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 第一章 意外穿越,行吧 明岚莺浑浑噩噩间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整个人好像飞了出去,然后她好像撞到了墙上,呼吸更喘了,头更晕了。 还没理清楚自己什么情况,就听到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休书我明日就让人写给你,拿着休书滚!” 嘶——是他推的她啊! 虽然声音很好听,但是明岚莺还是记下了这个仇。 脑海里还是混乱的一团,她还在想为什么她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做这种真实的梦,但是脑海里夹杂的其它记忆好像过分真实了。仿佛在告诉她,你没在做梦,你穿越了?! 明岚莺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当她知道自己是个一百九十多斤的大胖子之后,恨不得两眼一黑逃避现实。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大家族的嫡女,能被教养的这么单纯?!被几个庶妹唆使两句,就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一百九十多斤的大胖子,还妄想去爬亲王的床!没爬成也就算了,反而被人算计到皇帝身边最铁的亲信叶绝律身上。 然后叶绝律当晚因为这事玩忽职守,让皇帝一个不高兴打发流放,连明岚莺都送过来了。 而原来的明岚莺本就是被捧着的矫情蛮狠小胖子,被送到这苦寒的边塞整天哭天抢地闹着要回去。虽然他们没有婚书之类的合法证明,但她已经和叶绝律生米煮成熟饭了,只能要个休书才能回去。为了尽快回家,她还对自己儿子下手,整天虐待一个四岁小孩,导致小孩从小就自闭了,四岁了都不会说话。 而原来的明岚莺每次闹得狠了,叶绝律就半夜默默磨刀吓唬她,百试百灵。 明岚莺绝望的闭上眼装死,她想不通,四年前的她还是个刚及笄的两百斤的小胖子,叶绝律怎么对她下得去手的?还生米煮成熟饭?来到苦寒的边塞,原主还受尽委屈,吃不饱穿不暖的,四年都折磨瘦了六斤! 明岚莺内心呐喊,想让老天爷把她带走。 就在刚刚,原主想一不做二不休,掐死儿子,毒害丈夫。被叶绝律发现,男人直接把她扔了出老远,然后她就半道就穿进来了,收拾这烂摊子! 叶绝律懒得多看一眼装死的女人,如果不是儿子舍不得亲娘,如果不是担心儿子日后懂事了会埋怨他,他早就把这个该死的女人做掉了! 现在看来是他一时心软酿成的大错特错,差一点,他再回来晚一点他的儿子就要被掐死了!这女人留着是祸患! 叶绝律铁了心要赶她走,明岚莺一时顾不得头昏脑胀,抖着一身肥肉滚到叶绝律脚边,一把抱住他修长的腿,凑不要脸的哭嚎,“相公我错了!我脑子不清醒,猪油蒙了心,我现在知错了,原谅我这一次!我不走!” 原来的明岚莺可能真的脑子不太清醒,但是现在的明岚莺清楚的很,离开了叶绝律她可能活不过两天。明家都不是善茬,当初先皇立太子时就是太子党的死对头,现在太子登基成为新皇,却还敢明目张胆的和皇帝唱反调,仗着的就是三朝老臣,根基深厚。 而明家把她塞给皇帝亲信的目的也很简单,为了恶心皇帝,和皇帝亲信,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她不过是明家的一枚烂棋子,现在只有叶绝律能保她。 虽然叶绝律是被皇帝流放的,还被废了右手经脉,但是他还有一身武功在身,是她唯一能抱的大腿! 明岚莺抱大腿抱得紧紧的,叶绝律就越厌恶,尤其是她即将把眼泪鼻涕蹭他裤腿上的时候,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她,“明岚莺,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明岚莺死死抱住他的脚踝,“相公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听你的话,对儿子好!你就留下我吧!” 叶绝律面色冷漠,剑眉紧蹙,显然是不信任她的鬼话。明岚莺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高高的束发英气逼人,脸型轮廓硬朗,五官深邃剑眉星眸,眉尾到眼尾有一道狭长浅色的疤,不吓人反而给他添了些年少轻狂的气势,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呢! 明岚莺觉得更像一柄出了窍、开了刃,又经过打磨淬炼再次开了锋的寒刀一样,刚毅坚韧。 明岚莺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老天爷,感谢送了她一个这么俊逸的男人! 叶绝律怀里的儿子,咬着牙,试探的朝明岚莺伸出手,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想安慰娘亲。 明岚莺哭得更凶了,这么好的孩子,现在是她儿子了!呜呜呜感谢老天爷啊! 叶绝律看着儿子的动作,又有些犹豫了,这时候屋外有声音肆无忌惮的在谈论她。 “这肥婆受了什么刺激了?” “谁知道?谁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骗铁匠呢!” “那肥婆又在装傻!又在装傻!” “赶走她!赶走她!赶走她!” 明岚莺一愣,谁他娘这么欠啊!听人家墙角还这么多话,叶绝律听见了还得了! 就在她想狡辩的时候,叶绝律只是踢开了她的手,抱着儿子去找吃的,就好像没听到那大声的墙角悄悄话。 明岚莺人都懵了,那么大声的话,叶绝律听不见?! 转头就看到叶绝律抱着儿子,打开了锅盖,就要拿碗打出来的时候,明岚莺突然提起了全部力气冲了过去,拦住他。 “相公!这个冷了我去重新做!” 这锅菜里下了毒啊啊啊! 叶绝律莫名其妙的看着明岚莺,觉得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儿子搂着他的脖子,小眼神哀求,叶绝律抱着儿子没说话。 “家里没水了,我去河边洗!” 说完也不等叶绝律反应,明岚莺抗起铁锅就跑出了去,浑身肉肉都在颤,气喘吁吁的到河边,脱力的把铁锅整个扔进了河里,毁尸灭迹。 明岚莺坐在河边喘着粗气,她暂时想一个人静静。 “天黑喽!” 她听见清脆的叫声,身后的芦苇丛里扑棱翅膀的声音,不像是人,到像是鸭子。草丛之中还有秋虫啾鸣声,远处遥遥传来鸡鸣犬吠声,无一例外,她都听见了它们说话的意思。 明岚莺有些激动,她没想到穿越到这陌生的世界,她的能力还在,这是她家祖传的精神能力,解灵语,简单来讲就是她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并用一种特殊的哨声交流,运气好点还能碰到直接语言交流的。 这是原来的明岚莺没有的,现在是她的保命符,只要能力还在她就安全感十足。 “怎么,现在想投河?” 明岚莺默默叹息,壮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我把锅给弄丢了,怕你打我……” 在这边塞荒凉之地,铁器贵重,这铁锅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叶绝律是从来没对她动过手,除了这一次她发疯之外,每次都是半夜磨刀霍霍吓唬她。 叶绝律还抱着他们的儿子,瘦小的孩子两只手捧着一个大包子往她那里伸,要不是叶绝律抱着,估计整个人都要朝她扑过去。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舍得折磨! “宁儿乖,娘不饿,你吃。”明岚莺笑着把包子往他嘴里塞,“走,我们回家。” 再不回去她怕叶绝律改主意,把她淹在河里。 回去后明岚莺才看到,桌子上还剩了一个包子,想来是叶绝律带回来的。 明岚莺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她不敢伸手,叶绝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吃饭。” 明岚莺坚定的摇摇头,她捏了捏身上的肉,“我……喝水就行。” 叶绝律懒得理她,几口吃点包子,抱着叶怀宁去了墙边的稻草堆铺的地铺上,合衣躺下睡了。 屋子里唯一的床是明岚莺一人独享,明岚莺怀着愧疚躺下,心里乱七八糟睡得不踏实。 叶绝律是流放之人,所以他在这里是最底层的存在,就算自己门户给人打铁,披星戴月的干最重最累的体力活,一天也不过二十个铜板而已。 原来的明岚莺就爱吃猪油拌饭,仅有的一点钱都花在她身上,然后得到是这一身肥膘和家徒四壁的小破屋子。 明岚莺昏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着,二十个铜板都不够普通人家过一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她第一个要减肥,第二个赚钱改善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宝贝儿子! 第二天明岚莺被外面的叽叽喳喳声吵醒了,一群麻雀停在她家院子里的桑树上,在那七嘴八舌的吐槽她,明岚莺烦躁的睁开眼,对那群麻雀有了鲨心。 却看到了瑟瑟发抖站在床的宝贝儿子,叶怀宁,这是她昨晚睡着后才想起来儿子的名字。 “宁儿,别怕,娘还没睡醒呢。” 叶怀宁大眼睛里泛着水光,显然是被她凶恶的表情吓到了,明岚莺轻柔的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小家伙戒心重但又想亲近她,还是慢慢来吧。 明岚莺随手顺了把头发,托着颤抖的肉肉坐了起来,阳光照进破旧的屋子,家徒四壁还又脏又乱,她睡的床板是垫在石头上靠着墙放的,与床板相对的破桌子和板凳,从破旧程度上来看是捡别人不要的。 屋子另一角用砖块堆了个做饭的灶,几个缺口的粗瓷碗随意的摆在旁边,地上还有一堆没收拾过的,她身上这衣裳也是油腻腻的,宁儿身上也是灰扑扑的,补丁垒补丁的,针脚还粗,一看就是出自叶绝律的手。 明岚莺无语望天,原身也太懒了吧! 费力的弯腰拖出了床底的箱笼,里面就五六件衣裳都是她的,在苦在难明岚莺都没亏待自己…… 叶绝律就一套衣裳一年四季穿着,宁儿的衣裳也是补丁补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拜托这见鬼的日子! 明岚莺翻出一件素色衣裳,在宁儿身上比划了一下,找出仅有的一根针线和剪刀,临时加急改了改,然后带着干净的衣裳和巾帕,牵着宁儿的手去河边。 “走,娘带你去河边洗洗换身衣服,然后娘给你整点吃的。” 叶怀宁点点头,乖巧的跟着她,这样的娘他喜欢! 明岚莺走前发现桌子上有十个铜板,是叶绝律留给她的,明岚莺把可怜兮兮的铜板收到腰间,对叶绝律有了新认知。 明岚莺带宁儿去河边洗洗,村里洗衣服的妇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头,当着她的面议论她。 “叶铁匠家的胖媳妇来了,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啧啧啧,她还有脸领着她儿子出来,是不是想把儿子推河里淹死!” “我看是,她那黑心肝的东西,叶铁匠到了八辈子霉碰到她!” 宁儿瘦小的身体抖了抖,明岚莺轻轻搂着他,叉着腰直接朝她们那骂了回去。 “作死的长舌妇,当着孩子的面嚼你姑奶奶舌根,小心遭报应!”明岚莺胖手一指,接着骂,“还有你!管好你家的破事吧!小心你儿子掉水里没人捞!” “嗨呀!这死肥婆还敢骂人了!”几个妇人不乐意了,刚想拿敲衣服的棒槌打她。 明岚莺一点都不带怕的,叉着腰护着宁儿持续输出,“就骂你怎么了!不服气找我男人去啊!我懒怎么了,我男人惯的!有本事让你男人也惯着你啊!” “你!你个死肥婆!” 明岚莺不屑一笑,“自己嫁得差还在酸别人,我胖怎么了,我男人养的!有本事找我男人骂去啊!都是在这混的谁怕谁!” 这荒凉之地都是被流放的或是被贬的、被赶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人多了,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一个小村庄,大家自给自足谁也别看不起谁。 几个妇人见状匆匆洗了衣服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明岚莺朝她们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费力的蹲下身子,打了盆河水给宁儿擦身子,“宁儿你记住,欺负你的人,输人不输阵,嘴上咱们是不能输,但是打的过一定要打,打不过咱们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道了吗?打不过你就叫爹娘,有娘在,什么都不怕!” 宁儿默默的看着她许久,久到明岚莺以为他不会回应,替他擦干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宁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明岚莺愣了一下,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现在这个季节天气偏热,河水不凉,条件有限明岚莺只能先用河水给他洗洗,擦干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宁儿还挺喜欢两个小丸子,轻轻晃了晃脑袋。 明岚莺直接把他的破衣裳扔了,牵着他的小手回去,河边不适合她洗漱,得回去想办法。 两人走后,芦苇丛后面,前来打水的叶绝律提着水桶看着娘两消失在小道,他也就在明岚莺骂人时到的,不巧前后都听到了,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打水的。 明岚莺走在半路上在思考早餐怎么办,宁儿乖巧的跟着,偶尔看看她,偶尔看看天。 “蛋藏好了没有?” 明岚莺一愣,是鸭子在嘎嘎叫。 “老娘又不像你有伴侣,蛋也没种有什么好藏的,这蛋都在泥里放了半个多月了都没谁发现,老娘现在要去对面快活快活!” 声音落下,不远处两只野鸭扑棱着翅膀飞出,明岚莺眼前一亮,正好她还没洗澡,反正都是脏,不如搞点野鸭蛋当早饭! 明岚莺把盆塞给宁儿,嘱咐他呆在这不要乱跑,自己撸起袖子裙摆,迫不及待的冲进了芦苇荡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了芦苇荡的烂泥里,臃肿的身材费力的弯下腰,在烂泥里摸索。 气喘吁吁的她伸手抹了把汗,胳膊上也沾着点泥灰,这一抹把自己抹了个肉嘟嘟的花脸。 抱着盆的宁儿看见她的大花脸,无意识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来,大眼睛里好似有万千星辰在涌动,也不知道他随了谁,瘦瘦弱弱的笑起来十分好看。 明岚莺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宁儿笑起来真好看,娘看着喜欢极了!” 叶怀宁呆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明岚莺,原来娘喜欢看我笑。 下一秒,明岚莺就看到宁儿又笑了,笑得更明显更好看了。 正当明岚莺想过去抱一抱这个小天使的时候,忽然感觉手上的东西不对劲,掏出来一看是裹着泥的鸭蛋,兴奋的举起鸭蛋朝宁儿挥了挥,“宁儿,今天咱们吃烤鸭蛋!” 明岚莺把裙摆打了个结做大口袋,在泥里一通摸,摸出了足足十八枚野鸭蛋,把明岚莺给乐的,急匆匆的在河边洗了脚,一手护着一兜子的野鸭蛋,一手牵着宁儿做贼一样的偷摸着回了家。 这野鸭蛋对他们来说可是宝贝了,这东西难找但是不要钱啊,这边塞也只有这短暂的夏季才有野鸭出没,平常想吃蛋要么家里养的几只鸡鸭下的几个宝贝蛋,要么去集市上采买。 如果被人发现她一下子找到这么多,那芦苇荡估计会给他们给扫平了。 回了家,把脏裙子换掉,想煮个蛋才想起来家里唯一的锅被她扔了,宁儿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鸭蛋,明岚莺一撸袖子,“娘给你做个烤鸭蛋!” 宁儿连连点头,明岚莺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特地避开了两个小丸子。 找了个干净的碗,一连大了六个蛋进去,把刚才随手摘的野葱洗干净切碎了一些,洒在蛋液里。明岚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盐,只找到了她拌饭剩下的酱油,这可是稀罕的调味,她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然后把碗架在火上烤。 粗瓷碗耐造,拿火上慢烤几次没关系,这样烤虽然有些慢,但好歹能吃上,当了点酱油和葱花的蛋羹散发着香味,对饥肠辘辘的娘俩诱惑加倍。 明岚莺强忍着馋意等它烤熟,找了个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口吹凉喂给宁儿,宁儿却懂事的把勺子推向她,想让她先吃。 “好,娘先吃。”明岚莺浅浅的咬了一口,嫩滑的蛋带着点酱油香,野葱把蛋腥味压了下去,只余下唇齿留香。 明岚莺尝了那一口就没再吃了,一勺一勺的全喂给了宁儿,给孩子饿的一碗蛋羹吃了四分之三,还剩下四分之一,宁儿紧闭嘴巴不肯在吃了,还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轻柔的给他擦了擦嘴角,“好,剩下的都是娘的,饿了就告诉娘,我们还有好多蛋呢!” 宁儿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明岚莺把剩下的蛋羹一扫而空,空荡荡的肚子总算缓了过来。 明岚莺趁着还有力气,把脏乱的家里收拾了一遍,中途去取水,却看到昨日还空荡荡的水缸忽然就满上了,让她震惊了好一会。 宁儿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明岚莺在水缸里打了盆水,回身顺手揉了揉他的小脸,“你爹爹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宁儿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娘的样子好像是在夸爹爹,这个娘她好喜欢! 把屋子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明岚莺整个人都脱力的瘫在床板上,宁儿本来也想帮忙,被她托着腋下抱到了刷干净的床板上呆着,美其名曰不想让他弄脏衣服。 等明岚莺缓过气来就开始思考吃啥,不是她贪吃,而是这个家现在是无米可食的状态,她得为宁儿和大腿考虑,虽然还剩了十几个野鸭蛋,但是治标不治本,吃一次也就够了。 明岚莺想起来这里有座山,里面凶猛野兽极多,所以这里人都不怎么敢进山,那山里肯定有很多东西! 娘俩说走就走,悄摸摸的进山,山里动物多,明岚莺稍微主动点就能听到很多奇怪的消息,听了半天没几个有用的,野味她这沉重的身子也打不到,决定先挖野菜算了。 随手摘了点野花野草给宁儿编了个花环玩,突然四处响起各种叫声,灌木丛里、林一里窜出一些动物,杂乱而急促的振翅声,密林里飞出无数飞禽,都像逃难一样往深山里跑。 “拿弓箭的人又来了!” “谁说他们只抓金雕的,我兄弟一只山鸡都被射死了!” “快跑啊,去深山里!” 明岚莺搂着宁儿小心躲避横冲直撞的小动物,宁儿一手抱着花环,一手疑惑的指着逃难似的动物。 “没事,它们只是被外来者吓到了。” 宁儿看着明岚莺,他的娘变得好厉害,知道的好多。 明岚莺看了眼山林深处,在边塞,金雕是个大宝贝,而金雕王就在山里的中心悬崖上筑巢,据说雄壮的翅膀张开能有遮天蔽日那么大,力量强大的可以直接叼走七八岁的孩子,锐利凶悍。 金雕珍贵无比,权贵们甚至宫中的皇帝都想驯养金雕,“左牵黄,右擎苍”,要的就是这个威风凛凛的架势。所以在边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活捉金雕者,免其罪,复其身。 至今为止,打金雕主意的有很多,但没人真的活捉过金雕。 明岚莺对金雕不感兴趣,她没敢带着宁儿去山林里圈,现在又有拿着武器的人来打猎,她只好带着宁儿匆匆下山。 宁儿忽然闷哼一声,明岚莺连忙停下检查他的情况,“宁儿,怎么了?” 宁儿畏畏缩缩的把手背到身后,明岚莺蹙着眉轻轻的拉过他的手,瘦小的指头上被扎了三个短刺,这个孩子闷声不吭,明岚莺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脸。 “没事哈,娘给你呼呼。”明岚莺小心翼翼的拔掉刺,呼了好几下,见没冒血珠才揉了揉他的脸,“还疼吗?怎么弄的?” 宁儿护住头上的花环乖乖的摇摇头,娘呼呼了就不疼! 宁儿回头指了指刚才路过的一棵小树,他看到小树上有小小的红果,就好奇的抓了一下,结果被刺到了。 明岚莺凑过去一看,看样子她只觉得眼熟,伸手捏了一颗果子,小小的果子在指尖捏烂了,熟悉的味道飘出,让明岚莺眼前一亮。 这是一小片的花椒树啊!正好家里没有调味料,这花椒正好带点回去炒一炒加工一下,就可以调味了! 宁儿紧张的牵住她的一只手,他怕娘也没刺到。 “宁儿乖,你在这等娘,娘把这小果果摘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宁儿乖乖的站在一边的树下,紧蹙着小眉头,目光一直跟着她,看着明岚莺兴高采烈的采花椒。 明岚莺采了一大捧,抹了把汗喘了口气,记忆里这里有小辣椒,既然都找到花椒了,那就在搞点辣椒回去吧! 这里的人都不会吃辣,所以辣椒在他们看来是毒药,花椒只有采药人会采,是可以少量入药的药材,所以这种东西在山里很多。明岚莺找了一圈,找到了小红辣椒,比她见过的小米辣要小很多,但辣的味道差不多。 她不贪心,采够一捧够吃就行,心满意足的牵着宁儿下山回家。 回到家后才想起来,有了花椒辣椒,就可以做水煮肉片水煮鱼麻辣香锅油泼肉麻椒鸡……但是得先有肉啊! 明岚莺刚开心了一阵突然就失落下来,她不仅没有肉,也没有油盐,连锅都没有! 明岚莺独自悲伤着,宁儿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小小年纪的孩子一直处于营良不良的状态,今天吃了点烤鸭蛋就跟着明岚莺满山乱逛,现在是疲惫大于饿的状态。 明岚莺抱起宁儿放到床板上想哄他睡午觉,宁儿起初还不太敢动,后来明岚莺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哼着奇怪的歌,渐渐的就壮了胆,睁着大眼睛看着明岚莺。 “宁儿睡吧,娘陪着你。” 明岚莺哼着不着调的安睡曲轻轻拍着宁儿,等宁儿终于撑不住睡过去后,拿起针线剪刀,把她自己的几件衣服改了改。她是这个家里衣服最多的,整两件出来能给宁儿改四套衣服,先凑合着穿着,等她有钱了就给宁儿买成箱的衣服! 至于叶绝律,以后再说吧…… 改的认真,直到叶绝律走到她面前才发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才伸展了僵硬的脖颈,“你回来啦。” 叶绝律的上衣不知道去哪了,赤裸着上身,小麦色的皮肤泛着一层水光,胸肌腹肌纹理整齐清晰可见,线条流畅紧绷,汗水顺着纹理滑进裤腰里…… 艹!好帅的型男! 明岚莺被美色晃了一眼,艰难的移开视线,叶绝律一手提着一口半旧的铁锅,一手提着半袋米和两个小坛子,是豆油和盐。 明岚莺眼睛一亮,放下针线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太好了!” 有了锅有了油盐米,就差一个肉了,在这个地方最好整的肉就是河里的鱼! 叶绝律松手,目光停留在了床板上的儿子,和儿子身上盖的衣服,床边还有两件改好的小衣服,屋子虽然还是破旧,但也被收拾的很干净。 他不由的怀疑,这个女人难道真的被他打怕了?可他那一下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过气愤才推了她。 “我不管你是真心改过还是做戏。”叶绝律冷冷的看着她,“你最好继续保持下去,否则我就让宁儿失去娘亲。” 明岚莺狗腿的笑了笑,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知道了知道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弄条鱼回来?就在河里的,不花钱的!”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叶绝律从来不怀疑她会做饭,因为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做的饭难以下咽,所以基本没做过饭。 明岚莺看到他眼里的嘲讽和不屑,一口闷气就上头了,“不弄就不弄!弄不到就弄不到!” 没了鱼还有鸭蛋,今晚还能做麻辣荷包蛋,不慌不慌不慌…… 明岚莺拿起针线继续给宁儿改衣服,叶绝律看了她一眼,在屋里翻找了一下就出去了,片刻后屋外响起了磨刀声。 明岚莺想起第一晚听到的话,叶绝律磨刀就是为了吓唬她,但是现在她也就想要条鱼,凭他的身手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没必要磨刀吓唬她。 过了片刻磨刀声没了,屋外许久都没动静,明岚莺撇撇嘴,估计是走了,男人果然靠不住。 又一件衣服改好了,明岚莺抖开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她的针线虽然也不咋地,但是比叶绝律的要好很多,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想靠这个赚钱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去卖吃食?这里是边塞,都是被流放的罪人,经济收入都不稳定,即使形成了小村庄的规模,但是每家每户都不会闲着蛋疼花钱买她的吃食。 倒是远处有个规模更大的乡镇,可以考虑去那卖吃食,但她现在没有本钱,唯一能做的就是麻辣鱼片,低成本稳收入。 河里的鱼又多又肥,因为多刺且味腥,连只有穷人或者家里有钱请了厨子的才会吃。这里也没有渔民这个职业,一是在这里鱼的市场需求不大,没必要费这个力;二是边塞夏季短暂冬季漫长,河水常常都冻着的,所以鱼也不是那么好抓。 怎么办呢…… 明岚莺胡思乱想间又改好了一件小衣服,屋外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说着叶绝律杀了两只鱼回来了。 明岚莺一愣,第一个反应是她要腾个时间去雕个短哨,好方便和它们交流,虽然她直接说也行,但是只对有灵智的生物才管用,对于一些还未开灵智的动物最好是用短哨,能简单的交流。 叶绝律右手提着菜刀,左手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一端削的极尖,上面插着两尾还在扑腾的肥鱼。 明岚莺激动的凑上去,笑得很朵花似的,“相公,我来!” 叶绝律走前她还是愤愤然的,到现在笑脸相迎,叶绝律都看在眼里,但没说什么。 “鱼要去鳞。” “知道知道!” 明岚莺眉开眼笑的接过鱼,心底盘算着差什么东西今晚怎么煮,漫不经心的对男人说道:“你去歇着吧。” “……”叶绝律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我要去铁铺,看好宁儿。” “嗯嗯。” 明岚莺打了水,把鱼放在擦洗干净的灶台上,拿起菜刀先剁了鱼头,专心处理鱼。 “铜板看到了?” “在我口袋里。” 明岚莺拿起处理好的鱼去屋子外清洗,头也不回的答话,让叶绝律再度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个人,但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别找死他都能容忍。 明岚莺在屋外清洗切鱼,叶绝律没在说什么转身走了,明岚莺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暂时和他搭伙过日子还是可以凑合凑合,等她有钱了,就带宁儿走。 切好鱼片,剔好鱼骨鱼刺,又去附近摘了点野葱回来,准备好食材她想起来还没蒸米饭,叶绝律带回来的是糙米,直接蒸太糙,先泡一会在蒸会好些。 忙忙碌碌一上午,明岚莺累的是有点头晕眼花了,加上没怎么吃东西全靠喝水,现在有点饿虚了,她的体型爬到床板上肯定会惊醒宁儿,就趴到了墙角的稻草堆上闭目养神。 盘算着快到饭点,挣扎的起身起来做晚饭,中午都没吃,晚饭早点吃。明岚莺看着那一小罐子的豆油,按照她上一世来算还不够一个人吃十天的,所以她只能抠搜点用了。 做了个清淡的麻辣鱼片,又浅浅的炒了个葱香鸭蛋,油不能挥霍,只能挥霍不要钱的鸭蛋了,一口气放了六个鸭蛋,炒了一大盘的,配着糙米饭,是她在这里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宁儿被她炒菜声吵醒,恍惚的睁眼就看到明岚莺在忙,也就没出声,等明岚莺把饭菜端上桌,才发现小家伙醒了。 “宁儿来,洗漱一下咱们先吃饭。” 宁儿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葱花炒蛋和鱼片对他来太过诱人,明岚莺打了盆水给他擦脸脸,“洗漱完才能吃饭,知道吗?” 宁儿乖乖点头,等明岚莺也洗漱完,抱着宁儿坐到饭桌前。明岚莺先尝了口鱼片,油不够,加上这里人都不会吃辣,她也不敢放多辣,所以很清淡,对她来说这鱼片可能是微辣到了健康的地步。 夹了一筷子鱼片给宁儿,“宁儿尝尝,会不会太辣了?” 宁儿小心翼翼的夹起诱人的鱼片,小口的吃着眼神一亮,又伸出筷子去夹鱼片,明岚莺观察了他一会发现没有过敏迹象,也就放心的吃了。 “宁儿小心鱼刺哦,还有小小的五鱼刺藏在里面,会卡喉咙很痛的哦。” 宁儿点点头,学着明岚莺的样子把鱼片夹碎了在吃,娘俩消灭了大半的饭菜。 明岚莺没敢吃太多,毕竟身上这坨肉要尽快减掉,不然时间久了她会疯掉。 宁儿吃得饱饱的,满足的依偎着明岚莺,娘变得好厉害,做饭好好吃! 明岚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一低头就看见宁儿吃得有些红肿的嘴,吓得她连忙看了一圈,发现只是被辣的有点红而已,哭笑不得的倒了碗水给他。 “宁儿好吃吗?被辣到了怎么不告诉娘,娘下次还给你做好不好?” 宁儿用力的点头,还对明岚莺甜甜的笑了,明岚莺被甜的一塌糊涂,揉了揉他的小脸,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晚霞红艳,倦鸟归巢,叶绝律也大概要回来了,明岚莺看了眼宁儿还有些红的嘴,没想到一点点点辣都这么刺激,捏了捏他的手,“下次太辣了要告诉娘哦!” 宁儿抱住明岚莺的胳膊,大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说他知道了。 “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叶绝律你看宁儿的嘴!”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你看宁儿的嘴,都被这个毒妇打红了!” 明岚莺和宁儿都缓缓转头看向篱笆外的男人,三十岁上下,样子看着来像个高大书生,但站在了叶绝律旁边,也就只是能看。 明岚莺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叶绝律的朋友,宋俊一,和叶绝律都是皇帝的人,只不过宋俊一是最早被皇帝流放的,两个难兄难弟都被流放到这边塞,明岚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的明岚莺作天作地,家里揭不开锅时,都是宋俊一和他妹妹宋姗姗送米面接济的,他们宋家的日子好过些,因为宋姗姗不仅人美心善,心灵手巧,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无一不通。她的绣品在京城都是叫的上好的,更何况是这里物以稀为贵的边塞,替家里换了不少银子。 这些除了反衬出明岚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之外,倒也没什么,但是宋姗姗是明岚莺的情敌。 宋姗姗从小对叶绝律情根深种,家里人也知晓,只等她成年了就把事说明了,结果没找到半路杀出个明岚莺。后来宋俊一被流放了,她没跟过来,叶绝律被流放了,她就死倔的跟过来。 明岚莺都要为这份痴情鼓掌了,和宋姗姗比,她确实是输了,她现在可对叶绝律没多少感情。 宋俊一心疼妹妹,总在叶绝律耳边叨叨让他休了明岚莺,再娶宋姗姗,叶绝律不答应,他就一直没放弃。 明岚莺叉着腰骂骂咧咧的怼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宁儿了!亏你还是读书人,张嘴就睁眼说瞎话!” 宋俊一冷笑,“你没打宁儿?那他的嘴怎么会红肿成那样!叶绝律你看看,这就是你一直留着的黑心肝的女人!” 宁儿平时很喜欢这个宋叔叔,毕竟他会给他们家送吃的,但是今天他好像不喜欢他了,因为他凶娘。 宁儿张开小小的手臂护在明岚莺身前,大眼睛里不满的看着宋俊一,叶绝律抿着嘴没说什么。 宋俊一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大腿,“宁儿,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护着!换作姗姗做你母亲肯定会对你千百倍的好!” 明岚莺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请问你妹妹是嫁不出去了吗?好好的大姑娘非要塞给别人家做后娘?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让叶绝律休了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想走,你家妹子就一辈子别想嫁给叶绝律,就是做妾做丫鬟也别想,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你!”宋俊一气的手都在抖 “你这个泼妇!” “泼妇也是我相公惯的,关你屁事,你眼红你自己也找一个相公惯着你啊!” “岂有此理!巧舌如簧的泼妇!叶绝律,她这样你就不管管!” 明岚莺就没指望过叶绝律,“这么?还想挑拨离间!明目张胆的卑鄙下作啊?亏你还读书人!” “谁卑鄙下作!” “你!就是你!天天算着别人家妻离子散,你不下作谁下作!下作下作!卑鄙小人!” 宋俊一这时候只恨脑子里都是四书五经伦理纲常,说不过这个泼妇! “宋俊一,你先回去吧。”叶绝律弯腰抱起了宁儿,宁儿的嘴已经消下去了,“她没打宁儿。” “叶绝律——” 叶绝律淡淡的看了眼他,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宋俊一气到无语,愤愤的走了。 宁儿指了指屋里,又拍了拍叶绝律,催促他赶紧进去,叶绝律懂了儿子的意思。 “你做饭了?” “当然。”明岚莺冷哼一声,先一步进了屋,“我没打宁儿。” “我知道。” 叶绝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儿抱着她的胳膊,嘴虽然有点红肿,但是眼底的笑意是那么清亮,他很久没看到宁儿这么开心过。 叶绝律抱着儿子进屋,闻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饭菜香味,“吃饭吧。” 明岚莺懒得搭理他,去锅里端出两碗菜,给他压了一碗满满的糙米饭,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明岚莺得瑟了,“都是在路边捡的,不要钱,先说好,现在是暂时的,以后你我分道扬镳,你爱娶谁娶谁我管不着,但是现在你得管好你自己,不要再外面招蜂引蝶。” 叶绝律忍不住想起昨晚她抱着他大腿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蹭,现在她倒是硬气的很。 “吃饭。” 叶绝律夹起一块鱼肉,明岚莺和宁儿都盯着他看,叶绝律依旧处变不惊的吃下去,却被唇齿间的鲜麻辣给惊艳到,他知道娘俩在等什么了,等他的惊讶。 今天她确实做到了,无数惊讶。 宁儿托着脸颊,黑亮的眼睛仿佛在问他,好不好吃? 明岚莺没想到叶绝律竟然是吃的比较斯文优雅型,等他放下筷子才发现桌子上的饭菜都被他扫完了,鱼片的汤汁都没了。 要不是他红了的眼眶,和额上的细汗,明岚莺都以为他一声不吭的是个会吃辣的。 明岚莺:“……” 幸好她和宁儿先吃了,不然可能抢不到饭菜。 叶绝律吃完,沉默的收拾了碗筷出去洗碗,明岚莺很欣慰。 拿起床边的针线把最后一件改完,把改完的衣服都给宁儿,宁儿小心翼翼的叠好,留了一件在手里。 明岚莺茫然间,就听到叶绝律在屋外说:“宁儿,跟爹去河边洗澡。” 明岚莺了然,拿了干净的帕子一起给宁儿,“去吧,身上这件脏衣服带回来,娘明天给你洗。” 宁儿抱着衣服开心的和叶绝律去洗澡,明岚莺趁着机会打了点水在屋子里给自己洗洗。 快速的洗完后神清气爽,在屋外晾着湿发,明岚莺看着收拾干净后极简风的屋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眼下温饱问题都没解决,换房子还要提上日程,夏天短暂,冬天的边塞极寒,是会冻死人的,任重而道远啊…… 翅膀扑棱的声音停到了树上,明岚莺一听是昨晚来的那两只八卦的猫头鹰。 “肥婆今天没闹腾。” “被毒蘑菇毒傻了。” “没戏看了,抓老鼠去。” “不去,金雕王今天被追了一天,晚上肯定要出来找吃的。” “人类真讨厌。” 最后一句话明岚莺赞同的点点头,头发晾得半干了,父子俩也回来了,猫头鹰飞走了。 叶绝律用草绳拎着三条肥鱼,养在了盆子里,宁儿小跑过来牵住明岚莺的手。 明岚莺看了眼鱼,“明天还想吃?” 叶绝律把盆子放到水缸旁边,把宁儿的衣服晾在旁边的竹竿上,“后天,费米。” 明岚莺哈哈大笑,跟宁儿在院子里玩了两圈,宁儿终于困的打哈欠了,明岚莺抱起他,“宁儿和我睡?” 叶绝律点点头,明岚莺带着宁儿躺在床板上,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你有空去砍点木头,再做一张板子,天凉了你不能总睡在地上。” 叶绝律虽然被废了右手经脉,好像武功减半,但是还能拿东西,他还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下。 黑暗中,叶绝律呼吸平稳,像是入睡了一般,“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真心悔过还是另有算计,但是眼下这般很好,只要你好好对宁儿,我就会护着你。”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掷地有声,是他的承诺。 明岚莺沉默良久,缓缓道:“叶绝律,京城我回不去了,也不会回去,现在我想得很清楚,我会对宁儿好,我只要一时安稳苟活,会帮你洗衣做饭打理家事作为报答,只要你以后的以后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不会很过分的,是力所能及的事。” 没感情但是可以谈合作嘛,合作才是最长久稳妥的关系,明岚莺很有经验。 叶绝律没有说话,明岚莺就当他是答应了,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今天带宁儿上山找野味的时候,听到似乎有人再找金雕王,你小心点。” 叶绝律忽然就冷醒的开口,“不许再去,没有我在身边不许去!”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没凑过去,就在最外围找了点东西就回来了。” “哪里都不准去!” “我知道。”明岚莺听出他语气里的冷醒和强势,“我只是提醒你小心点,这种时候怕有人浑水摸鱼,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比如你……我会带着宁儿躲得远远的。” 叶绝律半晌后缓了口气,“我说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你什么时候要去山上要告诉我,我带你去。” “嗯。” 明岚莺翻了个身睡着了,迷迷糊糊答应的事,醒来后就把这句话给忘到脑后了,和叶绝律合作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交易。 她离开叶绝律可能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羊,但她却是家族的弃子,而叶绝律虽然被皇帝流放还废了右手,但是直觉和经验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只有他好了,她才能好,宁儿才能好。 第二章 运气爆棚第一桶金!买买买! 第二天早上,明岚莺又是被屋外的一排麻雀碎嘴吵醒,迟早有一天办了它们! 轻手轻脚的下床,叶绝律早走了,桌子上留着十枚铜板,明岚莺毫不客气的把铜板收好。 洗漱完煮早饭,还剩六个鸭蛋全煮了,又蒸了一点糙米饭,拌了点酱油捏成饭团,然后盖上碗放在锅里温着。 明岚莺才想起来叶绝律应该是空着肚子去干活的,难怪昨晚那么能吃,饿了一天啊!错怪了错怪了。 明岚莺喘着粗气在院子里运动,一边想着明天给他整点干粮,一边想着铜板去拿花,毕竟有了钱,在吃的方面不能亏待了家里的顶梁柱。 一套运动下来,整个人都虚了,肉还在,虚软的洗漱完,宁儿也起床了。洗漱后吃了早饭,宁儿眼巴巴的看着明岚莺,大眼睛里熠熠生辉,好像在问,娘我们今天去哪? 明岚莺给他擦了擦手和脸,“今天娘打算再去采点花椒和辣椒回来,然后想办法卖个方子。” 她打算把麻辣鱼片的方子拿到远处的乡镇上卖出去,就是不知道现不现实,毕竟这个世界她不熟,但眼下家徒四壁,夏天也快结束了,她要赶在冬天前做好准备,只能出此下策。 宁儿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娘俩再次偷偷摸的上山,明岚莺又给宁儿编了个花环玩,让他坐在树下等她,自己上前飞快的采摘。过胖的体型给她带来了很多不便,动作都不灵活,胖手被短刺扎伤划伤无数小口子,但她觉得是问题不大,忍着密密麻麻的痛意采摘了一大捧。 中途还听到了两只布谷鸟唠嗑,金雕王受伤了。明岚莺唏嘘不已,金雕王也就这一只,还被无数人追着抓,能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下山的时候宁儿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衣摆,看着她满手伤痕快心疼哭了,明岚莺拿干净的指头蹭了蹭他鼓起的小脸颊,“娘没事,宁儿给娘呼呼就不疼了。” 宁儿连忙抱着她的胖手小心呼呼,乖巧可爱的小模样看的明岚莺心都化了。 这孩子应该是七分随了爹,从小眉清目秀的惹人喜爱,明岚莺再次感谢了一下老天爷,送了她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中午明岚莺热了下早上剩下的饭团,加了点剁碎的野菜包进去,配着水煮蛋也能顶饱,起码宁儿吃得很满足。 明岚莺忍着馋意吃了个水煮蛋,灌了一大碗水,减肥瘦身迫在眉睫,她挺得住! 做饭的时候她特意把鱼藏了起来,把挖到的野菜晒出来,偶尔有几个爱看她家热闹的妇人看到后都撇撇嘴,叶家的媳妇还是老样子,死懒的肥婆,除了现在没打孩子后没什么变化,家里依旧破破烂烂,每天不是吃野菜就是喝米汤。 明岚莺是故意的,没变化才是最好的变化,落魄是他们家最好的保护色。 晚上叶绝律回来,明岚莺还是做了麻辣鱼片,再加一道蒜苗炒野菜,蒜苗也是她在山上找到的,不多,但也够她炒个菜。明岚莺还多煮了些糙米饭,宁儿吃得很满足,叶绝律默默吃完了所有饭菜,让明岚莺对他的食量有了一定的了解。 家里之前能吃的是明岚莺,因为叶绝律控制了自己的食量让给了她,现在明岚莺控制食欲,叶绝律成了最能吃的那个,比之前的明岚莺还能吃。最让明岚莺羡慕的是,这狗男人吃再多都不会胖! “家里的粮差不多要没了。”明岚莺斟酌着和他商量,让宁儿去院子里洗手,叶绝律没说什么,明岚莺继续道: “我明天想去趟城里,你带着宁儿去镇上铁匠铺行吗?” “你去城里做什么?” “我想找人写封信给我爹,借银子。”明岚莺觉得坦白从宽,毕竟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有些事明说比较好。 叶绝律紧蹙着眉,明显是不信任她的话,冷冷的看着她,“前些天你同我说的,看来都是骗我的,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但你还是少做梦,好自为之。” 明岚莺不慌,她说的是实话,“我说到做到,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只是想利用我爹最后一点价值,骗点钱来花花,你不信任我那就没必要说这么多了,反正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也会遵守承诺。” 宁儿一进来就看到爹娘好像吵架了一样,急忙忙的跑过来一手拉住一个,大眼睛里是担忧和委屈。 明岚莺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宁儿乖,和你爹洗澡去。” 叶绝律没搭理她,牵着宁儿的手该干嘛干嘛。 第二天早上,叶绝律出门前明岚莺把剩下的几个水煮蛋和蒸的几个酱油野菜饭团拿干净的叶子包好,塞给了叶绝律,笑眯眯的对宁儿嘱咐道。 “饿了就去找爹一起吃饭,乖乖跟着爹,娘进城给你买好吃的,千万记住不要靠近爹的炉子,知道吗?” 宁儿恋恋不舍的拉着她的手,乖乖的点头。 叶绝律往桌上扔了一串铜板,然后一手抱起宁儿一手提着午饭布包,大步离开家。 明岚莺数了数一串铜板,没忍住挑了挑眉,四十六枚铜板,再加上她之前的二十枚,就有了六十六枚巨款! 小心翼翼的把钱收好,带上特地烹制过的花椒辣椒粉和麻辣油,提上昨天剩的一条鱼出门了,偶尔遇到村里人,都好奇她去哪,她直接说去镇上卖鱼,有些人笑话了两句都被她怼了回去。 村子偏远,离镇子有五公里,离最近的城有十二公里,明岚莺带着一身肥膘走的上气不接下气,从清晨走到正午才到,气喘吁吁的坐在城门口喘气,平复了呼吸才迈着自信的步伐进城。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城里最好的酒楼,也是掌柜的最好说话的,明岚莺看了眼龙飞凤舞的店招牌,一时间怀疑这酒楼是不是还做点黑色生意? 边塞牛鬼蛇神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经常也有贩卖或倒货各种货物的商人,这座城是边塞最繁华也是最杂乱的地方。 明岚莺暗自给自己打气,谈判你是专业,赚钱你是最棒的! 提步走了进去,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酒楼大堂里男女老少都有,她除了体型大了点,也没什么显眼的引人注意。 小儿热情的凑过来跟她推荐菜,明岚莺中规中矩的点了一屉包子,忍痛花了三十个铜板,一屉包子也算多,真材实料个个足。 明岚莺吃了一个就不吃了,暗搓搓的观察他们的菜品,心里有了成算。 掌柜的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极好说话,挨桌挨个打招呼倒茶,是个圆滑的。 掌柜的来到明岚这桌,发现她没怎么动后,对明岚莺拱了拱手,“这位娘子,可是包子不和胃口?” 明岚莺淡淡摇头,“包子味道是极好的,个大馅足,是小女吃到最满意的包子。只是今日出门没带够银子,只能点一屉包子,没有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知掌柜的能不能借我厨房用一下?我自己带了个菜。” 掌柜的愣了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明岚莺,最后还是把她请到了后院小厨房。 “鄙人姓李,娘子可以叫我李掌柜,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李掌柜叫我明娘子就好。”明岚莺笑盈盈道,“实不相瞒,家遇困厄,生活难以维继,只好把祖上的方子拿出来碰碰运气,您看看收不收?” “不瞒明娘子,这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卖方子的,却很少有能真打动我的。” 明岚莺自信一笑,白白胖胖的圆脸可爱讨喜,“李掌柜可以尝过再考虑考虑。” “好,明娘子请。” 李掌柜把小厨房留给了她,只在门口留了一个守门的伙计。明岚莺感叹这种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能在这座城里经营最大的酒楼,对明岚莺这种可能是骗子的也进退有礼,很有本事。 一刻钟后,小厨房里飘出麻辣鲜香,明岚莺打开了小厨房的门,“伙计,麻烦请你们掌柜的来尝尝。” “好嘞,娘子稍等。” 伙计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没一会,酒楼的厨子和掌柜的都来了,围在小厨房门口吸溜着口水。 “真香!” “掌柜的又找来了什么大厨?这味道,我这辈子第一次闻到过!” “掌柜的掌柜的,务必留下他啊!” “去去去,人家就来试探的卖方子的,你们收敛点。” “收收收!” 明岚莺收拾好了小厨房,好笑的听着门外议论声,“李掌柜请吧。” 李掌柜按耐住好奇心,矜持的进去,留下了门口一众厨子和伙计眼馋。 用小厨房里的食材明岚莺就没对油客气,一大盆的红油鱼片,底下铺着菜叶豆芽豆腐,散发着鲜香麻辣,令人食欲大动。 她是进了这厨房才发现,这里的世界在吃食反面不算落后,有些不应该有的都有,着实令她震惊了以下。 李掌柜拿起筷子试探的吃了一口,惊艳的表情让明岚莺放心了,李掌柜吃了一小碗被辣的眼泛泪花才克制住停下来,喝了两口凉水谈正事。 “明娘子这祖传的方子好生厉害,鲜香麻辣让人上瘾的停不下来。” “这里面的食材调料都是随处可见的,边塞严寒,这麻辣鱼片正合适。”明岚莺告诉了这道菜的名字,“李掌柜觉得这方子可不可收?可收您就开个价,不收就当我请您吃道菜。” “麻辣鱼片?”李掌柜搓了搓手,这名字听着也得劲,明岚莺说的不错,这道菜确实很适合严寒的边塞,如果他们酒楼推出这新菜将会是一道特色,心里是蠢蠢欲动,思量许久才缓缓开口。 “明娘子,鄙人相信这方子如果卖到京城,不说价值千金,价值千两白银还是有的,但是这边塞毕竟是苦寒之地,就算我这酒楼是边塞第一大的酒楼,也拿不出千两,所以我只能给你二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明岚莺微微蹙眉,没说好不好,李掌柜立刻反应过来,“二百五十两!明娘子不能再多了呀!” “成,李掌柜的爽快,我也明白。”明岚莺一拍手,虽然这数字不太好听,但是好像这里只有她知道这二百五的潜意思,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方子卖出去了,“既然这方子卖给了您,您就放心,只有您这一处有,后续有别的方子,我也拿来跟您商量。” “成,多谢明娘子抬爱。” 李掌柜高兴坏了,连忙让人写了契书,两人写了名字盖了手印,李掌柜收好方子后,让人取了银子来。 “二百五十两银子,我让人给你换了二百三十两银票,二十两碎银子和铜板,明娘子觉得呢?” “李掌柜想的周到,多谢李掌柜。”明岚莺也高兴坏了,不仅一桩生意成了,还能维持后续的生意,爽! 李掌柜还拿了个竹篮子,多送了明岚莺一条猪肉和一袋米,“明娘子回去路上多加小心,这盘花生米也拿出去,我就不送了,免得引人注意,对明娘子不好。” “多谢李掌柜了!” 回到位置上明岚莺再吃了一个包子,就把剩下的连同花生米一起打包带走,本想先回家和叶绝律商量后在说,没想到刚出酒楼就在街上碰到了熟人。 宋姗姗惊讶的看着她提着篮子,像是买了东西,“明岚莺?你怎么在这里?” 明岚莺眯着眼看着她的脸好一阵才想起来,这清纯白莲花是她的情敌啊!叶绝律艳福不浅,宋姗姗长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挺好看。 “宋姑娘,有事吗?” 宋姗姗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圈红红的惹人怜,“叶大哥那么辛苦赚钱,宁儿瘦小的身子还嗷嗷待哺,你怎么能这么挥霍?” 她泫然欲泣,声音倒是不低,很快就迎来了周围人侧目,宋姗姗身边还跟着个红衣姑娘,是她在边塞结交的土财主家的女儿林青霜,林青霜也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善。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我挥霍什么了?你看到我挥霍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你算老几?想到我家当妾我也还没点头;想给我当小姑子你们又不沾亲带故的;想给我儿子当后娘?我儿子还不稀罕你嘞!这位姑娘请自重。” 宋姗姗被说的一愣,“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林青霜气愤的指着她就骂,“死肥婆你吃错药了啊!再乱说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明岚莺冷笑,“林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是不要和宋姗姗走太近的好,她一门心思都在我家相公身上呢!想尽办法想做我相公的妾室,你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你——死肥婆你给我等着!” 明岚莺懒得看两人,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一个装白莲花一个没脑子, 之前的明岚莺对她们是视而不见,被她们当做怯懦,现在的她受不了这委屈,有仇当面报,报不了的以后找机会加倍讨回来! 宋姗姗心高气傲,当然不会给叶绝律做妾,一心想着取代她,最擅长的就是装贤惠装柔弱装无辜,大庭广众下还想给她难看,现在就是报应。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议论,之前的明岚莺经历过的,她会一个一个讨回去。 宋姗姗脸皮薄,受不了着被人当下作的议论对象,拉着林青霜就跑了,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 明岚莺这身子是又虚又胖,着急减肥她不敢停下来,只能走得慢悠悠的往回赶。路过一个林子,明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一只松鼠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树,抱着个松果看热闹。 “又有人类要欺负人类了。” 明岚莺疑惑的回头,就看到两个大汉鬼鬼祟祟的跟着她,她停他们也停,她走他们也走。 明岚莺不动声色的弯腰捡了块大石头藏在袖子里,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出了城的六公里开外,这条路很少有人会路过,而下一个乡镇在前面四公里左右,以她的速度估计到不了那里就会被抓到。 明岚莺心里紧张起来,比起劫她一百九十多斤已婚妇女的色,她更相信是百分百来劫财的。幸好她把重要银子都藏在衣服内侧,但是可能要受点皮肉之苦,她打不过,现在还虚的很! 果然,还没出这片林子,两个大汉就一下子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丑,“小娘子怎么一个人赶路?这路上坏人很多的。” 另一个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她,“叫声好哥哥,给点保护费,哥哥们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明岚莺紧紧的握着竹篮,一面思考着她活命逃跑的几率,一面假笑,“两位壮士,我没多少钱,你家相公只是个打铁的粗人,家里生活已经艰难的吃不上糠咽菜了,两位壮士行行好,放我走吧。” “哈哈哈哈——吃不起糠咽菜你还能吃得这么胖?唬弄谁呢!” 又被说胖!现在打不过的份上,明岚莺暂时忍了。 两个大汉嘻嘻哈哈的就要伸手去抢她的竹篮子,明岚莺心如擂鼓,全靠下意识的本能行为。 举起手里藏着已久的大石头就往其中一个人脑袋上砸,又快又狠的砸了好几下,直接砸出血花,趁另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抬起一脚用尽全力狠狠的朝他两腿之间踹过去。 两人毫无防备都被偷袭,一个痛苦的捂脑袋,一个扭曲的捂裆部,“干嫩娘的小娘皮!大爷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明岚莺趁机往后直退拉开距离,才退了几步就撞到了一个邦硬温热的身子,吓得她直接抄起竹篮子甩过去,却被精准的抓住了胖手。 “怕成这样还不赶紧滚,在这找死吗?” 冷硬而熟悉的声音,明岚莺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忽然有总踏实的安全感。 “叶绝律……” 叶绝律放开她的手,绕过她径直走向两个大汉,两个大汉一脸懵逼就被一拳打在肚子上,两下直接给人放倒,明岚莺暗暗夸了句牛*! “谁派你们来的?” 大汉都不敢在嚣张,畏畏缩缩的爬俯在地上,“没没人派我们,就是看她一身肥膘,又从酒楼里出来,还提着篮子,肯定有钱——” “嘿呀!”明岚莺不乐意了,叶绝律来了就不一样了,有人撑腰了,她直接小人得志起来,“骗鬼呢!我有钱我还穿这身粗布麻衣!我有钱我还走路回家!你是不是收了谁的银子来害我的!” 叶绝律人狠话不多,直接一人一脚再次踹在腹部骨头上,踩着一人脆弱的脖颈,“说。” 两个大汉都被吓傻了,痛不欲生的挛缩着身子,后者更是鬼哭狼嚎的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说,我说,是是穿红衣服和白衣服两个的姑娘,说这位娘子有很多钱,让我们抢她银子在打她一顿……” 短时间里明岚莺只能想到宋姗姗和林青霜,能出这主意的得是宋姗姗,明岚莺咬牙切齿道:“宋姗姗和林青霜,两个小妮子迟早收拾了她们!” 叶绝律痛打了他们一顿赶走了他们,然后看着坐在一旁石头上的明岚莺,“还不走?” 明岚莺很有骨气的没动,“……我腿软了。” 叶绝律:“……” 明岚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把包子拿了两个递给他,“吃点?” 叶绝律没动,微微蹙眉,“带回去给宁儿。” 明岚莺强行的塞给他,掀开了竹篮上的粗布,“你吃吧,这还有,我现在有钱了。” 叶绝律意外的看着篮子里的肉和米,明岚莺笑的得瑟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绝律大口啃着肉包子没说话,明岚莺笑嘻嘻的凑过去,“来接我?谢了啊!” 叶绝律没有到这里的理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也没理由进城,只能是来接她了,这狗男人还可以,挺负责的。 “叶绝律我跟你说,我今天把麻辣鱼片的方子卖了,卖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呢!家里可以重新收拾一番了,也可以给你和宁儿换两件新衣裳了……” 叶绝律吃完包子默默看着明岚莺碎碎念念这些琐事,“你不是说去找你爹要钱吗?”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写信给她爹,他也知道她几经周折去了大酒楼卖方子,只是想听她亲口说。 “呃……没,那其实是我乱说的,我不回去,也回不去,他们放弃了我,我当然不会在巴巴的凑上去,和他们再无纠葛才是最好的。”明岚莺挠挠头,“但是也是个可以糊弄别人的理由,我们家突然有钱了,村里人肯定会怀疑,不如说是我找家里人要的。” 叶绝律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握紧又松开,“走不走?” “走走走!”明岚莺把钱袋和篮子都扔给了他,又是米肉又是二十两银子铜板的,她揣了一路沉的很,“你拿会儿,太重了。” 叶绝律默默的提着走在前面,明岚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你把宁儿放哪了?” “铺子里有人照看。” “哦,早饭你们吃了吗?” “……吃了。” “哦。” 两人去了铁匠铺接了宁儿,宁儿见她回来老远就冲了过来抱住她大腿,明岚莺满脸笑意的抱起他,“娘来接宁儿回家啦!” 宁儿开心的点点头,明岚莺转头对叶绝律说,“待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今天就不上工了,家里有很多东西要添置。” 叶绝律默默的点头,和铁匠铺里打了个招呼,和娘俩一起回去了。 叶绝律刚把东西放下,明岚莺就指挥他去买东西,“家里油盐酱醋米面要买;我想把灶台搭在外面,里面烟熏火燎的不踏实;还有在院子角角搭个棚子养两只鸡,我还想要两只羊羔,养大给宁儿和羊乳;还有买两匹深色的步回来,给你们一人做两身衣裳,只要两匹。” 一串下来,旁听的宁儿两眼疑惑,叶绝律嗯了一声,钱袋还在他身上,转身先去买东西。 “等等。”明岚莺又从衣裳里层的夹缝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虽然二十两碎银子铜板够用,但多揣点也没事,“别人问起你就说我进城找家里人借钱了,还典当了带来了首饰。” 她确实有几个首饰,村里人都知道,只要她把首饰藏好就没事了。 叶绝律看了她一眼,收好银票走了,“知道了。” 明岚莺把剩下的三个包子热了热,宁儿吃的十分满足,鼓着小肚子和明岚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宁儿,今晚没有麻辣鱼片了,娘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 宁儿不知道红烧肉是什么,但是娘说的都对,大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 明岚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乖。” 夕阳西下,叶绝律已经尽快买了东西赶回来,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袋的,肩上还稳稳的抗着两匹粗布,村里人都知道叶铁匠家的媳妇当了陪嫁,还厚着脸皮找娘家借钱了,明岚莺不在乎。 叶绝律除了买了明岚莺交代的,还买了点白糖和小米之类的,“羊羔和鸡崽也一会送来,都是一公一母,我先给你搭灶台,然后搭棚子。” 宁儿跟在叶绝律身后偶尔帮帮忙都开心的不得了,明岚莺收拾了东西在清洗晚上的食材,两只羊羔和鸡崽被暂时圈在笼子里叽叽、咩咩的叫着在错频聊天,一家人难得的和谐。 但总有人会见不得别人安逸,院子门口一席粉白衣裙的宋姗姗提着一篮子青菜,温柔的浅笑,“叶大哥,宁儿,我哥让我送些青菜过来。” 明岚莺见是她,连笑都懒得笑一下,低头继续处理菜,“不必了,多谢宋姑娘,我家多的是青菜。” 宋姗姗淡定的站在那,粉白衣裙随风微荡,温柔如莲花般美丽,“岚莺,我教你包包子吧,外面酒楼的包子虽好,但是太贵了,以后就别去了,我给你带了点青菜和一小条肉,我教你吧。” 明岚莺眉梢一挑,圆润的脸上三分不屑三分讥讽和四分好笑,“我当了自己的首饰买包子吃,再贵我都乐意,宋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呢?” 明岚莺看宋姗姗那都能拉丝的眼神一直往叶绝律身上飘,“我男人都没说什么,你这意见挺多啊?” “岚莺……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宋姗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眼神一半都是看向叶绝律,“我就是觉得,叶大哥养家糊口不容易,我——” 一直没说话的叶绝律抬头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她回来的时候遇到两个闲汉挡道,是林青霜所为,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宋姗姗一愣,明岚莺看着她脸上多变的小细节,还是没挑破这事。在她来之前,宋姗姗兄妹二人和叶绝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叶绝律会下意识的袒护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两个小妮子。 宋姗姗惊讶的看着明岚莺,觉得叶绝律能说这话那应该是没发现自己,就压下心里的不安,“岚莺,你没事吧?这件事可能有误会,青霜不是那种人——” 明岚莺没搭理她,叶绝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离她远点总是好的,东西你拿回去,告诉你哥不用总记挂我。” 宋姗姗闻言,轻轻咬唇,“叶大哥,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来了这里也别生分了呀……” 泫然欲泣,轻声细语,我见犹怜,偏偏对方是叶绝律这样的木头,“董府不错,你回去再考虑考虑。” 宋姗姗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哭着跑了。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知道这个董府,是礼部侍郎董大人家的长孙,一直暗恋宋姗姗,哪怕宋家出事被流放,也坚持上门提亲求娶,换别的姑娘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嫁了,宋姗姗却一直拒绝,直接把话说死了。 可惜她喜欢的是个木头,就算从京城追过来,也是捂不暖搓不热的木头,被心上人推到别人怀里,对她来说打击可不小。 明岚莺爽了,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惹的叶绝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宁儿不动为什么宋姐姐突然哭着跑了,但是只要她让娘不开心,那宁儿就不喜欢他! 明岚莺心情好,做饭也顺手多了,蒸了米饭,炖了个土豆红烧肉炒了个青菜,正好在日落前吃上晚饭。 米饭刚好爷俩吃,明岚莺克制的吃了两块土豆几片青菜,剩下的就喝水解馋,宁儿几次想给她夹肉都被她强硬的拒绝,叶绝律也没说什么,沉默的吃干净饭菜,红烧肉炖土豆是一口都没留下。 明岚莺看他们吃的很香的样子,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洗脑“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我吃的很多吃的很多……” 吃完饭正好太阳落山,天渐渐暗了下来,叶绝律趁着还能看得见一点,抓紧时间搭棚子,明岚莺收拾完碗筷,拿了个木炭在一块破布上盘算着需要添置的东西。 宁儿在叶绝律那里帮不上忙,就跑到明岚莺这里呆着,明岚莺随手给了很洗干净的胡萝卜,“去喂小羊玩儿。” 宁儿屁颠屁颠的去了,明岚莺一点一点的列出单子,差不多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宁儿和小羊你一口我一口的,一起吃一根胡萝卜。 “宁儿!你不能和小羊一起吃!” 宁儿被这突然吓的胡萝卜掉地上,两只小羊低头各一边嚼着,叶绝律看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明岚莺瞪了过去,连忙跑过去教育宁儿,娘俩说着说着,宁儿就扑到她怀里撒娇的蹭蹭,叶绝律锋利冷淡的眉眼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晚上睡前,明岚莺拿了块粗布在叶绝律和宁儿身上比划打样,做好记号有空就缝缝。 宁儿躺在明岚莺身边最先睡着,明岚莺粗略算了算叶绝律身上起码还剩二十两的碎银子和铜板,这些银子也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在京城生活一两年了,更何况是物资稀少的边塞。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把碎银子放在叶绝律那,一是采买东西方便,二是比放在她这安全。 “叶绝律,剩下的碎银子放你那,后面采买也方便,你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去花。” “嗯。” “我睡了。” 明岚莺这一天又累又饿的,为了保持体力她都睡得多一点,没一会就呼呼入睡,叶绝律睁着眼许久没睡着。这几日明岚莺怀疑的表现让他疑惑了许久,眼前人还是这个人,却又像换了一个芯子似的,完全不似往日模样。 可他深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明岚莺从未抱有任何期待,但现在的明岚莺接连带给他惊喜,让他犹豫了,来日方长,暂且看着…… 第三章 被袭击 半夜,明岚莺被院子外面叽叽喳喳声给迷迷糊糊吵醒,院子外面的麻雀和猫头鹰在交流最新实事。 “金雕王受伤了!” “什么!金雕王快死了!”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芜湖,金雕王要被抓了? 明岚莺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眼天色,却瞥见稻草堆那本该躺在那的男人不见了,立马清醒了大半,轻手轻脚摸下床穿鞋,“叶绝律?” 屋里屋外都没人应,明岚莺有些疑惑的蹙眉,大半夜的他能干嘛去?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想问问外面的麻雀有没有看到他的,就看见叶绝律好像从外面回来了,正关院子篱笆门。 “你大晚上的去哪了?” 叶绝律没想到明岚莺今天大晚上的竟然会起来,而且好像是专门来找他的样子,下意识的问,“你怎么起来了?” 明岚莺叉着腰看着他,“起来喝水,看见你不在,大晚上的你出去有事?” 叶绝律淡淡的嗯了一声,“明天你晚点出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明岚莺疑惑的想问清楚,叶绝律却不在说话,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睡觉去了。 第二天她还是听话的在家磨蹭到了快中午才出门,带着宁儿去放羊。 路上听别人聊天她才知道,昨夜林青霜半夜起夜,不小心摔倒竟然摔断了腿,够倒霉的。 明岚莺联想到昨夜叶绝律半夜出去办事,有点可疑。 宁儿拿着个软竹枝跟小羊羔玩,明岚莺记着叶绝律的话,不要进山,就只是在山脚下远一点的林子边晃悠,不远处就是村子。趁四下无人就活动活动,抓紧时间把这身肉减掉。 天空中突然飞出大批惊鸟,远处山林里也是窜出许多动物,都朝着山林深处逃,一时间鸟惊兽乱。 “金雕王来啦!金雕王来啦!” “金雕王来抓猎物啊!快跑!” 明岚莺听到新消息,下意识的抬头往源头去看,还好奇了一下金雕王有多大,结果看到遮了林子半边天的巨型飞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凶狠霸气。 下一刻明岚莺就口喷素质三连,金雕王像利剑一般俯冲下来,是看到她附近的猎物了,而附近它能抓的只有瘦小的宁儿。 “宁儿!快过来!” 明岚莺大惊失色,用尽全力冲向宁儿,赶在金雕王之前把他护在身下,宁儿被明岚莺挡的严严实实,只听到一声鸣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岚莺感受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金雕王呼扇着翅膀压在她身上,一爪子勾着她后背的肥肉脂肪,“该死的人类,你们都该死!” “啊啊啊啊啊——老娘日你家仙人板板的!我又没得罪你,你伤我干嘛!痛痛痛痛……” 金雕王好像一侧翅膀受伤了,扑扇翅膀的同时,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人类都不是好东西!贪婪的家伙都该死!” “你他妈给老娘送爪!就你个禽兽是好东西!你还想滥杀无辜!” “去死去死都去死!” “你有病吧!老娘招你惹你了!” 一人一鸟有来有回的互骂,金雕王后知后觉的感到震惊,松了爪子,飞到了就近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人,你能听懂我的话!” “你没有脑子吗?不然我在骂谁? 明岚莺疼的脸色煞白,金雕王的利爪是捕猎利器,她不用猜都知道她背后会有几个血窟窿,背后的衣裳都被染红,血腥味飘散。金雕王飞到了树枝上,想来是暂时放弃抓捕宁儿,她艰难的站起身,挪到旁边的大石头上,把宁儿放了出来。 宁儿立马贴到她的身边,被明岚莺搂着护在怀里,摸到明岚莺后背湿湿的,一看是血迹,吓得小脸苍白苍白的,慌张的抱住明岚莺。 “娘没事,宁儿别怕。”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宁儿,“就破了点皮,宁儿别怕哈。” 金雕王警惕的看着她,“你是那群人的帮手!” 明岚莺意外这只金雕竟然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运气也算挺好,起码骂它的时候它听得懂了。 愤恨的对它竖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老娘要是想抓你,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金雕王闻言立马张开翅膀,凶狠的瞪着她,“你果然和那群人是一伙的!” 明岚莺气笑了,即使是金雕王这种灵智较高的生物,也还是个头脑简单的禽类,人类的一些反话它也不能第一时间理解。 “傻鸟,我的意思是,老娘不稀罕你,瞧不上你,不想抓你。” “呵,无知的女人。”金雕王抖了抖羽毛,信了明岚莺的话,“帮本王把这该死的箭拔出来。” 明岚莺这才看见它一侧的翅膀上有一只穿透翅膀的短铁箭,但还是捏紧了拳头,这傻鸟说话怎么这么贱呢。 “你在用这种态度一口一个女人的叫我,我就叫我相公来‘弯弓射大雕’!” 金雕王高傲的抬起头颅,“愚蠢的女人,不帮本王,就啄烂你的脑袋。” 明岚莺猜这金雕王是遇见了类似于王爷的那种人,学会了用本王自称,这高傲欠揍的样子也学的有模有样的。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你刚啄我,我就先扯烂你的翅膀,然后我相公来了就去找你的老巢,把你家一网打尽,在把你的行踪告诉给那群抓你的人!” 金雕王气急了,骂骂咧咧的一通乱叫,把宁儿给吓懵了,明岚莺搂紧了他,忍着后背的疼痛跟金雕王谈判。 “傻鸟!我可以帮你,但是以后你得对我有求必应,我叫你,你就必须来帮我!” 金雕王瞪着她半晌,咬牙切齿的同意了,没办法,除了明岚莺,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第二个人类能听懂它们的话。 “女人,本王不知道你是得了什么样的机缘,竟然能听懂本王的话,但是本王说到做到,只要你不贪图本王的美色,本王可以帮你做事。” “我这是祖传的,你是不会懂的。”明岚莺翻了个白眼,这傻鸟都在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傻鸟还不下来我怎么办你拔箭!” 明岚莺背后疼的没多少力气移动自己庞大的身躯,宁儿就看到明岚莺和大鸟说着说着,大鸟就展翅飞到了他们面前。巨大的金雕王收敛起翅膀,战立在那里,也比宁儿高出了两个头,明岚莺把宁儿护在怀里,怕他害怕不让他去看。 “宁儿别怕,闭上眼抱紧娘,没事的,这个大鸟受伤了,娘帮它一下,乖乖别怕哈,闭上眼。” 宁儿乖巧的埋进明岚莺怀里,明岚莺撕下了一圈长长的衣摆,上手摸了摸那穿透的短箭,箭身是用精铁打造的,不长,穿透了金雕王的翅膀,前后只留下不到一个手掌宽的箭头箭尾,这威力令人胆颤。 “你忍着点,别动。” 明岚莺不是大夫,但她知道拔箭什么的,长痛不如短痛,要快狠准。箭头已经穿透,箭尾也不够长没有受力点,就拿布条缠住箭头的倒勾,在缠在手上,一手按住翅膀,一手准备发力。 “你千万别动啊。”明岚莺狠狠心,酝酿了全部力气,一口气拔了出来,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明岚莺赶紧抖掉铁箭,拿手里的布条给它草草的包扎一下。 金雕王惨叫一声,又惊飞了不远处的飞禽,金雕王踉跄的倒在地上,眼皮无力的半阖着,明岚莺见一条布条还不够,就挑了较干净的衣摆又撕了一条,草草的包扎好止住了血。 金雕王缓了好一阵才站起来,明岚莺却没力气了,后背的血窟窿一直在流失她的体力。 “你还能飞吗?”金雕王扑棱了另一边完好的翅膀,明岚莺还是有力气嘲讽它的,“不能飞你就走吧,自己藏好养伤,等你伤好了还要给我办事。” 金雕王瞪了她一眼,“女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明岚莺冷笑一声,“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好气!金雕王骂骂咧咧的,“两只羊给本王留下!” “想的美,这是我儿子的,羊也说了不想被你吃掉。” “你还听得懂羊说话!”金雕王狂怒 “你是想饿死本王吗!” “明天给你弄两只鸡,快滚!” “女人,你给本王等着!等本王伤养好了,定要拿回本王的一切!”金雕王气的怒啄明岚莺脚边的碎石,骂骂咧咧的半飞半跳走近林子。 金雕王现在有伤,明岚莺虽然很怕它,但是万物皆有灵,她帮了金雕王一次,金雕王看在这份上也不会现在害她,况且明岚莺能跟它沟通,所以明岚莺才敢这么跟它说话。 金雕王走远,明岚莺才让宁儿睁开眼睛,宁儿被她衣摆上大片的血迹吓懵了,清澈的大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水汽,泪眼朦胧的看着明岚莺。 把明岚莺看的心都化了,咬牙费力的揉了揉宁儿的头,“这不都是那个大鸟的血,不是娘的,别怕,我们回家吧。” 明岚莺强撑着身子,牵着宁儿的手赶回家,宁儿一路上都眼含泪水,时不时想看一眼明岚莺后背,都被明岚莺强行按住,她不敢让宁儿看见后背的痕迹,心里亲切的问候了金雕王全家。 “宁儿,你把小羊带回棚子里玩,娘去换身衣裳。” 宁儿含着泪乖巧点头,听话的带着小羊回棚子,还洗了几个菜叶子喂羊,时不时看一眼屋子。 明岚莺是个很怕疼的人,可能因为是祖传的精神能力的原因,家族里每个有这种能力的人都会有不一样的副作用。有的人会眼盲眼花;有的会一辈子秃头;有的是半身不遂;有的人是敏感加倍,而明岚莺就是痛感超级加倍。 背后四个血窟窿半干的粘着衣裳,明岚莺解开腰带,忍着痛慢慢松开后背的衣裳,疼的直吸气,生怕漏出一点叫声被宁儿听见。明岚莺趴在床板上,咬着枕头,一口气把后背上衣全部揭下,一瞬间,明岚莺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魂魄都出窍了,人直接给疼晕了过去。 明岚莺昏过去的下一刻,门就被猛的推开,冷风灌了进来,叶绝律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跟死猪一样的明岚莺,后背衣裳大开,前襟半褪不褪的掩着,肥厚的后背肉露出了大半,血污一片。 宁儿紧紧的抓住叶绝律的衣袖,指着地上带血的外衫,又想去看明岚莺,被叶绝律捂着脸挡住了。 “宁儿,你娘没事,你去跟小羊玩会,爹照顾她。” 宁儿指了指带血的衣裳,又在叶绝律后背比划了一下,叶绝律懂得他的意思,捂着宁儿的脸推着他出去。 “爹知道了,她待会儿就会醒来给你做饭,你去洗点青菜。” 被叶绝律捂着脸,宁儿懂得接下来不是他能看的,乖巧的点头,握林握叶绝律粗糙的大手,乖乖的去洗菜。 叶绝律不放心,半掩着门方便他照看宁儿,转身去床板边垂眸看着明岚莺血了呼啦的后背,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扒开了她的伤口观察,鲜血又涌了出来,明岚莺也被痛醒了,张口第一句就是礼貌问候。 “去你奶奶的腿,哪个王八犊子——” 一回头就看到冷着一张脸依旧帅气迷人的叶绝律,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你、你怎么回来了?” 叶绝律拿旁边干净的巾帕沾了点水,擦了擦血迹,处理干净伤口,下手是一点都不留情,疼得明岚莺想叫,却又担心吓着宁儿,硬是咬着袖子堵住叫声,额头上都憋出汗来了。 这让叶绝律高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彪悍,能从金雕王的一爪下活着回来。” 明岚莺缓了缓气,抹了抹额头的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踏马不会轻点!” 痛感超级加倍,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她的家族里也有痛感加倍的,结果没活到四十岁,是硬生生给疼死的。上一世的明岚莺知道这一点,所以很少让自己受伤,结果现在的伤已经让她生不如死了。 叶绝律不知道这点,只当做是她女子本身就矫情,昔日他们受伤都是草草清理用药了事,伤养好了就没事,所以他冷淡的说了句矫情。 明岚莺被气的头昏眼花的,“你懂个屁!” 叶绝律目测伤口不深,基本被肥肉挡着,擦干净后血也不冒出来了,把后背衣裳盖上,“我去买药,让宁儿进来陪你。” 明岚莺趴着闷闷的应了一声,叶绝律出去后,宁儿立马跑了进来,眼巴巴的蹲在床边,小手握着明岚莺的大手,默默的陪着她。 叶绝律很快就回来了,要给明岚莺上药,就又把宁儿赶去和羊玩儿。 “叶绝律!你想我死就一刀的事,别他妈的折磨我!” 明岚莺痛苦哀嚎,叶绝律粗糙的手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像个冷漠的铁手,执行着简单粗暴的命令。 叶绝律没理会她的鬼叫,快速的涂完药,擦干净手给她盖上衣裳,“那个金雕为什么攻击你?” 明岚莺缓过疼痛,后背伤处有点凉凉的,“我没进山里,就在外面走走……” 叶绝律冷冷的看着她,“金雕王为什么要攻击你?” “它受伤了飞到外围,记恨人类,但是又要进食,想把宁儿抓走。” “你怎么知道?” 明岚莺:“……金雕王告诉我的。” 叶绝律深邃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她,“你觉得谁信?” “爱信不信。”明岚莺就没指望他会信,只是心底还是抱有侥幸的,想让他知道。 叶绝律也没多纠结,“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明岚莺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放心,金雕王是自己跑远了才会抓猎物,那伙人应该不在这附近。” 叶绝律什么也没说,在他看来,明岚莺虽然没脑子,但是现在的她不会拿这种事撒谎,对她没好处。 叶绝律给明岚莺上完药也没回铁匠铺,找来了几个粗木棍削尖,宁儿守在明岚莺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叶绝律忙碌。 明岚莺趴在床上等伤口没那么痛了才慢慢爬起来,好奇的问道:“你要去叉鱼吗?” “去抓金雕。” 明岚莺一愣,“你……抓它?” 叶绝律好端端的抓金雕王做什么?报仇吗?因为它抓伤了她?不,不可能,叶绝律对她没有任何好感。因为它的目标是宁儿?这个倒有可能。 叶绝律:“它的目标是宁儿,不安全。” 果然,明岚莺想到林青霜摔断的腿,试探的问了句,“那林青霜昨晚摔断了腿。” “我做的。” 叶绝律坦然的承认,明岚莺下意识的回道:“你是怕宋姗姗交友不慎吧。” “小小年纪心思歹毒,该受罚。” “啧啧啧。”明岚莺暗叹一声,果然青梅竹马的情谊都不是假的,看来她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叶绝律,你一直拒绝宋姗姗其实是不想她跟你受苦吧?” 叶绝律冷淡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眼里意思很明显,‘你脑子有病。’ 明岚莺:“……我猜中了?” 叶绝律:“这点伤口影响不到你的脑子,别发疯。” 明岚莺:“……”好像没猜中。 叶绝律继续搞他的武器,明岚莺蔫蔫的撑着身子看着,她刚和金雕王谈拢了一点,以后好歹也是一个助力,思虑良久开口劝道。 “叶绝律,要不算了吧,金雕王即使受伤了也很厉害的,你出了事宁儿怎么办?” 明岚莺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宁儿突然就好像福至心灵,跟叶绝律比划起来,叶绝律也看明白了,狐疑得看着她。 “你帮金雕王拔箭了?” 明岚莺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应了声,“那金雕王通人性,它身上有短箭,我就和它商量,帮它拔箭放了我们。” 叶绝律蹙着眉思考了一下,最后收拾好东西什么也没说,也没出门去找金雕王。 明岚莺有伤在身,本来应该在床上爬着养两天,但她看到叶绝律那熟练但没有灵魂的做菜手法,还是决定自己痛点也没什么,不能委屈了宁儿和自己可怜巴巴的肠胃,叶绝律默默帮她烧火洗菜,省了她事。 第二天明岚莺神清气爽的起来,她还以为自己会发烧或者伤口发炎疼痛,结果屁事没有,伤口还清清爽爽的,没那么强烈的痛感,意外的觉得神奇。 早上明岚莺在做早饭的时候,还跟叶绝律说道药好使,多整两瓶,叶绝律默默的烧着火没说话,但明岚莺觉得他听见了。 “叶绝律,今天把我列出来的东西都采买回来吧,在买两只鸡回来,最好晚点,避着点人。” “嗯。” 吃过早饭,给叶绝律打包了点干粮当午饭,目送他出门,明岚莺偷偷摸摸的找出药,准备去看金雕王。说好的鸡她没办法带上,鸡崽太小了,还不如芦苇荡里的野鸭子,但她也没办法带上,只能下次再说了,虽然不知道人类的伤药对鸟类管不管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狗狗祟祟的往山上走,路边突然窜出一只两只小松鼠跟着他们一起走。 灰色的小松鼠:“喂!人类,你别去找金雕王大人了,你相公在后面,别回头。” 棕色的小松鼠:“他在跟踪你,他在跟踪你!别回头别回头!”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两只小松鼠,指给宁儿看,“宁儿,这是小松鼠,生活在树林里,平常见不到,因为它们胆子小。” 宁儿认真的点点头,多看了两眼小松鼠。 灰色小松鼠对着明岚莺骂骂咧咧,棕色小松鼠时不时的回头望风,观察叶绝律的位置。灰色小松鼠:“愚蠢的人类,金雕王大人说的没错,人类都不是好东西!” 明岚莺对它翻了个白眼,若无其事的带宁儿去采花椒和辣椒,顺便在找找有没有其它稀罕玩意儿。 那两只小松鼠一直跟着他们,灰色小松鼠一直对她指指点点,棕色小松鼠一直在盯着后面跟踪的叶绝律。 “女人,你好胖啊,是我见过的人类女子里最胖的,我听说来了个又丑又胖的女人,果然是你啊。” 被松鼠说胖,明岚莺气抖冷,这一身膘一定减掉! “喂,你这样不行啊,配不上我们的金雕王大人,也配不上我们的白虎大人,你得好好修行啊!不然棕熊都不要你的。” 明岚莺默默摘了一截花椒枝朝它扔了过去,还修行,她这是要上天吗。 明宁儿看了眼被砸后骂骂咧咧的小松鼠,又看了眼突然砸小松鼠的娘亲,也捡了个树枝要驱赶小松鼠。 “宁儿没事,娘亲砸着玩的,你跟小松鼠玩一会。” 灰色小松鼠一边对明岚莺骂骂咧咧,一边躲着宁儿戳来戳去的树枝。 明岚莺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要么是她不认识的,要么是没什么用的,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看见棕色小松鼠还在盯着不远处,一看就是叶绝律还没走。 明岚莺皱着眉,看了眼还在和宁儿玩的灰色小松鼠,“宁儿,回家啦,娘带你去铁匠铺玩,家里还缺点东西,找爹爹打出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轻轻的晃了一下,棕色小松鼠爬到树上看了片刻,“走了走了,他走了他走了。” 明岚莺轻轻一笑,棕色小松鼠一溜烟就从树上遛下来,明岚悄悄的把药罐放到棕色小松鼠树根旁边,低声说了句:“伤药,给它擦,好得快。” 和灰色小松鼠玩的还不错的宁儿一听明岚莺说要走,听话的放下树枝,乖乖的牵起明岚莺的手,还跟灰色小松鼠挥了挥手道别。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真乖。” 明岚莺牵着宁儿回家歇了片刻,金雕王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能让两只小松鼠来盯着她,铁定还有其它帮手,不需要她操心,只是今日的鸡没送去,改日得补一只,怎么说也是她以后的一个帮手,该收买的收买。 娘俩去铁匠铺时,铺子里没什么人,只有叶绝律在热火朝天的干活,他抹了把汗,看见娘俩来也没说什么,继续叮叮当当的敲打,倒是站在旁边和叶绝律说话的宋俊一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你来做什么?” 明岚莺:“来看看我相公,不行?不像有些人跟臭苍蝇似的,天天围着别人转。” 宋俊一指着她半天怼不出一个字,明岚莺一手牵着宁儿,一手叉腰,一副蛮狠不讲理的霸道样子,“宋俊一,你整天不是针对我就是围着我相公转,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相公啊?还是你喜欢我?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 “不用解释,我懂,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我心里眼里都只有我相公一人,你没机会了。” 宋俊一气得红了脸,只恨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君子之道三纲五常,最后落荒而逃前只能愤恨的骂了句:“泼妇!不知羞耻的泼妇!” 明岚莺笑得很得意,叶绝律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替好兄弟说什么,“带宁儿回家去。” 明岚莺冷哼一声,“我不,找你来打东西的,打一套刀具出来,一把刀背要厚,重量要重,砍肉砍骨头好使,一把轻薄些的,切菜顺手些,再来一把小一些的,像单刃匕首那样的,切水果用。” 明岚莺一边跟他比划一边说着细节,半点没提他跟踪的事,有些事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只要没过界,没触碰到对方的底线,一些试探是可以忍受的。 叶绝律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打菜刀,只是默默的记下她的要求。 “刀柄打上厚木头,打磨的光滑点,就这样。”明岚莺临走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转头回去,“在给我五两银子,今晚买点肉和骨头给宁儿补身子,碎银子都在你那。” 叶绝律擦了擦手,去柜子里拿了钱袋直接扔给她,明岚莺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半包在手帕里,剩下一半又递回去给他。 “一人一半,方便省事还安全。” 叶绝律看着钱袋子,又看了她一眼,双手在身侧捏了捏,默默的接过,“……晚点我在去添置点东西,会晚点回去。” “哦。” 回去的时候,有路过宋家,发现宋家在翻新房子,宋家位置比较好,加上宋姗姗能赚钱,宋家的日子在边塞过的是还不错,富裕有余。 明岚莺没多看,牵着宁儿目不斜视的去买肉,“宁儿,过阵子娘也让你住新房子,你信不信?” 宁儿点点头,对娘亲的话从没有过怀疑,并且深信不疑。 “还是宁儿乖,娘喜欢。”明岚莺蹭了蹭他的小脸,“比你爹好多了,你爹就不讨喜。” 宁儿:“?” 猪肉铺子的陈屠夫没怎么见过明岚莺买肉,却是认得她这个人,村里叶铁匠家的肥婆娘,谁不认得。 “呦!叶铁匠家的,今儿个舍得买肉呀?还剩这新鲜的五花肉,你要是都买了,我再送你两根骨头怎样?” 明岚莺见骨头和肉都还不错,兜里有钱底气十足,豪气的大手一挥,“都要了。” “好嘞!”陈屠夫称了称肉,拿了跟草绳和骨头串起来递给她,“四斤八两,算你一百七十文吧,两根骨头送你的。” “行,多谢。” 明岚莺爽快的付了钱,提着肉要快乐的回家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今日还有没有猪肉?” 明岚莺回头一看,是一位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眉眼清秀温婉,身上是一套浆洗的发白的旧衣裳,但干净整齐。 第四章 新朋友冬夏 明岚莺回头一看,是一位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眉眼清秀,身上是一套浆洗到发白的旧衣裳,但干净整齐。 小姑娘局促不安的看着他们,陈屠夫叹了口气,“冬夏姑娘,你看我的肉都不够卖的,今日也实在没办法赊给你了,要不明日再来?明日我给你留点。” 冬夏低垂着头,双手不安的揪着衣角,不走也不说话,陈屠夫也无奈,明岚莺的记忆里倒是对她有点印象。 “你是……赵太医的孙女?” 冬夏意外的点点头,“是我,明娘子好。” 认出了人明岚莺心情复杂了,和叶绝律一道被流放的人里,年龄最大的就是五十多岁的赵太医。 赵太医只有一子,儿子和儿媳早年被牵扯进一桩案子里,本应该被诛三族,但赵太医医术高明,是太医院最受尊重的老太医。皇帝仁慈,只斩了夫妻俩,留下了一个女儿冬夏,和赵太医相依为命,爷孙俩流放。 边塞条件不好,赵太医年纪也大了,爷俩在边塞过的也艰苦些,叶绝律经常背着原主偷偷接济他们。 “明娘子,能不也能匀点肉给我?今日我有钱了!”冬夏怯怯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角碎银子,“这银子……本来也是叶大哥硬塞给我的,我本不该这样……” 明岚莺眉梢一挑,想到叶绝律带回来的那罐子好伤药,怕就是出自赵太医。 冬夏不安的捏着碎银子,“我祖父说,只要是从前故人,看病是他的本分,不收钱,但是祖父今日身子又不太好了,我想给祖父补补,我才背着他收了这碎银子……” 冬夏怕她介意生气又怕她会收回银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叹了口气,冬夏是个好孩子,而她又对这样的好孩子硬不起心肠来,可她现在的银子也要为家里打算,实在是顾不了她,一些小忙还是能帮的。 “冬夏,你跟我回去帮我做饭,我匀你些肉,不收你银子,这点银子你留作他用,可好?” 冬夏感激的对她连连行礼,“多谢明娘子,多谢明娘子!” 早上的干粮还剩了一些,明岚莺先热了给冬夏和宁儿垫垫肚子,“你别嫌弃,先垫垫肚子。” 冬夏感动的直摇头,“不嫌弃不嫌弃,明娘子……从前他们都说你坏话,我都没帮过你什么……” 明岚莺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先吃点,我把肉煮上,一会和你一起带一大碗回去。” “谢谢明娘子!” 骨头汤和五花肉虽然不能补钙,但补点蛋白质还是可以的,五花肉正好炖了红烧肉,骨头汤熬的透透的,都做的不油腻,在洒上点野葱花,极下饭。 做好了正好让宁儿和冬夏先喝一碗,“来冬夏,先吃碗肉,我找个大碗给你装起来。” 冬夏许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捧着碗感动的直流泪,宁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明岚莺,明岚莺也没想到,无奈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也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 “冬夏快吃,待会回去晚了,你祖父担心,宁儿也快吃,待会和娘一起送冬夏姐姐回去好不好?” 宁儿乖巧的点头,冬夏擦了擦眼泪,“明娘子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就看病抓药好点,但明娘子只管叫我,刀山火海我都去!” “哈哈哈哈哈哈……一碗肉就把你收买啦?那你祖父可得恨死我了,有事我叫你叶大哥就好了,有肉吃就叫你。” 明岚莺找了个两大海碗装汤装肉,又叫宁儿替一篮子菜,“走吧,我们送你回去,肉吃多了炒两个菜解解腻。” 冬夏本来说是帮她做法也没帮上,白蹭了两碗肉,实在不好意思在要一篮子菜,“这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 “行啦,我知道你家也有菜,但我家菜多,再不吃也白白浪费了,你就帮我吃点吧,你也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肉和菜也多吃点。” 冬夏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也懂得明岚莺是关照她,太久没感受到这种温暖,感动的一塌糊涂。 “多谢明娘子……” 到了赵家明岚莺才发现,这祖孙俩住的地方比她家还差,茅草屋子冬不暖夏不凉的,大风一挂就摇摇欲坠,也不知能不能抗得过今年的雪。 “祖父,明娘子送我回来了。” 赵太医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有什么事面上都看的出来,对明岚莺的几分不喜几分不屑也看得出来,但对宁儿是很喜欢的。 明岚莺只当看不见,赵太医现在状态很不好,瘦弱的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撑着拐杖的手也抖着稳不住。 “赵前辈,我是来感谢您老的神药的,昨天我被抓伤,今日好多了,多谢。” 赵太医敲着拐杖,“叶绝律那混小子竟然跟我撒谎!他还骗我给别人求的,原来是给你用!” 明岚莺:“……”行吧,大意了,没想到她竟是人人嫌的地步,叶绝律买药都都不敢说。 “早知道是给你用的,何必浪费我的药!” 明岚莺:“……”这一时半会我还真接不上您的话嘞。 “祖父!”冬夏放下碗,扶着赵太医去椅子上坐着,“您不能在这样说明娘子了,别人的话都不可信,明娘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举了举手里的海碗,“没浪费,我用了您老的药,今天来还您老的人情了。” 赵太医看见她碗里的肉和篮子里的菜,更生气了,“你这个败家妇人!叶绝律都被你害惨了!” 明岚莺:“……”我闭嘴吧,您随意。 赵太医见她不说话,也来气,“不说话了!我说对了吧!都是你!” “祖父!”冬夏也被祖父逼急了,都敢大声跟祖父说话了,“您在这样说,我,我就不给您做饭了!” “好了好了,没事。”明岚莺好笑的拍了拍冬夏,“你祖父说的也没错,只是这些年的事都有隐情,我跟你祖父说清就好了。” 赵太医愣住了,“你别唬我,我老头子精明着呢!没那么容易上当!“ “是是是,您老聪明着呢。”明岚莺细细想了想,还真想到一些问题,“我爹把我嫁给叶绝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他只要是当年太子党的人,随便是谁都能把我塞进去,只是想要把我当作细作的。” 明岚莺撒起谎来脸不红眼不眨,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掺和掺和,底气十足。 “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就故意和叶绝律闹,闹得人尽皆知他不喜我,这样我爹就不会在让我做什么了,顶多就是弃了我。”明岚莺装模做样的抹了抹眼角,“其实我对叶绝律是有情的,当年不是我,也会是我妹妹,我妹妹比我聪明,更得爹喜爱,更听爹的话,要是她嫁给叶绝律真害了他怎么办?” “我不忍心叶绝律被他们所害,不如我来,闹的叶绝律不喜我,我爹不要我,这样对叶绝律也好。” 赵太医不敢置信,“你、你真的不是在唬我?” 明岚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泪眼婆娑,真情实感,“当然都是真话,我最近也是真的当了首饰,想好好和叶绝律过日子的。” 赵太医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信你的一面之词,我这事我要问叶绝律。” 明岚莺:“您问他干嘛?他左右也不知道这些,我都没敢跟他说……”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叶绝律突然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了一半的光,无声无息的吓了她一跳。 一炷香后,明岚莺牵着宁儿,叶绝律提着空蓝子跟在娘俩身后,一家三口慢悠悠的散步回家。 明岚莺:“你都听见了?” “嗯。” “不怀疑我?” “不至于,今日多谢你。” 叶绝律不仅质疑她,还跟她道谢,要不是他有偷偷跟踪她,明岚莺说不定会真的觉得他不错。 “不用,不是为了你。” 叶绝律:“……” 到家后,明岚莺发现了一张新的床板,和桌上一堆的杂物,诧异的问叶绝律,“你东西都买回来了?” “嗯,菜刀明天打好。” 明岚莺指挥着叶绝律把东西放置好,简单的炒了个青菜,一家人坐下祥和的吃了晚饭。 叶绝律自觉的去刷碗,宁儿去喂小羊羔,明岚莺趁还有天光,把布料拿出来裁剪缝补。两匹布,正好叶绝律和宁儿两人各两套,两套换着穿也快入冬了,入冬后就要换新的衣裳了。 明岚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缝衣裳,赶在入睡前给叶绝律先整了一套出来。 “叶绝律,去试试。” 叶绝律诧异的拿着新衣裳,明岚莺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宁儿的明天也有新衣裳。” 宁儿开心的抱着明岚莺的胳膊晃了晃。 晚上睡前,叶绝律突然跟她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明岚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屋子里不大,叶绝律睡的床板架起来也远不到哪去,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气息让她有点不适应,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又被他叫醒。 “赵太医那边,如果可以,希望你多帮我照顾一下,前些年我受过重伤,如果没有他,我早已不在人世,他老人家对我有再造之恩,这次是被连累了。” “可以,边塞寒苦,有他这个名医在我也放心。”明岚莺又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想把话说清楚,“今日之事,我和赵太医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但是你放心,我是弃子,明家我回不去,也不会回去,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走,宁儿的话我也要带走。” 黑暗中叶绝律声音微哑,“你是你祖父唯一的嫡孙女。” “那有怎样,不过一个没用的弃子,他可以有很多嫡孙女。”明岚莺叹了口气,“我知道宁儿是你的命根子,但他也是我的命根子,我如果走了,你可以在娶,但我不放心他落入后娘手里。” 叶绝律翻了个身,明岚莺撑不住了昏昏欲睡,“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反正我是不会让宁儿受一点委屈。” * 第二天,叶绝律换上新衣裳,明岚莺翻了个身醒了片刻,“锅里有昨晚的剩菜,你都吃了,我给宁儿做新鲜的。” 叶绝律:“……” 打了个哈欠又睡过去,叶绝律默默的把剩菜一扫而空,带上干粮出门了。 明岚莺才睡了一会就被外面轻微的敲门声吵醒,“女人!懒女人,胖女人,快出来!” 听声音是昨天的灰色小松鼠,明岚莺忍着起床气,轻手轻脚的下床,眯着眼去了门外,“谁在吵吵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你好可怕!” 灰色小松鼠一溜烟的爬到院子里的树上,远远的看着她,明岚莺用手顺了顺头发。 “你来干什么?” 灰色小松鼠暴躁的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金雕王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你昨天答应送他的鸡没送去,你食言而肥!” “哦。”明岚莺顺手盘了个发髻,“那又怎样,我昨天忙着呢,也没办法带过去,正好鸡买好了,你这个得力下属待会带回去给它。” 灰色小松鼠冷哼一声,“金雕王大人说了,你是女人,不和你计较,让你下次带给他,大人还说,你的药很管用,大人要换个地方养伤了,过阵子会亲自来找你的。” “嗯嗯好好。” “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明岚莺面表情的捧读:“没有啊,我很高兴,祝金雕王早日康复。” “这还差不多。”灰色小松鼠对天空比划了一下,“还不放下来!” 一只雄鹰突然降落在院子里,利爪里抓着一只肥兔子,利爪一松开,肥兔子顿时没命的逃窜,明岚莺眼睛都瞪大了,这谢礼够肥美的,她喜欢。 灰色小松鼠得意道:“这是金雕王大人给你的回礼,大人还说了,你太肥了,要好好锻炼,不然飞不动,不能跟着大人一统天下,是你的损失!” 雄鹰也开口了:“我特地抓的最肥的兔子,肉多还懒,跑得不快的。” 明岚莺:“……”我忍!三个月后你在说我肥我把你拨皮抽筋炖汤! 明岚莺撸起袖子,紧盯着院子里那乱窜的肥兔子,哼哧哼哧的抓兔子,她屏蔽了兔子惊恐的哀嚎求救,这样杀起来没有任何心软,吃起来没有负担。 有她这种能力的,如果不这样心狠手辣一点,那一辈子都只能吃素了,自然界的生存之道,弱肉强食。她是个人类,自觉做不到一辈子吃素,只能减少双方的伤害,屏蔽精神语言沟通能力,下手快狠准,让它们痛快的走,敬畏生灵,尊重食材。 等宁儿醒来就看见她在院子里抓兔子,快乐的加入战局。 “宁儿堵住它!” “宁儿抓它的耳朵,别怕,今天娘给你做麻辣兔肉。” “宁儿小心点小心点,别摔着了。” 等叶绝律晚上回家时,远远的见屋子没有灯光,立刻加快脚步跑回去。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每晚有一盏等他回家的灯,和回去就能吃到的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今晚没了灯,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轻轻推开门,闻到了空气中的肉香,听到了娘俩平稳的呼吸声,终于舒了口气。 用火折子点了一盏油灯,明岚莺幽幽的转醒,“你回来啦,饭菜在锅里温着,你自己吃吧。” 她今天和宁儿抓了大半天的兔子,两人都累得很,她体型大不方便行动,还撞得到处都是伤,额头也蹭破了一块,傍晚浑身酸痛劲上来了,和宁儿先吃了晚饭就提前休息了。 叶绝律夜视力不错,看见了她额头的擦伤,蹙眉问道:“你额头怎么了?” “今天家里进了一只兔子,抓兔子的时候撞到了,剥了一整张的兔皮,今天是麻辣兔肉,你赶紧吃吧。” 叶绝律:“……” 说了两句话,明岚莺没那么困了,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叶绝律吃饭。今日换了新衣裳,衬得宽肩窄腰的,人精神了,更好看了,不愧是她做的衣裳。 说实话,叶绝律长得很好,也难怪宋姗姗一心飞蛾扑火。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睡过,虽然只有一次,还没印象了,但是好像……还挺爽? 明岚莺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叶绝律,你明天去看看有没有谷糠卖的,看看价格如何,我想在屋子附近搭些鸟窝,吸引野鸭来下蛋。” 叶绝律微微蹙眉,“异想天开。” 明岚莺嘻嘻一笑,“试试嘛,试试又没事,低成本,还能有点收入。” 现在是秋天,边塞的冬天很快就来了,她得多做些准备,虽然现在不是孵蛋的好季节,但是她有金雕王帮忙,狐假虎威加上一些谷糠利诱,野鸭子不会拒绝的。 她其实也想过继续多卖方子致富,但是这里是鱼龙混杂的边塞,枪打出头鸟,叶绝律也不是那么简单被流放的人,她想好好活着过日子,小富即安。 低成本办个野生的养鸭场,可以试试。 叶绝律答应了,只要她好好照顾宁儿,异想天开他也可以配合。 第二天,叶绝律打听完告诉她,谷糠六文钱一大筐,一只鸭子一个冬天能吃掉一筐谷糠。 “可以试试。”明岚莺细细算着,“野鸭子多的是不需要成本,冬天给它们做好保暖,两三天一个蛋应该可以,到年底也能下个四五十个,留十个我们自己吃,剩下的卖掉,就算两文钱一个,一只鸭子也能得个六十文到八十文,鸭子越多钱越多,谷糠那点钱不算事,这还是保守估计……” 叶绝律看着她许久没说说话,明岚莺疑惑的撇了眼,“怎么了?” “以前不知道,你还会算账。” “这有什么,我会的可不止这个。”明岚莺得意一笑,前世辛辛苦苦的奋斗,那些镶了金的名声都不是虚的,会的可不只是算账。 叶绝律:“以后你管家。” 明岚莺:“……” 这点钱她还真没稀罕过,前世过手的金额都是九位数十位数的管,现在不过几百两银子还真入不了她的眼,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明岚莺对这个野鸭子计划很上心,叶绝律也配合她闹,买了三大筐的谷糠回来。 明岚莺还特地去找了冬夏,“冬夏,你来帮我个忙,我管饭,有肉嗷!” 赵太医寻问,明岚莺不好说这异想天开的事,扯了个谎说想学女红,请他放人。 赵太医哼了一声,“早该如此,希望你以后能及时止损。” “是是是,知晓了,晚点肯定把冬夏给您好好的送回来。” 冬夏想替赵太医辩解两句,明岚莺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没事。 明岚莺拉着冬夏回家,指着叶绝律早上刚做好的梯子,“冬夏,你敢不敢上树?” “敢!”冬夏果断的点头,“春天的时候我不用梯子都敢爬树摘果子。” 她把两侧乌黑的辫子缠了缠,撸起袖子就要往树上爬,明岚莺连忙拉住她,“慢点慢点,我还没说完呢,瞧你这急的。” 冬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太想帮明娘子了。” 明岚莺捏了捏她的小脸,“别急,后面有的是让你帮忙的,今儿个中午做回锅肉,你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嗯!” 明岚莺把她的想法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冬夏惊讶的说道:“这要是行的话,别人早就这么做了吧……明娘子,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万一我说漏嘴了,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明岚莺替她理好两侧的辫子,“再说了,这事也是看运气,就算别人学去了也不一定有运气能做的好,我是你叶大哥惯着随便闹腾。” 冬夏憨憨一笑,“叶大哥对你真好。” 明岚莺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咳咳,还成吧。” 冬夏手脚利索,明岚莺爬不了,就在下面用树枝干草和破布做巢,宁儿也帮忙着划拉小树枝,跑来跑去乖的不像话。 傍晚的时候,两人已经弄三十多个巢放树上了,明岚莺满意的看着树上的成果。 晚饭时炖了红烧兔肉,炸了个糖醋肉,炒了个青菜,连米饭都蒸好了,一起装了送冬夏回去。 明岚莺送到门口就走了,没听到赵太医看见菜篮子里的饭菜是怎样的跳脚。 “你给她送回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像过日子的样子吗?她是来这里享福的!” 冬夏摆好饭菜,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他,“祖父,明娘子自己都没舍得吃一口,您不要再这样说她了,她心疼叶大哥和宁儿才做了这些好吃的,也帮了我们的,我们不能在以以前的目光看她了。” 赵太医哼了一声没说话,冬夏把碗塞给他,“明娘子昨日蹭到额头了,今天红肿了一块,还破皮了,想跟您讨点药又不敢开口。” 赵太医扒拉了两口饭,起身往外走。 “祖父您去哪?” “哼,我去给那个不省心的配药!走路都能撞到墙,留着眼睛喘气用!” 冬夏连忙拉住他,“是是是,明娘子也是不小心的,您先吃了饭在去配药吧,要是明娘子知道您饭都没吃就去给她配药,她还不敢用呢!” 赵太医乖乖吃了饭才去配药房,冬夏收拾碗筷,嘴角不由的扬起笑意。祖父嘴硬心软,脾气又倔,从前叶大哥想帮忙,但他是自顾不暇,又直来直去,祖父才一直不肯接受,现在明娘子变好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叶绝律虽然认为明岚莺的主意不靠谱,但是晚上回来后还是认真的举着火折子挨个检查了一遍,把不牢固的巢都挪了挪,加固了一番。 那一溜爱八卦听墙角的小麻雀来了,但是这次它们都知道明岚莺能听懂它们说话,都不敢乱说话了。 “是叫明娘子对吧?明娘子,明娘子,明娘子……” “明娘子这是在给百鸟造福啊!” “不愧是金雕王大人看上的女人!不愧是金雕王大人看上的女人!” “一统天下!一统天下!” 明岚莺:“……谁在说话就烤了谁。” 叶绝律听到她没头没脑突然来了一句,疑惑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先进去睡了。” 算了,叶绝律还在这,不能计较,这一群鸟都受了什么荼毒,金雕王之前是跟了个造反贼人混的吗! 明岚莺进屋后,叶绝律从树上跳下来,篱笆外的树丛里,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老大……你娘子,是不是发现我了?她怎么、怎么比以前更凶悍了!” 要烤人啊! “没有,她最近都这样。”叶绝律检查好篱笆,“你先去铁匠铺子里住一晚,晚点我去找你详谈。” “好,你快点来啊,别被你娘子发现了,太凶残了,辛苦你了老大……” 叶绝律:“……” 第五章 野鸭场 凌晨,天际微亮,乡村雾蒙蒙的一片,叶绝律起了个大早悄悄的出了门。 明岚莺迷迷糊糊听见他出门,本来也想起来忙活,但实在太早了,困意战胜了理智,倒头又睡了过去。 铁匠铺子里,一点油灯微弱的燃着,燃烧的炉子照亮了一角,叶绝律像往常一样敲打着,敲打间隙又有着几乎听不见的悄声对话。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嗯。”叶绝律手上动作不停,片刻间一把菜刀就成形了。 “你最近如何?我看你比上次好多了,现在人有点精气神儿了,也有新衣服穿了,你那娘子现在是……正常了?”正事谈完,来人语气叶轻松多了,吊儿郎当的挂在房梁上,“老大,你现在还想保她吗?” 叶绝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房梁上的人立马缩回梁角,“我晓得我晓得,就是那位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毕竟她是明家人,即使她生了宁儿,但是她那样的……” 叶绝律重重落下一锤,菜刀的边缘薄了许多,房梁上的人抖了抖。 “老大老大别生气噻!上头也就说说,还不是看您自个儿安排,您想怎样就怎样……我只是气不过,那个女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样貌丑陋胸无点墨,还对你随意驱使,她凭什么啊!” “这是我的事,她现在也以改变许多,没有我的准许,都不准动她,否则别怪我翻脸。” “是是是,回去我就和他们说!” “没事了就滚蛋。” “是。” 人都摸到屋檐了,又被叶绝律叫了回去,“不许去宋家。” “哎?不要嘛!我千里迢迢来一趟,不看看姗姗我怎么安心,姗姗拒我千百次,我待姗姗如初恋~老大你保重,我先滚了!” 叶绝律无奈的把打好的菜刀放进水池里冷却观察,还是暗骂了一声“没出息。” 等明岚莺睡饱后终于想起来今天要做什么了,洗漱完在院子里跳了一个时辰的操,做了早饭等宁儿起床。 抓了把谷糠撒在院子里,昨天唠嗑的小麻雀们正好飞了过来,明岚莺托着下巴看着六七只麻雀一点一点的吃着谷糠,“喂,你们知道野鸭子现在在哪吗?” “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用吃的骗我们过来套话!” “就是就是就是!” 边塞这破地方也找不出几只能直接语言交流的动物,明岚莺当然不会客气,拿起旁边的扫帚,“吃人嘴短懂不懂!说不说,不说就一扫帚把你们赶出去!” “哼!算你狠。”一只大点的小麻雀挺胸跳了出来,“野鸭子冬天都要去温暖的地方过冬,它们现在都在准备了,你找它们做什么?” “能做什么,又不吃它们,只是想要点它们的蛋而已。”明岚莺失望的叹了口气,边塞冬天来的快,也漫长,野鸭子秋末的时候都准备迁徙了,她怎么就忘了这点,笨!可惜了昨天搭的巢,估计要明年才能用得上了。 明岚莺情绪不高的坐在院子里择菜,宁儿吃完早饭就看到她低落的样子,上前抚平了她紧蹙的眉,抱了抱她。 明岚莺被着一抱情绪消了大半,反正银子暂时够花,问题不大。 “宁儿中午想吃什么啊?娘给你做!” 这里人一天就吃两顿,明岚莺自己狠的下心,一天就一顿,但是给宁儿是一天三四顿的喂。宁儿太瘦弱,明岚莺来了之后就没亏待过他,每天少吃多餐,慢慢的也养了点气色回来。 宁儿指了指地上最多土豆,明岚莺了然,“中午吃手擀面好不好?下午娘给你炸土豆条吃。” 宁儿乖巧的点点头,开心的扬起一个笑,乖巧可爱讨喜的很。 上次买的四斤五花肉,和冬夏分了分很快也吃完了,明岚莺又去陈屠夫那买了三斤肉,剁了一点做肉酱,剩下的晚上整点饺子,她馋了好久,现在终于有条件能吃的上了。 下午给宁儿炸薯条的时候,叶绝律就回来了,宁儿惊喜的扑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明岚莺看了眼天色,比他平时早回来了两个时辰。 叶绝律一手提着一个镂空的木架子,上面插着三把菜刀,木架子也是明岚莺让他雕的,上次见他自制武器削的不错,就让他凿个镂空的木架子放菜刀,方便些。 “铺子里没事了,菜刀打好了。” “正好,今晚包点饺子吃,你回来了就一起帮忙。”刚好最后一锅薯条出锅,明岚莺灭了灶火,端着一大盘的炸薯条放桌上,“先吃点炸土豆条,待会帮我剁肉揉面。” 宁儿一直在旁边等着,正好叶绝律也回来了,就拉着叶绝律去水缸边一起洗手,明岚莺炸了四人份的薯条,还煮了一锅凉茶,凉茶药材是找冬夏要的,甘甜的凉茶配薯条,正好够爷俩吃个安逸的下午茶。 分了一份出来放旁边晾着,晚点给冬夏送过去,明岚莺洗了洗三把菜刀,拿手里比划了一下,比现在那把破菜刀好用多了。 早上蹭吃的鸟儿又来了,明岚莺见爷俩在屋子里吃的开心,就悄摸摸的走到院子旁边的小树林里。 “你们怎么又来了?” 一排小麻雀七嘴八舌的开口,听的她头大,“派一只鸟出来说。” “不要鸟不鸟的叫我们,我们也是有名字的,金雕王大人赐的名字!”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一排长得大小颜色各异的麻雀,“那说说叫什么,我看看能记住谁。” “我们的名字可好听了!我叫麻一” “我叫麻二,它是麻三……” 明岚莺:“……好名字,我都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女人,算你识相。” “好了,麻一说说,找我干什么?” 麻一挺着大胸脯,神气的说:“你要找野鸭子的事金雕王大人知道了,金雕王大人看重你,已经让几十只优秀的野鸭子留下听你号令。” 她已经是一只鸟的重要部下了吗…… 明岚莺:“替我谢谢你们大人……” 麻二扑棱了两下翅膀,“金雕王大人说你办事得力,这点小事还是能满足你的,只是你要加紧修炼了,不然以你现在的身体以后怎么和大人一统天下?怎么一统天下!” 明岚莺无语扶额,“算了算了,你们大人伤势如何了?” 麻三:“比之前好多了,人类的药果然好用,你还有吗?” 明岚莺:“我去问问,但是你们得帮我照看我儿子,都给我认真点,要是我儿子出一点事,我就油炸麻雀!” 麻雀们:“嘤!” 明岚莺回屋的时候没看到叶绝律,宁儿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了,明岚莺看了眼盘子里没剩多少的薯条,对他的饭量感到无语。 “宁儿,我去给冬夏姐姐送点东西,你在家和小羊羔玩好吗?” 宁儿乖巧的点头,抱了抱明岚莺的手,湿漉漉的大眼睛是怯怯的哀求,想让她早点回来,看的她心都化了。 “娘早点回来哈,你在家别乱跑。” 明岚莺带上那碗炸薯条,又挑了点土豆和红薯一起带去赵太医家里。 “冬夏,我给你送好吃的啦!” 明岚莺在院子外面喊了一声,没人应,院门又虚虚掩着,疑惑的推门进去,又怕祖孙俩出事快步走了进去。 还没敲门就听见屋子里祖孙俩的争执声。 “冬夏,你听话,祖父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着叶绝律,他会好好待你的,不管是收为义妹也好还是——” 冬夏带着哭腔说道:“祖父!您不要在说了,您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跟着叶大哥的!您以后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了,再这样我以后都没脸去见明娘子了,叶大哥人是很好,但是明娘子现在也变好了,我也犯不着去作践自己,这让明娘子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啊!” 明岚莺收回手,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个好姑娘,就是赵太医好好说这个干嘛。 赵太医长舒一口气,“祖父也不想这样的,但是眼下这样祖父也是没办法。” “祖父!” 明岚莺适时的敲了敲门,“冬夏,我给你送好吃了的啦!” “明娘子!” 冬夏连忙去开门,明岚莺看见小姑娘眼睛通红湿润,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这是?” 冬夏一看到她,又哽咽了,“明娘子……我、我对不起你!” 明岚莺心疼的抱了抱她,“好了好了,多大点事,我刚刚不是有意听到的,但是既然我听到了,那就解决一下这事儿,没事啊没事,不哭了。” 赵太医尴尬的捋捋胡子,明岚莺安抚好冬夏情绪,把篮子递给她,“知道你不是糊涂人,放心吧,我跟你祖父说清楚就行了,我来是想找你要上次的外伤药,先去吃炸土豆条,宁儿都觉得好吃。” “好……我去给你配药。” 冬夏抱着篮子去了隔壁屋子,明岚莺无奈的搬了个凳子坐在赵太医面前,“赵老太医,您看看您出的馊主意,您差点破坏了两个家庭晓得吧?要我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您看看是冬夏跟着您去了快,还说叶绝律来救人快。” “你别胡说八道!”赵太医气的胡子都快直了,指着她骂骂咧咧的,“亏我还觉得你改好了,果然还是这么恶毒!” “您老歇口气吧,亏您还是太医院出来的名医,治得了病看不懂人心。”明岚莺掏了掏耳朵,“人心叵测,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哪管得了别人怎么看冬夏,没有您的庇佑,冬夏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都会被别人说成不三不四的坏女人,到时候还生不如死呢!” 赵太医叹了口气没说话,明岚莺也无奈了,这好端端突然交代后事,怕是他这个曾经的太子一派有什么事,让他有了以死明志的想法,可是她没记错的话,太子是顺利当上皇帝了啊,还有什么事? “赵前辈,您想为主子鞠躬尽瘁没问题,但是如果您不介意您的宝贝孙女一起跟着您去了,您大可以放心的撒手不管。先别说您现在说不定帮不上您主子什么,如果您主子后面真正需要您的时候,您不在了,那可真是白死了。” 赵太医横了她一眼,气的抖了抖胡子,“你个妇人懂什么。” “对啊,我就是不懂,但我懂得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要认真对待每一个在乎你的人。”明岚莺双手揣着手一脸无畏,“您以为叶绝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他现在有妻有子,还有一个宋姗姗对他虎视眈眈念念不忘的,您觉得冬夏这孩子够宋姗姗手撕几次?就算认冬夏做义妹,叶绝律是被流放之人,在边塞是最底层的一类人,冬夏又生的那么漂亮,在叶绝律顾不到的地方,您觉得冬夏会不会受欺负?” “这世上没有谁比您对冬夏更好的人了,如果您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真的没人在心疼您的宝贝孙女了。” 赵太医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门口还有冬夏低低的啜泣声,明岚莺起身拍了拍腿了。 “冬夏别难过了,你祖父如果真的不管你了,你就去做医女,你一身医术,到时候卖身到哪都饿不死。” “你胡说!我的孙女怎么可能卖身!” “您都闭上眼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宽啊?” 明岚莺愉悦的带着伤药回去了,她跟赵太医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有说给自己听的一部分,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她不仅要好好活着,也要好好护着宁儿,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珍宝。 还没走到家,那七八只小麻雀就飞过来了,“麻一,你们不是看着宁儿吗!” 麻二咋咋呼呼的撞到她怀里,“你相公回来啦!你相公回来啦!” 麻一:“快把药给我,我们要先回去了。” “行。”明岚莺松了口气,把药罐子上的麻绳绑在麻一的两只小脚上,“走吧走吧。” 明岚莺快步回家,一进院子就看见叶绝律和宁儿一起收拾羊羔和鸡崽的棚子,明岚莺见傍晚还能看得见,就让叶绝律帮她在搭几个鸭巢。 “你还想做?” “当然,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你只管帮我弄就行,快点。” 叶绝律惊异的看了她两眼,默默的去干活,明岚莺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这么招人惦记不是没理由的,虽然话不多,但是肯干,会纵着她胡闹。 叶绝律弄鸭巢,明岚莺没忘记今晚吃饺子,玉米面和白面混着做饺子皮,肉末混着青菜碎加点调味料拌成饺子馅。 “宁儿来,娘教你包饺子。” 明岚莺手不算巧,会的几个包饺子的花样都只是结实而已,但是教了宁儿之后,发现宁儿的手巧,包的好看又结实。 “宁儿怎么这么棒啊!”明岚莺稀罕的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宁儿也笑着跟她蹭脑袋。 叶绝律摆完鸭巢回来就看到宁儿亮晶晶的眼睛,和嘴角不在放下的笑意,好像这个女人变了之后,宁儿也变得爱笑爱撒娇了。 “叶绝律,赶紧洗手过来一起包饺子。” 叶绝律觉得她这几天不吃不喝有了点成效,眼睛变大了些,身上的有了点线条,他能看得到她眼里如点点星辰的亮光。 “嗯。” 片刻后,明岚莺看着叶绝律手里包子不像包子,饺子不像饺子的一坨,气呼呼的把他赶去烧水了,“叶绝律!滚去烧水!” 叶绝律:“……” 宁儿看着叶绝律灰溜溜的被赶去烧水,笑得更开心了。 最后一家人赶在日落前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明岚莺克制的只吃了三个,看着宁儿吃的很香,自己也满足了。 奢侈的包了六十个饺子,明岚莺三个,宁儿十七个,叶绝律四十个,明岚莺再次感叹他的饭量。宁儿吃完鼓着小肚子跟她在院子消食,叶绝律却面色如常的去刷碗,肚子一点都不见鼓的,看来以后条件好了,他吃的更多…… 夜幕降临,明岚莺去附近林子看了看,惊讶的发现还真来了十几只野鸭子。 “你们都来了?” 一只野鸭子顺了顺毛,“还有一批明天到,还以为你这条件很差,没想到还不错嘛,你要的蛋我们承包了。” 明岚莺兴奋找来叶绝律,叶绝律看到树上已经落巢的野鸭子,也惊讶无比。 明岚莺得意道:“怎么样?等它们这一批的蛋出来后,你陪我去一趟城里,把这批鸭蛋卖给酒楼,三文钱一个!” 叶绝律:“一个鸭蛋外面卖也就两文钱,你怎么说服他买你三文钱的鸭蛋。” 明岚莺:“我这算厚道了,边塞的秋冬哪来的野鸭蛋,我不仅有,还有很多,而且才三文钱,可以稳定供给,这已经很难得的了。” 叶绝律也没在说什么,第二天帮明岚莺来检查鸭巢收鸭蛋。 明岚莺以为没多少,结果装一起一数竟然有十一个,“今天早上吃鸭蛋吧!水煮鸭蛋,在摊几张鸭蛋饼!” 叶绝律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明岚莺:“我说我天生的,你信不信?” 叶绝律当然不信,“你娘生你难产死了,死无对证。” “……”明岚莺:“我又没说是我娘给我的。” 叶绝律蹙着眉走了,明岚莺乐了。 第二天明岚莺就乐不出来了,昨晚第二批的野鸭子来了,她又收获了十三枚鸭蛋,但是同样的,还有一地的野鸭子粪便。 明岚莺没养过宠物,搞野鸭场也只是突发奇想,所以没考虑到这点,现在对着一地的脏污头都大了。 正好叶绝律还没出门,“叶绝律,帮我一起收拾一下?今天给你多摊两张鸭蛋饼!” 叶绝律嗯了一声,拿起铁锹开始干活。 明岚莺收拾了一下剩下的鸭蛋,打算明天在收一波蛋就去卖掉试试,保险起见,她还准备了一个新的菜谱,鸭蛋卖不出去,再卖一张方子也是可以的,起码不亏。 “叶绝律,明天你有空吗?我想去城里卖鸭蛋,你有空我们就一起去。” “嗯。” 明岚莺兴奋的揉了揉宁儿的小脸,“宁儿,明天娘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宁儿开心的点头,星星眼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娘好厉害! 第二天吃完早饭,一家三口带着一篮子的鸭蛋进城,明岚莺很快就找到了上次的那家酒楼,有点不一样的是,酒楼门口排起了长队。 “今日酒楼吃饭不要钱吗?” 旁边排队的一个热心小哥主动跟她解释,“这位娘子有所不知,这酒楼最近出了几个新菜,麻辣鱼片、麻辣肉片和麻辣羊肉、麻辣牛肉,各个鲜香麻辣爽口!吃过的经常来吃,没吃过的更是好奇的来试试,现在还早人不多,你在等等看就知道什么是一位难求了!” “这么火?” “当然!” 明岚莺吸了口气,这李掌柜的优秀啊,她只卖了一个麻辣鱼片的方子,只不过跟他提过麻辣肉片,没想到他直接鱼羊猪牛全整了,收益直接乘以四倍,赚翻了啊! 不过明岚莺还挺高兴的,他卖的越好,就证明她给的方子越好,那她后续的合作就更顺利了,果然她还是喜欢幕后数钱! 她让叶绝律带着宁儿在外面点些小菜等她,自己一个人去找了李掌柜。 李掌柜见到她是更高兴,听说她是来卖鸭蛋的,捏着小胡子沉思了一会。 “明娘子给的条件是挺好,但是在下讲一句实话,这秋冬虽然不经常吃到鸭蛋,但也是能买到鸭蛋的,请明娘子赎在下直言,这鸭蛋我们酒楼不好收啊……” 明岚莺不在意的摆摆手,“无事,我只是想试试,既然不可行那便算了,只是我这里还有一道新方子,本是想和这方子一起卖的。” 李掌柜小眼神一亮,“明娘子且慢,这事还能在谈谈。” 和日益斗金的方子相比,区区几个鸭蛋,不足挂齿,李掌柜是有经验的人,明娘子出手的菜方子必是精品中的精品! “好说好说。”明岚莺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可耻,但是也无伤大雅。 “这新方子是一道甜品,牛乳蒸糕……” 明岚莺给李掌柜示范的做了一遍,出锅后李掌柜被奶香四溢还软呼呼的蒸蛋糕给勾了魂。 “这、这怎么会有如此香软的糕点?” 明岚莺偷偷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材料简单还需要用到蛋的,又新奇的糕点,目前她也只能做个蒸蛋糕,看李掌柜的反应,果然选对了。 李掌柜欣喜的捏着香甜蒸蛋糕,“不愧是明娘子,以后你的这些蛋,我们都要了,就按三文钱的来!” “那就多谢李掌柜了。” 李掌柜制止住了她行礼的手,“要谢也是我谢明娘子,蛋是蛋,方子是方子,这糕点方子的钱我还是要给的。” 明岚莺当然知道他是想买断,这正和她意,“李掌柜爽快,我就不推脱了。” “这糕点方子我出一百八十两,如何?”李掌柜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加上每个月的鸭蛋,一天三十枚鸭蛋就是九十文,一月就是两千七百文左右,明娘子什么时候不做这鸭蛋生意了,我们就什么时候终止,如何?” 明岚莺以为卖鸭蛋没什么出路,没想到他顺带的都包了,自然是感谢,“那就多谢李掌柜了,合作愉快。” 李掌柜想留明娘子吃顿饭,明岚莺拒绝了,“不麻烦李掌柜了,外面那么多人等着,李掌柜先去忙吧,我们打包两屉包子就回去了。” 李掌柜也不勉强,“那我在给明娘子带点酱牛肉可好?厨师刚做的,明娘子一起带点回去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岚莺在偏门等包子,李掌柜去了后院片刻就传来喝斥声,明岚莺在偏门都听得清楚。 第六章 帮个小忙 遇旧人 “你现在告诉我一天才多赚十两银子?现在每天生意这么好,你当我老了傻了吗?!老钱,你当我们酒楼账房也有很多年了,有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算了,但是现在你变本加厉,让我不能再容忍你!” “掌柜的,你说话要讲证据!这账本上明明白白的都写得很清楚,我们现在生意是很好,但是每天的采买也多了,招待人手也增加了,后厨又加了这么多的锅碗瓢盆刀的,哪一样不是花销!” 李掌柜怒气挺大的,“老钱,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不到人查账你就肆无忌惮了!” 那个钱账房好像理直气壮的,“掌柜的,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您这活儿啊,我还就不干了!要不是看在我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才懒得在你这每天忙的饭都顾不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明岚莺意外的看了眼后院,如果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听李掌柜的话里的意思,这钱账房是做了假账贪了不少,胆子够肥的。 包子和酱牛肉还没这么快,叶绝律带着宁儿找了过来,显然是不放心她这么久还没出来,明岚莺撸起袖子示意两人在这等会拿包子,她去帮个忙,怎么说李掌柜也是她的合作伙伴。 “这边塞虽然是荒芜之地,但是两只眼睛的账房先生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后院的门虚掩着,明岚莺轻轻推开,礼貌的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李掌柜,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您这账房先生口气挺大,我在偏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掌柜抱歉的朝明岚莺行一礼,“惊扰到明娘子了,让你见笑了。” “无妨,只是看不过去这么胆大包天的账房先生这么跟李掌柜说话,实在是想磋磋他的锐气。”明岚莺笑笑,“在京城的时候我也看过一些账本,如果李掌柜不嫌弃,我帮您看看如何?” “这……”李掌柜捧着账本有些犹豫不决,因为明岚莺不像是会看账本的。 “李掌柜放心,我就看两眼,看不出什么也没事,左右是我卖弄了,我不怕出丑。”明岚莺有些强硬的接过账本,这个时代的字她还是认得的,仔细观察了记账的手法方式,找到最近的账目来回查看。 钱账房翘着鼻孔,一脸不屑的看她,“这位娘子还是不要浪费本账房的时间了,一个乡野的妇道人家能看得懂大酒楼的账本吗?” 李掌柜和明岚莺现在是利益合作关系,而账房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实在不行他还能向总部申请调一个过来,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账房伤了合作伙伴之间的感情。 “明娘子,这都是小事,不敢劳烦你,这账房我们不要了,在找一个新的就是,还请明娘子把账本还给在下吧。” 明岚莺仔细查看着近半个月的收益账目,淡淡的说道:“不急,很快就好。” “明娘子……” “李掌柜,想必您也是会看账本的,这账本的进出账是做的清清楚楚,这都能对的上。”明岚莺指着一处收支项目,笑着问李掌柜,“但是李掌柜可能贵人事多,给忙忘了,这三天前才买过的食材,第三天又买了两批次一模一样的,敢问李掌柜,这天是否有需要这么的食材?” 钱账房脸色一变,李掌柜也发现了问题,“这天我记得,是明娘子卖菜方子的第二天,这新菜刚推出,当天卖的火热,所用的食材根本不是三天前的那一批,也不用买两次!” 明岚莺又指出了几处一模一样的例子,李掌柜一一对比过才明白,他这是被人糊弄了!冷眼扫了一眼心虚的钱账房,这事儿已经很明了了,李掌柜当即一声令下,几个酒楼护卫直接捆了钱账房去了衙门。 偏门那,叶绝律透过门缝看到了一切,明岚莺那游刃有余的自信模样,一直深刻的记在脑海里。 解决了一件破事,李掌柜感激的对明岚莺行了一大礼,“明娘子慧眼如炬,本事也高强,果然是京城来的,就是学识渊博,在下对明娘子感激不尽!” 明岚莺把账本还给他,“李掌柜不必客气,这也是为了我以后能和您做长久的生意,您好了,我才能顺顺利利的赚些银子。” “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明娘子大气,不知明娘子可想做酒楼的账房先生?如果明娘子来助在下一臂之力,别说一年一百两,就是给你一年五百两,在下也决不含糊!” 明岚莺狠狠的心动了,但是做了酒楼的账房就会被剥削掉很多时间,她更希望是陪着宁儿慢慢长大。 “多谢李掌柜抬爱,是我不堪重用,而且我相公希望我在家相夫教子。”明岚莺指了指偏门那隐隐露出半个脑袋偷听的叶绝律和宁儿,“我相公比较希望我少抛头露面,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李掌柜摸了摸小胡子笑了,也没强求,“在下明白了,明娘子好福气。” 李掌柜最后还是找了新的账房,但不放心,和明岚莺谈了每个月把账本送过去,让明岚莺看个账一两银子,顺便还能把野鸭蛋带回来。 明岚莺爽快的答应了,又是一笔新的稳定收入,李掌柜客客气气的送她出去。 回家的路上,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星星眼孺慕的看着她,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等你在长大些,娘教你。” 叶绝律也牵着宁儿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该买本书了,宁儿该启蒙了。” 明岚莺一愣,有点早,但是没关系,早点明事理也有好处,“笔墨纸砚要不要买点?” “不用,这花销不小,村里没人给孩子花这钱。” 明岚莺了然,是该慎重些,孩子启蒙笔墨纸砚不能少,但那是在京城。在这边塞,生活都艰难,更别说给孩子启蒙买这些挥霍东西了。 “那我们就在地上写,娘给你买支毛笔,咱沾了水在石板上练也一样。” 给宁儿买启蒙书籍,顺便还采买了点该储备过冬的东西,一家三口提着满当当的东西,避着人悄摸摸的回了家。 有了收入和积蓄,日子也稳定了下来,明岚莺在家附近的小树林里筑巢引鸭这事瞒不住人,村里有眼睛的都好奇,但碍着明岚莺的臭脾气,也没人敢上前问,也有人自己偷偷搞,但也只是白搭。 有几个自认没得罪她的,厚着脸皮上前来问,明岚莺蹙着眉为难的告诉他,“这其实也是旁人告诉我的,这其中的技巧复杂极了,叮嘱我不能告诉别人!我这脑子也记不住,她自己不缺银子也嫌弄这个脏,才教给我的,不然以我这脑子,想一辈子都想不出这主意来。” 明岚莺没指名道姓,但是经常往她家跑的只有两人,前有宋姗姗后有赵冬夏,她们来的是最勤的,谁不缺银子还嫌脏的只有宋姗姗。后来宋家每天都有人找上门,都得不到想要的,众人便对宋姗姗意见越来越大。 明岚莺听到后也只是笑笑,宋俊一倒是找上门过,但一没证据,二也奈何不了明岚莺。等宋俊一被叶绝律送走之后,明岚莺不屑的冷笑,叶绝律回来后不赞同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岚莺捏了捏身上日渐结实的肉,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人记仇,她和林青霜对我做的事,我一直记着,这才小打小闹而已,心疼了?” 叶绝律皱着眉看着她半晌,“林青霜已经得到教训,姗姗只是被她带坏了。” 明岚莺冷笑,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晰,“也就你把她当成乖乖女好妹妹,我倒觉得她比林青霜坏多了。” 叶绝律默不作声,明岚莺没在理他,宋姗姗对他好所以他只看得见宋姗姗的好,这很正常,她不会为难他,但前提是他别妨碍到她的事。 秋天又过了一半,离寒冷越来越近,明岚莺每日安排的很充实,锻炼减肥、捡鸭蛋、做饭、教宁儿读书识字、收拾鸭巢、买菜买肉、收拾屋子、给宁儿和叶绝律制新衣、数钱…… 养好伤的金雕王偶尔来找明岚莺,还会带点野兔给她加餐,明岚莺一边剥下肥兔子的皮,一边跟金雕王说话。兔子皮她让叶绝律带去外面加工处理再带回来,等冬天给宁儿做兔毛斗篷。 “这次兔子不错,比上次的肥些。” 金雕王对那血腥的场面不忍直视,用一边翅膀挡住视线,“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心狠手辣,我们一起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明岚莺:“……” 金雕王看了眼林子里的鸭巢,“过阵子野鸭子要一批一批的南迁了,只留下一些优秀的精英给你,够不够?不够本王在让它们多留下点。” “够了,多谢。”明岚莺小心翼翼的收好兔皮毛,剁了块兔腿扔给它,“现在它们每天排队来下蛋,就算过阵子少了四分之三也够我卖的。” 金雕王满意的啄着兔腿,明岚莺把剁好的兔肉收好,家里最近吃太好,得收敛点。 “那些人还有没有再来找你?” 金雕王:“暂时还没有,但是又有一批人要搞事,这次本王一定要让这群愚蠢的人类付出代价!” “你别冲动,他们人多有武器不好惹,你可是金雕王大人,你出事了,你让你的下属怎么办?” 金雕王沉思了半晌,认同了她的话,“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总要想那么多,但是你说的对,本王的子民不能没有王。” 明岚莺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冬夏急匆匆的跑过来了,挥了挥手赶走金雕王,“冬夏?怎么了跑这么急?” 冬夏紧紧握住她的手喘气,眼圈红红的,“明娘子……高,高!” “高什么?”明岚莺拍着她的背替她顺顺气,哭笑不得,“慢慢说,怎么了这是?” “是高德!高德来了!正在铁匠铺那边,试图欺凌叶大哥!” 高德?地图吗…… 明岚莺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号人,是原身祖父的走狗之一,外强中干的废物。 “冬夏,你帮我照看一下宁儿,我去会会他。” “好。” 铁匠铺不远,加上明岚莺着急走得极快,远远的就看见铺子外面乌压压的围了一圈人,几个骑马的人,高傲的端着架子,为首趾高气昂的就是高德。 明岚莺走近了些才看清他的人模狗样,年纪比叶绝律大五岁,看起来像大十五岁,长的有些着急,个头不是很高,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佞之人。事实上也是,惯会在她祖父面前卑躬屈膝的,私底下对比他地位低的都是目中无人,颐气指使。 高德是特意来羞辱叶绝律的,骑着高头大马轻蔑的看着叶绝律,“本官堂堂正六品朝廷大员,还受不得你这罪奴一拜吗?来人!给本官教教他规矩!” “我看谁敢!”明岚莺叉着腰穿过人群,直挺挺的现在叶绝律面前,“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祖父面前的一条狗,敢在我相公面前耀武扬威?” 高德见到她迟疑了片刻,“大姑娘?” “狗眼没瞎啊?高大人现在好威风,用不用本小姐给高大人磕个头?我祖父受得了本小姐的大礼,不知道高大人怕不怕折寿呢?”明岚莺冷笑一声,“敢和我祖父平起平坐的,可没几个。” 高德吓的立马滚下了马,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姑娘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外面男人的事,您还是别管了,若您想回京了,我可以帮您跟老大人说一声。” 明岚莺笑得意味深长,“高大人想多了,祖父让我在这里定是有他的安排,高大人还是早些完成你的任务吧。” 明岚莺说出这种话,高德现在一时半刻也没法去验证真实性,拿她没办法只能咬牙走了。 “下官奉命来寻金雕,顺便看看大姑娘,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告辞了。” “高大人慢走。” 高德临走前还轻蔑的看了叶绝律一眼,“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要躲在女人身后!” 明岚莺本来不想在多嘴,但看高德那欠收拾的样子,还是朗声说道:“高大人,这软饭好吃还不伤胃,你现在还没吃到而已,继续努力啊!下次给我妹妹诉衷肠表情意的时候,还是当面说的好,免得她每次总把你的信读给我们听,每次都听得让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难以入耳啊!” 高德脸色又黑又红的,涨成了猪肝色,偷偷围观的众人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明岚莺可是京城元老级别的明家大小姐,这骑大马的高大人想攀高枝,写了淫词艳句勾引明家其她小姐,但不得不说世家就是不一样,得了情书还会念给姐妹们听,这明家小姐果然各个奇葩! 明岚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名声总是在一点一滴里慢慢给谣传坏的,反正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不如拉着明家一起烂在泥沼里。 高德受不了旁观者议论的眼光,狼狈的逃走,明岚莺心情愉悦的勾着叶绝律的胳膊,“高大人有公务在身,来看看熟人就急着走了,真是的,相公,我们回家吧!” 叶绝律犹豫了一下,没抽出胳膊,僵硬的任由她勾着,众人见没戏看了也散了。 远离了人群,叶绝律低声说了句,“你真大胆。” 明岚莺捋了捋碎发,“我哪大胆了?” “你诈了他。” 叶绝律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明岚莺轻轻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清楚,是他自己觉得,他也不敢回去求证,还有那念情书的,我偶然间听见过下人谈论,连蒙带猜也八九不离十而已。” 叶绝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我们都这般境地了,还怕什么?左右都有你护着我和宁儿,只要没死,总有办法活下去。” 叶绝律没说话了,明岚莺莞尔一笑,“今日我如果没来,你打算如何收场?” 叶绝律沉默,但明岚莺看见他下颚紧绷,浑身肌肉也收紧,仿佛下一刻就会豁出去,一切不言而喻。 “士可杀不可辱?”明岚莺了然的挑眉,他的骨气她可以理解,但不能认同,“如果你真的没了也好,我可以直接带宁儿走。” 叶绝律:“……” 明岚莺还惦记着他们抓金雕这件事,“他们为什么要抓金雕?” “恒亲王身体不好,太医说需以金雕骨入药,金雕血为引,恒亲王就去求了皇帝。” 明岚莺对这个恒亲王没有印象,但也懒得多问,“你怎么知道?” “发了布告,得金雕者,生死不论,可免其罪。” “那你呢?”明岚莺看着他,眼睛里很平静,好像只是问一个普通的小问题。 叶绝律面不改色的举起一只手,“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行。” 如果叶绝律也有抓金雕王的想法,明岚莺不知道该帮谁,一个是她现在的生活保障,一个是她以后的帮手。 快到家时,两人默契的同时松开手,冬夏带着宁儿在院子里等着,远远的也看到了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回来的,心底也为两人高兴。 “明娘子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药没处理呢。” 明岚莺装了一篮子鸭蛋给她,“别客气,你太瘦了,吃些鸭蛋补补也好,给你祖父补补也好。” 冬夏推脱不掉,只好再三道谢这才拎着篮子走了。 叶绝律在外面收拾鸭粪,明岚莺在平整的石板上用沾了水的毛笔继续教宁儿识字,她没教什么成年人的大道理,有些事,宁儿反而比其他人懂得多。 家里该添置的都添置了,银子该花的也花了,但大型家具还没换,叶绝律也没说换,她就有点其它的打算,还剩余两百一十二两多的碎银子,明岚莺心里踏实的很。每日都安排的很充实,有钱赚有饭吃,还能有余粮,体重也在每日往下掉,现在已经能看到身形了,叶绝律每天照常披星戴月的去铁匠铺,只不过没有再去干搬货这种重活了。 日子总是慢慢的越过越好,天气也是慢慢的变冷,和冬夏唠嗑的时候,明岚莺知道再过一个月开始下霜下雪,就是真的入冬了。 霜雪还没来,一个不速之客先来了,是明岚莺的老熟人冯奶娘。 朴素的青布马车高调的在村子里寻问了一圈她家的住址,然后缓缓停在院子外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身藕荷色描荷花的褙子,繁琐的发髻梳的油亮,插着四根金钗和一对金打的掩鬓,脸上擦着浓郁的脂粉,看派头是比寻常人家的当家夫人还金贵的样子。 冯奶娘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明岚莺抱着大木盆撒谷糠喂鸡鸭,她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高调的马车,但直觉告诉她没好事,所以装作没看见。 冯奶娘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明岚莺,还是胖胖的样子,身上的衣裳好像也不合身,一头长发随意的扎了个粗俗的麻花辫,没有任何首饰装饰,袖子大大咧咧的撸起,还围着粗布围裙,抱着个大木盆,看起来和村里干脏活粗活的乡野妇人一样。 “我的大姑娘啊!你受苦了啊!你这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怎么被欺负成这样了啊——” 冯奶娘突然哭丧似的嚎了一声,周围林子里歇息的野鸭都给吓一跳,骂骂咧咧的飞远了。明岚莺烦躁的放下木盆,前身能过成现在这样,明家许多人都功不可没,包括眼前亲自带着她长大的冯奶娘,前身没明白的事,她记忆里都清清楚楚的。 双手叉腰怒视着她,“你谁啊?在别人家门口哭丧似的,爹妈没了?” 冯奶娘的干嚎声一下卡在嗓子眼里,装模作样抹眼泪的手也悬在半空,明岚莺舀了盆水洗手,顺手把脏水泼出去,刚好泼到冯奶娘脚下。 “哎呦我——”冯奶娘跳脚的躲开脏水,刚要骂她小贱人,一抬眼和明岚莺冷漠的眼神对视上了,不知为何心里突的一跳,有点害怕的下意识闭上了嘴。 一眨眼,明岚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看着她笑得眉开眼笑的,仿佛见了亲人,“哎呀奶娘!是你啊!我远远的看不清你,你怎么不早说呀!” 刚才那令人心惊的眼神好像是幻觉一样,冯奶娘愣愣的回过神,“大姑娘,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我的老天爷啊!姓叶是不是虐待你了?哎呦我的大姑娘啊,从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这样真是心疼死我了,你跟奶娘说!奶娘替你做主!” 明岚莺眼睛一亮,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奶娘你带我会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哪哪都不好!我要回去!” 冯奶娘一顿,“行,奶娘带你回去,但是这现在还不行,还需再等等……” 明岚莺立马变脸了,蛮不讲理的样子,一下用力的甩开她的手,“那你来干什么。” 冯奶娘龇牙咧嘴的捂着胀痛的手腕,想怒又只能赔笑,“老奴想念您啊,林姨娘和三姑娘都牵挂着您呢!” “那她们有没有托你带东西给我?” 明岚莺看着她头上的金钗,心里盘算着能抢过来几根,必要让她出点血。 “这,这倒没有,不过大姑娘再等等,很快就能接您回京了,回京后您想要什么都有。” 明岚莺顺手在围裙上随意的擦了擦,伸手到冯奶娘面前,“好啊,既然现在不能带我回去,但是我没钱了,我想买几身衣裳都没有,她们没给我带东西定是不想念我,奶娘既然都亲自来看我,那先给本小姐点银子花花,本小姐可以勉为其难的在等一阵。” 冯奶娘面露难色,明岚莺立马就变脸,“怎么?奶娘不乐意?那我现在就要回去找祖父理论!都不管我死活,现在你又来干嘛!走走走!赶紧走!” 冯奶娘连忙拉住她,“没有没有,大姑娘想岔了,老奴出门没带多少银子——” “有多少先给多少,本小姐还不乐意呆在这!” 冯奶娘一咬牙,掏出钱袋子,本来想给了几十两算了,结果整个钱袋子都被明岚莺抢去,明岚莺打开一看,散银子加银票也就一百多两。 偏偏明岚莺还露出嫌弃的神色,“本小姐看你头上的金钗成色挺不错的,拿来吧。” 冯奶娘心都在滴血,拿了两根金钗给她,明岚莺毫不客气,钱到手了,金钗也到手了,冯奶娘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大姑娘,你都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点异常之处?比如姑爷?” “异常?什么异常?”明岚莺暗道果然来了,上次高德出现在这里刁难叶绝律被她怼回去了,明岚莺猜他会回去说一嘴,这冯奶娘可能只是探路石。 “就是一些和村里人不一样的地方。” “哦——这倒是有……” 明岚莺声调拖长,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冯奶娘果然急了,“对对,大姑娘不妨跟奶娘说说,夫人去的早,您在这这么久也没个贴心人,有什么事跟奶娘说说看。” 明岚莺后唇一笑,神神秘秘的凑近她,压低声音说:“他每天早出晚归的……” 冯奶娘凑近了听,激动的点点头,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还和宋家的宋姗姗那狐媚子勾搭不清,来了边塞后都不碰我了!” 冯奶娘:“……?” 冯奶娘激动的心就好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明岚莺强忍着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皱眉叹气。 “他是不是伤哪了?怎么就不行了呢?你给我想想办法。” 冯奶娘无语哽咽,先不说她满脑子只想着的床第之事,让叶绝律对着她的一身肥肉下手,这不是为难人嘛! 明岚莺还在说,“我也很无聊嘛,他都不碰我,每个深夜都是我一个人过的,你有没有那种药啊?” 冯奶娘连连摇头,“这、这真没有。” 明岚莺遗憾的切了一声,冯奶娘不死心的还想套点话,“大姑娘,那还有其他的异常之处吗?有没有和谁联系过?除了打铁之外他还有没有去干了什么?”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他还能干什么,我在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也不碰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冯奶娘无力的妥协了,不想问了,这没脑子的大姑娘现在就是个满脑子床事的怨妇。 明岚莺瞪了眼冯奶娘,“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京!” 冯奶娘一激灵,开始花言巧语劝说她,要回京可以,但是得先盯着叶绝律的举动,有异常就要告诉她。 明岚莺假装动心敷衍的答应了,冯奶娘也不想多留一边说着告辞一边往外走,明岚莺把玩着两根金钗在后面追着喊。 “你记得下次多带点银子给我,你不够就跟我祖父要啊,不然本小姐在这要饿死了!区区百八十两银子而已,本小姐看你头上还有两根金钗,在给我一根还债吧!” 冯奶娘踉跄的爬上车,谁想到明岚莺一手扒拉住了车沿,笑得臭不要脸,“奶娘跑什么呀,东西还没给呢!” 冯奶娘心都在滴血,但是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套话和赶紧逃,抖着手递出第三根金钗,明岚莺毫不客气的一把薅走,还顺气拍了一下马屁股。 “行了,你走吧,有消息我就记下来。” 马车一颠,冯奶娘摔进车厢,“好好——哎呦!” 明岚莺一只手三根金钗看着马车远去,那一溜的小麻雀又来她家蹭吃,明岚莺撒了一大把,让麻一帮她个忙。 “麻一,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完成了你们这个月的粮我都包了。” 麻一挺起骄傲的胸脯,“你说吧。” “刚刚那辆马车看见没,你去和那匹马聊聊,跑欢点,最好颠死里面的老太婆,最好把那人住哪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麻一爽快的答应了,吃完了粮就带着一溜的小麻雀飞去了。这荒凉的边塞,人们出行都用骡子过牛车,像马车还是不多见的,麻一带着兄弟们很快就在几辆马车里找到了。 麻二冲上去围着马转了两圈,很快就完成了交易,不过片刻马儿就很抽风了一样上蹿下跳的,御马的马夫连挥鞭子的机会都没有,勉强抓住缰绳一颠一颠的,马车里也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溜的小麻雀就远远的跟在后面。 麻四:“我们要去哪?” 麻三:“跟踪他们,告诉明娘子。” 麻五:“那匹马疯了哎哈哈哈哈哈哈。” 麻二:“是个聪明的马,是个聪明的马!” 麻四:“我们要干嘛?” 麻一:“安静的跟着,别跟丢了。” 麻四:“哦……然后呢?” …… 第七章 “出轨”被听到啦 明岚莺在家数着银子,一百三十两加上三根金钗,现在的她算是小有资产了,欢欢喜喜的把银子藏进瓦罐里,金钗打算让叶绝律带去当了。 一溜小麻雀很快就回来了,麻一挺着小胸脯骄傲的说:“我们看到了,那个老太婆就住在镇上的小客栈里。” 麻二:“那老太婆被颠的人都傻了,人都傻了!” 明岚莺心情愉悦的撒了一把小米和谷糠,“做得好,你们派个聪明的去帮我盯着那老太婆。” 麻四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为什么?” “吃人嘴短听说过吗?你们不帮也没关系,我回头就跟你们大人说你们坏话。”明岚莺坏坏的笑笑,“你们帮我这个忙,以后你们饿了都可以来我这吃饭。” 一溜小麻雀商量了一会,麻一扑棱着小翅膀飞到她面前,“成交,今年冬天你得给我们做个保暖的巢。” “可以。” 傍晚叶绝律回来,明岚莺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顺便把金钗包好给他,让他明天去当了。 叶绝律握着手里的金钗,看着明岚莺的眼神复杂,明岚莺一边叠衣服一边乐呵呵的说。 “我觉得我每次瞎编一点你的消息,然后去换银子,这不比每天收拾鸭蛋舒服多?你觉得呢?” 叶绝律没理她,明岚莺也只是随口说说,瞎编消息骗银子是挺美的,但是危险系数也太大,万一被发现是假消息,她们都得玩完。 晚上睡前,叶绝律又在明岚莺要睡着是问她,“你今日,为何不跟你奶娘回去?” 明岚莺打了个大大打哈欠,“我也想哈——回去后安全还富饶,不用提心吊胆的,多好,但是我还没那么大本事与虎谋皮,而且要走,我肯定是带宁儿一起走。” 叶绝律沉默良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依旧清楚的看着明岚莺满脸困意的样子,“你想走可以,我给你休书,但是宁儿不会跟你走,他是我儿子,律法也不会允许他离开我。” 明岚莺一愣,“凭什么?他也是我儿子。” “凭他姓叶。” 明岚莺:“……” 呸!就一个姓,她不稀罕,大不了偷偷的走,和宁儿去天涯海角,有钱了买大宅子,在请看家护院的也不怕被人欺负,对外就说守寡。 不过现在她是走不掉,一没能力二没财力,还是得和叶绝律搭伙过一段日子,愁啊…… “叶绝律,冯奶娘就暂住在镇上的小客栈里,我不知道她要呆多久,但肯定没安好心。” 叶绝律:“我会在,你放心。” 明岚莺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才不放心的,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这个弃子挺多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叶绝律:“……” 叶绝律翻了个身不说话了,明岚莺一个人静静的看着黑暗发呆,过了许久都没睡意。 院子里突然传来灰色小松鼠的声音,明岚莺披了件外衫轻手轻脚的出去。 “你怎么来了?” 灰色小松鼠抖了抖尾巴,“金雕王大人这几日被那群人撵的快累死了,你是人,你想想办法。” 明岚莺一挑眉,“你们大人不是很多手下吗?放野兽啊?” 灰色小松鼠气鼓鼓的说道:“他们都不怕死的,金雕王大人放了凶兽去咬人,还亲自去叼人,死了好多,但是他们有武器,人也多,都不怕死。” 明岚莺震惊了,金雕王的巢穴在悬崖峭壁上,这群人真的是疯了,“你们家大人麻烦大了,这群人竟然都不怕死的往前送。” “死的都是罪奴,那些高官都在后面放箭,可恶的人!” 明岚莺不敢置信,罪奴?!叶绝律现在的身份就是罪奴啊! 高德这小人必定会对叶绝律下手,叶绝律又被废了只手,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抓金雕,更何况高德这狗东西一直想弄死他。 “你明晚让你家大人来一趟,我跟它商量商量。” 明岚莺心累,就算她以后打算守寡,但现在不想啊!金雕王和叶绝律都是她的生活保障,她现在谁都不能失去。 等明岚莺满怀心思睡过去后,叶绝律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从明岚莺下床他就有所察觉,但相处时间长了早就对她放下戒心,等了半晌见她还没回来才发现不对劲。 当他意识清醒大半,想听院子里的动静的时候,只听到一句“明晚让你家大人来一趟。”,这让他彻底清醒了。 这女人在这里竟然还有姘头!荒唐! 白天叶绝律依旧去铁匠铺,宁儿在家安静的学写字,明岚莺又让叶绝律带了两匹布料和一袋棉花回来,快入冬了,一家人的衣裳还没准备好。 明岚莺看了眼自己的身形,这段时间的锻炼和控制饮食已经瘦了一大半,但还不是她满意的,衣裳都不想换新的,凑合着穿。 “宁儿,我们去找冬夏姐姐玩好不好?” 宁儿乖巧的放下笔,小跑过来牵住她的手,仰头笑了笑,明岚莺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这段时间她瘦了,宁儿也长了点肉,个子也长了点,幸好给他做的新衣裳都做大了些,在长一两年也还能穿。 明岚莺带着布和棉花去找冬夏,正好看到赵太医在接诊,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冬夏,我们来找你玩啦!” 冬夏连忙出来迎接她们,“明娘子,宁儿!快进屋坐,怎么还带了布和棉花?明娘子是要做冬衣了吗?” “对,但是我不太会做,你能教教我吗?嘿嘿。” “当然可以!” 明岚莺带了两人份的材料来,想着冬夏教她做,顺便给小姑娘自己也做一件新衣,“冬夏,你祖父开始接诊了?” 冬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亏了明娘子,我祖父变通了很多,这些天也时不时的看个诊,也攒了些银子,今年冬天应该能熬过去。” 明岚莺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姑娘,什么熬不熬的,有事就来找我,或者找你叶大哥,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冬夏感动的笑了笑,“嗯!” 明岚莺把宁儿的启蒙书带来了,宁儿就在一边一会看书一会配合明岚莺比划量身形。 “我想给宁儿先做一件,还有块桃红色的布,你给自己做一件我看看。” 冬夏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明娘子你放心,我有冬衣的。” 明岚莺强塞给她,赵家这些年怎么过的她还有点印象,冬天都是硬生生熬过来的,哪有几件御寒的冬衣。之前的明岚莺有些刻薄,对谁都不好,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会对她好,她有这个条件,当然不会看着不管。 “你叫他一声叶大哥,那我怎么说也是你嫂子,嫂子不能让你白教我呀,再说了,我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是大事呢!” “嫂子……”冬夏没有兄弟姐妹,在村里也没几个同龄的朋友,叶绝律是出于祖父的恩情一直照顾接济他们,但明岚莺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们家于她没有半点恩情,“你说!” 明岚莺看了眼隔壁屋子,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待会说,先教我做冬衣,我要做两件呢!一件宁儿的,一件赵冬夏的,你先帮我做赵冬夏的那件。” 冬夏哭笑不得,满心的感动和欢喜都快溢出来了,抱着那块桃红色的花纹细布红了眼眶,“嗯!” 明岚莺是真不会做这种加厚的衣裳,之前给叶绝律和宁儿做的都是秋天的衣裳,细布的内衫和中衣加粗布外衫和长裤,都是单层单件的,虽然做的慢,但好歹简单点。冬衣不仅是两三层的,还要夹棉,棉也要固定住,不然会跑。 冬夏女红好,也有经验教的仔细,明岚莺学的认真,针脚更结实细腻了,隐隐有了个雏形出来了。 明岚莺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宁儿看到了连忙放下书给她按肩膀,冬夏帮她加了两针固定,笑道:“宁儿好懂事,嫂子教的真好。” 明岚莺感受着肩膀上微弱的力道,欣慰的笑了,没白疼,隔壁的病人连连道谢的走了,明岚莺正好和冬夏说事,“宁儿去看看你赵爷爷,他看完诊了也累了。” 宁儿乖乖的去隔壁,明岚莺收好布料,悄悄的问她,“你会做迷药吗?或者蒙汗药?” 冬夏惊讶,“嫂子你要这药做什么?” 明岚莺笑嘻嘻的搓搓指尖,“掺到谷子里,抓几只麻雀炸了吃,改天给你带炸麻雀。” “炸麻雀?这能行吗?” “你的药当然可以,等抓到了分了肉吃!嘿嘿。” 冬夏不在意那新鲜的炸麻雀,只听明岚莺的话,去给她拿了一小包药。 明岚莺晚上和金雕王商量,所以需要叶绝律睡得深一点,怕惊醒他,下点药睡得香点。 晚上明岚莺煮了青菜肉汤,先和宁儿吃了晚饭,叶绝律因为要去当金钗所以回来晚了点,正好她干坏事。 叶绝律回来先把钱袋子给她,“三根金钗分开当的,当了三十六两。” 明岚莺开心的数银子,“这么多?这奶娘挺肥,下次多讹点。” 叶绝律去锅里拿饭菜,自从家里条件好点后,明岚莺给他装饭的碗换了个大的,满满的一大碗饭上面盖着炒菜,再加上一大碗的青菜肉汤,蒙汗药下在了汤里。 叶绝律每次吃饭都会吃得干净,明岚莺一点都不担心药效不够。 明岚莺把银子藏进瓦罐里,叶绝律喝汤的动作一顿,“羊羔的草好像快没了。” “是吗?”明岚莺起身拿起墙角一捆草料去了院子,看了眼羊羔的饭槽,草料真的快没了,幸好囤了些在屋子里。 回屋时,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清空,叶绝律和衣躺在了床板上,明岚莺一挑眉,药效这么快的吗? 收拾了碗筷,哄着宁儿入睡,等到院子里扑棱翅膀的声音落下,明岚莺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这寂静的乡村,金雕王矜贵的现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明明离旁边的树林较远,林子里的野鸭们还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都缩着脖子埋进羽绒里。 “女人,你找本王?” 明岚莺观察了他一圈,见羽毛还是那么亮滑,放心下来,“好久不见,我还有点担心你,是我想多了。” 金雕王骄傲的抬起头颅,“区区凡人,能奈我何?” 明岚莺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你下来,我仰着看你脖子疼。” 金雕王勉为其难的扑棱下来,屋子里本该熟睡的叶绝律悄然睁开了眼,眼底清明,他曾跟随当今陛下多年,和赵太医相熟,赵太医用惯的蒙汗药他怎么不认得。明岚莺对他下药他就防备着,听见她半夜出门,就在院子里和别人见面勾搭,一字一句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叶绝律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金雕王理了理羽毛,“你男人呢?” “睡了,我给他下了点药,不然不敢叫你来。” 叶绝律拳头紧握,他只听得见明岚莺一人的声音和呼吸,另一个要么武功在他之上。 金雕王不屑的摆头,“没用的男人,你好好修炼,早日窥破天机,助我一统天下,本王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强者!” 明岚莺无语扶额,“啊是是是,你比叶绝律强多了。” “你找本王来是想到办法助本王脱身了?” “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既然你不想离开这里,那就假死,在他们面前假装起火烧死,然后你跑远点,找个替身代替你在他们面前被烧死。或者找一个骨头身形跟你差不多的,把皮肉撕干净,扔在你的窝里,然后你闭关躲起来,每天的吃食我去给你送。”明岚莺觉得第二个方法可行,“躲个三五个月,等他们走了你在出来。” 叶绝律眉头一跳,杀人藏凶!说的跟杀鸡一样简单,如此心狠手辣,这女人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这种手段只有卑鄙的人才会用,本王才不用,本王难道还会怕他们!”金雕王倨傲的挺起胸脯,“想猎杀本王的人何止千百,又有哪一个得逞的,本王只是陪他们玩玩而已,辽阔长空,本王要想藏,易如反掌。” 明岚莺也没办法了,金雕王可能怕火也不想隐藏委屈自己,“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金雕王锐利的眼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本王看很多男人都对女人不好,你有本王做靠山,要不要本王替你教训他?” 明岚莺一愣,转而笑了,“没有,我们相处的还不错,你别乱来,叶绝律怎么说也是我儿子的亲爹,现在还不能撕破脸,况且我和他终究不会是一路人,早晚会分道扬镳的,你别瞎掺和了。” 叶绝律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早晚分道扬镳?原来她一直记着这件事,这女人! 金雕王见装也不插手,明岚莺打了个哈欠,“没事了,你走吧,我就是担心你出事,你自己小心点,还有,以后别送兔子了,吃腻了,叶绝律也会怀疑。” 叶绝律双手紧握着拳头,原来如此,他还曾想过是她进山抓野兔,没想到这些野兔都是野男人送的,恶心! “本王知道。”金雕王挥动着翅膀飞向寂静深沉的夜空。 明岚莺羡慕的看它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翱翔,也难怪它不把人类放在眼里,毕竟它见过更大的世界。有的时候明岚莺也很庆幸,她有解灵语这样的精神能力,能听懂小动物的话,能听见它们眼中的世界。 夜风很凉,明岚莺裹紧衣服回屋睡觉,叶绝律闭上眼装睡,等明岚莺在旁边床板躺下后,他忍着把她踹出去的冲动,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明岚莺起来,发现锅里给叶绝律做的的干煸兔肉没动,还觉得奇怪。咋?她做的不好吃了还是他也吃腻了? 他不吃就自己吃,明岚莺做了点窝窝头和菜粥,配着干煸兔肉吃得也挺香。 早上去陈屠夫那里买了点新鲜的瘦肉,炸了酥肉撒上研磨过的花椒粉和辣椒粉,给宁儿尝个新鲜,又包了点给冬夏送去,虽然没有炸麻雀,但是有炸酥肉。 冬夏依旧是不太好意思,非要帮她干活,明岚莺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啦,跟我还客气这么多,是不是不喜欢我呀?那我下次可就不来了。” “没有!”冬夏知道明岚莺只是玩笑话,但还是急了,“最喜欢嫂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逗了逗她,没想到能得到小姑娘的真心表白,还挺不错。 “正好我把冬衣带来了,你教我继续做吧,我感觉我有一处没改好……” 明岚莺做的慢,还容易扎到手,冬夏剪了点粗布绷带给她缠了手指,“嫂子的手生的好看,回头我拿两罐手脂膏药给你,睡前涂抹可以起到保养的作用。” “真贴心,谢谢冬夏。”明岚莺翻看了两眼,只是骨节长了些,还有些糙了,但冬夏觉得好看,那就还行,“对了,我们这种身份的,可以买房子吗?我现在住的茅草屋破损太严重了,又不好翻新。” 冬夏:“应该可以,宋家的房子就是买的两进宅子,还重新翻修了。” “那买地呢?” “那不行。”冬夏摇摇头,“我们这种身份的是不允许有过多的私人财产,况且这里太冷了,地也不是很好,产出少,买地也不划算。” 明岚莺点点头,明白了。边塞虽然苦寒,但是也不缺有些人家里有钱,村里房子方面有两个极端,有些人家里砖瓦房有空余,有些人家里茅草屋破败。 为了今年的寒冬能舒服的度过,明岚莺决定这两天买个两居室带院子的大屋子,每天和叶绝律一间屋子也不方便,长的好看身材也好,移动的优质荷尔蒙男银,只能看不能女票,也挺难受的。 “要跟叶大哥说一声吗?让他出面。” “不用,你叶大哥忙着赚钱,这事我自己去做主就行。” “那嫂子可以去找里正帮忙,价格公道些,给里正一点好处就行。” “行。” 明岚莺在冬夏这里做了会针线,和赵太医拌了几句嘴,把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心情愉悦的去陈屠夫那买了两天肉,还带了半篮子鸭蛋。 里正也很好说话,定下来议价就给她找到了一处房子。 房子在最东边,旁边挨着原屋主的兄弟家,听说明岚莺高价买房子,另一家妇人也来找明岚莺。就是房子小了些,家具什么的也没添置几件,位置也偏远些,但是去年新盖的,一直没人住过,只要三十两,还离赵太医家近,明岚莺就爽快的买下了。 这价格比市面上的高出了一半,但明岚莺给的爽快,屋主还打趣她又找家里要钱了,明岚莺毫不在意,“当然,家里有钱接济我,我为什么要委屈了自己。” 房子买下了,但房契上只能写上叶绝律的名字,明岚莺有些郁闷。 晚上叶绝律回来,对着突然多出来的房契目瞪口呆,明岚莺得瑟一笑,“怎么样?” 叶绝律把房契收好,塞进她的袋子里,“你还剩多少银子?” 明岚莺刚数过,“三百多两,多着呢!” 叶绝律:“别乱花,你现在身上有点银子傍身是好事,你会赚钱,我也放心。” “我当然知道。”明岚莺怪异的看着他,“你这两天对我有意见?” 她忍了好几天了,叶绝律这两天就像在跟她闹脾气一样,不冷不热的,爱搭不理的,奇奇怪怪的。 叶绝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 明岚莺眉头一挑,我不信。 第二天叶绝律去铁匠铺后,明岚莺去找冬夏打探情报,还真打听出了点八卦,还是关于宋姗姗的。 冬夏也知道宋姗姗和明岚莺不合,但她是完全站在明岚莺这边的,“宋姗姗病了,但这件事吧……其实事出有因,我也是听我祖父说的,嫂子你不要和别人说。” “嗯嗯,我知道!” 冬夏:“其实她是想离开这里。” 明岚莺一愣,“离开?她怎么离开?” “她在京城有很多玩的要好的手帕交,会帮她回去的,她现在浑身发红起疹子水泡,其实是我祖父的药所致。” 明岚莺微微蹙眉,“她怎么想着要回去了?” 冬夏摇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明岚莺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叶绝律知道吗?” 冬夏迟疑道:“应该是知道的,宋大哥和叶大哥交好,宋姗姗出了这么大的事,叶大哥不可能不知道。” 明岚莺皱着眉思索良久,“我也觉得……” 第八章 情敌放狠话 冬夏却想的不是这个,“嫂子,有什么事,你跟叶大哥两个人说清楚了就好了,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和叶大哥闹起来了。”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我知道,放心吧。” 明岚莺没觉得这件事会给她有什么影响,宋姗姗突然想回京可能是出事了,而叶绝律可能也知道出事了,所以这几天才对她不冷不热的,估计事还挺大。 但是,说的凉薄一点,这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影响到她规划的未来,她就装作不知情就好。 可是没想到宋姗姗竟然想见她,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俊一找上门来请她,明岚莺十分不客气的拒绝,“我跟她没什么交情,就不见她最后一面了吧?免得她晦气我也晦气。” 宋俊一不敢置信,“姗姗都已经这样了,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又能如何?你这人怎么这样!” 明岚莺掏了掏耳朵,“你确定?你要是不怕她被我气的提前归西,我就去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开。” 叶绝律今天没去铁匠铺,此刻刚收拾完鸭粪,“她既然不想去那便算了。” “谁说我不去了?”明岚莺突然就叛逆了,偏要去看看还能有什么幺蛾子,“还不带路?” 叶绝律不动声色的冲宋俊一摇摇头,宋俊一忍着火气在前面带路,宁儿想跟着她去,被明岚莺拦住,“你跟爹在家里,那里不吉利,小孩子不能去。” 宁儿听话的在家里等她,明岚莺跟着宋俊一走了一刻钟才到气派的宋家,两进的小院,在这里算是大户人家了。宋姗姗的闺房虽然陈设简单,但是布置的十分用心,素雅的帘子和花瓶里的鲜花,书案上还有半干的字。 宋姗姗的半靠在床上,带着面纱遮面,眼神中却没半点虚弱之色,不得不说赵太医的药真好使。 明岚莺坐在离床远远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连笑都懒得笑,“有什么事说吧,我忙得很。” 宋姗姗眼神笃定的看着她,“我的身体怎么样你肯定知道了。” 明岚莺扣着指尖,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是吗?那又如何?” 宋姗姗冷声道:“不管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我回京了,我也不是放弃叶大哥的。” 明岚莺轻笑一声,“我算是见识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以为别人会说你痴情深情?有脑子的都知道你这是臭不要脸,天天盯着别人家的男人看,还大家闺秀呢?怎么这么想做妾?” “你!” “可惜你要回去了,也见不到你叶大哥,我也想成全你们的,只不过你叶大哥不同意啊,我也没办法~” 宋姗姗双手攥紧床单,白皙的手背上隐隐爆出条条青筋,杏眼通红怒瞪着她。 “呦~这就生气啦?你就没想过你叶大哥对你没有一点意思吗?啧啧啧——真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么多年了,你叶大哥对你有意思早就娶你了,不然哪有我现在的位置?”明岚莺笑嘻嘻的看着她,“你就算做贱妾,我也不会喝你的茶的,我嫌恶心。” 宋姗姗怒视着她,“明岚莺!你给我等着,你不过是生了个哑巴儿子,叶大哥看在儿子的份上才留着你!我迟早让你死无全尸!” 明岚莺也不笑了,眉眼冷淡下来,看起来有些冷傲,“那我等着,不过有些话还是提前告诉你,我如果出了意外,你叶大哥也不可能独活。” 会被她拉着一起同归于尽。 宋姗姗恶狠狠的瞪着她喘着粗气,恨不得现在把她碎尸万段,明岚莺懒得在听她废话,拍拍屁股走人。 离开宋家,她连忙去找了冬夏,慌慌张张样子,像是沾到了脏东西。 “冬夏,冬夏!你快给我看看,宋姗姗有没有给我下毒,她直言要让我死无全尸,吓死我了!” 冬夏哭笑不得,却还是替她摸脉检查,“嫂子,你想多了,那么厉害的毒她怎么可能有。” “那可不好说,她直言要让我死无全尸,这女人为了叶绝律可真是疯了。” 冬夏相信她的话,蹙着眉有些不敢置信,“她真这么说?嫂子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她。” “当然。”明岚莺左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你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沾到脏东西,我在她屋子里呆了那么久,别沾到一些不该沾的东西带回来了,太晦气了。” 冬夏捏了捏她的腰身,惊讶的叫了一下,明岚莺一惊,“怎么了怎么了?真有?” “有!嫂子,你瘦了好多!” 冬夏嘴角扬笑,拉了拉她宽大的衣摆收紧,她的衣裳都不合身了,松松垮垮的遮肉是遮肉,就是看起来有些慵懒。 明岚莺掐着隐隐有曲线的腰身,她基数大,要瘦下来其实很快,加上她狠的下心,这段时间效果也很明显,“不枉费我这么久的断食锻炼,可是还是胖,按我现在的速度减下来,应该还要小半年的。” 两人的话题立刻就转移到了减肥和身材塑形上,坐在院子里听两人说话的赵太医突然咳了咳,动静还挺大。 冬夏疑惑的探出头,“祖父?” 赵太医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湿从内生者,必其人膏粱酒醴过度,或嗜饮茶汤太多,或食生冷瓜果及甜腻之物……其色白而肥,肌肉柔软,而此地寒多燥,食多肉荤,好静恶动若过食肥甘,又疏于劳作运动,或久坐久卧,使体内精气不能消耗,日久必积聚而成肥脂,治法总宜辨其体质阴阳。” 明岚莺也探出脑袋,但一个字都没听懂,冬夏却两眼一亮,“祖父,你有法子让明娘子瘦下来!” 冬夏笃定的话让明岚莺一愣,赵太医捋了捋山羊胡,“这有何难?她已经管住了嘴,也好动,加上针灸拔罐和汤药调理,事半功倍。” 明岚莺错愕,还能这样?! 冬夏激动的摇了摇明岚莺的胳膊,“祖父您教我,改天我帮嫂子试试!” 明岚莺举双手同意,“好啊好啊!冬夏你赶快学,我回去做熘鱼片、炸土豆条、炸酥肉、蒸糕点作为谢礼!” 赵太医哼了一声,“谄媚。” 明岚莺笑眯眯的搓搓手,“您老人家不动,我瘦下来也是为了叶绝律好,娘子的美貌也是男人在外的底气。” 赵太医瞪大了眼,“胡说八道,厚脸皮的,别带坏冬夏!” “是是是。”明岚莺笑得眉眼弯弯,“回头再给您炸几两花生米,做两凉菜,给您下酒。” 冬夏也笑了,“祖父,还要多久嫂子能瘦下来?” “不宜太快,伤身。”赵太医捻着胡子,慢条斯理的说道:“管住了嘴,适量的操练,两个月最佳。” 明岚莺开心坏了,比她预想的要快,“果然是杏林圣手,医术高明,全靠您了!” 赵太医笑骂了句,“瞧这点出息,女子不能总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你也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明岚莺乖巧的点头,“我晓得我晓得,但是爱美是人之常情,您老放心,我心里有谱。” 赵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似遗憾,似无力。 明岚莺回家后,发现叶绝律还在家里教宁儿识字,像是有事要跟她商量。 “今日不用去铁匠铺吗?” “嗯。”叶绝律揉了揉宁儿的头,让他去喂小羊和小鸡,“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吧。”明岚莺喝了口水,又掏出瓦罐数钱,这是她的小爱好,数钱使人心情愉悦。 叶绝律看着一桌的银子银票,犹豫了一下,掏出他的钱袋子一起放桌上,“我想在买一处房子给赵太医爷俩。” “赵太医现在也接诊了,冬夏说也是攒了点银子。”明岚莺不是没想过,但是依照赵太医的傲骨和冬夏的心理,这样做好像不太尊重他们,所以她在想别的办法。 “我知道,但是冬天很快就来了,今年是严寒,时间更长更冷。” 明岚莺好奇的拿过他的钱袋子数了数,上次分他的都没花,还多出了两贯钱,想来是他攒的。 明岚莺没说话,拨了十两银子装进他的钱袋子,“一共二十多两,我建议是帮他们翻新房子比较好,一是我们的新房子就在他们旁边,离得近,二是翻新省钱,他们也不用搬家那么麻烦,也容易接受,最好是你亲自帮他们翻新。” 二十两完全可以买个新的,但是明岚莺想的周到,材料用最好的,二十两翻新完全够,家具还能再打两套,叶绝律默默了收下钱袋。 “多谢。” 明岚莺戏谑的看着他,“软饭好吃吗?” 叶绝律:“……”不得不低头。 “手上银子够,翻新的话就一劳永逸,翻的好一点,材料什么的选好的,结实的。”明岚莺把剩下的银子数了数,在收好,放瓦罐的时候,才发现墙角里的一个布包。 掏出来一看,是她之前藏的首饰,差点忘了,当了估计也不到八两银子,但留着也没用,明岚莺现在看不上,还是拿去当了,把布包递给叶绝律,还另外给了五两碎银子。 “明天偷偷拿去当了,顺便给自家定制一套家具,要齐全,要好一点的木头,打磨的光滑点送到新居那里,然后被褥什么的买三套新的,一起送到那里。还有定一个木匣子,我藏银子安心些,瓦罐不踏实,就先这样。” “这是你的陪嫁。” “哦,我知道。”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花了还能在赚,明岚莺是个非常物质的人,喜欢钱,也喜欢花钱。明岚莺不在乎这点东西,反正之前原身也想当了这东西换路费,和她现在当了换生活费也没差到哪去。 “顺便去新居那里检查一下,我上次看了感觉差一间洗浴室,你回头找几个人在厨房旁边建一个,院子够大,建大点宽敞点,钱够。” 叶绝律捏着小布包,明岚莺已经做主了的事,他也没办法拦着,下意识的想以后买更好偿还给她。 把五两碎银子还给了她,翻新旧屋定制家具用不了二十两,他手上二十多两够用还能有余。他还没去看过新居,只知道位置,房契上写着占地是挺大的,正好顺路去看看,带着布包和钱袋子出门了。 “知道了,我去找工匠商量翻新的事,赵太医那边需要你去说。” “可以。” 这大概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样子吧,分工明确,互相帮助,但交情不深。 明岚莺本来想明天下午再去找冬夏,没想到人家一大早就来了,还带着祖传的药箱子。 “嫂子!祖父昨天教了我一天,我熟练后立马来帮你了!” “这么快?冬夏真厉害!” 冬夏兴奋又有些犹豫,“嫂子,你敢让我扎针吗?我只在铜人身上试过,还没在人身上扎过。”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冬夏这么厉害,我当然放心,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明岚莺刚好做了一篮子糖葫芦,山楂是花了两百文巨资在李掌柜那买了一小篮,做成一小串一小串的糖葫芦,晶莹可爱。给冬夏尝了个新鲜,塞了一小把给宁儿,让他在周围放小羊玩会儿,“去吧,别跑远了。” 宁儿乖巧点头,明岚莺顺手从墙角的谷糠里抓了一把撒地上,一溜的小麻雀扑棱着翅膀下来啄食。麻三替她监视冯奶娘了,但多了一只瘦小的麻六,明岚莺对麻一使了个眼色,麻一领会到任务来了,吃饱后带着一溜的小麻雀帮她看孩子去了。 “嫂子宽衣趴着吧,今日要扎的穴位在背后,都是女子,你别害羞,我不会多看的。” 明岚莺好笑的捏了捏她纤细的腰,“我怕你害羞,我一坨肥肉也没什么好看,你放心的扎吧。” 冬夏关上门,铺好针,摆好艾柱和火罐,点了根蜡烛用来烧艾,一只手捏着针一只手在她背上游走摸着穴位,一柱香后才停下来歇息。 冬夏舒了口气,“嫂子的皮肤细腻,骨架匀称,瘦下来了一定很好看。” 明岚莺忍着痛意直吸气,听到冬夏的话勉强的笑笑,冬夏才发现她脑门上一层细汗,吓了一跳。 “嫂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哎呀我给你撤了吧!” “不、不用……”明岚莺疼得有些无力,虚软的抬了抬手,“没事,是我自己怕疼,问题不大,等我缓缓,我有事跟你说。” 冬夏惊疑的观察了好一阵,等明岚莺缓过这阵痛,才相信她没事。 “这针灸拔罐艾熏都不怎么痛的呀?嫂子你怎么疼成这样?是不是有隐疾?我让祖父给你仔细瞧瞧?” “没事,只是我比较怕痛,从小带的毛病,没多大事。”明岚莺趴着不能动,只能用手虚虚的按住她,“正好我有事跟你说,你坐下听。” “好。” 冬夏小心翼翼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明岚莺疼得微微蹙眉,但不影响她说话。 “我听说今年会是严冬,我这段时间也当了些首饰,卖了鸭蛋攒了点积蓄,买了离你家最近的房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明岚莺轻轻捏了捏冬夏的手,“但是我不放心你和你祖父,知道你们爷俩一身倔强,所以我让叶绝律去商量着给你家翻新一下,不用几个钱的。” 冬夏还没高兴两家成为了新邻居,就被后面的话听急了,“这怎么行,嫂子,我和祖父这些天也攒了点银子,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的,不能再麻烦你和叶大哥了——” 明岚莺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怎么不行?你都叫我一声嫂子了,嫂子心疼你还不行了?再说了,也不是白帮的嘛,你不是要帮我减肥的吗?两个月的针灸拔罐,这可比翻新旧屋值钱多了!” “再说了,你现在拒绝可没用了,我已经让叶绝律先斩后奏了,安心吧。” 冬夏也知道他们是为了她爷俩好,心里的感激怎么说也说不完,憋红了眼,“嫂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我怎么报答你呀……” “哎呦傻丫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现在不就在帮我吗?你要帮我减肥的呀!这可是件大事!” 冬夏揉了揉眼睛,认真的说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变瘦变美的!” 明岚莺失笑,“好好好,都交给你了,等过段时间,我挑个良辰吉日搬过去,你帮我针灸拔罐做汤药,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嗯!” 门口的叶绝律听到屋子里有冬夏的声音,本来要推门的手突然顿住,改为敲门。 冬夏正疑惑是谁,叶绝律开口说了句,明岚莺想着应该是回来拿东西,让冬夏去开门问问,但是别放进来。 冬夏觉得两人是夫妻应该没关系,但大白天的还是不好坦诚相见,就过去开了条缝钻出去。 “叶大哥,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嗯。”叶绝律看着紧闭的房门,“你们在干嘛?” “我在给嫂子针灸调理,叶大哥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吧。” “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 叶绝律似乎要走,冬夏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叶大哥,宋姗姗要回京了,你以后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吧,嫂子人很好的,宋姗姗不适合你。” 叶绝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第九章 叶绝律要走 冬夏无声叹气,如果真知道就不会这几天频繁去宋家了。 叶绝律很快就谈拢了一个五人的工人队伍,付了三百文定金,买了上好的建筑材料,这两天就在赵家一点一点翻新重建,还扩大了院子,方便晒药材。 叶绝律不知明岚莺怎么说服赵太医的倔脾气的,他带着工人去的时候,赵太医只是瞥了一眼,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外边监工。 冬夏这几天常往明岚莺这跑,来明岚莺家蹭吃的小松鼠都认得她了。 “嫂子,过两天宋姗姗就要回京了。” “是吗?还挺快。”明岚莺还是没习惯这针灸拔罐的疼痛,疼得直吸气。 冬夏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叶绝律这两天的事告诉她,但又怕万一真没什么,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犹豫来犹豫去的,最后只是无奈的叹息。 新居那边的家具已经定好了,十天后送来,赵家原先太残破,翻新的有些麻烦,这两天也只是巩固好地基。明岚莺也是从冬夏那里听的,她这两天在家忙着收拾东西、减肥和照顾宁儿,其他事没怎么去关心。 又过了两天,宋姗姗走了,明岚莺以为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却没想到叶绝律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叶绝律今天没去铁匠铺,也没去送宋姗姗,而是正襟危坐着,用冷静的语气说出了让明岚莺大惊失色的话。 “皇帝遗诏?”明岚莺忍不住问候了一句他的母亲,“皇帝不是正直青壮年才刚登基吗?写他娘的什么遗诏?有人要害他吗?” 叶绝律:“是,陛下有所察觉所以写了遗诏,并且召我回去。” 明岚莺愣了,他为什么在这里就是拜皇帝所赐,果然皇帝一不高兴把他流放只是幌子吧!他果然有什么秘密任务吧! 她没有什么政治嗅觉,但她有脑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妇人。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秘密送信给我。” 明岚莺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就信了?” “我无法确认陛下的安危,只能回去亲眼看了才知道。”叶绝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边的事我都安排妥当,赵太医会盯着他家翻新的事,工事再有一个月就结束了,我知道你的本事,我不在了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明岚莺打开一看,意料之中的和离书,她漫不经心的笑了,把和离书收好。 “你这是打算好了,一定要回去给皇帝陪葬?皇帝都这么待你了,你还惦记着他?” 叶绝律微皱眉,“不得胡言,身为臣子,自当服从陛下安排。” 明岚莺轻轻嗤笑一声,果然他不止是简单的流放,“那宁儿呢?” “我带他走。” “你敢!”明岚莺重重的拍桌,其他的事她都能心平气和的谈,但动她儿子她就冷静不了了,“叶绝律!你想去找死我懒得管你,你胆敢带宁儿去寻死,我做鬼都饶不了你!你这么在乎皇帝是你的事,要走你自己走,宁儿不会让你带走的。” 叶绝律皱着眉明显是一定要带走宁儿,明岚莺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敢带宁儿走,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你的皇帝一起陪葬!” 明岚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像是在说假话,叶绝律不想跟她吵,这事他早已安排好了。 “宁儿不会有事,我打算劫马离开,你有和离书可以免罪,你可以和你的奶娘回京,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我也给你安排好了。” “你安排个屁你!”明岚莺其实不怎么说脏话,但是这件事触到了她的底线,“高德和冯奶娘为什么都在镇上你清楚,你以为你一走能活着回来吗!你以为你一走我就能活着吗!” “我不管你要为皇帝怎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拖累我就算了,但是不准带上宁儿!” 明岚莺不想在和他争吵下去,没有意义,气呼呼的掀翻了一张凳子,夺门而出。 院子里的宁儿担忧的看着明岚莺抓了一把谷糠去了旁边的小树林,小碎步跑到门槛那,趴着门框看着屋子里的叶绝律,水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叶绝律长叹一口气,“宁儿,过来。” 明岚莺气呼呼的进了小树林,野鸭子们都看出来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敢去触她霉头,不然可能就会被宰了炖鸭汤,过来蹭吃的两只小松鼠也被她顺手拎了过来。 “麻一,你去把麻三叫回来。” 树梢上的麻一怕被做成炸麻雀,扑棱着翅膀连忙飞了出去,过了一阵麻一带着麻三回来了。 灰色小松鼠舔了舔爪子,“女人,你生什么气啊?” “碰到个傻子。”明岚莺翘着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说在那老太婆那里听到什么。” 麻三啄了啄谷糠,“她经常都和一个叫高德的男人见面,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么抓你男人的错处,然后杀了。” 明岚莺紧皱着眉,总觉得这次皇帝遗诏是个陷阱,如果皇帝真的给叶绝律安排了任务,那应该会光明正大的把他叫回去,而不是秘密找个人传信。如果皇帝真的有所察觉要被暗害,那应该叫近的人去帮他,而不是秘密把叶绝律从遥远的边塞召回去,等他山高路远的赶回去皇帝早死透了。 明岚莺烦躁的揉乱了头发,“麻一和麻三,去帮我跟踪叶绝律,看看他去哪,和什么人说了什么,麻二,你继续帮我盯着那老太婆,麻四、麻五,你们去帮我看好宁儿。” 抬脚轻轻碰了下旁边揉脸的两只小松鼠,“你们也去,帮我看着宁儿。” 麻一嫌弃的扑棱起翅膀,“你们人怎么这么多事。” 麻二:“来活了!来活了!来活了!” 明岚莺回去的时候,果然没看到叶绝律的身影,宁儿倒是乖乖的在周围放羊,和两只小松鼠玩得开心。 明岚莺心烦意乱的,感觉做什么都不顺心,等了半天,麻一和麻三才回来,两只小麻雀办事靠谱,很快就摸清了情况。 麻三:“有两个人找你相公。” 麻一啄了啄羽毛,“一个叫什么王参谋,一个是孙峰。” 麻三:“王旭。” “哦,王旭和吴峰,一个猥琐的很,一个板着个脸凶巴巴的,两人藏在破山洞里,你相公和他们说了半天话,说要劫马回京。” “麻三,你继续帮我盯着那两人,听听他们两私底下说了什么。” 明岚莺撒了把谷糠小米,麻三吃饱饱的飞走了,麻一挺着小胸脯不满的看着她。 “我呢?你对我不满意?” “当然满意,我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事要你做。” 麻一歪了歪小脑袋,“你说吧。” “你回去找你家大人,告诉它,如果叶绝律劫马回京了,就让你家大人去挠他的脸,或者抓伤他,打残他,千万别让他离开这里。” “小问题!” 麻一展翅飞走了,明岚莺伸了个懒腰,终于舒了口气。 别怪她无情,叶绝律一走他们一家谁都活不了,高德和冯奶娘肯定不是白等在这,守株待兔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叶绝律被流放至这里,流放之人无召不得回京,秘密送信之人也没给圣职或令牌,这样看来这么明显的陷阱叶绝律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要回去,甚至不管家人生死,明岚莺被他这死脑筋气死。 晚饭后,麻三摸黑飞进院子里,明岚莺看了眼屋子里的父子俩,悄悄的往外走了点。 麻三啄啄两口水,“那孙旭和吴峰常提起一个明老大人,还说曾经虽然是太子的人,但是现在同为明老大人办事,要齐心协力……” 明岚莺听完脸色阴沉,现在敢称明老大人的只有她的祖父。如此看来,孙旭和吴峰曾是前太子党的人,曾是叶绝律的同僚,现在太子登基为皇根基不稳,曾经的党羽竟然也有背叛的。 “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麻三又在这饱餐了一顿,明岚莺心累揉了揉额头,为了宁儿也为了她自己,她没办法了,只能鱼死网破。 叶绝律要哄宁儿睡觉时,明岚莺拍了拍桌子阻止了,把宁儿拉到自己身边,板着脸问叶绝律。 “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也不过是被人活捉或杀死,见不到皇帝。而且你一走,宁儿是你儿子,我就算有了和离书也曾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娘俩一定活不过三天,你想好了吗?” 叶绝律沉着脸,两手无意识的攥紧,“我必须去。” “行,叶绝律你狠。”明岚莺隔空点了点他,“我现在告诉你,孙旭和吴峰曾经是你的同僚,但现在都是我祖父的人,你还要回去吗?” 叶绝律一愣,神色冷凝,“谁告诉你的。” “我凭本事查到的,你不需要知道,但就算这样,你还要回去吗?” 叶绝律绷着下颚,神色决绝,“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坑我也要跳。” “陛下陛下陛下的!你后半辈子跟你的陛下过去吧!”明岚莺被他气死了,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走他们三个都得死,还是要去送死,“你一心要去送死我不管,但是宁儿不能没有爹,我也不会让你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叶绝律一愣,“你想做什么!” 明岚莺把宁儿推至门外,“宁儿,娘今天悄悄告诉过你什么,还记得吗?” 宁儿点点头,稍微揉了揉眼睛,立马红着眼眶跑出去了,叶绝律来不及拦住他,只能看着宁儿一溜烟跑没影了。 叶绝律皱着眉脸色很不好,还没问明岚莺到底想做什么,只见她一抹眼睛,两眼立马通红冒血丝,往地上一跪,立马哭嚎起来,嗓门大得村对头的鸡都被吓醒了。 “叶绝律,你好狠的心啊!当初是陛下一句话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在这吃苦受罪,还为你生了个儿子,我连个名分都没有!你现在什么意思?竟然拿陛下骗我!陛下好好的不需要你这个罪奴去伺候!你就是不要我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宁儿怎么办啊!” 叶绝律反应过来立马要上前拉起她,却被明岚莺抓着机会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你不准走!你哪也不准去!他们让你回京你就要回京,你当我明岚莺是被骗大的吗!相公,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没要,你现在不要我就是要我去死啊!你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明岚莺你疯了!” 叶绝律怒目圆睁,想挣脱明岚莺的手把她强行拉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村民们刚准备入睡就被明岚莺一嗓子全喊出来了,披了件衣服就匆匆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破院子里涌进了许多人。 宁儿也适时的带着赵太医和冬夏赶来,一看明岚莺一人跌坐在地上抱着叶绝律的腿,宁儿带着满脸泪痕扑进明岚莺怀里,简直就是男人始乱终弃,抛妻弃子的名场面。 “相公!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省吃俭用,你别走好不好!是陛下金口玉言一句话把我给了你,你不要丢下我们娘俩啊!你走了我们怎么活啊!当初是你亲自把我带到这里的,我在你身边为你生孩子,为你洗衣做饭,为你吃苦受罪,我连个名分都没有,连你都走了,我们娘俩怎么过的下去!怎么抬得起头!陛下好端端的都没传旨召见你,你回不去的,别走好不好?” 村民们吃了个猛瓜,边塞这里鱼龙混杂,人伦纲常方面不是很严谨。你可以没有三书六礼只凭一句话就成亲,但是成亲后该给的名分还是得说清楚,并且得登记在册的。 即使是陛下的一句话,但是叶绝律连个名分都没给明岚莺,明岚莺还心甘情愿的跟他在这里生活,是真的爱他啊!结果他为了抛妻弃子连皇帝都搬出来当借口了,算什么男人。 边塞的男人敢作敢当,女人也没有京城里规矩那么多,在外抛头露脸打架都可以。寡妇可以离了再嫁,嫂子可以离了再嫁小叔子,只要不是不清不楚的搅和在一起的,但凡互相名分给了关系说清楚了,都是被流放被贬的罪奴贱籍,谁都不会看不起谁。 但叶绝律这事办的,在他们看来确实不好,人家跟了你这么久,你也没拒绝人家给你生子,还一家子生活,却连个名分都不给,现在还要抛弃人家,多少有点过分,在外面女票的事后都会给钱嘞。 若是宋姗姗在这里一定会呕死,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合法夫妻,所以才一直想要把明岚莺挤下去。结果没想到两人只是有了夫妻之实,却没有合法夫妻的证明,她完全可以直接越过明岚莺和叶绝律成为合法夫妻的,只不过被摆了一道。 冬夏连忙上前扶起她,“嫂子,你先别哭了,小心眼睛,叶大哥怎么可能走的了呢?一定是假的。” 叶绝律脸色很不好看,现在他真的走不掉了,“不走,没有送信的人。” 赵太医眯了眯眼,“绝律啊,赶紧和明娘子去衙门登记上,这事不能含糊,你们都尽到了夫妻之实,夫妻之事,怎么能没有夫妻之名?” 众人帮着劝了两句,叶绝律沉着脸应下了,明岚莺哽咽的拉着他的衣摆不撒手,俨然一个生怕一撒手相公就走的小媳妇模样。 瓜也吃了,都是一个村的,劝两句也尽到了村里之间的情谊,等人都散了,一切归于平静。宁儿被明岚莺带着擦脸洗漱过后倒头就睡,剩下明岚莺和叶绝律四目相对。 叶绝律被迫暴露在众人眼下,走是走不掉了,昏暗的院子里,他看着明岚莺还通红着的眼睛,“你的目的达成的。” 明岚莺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擦了擦脸试图缓解眼睛周围的辛辣刺激,“对,你现在走不掉了,我们都安全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说过我都安排好了。” 明岚莺通红着眼,冷漠的看着他,清冷的月光都柔和不了她的冷漠,“你以为你安排好了?你可知你带着宁儿一走,高德便会带着人在路上围堵你,你不死,孙旭和吴峰不能回去复命。你可知你一走,冯奶娘就会带着人抓我,让我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的事。”明岚莺声音有些嘶哑,是刚才喊猛了,“至少在我们离开前,我需要一个能保护我和宁儿的男人,我们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我死,你也会死,你死了,我们也会死。” 明岚莺如果死了,她祖父就有理由要杀叶绝律,而叶绝律主动跳进陷阱,叶绝律都没了,她这个弃子留着也没意义。 叶绝律沉默了,明岚莺疲惫的想回屋休息,可一个身影匆匆的闯进来。 宋俊一一脸愤怒的揪着叶绝律的衣领,“你是不是把事情告诉她了?你竟然告诉她了!她是明老贼的女儿啊!姗姗已经回京了,你让姗姗怎么办!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为了你回到了那个狼窝!” 明岚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宋姗姗回京跟叶绝律有什么关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次叶绝律死活要回京是…… 第十章 冷战 明岚莺感觉一瞬间头有点晕乎,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计划,那她现在做的这些算什么? 叶绝律扣住宋俊一激动的手,强拉出去了,在院子旁边的小树林里交谈了好一阵,才把宋俊一平静的送走。 叶绝律回来后就看见明岚莺叉着腰,冷笑着看着他。 “原来你们都是算计好了,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回京?而孙旭和吴峰两人,你们是不是打算将计就计?你和宋姗姗来个里应外合,然后在全身而退?宋姗姗果然聪明,不仅能护得了自己,还能帮你,还能保护你,而你带着宁儿不仅没事,还能有功。”明岚莺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似悲凉,似失望,“最后死的可能只有我。” 现在的明岚莺不是没脑子,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瞎蒙都能猜对一半,叶绝律淡淡的说,“不会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现在已经走不了了,你不必再担心。” “安排?你的安排就是让我和宁儿阴阳两隔,把宁儿送到宋姗姗那个贱人手里!”明岚莺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憋回了眼眶里的泪,“现在你们的计划被我这个不知情人给打乱了,是不是很后悔没杀了我?” “不会的。”叶绝律眉头紧皱,似不满明岚莺这么说,但她说的却和一开始的实际结果八九不离十,让他心情有些烦躁,“不关你的事,不怪你。” “哈!”明岚莺被气笑了,也不想在废话,翻箱倒柜的收拾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叶绝律心头一紧,“你又想做什么?” “我带宁儿搬走,这里留给你,我现在看见你都觉得晦气。” 明岚莺替宁儿盖好被子,这两天她一直在为后面的搬家做准备,新居那边虽然家具还没送到,但是也能将就几天,幸好都在事情发生前打理好了。把剩余的行李简单的把打包好堆在门口,就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带宁儿直接搬过去。 叶绝律握紧了拳头,半晌才缓缓说道:“明天,我们去衙门登记上,不然对你以后的生活不方便,和离书你可以留着,什么时候都有用。” “可以。” 今天她是豁出去了要把叶绝律留下来保命,只要命还在,其他都不是事。当初叶绝律被流放,她是被皇帝的一句话一起打包送过来的,即使没有亲口说赐婚,也没有双方父母证婚和官府盖印的婚契,今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出来,不尽快处理了身份还真不合适。 第二天,叶绝律一大早找来了里正,给了一贯钱宽容费,里正也没多刁难,毕竟是皇帝一句话就定下的事,只是差个证明而已,很快就写了两份婚契,帮他们带到衙门那盖印,这婚契也就生效了。 明岚莺把婚契和和离书放一块,和瓦罐里的银子收在一块,把瓦罐交给宁儿看着。叶绝律就看着她像蚂蚁搬家一般,一趟一趟的搬东西,破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变少,就好像流沙从指缝里流逝,他无力抓住,越想抓失去的越多。 “男人啊,该拉下脸的时候就该坦然认错,我老头子经历的事,比你吃的盐都多。” 叶绝律坐在赵太医家的破院子里,一张小桌子,两人面前各一碗酒,中间一盘香炸花生米,冬夏搬了张凳子坐在还没翻新到的破屋子屋檐下,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两人谈话。 叶绝律闷闷的喝了口酒,他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岚莺也不会有事,但是她好像不信,甚至对他失望了。银子是明岚莺自己赚的,房子也是她买的,但她心里装的是别的男人,只是利用他保命而已,她想搬走,和他划清界限,他能怎么办? 赵太医吃了一颗花生米,香酥脆的口感,满足的眯了眯眼,“若是之前的她,你这么做,我会赞同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老夫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也应该感觉到了。” 叶绝律当然知道,但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有一样却没变,她并不想和他过日子,他对她而言只是个保命工具。 “我给您老倒酒。”叶绝律托起酒坛给两人的酒碗满上了。 “你这死脑筋,无药可医。”赵太医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不一样了,这次的事,你确实欠妥,没为她考虑清楚。” “嗯,不怪她。” “你还想怪她?!”赵太医瞪眼,抬手在他头上猛的敲了一下,“她是不知情,但她也是为了宁儿、为了你、为了她自己,为了你们都能活着,你还想怎么怪她?所以说你的部下全是你这种愣头青,活该没有媳妇儿!” 叶绝律默默挨了一下,“是。” 孙旭和吴峰确实都投靠了明家,但是其中一人是卧底,叶绝律为了让那人获得信任,才决定以身涉险,他有信心逃到京城,那边有他的人接应不会有事。没想到被宋姗姗知道后,一定要回京帮他周旋,结果现在事情变成这样。 赵太医叹了口气,捻着胡子,“她这次也是被逼的无奈之举,但很管用,所有人都知道你想回去,但被她拦住,明家那边不会多想,只不过会不会找她麻烦,这不好说了。” 叶绝律却想的是有人会护着她,用不着他担心,“您老以后做她邻居,麻烦您多帮我看顾宁儿。” 赵太医已经答应了做明岚莺的邻居,这是当然的,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两人重归于好。 赵太医还嘱咐冬夏,“你和明娘子玩得好,你帮忙劝劝。” “这事我没办法。”冬夏身子一扭,浑身充满抗拒,“您和叶大哥盘算你们的,却不管明娘子,这事儿换我,我都不乐意和你们说话,太过分了。” 事先她也不知道,但是明岚莺会怎么想她?冬夏闷闷不乐的生闷气,“我都没脸见她了。” 赵太医甩锅甩的很快,瞪着眼说:“都是叶绝律的错,老夫可是不赞同的。” 话音刚落,明岚莺轻快的声音就在院子外响起,“冬夏,明天早上帮我搭鸭巢好不好?我给你做甜豆花吃!” 冬夏立刻探出头回道:“好!” 赵太医:“这丫头,刚刚还说没脸见她了。” 冬夏哼了一声,“祖父,你明天喝白粥吧,我去嫂子那里吃饭。” 赵太医没忍住,捡起一粒花生米朝对面的叶绝律砸了过去,“都怪你,连累老夫。” 叶绝律:“……” 几步之外的明岚莺新居,娘俩忙活半天总算打扫完了新家,她本来是想挑个良辰吉日在搬家的,谁曾想意外总是比计划先来,不得已提前搬家了。 把小鸡崽和小羊羔都牵过来了,还叫上一溜的小麻雀和两只小松鼠过来一起热闹,本来也想叫冬夏一起来,但是叶绝律在她家院子里,她不想过去沾晦气。 院子比之前的还大,两间大屋子,一边相连着大厨房,一边相连着洗浴室,洗浴室是今天刚建好的,里面宽敞也亮堂,还摆了两个大浴桶,也是明岚莺安排的。 宁儿很喜欢这个新家,收拾完就开开心心的和两只小松鼠满院子乱跑,一会喂喂小鸡崽,一会摸摸小羊羔,明岚莺松了口气,就怕宁儿突然问她为什么和爹爹分开。 昨晚明岚莺对宁儿说“你爹不要我们了,要一个人去找别的女人”的时候,宁儿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就是默默流眼泪。把明岚莺心疼坏了,她知道孩子虽小但什么都懂,所以才狠心跟他说这种话,只是希望宁儿能选择跟她。 果然宁儿没让她失望,一边流泪一边握着明岚莺的手不肯放开。所以明岚莺才让他配合,告诉他只要配合一起哭,爹就不走了。 宁儿很信任她,她也做到了把叶绝律留下,就是没告诉宁儿他们现在会分开。 等到晚上的时候,宁儿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等明岚莺收拾完碗筷,就看见宁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看着黑漆漆的外面,身边还蹲着两只小松鼠。 “宁儿,该洗漱睡觉了。” 宁儿回头看了一眼她,又转回去继续坐在那里,明岚莺无奈的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宁儿,该洗漱睡觉了,娘烧了暖呼呼的大炕。” 宁儿摇摇头,眼巴巴的看着外面,非要等叶绝律回家的样子,明岚莺叹了口气。 “宁儿,你爹要看着我们的旧房子,不然我们的旧房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宁儿想爹的话,娘白日里让冬夏姐姐带你去找爹好不好?” 宁儿沮丧的搬了凳子回屋了,他喜欢新家,有很大的床,还能烧的暖呼呼的,娘还铺了厚厚的被褥,他想睡在爹娘的中间。 但是爹好像惹娘生气了,虽然爹爹没走,娘也没砸东西骂人,但是他感觉到娘生气了。 宁儿乖巧的样子让明岚莺心疼,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不希望宁儿有个不靠谱不负责的爹。叶绝律身上的责任和担当太重,重到随时可以把自己一切都豁出去,她敬佩这种人,但也会放他自由,各自安好。 宁儿乖乖的洗漱换上睡衣,盖着自己的小被子含泪入睡,明岚莺运动洗漱完回来,还看见他眼角的一滴泪,无奈的叹了口气。 临睡前恍惚听见身边的宁儿轻声呢喃了一句,“爹,娘……” 把明岚莺给惊醒了,那软弱无助的声音,确实是宁儿的声音。 明岚莺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天依旧早起锻炼做饭,冬夏看见她这里升起的炊烟就过来了。 “嫂子起的好早!” “你来啦。”明岚莺笑笑,给冬夏打了一碗甜豆花,拿了两个肉馅烧饼,“挪新窝了,昨晚没睡好。” “过两天习惯就好啦,我回头给你两颗安神丸,睡前吃一粒,一夜好眠。”冬夏满足的喝了一碗甜豆花,“嫂子手艺真好!” “行啊,喜欢就多吃点,吃饱了好帮我干活。” “嗯!” 没一会宁儿也起来了,照常洗漱吃饭识字练字,只不过偷偷拿吃的被明岚莺发现了,因为他不仅拿了两个肉馅烧饼,还试图偷偷端走一大碗甜豆花。 “宁儿,你偷拿吃食干嘛?” 宁儿可怜巴巴的指了指院子外面旧屋的方向,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懂得心疼他爹没饭吃,这么乖的孩子,她能怎么办。 “行了行了,多拿两个烧饼,豆花不准端过去,回头洒了一路。” 宁儿顿时眉开眼笑,多拿了两个烧饼,拿油纸包了起来,一蹦一跳的往外跑。 “去帮我看着宁儿,别让他遇到危险。”明岚莺撒了一把谷糠在院子外面的小树林下,树上飞下来一溜的小麻雀,吃饱了谷糠拍拍翅膀飞去帮她看孩子了。 冬夏在另一边帮她做鸭巢,听见她声音疑惑的转过来,“嫂子你说啥?” “没有,撒点谷糠把鸭子吸引过来,省的便宜了别人。” 冬夏无奈的笑了,明岚莺这两天都在忙着给野鸭子弄新的鸭巢,塞了更多破布防寒。新居旁边也有小树林,比旧屋那边还多,明岚莺不担心野鸭子们没住处。 冬夏看着厚实的鸭巢,疑惑的问道:“嫂子,野鸭子真的会挪过来吗?” 明岚莺自信的点点头,“会,我在这边喂食,它们当然就过来了。” 其实是她让一只小麻雀去通风报信的,让野鸭们这几天自己搬过来。 冬夏看着树枝上的鸭巢,比划了一下,失落的说:“我放的是不是太密了,到底爬不高,要是叶大哥在的话,肯定能爬到更高的树枝上,还有鸭粪的话……” 明岚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那群野鸭子懒得很,你放的正好,鸭粪我自己就能收拾,麻烦点就麻烦点,没事。” 冬夏有些遗憾,她虽然嘴上说不插手他们夫妻俩的事,但心里还是希望两人能重归于好的。而明岚莺好像对此并不在意,冬夏只希望叶绝律早点想开,识趣的来道歉。 这两天明岚莺专心忙着野鸭子的事,冬夏也每天来帮忙,宁儿就每天去旧屋给叶绝律送饭,而赵太医已经喝了两天白粥配花生米了,现在看见叶绝律就恨不得先给他两巴掌。 明岚莺满意的看着小树林里大功告成的鸭巢,今晚野鸭子们就可以全部搬家了,明天早上她就多一件事要做了,收拾鸭粪。 结果让明岚莺没想到的是,早上起来只看见外面地上的鸭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疑惑的在树林里绕了一圈,叉着腰问树上理羽毛的野鸭子。 “谁来收拾过地上了?” 野鸭子打了个哈欠,“你相公,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来了,收拾干净后就走了,你们咋没住一起?” “你不也没跟你伴侣住一起。” 野鸭子甩了甩脑袋,“吵架了。” 明岚莺笑了,“真巧,我也吵架了。” 野鸭子:“……?” 明岚莺没想到叶绝律竟然偷偷过来清理鸭粪,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烦得很,选择暂时性忘记。 今天宁儿练完字,欢天喜地的带着一篮子肉包子菜包子去找他爹了,明岚莺暂时无事可做,就去冬夏那帮她处理药材。 明岚莺不认得药材,只觉得都长的差不多,捏着手里干草,疑惑的问道,“这些药材能卖钱吗?” “能,这些在京城的话能值十几两银子,在这的话就没那么多了,最多也就两三两银子。” 冬夏心疼的看着这成色上好的药材,但是没办法,边塞苦寒,就算识货的也没有那么多钱,药材只能低价卖了。 冬夏笑了笑,“多亏了嫂子,祖父不像以前那样固执了,以前祖父都没想过怎么活下去,要不是嫂子现在影响了他,祖父也不会让我去采药炮制卖药了。” “你祖父能有所改变,也是因为他没放弃你这个宝贝孙女,只要最亲最爱的人还在身边,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希望。”明岚莺闻了闻手上的味道,都是药材的药香,“我回头托李掌柜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靠谱的药铺,能周期性的过来买你们的药材。” “嗯!谢谢嫂子!” 正说话间,远处飞来一只小麻雀,直冲冲的停在明岚莺旁边,冬夏一愣。 “这小麻雀怎么不怕人呀?” 明岚莺伸手点了点小麻雀,“应该是亲近人的吧。” 飞来的小麻雀是麻三,麻三有些无语的啄了啄羽毛。 “那个老太婆要过来找你了,已经到村口了。” 明岚莺一顿,“冬夏,先把珍惜药材收起来一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冬夏下意识的先听从了她的话。 明岚莺隔着院子篱笆,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青灰色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向这边驶来。 “有坏人来了。” 冬夏连忙把灵芝人参类的珍贵药材搬回库房,库房是第一个翻新的屋子,现在已经翻新好了,和旁边的破屋有些格格不入。 冬夏再出来时,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明岚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冬夏不是瞎子,这应该就是明岚莺刚刚说的坏人,“明娘子,这位是?” 明岚莺勾唇一笑,“冬夏,这是冯奶娘,我的奶娘。” “哦,冯奶娘好。” 冯奶娘脸色很不好看,对冬夏的态度也不好,“我有话对大姑娘说,小丫头你先回家。” 冬夏没有动,反而走到了明岚莺身边,冯奶娘立马怒瞪。 “你这丫头,耳朵是聋了吗?” 明岚莺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她,“奶娘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里的主子呢!” 冯奶娘憋屈的老脸一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大姑娘单独说的。” 明岚莺也没带冯奶娘回家,怕宁儿突然回来被冯奶娘看见,轻轻推了推冬夏,“你先回屋,我这里没事。” 冬夏只好回屋偷偷盯着,冬夏一走,冯奶娘就气急败坏的说道:“大姑娘,你怎么能管男人在外面的事呢!姑爷要回京,是为了尽忠,你怎么能托姑爷的后腿呢!” “嗯?你这都知道了?”明岚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回去尽忠就把我一个人就在这边?我怎么活?他一走,我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妇人,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我吃什么?” 冯奶娘无语,“之前不是说好了,你乖乖听话,老太爷肯定接你回去的。”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们又没说不让我跟叶绝律闹,也没说让我乖乖放叶绝律走啊!” 冯奶娘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现在是她的错喽? “大姑娘,你再不听话,我就告诉老太爷了!” “那你快去说啊,你要是还想从我这里再得到叶绝律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 “因为我和他一拍两散了呀!”明岚莺眉毛一挑,还有些骄傲。 第十一章 危险 冯奶娘两眼一黑,“这怎么可以!你、你现在立刻和他和好!” “不可能的,叶绝律敢这么对我,我怎么可能在和他好!”明岚莺蛮狠的说道:“奶娘还是赶快给我祖父写信,赶紧把我和宁儿接回去。都是骨肉至亲,这时候祖父不给我撑腰,我还能指望谁呢?” 冯奶娘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指着她,“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回去写信给老太爷,大姑娘可别后悔!” “你快点,我还等着祖父来接我呢!” 冯奶娘气冲冲的走了,冬夏连忙出来怕她受伤,“那老妖婆好凶的脾气。” “不怕,我比她更凶,她不敢拿我怎么样。” 明岚莺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宋姗姗阴差阳错把自己送回京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冯奶娘在离开,就没有糟心事来打扰她了。 人走了,冬夏也不紧张了,扯了扯她身上宽大的衣裳,“嫂子你该买新衣裳了,这身衣裳都能装两个你了!” “是吗?”明岚莺一扯,还真是,正好这两天还琢磨点新菜式给李掌柜送过去了,“那明日你陪我去逛街吧!我们添点东西。” “好啊!” 明岚莺趁着还有时间,琢磨出了两个菜,兴冲冲的先做了出来,给冬夏和赵太医尝尝鲜。 “嫂子,这一串一串的是什么?”冬夏看着盘子金黄的串串,和一个形状像整只鸡的东西,“这个是鸡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炸串和炸鸡,有两种口味,一个是撒粉,一个是沾辣酱,除了木签子和骨头不能吃,其它都可以吃,来尝尝。” 赵太医拿了一串炸蘑菇,先是闻了闻,在是浅尝了一口,调味面糊裹着蘑菇,下油锅炸至金黄,外酥里透,撒上秘制的调味粉,一口下去,蘑菇的汁水还能溢出,食欲大动。 “香是香,酥也是酥,就是油太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明岚莺笑嘻嘻的撕了一个鸡腿,沾了辣酱给冬夏,“是是是,做这东西也费油,我可舍不得,偶尔尝尝鲜就罢了。” “嫂子,这是要卖的方子吗?” “是呀,明天就去,卖了方子我们就去逛街。” “嗯!” 赵太医喝了口凉茶解辣,“还是叫上叶绝律一起送你们去吧,就你们两人不安全。” 明岚莺很有骨气的拒绝了,“不用,去的时候没事,回来时我让李掌柜派个人送我们回来就好。” 赵太医无奈的摇摇头,多吃了两串炸串。 隔天,明岚莺要和冬夏去买东西,带着宁儿不方便,就让宁儿依旧去铁匠铺找他爹。 把宁儿送到铁匠铺门口,大篮子交给他,“葱油拌面先吃,烧饼和炸茄盒中午吃,要记得多喝水,别靠近火炉,知道了吗?” 宁儿乖乖点头,抱着篮子进去了,身后还跟着两只小松鼠,是明岚莺贿赂它们帮她看孩子的。 叶绝律其实一开始就看到了娘俩,但是明岚莺没有找他,只是在门口交待宁儿,不想见他的态度很明显,他也就没瞎凑上去,沉着脸继续打铁。 明岚莺带着冬夏去了大酒楼,李掌柜对她的新方子很满意,新鲜玩意永远不会卖不出去。 “这道菜很容易被学会,想要留住人的胃口,就要守住面糊和蘸料的配方,这些李掌柜都懂得,我就不多说了。” 明岚莺没有把蘸料配方写出来,而是现场做给李掌柜看,李掌柜也懂得,仔细的记了下来。 “明娘子抬爱,有了新方子还想着我,我定然不会辜负明娘子的新意,这两方子,我出两百六十两,如何?” 这价格比明岚莺预想的还高些,自然是满意的,爽快的应了下来。 李掌柜让人去取银子,“上次明娘子自己带银子回家险些出事,让在下十分担心,这次我让人驾马车护送你回去,可行?” “如此当然好,多谢李掌柜的。”正愁怎么开口,这下省事多了,明岚莺眉开眼笑,“还有一事想问问李掌柜,我家妹子上山采了些药材,都是成色好的,不知李掌柜可有认识的靠谱药铺?能收药材吗?” 李掌柜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正好这条街上就有我相识的药铺子,价格公道靠谱。要不这样吧,我让人送你们过去先卖了药材,然后回来吃饭,我最近也上了道新菜,明娘子帮我尝尝,提点提点。” “不敢不敢,是我的荣幸。” 谈妥后,明岚莺带着冬夏去卖了药材,成色上好的药材,在京城能卖二十两,在这里撑死也只有四两,但冬夏很满意了,还谈好了后续定期收药材的事。 两人欢欢喜喜的回到酒楼吃饭,李掌柜近期上的新菜是白灼对虾,每只虾都有半个巴掌大,鲜嫩肥美。肥美的鲜虾怎么做都好吃,所以明岚莺只是多教了他一道虾的菜式,李掌柜十分感激。 亲自把她们送上马车,交待了伙计一定要好生把人送回去,在回来。 明岚莺笑着说道:“多谢李掌柜,待会我和我妹子还要去添置点东西,可能会耽误他好一会。” 李掌柜不在乎的摆摆手,“无事,明娘子放心玩,他随时跟在你们后面。” 再次跟李掌柜道了谢,明岚莺带着冬夏在街上扫荡,油盐酱醋茶、米面肉菜糖,成衣布料和棉花,满当当的回了家。 伙计还帮忙搬东西,临走前明岚莺给了三十文辛苦费,他们在酒楼工作一天也不过两百文左右,这小费可以说是巨款了。 伙计走后,赵太医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出来,却看到院子里成堆的东西,中气十足的骂道。 “你们两个败家丫头是要把城里的铺子都搬回家吗!” “我还没买够呢!您老也别生气,也给您买好东西!”明岚莺笑嘻嘻的收拾东西,还拿出就一坛女儿红孝敬给他老人家,顺手把冬夏拉去帮她搬东西,“幸好天冷,等宁儿回来糖人还没化。” 冬夏笑着问她要不要现在去接宁儿,她替她在这收拾,明岚莺摇摇头,“晚上他爹会送他回来,让他多玩会吧。” 赵家翻新快一半了,赵太医每天看着屋子一点点的变新,心情有些微妙。这房子是明岚莺出钱翻新的,他曾想赚了银子还给她,但她一口拒绝了,笑嘻嘻的说是还之前她给他们添的麻烦。 赵太医看着明岚莺和冬夏嬉笑着收拾的身形,也无奈的笑了笑,希望日子能够一直像这样越来越好。 明岚莺换上了新衣裳,在冬夏面前开心的转了一圈,“好看吗?” 冬夏配合的鼓掌,“好看!很合身,腰身都有了,还显得你白。” “真的?”明岚莺掐了掐腰,现在起码还有一百三十斤,离她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身形曲线已经有了,现在微胖的样子更灵动可爱了些,“真的瘦了好多,多亏了你帮我针灸,大恩不言谢,以后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冬夏笑着掐了她一下腰,“天天倒不至于,我偶尔来蹭饭就好了,要是天天被你这样喂,瘦下来的是你,胖了的倒是我了。” 明岚莺大笑着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小脸,“肯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晚上,明岚莺刚做好饭,点上院子里的几个灯笼,叶绝律就送宁儿回来了,识趣的只站在外面,看着宁儿欢喜的跑进院子。 宁儿一眼就看到明岚莺的新衣裳,小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连明岚莺给他买的糖人都忘了,明岚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怎么样?娘这一身好看吗?” 宁儿连连点头,立马拉着她到院子里,拉着明岚莺转了一圈,又看了眼院子外面的叶绝律。 明岚莺这才看见他还没走,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昏暗的环境不影响叶绝律的视线,清楚的看到恍然一新的明岚莺,墨发低盘,没有首饰装点也衬得出她清丽脱俗的脸,瘦下来的五官都打开了,水浅葱绿色的细棉小袄配着若芽色的百褶裙,傲然的身材曲线已经看的见。 “很好看。”叶绝律对宁儿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昏暗的环境隐藏了他乱跳的心,和通红的耳朵。 被夸好看的明岚莺心狠的没留他吃饭,心情愉悦的牵着宁儿洗手吃饭,宁儿吃两口就要抬头看一眼她,把她给逗笑了。 两只小松鼠也跟了回来,它俩已经被明岚莺几顿伙食给收买了,只需要替她看孩子。现在正蹲在宁儿身边啃松果和板栗,板栗是她顺手买的,买了一大框想冬天和地瓜一起烤了吃。 宁儿还试图喂它俩吃肉,被明岚莺拦住了,“小松鼠不吃肉,不然会咬你。” 宁儿乖乖的点点头,一口把肉吃了。 灰色小松鼠啃了两口板栗,“今天我们差点就要被你相公给赶走了,要不是你儿子聪明,你就要失去我们了!” 棕色小松鼠埋头狂吃,还不忘点了下头表示真的,明岚莺默默的多给了两个板栗。 * 一大早,明岚莺刚打着哈欠起来做瑜伽,就看见冬夏背着药箱,从院子的高篱笆围墙外努力探了个脑袋出来。 “嫂子,今天不用做我们的饭了,我和祖父去隔壁村子出诊去啦!” 明岚莺连忙塞了几个刚煮好的热鸭蛋给她,“好,你要注意安全,这个路上吃,别饿着。” 冬夏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但是又没办法,隔着围墙接过鸭蛋,“我知道了,你等我回来再收鸭蛋,你自己别去,院子门要关好。”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赶她走,“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早些回来。” 做了瑜伽,和宁儿吃了早饭,给他装了一篮子的吃食,带上两只小松鼠,放他去找他爹,后面还跟着两只小麻雀,是麻三和麻四。 她在屋檐下搭了一个大鸟窝,给麻一它们取暖用,到现在宁儿也认得这一溜的小麻雀,四只小麻雀轮流替她看护宁儿,加上两只小松鼠,明岚莺也放心些。 宁儿走后,明岚莺确认锁好院门,窝进屋子里,天开始冷了,已经有点下霜,就是还没下雪。屋子里有大炕,门一关暖呼呼的,她往大炕里又添了一块柴,放了一把板栗在旁边烤着,待会看账本的时候当零嘴嚼。 李掌柜人挺好,不仅把酒楼的账本每月让她看,还帮她招揽了一点生意,别的店铺两三个月让她帮忙管理一次账本,收入也可观。 她也想过在这里开一个店铺做生意,收入高,来钱也更稳妥些,但是一想到这里是鱼龙混杂的边塞,万一被坏人盯上了,她开门做生意可能赔本更多,也就罢了。 查完一本账,刚伸个懒腰想歇息,就听到院子里破门而入的声音,好像是她的院门被人撞开了,屋檐下鸟窝里的小麻雀也被吓醒,麻二大喊。 “明娘子!有人闯你家院子!有人闯你家院子了!” 明岚莺脸色一变,连忙握着大炕边上的烧火钳子,气势汹汹的推门出去了。 “原来大姑娘在家啊?我还以为没人呢。” “你带着一帮子人来做什么?”明岚莺关好身后的门,冷眼看着院子里一群不请自来的人,为首的就是高德。 “大姑娘换了个新家啊,真不错。”高德眼神阴暗的看着她,“老大人说,大姑娘若是不识好歹,那明家就没有你这个姑娘。” 明岚莺冷笑,这就撕破脸了,“吓唬本小姐?本小姐现在都过成这样,还在乎是不是明家人吗?” 高德阴冷一笑,“老大人还说了,让我可以随意处置你。” “你敢吗?” 明岚莺紧捏着烧火钳子,高德还真的敢,她现在完全就是硬撑着不露怯,只要高德敢挥刀,她就先痛击他弱处。 “我怎么不敢?”高德搓着手猥琐的上前,也不怕是关天化日之下的,竟然开始脱外衣,“老大人说了,我想干什么都行,包括你这个人。” “你敢!高德你放肆!” 明岚莺伸出烧火钳指着他,心跳如雷,这姓高的恶心至极,对她这个肥婆都下的去手,与其被他恶心,还不如杀了他! “你给我乖乖听话,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就是我的人,看在老大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宠妾。”高德一把打掉铁钳子,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从前我还看不上你,但是现在,我也勉强认了,毕竟你也是叶绝律睡过的女人,我还没嫌你是玩剩下的。” “我是叶绝律的人,你敢碰我,小心你的狗命!” “哈哈哈哈,自身难保的一条狗而已,跟了我,起码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寂寞委屈。” 高德的猪手就要摸上她的脸,明岚莺突然爆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趁机狠狠的戳了他眼睛,趁他发懵的时候用尽全力一脚踢向他裆部,趁他弯腰的时候一脚踢向他的肚子,也只是把人踹倒而已。 高德带来的人都看傻了,高德没什么脑子才让明岚莺得逞,被踹了弱点现在痛不欲生,还被明岚莺戳了眼睛。给了明岚莺一个喘息的机会,转身躲进屋子里,两道门栓全卡上,上下的门销子都插上,用尽全力抵着门。 幸好搬过来的第二天她就请人把两间屋子的门都换了,花巨资换了结实的厚木门,轻易撞不开。现在能为她拖延一点时间,只希望小麻雀能赶快给她找救兵来。 麻一和麻二一看来人不对劲,甚至在欺负明岚莺,机灵的飞走了,拼命扇动翅膀去找叶绝律。 铁匠铺子里的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叶绝律正在举着铁锤敲打,宁儿和两只小松鼠乖巧的在铺子里空旷的地方玩自己的。 忽然两只小麻雀就飞了进来,在屋子里晕头转向的飞了一圈,看到叶绝律和宁儿就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 铺子里的其他人大笑道:“这两只小麻雀活腻了吗?竟然跑到这里来,胆大了!” “这么小塞牙缝都不够,算了算了,爷大发慈悲不吃它。” 叶绝律本来也以为是昏了头的麻雀,本来想捏死算了,但是宁儿这几天身边一只跟着小动物,以为宁儿喜欢小动物,想着捏了翅膀扔出去。 麻二在他的大掌里抖着身子,叽叽喳喳的喊:“快去救明娘子!快去救明娘子!你娘子被人欺负了!你娘子被人欺负了!” 麻一飞到宁儿那,小爪子试图揪着宁儿跑。 两只小松鼠还疑惑今天的麻雀怎么胆子这么大,听到麻一个麻二一直喊着救人,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连忙扯着宁儿的裤腿。 “出事了!出事了!我的祖宗快走啊!” 宁儿疑惑的看着三只小动物拼命扯着他往外走。 众人啧啧称奇,麻二受不了了,抖着翅膀跌跌撞撞的飞了出去。叶绝律转头就看见宁儿跟着另一只小麻雀往外走了,那两只小松鼠已经跑到铺子外面等着他。 这几天宁儿身边一直有小松鼠陪着,叶绝律见那两小东西乖巧,也没在意,此刻却是心头一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宁儿想回家了,我送他回去一下。” 今天事不多,铺子里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也没拦着,都笑着打趣他。 两只小麻雀在前面飞着带路,小松鼠跑在宁儿身边护着,只要宁儿回去了,叶绝律肯定也会回去,所以它们就只要把宁儿带回去就行。 果然宁儿跟着他们跑了,叶绝律也跟上来了,发现小东西们带的路是去明岚莺那边的方向,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明显了。 明岚莺死死抵着门,门外的高德已经缓了过来,正在骂骂咧咧的让手下撞门,力道一阵大于一阵,在结实的门都开始摇晃了。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今天老子还非要办了你,让你做我的贱妾!给兄弟们消遣!” 明岚莺咬紧牙关不敢放松,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的悬殊,心底的绝望越来越大。 没想到这个地步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叶绝律。 正当她就要顶不住时,门外的力道突然消失,院子里响起重重的落地声和惨叫。 明岚莺一愣,喘着气透过门缝,看见院子里已经趴着一地的人,而高德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压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暴揍。 第十二章 守住自己也要报复回去 “叶绝律……” 明岚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身影,强忍着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好像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希望,心也踏实了。 差点被撞烂的房门打开,明岚莺泪眼婆娑的走出来,叶绝律回头看了眼,见她人还完好的,头发没散衣裳没乱,就是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委屈。 叶绝律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下拳更狠了。 高德倒在血泊里,周围被打趴的人缓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挣扎着上前把叶绝律拉开,救了高德一条狗命。 他们被打怕了,抬着高德站的远远的,戒备的看着叶绝律,小碎步后退到了院门口。 高德被人抬着,呕了半天吐了好几口血沫子,抖着手指着叶绝律,“来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叶绝律站在院子中间,身形笔直修长,眉眼冷肃,那宽肩窄腰的身影就好像把明岚莺护在身后一样。 他捏了捏拳头,关节作响,眼神冷冽,除了高德眼睛被打肿了看不见之外,其他被打的人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高德还想在叫嚣,却呕了两口血晕了过去,手下人连忙抬着他跑了。 叶绝律转过身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谢了。”明岚莺抹了把脸,眼眶还是红红的,手还有些抖。 这是明岚莺在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遇到危险,比上次被人尾随还可怕,明岚莺不敢松懈,就怕被高德恶心了,幸好小麻雀聪明,幸好叶绝律来的及时。 隔壁躲在赵家的宁儿见坏人都跑了,连忙带着小松鼠和小麻雀跑了过来,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小麻雀和小松鼠围着明岚莺转了两圈,麻二停在明岚莺肩上,“吓死鸟了,吓死鸟了,吓死鸟了。” 灰色小松鼠在她裙摆上按了个脏兮兮的爪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们以后没人蹭饭了。” 棕色小松鼠还点点头表示同意,明岚莺:“……” 叶绝律没想到这些小动物还和她亲近,有些意外,动物多有灵性,跟着宁儿也会亲近她,也没多想。上前把破坏的院门卸下来,反正都坏了,重新在修一个结实的。 这边动静这么大,周围一些在家的妇人也听见了动静,远远地看着,见人没有事也没多看,好些个还劝叶绝律这几天最好在家守着,免得在出事。 叶绝律带着黏在一起的娘俩进屋,看了眼屋子破损的门,冷风呼呼的灌进,屋子里烧着的大炕也顶不上用处,里面的门栓全都被撞裂开,差一点,就差一点门就要被撞开了。如果他没有跟着赶回来,如果他在晚一步,凭明岚莺一人怎么在高德手里活得下去! 叶绝律给她倒了杯水,站在炕旁边替娘俩挡着点风,“是我疏忽了,没保护好你。” 明岚莺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宁儿,闻着宁儿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才一点点冷静下来,“不怪你,是高德奸诈恶心,还要谢谢你能赶来,我怕后面会有麻烦找你。” 叶绝律摇了摇头,“他不敢,我是皇上身边的旧人,被流放在此不代表没人管,我如果出事了,皇上也会念着昔日旧情来查的,他奈何不了我。” 明岚莺深吸一口气,“那就好。” 要冷静下来,她才有能力去思考怎么报复回去,这口气她不会白白咽下去,她要让高德付出代价,以绝后患。 叶绝律卸了屋子的破门,几下就拆成了碎片,扔进大炕里当柴火烧,“你怎么一人在家里,赵老和冬夏呢?” “他们去隔壁村子出诊去了。”明岚莺揽着宁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炕旁边有烤好的栗子,你剥点给宁儿吃。” 叶绝律默默的剥了一把栗子放在炕上的矮几上,“我去找人过来重新装门,你别害怕。” “没事了,你去吧。” 叶绝律担心家里的两人,基本是跑着去的,很快就回来了,工匠带着新门晚了一阵才赶来。 新门打了层铁,更结实耐用,门框门槛都重新装了个更结实的,叶绝律盯着工匠换上门,院子的篱笆门也换成韧性更强的竹子和木头双层打造。 给工匠加了一倍的价钱,当天就把两扇门都装好了,送走了工匠,叶绝律锁好院子门,关上屋子门,让明岚莺有点安全感,“你放心,这两天我住隔壁屋子,别怕。” 明岚莺没听见,刚才哄了宁儿小歇一会,此刻眼神空洞的正在发呆,叶绝律看着那无神的眼睛,心头一跳,轻手轻脚的靠近她,“你在想什么。” “想让高德死。”明岚莺下意识的回答,立刻回过神来,“我就想想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明白了。” 明岚莺一愣,“你明白了什么?” 叶绝律塞了一把剥好的板栗给她,“没什么,我去给你热饭。” 明岚莺一手接过板栗,另一手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她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和害怕,叶绝律温热的大掌仿佛给足了安全感,让她下意识的握了上去。 等回过神来感觉有些突兀,尴尬的想松开,一双大手却包住了她的手,粗糙的大掌干燥温热,用了点力道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替她暖着冰冷的指尖。 “别怕。” 这是他第三次告诉她别怕,明岚莺低垂着眉眼没出声,叶绝律猜到她没听进去,只能多说几次,更想用实际行动让她不在害怕。 指尖回温,明岚莺抽出手,“我没事了,我账本还没看完,明天要送回去了。” “好,我明天陪你进城。”叶绝律收拢了一下手指,手掌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嗯。” 傍晚的落日余晖如烈火般燃烧了整片天空。 冬夏和赵太医踏着夕阳回来,却听到了这件事,赵太医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叶绝律到屋子外头说话。 冬夏气的一边掉眼泪一边拉着她仔细检查了一边,深怕她破了一块皮,“叶大哥怎么不打死那个畜牲东西!怎么我一天不在家就出了这种事……” “没打死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呢!”明岚莺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擦了一边,另一边又哗啦啦的流出来了,“幸好你不在,不然还牵连了你可怎么办。” 冬夏抽噎的说道:“我不怕,我有祖父特制的毒药,我如果在,直接一包撒那畜牲脸上,定让他生不如死!” 明岚莺哭笑不得,不过冬夏的话也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哄好了冬夏,明岚莺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反应快,没让高德那群人得逞,不然现在估计就是她生不如死了。 宁儿小歇一会很快就醒来了,醒来后一直跟在明岚莺身边,小手紧紧牵着她的衣摆,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却好像张不开口,不由的也有些焦急。 明岚莺看见他小眉头一直皱着,和叶绝律板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伸出手揉开了他的小眉头。 “宁儿,怎么了?” 明岚莺以为宁儿依旧会伸手比划的表达,却没想到看到了他缓缓的张开了嘴。 “娘,不、怕。” 明岚莺愣住了,旁边的冬夏也愣住了,屋子门口的叶绝律和赵太医也愣住了。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那轻柔软糯的声音,确实是宁儿发出的。 明岚莺呆呆的看着宁儿,“宁儿?你刚刚,说什么?” 宁儿睁着大眼睛,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娘,不怕,宁儿、保护、娘!” 明岚莺一瞬间欣喜若狂,那糟心事立马变得不是很重要了,双手捧着宁儿的小脸,“乖宝,在叫一声。” 看的出来,明岚莺很高兴他开口说话,开了口后,宁儿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伸手抱住明岚莺,脆生生的叫了声:“娘!” “哎!娘在!娘不怕,有宁儿在,有你爹在,娘没事!” 明岚莺笑了,宁儿也跟着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脸颊上的软肉都微微的嘟起,粉雕玉琢的可爱,这是明岚莺细心养了很久才养出的一点肉肉。 叶绝律震惊的大步走进来,明岚莺喜极而涕,在宁儿额头上啵了一口,腾出一只手猛拍身边的叶绝律。 “叶绝律!叶绝律!你听到了吗!” 叶绝律抬手握住她乱打的手,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听到了。” “爹!”宁儿抬头,轻轻牵住叶绝律的衣摆,又看着后面缓过神走进来的赵太医,叫了声:“赵爷爷!” “哎!”赵太医一时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治好宁儿不能开口说话的毛病,以为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听到了。 宁儿也没忘记身边的另一个人,甜甜的叫了声:“冬夏姐姐!” “在呢!我们都听到了。” 冬夏也破涕为笑了,虽然今天发生了让人不愉快的坏事,但是也出现了让人惊喜的好事,不是吗? 赵太医和叶绝律说了很久了话,晚上两家人还一起吃了饭,都在逗宁儿说话。叫人是没问题,就是说太长的句子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晰,赵太医笑着说这聪明劲像他爹。 晚饭后叶绝律也确实没走,就睡在隔壁屋。 一墙之隔影响不了叶绝律的感知,他怕明岚莺半夜想不开,即使她表现的很坚强,除了一开始的脆弱异常,后来就是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意外。 换作是其他女子,恐怕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两天,寻死证明清白,但她没有。意料之外的冷静,反而让他更担心,睁着眼守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听见她呼吸平稳了才勉强放心一些。 第二天明岚莺睡到了自然醒,一睁眼就看见宁儿已经洗漱完,趴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她。 明岚莺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今天起的好早呀!饿了没?” 宁儿摇摇头,“不饿,等娘。” 一觉醒来听见心肝宝贝甜甜的叫自己,明岚莺忍不住扬起嘴角,宁儿拿过明岚莺的衣裳放在床头,乖巧的出去等她出来洗漱。 等明岚莺收拾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厨房旁的大棚下,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乎乎的早饭,白粥和水煮蛋,还有两碟咸菜。 简单无味的早饭,一看就是叶绝律做的,宁儿牵着她的手去洗浴室里洗漱。 他发现每次开口说话,爹和娘都很高兴,所以他决定多说话,让爹娘每天都开心。 “娘,有热水。” “嗯,宁儿真乖。” 洗浴室里被明岚莺分了两块,门口一块的木桌上放了两个洗脸盆和漱口刷牙的东西,旁边是烧热水的小灶,在里面一块是放了两个洗澡的大浴桶洗,旁边放着一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挂着好几条大浴巾,能当隔帘也能擦身子。 叶绝律第一次进洗浴室的时候,看到这个格局还吓了一跳。 洗漱完,一家三口吃了早饭,带上账本去了城里。路上避不开会遇到同村的人,都是一个村里的,昨天那么大的事经过一夜的发酵,估计现在全村人都听说了,有人怜悯,有人心疼,也有人嘲讽的,偶尔有一些还会对她指指点点的。 明岚莺都不在意,事情是发生了,但只要结果不是坏的,她就不会轻易屈服。 倒是叶绝律神色冷峻,哪个碎嘴的长舌妇对明岚莺指指点点的,他就瞪谁,一记眼神扫过去,气势汹汹的也能让人胆颤。 叶绝律陪着明岚莺一家一家铺子的送账本,见她神色如常的和各个铺子的掌柜的交谈,却还是会在人多的地方刻意的避开与旁人接触。 叶绝律心里有些在意,就会下意识的站在明岚莺的外侧,替她挡了一切与陌生人的触碰。 回去的路上,明岚莺问宁儿想吃什么,耐心的听着宁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虽然说的慢,但是咬字很清楚。宁儿慢慢说着,明岚莺和叶绝律就静静的听着。 回到家后,明岚莺让叶绝律教宁儿继续识字,自己去隔壁找了冬夏。 “冬夏,你祖父给你特制了毒药,对吧?” “对,嫂子是想?” 明岚莺笑了笑,“拿来防身,怕在被找麻烦,你给我做一包无色无味但是能见血封喉的药吧。” 冬夏犹豫了,“真的是用来防身?嫂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你想不开……” “放心吧,我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你的。”明岚莺拍了拍她,“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有宁儿,还有你,我会好好活着的,我只是怕那个畜牲养好了伤,又来找我麻烦,有了你的药防身,下一次我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冬夏摇了摇头,“我不怕被牵连,我只是怕你一时想不开。” “放心吧,我保证,就算高德祖坟被抛了我都会活的好好的,别担心我。” 明岚莺还发了誓,冬夏犹豫片刻就去给她拿药了,再三叮嘱她别想不开。 “这是五腐散,无色无味,遇水则化,只需要半包,吃下去后五脏六腑会在一刻钟里腐烂,你千万不要用在自己身上。” “放心吧,我就用来防身,这种东西只会用在那种禽兽不如的人身上,下次他敢再来,我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冬夏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还是让叶大哥一直陪着你吧,高德身边人多势众,有叶大哥在,能护你周全。” 明岚莺其实不想再让叶绝律被牵连,但还是答应了冬夏。 叶绝律这两天一直跟在她身边,就没让她消失在视线范围,这让明岚莺想找外援帮忙都不方便。趁着他正在院子里教宁儿识字,明岚莺撒了一把谷糠在院子门口,引来麻一它们,既在叶绝律视线范围,又能确保他听不见她的悄悄话。 “麻一,有件大事要你办。” 麻一啄了啄粮食,骄傲的挺起小胸脯,“你说吧。” “我这有一包毒药,我需要你把它扔进高德的茶杯里,你以后的孩子和族鸟,都可以来我这吃粮。” 麻一兴奋了一下,很快又纠结了,“我是很想帮你,但是我们控制不住对人的害怕,我们只要一进到你们人的房间,就会晕头转向的想不到方向,那日情急之下和麻二飞进了铁匠铺,如果不是你相公和你儿子,我们两只鸟恐怕会撞进火炉里。” 一旁的麻二也沮丧的理了理羽毛,“我们也没办法,这个毛病改不了,明娘子,你还是另想办法吧,换个在外面的,在林子里的。” 麻五歪了歪小脑袋,“在外面好啊,我们就可以叫一大批的同族来帮忙,去骚扰高德,在趁乱把那个毒药塞进高德嘴里。” “你们都怕人了,还怎么把药塞他嘴里。”明岚莺无奈扶额,“而且高德现在在养伤,出不来。” 麻二遗憾的晃晃小脑袋,“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麻一灵光一闪,“还可以找金雕王大人啊!大人不怕人,大人肯定有办法!” 明岚莺:“……” 就是不想找它才找你们的啊! 其实她也想过,她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她的精神能力解灵语,用特制的哨子,就能操控并驱使未开灵智的动物,她可以利用这点,操控一堆动物去咬死高德。 但是这样风险太大,而且是她唯一的底牌,她不想为了一个垃圾暴露这个能力。 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麻二,你今晚把你家大人叫来吧。” “收到收到!” 第十三章 报仇了 夜幕降临,明岚莺早早的吹了灯,熬到后半夜终于等来了金雕王。 “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王!你要是没了,本王就痛失一个人间助力!” “你小声一点,别把叶绝律吵起来了。”明岚莺哭笑不得,“所以这不是找你来帮我报仇了吗!” “难道本王还会怕他这个废物男人不成,他连你都保护不了,回头本王还是派两只雄鹰兄弟过来保护你。”金雕王昂首挺胸,“区区一个高德,你说是要挠烂他的脸还是要他的五脏六腑,本王都给你挖来!” 明岚莺突然觉得找冬夏要毒药是多此一举了,有金雕王出手,还需要什么毒药啊。 “谢谢你的好意啦,我能保护好自己,麻一他们挺好的。” “那你以后有事就找本王,本王比你男人有用多了,为了一统天下的大计,本王还不能失去你的助力。” 明岚莺:“……是是是。” 金雕王啄了啄羽毛,“本王明晚就去动手,你说要高德怎么死。” “杀了他,抓烂他的脸。”明岚莺只是想他死,只有高德死了,她才能心安。 金雕王答应下来,就振翅飞走了。 第二天明岚莺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惦记着金雕王的暗杀,切菜的时候差点切着手指,被叶绝律拉去一边等着吃饭。 宁儿看她一整天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担心的扑进她怀里,睁着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娘,你怎么了?”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脸,把心事压下去,“娘没事,想吃红烧肉了,明天做红烧肉好不好?” “好!” 叶绝律看出她今天不在状态,晚饭的时候还找赵太医要了点安神的药材,和鸡一起炖了汤给她,明岚莺感激的喝了一大碗。 睡前惦记着今晚金雕王的事,想着等到后半夜金雕王来给答复,没想到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意外的好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明岚莺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怀疑是不是赵太医给的安神药材太给力了,可那是安神药材又不是安眠药…… “娘,爹、去铺子了。” 宁儿乖巧的把锅里的早饭端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明岚莺吃饭,在水灵灵的大眼睛的暗示下,明岚莺无奈的做了点干粮面点让宁儿去给他爹送饭。 “带上小松鼠一起去吧。” “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小松鼠,但是这段时间小松鼠常陪他,也列入了玩伴里。宁儿在院子外的小树林上找到小松鼠,对小松鼠挥了挥手,两只小松鼠乖乖的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昨晚没等到金雕王,今晚应该能等到,明岚莺给野鸭们检查了一下鸭巢,冬夏就过来陪她了。 明岚莺瞧见她脸色不好,揉了揉她的脸,“怎么这是?” 冬夏愤愤的说:“那王八蛋,今晨还派人来想抓我祖父,后来不知怎了,又回去了。” 明岚莺一愣,这么大动静她竟然没听见,“怪我,昨晚睡得死沉,叶绝律过去了吗?” “怪嫂子作甚,都是那王八蛋!”冬夏忧心的说道:“那些人跟土匪一样砸门,幸好前些日子翻新的工匠把门换了,那些人门还没砸开,叶大哥就来了,后来有个人跑来说了什么,那些人又走了。” 明岚莺揉搓了她一顿,“人没事就好,等晚上他回来了我问问。” 冬夏:“嫂子别担心,叶大哥说没事了。” “嗯。” 冬夏陪了她一会儿就得回去晒药材了,明岚莺喂了下小羊羔和小鸡崽,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见天边飞来一道矫健的影子,是金雕王。 金雕王扑棱着翅膀落在羊羔棚子旁,明岚莺连忙环顾左右。 “你怎么白天来了?也不怕别人看见!” “本王才不是傻,自然是趁没人的时候来的。”金雕王理了理羽毛,“你昨晚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本王叫了你半天都没动静。” “咳咳!失误失误,我的错。”明岚莺乖乖认错,但事还是记着的,“事成了吗?” 金雕王晃了晃脑袋,“当然成了,本王去的时候,高德已经死了,胸口砍了个大口子,脸也被人砍烂了。” “什么?”明岚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比金雕王捷足先登了! 金雕王有些不爽被人抢先了,“本王去的时候,高德已经死不瞑目,但是本王还是把他浑身给挠烂了!” 但明岚莺爽了,高德死了就好,不管是谁杀的,只要金雕王替她狠狠抓上两爪子,她就爽了。 “死了就好,多谢你替我报仇。” 金雕王跺了两下爪子,突然问道:“是不是你男人做的?” 明岚莺摇摇头,“应该不是,他手受了伤,而且他今天早晨还在家。” “你怎么知道?你睡得比猪还沉。” 明岚莺无语扶额,“冬夏说的,她早晨看到叶绝律了。” “好吧。” 金雕王虽然有灵智,但还没人类那么弯弯绕绕。 明岚莺终于知道为什么那群人要抓赵太医,又突然回去了,“这次多谢你帮我,冬天你能找到食物吗?找不到就来找我,过两天我囤点鸡和羊给你。” 金雕王挺住胸脯,“你是想让本王吃的跟你一样飞不动吗?”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我都瘦了,爱吃不吃。” “偶尔打打牙祭还可以,也不用准备太多,十几二十只足以。” 明岚莺:“……” 边塞的冬天比较长,还是多囤点粮食吧,不然可能不够这群动物吃。 “对了,高德死了,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抓你?你还是小心点,你一统天下的大计还没实现呢,你的属下还需要你的庇护。” 明岚莺知道它爱听什么,是个爱民还勤奋的王。 金雕王果然傲娇的甩了甩脑袋,“本王知道,行了,本王回去了,有事找本王。” 话音刚落,金雕王优雅的展翅,眨眼间消失在天边。 晚上叶绝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高德死了,被人杀死的,他的手下满街叫嚣着抓杀人犯,实际上连个影子都没有。 明岚莺问道:“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不知道。”叶绝律面不改色的劈柴,“高德狗占人势惯了,也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是被人买凶杀的。” 明岚莺一想也是,“那他的手下人还来抓赵太医,那现在赵太医会不会被牵连。” “应该不会,高德手下的都是外强中干的废物,高德死了,他的手下还不一定能交待,现在满大街的找替罪羊,但是又没证据,估计焦头烂额的。” “那会不会牵扯到你,毕竟他们一直想对付你。”明岚莺眉头一皱,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抓叶绝律当替罪羊。 “不会。”叶绝律淡定的收拾柴火,“我是皇上身边的旧臣,即使现在被流放,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那就好。” 明岚莺舒了口气,她不希望高德死了还牵扯其他人进去,那样麻烦还多了。 叶绝律突然看着她问道:“你现在还害怕吗?” 明岚莺一愣,随即摇摇头,扬起嘴角,终于发自内心笑了,“神清气爽。” “那我明日就搬回去。” “好。” 明岚莺笑容淡了些,突然就觉得眼前的红烧肉有些发腻,不是滋味。 吃完了晚饭,叶绝律自觉的去刷碗,一家人刚准备早早的吹灯休息,宋俊一恰好踏着夜色来了,来找叶绝律喝酒的。 叶绝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明岚莺,明岚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征求她的意见,刚想同意,就见宁儿上前拉住叶绝律的胳膊。 “爹,陪宁儿。” 宁儿一开口,叶绝律想也不想答应下来了,宋俊一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宁儿。 “宁儿都会开口说话了?挺好,宁儿,叫声哥哥。” 宁儿默默躲到叶绝律身后看着他不出声了,叶绝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刚说话,有些不适应,今天太晚了,明日再说。” 宋俊一也没在意,只是想和他喝酒而已,摆摆手走了,“明天一定要来啊!” 叶绝律关好篱笆门,牵着宁儿的手进屋,陪他玩会儿。 明岚莺问他为什么不和宋俊一去喝酒,叶绝律看了她一眼,继续陪宁儿看书,“太晚了,不安全。” 明岚莺好像懂了他说的不安全,是指怕她们娘俩不安全。 把宁儿哄睡了,叶绝律依旧去隔壁屋子睡,明岚莺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只要他在隔壁,就会感觉很踏实的安全感。 第二天叶绝律没去铁匠铺,一早做了早饭就去找宋俊一喝酒去了。 明岚莺不好奇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但架不住身边有好奇的小动物,麻二自告奋勇的去帮她听墙角。 麻二义正言辞的说:“金雕王大人说了,男人都靠不住,那个宋什么的不是有个妹妹一直跟你作对吗?他们肯定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去帮你听着!”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打发它去,今日本来打算陪宁儿继续识字念诗,麻三却突然飞回来了。 麻三不敢飞进屋子里,就停在窗户外,正好窗户对着大炕,明岚莺能听得见。 麻三:“那个老太婆想回京了,但是不敢。” 明岚莺眉梢一挑,麻三知道她身边有人不方便跟它说话,就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 “又来了一个女人,是那老太婆的女儿,好像是高德的妻子。那老太婆本来是帮高德立功的,但是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麻三纠结了一下措词,认真的说道:“两个女人哭的跟死了自己相公一样,但是好像京城那边没来消息,所以还不能回去。” 这消息不得了,高德对外一直是未婚等安排的状态,没想到背地里和冯奶娘的女儿有了苟且,还想巴结明家的庶出小姐。 显然冯奶娘只以为他对女儿一心一意,所以这次来边塞是为了帮他立功,没想到高德丧命于此。 冯奶娘的女儿本来以为高德这次来抓金雕顺手杀和罪奴,立功是稳稳的,马上就要妻凭夫贵了,兴奋的从京城赶来见情郎,却没想到一来情郎就没了。 两人可不得哭的跟死了相公一样。 明岚莺突然笑了,宁儿疑惑的看着她,“娘,笑什么?” “没什么,小麻雀来报喜了,娘高兴。” 宁儿知道她能听得懂小动物说话,也没多问,只是疑惑什么是喜。 明岚莺揉了揉他握笔的小手,手把手教他多写了一句话,“今天在教你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宁儿认真的记着比划和字,“宁儿知道,这是、因果报应。” 明岚莺惊讶道:“宁儿这么聪明啊!” 宁儿眼神亮晶晶的点头,“赵爷爷,教的。” 明岚莺蹭了蹭她的小脸,“宁儿真聪明!” “那、娘能不能,答应宁儿,一个要求?” 明岚莺惊讶,“宁儿学会跟娘谈条件了?” “没有。”宁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冬夏姐姐说,只要、宁儿乖乖的,娘就能,答应宁儿、一个愿望。”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好啊,那你把今天认的字都写出来,娘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明岚莺本来是想逗逗小家伙,毕竟才四岁,今日又认了三十多个字,只是简单的教了一遍会认就行,没想着他都会写。 宁儿却认真的拿过一张纸,一笔一划的都写了出来,还写的很端正,给明岚莺惊艳到了。她的字只是能看,谈不上多好看,但宁儿的字很清晰,甚至有了一些书法字体的雏形,一猜就是叶绝律和赵太医两人教的。 赵太医说的对,宁儿的聪明劲像他爹。 明岚莺欣喜的看着清楚的大字,“宁儿想要什么,娘都答应你。” 宁儿咧开嘴笑了,“等爹回来,在跟娘说!” “行。” 下午,叶绝律还没回来,麻二先赶回来了。明岚莺正在院子里择菜,冬夏带着宁儿在林子里跟小松鼠找野花,想给明岚莺编个花环。 “明娘子!明娘子!我听到了我听到了!”麻二见没人就直接飞到明岚莺肩膀上,“明娘子,我听到了!他们果然在讲你的坏话!” 麻二叽叽喳喳的把它在宋家听墙角听到的都说了。 原来是宋姗姗把自己送回京城后,这边叶绝律却没有如约回去,宋俊一担心她过得不好,在跟叶绝律诉苦,一边说明岚莺这个碍事的人,一边心疼自家妹妹。 叶绝律反而劝他想开一点,宋姗姗人缘好,回去也有好处,比在边塞这里安全,还让宋俊一写信劝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她的年纪耽误不起。 宋俊一说到后面还一边拍桌子一边指责明岚莺。 麻二连他说话的语气都学了七八分像,“他还说,我妹妹为了你什么都付出了,而你现在竟然和那个河东狮吼和好了,你这是置她于何地!” 麻二学完还清了清嗓子,“你家相公还维护了你两句,不过就两句!太不是男人了!”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它,“他说了什么?” 麻二:“你家相公说,‘我和你妹妹本来就只是兄妹情谊,明岚莺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就这两句!就两句!” 明岚莺听见妻子两个字,心跳漏了一拍,但是一想到叶绝律一本正经的和宋姗姗撇清关系,又忍不住笑了,笑得眼角都泛泪花了。 明岚莺笑得一抖一抖的,麻二扑棱着翅膀飞到她面前的菜盆子边,疑惑的歪歪小脑袋,“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明岚莺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要是宋姗姗在这听到叶绝律说这种话,估计脸都会气青了。” 宋姗姗一心想倒贴,甚至用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来道德绑架,但是叶绝律拼命把她推出去,生怕她沾边。 “后来呢?” 明岚莺有点想知道宋俊一的反应,麻二啄了根扔掉的菜梗,“我听见他砸碎了一个碗,然后一拍桌子,说你相公铁石心肠,然后他扑通一声倒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知道叶绝律酒量还不错,没想到宋俊一这个小趴菜,要和叶绝律喝酒的是他,先喝倒的也是他。 叶绝律回来时,就看见明岚莺坐在院子里,一手拿着根青菜,一手擦着眼角,笑得开怀,整个人都在往后仰。 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这么开心,但是自从高德死后,就好像了解了一桩糟心事,明岚莺大笑得次数多了,好像也把他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 他觉得还是这样随心所欲开怀大笑的明岚莺看着顺眼。 麻二看到叶绝律回来了,连忙扑棱翅膀回了屋檐下的鸟巢。 明岚莺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装作没听过墙角这回事,“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喝酒去了吗?” 叶绝律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宋俊一喝醉了,我安置好他就回来了。” “哦。” 正好冬夏领着宁儿回来了,宁儿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个花环,身后两只小松鼠头上也有两个小花环。 “爹,娘,冬夏姐姐教我、编的。” 明岚莺开心的接过花环,“宁儿真厉害。” 叶绝律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以示夸奖。 “对了宁儿,你爹回来了,有什么愿望就说吧!” 第十四章 再次同居 “宁儿,你爹回来了,有什么愿望就说吧!” 明岚莺鼓励的眼神看着宁儿,宁儿看了眼冬夏,然后摇摇头。 “晚上才能说。” “嗯?”明岚莺疑惑,见宁儿是看了眼冬夏才决定的一样。 明岚莺狐疑的看向她,冬夏笑着岔开话题,“嫂子,我想起来我还有一批药材还没炮制,我先回去了。” 叶绝律捏了捏宁儿脸上的软肉,想问点什么,却被宁儿的星星眼给打败,最后什么也没问,被宁儿拉着手留下来吃了晚饭。 晚饭后刷了碗,叶绝律带着宁儿洗漱完,要哄他入睡的时候,宁儿一手牵着叶绝律,一手拉着明岚莺,一脸坚定的坐在两人中间。 “娘说,今晚实现宁儿的,一个愿望。” 明岚莺眯着眼,觉得今天的乖乖有些不对劲,“宁儿先说说,娘看看能不能给宁儿实现。” “天冷了,爹回旧屋睡,太冷。” 叶绝律一顿,诧异的看着宁儿,宁儿再次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粉雕玉琢的小脸加上水灵的大眼睛,装可怜的时候谁都无法拒绝。 明岚莺心头一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宁儿乖,谁教你的?” 宁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娘~宁儿冷,爹也冷,宁儿想睡爹娘中间。” 明岚莺艰难的转过头不去看,看不到就不会心软,“宁儿,谁教你的?是不是冬夏。” “不是不是,不是冬夏姐姐。”宁儿连连摇头,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眸里愣是憋出了一湾水汽,“娘,宁儿、是不是不乖,娘不喜欢宁儿了……” 明岚莺耳朵一痒,坚定的心理思想已经被宁儿的软糯细语摧残的片甲不留,无奈的扶额叹气,一转头就看见宁儿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心里立马化成一滩温热的水,在浑身血液里流淌。怪自己,这段时间把宁儿养的这样好,现在他一卖萌一装可怜,自己就受不了了。 明岚莺一把搂过心肝大宝贝,“好了好了,娘答应你,娘答应你,但是也得你爹同意,不然就不算数。” 宁儿泪眼汪汪的看着叶绝律,“爹,也不喜欢宁儿了吗……是宁儿、的要求,太过分了……” 叶绝律正面受到了可怜软萌攻击,现在思想很不坚定,明岚莺踹了他一脚。 “委屈你一下行不行?” 叶绝律嗯了一声,多解释了一句,“不委屈。” 宁儿扑到叶绝律怀里蹭了蹭,偷偷的笑了,冬夏姐姐教的没错! 大炕很大,够四五个成年人睡,睡个一家三口也不会挤,叶绝律检查了一下篱笆门,回屋关好门,又添了点柴,明岚莺给他抱了床新被子,一家三口一人一床被子,整整齐齐的躺在炕上。 宁儿开心的在爹娘中间扭来扭去,一会摸摸明岚莺的胳膊,一会捏捏叶绝律的胳膊,全然不知道身边的两人心情是怎样的复杂。 明岚莺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而眠,多少有点不自在,之前在旧屋中好歹也是分了床的,隔得距离也比现在大。 明岚莺疯狂暗示自己好好睡觉,养成的生物钟一到,即使在胡思乱想的不自在,也恍惚的睡过去了。 叶绝律就没那么好过了,好歹是弱冠之年身体健康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平日里没这方面的想法是一回事儿,此刻生理上的反应是另外一回事。 耳边是她轻柔绵长的呼吸声,枕着她亲手做的枕头,盖着她准备的被子,干净清爽的皂角香萦绕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神经。他烦躁的侧过头,脸颊一侧贴着枕头,他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淡淡的皂角清香里还有一丝不一样的馨香,在黑暗里被五感放大。 叶绝律又侧过去了一点,脸颊四分之三都埋进了枕头里,令人平静的熟悉的馨香,他情不自禁联想到了两人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悠然闲适,让人心安。 就在叶绝律静下心来要入睡时,被子里突然钻进一只小手,贴在他胳膊上。 “爹,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叶绝律:“……”要睡了,被你吓醒了。 叶绝律侧过身,黑暗里也清晰的看见宁儿那亮晶晶的眼睛,“怎么还不睡?” 宁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宁儿好高兴。” 叶绝律的大掌精准的轻抚在他眼睛上,“睡觉,别把你娘吵醒了。” 宁儿打了个哈欠,“爹爹晚安。” 叶绝律轻轻嗯了一声,沉睡前突然发现明岚莺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词。 比如早安和晚安,这在京城里是讲究规矩的世家大族,用在早晚见面时的问候语,“晨起请君安”、“天色已晚,愿君好梦”之类的,在明岚莺这就是简单两字的早安和晚安,但好像更好用些。 屋外不知何时落了白色的尘,似漫天飞舞的柳絮,顷刻间,天地雪白一片,枝头上压满了积雪,压弯了树枝,啪的一声,又被树枝抖落干净。 叶绝律醒的早,窗外的雪白,透过明纸糊的窗子,照亮了整间屋子。 宁儿一觉醒来就没看身边的叶绝律,扁了扁嘴,眼泪湾湾的开始抽泣,“爹、爹不见了,爹不要宁儿了……” 明岚莺迷迷糊糊被他哭声吵醒,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抬手搂过宁儿,“可能做饭去了,宁儿乖,你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爹敢不要你,娘就把他揍一顿赶出去。” 话音刚落,叶绝律就推门进来了,门上不知何时被他挂上了厚重的帘子,隔了屋外的风雪。 宁儿看见他就不哭了,“爹,你去哪了?” “外面下雪了,去院子里扫了下雪。”叶绝律脱了冰凉的外衫和靴子,在炕火边烤了烤手,又爬回炕上挨着宁儿躺下,“今日出去玩小心些,雪天路滑。” 宁儿乖乖点头,乖乖的躺回爹娘中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个闪亮的大眼睛,“娘说下雪了就做热锅子吃。” 明岚莺打了个大哈欠了,“天还早,再睡会儿。” 叶绝律嗯了一声,大掌轻轻覆在宁儿眼上,“再睡会,醒了就有热锅子吃了。” “好!” 明岚莺说再睡会儿,其实也就眯着醒神的躺了一会,很快就起来了,宁儿倒是又被他爹忽悠着睡着了。 明岚莺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走到屏风后面套上棉袄,轻声对还躺在床上的叶绝律说道:“叶绝律,醒了就去买点牛肉羊肉回来,在看看能不能买到鱼,顺便叫上冬夏和赵太医过来一起吃饭,一起赏雪吃热锅子。” 叶绝律默默爬起来,套上棉袄,出门时雪停了,正好去赶集。镇上有早市,赶集的人还挺多的,他凭着自身条件硬是挤了进去,三进三出买完了东西,还带了一坛子酒。 回去路过赵家的时候,正好赵太医在院子里做养身操,冬夏在扫雪,叶绝律举了举手里的酒坛子,赵太医笑呵呵的点点头,冬夏眼睛一亮。 “嫂子又做什么好吃了啦!” 叶绝律淡定的说道:“热锅子。” 冬夏欢呼一声,立马丢了铲子,顺手拿上厨房里的青菜一起带过去,赵太医笑骂了一句,也披上斗篷跟了上去。 明岚莺刚煮上锅底,叶绝律就提着肉菜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赵太医和冬夏。 明岚莺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刚煮上锅底。” “嫂子,我带了点菜,我帮你洗菜!”冬夏笑眯眯的上去帮忙,明岚莺还没忘记她和宁儿之间的眼色行事。 抬手轻轻捏住冬夏的耳朵,“你先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教宁儿的?” 冬夏哎呦了一声试图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结果另一只耳朵也被明岚莺捏住,“嫂子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看宁儿挺想叶大哥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想让宁儿为了见他爹来回跑,才帮他出主意的,我错了……” 叶绝律对此假装视而不见,默默的去收拾肉菜,按照明岚莺的标准切成薄片。 宁儿刚睡醒出来,就看到冬夏被明岚莺捏住耳朵审问,一时慌了,小跑过去抱住明岚莺的腰,可怜巴巴的哀求。 “娘!不关冬夏姐姐的事,是宁儿,要怪就怪宁儿吧!” 宁儿一口气说了有史以来最连贯的话,给明岚莺惊讶的都忘了手里的冬夏,两手一松,冬夏就抱着菜盆子溜去一边洗菜了。 “冬夏说的也没错,再说了,你们现在都是夫妻了,还分居做什么,都不考虑考虑宁儿,孩子还小,正是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赵太医笑眯眯的捻着胡子,还赞同冬夏做的好,“你们娘俩单独住着也不安全,走了一个高德,难保不会有下一个,还是先住一块吧,为了宁儿,也为了各自的安全。” 道理她都懂,只是一开始和叶绝律分居,是因为他的不靠谱和不负责,现在他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那明岚莺一开始说的分道扬镳,岂不是闹了个笑话。 明岚莺气闷的揉搓着宁儿,赵太医也知晓她的想法,无奈的看了眼孙女,冬夏哼了一声,坏人都是她来做。 “嫂子,别生气了,祖父说的对,要不让叶大哥道个歉,认个错误?认错到你满意为止。” 宁儿只听懂,只要爹认错,娘就能让爹和他们一起住。大眼睛一亮,摇晃着明岚莺的胳膊默默的撒娇。 明岚莺看了眼厨房里剁鱼肉的叶绝律,淡淡的说道:“那也要他肯放下这个面子,但是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怎么可能我让他认错他就认的。” 赵太医和冬夏都重重的咳了咳,这暗示成分,台阶都放这了,在没听懂就是故意的了。 叶绝律:“……” 长叹了口气,把鱼肉泥放进盘子里,放下刀,洗了手,理了理衣服,郑重的走到明岚莺面前。 “我错了,我应该更重视你们的安全,要为你、为宁儿考虑,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把你们分开,请你原谅。”叶绝律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是我大意了,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都是我的疏忽,我错了,没有下次。” 前面的话,是冬夏写的稿子,让他背下来的,后面的话,是他发自内心的。 明岚莺一边挑眉,抱着手臂没有说话,宁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叶绝律,轻轻揪着明岚莺的衣角撒娇。 “娘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做错了事能勇敢认错道歉,就是乖宝宝。” 明岚莺无奈扶额,本来还想在叶绝律面前装一下,没想到宁儿直接把话说死了。 好气又好笑的在宁儿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行了,我原谅你爹了。” 叶绝律松了口气,宁儿欢呼一声,跑到冬夏那里和冬夏击了个掌。 明岚莺皱着眉,脑子一转才发现,又被这两人给摆了一道,郁闷的叉着腰,“好啊你们两个,又算计我了是不是!” “嫂子别气,都是我祖父教的。”冬夏立马供出主使是赵太医,甩锅甩的干脆利落。 惹的赵太医指着她笑骂了句,“臭丫头,过河拆桥倒是挺快的。” 明岚莺也无语了,赵太医最近挺闲的,都开始管叶绝律的家事了,“赵老您啊,今天只能喝一碗酒了,剩下的,我没收了!拿去做菜!” 赵太医无话可说,叶绝律去厨房端菜不敢吱声。 闹腾了一阵,细雪又洋洋洒洒的落下。 厨房外额外建了一个尖顶棚子,也可以算是大凉亭,宁儿平时都喜欢在这读书写字。天冷了后,就被明岚莺拿厚帘子挂在四根柱子旁边,既能挡一半的风,又能看见外面的景色。摆了一张大方桌,平时吃饭都是在这,这个时候用来一边赏雪,一边一起吃热锅子是最合适的。 正好锅底煮好了,特调的麻辣红油锅底和养生的骨头浓汤交汇在鸳鸯锅里,架在炭炉上咕噜咕噜的冒泡,最适合冬天吃的火锅,麻辣味刺激着众人的嗅觉。 冬夏和宁儿不争气的流口水,明岚莺替众人涮菜涮肉,自己就浅尝两口,克制的狠。 冬夏尝了一口就被辣的小脸通红,但是又上瘾的让人停不下来,“嫂子赚的钱,都成了我们身上的膘了。” “是吗?”明岚莺轻轻捏了捏宁儿的小脸,“宁儿身上只有二两肉肉,还是太瘦了些,你身上有没有二两肉肉?” “养点膘好过冬,这样就挺好的,都不胖不瘦的,宁儿还小,要慢慢养,现在这样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赵太医吃的也很上瘾,吃一口菜,在抿上一口小酒,惬意的很。 明岚莺看着宁儿被她养的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爱笑了,眼睛更亮更有神了,个头也长了点,话也说的更流畅了。 满意的笑了,“我的儿子,就是最棒的。” 宁儿笑得甜甜的,给明岚莺夹了一块肉,“娘也是最厉害的!” 明岚莺蹭了蹭宁儿的小脸,“还是宁儿最贴心。” 叶绝律和赵太医碰了下酒碗,痛饮一大口,赵太医抬眼看着天地间唯一的雪色,叹息道。 “老夫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美的初雪景色了。” 叶绝律淡淡的说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啊。”赵太医摇摇头,看了眼京城方向,又看了眼现在的院子,最后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火锅和身边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 冬夏被辣的喝了一大碗凉茶才缓了缓,疑惑的看着感慨的两人,“祖父,叶大哥,你俩嘀嘀咕咕的啥呢?” 明岚莺稀奇的看一眼他们的酒碗,“才一碗酒就都说醉话了?” 叶绝律:“……” 赵太医瞪了眼,“胡说,就是再来两碗,老夫都能自己走回去!” 明岚莺挑眉一笑,“您老就别想了,说了今天就一碗,这是对你这老顽童的惩罚。” 冬夏嬉笑道:“祖父,您前些日子还咳嗽呢,别以为偷偷吃了药我就不知道了,忌酒忌腥辣呢!” 赵太医不甘心的瞪了眼孙女,明岚莺大笑着拍了拍冬夏,“冬夏现在的医术越来越好了,等天暖和些,在帮我针灸拔罐,现在还是有点胖,我在瘦个三十斤就好了。” 冬夏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凉亭外飘着雪,凉亭里围坐着最亲近的人,热腾腾的火锅和烫过的温酒,嬉笑闹着,肆意大笑,是冬雪的寒意入侵不到的地方。 高德死后,日子好像又变回了之前那样平淡闲适。 明岚莺帮忙管理账本,偶尔研究新鲜吃食;宁儿每天识的字越来越多,话也变得多了些;叶绝律依旧去铁匠铺赚那二十铜板,只不过再也没回旧屋去过,被宁儿哀求着在新居这住下了,偶尔惹得明岚莺不痛快了,还是一个人会睡在隔壁屋子。 初雪过后,就是真正的入冬了,野鸭子们住着明岚莺精心打造的暖巢里,有明岚莺养着,也都好着。 有时候麻一它们还想出去觅食溜溜圈,但经常一无所获的回来等明岚莺喂饭。 初雪当晚,麻三就回来了,因为冯奶娘和她女儿连夜回京了。冯奶娘虽然走了,高德的手下还都留在这,据说是要抓金雕王回去过年。 明岚莺不放心,让麻一连夜去给金雕王送信,得到的金雕王的回话是,“本王知晓了,你们人就是麻烦,不是找死就是怕死。” 明岚莺:“……”说别人就说别人,别带上她啊! 第十五章 不知道的一面 昨晚又下了一夜大雪,早上洗漱出来雪又停了,天地间只有纯白的雪色,院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雪,院子角落里倒是堆着两堆的雪。 明岚莺喜欢这样的雪天,神清气爽,也满意叶绝律的勤快。 角落里堆了两个雪堆,明岚莺心血来潮,直接上手拍拍整整,堆了两个小雪人出来,拿了两块烧过的小碳当豆豆眼,大方的拿了一把黑豆,做了个大大的笑脸。 宁儿新奇的围着两个大雪人转,也想自己堆一个,但雪太冷,明岚莺不让他上手,转头喊叶绝律给宁儿削个小木铲堆雪人。 叶绝律默默拿了块木头在旁边削,明岚莺偷偷摸到叶绝律身后,趁叶绝律在忙着给宁儿削小木铲的时候,伸出被雪冻得通红的手掌,迅速的伸进他的领口。 叶绝律浑身一僵,明岚莺得逞的大笑,冰块般的手在他背上翻了两下就抽出来了,“叶绝律,刺激吗?” 叶绝律两下削完小木铲,给宁儿去玩,转身精准的扣住她冰冷的双手,皱着眉替她捂手,“这么冷就别玩雪了。” 明岚莺一愣,手指僵硬的让她一时抽不出来,她张了张嘴,阿巴阿巴了一下说不出话了。叶绝律的手掌很热,是干燥的热,暖呼呼的捂着很舒服。 冬夏带着针线过来找明岚莺玩,一进院子就看见凉亭下手拉着手的两人,连忙转过头想假装没看到,羞红了脸去找旁边堆雪人的宁儿玩。 宁儿拿着小木铲欢快的堆雪人,看见冬夏就高兴的喊了声冬夏姐姐,把明岚莺吓回神了,连忙抽出手。 “谢了。”明岚莺不太自在的搓了搓手,“冬夏来了,你今天不是要去铺子,赶紧去吧。” 叶绝律嗯了一声,收拾好木屑就去铁匠铺了。 走在路上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那是他下意识觉得该做的,现在想想好像有些过于亲密了…… 明岚莺假装无事发生,“宁儿,进屋写字了。” “好!” 冬夏拍了拍热腾的小脸,试图降下脸上的温度,“嫂子,我祖父给你抓了一副调理的药,每天一剂,你睡前喝。” “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祖父。”明岚莺接过药包,拉着冬夏的手一起进屋取暖,“刚好烤了点红薯,先尝尝,待会教我做棉帽,天太冷了,给宁儿做一个虎头帽。” “嗯!” 屋内飘着烤红薯的温暖香气,明岚莺对女红是真的不行,冬夏基本上可以说是一针一线的在教她。宁儿在矮几上写字,写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觉得娘现在怎么看都好看。 冬夏也发现了,笑道:“之前看不出来,现在嫂子瘦下来了才发现,竟然生的如此好看,难怪宁儿小小年纪也这么可爱。” 明岚莺骄傲的笑了,其实宁儿长得有七分像叶绝律,还有三分应该是遗传了她的肤质和嘴角浅浅的梨涡。 冬夏看着宁儿乖巧写字的样子,突然叹息了一声,“我小的时候常听我祖父说,叶大哥从小就是在坎坷中长大,四岁丧母,八岁丧父,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十三岁以后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明岚莺一不留神就被针扎了一下,一粒血珠被她连忙抹去。 原身不喜欢叶绝律,更不会关心他的身世,所以这些事她都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就忍不住想,这命数不就是天煞孤星吗?! 如果她没穿到这身子上,那原身就是要先掐死儿子,然后被叶绝律发现,在被叶绝律打死。这样一来,他不仅克父克母还克妻克子,身边亲近的人都克,百无禁忌。 “可他不是很早就跟在还是太子时的皇上身边吗?怎么皇上就……” 冬夏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是十三岁那年,就跟在太子身边了。” 明岚莺啧啧惊叹,“当时的太子不觉得他晦气吗?” “怎么会!”冬夏诧异道:“叶大哥很厉害的,当时太子身边听说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没有几个亲信……” 明岚莺懂了,当时的太子身处东宫却如履薄冰,他只看到叶绝律本身的能力,而不是那些玄学命数,用人不疑,所以太子才能当上了现在的皇帝。 明岚莺努力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找到关于当今皇上的信息,但是很可惜,原身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废废,在京城时,几次大型宴会都没她的份,所以她见到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皇帝的印象大概就只有,仪表不凡,年轻有为。记忆里皇帝的年纪也确实不大,大概也就比叶绝律大个七八岁而已,明岚莺啧啧称奇,果然有些人注定是人中龙凤。 冬夏叹息一声,“所以有的时候祖父其实是想让你对叶大哥好点,因为他从来都没尝过甜的滋味,不知道怎么待人算好,也不知道怎么爱人。” 明岚莺看着自己温热的手,莹润修长好看,即使她来了之后做了很多事,但是有冬夏给的手脂保养,也看不出什么辛劳的痕迹。这双手,前不久还和另一双粗糙的大掌相握,用他的温度来温暖她。 明岚莺才想起来,叶绝律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在她原来的世界,二十三岁还正在校园里学习,对即将步入的社会充满了天真和憧憬。 在这里,十三岁的叶绝律在大人肮脏的阴谋里摸爬滚打长大,二十三岁的他,还没尝过甜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明岚莺长叹一口气,脑回路突然转了一个弯,突然就有个问题了,明岚莺一时间也顾不上手里的帽子,好奇的问冬夏。 “冬夏,你知道宋姗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叶绝律的吗?” 冬夏一愣,“这个……好像是皇上登基之后。” “果然,叶绝律那百无禁忌的天煞孤星。”明岚莺了然的点点头,“宋姗姗还一直把青梅竹马的情谊挂在嘴边,我还以为她真的从小就喜欢叶绝律呢!我看那时候她恨不得离叶绝律远一点。” 冬夏连连点头,“宋姗姗估计就是看到叶大哥有从龙之功,又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才喜欢上叶大哥的。” “可是不对啊……”明岚莺皱着眉一思索,“叶绝律都被流放了,她怎么还跟过来了?” “会不会是真的看上叶大哥了?”冬夏摇摇头,“不对不对,她那种人是把荣华富贵放在第一位的。” 明岚莺点点头,“确实,那应该是叶绝律有什么东西,被她看上了,而且这个东西,比礼部侍郎董家还厉害,所以她才扒着不放。” “是什么?” 明岚莺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冬夏道:“那就去问叶大哥吧!” 明岚莺无奈摇头,“那还是算了,他怎么可能会说,算了算了,宋姗姗都回京了,还怕她?” 冬夏一想也是,转头继续教明岚莺缝帽子,今天一定要教会她! 晚上叶绝律一回来,就发现屋檐下挂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彩色灯笼,在夜空下,印在屋檐下的冰锥子上煞是好看。 赵太医坐在凉亭下品茶看热闹,身边还蹲着两只穿着小衣裳的小松鼠。明岚莺和宁儿还有冬夏在院子里打雪仗,三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都带着喜庆可爱的虎头帽,像三个圆滚滚的小老虎,院子里雪沫四溅,三人肆意大笑。 明岚莺一个人对战宁儿和冬夏,还游刃有余,宁儿在冬夏的掩护下抱头乱窜,看到叶绝律回来了立马跑向他。 “爹!快来帮忙!” 声音清亮欢快,很快就把明岚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叶绝律弯腰捡了个雪团,刚想上前护着宁儿,迎面就飞来一个雪球,精准的砸在他的脑袋上,明岚莺得逞的大笑,宁儿立马调转方向,跑回冬夏身边。 叶绝律:“……” 有了叶绝律的被动加入,三人玩的更嗨了,冬夏和宁儿的雪球基本朝着叶绝律身后的明岚莺砸,叶绝律一边护着身后的明岚莺,一边捡雪球控制了力道,精准的砸向对面。 闹腾了一阵,冬夏和宁儿双双投降。 “不打了不打了,被你们夫妻俩欺负。”冬夏喘着气喊投降,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宁儿一边喊着投降,一边扑倒明岚莺怀里,“娘,宁儿饿了。” 明岚莺笑着拍掉他身上的雪花,“和冬夏姐姐去屋子里烤暖和了再出来,可以吃饭了。” 明岚莺抖了抖身上的雪,对叶绝律说道:“先去换衣裳洗手吃饭,就等你了。” 闹完一顿,叶绝律心情也不错,眼里带着笑意,听了她的话去了另一个屋子换衣裳,在赵太医的暗示下去厨房帮她端菜。 等菜都上桌了,叶绝律意外的发现今晚的饭菜比往日的都丰盛,但今天好像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年不过节的,也没人过生辰。 在坐的都没人提,明岚莺还给他倒了碗酒,让他受宠若惊的。 赵太医好笑的看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笑骂了一声没出息。 晚上明岚莺没抗住宁儿的撒娇卖萌,一家三口今晚又在一张炕上睡觉,半夜明岚莺被外面的叫声吵醒,半梦半醒间听见哪里塌了。 翻了个身,沉睡的理智就回来了一点,听见屋外两只猫头鹰的声音。 “她怎么还没醒?” “又睡死了吧。” “她的家塌了,还被人偷了,竟然还能睡。” “可能这就是人,跟我们没关系。” 明岚莺:“……” 这俩猫头鹰她很久没见到了,以为是被大型飞禽吃掉了,没想到还活着,还找到了她的新家。 不过她家塌了?明岚莺轻手轻脚的起身,披了棉袄出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明岚莺看了眼院子,什么都没变,屋子都好好的,凉亭也好好的。 俩猫头鹰见她出来,咕咕的转了一下脑袋。 “出来了,出来了。” “喂,你的家塌了,东西被偷了还在睡。” 明岚莺轻轻掩上门,轻声说道:“大半夜的瞎胡说什么,小心我把你俩捉来炖了!” 一只猫头鹰把头转了个方向,“那个家,那个家。” “被雪压塌了,被雪压塌了,东西被偷了。” 明岚莺一愣,旧屋塌了,“看见是什么人了吗?” “当然。” “一个很瘦的男人,长的不好看,牙齿都凸出来了,眼睛还小小的,戴着一个圆圆的像西瓜一样的帽子。” 猫头鹰是夜视动物,在这漆黑的夜色中能看的这么仔细,也是明岚莺没想到的,“我知道了,多谢你们。” 一只猫头鹰扑棱了一下翅膀,“用两只兔子谢我们就好。” 明岚莺一挑眉,原来是来邀功的,“兔子没有,鸡有,那围栏里的两只弱鸡可以给你们,不准多抓。” 鸡她有的是,一开始买的一公一母的鸡崽早就长大,刚好在秋末的时候生了一窝的新鸡崽。 一只猫头鹰盯着树林的方向,一只猫头鹰盯着屋檐下的鸟巢,“松鼠和麻雀也可以。” “不行。”明岚莺叉着腰凶狠的看着它,“那是我儿子的玩伴和护卫,不准动。” “好吧。” 两只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向院子一角的围栏,两只最弱的小鸡被抓走了。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回屋,旧屋里没什么值钱有用的东西,所以她打算等明天早上在跟叶绝律说旧屋塌了的事。 等她轻手轻脚的躺下熟睡后,叶绝律悄悄睁开了眼,黑暗里也能准确的看向明岚莺。 刚才明岚莺在屋外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但是除了她的声音,他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只有猫头鹰时不时发出的叫声,好像在嘲讽他的无能。 这几日过于美好的日子让他差点忘了,明岚莺不止他一个男人。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叶绝律深呼吸了半晌才压下心里无端的愤怒,一整晚都没再睡着过。 等明岚莺一觉睡醒,就意外的没看见叶绝律的身影,这段时间习惯了一觉睡醒,还能看见他在做早饭或是扫雪的身影。 “宁儿,你爹呢?” “爹爹一大早就去铺子啦!”宁儿乖乖的把锅里热乎的早饭端出来。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发髻,也没多想,吃完了早饭就叫上冬夏一起去旧屋那收拾收拾。 冬夏拿着一个铲子,震惊的看着被雪掩埋住的破屋残垣,“嫂子猜的真准,还真塌了。” 宁儿有些难过,“娘,屋子塌了。”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脸,“没事,娘收拾收拾,等开春了叫你爹在重新建起来。” “幸好嫂子有先见之明,买了新居,不然这房梁就是砸在自己身上了。”冬夏笑道:“也幸好叶大哥没在睡这了,不然大晚上的可得出事。” 明岚莺也没想到这旧屋这么禁不住风雪,不过她现在有点好奇,被人偷走的是什么东西。 收拾了半天,实在收拾不过来,明岚莺也无所谓了,就放着吧。 “走了冬夏,不收了,都是雪和木头,等你叶大哥回来我在跟他说一声。” 冬夏叉着腰叹气,“破船还有三千钉,破屋倒了也有三千斤,可累死我了。” 明岚莺笑着拍了拍她,“走,回去给你做鱼汤贴饼子。” 冬夏和宁儿欢呼一声,三人慢腾腾的走回家,路过村口的时候,一只小麻雀飞了过来,明岚莺仔细一看是麻一。 麻一扑棱着小翅膀,停在了明岚莺抗在肩上的铲子上,冬夏稀奇的看了眼。 “嫂子,这小麻雀竟然不怕人。” 明岚莺笑着嗯了声,“可能是因为我们有喂养飞禽吧。” 麻一啄了啄羽毛,“明娘子,我在你们村口看到一个女人,好像快死了,她一直念叨着你相公的名字,应该是你的情敌。” 明岚莺一愣,看了眼村口的方向,白茫茫的雪地里看不出有什么,但明岚莺还是伸手拉了一下冬夏。 “冬夏,你看村口那里,是不是有个人躺着?” 冬夏被她吓一跳,张望了一圈送了口气,“嫂子你吓我一跳,这大中午的哪有人会出现在村口躺着。” 宁儿也没看见,“娘,是不是看错了。” 明岚莺笃定的说:“有,我们过去瞧瞧,万一是晕过去的怎么办?” 冬夏疑惑的被明岚莺拉着走,宁儿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往村口移了几步,麻一扑棱翅膀飞了过去。 三人顺着小麻雀的方向,真的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个被雪埋了一半的人影。 冬夏惊呼,“天呐!嫂子,真的有人,我去看看。” “等等。” 明岚莺警惕的拿铲子轻轻碰了碰雪地上的人,铲子轻轻推了推,地上的人被翻了个面。 宁儿躲在明岚莺身后,看见那人的样貌一愣,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明岚莺皱着眉,“是个女子,冬夏,快先看看还活着没。” 冬夏连忙摸了下脉,又摸了下鼻息,松了一口气,“嫂子,还活着。” 明岚莺连忙搭了把手,把人先抬回家救了再说。 正好赵家屋前天翻新完工了,隔出了一间诊室,赵太医见两人一早出去,中午却抬了个人回来,给吓一跳。 “这是怎么了?” 宁儿牵着赵太医的手,拉着他过去看看,“赵爷爷,是娘在村口捡到的一个人,冬夏姐姐说快不行了,您快看看。” 明岚莺手忙脚乱的给昏迷的女子脱掉了湿冷的外衫,冬夏抱了一条被子过来给她取暖,赵太医手指轻触她的脉搏,被冰的一激灵。 “这是在雪地里躺了多久,都冰成这样了!” 第十六章 妹妹游鹤白 “这是在雪地里躺了多久,都冰成这样了,就算救回来了也要调养一阵子。” 赵太医先给她扎了两针,让冬夏去煎药,明岚莺打了盆热水给这女子擦擦四肢和脸,冻在脸上的碎发被擦拭柔顺,赵太医看了眼女子模样,突然一惊。 “鹤白?!” “赵老,您认识?”明岚莺看着闭眼昏迷的憔悴美人,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在冰天雪地里冻的脸色煞白,但是那标致的五官,紧皱的眉宇间还是能看出是个大美人胚子。 旁边的宁儿被赵太医一提醒,突然就想起这眼熟的人是谁了,“是鹤白姑姑!” 明岚莺一愣,“姑姑?” 麻一还说是她情敌,原来是叶绝律的妹妹,虚惊一场,但是叶绝律的家人不是都没了吗? “什么姑姑?”冬夏正好端了药过来,明岚莺搭了把手帮忙喂药,赵太医眯着眼继续把脉,想到明岚莺还不知道,就解释道。 “是游鹤白,叶绝律的干妹妹,不是亲的,早些年是被叶家认的,但是后来出了事,叶绝律就把她送回了游家,这次不知怎的竟然跑到这来了。” 冬夏恍然大悟,“原来是鹤白啊!” 明岚莺惊讶道:“你也认识?”身边人都认识,就她陌生,这种感觉有点怪。 冬夏摇摇头,“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不太熟,听说游家当年是出了什么事,就把她养在了叶大哥家,后来叶大哥家出事了,她又被接回去了,但是经常会偷偷跑出来找叶大哥。” 明岚莺觉得两人还挺兄妹情深的,揉了揉宁儿一脸担忧的小脸,“宁儿也认识鹤白姑姑吗?” “很早的时候,宁儿见过一次,鹤白姑姑会给宁儿带糖吃。” 明岚莺想着宁儿很早的时候,那也才两三岁的时候,那时候见的人,现在还记得,不愧是她儿子,记性真好。 冬夏想了想,对明岚莺悄悄说道:“叶大哥对她很凶的,又凶又严厉,我听说上次她偷偷跑来找叶大哥,还被叶大哥狠狠揍了一顿,伤药还是我祖父配的。” 明岚莺一挑眉,笑了,“这么凶?” 冬夏点点头,“不知道叶大哥知道她来了后,会不会又是一顿收拾。” 两大碗药灌下去,惨白的脸色回了点生机,赵太医又给她扎了两针,“人没事了,就是得调养两三年。” “瘫了?”这种话在明岚莺看来要么瘫了,要么残了傻了。 赵太医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只是身子受了大寒,寒气入骨太久,可能会影响到经脉关节。” 明岚莺:“哦。” 总之,游鹤白是被救回来了,这里是赵太医的看诊室,不方便鹤白一直呆在这,正好明岚莺有两间屋子,就和冬夏一起抬过去了。 晚上叶绝律一回来,就被告知他妹妹来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宁儿牵着他的手去另一间屋子看。 屋子里烧着炕,暖呼呼的,此时的游鹤白躺在炕上还在昏睡,叶绝律看见她也是一愣。 “鹤白?!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来的?” 明岚莺叉着腰,懒懒的靠在一边桌子上,“不知道,中午在村口雪地里看见的,差点人就没了。” 叶绝律紧皱着眉,突然感觉现在有点头疼,烦躁的按了按眉尾,“这死丫头,又偷偷跑出来,不要命了。”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应该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都是大姑娘了,好好说就行了。” 说完就带着宁儿回隔壁屋睡觉了,等叶绝律洗漱完进屋,就发现原本他的那床被子不见了。 宁儿拍了拍自己的被子,“爹,你的被子娘给鹤白姑姑盖了,今晚你和宁儿一起盖哦!” 叶绝律:“……”难怪在那屋看那被子有点眼熟。 早上明岚莺迷迷糊糊间被隔壁屋子的哭嚎声给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宁儿捂着耳朵缩在被子里。 “哥,哥等等!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嗷!!” “不要命了大雪天的跑出来!”叶绝律声音低沉的喝斥,“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嗷!我错了!真的错了!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了!” 随之而来的是棍棒挥舞的声音,一顿闷响,和像小狗一样的呜咽声。 明岚莺:“……”精神挺好。 抬手揉了揉宁儿的脑袋,宁儿立马回头,眼神亮晶晶的,甜甜的喊了声“娘!早安!” “早安,怎么了?干嘛捂着耳朵?” 宁儿皱着小眉头,“鹤白姑姑嚎的太大声了,吵的可久了。” 明岚莺好笑的抚平他的小眉头,“那你去叫你爹停手,别打她了。” 宁儿摇摇头,“爹说不要过去,他在教鹤白姑姑听话。” 明岚莺忍不住笑了,“那好吧,我们洗漱吃饭去,吃饭了你爹爹就不打她了,就安静了。” “好!” 今天天气不好,天空阴沉沉的,一直飘着小雪,明岚莺看着洋洋洒洒的小雪花,突然想吃雪花栗子和油条了,浅浅的做点尝两口。 起的早,叶绝律还没做早饭,估计一起来就在教训孩子,明岚莺就自己做了。正好昨天蒸的鸡还没吃完,剩下的鸡肉撕的碎碎的,熬了个鸡丝粥,烙了一筐蛋饼,炸了一筐油条,丰盛的早饭。 明岚莺叼着一张蛋饼去敲隔壁屋子,“叶绝律,吃早饭了,你把宁儿吓着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阵,片刻叶绝律就出现在明岚莺面前,宁儿坐在凉亭那晃着脚脚乖乖吃饭。 “抱歉,鹤白离家出走,已经被我教训了一顿,叫冬夏来给她上药。” 明岚莺点点头,还没说话,屋子里又传来鹤白的喊叫,“哥!你在和谁说话?是不是那个坏女人!” 明岚莺一扬眉,也没在意这有些冒犯的话,戏谑的看着他,叶绝律默默掩上门,回屋又是一顿闷棍和鹤白的求饶声。 叶绝律声音中带着怒气,“你口中的坏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鹤白咬牙硬抗着,倔强道:“她才不是我嫂子,她不配!我都打听过了,她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要不是去年我在你铺子里见过宁儿一面,我都不知道他每天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那是你嫂子!”叶绝律又是一顿暴揍,“我都没说什么,宁儿也没说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鹤白死倔的不松口,又挨了叶绝律几下暴揍,明岚莺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兄妹俩关系不错,打是亲骂是爱嘛。安抚了宁儿吃完饭,让他去隔壁叫冬夏来。 “哥!你要为了那个女人打死我吗!” “游鹤白,你都十七了,还一天天的玩离家出走,你幼不幼稚,要不是你嫂子发现了你,你现在哪里还能在我面前哭!你竟敢只身跑到边塞来,要是你有个意外,我怎么跟你父亲交待!” 鹤白突然尖叫一声,跟炸了毛的猫一样,“我没有父亲!我是我娘一个人的孩子!” 明岚莺一愣,这姑娘有故事啊! 不过戳人痛处总是不好的,掏掏耳朵当做没听见。 等她收拾完碗筷,屋子里也渐渐没了呜咽声和暴揍的动静,冬夏也正好带着各种伤药来了。叶绝律拎着棍子出来,默默的去一边三两口吃完早饭,收拾了碗筷进厨房,见明岚莺在灶前忙活,就默默的过去帮她烧火。 明岚莺专心做雪花栗子,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叶绝律缓缓开口说道。 “鹤白被我爹娘惯坏了,后来回到游家,反而不喜欢那里的拘束,肆无忌惮惯了,做事容易冲动上头。听了别人的挑拨就对你有意见,我已经警告过她了,但她可能要暂时住在这里,可以吗?” 鹤白打听来的事说不准还没错,都是之前的原主确实做过的事,明岚莺倒是不在意,她还觉得这小姑子挺好玩的。 明岚莺尝了一口雪花栗子,满意的眯了眯眼,“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这不养闲人,她得给我干活。” “好,她皮糙肉厚,能打能抗,脏活累活都可以做,你随意指使,她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会收拾她。” 明岚莺扬眉一笑,“好啊。” 叶绝律一走,明岚莺就发现这小丫头嚣张的很。 冬夏给她上药,明岚莺端着一碗鸡丝粥和蛋饼油条进来投喂。 鹤白身上伤处太多,冬夏一边上药一边闻到味道了,“好香,嫂子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鸡丝粥和蛋饼油条,锅里还有,你待会吃了再回去。” “好!” 趴床上的鹤白闻着味儿睁开了眼,一看是明岚莺,又倔强的闭上眼装死,明岚莺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小姑娘计较。 “怎样了?” 冬夏摇摇头,“打的不轻,伤处太多,叶大哥下手太狠了,但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明岚莺使坏的拿了根油条在鹤白鼻前晃动,好笑的看着那紧闭着眼装死的小脸,跟着油条挪动。 都能清晰的听到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这丫头还在装死,明岚莺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 “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了,给赵老吃也一样。” 鹤白连忙睁眼,一把夺过托盘,“你果然不是好人,拿这种东西诱惑我,不吃白不吃!” 冬夏无奈的摇摇头,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鹤白也是饿狠了,大口吃着蛋饼夹油条,一口粥一口饼,腮帮子鼓鼓的,两眼疑惑的看着她,含糊不清的说:“什么?” 明岚莺眉眼含笑,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就喜欢你这种,不喜欢我,却又动不了我的样子。” 鹤白气急,差点被嘴里的蛋饼噎着,大口吃完了粥和饼子,伸手往床单上一蹭,砸吧砸吧嘴,“没吃饱!” 明岚莺看着床单上的污渍,忍着气没动手打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你哥不让你多吃,养不起,中午前把床单洗干净,不然没午饭吃。” “我不,我可是贵客!” 冬夏失笑的摇头出去吃饭,顺便还把鹤白吃完的空碗碟子端出去了,明岚莺眉毛一扬。 “看到没,在我这,想吃饭就得干活。”转头又对外面喊道:“冬夏,院子里桌子上有包好的雪花栗子,你带一包回去当零嘴儿!” “好!” 鹤白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粥和饼,突然有些好奇雪花栗子,但叛逆的心理,除了叶绝律之外,她就没服过任何人。 “我不洗,我要雪花栗子!” 明岚莺对熊孩子没有耐心,笑意淡了下来,“你不洗可以,但是你没饭吃,也没有雪花栗子,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你连碗粥都没有。” 鹤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敢拿我哥压我!” “是又如何。” 鹤白气红了脸,但是身上的伤刚擦了药,还疼着呢,动弹不得,气的紧揪着床单,怒瞪着明岚莺。 “这是我哥的家!” 明岚莺掏了掏耳朵,淡漠的说道,“这房子是我买的,你躺的用的吃的喝的都是我的,你哥都是寄人篱下乖乖干活,你觉得你的待遇会比你哥好到哪去?” 鹤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牙咬切齿的说不出什么脏话,憋了半天就只有一句“你好恶毒!” “午饭前把床单洗干净。”明岚莺摆摆手出去了,门还没关上前,鹤白还听见她说,“中午吃烧烤,想吃什么?” 外面的宁儿和冬夏两个人报了十几个菜名,听得鹤白都心动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愤恨的一掌拍在枕头上。 她千里迢迢来到边塞,就是想投奔大哥过逍遥日子的,一路上吃尽苦头,没想到来了这里才发现,她大哥竟然是在吃软饭的!而她还要继续受苦,这都是什么孽啊! 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鹤白在暖呼呼的床上躺了小半天,回了点精气神就扯了床单下床,板着脸出了屋子,也不看院子里的三人,打了盆凉水就开始笨拙的洗床单。 这双手刚触碰到水,就被冻的一激灵,忍着刺骨的寒意,迅速的洗完拧干晾晒,把冻的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委屈的吸了下鼻子。 闷声走到明岚莺身边,“洗完了,我要吃雪花栗子。”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她通红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先心疼她,还是该笑她。 “都进屋,冬夏,给她手上擦点药,宁儿去烤点红薯。” “好!”宁儿乖乖的去厨房抱了一筐红薯,小跑进屋。 冬夏看着她一脸倔强不服的样子,但是要吃的语气可怜巴巴,好笑的拉着她进屋,“你怎么这么倔?洗浴室里一直烧着热水呢,我们仨坐着等你,你却问都不问,宁儿都欲言又止的一直想告诉你呢!” 鹤白委屈的红了眼,明明比冬夏还大一岁,却好像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进了屋也拘束着坐在凳子上,冬夏给她上药,她就眼巴巴的看着炕里的烤红薯,和矮几上的雪花栗子。 明岚莺看着账本,漫不经心的说道:“想吃就自己拿,别指望别人喂你。” 头也没抬,话却是对着鹤白说的,鹤白手上被冬夏缠了一圈绷带,冬天里的水最冰冷,她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嫩手,一下子在冰水里泡着一阵子,有几处裂开的小伤口都没发觉。 即使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她红着眼眶委屈的吃东西,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即使很烫她也不舍得松手,含着泪啃了一大口。 宁儿不停的给她扇风吹凉,“姑姑,你不烫吗?娘说了,不能吃太烫的东西,肠胃会烫出病的。” 鹤白嘴里还有一块热乎的红薯,烫的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囫囵吞下,被烫的一激灵,“等你被饿个两天,你就算啃雪都会觉得好吃。” 宁儿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随后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娘每天都做好吃给宁儿吃,宁儿没饿过肚子了。” 说完,宁儿把雪花栗子往她那推了推,白糖融化后挂在板栗上,又结成糖霜,黄胖的板栗被糖霜裹得晶莹剔透,闻着就香甜。 “姑姑好可怜,这个也好吃的。” 鹤白没想那么多,看见好吃的就抓点尝尝。 明岚莺忍不住笑出了声,冬夏也捂着嘴偷笑。 鹤白嘴里又塞得鼓鼓的咀嚼着,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时候吃午饭?我要吃烤肉!” 明岚莺有些后悔答应叶绝律了,不该让这个熊孩子留下,太能吃了,“才刚吃了早饭不久,还有一个时辰才准备做饭,你想什么呢?” 冬夏指了指鹤白的肚子,笑道:“你这肚子里刚刚装了一碗鸡丝粥,三张蛋饼,两根油条,两个烤红薯,一把雪花栗子,你怎么还惦记着午饭,不怕撑坏了肚子!” 鹤白又塞了一个雪花栗子在嘴里,“我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很正常!” 明岚莺无语扶额,“我还是让你哥把你送回游家吧,依你这吃法,再这样下去我可养不起你。” 鹤白一听,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烤红薯和板栗都不香了,整个人瞬间蔫了,“我不回去……” 冬夏不解,“回去也挺好的,边塞荒芜苦寒,比不了江南富饶繁华,而且边塞的寒冬很长的,你受不了……” 鹤白连连摇头抗拒,“我不,我不回去,就是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宁儿连忙呸了三下,皱着小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姑姑,娘说了,不能把那个字挂嘴边,不好,快呸呸呸。” 鹤白笑着低下额头,和宁儿的额头碰了碰,“好,姑姑说错话了。” 第十七章 秘密被熊孩子发现了 鹤白如此抗拒回去,明岚莺和冬夏也没在提,等到了午饭的时候,明岚莺再次被鹤白的食量给惊到。 明岚莺自己浅尝两口就专心烤给三人吃,冬夏和宁儿倒还好,吃的斯文,鹤白这丫头左右一把,右手一碟,嘴里鼓鼓的不停的咀嚼着,就没停下来过,她烤得速度都要赶不上她吃的速度了。 看着菜碟子里五人份的肉和菜迅速挥霍,明岚莺感觉头有点痛。 等烤完最后一份菜,明岚莺揉了揉酸痛的手,宁儿乖巧的擦了嘴,帮她揉手。 “宁儿吃饱了吗?” “嗯!”宁儿用力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娘做的烧烤好好吃!” 冬夏也摸了摸胃,打了个饱隔,慢悠悠的晃到厨房,熟练的找到壁橱里的药包,“我去煮点消食的凉茶。” 鹤白不解的看了看厨房里的冬夏,又看了看累的不想动弹的明岚莺,嘴里嚼着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还没吃饱呢,在烤点嘛。” 明岚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没有了,地主家被你吃得没余粮了,赶紧吃完,把这里收拾了,碗和架子拿去洗了。” 鹤白一噎,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喂!我还没吃饱就叫我干活!我不洗!” “你吃了三个人的分量。”明岚莺瞪着她,“在这里,谁吃得多谁刷碗,你哥在家都是你哥刷碗,你没得挑,不刷碗也可以,晚饭没你的份。” 鹤白没想到她那大哥软饭吃的这么透彻,竟然被明岚莺这个坏女人压得死死的! 气呼呼的吃掉最后一串菜,委屈的收拾碗筷,冬夏本来想帮忙,被明岚莺拉住,“让她自己来,别插手。” 冬夏担忧的看着鹤白笨拙的打水刷碗,“我担心她把碗给打碎了。” 明岚莺刚想说不至于,厨房那边就传来啪的一声,冬夏和宁儿连忙去看一眼,惊呼一声。 宁儿:“鹤白姑姑没事吧?” 冬夏:“哎呀!这新买的青白釉瓷碗……” 明岚莺:“……”那一声清脆的碎碗声,好像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头痛。 等鹤白刷完碗,明岚莺失去了一个五文钱的青白釉瓷碗,两个十文钱的陶瓷盘,还折了两双筷子。 鹤白心虚的带宁儿去隔壁找赵太医玩,冬夏陪着明岚莺,继续教她缝衣裳,“嫂子,鹤白还小,你别跟她计较。” 明岚莺捏了捏她的脸,“她还比你大一岁呢,哪里还小了,在你们这都是要议亲的年纪了,也就她活的随心所欲。” 这样一说冬夏也没法替她求情了,无奈的笑了笑。 晚上又飘起了小雪,叶绝律回来时没看到宁儿和鹤白,疑惑的看向明岚莺,明岚莺抬了抬下巴,“在赵老那呢,躲着不敢回来。” 叶绝律下意识的皱眉,“她又做了什么坏事。” “中午吃了饭让她刷碗,刷没了一个青白釉的瓷碗,两个十文钱的陶瓷盘子,你明天记得买回来。” 叶绝律忍不住无语,“我去收拾她。” 晚上临睡前,宁儿躺在叶绝律的胳膊上问道:“为什么爹老是在打姑姑?” 明岚莺笑道:“因为你姑姑每次要变坏的时候,你爹都会出手把她打乖了,不乖的小孩就会被打。” “宁儿知道了。”宁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宁儿会听话,不会变坏。” 隔壁鹤白大喊“你胡说!” 明岚莺:“……”差点忘了鹤白也是习武的,一墙之隔还是听得见的。 “对了,旧屋被雪压塌了,好像东西被偷了,太重了我收不来,你改天去看一眼,把那边收拾一下。” “好,明天我带鹤白去收拾。” 一墙之隔的鹤白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平放空,她从来没见过她哥这么听话过,还是听坏女人的话,可她又不想回游家,那不是她家…… 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被叶绝律匡匡的敲门声吵醒。 “哥,你觉都不让人睡!” 叶绝律拿着两个铁锹,“都卯时三刻了,你在游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武功都荒废了!” “才没有!”鹤白撅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跟叶绝律出门了。 等明岚莺醒来做好早饭,两人刚好收拾完回来了,鹤白哀怨的干嚎了两声,一进院子,铁锹一扔,整个人瘫在凉亭下的板凳上。 叶绝律对明岚莺说道:“没丢什么,都不是值钱的东西。” 明岚莺哦了一声,那没事,旧屋那本来就破旧,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搬过来了。 鹤白瘫在板凳上哀嚎,“我好歹是个姑娘,竟然让我去干这种重活!” 宁儿躲在她旁边,天真无邪的看着她,“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鹤白姑姑肯定很厉害,才会让鹤白姑姑去做这件事。” 鹤白一下就精神了,伸手揉了揉宁儿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还是宁儿说得好听。” 鹤白在家里安分了两天,被叶绝律教训老实了,乖乖吃最多的饭,乖乖划水干活,但没老实两天又想上蹿下跳了。 “哥,我们去抓金雕吧!能免你的罪,这样我们就能回京了!” 明岚莺:“你是觉得金雕跟你一样只知道吃吗?” “你又不是金雕!何况我的身手,也就比我哥弱那么一点,区区金雕而已,我们兄妹俩出马,手到擒来!” “不许胡闹。”叶绝律默默收拾地上的鸭粪,“老实待着,我已经寄信给游家,你可以在这里待到开春,他们开春了就来接你。” “什么!我不要!哥我不回去!” 鹤白撒泼打滚闹的半天,最后被叶绝律一顿收拾又老实了,但那一脸不服的样子,还是让明岚莺想到了一种名为哈士奇的机灵狗狗。 虽然叶绝律严令禁止她进山找金雕,但是鹤白是天生反骨,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对金雕念念不忘了几天,从冬夏那听过明岚莺见过金雕王,还从金雕王爪低下救出宁儿,顿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厚着脸皮用各种方式想从明岚莺这挖到一点关于金雕王的信息,明岚莺都敷衍过去,但还是怕这个死心眼的小姑子折腾进山里,偷偷让麻一去给金雕王报信,让它在山里躲好点。 谁知这大胆的金雕竟然大白天的就飞来了,把明岚莺吓一跳。 “你怎么又白天过来了?!” 金雕王骄傲的挺着胸脯,“本王都看过了,你家现在人没在,你以为本王会跟你们人一样愚蠢吗?”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只是让麻一让你躲远点,你倒好,大白天的来寻刺激。” 金雕王不屑的晃晃脑袋,“本王知道你家来了个大胆又愚蠢的人,叫嚣着要抓本王给你相公免罪,但是本王岂会是你们凡人说抓就抓的。” “知道你机灵,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明岚莺说道:“既然来了,那我就想请你帮个忙,你有没有办法让鸟啊或者松鼠、鱼之类的,去京城帮我打探点消息,帮我盯着我祖父那边。” 京城离边塞十万八千里之远,骑马不眠不休三个月才能到,明岚莺不确定能不能有小动物能帮忙,但是要面子的金雕王不会说。 “本王知道了。”金雕王展开翅膀扑棱了两下,“本王先走了,傻子回来了。” “嗯?” 明岚莺还在疑惑,金雕王已经展翅飞走了,鹤白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金雕王大喊。 “金雕!是金雕!别走!金雕别走!” 明岚莺看着鹤白跳来跳去的追了金雕王一段路,最后还是被金雕王甩掉,沮丧的跑回来。 明岚莺:“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带宁儿去钓鱼了吗?” “没鱼上钩,宁儿和冬夏去采药了。”鹤白看见明岚莺站那无语的看着她,动作一顿,“你!你是不是能驱使金雕?”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今晚你还是早点睡吧,本就不太聪明,在胡乱做梦傻了该怎么办。” 鹤白瞪圆了眼睛,“我都听到你和金雕说话了!” “是吗?”明岚莺面色如常,“我怎么不知道?” 鹤白跺跺脚,“你信不信我跟我哥说!” 明岚莺叉着腰冷笑,“你去啊,你看他是信你的胡话,还是信我。” “你!说就说!” 明岚莺不怕她去说,叶绝律又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心里稳的一匹。 鹤白气呼呼的去铁匠铺找叶绝律,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铺子外面的角落里。 “哥,我亲耳听到,那个……我、嫂,嫂……”让鹤白叫明岚莺一声嫂子,她鸡皮疙瘩都能起来,但是不在叶绝律面前做个样子,又会挨一顿打,忍着浑身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说,“嫂子她和金雕说话!你信不信我!” 叶绝律两眼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傻妹妹,鹤白又气又急,直跺脚。 “真的,你信我!我亲耳听见的!她还让金雕小心点,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 叶绝律无奈的叹气,“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没有!我是你妹妹,我说的话你怎么不信呢!” 鹤白一股脑的把她今天干的事全交代了,试图增加可信度。而叶绝律的重点是她大冬天的带着宁儿和冬夏去冰冻的河边钓鱼,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打。 “你竟敢带宁儿去河边钓鱼!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呀哥!你听我说完,别打我头!”鹤白委屈巴巴的护着头,“真的,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和金雕说话!我今天总算明白了她为什么可以引来那么多野鸭,还成天喂鸟喂松鼠,还给松鼠做小衣裳,而且宁儿身边总有两只小松鼠……” 鹤白突然一顿,惊恐的说:“哥,你说,她是不是要害宁儿和你啊?” 叶绝律紧抿着唇,对这个没多少心眼甚至有时候不太聪明的妹妹无话可说,但有时候她又运气好到很巧就亲自撞见了。 “不会,她要害我们都不必等到现在,她有的是机会。” 鹤白的话让他有些想不通的事全连上了,他恍然大悟的接受了这个超出他认知的事。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这一切的怪异都从她性情大变的时候开始,半夜奇怪的对话,从金雕王爪下逃生,自信引来野鸭子,屋檐下的麻雀和宁儿身边的松鼠…… “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杀生之祸!” 鹤白虽然憨了点,容易冲动上头,但是关乎到身边人的性命大事,她还是很靠谱的。 锤了捶胸脯,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哥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跟我的身份一样,烂在肚子里。” 叶绝律眼里有疼惜之色,“鹤白,上一辈的事就让上一辈的人来结束,我们不一样,你要为自己考虑,多爱惜自己,你可以多跟你嫂子学着点,我们活着不一定要为了别人。” 鹤白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了憨傻之气,反而多了些冷硬的英气,就像哈士奇蜕变成了雪原孤狼。 “哥,有些人一出生就是错的,错的就是错的,怎么样都不能洗干净它身上的耻辱和罪孽。” “我们都选择不了出身,我们不可以选,你嫂子也没得选,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叶绝律双手沉重拍在她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像你嫂子,我知道她之前不是多好人,但是她现在不一样了,她变了,她就像重新活了一次,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开始学会了做饭赚钱,她为了宁儿撑起了这个家,她爱宁儿,她尊重我,她尊重赵太医和冬夏,她随心所欲也热爱生活,你明白吗?” 这些鹤白都看得到,她承认这样的明岚莺很耀眼,但是换作是她,凭心而论她可能做不到。 叶绝律长叹了口气,“你有很多时间跟你嫂子学,慢慢来,不为别人,为了自己。” 鹤白定定的看着他,“哥,你喜欢她吗?” “不讨厌。” 不讨厌,但也没说喜欢,叶绝律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鹤白懂了,默默的回去了。 明岚莺还不知道鹤白已经把她卖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叶绝律迅速的接受了这个超出认知的事。晚上做饭的时候,依旧是奔着心疼心疼这个没过一天甜日子的大男人,做了一桌子好菜,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一家子都吃的开开心心的。 吃饱喝足,明岚莺带着宁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鹤白依旧委屈巴巴的去刷碗。 白天的事好像对谁都没影响,导致明岚莺差点忘了这茬,临睡前,鹤白突然问她。 “嫂子,你喜欢你祖父吗?” 明岚莺一愣,“你叫我什么?” 鹤白不自在的挪开眼,“你先回答问题!”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在叫一声,我就回答你。” “你!”鹤白跺了跺脚,“嫂子……” 轻如蚊子般的呢喃,明岚莺还是满意的笑了,“嗯,不喜欢。” 鹤白低头看脚尖,变扭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控制不住想起他的时候,会不会难受?” “不会,不喜欢我的人,我从来不回去想,会让我难受的人,我从来都不会让他好受。” 鹤白长叹口气,还想说什么,叶绝律就走了过来,“你睡不着就去外面把雪铲了,在倒立两个时辰。” 鹤白立马捂嘴跑回隔壁,明岚莺也不在意小姑娘的睡前聊天,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 早上明岚莺又是被屋外的小动物吵醒,两只小松鼠趁着叶绝律在院子里铲雪,急忙扣门。 “明娘子明娘子!你暴露啦!” 宁儿被轻微的敲门声吵醒,没看见身边的叶绝律,疑惑的爬起来去开门,两只小松鼠就顺着门缝留了进来。 “小松鼠!” 明岚莺打着哈欠烦躁的起身,“怎么了怎么了?谁又扰人清梦!” “明娘子!明娘子!你暴露啦!你相公知道了!” 棕色小松鼠跳了好几下引起她的注意,“叫鹤白的人去告的密!” 明岚莺低头静静的看着两只小松鼠,灰色小松鼠叉着腰,“你相公铺子外面的壁虎告诉我们的。” 宁儿过来驱赶小松鼠,他知道娘爱干净,就算在喜欢小动物和它们说话,也不会让屋子里出现一只小动物。 明岚莺挥了挥手让它们出去,揉了揉脸起来穿衣洗漱,“宁儿,你爹呢?” “爹在院子里。”宁儿乖巧的给她到了杯热水,“娘要在睡回笼觉吗?”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用了,去把你爹叫进来,你和鹤白姑姑吃饭去。” 宁儿乖乖的应了,小跑出去叫爹爹,片刻叶绝律就进来了,看见明岚莺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就下意识的掩上门。 等叶绝律在对面坐下,明岚莺很平静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鹤白告诉你的。” 叶绝律点点头,“我知道。” 明岚莺也不犹豫,摊牌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这种能力是天生的,能听得懂有灵智的动物说话,并且可以驱使它们。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在说胡话,这种能力没办法给出去,也没办法教。但是如果你想用我去换你的自由,我劝你死心,我会在你动手之前让猛兽杀死你。” “我知道了。” 明岚莺又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别有用心,或者和我祖父暗中勾结之类的,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清楚明白,你应该没忘。” “没忘。” 叶绝律心里惊涛骇浪,明岚莺亲口告诉他的真相比他的猜想还要大,信息量太大,他还在疯狂消化,试图让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如果之前鹤白告诉他的,他认为是虽然超出认知,但是可以接受的范围,那现在明岚莺告诉他的就是,即使异想天开不可思议,但是也必须接受的天马行空。 面上依旧镇定自若,还淡定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也要守住这个秘密,否则,你会比金雕更吸引人注意,引来杀身之祸。” 明岚莺松了口气,“那鹤白呢?她知道了会不会乱说?” “我以性命担保她不会,她在这方面还是懂得利害关系的。” 第十八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明岚莺跟叶绝律摊牌了之后,心里完全没负担,该吃吃该睡睡,现在和小动物们说话的时候完全不用避着他了。 今天救一条小鲤鱼,养在家里说说话,明天放生小鲤鱼的时候又跟路过的野鸭子聊聊天,但是不会跟家里的鸡崽和羊羔说话。 叶绝律不一样,他震惊的三天没睡好觉,努力消化了三天,想通了很多事。 他以为她在外的姘头原来是只鸟,亲眼见到她和两只小松鼠有来有回的聊天,等宁儿要出去的时候,那两只小松鼠就跟在宁儿身边;屋檐下一溜的小麻雀飞到她身边蹭蹭讨吃的,还会帮她叼嫩草喂羊;有时候还会飞来两只老鹰帮她抓老鼠讨吃的。 过于惊世骇俗,比鹤白的聊斋话本还离谱,但在想一想,自从明岚莺性情大变之后,好像又不是很难接受。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几日,今日终于停歇,屋外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早上叶绝律出门前,明岚莺特地让他把所有积雪都铲到一堆去,然后带着手套和小铲子堆了一个巨大的兔子雪人,立在院子的一边,雪白可爱。 鹤白叉着腰满意的看着一上午的巨作,“幸好我们住的离村子远一点,不让就这么好看的雪兔兔,被他们看见还得了!” 宁儿点点头,明岚莺看着大雪兔舔了舔嘴角,“鹤白,你武功咋样?” 鹤白骄傲的翘着下巴,“除了我哥,我还没输给谁过!” 明岚莺笑眯眯的拿了一个竹笼,“既然这样,那在雪地里抓两只兔子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吧?” “那当然!”鹤白想也不想的回答,手里抱着竹笼的时候才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明岚莺,“你什么意思?要我去抓兔子?” “虽然冬天里抓兔子很难,但是对我们天下最厉害的鹤白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对吧?”明岚莺笑眯眯的点头,“抓两只兔子,今天就有红烧兔肉和辣子兔丁吃。” 鹤白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区区小兔子,本姑娘出手就是抓一窝!” 鹤白背上竹笼就往山里跑,一溜烟就看不到她身影,宁儿感叹道:“鹤白姑姑好厉害啊!” “宁儿想学吗?娘让你爹爹教你,你爹爹比鹤白姑姑还厉害。” “嗯!宁儿也要变得跟爹爹一样厉害,保护娘!” 明岚莺揉了揉宁儿的小脸,粉雕玉琢的娃娃被她养的越来越好看,比叶绝律还好看,米色的小棉袄外还加了一件厚厚的月白色的兔绒兜帽斗篷。 兔绒是之前吃的每一只肥兔子贡献的完整的皮毛,她让叶绝律拿去镇上加工成一匹兔绒,跟冬夏学了快两个月才完成这一件,兜帽上她还用多余的兔绒缝了两个短短的兔耳朵,小兜帽一戴可可爱爱。 成品做出来的时候,冬夏都惊艳了,鹤白还吵着也要兔耳朵斗篷,被明岚莺攻击了一波年龄后不吱声了。 中午难得出了点太阳,娘俩吃过午饭鹤白还没回来,宁儿担忧的看着山的方向。 明岚莺叫来小松鼠,让它们去山里问问人跑哪去了,两只小松鼠只在旁边的林子里问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天渐渐冷了,凉亭下不适合吃饭,桌子就被明岚莺撤到厨房里了,地上挖出了个烧火坑,拿了聚热的石头围住,烧着炭火,上面还架这一个烧水架子,方便沏茶,热茶加雪景,舒服得很。 灰色小松鼠凑到她身边,“问过了,那个人围着山绕了一圈,抓了一窝的兔子,太凶残了。” 棕色小松鼠点点头,“小兔子都不放过。” 明岚莺扔了两个板栗给它们,“知道了。” 晚饭前鹤白顶着一头雪跑回来了,在凉亭下抖雪,把竹笼扔给明岚莺,得意的说道。 “怎么样,一窝兔子!” 明岚莺敷衍的夸赞了两句,打开竹笼,两只大兔子和三只小兔子,宁儿小眼睛亮晶晶的。 “鹤白姑姑好厉害!” 鹤白骄傲的翘着鼻子,明岚莺揪出两只大兔子,把剩下的小兔子给宁儿,“太小了,没得吃,拿去和鸡崽一起养吧。” “好!” 宁儿去喂小兔子,明岚莺提溜的两只大兔子去了厨房,屏蔽了语言交流,手起刀落,利落的剥皮剁肉。鹤白瞅了眼院子里的宁儿,和他身边的两只小松鼠,放心的跟进厨房。 明岚莺切这配菜,头也不抬的吩咐她做事,“去把火烧起来,烧热水。” 鹤白烤着火,看着切成块的兔肉,疑惑的问:“你不是能听懂小动物说话吗?那你吃它们的时候不害怕吗?” “那我就不吃肉了吗?”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她,“动物之间也有方言,但也有能沟通的,难道它们互相能沟通就不吃对方了吗?” 鹤白皱着眉努力用不多的脑细胞想这话的逻辑,明岚莺笑了,更像哈士奇了。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法则,我们没得选,所以只有在这规则里做好自己就行,如果你这么善良,那就别吃了。” 鹤白连连摇头,“我算是看出来了,哪天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饭了,那你一定是不想活了。” 明岚莺冷笑,“你知道世间有什么是最不能辜负的吗?” “什么?金钱?权利?” 明岚莺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是美食。” “嗯?为什么?” 明岚莺:“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而美食,你吃下去会让你产生幸福感,并且会变成你身上的肉肉,跟着你一辈子。跟了你一辈子的肉肉,你怎能辜负?” 鹤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冬夏来的时候,她就把这高深莫测的话跟她说了一遍,把冬夏也给忽悠了。 等晚上叶绝律回来的时候,鹤白又跟他说了一遍,叶绝律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嫂子!”鹤白骄傲的哼笑,“是不是说的很有道理!” 叶绝律:“……” 自从鹤白来了之后,这家里就没缺过热闹,宁儿每晚都睡在爹娘中间,幸福开心的要死。 明岚莺起初还觉得叶绝律对妹妹下手太狠了,后来发现下手还是轻了。 原因是鹤白太能闹腾了,闯祸没停下来过,偏偏认错又比谁都快,又无比真诚,连头发丝都透着真诚悔过,让人又气又笑的,像极了又欠又萌的哈士奇。 叶绝律怕她惹出什么大祸,给她安排了任务,让她发泄精力。 “让我教宁儿习武?!”鹤白不敢置信却又隐隐透着激动,“真的?我绝对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明岚莺一扬眉,其实她是更想让叶绝律教,但是鹤白整日里精力太旺盛,让她发泄发泄也挺好。 “你要教也可以,但是不准教乱七八糟的,不然没饭吃。” 鹤白连连点头,拍了拍胸脯,“嫂子放心!我可是我哥亲手教出来的!” 就这样定下了宁儿每天早晨习武一个时辰的事。一个时辰习武,一个时辰读书写字,明岚莺都有些心疼宝贝儿子了,但是宁儿乐在其中也没办法。 自从明岚莺摊牌了之后,麻一就给金雕王报信了,金雕王再来找她就没避讳过,有时还当着叶绝律的面挑衅他,倒是给鹤白气到了。 “明岚莺出来,本王驾到,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来了来了。”明岚莺刚好在炸芝麻球,炸完了最后一个擦擦手出去,“来就来了,喊什么!生怕附近没人认得你是不是!” 金雕王高傲的晃晃脑袋,“本王只莅临你家,你还不识趣的谢恩。” “是是是,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锅还热着呢!” 金雕王不满她的敷衍,但看在她能干份上也大人大量不计较了,冷哼一声,“你说的事,本王没有得力的属下能做,但是打听到了其他事,你要不要听?” “我知道了,没事。” 明岚莺也知道有些困难,没太在意,她虽然能通所有动物语言,但是动物之间的还是有方言差距的,不是所有动物都能听得懂对方说话。 “你打听到什么?” “你的情敌,宋姗姗,明年开春要回来了。”金雕王啄了啄羽毛,“还有你的一个堂兄,也会来。” “堂兄?”明岚莺仔细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是谁,也懒得费心思去想,不管谁来,她都能让他们脱一层皮。 不过宋姗姗还回来,是她意外的。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她都不去攀,也看不上,竟然就在叶绝律一棵树上吊死,这也侧面说明了,叶绝律身上有她贪婪的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过两天还准备一只羊给本王,换个口味。”金雕王扑棱了一下翅膀,“你男人回来了,本王要回去了。” 叶绝律一进院子就看到牲畜棚子上停留的金雕,金雕飞走前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这是一人一雕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叶绝律却懂了那一眼的含义。 不屑、嘲讽、戏谑、目中无人。 叶绝律拳头硬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雕飞走。 “它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他,“它随心所欲而来,你看上它了?” 叶绝律捏了捏拳头,“下次跟它切磋切磋。” “哈?”明岚莺上下打量着他,“你们一个是成年人,一个是成年雕,有什么可切磋的,打架路数都不一样。” “我赞同我哥!”鹤白突然窜出来举手同意叶绝律的说法,“那可是黄金万两的悬赏哎!我哥那么厉害,万一这一切磋就抓到了呢!就可以免罪回京了啊!” 叶绝律一巴掌呼到她脑袋上,“有你什么事。” “嗷!” 明岚莺一挑眉,叉着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叶绝律,我先说清楚,金雕是我的朋友,你是我名义上的相公,你们都是自己人,切磋我不反对。但是如果你是打它的注意的话,别怪我翻面无情,宁儿没有爹也一样好。” 叶绝律心里一慌,“我没有,只是试试身手。” “那就好。” 明岚莺回厨房继续炸芝麻球,鹤白捂着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哥?你和嫂子不是都洞过房了吗?都有夫妻之实了呀!为什么嫂子说你只是她名义上的?”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叶绝律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只留下鹤白一人在原地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一个都是合法的夫妻了,连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每天还睡一个屋里,一个炕上,还有什么只是名义上的? 明岚莺趁着这两日天晴无雪,带上宁儿和叶绝律一起去城里卖方子了,攒点钱好过年。 鹤白吵着也要去看看,拗不过,一家人就只好热热闹闹的出发了。 李掌柜看见她跟见了亲娘似的,眉开眼笑的,明岚莺想着也快过年了,就多卖了一个喜庆的方子,李掌柜乐的合不上嘴,爽快的定了高价,又多送了点年货。 因为这小半年以来,酒楼的收益比的上之前一年的总收益,在他看来,明岚莺的方子就是他的财神爷,得好好供着。 回去的路上,鹤白的眼神就没从一车的米肉蛋菜上挪开过,“嫂子真能干!” 宁儿左手牵着明岚莺,右手牵着叶绝律,开心的在两人之间荡秋千,“嗯!娘又能干又漂亮!” 突然被儿子夸了一下,明岚莺有些飘飘然的,“哎呦!谁教你这么说的呀?” “冬夏姐姐说的,宁儿说实话娘就会开心,娘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呀!”明岚莺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回去了顺便叫上你冬夏姐姐和赵爷爷,今天一起吃饺子,在蒸个火腿闷饭。” 宁儿和鹤白欢呼一声,连叶绝律都眼带笑意。 做饭叶绝律不太行,但是打下手他现在熟练的很。鹤白吃惊的看着他从前只会拿剑的手,现在挥舞着菜刀剁肉切菜,也挥的虎虎生威。 “哥,你现在的样子真贤惠。” 叶绝律剁好肉,最后一下用力一剁,菜刀就卡进了案板里,吓的鹤白一激灵,好像砍在了她头上。 等冬夏和赵太医带着新酿的酒来时,就看到叶绝律手拿木棍,追着鹤白满院子的跑,明岚莺和宁儿在厨房里一边包饺子,一边透过窗子看热闹。 赵太医坐到凉亭下烤着火沏着茶,冬夏笑着进厨房,“嫂子,我来帮你。” 明岚莺往旁边挪了个位子,“来,这里视线好,一边包一边看,不急。” 最后鹤白被叶绝律按着打了一顿,然后被罚屋檐下倒立一个时辰,加清理鸭粪。 鹤白一边面红耳赤的倒立,一边嘟囔道:“这大冬天的,野鸭子都要冻死了,还下蛋……” 冬夏隔着窗子都听见她的嘟囔,笑道:“那是嫂子有技巧,给野鸭都做了温暖又能挡雪的巢。” “那就几个鸭蛋,也赚不了多少钱嘛……” 明岚莺得瑟一笑,“不好意思,也没多少,一个月野鸭蛋也就一两银子左右吧。” 自从入冬下雪了以后,蛋就变少了许多,而李掌柜的大酒楼推出的菜式用到蛋的多,所以多花了点本钱,也要供得上每日的补给。 一两银子在鹤白没来之前,她是看不上的,还不够她在游家那边吃的一盘菜,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一两银子能花很久,但也是真难赚。而明岚莺只是顺手卖的野鸭蛋就能一个月一两银子,再加上她每天帮别人看账本收的银子,这一个月下来少说也有六十两。 在游家时,六十两也就够她买一根银簪子,但在这边塞,六十两是笔巨款,能让他们家成为边塞的富贵人家。 鹤白嘟囔着就没声了。 等鹤白倒立完,刚好饺子也出锅了,一大锅的饺子,明岚莺包了快十人份的,几大盘子煮出来都吓了冬夏一跳。 “嫂子,煮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呀?” 明岚莺揉了揉发酸的腰,“放心吧,我家有两个大胃王,比猪还能吃。” 叶绝律:“……” 鹤白:“……” 鹤白要把倒立废掉的力气全吃回来! 一个个圆圆胖胖的饺子,里面满满的肉馅,三种口味混着,吃的也惊喜。明岚莺先吃饱了,随后冬夏和赵太医也撑了,让人意外的是宁儿的胃口。 明岚莺恍惚的看着宁儿和叶绝律七分像的小脸,现在看着觉得九分像了,连胃口都遗传了他的。 赵太医哈哈大笑,“好,能吃是好事,证明身子养回来了,能吃就是正在长身体!” 叶绝律和鹤白负责了最后的光盘,快十人份的饺子,多半都是进了俩兄妹的肚。 冬夏稀奇的看着鹤白半点不见鼓的肚子,“这就是习武之人的胃口吗?” 鹤白摸了摸胃,砸吧了一下嘴,“吃饱了,舒服。” 明岚莺牵着宁儿在院子里散步,“吃饱就去刷碗,你哥去铲雪。” 鹤白看了一眼明岚莺,又看了一眼叶绝律,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拱火,“哥,这你能忍?你可是一家之主!” 叶绝律默默的拿起院子角落的铁铲,开始清理院子里的积雪,顺便还清理了屋顶上的积雪。 鹤白没眼看,这么贤惠听话的人不是她哥! 赵太医笑眯眯的跟冬夏说道:“看到没,多跟她学学,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每个人都有事做,这就是幸福知足。” 冬夏哦了一声,“祖父,你其实也喜欢被祖母使唤的吧?” 赵太医:“……” 第十九章 堂哥来了 日子热热闹闹的过着,也渐渐临近过年,苦寒的边塞也有了点年味。 明岚莺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这买买那添添,等东西买完了才想起来,她不知道这里的过年形式,而她上辈子忙着工作,都没怎么过年,也不懂这些。 “叶绝律,这里怎么过年的?” 快过年了,铁匠铺子也没什么事,就提前放假了,叶绝律正带着宁儿举高高玩,闻言也顿了一下,往年他们一家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想怎么过年,但今年不一样了。 “不拘于这些形式,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也行。”过年嘛,开心最重要。 明岚莺研究着怎么自己画糖画玩,金雕突然造访,叼着一颗雪白剔透的花,扑棱着翅膀停在棚子上。 鹤白听到振翅声,连忙抬头,“嫂子,金雕来了!” 明岚莺疑惑的从厨房窗子探出个头,看见棚子上搔首弄姿的金雕,“……你怎么来了?” “本王来给你送个礼物,能增加你的修为。” 明岚莺好奇的走过去,“什么东西?” 金雕王抬了抬爪,把爪边的花踢给了她,明岚莺连忙去接,“白菜?这白菜有点小啊……” 触手冰凉轻盈,好像不是白菜,明岚莺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一瞧,五六重的花瓣层层叠叠的收拢在一起,远看着确实像颗菜,但近看还是能分辨得出是朵花,还有些眼熟。 叶绝律不想凑过来,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了是天山雪莲,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神物,皇宫里只有一颗不到拳头大小的都供着娇养,轻易不拿出来,金雕王送来的这个快赶上大白菜了。 金雕王高傲的翘着脑袋,“没见识,这是天山雪莲,能增长你的修为,早点看破机缘,与本王一统天下。” “雪莲?”明岚莺瞪大了眼睛,立马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娇弱的花,“你放心,有了这雪莲我立马飞升!” 叶绝律:“……” 明岚莺激动狂热的眼神盯着娇花,之前冬夏提过一句,鹤白在雪地里冻坏了经脉,即使是赵太医出手也要调养个几年,有雪莲就能根治,甚至痊愈。 这可是黄金万两都买不到的宝贝! 鹤白听不懂金雕说话,但是听得见明岚莺说话,也是一愣,“雪莲?为什么嫂子有了雪莲就能飞升?” 叶绝律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你嫂子是为了你。” “嗷!”鹤白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嫂子……” 金雕王不建议鹤白也分享雪莲,毕竟是明岚莺要护着的家人,而它是关心下属关爱子民的明君。 “对了,前线来报,你的堂哥来了,在知府的宅子里。” 明岚莺一顿,“这么快?不是明年开春吗?” 金雕王啄了啄羽毛,“知府前阵子突然暴毙,你不知道吗?” 这还真不知道,转头问鹤白,“知府前阵子死了?” “啊?”鹤白也不知道,她每天忙着教宁儿习武和吃饱饱,这小事还真入不了她耳,转头问叶绝律,“哥,听说知府死啦?” “案上猝死。” 明岚莺唏嘘一声,转头看向金雕王,“知府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金雕王打了个哈欠,“知府死了,你堂哥自然是来接替知府的。” 明岚莺一顿,明家这么急着派人来接替边塞的知府,怎么想都不怀好意。 金雕王来送个信,随便叼走了一头羊,惹得鹤白对着它飞走的背影气的跺脚,“这次看在你送雪莲的份上放过你!” “知足吧你,雪莲可比羊金贵。”明岚莺把雪莲给叶绝律,让他送到隔壁去,回了厨房继续描着糖画,“还有九只,你急什么。” 鹤白哼哼唧唧的去烤了两个红薯,叶绝律回来看见明岚莺微蹙的眉头,联想她刚才的话,怕是有事发生。 “明年开春有谁会来吗?” “明年开春你的白月光宋珊珊会回来,满意吗?”明岚莺烦躁的把描歪的糖画塞给鹤白吃,“明家那边派了我一个堂哥来做知府,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绝律只听到后面那句话,“你熟悉你那个堂哥吗?” “不熟。”明岚莺甚至没想起来他的名字和模样。 叶绝律沉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鹤白和宁儿两人在厨房外的墙角下分食了糖画,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块,疑惑的问:“宋珊珊是谁?” 宁儿舔着看不出模样的糖画,想了想,“是娘讨厌的人,宁儿也不喜欢她,她想做宁儿的后娘。” 鹤白大惊,“岂有此理!竟然敢破坏我哥幸福的家,她赶回来我就收拾她!” 宁儿连连点头,他会和鹤白姑姑一起守护这个家,守护爹娘! 晚上吃过晚饭,冬夏带着新的药包过来了。 “嫂子,那朵雪莲是上品,祖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一朵雪莲,高兴坏了,过阵子就能研究出新的药方了,到时候不仅能根治鹤白,还能用多余的雪莲做养颜丸!” “行,用的上就行。”明岚莺接过新的药包扔给鹤白,让她自己去熬药吃,鹤白试图反抗,被叶绝律武力镇压,苦哈哈的去煎药。 “对了,听说我们换知府大人了。”冬夏也是听村里别的妇人聊天说的,“听说知府大人身边的通判大人是个俊秀出尘的男子,一来就被红娘们盯上了,都千方百计去和通判大人搭话。” 明岚莺笑了,“这是长的多好看?” 冬夏摇摇头,“没见过,但是好像在街上巡视的时候都能收到一篮子香囊手帕的那种。” “是吗?”明岚莺一挑眉,转头看了眼在灯下教宁儿读书的叶绝律。 昏黄温暖的烛光柔和了他锋利冷峻的轮廓,深邃精致的五官,清明的眼眸像波澜不惊的湖泊,宽肩窄腰荷尔蒙爆表,通俗的讲就是禁欲又勾人。 即使每天都对着这张脸看,明岚莺也自信和他对视不到十秒就会缴械投降,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了,弄哭他,让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才爽。 但她也只是看看,没想过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冬夏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在样貌上能赢叶大哥的,也没有别的男人能配得上嫂子。” 明岚莺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你的胆子也变大了呀!都敢调侃我了,嗯?” 即使脸被人拿捏着,冬夏也不怕,还笑嘻嘻的打趣,屋子另一边在认真读书的父子俩假装没听见。 冬夏走后,宁儿才抬头看了眼叶绝律,“爹爹长的好看,所以才配得上娘,冬夏姐姐也夸宁儿长的好看,所以宁儿也配得上娘。” 叶绝律抬手轻捏住宁儿的小脸,“嗯。” 这么久的日夜相伴,叶绝律也发觉明岚莺的颜控属性,对好看的人总是会多点耐心,比如宁儿,比如冬夏和鹤白,比如他。他只有这个时候很感谢爹娘给了他这副优质的长相。 马上就是小年了,在喜庆又快乐的日子面前,明岚莺也就忘了新任知府的事。这日,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忽然两个不速之客找上门。 “请问这里是叶绝律的家吗?” 院子里的快乐笑声嗄然而止,屋顶上正在清雪的叶绝律闻言转头看去,五双眼睛看着院子外的陌生人。 一个身穿湖绿蜀锦立长袍,三十多岁的模样,头戴玉冠,五官端正,眉目俊秀,一双桃花眼多情泛滥,正对着院子里的女眷放电。另一个身穿青灰色圆领长袍,二十多岁模样,生的倒是清隽俊逸,剑眉星眸,五官标志,薄唇微抿,冷淡疏离。 论长相,这是明岚莺见过的男人里的翘楚,单看是个盛世美颜,但是和叶绝律一比,各方面都有些不够看的。 明岚莺微微蹙眉,“你们谁?” 冬夏歪头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两人,惊呼一声,“嫂子,是新任知府和通判大人!” 年轻些的男子冷淡的说道:“找叶绝律和他娘子,六公子来了。” 鹤白知道新知府是明岚莺的堂哥,警惕的盯着两人,“嫂子,会不会是假冒的?怎么连你都认不出来?” 明岚莺虽然也没认出来,但是她表现的理直气壮,“不怪人家,就算是一笔也写不出一个明字,当然不熟,是吧堂哥?” 院子外的两人皆一愣,他们从冯奶娘知道明岚莺变化很大,但没想到是这么大!从前两百多斤,貌丑无盐的她变成现在身材玲珑有致,眉眼如画肤如玉,姝似云霞,娇若晚棠,张扬艳丽却无媚态的美人儿?! 两人愣神之际,叶绝律顺着梯子下来,站在明岚莺身前半步,挡住两人直勾勾的视线,“在下叶绝律,两位阁下有何贵干?” “原来阁下就是叶绝律,久仰久仰,在下明浪涛,现任知府,岚莺的六堂哥。”明浪涛率先回过神,对叶绝律拱拱手,“这是孟怀溯,我的发小,现任通判。” 明浪涛笑着对明岚莺说道:“没想到岚莺妹妹变化这么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看来在边塞,岚莺妹妹收货颇多,丽姝妹妹常夸你是个有福的。” 话落,还对明岚莺身边鹤白和冬夏放电,明岚莺匆匆把两人赶回屋子,把宁儿也带进去,生怕被不干不净的人沾上。 “六堂哥说笑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明岚莺对明浪涛没什么印象,但是对明丽姝有印象,明家最受宠爱的庶女,也是导致她现在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之一,“丽姝妹妹也是羡慕我的福气,六堂哥怎么没带她来?一起沾沾福气呀?” 明浪涛笑容僵住了,“岚莺妹妹都变得伶俐许多,是不是啊怀溯?” 孟怀溯心情复杂的看着明岚莺,和记忆中的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表白求爱的泼妇差距太大,让他一时回不过神。 “说起来,岚莺妹妹还和怀溯是旧相识呢!”明浪涛眼带浓浓的笑意,整个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喜事,“当年岚莺妹妹可是很喜欢怀溯的,整天跟在怀溯身后表明心意,常把怀溯惹得不好意思,就是可惜了,最后也没促成这段佳话。” 叶绝律侧目看了她一眼,明岚莺:“……” 这孽缘!原主只有模糊的记忆,她也懒得想,现在被这笑眼狐狸抖出来挑拨离间! 明岚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六堂哥说笑了,年少不懂事而已,被丽姝妹妹忽悠了两句,闹着玩而已。” 明浪涛也没在说这个话题,笑眯眯的道:“我们走了许久的路才找到这,岚莺妹妹不请我们进去喝碗水吗?” 明岚莺嫌多看两眼晦气,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你们不是找叶绝律的吗?问我做什么,问他。” 明浪涛和孟怀溯转头看向叶绝律。 被忽略半天的叶绝律:“……知府大人前来定是有要事,请亭下坐。” 厨房的桌子又被搬了出来,凉亭下的烤火坑都懒得点,三人坐在三面漏风的凉亭下,喝着半冷不热的茶,这简直就是明示不待见他们。 叶绝律是个冷淡的闷葫芦,孟怀溯也是个冰冷话少的,就明浪涛厚着脸皮眉眼带笑的,三人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旁边屋子里,窗棂被撑起一条小缝,缝隙里露出三双眼睛,刚好看到凉亭那,屋子里的三人悄悄交头接耳。 鹤白嫌弃的说道:“我看那个孟怀溯也就一般般的样子,还没我哥的一根脚指头好看,嫂子之前瞎了眼看上他!” 冬夏和宁儿点头同意,“娘才不会喜欢这种人呢!肯定是被坏人骗的!” 冬夏:“宁儿真聪明,我看这个新知府也不是好东西,明家的除了嫂子之外,都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这个明浪涛就是冲着我哥和嫂子来的!”鹤白恨不得现在提刀把两人砍了,“没安好心!” 宁儿:“心术不正!” 冬夏:“居心叵测!” 明浪涛和孟怀溯武功不高,听不到屋子里的话,而叶绝律假装没听到。 “知府大人来是有什么事吗?天寒地冻的,大人早说完早回去,鄙人这粗菜淡饭的就不留两位大人吃饭了。” 明浪涛喝了口茶,本就不冷不热的茶水现在变得冷冰冰的,冻的人一激灵,明浪涛面不改色的放下茶碗,“此方前来主要是按上头的吩咐,边塞这里有一条通往京城的塞北河,这可是关键的运输河运,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河面都结冰了,船只不好行驶,所以上头是想让边塞的子民轮流去河边碎冰通河流。” 叶绝律沉默半晌没说话,槽点太多,厨房里偷听的明岚莺都无语了。 从河面上开始结冰起,河上就禁止任何船只行驶了,不管是送货的还是出游的远行的,都改成走陆路,这也是更省事省力。明浪涛说的上头吩咐,只不过是明家报复的一点手段而已,说是轮流,从开始到最后都只有叶绝律一个人,只不过以明家肮脏的手段来说,肯定会逼着让叶绝律答应的。 明岚莺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菜,板着脸走了过去,直接坐在叶绝律身旁,“六堂哥说笑呢?我们是在边塞太久,但还不至于跟不上政策,冬天的运河是什么样的章程,六堂哥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岚莺妹妹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而已,还是听上头吩咐做事。”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她,“而且只是碎冰而已,很简单的。” “是吗?”明岚莺一副不怕事的蛮横样子,“那六堂哥说说是谁下的命令,竟然让明家的女婿去运河碎冰,我去会会他,不把他打掉两颗牙我还不满意!” 明浪涛眉头一扬,笑意不减,“岚莺妹妹可别说笑了,其实这件事了也有转机的,还有另一个事可以把妹夫调走缓缓。”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丑不要脸的妹夫都叫上了,反正叶绝律必须出去找死呗! 明岚莺看了眼叶绝律,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看着办! 叶绝律无奈开口,“知府大人说说看。” 明浪涛笑的奸诈,“前任知府突然暴毙,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陈年旧帐积满了一个仓库,我这几日重金请了好几个账房先生都没人能担任,如果有人现在能解本知府的燃眉之急,或许本知府就能免其两年的徭役重责。” 这种苦寒之地朝廷都懒得过问,哪有什么帐要算的,顶多都是贪污的账册,时过境迁烂摊子越积越多。明浪涛不想背这锅,所以至今都还没签上任书,一定等到账本清理了才行。 第一件事确实是明家人那边安排的,至于执不执行,完全是看他而已。而第二件事是他故意给的选择项,他重金找账房先生的时候,那些账房也跟他透露过一个很厉害的管账先生,打听过后才发现是他这个曾经貌丑无盐、胸无点墨的妹妹。 他找不到账房先生之后,也几番打探,城里的大铺子账册基本都会给她过目,都证明了她的实力。这让他震惊了许久,也决定大胆一试。 叶绝律默不作声,明岚莺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她看账的本事除了村里人还不清楚之外,镇上城里的铺子老板都知道,稍微一打听都能打听到,“六堂哥这是早就知道了?” 明浪涛眼里笑意更浓了,“看来都是真的,岚莺妹妹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第二十章 大怨种喝醉啦 明岚莺:“如果两个都不选呢?” 孟怀溯面无表情的说道:“违抗知府命令,死罪。” 明岚冷笑,看了眼叶绝律,意思很明显,你想去找死还是想去看账本。 叶绝律:“那些陈年旧帐看着伤眼睛,还费精神,只是碎冰而已,我很快就回来。” 他们都知道明家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皇帝初登基,百废待兴,地位不稳,在一些尸餐素位的老臣眼里不足为惧,但表面上还是做了样子。皇帝身边的人都被盯得死紧,被流放的叶绝律早就没人惦记,只有明家死咬着不放,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明浪涛是明家放过来的眼线,提出来的还都只是开始,却是个必选题,明岚莺猜测,比起让叶绝律去碎冰,他更重视一仓库的烂账。既然都没得选,那不如找个舒服点的姿势迎接困难。 明岚莺也是讲义气的,同居一个屋檐下,叶绝律是他们一家的基础安全保障,所以他不能出事,看账本而已,只要她拖得够久,明浪涛就不敢分心在整幺蛾子,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猛的一拍桌子开始和明浪涛讨价还价,“看账本可以,但是得免叶绝律二十年徭役,并且一本账册你得出十两银子,看账期间不准干扰我,否则免谈。” 明浪涛笑眯眯的没说话,孟怀溯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你这是得寸进尺,能考虑免他两年徭役已经是知府大人宽宏大量,你竟然还想要银子!” “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什么价。”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那是一仓库的烂账,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人敢给你看这烂摊子,你可以考虑好了在跟我谈,大不了你们就带他去碎冰算了。” 明岚莺猜得没错,碎冰只是眼前的小事,不如上任后的大事来的重要,孟怀溯紧皱着眉头,强忍着怒气,“只能考虑免两年徭役。” “免三十年徭役,并且每本账册给二十两银子。” “你!”孟怀溯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怒斥,被明浪涛按住。 “可以商量。”明浪涛点了点桌子,“免二十年徭役可以,但是知府没那么多银子呀……” “免四十年,每本三十两。”明浪涛敢还价,就是给了明岚莺底气。 孟怀溯又是一拍桌子,气红了脸,“你不要太过分!” 明浪涛连忙拍拍他稍安勿躁,“就免他二十年徭役,每本账册十两,不能在高了。” “十两可以,但是得免他三十年徭役。” “成交。”明浪涛一口答应,只是免徭役而已,反正边塞罪奴贱籍这么多,少一个他也没什么,叶绝律是终身流放,除了边塞哪也不能去。 “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知府大人贵人多忘事。”明岚莺霸气的一挥手,宁儿就屁颠屁颠的带着纸笔墨出来了。 明浪涛笑眯眯的点头,“可以。” 孟怀溯生着闷气写契约书,时间被明岚莺拖到了年后开始,期限被她撑到了两年,期间不得打扰。 “如此甚好,过阵子我就让人把账本送过来,你在家看就好,堂哥贴心吧?” 明岚莺冷哼一声,明浪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解决了燃眉之急,带着孟怀溯满意的走了,明岚莺看着契约书,没好气的把契约书拍进叶绝律怀里。 叶绝律不敢吱声,吃软饭的形象深入人心,鹤白都无奈的叹气摇头,上前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哥,没关系,就算你一辈子吃嫂子的软饭,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 叶绝律:“……” 宁儿扑进明岚莺的怀里,亮晶晶的眼睛孺慕的看着她,“娘好厉害,一下就让爹爹不用干苦力啦!” 宁儿虽然小,但是懂得徭役是什么,在边塞的都是终身免费的徭役,冬要驻守雪山,夏要修固城墙,春秋去建护国城墙,累死一大半都是常见的事。 叶绝律每次被拉去服役,回来都会在床上躺个两天,宁儿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现在明岚莺一下让他免了三十年徭役,三十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赵太医年事已高,加上即使被流放,也特许不用服徭役,才逃过一劫,冬夏崇拜的看着她,“嫂子刚才好霸气!” 明岚莺扬起嘴角,“今天虽然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但是也有好事,今天就吃热锅子吧!叶绝律,去杀一头羊助助兴!” 本来她一开始买羊的初衷是为了羊奶,但是边塞太苦,羊都没产多少奶,还是吃掉算了。叶绝律看了眼羊圈里的四只肥羊和五只小羊,默默提刀去拖了一只肥羊,拉到角落里利落的敲晕宰了。 鹤白和宁儿欢呼一声,冬夏也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明岚莺一一安排任务,小院里又热闹了起来。 今日的糟心事和好事都凑一块去了,明岚莺一上头也喝了两碗酒,神色如常的聊天说笑,一开始谁也没发现问题,等饭后坐一起烤火唠嗑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异样。 明岚莺恍惚发愣的看着火堆,小脸红扑扑,眉眼一直含笑,乖巧的像个孩子。叶绝律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明岚莺只是缓慢的把眼神转向他,烛火下潋滟灵动的眼眸,笑意吟吟,叶绝律呼吸一滞。 宁儿举着剥好的栗子到明岚莺嘴边,却半天不见她张嘴,疑惑的歪了歪头,“娘?” 父子俩的动静让大家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鹤白没见过明岚莺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呆萌的时候,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嫂子这是怎么了?” 冬夏连忙摸上脉,半晌笑出了声的摇摇头,“无事,喝醉了而已。” 赵太医捋了捋故意,哈哈大笑,“她才喝了两碗而已,这酒量,连冬夏都比不上。” “祖父!”冬夏瞪了一眼赵太医,鹤白也没忍住笑了,摩拳擦掌的凑到明岚莺跟前,“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来试试!” “嫂子,你的银子都藏在哪了?” 明岚莺愣了愣神,“银子?没有,不够花。” “嫂子,你讨厌的人是谁?” “讨厌叶绝律,都是他,害我还在这里看一堆看不完的账本!” 叶绝律无奈的笑了,嘴角浅浅扬起,冷峻的五官霎那间柔和下来,亲近许多,被明岚莺看见了。 明岚莺痴痴的看着他,呢喃道:“真好看。” “嗯?”鹤白凑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疑惑的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去,只看到叶绝律那面无表情的帅脸,“哥?” 叶绝律:“?” 鹤白突然大叫一声,“嫂子刚刚说哥真好看!” 叶绝律一愣,明岚莺还盯着他痴痴的笑着,那炙热滚烫的眼神,好像烫红了他的皮肤,止不住发热,突然躁动的心让叶绝律有些不知所措的挪开目光。 冬夏笑弯了腰,赵太医也笑着调侃道:“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趁着还年轻,再给宁儿造两个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为什么要爹造?”宁儿一歪头,单纯的寻问,逗乐了在场神智还清醒的成年人。 叶绝律不自在的喝了一大碗的凉水,还压不下体内的燥热和面上的热气。 鹤白笑出了泪花,“你现在还不用知道,你爹知道就行。” 叶绝律:“……” 冬夏笑红了脸,鹤白托着明岚莺的脸,强制性的转回她的眼神,一脸认真的问道,“嫂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最喜欢的人是谁?” “喜欢?”明岚莺歪了歪头,刚好又能看到叶绝律,又笑眼弯弯的看着他,“叶绝律很讨厌,但是真好看,很喜欢。” 鹤白激动的跳起来,“果然酒后吐真言!我嫂子和我哥天作之合!” 宁儿知道天作之合的意思,也激动的欢呼一声,热闹气氛会让人上头,赵太医一把年纪也高兴上头了,举起酒碗喊道:“天作之合,如此美事,当痛饮一大碗!” 明岚莺没听懂他们再说什么,但是不妨碍她凑热闹,也举起酒碗又干了一碗。 几人自顾自的庆祝,丝毫不管另一个当事人,叶绝律因为明岚莺的话,躁动的都快烧起来了。 “我去铲雪。”叶绝律仓惶逃出去,逗笑了一屋子的人,在院子外面吹了半天冷风压下心中的疯狂悸动。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这么直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心底的兴奋和期待却又不是假的。 他一直以为明岚莺对他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时日的相处,也就看似亲密,背后的距离他都清楚,他从前也不懂这些复杂的感情,只是想单纯的护好她和宁儿,回过神来才发现未来的计划里都有了她的位置。 一人站在屋檐下,看着漆黑静默的雪夜,渐渐出神,直到屋子里传来鹤白的惊呼。 “嫂子你冷静!这是火啊!” “娘!” 叶绝律的动作比脑子还快,已经先一步冲了进去,“怎么了?” 鹤白和冬夏两人拉住一直往火堆里凑的明岚莺,鹤白习武之人的力气都拉不住一个正在撒酒疯的人,“哥!要拉不住了,嫂子想凑到火堆里取暖!” 叶绝律大步上前,长臂一揽,直接困住了正在撒酒疯的女人,听到明岚莺嘟囔着,“好冷,要取暖,火里暖和……” 明岚莺被禁锢住,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就寻着热源往他怀里钻,叶绝律紧抱着她,控制着她远离火堆,“鹤白,去把炭盆点上,你嫂子冷。” “哦哦!” 冬夏看着两人紧搂在一起,不由的羞红了脸,扶着喝上头的赵太医回家,“叶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这回不用叶绝律说,鹤白主动的送冬夏祖孙俩回去,关门前鹤白还问道:“哥,宁儿今晚用不用和我睡呀?” 叶绝律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拒绝了,“不用,宁儿睡这就好,什么都不、会、发、生。” 鹤白贱兮兮的笑了一下,贴心的关上门走了。 宁儿看到爹娘抱在一起也开心的往两人中间挤,“宁儿也要抱抱!” 明岚莺察觉到怀里挤进一个小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宝贝儿子,乐呵呵的搂着他,“宝贝宁儿。” “娘!” “宁儿宝贝!” “娘!” 明岚莺搂着宁儿往叶绝律怀里钻,找到一个温暖舒服的位置就闭上眼睡了,睡得还很快,叶绝律无奈的叹气,让宁儿去床边坐好,打横把睡着的人抱上床。 关好门,铺好床,把人往被子里一塞,三两下扯下她的外衫,宁儿自觉的躺进自己的被子,吹了灯,室内立马漆黑一片。明岚莺本就睡觉不老实,叶绝律怕她醉酒后压到宁儿就自己睡在中间。 叶绝律一躺下就发觉到身边的人滚进了自己被子里,冰冷的手脚的扒在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的粘着他。柔软的身体紧贴着,熟悉的馨香涌上来,轻柔湿热的呼吸就在颈边,一腔热气直冲上头,热血却是往下流的。 叶绝律试图轻手轻脚的拿开她的手,刚拿开耳边就传来不满的呓语,立马松了手,浑身热血翻涌的睡不着,叶绝律长叹一口气,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屋檐下的小麻雀此起彼伏的唱着小调,明岚莺的生物钟准时的把她叫醒,还未睁眼就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胳膊和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了半天动弹不得,痛苦的呜咽一声,但是身下垫着东西的手感挺好,温暖舒适,让她不由的多摸了一下。 “醒了?” 头顶低沉沙哑的声音,和身下的回响震动,吓了她一跳,立马回过神,错愕的抬起来就看见叶绝律疲惫的脸,“你……” 叶绝律沙哑着声音,无力又无奈的说道:“你先起来。” 明岚莺撑起手一看才发现,她是半趴在他身上的,衣服完好,甚至连中衣都没脱,而叶绝律衣裳还在,只是胸膛处的衣襟大敞着,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揉开了,露出了大片线条优美精致的肌肉线条,明岚莺臊红了脸。 “你你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抱着我不放。” 叶绝律缓缓挪动僵硬的身子,一整晚没动过的身体酸疼酸疼的,他发现喝醉酒的明岚莺只要睡着之后有个东西抱着,她就很安生,能一晚上都不动弹一下的那种。 明岚莺上辈子酒品很好,喝醉后不会断片,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多喝了点,没想到在这里酒量变差了,记忆还断断续续的,勉强拼凑成一段记忆,却也让人羞耻的原地埋起来,她都干了什么啊! 明岚莺兀自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装死,叶绝律调息体内乱窜的气,脑海里明岚莺刚醒时迷蒙水雾的眼眸,和那呜咽一声,总是挥之不去,一大早又是躁动兴奋,恨不得直接甩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明岚莺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宁儿呢?” “一早醒来就去院子里习武了。” 明岚莺绝望的装死,喝酒害人啊!宁儿肯定是看到了他俩乱七八糟的样子,少儿不宜,丢人现眼…… “昨晚我喝多了,有些话你不用在意,也别放在心上。” 叶绝律沉闷的应了一声,他当然忘不掉,明岚莺还是没脸没对他,“你先出去做早饭,该吃饭了。” “好。” 叶绝律煮好了早饭,明岚莺才慢吞吞的出来,鹤白冲着叶绝律挤眉弄眼的,“哥你可以啊!我昨晚等了一晚上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今天嫂子都差点起不来床了。” 叶绝律冷着脸,抄起旁边墙角的棍子,对着鹤白就是一顿乱揍,“小孩子别乱说话!” “嗷!哥你干嘛打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长了张嘴!我错了!嗷!!” 鹤白满院子乱窜躲棍子,最后还被罚了墙角倒立两个时辰,明岚莺面不改色的和宁儿吃完早饭,一点都看不出来丢人过。 冬夏带着刚煮好的滋补汤过来,就看到委屈巴巴倒立流泪的鹤白,“鹤白你怎么了?” 宁儿蹲在她旁边给她擦眼泪,摇摇头,“鹤白姑姑乱说话,被爹爹打了。” “乱说话?” 鹤白哽咽的说道:“我哥根本不行,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害我白激动了。” “啊?”冬夏看了一眼手里的滋补汤,默默的藏在身后。 宁儿一脸认真的反驳道:“爹爹可厉害了,行的很!姑姑小心乱说话又被爹爹教训。” “鹤白,我待会拿药给你,能缓解手臂酸疼的。”冬夏说完就红着脸跑了回去。 听到儿子这么认真且自信的话,叶绝律沉默了许久,决定在给鹤白加一个时辰。 明岚莺一天都没敢和叶绝律对视,宁愿躲在屋子里看账本,也不和他说一句话,实在是太不自在了。 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该有的接触还是避免不了,鹤白倒立了三个时辰,浑身抖成筛糠,虚软的趴在明岚莺身边。 “嫂子……救我狗命……” 明岚莺淡淡的在账本上圈下一笔,“昨晚谁瞎起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鹤白缓缓转过头,痛哭出声,“嘤!” 第二十一章 账本易看人心难测 明浪涛说是过阵子送账册,其实隔天孟怀溯就带着成堆的账册来了,七八辆马车停在门口,十几个青衣小厮忙碌的搬着账本,还有三个工匠,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连着大屋子一天之内建了个仓库出来,用来堆放这些账册。 鹤白震惊的看着一摞一摞堆成山的账本,“我去,这么多!看完这些我嫂子眼睛还要不要了!不行,得加钱!” “算你有良心,这仓库以后归你看守了,好好看着,少了一本就唯你是问。”明岚莺一巴掌糊在她脑门上,在明岚莺看来这些都是银子,一本账册十两是最低价,这一仓库的账册起码有上千两了,明浪涛能拿出这千两再说。 虽然她可以依旧给铺子老板看账本,但是做久了难免会影响到同行的财路,仇恨引多了可能会有大麻烦,不如坑明家人的银子,赚穷人的血汗钱不如赚富人的零花钱。 凭她的专业能力,其实一年左右就能看完,但是她非要磋磨一下明浪涛,到时候账册在手,必须在讹他一笔,不然心里出不了这口气实在不爽。 孟怀溯依旧板着张脸没有情绪,对明岚莺拱了拱手,抬起眼看了一眼明岚莺,又很快的挪开视线,“账册已送到,剩下的就看……明娘子的了,告辞。” 明岚莺淡淡的点头,叶绝律就跟在她身后,盯着孟怀溯离开。 自从昨晚想明白之后,他才发觉明岚莺现在是有多勾人,明浪涛曾直白的说过孟怀溯和明岚莺之间曾经的关系,虽然明岚莺解释清楚了,但是现在看孟怀溯的眼神和态度,难保他没有别的想法。 明岚莺打着哈欠想回屋看账本,见叶绝律还站在院子里看着孟怀溯离开的方向出神,“人都走没影了,你还要看多久?你看上人家了?” “别胡说。”叶绝律无奈的收回视线,“马上要大年三十了,我去铁匠铺一趟。” 明岚莺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都放假了吗?” “年结有分红。” “这多稀罕啊!每日二十文铜板,竟然年终还有分红,不得了不得了!” 半个时辰后明岚莺见到了那“巨额分红”,小钱袋子里六十枚铜板,多一文都没有。 “分红?就这?”明岚莺无语的掂了掂小钱袋,铜板相撞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白激动了,还没嫂子看一本账赚得多。”鹤白兴冲冲的凑过来看,撇撇嘴失望的走了,“哥没事的,你吃我嫂子一辈子的软饭,你还是我的好哥哥。” 叶绝律:“……” 年三十这天,赵太医和冬夏带着年货过来蹭吃蹭喝,人多热闹,这个年也是他们在这荒芜的边塞过的最热闹的一年。 初八的晚上一群人还闹腾腾的打雪仗,鹤白带着冬夏和宁儿还有两只小松鼠围攻夫妻俩,然后初九这天明岚莺就感冒了。一早醒来昏昏沉沉的没力气,把宁儿吓坏了,哭着喊着娘不要死,叶绝律连忙叫来冬夏。 冬夏摸上她的脉,明岚莺还趁机无力的抬手,轻飘飘的一巴掌呼到她胳膊上,沙哑软糯的声音,“臭丫头,你昨晚可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是是是,是我太心狠手辣了,嫂子,你今日好好歇着吧。”冬夏哭笑不得,“祖父再三强调让你冬天好好吃饭了,你又不听,等开春了在减肥不是更快嘛!” 明岚莺哼哼唧唧的,叶绝律紧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病蔫蔫的人,心里止不住的心疼泛滥,“她怎么病的如此重?” 冬夏给她扎了两针缓解,看着明岚莺紧蹙的眉头,叹了口气,“嫂子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入冬后不宜在减了,但她还控制着吃的太少,昨日又闹了一晚上打雪仗,寒气入体,病来就如山倒。” “叶大哥,你可要好好盯着嫂子吃饭,这里的冬天还有好久,不然以后怎么吃得消啊!” “我知道了。” 叶绝律有些不满的捏了捏明岚莺的手,有些后悔了先前这么放纵她,以后得改。 明岚莺被强制性在屋子里歇了一天,宁儿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叶绝律在厨房笨手笨脚的煮粥。 “娘,你渴了吗?饿了吗?要不要吃栗子?” 明岚莺懒懒的摇摇头,刚想说话就听到厨房那鹤白的一阵骂骂咧咧。 “哥,酱油少放点,贵着呢!那是糖!你都放了酱油了不能在放糖了!肉放下去了要搅散,搅散!菜还没切放什么放!” 鹤白想把叶绝律赶出去,但叶绝律偏要自己煮粥,对厨房里的东西却是两眼抓瞎,“哥你行不行啊!” “闭嘴。” 明岚莺:“……宁儿,去厨房看看,厨房别被你爹炸了。” “好!” 明岚莺对鹤白做饭还是放心的,虽然她别的不会,但是粥煮的很好,对叶绝律是担惊受怕的,因为他除了能认出菜,其它的都不熟。 宁儿过去片刻,叶绝律就端着一碗粥过来了,明岚莺闻到了粥里的焦香。 “还没睡就先喝点粥,鹤白在煎药了。” 叶绝律搬过矮几,把粥放在她面前,明岚莺蹙着眉看着一碗卖相不是很好的粥,面上看有青菜碎和肉沫,中间还卧了个蛋,荤素搭配是有了,就是颜色不太对劲。 明岚莺舀了一勺软糯的粥,“你……放了多少酱油?” 叶绝律:“……不多。”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粥都变色了,她是病了,但不是傻了。 “尝过,不咸的。”叶绝律尴尬的移开视线。 明岚莺盯着他的视线压力吃完了一碗粥,刚歇一会,鹤白就端着青褐色的药进来了。 “嫂子,趁热!冬夏加了甜的草药,不苦!” 这兄妹俩无缝衔接,明岚莺皱着眉灌下药,打了个苦苦的饱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隔天明岚莺就好很多了,除了没胃口吃东西之外,叶绝律每天的事就多了一项,劝她多吃点。常惹的明岚莺烦不胜烦,她费尽心思才瘦下来这么多,叶绝律劝个几天她又可以胖回去了,气! 初十一早,叶绝律在院子铲雪,明浪涛带着孟怀溯过来拜年了。 “妹夫!” 叶绝律一顿,不耐烦的看着院子外的两人,“你们来干嘛?” “串门拜年啊!可怜哥哥我在边塞只有岚莺一个妹妹。”明浪涛挥了挥手里的红包,“大过年我可是特地准备了红包,就等你们过来了,结果等了十天你们都不来,只好我来看看了。” 明岚莺听见笑眼狐狸的声音,把鹤白藏在屋子里,抱着胳膊出来就听到这句话,樱唇一扬,“行啊,开门红五十两。” 明浪涛又从袖兜里摸出两个红包,“一百两,岚莺妹妹,哥哥可以进来了吗?” 明岚莺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了叶绝律一个眼神,叶绝律上前接过了银子,开门放人进来。 “行了,人看过了,我们这粗茶淡饭的就不招待两位了,请回吧。” “别那么绝情嘛!我看你外面挂着不少好东西,怎么会是粗茶淡饭呢?”明浪涛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明岚莺,见她脸色偏苍白,疑惑道:“岚莺妹妹你的声音怎么了?惹上风寒了?是不是妹夫没照顾好你?跟哥哥说,哥哥替你收拾他。” 孟怀溯闻言也抬头看她,叶绝律不动声色的挡在两人视线中间,“多谢关心,内子已无大碍,只是病中无力,就不留两位用饭了,只有茶水。” 叶绝律其实更想让他们有事说事没事快滚,眼神里驱赶的意思很明显,偏偏明浪涛是个厚脸皮的。 “哎呀,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茶水也行。” 明浪涛自顾自的要进屋子里暖和,明岚莺一抬手拦住了,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 “亭下风景好,一边赏景一边说事吧。”明浪涛有些犹豫,他向来是个冬天里要风度的人,不会穿得那么臃肿,在屋子里倒无事,在外面有点够呛,面上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明岚莺一笑,“放心,这次给你烧点碳暖和。” 明浪涛这才过去,“岚莺妹妹来了边塞后是个懂得享受的,整个村子里只有妹妹这有这么雅致的亭子。” “有事就说。” 明岚莺敷衍泡了壶茶,明浪涛也不介意,喝了口茶还砸吧砸吧嘴。 “哎呀,岚莺妹妹别急嘛。”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叶绝律,“妹夫,你看哥哥我做的妥不妥帖,碎冰这么大的事,哥哥都给你按下来了,还免了你的徭役,够意思吧!” 叶绝律冷漠的喝了口茶,坐直了身子替明岚莺挡住了冷风。 明浪涛又道:“但是岚莺妹妹就不厚道了,非要等年后才能帮哥哥我看账册!哥哥痛心焦虑啊!” 明岚莺冷眼看着明浪涛表演,叶绝律默默的给明岚莺到了杯茶,明浪涛哭诉了一阵,明岚莺听得不耐烦了,找了个借口。 “知道了知道了,六堂哥也别急,既然我答应了就会给你个交待,但是这件事我也得做一些基础的准备。”明岚莺扣扣指甲,“官府烂账,牵涉其多,基础的开支收入和赋税征收,但是我常年和民间铺子的账册打交道,对这些官府的不是很熟,我总得搞清楚了才能开始,对吧?” 明浪涛看向孟怀溯,后者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明浪涛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拍了拍身边的孟怀溯,“既然这样,那肯定是得找个熟知这些的人一起帮你,但是哥哥我忙,要不我把怀溯留下,你们也方便随时交流。” “这怕是对通判大人不合适,有损清、誉。”叶绝律立刻警惕的看着孟怀溯,连清誉都用上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明浪涛大手一挥,“你铁匠铺子的事我给你推了,钱补给你,你留在家里就没什么不方便的!” 叶绝律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明浪涛依旧笑眯眯的,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明岚莺不屑一笑,“六堂哥好意,但小庙容不下大佛,更何况通判大人对我避之不及,我又怎么能做强人所难之事呢?既然六堂哥替我相公推了铁匠铺的事,他在家里我也正好可以问他,就不劳烦通判大人了。” 叶绝律松了口气,孟怀溯看着叶绝律突然开口,“那我想请教一下,租庸调如何取舍。” “所谓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口则有调,今年户部更改了章程,有意减轻民税,田税每丁……”叶绝律侃侃而谈,给了明岚莺更多的自信和底气,果然能被皇帝选中的左膀右臂都不是莽夫。 叶绝律细细说完,孟怀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碰了一鼻子灰,明浪涛笑了两声还是不肯放过这个能让叶绝律吃醋的机会,“妹夫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心腹旧臣,但是术业有专攻,陈年烂账总有些是你顾不上的,不如这样,我出银子,在村里给怀溯置办一处宅子,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他,这样既不互相打扰,又清楚明白的,如何?” 明岚莺没意见,只要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晃的都无所谓,叶绝律放心了些,不用去铁匠铺就代表他可以无时无刻都跟在明岚莺身边,只要他在,就不会给任何人接近她的机会。 明浪涛态度不错,明岚莺也就跟他说的明白点,“六堂哥,看在咱们都姓明的份上,有些话我说在前头,这官府日积月累的陈年烂账,有些账本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我都看完了,理顺了,查明白了,到最后有些账注定就是糊涂账,无能为力。” 明浪涛用于笑不出来了,皱着眉头沉思,明岚莺给他时间。她只是个查账的,判案断案推理这种事,她没这么大的本事,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跟挂钩,都会有账,也都会有糊涂账,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灰色账本。她能做到的就是,雇主出多高的价,她就给出合适的答案。 明浪涛沉思良久,“都是小事,岚莺妹妹只管查清理顺就是。” “行,有六堂哥的话我就放心了。” 有了明浪涛的话兜底,明岚莺也懒得再留两人,眼看快午饭了就直接送客,明浪涛无奈的带着孟怀溯回府了。 摇晃的马车上,明浪涛笑看着身边的孟怀溯,“怀溯啊,现在对我这个妹妹有何想法?” 孟怀溯抿着唇,有些难以开口,“变化很大,很意外。” 明浪涛哈哈大笑,“我现在倒是后悔了,早知她会有如此惊人的变化,我当初就该撮合你们。” 孟怀溯想说现在也不晚,话到嘴边了突然想起来她已是叶绝律的合法妻子,张了张嘴,说出的话拐了个弯。 “都过去了。” 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什么心思,他也能才到七八,但也没再说什么,呢喃了一句“可惜。” 明岚莺说是年后在看账,其实只是懒得,但是在家里也无事,鹤白守着仓库和羊羔鸡崽,每天缠着明岚莺要吃的,宁儿有鹤白和冬夏还有小松鼠小麻雀们陪伴,每天看书识字习武,都玩的不亦乐乎。 而她一身软骨头,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最后只能看账本打发时间,闲来就翻两本,叶绝律陪在她身边伺候她笔墨,让明岚莺忽有一种红袖添香的感觉…… 明岚莺翻看账本,偶尔还会跟他吐槽贪官下作的手段,叶绝律听完后有些长叹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的。 “有话就说,憋着我都难受的慌。”明岚莺看着手里的账本,也没抬头看他。 叶绝律看着她莹润修长的素手,握着笔杆轻飘飘的在一旁的空白草纸上写写画画,思绪有些发散。 “若当年有你在,皇上也不会几经周折,最后临近登基时还要被弹劾一个贪污的罪名,我们做属下的,查了两年,却查不出蛛丝马迹。”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悔恨。 明岚莺淡淡的说道:“当初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就算找我也没用。” 叶绝律清楚,当时的明岚莺是个胸无点墨,蛮横无理到让人非常排斥的废物。而眼前的明岚莺,清灵澄净,明眸善睐,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任她驱使。 她们不一样。 明岚莺又道:“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不是事实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别人信了,你的主子也洗不清、摆脱不掉这个罪名,而对手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够了。” 叶绝律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就是我还是后悔、怨恨。” 明岚莺看完手里的账本,标记包好,抬头看着叶绝律,秋水般的眼眸平静深沉,“我只能看透账本,看不透人心,因为账本只是简单的文字,但人心太复杂了,它是灵活多变的,有些人可能上一刻是你的生死之交,下一刻也可能为了至亲至爱或功名利禄,与你刀剑相向。” 叶绝律和她一对视,仿佛溺毙在了了她的秋水潭里,心里的怨气渐渐平息,他幽幽的开口,“岚莺,我有点想皇上了。” 明岚莺一愣,鸡皮疙瘩从脚底爬上来,一瞬间击懵了她,还没等她反应,叶绝律转头看向窗外的皑皑远山,神情沉重却又恍惚。 明岚莺只能感叹一句他和皇帝感情真好,要不是皇帝有妻妾有子嗣,她都会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感秘密。 第二十二章 白莲花作妖,他的第一次表白 一个正月里,明岚莺闲着无事看了十几本账册,十本打包成一组刚好能凑个一百两整,让叶绝律给孟怀溯送去换银子,刚好孟怀溯在村里置办的宅子就在村的另一边,离他们家不算太远。 鹤白见明岚莺又把钱匣子拿出来开始数钱,瞧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手握巨款的富商。 “嫂子,你为什么不看个五十本在拿去换?或者等全看完了在一起换了?” 明岚莺把玩着一锭银子,笑眯眯的道:“钱只有到自己手上了才踏实,万一他到时候说没那么多银子诓我怎么办?” 鹤白佩服的握拳推掌,“嫂子聪慧。” 叶绝律带着一百两银票回来,明岚莺迫不及待的接过,对着阳光看了看,确认是真的后,满意的收进银票夹层里。 “又收货一百两,今天开心,鹤白,点菜!今天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明岚莺收好钱匣子,掏出随身的钱袋子,她每个月都会和叶绝律清点口袋里的余钱,往往月初分的五两银子,月末了还有剩,剩的多了就收回钱匣子,随身的钱袋子里一直控制在十两以内。看了一眼还有十两碎银子,口袋里有余钱就更开心了。 鹤白欢呼一声,跑出去和宁儿商量了一阵,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嫂子,我们想好了!想吃白菜猪肉卷、葱油焖鸡、炸酥肉、梅菜扣肉、把子肉、梅花肉饼……” 鹤白一连报了十几道菜名,最后还想要一坛冬夏刚酿的果酒,明岚莺无语的看着她。 “果酒不可以,冬夏刚酿的还不能喝,今天只能做六道菜,年刚过完你是不是胖了三斤?天天大鱼大肉的怎么就没见你腻呢?” “听你嫂子的。”叶绝律一巴掌呼在鹤白背上,“出去在打两套剑招,倒立一个时辰,宁儿监督。” 鹤白瞪圆了眼睛,“哥,我没胖,真的!” “你脸都圆了。” 明岚莺好笑的捏了捏她有些圆润的小脸,她刚到这里时,脸上轮廓清晰分明,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脸上的线条都养柔了许多。 “不可能!我才吃多少!” 鹤白哭嚎的跑去找冬夏,赵太医那有称体重的用具,片刻后又哭嚎着回来打了一套拳,还耍了一套剑法,宁儿看的津津有味。 明岚莺隔着窗子看的哭笑不得,鹤白此时就像个受打击的的哈士奇。 叶绝律坐在她对面帮她磨墨,偷偷看了她几次都犹豫不决的,像个低服做小的小媳妇,她是那个恶婆婆…… 明岚莺一拍桌子,不耐烦的看着他,“又怎么了?有话就说,去找孟怀溯拿银子回来就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男人!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看上他了?” “……别胡思乱想。”叶绝律无奈扶额,“京城传来消息,想跟你说,但又怕你听了会不高兴。” “让我不高兴的那就别说了。” “可是……”叶绝律迟疑了一下,“你以后知道了会跟不高兴。” 明岚莺气笑了,“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有点好事让我高兴一下的?” 叶绝律嗫喏道:“目前没有,以后会有的。” 明岚莺:“……” 遥想她刚来的时候,叶绝律给她的感觉是冷酷果断的全能型好男人,除了不喜欢她之外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现在怎么变成这一副扭捏墨迹只会卖萌的小狗狗样子?难道鹤白的哈士奇属性会传染? “岁旦那日,皇上携百官登城楼赏花灯夜景,皇后与几位妃子伴架,朝廷三品以上命妇陪同,你的祖父带了你的庶妹明丽姝一同前去,明丽姝带上了宋珊珊。” 叶绝律知道明岚莺很讨厌宋珊珊,不是拈酸吃醋的那种讨厌,是单纯的讨厌宋珊珊的全部,和宋珊珊沾上的任何东西她都厌恶,但是这件事就是因为宋珊珊才起的。 果然刚说完就看到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明岚莺冷淡的看着他,“这种场合,明丽姝是怎么混进去的?” “有消息称,她下个月中旬就要成为恒亲王妃了。” 明岚莺震惊,“等等!恒亲王妃?恒亲王不是体弱多病吗?不是还要金雕骨进补吗?今年贵庚啊?明丽姝怎么就成了恒亲王妃?” 叶绝律深深的叹了口气,“恒亲王今年才三十二,上一任王妃五年前难产血崩,和孩子一起死了,恒亲王虽然后院妾室无数,但膝下却无子嗣,明丽姝是精挑细选出来了,虽然只是个续弦亲王妃,但明家身份摆在那,这亲王妃她也做的了。” “难怪明丽姝今年十九了都还未谈亲事,原来就等着这个。”明岚莺啧啧摇头,“那这场合她拉宋姗姗去干嘛?” 叶绝律见她是真的不懂,耐心的解释道:“宋姗姗和明丽姝交好。” 明岚莺一愣,明丽姝是明家为了亲王妃的位置精心教养出来的,宋家曾经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宋姗姗是怎么和明丽姝玩在一块的?难道是为了叶绝律才虚与委蛇? 明岚莺紧皱着眉头,两个心眼多的凑一块,总让人有点下意识的想提防。 “所以岁旦那天发生了什么?” 叶绝律声音低沉下来,“皇上兴致好,让人吟诗作赋,最佳的魁首有赏,宋姗姗写了一首,被皇上点为魁首。” “然后皇上赏她什么?”明岚莺回应的点点头,毫不意外宋姗姗会被点为魁首,能和明丽姝玩在一起的人,没点特长都玩不过别人。 叶绝律:“她当众为我喊冤,让皇上宽恕我。” 明岚莺:“…………?” 这操作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宋姗姗为叶绝律喊冤求宽恕,那她成什么了?害叶绝律被流放的罪人? 叶绝律此刻也头疼的扶额,“皇上也被她说动,让我写反省书,就可以回京待命。” 明岚莺笑了,托着下巴看着叶绝律,“那皇上有没有被她的情深义重给感动到,然后为你们在赐个婚?” “别闹,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一张纸而已,皇帝不同意这就是废纸。” 叶绝律忍着怒气,看着笑吟吟的明岚莺,咬牙说道:“我们还没和离,皇上也不管这些,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宁儿,就是密不可分的夫妻。” “哎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和离书可是在我这。”明岚莺一惊,连忙摆手撇清关系,“还有什么密不可分,还拿宁儿当借口,全村人都知道你和宋姗姗是天作之合,郎有情妾有意,不过被我这个恶人棒打鸳鸯给拆散了,现在宋姗姗为了你们的爱情勇敢付出,你也要有点表示,我懂的。” 明岚莺说这话纯属就是开他玩笑,逗个乐子,她也清楚叶绝律不会和宋姗姗有关系,要有关系早有了,但是好像把叶绝律逼急了。 叶绝律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把和离书给她了,阴沉着脸伸出手,两只大掌强制性的捧住着她的脸颊,强迫两人对视,声音低沉有力,“我就说一遍,我不喜欢宋姗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我都不会和宋姗姗有半点关系!” “我挑剔,也谁都看不上,只看得见你,满心满眼都是你,我心悦的只有你。” 明岚莺愣住了,脸颊旁粗糙温热的大掌,令人踏实安心,她却感觉自己整个人在逐渐升温,有些烧脑子。 叶绝律见她半天没反应,不由的有些失落,松开了手,没在看她。 “但是不管我写不写反省书,皇上都要见我一次,召回令还有半个月到,我想带宁儿一起回去面圣,皇上见过宁儿几面,挺喜欢他的。” 一提到宝贝儿子,明岚莺脑子里的旖旎想法全都抛之脑后了,“不可以,宁儿太小,和你回去容易受到危险。” 叶绝律搓了搓手,试图感受手掌里刚才的细腻柔软,“边塞这方寸之地,终究不会待一辈子,我想带宁儿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天地,如果你不放心,也和我一起回京如何?” “一家人都回京?”明岚莺冷笑一声,“叶绝律,你是不清醒还是疯了?京城里明家对你我都是虎视眈眈的,我敢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都踏出边塞一步,明家那边派出来的杀手都会把官道堵死!” 明岚莺在边塞赚到钱之后,就有想过以后会在哪,反正都不会一辈子呆在这荒芜苦寒之地。有些人命中注定非池中之物,例如叶绝律,是虎的,总会有虎啸震山林的一天。但她不想掺和进京城那个泥潭里,上位者的群雄逐鹿游戏不是她一个普通人可以玩的起的,她没那个本事。 “不会的,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边塞就有一个明浪涛盯着,皇帝召你回京是你的事,你一个人能是保证自己完整的面圣,但是我不敢让宁儿冒这个险,我就他一个儿子。” 叶绝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这是不被信任的眼神,顿时心里刺痛,“不会的,我会保护好你们,我们以后也会有更多孩子,明浪涛他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明岚莺一怔,“你什么意思?” 什么很多的孩子?什么不是敌人? “字面的意思。” 明岚莺觉得她的脑子可能在刚才被叶绝律的手掌给热化了,有点转不过来。 正在疯狂头脑风暴中,院子里耍剑的鹤白突然怒喝一声,“你们又来干什么!?” “岚莺妹妹在家不?” 明浪涛那狐狸精一样的声音,明岚莺绝不会听错。她看了一眼叶绝律,张了张嘴要吐槽一句,但是他的话她还没想明白,吐槽好像有些过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鹤白,让他进来。” 随后明浪涛就大摇大摆的进来,孟怀溯和鹤白一左一右守在屋子附近。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这大白天的怎么都坐炕上了?没耽误你们的好事吧?” 明岚莺哼笑一声,“六堂哥都进来,有事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办呀!” “还是岚莺妹妹伶牙俐齿。”明浪涛一屁股坐在叶绝律身边,胳膊肘顶了顶他,“我是来提前给妹夫打个招呼,召回令还有半个月就到了,你得准备写反省书了,写的好呢,皇上就让你回到他身边,写的要是让他不满意呢,你可能又得回来了,要不要我让怀溯给你写一个范文,你抄抄?” 明岚莺狐疑的扫了他一眼,“你有这么好心?” 明浪涛嘿嘿一笑,“当然这个忙不是白帮的,为兄有个小小的请求,边塞荒芜,没几个熟人相伴,为兄很寂寞的啊!” “行啊。”明岚莺莞尔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陪六堂哥。” 这话倒是给明浪涛听得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看她,又看看身边的叶绝律,“你,真的不想回京?回明家看看?” 他还以为明岚莺会恨不得赶紧出发,所以想过来拖延一下,没想到明岚莺的反应倒是让他大吃一惊。 明岚莺无所谓的拿起手边剥好的栗子嚼着,“回去做什么?祖父都不喜欢我,我还不如待在这舒服。” 明浪涛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叶绝律一挑眉,戏谑的看着。 叶绝律沉声道:“替我保护好他们,否则我回来扒了你的皮。” 叶绝律当着明岚莺的面说这话,是直接跟明岚莺坦白了,明岚莺也想明白了,一挑眉峰,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看着被迫掉马,震惊到笑不出来的明浪涛。 “原来是自己人,六堂哥藏的挺深啊?” 明浪涛也收起了震惊的表情,“岚莺妹妹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想在最坏的情况下保住小命而已,你可得守住这件事,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情人知道,加上你一共就五个人。我要不是为了妹夫,也不会就带了孟怀溯一人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所以还请岚莺妹妹一定要保守秘密哦!” 明浪涛是明家庞大的子嗣系统里面,除了明丽姝之外,明老太爷最喜欢最看重的一个,结果他竟然暗度陈仓成皇上的人! 信息量太大,明岚莺连喝了一壶茶才缓过来,再观叶绝律和明浪涛的相处,两人的表现明显很熟。 叶绝律道:“保护好他们母子俩。” “放心吧!”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可是我聪明能干的岚莺妹妹,得好好供着。”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既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她就懒得在看这两个让人糟心的人,去外面找鹤白换换气。 明岚莺一走,明浪涛就直接一胳膊勾上叶绝律的脖颈,“妹夫啊妹夫,你还是太嫩了,在家里竟然一点地位都没有,夫纲不振还被管的死死的,要不要为兄教你几招?” 叶绝律冷漠的推开他的脑袋,突然又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把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明浪涛听完,很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都笑弯了腰。 “你也有今天!该吧你!让你一天天装模作样的装高冷!人家不信任你也是正常,来来来,哥哥怎么说也是后院和睦的过来人,我教你……” 明浪涛在他耳边轻声咕噜了一大堆,说完还猥琐一笑,“按照哥哥办法来,保证让你对她手到擒来!” 明浪涛走后,叶绝律还在抿着唇在沉思。 没过几天,鹤白也从赵太医那听到了叶绝律要回京的消息,哭闹着也要跟着去,深怕她哥一回京城那龙潭虎穴就没了,也深怕他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不要他们了。最后被叶绝律一顿武力镇压,老实的跟在明岚莺身边。 “我哥以后不在了,就靠我来保护嫂子!” 明岚莺一巴掌呼在她背上,“胡说什么!小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天天的净胡咧咧。” 虽然召回令还有半个月送到,但是结局是板上钉钉的事,叶绝律这几天已经在开始若有若无的整理东西,就是总提防着同个村里的孟怀溯。 “鹤白,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但凡有男人靠近这里,你都警惕点,你嫂子现在太招人了,一定要守好你嫂子等我回来。” 鹤白严肃的一抱拳,“定不辱使命!” 叶绝律又转头对宁儿说道:“宁儿,你在家也要保护好娘,爹很快就回来,别让陌生人接近你娘亲,尤其是孟怀溯,还有要监督你娘亲好好吃饭,有你陪着她会多吃点。” 宁儿红着眼眶连连点头,“爹你放心,爹不喜欢的人,宁儿都喜不欢!但是爹爹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听到了三人从头到尾的对话,现在的明岚莺有些无话可说。 召回令还有五天就到了,也就是说叶绝律还有五天就要走了,明岚莺依旧不慌不忙的过日子,叶绝律心里焦急了,想到明浪涛的话,觉得今晚一试。 晚上临睡前,叶绝律让宁儿去监督鹤白喝今晚的药,他一脸沉重的和明岚莺说道。 “此番回京,前途凶险,我能保证我自己完好无损的进京,但是我不敢保证我能不能回来。” 明岚莺刚还打着哈欠泪眼朦胧,现在一听立马精神了,蹙着眉连呸了三声,“胡说什么呢你!你就去见皇上一面,难道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形同薄纸的吗?” “我说真的。”叶绝律坚定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如果这次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在娶你一次,你可愿意在嫁我?” 第二十二章 叶绝律走了 “我是说真的。”叶绝律坚定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如果这次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想在娶你一次,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拜天地,入洞房,我会对你一辈子的好,你可愿意在嫁我?” 当初他们只是一场阴谋阴差阳错才在一起,出事的第二天就被皇上扔到了边塞,没有仪式没有婚礼,连个合卺酒都没有,像两个被迫捆绑在一起的人,牵强的过日子。 明岚莺哼笑一声,“为什么你要求娶我就得嫁?我偏不嫁呢?” “如果我能回来,我会重新追求你,我如果回不来了……”叶绝律沉默了,鸦羽似的眼睫半阖着,遮住了眼眸里的情绪,声音有些消沉,“若我不能回来了,你可以带宁儿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我手底下还有几个能用的人,明浪涛可以信任,加上鹤白,能保护你们一生无恙。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能让日子越过越好,我不担心,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其实还有一句话叶绝律说不出口,“若你再遇良人心有所属,就嫁了吧。”一想到明岚莺以后会在别的男人身边千娇百媚巧笑欢颜,他心底的烦躁和怒气就能让他从坟堆里爬出来。 明岚莺又气又无语,烦躁拍了拍桌子,“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合着我就非得吊在你这一棵树上呗!要么见了皇帝赶紧滚回来,要么就别回来了,我自己带着宁儿改嫁!” 若是京城那里,对世家女子的清白贞操是很看重的,但边塞这没那么多规矩,寡妇带娃改嫁不算新鲜事,官府也允许的。 “不准!”叶绝律长叹一口气,他还想试图卖惨让她心软,真蠢,“如果当年没出事,或许你我还能定个娃娃亲。” “哈?”明岚莺傻了,她没有关于原身娘亲的记忆,只依稀记得是个大美人,不然这具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好看,“你的意思是你娘和我娘认识?” 叶绝律强调道:“不是认识,是相熟。” “哦。”明岚莺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原身之前那么作死,叶绝律都保着她。 那么问题来了,叶绝律喜欢的是哪个明岚莺? “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的是哪个我?” 叶绝律眼睫轻颤,冷峻刚毅的脸在温暖的灯下显得有些柔和深情,缓缓抬眼看着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明岚莺心跳漏了一拍,不得不说叶绝律顶着这张脸认真的说出这种情话,真的能蛊惑人。但是现在的叶绝律给她的感觉就是被别人夺舍了一样。 明岚莺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好好说话,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叶绝律:“……我没事。” 这种话他自己当然不会说,全是明浪涛教他的,但是效果好像跟他说的不一样。 叶绝律觉得他一晚叹的气比他一个月的次数都多,“我知道从前的你不是你,现在的你才是最完整的你,我想护着一辈子的,是现在的你。你有很多秘密,能听懂小动物说话,会做各种新鲜吃食,心里也有了各种主意,我不会去探究,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会亲口对我说。” 明岚莺一顿,叶绝律这是发现她换芯子了?可他好像并不意外,甚至有点坦然接受的样子,这让她有些浑身汗毛都要炸了。 “我一直是我,从来没变!” 在这个破地方告诉别人你自己是借尸还魂的,那要么别人没当回事,要么别人把你抓起来研究,或者当做异类烧死。 “我知道。”叶绝律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是出门就跟赵老说一声,带上鹤白,一起出去,我知道你不会惹事,但是出事了别的都不重要,保护好自己就好,或者让鹤白处理,等我回来。” “我能有什么事。”明岚莺看着叶绝律絮絮叨叨的,突然啧啧了两下,“你今天说的话比你一整年说的加起来还多。” 叶绝律:“……”这情是煽不动了! “睡觉!” “睡就睡嘛,那么大声做什么?”明岚莺打了个哈欠,滚回被子里昏婚欲睡还没见宁儿回来,想起来他去隔壁监督鹤白喝药,“叶绝律,宁儿还在隔壁,记得叫回来睡觉。” 叶绝律铺床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没动静的隔壁屋,“知道了,你先睡。” 等了一阵,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叶绝律松了口气,下床直接把门关好,见明岚莺还把宁儿的被子铺好了,想了想还是钻进了儿子的窝,离她近点。 平稳轻柔的呼吸声,和熟悉的清香,叶绝律悄悄的往她那挪近了一点,安心的沉睡过去。 他从前很少睡得这么踏实,真正的她到来前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昼警夕惕的日子,后来她变了,艰苦荒凉的边塞也变得充满惊喜和热闹,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 他甚至想放弃皇帝给的任务,跟皇帝说他要告老还乡,想跟皇帝说他找到最后的家了,他想媳妇儿孩子热炕头。但也只能想想,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之一,是最锋利的刀,他们这些人陪着皇帝一路从太子走到现在,重责在身,难以卸任。 他本不该纠缠着明岚莺,但是他现在舍不得放开她,他想一辈子占有她,想陪着她一辈子,想看着她一辈子的笑语晏晏的跟他分享每一天的惊喜,想生同衾死同穴…… 叶绝律压下心底疯狂生长的想法,缓缓睡去。隔壁屋子里的鹤白和宁儿侧耳贴在墙上半天,许久没听见动静,才爬回被子里。 宁儿眨了眨眼,“鹤白姑姑,我们要听什么呀?” 鹤白捂着他的大眼睛,“没什么,怕你爹娘吵架罢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起来练武呢!” “哦,鹤白姑姑晚安。” “晚安晚安。” 宁儿也困到不行,打了个哈欠不过片刻就沉睡过去,鹤白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也睡过去,临睡前还骂了一句,“枉我特地给他们腾出位子,一个两个都这么不争气,下次跟冬夏讨点药……” 明岚莺后半夜忽然做了个奇怪的梦,好像是个热闹的夜市上,灯火阑珊繁华热闹,叶绝律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看着夜市,然后他就死了,就很突然的浑身是血的倒了下去,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斑斓扭曲,光怪陆离。宁儿哭着喊着要爹爹,鹤白突然出现双手拿剑的跪倒在她面前,浑身是血和伤口,血红的双眼不甘和愤怒…… 明岚莺猛然睁开眼,耳边有一阵轻微的耳鸣,清澈的双眼有一瞬间的无神,心脏在疯狂跳动,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来,浑身有些轻颤,五感意识缓缓回归,感受到屋子里的温暖,屋外的天光大亮,明岚莺努力平复心跳。 叶绝律从她惊醒的那一刻也醒了,唤了半天都没见她反应,却见她害怕到轻颤的身子,担忧的伸出手贴在她额头上,“做噩梦了?” 明岚莺感受着额头上的热度,懒得拍来他,混乱的意识反而渐渐沉淀下来,好像一瞬间从黑暗的云层跌落回人间,踏实感让她眯了眯眼,“梦到你回京,然后死不瞑目。” 叶绝律默默收回手,刚想起身就突然被明岚莺抓住手腕,“别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不好跟宁儿交代。” 叶绝律垂眸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清透坦然,笑了下,冷峻沉稳的性子,笑起来“我知道。” 寒风呼啸,边塞的三月还吹着能冻死人的大雪,明岚莺问过冬夏,离春天还有两个月左右。 召回令比预想的早一天到,明岚莺和宁儿稀罕的看着金光闪闪的令牌,正面刻着“召”字,背面雕着龙腾祥云纹样。 明岚莺掂了掂金牌,啧了两声,“这分量,起码有十两,把这当了不得发大财!” 鹤白数着手指,嘀嘀咕咕道:“十两黄金那就是……一千两白银!哥,能当吗?” “不能!”叶绝律一巴掌呼在她背后,“这是御赐,当了就是杀头重罪。” “切。” 明岚莺也切了一声,“什么时候出发?” “皇上的口谕是明日。” 鹤白颓废的趴在桌子上,“这么快啊……” “行,那今天就吃点好的,明天你哥一早出发,还没时间做饭。”明岚莺把令牌扔给叶绝律,拍了拍手去厨房。 鹤白看了眼院子外,指了指那两个衙役,“哥,他们呢?” “不用管。” “哦。” 天光微亮,明岚莺刚好改完最后一针,打了个哈欠抖开大斗篷,她特意跟野鸭子们要的鸭绒,每只鸭拔一捧,集腋成裘,处理过后制成了一个厚厚的鸭绒斗篷内里还铺着一层兔绒,舒适保暖。 “叶绝律,试试。” 默默陪了她一夜的叶绝律披上厚厚的毛绒斗篷,大掌摸着柔软的兔绒,“很暖和。” 明岚莺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检查行李,门外那衙役在等你。” 叶绝律抬手替她捏肩,一点也不着急着走,“无事,自己人。” 明岚莺冷哼一声,“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能晚一天出发,今天是鹤白的生辰。” “为了早点回来。”叶绝律叹了口气,他也是昨晚睡前才想起来,鹤白那丫头记得了别人的生辰,就是记不住自己的,也没想起来。 明岚莺没好气的把包袱塞给他,“走走走,赶紧走!” 叶绝律无奈的接过包袱,被推搡到院子,隔壁屋的鹤白和宁儿也出来了,赵太医和冬夏带着一篓子的药过来了,都给他送行。 宁儿很懂事的不哭不闹,只是委屈的看着叶绝律,“爹爹一定要早点回来!” 叶绝律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鹤白吸了吸鼻子,看见他身上暖和的装备,想说的话突然觉得也没必要了,就算衙役冻死了她哥都没事。 “哥,不管咋样早点回来。” 赵太医一一把小药罐递给他,一个一个的介绍,“这是治水土不服的、这是治刀伤的、这是迷魂散、这是断肠散、这是鹤顶红、这是……” 鹤白看着赵太医不打的小篓子里掏出了二十瓶药罐罐,惊的合不拢嘴,明岚莺:“……” 宁儿虽然不懂这些有什么用,但是赵太医给的就是好东西,小手一推,“爹,都带上。” 叶绝律无奈的收好,见赵太医还要掏出两罐秘药,连忙制止,“行了赵老,这些够了,帮我照看好他们。” 赵太医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这次回去定是凶险万分,好好照顾好自己,替我向皇上问好。” “嗯。” 叶绝律最后看向倚在明岚莺,乌黑的长发一半盘起一半随意的搭在身后,艳丽无双的小脸嫩的像未出阁的少女,象牙白的交领小袄,和月白色的百褶裙,衬得她娇若晚棠。 明岚莺随意的对他摆摆手,张了张嘴却只是打个哈欠,好像没什么话要说。叶绝律无奈的扬了扬眉,等他回来,一定要把她的长发全部盘起,告诉所有还窥视她的人,他是她的夫君。 院子外的衙役本就是自己人,得了明岚莺的两个猪肉馅饼乖乖的蹲在门外等着,旁边还有一个两驾的灰色马车,两人哼哧哼哧的啃完一张饼,见叶绝律大包小包的出来了,还殷勤的凑上去。 “叶哥,包袱沉不沉?小的替您拿!” “叶哥,路上漫长,兄弟俩买了辆马车松快点,到了京城那可能得委屈您一下,带个枷锁,您放心,就在京城里做个样子,您的东西我们看着!” “嫂子您放心,我们绝对把叶哥保护的好好的!” 明岚莺:“……” 嫂子都叫上了,他一个被皇帝召回去的待遇这么好,让明岚莺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去京城探亲,不是去龙潭虎穴。 叶绝律点点头,一众人也就把他送到院子外面,目送他上了马车走远。 赵太医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人都走远了,鹤白才汪的一下哭出来,“哥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啊……” 明岚莺无语的给她擦眼泪,“你刚才干嘛不说,人还在呢。” 鹤白抽抽噎噎的说道:“还不是,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我说不说……都无所谓……” 明岚莺无语的捏了她一把,“行了,看在今天是某人的生辰,今天吃烤全羊。” 冬夏疑惑的一歪头,烤全羊是鹤白最喜欢的吃的东西,但是因为处理的太麻烦,所以明岚莺做过一次就懒得做了…… 冬夏惊呼道:“鹤白,今天是你的生辰啊!” “嗯?”鹤白一愣,宁儿牵着鹤白的手晃了晃,“鹤白姑姑,生辰快乐!” “啊!今天是我的生辰!那我哥还一大早走了!”鹤白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她那心狠的哥哥,“那个滚蛋哥哥!连我的生辰都不陪我过!却陪嫂子改一晚上衣裳!” 冬夏和赵太医哭笑不得,明岚莺眯着眼揪住她的一边耳朵,冷声道:“我说这几天宁儿怎么天天去你屋里睡,还美其名曰你晚上害怕?原来都是你这臭丫头!你的烤全羊没了!” “嫂子嫂子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哥这一走也挺远的,给你们腾点说话的地方嘛……”鹤白踮着脚轻轻抽气,护着耳朵连忙狡辩。 有鹤白在,刚才那点分别的伤感都荡然无存。 “轻点轻点要坏了!别啊……今天我生辰呢!一年一度的生辰哎!烤全羊我要多放花椒多放辣!要变态辣!哎哎哎……” 明岚莺都被气笑了,最后还是折腾了半天给她做了一整只烤全羊,几个人热热闹闹给鹤白过生辰。 即使今天是叶绝律孤身去往龙潭虎穴,他们也得收拾情绪重新振作,日子还得过,只有他们好好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最好的帮他。 明岚莺也想过让麻一它们跟着叶绝律去京城,替她传消息,但是一想太远了,京城离这快马加鞭三个月,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小小麻雀。只好拜托金雕王让手下去打探消息,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传递消息,也挺快的。 明岚莺基本没心思去想叶绝律,每天有看不完的账本,城里已经有十几多家大掌柜让她看账,每隔一个月送来账册,李掌柜每隔三个月买一个新方子,推出新菜,酒楼生意越来越红火,每次见明岚莺都越来越亲切,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明浪涛知道叶绝律走远了之后,就经常派孟怀溯过来催账本,暗示加明示的告诉他账本不是重点,孟怀溯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对于友人这过分的撮合,头疼又无奈。但是他也没拒绝,是心底的情绪在作祟,每天都上门,美其名曰催账本。 弄得鹤白每天都拿了根棍挡在院子里,凶神恶煞的说道:“家里都是女眷,不方便接待,请回吧!” 孟怀溯也不恼,依旧每天都来,每次都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完就走,偶尔还能撞见明岚莺在院子里活动,也会和她攀谈几句在走。 惹得鹤白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经常在明岚莺耳边说孟怀溯坏话。 明岚莺诧异的问她,“你这些都是哪听来的?” “赵老说的!千真万确!所以他这种人啊千万不要信……” 明岚莺听的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低头继续看话本,都是她从鹤白那收罗过来的,都是花前月下才子佳人,聊斋志异鬼怪冒险,都对她胃口。 后来鹤白知道金雕王只听她的话之后,就缠着她用金雕王打探叶绝律的消息,明岚莺被她磨的没办法,让金雕王隔三差五有消息传过来,她在转述给鹤白听,即使每次没什么天大的消息,鹤白都能高兴好半天。 “没有天大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我哥好好的!” 两个半月后金雕王传回消息说,叶绝律到京城了。 第二十三章 一波三折 离叶绝律走后的过去两个多月了,银装素裹的边塞也露出了点绿色生机,但春寒料峭不比江南,边塞这里依旧是冷的刺骨。 金雕王傍晚飞来告诉明岚莺,叶绝律到京城了,直奔皇宫面圣。 “你男人带着枷锁进宫的,他是什么罪人吗?” 明岚莺挠挠头,“惹了皇帝不高兴,玩忽职守被皇帝贬到这的,应该是罪人。”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三章 一波三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十四章 庶妹来啦 叶绝律低低的垂着头认了,“是,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皇帝气着抖着手指着他,这么多年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的少年情谊,杀当然是不可能杀的,但想骂又骂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混账东西!” 叶绝律头低的更低,声音铿锵有力,“臣一定在三年之内完成嘱托,为皇上守住江山社稷,恳请皇上三年之后,让臣告老还乡。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四章 庶妹来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十五章 “三妹妹做了亲王妃后一定是压力太大了,竟然连嫡出的姐姐都认不出来,小时候还是你把我推进水的呢!三妹妹可想起来了?”明岚莺笑眯眯的托腮看她,这明丽姝真大胆,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来,却都把人留在院子外面,自己一个人优雅婀娜的进来,是真的看不起她,还是觉得她不会拿她怎么样? 明丽姝绷着脸笑不出来,明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十六章 皇帝搞幺蛾子 明岚莺听到消息后沉默了很久,鹤白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嫂子,怎么了?我哥又出什么事了?” 明岚莺长叹一口气,皇帝要见她的事还早,圣旨还有两个月才到,她就先没告诉鹤白,“你哥很好,还被恢复了禁卫军统领的官职,皇帝还要把宋姗姗赐给他,事业美人双丰收。” “什么!?”鹤白猛了一掌拍碎了炕上矮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六章 皇帝搞幺蛾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十七章 回京前的幺蛾子 明浪涛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笑了,“岚莺妹妹聪慧,哥哥无话可说,但是回京,也是对妹妹好。” 明岚莺撇撇嘴,“何来的好处?” 明浪涛嘿嘿一笑,“当然是回京不仅能过好日子,还能避开三妹妹,恒亲王这回不抓金雕不回去,三妹妹当然也会一直陪同,她没什么作用,无事的时候可能就会来找你的麻烦,哥哥我可舍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七章 回京前的幺蛾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十八章 回京路上 明岚莺被金雕王气的一晚上没睡好,还梦到被叶绝律哭哭啼啼的质问为什么看不上他,不要他。 早上醒来异常的烦躁,偏偏麻三去探了消息来报,恒亲王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和一大帮子的手下去昨天金雕出没的山林里踏青蹲守,偏偏金雕今日刚好在那片山林里替心上人春芬采花,现在被困在山林里出不来。 明岚莺听到后气笑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八章 回京路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十九章 旧情敌 鹤白气势汹汹的转身,看到人之后又哑火了,范跃也拱手抱拳跟那人问好。 “唐姑娘。” 明岚莺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一身轻便的火红色马装,没有盘发髻,而是编了一个粗长利落的麻花辫,束发的发尾就只有一个银制长条装饰,手拿短马鞭,凤眼微微上挑,五官大气舒朗,艳丽张扬,看着是个性格直爽泼辣的女子。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二十九章 旧情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章 叶绝律二选一 有唐凝的护卫队护送,人多也热闹,一路平安无事到达京城,天气也渐渐转热,狼崽也大了不少,宁儿已经抱不动它了。 明岚莺看着宁儿身边狼崽有些担心,因为范跃和唐凝一眼都看出来,鹤白摸了摸狼崽的耳朵,“嫂子你放心,崽崽和狼狗也很像,唐凝和范大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一般人其实是分不出来的,到时候也可以说是狼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章 叶绝律二选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一章 情敌变闺蜜 叶绝律在皇宫里赖了两天,皇帝还是把他赶回府了,并要求三天后带明岚莺来见他,“朕已经够体谅你娘子的了,你在拖着不让朕见,朕明日就下旨让宋姗姗提前抬进你府里!” 叶绝律无奈,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回府,被晚上出来觅食的鹤白在屋顶上撞见。 “哥?你为什么大晚上回府要走房顶?” 叶绝律一皱眉,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一章 情敌变闺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二章 大冤种又醉啦,第二次的表白 青梅酒的香甜气味闻着让人有些微醺,明岚莺觉得酒这种东西,就是和故事绝配,不管醉没醉,总会让人心甘情愿的敞开心扉。 明岚莺好奇的问道:“当时在城门口,你说他救过你一命,是怎么回事?” 唐凝摇晃着白瓷杯,嗅着清甜的酒香,“这事可能对他来说是件职责之内的小事,他可能已经忘了,是我忘不掉。当年皇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二章 大冤种又醉啦,第二次的表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三章 面圣 叶绝律一早起来要去她房间看看她,就听到下人说她早起了,转道去了书房寻人。 一推开门就看见明岚莺在书房里捂着脑袋发呆,以为是头疼,连忙上前查看,“头还疼吗?” 明岚莺听到声音一愣,“没、没事,一点都不疼你不用过来!” 叶绝律眉峰一挑,明岚莺不让他靠近的动作太明显,绯红的脸和慌乱躲闪的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三章 面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四章 又接活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叶绝律,在说道明岚莺的事就滔滔不绝,比他二十几年写的奏折加起来的字还多,辞藻华丽,洋洋洒洒不带重复的讲了一盏茶的时间。 明岚莺暗暗掐了他一把,让他适可而止一点,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得过皇帝的眼睛。 德福给皇帝重新沏了杯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皇帝复杂的眼神,“……你夫妻二人两情相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四章 又接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五章 完美的明嘉珍 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皓月随云流动,繁星攀上夜幕,书房里亮起了灯。 明岚莺才放下笔,活动了发酸僵硬的身子,看着满满四大页的笔记,有些疲惫,“差不多了,一个旧账怎么这么多事。” 叶绝律多点了两盏灯,书房里亮堂堂的,给明岚莺续了杯茶,“辛苦你了。” 明岚莺纤长匀称的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五章 完美的明嘉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六章 不一样的明嘉珍 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岚莺擦了擦手,“行了,辛苦你搅肉了,回去休息吧。” “好。” 叶绝律跟在明岚莺身后回了明岚莺的院子,还顺手把院子门关上了,明岚莺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主院不是在东院吗?” 叶绝律一脸认真的说道:“娘子在哪,哪就是主院。” 明岚莺无语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六章 不一样的明嘉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七章 初遇明嘉珍 “难不成她出城后被人盯上了?” 唐凝嗤笑一声,“就是明嘉珍那个混账哥哥,等人一出城,趁着人烟稀少的时候,把人掳到树林子里给凌辱了。” “畜生!” 明岚莺震惊,难怪那丫鬟身上没一块好肉,难怪那丫鬟被唐凝发现的时候在寻死,若这件事被发现,她活着要受尽旁人的白眼和辱骂,死了也要被世人唾弃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七章 初遇明嘉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八章 斗诗 竹帘被轻轻挑开一个角,如花似玉的少女俏皮的露出了半边身子,长发如瀑披肩,一半绾成了个简单的少女发髻,插着精致的珠钗步摇,轻盈的流苏轻轻摇晃,晃出了一道让人心动的弧线。 柳叶黛眉下水灵秀气的杏眼,清澈单纯,樱唇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两点小酒窝多了添了几分天真烂漫,灵动似林间小鹿女。 明岚莺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八章 斗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三十九章 东宫查账 明岚莺哈哈大笑,拍了拍宁儿的小肩膀,“宁儿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不亏是娘的大宝贝!” 宁儿嘿嘿一笑,唐凝也无奈的笑了,“这么小的细节都被宁儿看出来了,不亏是你儿子。” 诗会魁首只要连续三场胜出就可以了,明嘉珍等了半天就是等有真材实料的先比试完,就剩下些歪瓜裂枣的,在加上她自己安排的人,两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九章 东宫查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章 异常的数字 明岚莺看了眼他,对宁儿说道:“今天娘带宁儿一起进宫玩好不好?宁儿陪着娘一起干大事,听说皇帝还见过宁儿呢!” “真的吗?” “真的。”叶绝律点点头,左右皇帝都是自家兄弟,也许久不见宁儿,带宁儿进宫也没什么问题。 宁儿咧嘴一笑,搂着明岚莺蹭了蹭,“宁儿会乖乖的。” 宁儿跟明岚莺一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章 异常的数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一章 明家来人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一章 明家来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二章 明家蹲人 “明大老爷听说大姑娘回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特来请大姑娘明日回明府一趟,见见老爷夫人。” 明岚莺噗呲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纤细玲珑的身子笑的都在抖。 片刻笑声才淡了下来,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眼底却冰冷一片,“明东管事,你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咬着舌头?” 许久不见,甚是想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二章 明家蹲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三章 明大老爷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三章 明大老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四章 宋姗姗上门 薄云不知何时悄悄移动了位置,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清清冷冷的洒下,连晚风也有些凉意,春末夏初的时节,乱七八糟的昼夜温差,扰人心烦。 明岚莺两人走后,明正清才回过味儿来,气急败坏的在书房里拍桌子,“混账东西!岂有此理!我怎么会有这么不孝不义,不尊父母,不亲弟妹的混账孩子!” 蒋和玉也气红了脸,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四章 宋姗姗上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五章 了结宋姗姗 明岚莺心里暗想着,宋姗姗这操作可以算是道德绑架了吧? “宋姑娘一番好意多少有点硬塞的意思,也不考虑别人接不接受,实在让人噎得慌。” 宋姗姗脸上白红交错的有些挂不住,先前那点小心思被直接点破,她就是想让叶绝律因为她能光明正大的早日回京,一定要让他记着她的好,让他记着她的恩,这样她以后才能得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五章 了结宋姗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六章 金雕受伤消失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六章 金雕受伤消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七章 书房烧了 “宫门已经下钥,我们暂时打探不到消息,但是放火的人已经抓到了。” “是谁?” 明岚莺一抬头,感受到额角擦过一片柔软湿润的东西,接着叶绝律猛的向后一仰,脸红心跳的拉开了距离。 明岚莺疑惑的歪着脑袋,“叶绝律,你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啊?” 叶绝律连忙松开了她,眼神有些心虚的飘忽不定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七章 书房烧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八章 怪异之处 皇帝赏的金银珠宝收进库房,明岚莺又想起看的前些年的账册,年年征收一上来就到处补空子,国库银子比脸还干净。 不过这几年的她没看,但从皇帝赏她的几箱银子来看,国库里起码没有比前几年差。 一大箱的账册都抬回了府,明岚莺没放在书房,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寝室,寝室另一边是小轩窗和书案,光线亮堂够她用的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八章 怪异之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四十九章 账目明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查出贪污账册里的漏洞,几年前账目的怪异就先放一放。 明岚莺顺藤摸瓜的找下去,一层一层的剥丝抽茧,两个月的时间还真让她找出了全部漏洞,她发现这些贪污的账册里四成是假账。 粮饷确实被贪了,但是贪的数量没有他们报的大,被贪的粮饷多半都不是在当时的太子那,而是在户部用在京城的其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九章 账目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五十章 不是孙子是儿子 敲人闷棍这事不用太多人,太一带着一个副手就趁着夜色抹黑进了明府,明家三房的院子在府邸西边,中间要经过明老大人的院子。 太一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见明家大老爷的孟姨娘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进了她公公的书房。 身边的副手也瞧见了,跟太一打了个手势,眼底是饶有兴趣的笑意,太一指了指明家三房的方向,副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五十章 不是孙子是儿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