好带,再加上和周嫣也熟了,没怎么哭闹,除了中午要睡觉的时候嚎了几声,但周嫣一哄也很快就睡着了。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82章 苏心严上次九死一生就是去收集四皇子私自圈养军队的证据。一个月前皇上病情已经稳固下来,太子冷光霁才把四皇子意图谋反的罪证呈了上去。天子震怒,李贵妃直接被打入冷宫,丞相一家被收押至天牢。云泽公主也被软禁在公主府。由于四皇子提前让妻儿过来,所以等妻儿平安到身边,他也不想着营救亲娘跟亲妹妹了,直接反了。虎毒不食子,堂堂天子也不会以自己的妾室来要挟人,想来他亲娘跟亲妹也没有事。 他以为万无一失,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把南方给攻下,与太子一南一北二足鼎立。谁知道苏心严早已经把他大部分的据点给摸清了,直接派人把他们给端了。弄得四皇子只能占据大部分江南地区。再加上敌方有苏心严当军师,冷阳华稳定军心,将才也很好,不到一个月就把浙江收了回去。气得他快吐血。恨不得把苏心严跟太子冷光霁给扒皮抽筋。 营帐里,苏心严看着最新的战报,心情愈发的美妙:“若是照这趋势,最多三个月就能把四皇子给灭了。”没想到他这妹夫还蛮有带兵头脑的嘛,阿瑾真是教导有方。 “报,殿下,军师,左前锋,二皇子也反了,加入四皇子阵营。” “你说什么!二哥!”九皇子咻的站了起来,十分震惊:“二哥怎么会?”二哥不是向来不参与这些事。 “知道了下去吧。”苏心严神情凝重的看着地图:“南蛮易守难攻,四皇子真是续了一条命啊!”至于原因,苏心严能猜得到几分,估计是和太子妃有关。 “南蛮最厉害的是瘴气和□□。蛊毒虽然厉害,但要大量地运用到战场上,太难了。”桃溪县离南蛮也不远,齐谦对于南蛮也有一定的了解。 苏心严笑,不急眼底:“所以,他们会用蛊毒对付将领。” “南方水多,水源需要派人守着,我怕他们会把□□投到水源里。”齐谦面无表情道:“我们自然也可以毒了他们的水源。”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开口。意见他提了,如何去实施就是苏心严的事情了。 “好主意!”一个月的军营生活,苏心严越来越欣赏自己的妹夫,寡言,却不蠢。对军事有很强的敏锐度,是个天生的将军。 —————— 东宫,太子妃正在帮小儿子做衣服,旁边的摇篮里,正是刚刚睡着的五个月大的太子嫡三子。 “孟凝珊!”太子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呜哇~~~~”被吵到的小皇孙立即哇哇大哭起来。 太子妃心疼得直抱起来哄:“彦儿不哭。”等小儿子不哭了,则让乳娘把他抱下去,这才有精力应付太子:“太子火气这么大是为何。” “为何?”冷光霁看着十分平静的妻子,又想到反了的二皇子,心里一股醋火油然升:“太子妃难道不知道你的老情人因为你跟着四弟反了?” 二皇子反了,太子妃孟凝珊眼里有些惊讶,但仅此而已,面色依旧平静异常:“有些话太子需斟酌斟酌,妾身和二皇子只是幼时相交,向来是谨守礼仪,何来老情人直说。” “呵呵?是吗可二皇子竟然大言不惭地在本太子面前说本太子对你不好呢!”太子冷笑,孟凝珊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他待她好与不好,轮得到外人说吗? “那就是二皇子的问题了。他怎么想得,干妾身何事。”对于孟凝珊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丈夫的地位她的孩子,她的家族,至于太子,皇室的感情是最强求不得的。 看着从他进门到现在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的妻子,冷光霁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就往上升,直接横抱起她,走到床边,把她往床上一扔,自己俯身压上去:“你说,要是过几个月,老二听到太子妃又有喜的消息会怎么样?” 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孟凝珊的脸色终于变了,急忙伸手拉住他作乱的手:“太子,你是国家储君,理应成为天下人的表率。请勿白日宣淫。” 看着变了脸色的妻子,太子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好整以暇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太子若是太心急可以去找霍良侍或者其他的侍妾。” “太子妃这是吃醋了?”太子的心情更好了:“霍明珠本太子没有……” 孟凝珊打断了太子的话,淡淡道:“妾身是太子的正妻,不是玩物。太子若是要白日宣淫,请移驾。”太子有没有碰霍明珠都不重要了。在她临盆第二日就纳了霍明珠已经让她彻底死心了。他对她可以不喜,但是连最基本的体面也不给她,罢了,哀大莫过于心死。 冷光霁最讨厌的就是妻子这一副对他冷淡的表情,仿佛他之于她就是一个陌生人,这让他十分心慌,冷笑一声直接挣脱掉太子妃的手,快速地扒光她身上的衣服:“你是我的妻,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冷光霁的妻子,本太子就算是死了,你孟凝珊也只能陪葬!” 不一会,偌大的寝殿便传来男女持续不断的喘息声。 —————— 经过了长途跋涉,周嫣她们终于到了京城。 看着繁华依旧的京城,严苏瑾目光看向严府的方向,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床褥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爹爹,娘亲,你们看见了吗,女儿回来了,弟弟回来了,还找到哥哥,哥哥还娶了嫂嫂。 蔷薇见严苏瑾留了,立即上前宽慰:“大小姐,你怀着孩子,可不能伤心啊,这样对孩子不好。” “你说得对,为了他,我也应该保持愉悦。”严苏瑾抬手摸上已经显怀的小腹,努力扯了扯嘴角:“爹爹娘亲,你们就要有外孙了。等安顿下来,女儿会带着弟弟去祭拜你们。” 苏心严早就在京城买了一座宅子。这座宅子和严府差不多大,价钱自然是十分昂贵,不过有太子,也就没有什么了。 “皓然,我们到家了。”快三个月的亲密相处,严皓然已经和周嫣周蓉亲密无间起来。晚上也不会哭闹了。 “姐姐~” 严苏瑾微微一笑,手轻柔的抚摩着他的黑发:“是啊,皓然,我们到家了。”说着看向周嫣:“嫂子,蓉姐姐,我们先进去吧。” “好。” 京城苏府格局和晋中差不多,只是花园更大更漂亮,屋舍也更大。府里也早就准备好接待几个主子的到来。所以严苏瑾她们到了苏府根本不用操持什么便十分舒适的住了下来。 苏心严和齐谦现在都没有一官半职在身,自然没有人来她们家走动。三人也落得一个清闲。 “嫂嫂嫂嫂,出去,出去。”已经两岁的严皓然吐字更加的清晰了。刚刚吃饱饭便挪下凳子过来粘着周嫣了。 周嫣放下筷子,掏出手帕将严皓然嘴角的油渍擦干净,轻笑道:“皓然定是在府里闷坏了。” “嫂子,皓然是不是该自己一个人睡觉了。”乡下没这么多讲究,但是京城不一样。特别是弟弟跟嫂子,虽然皓然只有两岁,但是再这么下去还是有人会说。 一听到小包子要离开她,周嫣便十分不舍,但是想到京城的讲究,还是狠下心来点头:“阿瑾说得对,是该自己睡觉了。只是,皓然才两岁,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奶娘。”周蓉此时也吃饱了放下筷子:“让侍女或者奶娘守夜。”周蓉对于有些礼教也是十分不赞同,奶娘和丫鬟跟少爷跟主子也没有血缘关系,偏偏这样没有人说。 “看来是得找个时间选几个靠谱的嬷嬷了,正好阿瑾的月份也渐渐大了,也该准备了。” “嫂嫂,出去玩!”严皓然见他大嫂不理他,竟开始抱着她的手臂来回摇晃起来。 “这小魔星,真是拿你没办法。”周嫣无奈的点了点小叔子软软的小脸蛋,眼里却满是宠溺:“姐姐,要不我们出去逛逛,顺便买些布匹,帮小外甥做做新衣裳。” 周蓉点了点头:“也好。” “阿瑾也想去逛逛呢。”若是她一个人,她整天待在家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是这一旦有伴,自己再一个人待在家便觉得十分无趣了。 “四个多月,可以出去了,多带些侍卫。”周嫣自从嫁给苏心严之后,苏府有医女,懂的医术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孕妇多走走也是好的” 嫂子同意了呢,严苏瑾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那还等什么,让管家备轿。” 她们去的自然是东街,那都是达官显贵长逛的地方。人不是很多,治安也很好。不用担心被人当街抢劫。她们直接去了街上最大的布庄,打算先把布料给买了。没想到,这一去,竟然遇到了故人。 第83章 她们刚刚进去的时候,霍明珠刚刚从里面出来。霍明珠今天穿着一身藕色衣裙,腰带系得很紧,显得身材丰满圆润,曲线迷人。 两边打了一个照面,霍明珠一看见周嫣眼里便带上恨意。但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跟着随从走了。 “阿瑾,她是?”周嫣不是傻瓜,她不认识这个漂亮姑娘,对方敌视她,要嘛是和她家有仇,要嘛就是因为苏心严。想然是第二种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大。 “霍明珠,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严苏瑾同是女子,自然看出周嫣的不悦,立即为自己哥哥解释:“哥哥从来没有理会过她。” “我自然是十分相信心严。”周嫣低头,嘴角却不住地上扬。 周蓉笑着牵着严皓然的小手往里边走:“好了,我们先看看布吧。” “好的,蓉姐姐。大嫂,我们也进去吧。”严苏瑾说着,在蔷薇的搀扶下也走了进去。 回去要让人去查一查霍明珠了。这段日子□□逸了,竟然忘记去了解帝都的格局,真是失策啊。严苏瑾垂下眼眸,心里有了决定。 她们三个女眷,自然不可能在大街上闲逛,去了布庄,又去首饰店买了几套首饰和帮未出生的孩子打几套长命锁便回家了,严苏瑾一回家便让玄字号的大内密探去调查霍明珠的信息。得到的结果是霍明珠是太子驱逐出宫的侍妾? 不可能,女人一旦进宫成为皇家的女人,这辈子永远不能出宫。若是皇子的侍妾还好,出宫建府可发卖,但太子的侍妾要出来就太难了,这霍明珠到底是什么情况。严苏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这个疑惑放到一边,开始把京城的人物脉络理清楚。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在屋里聊天的时候严苏瑾主动为两人说起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她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圣上加起来一共有九个个孩子,但当年争位的时候大皇子二皇子被人害了。即位后太子出生,视为嫡长子。九皇子是圣上最小的孩子,也是嫡子,备受瞩目。很多人会把目光放到蓉姐姐你的身上。我们刚刚到帝都,大伙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但很快我们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了。” “多谢阿瑾的提醒。”周蓉知道她现在在帝都除了妹妹便是孤家寡人,能依靠的只有严苏瑾。虽然知道她一定会帮自己,但得到帮助的时候还是万般感激。 周嫣是幺女,被周蓉护得有些单纯,书虽读得多,但都不是谋略方面的书,对两人的对话不是很明白:“我们又不嚷嚷我们是谁,谁没事会来调查我们?” “这就要看太子想我们什么暴露在众人面前了。”来之前哥哥就告知过她要和太子太子妃一定会把她们推到众人面前,要提前做好准备。通过太子走到大众面前要比通过其他人隐患少得多。严苏瑾提起茶壶,为她们的茶杯续上茶:“圣上厌恶二皇子和四皇子,但除了她们,还有四个皇子。” 周嫣眨了眨眼睛,这和她知道的信息不一样啊,继续不耻下问:“可圣上宠爱皇后,皇后荣宠多年,又有两个嫡子,可以说现在是太子一家独大。” “皇家的父子情兄弟情是最复杂的。圣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感情深厚。但李贵妃不也荣宠二十年?甚至前段时间还趁着圣上病重软禁皇后。李贵妃之所以得势,一方面是因为圣上需要依靠李家,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牵制皇后娘家威远侯府。皇后聪明,早早地让侯爷辞官当个闲散侯爷,才少了这么多猜忌。”百姓都称赞当今帝后感情和睦,但这样的和睦是几分利益几份情呢? 周嫣有些明白了,拉过姐姐的手,安抚道:“父不父,子不子说的就是天家。姐姐你放心,九皇子和太子感情很好的。” “姐姐不担心的。”周蓉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十分担忧:“太子正当盛年,就怕圣上起了忌惮之心。小儿子,大孙子,老太爷的心尖子。圣上向来宠爱九皇子,就怕圣上逼得太子跟九皇子反目成仇。” “蓉姐姐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严苏瑾被皇后召见过几次,印象中的皇后,雍容华贵却又不失亲和,为人大气有智慧。要不然也不会打败一茬又一茬年轻貌美的女子三十年来恩宠不断了。才能以三十五岁的高龄剩下九皇子,可见其恩宠。 周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太子现在地位稳健,不出意外,应该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三皇子和二皇子走得近,五皇子六皇子和四皇子走得近。这几位皇子定然不被太子所喜,但圣上在一天,我们便不能和她们撕破脸皮。七皇子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八皇子母妃身份卑微,是个隐形人,这两位皇子刚刚出宫建府成亲。”严苏瑾把昨晚写下来的人物关系图给周蓉两姐妹看,她们看了之后直接烧掉。 周嫣看了之后只有一个体会:“来了帝都才发觉,晋中的人情往来多么简单。” “但是嫣儿,再复杂你都要习惯。”周蓉知道,妹夫苏心严定是要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妹妹和他是夫妻,定然是要学会处理这些东西。她不是很担心周嫣,自己的妹妹她自己了解,也是个聪慧的,静下心来学习,定然学得十分快。 周嫣点了点头:“知道了,姐姐。” “阿瑾,你说侄儿出来大概多大,我想为侄儿做几身里衣。”周嫣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严苏瑾已经显怀的小腹,眼里满是期待:“我都迫不及待想看见侄儿了。”下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周嫣自是十分期待。 “恩,大概这么大。”严苏瑾伸手比划了下大小:“皓然出生的时候就是这般大小,里衣不能做得太小,孩子长大很快的。”说着严苏瑾想到自己哥哥,看着周嫣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嫂子,你该帮哥哥缝制些贴身衣物了。哥哥向来不喜欢穿外人帮他做的贴身衣物,以前只有我做,现在有了嫂嫂,阿瑾终于可以闲下来了。” “谁要帮她做。”周嫣一想到苏心严每次调戏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眼里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懊恼的转过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待会把你哥哥穿衣的尺寸告诉我。” “好,我马上写。” 看着小姑子打趣的眼神,周嫣脸更红了,强装镇定道:“阿瑾不用着急,嫂子现在可没空帮你哥哥做衣裳。皓然和侄儿的衣服定是要先做。” “恩。”严苏瑾点头,不再逗弄自家脸皮薄的大嫂。 —————— 东宫,吃饱餍足的太子心满意足地从床上爬下来穿衣服,看着背对自己的妻子,再次走回床边,十分恶劣地把她掰过来面对自己。还是慢无表情,冷光霁心里有些可惜,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妻子白皙光洁的肩膀,佯装不满开口:“身为妻子,理应伺候丈夫穿衣,太子妃倒好,让本太子自己穿衣自己在床上睡懒觉。” 听见丈夫这么不要脸的话,太子妃孟凝珊的冰山脸龟裂了,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得意洋洋地太子,但她刚刚经历一场□□,脸还带着红晕,眼眸也是水汪汪的,这一瞪不仅不凶悍,反而带着三分媚意,看得冷光霁再次想化身为狼扑过去。只是想到还有一大堆政事要处理,只好压下这种冲动。 “身为太子,国家之储君,理应以身作则,怎能白日宣yin。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别人定是对太子你十分失望。” “太子妃好像忘记了本太子白日宣yin的对象是太子妃你。要是追究起来,太子妃一样要落下一个为妻不贤的名声。”冷光霁看见妻子眼底的懊恼,心情更好了,手指钻进被子,逐渐往下,恩,被抓住了。好吧,意料之中,冷光霁反握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一边摩挲着一边说正事:“严苏瑾太子妃定然见过。她和苏心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半个多月前回了京城。随行的还有苏心严的新婚妻子周嫣,和小弟的未婚妻周蓉。你找个时间与她们相见,让众人知道她们的身份。”有的时候,关注的目光多了也是一种保护。只有把她们的身份摆上明面了,他对她们的照拂才能变得理所当然。 说到正是,孟凝珊的态度也正经起来:“我知道了,我明天就传信给娘亲,让她找个时间约阿瑾她们去威远侯府,我到时候回娘家去一趟。” “你要出宫?不行。”冷光霁一想到妻子上次回娘家参加老丈人的寿宴被二皇子借机见面的场景,心里就直泛酸。虽然老二现在不在,但谁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又看中他妻子的美貌。 “但她们还是一介布衣,我没有理由将她们宣进宫。”就算是官家夫人,太子妃也不能随随便便召见人。 妻子一提醒,冷光霁才反应过来把她们召进宫里的难度多大:“让侯夫人开个聚会,到时候为夫陪你一起去。” “知道了。”孟凝珊平静的点了点头,心里却疑惑丈夫今天又是抽什么疯。 第84章 太子妃办事的效率很高,威远侯夫人的办事效率也不差。三天后,威远侯府的帖子就到了苏府。 “太子妃的娘家,看来应该是太子妃授意的。”周嫣抱着昏昏欲睡的严皓然,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威远侯府不仅是太子妃娘家,也是皇后娘家,虽说孟家在朝为官的最高只是个正二品,但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妃,门第很高。孟家人自然十分高傲,哥哥和阿谦目前还没有封官加爵,在苏府,身份最高的是蓉姐姐,未来的皇子妃。游园花会,为了掩人耳目,侯府定然还邀请了许多贵夫人贵女参加。嫂嫂,蓉姐姐。那天定然有许多人会刁难我们。”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蓉拿着绣花针,静静地绣着虎头:“不知道侄儿喜不喜欢虎头鞋?” “蓉姐姐绣工这么好,他自然是十分喜欢。”严苏瑾摸着圆圆的小腹,心里的期待愈发的重了,娘亲的宝贝,你可一定要乖乖的。 —————— 三天后,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停在威远侯府门口,蔷薇最先下车,扶着三位主子下马车。 此时,众多贵夫人贵女的马车也已经到侯府,一时间侯府门庭若市。很多人认出了严苏瑾,立即上来打招呼。 比如这兵部侍郎的小儿媳江蕙:“阿瑾好久不见,慧姐姐还以为你死在那一场大火中,为你哭了许久。没想到你竟然被侍卫救了出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说着杏眼落在她隆起的小腹,眼里的笑意更甚。 这么挤兑阿瑾,周嫣脸直接就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江蕙问道:“阿瑾,这位夫人是?” “慧姐姐是……”严苏瑾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蕙的贴身丫鬟打断了。 “我们奶奶是江尚书嫡次女,也是兵部侍郎的小儿媳。身份尊贵,不是什么人贱民都能搭话的。” “掌嘴。”江蕙呵斥:“严大人已经沉冤昭雪。阿瑾自然还是官家小姐。虽然已经落魄,但也不是奴婢可以议论的。” “奶奶说得对,奴婢该死。” 严苏瑾她们三人冷眼看着这对主仆的一唱一和,江蕙要是有心阻止就不会等丫鬟说完再阻止了。 “你的丫鬟是该掌嘴,要知道……”周蓉知道拿着未来皇子妃的身份来压人很不好,毕竟她被圣上赐婚就受到很多人的争议,要是她利用九皇子未婚妻身份来压人这件事一旦传到宫里,定会惹得圣上和皇后不满。但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妹妹被人侮辱,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理。婚都赐了,只要她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这婚约就不会作废。圣上和皇后娘娘不喜就不喜吧,以后再想着修复关系。只是她话没没有说完手就被阿瑾拉住制止了。 “主子说话,哪有奴婢插嘴的分。慧姐姐,你可要□□好你的奴婢了。要是哪天祸从口出就不好了。而且,相公不是严府侍卫,而是齐世伯的遗孤,父亲的学生,九皇子的老师。慧姐姐你这‘侍卫’两个字未免太不妥了吧。” 一番话说得江蕙脸青一阵红一阵,不是说严苏瑾姐弟被侍卫救出去然后下架侍卫吗怎么这侍卫就变成了九皇子的老师。给她是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九皇子啊!江蕙挤出一抹笑:“是慧姐姐没弄清楚状况。那时严大人被平反,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看来当时消息有误。还请阿瑾妹妹不要和慧姐姐我过多计较。” “传言不可信,慧姐姐最多只是没有分辨清楚罢了。阿瑾自然不会和蓉姐姐过多计较。”严苏瑾说着看向周嫣:“嫂子,蓉姐姐,我们先进去吧。阿瑾有些泪了。” “看,都怪嫂嫂,竟忘记你还怀着身孕,没有早点扶你进去坐着。”周嫣说着,亲自扶着严苏瑾走向威远侯侯府大门。 徒留江蕙脸色难看地接受着众贵女的奚落的目光,严苏瑾!只要你一出现准没有好事。等着瞧,毕竟想看你笑话的可不止我一个。 蔷薇把帖子交给门房之后便有专人领着她们去位置上坐好。因为太子妃特意打招呼的缘故,她们的椅子上特意铺了软软的坐垫。 “蓉姐姐,阿瑾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未来皇子妃的身份只能由侯府或者皇家点名知道吗?”刚刚坐稳,严苏瑾就靠近周蓉小声叮嘱:“阿瑾和嫂嫂她们最多只能言语奚落一阵,其它的也做不了什么。再过分,侯府也会出来阻止。因为皇家是最尊贵的,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侮辱皇家未来的儿媳妇。但若是你主动亮出皇子妃身份那又不一样了。蓉姐姐,忍一时风平浪静。” 严苏瑾说的周蓉都明白,只是舍不得她们受委屈罢了。笑着拍了拍严苏瑾的手,小声道:“姐姐只是担心你们受委屈,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让阿瑾妹妹担心了。” “哟,这不是大难不死的严大小姐吗。”随着雅致的语声缓缓道来,一位身穿火红色衣服的美丽女子走过来,正是靖王爷的嫡女华韵郡主。 严苏瑾勾唇深意一笑:“承郡主吉言,严苏瑾回来了,倒是郡主,愈发的名言美丽了,定是事事顺心才能如此。”华韵郡主向来和云泽公主交好,她以前没少受到她和云泽郡主的联手刁难。华韵郡主的亲哥,靖王府世子也和四皇子交好。现在四皇子起兵造反,若不是靖王府是保皇派,靖王府一家早被以同党论处。即便圣上看在靖王爷的面子上没有对靖王府下手,但也疏远了靖王爷。靖王府式微不可避免。可以说严苏瑾这一句话可谓是字字珠心。 效果嘛,看华韵那扭曲的脸便知道了。 “严苏瑾,要记住我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而你只是家破人亡的落魄官家小姐。你凭什么跟本郡主这么说话?游园花会邀请的是各家贵女,你凭什么来参加?” “就凭齐夫人是本宫邀请的。”一道清丽的女声划破了嘈杂的声音,所有人听了都弯腰行礼:“太子妃吉祥。” “好了,起来吧。”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在侍女地搀扶下优雅地走向主位坐好,目光在从华韵郡主转到严苏瑾,最后落在周蓉身上,眼里带着淡淡的欣赏,刚刚的事她都听说了,重情却又不乱来,不错。 “严小姐的相公,齐谦,现在是镇压叛军的左前锋将军,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苏心严,现在是军师,周二小姐是苏军师的妻子,麓山书院院长嫡次女。周大小姐,麓山书院院长嫡长女,也是小九的未婚妻。这样的身份难道没有资格来威远侯府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把她们形容成贱民?”孟凝珊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谁都清楚她这是生气了。 江蕙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惶恐地神情取代嚣张的气焰,走到孟凝珊面前跪了下去:“臣妇该死,竟然冒犯了未来的皇子妃。”、 “你确实该死,不过念在你是初犯,就饶了你这次。起来吧。” 江蕙这才起来,一脸惶恐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至于拒不认错的华韵……孟凝珊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本宫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这游园花会本就是为了你们开展的。好好玩,你们跟过来。”孟凝珊看了严苏瑾她们一眼,起身离开。严苏瑾她们会意的起身跟在太子妃后面。 孟凝珊的目的就是点名严苏瑾她们的身份,给了众人一个照顾她们的理由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助她们。 在做的人大多数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众人的用意。太子很明白的告诉大家他看中严家,严家,这是要起来了。江蕙的公公是在严侍郎死了之后被提拔到侍郎位的。看来,有好戏看了。 —————— 孟凝珊把她们带到自己出阁之前院子里的会客厅,迈步走向软榻坐下,微微摆手:“坐吧。” “谢太子妃。”三人行了个礼之后方才落座。 “太子向来不会亏待功臣。如今小九他们在前线讨伐叛军,他们的亲眷我和太子自然会好好照顾好。”太子妃说道这里顿住了。接着一个藕色宫女端着托盘上前,上面是一块通身翠绿的翡翠。 “这是汇丰钱庄的信物,苏军师和齐将军分别在里面存了一万两白银。你们可以凭借这枚翡翠去取。有事也可以通过这枚翡翠向太子求助。” “多谢太子,太子妃的恩典。”严苏瑾明白这根本就是太子赏赐给她们的银钱,只是需要一个名义罢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孟凝珊见正事交代完了,终于有心思聊天了:“说起来,本宫见过严小姐几面,那时候本宫还没有出阁,严小姐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没想到一眨眼,你竟然都为人父为人母了。不可谓不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其实孟凝珊更想跟周蓉聊天,只是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小九这未婚妻,真静得下性子。 “虽说时光飞逝,但太子妃却如同十多年前一样年轻呢。”她第一次见太子妃是五岁,现在都过了十二年了,但她可以说长大,太子妃可不能说啊。 “人终究都有老去的一天的。”孟凝珊不像其它女子那样对自己的年龄这么敏感,东宫不缺年轻的女子,后宫更不缺。以色侍人,色衰而爱迟。皇帝的心不节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停留。姑姑和姑父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不也只能看着后宫别的妃子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虽然姑父的心在姑母身上,但女人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做不到,那就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省得被嫉妒扭曲了面容。只是眨眼的时间,孟凝珊的思绪就已经百转千回。 这与众不同的思想让严苏瑾她们十分惊讶,这个女子,心思很通透。 “太子妃高见,烟花易冷,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与其汲汲于维持容颜,还不如努力让自己活得开心。”东宫和谐,太子和太子妃琴瑟相鸣,虽然太子也有侧妃跟侍妾,但是太子妃生了三个儿子,可见其手段之厉害。但周蓉现在才知道,太子妃厉害的不仅仅是手段,而是她心思之通透。舍得放手,所以她的眼眸才能这么的平静若水。 “小九写了家书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的未婚妻。”孟凝珊笑,眼里带着感慨。她刚刚嫁入东宫的时候,小九才四岁,还是一个粘着她抱的奶娃娃,现在已经定亲了。周蓉,看面相,是个聪明的。一般人听她这么说早就脸红了,而周蓉竟然如此淡定。这就是年龄大一点的好处了。女大三,抱金砖,又不是大个五六岁,不知他们在议论什么。小九性子跳脱,正是需要人包容他,正确的引导他。 正因为真心疼爱这个小叔子,所以孟凝珊才能这么想,少了几分利益,只要只要小九开心就好了。 “九皇子向来是懂事会呵护人的。”周蓉的心很高兴,但面上却十分淡定:“阿瑾脸皮子薄,就由民女来开口吧。阿瑾现在月份也大了,我们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也不多。还请太子妃出面让威远侯府介绍一两个可靠的稳婆。”东宫释放善意,她们不能端着。适当的请求反而是增进彼此关系的妙方。 果然,孟凝珊一听就应承下来了:“我待会会让母亲去办这件事。” “娘娘。”孟凝珊刚刚说完,大宫女绿药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孟凝珊耳边低语:“太子派人前来询问什么时候回宫里。担心小皇孙哭着找你。” 言下之意就是快点回去看孩子。孟凝珊微微咬牙,随后勾唇微微一笑:“时间到了,我也该回宫里了。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待会会告诉母亲。告辞。” 三人起身行礼:“恭送太子妃。” —————— 孟凝珊跟着宫女慢慢往外走,马车早已经从后门牵了过来,上车,果然看见了正在看书的太子。 太子看见妻子就把书收了起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在他旁边,马车就这么大,能避到哪里去。孟凝珊也不矫情,直接坐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小九媳妇?”九皇子是他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对他的事情自然异常的上心。 “不错,是个稳重的。” “评价这么高?”太子来了兴趣:“很少见你这么欣赏一个人,见了半个时辰评价就这么高?” 孟凝珊一看见丈夫发亮的双眸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知道他不会在马车乱来,但还是有些紧张。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我对很多人的评价都很高。” “哦?”闻言,太子伸手勾起妻子的一小缕头发,细细地把玩起来:“比小九大了三岁多一些,自然应该稳重。京中这么多名门贵女任他挑选,最后竟然选了一个比自己大的书香之女,可惜了我的小九。”也不怪冷光霁这么想,那可是他嫡亲弟弟,他自然是想把最好的捧到他面前给他选。 “年纪大一点会疼人。”孟凝珊语气平淡,努力忽略掉自己的头发。 “早知道这样本太子当初应该选一个年纪大的。”冷光霁看着悠闲喝茶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妻子就来气:“省得天气冷热都没有人关心。” 太子还没有人关心?孟凝珊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嘲讽。丈夫又开始发神经了,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能转好。 “说你呢。”见妻子还不搭理他,冷光霁恶劣地伸手覆上她光洁细致的脖子,来回摸索:“看你对小九这么关心,看起来也是个会疼人的,怎么对你的丈夫就这么冷淡。”等等!想到一个可能,冷光霁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小九喜欢找比自己年纪大的不会就是受了你的影响吧?” 丈夫丰富的联想力让孟凝珊终于忍受不了了,转头,黑脸道:“太子多虑了。小九只是把我当大嫂而已。” “那你呢。你把小九当什么?” “小叔子。” “为什么不是弟弟?本太子还以为你从小照顾太子,早已经把小九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孟凝珊受不了丈夫的阴阳怪气了,捏起一块桃酥直接塞进丈夫的嘴里,没好气道:“上次太子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弟弟,但太子的回答是小叔子就是小叔子,岂能当弟弟,要不然岂不是乱了礼法。” 好想真的是这样的。看来是他误会太子妃了。冷光霁抓着妻子的手不放,就着她的手把这块桃酥吃了,最后还把她手上的点心屑也舔得干干净净。 看得太子妃孟凝珊真想抽他,这是狗吗? 第85章 太子妃走了,她们也没有必要呆在侯府,和侯府侍女知会了一声,侯府的世子夫人便来送她们出去了。 到了马车上,几人才敢小声交流 “太子妃是个聪明的。”经过今天的见面,严苏瑾对太子妃的评价更高了:“东宫的李侧妃,和太子青梅竹马。只是身份低了些,只是五品官的女儿。做不了太子正妃,就是侧妃,身份也有些勉强。但因为太子喜爱,直接封了她侧妃。太子妃剩下嫡长子之后,东宫庶长女就是她生的。可见太子对她的宠爱。但是她就是没能从太子妃手下讨到好处。刚刚开始还能听到她的消息,后来就渐渐隐了。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东宫一共是一个侧妃,五个良侍,这两年也只多了一个霍明珠。后来也被驱逐出宫。这两年,东宫只有一个小皇孙出生,就是太子妃的嫡三子。太子对太子妃上心了。” “太好了。只是辛苦了太子妃,前面这么多女人和她分享丈夫。”周嫣是看着父母和和睦睦相依为伴过来的,自然是希望天下的女子都能得到丈夫的疼爱。 “天家之事,谁知道呢。”这话不是她们能说的。严苏瑾靠着马车内壁,思念着前方征战的丈夫。前方的战报是两军隔江对战,现在不知道哥哥跟阿谦怎么了。 —————— 三人刚刚下马车进了苏府便听见了严皓然的哭声。 “皓然怎么哭了。”周嫣心疼得直接循着哭声去找严皓然了。 严苏瑾笑着看着离去的嫂子道:“皓然定是找不到我们就哭了。蓉姐姐,阿瑾先回房休息会,你们也早些午睡吧。” 周蓉笑着点了点头:“快去吧,你怀着身子本就易困。” “蔷薇,我们走吧。”严苏瑾说着就在蔷薇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屋子。周蓉则是去找哭鼻子的小皓然了。 她们手上还有银子,自然不用去钱庄支钱。威远侯府的侯夫人动作很快,三天之后就送来了两个年级五十岁左右的稳婆,顺便把卖身契也送到了她们手上。 接下来,自然就是深居简出的日子。 —————— “报!又有十位士兵不治身亡。”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苏心严揉了揉眉心,此时的他哪有以前的玉树临风,从眼底浓重的乌青看出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 不仅是苏心严,九皇子齐谦和大将军冷源都是这个样子。 冷源是圣上嫡亲的弟弟,二十多年来一直镇守着边关。对圣上忠心耿耿,二十年前由于被副将下药九死一生,失了生育能力,膝下只有一个嫡女。被圣上接回京城当做嫡公主养在皇后宫中。及笄之后直接尚了驸马住在长公主府。 冷源无论在朝中还是在军中,威望都很大,再加上他没有儿子,造反也没法传位,圣上对他是放一万个心。原本大军的主帅是冷源的心腹定光将军,但冷阳华嫌弃定光将军兵法太差,行事的时候经常不叫上他。太子五万士兵的护符在他手上,自然可以越过定光将军。前面虽然打赢了仗,但军队应该有法纪。苏心严直接休书一封给太子,说了现在的情况。大致意思就是定光将军压不住我们,太子最好还是把大将军叫过来坐镇。 太子又把这件事秉明圣上,气得圣上直嚷嚷着要抽死这个逆子。但最后还是下了圣旨把弟弟派了过去。有弟弟管着这逆子,自己也能放心些。冷阳华知道了直骂苏心严阴险。明明当初调兵的时候苏心严同意了。现在参自己的也是他,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此,苏心严十分有耐心的帮他梳理了下为什么这么做。九皇子身边保护的暗卫都是圣上的人,这些人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他们越权的事情定然会被圣上知道。与其被人告诉圣上招来圣上的猜疑和忌惮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圣上的人当主帅。一品护国大将军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大将军手上还有兵,军功已经最大了,圣上奖励也就只能奖励些银子,所以最后册封的还是他们。当然册封这些事苏心严没有和冷阳华说。 冷阳华也是个聪明的,一听就明白其中要害,对苏心严更加敬佩了。半个月前,冷源率领大军过来。 “对面久攻不下,士兵们每晚巡逻的时候还被毒箭射伤,长期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军师,齐前锋,本将军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一定要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皇叔,三天时间太短了吧。”冷阳华虽然也心急,但也知道这个问题有多棘手,便想要帮苏心严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只是刚刚说完后背就被一只大手给拍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叔叔,你侄子我细皮嫩肉的。”刚刚说完头上又挨了一掌 “军营不是享受的地方,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外面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冷源的面孔和冷阳华他爹七分想象,但由于常年呆在边关,粗犷了许多,脸一沉十分骇人。冷阳华吓得立即跑出去蹲马步了。 不省心的小侄子出去了,冷源看向苏心严跟齐谦:“你们两个,能做到吗?” 齐谦和苏心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能!” “恩,你们先下去想计策吧。”冷源手一挥,直接让他们从主帅军帐里出去了。 南方的冬天虽没有下雪,但南方是湿冷,无论你穿多少衣服都还是觉得冷。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九皇子。两人很冷酷的话都没说一句直接走了。差点没把冷阳华气死。 齐谦和苏心严直接去了苏心严的营帐。 苏心严直接拿出粗略的地图:“江面倒不是很宽,但是水流湍急,对岸地势比较高,又有群山环绕,我军怕是刚刚到对岸就被石头砸死了。这附近只有我们现在驻军的对岸没有高山。” “有的。”齐谦指着地图上河流的分叉口:“这里试一个不大不小的峡谷。” “我们能想到这个地方,敌军……”苏心严两眼一辆,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声东击西!” “说的就是这个。天气越来越冷了,江里的水逐渐在减少,江里的暗礁都露出来了。这个时候渔民捕鱼就没有这么危险。这道峡谷很长,敌军从驻地过来要绕一大段路。这么长的峡谷,要派兵,肯定得派大量的兵力去防守。” 苏心严赞赏地拍了拍齐谦的肩膀:“你既然有法子怎么不早说?” “我不确定峡谷的情形。刚刚才确定了。” “谁给你的消息?” “派人回桃溪村问的。” 齐谦说的是实话,这片峡谷离桃溪县不近,但是桃溪县是个码头,人来人往船只众多,派人回去问最正确不过了。 “恭喜,离了大功。”苏心严真心为齐谦高兴,从来没有贪功的打算:“走吧,我们去找大将军。” “等等,你确定要现在去找大将军。毕竟我们刚刚离开军营,刚刚大将军问我们有没有法子我们没有说,现在这么快就过去,大将军不会生气?” “不会的。”苏心严笑着拍了拍妹夫的肩膀,他这妹夫,要是会揣摩人的心里也是做官的料啊:“解决办法自然是越快越好,大帅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们刚刚回营帐,手下正好把峡谷的情况告知不就行了。走吧” 大舅子都这么说了,齐谦就知道没有问题了,与苏心严一起去找大将军。冷源听了他的计策自然是把齐谦给狠狠称赞了一番。三人直接商量着如何部署计划。 冷源直接提出计划的隐患:“我们这边没有山峰的阻隔,去到峡谷要比叛军快得多,但要是大量出动兵力去峡谷,对面肯定会察觉,到时候趁机攻打我军就不好了。但是兵力过少,叛军又不会上当。” 齐谦不说话,这种揣摩人的心思大舅子苏心严才是个中能手。 “那就将计就计。我们过去需要船,那就每次派一点点船过去,其它士兵从城里过去,不是有渔民吗?那就背上干粮去峡谷离树木比较茂盛的山峰躲着,最迟半个月,峡谷里就能集中五千的士兵。要是叛军不察觉,我军就直接从峡谷偷偷攻过去,在山上发信号,我们再正面出击。两方围剿。” 冷源听了忍不住拍手叫好:“好计谋!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给你苏诸葛的美称了。” 苏心严谦虚的笑了笑:“太子谬赞了。” “你和齐前锋马上去部署。” “是,将军!” —————— 如苏心严所设想的那样,叛军果然没有上当,他们直接将计就计,前后包夹,将叛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叛军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他们直接生擒了李贵妃的亲哥哥和二皇子。派人悄悄押解回京让圣上定夺。 至于苏琼华和红袖。冷源直接将人交给苏心严处置。齐谦留下一句“我回去小憩一会”就直接离开了。 “表弟,你不能杀表姐!你忘记父亲的养育之恩了吗?”苏琼华坐在地上抱着苏心严的腿,哭着恳求:“你就我这么一个表姐啊!你要是杀了我爷爷和父亲都会伤心的。” 看着再不复平时光鲜亮丽的苏琼华,苏心严有些唏嘘,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道:“你应该庆幸你是我亲表姐。要不然就凭你对外公下毒和伤害阿瑾,我将你碎尸万段都不为过。就让表姐你死个痛快吧。表姐放心,表弟会找一个风水宝地好好安葬表姐的。来人,把她拖下去,一刀毙命,记住。” 她要被处死了,苏琼华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但突然又跑过来抓住苏心严的裤腿,祈求她放自己一命:“表弟,你饶了表姐吧,表姐知道错了。” 苏心严回以冷笑,任由士兵将她拖出去。苏琼华走了,接下来该解决的是红袖了。苏心严看着低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前手下,暗沉的目光愈渐凌厉:“你终究是会死的,但是却不会这么轻易。不过看在你以前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要是直接咬舌自尽,后续的折磨就没有了。” 红袖闻言身体瑟缩的一下,牙齿渐渐收紧,舌头传来阵阵刺痛,最后还是放开了,她怕死。 “既然怕死当初还敢背叛我!”苏心严把手里的茶杯用力往地上一摔,茶杯顿时四分五裂:“谁给你的胆子对阿瑾下毒,恩?” 听了公子的指控,红袖眼里十分懊悔,为自己辩解“红袖当初要是知道严姑娘是工资你的亲妹妹,红袖定然不会这么做!” “呵呵,不知道!本公子有没有告诉你她是苏府主人。就算你当时知道阿瑾是我亲妹妹,没有下手。嫣儿嫁过来你定是也要下手的。罢了,多说无益。这么喜欢当人侍妾?从四皇子到李总督再到二皇子。本公子成全你。士兵这么多,军妓却很少,你就去那里吧。当然,你要是想死,随时都可以自己。”苏心严说着,直接挥手让人把她拖下去了。 还有五天就到年三十了,不知道嫣儿和弟弟妹妹怎么样了。阿瑾,现在月份应该很大了。希望这场仗快点打完,最慢也要在外甥的抓周礼上赶回去。 —————— 男主人都不在,严苏瑾她们的新年自然是过得冷冷清清。幸好前线传来了好消息,我军大捷,让她们的心情稍稍开朗些。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就到了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暖春。这天方苏瑾正在蔷薇的搀扶下散步,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疼,她便知道孩子是要出生了,立即让蔷薇把自己扶进产房,并且让人把饭菜端过来,趁着还没有发动,先把饭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对于这么淡定的女主子,稳婆表示还能接受。当你知道太子妃在发动前还能看书你就知道发动前吃饭只是小意思。 严苏瑾自然也派人通知了周嫣和周蓉,周蓉一个人先过来,周嫣则是先把皓然哄睡了再过来。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严苏瑾还有精力让下人帮她们准备饭菜。等皓然都睡了一觉醒过来了,严苏瑾终于要生了。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疼痛。疼得她都希望自己稍微有点神志不清,奈何身体底子太好,每一次宫缩她都能清楚地察觉到。一路清醒也一路疼痛地把孩子生出来。 “男孩女孩?” “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那我就放心了,去向嫂嫂报喜吧。”她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稳婆喜滋滋地抱着小公子去向周嫣周蓉报喜了,周嫣周蓉出手自然是十分大方。 严苏瑾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肚子好饿,她让蔷薇把饭菜端上来,填饱了肚子才抽出空来问自己的孩子:“小公子呢?” “在外屋呢。” 严苏瑾一听直接起身,也不用丫鬟扶,直接走了过去。掀开帘子一看,一个脸红红地婴儿躺在摇篮里安静地睡觉。这是她的孩子,她和阿谦的孩子。严苏瑾看着自己的孩子,直接红了眼眶。 “大小姐,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哭的。” “没事,我这是喜极而泣。小公子什么时候睡觉的?” 奶娘恭谨的回答:“睡了有半个时辰了。那醒来就该喂奶了。蔷薇。” “是,小姐。”蔷薇转身回里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奶娘。奶娘不敢接。 “拿着吧,只要你好好照顾小公子,给你的奖赏不会少。” 奶娘这才接过大红包,笑得简直是合不拢嘴:“多谢大小姐。” 之后严苏瑾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孩子。孩子虽然没有醒,但是就这么看着他,她心里就很开心。 “弟弟,我要看弟弟!” 两岁半的严皓然吐字已经很清晰,刚刚吃饱饭就闹着周嫣看弟弟了,周嫣被他磨得不行,只好带他过来。 弟弟来了,严苏瑾更高兴了,抱着幼弟软软地身子,温柔地纠正:“皓然,这是你外甥,不是弟弟。” 严皓然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指着小宝宝问道:“外甥?” “对,这是你外甥。皓然当舅舅了。” “以后皓然可以和外甥一起玩。相差两岁半,还可以玩到一起。”周嫣看着小小的婴孩,心里突然起了期待,她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对了阿瑾,外甥的名字你想好了没?” “大名等着他爹爹回来取。小名……,就叫安归吧,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一定会的。” “大小姐,夫人,周院长和院长夫人来了。”守门小厮急忙跑过来通知。 周嫣听了高兴地笑了:“太好了,你去通知姐姐,我马上过去。” “叔叔和婶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派人去接。嫂嫂你快过去吧,阿瑾现在出不了门。” “我和姐姐特意瞒着你的。外甥的洗三,没有长辈怎么成。原本应该是三天前到,没想到耽搁了些时间,不过正好。” 周嫣的话让严苏瑾的眼眶再一次红了:“嫂嫂,谢谢你。”她原本都不想办洗三了,虽然有些遗憾,但家里实在太冷清了。只想等阿谦和哥哥回来直接办周岁宴。现在终于可以帮她的孩子办一个洗三宴了。 第86章 院长夫人休息了一会儿便过来看望严苏瑾了。 “安归长得真好看,以前蓉儿和瑾儿刚刚出生的时候都是小小一只,哪像我们安归,白白胖胖的。”因为是亲戚,院长夫人看小安归也比其它人的小孩多亲近了几分,对他,自然也是真心疼爱的。 听院长这么一说,周嫣也来了兴致:“娘亲,我和姐姐以前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小小的,像个猴子一样。”看着已经嫁为人妇的小女儿,院长夫人眼里满是慈爱,转眼间,她的孩儿都长这么大了。 “原来是这样。”周嫣低头,她以后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吗?想着,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两朵红晕,但心里却隐隐期待起来。 由于坐月子的原因,严苏瑾不能外出,所以洗三的事情都由周嫣和院长夫人一手包办。周嫣初为人妇,对于孩子洗三的事情根本不懂,幸好院长夫人来了,教会了她许多。 安归的洗三宴很不低调,因为太子妃派人上门送贺礼了,一时间,京城大部分官员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小小的苏府上。很多人都派人上门下帖子,但都被周蓉推掉了。 周院长和院长夫人在安归的洗三宴结束之后又住了五天就启程回晋中,没办法,书院的事情还要他回去处理。 时光飞逝,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小安归也褪去了婴儿红,变得白白嫩嫩起来。她们几个人每天的乐趣就是逗弄着懵懵懂懂的小安归,等待的日子也变得不那么难熬起来。 “夫人,姑奶奶!”门卫一脸喜色地拿着几封信跑了过来。严苏瑾和周嫣同时脸上一喜。 “应该是阿谦和哥哥的家书。” 果然如同严苏瑾所说的那样,门卫带来的却是是齐谦,严皓然和冷阳华的家书。 “叛党已经全部被歼灭,他们至多还有两个月便回来了。”严苏瑾喜不自禁:“嫂嫂,该赏赏下人了。”苏府的银钱她也能动,但哥哥成亲了,她们终究都是要分家的,苏府掌事的只能是嫂子,为了避免矛盾,她最好主动避开这些敏感的东西。 “对,告诉管家,苏府的下人这个月每人多发六个月的月钱。” “多谢夫人,多谢姑奶奶。”门卫喜不自禁的去找管家了。 “她们终于要回来了。”严苏瑾亲了儿子一口:“安归,你的爹爹和舅舅要回来了,高不高兴。”回应她的是小安归的哈欠。 看来又要睡觉了。严苏瑾笑,让奶娘把小安归抱了下去。自己则准备去找皓然,不叫他,他肯定要上树了。 —————— 城外,大军驻扎地: “还有一天就到京城了,赶快洗个澡,要不然明天蓉姐姐看见我这幅脏兮兮的样子定是要嫌弃我的。”营帐一安排好,冷阳华便让下人给他烧两桶水,待会打算好好收拾自己。 苏心严第一次这么赞同九皇子的想法:“九皇子说得有道理。”说着也让士兵帮他准备两桶水。 至于齐谦,那就更赞同了,他还有儿子要见呢。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准时进城,之所以这么早进城就是要避开大量百姓的围观。若是攘除外敌得胜归来,他们定是要在人最多的午时进城,享受百姓的膜拜。但这次他们平定的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圣上再厌恶两个皇子,但也不允许其它人侮辱他们。苏心严直接定下的城门一开就低调进城的决定。 他们进城之后首先要去觐见圣上。圣上和九皇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也难怪圣上如此偏爱九皇子。大孙子小儿子,老太爷的心尖子,但愿圣上不要做出一些让嫡亲兄弟起矛盾的时啊。苏心严眨眼之间,心思便已经是百转千回。 “吾儿黑了,你母后该心疼了。”圣上说着,眼里也是十分心疼,小九从出生起就没怎么吃过苦,但在这几年却尝了一个遍,一定要好好补偿。想着,圣上竟然有些对太子不满起来,身为嫡亲兄长,竟然让弟弟出征,自己在京城享乐,太不应该了。 看着皇上的举动,苏心严便知道情况不妙,若九皇子和自己没有连襟关系,他才懒得理会圣上偏爱谁,总之来一个灭一个算了。但偏偏九皇子和他也是亲戚关系,他还是希望他一生平安。希望九皇子不忘初心啊。 “男子汉大丈夫,黑一点没有事情。”九皇子完全不在意的拍了拍脸蛋,直接单膝跪了下来:“父皇,儿子现在已建功立业回来了,该成家了。” 圣上的一腔父子之情就被九皇子这一句话给浇灭了,没好气地瞪了小儿子一眼道:“朕既然给你赐婚了,就定然不会反悔,你急什么?” “儿子是不急,但是儿子的未婚妻却等不了。”九皇子一脸理直气壮:“父皇,儿子既然要成亲了,那您该给儿子赐封地了,儿子要江南富庶那一块的。”瞧瞧这理所应当样,若是一般的皇子,圣上定然要抽过去,有这么厚脸皮的吗?可这偏偏是小儿子啊。圣上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大儿子,叹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带着些高兴,兄弟情深终归是好的。 “你的封地就让你哥哥给你赐吧,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让你哥哥给你赐。”这一句话竟然是默认太子就是下一任皇帝的意思。 苏心严和太子的心顿时都放下来了。 接着就是论功行赏了。齐谦封了一个正三品的将军,赐将军府,苏心严也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官职不高不低,但聪明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太子继位,就到了她们飞黄腾达的日子。 —————— 领了赏赐回来,苏心严和齐谦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苏府,冷阳华本来也想跟过去,直接被圣上提溜回后宫见皇后了。 受到消息的周嫣和严苏瑾早早的就坐在正厅里等着了。周蓉则是主动回避。 等待的日子再次变得难熬起来,严皓然早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小安归也换了几次尿布,才终于等到他们回来的消息。 “嫣儿,妹妹,我回来了。”伴随着苏心严雅致的嗓音,苏心严男子昂首挺胸,一位白衣公子和黑衣男子同时走了进来。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到各自的媳妇。 齐谦快步朝着严苏瑾走去,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娘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严苏瑾笑,但水灵的眸子里却也蓄满了喜悦的泪水:“安归,你爹爹回来了。”严苏瑾伸手,把孩子递给齐谦。齐谦低头看着襁褓里的胖娃娃,胖娃娃已经睡醒了,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眶看着他,这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齐谦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滩水,正伸手要抱,就被人挤开了。 “安归,好名字,来,舅舅抱抱。”苏心严抱过软软的外甥,笑容开心不已。 那是我儿子!!!齐谦一脸嫉妒地盯着苏心严,但那是大舅子,他还不能指责。 “哥哥!”这个时候,小皓然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那和苏心严一毛一样的小脸让苏心严直接抛弃了小安归,把小安归塞回齐谦怀里,直接把严皓然抱了起来:“皓然长高了呢~” “咯咯咯咯咯~”严皓然乐滋滋的笑了,转头看向齐谦,伸出自己的小手:“爹爹抱!” 这一声爹爹直接让苏心严脸黑了下来:“他是姐夫。” “爹爹!”严皓然执意要抱,齐谦面色十分嫌弃,心里却很受用,把孩子给了严苏瑾,接过严皓然:“确实是重了不好。” “都别站着了,先吃饭吧。”周嫣好笑地看着这两人斗气。 —————— 经历了分别才知道重逢有多么难能可贵,在严苏瑾提着要分家搬进将军府的时候,苏心严很爽快的同意了,但转头就买下了隔壁的大院子搬了进去。两家还把墙壁打了一个门,方便进出。 期间,九皇子大婚,然后就带着周蓉住进了王爷府。至于封地?封!太子,哦不,圣上大手一挥直接将最富庶的广东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封地是有了,太上皇表示,你人必须要留在京城。 一年之后,周嫣生下一个女儿,却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苏心严不仅没有厌恶周嫣,反而更怜惜,也不纳妾。五年之后,等严苏瑾和齐谦的小儿子出生之后就和他们商量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严氏有皓然,齐谦有安归,苏姓也该有个香火。 反正两家和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严苏瑾和齐谦虽然不舍,但是还是点头同意了。周嫣也彻底放下心来,不用担心因为无后而出现庶子。对着孩子视如亲子。 但要数最受宠的,摸过去苏心严唯一的女儿,没办法,严苏瑾和周蓉生的都是男孩,可以说,苏府嫡小姐是在亲人万般宠爱中长大了。毕竟,物以稀为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