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园俏妻主》 第1章 早该死了 “四哥,如果她醒不过来怎么办?要是她醒过来……” “没事的,她早该死了!” …… 姜眠醒来,盯着屋顶的蜘蛛网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听着屋外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不知是该庆幸能有重活一次的机会,还是该头疼她接下的这个烂摊子。 这个可以看出有一定年份的旧屋子,东西少的可怜,一个破旧的柜子倚在角落,柜门摇摇欲坠,估计再推上两把它就可以提前完成使命做柴火去了。 仅剩的小方桌与两张小凳子倒是还坚挺着。 供人睡觉的土炕却是这个屋内最后的排面了。 宽敞。 还能再躺两三人。 也不知原主是怎么想的,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还能忍受得了这黑乎乎的被单和褥子,不过接下来姜眠就不纠结了,她闻到了自己身上有股馊味儿,额角忍不住突突跳了起来。 原主人坏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懒到这程度? 姜眠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想出去面对陌生的夫郎,只好继续躺尸,整理乱糟糟的思绪。 已知这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女尊王朝——初凤朝。 初凤朝开国至今已逾四百余年,民生安定,当朝女帝在百姓的口中是个不错的皇帝。 因前朝动乱的影响,女子在战乱中大量丧命。 初凤朝第一任女帝上位后,颁布了一系列专属女子权利的律法。 同时,初代国师也上书了一份奏折,在奏折里指出出了女子数量本来就少,再因生育时易于难产从而殒命,长此以往女子的数量堪忧的事实。 她提出为了初凤朝的长治久安,应让男子专为女子诞育子女的奏请,并自愿前往传说中的仙岛找寻仙人给以指点。 女帝看了奏折后,只批了一个字。 “准。” 经历几年的探寻,国师终于带回了一种参果,男子吃下后便可像女子一样正常怀孕诞下婴儿。 从此,初凤朝的男子都被女子压着,只能在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经过四百余年的传承,如今的男子已不用再吃参果就能正常受孕并生下孩子。 随着女帝统治权利愈发集中,女子的地位终日凌驾在男子之上,男子的地位则是越来越低下。 这儿的女子到了及笄的年纪,就得娶几个夫郎绵延子嗣,尽自己作为女子的责任。 不然,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没娶夫郎,则会被当地县衙强制性地安排男子与之成亲。 原主姜大花因为好吃懒做,还染上了赌瘾,平时在村里跟在恶霸张大宝身后调戏良家儿郎。 姜眠从记忆里得知原主都是看着张大宝调戏男人的,她对男人貌似没什么兴趣。 可脑子里又有她会强迫家里夫郎的记忆。 矛盾。 姜大花和张大宝在一起混久了,在大山村里恶名昭着,到了及笄的年纪也没人想嫁给她。 她十七岁时。 正好隔壁村的沈家兄弟因为家中母亲生病急需十两银子,不得不答应了姜大娘的提亲。 就这样,沈家六兄弟带着不利于行的母亲嫁到了姜家。 姜大花的娘——姜大娘嫌弃姜大花丢人,替她张罗好婚事就提出了分家将她赶到了老房子,让她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回去找她们。 姜大花对沈家兄弟没什么感情,自然对他们好不到哪去儿去。 沈家兄弟嫁给姜大花后,就成了她的发泄工具。 只要姜大花在外受了张大宝的气或是在镇上赌输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是狠狠磋磨他们几个。 他们嫁给姜大花一年,过的日子可谓苦不堪言。 也因为姜大花滥赌,这个家里的钱几乎都被她输光了,兄弟几人无法只能偷偷找活干挣钱维持生计,可还是架不住姜大花的暴力,他们赚的钱也没能攒下。 姜眠回忆到这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知道原主混账没想到还能这么混账。 且看一步走一步。 能有重新活一次的机会该好好珍惜才是。 姜眠抬起手一看,发现在前世随身携带的空间居然也跟着来了! 这让她对前路不再感到茫然,自己的东西都存放在空间里,在这儿好好活下去不是问题。 “妻,妻主,你醒了。” 姜眠的视线循着说话声朝来人望去—— 只见来人小脸白皙,眉眼清隽。 一双小鹿眼自带水雾,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 秀气的鼻子,绯红的唇,偏女气的五官结合在一起却又更显清秀。 姜眠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沈家兄弟中最小一个,沈念笙。 “妻主,你若是想出气可以打我的,不要怪四哥,他今日不是故意的。”沈念笙低垂着头道。 姜眠有点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知道他指的是上午发生的事。 原主因为想把沈六郎卖了赚钱还赌债,被沈四郎沈念瑄知道了。 他生气之下打了原主一棍子。 那棍子正好打在了原主头上,原主没熬住死了,这才有了她的重生。 第2章 让她快滚 按照这朝代的律法,男人打女人本就是重罪,打死了自己的妻主是要被处以绞刑的。 现在姜眠活了过来,如果她坚持报官,不仅沈念瑄会被抓到军营里充当军妓,还会连累他的兄弟们也会因为他获罪。 怪不得这个沈六郎见到她醒过来会如此紧张。 姜眠前世时,父母早早离异,自己便一个人生活。 末世来临前,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习或者接受实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谈情说爱,对于感情的定义很模糊。 不过姜眠向来是个想得开的人,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与他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是成为同住一屋的室友也是可以的。 沈念笙等了好半晌都没有等来往日的辱骂虐打,不禁觉得奇怪,正想开口问问。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粗嗓门,“姜大花!姜大花!” 沈念笙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姜眠看出了他的不安,起身穿了鞋子朝门外走去。 头上还带着伤,姜眠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走到门外也只能斜靠在门边上望着来人。 原来是一个身形高壮,方面大耳的女人在嚷嚷。 姜眠瞅了眼对方再瞧了眼她目前的身体。 嗯。 对方的身形能抵上两个她。 从姜大花的记忆里得知,这人就是村里的恶霸——张大宝。 “姜大花,今日可是我们说好了要把沈六郎带去镇上的日子,你可不是忘了?” 张大宝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动。 姜眠揉着眉心,原主的记忆乱七八糟的,找些有用的消息找的脑子疼。 不过这事的确是真的,也因为这事儿原主才被沈念瑄给打了。 姜大花受张大宝怂恿,要把沈六郎卖给镇上一位富妇王娘子,好赚笔银子还了赌债再继续去赌坊。 一声怒吼冲着姜眠而来—— “姜大花你敢卖六郎,我就和你拼了!” 姜眠听着这暴怒声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抬眸朝对方望去。 对方身高应有一米八五,一张如刀刻出来线条分明的冷峻容颜,浓眉下的大眼似要喷出火来。 因太过恼怒略厚的双唇紧抿着,两颊边的深酒窝又生生的削弱了他逼人的气势。 这个一脸怒容的男子就是沈四郎沈念瑄了。 姜眠相信只要她现在把沈念笙带走,他势必要冲上来把她活撕掉。 “姜大花,你是聋了?”张大宝见着姜眠不她回话却是盯着沈四郎看个不停,不由感到十分恼火。 姜眠扭头撇了一眼张大宝,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听着呢,不卖了。” “姜大花,我们都和王娘子约好了见到人才能拿到银子。”张大宝见姜眠反悔,怒不可遏地提高了嗓门,“你现在反悔说不卖了,哼,你看我答不答应!” 姜眠只觉着头疼,偏偏张大宝还在嗡嗡不停,懒得跟张大宝废话,用手指着大门。 意思很明显,让她快滚。 张大宝见姜眠如此姿态,气的柳眉倒竖,脸上的横肉因为怒意几乎皱成了一团,瞪大了一双牛眼不敢相信,平时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姜大花竟然会让自己滚?! 她握了握拳从牙缝里挤出,“姜大花,你今日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 第3章 赚钱养家? “哼,姜大花,我再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你可不要忘了你自己还欠着赌坊的债呢!”撂下这句话,张大宝狠狠地瞪了姜眠一眼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姜眠不管还在怒视着自己的沈四郎,她此刻只想回炕上继续躺尸。 回到屋里,看到沈念笙还站在原地,她想要说些什么,沈念笙却是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姜眠摸了摸头上的肿痛处,趁着没人看看空间里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这个随身空间被姜眠分做两面用,平时用的东西都放在了常打开的那一面,暂时用不上的便放在了另一面。 空间不仅容量大,而且还能保持食物的新鲜。 在空间的角落里有一汪灵泉水,在她需要的时候能顺着手势而出。 灵泉水边种有许多果树,果树上的水果晶莹透亮。 水果经过灵泉水的滋养,自身营养丰富,对身体的益处多多。 姜眠在空间里没找到其它吃的便决定吃个桃子,现在这副身体比较虚弱可得补充补充体力才是。 折腾了大半天,姜眠吃完桃子倒炕上就睡着了。 一觉就睡了两个时辰。 姜眠醒来已是下午快临近傍晚了,整个人精神气儿好了不少。 “四哥,你说,她日后会不会对今日说的话反悔,然后再把我卖了?”沈念笙语气里尽是担心。 若是他真的被卖了,二哥和五哥回来知道了定会冲动行事,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家里的哥哥们。 “她敢?大不了我就和她同归于尽!她平时打骂我们就算了,如果她还敢打着坏心思,我就跟她拼了!”沈念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姜眠听了他们的话,知道这个沈四郎是在原主手底下被狠狠磋磨过的。 因为沈四郎的爆脾气,他向来不服从姜大花,因此遭来姜大花更多的打骂。 对此,姜眠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走到厨房,看到厨房里没什么存货忍不住抚额叹气。 原主把这个家里的钱都败光了,厨房里还能有多余的吃的就奇怪了。 沈念笙看见姜眠进了厨房,担心姜眠会觉得自己在偷懒不做饭,也赶紧进了厨房,恭顺道,“妻主,我这就来做饭,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咳,我就是来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饿了。”姜眠靠在门边笑道。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之前吃的桃子早消化了。 沈念笙内心惊疑不定,面上却是不显。 姜大花以往可不会像此时这般温言细语! “妻主,你出去等等,等会就好了。”沈念笙态度坚持。 姜眠看着眉眼清隽的男子,觉得原主是有病才想卖了他,不过原主的一些作为可不就是脑子不好使么。 她如今占了姜大花的身躯,适值可以避免沈念笙被卖掉。 看着沈念笙一副誓死守护厨房不让自己靠近,姜眠内心感到无奈。 她只是想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 不过他这么明显地拒绝自己在厨房里,她恰好溜达溜达看看这个准备好好生活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转了一圈还是忍不住皱眉,本以为她住在东边的屋子就够破了。 六兄弟的不仅破还小,挤在西边一间屋子里,姜眠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睡下的。 他们的娘——沈大娘,住在靠后一个小屋子,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在待在屋子里。 姜眠大致了解了这个家的布局后,呼出一口浊气。 沈家兄弟可真不容易啊。 这个世界,都是女子在外赚钱养家,男子不好抛头露面,没事都待在家里不出门。 所以她来到这儿开局第一步。 赚钱养家? 啧。 第4章 留条生路? 不多时,姜眠就听到大门处有了动静。 “大哥,你回来啦!” 沈念瑄看到沈念昀就像只温训的小猫儿似的,哪还有在姜眠面前的气势汹汹。 姜眠状似漫不经心地在院内转悠,实则是在用眼角余光打量沈家大郎沈念昀。 瞥见的就是一个提着弓箭的的高大男子,与记忆中的沈家大郎对比了一下。 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嵌着英挺的剑眉,双眼眼型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间,显得三分风流三分清正还有四分琥珀色瞳孔增添的迷离,紧抿的薄唇上是高挺的鼻梁。 又是一个俊的啊。 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这长相到底是什么样呢。 姜眠找了个水缸照了照,看着水缸里倒映出来的脸,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一脸麻子皮肤蜡黄的人是谁,绝不可能是我姜眠! 唉。 又是一声长叹。 不过姜眠很快就想开了,自己有空间和灵泉水,皮肤不好只是暂时的,好好保养还担心养不好吗。 安慰好自己,姜眠便回到了屋里,想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可是看着家里这情况,只能暂时作罢。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沈念笙轻声唤道,“妻主,可以吃晚饭了。” 姜眠应了一声便到了堂屋,坐在主位上。 桌上的菜是一盆水煮白菜和一盆野菜汤。 她碗里是稀米粥,而他们仨兄弟吃的是玉米面糊糊。 这是原主立的破规矩,家里的米和肉只能姜大花自己吃,他们只能吃硌嗓子的面糊糊。 姜眠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缓解这让自己尴尬的氛围,只好硬巴巴的挤出一句,“咳,快吃。” 之后,默默地喝着碗里稀的捞不出米的粥,夹了两筷子菜。 嗯。 味道是不意外的清淡无味。 沈念昀内心疑惑。 姜大花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会和他们说话? 还是和颜悦色不见以往的嫌弃和不耐。 白日发生的事他都已知晓,心里感到无奈和心酸。 “妻主,你还是想要卖了小六吗?”沈念昀目光如炬,声音平静无甚起伏。 姜眠头也不抬的回了两字,“不卖。” “哼,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沈念瑄冷笑道。 他才不信姜大花会有好心的一天。 “妻主,四哥他不是故意的。”沈念笙抿直了嘴,急声道。 他听到自家四哥的话心里就是一紧,生怕四哥会惹怒姜眠遭来责骂。 “无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姜眠回以沈念笙一笑。 她自然听出了沈念笙话里的紧张。 这下是真的把仨兄弟给吓到了,姜大花什么时候对他们笑过? 莫不是真的在打什么坏主意? 该不会是想着把他们都卖了或者告官?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沈念昀放下碗筷,神色认真沉声道,“妻主,我们兄弟六个既嫁给你为夫,这一生就都是你的人。不求你对我们能有多好,可你能不能给我们留一条生路?” 姜眠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她很想说她已经不是他们的妻主了,自然不会把他们卖掉,也不会想着报官之类的。 “哎呀!”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说了不卖就不卖,我又没有卖人的癖好,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说罢,她便回了东屋,留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姜眠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炕上,回想了今天稀奇的经历。 沈家六兄弟今天见到了三个。 大郎看着对自己是恭敬,实则只是因为受到律法的限制不得不对姜大花这个妻主服从。 四郎就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子,对姜大花的厌恶是赤果果的,不然也不会把原主给打没了。 六郎看着温和顺从的,姜眠还是能察觉出他话里对自己的疏离。 也是,若是她被谁像打包货物一样卖掉,自己不狠狠踹对方几脚就不错了,是绝对做不到像沈念笙这样的,面对要卖自己的仇人还能态度温和恭顺。 其他三人虽然还没正式接触,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对原主会是何种态度。 …… 翌日天刚亮,姜眠就从床上起来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受不了,从柜子里找了套还算干净的衣服,打了水简单清洗了一遍身子才换上。 沈念瑄看到姜眠竟然会早起,还会打水回房里,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姜大花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姜眠无视他的眼神,直接走向了厨房。 昨晚吃的稀米粥填不饱肚子,早知道就该吃面糊糊。 沈念笙看到姜眠早起,心内也是感到惊讶。 她自昨日醒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讶然之后,沈念笙打好了洗漱水,将毛巾递给了姜眠,道,“妻主,等会就能吃早饭了。” “谢谢。”姜眠谢了一声,擦完脸便倚在门边看着他忙活。 沈念笙听到这声“谢谢”接过毛巾的手顿了顿,尽量忽略姜眠的视线。 姜眠看出他的不自在,感叹古代的男子还是女尊国的男子。 果然脸皮薄容易不自在啊! 吃完早饭,姜眠打算去镇上溜达,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找找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这在他们三人眼中,姜大花这是又要去赌了。 “姜大花肯定是又去赌了,大哥,她又想卖六郎怎么办?”沈念瑄急躁地揪着头发在原地踱步。 沈念笙的反应倒是没有昨日刚知道这事时大了,因为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的。 沈念昀沉默不语,只是他紧握的右拳上根根青筋暴起。 对于沈家三兄弟的心思,姜眠此时是不知的,她依着记忆里的路线正往镇上的方向走去。 大山村离莲花镇不算近,只是走路就得花将近一个时辰。 固然沿途空气清新,远处山脉连绵不断,要是当秋游一般姜眠肯定乐意。 只是姜眠还是决定一定要尽快赚钱买辆车。 原因就是走路走她的脚疼还花时间。 到了镇上的时候,太阳已升的老高了。 姜眠看着街道上基本都是女子在做生意,且她们大多都长得高大。 莫非只有自己是不到一米七的? 今天正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摆满了各种小摊贩,手工,吃食,小玩意儿等应有尽有。 姜眠一边逛着一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物价。 一个肉包子是三文钱,一碗面八文钱,一斤猪肉二十文钱等。 姜眠正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女尊国的风土人情,突然被人拍了拍后背,扭过头看着来人确定不认识继续往前走。 “姜大花!你欠我们赌坊的钱什么时候还啊?”语气里是赤果果的威胁。 来人正是镇上赌坊的打手,专门负责催债的,长得一副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看着很是能唬人。 第5章 第一桶金? 姜眠听到赌坊两字,眼睛亮晶晶的,她看向了这位好人打手。 正愁怎么来第一桶金呢,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递枕头了。 妙哉! “走走走,我随你们去赌坊。”姜眠语带激动。 打手看到姜眠的反应,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人像是欠赌坊债的样子吗?! 她怎么觉着是赌坊欠了对方债呢,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一行人刚进了赌坊,不多时,姜眠便听到了带着不屑的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 “姜大花,你还敢来我们赌坊,今天你不把钱给还了,就别想出这个门了!”说话的是这个赌坊的坊主,陈娘子。 一个五官硬郎,身材高大挺拔的女子。 她向来不怎么管欠钱少的赌徒,不过这个姜大花嘛,今日她有其它的心思只能勉为其难的出面管管了。 姜眠笑吟吟地摇了摇头,道,“陈坊主,再给我个机会赌一把如何?” “哦?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下注的?”陈坊主眼眸一转,眸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心道这小娘子主动提出再赌一把倒是合了她的意了。 这下倒让姜眠为难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下注的东西,总不能拿空间里的那些科技产品来下注。 “能不能和赌坊先借点呐?”姜眠笑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姜大花,你是不是搞错了地方?这样,把你家三郎当赌注如何?赌赢了,之前你欠的债一笔勾销,赌输了,你家三郎就归我了。” 陈坊主没看姜眠,嘴里吐出的话活像是姜眠占了大便宜似的,一个男人能抵赌债在她看来对姜眠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姜眠作势要思考一番,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一个记忆里认识的身影,不正是沈三郎沈念泠吗? 他怎么会在这?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把正主当赌注恰巧正主就在附近。 不过为了能尽快解决掉原主欠的银子,姜眠只好暂时委屈沈念泠了。 “好啊。”姜眠一脸心动,状似迫不及待地应下了陈坊主的赌局。 陈坊主看姜眠这副样子就知道她的算盘打成功了,想想沈三郎即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眼中的得意和算计遮都遮不住。 “好说,先立个契约,不然别人还说我们赌坊欺负人!”陈坊主说罢,吩咐手下立刻拟好契约让姜眠签字画押。 不远处的沈念泠冷眼漠视着这一切,眼底无波无痕,似乎姜眠签下的契约决定的并非他的命运一般。 自从嫁给姜大花以后,受到的辱骂和虐打早将他的心麻木了。 这是个男子无自主权的世道,被自己的妻主随意转卖和赌压,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念泠此刻早已接受了自己将要面临的下场,只是想起自己的娘和几个兄弟们,无波的眼眸还是掠过一丝涟漪。 “姜大花,我们一把定输赢,你可敢应下?若是你赢了,之前的债一笔勾销!今儿我心情好陪你玩一把。”陈坊主语气满是不屑。 这两日,她见了沈念泠就动了心思,现在有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姜大花一把。 “好啊,怎么一把定输赢?”姜眠说完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 土炕睡的不太习惯,总觉得昨晚一觉怎么都没睡够。 在场众人看的嘴角直抽。 “她是真的不在乎她家三郎啊,唉,她家的几个夫郎有这样的妻主也是倒霉的。” “听说她家夫郎个个长得丑不受她喜欢?!” “这是真的!她家几个夫郎不仅长得丑个个还长得人高马大的!” 第6章 灼灼其华 姜眠听着众人的的议论声,十分肯定了这里的审美有问题。 她见过的沈家三兄弟各有各的俊朗,可在这里的土着人士眼中他们就属于丑的。 姜眠不由抚额,所以他们嫁不出去,原因是他们长得丑看着不温柔? 有人过来清理出一张赌桌作两人的赌局用。 围观的赌徒见状自觉的退出了一定的距离。 姜眠在前世时,有段时间觉得生活过得太无聊,有个朋友知道后就带着她去了赌场玩儿。 去多了也就明白了,怎么凭听声音就能知道骰子点数,如何出老千,如何摇骰子摇出自己想要的大小。 之后赢了不少钱,还被赌场背后的老板警告,她觉得无趣之后再也没去过。 陈坊主要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她才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儿和姜眠多说一句话,不耐地道,“我们各自摇骰子,谁摇出的点数大谁就赢,如何?” 她能在镇上开个赌坊且混得不错,自身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对自己摇的一手好骰子更是自信的很。 姜大花平时的赌技如何,在这个赌坊里不说人尽皆知,但她手气臭的只要跟她压大小相反的人都赢了这件事,还是不少人知道的。 “好啊,陈娘子能不能借我二两银子啊,我给自己压个注。”姜眠弱声问。 债多不压身,能把银子赢了才是王道。 陈坊主心情是真的不错,点头让随从把银子拿给姜眠,“准了。” 随即,两人分别拿了骰盅和三颗骰子在赌桌两旁坐下。 陈坊主不把姜眠放在眼里,却也不想留下她欺负人的把柄,便让姜眠先摇。 姜眠也没拒绝,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她没有摇出花里胡哨的花样,只是简单的摇了摇。 看在众人眼里就像是在闹着玩儿一样,不用等陈坊主摇骰子的的结果,她们都觉得姜眠输定了。 隔壁开了一桌关于她们谁输谁赢的赌局,姜眠把二两银子压在了自己的名字下,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赌陈娘子会赢。 本来陈坊主就没当姜大花是个玩意儿,再加上姜眠的动作生疏,连熟手都算不上,自然也不会仔细去听姜眠骰盅里骰子的声音。 看到姜眠手上停下动作骰盅压在桌上时,陈坊主把骰子放进了骰盅里。 陈坊主摇骰盅的动作在她自己看来就是集技术和花式于一体,在姜眠眼里就是花里胡哨的,用处不大。 姜眠面上看着紧张陈坊主手上骰盅里的点数大小,实则是在听她骰盅里的骰子声音。 陈坊主摇出自以为能稳赢姜眠的点数之后就停了下来,还给了姜眠一个挑衅的眼神。 姜眠内心无语。 你好歹是个赌坊的老板至于这么幼稚吗? 这会儿众人都笃定陈坊主赢定了,不过还是好奇两人骰盅里的结果。 陈坊主把自己的骰盅打开,也不看姜眠,笑了一声,“姜大花,记得把你家沈三郎——”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议论声又轰地炸了起来。 陈娘子一看姜眠的点数,正好比自己大一点。 姜眠翘起了二郎腿,声音不大不小,“哎呀,今天手气终于好了一把。” 众人,“……!!” 谁信你的鬼话! 陈坊主气的脸色铁青。 姜眠走到她面前,拿着契约书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不要忘了契约内容。 看到姜眠这副笑咪咪的样子,陈坊主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算盘落空想毁约,可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只能阴沉着脸让伙计把银子给了姜眠,随后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沈念泠,拂袖一甩就走了。 姜眠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 还挺重。 不仅把姜大花欠的赌债解决了还小赚了一笔,她心情好着呢,也不在意周围人想杀了她的眼神。 姜眠看见沈念泠还在角落里,抬步走了过去。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沈念泠恰好是两种都拥有独天得厚的美人。 他就若那绝世伶人,只是独独立在那,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待离得他近些,看仔细了他的眉眼,更是想替他上锁护住这张瑰面。 他有着白皙的皮肤,流畅的脸部线条,不似其他男子脸部线条刚硬棱角分明。 他那一双丹凤眼深邃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绝美玉面上嵌着高鼻,鼻背处有微微突起的小驼峰多了些硬朗,精致的唇形因唇珠的点缀更为这张脸添了三分风情。 “沈念泠?你怎么在这?”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尴尬,姜眠只好先开口。 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提以他做赌注的事。 “我这两天在赌场里当零工。”沈念泠垂首低眉敛目回答,也不问刚才发生的事。 姜眠,“……” 这世道一个男子在外不容易,何况还是这么个美人。 她只要一想到这么个美人孤苦伶仃的在外赚外快就于心不忍。 幸好这里的审美对他不感冒,不然他也不能在这里安全的待着了。 可是看那陈坊主明明对沈念泠有意思,现在能甘心让他离开赌坊? 姜眠对他说道,“别干了,先跟我回家。” “是。”沈念珩话音清冷,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貌似对这样的事早已习惯。 往日里只要他们在外找活计被姜大花知道了,姜大花都会骂他们不守夫道,出去抛头露面。 这不奇怪。 沈念泠先去找管事的说明情况,姜眠在外边等着他,一边抛了抛手里的钱袋子,一边想着今天可以带他们吃肉了。 沈念泠找到管事把自己要回家的事和她说明,顺便取这两日该拿的工钱。 管事别有深意地提醒他,“你知道我们坊主对你是有意的,只要你想跟我们坊主,现在和我说,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你能离开你家那个妻主。” “不用,我把工钱取了就走。”沈念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在他看来,除了他娘,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 管事又是好说歹说了一番,见劝说不动,只好把工钱给了他,摆了摆手便让他出去了。 不知沈念泠怎么和管事说的,不一会就出来了。 姜眠从他脸上看不出他有没有被刁难,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便抬步离开赌坊,心里盘算等会儿买些什么。 见此,沈念泠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不过还是跟上了姜眠。 姜眠先是到了粮店,问了一番粗米、精米、白面等的价格。 粗米是十文一斤,精米是二十文一斤,白面是二十文一斤。 姜眠考虑到家里的人口和出行的不便,决定每样都买一百斤。 姜眠看向老板报出她要的数量,“老板,我各买一百斤。” 老板闻言眉开眼笑,在这个镇上能一次性买这么多精米和白面可是大主顾呢。 随着算盘声落下,老板笑呵呵的道,“这位娘子,总共收您五两银子。” 姜眠爽快地付了钱,打算再去买其他的东西,但看着这么多米面还是决定先租辆车。 立在一旁的沈念泠看到姜眠买粮食,一时分不清她是给家里买的还是给张大宝买的,毕竟张大宝经常上他们家里打秋风是常有的事。 不过一个人的本质怎么可能会一朝就有了变化? 尤其这人的本质从根就是劣性的,现在她的异样说不定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爆发罢。 想到这,沈念泠面上更是冷若冰霜。 姜眠租了辆牛车回来看到沈念泠还站在那不动,招呼他上车。 待他上车后,她怎么觉着这人身上更冷了些? 姜眠本来以为这具身体看着瘦弱,没什么力气,待动手之后,意外这力气大的很,三百斤的东西轻轻松松就搬好了。 所以这就是沈家兄弟们不反抗的原因? 原主有这个力气还怕赚不到钱,姜眠再次在心底想把原主揪出来,像高中班主任那样指着不上进的学生劈头盖脸骂一顿。 真是不争气! 第7章 期待一下? 姜眠上了牛车,定声道,“走,我们再去买其它的。” 之后,牛车走到了另一条街道,停在一旁等着姜眠。 姜眠考虑到肉不能久存,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放进空间里,于是不能多买,而做菜不能缺盐油酱油等调料,这些都得买齐全,今日暂且买足粮油米面,家里具体需要再添置什么可以回去问问他们。 姜眠将买来的东西都塞上了牛车,看着牛车上塞的满满当当的,她内心感到满足,笑的眉眼弯弯。 前世在末世来了之后,根本没有机会能像今日这样悠闲逛地街采买东西。 沈念泠冷眼瞧着今日行为异常的姜眠,注意到她那双往日里充满市侩,油腻的眼神此刻居然显得澄澈无比。 姜眠对沈念泠的打量视若无睹,闭上眼开始养神。 头上的伤虽然不疼了,可多多休息养神还是好的。 牛车走了好久才到了姜家门前。 姜眠还是决定以后得买马车,牛车太耗时间了,坐久了屁股也疼的很。 沈念笙听到门外传来动静,疾步出来正好看到姜眠和沈念泠从牛车上卸东西,怔愣的问道,“妻主,三哥,这是?” 姜眠一边搬东西一边回道,“今天出去赚了笔小钱,买了一些粮食和肉。” 有了粮食今晚就不用吃玉米面糊糊啦! 沈念笙回过神,原来姜眠今日并不是去镇上赌钱了? 事实是姜眠的确是去赌坊了,不过没输钱,还赢了不少。 东西都从车上搬下来后,姜眠给车夫付完车钱,回了厨房准备弄晚饭。 沈念笙看着厨房里的米面还有肉,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她居然会给家里买粮,估计都是买给她自己吃的! 至于他们,不用想肯定没有他们的份儿。 姜眠挽起衣袖准备把肉收拾收拾就开始做红烧肉。 沈念笙看到姜眠的动作忙开口,“妻主,我来做饭就好,你歇着。” “不用,我做的饭挺好吃的,你期待一下?”姜眠看着他,笑道。 沈念笙心知就算他出声阻拦了,她不听也是正常,这肉和菜都是她买的,自然是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注意到他面上的沉思,姜眠手上动作也没停。 今天买的肉肥瘦适中,做红烧肉正正好。 沈念笙看着姜眠的动作熟练不似新手,心里疑惑她什么时候学会用菜刀切肉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去淘米煮饭。 “米饭多煮一些,你不要舍不得放米。”姜眠生怕沈六郎舍不得,便多提醒了一句。 她可是要让他们一起吃白米饭的! 沈念笙闻言正打算淘一小把米的手抖了一下。 原来他们是能吃到这些米面的吗? 姜眠把锅烧热倒入大勺油,接着爆香姜片,倒入五花肉翻炒至两面微焦,加酱油调味,加适量开水,慢火焖一个小时。 趁着红烧肉还在焖的时候,又用另个锅炒了大盆白菜,白菜出锅后看着淡而不薄,尝着甘甜爽口,清香四溢。 今天还买了黄瓜,还能做个手拍黄瓜,黄瓜凉拌好之后,厨房里已是酱香四逸,香味飘出厨房外。 对此,沈念笙内心疑惑更甚。 怎么人被打了一棍醒来之后,还会烧的一手好菜了? 沈念昀和沈念瑄盯着桌上的红烧肉和白米饭,一时没动作。 第8章 找她麻烦 姜眠和沈念笙两人把饭和菜都端到桌上。 见着三人都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姜眠狐疑地瞟了一眼桌上的菜。 卖相还不错啊,不至于勾不起他们的食欲。 “怎么都不坐下,这菜看着很难吃吗?还是你们不想吃?”姜眠皱眉道,“其实看着还可以,我特意多烧了肉,你们多吃一些。” 沈念昀知道他们早上错怪了姜眠,这会儿看着桌上盘子里满满的肉,心里说不上的怪异感,他摇头否认,“没有,我们这就坐下。” 沈念瑄冷哼一声,道,“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我们。” 说完他便跟着大哥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肉,以为姜眠会说些什么,结果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碗里的肉色泽红润。 他刚尝了一块,肉香四溢软烂入味,吃完一块还想再吃一块。 想不到姜眠的厨艺如此好,沈念瑄顾不上和姜眠之间的恩怨,埋头大吃。 实在是此时的口腹之欲大大的压制了他对姜大花的怨恨。 沈念昀见着三郎吃的这么起兴,看了姜眠一眼,见她没有愠色,才放心地跟着动了筷子。 沈念泠和沈念笙面上再平静,在美食的面前也是禁不住多吃了一些。 待他们都放下筷子,盘里的菜已所剩无几,沈念瑄又添了第三碗饭拌以五花肉的汤汁。 他们自家里落魄之后,就很少能一次吃到这么多肉和白米饭了。 何况这顿饭菜味道烧得极好,三人心里遗憾沈念卿和沈念珩两人不在。 沈念笙扭头看着姜眠,生怕她见着他们吃的多会遭来她的不满,小心问道,“妻主,你吃饱了吗,要不我再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 “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你们吃饱了吗?”姜眠反问。 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姜眠决定真的得多赚钱,看看给他们饿的。 沈念昀看着吃的满足的弟弟们,俊郎无俦的面庞较平日的沉稳多了丝柔和,谢道,“多谢妻主今晚下厨,我们都吃饱了。” “咳,那你们负责把碗洗一下?”姜眠问道。 她今天折腾的累了,吃饱了就想躺着,等会再去洗个澡,回来就能睡个美美的觉了。 沈念笙温声应下,“妻主沈念泠去休息就好,碗筷我们会收拾的。” 姜眠手搭在桌子上,一脸随意道,“噢,对了,你们明天谁和我去镇上?现在有钱,我们去买些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 “妻主,明天我跟你去。”沈念昀说着望向了姜眠。 “行,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姜眠点头同意。 她与他们把事情说好了便慢悠悠地了回自己屋子。 “大哥,姜大花她是怎么了?她从昨天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沈念瑄皱眉问道。 他不知道目前的情况是好是坏,是不是姜大花为了整治他们才想出来的新法子。 沈念昀沉思半晌,才道,“先看看,毕竟目前她没有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今天还给家里买了粮食。” “我觉得,妻主好像是变得不一样了。”沈念笙还有些恍惚。 沈念泠无甚想法,略抬眸看了念笙一眼,旋即又垂眸,挥挥衣袖便走了,只余透着清冷似珠玉落盘的话音,“我去看娘。” 沈念昀见三郎还是这副冰冷如昔的神色,摇了摇头,也跟上他的步伐去了小屋子。 沈念笙转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是因为姜大花的变化,还是因为如今的她身上多了不确定性。 沈念瑄看了看大哥他们的背影,决定还是帮沈念笙收拾东西。 姜眠瞧着天色还早,刚好可以去屋子后面的河边洗个澡,在家里也能烧水洗,只是这原主的身上脏兮兮的,不去河边搓搓估计刷不干净。 收拾好东西姜眠就出门了,一边走一边琢磨脸上的麻子该怎么祛掉。 尽管她自己看不到如今的这张脸,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啊。 家里的那几个名义上的夫郎个个都长得各有各的好看,总不能她这个老大还得顶着张丑脸过日子。 姜眠已经自动地把自己带入了作为他们大哥的角色。 在他们能和她公平共处的情况下,她决定得护着和养着他们。 后来的后来。 姜眠再回首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初初是真的想的简单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姜眠到了河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秋日的河水沁着寒凉,手刚触碰到河水就被水冷的刺得不行。 从空间里拿出了洗发水和沐浴露,姜眠好好地给这个身子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洗完后整个人都清爽不少,顺便也把脏衣服也给洗了。 回去路上,姜眠盯着不远处的那片大山,摸着下巴思索,或许有时间可以去山上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 一夜好眠,翌日清晨天刚亮,亮光从旧窗户透进了屋内。 姜眠抬手捂住了眼睛,挣扎了几息还是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一边洗漱一边想着早饭吃什么,见沈念笙要做早饭,摇头出声阻止,“哎呀,我来做早饭,刚想好早饭吃什么呢。” 昨天买了白面,可以蒸些馒头。 再将面粉和成一块面团,压制出粗细适中的面条,锅中水一开,把面条下入热水里,滴入香油和盐,再加入小青菜,煮熟后简单又不失美味。 早饭不再是往日吃的面糊糊,而是让人食指大动的手擀面和馒头。 沈念昀眸光复杂,如今晚饭能有肉吃,早饭还能吃到白面馒头和面条,嫁给姜大花后这样的日子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姜眠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固然不是大厨出身,但平常的家常菜也可以做到色香味俱全,食材简单又不失口感。 吃完早饭后,姜眠准备带沈念昀去镇上,沈念瑄要进上里打猎,沈念泠和沈念笙则待在家里。 “咚咚咚”——“咚咚咚——” 听着这让人心烦的敲门声,屋里除了姜眠和沈念泠,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姜眠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看到来人是张大宝,而张大宝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粗壮的娘子。 姜眠眉尾略挑,看这架势,张大宝这是要来找她麻烦的了? 她顺势倚在门边上,疑惑的目光望着张大宝,她有些好奇村里的恶霸找麻烦会不会比较特别? 张大宝见着姜眠还是那副死样子心里就来气,她在家里等了她一天,还以为她会想开呢,今儿一大早才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姜大花,今儿说什么我都要把沈六郎给带走,不然王大娘子那儿我们怕是不好交待!”张大宝拿警告的语气说道。 说话间,张大宝给了身后的人一个颜色,让她们进去把沈六郎带出来。 姜眠呵了一声,便站直了身子,不再是那副没骨头似的懒样儿,目光犀利地瞟了一眼那几个欲闯进家里的女人,长腿一伸拦住了几人。 她似笑非笑道,“慢着,我让你们进去了吗?”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语气,却无端地让那几个女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纷纷顿住了脚步。 看到姜眠一句话就把她带来的人给镇住了,张大宝气的火冒三丈,一双牛眼瞪着那几个狗腿。 她怒道,“姜大花小胳膊小腿的,你们几个随便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撂倒,怕她做什么!快进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紧随而来的沈念昀和沈念瑄护在了姜眠的两侧,沈念瑄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根棍子。 姜眠瞅了眼沈念瑄手里的棍子,掂量着应该能用的顺手。 她嘴边含笑,道,“沈三郎,把你手里棍子给我,等会儿你们往后退一些,小心别被我误伤了” 第9章 出手教训 沈念瑄是知道姜眠的力气有多大的,放心的把棍子递给了她。 “姜大花,你这是要跟我翻脸和我对着干了?很好,以后你可别哭着求着让我带你混。”张大宝说着又瞪了不动的几人,“你们还傻楞着干嘛,还不快给我给打!” 张大宝不仅觉着自己作为大山村村霸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更是恼怒姜大花的背叛,非得给她见识见识背叛自己的下场。 不然她以后在村里和镇上还怎么混? 一个体型更壮实的女人快步上前伸手想一把拎起姜眠,却被姜眠用手里的棍子灵活的在她身上敲了几下。 她只感到身上似被利具穿过般,疼的跌倒在地浑身无力爬不起来,嘴里还在痛苦地嚎叫着。 张大宝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这么不经打,连一个小小的姜大花都打不过,不由得恼羞成怒,“剩下的人还看戏呢,还不快上!” 其余几人都收起了面上的随意,虽然她们不明白姜眠对同伴做了什么,可她们却不想步同伴的后尘。 几人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她们得群攻姜眠。 姜眠趁着她们还未出手,身形一闪手里的棍子被她加注了力道直往她们身上又敲了几下。 待她们反应过来后,已是浑身痛的趴在地上哀嚎一片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眠把玩着手里的棍子,那棍子还时不时地朝她们扬了扬,吓得她们连连往后爬。 姜眠冷笑了一声。 她在前世时有段时间沉迷研究人体结构,对于人体哪些穴位受到刺激会疼得厉害知道的一清二楚,更别提她刚才还多使了几分力气。 几个小喽啰还不至于要真动手,不过嘛,杀鸡儆猴什么的还是要做的。 “张大宝,我不管你答应了王娘子什么。之前你怂恿哄骗我要卖掉六郎,是我猪油蒙了心答应了你。”姜眠拎起第一个倒地的女人把她扔到了张大宝面前,冷声道,“可今日我把话和你说清楚,不要再来打六郎的主意,不然——” “咔嚓”—— 姜眠轻松地把手中棍子掰断为二,手轻轻一扬那两节棍子直接投向了张大宝腿边没入了地面。 见此,张大宝气的脸色铁青。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姜大花还有这样的身手,莫非她以前跟着自己都是装的! “哼!张大花你给我等着!你们几个还没躺够想在这儿躺一辈子吗?!”说罢就甩袖离去。 她还得想法子怎么给王娘子一个交代。 看着沈念瑄目瞪口呆的样子,姜眠嘴角上扬,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小事,不要崇拜我。” 沈念瑄身体僵硬了一瞬,不自在的撇过脸,嘲讽道,“谁崇拜你了?如果不是你张大宝会想着卖六郎吗?” 姜眠两手摊开,面色一片黯然,“谁没个脑子进水的时候呢,我现在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了,这不就正常了嘛。” “你,你你,哼!”沈念瑄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可怜儿样,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愤愤地转身走了。 “妻主,今日的事多谢你。”沈念昀语气里少了一分疏离。 毕竟刚才若是姜眠袖手旁观或是同意张大宝,六郎说不定真的要被带走了。 姜眠摆摆手,神色又回到那懒洋洋的样儿,哪还有刚才的黯然神伤,“六郎毕竟是我们家的人,哪能被外人随意带走,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这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欺负,都是她该做的事罢了。 沈念昀看着姜眠,尽管她还是那张麻子蜡黄色的脸,但她的眼神却清澈明亮似一圈汪潭,她身上还有种懒洋洋不惧麻烦的精神气儿,让人感到她矛盾却不违和。 有的人能凭着自身的言谈举止给他人留下深刻印象。 譬如今日的姜大花。 沈念昀心头突然涌上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真的还是姜大花吗? 第10章 街上碰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念昀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两日姜大花的确像换了个人 沈念笙一直在屋内注意着外头的动静,看到姜眠为了他和张大宝她们动手时,心里紧绷的弦突然的就断了。 待姜眠进屋,他动了动唇还是把话问了出口,“妻主,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见沈念笙面上带着紧张和质疑,姜眠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见他的身子跟着僵了僵,她自是注意到了他的抗拒。 这事儿不怪他,是她不该近距离和他接触,不过该说清楚的话还是得说清楚。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今日我说的话真的不能再真,若是不信你就等着瞧好了。” 这话听得沈念笙睫羽微微一颤。 她的话现在是可信的? 今日她的确站在了他们是一家人的立场上和张大宝对着干不是吗? 村里的人都知道,往日张大宝让姜大花往东,就算东边是悬崖,姜大花也会头也不摇地直奔而去。 也许是姜眠的保证不似作伪,沈念笙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眉目温和眼神灵动,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和煦的日光下。 姜眠来这儿也有两天了,还没有见过沈家的二郎和五郎呢,便问他,“念笙,你二哥和五哥呢?” 闻言,沈念笙犹豫了会儿还是实话实说,“二哥和五哥听闻县城里来了一位医术很好的游方男郎中,他们去找男郎中了。” 他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忧,也不知是担心姜眠知道了此事,还是担心他们两个请不到男郎中。 姜眠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沈大娘卧病在床不良于行,但他们兄弟还是坚持给她寻医问药。 “这样啊,估计不好找到人,毕竟是游方大夫。”说完,姜眠微微抬眉。 沈念笙赞同地点头道,“嗯,不过二哥和五哥还是坚持要去找那位郎中。” “哎呀!”姜眠看了会日头的方向,惊呼了一声,“不早了,我得和沈念昀去镇上了。” 张大宝来闹了一通耽搁了不少时间,真真是事儿精。 姜眠和沈念昀两人紧赶着去了镇上。 沈念笙一直望着姜眠的背影远去才转身回屋里,刚进屋就对上了沈念泠带着探究的双眸。 “六郎,你不太对劲。”沈念泠倚在炕上,右腿曲起,右手搭在膝盖上,眉宇间淡淡,似是随口一问。 沈念笙瞧见自家三哥这副凡尘锁事皆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坐到炕上,望着窗外叶子枯败的桃树,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三哥,姜大花被四哥打了一棍后明明已经断气了,可她又活了过来。她醒了之后就变了,身手不错,厨艺不错,对我们态度不错。”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些离奇的事,就觉着若是以后她都能待我们好些,我是乐意她现在的样子的。” 沈念泠目光冰冷地盯着墙上被他刻下的一个个“正”字,嘴里吐出的话更冷,“她现在是变好了,可以后呢?会不会又回到从前那样不把我们当人看?” 沈念笙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自己的三哥,他不得不承认,三哥说的有道理,若是以后……可他心底莫名地觉得现在的姜大花不是在骗他。 姜眠和沈念昀赶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大中午。 她的脚疼的不行,刚想问问沈念昀想要买什么东西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论的声音,抬眸瞧见一大群人围着看热闹。 “妻主,我好像听到五郎的声音了。”沈念昀听到争论声,面色就是一沉。 “走,去看看。”姜眠说着抬步朝人群行去,沈念昀紧跟在她身后。 “你这个贱人,把我衣服都给刮花了!我这衣服可是从京城里买的,二十两银子一匹布。今天你要是不赔钱,我就让我妻主报官!” 说话的是一个脸上涂满了脂粉,脸白的吓人,翘着兰花指指着沈念珩骂骂咧咧的男子。 姜眠看到这男子矫揉造作的样子,心底再次被雷的不要不要的,不知道他注没注意到,他自己一边说话脸上的粉跟着簌簌往下掉。 而立在一侧身形挺拔的男子,就是沈五郎沈念珩了。 他一双剑眉下是一对风情的桃花眼,眼尾自带潮红若开的正艳的桃花。 高挺的鼻子下的人中长得也极为精致,厚薄适中的双唇嘴角此时带着淡淡的嘲讽。 右眉似乎被刀划过留下了极细的疤,本该是一副极风流的长相,因这道疤增添了三分野性。 他右眉略微一挑,桃花眼眼波流转,轻嗤了一声,“我都没碰到你,怎么把你衣服刮花了?这附近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自个想朝我身上撞,还好我躲得快避开了你。” 有知道事实真相如何的路人跟着附和,“是啊,是你自己想撞上他的,他都没碰到你。” 白面男子见路人不帮他而是帮着沈念瑄,脸色不善,掐着尖嗓怒道,“你不想承认不想赔是?我这匹布可是产自蜀地的天华锦,你可知道我妻主是谁?我妻主可是王娘子!” 怎么又是这王娘子? 姜眠在原主记忆里搜索了一圈,仅仅知道她有钱,其他的不清楚。 “沈念昀,这个王娘子你知道是什么人物吗?”姜眠觉得还是问问本地土着人士比较好。 “这王娘子是镇上的富户,家里纳了无数的夫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她和县衙里的大人有亲戚关系。”沈念昀低声在姜眠耳边回答。 这话听得姜眠唉声叹气,“所以就是狗仗人势,连匹布都要讹上了?” 沈念昀,“……” 此话听着……还是挺有道理的! 随之他又看向了沈念珩,轻喊了一声,“五郎” 沈念珩看到自家大哥和姜大花同时出现在镇上,很是感到意外,随即又对自家大哥摇了摇头。 他不希望把沈念昀牵扯进来。 白面男子还在叉腰翘着兰花指喋喋不休,要报官把沈念珩抓起来,赔不起银子就打板子再卖到青楼抵债云云。 沈念昀听着便是神色一凛,全身气势陡然一变,冷冷地盯着白面男。 “你别动,我来。”姜眠自是感受到了周身的低气压,知道他是生气了。 只是这个朝代对男子的束缚太多,很多事他不能做。 她简单的几个字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抚平了他内心的急躁,人也跟着镇定下来。 姜眠双手环胸,瞟了一眼白面男身上的衣服,缓缓说道,“啧,你这衣服明明是自己刮花的,还讹到别人头上,王娘子知道你在外头丢她的人吗?” 他衣服上的刮痕仔细一看,就可看出痕迹并非新的。 估计这白面男是瞧着沈念珩独自一人没有妻主护着,想讹上罢了。 有不怕事大的男子在妻主的同意下还特地凑近白面男,认真地看了他的衣服,点头扬声道,“是啊,他衣服明明就不像是今日才被刮花的,这位小娘子说的是真的啊!” 白面男被姜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事实,气的面红耳赤,嘴也跟着结巴,“你,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用赔钱了吗?就是他把我衣服刮花了!” 啧,先礼后兵,看来说是说不通了。 姜眠动了动脖子,双手揉的“咯吱”响,一脸不耐烦。 白面男见此不由得变了脸色,双唇颤抖,“你,你这是要干嘛?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妻主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姜眠没有回答他的愚蠢问题,一步一步缓缓朝他靠近,能对他干嘛?自然是吓吓了,这种软饭男哪用得着真动手。 白面男被姜眠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吓得往后退,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被拌着摔倒了地上。 见此,姜眠幽幽开口,“喏,众目睽睽之下,你的衣服真的是被你自己刮花的,可不要乱讹上别人。不是谁都像我夫郎这么好心,被你讹了不追究你污蔑,还能好声好气提醒你的。” 白面男又羞又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开了染坊变幻不定,“你,你,你欺人太甚!嘤嘤嘤,我一定会告诉我妻主,她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了狠话后又瞪了在场的人一眼,一边哭一边小跑离开了。 姜眠,“……!!” 她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黑线,对着众人道了谢后才对两人说,“走,再继续留在这儿,等着他回去给他妻主告状了来找我们麻烦哦。” 沈念昀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凝重,沉声道,“妻主,王娘子怕是会报复你,替她夫侍出气。” “哦,这个王娘子还对沈念笙打坏主意呢,总会对上的。我坏了她好事,想想她也不可能放过我。债多不压身,我也不在乎他夫侍的告状了。”姜眠摆了摆手道。 她都打算好了,自己作为老大要护着他们,总不能看着他们被欺负。 沈念昀知道姜眠说的是实话,遂又沉默不语。 沈念珩看看自家大哥又瞧瞧姜眠,好奇这两天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恨不得打死他们的姜大花现在居然会护着他们了? 他一双桃花眼一直围着姜眠打量,想到刚才姜眠的作为,嘴角扯出了个笑。 姜眠睨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沈小五,别再看了,这脸这么丑你也看的下去。” 沈念珩嘴角勾起的戏谑僵了僵,随即又若无其事道,“我们的妻主在我心里可美着呢,哪儿丑了。” 姜眠一脸我就信你鬼扯。 沈念珩抬手抚了抚右眉上的疤,决定换个话题,“大哥,你和妻主来镇上是有什么事吗?” 沈念珩眼神另有深意的看向他,言外之意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沈念昀恢复了一惯的沉稳,平心静气道,“没什么事,妻主带我来镇上买些东西。” 沈念珩挑了挑右眉,决定回家再细问详情。 “五郎,你和二郎去找男郎中什么情况?二郎呢?”沈念昀反问。 “我就是碰到特殊情况才回来的,只是刚到县城就遇到麻烦,二哥在那边暂时还回不来。”沈念珩说完看了眼姜眠,在想她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幸灾乐祸,毕竟以前的她可是不会管他们死活的。 沈念昀闻言忧心如焚,面上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发生了什么事?念卿怎么暂时回不来?” “二哥被抓牢里了,我就是回来找大哥商量想办法。”沈念珩此时也收起了那一身的随意,神情严肃。 姜眠追问道,“为什么沈念卿被抓牢里了?” 沈念珩抿了抿唇,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我和二哥在县城里上寻找男郎中的踪迹。可是男郎中没找到,反而是碰到了一个女恶霸,那女恶霸想把二哥抢回去纳夫侍,于是我们之间便发生了冲突。” “所以你二哥就被告到县衙,关进牢里了?”姜眠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谁说沈家兄弟们丑没人看上的? 沈二郎和沈六郎是直接被盯上了,沈三郎也差不离。 第11章 夜逛青楼 “那人是她自己不小心没站稳摔了磕破点儿皮,女恶霸诬陷是我们把人打伤,二哥为了我把罪名都承担了,我才能无事回来。”沈念珩低垂着头,风情的桃花眼底布满深沉。 呀,这沈三郎刚才还一身刺儿和不羁,现在倒显得乖巧不少,看来这沈家兄弟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姜眠突然有些羡慕这样的亲情羁绊。 “妻主,我得去看看念卿的情况。”沈念昀琥珀色的眼瞳定定地注视着姜眠。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二郎带回来。 姜眠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晓得他作为兄长,事关弟弟的安危,无论遇到多大的麻烦,他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姜眠清列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叹了一声,“我知道,不过家里不能没人守着,你回去,我和沈念珩去把沈念卿带回来。” 沈念昀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姜眠抬手打断了他,声音透着不容拒绝,“我担心张大宝不安生,你在家守着比较安全。” 提到张大宝,沈念昀不得不同意了姜眠的提议,自己还得在家护着六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妻主,念卿就拜托你了。” 姜眠把十两银子塞给了他,缓声道,“这里还有些银子,你等会买些该买的东西回去,没事不要随意出门。我们会尽快回去的。” 沈念昀握紧手里的银子,望着淡定自若的姜眠,不由地相信她真的可以把沈念卿平安带回来。 …… 姜眠和沈念珩立即租了辆马车赶去县城,县城名为宝和县。 “沈小五,那个女恶霸有什么来头吗?”姜眠问道。 她觉得可以从女恶霸入手,如果苦主自愿撤销状告,那沈念卿应该可以无罪释放了。 沈念珩目光幽深,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妻主,能不能不要叫我沈小五?总让我想起你往日里虐打我的日子呢。” 姜眠表示那不是我,我从未打过你,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说了他也不信。 “咳,以前那是我脑子灌水不正常,现在正常了怎么还会想打你呢?”姜眠目光清澈,手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啧,会不会哪天又有水灌进了脑子里又要打我呢?”沈念珩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桃花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姜眠直起身子靠在了车壁上,这车壁靠着不甚舒服,以后要是有了马车定要改造软绵舒适才行。 “沈念珩,不用继续试探了,我知道你心里恨着我呢。”姜眠继续眨巴着眼睛道,“我也可以让你打回来,只是我怕疼,只能否决这个提议了,哎呀,要不我给你骂骂?” 沈念珩要被姜眠气笑了,她现在想变好了,过往对他们兄弟的所作所为只是骂骂就能抵消了? 只是身为男子,反抗妻主下场只会是被发买到军营里当军妓,谈什么恨不恨的。 再恨又能如何? 看着她那张脸,沈念珩轻嗤了一声,突然凑上前,轻声道,“妻主,你可是我们的妻主,我怎么敢骂你呢?” 姜眠一把将他推开,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肃然了脸色,“行了,以后再说这件事,当务之急是先把你二哥救出来。” 提到沈二郎,沈念珩深深地呼了口气,顿了顿才道,“那个女恶霸人称李恶霸,因其长相可怖身材高大,在县城里的一条街上作威作福惯了。” 原来这李娘子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功夫,整日带着一群好吃懒做的狗腿子,在那条街上欺负那些没有背景的市井百姓,调戏良家儿郎是日常小事,看中了哪个只要没有身份背景的则直接抢回家里当夫侍。 姜眠听了忍不住嘴角直抽,这时代的混混女人还挺多啊。 姜大花也是,只是姜大花还没有胆子大到直接强抢民男。 按沈念珩的说法,这件事只要把李恶霸解决了就可以把人带回家了。“依你所说,问题应该不大。”姜眠说着转了转脖子。 沈念珩轻笑了一声,目光嘲讽地望向窗外,“那是因为我们身为男子,如何与女子相提并论?我们本没伤人,只凭李恶霸一句话二哥就被关押在牢里。” 况且我们的妻主只会幸灾乐祸不会救我们,剩下的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姜眠看着他的侧脸,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这个世道的对男子的不公和身为男子的悲哀。 姜眠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半晌才道,“对男子而言,这世道只能依附于女子而活。” “若是当女尊男卑转变成男尊女卑,女人负责生儿育女,女儿成了赔钱货,成了男权社会往上爬的阶梯工具。”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后宅里因争宠各种腌臜之事不为人知,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甚至失去性命。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很多女子过的也很悲哀,连牲畜也不如。” “我也没有其它意思,就是觉得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换个角度去想该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才是对自己这一生的负责。” 沈念珩怔怔地看着姜眠,觉着此刻的她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说的这些话他从未听到人提起过,换个角度想想就能过上想过的日子吗? 姜眠神色认真,连眉宇间都仿若刻着“认真”两字。 “我知道以前我的对你们极不好,但我希望等人齐全了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现在的我对你们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你也可以试试着期待一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将压在心里的一些话说了出来着实轻松不少,她不自觉地轻轻笑了起来。 沈念珩这时才发现,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是有两个小梨涡的,眉眼弯弯,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内心里…… 从莲花镇到县城里得坐两个时辰马车,待到了县城时已临傍晚。 两人只好先找家客栈,为了安全着想,只开了一间客房。 安置好之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出门打听关于李恶霸的行踪。 路上,沈念珩听了姜眠的计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妻主,你现在的性子还真是简、单、粗、暴呢。” 姜眠对上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套路都是纸老虎。” 此事比较简单的解决方法莫过于此了,更何况她不能一辈子都按着姜大花的性子来行事。 简单粗暴什么的,合适! 由于李恶霸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很是高调,她的行踪很容易就被他们打听到了。 李恶霸今晚在一家名叫明月楼的青楼里。 为了避免麻烦,姜眠给沈念珩买了顶帷帽,才带着他一起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门口迎客的伙计看到姜眠一个女子还带了一个男子随行,也不奇怪,只当是妻主宠爱自己的夫郎,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 第13章 戏耍恶霸 姜眠蹲下掰开李恶霸的下巴,把一颗黑色东西塞入了她口中,再点了点她的脖颈。 药丸就顺势咽了下去,任李恶霸怎么扣都扣不出来。 李恶霸面露惊恐,“你给我吃了什么?” 姜眠一脸从容不迫的道,“也没什么,就是一种吃了会让人浑身都痛的毒药,不吃解药的话就会发作罢了。” 顿了顿,她接着道,“哦,对了,此药乃是我找的一位游方郎中买的,她和我说过这药别的大夫是诊看不出来的,解药嘛自然别人也配不出来了。” 沈念珩唇角勾了勾,靠在墙上一副看戏的姿态,舌头顶着后槽牙啧了声。 这妻主现在还挺有趣啊。 李恶霸此时的的确确感到了浑身都疼,不得不相信了姜眠的说辞,趴在地上哀嚎,“你要如何才能把解药给我?” 姜眠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提出了,“明天去县衙把状告撤诉,我家二郎平安无事出来,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好!明天我就去县衙,等人放了出来可别忘了我的解药!”李恶霸说完就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肚子狼狈的跑了。 姜眠揉了揉自己的腰,感慨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她可以回客栈好好睡一觉了,也不管留在原地的沈念珩,自行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总归他也会跟上自己。 回到客栈,解决了晚饭。 客房有条件可以好好泡个澡。 “沈念珩,我现在要沐浴,你出去等着呗。”姜眠道。 沈念珩的视线在姜眠和自己之间来回巡视了好几遍,似是在表示他对她的身材无兴趣。 “妻主,不需要我服侍吗?”他笑的一脸玩味。 姜眠可不敢支使他们服侍自己,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怕太丑会吓到你。” “怎么会呢?身为妻主的夫郎,无论妻主何样我都是会好好服侍妻主的。”他说着还伸手想要帮姜眠宽衣。 姜眠见他没完没了的,直接甩出一剂猛药,“哎呀,没看出来你还有献身精神啊,那就来呀,你敢来我就敢让你留下。” 这话一出,沈念珩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面色不太好看的扭过了头。 姜眠抓住时机一把将人拎出了门外。 她就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对她真打什么心思,这也越发的证明了她要当他们老大的决定是对的。 从空间里拿出沐浴用的用品,顺便给自己敷个面膜,姜眠庆幸在末世时往空间里存了不少东西,再喝一杯滴了灵泉水的白开水,身上的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收拾好后姜眠直接躺床上休息了,不担心沈念珩没地方睡。 房间里有多余的被褥,只要他不和她睡一张床,他睡哪她都不介意。 沈念珩在屋外耐心等着,待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后才推门而入,瞥见躺在床上睡的一脸惬意的姜眠,扯了扯嘴角,没有要如何报复她的想法,转身拿了被子铺在地上。 因这几天的奔波劳累,他刚躺下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 睡床果然是比睡炕习惯,姜眠好好睡了一个饱觉,醒来时天已大亮。 估计沈念珩是这几日累着了,尽管打的地铺还是睡的很沉。 姜眠百无聊赖只能躺着闭目养神,在脑海里思索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赚钱,内心无不遗憾,空间里就没有这个朝代的货币呢? 若是有,她就不用去折腾要怎么赚钱养家了啊。 太阳徐徐升起,日光透着窗柩钻进了屋里。 沈念珩才醒过来,对上的就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他也定定地看着姜眠,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各自移开视线。 姜眠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醒了就起来,洗漱好后我们就去县衙门口等你二哥。” 沈念珩嗯了一声便起来穿戴洗漱。 姜眠趁着沈念珩不注意,偷偷倒了两杯凉白开滴入了灵泉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沈念珩,“喏,早上起来喝杯水,对身体益处多多。” 闻得此言,沈念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说法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不过,他还是接过一口喝完,片刻功夫,就明显的感到自个儿耳清目明,神清气爽。 沈念珩疑惑地盯着手里的杯子,心里猜测莫非正如姜眠说的,早上起来先喝水的确是对身体有益处的? 姜眠自然看出他的疑惑,不过她什么都没说,率先下楼去了。 两人吃过早饭赶到县衙附近时,县衙门口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听说这天刚亮,李恶霸就上县衙求见大人呢!” “我刚过来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呀?” 吃瓜群众们聊的飞起,都在好奇李恶霸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和县大人说自己冤枉了人,说她把人告进县衙都是一场误会。 “李恶霸肯定是被人整治了啊,才会来县衙求放人。”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姜眠,“……” 不得不说。 吃瓜群众们想象力都是厉害的! 不多时,姜眠就见李恶霸脸色十分难看地从县衙内走了出来,可看出她昨晚被折腾的不轻,估计一夜没睡好! 李恶霸刚才在县衙内又被大人一顿责骂,待看到了人群中的姜眠时,快步行至她跟前,一脸蔫哒哒的道,“小娘子,县令大人已经答应了我会放了你家夫郎,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姜眠撇了一眼这人,不紧不慢道,“我家二郎什么时候出来,解药就什么时候给你。” 这会儿的李恶霸哪还有平日盛气凌人作威作福的可恶嘴脸,对姜眠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她眼底甚至还隐隐带着兴奋,这小娘子昨晚只简单的两招便把自己撂倒了,肯定是高手无疑,如若她能教自己两招自己还愁以后会混不好吗? 姜眠看着李恶霸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兴奋,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娘子你的恶霸人设是维持不住了吗? 沈念珩自是也看到了李恶霸的态度变化,直接用自己挡住了姜眠,隔开李恶霸直勾勾的眼神。 姜眠,“……”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随即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看,这进了县衙大牢的男子还能安全无恙的出来呢!” “这李恶霸还真去求大人把人放了呀?” “咳!本来人也没真犯罪,是被诬陷了才关进牢里的!” 姜眠抬眸望去,就见一男子出了府衙门口正驻足望着高升的太阳。 他身形消瘦,浑身狼狈,想来这两日在牢狱里日子过的不好。 沈念珩大步迎了上去,喊道,“二哥!” 沈念卿回头见到是自家五弟,凤眸明澈,浅浅笑了一下, “五郎。”尽管声线暗哑却还是透着磁性,温润如暖阳。 姜眠也走了上去,对沈念卿点了下头,出声道,“先回客栈,清洗一番再回家。” 沈念卿意外姜眠会出现,不过还是默了声好。 三人便折返回了客栈。 李恶霸望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心下一急立即追了上去,着急喊道,“小娘子!我的解药!” 呲! 她怎么忘了还有个李恶霸? 姜眠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她淡声道,“嗯,把手伸过来。” 尽管她面上看着淡然自若,实则心里还挺尴尬。 昨晚顾着耍李恶霸随口编了一套说辞,刚才看到沈念卿出来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人都被放出来了,她倒也不怕这件事被李恶霸发现端倪。 李恶霸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接过姜眠给她的药,顾不上其它的直接一口咽了下去。 第14章 有匪君子 李恶霸揉了揉胸口,觉着不似昨晚疼的厉害,心里再次确认这个小娘子必定是个高人,暗道自己可不能得罪了她。 “小娘子,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李桂花能帮的肯定帮!”李恶霸笑得谄媚至极。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为姜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殷勤模样。 姜眠有些讶然。 这倒也不必。 李恶霸知道真相后估计会想打死她。 惊讶之后,姜眠清咳了一声,“不用,我们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看到姜眠拒绝,李恶霸内心遗憾还没和小娘子认识,还没让她教自己两招,只好在他们身后摇手喊道,“小娘子,有事记得找我李桂花啊!” …… 姜眠三人回到客栈后,先让沈念卿清洗一番,又让沈念珩去布庄买套成衣。 沈念卿出来时,身上的狼狈皆已不见,露出了原本面如冠玉的面庞。 因为清减显得脸部线条更加的棱角分明,长眉下是一双瑞凤眼,眼里并无太多情绪。 他鼻梁高挺似峰,薄唇扬的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上长了颗小痣,衬的他的五官更显精致。 身着白衣的沈念卿,长身而立,清新俊逸,有匪君子不外乎是也。 “妻主,今日之事多谢妻主帮忙。”沈念卿温润的嗓音如玉石之声,宛转悠扬。 听了李恶霸的话,他不难猜到自己能安全出狱与姜眠有关。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她竟亲自跑来县城里替他周旋,自己总是承了她一份情。 姜眠眨了眨眼,右手有节奏地在左手上敲打着,淡声道,“小事,你无需在意,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等会儿就回家。” “好。”沈念卿点头应道。 趁着他们不注意,姜眠偷偷地把灵泉水滴入杯中,神色淡然自若地把水杯递给了沈念卿,“沈念卿,喝杯水去去晦气。” 沈念卿,“……” 沈念珩,“……” 喝水还能去晦气? 姜大花莫不是在开玩笑罢? 但瞧着姜眠态度坚持,沈念卿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一口喝下。 随后,沈念卿感到宛若有暖流经过四肢百骸,通体舒泰,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沈念卿面上的神色变化自是被沈念珩尽收眼底,他多看了一眼二哥的杯子,心里若有所思。 三人收拾妥当之后便立即租了辆马车赶回莲花镇。 上了车后,沈念珩对姜眠给李恶霸吃的黑色药丸很有兴趣,“妻主给李恶霸吃的是什么毒药?” 姜眠回答的一本正经,“我怎么会有毒药这种东西呢,就是颗糖罢了。” 麦丽素可不就是糖吗,昨晚出门从空间里拿出来随手揣在荷包里的。 说罢她还从荷包里倒了几颗麦丽素,当着他们的面吃了起来。 沈念卿,“……” 沈念珩,“!!” 姜眠把麦利素放入他们手里,“喏,你们也尝尝,味道不错的。” 二人先是迟疑一瞬,到底还是吃了,味道虽然有些怪但甜嘻嘻的,果然是糖。 “那为什么李恶霸吃了这个之后她态度就转变了?”沈念珩追问。 “心理作用,这糖本来就甜,觉得自己不会死,可不就只顾着开心不在意身上的疼了?而且昨晚我控制了自己的力道,让她吃尽了一晚上苦头而已。” 此时躺在床上腰酸背疼的李恶霸,嘴里不停念叨,“我恨!” 姜眠笑的蔫坏蔫坏的,要不是李恶霸,她至于要跑过来一趟吗,不把这口气出了就不是她姜眠本人了。 沈念珩见着姜眠一脸坏笑,眉头上挑,眼里笑的别有深意。 从前怎么都不知道姜大花还有这种奇怪的糖? 更别提她还会用这个戏弄李恶霸了。 沈念卿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俊美清萧的面庞满是沉思。 姜眠瞥了一眼两人没再说话,感到困顿便往后靠着闭目养神了。 第15章 平安回来 马车快到莲花镇时,睡饱了的姜眠打了个哈欠,道,“家里估计没什么吃的,我们等会先在镇上买些肉和菜再回去。” 两人都点头同意。 妻主做的决定什么时候需要夫郎的意见了? 姜眠看出了他们面上的意思,内心呵呵,我没把你们当夫郎,我只想做你们大哥! 马车到达莲花镇时已是下午,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即使匆忙姜眠还是买了不少食材。 回到家时已是临近太阳下山,秋日傍晚的风带着微凉。 沈念笙听到门外有动静立刻打开了门,待看到的是姜眠和自家二哥和五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妻主,二哥,五哥,你们回来了。” 姜眠嗯了一声就率先走了进去,想着晚饭烧什么。 沈念珩挑了挑右眉以示回应,拎着食材去了厨房。 沈念卿笑着颔首,“六郎。” 沈念笙看到二哥安全无恙的回来,心里放心不少,对着他说,“大哥和四哥去山里了,三哥在西屋里。” 沈念泠也听到了屋外的动静,知道二哥平安归来,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随即又迅速地抿直了嘴角。 沈念卿回到西屋望着这个冷清的三弟,唤了一声,“三郎。” 沈念泠抬眸看了他一眼,应道,“嗯,回来了。” 姜眠在厨房里把买的食材都拿出来做晚饭,沈念笙则是帮忙打下手。 今晚家里的人都齐全了,姜眠准备多烧几个菜,吃饱饭了什么的才好谈事嘛。 沈念珩负责生火添柴,看着姜眠准备的色相味俱全的一桌子菜,内心的疑惑更甚。 以前的姜大花别说是做晚饭了,她就算饿了也不会进厨房,而是让六郎给她找吃的,可现在的姜大花,还会一手好厨艺…… “妻主,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以前可没见你还有这一手?”沈念珩继续试探。 “哈哈!”姜眠咧嘴大大方方地自夸,“我天赋使然,问就是生来就会。” 沈念珩嘴角扯了扯。 你继续编,我信了你才有鬼。 姜眠觉着每日都要准备晚饭很是麻烦,于是扭头对着沈念笙,问道,“念笙,我今后教你做菜如何?” 沈念笙只当姜眠是不想做饭,点头应道,“好。”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了沈念瑄激动的声音,“二哥,你回来了!” 沈念昀见到沈念卿平安归来,心底也是大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平安回来就好。” 沈念卿知道这次是让家里人担心了,垂眸道,“是妻主帮忙,我才能安全回来。” 沈念昀把姜眠的帮忙之情记在心里。 不论过去她如何待他们,这几日弟弟们遇到麻烦都是她出面解决的。 这毋庸置疑。 “吃饭啦,吃饭啦!”姜眠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一行人回到堂屋,六兄弟等着姜眠坐下才跟着坐下。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今日是人都齐全的一天,大家好好吃顿饭。”姜眠喜笑颜开。 人齐了说明往后的日子她的麻烦才不会多。 沈念瑄看到晚饭是姜眠做的已经忍不住拿起了筷子,尽管只吃过她做的两顿饭,可他昨晚吃了六郎做的菜,居然有些嫌弃口味不如何了! 沈念卿和沈念珩都是第一次吃姜眠做的菜,两人看着其他人不觉得此事奇怪,皆想到了他们不在的时候家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待看见他们都停下筷子后,姜眠清咳了一声,道,“你们先别急着走,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他们闻言皆坐着不动,纷纷望着姜眠。 第16章 神仙条例 “我知道你们看我不顺眼,厌我,恨我,甚至恨不得我死。你们心里并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妻主,只是因为当时的特殊原因不得不嫁给了我。” 顿了顿,接着说,“以前的姜大花是混蛋,不当人,对您们非打即骂,从未尽过妻主的责任。” 闻言,沈念珩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右眉上的疤,桃花眼漫上一层不明意味的笑。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想给你们自由,希望你们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娘子重新婚嫁,只是律法不同意。”姜眠双手摊开,无奈地道,“我也不能逼着你们和离,看着你们被卖入军营。” “你们对我有心结,我对你们也没有男女之情,不如大家一起搭伙过日子如何?或者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说罢,姜眠看向沉默的几人。 沈念瑄没有像往日跳出来质疑姜眠的用心。 这两日家里遇到的麻烦都是她解决的,他虽然性子易冲动并非什么都不懂,不管姜眠在打什么主意,只要她不像从前那样对待他们,他对她提出的这些话是可以接受的。 沈念笙抿了抿唇望了一眼姜眠,又看看兄长们,眼底的茫然一闪而过。 “妻主,你这搭伙过日子是怎么的一个意思?”沈念昀沉声问道。 “第一,我会赚钱改善这个家的生活水平。”姜眠伸出右手食指,慢悠悠地答道,接着又伸出了中指,”第二,在外我会保护你们不被欺负。” “第三嘛,在家里你们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你们,同理你们也不能干涉我。”姜眠耐心非常。 她觉着这三条建议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神仙条例啊,既不用担心会被她欺负,也不用操心家里揭不开锅,还有人护住他们。 这还不够动心吗! 六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奇奇怪怪的说法。 他们嫁给了姜大花就是她的人。 可现在,她告诉他们,她没把他们当她的夫,让他们不用担心她会有其它心思。 姜眠看着众人沉默不说话,以为他们同意了,点头道,“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 六人,“……” “对了,你们可以不用称呼我为妻主,我有新名字,姜眠,好眠的眠。”如果能叫大哥就更好了,姜眠腹诽。 六人还是没人说话,他们似乎还没从她话里缓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姜眠只好捂嘴打了个哈欠,“那你们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沈念昀看了一眼弟弟们,见他们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点头道,“妻主,你先休息。” 见此,姜眠明白他们是需要时间消化今晚的事,理解地颔首,示意自己回东屋了。 姜眠走后,沈念瑄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大姜眠今晚说的话你们怎么看?” “哈!”沈念珩轻笑了一声,“有意思,你们不知道,去县城里的路上她给我说了一番话。” 接着,沈念珩把姜眠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其他人听罢皆沉默不语。 他们都是初次听到如此大胆的说法。 关于男尊女卑的这番话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惹来麻烦。 毕竟这个世道,女子是不容许男子爬到自己头上的,更别提地位完全颠倒过来。 相比较于这番话,刚才姜眠提出的所谓搭伙过日子,他们这会儿倒是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了。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中,不用担心她会打骂或者发卖我们,接下来的事顺其自然就好。”沈念昀揉了揉眉心说道。 第17章 口头便宜 沈念卿同意道,“大哥说的是,目前的情况总不会比以前更糟糕了不是吗?” 沈念泠睫羽微颤,什么都没说,施施然转身回西屋了。 沈念笙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低头收拾桌上的碗筷。 姜眠回到东屋,从空间里拿出了她习惯用的抱枕抱在怀里,思索着赚钱的法子。 空间里有人参和灵芝,只是数量不多,这还是当时她看着它们长得好看才从女博士那拿的,还附带了一些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参种子。 如果先在空间里用灵泉水培育过种子,再垒个菜圃种下种子。 快速长出品相好的人参,人参无论在哪都是受欢迎的,卖到药馆里肯定供不应求。 这是个来钱快的法子。 姜眠想到此法可行,在内心拟定好章程刚准备躺下休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姜眠内心疑惑谁还会这个时候过来,把抱枕扔进空间后应了一声,“进来。” 沈念笙端了盆热水进屋,低头道,“妻主,泡个脚,会更好入眠。” “说了不用叫我妻主。”姜眠摆手反驳。 “从嫁给你的那天,你就是我的妻主,不叫妻主叫什么?”沈念笙反问。 他蹲下欲替姜眠除掉鞋袜,姜眠见此躲开了,他的手微微一顿。 她不习惯他人服侍,让他在一旁坐下。 “我自己来就好,你坐。”姜眠笑道,“不过,你可以叫我姐姐呀!” 她笑的一脸狡黠,能占便宜的时候绝不错过。 还没听过这样高颜值男子叫她姐姐呢! 沈念笙垂下眼帘不看姜眠,清了清嗓子,道,“我与妻主同岁,怎能称呼妻主为姐姐?” 姜眠觉得让个古人叫自己的妻子作姐姐也不现实。 不用想也知道沈念笙不可能把她当妻主,她也就占占口头便宜罢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想叫的话叫我名字也可以的。”姜眠摇了摇头,无奈道,“就是眠眠这个称呼显得我太柔弱了,而且也没人这样叫过我,我不太习惯。” 这是真的,她的父母老师朋友同学都是直呼她名字,这还是两世第一次有人叫她—— “眠眠。” 这话听得沈念笙弯了唇,“嗯,那我就叫你眠眠,日后眠眠习惯了就好。” 清耳悦心的“眠眠”两字传入姜眠耳中,她想拒绝的话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待泡完脚擦拭干净,姜眠便催促他回去,“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好,早点睡,眠眠。”沈念笙笑着端着水盆走了。 只是刚出屋子,他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 他过来就是为了试探姜眠的,刚才在屋内,她对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颐指气使,也没趁机对他做些什么不得体的事。 她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姐姐对弟弟,还有她的新名字,绝对不是这两天才重新取的。 沈念笙不知怎的,心底募地划过一个念头。 如今的姜眠会不会不是以前的姜大花了? …… 一夜好眠,姜眠是被生物钟叫醒的。 这几日天天早起,倒是改掉了她会赖床的毛病。 秋日的早晨带着丝丝凉意,打开房门,凉意便扑面而来,走到院中,手和脸便猛然被这种凉意包围了,睡意顿时无影无踪,太阳也慢慢升起驱散了薄雾。 第18章 如此贤惠 沈念笙见姜眠起来了,给她备好洗漱用品,道,“眠眠,快洗漱,等会就可以吃早饭了。” 姜眠看到用的柳枝当牙刷,想起空间里有牙刷牙膏。 若是拿出来,怕是不好解释它们的来历,只能慢慢来,争取早日能用上牙膏牙刷, 姜眠谢过,“谢谢念笙,早饭吃什么?” 明明沈念笙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却是他把家务打理得最妥当的。 姜眠觉着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贤惠,还是挺不容易的。 沈念笙把粥盛出放凉,再把碗筷都备好,回道,“清粥咸菜和馒头。” 姜眠突然想吃热腾腾的包子了,末世的那一年吃的都是干粮。 “下次教你做包子,馅儿多皮薄的那种,味道不错。”姜眠咽了喉咙说道。 沈念笙取出手帕擦了擦手,有些迟疑地问道,“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的,我到时候会教你,再说了你的手不仅巧还灵活,说不定包的比我好。”姜眠不假思索地道。 她深喑对新人一定得多夸,增长他们的信心,这样才能有兴致地应下她的条件不是。 沈念昀看到六郎和姜眠熟稔地议论着早饭吃什么,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俊容此刻也漫上了一层笑意。 吃完早饭,姜眠打算去山里瞅瞅,尽管现在已是深秋,山里能找到的东西应该还挺多的。 等到冬季来临,山里也没什么东西能找到,也不好出门只能窝在家里。 姜眠在心里盘算着要解决的事情,最关键的就是得多赚钱。 有了钱家里什么想买的不能买。 现在家里想要日子过得好一点,来钱最快的就是卖人参了。 至于赌钱这一条,姜眠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通过这一条法子的。 来钱快麻烦来的也快,还是稳妥些的好。 姜眠叮嘱好沈念笙让他们在家里待着,背上背篓拿了把柴刀就出门了。 山脚下能吃的野菜已被村民们挖光,姜眠找了条偏僻的小径能往山上走。 这山上长了不少的好木材。 若是日后盖新房子无论是作房梁还是作地板,倒是可以来这儿就地取材。 刚走到一处较多枯木的区域,姜眠就看到枯木上长满了木耳且没被采摘过,想必是因为这边比较偏僻,村民们也不认识木耳,不知道它是能吃的。 木耳拿回去晒干后可以存着等到冬天再食用,炒鸡肉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香。 姜眠把采到的木耳装了半背篓其,剩下的都放到空间里。 她继续在山里转悠。 突然一只灰褐色的兔子从脚边快速窜过,她快速追了上去,兔子逃太快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姜眠懊恼自己手边没顺手的东西,不然今晚就可以吃上兔子肉了。 因为追兔子跑到了一片比较偏的丛林深处,姜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随后,她惊喜的发现这里居然有几棵柿子树,树上结满了橙黄的柿子。 柿子处理晒干后可以做果干,还能制醋,不失为一个赚钱的法子。 姜眠留下半背篓的柿子,把其它能摘到的柿子都存进了空间里,数量看着还挺可观。 沿着下山的路转悠,路过一片山坡时发现这片疏林里长有水曲柳。 这是做家具的好木材,算是今天的意外之喜了。 姜眠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下山已是下午,路上碰到不少村民。 他们看见姜眠背着一背篓东西都是不敢置信,向来好吃懒做的姜大花居然会有进山的一日,莫非是吃错药了不成? 姜眠对他们的打量和震惊熟视无睹,进个山就能震惊成这样,那日后她会让她们更震惊的,若是她们被吓到那就好玩儿了。 不过这副身子底子的确不错,在山上转悠这么久也没怎么喘气儿,力气大不说,和她的意识配合的极好。 姜眠前世练出来的身手来到这儿也没有丢掉,还有了力气大的加持,对付张二宝和李恶霸这样的三脚猫都没动真格。 也不知道真动起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第20章 一脸开怀 沈念泠看到自家二哥一脸思索,启唇缓缓道,“二哥,你怎么想?” 沈念卿回到炕上坐下,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声道,“只要我们和娘能好好的,不会受到伤害,不会再遭遇从前的事,她变好了是件好事不是么?” 沈念泠目光冷厉地盯着墙上新刻的一个“正”字,“也许,姜大花以往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虐打和辱骂,随着她变好了,我们就该把过去的事都给忘了。” 沈念卿见着他刻在墙上的“正”字,心底对自家三弟止不住的担忧。 他心里藏着太多事,也不愿和他们兄弟几个说说,如此长久以往下去,迟早会把他憋坏。 沈念瑄把柴劈好后,也跑到了厨房想要帮忙。 以往怨恨姜大花,恨不得离的她远远的。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现在不帮忙做些什么,他心里会感到不好意思。 姜眠看着小小的厨房被三个高个子挤得不行,无奈地问道,“沈念瑄,你有空的话能帮我个忙不?” 沈念瑄转过身子,别扭的点了点头,“什么事?” “我想种些东西,你看看屋后适不适合辟块地方出来做菜园子?” 姜眠不仅打算要种人参,还得多种瓜果蔬菜。 省的家里没菜吃只能去村里问谁家有菜卖或者去镇上买,麻烦的不行。 沈念瑄对姜眠的想法半信半疑,“你要种什么?” 姜眠一边揉面一边回他,“你先看看能不能弄个菜园子,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能不能种菜了。” 沈念瑄见着姜眠一脸认真自信,当下也不和她掰扯,转身去了屋后。 姜眠做的烙饼,待面身呈金黄色就可以出锅了,用刀把整张面饼切成均匀大小即可,接着炒了个爆炒兔肉。 他们总吃肉也不好,还是得赶快把菜园子弄出来。 种上青菜,日后就能多吃青菜了,还得种上葱姜蒜等,有了它们烧肉菜更香。 等着面熟出锅后,姜眠照旧留出一份晚饭让念笙给沈大娘送过去。 兔肉作为浇头浇上面,还有酥香的烙饼,姜眠自己吃的很是满足。 等众人都放下筷子后,姜眠清了清嗓子,斟酌着用词,“那个,明天我需要你们帮忙。” 沈念昀眉宇间尽是肃然,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他反而觉着不安,道,“妻主,你尽管说。” 他这严肃的样子令姜眠些哭笑不得,又不是要去杀人越货。 “我打算弄个菜园子,需要把屋后的空地翻翻。”姜眠道,“还有就是我摘了些柿子回来,柿子得去皮晒饼,我自己一个人会忙活不过来。” 沈念昀没有多想,颔首道,“妻主,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你都可以说,我们不是只会等着吃饭不会做事的人。” “嗯,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不是闹着玩儿的,不会让你们白忙活一场。”姜眠语气尽是认真。 她让他们做的事,可是经过认真思考和规划的。 沈念昀能如此表态说明她最初的决定果然正确。 他们值得她养着啊。 若是她穿过来碰到的夫郎不仅作妖还是往死里作的那种,那她肯定当天就跑路。 马不停蹄的那种。 “你是一家之主,自然是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沈念珩不会放过能刺上姜眠的机会。 “哎呀,没办法,好好睡你的觉去,不然就去我屋里。”姜眠眼皮都没抬一下,回道。 沈念珩,“……” 她……真是! 姜眠瞧着沈念珩脸色难看的不行,特地笑的一脸开怀地瞥了他一眼。 其中的挑衅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奈何,沈念珩只能抿直了嘴角,一言不发。 第22章 改过自新 姜眠回屋里带上铜板和一些柿子来到了江奶奶家。 江奶奶家里就一个女儿,江娘子,她娶了村里的一户三兄弟为夫,他们平日里看不上姜大花对沈家五兄弟的所作所为,对姜大花更是避之不及。 今日看到姜眠突然登门,江奶奶和江娘子都面露不解。 往日里姜大花可不会与邻里之间往来,不过见着姜眠不像是过来找麻烦,她们也没第一时间把人赶走。 姜眠知道是因原主给人的印象太差,突然跑到人家里把她们吓到了。 “江奶奶,是这样的,我们家里想翻地弄个菜园子。”她忙把来意道明,“可家里没有锄头,我想和您家借借,不知道您家有没有菜种子?有的话我跟您买点。” 姜眠说着又把手里装柿子的篮子递给了江娘子,笑道,“这是山上摘的柿子,你们尝尝。” 江奶奶看着姜眠态度和善,言谈举止大方得体,不复往日的混账模样,对女儿点了头,示意她把柿子收下。 招呼姜大花进门后,江奶奶让女儿把锄头拿给姜大花,问道,“你要什么菜种?我这有大白菜、小青菜和萝卜的。” 姜眠闻言眼睛一亮,自己果然没想错,江奶奶家还真有菜种子,连连点头,“都要都要。” 江奶奶怀疑姜大花是否会种菜,不过还是把种子分开包好给了姜眠。 姜眠连忙递了十个铜板给她,江奶奶也没说什么把铜板收下了。 姜眠收好菜种子感激道,“谢谢江奶奶,等我翻好地就把锄头还回来。” 江奶奶看了一眼姜眠,踌躇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沈家兄弟们都是好的,好好过日子才最重要。” “我知道的,我现在改过自新了呢。”姜眠点头应下,收好了东西, 回到家里,姜眠便看到六兄弟都在院子里等她。 她让沈念昀把空地翻好,沈念卿、沈念泠、沈念笙把那筐柿子削皮晾晒。 她自己带着沈念瑄出去砍竹子。 两人到了山脚下,找到了一丛竹子,姜眠让沈念瑄去砍竹子,她自己则是去摘些柿子。 沈念瑄没有说什么,他过来就是帮忙的,既然姜眠要去摘柿子,他一个人把竹子砍够就好。 这就是姜眠为什么带沈念瑄出来,换成沈念珩肯定要跟着自己。 姜眠上山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从空间里取出柿子装满背篓。 看到不远处有两只野鸡在觅食,姜眠用石子快准狠地把它们打晕了之后又用树藤捆好,高兴地下山了。 沈念瑄砍好竹子后一直不见姜眠过来,正准备上山找她,就看到了拎着两只野鸡的姜眠。 他本来想问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可看到她这悠哉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也不再多话,把捆好的竹子往背上一扛,跟在她的后面。 俩人回到家里时,沈念卿他们才把柿子处理好,沈念昀还在翻地。 姜眠让沈念卿他们休息会儿再处理刚拿回来的柿子。 她和沈念瑄用竹子把菜地围住,到时候方便搭个棚子什么的。 姜眠一边削着竹子,看着这俩人都不说话,刚好她对沈大娘的病情不是很了解,便问道,“沈念昀,沈大娘患的是什么病呀?” 沈念昀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知姜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但还是把实情说了,“娘一年前进山打猎不小心受伤了,被人发现救回来时腿已经没有了知觉,现在只能躺床上。” 第23章 吃人嘴软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姜大花不是个良配,却还是答应了姜大娘的提亲。 姜眠认为可以做辆轮椅,继续问道,“你们有谁木工活做的比较好的吗?” 听了姜眠的话,沈念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不解地问,“你想做什么?” “就是带有轮子的椅子,如果能做出来沈大娘以后可以坐着轮椅出门。”姜眠随手比划了一下,回道。 沈念瑄快步走到她跟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激动不已,“你说的是真的?” “嗯!”姜眠点头道,“所以我才问你们谁木工活做的好,我可以把图纸画出来,你们照着做就好。” “我能,只要你说的东西可以做出来。”沈念瑄指了指自己。 知道姜眠有办法能让沈大娘出屋子,沈念昀心里是说不上的高兴,只是心里对姜眠的看法却更复杂了。 临近傍晚。 三人做好了一个简单的菜园子。 沈念卿他们也都把柿子处理好了。 姜眠不得不感叹沈家兄弟的工作效率,搁前世妥妥的三好员工。 为了犒劳他们,姜眠去江奶奶家买了萝卜和小青菜。 晚饭准备的是一大盆野鸡炖萝卜和炒青菜,野鸡肉炖的又软又烂,萝卜和青菜味道鲜嫩还能除腻,最后连汤都被沈念瑄拌饭吃掉了。 沈念卿和沈念泠向来是饱腹便会停筷,今晚也禁不住多吃了一些。 姜眠内心大大的满足,原来谪仙似的人儿也有烟火气的时候。 尤其是沈念泠,平日里向来不会在意旁人的视线打量,此时对上姜眠戏谑的眼神,他垂下眼眸,脸微微转开。 可能的确是应了那四个字。 吃人嘴软。 他心里对姜大花怨念重,可现在每天都在吃她做的饭,也不由得会感到不自在。 姜眠见此笑的乐不可支,心满意足的回房间继续敷面膜。 现在照镜子能明显的看到麻子淡了不少,肤色也逐渐白皙,滴了灵泉水的面膜作用果然极好。 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事被自己遗忘了,可又想不起是什么。 …… 一大早姜眠刚打开门,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堵在门口,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看清了此人是沈念瑄。 明白他是来要图纸的,姜眠二话不说去厨房找了块黑炭找了张纸把轮椅的原理图画了出来。 沈念瑄看到图纸激动的眼眶泛红,极为珍重的捧着这张图纸细细研究。 姜眠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不由地唏嘘。 想来他们的娘亲与他们的感情极好,他们想尽办法让她能从那张小床上离开,希望她能如常人般感受到屋外的阳光。 既然沈念瑄的木工活做的好,姜眠也放心的当个甩手掌柜,把轮椅的事情都交给他。 姜眠洗漱后趁着早上不易被人注意,到菜园里把一垄菜地种下了人参种子。 在另一垄菜地播下了萝卜、青菜和白菜种子,接着都给它们浇上了灵泉水。 经过用灵泉水的浇灌,这些种子很快就能发芽生长。 姜眠看着这个小园子,满意的笑了起来。 用不了多久,这个小菜园就能种下各种青菜,有了菜园子以后想吃什么菜都可以自己种,不用担心没菜吃。 姜眠想想就有些兴奋,被饿了一年的她现在对吃的事情重视的不能再重视了。 第26章 家里出事 姜眠站在一堆布匹前,向坐在柜台的掌柜询问,“掌柜,这些布怎么卖?” 掌柜闻言来到姜眠身侧仔细介绍。 “这位娘子,这些都是今年的新布。左边的是上好的细布,六百文一匹,做衣服穿着比较舒服。右边的是粗布,一百文一匹,中间的是棉布,棉布较贵一两一匹。” 沈念瑄觉得给他们买粗布就好了,用不着买细布,她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便道,“给你买细布,我们穿粗布就好。” “沈念瑄你看看你喜欢什么颜色?”姜眠反问道。 粗布穿着不舒服买粗布干什么? 又不是没银子,姜眠不理他继续挑选。 沈念瑄知道劝不动她,只好挑了匹纯黑色的。 最后,姜眠给他们选了玄色、月白色、天青色、藕荷色、宝蓝色各一匹,给自己选了一匹水蓝色。 又挑好了需要用的针线之类,再挑了四匹棉布,姜眠让沈念瑄去结账。 掌柜看着姜眠如此大手笔,笑着打趣,“小娘子是个疼夫郎的,还让夫郎管银子,你家夫郎有福了。” 姜眠笑了笑没说话,她只是觉着他们长得好看就该穿好看的衣服罢了。 疼他们? 她和他们之间可没有那么亲密。 沈念瑄抱着布匹的手感到很不自在,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有人说自己是个有福的人。 买完了布匹,又去买了不少米面油调料,猪肉和猪大骨还有萝卜青菜等。 之后,又转了不少地方才将一些菜种子凑齐,两人带着满满的一车东西回家。 到家下了马车后发现院门大开,正疑惑着怎么回事。 便听到了江奶奶急切地喊道,“大花,三郎,你们家出事了!” 沈念瑄闻言立刻冲向屋内,姜眠多付了车夫车钱让她稍微等会儿。 姜眠快步走到江奶奶面前,问道,“江奶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奶奶喘了口气,“是张大宝,她带了一群人闯进你家里把六郎带走了!” 她今日听到动静就悄悄打开门往外看看是什么情况,正好看到张大宝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姜眠家里,没多久就把晕倒的沈六郎带走了。 “多谢江奶奶,日后有空我再上门谢谢您。”姜眠谢道。 江奶奶摆摆手,“你快回去,大郎他们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姜眠感激江奶奶的关心,“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回到屋里就看到沈念昀他们都晕倒在地,沈念瑄正在试图把他们唤醒。 “你先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让车夫再等会儿,车钱给她双倍,他们我来弄醒。”姜眠定声道。 沈念瑄心中着急,不肯信她,“你真能把他们弄醒?” 姜眠定定的看着他,语气笃定,“我能。” “好,我这就去。”说罢他便迈步出去了。 姜眠先给他们检查了一遍,发现他们并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轻微的迷药,只是暂时昏迷了,喂他们喝下灵泉水,不一会儿他们就幽幽转醒了。 沈念瑄回来果然看到大哥他们都醒了,急忙问道,“大哥,这怎么回事?” 沈念昀缓了缓沉声道,“用过午饭我们都在西屋里休息,之后我们就都晕了过去,直到方才才醒过来。” 姜眠抿了抿唇,道,“张大宝干的,念笙被他带走了。” 沈念昀他们的第一时间望向姜眠。 沈念瑄双目赤红,眸光似能喷出火来,怒道,“姜大花,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六郎会被张大宝带走吗?!” 第27章 上门要人 “四郎!”沈念昀皱眉,喊了一声。 沈念瑄紧握拳头,盯着姜眠道,“大哥,我说错了吗?!六郎被张大宝带走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事的确严重,沈念卿拍了拍沈念瑄肩膀,哑声道,“四郎,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六郎带回来。” “我这就去张大宝家!”沈念瑄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回来,去张大宝家没用,念笙应该被带到镇上去了。”姜眠面上镇定,从容不迫地安排着他们该做的事,“事不宜迟,沈念珩,我们马上去镇上,沈念昀,你在家守着” 她收起了平日的随和,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息, 是她大意了。 没想到张大宝会趁她不在给他们下迷药,把沈念笙强行带走。 沈念昀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况且这事不该怪姜眠。 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沈念笙救回来,这事由姜眠出面解决的确比他们一头冲到张大宝家里找人要好。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妻主,六郎就拜托你了。” 姜眠垂下眼帘,这事儿怎么说都和她有关系,她自然会把沈念笙带回来,郑重地点头道,“嗯,沈念珩,我们走。” 姜眠走后,沈念瑄也冷静了下来,明白他这是因为六郎才迁怒到了她身上。 沈念泠的眸光较以往更冷,自己真是对这世道烦透了。 条条框框都是为男子而设,男子遇到不平事想讨个公道,可这世道对男子来说哪有公道可言? 男子被掳走,等同失了清白,面临的只有被妻主休弃或是卖到军营当军妓的下场。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嫁给姜大花的这一年,他从未在这个世道见识过男子应得到的公道。 他们六兄弟自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不受祖母喜欢,连带着母亲也受到祖母的厌烦。 家里的祖母天天骂他们是赔钱货,骂他们的爹爹们生不出女儿是没用的废物,又会趁母亲不在家时来他们房里搜刮吃食和不易攒下的一些积蓄。 他们的六位爹受祖母磋磨多年,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没等他们完全长大,一个个相继因病离世。 而他们的好祖母却嫌他们在家里吃白食,把他们和娘亲赶出了家门。 现在,张大宝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强行把沈念笙带走。 这世道可真的是吃男人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念泠若无其事地回了西屋。 姜眠和沈念珩坐着马车,一路疾驰赶到了镇上。 担心沈念笙的安全,姜眠也不想用什么迂回的办法去慢慢解决,打算直接上门要人。 “沈念珩,等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你自己注意安全。”姜眠沉声道。 她认为还是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比较安全。 待在外面出事了还是挺麻烦的。 她可不想回去再被沈念瑄指着鼻子骂。 沈念珩担心沈六郎的安危也顾不上和她耍嘴皮子。 跟在她身后能随时知道里边的情况,比待在外面只能焦急地等着消息强。 王家大宅内。 张大宝把人交到了王娘子手里。 王娘子看到沈念笙的第一眼就满意地对张大宝点了点头,让她去账房支笔银子,她自己则带着沈念笙回了房里。 张大宝是从后门出的王宅,与从正门而来的姜眠完美错过。 王娘子此人在房事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癖好,折腾死人是常有的事。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沈念笙,王娘子将一杯加了东西的茶水喂进他嘴里,坐在一旁等着他发作。 一盏茶的功夫。 沈念笙清醒过来,只觉浑身酥软,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待看到坐在身旁的是个陌生的女人时,他眼瞳猛地一缩。 他知道自己是被带来了镇上,面上依旧镇定,快速在脑海里思索着能脱险的法子。 可是浑身太难受了。 他只有一丝力气挣扎着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第30章 装神弄鬼 姜眠想起了一个词——绝世名伶。 只是他生不逢时,如今也只能让她自己欣赏了。 将他的脸涂白,与她脸上的惨白吓人不一样,沈念泠反而有种古典美人的韵味。 今晚雄雌莫辨的沈念泠倒不用担心会被张大宝认出。 姜眠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再给他涂个红唇,他可以直接登台表演,绝对是舞台上的焦点所在。 姜眠看着白无常绝美的脸感到郁闷,只好安慰自己,就当是黑无常带着个绝美鬼娇娘来索魂! 不过说不定会有出人意外的效果呢? 带着沈念笙翻墙进入张家后,姜眠用轻微的迷药让张大宝的夫郎们睡的沉沉,省得他们中途醒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大宝察觉不到危险来临,还在梦中幻想自己再去赌坊肯定能赢大钱。 姜眠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带有致幻作用的喷雾,朝张大宝连脸上喷了几下,又用手铐锁住她的手。 接着狠狠地在她的太冲穴上点了几下,又专挑不会留下痕迹的部位揍上几下,待明日她醒过来不疼的哭爹喊娘姜眠头倒着睡。 沈念泠看着姜眠像变戏法似的,从她怀里拿出一件件奇怪的东西,眸底晦暗不明。 待心里的不畅快稍稍缓了些,姜眠才掐了张大宝的人中。 张大宝是被疼醒的,入目的是四周一片阴森,血色雾气缭绕,明显这不是在她自己的家里。 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哪,她就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穿着奇怪衣袍的人和他身边雄雌莫辨的美人。 张大宝面上惊惧不定,牙齿咯吱打颤,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奈何喉咙就像被黏住了。 好半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出事了! “哼!”姜眠掩饰了声音冷笑道,“张大宝,看到你黑无常爷爷,感觉如何?” 此话一出,张二宝面色十分难看,心里更是惊恐万分。 况且,她的手还被奇怪的东西给抓住了,她不得不确任自己是真的见到了黑无常。 姜眠见她似是被吓过了头。 心里撇了撇嘴儿。 真是没劲儿! 姜·黑无常·眠压低声音阴恻恻地再次开口,“张大宝,你可知错?” 张大宝面上已经汗如雨下,结巴道,“黑黑无常爷爷,不知,不知小民有何不对之处?” “哼!你平日里好吃滥赌,这也就算了,爷爷我也不会管这些小事,可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把良家儿郎卖与他人,听说过孽镜地狱吗?” 姜眠对着她狠狠地甩了衣袍,声音轻飘,带着噬人骨血的阴冷。 “如果在阳世犯了罪,若其不吐真情,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张大宝,你觉得如何?” 这段正是佛经里关于地狱刑罚的内容。 前世,有个朋友喜研究佛经,总是在她耳边灌输各种佛理,她听多了也记下了这一段,现在恰好拿来吓吓张大宝。 说罢,姜眠还伸手从身后拿出一块木头,轻轻一捏,木头就碎了,在致幻喷雾的作用下,张大宝看的就是黑无常生生把颗人头给捏爆了。 这一幕实在太过毛骨悚然! 张大宝连连摇头,声泪俱下,“小,小民知错,小民知错!小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黑无常爷爷放过小民啊!” 姜眠又当着她的面掰断了一块砖头,扭头看向沈念泠,道,“美鬼儿,你去给这个凡人讲讲做人的道理,爷爷我说累了歇会儿。” 沈念泠被姜眠的“美鬼”两字噎住。 虽不知张大宝为何会被吓成如此模样,但不妨碍他现学姜眠的那一套。 “张大宝,你以后可还会再强撸男子?可还会再虐打家中夫郎?”沈念泠不用压着嗓音,这道冰冷刺骨的声音随着寒意便传入了张大宝耳中。 第31章 清甜可口 张大宝浑身如坠冰窟,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她一直以为这个鬼是个女鬼,可这声音明显是男鬼!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传说中的黑无常喜欢的原来是男鬼! “不会不会,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发现自己思绪跑偏的张大宝连连摇头,生怕摇慢了,她的头就到了黑无常手上,成了下一颗被捏爆的头。 见状,姜眠皱眉补充道,“这样,你明天得去人家里道歉,银子该怎么处理清楚?要是你没有照做,那下次再把你带过来可就回不去了。” 张大宝听出了黑无常话里的威胁。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发现今晚的发生的事存在很多破绽,可此刻她被吓的快失了三魂六魄,哪分得出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其它的细节。 张大宝连连点头,嗫嚅道,“是是是,明天我就去,一定去!” 姜眠觉着以今晚的这个角色也不好问其它的事,便直接一掌劈晕了她,还在她脖子上留下个掐痕,省得她醒来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处理好后续,姜眠便带着沈念泠又翻墙出去,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两人沿着偏僻的小道慢慢往回走,三更半夜的倒也不担心会被其他村民看见。 姜眠能感受到出了张家后,围绕着沈念泠周身的悲凉消散了一些。 尽管人看上去还是清清冷冷的,但他略显松快的步伐证明姜眠想的不错。 沈念泠看了一眼姜眠,轻声道,“多谢。” 多谢你把六郎带回来,多谢你带上了我让我能看到张大宝受到了惩罚。 多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如张大宝这样的恶人也不是能一直嚣张跋扈。 多谢你让我知道了有的公道这个世道不能给,我们可以自己讨。 “咳,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把你们当弟弟,别人欺负我弟弟这不就是欺负我吗?!”姜眠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道,“再说了,这也是姜大花不做人事儿,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遭。” 沈念泠脚步不停目光注视前方,对她的前一句当作没听见,状似随意一问,“姜大花和姜眠不是同一个人吗?” 姜眠撇了撇嘴,又来一个试探的,哼我就不承认! “姜大花不好听,不好的事都是姜大花做的!” “姜眠多好听呀,她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你们不好的事。” “其实能好好活着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比如我现在就很想吃肉包子,想吃火锅,想吃薯条,还想喝奶茶,想吃炸鸡……” 顿了顿她接着说,“以后不要再像今晚这样独自一人过来,不安全,知道?” 真用菜刀把人砍没了,他的下场和其他几人的下场都好不到哪儿。 沈念泠点头应下。 许是今晚的事让他的心境有了异样,侧耳听着她说着一些从他未听过的词说,他被阴云笼罩早已麻木的心此刻仿佛有阳光穿过厚厚云层,洒下万丈光辉。 这是一种他未曾有过的感受。 他知道姜眠这是担心他会做出不好的事,今晚过来他就没抱着会有好下场的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她了。 想到刚才他们做的事,他眸子里的寒冰似是遇到了暖阳。 姜眠说的口干舌燥,背过身趁着夜色从空间里拿了两个桃子,假装是从怀里掏出来的,递了一个给他,随意道,“今晚折腾了一通有点饿,你也吃个垫垫,我明天熬骨头汤。” 见她此时模样,沈念泠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很甜。 桃子个大,味道清甜可口。 他本来不觉得饿的肚子,此时也被勾起了食欲,而他心底深处也被这甜味悄悄的勾了一下。 第32章 有商有量 姜眠啃完桃子叹息,她还是想再吃点东西,可看了时辰只好放弃。 打了个哈欠,姜眠加快了脚下速度,对着沈念泠道,“我们快回去,回去抓紧时间多睡会。” 沈念泠注意到姜眠最关心的两件事,就是吃什么和多睡会。 她让沈念泠感到矛盾却又不违和。 在处理张大宝这件事上,她没有选择直接打上门。 因为这次能解决了,可下次呢?会不会换来张大宝的报复? 时人信奉鬼神,姜眠扮作黑无常威胁张大宝,让张大宝从内心感到恐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大宝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这样一来,张大宝因内心惶恐不敢再对他们家的人打什么坏主意。 或是某日张大宝想通了今晚整件事就是有人在搞鬼,知道是姜眠在背后装神弄鬼吓唬她。 他相信,姜眠凭着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能把张大宝收拾妥帖。 张大宝只要想好好活着,不想夜夜睡的不踏实,就不敢去挑衅姜眠。 姜眠说她对他们没有男女之情,可是当他们出事时都是她把他们平安带了回来。 她从不掩饰她与过去的姜大花的不同。 她待他们从来都是有商有量。 尽管与变好后的她相处的时间不长,她做的事却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白日沈念瑄迁怒于她,她还是把沈念笙的事放在首位。 待把沈念笙带回来后,她也没拒绝帮自家六弟解了媚药。 也许世上除了他娘,还有其他的女子并非都是丑陋可憎的…… 沈念泠指腹轻轻抚摸左手手腕上的一处伤疤。 那是姜大花有一次喝多了要对他用强,他不愿反抗之下被姜大花用碎瓷片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当时留了很多很多血,姜大花被吓到了,看到他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落荒而逃。 事后他活了下来,腕上留下了条似蜈蚣丑陋的疤,之后姜大花再也没敢强迫过自己。 现在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腕上被划开的痛感,只是现在貌似有什么不同了。 姜眠看到沈念泠一直沉默,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回应,只好拍了怕他的手臂,“沈念泠?” 沈念泠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姜眠指了指自己脸再指了指他的脸,道,“脸上的这个东西得用特殊的东西洗掉才能睡,我等会教你。” 沈泠泠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回到家里后,二人洗漱后各自睡下。 …… 王家宅内,王娘子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还是遮不住脸上的淤青。 她昨日被姜眠那一摔伤的不轻,还被姜眠狠狠地打了脸,现在浑身还隐隐作痛。 听完管家禀报昨天姜眠是如何闯进府内把满院子人揍得都爬不起来的情况,不由恼怒的高声训斥,“都是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小娘子都拦不住!” 管家腰弯的更低,讪讪道,“都是小的无用,只是那姜大花身怀神力且功夫了得,我们最厉害的护卫也没拦住。“ 王娘子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吃了这样的大亏,在心里对姜大花恨得咬牙切齿。 她沉声吩咐管家,“你派人去打听姜大花的情况,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来头,一定要她付出代价不可!” 管家应下就退了下去,着手安排人去打听姜眠的情况。 王娘子还在为昨日的事气恼,一个身影突然扑进她怀里哭诉,“妻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此人正是那日在街上想讹诈沈念珩的白面男,素日里颇得王娘子的喜爱。 第33章 要来认错 王娘子把人揽进怀里,柔声问,“这是怎么了?你且说说?是谁欺负我的小美人儿了?” “妻主,昨日来我们府里闹事的就是前几日在街上欺负我的人。”白面男一边哭一边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嘤嘤嘤,她夫郎把我衣服刮花了也不赔钱。我说我是妻主你的人,她却根本不把妻主你放在眼里,还把我推到地上。” 他昨日知道王娘子得到了一个男子,为了不让那男子与自己争宠,这才尽量给王娘子上眼药。 他也了解王娘子好面子,只要王娘子气恼了姜大花一家,那男子才不会有机会进王宅。 王娘子听罢,刚缓和了的面色又阴沉下来,手用力地拍桌子,冷笑道,“好一个乡下娘子,真真是目中无人,连我的人也敢欺负,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白面男见自己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说其他的,缩在王娘子怀里劝她莫气。 感受到怀里美人儿的顺贴,王娘子心思一动抱着人就往内室而去。 …… 他们知道姜眠和沈念泠昨晚出去了一趟,两人到了半夜三更才回来,皆放轻了动作,尽量不吵醒晚睡的两人。 张大宝早上醒来睁开眼,看见是自家的屋子,确认自己还活着正好好的躺在炕上,她安慰自己昨晚的事就是个梦罢了,不用当真。 一个夫郎进门,看到张大宝脖子上的五指掐痕,面带惊吓,“妻主,你,你脖子上怎么有个掐痕?” 张大宝急忙找了个镜子,果然看到了那个掐痕。 她腿一软又倒回了炕上,再看到自己手上明显的淤青印,再加上腰和腿又酸又疼,动一下就能把这条命给痛没了。 张大宝不得不承认,昨晚的经历是真的,黑无常真的找上了她! 想到黑无常的话,张大宝双瞳猛的缩了缩,双唇颤抖,“快,帮我穿衣服,我得出去一趟。” 张大宝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姜眠家,一边用力拍打着姜家大门,一边哭道,“大花,大花!我来认错了!” 沈念暄看到张大宝还敢上门,心里的火气蹭的就窜了起来,从墙角拿了根棍子就指着她,吼道,“张大宝你还敢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张大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羞辱,心感十分恼怒。 可想到黑无常的话,她也只能压下这份羞恼,语气生硬地问道,“沈三郎,我是来为昨天的事道歉的,大花呢?” 这时,沈念昀走了过来,拿走了沈念瑄手里的棍子。 他对张大宝也是深恶痛绝,可他们不能随意打女人,万一被告到县衙里,吃亏的是他们。 “妻主现在没空见你。”沈念昀也没看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没,没事,那我就在这等着大花。”张大宝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的笑。 形势比人强,为了活命,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素日最为看重的女子脸面了。 姜眠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伸了个懒腰才出门。 沈念卿见到姜眠,知道她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低声道,“妻主,是张大宝来了,她说她要来认错。” “嗯。”姜眠猜到了,道,“我知道,先不用管她,念笙呢?” 沈念卿看了一眼西屋,轻声道,“他……一直躺着不愿出来。” 姜眠皱了皱眉,不应该啊,“难道药性还在?我等会去看看他。” 第35章 表情无辜 她长这么大还没对男子低过头,如今要给一个男子道歉? “姜大花,我们好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张大宝握紧了拳头,憋声道。 “唉!”姜眠看出她的不情愿,道,“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回去。” 说完姜眠转身就要走。 “等等!” 张大宝顾不上放不放得下面子,直接跑到沈念笙面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姜眠懒洋洋道,“对谁道歉呢?没有名字吗?大点声儿听不到。” 这真的是很气人了! 张大宝闭眼咬牙大吼道,“沈念笙沈六郎,对不起,我错了!” “还有呢?”姜眠撇了一眼张大宝怀里,眼神暗示明显。 哼! 休想拿沈念笙的卖身钱去填她的窟窿。 张大宝此时欲哭无泪,只得乖乖把怀里的银票交给了姜眠。 实在是昨晚的事太吓人,她不想再经历过一次了,就当花钱买命花钱买命。 姜眠看向沈念笙,问道“念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除了沈念泠,他们的目光都十分复杂的看向姜眠。 沈念笙摇了摇头,他不想和张大宝说话,即使张大宝过来道歉了,他心里还是膈应的很。 而经过这件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姜眠相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一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张大宝过来道歉,他心里很感激她。 可是…… 姜眠见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一本正经地告诫道,“张大宝,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良心发现过来和我们道歉。我猜测,你肯定是被惩罚了。你以后可得引以为戒啊,不然下次可不知道还会不会能保住命了。” 听了姜眠的话,张大宝如被雷劈,内心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姜眠猜的没错,若是再有下一次,黑无常就来收她的命了! 若不是昨晚的感受和看到的东西太过真实,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姜眠捣的鬼了。 “不,不会了!大花,我家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张大宝说完就跑,像是后背有恶鬼追着似的。 姜眠刚想说些什么就对上了五双带有疑问和不解的眼睛。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手里的银票递给沈念笙,道,“念笙,这一百两你拿着,怎么用由你决定,至于张大宝,我也不清楚她怎么就跑来道歉了。” 姜眠表情无辜双手一摊,一副我不知道不关我事不要问我的三不模样。 沈念泠看到姜眠还会如此无赖模样,不自觉嘴角微微勾起,凤眸盈了丝笑意。 如果姜眠此时看到沈念泠的这个笑容一定要大呼:果真是天生名伶! 待众人都回到屋内坐下后,沈念笙把手里的银票放在了桌上,再也不看一眼。 “你是一家之主,这钱该你拿着。”他低垂着头道,没人能看清他眼里的情绪。 姜眠想说自己算哪门子的一家之主,这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变成了,“我昨天卖人参的钱在沈念瑄那儿,你的也不用给我。” 沈念瑄因昨晚的事耽搁,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把剩下的二百八十两拿出来,二百五十两的银票正对着姜眠。 姜眠眼角抽了抽,她觉得沈念瑄一定是在内涵自己! “沈念瑄,我怎么记得昨天花了不止二十两银子?”姜眠龇牙。 她不想承认她被一个古人内涵了! “哼!”沈念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我拦着你能只花二十两?!” 钱不花也不会生出钱来,该买的东西就得买。 姜眠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沈念瑄你去我屋里把昨天买的布拿出来。” 第36章 人间烟火 他们还不知道昨天姜眠在镇上买了一车东西,待看到沈念瑄怀里的布时,心情都有些复杂。 姜眠是根据他们每个人的气质特点挑的颜色,一一的把相应的布匹分好给了他们。 沈念珩摸了摸手里的细布,布料棉软触感舒适,他眼里笑意深深极为勾人,“妻主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妻主对我果然很上心呢。” 姜眠自动屏蔽沈念珩的眼神杀,笑嘻嘻地夸他,“我觉得这个颜色肯定能衬的你人比花娇,你喜欢就好,不用谢我。” “妻主这是夸我好看么?既然是妻主的心意我定会好好珍惜。”沈念珩笑意不变。 无视姜眠话里的揶揄,她能迎着话来他也能。 本以为古代的男子都是脸皮薄性子内敛的,没想到这个沈念珩倒是个脸皮厚的! 姜眠内心里翻了个白眼,拿了自己的那匹布,对着沈念泠说道,“沈念泠,我听沈念瑄说你和念笙的针线活做的好,你们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能不能帮我做两身衣服?这玩意儿我着实不会。” 她以为沈念泠不会答应帮她,冰山美人儿向来都是不闻人间烟火的,也就抱着试试的心态罢了。 谁知她话刚说完手里的布就被沈念泠拿了过去。 “好。”清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其它情绪,仿佛只是随口应下。 姜眠笑着道了声谢,内心开心呀,终于可以不用穿那些粗布了, 似是想起另一件事,继续道,“对了,我还买了些棉布做里衣,应该够每人做两身,念笙能帮我做两身里衣吗?要辛苦念笙了。” 听了姜眠的话,沈念笙眼睫微颤,半晌才应下,“好。” 姜眠见沈念笙兴致不高,没有多想,以为他在为昨日的事难过。 昨日买回的布料不少,姜眠面露迟疑,“可是貌似要做的衣服太多了,你们两个能做的过来吗?” 沈念昀颔首,“里衣我们可以自己做,六郎负责妻主的,至于外衫,我们也是会的,只是没有三郎和六郎做的好。” 既然他们都会做,姜眠也不担心他们忙活不过来。 正好他们除了沈念昀和沈念瑄不时会上山,其他几个都不好出门,在家里拿着绣花针打发时间好了。 沈念卿看着手里月白色的料子,眼里掠过一抹若有所思。 这个妻主她不仅眼光好,对他们也好。 他们手上布匹的颜色与他们的性格如此相衬可看出她是认真挑选而非敷衍的。 姜眠指着桌上的银子,向沈念昀询问,“沈念昀,如果我们要盖个新房子,这些够吗?” 沈念昀闻言左手攥了攥手心,似是在确定这并非是他听错了,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她不仅给这个家里买了粮食,买了布,现在还要盖新房子。 他沉思了一阵才道,“妻主,我也不太清楚,村里盖新房子的话都是家里的妻主主持各种事项的。” 姜眠,“……” 行,她怎么就忘了这儿是女人负责养家,那这些事自然是该女人管的。 略一思量,姜眠道,“下午我去江奶奶家一趟,如果可以得尽快把新房子盖好,往后就不必太过担心安全问题。” 第38章 是不一样 “这儿的空气清新,环境不错,适合养老呀。”姜眠说的一脸一脸认真。 丝毫不觉得以她如今才十八岁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对。 沈念珩视线落在姜眠脸上,她眼里的认真告诉他这并非开玩笑。 这个年纪的娘子要么是操持生计要么是享受玩乐,有条件的话再纳一堆夫侍,她倒是不一样。 “啧。”他也学着姜眠长叹一声,“妻主的想法还是特别呢。” “哎呀!”姜眠瞥了他一眼,惊呼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不要告诉我你没有。” 沈念珩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姜眠脸上,双唇动了动,道,“我说我的追求是妻主你,妻主信吗?” 这是什么土味情话?! 姜眠扔掉手里的枯叶,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嘴角勾了勾,“信啊,不然你现在跟着我玩儿吗?” 沈念珩舌尖抵在上颚哼笑了一声,“可不就跟着你玩儿吗?” 姜眠经过这几天和他的相处,已经摸索出对付沈念珩这样脸皮厚的,得顺着他的话说才会让他无话可说。 没想到他反应了过来会顺着话来噎自己,估计是觉得她脾气不错便可随意开玩笑了? 目前尽管她和她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可要说他们对她有心思,她是一万个不信。 属于姜大花的记忆明确的告诉姜眠,他们曾遭受过多少罪。 若她是沈家兄弟,她非得弄死姜大花不可。 两人这时也到了张二婶家,姜眠上前敲门,开门的是张二婶的夫郎。 张二婶正在自家菜园围篱笆,听到自家夫郎说姜大花找她,一脸疑惑。 姜眠看到张二婶出来,笑着喊了一声,“张二婶。” 这张二婶一看就知是张家人无疑,同样是大个子,但张二婶面像看着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张二婶一向对自家侄女儿不喜,对着姜大花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不过还是问上一句,“大花,你来找我是?” 姜眠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混账原主,张二婶对自己的态度才这样,便解释来意,“张二婶,我家想盖个新房子,我就是来找你商量这事儿的。” 提到是要盖房子,张二婶脸色这才好看不少,问道,“你要盖什么样的房子?你先说说,我好给你估算材料和需要请工人大概需要准备的价钱。” “八间主卧房,四间客房,一个厨房,一间堂屋,还有耳房和三间厢房,一间杂房。我们家还需要垒起比较高的围墙,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姜眠直接回道。 沈念珩听了姜眠说的关于新宅子的打算,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张二婶也没好到哪儿去。 姜大花莫非在开玩笑? 这可是比村长家的大瓦房还要大了,她哪来的银子买转头和请工人? “大花,你没和婶子开玩笑?!”张二婶嗓音儿都是飘的。 “张二婶,我认真的。关于材料,我想用的是青砖和瓦片,二婶你看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姜眠反问。 张二婶见姜眠脸上神色认真不是来逗她玩儿的,也认真地估摸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么多间房,你要是完全用青砖和瓦片的话,得花六十两;想快点盖成房子得多雇点人手,十五人合适了,一人每天十五文,大概一个多月房子就能盖好,大花,这些你可能接受?” 姜眠觉得一个多月有些久了,抿了抿唇道,“我希望一个月内能盖好,婶子能不能再多加十个人手,工钱不是问题。” 说完她把五十两银子递给了张二婶,道,“张二婶,这是定金。” 姜眠知道张二婶是担心她拿不出银子,到时结不了工钱会惹来一身麻烦。 第39章 态度和善 张二婶见姜眠都把定金拿出来了,也不多说什么,点头同意,“成。” 反正秋收已经结束,不怕招不到人手。 姜眠遂又说道,“我回去画个房子的结构图,到时候给婶子看看,婶子经验丰富帮我改改。” 见姜眠态度和善,不似以往的讨人嫌,张二婶笑着应了,“我们约个时间我去你家看看。” 姜眠考虑到时间的安排,“后天,明天我得去村长家办里土地过户的事。” 张二婶点头同意。 既然已把基本事宜谈妥,姜眠便带着沈念珩回家了。 回去路上,沈念珩问道,“你不考虑考虑我们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建这么大的宅子吗?” 姜眠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悠哉神色,“我是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吗?” 说完,她接着道,“在江奶奶家的时候我就和她打听过了,我们家西边空地属村里的,和村长说一下过个户就好,再把你们住的西屋拆了,和那空地连起来足够了。” 沈念珩右眉一挑,“那我们住哪?” “为了以后的新宅子,只能委屈你们暂住东屋了。”姜眠面色自若,不见一丝不自在, “妻主该不会是想对我们做什么才这样决定?”沈念珩恍然。 姜眠表示她绝对没有坏心思,真的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不住东屋你们到时就搭个棚子睡去。” “不行,不小心生病了让你心疼怎么办。” “那我会给你多煎几大碗药的。” “那你让我给我一起睡吗?” “我会让你和草棚睡。” “不啊我就跟你睡。” …… 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回到家里,姜眠看着时候不早则是去厨房准备晚饭。 沈念瑄回了西屋,见到兄长们和六郎都在,把姜眠在张二婶家提及关于新房子的打算和让他们之后去东屋住都说了。 沈念笙想到姜眠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一时没说话。 沈念瑄则是没反应过来自家五弟说了什么。 沈念泠依旧神色淡淡,专心做着手里的针线活。 沈念卿对上自家大哥的视线,淡淡道,“如此,那我们到时搬去东屋就好。” 沈念昀点头同意,总不能他们真的去搭棚子睡,如今已是深秋,他们被子又薄,到时着凉生病反而是麻烦。 他也相信如今的姜眠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 姜眠在厨房里琢磨今晚吃什么,最后决定熬个大骨汤和包白菜猪肉饺子。 从空间里拿出大骨和猪肉,把大骨处理干净后,在锅中倒入凉水下筒骨,将焯好水的筒骨捞出,用冷水冲洗干净备用。 接着将白萝卜去皮,滚刀切块,将它们都倒入锅内,加入葱片、盐、白糖,再加水没过食材,姜眠加入几滴灵泉水后盖上盖子小火慢熬。 包饺子花的时间比较多,姜眠把沈念笙他们都叫过来帮忙。 “沈念瑄,你力气大你来和面。” “沈念珩,你来剁五花肉。” “沈念昀,你把白菜洗好,洗好了给沈念珩剁碎。” “沈念卿和沈念泠,你俩就和我等着包饺子。” “念笙,你看看包饺子的步骤,以后想吃饺子就交给你了。” 第40章 看着甚佳 待他们做好准备事宜后,姜眠教沈念卿和沈念泠怎么包饺子,其他四个见状也跟着学了起来。 不得不说,沈家兄弟手都挺巧,第一次包饺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各自睡下。 早上起来,姜眠先去园子看看人参和菜种的生长情况。 经过灵泉水的作用,人参和菜种子都发芽了,姜眠又给它们洒了些灵泉水。 吃完早饭后,姜眠和沈念瑄拿了二十两银子就往村长家走。 到了村长家,姜眠把自己家里的情况以及要盖新房子的打算都一一和村长说清楚。 村长听了后,对姜眠家的情况有些同情,见她态度这么诚恳,决定坐下来好好与她讨论一番。 “你家旁边那块空地啊,你要是想买,给五两银子就行。” 姜眠不提那块地村长都要忘了,实在是姜大花的人品太差,没人愿买她家旁边的空地。 村长一开始是迟疑的,担心姜眠没银子买地,自己还得折腾一趟。 但看到姜眠把银子拿出来当下就同意了,让姜眠跟着她去镇上衙门办里手续就行。 姜大花不再游手好闲,认真过日子,对大山村来说也是件好事,村长乐得帮忙。 “谢谢村长帮忙了,这十两银子五两是买地的,剩下五两给您疏通打点。”姜眠笑脸盈盈。 村长这下对姜眠是刮目相看了,不仅脸变干净了人还会做事了。 收下银子后,村长让姜眠中午和她去镇上一趟。 姜眠自是应下不提。 回到家后,姜眠看着今日太阳不错,把柿干继续拿出来翻晒,晒干后制成柿饼,日后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销路。 最近银子花的太快,得再去宝仁堂卖根人参才行。 沈念瑄自那天拿到姜眠给的轮椅图纸,有空的时间都埋在木料里刨刨削削。 姜眠过去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沈念瑄在这方面天赋极高。 她画的图纸没有精确到各个结构,但沈念瑄光看着图纸就能做出一个大致成型的轮椅,再略微调整给它打磨抛光,一个轮椅就能做好。 姜眠指出了一些该调整的地方,沈念瑄领悟的也很快。 待到了午时,姜眠坐着村长家的牛车和村长去了镇上。 衙门里专门负责办理村里土地过户的小吏很好说话,知道了她们的来意,把银子收下后就把地契办好过户给了姜眠。 姜眠看着地契上写的“姜眠”二字,在心里感叹这是自己在这里的房产啊。 谢过小吏后,姜眠和村长出了衙门。 姜眠要去宝仁堂一趟,顺便打听王娘子那边的动静如何,再三谢过村长后,便让村长先回村里。 宝仁堂里。 刘东家正在内室里喝茶,听伙计说姜娘子来了忙让伙计把人迎进来。 姜眠也不多寒暄,直接把怀里的人参拿了出来,唤了一声,“刘东家。” 刘东家看到姜眠手上的人参,手抖了抖茶杯跟着溢出几滴茶水。 这根人参比上次品相看的还要好,年份得有五六十年! 刘东家激动道,“姜娘子,你这根人参看着甚佳啊!” 姜眠在心里腹诽,用灵泉水养的能不佳吗? 空间里还有品相更佳年份更久的人参,只是她暂时还不想拿出来。 姜眠直接问道,“刘东家,你看这价钱?” 第41章 街头乞丐 “呵呵,三百两如何?”刘东家笑道。 她心里盘算着这人参卖到京城可以赚到多少银子。 姜眠现在很缺钱,还想再争取争取,“刘东家,你这也不是留在自己药馆里卖的?你赚的差价都比成本价高多了。” 刘东家脸上笑意一僵,本以为姜眠就是个乡下小娘子,不会懂高价倒卖的事,也是,第一次见面就能隐性地针对了一番价格,人自是简单不到哪儿去。 罢了罢了,生意有来才有往。 思及此处,刘东家笑着叹道,“四百两,不能再多了。” 姜眠懂得见好就收,点头同意,“多谢刘东家了,日后有什么好的合作机会我再找刘东家详谈,如何?” 闻言,刘东家这才细细打量起姜眠,见她神色并无任何玩笑之意,还隐隐有种运筹帷幄的沉稳大气。 姜眠任她打量,她看出来刘东家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看到自己的人参时,眼里像是看到了金子一样。 而且她也需要一个合作伙伴,若是日后能和刘东家达成长久的合作关系,也能替自己省掉不少麻烦,还能为这个家稳定的资金来源找了个保障。 没错,姜眠就是怕麻烦! 自己在后方默默把控方向不舒服吗? 刘东家被姜眠的话吸引了,要是真能赚钱谁会错过,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先应下再说,日后若是真的能让自个儿动心,那也不会将到手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一瞬间,刘东家便想明白了,笑着道,“既然如此,我就等候姜娘子消息了。” “我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姜眠起身告别。 姜眠拿到银票后找了个钱庄把一百两汇成五十两的银票和银子,又兑了几串铜板。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胡同角落里乞丐不少。 姜眠买了几十个馒头走到他们跟前,道,“我这有馒头,我想找你们打听件事,要是你们能告诉我有用的消息,这些馒头就是你们的了。” 这些乞丐成日混迹于街头巷尾,对镇上有名的人家应该听过不少。 一个乞丐盯着姜眠手里的馒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你想打听什么?” “镇上的王娘子,关于她的事你知道的可以说。”姜眠直截了当跟他说道。 小乞丐挠了挠头,“你说的是那个家里很多夫侍的王娘子啊?” 姜眠把一个馒头递了过去,示意他继续说。 小乞丐快速伸手接过馒头,道,“我有段时间在她家宅子旁边乞讨,看到她家后门经常有男子尸体抬出来。” 这话听得姜眠心里不免庆幸沈念笙及时被救了回来。 第一次就被下那么猛的媚药,如果王娘子得手了,还不知道他会得遭遇到什么。 其他乞丐见真的能领到馒头,也都朝着姜眠围了过来。 姜眠把馒头都分给了他们,让他们一个个说。 “我知道她家管家有个相好是怡青楼里的,我经常见她去那儿。” “她有和县老爷是亲戚。” “她家下人私下议论她很凶。” “她家很有钱。” “她府里很多夫侍都是被别人买来讨好她的。” …… 姜眠一边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一边筛选自己能用上的信息。 “她……她貌似有个死对头。” 这时,一个细若蚊蝇的说话声传入姜眠耳中,如果不注意听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 姜眠循声望了过去,发现说话的是缩在一旁没有拿到馒头的一个小男孩。 第42章 小小年纪 姜眠走到他面前蹲下,把五枚铜板放在手心,轻声道,“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这五枚铜板就归你了” 小男孩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姜眠,小声道,“我娘以前是王宅里的下人,那时我娘经常会和我爹说王宅里的事,我就在一旁听着。” “我只记得我娘说王娘子因为一个男子和高娘子反目成仇,自那以后高娘子就处处看王娘子不顺眼。” “只要王娘子在的地方,高娘子都会找她的茬,我就记得这些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听完,姜眠把手里的铜板给了他,想来他是因为家里出了事父母都不在了,十岁的年纪才落到乞讨的地步。 姜眠心里动了恻隐之心,思忖着自己正好在镇上也需要负责打探消息的人。 小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看着是个机灵的,他让姜眠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小小年纪就得独自生活,还要在这个吃男子的世道活下去。 挺不容易。 姜眠对着他道,“你跟我过来。” 小男孩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了她。 两人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姜眠注视着小男孩明亮的大眼睛,斟酌着道,“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我给你银子,你负责帮我打探消息。” 小男孩眨了眨眼,似是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许久,他才小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没帮上你呢?你会把银子要回去吗?” 姜眠笑了笑,果然是个机智的,还知道考虑后果如何。 “真的,不会,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姜眠低头想了想,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平时都住哪?给你银子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小男孩一一回答,很是认真,“我叫楚辞,我平时都跟着他们一起,他们住哪我就住哪,银子我有办法藏好。” “我叫姜眠,你可以叫我姐姐,你和他们打好关系,让他们帮你打听消息,有益于你发展自己获得消息的渠道,你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姜眠问道。 楚辞犹豫一瞬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除了有一句不太明白,其它的他都懂了。 姜眠听着这声“姐姐”,心情不错,道,“现在我给你第一个任务,就是打听那位高娘子和王娘子之间的事,你尽力就好,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知道吗?” 楚辞神色认真,重重地点了下头,“嗯,姐姐。” “你知道宝仁堂在哪吗?我每隔两日会来镇上一趟,你大概这个时辰去那等我,或者你有什么固定的地方能让我找到你?” 楚辞低着小脑袋思索一会儿,“我知道宝仁堂在哪,我去那等姐姐就好了。” 姜眠把一两银子给他,让他收好。 回到众乞丐跟前。 “你们若是能帮我打底到关于王娘子更多有用的消息,一个消息我付五文钱。”姜眠对他们道,“前提下是得有用,但不能太过刻意,被别人察觉的话会给你们引来麻烦的,你们明白?” 他们听了姜眠的话都高兴的答应了,打听消息还能有钱赚怎么看都划算。 至于怎么打听消息? 在三教九流待的地方久了,他们自有一套如何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的心得。 姜眠见说的差不多,给了楚辞一个眼神便走了。 第43章 有房有车 日后需要常往镇上跑,走路累脚还花时间,姜眠打算买辆车。 牛车太慢,马车又招摇,于是决定买辆驴车。 到了专门卖驴车的地方,姜眠打听了一番驴车的价格。 一头驴十两银子,带车的话一起十五两。 姜眠觉得这个价格能接受,爽快地付了钱。 今天出个门,她就过上了有房有车的日子。 想想还是觉得在这儿生活有意思,虽然只是青砖瓦房和驴车,但姜眠打心底里高兴,这种简单平凡的生活还真是让人感到惬意啊。 姜眠第一次驾驴车,一开始不太熟络,摸索了会儿成功的驾着驴车往卖菜的街道走。 这个朝代牛很珍贵,不能随意宰杀。 姜眠感到遗憾,还挺想吃牛丸的,吃不到牛丸不过可以吃鱼丸嘛,便想着买条鱼也行。 把驴车停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恰好不远处有个妇人在卖鱼,姜眠忙过去。 妇人卖的是草鱼,说是自家池塘养的,十文一斤。 姜眠选了两条看起来最大的草鱼。 妇人称了称,两条鱼正好五斤。 把钱付了之后,姜眠又买了三斤排骨和八块豆腐,还有只老母鸡,想着明早吃水煎包又买了猪肉和芹菜。 家里没有冰糖和料酒,姜眠又把家里缺的调味品买齐全了,这才驾着新车回家。 …… 王娘子躺在床上养了两日的伤,脑子里计划着要如何报复姜眠。 管家昨天就把关于姜大花的事禀报了,这姜大花就是个游手好闲、滥赌家暴的一乡野娘子。 王娘子很是怀疑是不是去探听情况的人不够用心。 那天的姜大花像是个疯子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沈六郎情况紧急,她怀疑姜大花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打死。 姜大花是挺暴力的,但确定是家暴? 家暴还会打上门来把沈六郎带走? 王娘子当然不知道,姜大花已经不在了,此时活着的是姜眠。 管家难为情道,“娘子,去村里打听情况的手下回来,说这姜大花在村里就是恶名昭彰,谁提起都一脸嫌弃。” 王娘子听了管家的话若有所思,直觉告诉她姜大花不太对劲。 揉了揉眉心,王娘子吩咐管家,“暂且先不要动她,先让她继续过几天舒心日子,待我养好伤再给她送份大礼!” 管家听出王娘子的意思,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 姜眠驾着新车进了村里,眼尖的村民认出是姜眠,一时见了鬼似的。 姜大花莫非是赢大钱了,都能买起驴车了?! 姜眠心情好,对她们一一笑了以示回应。 没错。 她就是赚钱了买了新车,不用羡慕。 这下真的吓到她们了,众人议论纷纷奔走相告。 “姜大花赢大钱了!” “姜大花买驴车了!” “姜大花对她们笑了!” 没多久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姜大花变了。 姜眠对此表示一无所知。 回到家门口,姜眠刚停下驴车,在院子里的沈念瑄听到动静便打开了门。 待看到门外的驴车时,沈念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是败家,嘴上却也没多说什么,上前帮姜眠搬东西。 姜眠坐在车架上蹬着腿向他嘚瑟,“沈念瑄,这驴长得好看!我认真挑了好久的,它的颜值绝对能吊打这十里八乡的驴!” 第44章 运气爆棚 沈念瑄撇了一眼那头驴,眼神一言难尽。 除了长得挺壮实的,他真没看出来这驴和其它驴长得有什么区别。 “咳!”姜眠看懂了沈念瑄的眼神,清咳了一声,“哎呀!我说了好看就是好看,你先带它找个属于它的窝?好歹也是我们家的一个成员了。” 沈念瑄白了她一眼。 家里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吗? “只能把它安置在菜园子旁边。”他说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姜眠有点尴尬了,顾着买车忘了回来把驴放哪。 沈念瑄见姜眠脸上的笑意收了,不知怎的不太想看到她这个表情,还是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我等会做个简单的棚子。” “不会麻烦你吗?你不是还要做轮椅吗?”姜眠蹙了蹙眉。 她可不想耽误他做轮椅,简易棚子她也是会做的。 沈念瑄觉得搭棚子就是小事,又是白了她一眼,“轮椅快做好了,不差这一会儿。” 两个人合作搭个棚子应该很快,姜眠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沈念昀和沈念珩知道姜眠买了辆驴车,还要给驴搭个棚子,都过来帮忙。 对此,姜眠心里很是欣慰,决定今晚好好做顿饭感谢他们。 他们三人默契的分工合作,没有了姜眠的用武之地。 姜眠只好去厨房准备晚饭,先把母鸡杀了处理干净放入锅里熬汤。 接着处理青鱼,先把青鱼清洗剖腹,除去内脏洗净后,把鱼肉剔出挤干水分后放在砧板上用刀背碾成泥。 待鱼丸做好后,母鸡汤也熬好了,改文火慢炖。 姜眠接着做糖醋排骨,今日买了冰糖之类的调味品,出锅的糖醋排骨色泽橙里透黄,味香诱人。 另起锅倒出部分鸡汤,中火烧开,把豆腐切块、晒干的木耳洗净后,待汤烧开,把鱼丸、豆腐和木耳加入汤内,最后加入适量盐,一锅鲜嫩香的鱼丸鸡汤就烧好了。 沈念昀他们也搭好了个简易棚子,足够让新成员——姜眠的驴,遮风挡雨。 姜眠招呼众人吃饭,直称今晚的晚饭绝对让他们感到满足。 鱼丸的鲜美,糖醋排骨的酸甜可口,豆腐的软嫩,木耳的弹性,鸡汤的甘醇,带有嚼劲的老母鸡肉。 口感丰富的晚餐可谓让沈家兄弟们体会到了舌尖上的狂欢。 姜眠看他们都吃得一脸满足,想着他们大概也吃不下水果,便决定明天再把水果拿出来。 把地契和剩下的三百八十两拿了出来,姜眠总结自己今日的成果。 “我今天和村长去镇上把我们家西屋边上的空地过户好了。卖人参赚了四百两,买驴车花了十五两,买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大概花了五两。” 剩下的一些铜板和碎银子姜眠自己留着,总不能真的身无分文。 “银票和银子沈念瑄你收着,地契沈念昀你拿着。”姜眠说完,又问道,“明天张二婶会来我们家开始动工,你们是想睡东屋还是搭个棚子住?” 沈念瑄哼了哼把银票和银子收起来了,留给她不用多久就得被她败光。 “妻主,你哪挖的人参能卖四百两?”沈念卿如清风悦耳般的声音飘入姜眠耳内。 姜眠摸了摸下巴,低头思索有没有什么好借口。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回道,“好问题!我也不记得自己在哪儿挖的了,没办法,可能大概也许我是天选之子,这不就运气爆棚了。” 第45章 一言难尽 听了姜眠的回答,知道她会找借口,只是没成想这借口让人这么一言难尽。 沈念卿温润带笑的玉面顿了顿,勉强赞许道,“妻主运气的确是好。” 沈念昀看着地契没收,直言道,“妻主,这地契是你置办的,应该是你拿着。” “我怕丢了找不着,你收着比较稳妥一些。”姜眠心情颇好地道。 她可以把银子和地契都存空间里,不过想到日后的发展规划,现在就当提前让他们适应了。 沈念昀不信姜眠这个理由,不过知道她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没再拒收收下了地契,“如此,我会替妻主好好保管,待需要时妻主再找我即可。” 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沈念珩慵懒地开口道,“我当然是要和妻主睡的。” 姜眠,“” 睡东屋跟和她睡是同个意思吗?!! 这人一开口把意思都扯歪了。 姜眠给他一个不好好说话就睡棚子去的眼神。 接收到姜眠眼神的沈念珩笑得更乐了,“妻主不是睡东屋吗,我去东屋睡可不就是和妻主一起睡了吗?有什么问题?” 姜眠心里呵呵,论脸皮厚还是你沈念珩脸皮厚,说好的女尊国的男子会容易害羞和脸皮薄呢?! 这货就是个异类?! 嗐! 还是一开始的沈念珩好逗一些,现在他已经不吃她的那一套威胁了。 不再搭理此人,姜眠以视线询问其他几人。 沈念昀揉了揉太阳穴,没脸再看自家三弟这副没着调的样子,沉声道,“妻主,我们都睡东屋。” 姜·组长·眠上线,“嗯,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忙的事很多,可能会比较累,今晚你们都早点休息。” 姜眠回到屋内后,从空间里拿了支笔把自己构想的新房子结构细细地描绘下来。 …… 早饭做的是水煎包,姜眠从空间里拿了苹果和桃子摆在了饭桌上。 见他们疑惑这个季节哪来的桃子,姜眠不和他们对视,声音极轻没什么底气的道,“昨天在镇上看到有人卖我就买了”。 六人,“” 信了她的说辞就是他们傻了! 吃过早饭,张二婶带着工人们上门来了。 姜眠想做的就是一个中式四合院的宅子,便将宅子内的布局都细细画了出来。 从大门进入看到的就是一个庭院,左手边的第一间就是厨房接着是杂物房和耳房,还有两间卧房。 右手边是三间厢房接着两间卧房,再往前越过走廊就是堂屋,堂屋两侧有四间卧房。 堂屋后方留出了一片空地作菜园或者日后作它用都可。 还留了个后门连接旧房子,毕竟菜园子什么的还在旧房子这边,日后打理会比较方便。 张二婶接过姜眠给的图纸看了一眼,就知道房子盖好绝对是村里最漂亮的青砖大瓦房。 两人又针对图纸上的一些细节问题细细讨论了一番。 姜眠不得不承认,张二婶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对图纸上一些显得奇怪的设计她能理解并接受的很快。 在室内构造的设计上,姜眠添加了一些现代元素和当下的房屋特点相结合,既显洋气又不违和。 张二婶她们帮忙把西屋的东西搬出来后,就把西屋拆了,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需要做地基的地方整理好。 这会儿已过午时,姜眠准备了一大锅白菜炒肉和烙饼子,招呼张二婶和工人们先吃午饭。 张二婶她们正准备回家吃饭呢,没想到姜眠还给她们准备了午饭。 这午饭还是有肉和白面烙的饼子。 “大花啊,你这开的工钱已经不低了,怎么还给我们准备午饭呢!” 第46章 藏不住了 “婶子你们干的都是力气活儿,吃饱了才能力气不是?”姜眠笑着反问。 张二婶她们听了姜眠的话心里感动不已。 且不论姜大花过去为人如何,现在她跟换个人似的,舍得拿肉和白面给她们做午饭,肉和面多金贵啊。 她们都暗下决心,接下来的活计都得更卖力才是。 吃完午饭后,张二婶让姜眠铲了第一把土,象征着动土顺利。 待把准备事项都完成后,张二婶她们便开始挖地基。 沈念昀他们在东屋整理东西,人一多原本本略空荡的房间一下子便显满了。 姜眠让他们都先去吃午饭再回来整理,东西也不多。 东屋里的这张土炕能睡四个人,姜眠内心有点遗憾,今晚不能一人独占了。 不过,还是得要想个办法划分她自己专属的睡觉区域才行,省的他们误会自己会对他们图谋不轨。 姜眠找了又找,瞅了又瞅,从空间里找到了一只长达一米五的熊布偶。 可是它占炕面积过大,用不上。 把布偶塞回空间里,姜眠郁闷的躺在炕上。 罢了罢了,睡觉的时候再考虑如何解决好了,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忙。 姜眠从炕上爬起来去厨房找沈念瑄问问关于被子的事,“沈念瑄,我想做几床被子,你有什么建议吗?” “为什么问我?”沈念瑄一脸疑惑的望向她。 姜眠回答的一本正经,“因为你说我败家,所以我才来问问你,看看你有何好的建议让我不败家。” 沈念瑄翻了个白眼,“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是是是,这不才来向你取经来了。”姜眠点头应是。 她觉得银子就是得花了才会赚嘛,再说了家里现在也不算缺银子。 “这个得问大哥,大哥他懂。”沈念瑄说着指了指沈念昀。 姜眠视线落在沈念昀身上,说真的她除了感叹他长得好看以外就没怎么关注过沈念昀。 他给姜眠的感觉就是沉稳内敛干练,无事时都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有事才会主动开口。 察觉到姜眠视线,沈念昀抬眸与姜眠对视。 姜眠眼中的打量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姜眠咧嘴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尴尬是不会尴尬的,最多在心里默默尴尬一瞬。 沈念昀当做没看到姜眠的打量,道,“如果要做新被子的话,可以买棉花和布回来自己做。” “你们还会做被子?!”姜眠惊讶地问道。 她在心里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果真一家子都手巧啊! 沈念珩哼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仅得会做针线活,还会生儿育女呢。” 闻言,姜眠心里很是好奇,话也脱口而出,”男的怎么生孩子?” 说完,姜眠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摇头补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问,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下就连向来对他们谈话不参与的沈年泠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这是越来越藏不住了? 沈念瑄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珍宝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你不知道男的怎么生孩子?” 姜眠内心呵呵。 第48章 偷偷摸摸 姜眠直接把她画好的一张关于衣柜的样式图放他们面前。 这个衣柜内里的设计采用现代的结构,分别为叠放柜、挂衣柜、叠放储物柜三种,各个季节的衣服都能收拾妥当,被子之类的大物件也不用担心。 衣柜外表则是在柜门雕刻上几只憨态可掬的猫咪儿,或是眯眼睡觉,或是戏球玩耍,或是两两成双。 姜眠把衣柜的推拉门制作方法也了下来,还画了关于屋内其他家具的样式。 沈念瑄看出了这个衣柜的绝妙之处就是推拉门,给姜眠泼了个冷水,“你确定找别的木匠她能做出来?” 姜眠觉得这不难,“有方法还做不出来吗?” “你找我,我肯定能给你做出来。”沈念瑄见到这个这张设计图就心痒痒。 “不行,你还得做轮椅。”姜眠摇头拒绝。 她还想把这个当敲门砖找到赚钱的商机。 沈念瑄皱眉,“轮椅快做好了。” 姜眠耐心解释,“这样说,我这次要用这个推拉门设计去镇上找商机,所以你不用忙活,你先想想你屋里想要什么摆设。” 沈念卿面露疑惑,“妻主,“商机”一词是何意?” 姜·老师·眠清了清嗓子,“咳,通俗的意思就是一个能赚钱的机会。” 沈念瑄听到能赚钱就不说话了,孰轻孰重他自己还是知道的。 姜眠向沈念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沈念卿对姜眠的铅笔很感兴趣,遂向姜眠询问他是否能看看。 姜眠二话不说把铅笔递给了沈念卿。 沈念卿伸手接过。 他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一支简单平平无奇的铅笔被修长的手指拿着,竟无端让姜眠觉得应该把这支铅笔细细擦拭过才能被允许手的主人接过拿在手里。 姜眠就见他拿过一张空白的纸按着她的握笔姿势随手在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幅日落图跃然于纸上。 姜眠本以为他会选择梅兰竹菊等物作为花样雕刻。 日落西山,看来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心事。 “沈念卿,没想到你画画还挺好,这笔你用的顺手吗?我有一天捡到了一把,等会儿给你们每人一支,日后要画图写字都可以。”姜眠眉眼间现出笑意。 沈念卿扬了扬唇,眉目舒展如春,道,“我丹青尚可,这笔用着初时有些不适,找到感觉了发现的确很好用。” “那你们先商量着,我去拿笔。”姜眠说完便出了屋子。 她来到菜园子从空间里取出了几支笔和橡皮擦后快步回了东屋。 “咳,我昨天把笔落在驴车上了,昨天不仅捡到了笔,还捡到了可以擦笔迹的东西,就叫它皮擦。”姜眠说完把铅笔和皮擦都放在小桌上。 不看他们那带着一言难尽的眼神。 见他们一时没有动作。 她不由地催促道,“快试试,会画画的自己试着,不会的和你们二哥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去做饭了!” 她才不要留在屋子里感受眼神攻击,不过铅笔和橡皮擦已经拿出来了,牙膏牙刷和洗漱用品等是不是也快了? 一想到这,姜眠就感到兴奋不已,到时候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使用了。 第50章 布庄掌柜 次日一早。 姜眠根本不知道昨晚睡觉发生的事,起来后一脸神清气爽,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妥当便赶着驴车去了镇上。 布庄刚开门营业,布庄老板就看到了上次让夫郎付钱的小娘子,眼神一亮,瞌睡虫都跑了。 这可是个大主顾呀,一大早的就有大生意,布庄老板笑的见眉不见眼。 姜眠不说多余的话,直接问她,“老板,你这儿做不做新被子?” 瞧瞧瞧瞧,这儿可不就是大生意了吗?! 布庄老板心里乐开了花,领着姜眠往被子样品区走,“不知小娘子想要多重的被子?” 姜眠想了想她要给家里定做的都是一个长两米宽一米八的大床。 冬天在屋里烧炭,八斤重的被子应该够了,她昨晚忘了问沈念昀一床被子多重合适。 为了谨慎起见,姜眠还是决定问问布庄老板,“家里冬天有炭,但是睡的是床盖多重的被子合适?” 布庄老板本着生意有来有往的心态,细细的和姜眠说起了在这儿过冬,如果有炭需要六斤重的被子就够了,其它季节盖着也不嫌热。 但听了姜眠说的床的尺寸后,还是建议她做个八斤的被子盖着会比较合适。 姜眠还挺意外布庄老板竟然没有趁机宰她,看来以后家里要买布可以都来她这儿买了。 接下来,姜眠了解到这儿的棉花陈年的是二十文一斤,今年的则是四十文一斤。 样品区里的棉花颜色棉白,看得出来没有以次充好。 “老板,我要做八床被子,再做八床褥子,每床三斤重,都用新棉做,你们这儿大概要花多长时间能做好?”姜眠问道。 布庄老板听了姜眠的话激动的掩嘴笑道,“小娘子放心,我们布庄绣娘有时间,把活做细致十天之内就能交货。” 姜眠点了点头,“倒也不急,你这儿慢慢做,我大概得半个多个月后才能来取。” 话落,姜眠又挑了三匹颜色较浅的颜色的细布做外被面,三匹颜色较深的棉布做被单的另一面和床单,互相搭配颜色就可以做出八套不一样的床上三件套了。 “老板,我要做的八套床单和被单还有枕巾就是我选出来的布料,具体怎么搭配颜色和尺寸大小我都写在纸上了,你按着纸上写的来做就好。你算算这些总共多少银子?”姜眠笑问。 布庄老板接过姜眠给的纸细细看过,确定没什么问题,随即“噼里啪啦”的记账声响起。 “八床被子需要六十四斤棉花,计二两银子五百六十文;八床褥子需要二十四斤棉花,计九百六十文;六匹布四两八钱;绣娘的工钱小娘子给个一两银子,抹个零头最后收你九两银子三百文。” 姜眠和布庄老板写好契约书交了定金后,突然问道,“老板,你知道镇上哪儿是卖家具的吗?” “小娘子是买现成的还是找木匠定做?”老板又问。 “找木匠,老板有认识的人可以介绍一下,我要定做的家具摆设挺多的。” 布庄老板笑闻言了笑,“我正好有个姐妹,她就是专门做屋内摆设的,手艺活儿好着呢。”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没想到布庄老板还真认识。 姜眠谢过布庄掌柜,内心感叹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布庄掌柜吩咐一个伙计带着姜眠往木匠铺子走,再把自己的话带给木匠。 路上小伙计向姜眠介绍这个木匠姓杨,杨木匠的铺子就在另条街道上。 到了杨木匠的铺子,伙计向杨木匠介绍姜眠,将自家掌柜话带到了才回了布庄。 铺子看着规模不大,地上摆放着的木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气味。 杨木匠放下手中的刨子,招呼姜眠随意找个小杌子坐下。 第51章 不可思议 姜眠看了眼角落里的几个小杌子,挑了把最好看的坐在杨木匠旁边。 杨木匠也不寒暄,直问,“不知这位小娘子怎么称呼?想要定做什么样的摆设?” 姜眠把怀里的衣柜的图纸递给她,道,“我姓姜,杨木匠看看我这图上画的能否做出来?” 杨木匠伸手接过,第一眼先是惊艳,越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柜面雕刻花样显得整个衣柜的格调不再古板单调,内里构造多样既方便使用还能最大化的展现了空间的作用。 最绝的是这称为“推拉门”的设计,杨掌柜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实物如何,但以她多年的木匠生涯来看,若是能做出来定然会招来无数富户人家的青睐。 杨木匠这时才认真打量姜眠,很难相信这样惊艳的衣柜是眼前这位小娘子能想出来的。 “姜娘子,你就这样把这推拉门的制作方法写在这画纸上,不担心我会偷了你的方法吗?”杨木匠里尽是不可置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是布庄掌柜介绍的我相信她的看人眼光,何况我手上还有比这个衣柜更惊艳的东西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姜眠说的漫不经心,“只当是浪费了自己的时间罢了,若我更狠一点直接找另一家木匠铺合作把你这儿打压的开不了张也不是不可以。” 扮猪吃老虎这套有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虽然,姜眠并没有恶狠狠的威胁自己,可杨木匠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若是她真的剽窃了推拉门的方法,她也是真的并有能力会进行报复。 杨木匠不仅是个木匠,她也有自己的野心,听到姜眠手上还有更惊艳的东西不由地动心了。 她勉强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问问,作为木匠最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为了当前的利益丢了以后的得不偿失。” 姜眠知道杨木匠是对自己手上的东西动心了,接着把她另画的现代风格实木架子床,现代简约实木梳妆台等屋内摆设图,还有沈念卿他们自己画的花样图和书桌设计等都拿了出来。 “我也不跟杨木匠绕圈子了,我们合作如何?”姜眠开门见山。 杨木匠看到这些图纸眼睛都亮了,当下不去考虑其它的,点头同意道,“还请姜娘子详细说说。” 姜眠笑道,“我负责提供花样和样式新颖的家具设计图,杨木匠你负责制作和售卖,杨木匠比较辛苦,收成你七我三,如何?” 杨木匠默默在脑海里思考了一瞬,这个合作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她弱声问道,“姜娘子,那我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了?” 姜眠摇了摇头,她只是提供花样和设计样式而已,其他的都要靠杨木匠,自己拿三成不算亏。 杨木匠见姜眠坚持也没再说什么,便点头同意了这合作。 姜眠笑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杨木匠,我家在建新房子,这些图纸上的屋内摆设都是我需要的,你看能不能先做一套出来,银子我照常付。” 杨木匠连连点头,“姜娘子这就见外了,我手上正好也没什么单子,这几天就帮你赶制出来。” 姜眠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材,这些都是平时常用的做家具的木料,想要做出一两件镇场的摆设可不行。 “杨木匠,我家后山上有种树,它的木材可做橱柜,衣柜,茶桌等,我保证你会极其满意!” 第56章 威胁之意 许是因为终于有新衣服穿了,今晚的姜眠异常兴奋。 饭桌上都是姜眠让沈念泠多吃韭菜盒子,让沈念珩多吃鱼头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让他多吃鱼头? 自然是吃什么补什么了! 沈念珩对上姜眠带着兴奋的眼神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姜眠心里乐呵呵,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理由的。 不过姜眠自己也没发现她和他们在饭桌上能如此自然的一起吃饭了…… 入睡前,沈念昀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家四弟,说了声,“四郎,保重。” 这话听得沈念瑄一头雾水。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睡觉吗,怎么大哥那眼神让他有种要去受罪的感觉? 半夜时,沈念瑄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正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个人紧紧搂住,被吓得惊醒过来。 看到是姜眠,他想叫醒她又怕吵到其他人只好把她拽开,可没过多久她又缠了上来。 沈念瑄只能认命的被她搂着睡着了,只是梦里却是梦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早上趁着她没睡醒挣开她的手便跑了出去。 姜眠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又是睡的一个好觉,这真的是奇怪了。 自从他们住进东屋后,她连续睡了两个好觉,莫非他们还有镇屋效果?! 感觉自己真相了的姜眠,偷偷从空间里又多摘了些葡萄,打算作为感谢他们让自己好眠的谢礼。 六人对这葡萄的出现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反正问也问不出真正的来源,老老实实吃就是了。 今天是和楚辞约好相见的日子,姜眠回屋换上了新裙子。 不得不说,裙子的裁剪极为合身,显得姜眠看起来清新又不失大气。 姜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原主这张脸底子还不错,褪去了麻子肌肤变得白皙干净,鹅蛋脸脸颊略带些婴儿肥。 她不想承认是自己这几天吃胖长的,所以只能是婴儿肥!! 鼻梁不算挺但胜在小巧,唇珠的点缀显得这张脸有了几分娇俏,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小梨涡。 一双杏眼圆亮,这双眼睛看着还行,她喜欢沈念卿的瑞凤眼,看着能把人吸进去。 眉毛略浓显得偏英气,她不太满意,于是从空间内取出化妆包,用修眉刀稍稍修剪成适合这个脸型的弯月眉。 姜眠对着镜子咧了个笑,怎么看都怎么软萌…… 她内心是拒绝的,前世自己好歹也是五官明艳的一位大美女! 如今要顶着张软萌脸出去扮猪吃虎,想想都只能呵呵。 不会绾复杂的发髻,姜眠索性扎了个丸子头。 反正这朝代女子为尊,谁还能说她穿的不伦不类? 六兄弟从沈大娘屋子里出来回到东屋,看到的就是一个长得白白嫩嫩,脸看着很好揉的……妻主? 姜眠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内心吐槽。 倒也不必如此! 天天都能见到她的脸,他们还在震惊什么!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换了身漂亮裙子和合适的眉型,气质样貌也随之改变。 姜眠为了树立自己作为老大的形象,双手环胸睨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之意,自认为是威严十足。 第57章 挺好养活 事实则是她看上去没那么软萌而已,反而因为要让眼神显得凌冽瞪圆了大眼,更让人觉得似在娇嗔。 沈念珩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 居然会觉得她可爱。 其余几人面上都带了笑意,连沈念泠嘴角也翘了起来。 姜眠败下阵来,看来以后出门得化个妆显得自己凶一些? 不过她很快又释怀了,用这张脸扮猪吃老虎效果应该很不错。 姜眠瞪了他们一眼,“别笑了,我要去镇上一趟,你们谁有空的帮我给菜地浇浇水,还有柿干也晒晒。” 沈念珩不想待在家里,便道,“妻主,我能跟着你去镇上吗?” 长时间一直待家里的确会无聊,有她在也不用担心出去他会有什么危险。 姜眠点头道,“行,那就走。” 沈念珩驾着驴车,姜眠则坐在他旁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边枯败的花草。 待两人到了镇上时,姜眠看着还没到和楚辞约好的时晨,便决定先去买肉和菜。 姜眠见有个摊主的鸡长得不错,正好她也想吃鸡肉了,便买了两只。 沈念珩啧了声,笑道,“妻主,你该不会是见这鸡长得好看才想买的?” 说什么大实话? 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哪有!”姜眠清咳一声,“长得好看说明肉质肯定好啊,回去做个鸡肉炖土豆,香着呢。” 沈念昀头一次不想理会姜眠,这都什么理由! 姜眠继续道,“等我们新房子盖好,得多养些鸡,下蛋、熬汤、焖炖、爆炒都可以。” 沈念昀手上的一只鸡突然挣扎了一下。 姜眠,“……” 沈念珩,“……”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然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接着,姜眠又买了土豆和豆腐,便把中午和晚上的菜都凑够了。 姜眠想着明早吃包子,又买了不少肉,恰好沈念珩就在一旁,正好可以征询他的意见,“念珩,你想吃什么馅儿的包子?” 沈念珩觉得姜眠叫他名字还挺好听,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你再叫我名字一次。” 姜眠狐疑的看着他,爱说不说,“不说我就挑我喜欢吃的素菜作馅儿了。” “就不能好好配合我一次?”沈念珩拧眉。 “说不定是语言陷阱呢?”姜眠反问。 她可不敢小瞧古人的套路,以防万一只好先把路堵死。 沈念珩摸着右眉上的疤轻嗤了声,这小妻主防备心还挺重。 他还是正了脸色回道,“除了内脏不吃,其它的我不挑,你做的我都吃。” 这倒是,沈家六兄弟都不怎么挑嘴,挺好养活的。 姜眠决定买胡萝卜和韭菜,明早弄大肉包、胡萝卜肉包和韭菜素包子。 若是他们有谁不喜欢吃肉包的可以吃素包子。 把食材买齐也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辰,姜眠和沈念珩往宝仁堂赶去。 停好车,姜眠就看到了离宝仁堂不远处的楚辞,招手让他过来。 楚辞看到姜眠出现后松了一口气。 这位姐姐没骗他,她真的出现了。 他连忙朝着姜眠的方向跑过去,喊道,“姐姐!” “小楚辞,你是不是来很久了?以后不用早早过来等我知道吗?”姜眠担心地叮嘱道。 毕竟他年纪小又是个乞丐容易受欺负。 其实楚辞是担心见不到姜眠,早早就过来了,不过他还是摇头道,“没有,我也刚到。” 姜眠向楚辞介绍沈念珩,“这个大哥哥你叫他沈五哥就行。” 第58章 干得不错 楚辞乖巧的叫了一声,“沈五哥。” 这小乞丐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眼睛明亮亮的,沈念珩眼皮一跳,这么小年纪的她也不放过吗?! 他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你叫楚辞是?我是她五夫郎,你叫我沈五哥就好。” 姜眠瞪了他一眼,五什么夫郎?明明是五弟! “楚辞,你这两天没受欺负?”姜眠问道。 虽然,她想让他多历练,但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不是不知道。 一个小乞丐要是被别的乞丐发现他身上藏有银子,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没有,我偷偷兑了铜板买了馒头,说是你让我分给他们的,他们很高兴都答应帮忙打听高娘子的消息” 姜眠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年纪也懂得如何收买人心了。 楚辞收到姜眠的夸奖内心大受鼓舞,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姐姐,那个高娘子,她以前和王娘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她们有一次同时看上了怡青楼里的头牌,那头牌名字我忘了。”楚辞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姜眠表示无事让他继续说。 楚辞顿了顿想起什么接着说道,“一开始两人都没有因为这事闹矛盾,王娘子还主动退出不和高娘子抢。可是后来那位头牌死了,王娘子当时就在那位头牌的房里。” “姐姐,这是这两天我和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不知道对姐姐有没有用?”楚辞紧张的看着姜眠。 他知道姜眠就是自己的机会。 “做的不错,我等会再给你一些铜板,你帮我谢谢他们。上次我答应了给他们按消息给铜板的,你能帮我完成吗?”姜眠觉得自己不宜出面。 她得把自己深深藏着才行。 “能的!姐姐,我可以的!”楚辞眼里满是认真。 他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在这个男子不易活下去的世道活下去。 “我信你。”姜眠把一两银子和一串铜板给了楚辞。 “你自己好好安排,你也可以找和你年龄相近人品好能信得过的小乞丐培养成自己的帮手。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若是遇到危险才会有逃离的机会,知道吗?” 姜眠感觉自己就像个老母亲,在教崽子学会怎么趋利避害然后好好长大。 楚辞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他知道听姐姐的话就好了,“我知道了,姐姐。” “真乖,接下来你除了帮我继续打听高娘子的事以外,再注意王娘子的动静。” 楚辞乖乖应下,“好的,姐姐。” 沈念珩听到这儿,大致明白了姜眠是在找王娘子的把柄,再看她教楚辞如何做事,心里不由好奇,她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姜眠表情严肃地叮嘱道,“楚辞,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家了,你一定要记得安全为重,有危险一定要躲开知道吗?” 楚辞也表情严肃地回道,“我一定记得,姐姐!” …… 驴走的速度不快不慢,晃悠地姜眠想睡觉。 沈念珩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姜眠,但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驴车又走了段路,沈念珩看到她的头低的整个人随时会摔下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可以靠着我睡会儿。” 第103章 可爱老人 姜眠按着药方子抓好药结了账,带着他们离开了宝仁堂。 沈大娘兴奋的跟沈念卿和村长夸赞朱大夫的医术是如何高明,姜眠坐在一旁驾着驴车也受到了感染,面上也是笑意不断。 时候不早了,姜眠看了眼日头的方向,来不及回家做饭,决定在镇上吃碗面再回去,于是找了个面摊,和沈念卿一起将沈大娘带了下来。 姜眠找了个好位置让他们坐下,扬声向摊主询问,“老板,你这儿都有什么面啊?” 摊主麻溜地给他们擦桌子,笑着回道,“这位娘子,我们这儿有三文钱的阳春面,五文的清菜面,十文的牛肉面。” 听到牛肉面。 姜眠心里疑惑了。 不是说这儿的牛肉不能随意宰杀吗,怎么连个小摊子都能卖上牛肉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面还是要吃的,姜眠点了点头,“老板,我们要四碗牛肉面。” 老板擦好桌子麻利地净手下面去了。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好在今日出门她顺手带上了,不然等会吃完东西付不了钱,在村人面前可不得丢了她这个村长的脸。 牛肉面对于姜眠来说味道一般,勉强填饱肚子,待几人都吃完了,姜眠掏出了身上零散的铜板,正好凑够了四十文给了老板。 村长见姜眠把她那一份钱也付了,“哎呀”一声,连忙将她准备好的铜板塞给了姜眠。 姜眠能要一可爱老人的钱吗? 当然是怎么给的怎么塞回去。 村长叉起腰瞪了姜眠一眼,姜眠自然不怕她,扶着她笑嘻嘻的道,“村长,一碗面您还跟我客气,让村里人知道了不得说我小气。” 村长面上虽然还是十分不高兴,可心里却是高兴,轻哼一声,“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姜眠心里还记挂着欠村长的猪蹄呢,一碗面算什么,将人哄好后,让他们在驴车上等着,待她买好肉和点心回来,一行人回到了大山村。 将村长送到她家门口,姜眠取出单独包好的那份点心塞给了她,学着她笑眯眯道,“村长啊,今天辛苦您陪我们跑这一趟了,点心您带回去尝尝。” 话落不等村长回话,姜眠赶着驴车快速离开。 不跑村长定然又要揪着她说一通,最后她还得把老人哄好了才能走。 还不如一开始就跑呢。 村长站在自家门口,望着姜眠离开的方向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手里的点心,才地踱步进了家门。 姜家门前。 沈念瑄自午时过后就在家门口守着,看到他们回来,等不及他们回到屋内,先一步开口问道,“二哥,怎,怎样?” 看到自家三郎紧张不安的样子,沈念卿轻轻点头,“你放心。” 三人将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姜眠认为沈念卿清楚情况如何,会和他们说清楚,她就没跟着他们回东屋,她还得去把昨晚盐渍的猪肉给串好挂起来呢。 将沈大娘送回了小屋子,沈念卿和沈念瑄回到了东屋。 两人这才注意到姜眠没跟着过来。 沈念珩撇了一眼沈念卿身后,没看到姜眠,扭眉问道,“二哥,娘的情况如何?她呢?” 第108章 不是滋味 沈念卿这话自然不是乱说。 他看得出沈念泠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姜眠简单处理过了,鉴于上次大哥情况那样危急都能把命救回来,这一次,他心里莫名地对姜眠怀有信心。 姜眠,“……”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沈念卿面上的镇定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很快就到了宝仁堂,小伙计看到姜眠浑身是血抱着个男人进来,已经没了第一次的震惊,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去告诉了刘东家。 刘东家让伙计直接找最厉害的大夫过去替姜眠诊治。 姜眠轻车熟路的抱着沈念泠找到了上次用的病室,刚把人放下,大夫就提着药箱过来了,她知道这是刘东家打招呼的缘故,在心里记下了刘东家的情。 大夫仔细替沈念泠把脉和察看伤口。 这时,沈念卿才知道他们两个是碰上狼群了,第一时间看向了姜眠,她身上的伤口恐怕不比沈念泠少,可她面上依旧淡定自若,不像受伤的样子。 大夫重新替沈念泠包扎好伤口,看的姜眠心里十分紧张,忍不住问道,“大夫,他,他情况如何?” 大夫闻言先是打量了姜眠一眼,才略有迟疑的问道,“病人的伤口是小娘子处理的?不知用的是何药?” 姜眠面色本就苍白,现在一听这话就更白了,双唇动了动才勉强开口道,“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念卿闻言也担忧地望了一眼病榻上的沈念泠,又紧紧地盯着大夫,想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大夫瞧着两人如此紧张的样子,心知他们这是误会了,忙找补道,“不不不,没有问题,我只是好奇是什么药,这药效很是不错,病人没什么事了,你们不用担心,回去后他只需好好休养即可。” 哦。 大夫你别大喘气啊。 吓死人了。 姜眠自是不能把灵泉水和碘伏说出来,笑着道,“就是家里备着的金疮药,情况紧急我就拿来用了。” 她说的也没错,为了止血的确是洒上了金疮药。 大夫也闻出了金疮药的药味,只是她认为肯定还有其它的药才能有如此效果,不过姜眠都这样说了,大夫也不好继续刨根究底,转而说道,“我帮小娘子看看身上的伤。” 姜眠摇头谢过大夫,“我身上的伤无碍,劳烦大夫了。” 大夫知道姜眠身上有好药,也放心的留下了一副给沈念泠补身体的药方子就出去了。 沈念卿看着姜眠脸色苍白,给她倒了一杯水,关心的说了一句,“妻主,你为何不让大夫也帮你看看身上的伤?” 姜眠接过水一口喝完,才回道,“回家我自己上药就好。” 她就是不放心才带沈念泠来镇上一趟看大夫的,至于身上的伤,回去自己处理更妥当一些。 见姜眠这样坚持,沈念卿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她说要回家处理,那就有一定的理由。 姜眠付了诊金抓了药后,带着两人坐着驴车回了家。 刚下车,姜眠体力不支,一下没站稳摔了,动静还不小,引来了在门内守着的几人。 姜眠,“……” 真的。 还能不能再丢脸了。 摔哪不好摔门外。 姜眠勉强撑着身子站好,面上故作镇定,扭头对沈念卿说道,“快把念泠抱回去。” 话落,迈开腿回了屋内,看也没看其他几人。 沈念卿刚将沈念泠放炕上,姜眠就道,“咳,我要在屋里上药,你们先出去。” 沈念卿看了沈念昀一眼,示意有话出去说。 沈念昀看着姜眠衣服上都是血,点头带着几人都退了出去。 姜眠看了一眼沈念泠,见他还没醒过来,于是用水盆装好了灵泉水,才放心的脱掉了外衣,只余亵裤和里衣。 她先是用毛巾浸了灵泉水给手臂和腿上的伤口清洗过,再用碘伏消毒。 嘶! 涂上碘伏后伤口火辣辣的疼,之前只顾着沈念泠,这会儿反应过来了。 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后背还有伤口,姜眠继续脱掉上衣。 奈何后脑勺没长眼睛,任她怎么擦都没能完全擦拭干净伤口。 更别提用碘伏消毒了。 姜眠还在挣扎着呢,一只手突然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了起来。 扭头一看。 正是沈念泠! 姜眠愣住了。 不待姜眠说话,沈念泠一手将她的头转了回去,声音带着虚弱,“我帮你清洗和上药,别动。” 姜眠果真就不动了,不过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虽然,她现在身上穿的跟前世的比基尼比起来还是要保守一些。 可她怕吓到沈念泠啊。 沈念泠的视线落在姜眠的后背,她背上的伤口两侧的肉往外翻,雪白的肌肤上多了好几道狰狞的狼爪印。 他眸色不自觉深了深,久久才回答,“你在清洗腿上伤口的时候,我,醒来了一直在闭目。” 不是。 你都闭目了,怎么知道我清洗腿上伤口的? 姜眠不想两人尴尬,也没拆穿沈念泠,抬手指了指一侧的碘伏和棉签,道,“清洗好之后,你用白色小棍沾着瓶子里的液体替我伤口涂上就好。” 涂完碘伏,沈念泠面上已经冷汗直流,不过依旧强撑着替姜眠上药包扎好伤口。 姜眠担心会累着沈念泠,上好药后,迅速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好,背对着他滴了灵泉水入喝水的碗里,喂他喝了下去。 见他面色好看了一些,姜眠坐在炕边替他检查伤口是否崩裂,确认无事之后才放下了心。 顾不上刚才的尴尬。 姜眠双眸定定盯着他,面上神色认真,语气严肃,“沈念泠,我希望今日的事不能再有下次了,要是那狼直接咬上了你,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姜眠说着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人不应该是恨她这副身体的吗,更别提她还牵连他的两个兄弟受伤了。 平日里对她那是要多冷有多冷。 怎么还能不顾及他自己的命冲过去护住了她呢? 要不是他们闪的快,她都不敢想沈念泠的下场会如何。 沈念泠望着姜眠,眸色幽深,并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她担心今日他会出事,他何尝不担心。 他亲眼看到狼从她背后偷袭的那一刻,本能的冲了过去抱住了她。 幸好。 最后平安无事。 至于他受的伤,被狼挠了一下总比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出事的要好。 屋外的四人听了沈念卿说了大致情况之后,一时都沉默不语。 良久,沈念昀轻叹了一声,“人无事就好,你们不要多想其它的。” 沈念瑄却是面色难看。 还好两人无事,不然他心里得埋怨自己。 同时也提醒自己,日后再碰上今日的情况一定要紧跟上去才行。 第112章 徐徐道来 小摊主对姜眠并不抱什么希望。 她在这儿摆摊很长一段时间了,路过的人都是看了一眼就走。 姜眠没想到在这个小摊子找到了合她心意的碗碟。 这些瓷碗碟釉面顺滑有光泽,花样别致,上色均匀,样式还有传统,清新和简洁之分。 不仅有圆盘,还有如意盘,鱼盘,味碟,饭碗,面碗,汤勺,面勺。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还是一种图样一整套。 若是用在宴席上招待客人,肯定能锦上添花,给主人长脸。 姜眠好奇问道,“老板,你这儿的碗碟都做的极好,怎么看着不像是有生意的?” 摊主苦笑了一声,“除了我们家里人,也就小娘子觉得我这儿的盘子好看了。” 姜眠懂了。 时人大多还是喜欢传统的富贵花开之类的样式,对摊主家的盘子不太感冒。 不过,她倒是喜欢的很,看着数量不少且能应付后日的暖房宴,便问道,“老板,你这车上饭碗有没有五十个?” 闻言,摊主傻愣住,听到姜眠连着喊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忙笑道,“哎,有,有的!” “那你把你车上的东西都给我包起来,我都要了,还有筷子。”姜眠心里很是满意。 尽管买回去过了暖房宴不能一次性都拿出来用上。 但总共也就七套。 一天用一套也不是不可以。 摊主大概没想到今日能把车上的东西都卖掉,整个人嘴咧得都要到耳后根了,收了姜眠的银子后才确定,她今日是真的成功将自家的盘子卖了出去。 沈念珩无声接过包好的碗盘向驴车的方向走去,路上没再给姜眠一个眼神。 姜眠接着买了一套茶具和茶叶用来招待客人,还买了不少的点心和瓜子糖果,回去放空间里,留着后日给小孩子和大人们吃个零嘴儿。 确认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全了,姜眠带着沈念珩去了一趟宝仁堂。 沈念珩留在车上看东西,姜眠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刘东家,笑盈盈的开口问道,“刘东家,不知后日您是否有空闲?” 瞧着姜眠一脸喜色,刘东家好奇是有什么好事,给她倒了盏茶才回话,“我自然是有闲着的,看姜娘子心情如此好,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姜眠接过茶谢过刘东家,茶汤清澈明亮,茶味清香淡雅,待抿了一口,更是喉韵十足。 姜眠忍不住赞叹,“好茶!” 刘东家意外姜眠还会品茶,心里对她的欣赏更多了几分。 “不瞒刘东家,我家新居落成,想请刘东家和朱大夫后日中午一起到我家吃个饭。”姜眠将今日过来的原因徐徐道来,“刘东家帮我夫郎安排太夫救治,朱大夫也尽心替我家里人诊治,我正想借此次机会好好感谢二位。” 能有机会去姜眠家里瞧瞧,刘东家自是乐意之至,笑着连连点头,“好说好说,我和朱大夫一定会准时到。” 刘东家心里对姜眠很是好奇,说不定去她家能看到她种的参呢? 姜眠谢过刘东家出了宝仁堂,与沈念珩坐着驴车出了莲花镇。 买到漂亮合心意的餐具,还成功拉了刘东家和朱大夫去家里吃饭,有了推广新家具的机会,姜眠心情不错,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沈念珩见姜眠都没发现他的异样,都要被自己气笑了。 合着他在这儿不高兴半天她半点都没在意。 姜眠的确没怎么注意沈念珩的脸色变化。 她巴不得两人不说话,至于其它的,恕她暂时没想到,总不能真的像沈念珩说的,他们真的能把她当妻主。 这话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 姜月月因为姜大娘替她求娶李家儿郎被拒,这段时间都躲在家里伤心难过。 想了几天才明白过来,李家儿郎不愿嫁她肯定是因为姜大花的名声太臭了拖累了自己。 不然,她娘都说了能拿出丰厚的聘礼,李家儿郎怎么还可能会拒绝嫁给她呢? 姜大娘看到自己疼爱的女儿伤心的脸上的肉都少了,心疼道,“月月啊,我们还可以娶其他的男子为夫郎啊。” 姜月月想不到附近还有哪家的儿郎能比得上李家儿郎长得温柔可人的,委屈道,“娘,可我就想要长得像李家兄弟那样的夫郎。” 姜大娘想到昨日一车车送到姜眠家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安抚道,“月月,别担心,我听村里的人说了,你大姐她后天要办暖房宴,村长也会去。” “到时候我一定让她好好给你置办一份聘礼,有了聘礼还愁娶不到喜欢的夫郎吗?”她拍了拍姜月月的手,道,“我们肯定能娶到其他好儿郎的,别再因为他们伤心了,娘看着也难过。” 姜月月心里还记恨着姜眠挣了钱也不帮衬她的事,听了姜大娘的话脸上才露出了笑意,只是没人看到那笑意之下掩藏的阴沉。 …… 姜眠今日难得起晚了些,洗漱好照例去看了一眼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如何,除开种下的青菜秧,剩下的一小节菜秧翠嫩翠嫩的。 明日的菜谱正好添个青菜汤。 萝卜秧长得也很快,新种下的白菜苗也汲取养分努力生长。 姜眠打算今日去山上猎些野味作为明日饭桌上的主菜。 昨日把餐具都准备足够了,从镇上回来后姜眠又去了张二婶她们家一趟,和她们说好了借桌子的事。 吃过早饭后,姜眠提着柴刀牵起靓靓就要出门,沈念昀见此拎起弓箭就跟上了她。 姜眠疑惑的目光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沈念珩迟疑了一瞬,话还是说了出口,“妻主上次说要教我怎么能很快的抓到猎物。” 姜眠恍然,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她想拒绝,可也不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再说了,有她在,也不用担心他会遇到危险! 姜眠心里虽不确定,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噢,那就走!” 路上,沈念昀想起沈念瑄说的那句话,试探性地问道,“妻主,日后是有什么打算么?” 姜眠望着不远处的山脉,目光悠远,似要望到山的另一面,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心里纠结着呢。” 沈念昀没想到姜眠会愿意说实话,他以为她会找借口避开这个话题,目光落在她身上,继续问道,“妻主,可以说说么?” 姜眠目光迎上他的视线,或许她该知道他们的想法才是,缓声道,“等会儿,现在说了待会坐着没话说会无聊的。” 沈念昀应了一声,便专心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逗着那头驴玩闹。 是以,两人一路也没再说话,直奔山上而去。 第113章 三连拒绝 两人到了山上。 找了个适合的地方挖好陷阱。 姜眠把减肥香喷在陷阱里,对他道,“喏,就是这东西能把猎物吸引过来。” 沈念昀自然闻出了是极香的肉味儿。 片刻间。 他便明白了过来,那日,姜眠猎到的野猪就是受这香味吸引才跑到陷阱的。 他不知该不该同情那头野猪。 闻着肉味儿没找到肉,反倒是它自己成了被吃的肉。 沈念昀取下背上的弓箭,道,“妻主的东西就是厉害。” 姜眠摸了摸鼻子,是女博士的东西厉害,不过沈念昀居然会夸她了? 总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啊。 若是姜眠有好好注意家里的几个人,会发现他们都有些不对劲儿。 “还行,给你了。”姜眠说着,将手里的减肥香抛给了他。 反正空间里还有存货,她不差这一瓶。 沈念昀接过这瓶奇怪的东西。 看了一眼姜眠,面露迟疑,“妻主给了我,你日后想猎野猪怎么办?” 他看出来,姜眠喜欢吃野猪肉,不然她不会这么兴致勃勃的上山。 姜眠摆了摆手,“放心,我还有。” 闻言,沈念昀才将这个奇怪的东西收下放入了怀里。 两人找了个视野开阔,能注意到陷阱动静的小坡坐着。 靓靓则是在附近转悠。 姜眠也不担心它会被什么野兽盯上,上次要不是它示警,她估计得狼靠近了才会惊醒。 姜眠的视线随着靓靓移动,双手手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抿唇幽幽道,“啧,我最近一直在考虑我决定留下来是不是错误的。” “妻主为何会这样说?”沈念昀眉头紧蹙。 一件事一旦能开得了口,后面的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虽然,靓靓能听懂她的话,可毕竟人兽不同,感情的共情自然也不同。 姜眠这会儿就像是找到了个宣泄口。 “我留下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上次你差点就……还有念卿和念泠,这些和我都脱不开干系。”姜眠话没说完。 她相信沈念昀会明白她的意思。 三人受伤的事,对她影响不可谓不深。 沈念昀没想到这些事都过去了,她还在因这件事怪自己。 “妻主,你看着我,那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相反,是你救了我和五郎,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目光幽深,道,“三郎的事只是意外,你救了我们兄弟几次,我们自然也该护着你。” 姜眠似是被沈念昀琥珀色的眸子吸住了,动弹不得。 半晌才道,“可是,我说过了要护住你们的,我没能做到。” 沈念昀知道姜眠这是钻了牛角尖。 她给自己的压力很大,以至于他们出事,她便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里忽然有些堵,压低了嗓子,声音透着几分喑哑,“最近都是你在保护我们,二郎,六郎,我,五郎,还有娘,若是没有你,我不敢想象我们这个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姜眠闭上眼睛,压制着心底的戾气。 她只要一想到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体内血液又开始翻滚上涌。 少倾,她才缓缓睁开眼,道,“可是我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我一生气就想动手解决,实在是烦得要用迂回的方式去解决。” 说着,她看向了沈念昀,继续道,“可,这样会招来很多麻烦,或许我不会出事,出事的会是你们,就像这次王娘子的事一样。” 所以,这才是她待他们疏离的原因? 她担心自己在外得罪人招来报复到他们身上。 此时此刻,沈念昀心里五味杂陈。 他突然有些心疼面前的这个少女,喉头滚了滚,才道,“你是我们的妻主,我们是一家人,有事自然要一起面对的。” 姜眠听得瞪大了眸子,话也脱口而出,“可我没想当你们妻主啊。” “不是妻主是什么?我们的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是我们的妻是我们的主,我们是你的夫郎。”沈念昀拧眉。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与他们和离不成? 姜眠眨了眨眼,心底的戾气被突然而来的恶趣味压了下去。 “哎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婚书上的名字是姜大花,我现在又不叫姜大花。” 沈念昀喉头一梗,还是沉声道,“你既是姜大花也是姜眠,这是你赖不掉的。” 姜眠撇了撇嘴。 她当然知道了。 她护引上的名字就是姜大花。 现在的姜眠还是个黑户呢。 哼! 他刺激她是黑户。 她也不相让就是了。 “咳!”姜眠一脸认真道,“说实话一开始我想当你们大哥,也就是老大来着,没想当你们妻主。” 沈念昀听的额角突突直跳。 什么叫她想当他们大哥?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不行,不可能,不存在。”沈念昀语气满是不认同。 姜眠就知道他们听了之后会拒绝,所以一直没说来着。 看看。 这不就三连拒绝了。 不过也是为了刺激他而已,目的达到,姜眠也就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不过话都说了她也不怕,他们又打不过她。 “啧。”姜眠轻笑了一声,“当你们妻主,你们弄死我怎么办?” 这话听得沈念昀额头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他真想看看姜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们六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吗? 还会恩将仇报于她不成! “你都胡乱想了些什么?一开始你提出的搭伙过日子,我们当时都没出声,更别提我们会想着把你弄死?”沈念昀拔高了声音。 姜眠这下是真愣住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当时以为他们没出声就是默认了啊。 他现在居然耍赖说他们没出声就是没应下?! “没事,我知道就好了。”姜眠龇牙。 沈念昀见姜眠杏眸睁得又大又圆,不禁觉得好笑,“妻主就没想过好好和我们一起过日子么?” 姜眠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问道,“我们这段日子不都是在好好过日子了么?” 沈念昀觉得目前还是得劝她不要再自责为重。 他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道,“妻主不要去纠结其它的,至于你担心的事,你怎么确定一定会发生呢?我们六兄弟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你不用因为这些事就愧疚自责。” 姜眠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说实在的,她也舍不得现在这个家里的东西。 当然。 除了人以外。 鬼知道她这段时间是被什么事给弄得魔怔了,性格扭捏,做事开始瞻前顾后。 她若担心他们会出事好好护住他们不就好了,非得让自己陷入死循环。 何况沈念泠脸没之前冷了,他还救了自己一次。 就算冷,她也得受着。 至于沈念笙,她是真没办法。 算了。 先看着。 思虑片刻,姜眠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念昀,多谢了,我之前也对靓靓说过我的纠结,可它不能说话,我的纠结就没能完全解开,今天和你聊了会儿,倒是能想开了。” 沈念昀被姜眠拍的肩膀疼,面上却是不显分毫,问道,“靓靓是谁?” 姜眠指着远处的驴,一脸骄傲,“喏,我们家的驴,上次就它把你快驼到镇上的。” “还有,上次我遇到狼群就是它叫醒我的,它还能跟狼周旋没被一口咬死,是不是很厉害?”姜眠继续夸道,“我见它长得好看,便给它取名叫靓靓。” 姜眠带笑的杏眸亮晶晶的,沈念昀眸色里也不自觉的有了一丝柔意,“嗯,我记得是它,它很厉害,妻主这名字取得也好。” 姜眠还想再夸夸,便听到了陷阱坑里传来的惨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疾步往陷阱走去。 一看。 果然是头野猪,把它拉上来,发现它比第一次猎到的那只野猪还要重。 姜眠围着野猪转了一圈,满意道,“可以可以,这头野猪肉看着不少,明天的主菜不用愁了。” “妻主,那我们现在便下山了?”沈念昀问道。 姜眠看了会儿日头的方向,是该下山了,道,“我把靓靓牵过来就回去。” 沈念昀把野猪往身上一抗,脚步就跟着踉跄了一下,但他还是咬牙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姜眠牵着靓靓回来就见他脸上都是汗水,不由地扶额。 她没让他抗这头猪啊。 连忙出声道,“念昀,你把野猪放下,让靓靓来。” 靓靓听到自己的主人竟然让它一头驴驼一头野猪,当场就撅蹄子不干了。 姜眠看懂了它的不情愿,忙安抚道,“回去给你多吃一个桃子。” 靓靓听到能多吃桃子便立马乖乖的把蹄子收好,等着姜眠把野猪放上来。 沈念昀见此以为是他看错了。 这头驴是能听懂姜眠说话? 而姜眠也能看懂驴的意思? 姜眠一把将野猪放到靓靓的背上,整个过程脸不红气不喘的。 沈念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紧抿双唇,半晌才憋出一句,“妻主,我也能背得动的。” 姜眠狐疑地看着他,有靓靓驮着不挺好的吗。 不过,她还是解释道,“有靓靓,不用辛苦你。” 说罢,姜眠取出了早准备好的绳子把野猪稍稍捆了捆。 之后两人带好东西扶着靓靓背上的野猪下了山。 第116章 你怎么说? 姜眠赶紧拉过杨木匠向刘东家介绍,“此物名为沙发,正是这位杨木匠做的,这堂屋内包括我们屋里的家具都是她做的。” 杨木匠见此便坐到刘东家一旁,与她细细详谈,待见识了堂屋内的家具后,又带着刘东家和朱大夫到其他屋子介绍了一番。 姜眠见她们聊的畅快便去准备开饭的事宜,沈念泠则是推着沈大娘与村长她们坐在一处,让沈大娘能与村里的人聊聊天。 待所有事宜都准备好之后,姜眠招呼客人们开始用席,众人都按着她的安排入座。 饭桌上的菜肴丰富多样色味俱佳,碗碟看着也是清新雅致,客人们心情都能跟着好,再入嘴尝了一口,她们纷纷赞不绝口。 李掌柜感到很是惊讶,赞道,“姜娘子,没想到你家夫郎厨艺这么好!” “色香味俱全,味道好极。”刘东家停下筷子对着姜眠夸道。 杨木匠也跟着道,“你家夫郎可真厉害,比起来,我家的男人做饭只能说是能吃了。” 至于这些碗碟一看就知道是姜眠喜欢的风格,虽然与她们平日用的大不相同,但不得不说,看着还是挺喜欢的。 “这些都是我和我家六夫郎做的,好吃大家就都多吃些。”姜眠很是客气的回道。 这下桌上的人都惊到了,没想到姜眠的厨艺这么好,当下也不再多说话,因为再不抓紧吃菜转眼就要没了! 大门外。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刘东家的马车边上盯着院内的动静,还有两个人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姜月月闻着从门内传来的饭菜香咽了咽口水,催促身侧的姜大娘,“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姜大娘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也不想再等,拉着姜月月的手就往院内走,转头朝姜大花的爹,顾夫郎和二儿子姜阳喊道,“还不快跟上,你们要是坏了我的事,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噔噔噔! 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四人一下子吸引了院内所有人的视线。 一看,原来是姜大花的爹娘和弟妹。 村里人也就不好奇了。 姜眠看了一眼,啧了声,“还真会挑时间上门。” 没想到第一次见便宜爹和弟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且他们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姜眠无奈地叹了口气。 村长看到来人是老姜家的人,皱眉没说话,这是姜眠的家事,她不好插手。 刘东家她们自然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神情,都停下筷子看着姜眠。 姜眠不想让她精心准备的宴席被浪费,面上依旧淡定自若,“无事,这些饭菜味道不错,你们先吃。” 本来氛围有些怪异,此话一出,倒是让她们感到轻松了不少。 除了沈家兄弟,其余人也真的按姜眠说的吃起饭来了。 热闹要看,饭也得吃不是! 回去哪儿还能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为了老姜家的人放弃,不值当! 姜眠踱步到母女二人面前,直接问道,“说,来这儿是有什么事?” 姜月月的眼睛一直往姜眠身后的饭桌上的菜肴瞟,就差没流口水了,“大姐,不是我说你,今天你办酒席也不叫上娘过来吃饭,这让别人知道了你不孝可怎么办啊!” 姜大娘则是不管姜眠,直接朝着村长她们喊,“村长啊贵人啊,我这个好女儿请你们吃饭都没想请我这个娘呢!” 姜眠没有理会姜大娘的上眼药,对记忆里的爹和弟弟印象还不错,不想让他们站这儿尴尬,便扭头对沈念昀道,“念昀,你带我爹去你们那桌坐坐。” 沈念昀点头应下。 “咳。”姜眠继续对顾夫郎道,“爹,你们先过去吃点东西,这些事儿你们不用管。” 顾夫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此时看到大变样的女儿眼眶就不由得红了,她是得受了多少苦啊,“大花,是爹没护住你。” 姜眠看着他眼眶红红,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感,不自在的撇过脸,道,“你们先去吃饭。” 姜阳脸色不怎么好看,娘往日是如何对大姐的,现在还好意思上门来找麻烦。 真真是太偏心了! “大姐。”姜阳没看姜大娘的脸色,唤道。 目前,姜眠对有个便宜弟弟感觉还不错,对着他道,“嗯,先去吃饭,女人家的事你们不用管。” 姜大娘见姜眠招呼顾夫郎和二儿子吃饭都没招呼她本来就气,再听到姜眠说的话,脸上气的一阵红一阵白。 这不是在讽刺她找男人来闹事吗? “当初分家把我赶出来时,您可是让我不要再与你们来往了。”姜眠不急不缓地道,“后来,我赚钱了也还了当初的聘礼钱,话早已说清楚了不是?” “大花啊,我知道你还在怪娘,可娘当初也是没办法啊,家里还有你弟弟妹妹要嫁娶,你的名声你也知道,娘也只能如此了。” 沈大娘深吸了一口气,状似极其难过地道,“可娘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的呀,如今你能过上好日子了,不还是因为娘分了家你才有这样的机会?” 姜眠被她这脸皮厚的给逗乐了,看看她一副自以为是为了原主好用心良苦的慈母做派,真当村长她们是傻子看不出来。 村长知道姜大花当初是被分家赶出来的,自然看不下姜大娘借着辈分欺负她,面色肃然道,“姜小草,当初你把大花分家赶到老宅的事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如今又来闹这一通是为了什么?” 姜眠这才知道姜大娘的名字,嘴角扯了扯。 她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让女儿的名字压着自己一头! 看来这老姜家,的确有不为外人得知的旧事。 姜月月扯了扯姜大娘的手,提醒她不要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姜大娘听到村长发话了,赶忙说,“村长,不瞒您说,大花是我女儿,我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如今她有出息了,是不是也该帮衬帮衬家里?” 听到这样的要求,姜眠一点都不意外,她甚至有点想笑,想从她手上拿到好处,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村长望向姜眠,“大花,你怎么说?” 第119章 各自本事 姜眠一边涂一边解释,“上次我看到你和念珩身上有很多疤,便找了药膏想帮你们祛掉,药效很好的,待会儿你可以帮他们涂上。” 沈念昀身子微微一僵。 他们身上的疤基本都是姜大花打的,本来以为会跟着他们一辈子了,没想到她连这也替他们周全的想到了。 姜眠细细涂抹好药膏后,就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等着药效发挥。 沈念昀依旧坐的端正,鼻翼间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后背只觉似被绒毛拂过,又轻又痒。 过了半个时辰。 姜眠瞧着沈念昀身上的疤都被祛的很干净,且无不良反应,放心的给了他两支药膏。 她也不知其他几人身上的疤有多少,两支想来是够的。 “念昀,你就按着我刚才挤出的分量给他们抹上,不要一次性抹太多。”姜眠认真叮嘱。 看着干净无疤的右臂,沈念昀对姜眠的药是大大的信服,点头道,“妻主,你的药可真厉害。” “可惜我不懂制药,不然可以靠着制药挣钱了。”姜眠幽幽地叹了口气,“念昀,你先去帮他们抹药膏,我想静静。” 沈念昀见姜眠提到挣钱后精气神儿就不太好,想说些什么,见她已经阖上了眼,只好拿着药膏出了屋子。 几人都在堂屋内守着,沈念瑄见他回来了急问,“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念昀挽起自己的右手的袖子,露出了干净无疤的手臂,向他们解释,“方才,妻主叫我去她屋里是给我涂药祛疤,如今我身上的疤都没有了,现在你们都去我屋里,我给你们上药。” 沈念昀话刚落下。 屋内静了一瞬。 他们是知道沈念昀右臂上的疤怎么来的,也知道那道疤有多深多难祛掉。 事情还得从沈家兄弟刚嫁给姜大花没多久说起。 有一次。 沈念瑄因受不了姜大花的所作所为与她起了争执,姜大花气急之下拿了菜刀就追着他砍,是沈念昀替沈念瑄挡下了,那一刀正好砍在了沈念昀的右臂上,这才留下了一条深疤。 沈念昀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复杂,拍了拍沈念泠的肩膀,率先往自己屋内而去。 回到屋里。 沈念昀一边帮他们抹药一边将他和姜眠在山上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 听到姜眠说要做他们大哥的时候,沈念瑄没忍住喊道,“想做我们大哥,她做梦呢,做我们妹妹还差不多。” 沈念珩就不同意自家四哥的话了,反驳道,“我可不想当她是妹妹。” 话刚说完就对上了五双眸子,沈念珩挑了挑眉,笑问,“怎么?莫非你们还真想与她做兄弟或做兄妹不成?” 沈念卿未有言语。 “可是她对我们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了,若不是担心我们会受欺负她大概已经离开了。”沈念笙一针见血地道。 他看的很明白,姜眠对他们好是只因为她觉得他们可怜罢了。 无关男女之情。 “她的想法我都告诉你们了,就看你们怎么想了,我希望她能留下。”沈念昀沉声道。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只要一想到日后见不到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心里就微微泛堵。 沈念泠听到大哥的话眼睫微颤。 沈念珩扭头对上自家大哥认真的神色,笑了笑,“好啊,大哥,那就看我们各自本事了。” 沈念泠亲眼看着那道伴着他将近一年的疤慢慢脱落,褪去。 似是在看姜大花带给他的痛苦记忆也随之而去。 除了留下的旧房子,这家里家外几乎都找不到姜大花留下的影子了。 真好。 身上的疤都被祛掉了,沈念瑄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因为性子急,常和姜大花对着干,也是被姜大花打的最多,身上的疤留下最多的那一个,如今就这样没了。 沈念珩倒是不怎么意外,上次受伤他就见识过了姜眠的药的厉害,身上的疤能祛掉,穿衣服时再也看不着丑陋的疤了。 右眉上的疤祛不了,他也不想祛,他有几次注意到姜眠看他时,总会盯着这个疤看,留着说不定能有它用呢。 六人在涂药膏的时候,姜眠已经从沙发这一头换到了另一头继续摊着。 虽然,这个木质沙发比不上前世的皮质沙发坐着软弹舒适,可对她来说能摊着怎么都比只能干坐着要舒心。 日后再做几个坐垫铺着,茶几上准备好水果点心和话本子,待闲了下来,咸鱼的美好生活就能开始了。 至于之前纠结离开的事? 不存在的,那只是她脑抽筋了没转过弯来,才让她难受纠结了将近一个月。 啧。 不提也罢。 丢人。 姜眠看着时候不早该准备晚饭,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挪下来去了厨房,竟然看到沈念笙在厨房里忙活。 “眠眠,晚饭我把中午剩的鸡鸭都烧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沈念笙雾蒙蒙的小鹿眼看着姜眠眨了眨。 浓密的长睫又卷又翘似是柳枝,能在别人的心里拂过,荡开一圈圈涟漪。 看得姜眠心痒痒,暗道便宜爹怎么就没生出拥有像沈念笙的长睫的原主呢,不过沈念笙这个样子看着还真乖巧。 而且。 沈念笙怎么突然对她转变了态度? 尽管心里存有疑惑,姜眠还是秉持着你来我往的原则,点头应道,“都好,我不挑食。” 听到姜眠回应,沈念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过面上还是挂着笑意,道,“都是眠眠之前教的好,不过我的厨艺还是比不上眠眠,以后我还能继续和眠眠学吗?” 姜眠没去想沈念笙为什么还要强调一次要和她学做菜,这段时间两人没怎么说话,突然冰释前嫌了,她虽是意外,可还是挺高兴的。 “可以啊,要是念笙都学会了,日后我就只需要等着吃就好了。”姜眠抚掌道,“哎呀,不过感觉我是在压榨你。” “怎么会?眠眠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词。”沈念笙眨着眼摇头。 姜眠看着沈念笙这副懵懂的样子。 越发觉得她可不就是在压榨未成年吗…… 囧。 第121章 推门而入 沈念泠吃完饭便在院子里悠闲散步消食。 晚饭他本没有太多食欲,见着姜眠吃的起兴他也不知不觉的跟着多吃了些。 他是知道姜眠进了耳房的,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人还没出来,不禁蹙眉。 等了半盏茶功夫还是没看到人,他终于还是迈步朝耳房而去,抬手敲了敲门,仍是无回应,只好推门而入。 在门边四下看了一眼没发现姜眠的人影,沈念泠只能朝浴室走去,停在了距离帷幔较远处,视线落在帷幔后靠着浴桶阖眼睡着了的少女。 沈念泠低垂下头,唤道,“姜……眠。” 见她并无反应,沈念泠只好走了到帷幔前,再唤了一遍,“姜眠。” 少女还是安静的睡着,没有回应。 沈念泠无法,只好掀开了帘子,伸手探了探水温。 还好。 水还温热。 拿过一旁的巾帕刚想弯腰把人抱起,沈念泠就见少女睁开了杏眸且带着刚睡醒的迷离。 姜眠看到出现在浴室里还和自己面对面的美男。 没有惊叫,没有恼意。 只是不解,他这是想来捉弄她的? 沈念泠睫羽微颤,转身放好了巾帕,即使看到了姜眠浮于水面上的精致锁骨与圆润白皙的肩头,面上仍是不被烟火气息所干扰的清冷。 “水温合适也不能泡太久,会着凉。”沈念泠说罢便要出去。 原来是她误会他了。 姜眠抬手在水面上拂了拂,瞧着他那一副无事不为所动悠然转身的样子,心底突然涌上了想要破坏这副清冷的冲动。 如此想着,也如此做了。 “念泠。” 沈念泠就听到姜眠轻轻地唤了一声,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喉咙紧了紧,让声音与平常无异,才问,“何事?” “你帮我拿下毛巾呗,我手抽到了拿不了。”姜眠回道。 听她说手抽到了,沈念泠便立刻转身。 只见一只玉臂用力拍着水面,水被力道带着拂到了他身上,打湿了身前衣襟,他低头皱眉,似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趁着沈念泠低头,姜眠踩着浴桶一跃而起,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的里衣往自己身上裹好,“不好意思呀念泠,手抽到了,力道没控制好,不小心把你衣服给弄湿了。” 虽然,没见到想象中他会生气、恼怒等情绪,可他面上的错愕可是没逃过她的眼睛。 沈念泠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女笑的一脸得逞之色,哪里有手抽筋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姜眠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快步拦住了他,“念泠,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想到沈念笙和她都能冰释前嫌了,他们两个是不是也该谈谈,他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说,她又不是不能听取意见。 沈念泠眉宇间不见意外,今晚吃饭看到沈念笙主动坐到姜眠身侧,就知道他是想通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因为我牵连了你大哥和五弟受伤心里不高兴?”姜眠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不然。 这话一直憋在心里,她闷的慌。 沈念泠眉头微蹙,似是不明白姜眠为何会这样认为,不解的问,“何意?” 姜眠瞧着他面上是真的不解,遂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就是念昀和念泠受伤后,你的态度对我不可谓不冷啊。” 沈念泠听着这话,心知姜眠这是误会了,眉眼间不见不悦,淡淡地道,“我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至于真实原因,他想到了他刻下的“正”字,不过这事他是不会告诉姜眠的。 姜眠从沈念泠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有敷衍之意,心里对自己的眼力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 “那你为何看我特别不顺眼?”姜眠颤着声儿问。 这下换沈念泠眉头紧锁。 他什么时候看姜眠不顺眼了? 沈念泠出声否认,“并无,是你多想了。” 姜眠,“……” 她要怀疑自己的这双眼是不是近视了。 “唔,姑且如你所说的,不然没道理啊。”姜眠说着,随意用簪子挽起了一头秀发。 沈念泠瞧着姜眠一脸的不在意,拿过一旁的巾帕递给她,淡声道,“水未擦干就穿了衣服,头发也不擦,回头着凉怎么办?” 姜眠接过披在了肩上,觉得长头发麻烦,语气里满是嫌弃,“这得擦多久才能擦干啊。” 目光瞥到他上半身衣服都湿了,姜眠不由地有些心虚,刚才只顾着心里的想法没在意他的感受,回头他心里还得记上自己一笔怎么办,催促道,“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沈念泠对姜眠的后一句话没有理会,从她手里拿过毛巾,道,“你去小杌子那坐下,我来给你擦头发。” 姜眠不知怎的就跟着他乖乖坐下了。 大概是和小伙伴闹了矛盾,现在和好了,对于小伙伴说的话那是一百个顺从。 姜眠一边用手指卷着一缕乱发一边感慨,“念泠啊,我觉得我变得堕落了,下午才和念笙说过以后只要好好等着吃饭就好,现在洗个头发还有你帮忙擦干。” 听着姜眠说话,沈念泠放轻了手里的力道,身上的清冷气息也消散了些,眉眼间的待人疏冷此刻也尽数不见,“这是应该的,日后若是你不想擦头发,可以找我。” “这不太好,擦头发也挺烦的,如果可以我都想剪短了,日常也是方便的很。”姜眠迟疑。 她不太想麻烦沈念泠。 让一个大美人帮忙擦头发……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这……怎么都不敢有如此想法的啊! 沈念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冷清却让人不能拒绝,“不会麻烦,也不要剪头发。” 姜眠放开了被卷的缠乱的秀发,扭过头面对他,道,“你会不会趁机把我头撸秃了?” 实在是他态度好的让她心存怀疑。 就算两人和好了,也不至于日后都愿意帮她擦头发啊。 “你既不愿便当我没说过。”沈念泠手上动作轻柔,语气却是强硬。 姜眠,“……” 他,这是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自是愿意的。”姜眠连连摇头,“你不嫌麻烦就好。” 沈念泠嗯了一声,未再多言。 只是他眸底的悦色却是无人看见。 …… 第122章 磕个瓜子 这一日,姜眠打算去村头溜达,打听李家村李家兄弟的情况。 她刚坐下听村里的婶子们说东家长西家短呢,就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张大宝。 张大宝从镇上回来,刚到村口就看见了坐在人群里还对她笑了笑的姜眠。 她就跟见了会吃人的恶鬼似的,也不敢多看姜眠一眼,拔腿就往家跑。 这情况看的姜眠一头雾水。 她这段时间没整张大宝啊,还以为上次的事张大宝反应过来了呢。 如今看着怎么还更严重了? 想不明白,姜眠也不多费心思去想,继续津津有味的听着村里的八卦闲事。 张大宝一溜烟跑到家,让夫郎锁好门才稍稍感到安心。 她之前在家提心吊胆了快一个月,就怕王娘子会把沈六郎的账算在她头上。 一直没等到王娘子的人上门,给她个教训顺便拿走银子,可她又不相信王娘子能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张大宝今日去镇上本意是为了探听王娘子的口风,谁知大老远的就见王宅大门已挂上了白幡。 找人打听一问这才知道,王娘子是前段时间出事昏迷不醒,这两日没熬住这才去了。 张大宝听闻此事震惊不已,再细细打听清楚王娘子出事的时间和去世的原因,可不就和姜大花家大夫郎出事的日子是隔着一天吗?!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还因为这事,她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第二日姜眠就将人平安无事的从镇上带回来了,此事村里人都清楚。 再联想到因为沈六郎她被黑无常威胁过,她二妹去姜大花家偷东西也被莫名其妙的好人给警告了,还有前几日自家二妹还慌慌张张的跑来找她,说姜大花有多可怕。 王娘子肯定也是因为沈大郎才死了! 越想越觉得现在的姜大花邪门,张大宝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王大娘的死和姜大花有关,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王娘子的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行! 她回去一定要好好劝劝张二宝,不能再和姜眠作对,不然说不定她们的下场会和王娘子一样。 这才有了张大宝在村头见到姜眠落荒而逃的一幕。 姜眠这两日都待在家里,还不知道王娘子死了的事。 她从兜里拿出瓜子分给周围的婶子大娘们。 建立有共同话题的友谊的第一步。 大家一起磕个瓜子。 于是。 一群妇人跟着姜眠一边嗑瓜子,一边兴致勃勃的听着谢大娘说起李家村李家儿郎的事。 “这李家四个儿郎为何还不愿嫁人?”谢大娘说话跟个说书人似的,还会来个抑扬顿挫,“还不是因为他们娘想要靠他们赚聘礼钱!” “那得要多少聘礼钱才答应把他们嫁出去啊?”姜眠捧场的追问。 这世道,沈念珩男子的聘礼钱都很低,李家儿郎的聘礼钱莫非能高出天花板? 坐在姜眠身侧的一位大婶打趣道,“大花,难不成你还想再娶几位夫郎不成?” 周围的人听见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花啊,有钱,多娶几个夫郎有什么问题?” “就是,家里盖的房子这么漂亮,什么夫郎娶不到啊?” “娶几个温柔小意的也好啊,冬天就能帮忙暖暖被窝了。” 姜眠忍不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忙摆手解释,“婶子们,我这不是好奇才问问嘛,我哪还用再娶夫郎啊。” 呵呵。 想想都不可能。 接着,姜眠又看向了谢大娘,道,“谢大娘,您继续说,我们可还听着呢。” “四十两!”谢大娘右手伸出了四个手指头,晃了晃,道,“没想到,这年头宝贵的都是女儿,谁家儿郎的聘礼钱会这么高啊?” 谢大娘话刚落,在场众人除了姜眠都被四十两的聘礼钱给惊到了。 又是一阵更热烈的讨论声炸起。 “天啊,我家女儿娶夫郎也才五两银子,四十两做什么不好拿去娶几个男人。” “这得是天仙般的人儿才敢提这么高的聘礼钱?” “乡下人谁会拿四十两银子去娶几个夫郎啊?要是我女儿有这种想法,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这李大娘也不怕她儿子嫁不出去?!” “大花,你知道?”谢大娘凑近姜眠,放低了声音,“你妹妹可是想娶李家儿郎来着,不过李大娘嫌聘礼少直接拒绝了姜大娘的提亲。” 迎着众人想听八卦的热切眼神,姜眠停下了嗑瓜子,苦笑了一声,“自是知道的。” 谢大娘本是就遇事爱凑热闹的性子,更别提她和姜大娘早年还有过矛盾,当下便问道,“大花啊,看你脸色,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这本来是家事不好拿出来让婶子们笑话的,可是我替我爹他难过。”姜眠先是环顾了众人一眼,缓声道,“我娘为了给我三妹娶夫郎,差点就把我爹和我二弟给卖了。” 谢大娘果真被提起了兴致,竖着耳朵听着。 众人也是听得一脸认真。 “昨天我又给了三十两银子给我娘,帮衬我三妹娶李家兄弟。”姜眠叹道,“只希望日后若是她们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爹和我二弟能不被我娘卖掉。” 在场知道姜眠家暖房宴那日姜大娘上门闹事的人不多,这下全都知道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村里人人都能知道。 尽管,这儿是以女子为尊,男子不值一提。 可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夫郎说卖就卖,一点都不顾虑以顾夫郎的年纪被卖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姜大娘出门也得受到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不就是闹得没脸吗,她让她们母女两人彻彻底底的没脸。 谢大娘知道姜大娘不是什么好的,却没想到能如此不堪,当下拍了拍姜眠的手,安慰道,“大花,你放心,我要是碰到你娘,一定会好好劝她莫要胡来。” 至于是真劝还是其它。 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在场的人也纷纷附和,“对,我们见了姜大娘也会劝上一劝。” “我听说,李大娘给定的求娶条件之一就是家里有名声差的人都不嫁。”姜眠故作为难。 “想想我从前的名声,不仅连累我爹和我二弟受我娘不喜,还连累我三妹娶夫郎都成了问题,可我又不敢和我娘说。” 谢大娘想到从前姜大花的名声,的确不太好,可经过上次张二宝的事她可看出来了,姜眠如今可是有本事的,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可比她那个娘强多了。 顿了一顿,她道,“我们见着你娘,把李大娘的条件都好好和她说说,其它的你现在就不要多想了,人变好了往前看就成。” 姜眠见铺垫的差不多了便对她们谢道,“那就多谢大娘和各位婶子们了,我娘不肯听我的话,肯定会听你们的。” 妇人们和姜眠嗑瓜子产生了听八卦友谊,纷纷答应了下来。 姜眠又把剩下的瓜子分给了她们,踱步往家的方向走。 今日这一趟不仅听了不少别人家的事,还达到了她的目的,心里还挺乐呼。 就看姜大娘和姜月月能不能上钩了。 姜眠刚进了院子,就见五人站在走廊下幽幽地盯着她。 她被盯的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姜眠皱眉问道。 第124章 深以为意 姜眠一大早的就带上两块腊肠和腊肉去村长家借好了牛车。 沈念瑄和坐她一辆驴车扶着新柜子,五人和沈大娘坐牛车。 柿饼已上好霜,今日要去宝仁堂找刘东家,姜眠便也带上了。 沈大娘自从腿受伤之后,除了去宝仁堂之外再也没出过门,昨晚知道今日要和姜眠以及六个儿子同去镇上便兴奋不已。 这段时间施过两次针,也一直坚持给腿泡药水,她的腿已经微微能感到有知觉了。 沈念笙向来都是待在家里,很少能有出门的机会,今日能跟着姜眠出门,心情很是不错。 姜眠看车上的人都坐好了,便喊了一声,“走咯!” 两辆车慢悠悠地出了村子。 一路到镇上,车上的新柜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姜眠还特地在街上饶了两圈才往家具铺而去。 路上还有人上前来询问这柜子卖不卖。 姜眠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大老远的拉个柜子在街上溜达是为了玩儿吗? 于是,姜眠趁机打了波广告,提到家具铺在哪儿,还拔高了音量。 至于是否有人过去,就看这个新柜子对她们的吸引力有多深了。 再说了,打波广告她也没吃亏。 杨木匠知道姜眠来了,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到门口迎接,待看到了驴车上的柜子,眼里尽是惊艳。 “姜娘子你来了,这个柜子就是你家夫郎做的?快,先搬进来。” 说罢,她让小伙计把柜子搬下来,紧张地盯着她们手上的动作,生怕柜子不小心被刮花了。 姜眠带着他们跟在杨木匠的后头进了铺子,将她这段时日画的实木禅意高低置物架,玄关酒柜双面隔断屏风两张图纸,以及沈念泠的图纸拿了出来。 杨木匠还在细细打量沈念瑄做的柜子,看到姜眠又带来了图纸,面上都是笑意。 “姜娘子你不知道,上次从你家回来,刘东家就找我定做了一套和你家差不多的摆设。”她说着,手指向了一侧的木材,道,“你李姐也找我定做了一套沙发,还答应了会替我好好宣传。” 如此看来。 暖房宴也没算办砸了。 姜眠颔首,“杨姐看看这柜子可还能入你的眼,若是可以我们就把事情商定下来,不然等会你怕是要忙了。” 杨木匠听了这话没多想,只以为是要忙着做新摆设,连连点头,“很满意,你的夫郎手艺真不错,就按我们上次商量的再多加一成?” “好,就按杨姐说的。”姜眠初衷就是将家具铺合作的收入都让他们拿着,对此自是不会有异议,“杨姐,我还有个想法,不知你想不想听听?” 如今,杨木匠对她的想法很是信服,笑着摆了摆手,“你说就是了,我们还这么见外干嘛?” “我们可以制作一个专属于我们这个铺子的印章刻在做好的摆设上,不用担心日后别家铺子盗取了我们的样式会带来的麻烦。”姜眠手比划了一下道。 她是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盗版的总会在细节和关键处做的不完善。 而且,这就是个招牌,日后凭着这个招牌能的吸引更多的客人。 杨木匠明白了姜眠的意思。 若是姜眠不提,她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在自家的家具摆设上刻上专属的印章,日后只要有这个印章就能知道是她家的成品。 这事只是想想,就能让她心神振奋。 杨木匠看着姜眠,问,“姜娘子,你认为取何名好?” 实在是自家的铺子就是简简单单的“杨氏家具铺”。 她担心姜眠嫌大众看不上眼。 姜眠知道这是杨木匠家的祖传铺子,没想过要去改掉人家的祖传铺子名。 再者,只要铺子里的家具质量过硬,铺子名字也不用太过讲究高雅。 “不用改,就用“杨氏”就好,只是要注意字体,还有雕刻在摆设上时,得好好的刻,绝不能敷衍了事。” 说罢,姜眠在柜台处找了纸和笔按繁角隶书的风格写下了几个“杨氏”,最后挑出了一张看起来写的比较满意的给了杨木匠。 杨木匠看了,意外姜眠字写的如此好。 上次在大山村村口,她记得姜眠说的大字不识一个。 莫非是她听错了? 意识到露了个馅儿,姜眠找补道,“我家夫郎字画都极好,他教我练的字!” “杨姐,“杨氏”日后便是铺子的代表之物,有客人过来定做家具,需签契书就用这个印章。”不等她说话,姜眠又继续提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既能给客人留下好印象,久而久之,“杨氏”这个招牌也能慢慢形成。” 这个建议,在场的人听了都认为不无道理。 杨木匠想到平日的签的契约书的情形更是深以为然。 “就听姜妹子的!”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杨木匠直接拍板同意,“要是“杨氏”真的能像你说的那般,往后你就是我妹子了!” 姜眠笑了一下,随即想到另一件事。 “杨姐,你看看我夫郎做的轮椅。”姜眠靠近沈大娘,推着轮椅动了动,向杨木匠展示轮椅的用处。 “我们也可以做两三个放这儿,若是来买家具的客人家里有行动不便的,说不定能帮得上她们。” “当然可以!”杨木匠上次去姜眠家就见到了这个带着轮子的椅子,只是没好意思问,现在得知她有这个意思,高兴应下,“你夫郎做好拿过来就成。” 轮椅不像家具摆设,需求量不多,让沈念瑄做就好。 “杨姐,还有一件事,我四夫郎他要做摆设的话家里没有其它的木材。” 姜眠顿了一顿,道,“他一个男子跑来镇上我也不放心,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带些木材回家里,做好了再把成品送过来?” “你拿就是了,我这儿缺什么都不缺木材。”杨木匠道。 “杨姐,那还是按着家具的木料和手艺卖不同的价钱,按着我们之前商议的来安排?”姜眠问道。 她还是得暗示一下杨木匠。 要是那些图样什么价格都做,那她图稿上做出来的家具摆设,便突出不了有钱才能买的起的定位。 杨木匠听懂了姜眠的意思,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妹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也懂商人之道,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姜眠露出了谈生意的招牌笑脸,还想再说些其它的,目光瞥到铺子里来了三个穿戴不似普通老百姓的年轻娘子。 “杨姐,来客人了,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你招待客人了。” 话音刚落,姜眠便带着六人和沈大娘从她们身旁经过出了铺子。 第125章 找我作甚 杨木匠送走了姜眠一家人,又去招待正在打量新柜子的客人,“不知三位娘子来我们铺子是想定做还是买现成的屋内摆设?” 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袍,身形欣长,一头乌发挽做一个高马尾,五官英气的小娘子打量了眼家具铺,出声道,“我有个亲戚要娶夫郎了需要新的屋内摆设,你们这个柜子怎么卖?” 杨木匠想着姜眠的话,面色略带为难地看着面前的客人,“这位小娘子,我们这个柜子也是刚做好,放铺子里不轻易卖出去。” “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摆设适合做新婚家具,现在就有图纸样式,我这就去拿给小娘子看看?”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齐腰襦裙,身形高挑,长相偏文静的小娘子点头,“那你便先拿过来让我们看看罢。” 另一个穿着葱绿色齐腰襦裙,身形没有二人高略偏矮,长相娇柔的小娘子鼓着脸抱怨,“文斯,你再挑不好送给你表姐的新婚礼物我可就不陪你逛了。” 褚文斯正是那束着一头高马尾的小娘子。 “好不容易我表姐想通了要成亲了,我自然得好好给送她些礼物才行。”她看了一眼好友,道,“小丛玉再陪我看看这家做的摆设如何,说不定能让我满意呢?” 抱怨的女子正是褚文斯口中的小丛玉,姓丛。 丛芳玉朝褚文斯撇了撇嘴,又转向一旁温柔体贴的小娘子,状似不悦道,“慧宁,你可得替我作证,她等会若是还继续乱逛我可就不陪她了。” 毕慧宁轻轻点了她的鼻尖,温柔笑道,“好,我给你作证。” 褚文斯看着两个好友又像往日一般,无奈地笑了。 杨木匠见三人穿着打扮就知她们家里不缺钱,便把姜眠给她的图纸都拿了过来。 “三位娘子可以看看我们铺子里的家具摆设样式,若是有喜欢的确定好,我们会尽快做出来。” 图纸上的样式别致,褚文斯看完很是满意,当场就定了一套,催促杨木匠得快点做好。 看到这些图纸,就连向来挑来挑去的丛芳玉此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毕慧宁看着图纸上的花样图,抬眸看向杨木匠,好奇地问,“掌柜的,这些花样都是你们自己画的吗?” 闻言,杨木匠怔了一怔。 虽不知这位娘子为何打听,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是我一个妹子她家夫郎画的,她刚刚才带着一家人出去,这位娘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毕慧宁垂眸看着手中的图稿微微出神。 原来,刚才经过她身边的一家人,里边便有个能画出秀逸灵动花样的男子,丹青竟然如此出色。 毕慧宁想起刚才不经意间一眼看见的那个清新俊逸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摇头,“没有,我就是瞧见这些花样画的甚好,感到好奇罢了。” 双方都没有问题。 杨木匠便与褚文斯定好了价钱和取货的时间,收下定金将拟好的契书给了她。 本来褚文斯还是想再争取争取沈念瑄做的新柜子,奈何杨木匠怎么都不愿松口,见她保证新做出来的家具摆设都是一样好看。 褚文斯这才作罢。 送走了三位娘子,铺子里又来了新客人,杨木匠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继续忙活着招待客人。 若是徒弟早日能担起担子,她也不用如此忙碌。 杨木匠在招待客人时,沈念瑄选好了自己要的木材,搬到了驴车上。 驴车上没了柜子空了出来,牛车上显得有些拥挤,姜眠让沈念泠和沈念笙坐了过来。 沈念笙看着姜眠驾车的背影,想起了她在家具铺里写的字。 她的话可以忽悠杨木匠,可忽悠不了他们家里人。 所以,她身上还有多少东西是他还不知道的? 沈念笙想到自己只会在家里操持家务,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不由地垂下了头。 待到宝仁堂停好车,姜眠先带着他们去找了朱大夫,让朱大夫再替沈大娘看看腿。 刘东家知道姜眠过来便到了内室,一边沏茶一边在心中思索着合作的计划。 姜眠抱着盒子进入内室后喊了声,“刘东家。” 刘东家看见她抱着个大盒子,以为盒子里装的都是人参,眼里放光的望着姜眠,“姜娘子,这盒子里莫非都是?” 见刘东家一脸快告诉我就是人参的憧憬样,姜眠都不好意思告诉她真相了,“刘东家,盒子里装的都是柿饼,人参还得再等些时日才行。” 刘东家闻言,面上果然露出了遗憾,嗓子都较平时哑了几分,“姜娘子,这柿饼是什么?” 姜眠还以为这儿能有人知道柿饼有药用价值呢, 刘东家不清楚,她便将柿饼的营养价值和功效给刘东家细细说了一遍。 “刘东家你试着尝一个就知道了,你不放心柿饼作为药材加入药方,可作为零嘴儿吃吃也是可以的嘛。”姜眠耐心劝道。 盒子打开,就见这名叫“柿饼”的吃食,橙黄色表面还结了一层霜。 刘东家目带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犹豫着伸手拿起一个,试着吃了一口。 咬了一口就被这又软又糯的口感给吸引了,她吃完一个还想再吃一个,正要伸手再拿第三个,盒子被姜眠抱走了。 “姜娘子,你这不给我吃不是让我馋着吗?”刘东家撇嘴问道。 姜眠伸出食指摇了摇,“过犹不及,再好吃也不能多吃啊。” 刘东家幽幽地望着姜眠,语气里都是哀怨,“我说姜娘子,你人参没有带来,这柿饼也不能吃,你还来找我作甚?” 姜眠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对她道,“刘东家每次在京城里售卖药材都得花不少银钱打点?” 知道姜眠是在提正事,刘东家也收了神色给自己续了杯茶,“姜娘子有何意见不妨说说。” “刘东家为何不在京城开间宝仁堂分号?”姜眠悠悠地来了一句。 “姜娘子别看宝仁堂在莲花镇上还不错,只是到了京城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刘东家叹了口气,“我一没有人脉,二来,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怎么在京城开得起分店?” 第127章 流光溢彩 因驾着车逛街比较麻烦,人也比较多,倒是不担心买了东西拿不动,所以便把车都留在了宝仁堂这边。 姜眠身后跟着六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大娘。 一行人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毕竟一个妻主再怎么宠爱家里的夫郎,也不会一次带上好几个出来逛街的。 别提沈家兄弟长得还是不受大众喜欢的类型。 姜眠带着他们在一条两旁摆满了小摊子的街道上随便逛着。 她站在街头处双手抱臂头往摊子方向撇了撇,小脸上写满了。 买! 看上的咱就买! 沈大娘被姜眠这个样子逗得不行,笑着笑着心里就开始发酸。 她的儿子们从记事起都没能像今日这样,能有人有底气的让他们随意买东西。 尽管姜眠说了,他们要是看上什么东西直接说出来,她来付钱,可他们也只是随意看看,没有谁真的提了。 姜眠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 罢了。 谁让他们现在是她养着呢,既然他们自己不选,她帮他们好好挑些东西不也可以嘛。 随意逛了几个摊子,姜眠瞧着有个摊子上卖的发带还挺好看的,忙让几人过来。 摊主见着有客人,忙笑着开口夸道,“小娘子可真疼家里的夫郎。” 她打量了一眼姜眠身后身形高大的沈家兄弟继续说,“小娘子来我这儿挑发带可来对了,你看看这些个颜色是不是很适合你家的夫郎?” 姜眠闻言也认真地挑选了起来。 还真别说。 这摊主的货色的确都不错,拿了几根挑好的发带一一与他们对照,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你们看看我选的颜色是不是还不错?” 她给沈念昀挑的是带有金色线镶边的黑色发带,沈念卿的则是绣了青竹的绿青色发带,浅蓝色云鹤的给了沈念泠,藏青色祥云给了沈念瑄,沈念珩适合酒红纯色,给沈念笙挑了个青褐色锦鲤。 “妻主的眼光向来都好。” “多谢妻主,挑的不错。” “嗯,我很喜欢。” “哼,勉勉强强。” “啧,妻主给他们挑的都是绣有纹路的,就我的没有。” “眠眠挑的就是最好看的。” 姜眠见沈念瑄和沈念珩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嫌弃不喜欢,便看向摊主,问道,“老板,这几条发带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摊主指了指姜眠刚才挑的发带的位置,拿着算盘拨拉笑道,“小娘子眼光好,一眼看中的就是我这摊子最好的货,一条五十文,六条就是三百文。” 姜眠感觉摊主是在坑她,直接一口价,“三十文一条我就都要了。” 摊主面露难色,“小娘子,我这就是小本生意,三十文一条我哪能拿到货啊,你看看这颜色多正,这上面的花样针线活做的可不差?” 姜眠望着摊主笑了笑。 这发带的成本价最多不超过二十文,她也没把价砍得太过分。 “三十五文,老板给这个价我就都要了”姜眠语气是没得商量,“再说了,老板这个价钱也赚了不少?” 摊主被姜眠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心知今日是碰上了个懂行价的,面色略带勉强,道,“看小娘子这么疼爱夫郎,我今日给小娘子的价钱便低些。” 末了,她还道了一句,“小娘子下次可还得来照顾照顾我这小本生意啊。” 姜眠点头付钱,将发带都给了他们。 一行人继续往前逛着。 沈念瑄凑近了姜眠,低声问,“上次和你出来买东西时可没见你会砍价啊,今日你倒是会了?” 姜眠先是瞅了眼一旁摆着小刻件的摊子,才看向一脸好奇的沈念瑄,随口回道。 “物有所值,且人家老板不坑我,讲价只能少个一两文钱的我就懒得浪费口舌了,可若是超出成本价不少,那我肯定就得讲价了啊。” 其实还有个原因。 一开始她花钱比较大手大脚,现在当家做主下来,知道再不好好有制约性的花钱,还没等到合作赚的钱到手,家里就又得穷了。 不过该买的东西还是得要买的,该砍价的时候也得砍。 积少成多嘛。 路过一家书斋,姜眠停下了脚步,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去看看。 她昨日答应过来镇上会给他们带书的。 书斋内,装饰得古朴典雅,无论是在小柜台,还是分门别类罗列的书架上,都摆满了书籍。 富有书香气息。 只不过,在这里面看书买书的基本都是女子。 如姜眠这般一下子带了六个男子过来的情况基本上没有。 姜眠为了让他们能好好的挑书,小声道,“我和大娘去挑其它书,你们自己随意看看想要什么书。” 几人各自看了一眼,点头同意了姜眠的话,各自挑书去了。 姜眠推着沈大娘往史籍典故的那一列书架走去,她挑了一本有关初凤朝的朝代典籍,打算好好了解这个朝代的历史风貌。 沈大娘见姜眠对史书有兴趣,低声问,“大花,你对这些很有兴趣吗?” 拿好书,姜眠摇了摇头,“我对画本子比较有兴趣,大娘我们去看看画本子?” 沈大娘见姜眠提到画本子眼睛都亮晶晶的,好笑道,“我也有兴趣,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罢,两人便朝着专门摆放画本子的角落去了,兴致勃勃地挑选。 另一边,沈念卿正在摆放诗书典籍的书架边,神情专注地读阅一本书籍。 他如玉般的侧脸,修长如青葱似的指尖轻轻翻过一页又一页纸张。 周身温润如玉的气息扑面而来,因看到精彩之处眉眼之间还带上了亮光,仿若流光溢彩。 生生地将这个逼仄的空间都照亮了。 毕慧宁隔着书架透过书籍缝隙望着对面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 见到这一幕连忙转过了头。 她的呼吸不由地变得急促,胸膛也跳的极快。 待还想再看一眼对面的男子时,已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褚文斯和丛芳玉在待客处等的百无聊赖,见毕慧宁一脸心思不定地走了过来,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惠宁,你怎么了?” 第199章 你们这些叛徒! 两日后,一群马匪出现在大山村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传到高家时候,高然手里的茶盏差点没端稳。 见小厮面色有些不安,她稳了稳心神,问道,“还有何事?” “那群马匪还放话说她们是受人所雇才大肆掠夺粮食和年轻男子的。”小厮嗓音都要飘到天边了。 砰! 高然气的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盏,“宋云都是从哪儿找的这些人!一个个简直是废物!” 小厮心里暗暗撇嘴。 这分明是她与宋娘子一起商议决定的,怎的锅就宋娘子一人背了? 高然回头见这没眼力见的小厮还杵在那儿,心烦地挥了挥手。 小厮麻溜地退下了,再留下焉知下一个被砸的是不是他? 半晌,高然又唤了婢女进来替她梳妆打扮。 不多时,高家一辆马车匆匆离去,角落处的一个小乞丐见状忙跟了上去。 怡青楼。 新东家收到这个消息,坐在书案前紧簇眉头,属下禀报高家娘子来了,她略一踌躇还是吩咐把人带进来。 自宋云离开后,高然再也没与怡青楼有过联系,如今要见到新的负责人,她略有几分紧张。 待见到新东家,高然微微一怔,她以为这位新东家应与她们同龄才是,不曾想此人看起来应有四十出头的年纪。 新东家任高然打量,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她才抬起眼皮看了高然一眼,那一眼冰寒如刀,犹如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高然额上浮出细密汗珠,她顾不上擦拭,忙道,“晚辈今日前来是为了马二一事,还望前辈赐教!” 新东家语气冰冷,“主子将如此重任交予你们,你们却是弄的一塌糊涂!” 高然里衣被冷汗浸透,却是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是,晚辈定会想办法解决了马二!” “既然知道该做何事那就回去,日后无事不要轻易来寻我。”新东家懒得与她多说两句,草草把人打发了。 高然出了怡青楼上了自家马车后,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方才她可是没看错新东家眼里闪过的一抹杀意。 如今宋云不在,她还是得好生想办法把事儿办好,她如今已上了这条船,下船是万万不可能的,新东家第一个就会解决了她。 姜眠得到高然去了怡青楼的消息,男子自然也知晓了这事。 不消他多吩咐,护卫自会盯住高然,找到突破口。 果不其然,第二日高然就派了不少人手查探马二的消息,同时还派了小部分人前往之前屯粮之地清除痕迹,力求不出纰漏。 男子知道此事,当即就吩咐护卫带上人手想办法拿到证据。 男子正是本朝二皇子赢允。 他自小聪慧,在众多皇女中依旧赢得女帝的喜爱,奈何身为男子只能与皇位无缘,女帝便让他出来游玩一番。 明面上是散心,私下则是以巡查使的身份顺势探查当地藩王的情况。 他才到云州没多久,就收到了那封暗示意味明显的信件。 宝和城乃是淮南王的御下的封地之一,若是真出现了借马匪之名大量屯粮的举动,那问题可就不小了,这也是为何他亲自前来的原因。 再说姜眠,这几日按便宜爹说的一碗水端平每晚都有不同的镇梦之兽,不是……好梦之人一起睡,睡眠质量可谓杠杠的。 几乎可以用雷打不动四字来形容了。 看在他们吃亏的份上,每日的饭食姜眠皆是十分用心,菜品丰富营养口感绝佳一个不落,姜阳吃得脸上肉都多了两圈。 当然了,便宜弟弟日子也不算好过,他每日都是与沈念瑄一起训练,被折腾得一回来就瘫在院子里,顾夫郎别提多心疼了。 可他知道,男子能有立身之本,护住自己的能力更为重要,现在吃苦总比日后吃亏,别提外人还会针对他们姜家人。 半个月下来,马二孙宁一群人也与以往大有变化,精神气以及面貌都大有不同,再过些日子去镇上走一圈,高然的人还不一定能认得出。 当高然的人再一次从大山村的另一面上山时,姜眠就坐在一个制高点上看着马二等人是如何利用所学方法制服这群人的。 沈家兄弟自是也在一侧看着。 看着马二她们轻轻松松完成任务时,沈念瑄与有荣焉,“也就还行。” 姜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日送上门的人手又不少,我们过去看看。” 沈念珩眼角带笑,“你还想留下她们?” 姜眠边走边道,“视情况而定,要是真用不了那就留下开荒!” “妻主定是有办法将她们收为己用。”沈念卿道。 姜眠轻咳两声,“咱得谦虚!” 沈念笙甚为捧场,“眠眠说的就是对的。” 姜眠莞尔,“那还是得谦虚。” “妻主,高娘子派来的人都没了踪迹怕是会引起怀疑。”沈念昀语气里含有三分担心。 姜眠顿住脚步,看着他道,“你放心,再过几日她就蹦跶不了了。” 沈念泠问道,“你认为巡查使来了?” 姜眠继续往前走,卖了个关子,“哎呀,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哪懂什么巡查使呀。” 姜阳听得一头雾水,“阿姐,你们在说何事?” 七人齐齐看向他,看得姜阳心里很是忐忑。 他只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儿郎啊! 看着他这懵懂样儿,姜眠笑出声来,“无事,你不用管。” 姜阳撇了撇嘴儿,“阿姐你还拿我当小孩子呢。” “谁让你比我小呢,老老实实当个弟弟。”姜眠心情舒畅。 一行人到达营地的时候,就见马二正叉腰立在俘虏面前,“你们知道什么的赶紧交代,不然,这山中猛兽肚子可是饿着呢!” 领头者呸了一声,“你们这些叛徒!” 孙宁一听,面色就不好看了,当下讥讽道,“你主子谋划的事可不止是叛徒?” 领头者脸色难看的说不出话来。 她主子那能叫叛徒吗? 那叫谋逆! 事败了可是得抄家灭族的大罪! 姜眠抚掌笑道,“孙小队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孙宁拂了拂额前碎发,“那还是比不上娘子,若是娘子出手,她定是会替娘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第200章 她不懂 姜眠啧了两声,道:“孙小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次可没什么耐心,既然这位朋友宁死不屈,那就按马小队说的,把她们都喂了野兽。”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去年我在山下可是碰到一群狼来着,如今天气不错,想来它们肚子定也是饿极了。” 话音刚落地,除了沈家兄弟,在场其他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任谁听到狼下意识都会心生恐惧,这群打手更甚。 马二看着姜眠,小心翼翼问道:“娘子可是认真的?” 姜眠神色笃定,“我只需要忠于我的人,其他的自是没有多余粮食养着。” 话里话外都透出威胁之意。 马二却是浑身一震,忙道:“娘子放心,我马二受娘子庇护,自是别无二心!我姐妹们自然也是!” 死对头都表态了,孙宁自是也不甘落后,认真道:“娘子放过我们一命,我与姐妹们定当衔草为报。” 二人如此上道,不枉她最近花的银子,姜眠笑眯眯道:“既是如此,两位小队皆可放心不用喂狼了。” 往日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的两人同时难得心有灵犀。 一开始说好的开荒,现在还得喂狼是? 为首者看了看身后的手下又看了看姜眠,咬着牙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仅仅知道要杀了马二而已。” 姜眠问道:“怡青楼新东家呢?” 女子摇头,“不清楚。” 姜眠掏出了一瓶子,对马二道:“给她们喂下去。” 这瓶子里转的自然是姜眠亲手制的“药丸”了。 马二很是同情地看着那女子,手上却是没留情,二十来人都被灌下了药丸。 沈念瑄凑到姜眠耳边问道:“你真打算把她们喂狼?” “我是那等无聊的人嘛?”姜眠白了他一眼。 “那你?”沈念瑄好奇心上来。 姜眠摸着下巴道:“我不是说了要开荒嘛,这山上能种不少药材,改明儿我去找刘东家拿些药材种子,她们自是不会闲着了。” 沈念瑄竟是十分同意,“不错不错,到时候卖的药材钱就能养得起她们了。” 两人讨论的十分兴起,而在等待自个儿下场如何的打手已经傻眼了。 她们不仅服了毒,还得开荒! 可……怎么都比要葬身猛兽之腹要强上万倍? 这般想着,打手们倒是安静下来,不再闹腾。 姜眠把人交给马二之后就带着沈家兄弟下山了。 又过了几日,姜眠刚从山上回来换好衣服,就见陈坊主风风火火地赶来道:“姓高的被抓了!” 姜眠挑眉看了她一眼。 陈坊主喘了口气才接着道:“果然如你所料,姓高的被抓了个正着!人如今已经被带到云州城了。” 姜眠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你怎么一定都不意外?”陈坊主好奇道。 姜眠看着这个昔日令人不喜的赌坊东家,实在想不动她竟会有这般老实的一面,便解释道:“我答应了王管家,若是她能挖出藏粮之地,我便放她一条生路。” 陈坊主恍然大悟:“前几日你让我的人传信说的便是此事?可这般重要的事,姓高的怎可能会随意说出口?” “且新来的那位神秘东家更不可能会允许她犯这般错误才是!” 她心里的疑问真是一箩筐,恨不得一个个都解开才好。 姜眠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话本子,翻开一页,“那是因为我让王管家拿王娘子的死因与高娘子交换,她不愿也得愿。” “情之一字可真是难以言说。” 陈坊主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还是不明白。” 姜眠手上的话本子又翻了一页,抬眸看了她一眼,“实话就是高娘子自己栽了,我以王娘子的死因换她囤收的粮食。” “她刚把粮食运出来就被巡查使的人抓住了。” “她啊,对王娘子可是情根深重呢,连她背后主子的大业都顾不上。” “不过我也就是一试罢了,谁知她竟是个痴情种。”姜眠摇头啧了一声。 陈坊主已经石化在当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姓高的对王的有那心思?!” 姜眠放下话本子,虚叹一声,“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比我大了几岁,长了不少见识,此事有何大惊小怪的。” 注意自己跑偏题的陈坊主连咳几声以掩饰尴尬,“那巡查使怎能这般巧就赶上了?” 姜眠也没瞒着,接着道:“我能找人盯住高娘子,巡察使就不能?” “若是没有巡察使,那我就私吞了那些粮食,至于高娘子,她无法交代这些粮食,她下场自是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她可能以为我只是单纯的贪这些粮食,想着先答应我,待知道了王娘子的死因再解决我,然后把粮食带走。” “可惜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懂。” “哦,她现在还不知王娘子的死因,也不知我的真实身份,估计现在气得想吐血了。” 说罢,姜眠面上还有些遗憾。 陈坊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幸亏她把人没得罪死,不然自己现在岂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只是屯粮便能定姓高的罪么?”陈坊主还是有些不放心。 姜眠摆了摆手,“那可是十几个村子的粮食,她不说她手下定是有人扛不住严刑拷打说出来的,就这够她喝上好几壶了。” “且她被抓,她背后的主子比谁都急,急着让她不能开口。”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死人才不能开口说话。 陈坊主明白过来,“你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儿的还挺溜,当日你留着王管家就为了这一手?毕竟她的话,姓高的还是会选择相信的。” 姜眠摸了摸鼻子,谦虚道:“当时哪有想得那么长远,只是认为她能派上用场罢了。” 陈坊主可不信,转而问道:“那巡查使是个什么来头?” 姜眠想起那一夜人群中黑眸亮如星辰男子,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只在乎解决了高娘子就行,可惜宋云不见了踪影。” 昔日设计她的人都倒霉了,陈坊主很是高兴,“日后有机会再报仇就是。” 姜眠嗯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未有放松。 陈坊主这会儿反应过来,“为何这些事你知道这般清楚?” 差不多连细节都能说出来了! 姜眠拿起话本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咳,我闲着也是闲着,便……偷偷跟过去看看了。” “……” “你当这事儿好玩儿呢!还偷偷跟过去!”陈坊主差点要抓狂了。 姜眠道:“嗐!总得看看我设的套她钻没钻。” 目的除了确认高娘子的下场,还有拉着马二一群人出去遛遛来着。 幸好她们当时藏的好,不然怕是得与那男子撞上,惹来麻烦。 陈娘子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第201章 你找错人了 这一日,镇上的四季布庄举办了一场春日赏衣会,应邀来了不少家里有钱的娘子。 虽说这名头有些新奇,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也是应景。 不得不说,李掌柜是个心思通透的,为了更好的突出这次的主题,她选了郊外一处既可赏景又方便搭台子之地。 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树梢上的鸟儿叫声清脆悦耳,遥望远山依稀可见薄云环绕,此地景致好一派春意盎然。 单凭这一点,来赏衣的娘子们心中已感满意。 管竹丝乐声奏起,身形匀称高挑的模特娘子们依着次序向台下的客人展示这季春衫的设计。 款式、颜色、质地,无一不吸引着客人们的视线。 结果可想而之,还未来得及回到镇上,李掌柜已收到不少订单。 作为策划人的姜眠此时却是歪在自个儿屋里的沙发上吃葡萄。 一边剥葡萄皮,姜眠一边感叹:“突然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坐在一侧的沈念珩闻言挑眉道:“要不你上山看她们种药材?” 说到真的让山里的那群打手种药材,姜眠是一点都不心虚,说话声底气十足,“我这也是锻炼她们,日后她们也能有一技之长养老不是?” 沈念珩摇了摇头,姜眠的理由他自是不会全信,可也不会与她理论一番就是了。 转而问道:“那五当家最近又没了消息?” “嗯。”姜眠道:“赵夫郎也没了法子。” 自那一日过后,赵夫郎便如同被霜打过的枝头,又蔫了不少,若不是还有姜月月作为精神支撑,估计他现在的情况怕是更糟糕。 “我敢肯定,五当家身上藏有不少秘密!”姜眠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兮兮。 沈念珩抬手轻敲了一个姜眠额头,语气肃然道:“你可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额头上一点儿痛感都没有,姜眠不在意,又拿起一个桃子啃着。 见她这般模样,沈念珩是又气又无奈,只好转移话题,“你不是答应了你徒弟会考虑去城里?” 姜眠快速啃完一个桃子才道:“考虑而已嘛,不一定要非去不可。” 实话就是她舍不得如今的安宁日子,若是去了城里肯定就没了,之前的事她们也未必做到天衣无缝,若是被查出来,还不知要面对什么牛鬼蛇神。 可是,李桂花有一点说的没错。 她的确是想带他们出门游玩一番。 游玩的基础就是得有钱。 如今合作赚的银子虽说不少,可还远达不到可以随意霍霍的地步。 总之,去城里赚钱她还在考虑中。 沈念珩嗯了一声,“依你想法来就可,不必强迫。” 闻言,姜眠看着沈念珩,只见他桃花眼里依旧是笑意不减,只是不似初识那般总是不达眼底,这半年来整个人也沉淀了几分,显得愈发勾人魂魄。 多看上几眼,魂儿都得没了。 姜眠忙移开视线,没好气道:“你没事儿长得这么妖孽干嘛!” 沈念珩取出手帕替姜眠擦了擦沾了葡萄汁的指尖,闻了此言,笑得眼尾潮红更甚,“我是妻主的夫,长得好看妻主难道不欢喜?” 姜眠乖乖地任他擦完一只手又擦一只手,嘟哝道:“我是只看脸的人吗。” 许是这话委实太过没说服力,姜眠说罢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脸重要,人也重要!” 沈念珩却是没继续揪着这话题,笑道:“嗯,或许还因为你瞌睡虫落在我们那儿了。” 姜眠:“……” 这人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再说怡青楼的新东家,当知道高娘子因为私自屯粮被巡察使抓捕的时候,当即便提笔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一张小纸条,交由信鸽带走。 …… 接连几日,姜眠日子不可谓不轻松,睡得好吃的好,脸颊肉又长了回来,她正对着镜子郁闷呢,就听沈念笙道:“眠眠,你有封信都积灰了。” 姜眠闻言便放下手中镜子,看向沈念笙指着的掉落在沙发一侧的一封信,半晌才想起那是路毓华托赵掌柜转交给她的。 那日回来放在沙发上就忘了看了。 犹豫再三,姜眠还是打开了信封。 信上内容与她所想无二,皆是劝她去路家合作生意。 所得好处列的一清二楚,要不是她知晓她的目的,怕是真要动心了。 正在皱眉思索时,姜阳过来道有客人来了,且他面色还透露着几分古怪。 姜眠和沈念笙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姜眠问道:“什么客人?” “我不认识。”姜阳摇了摇头。 姜眠把信放下,起身与沈念笙一道去了堂屋。 只见有一女子身穿一袭黑色劲装正端坐在座位上,且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姜眠不由得拧紧了眉头,“敢问阁下是何人?” 若是赵夫郎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他的阿姐——清风寨的五当家。 女子抬眸对姜眠微微一笑:“我有话与姜娘子详说。” 话外的意思便是只能与姜眠详谈。 沈念瑄对姜眠道:“我们还不知此人身份底细,她提这个要求恐怕别有用心。” 姜眠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对沈家兄弟道:“无妨,这好歹是我们自己的家,还能怕了外人不成?”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入五当家耳内,她却是没有生气,“诸位请放心,我只是有话与姜娘子说说,别无它意。” 沈家兄弟退了一步,守在姜眠屋外,若是有异样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冲入屋内。 见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姜眠心里只觉有股暖流涌过。 进了屋子,五当家对着姜眠拱手行礼,“属下赵文见过少主子!” 姜眠被这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少主子”吓了一跳,当即道:“你找错人了。” 赵文站直身子,态度恭敬:“您父亲是属下亲自安排来姜家的,属下怎么可能认错?” 突然蹦出一个赵文来,姜眠眉头拧成麻花,一时没接话。 赵文:“已过去四年,少主子莫非还没想通?” 第203章 还真是有趣 姜眠摩挲着下巴,试探道:“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了这么多,我就得信了?” 赵文嗓子眼像是打了个结。 一盏茶功夫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道:“少主子,大当家在清风寨等您,您有何不明白的皆可向她求证。” “我们等着您长大,为的就是替主子洗刷冤屈,讨一个公道!” 姜眠舌尖顶住后槽牙,啧了一声,道:“若是为了讨公道,何必等我长大?” 都快二十年了,证据早随风飘散了,说要替皇太女讨公道,她们准备拿空气讨吗! 赵文定定地看着姜眠,“我们得替少主子拿回该拿的。” 良久,姜眠才道:“容我考虑考虑,你先走。” 突然知道这些,确实会让人一时难以接受,赵文也没逼着姜眠现在就应下,躬身行礼便离开了姜家。 她离开后,姜眠端起茶几上早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喉间凉意瞬间就压下了心头涌起的郁闷,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就想好好的当个咸鱼,总是遇到奇葩也就算了,现在还冒出了个身世问题! 沈家兄弟进来看到的就是姜眠对着窗外长于短叹,不由好奇方才那人与姜眠说了什么,惹得姜眠状态都不对了。 “妻主,可是发生了何事?”沈念昀问道。 姜眠看了他们一眼,想起方才赵文说的沈家,思绪不由十分复杂。 沈念瑄见姜眠沉默不语,着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姜眠欲言又止。 委实是这事不好开口,她自己都觉着如天方夜谭。 且若真如赵文所说,那她岂不是得被她们推出去当这劳什子少主子? 沈念卿道:“妻主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 姜眠有事向来不会瞒于他们,定是不好相告这才难以启齿。 他们如此担心与理解,姜眠倒是不再纠结,略微整理一番便把赵文的身份与她今日所说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末了,姜眠问道:“此事你们怎么看?” 话音落地,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原来方才姜眠欲言又止是因此事事关重大,不好贸然开口。 走露风声惹来祸端是一回事,这事是否属实又是一回事。 良久,沈念昀沉声道:“妻主,此事尚未有证据言明,你身世有问题,我们还是得小心才是。” 姜眠点头,“这是自然。” 突然冒出一个赵文指明她该承担的责任,她自是不会全信对方。 可她也不能突然跑去向顾夫郎求证。 一来以赵文的说法,顾夫郎忘了从前的事,现在再问无异于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二来他若是知道这些旧事,之前她询问的时候他就不会瞒着。 至于沈念卿的父亲与沈家的背景,只需用心查便可得知,此时求证意义倒也不大。 可清风寨的人四年前没放弃,今时依旧如此,若她拒绝,怕是会给这个家惹来麻烦。 想着,姜眠道:“我去一趟清风寨,对方的打算我总得弄明白。” “不可!”沈念瑄道,“若是你执意要去,得带上我。” 姜眠扶额,“你走了山上的人手谁来负责?” 提起这个,沈念瑄就不说话了。 当初他可是承诺过会好好负责山上人手的训练,现在若是失言,日后要是有事,姜眠定不会再寻他帮忙。 简直是纠结! “妻主,我与五郎一同随你过去。”沈念卿道。 “只是……那边情况我尚不清楚。”姜眠略微蹙眉,“贸然带你们过去,我不放心。” 沈念珩拍了拍姜眠的肩膀,“姜眠,你就当带我和二哥出门看看外面风光,其它的还没发生呢,你就开始操心了。” 沈念昀此时也开口道:“五郎说的是,你自己一人出门在外我们定是不会放心,有人随你一起,我们在家才能安心等候音信。” 这方面她拗不过他们,姜眠只得同意,紧接着她又嘱咐沈念瑄,“待我们离开之后,你让马二挑几个身手好的人隐匿在我们家周围,保护你们周全。” “若是有特殊情况,该动手就动手,以你们安全为首。” 沈念瑄点头应下。 …… 两日后,姜眠带上沈念卿与沈念珩一道赶往清风寨。 顾夫郎与沈大娘自是不知他们离家的真实原因,只当姜眠是有事出门。 赵文见姜眠带上二人同行也并未出言反对。 虽有些好奇姜眠对两人态度出奇的纵容,不过也只是以为姜眠在补偿从前的所作所为罢了。 清风寨离莲花镇得行三四日的路程,待姜眠终于在车里坐不住的时候,就听赵文道:“少主子,过了前边的密林就是我们清风寨的地盘了。” 姜眠掀开车帘,就见官道两侧皆有一片密林。 劫匪若是隐匿其中,突然杀出来劫镖劫色可当真是是一点都不奇怪。 可这处官道是云州通往光州的必经之径,若是不从这走,便只能徒步翻过几个山头才可,是以明知此处危险,不少商人或是朝廷官员只得忍着头皮从这处经过。 许是赵文提前打过招呼,亦或许是他们只有一辆普通马车,这一路没出意外,很是顺利。 穿过密林,又绕过几个看起来相似的山头,最后才到达了传说中的清风寨。 姜眠不仅暗暗咂舌。 方才在山下的时候,她看着车外的景致,隐隐约约发现了周边竟是布有五行八卦阵,这清风寨的人还真是不简单! 怪不得朝廷派兵剿匪总是铩羽而归。 不懂阵法又误入其中,能活着出去都算命大了。 姜眠正出神,就听赵文唤她,她只好收敛心神,问道:“何事?” “其他几位当家知道您来了,皆在等您,待少主子先洗漱一番我再带您去见她们。”赵文恭敬道。 姜眠嗯了一声,随即又看了一眼沈念卿与沈念珩,便跟着赵文进了客房。 清风寨虽为土匪窝,可只看屋内的摆设用物,便可看出她们并未行有奢靡之风,再看负责伺候她洗漱的婢女,一举一动皆是经过精心调教。 与她印象中的的土匪窝可谓是格格不入。 这清风寨,还真是有趣! 第206章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在清风寨待了两天,大概了解了清风寨目前的境况,一行人便往宝和城行去。 此次随行的是大当家的儿子刘继洲,他与姜眠同岁,许是继承了生父的长相,他并非如大当家那般长相威武勇猛,而是五官清秀,身形纤长。 虽是与沈念笙为同一类型的长相,只是远比不上沈念笙的精致。 且他颇为健谈,一有机会就与姜眠侃侃而谈,完全不在意姜眠两位正牌夫君的脸色如何。 姜眠隐隐约约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果断的放弃了与此人有多余的交流,不过,若是有套话的时机她还是没错过的。 奈何这刘继洲不知是真不知那所谓的“大计”,亦或是扮猪吃老虎装得太好,姜眠愣是没从他嘴里挖出有用的消息。 倒是知道了不少这些年来清风寨的发展,五位当家为了替皇太女讨公道是如何的殚精竭虑,尽忠尽职云云。 一提到这个,她心里的怪异感又上来了。 所有事都太过顺理成章。 顺利的仿佛再过不久她真的能坐上皇位一般。 赶了三天的马车,这一日终于在日落前进了城。 姜眠就像个甩手掌柜一般,任何琐事都交由刘继洲安排,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吃穿住行。 她倒也不是惰性上来,只是想借此看看清风寨的人在这城里底细如何。 果不其然,刘继洲带着他们寻到了一个两进的院子落脚。 这院子远离闹市,周围既不会喧闹亦不会出门不便,且附近住的皆是宝和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清风寨果然不一般。 姜眠打量刘继洲的眼神太过直白,他也不慌不忙,“这院子是早些年赵姨来城里办事置办的,如今少主子来了正好派上用场。” 姜眠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信,提醒他:“在外唤我表姐便可,你如今身份可是我表弟。” 刘继洲:“……” 明明是同岁,为何不能唤表妹? 不过这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以他的身份能唤上姜眠一声“表姐”,已算是大不敬,不过,想起自家娘亲的交代,他还是得对面前的少主子十分上心才是。 刘继洲清了清嗓子,“表姐,时候不早,我们还是赶紧用过饭便好好歇息,这两日我会出去打探情况,好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见他如此认真,姜眠脑海里募地闪过“经纪人”三字。 如今再想想清风寨的人与事,可不就如个“造星公司”? 先不提身世,她就是个民间草根,清风寨的人许是在她身上看到能发展的潜质,一步步替她铺好路,直至把她捧上最高的位子。 好。 现在越想越觉得这刘继洲就是一个妥妥的经纪人。 一面想着,姜眠一面跟在刘继洲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她眼里的兴致是越发浓厚。 待经过一条长廊,穿过一个拱月门就到了后院。 不得不说,这院子是真不错,布局虽较为简单,但胜在简洁干净,花草摆放也很讲究,如今是春日,一眼望去满庭芬芳,心情都能好上几分。 “你提前派人过来收拾过了?”姜眠好奇道。 刘继洲应了一声,道:“这院子往日都有下人定时过来清扫,这次表姐亲自过来,继洲便吩咐下人好生收拾了一番,望表姐满意。” 说着,他推开了一间屋门,接着道:“表姐住这后院,两位表姐夫与我住前院可好?” 姜眠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念珩先一步道:“不必了,我们与妻主住在后院。” 刘继洲又看向姜眠,似是在等姜眠的指示。 姜眠当然是站在沈念珩这边,当下就道:“他们与我住在后院便可,辛苦刘表弟在前院操劳琐事了。” “好。”刘继洲面上不见一丝尴尬,笑道:“算不上辛苦,我都听表姐的,表姐暂且歇息,待会儿我让人把晚饭送来。” 说罢,他略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姜眠刚放下行李就被沈念珩一把拉入怀里,头顶传来他咬牙的说话声:“表姐表弟,嗯?你们怎么不是表兄表妹呢?” 一听这话,姜眠不用看沈念珩表情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了,忙用眼神向沈念卿求救,可向来对她最是宽和的沈念卿竟然视而不见。 拎着行李直接进了卧房! 没办法,姜眠只能自救,她揪着沈念珩的袍子,软声软语道:“在外行走,总不能还让他一口一个少主子?” “且他是个未嫁男子,贸然跟在我们身边,没个好听的名头,被他人误以为他是我夫郎就不好了,我考虑的是不是很周到?” 当然。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想让帅哥叫自己姐姐罢了。 表姐与姐姐只有一字之差,四舍五入也算了多了个小弟。 哪曾想,现在自家后院着火了。 沈念珩可没这般好糊弄,他只要想到刘继洲看姜眠的眼神包含了其它的,揽着姜眠细腰的手又更紧了些。 感到他的不悦,姜眠继续以怀柔政策歇火,“你真别多想,如今情况特殊,我心里怎么可能有其他想法,你别生气,好不好?” 听着她软软糯糯哄人声,沈念珩心里的不快都随着一句句好听的话散了个没影儿。 他头靠在姜眠颈侧,声音低沉,“如今只是有一个刘继洲,我心里就万分难受了,日后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 他这般示弱,姜眠心里像是被上万只蚂蚁啃食过一般,难受的紧。 她回抱住沈念珩的劲腰,坚定道:“不会的。” 是不会日后坐拥无数后宫还是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姜眠未有言明,毕竟,说的再好,不如以行动证明。 安抚好沈念珩,姜眠又去寻了沈念卿,就见他正立在窗前,望着夕阳西下,夕阳在他身上踱出一层光影,似乎下一刻他就要乘风归去。 姜眠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念卿,我……” 她话未说完就被沈念卿打断了,“妻主不必与我解释,我知道妻主不是那等朝三暮四的人。” 姜眠垂头打量沈念卿的修长五指,以手一点一点临摹,扬声道:“那是!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其他人自是与我无关!” 沈念卿回握住姜眠的手,扬眉浅笑。 夕阳下,一双璧人静立无言。 第207章 我很是迷茫 在小院里待了两日,这一日,姜眠正在庭院赏花,就见刘继洲走了过来,面上还挂着浅笑。 姜眠挑了挑眉,“这是安排好了?” “是。”刘继洲道:“过两日她们便来拜见表姐。” 姜眠嗯了一声,道:“城里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刘继洲垂眸思索了片刻,回道:“聚宝阁近日有个拍卖会,据说此次拍卖会有不少奇珍异宝,不少商人闻风而至。” “拍卖会?”姜眠摸了摸下巴,“到时候我去看看。” “万万不可!”刘继洲拱了拱手,“表姐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出门若是被他人冲撞亦或是发生了其它意外,我要如何交代?” “依你所言,我所行所说都得按你们的安排?”姜眠眉眼沉沉,“那你们何必认我这个少主子!我这就家去!” 说罢,姜眠甩袖转身回了屋子。 一通指责下来,惊的刘继洲愣在原地。 待反应过来,哪儿还有姜眠的身影。 顾不上多想,刘继洲快步追了上去。 姜眠回到屋里直接收拾行李,沈念卿沈念珩见了,眼中皆闪过不解,不过,两人倒也没多问,若是能回家那是再好不过。 刘继洲一进屋子,就见三人在收拾行李,若他再是晚一步,怕是只能看到三人离去的背影了,他忙道:“继洲绝无其它意思,还望少主子见谅!” 这时候,也顾不上再唤表姐了。 姜眠手上动作没停,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句话就想让她听话,没门儿! 眼见姜眠带上行李就要出门,向来办事稳妥的刘继洲此时不免也有了几分慌乱,他跟在姜眠身后,咬了咬牙,道:“少主子想去拍卖会,去就是了!” 虽说此事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可姜大花从小在乡野长大,如今到了城里,想看看热闹也属正常,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般想着,刘继洲镇定下来,“之前是继洲没把话说清楚,令表姐大动肝火,是继洲的不是,待见过旧人,继洲便安排表姐去看看。” 闻言,姜眠这才轻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显得有几分倨傲,“早如此不就好了。” 见姜眠这般模样,刘继洲心下松了一口气,态度越发恭敬,“是,继洲受教了,表姐且先放下行李,我先去厨房吩咐午饭。” 姜眠摆了摆手,刘继洲退了下去。 待他一走,姜眠面上哪还有方才的阴沉,眉头拧的解不开。 沈念卿替她把行李放好,抬手抚了抚她的的眉头,“妻主可是找到蹊跷之处了?” 沈念珩在一侧的圈椅里坐下,嗤笑了下,“那姓刘的就没把你当做所谓的少主子。” 姜眠瞪了沈念珩一眼,“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打趣呢!” 说着,她拉着沈念卿在另一侧坐下,“我就是觉得怪异颇多,一时又寻不到证据,且再看看罢!要不我先安排你们回家?” 沈念珩抬手轻拍了一下姜眠肩膀,“想把我们甩开,倒是想得挺美的。” 姜眠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担心你们随我待在这儿会出意外,回家好歹还有自己的人手可用。” “妻主所说甚是。”沈念卿道:“只是如今我们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牌到底有多少,我和五郎贸然离开怕是会对妻主不利。”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兴许只是我想多了!”姜眠挤出一个笑。 说了会儿话,姜眠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寻了门房找了个跑腿的送信。 只是信在被送出去前却是被人检查过。 当然,此事姜眠是不知的。 …… 不得不说,刘继洲办事很稳妥,为了安全起见,他把人安排错开上门。 人不多,姜眠一一接见。 这才知道她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混进三教九流之地,这些年隐藏在宝和城替清风寨打理产业与打听消息。 只是有一人却是出乎意料。 竟是李县令! 这都什么缘分啊,侄女儿认自己为师傅,她与自己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说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她都不信。 李县令的经历也挺令人唏嘘的。 早年靠自己的本事被举荐进京,却因没背景迟迟没有官职,因私下得了皇太女的关照,她才得以分派到宝和城做了个县丞。 摸爬滚打多年,终于做了一方父母官。 皇太女于她而言可谓有莫大的恩情。 当然了,她手上并无兵权,但只要能尽绵薄之力的,她定是不会推辞半分。 接见的旧部都离开后,姜眠把自己锁在房里大半天,就在沈念珩忍不住想敲门询问时,门打开了,姜眠从屋里探出头来。 “我很是迷茫。” 她说了这一句头又缩了回去,沈念珩抬步进屋,在她身侧坐下,“说说?” “莫名其妙有了其它身份,还要参与她们所谓的大计。”姜眠一手托腮,“淮南王若是真起事,日子难过的还是百姓。” “可我亲娘若真是前皇太女,她身负冤屈,我不替她正名是不是不太好?” “你的思虑是对的。”沈念珩看了姜眠一眼,“所以我们接下来得查明前皇太女的冤情。” 姜眠垂眸思索:“若她真是受冤而亡,那我便查明当年真相,替她洗刷冤情,也免了因此事引起不必要的战乱。” 沈念珩抬手倒了两杯茶,道:“可清风寨的人不会同意。” 姜眠随手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茶,闷声道:“她们还要拿回皇位,根本不在乎淮南王起事会造成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姜眠叹了一声,道:“念珩,我需要你帮我。” 沈念珩闻言放下茶杯,“你说。” 姜眠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沈念珩一听,神色险些僵住,“你确认此法可行?” 姜眠颔首,“我向来喜欢凡事留一手,这些事由你们去办我才放心。” 她神色郑重,沈念珩也没拒绝,“好,到时我会见机行事。” 两人又针对细节之处讨论了一番,敲定好所有事宜,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天气渐暖,庭院里的一株梨树挂满朵朵梨花,风微微一吹,花瓣便扬扬洒洒地飘了满庭院。 姜眠兴致上来,摘了不少梨花瓣进了厨房,想着做上几道点心尝尝。 第208章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聚宝阁。 掌柜的正在安排小二娘准备茶店点心,就见一个小二娘匆匆行来,她皱眉不悦道:“何事这般着急?” 小二娘连连点头,“掌柜的,有位公子拿了好东西想参与此次拍卖,丫丫姐不知如何应付,让我请您过去一趟。” 聚宝阁的拍卖会向来不分男女,只要你身上有好宝贝,想参与都是可以的。 掌柜的虽心感不悦,不过还是抬步跟上了小二娘。 刚到专门负责登记拍卖主信息的后院,就见是一名身形纤长带着帷帽的公子立于桌案前,一身清贵气质卓然,掌柜心下不免有了几分惊讶。 微微收敛心神,掌柜踱步到桌案前,问男子:“不知这位公子想要拍卖何物?” 若只是简单的好物,那个名为丫丫的负责登记在册的小管事定不会遣人去寻她,想必是少见的珍稀之物,这才如此郑重。 男子微微颔首,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请掌柜的看看。”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置于桌案上,单从表面看来可谓是平平无奇,看不出其中所藏玄机。 掌柜的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打开了盒子,只见三根品相极佳的人参置于其中,只看一眼就知这定是绝世好物。 掌柜的惊艳神色落在男子眼中,他淡声道:“此乃千年人参,掌柜的认为如何?” 如何? 掌柜的简直想蹦起来大笑三声! 这人参拍卖价格定是高昂不下,她们聚宝阁能拿到的抽成可是不少。 这般想着,掌柜道:“公子放心,此物我们定是留后压轴。” 男子应了一声,与掌柜的说好拍卖底价,拿好号牌转身离去了。 再说姜眠,她带着沈念卿与刘继洲在聚宝阁二楼的一间雅间坐下,望着楼下的热闹道:“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 刘继洲还在思索沈念珩没跟过来的原因,听到这一句就道:“听闻此次拍卖会有从深海里挖出的十八颗东珠。” “此珠华美珍稀,是以吸引了不少商人权贵。” “除此之外,还有盛名在外的神仙水,此物乃是药仙谷第一大弟子所制,活死人药白骨也不在话下,每年也仅此一瓶。” “剩下的也是多种珍宝,皆是富家女子所好之物,这二楼的雅间坐的便是她们。” 姜眠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刘继洲又道:“表姐可是不耐烦了?” 姜眠摇了摇头,问道:“我若是有看中的宝物,不知表弟可会付钱?” 她笑眼弯弯,就像饿狼盯住了小羊羔,刘继洲却是有几分为难,“表姐,表弟囊中羞涩,怕是无力供表姐玩乐。” 姜眠才不信,“你莫要唬我,方才我可是与小二娘打听过了,能入了二楼雅间便是不差钱的,你不想掏钱直说就是。” “我也不会逼着你,只是我这少主子当的也颇没牌面,一无专属人手,二无行事决策权力,三是腰包空空,连买个宝贝都不可。” “我还做这劳什子少主,还不如回家种田算了。” 姜眠说的煞有其事,刘继洲百口莫辩,只好拱手道:“表姐莫气,继洲这就安排人去取银子,望表姐今日能玩儿的高兴。” 说罢,他便起身出了雅间,寻人安排取钱事宜去了。 姜眠对沈念卿眨了眨眼,低声道:“看,就得我耍性子,他才乐意。” 沈念卿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是么,我怎么看出他对妻主百依百顺?” 姜眠:“……” “你确定他不是受我威胁?” 沈念卿眼神该不会同她一样出了问题? 姜眠看着沈念卿的一双凤眸,面露担忧。 沈念卿微微摇头,正想再多说两句,就听到了推门声,他只好看了姜眠一眼,示意他眼睛并无问题,而他所言也是真的。 李继洲坐下,“拍卖会要开始了,表姐且听听有何宝物罢。” 就听楼下管事的喊道:“李大家早年画作一幅。” 此画乃是一幅遥望远山图,笔锋略有几分青涩,不过胜在写意真实,冠上李大家的名号,于热爱书画的人而言,还是有收藏价值的。 管事的简单介绍一遍,底价为一百两,便有一人喊道:“一百二十两。” 另一人道:“一百三十两。” 那人直接道:“一百五十两!” 这个喊价一出,便再无人与她相抢,李大家名号虽响,可这幅画也就值这个价。 聚宝阁的第一件拍卖物便顺利的拍卖了出去。 接下来的依旧是些简单普通的物件,看得在场众人皆有了几分不耐烦。 掌柜知道氛围炒的差不多了,便让主持的管事赶紧上台。 管事先是好好安抚了在场的来客,才陪着笑脸喊道:“接下来要拍卖的宝物便是从深海里挖出的十八颗东珠!” 她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小二娘掀开了管事身后桌案上的红绸布,露出了颗颗如成人般卷头大小的东珠,通体晶粉,隐隐现着柔光。 姜眠绕是前世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十八颗东珠的确是绝品。 这等东珠不论是作为镇家之宝,亦或是送礼以求上位,还是作为美颜药用,都甚为适合。 果不其然,不仅楼下热闹,就连二楼雅间都有不少娘子探出头来,盯着桌案上的东珠移不开眼。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话无论在哪儿都是适用的啊。 姜眠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楼下的热闹,眼角余光注意到沈念卿面色不太对,便压低了声音,“念卿,你怎么了?” 沈念卿微微垂眸,半晌才回道:“我听到了……毕丛,那两人的声音。” “她们在隔壁?”姜眠问道。 “嗯。”沈念卿眸底一片清明,“那两道声音我不会认错。” 姜眠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待会儿你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这时候就听掌柜的开始报底价:“一颗东珠一千两起拍!” 她刚说罢,抢价声就纷纷响起。 “我出一千一百两!” “我出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短短一刻钟不到,一颗东珠就被炒到了三千两一颗。 此时就听隔壁一道带有几分娇俏的声音传来,“四千两一颗!” 第209章 想想就发愁 这个喊价一出,四下静了一瞬。 一颗东珠四千两,想多买几颗那不得掏不少银子。 这谁家的小娘子,竟有这般大手笔。 就在众人猜测喊价者的身份时,姜眠不疾不徐地开口了,“五千两。” 一旁的刘继洲被这个价格惊得手中的茶盏险些没拿稳,他定了定心神,说道:“表姐,一颗五千两,十八颗可是不少银子……” 姜眠没接话,而是看了一眼沈念卿。 似是在说,看,他连这些银子都不想出。 沈念卿看着姜眠面上的狡黠,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多银子在她眼中好似成了萝卜白菜一般。 虽说掌事的并非明说十八颗东珠只能为一人所得,不过这单颗东珠价格越高,多买几颗需要付的银子也就越多。 总之,钱多者可得就是了。 隔壁的丛芳玉见竟然有人敢与她相争这些东珠,当下又将价格提到了六千两一颗。 这下除了姜眠是再也没人敢喊价了。 明摆着这人是非要这些东珠不可,她们还凑上去岂不是要闹个没脸。 索性这东珠也不是非到手不可,就当是替自己省下一大笔银子了。 众人这般想着,便歇了竞价的心思,转而看起了戏。 拿不到东珠,看看热闹还是不错的! 姜眠又道了一声:“八千两。” 顿了一顿,补充道:“掌事的,我不差钱,那十八颗东珠都给我留着。” 隔壁雅间里,褚文斯也在劝丛芳玉,“我知你是为了拉拢李县令,可这价格委实过高了。” 她们家里是有钱,可也经不起这么乱花的,要是让家里长辈知道她们如此大手大脚花钱,肯定免不了一顿责骂。 丛芳玉自是没把好友的话听进去。 她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再不好好搜罗些好东西让她娘高兴高兴,那她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了,当下又追加到一万两。 姜眠侧耳听着隔壁传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唇角勾了勾,“一万五千两。” 楼下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娘子可真是败家啊! 众人同时有此心声。 姜眠的语气是那般漫不经心,好似完全不将丛芳玉放在眼里,气得她喊道:“两万两!” 褚文斯已经不想再劝了,一脸生无可恋地浅酌,坐看这东珠价格能喊到多高。 而毕惠宁则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温声道:“想来隔壁的时候小娘子必是急需此东珠,不然怎敢与丛府娘子相争?” 她刚说完,就见褚文斯丛芳玉都望着自己,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了?” 丛芳玉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就听楼下管事的道:“一颗东珠在两万两一次,两万两次,两万两三次!” “成交!” 除了丛芳玉之外再无人举牌,且这个价格是丛芳玉喊的,意味着这十八颗东珠都得丛芳玉付钱。 丛芳玉一下子花了三十六万两,姜眠眉头舒展开来。 抢谁的人不好,偏偏抢到她头上来。 丛芳玉是拿到了东珠,可一想到她多花了好几倍的银子,脸色要多难看那是多难看,就差没冲到姜眠所在的雅间里,狠狠骂上一通了! 拍完了东珠,掌事的又拿出了三根人参。 千年人参甫一出现,楼上楼下的看客都轰动了。 人参不仅可以作为送礼,还有延年益寿、保命的功效,这可比东珠强啊。 价格自也是高炒不下,最后一位富商花了十万两银子到手。 倒也不是人参比东珠便宜,而是没有姜眠来抬价,加之总共也就三根,平均下来一根三万两,还是很不错的了。 刘继洲知道姜眠对那些东珠并无心思,面色也恢复过来,此时看着姜眠面上笑意盈盈的,不知她又是因何事高兴。 只得一脸心塞地盯着楼下的管事。 姜眠可不管刘继洲的想法,继续与沈念卿咬耳朵,“念卿,高兴吗?” 沈念卿轻轻颔首,“妻主就不担心最后她不跟了?” 姜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呢!” 见她这般模样,沈念卿眉眼间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轻轻握住了姜眠的手,“甚好。” 两人说话间,楼下的管事拿出了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珍宝,神仙水。 此物太过难得,且作用厉害,自也是众人的争抢之物,最后以十万两成交。 拍卖会结束后,刘继洲带着姜眠与沈念卿下楼,准备交钱领取姜眠拍下的一些小物件。 隔壁雅间也同时开了门,毕惠宁一眼就看到了姜眠身侧的沈念卿,当下就唤道:“沈二郎!” 丛芳玉被这名字惊的顿住了脚步,她忙抬起头寻找沈念卿的身影,待确认的确是沈念卿时,刚想说话就被褚文斯捂住了嘴。 姜眠拉住沈念卿,对毕慧宁道:“这位娘子,不知你唤我夫郎可是有何要事?” 她语气算不上好,面上尽是不耐烦。 未等毕慧宁说话,褚文斯先一步开口道:“这位小娘子莫误会,我朋友只是认错人了,打扰之处还望小娘子见谅。” 见褚文斯态度诚恳,姜眠也顺着梯子下坡,“既是如此,那便借过了。” 说罢,她拉着沈念卿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继洲朝褚文斯一行人略一颔首就抬步去追姜眠。 丛芳玉扯开褚文斯的手,没好气道:“文斯,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褚文斯先是看了一眼毕慧宁才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想闹事不成?” “再说了,沈二郎如今跟着他妻主一起出门,合情合理,你们还想再次强抢?” “可别忘了上次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 这番话如一盆冰水,瞬间熄了丛芳玉的心思,她缩了缩脖子,“我只是想问问他为何要逃走而已,在这宝和城里待着不是更好!” 毕慧宁却是垂眸未语,朝她们微微一笑便转身下楼了。 褚文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以为能过上安生日子了,可今日发生这事儿,想都别想了。 她了解丛芳玉的脾性。 因东珠她丢了不少面子,且对方还是沈二郎的妻主,这梁子都结了好几个,还不知日后还会闹腾出什么来。 想想就发愁。 第210章 走吧! 刘继洲拿上对牌兑换好了姜眠拍下的几个小物件,把之递给了姜眠,“表姐且看看。” 姜眠嗯了一声却未依言打开,说道:“时候还早,我们再逛逛。” 沈念珩今日有些反常,刘继洲想早些回去,可又不能出言反对,只好低声应道:“……是。” 待出了聚宝阁,姜眠道:“忘了跟表弟说了,我与丛毕两家小娘子有仇,今日怕是把对方得罪死了,表弟可能替我摆平这麻烦?” 刘继洲干笑了两声,“表姐怎会与这两个小娘子结仇?” 眼见姜眠面色不悦,他却是不见慌乱,“表姐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我也好着手准备不是?” 姜眠从鼻翼里哼出一声,睨了他一眼,“你自己查不就是了,还需要我来与你详说?” 这下换刘继洲脸色难看了,可想了想自己的身份,他只好耐着性子道:“……是,继洲会让人留意。” 姜眠满意的点了下头,“回头我在你娘那儿替你多说好话。” “走,回去。” “……” “表姐不继续逛逛了?” 刘继洲看看脚下刚走了十几步的距离,又看看姜眠。 姜眠摆了摆手,“今日也花了不少表弟银子,再逛下去,怕是得买穷表弟了。” 她说的很是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给了什么天大的恩典! 刘继洲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意,“……表姐说的是。” 幸好跟在姜眠身侧的是沈念卿,若是换成沈念瑄,怕是早笑得腮帮子疼了。 三人回到小院,就见沈念珩就在前院溜达,姜眠唤了一声,“念珩”,接着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盒子,“我今日淘的!” 沈念珩嘴角上扬,像极了一个苦等妻主归家的夫郎,“可是什么好东西?” 姜眠同刘继洲打了个招呼就兴奋的朝沈念珩走去,笑着道:“有一本字帖,据说是哪位大家的作品,还有几颗成色不错的珠子。” 两人说起这些就停不下来,刘继洲想借机同沈念珩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沈念卿掸了掸衣袖,面上挂着温和又疏离的笑,“今日辛苦刘公子了,刘公子不若先回去歇息歇息?” 话都这样说了,刘继洲只好拱了拱手,转身回来了自个儿屋子。 三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便也回了后院。 刚一进屋,姜眠就道:“念珩,你今日出去没碰上什么麻烦?” 沈念珩微微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道:“聚宝阁扣除了一成,剩下都在这儿了。” 看着桌上的银票,姜眠手指轻点着下颌,“明日我就问问清风寨的打算,然后我寻个机会让你回家一趟,咱现在有钱有人,办事儿更容易些。” 沈念珩没反对,正色道:“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开始着手准备。” 刘继洲招来门房,问他:“沈五郎今日可有出门?” “没有!”门房回的斩钉截铁。 刘继洲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门房张婶见他这么认真,便低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半晌,还是定定地点头,“绝对没有!” 她眼睛可好着呢,沈五郎身形挺拔,若是从她眼前经过她都没看到,那她眼睛岂不是瞎了?! 眼见问不出什么,刘继洲摆了摆手,示意张婶下去。 他立在窗边,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隔日,用过早饭,姜眠就溜达到了前院,笑意盈盈的同刘继洲打招呼,“表弟,不知接下来有何计划?” 许是好好歇息了一晚,刘继洲此刻从容自若,“暂无,巡查使还在云州城内,淮南王最近没有了动作,我们也不好贸然行动。” 眼见姜眠拧起了眉头,他又道:“少主子不必担心,五位当家为了大事已经布局了将近二十年,所有事宜皆会替少主子料理清楚。” 姜眠状似不满的嘀咕:“就算如此,难不成我坐上了那个位子还需要五位当家打理所有事宜?”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清风寨的人把她当个傀儡一样看待了! 刘继洲当下变了脸色,立刻起身,躬身行礼,“继洲绝无这个意思!” 见他这般紧张,姜眠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就当个笑话。” 刘继洲却是没把这话当笑话,他额上冒出冷汗,“……少主子说笑了。” “还行。”姜眠说着,又瞅了一眼他的面色,接着道:“最近既是无事,我同我两位夫郎先回家一趟,家里长辈还等着报平安呢。” 刘继洲哪敢阻拦,垂首应道:“少主考虑的周全。” 见他并无反对之意,姜眠略微挑眉,等了半晌也没听他继续说话,便转身回了后院。 待见到了沈念卿和沈念珩,姜眠道:“收拾东西,咱先回家一趟。” “这么简单?”沈念珩有些意外。 姜眠嗯了一声,“他被我吓了一通,哪儿还敢拦我。” 三人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刚到大门处,就见刘继洲也拎着一个包袱立在门前,他面上态度恭敬,“我随表姐一同回去,路上若是遇事也好护表姐周全。” 姜眠扯了扯嘴角,“我家没多余的屋子让你住。” “……” 刘继洲:“无妨,有杂物房就可。” “……” 这下换姜眠风中凌乱了。 有好好的床不睡,非得跑去睡杂物房,此人脑子莫不是有个大坑! 姜眠沉声道:“若我不同意呢?” “表姐自小在乡下吃了不少苦,五位当家每每想起都愧疚不已,我下山时她们于我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好好照顾表姐。”刘继洲一脸坦诚。 “所以,我自是得随身同表姐一道的。” “……” “你若是听我话就留在这儿,其它免谈!”姜眠黑着一张脸。 她现在愈发觉得清风寨有问题! 这是派人来帮她的吗! 分明是来监视她的! 姜眠是真的不高兴了,双方陷入僵持。 过了好半晌,刘继洲退了一步,“既是如此,继洲便留在莲花镇上,表姐若是有事,到时候派人通知继洲一声。” 达到目的,姜眠轻哼道:“这样也行,姐姐我大人有大量。” “走!” 第213章 都助得想要谋反了 “走。” 姜眠站起身,往外走。 李县令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头。 守在门外的刘一见了,问道:“少主子,大人这是要走了吗?” 姜眠下巴往后院方向扬了扬,“我请李县令吃个饭。” “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守着了。” 吃饭啊! 想到方才看到的晚饭,刘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是。” 待看不见了姜眠同李县令两人的身影,刘一拔腿就往刘继洲屋里跑。 刘继洲正在提笔写字,知道刘一来了,头也不抬,“这是怎么了,如此着急?” 刘一抹一把额上的汗水,恭声道:“主子,少主子带李县令去了后院,说是要请李县令吃饭。” 他说着,又咽了下口水。 “嗯,我知道了,不用理会。”刘继洲把写好的信吹干,塞入信封,递给刘一,“派人送回清风寨。” 刘一赶忙上前接过,见自家公子没有吩咐就退下了。 再说姜眠,回到后院,净过手便在饭桌前坐下来,见李县令立着不动,姜眠道:“李县令不是说要吃饭?” 李县令老脸一红,“下官方才也是寻个借口,怎可与娘子同桌用饭?” 姜眠却没接她这话,直接添了副碗筷。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吃完饭再谈。 李县令腆着老脸坐下。 一开始老不自在了,待尝了一口鸡丁,她的老脸就厚了起来,连吃三碗饭才停下筷子。 看着那几个干干净净的盘子,李县令打了个嗝,“呵,呵呵,这儿的厨子厨艺太好,大大满足了下官的口腹之欲。” 姜眠虚虚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适宜的笑,“李县令,可是有话想私底下同我说?” 谈及正事,李县令正了正衣襟,“正是,想来娘子也知晓前皇太女受冤一事。” 姜眠点了下头。 李县令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查访当年之事。” 姜眠面色凝重,“李县令可是查到了什么?” “是”。李县令顿了顿,道:“当年上天久不降甘露,各地大旱,宝和城灾情也严重,就在有一天,许多百姓突然说要结队进京。” “下官将此事告知前任县令,她却是让下官别管,随百姓们去。” “下官私底下寻人问了一番,才知晓事关于前皇太女昧下救灾银,下官不信,使人盯紧了此事,不曾想,没过多久,前皇太女出事的消息就从京城传了回来。” “下官当年还只是个县丞,远不及如今查事方便,这几年,下官查到上任县令于二十年前与丛家私下往来密切。” “当年的丛家远不及如今家大业大,偏巧是大旱之下发了家,前皇太女出事下官一直耿耿于怀,便盯着此事,奈何……” 姜眠听得很是认真,见她停了下来,问道:“你认为当年宝和城百姓是被人煽动进京的?且幕后之人正是丛家人?” “下官并无实证,只是诸多巧合之下不得不有此怀疑。”李县令道,“这些年来,下官同如今的丛家家主打过不少交道。” “此人就是个老狐狸,说话办事滴水不漏。” 姜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依你所言,前任县令应为四皇女一派,为了构陷前皇太女,便与丛家勾结,煽动百姓进京。” “是,不然以当时的情况,老百姓首先关心的应是生存,并非大老远跑到京城闹这一通。” 李县令一想到百姓成为上位者手里的工具,怒不可遏地捶了下桌子。 “那李县令为何同我私下言明?”姜眠问道。 按理说,李县令早些年就该将这些事告知清风寨,可她却没有,这是为何? 未等姜眠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就听李县令道:“一来下官并无实证,二来清风寨多年与下官联系甚少,此事便搁置在下官心中。” “如今知晓少主子都长这般大了,自是该把这些事告知与您。” “李县令为何笃定我一定是前皇太女的血脉?就不担心这是一场局,回头我就把你告到府衙,说你有不臣之心。”姜眠笑意盈盈地道。 这话在旁人听来,估计会吓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李县令好歹比姜眠大上一轮,面上勉强能维持镇定,“在京城时,我曾有幸见过前皇太女。” “无论是待人接物亦或是处理政事,她样样出色,她的女儿定也不会差到哪儿!” “且娘子长相与前皇太女有四分相似,定是她的血脉无疑。”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只是我不明白,清风寨为何要这个时候把娘子带出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上边的人知道了,娘子岂不是很危险!” 姜眠收起一身随意,认真道:“此处我想也不通。” 李县令与清风寨不一样。 她为前皇太女惋惜,力求替她翻案,甚至不顾她这一身官职。 若是换成其他官员,知道了这事,定是第一时间就把她交上去邀功了。 李县令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可她没能抓住,她道:“娘子……接下来的打算是?” “找到证据,替前皇太女翻案。”姜眠回答的干脆。 “好!”李县令一脸激动,“能帮得上忙的,下官绝不推辞!” 一放完话,姜眠就泄气了,“可我如今只是一乡下娘子,除了丛家这儿有些许头绪,其它完全是两眼抹黑,且时间上还不能太过拖延。” 李县令皱眉,“娘子说的是,只可惜我只是这一城县令。” 两人大眼瞪小眼,姜眠认为她就是摊上了一个巨大烂摊子。 没办法。 谁让她占了原主身子,原主娘有委屈,她不得不帮忙啊。 “娘子不必太过忧愁,清风寨的五位当家,当年皆是前皇太女的近随,她们定会助娘子一臂之力,替前皇太女洗刷冤屈。”李县令道。 是啊。 都助得想要谋反了。 看李县令这一脸老实样儿,她该不会不知道淮南王的事儿! 这般想着,姜眠道:“李县令,你可知清风寨的计划?” 李县令摇头,“她们只传信与下官,让下官见见娘子。” 姜眠:“……” 第214章 丛府有问题 姜眠看着李县令的眼神真是一言难尽。 怪不得李桂花能被人坑出个强抢民男的名声,合着她自个儿的二婶娘也是个容易被人坑的! 这么多年能稳做一方父母官,估计是祖坟冒烟了! 眼见姜眠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李县令道:“娘子可是有何事告知?” 姜眠摇了摇头,“你先回去。” 李县令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好,娘子若是有要事,托人去寻下官就好。” 姜眠把人送走后,歪在小塌上一动不动,沈念珩见了,笑着道:“丛家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你不该高兴的哼上小曲儿?” “唉!”姜眠叹了一声,“我现在肯定了,清风寨的人真没把我当少主子。” “她们有问题!” 沈念珩略挑眉,把姜眠的手握在手里把玩,“说说?” “直觉!”姜眠道,“我同李县令相处仅仅一顿晚饭的功夫,她对我的态度与清风寨的人对我是完全不一样的。” “嗯,那你的打算呢?” “还要找证据翻案吗?” “要不这样,我们自己招兵买马割地称王!”姜眠一脸心动。 要是命都没了,那她还费什么劲儿翻案,赶紧跑路才是。 沈念珩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不是? 她如今的身份可是前皇太女之女,若是被上位者知道了,清风寨的人目的又不纯,她肯定得逃命啊,割地称王是最合适不过了。 沈念卿这时候出来,轻声道:“该如何应付清风寨?” 姜眠一时也没了想法,撇撇嘴儿,“好烦呐,时候不早了,我睡觉了!” “念珩,明日你回大山村,按我们原本的计划行事,我就先不回去了,丛府有问题,我得查查。” “放心,今日我托人给我徒弟传话了,让她送你回家。” 沈念珩拧眉,“她欲对我不轨怎么办?” 姜眠:“她敢!” “欺师灭祖,我把她逐出师门!” 沈念珩:“……” “……行,那今晚你别睡小塌了,同我睡。” 姜眠:“……” “你这是得寸进尺!” 沈念珩啧了一声,“就要多日不见,你就这般舍得我?” 姜眠:“……” “你赢了!” …… 隔日清晨,刘继洲知道了沈念珩要回大山村的消息,拖着未养好的腿来到后院,问道:“表姐夫要回家了?” “嗯啊。”姜眠手里拿着一杯她刚做好的奶茶,抬了抬眼皮,“我们出来日子也不少了,总得有个人回去报声平安。” 刘继洲道:“应该的,继洲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刘继洲转过身来,“怎么了?” “只是他回去,我和二郎不走。”姜眠道。 刘继洲眉头舒展,“那我派人护送五姐夫回去。” “不必,我徒儿要去莲花镇寻友,顺道送她回去。” 徒儿?! 刘继洲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半晌才道:“既是如此,继洲就放心了。” 两人说话间,门房派人过来传话,“门外来了个女子,那女子自称是娘子的徒弟。” “是的,快请她进来。”姜眠放下手中杯子,朝屋内唤道:“念珩,人来了,你准备准备。” 不多时,门房便亲自把李桂花带来了后院。 多日不见的李桂花许是下功夫好好练了招式,此时看上去颇有几分侠气之感。 一见姜眠,她差点就要抹泪了,“师傅,徒儿等你等的好苦啊。” 姜眠:“……” “马车备好了,你们出发。” “师傅,才一见面,您就让我走了?” 李桂花真的想哭了,她是拜了个假师傅! 姜眠仍旧无动于衷,“我暂时会住这儿,你想找我直接来就是了。” 刘继洲:“少…表姐……” 姜眠没理刘继洲,直接赶人,“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路上小心。” 还想喝上一口茶的李桂花:“……” 还想与姜眠好好告别的沈念珩:“……” 待马车转过巷子看不见后,一直不曾开口的沈念卿此时道:“妻主是有要事?” “你怎么知道?”姜眠惊讶了。 她还等着丛芳玉上门赔礼道歉呢。 沈念卿露出如清风朗月般的笑,“今早听到你与小厮打听城里的热闹事,加之你又催着五郎离开,知你定是因为有要事。” 姜眠朝沈念卿竖起大拇指,“念卿,你不去查案子真是太可惜了。” 沈念卿微微摇头,他一个男子哪能去查案子,他道:“妻主先回屋准备。” 姜眠点头,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 丛府。 丛芳玉上门赔礼道歉回来又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禁足。 禁了好几日,这一日,心腹婢女趁着送饭,说道:“家里今日要办赏花宴,要来不少娘子公子,县令那儿也递了帖子,主要是为了上次的事……” “这等要事,为何今日才告诉我?”丛芳玉打断了婢女。 “家主严令此事不许告诉娘子。” 丛芳玉愣住,“为何现在又告诉我?” “家主说了,您知道外边热闹还不能出去,就当磨娘子心性了。”婢女嗓音都要飘的没边儿了。 都说知女莫若母,这不就是了。 比起只禁足,现在这样妥妥的难受了四五六七八倍。 婢女话音刚落,丛芳玉手里的筷子就飞了出去,“不给出门,来了客人也不让我见,直接弄死我好了!” 随着这一吼,婢女心头又颤了颤。 你乖一些,家主还能罚你吗? 可这话她不敢说,只能捂在肚子里。 而另一边,毕惠宁也收到了丛家的帖子,怎么说她也是县衙主簿的女儿,年轻娘子办赏花宴,没道理忽视了她。 丛芳玉如今在禁足,丛家大娘子便以自己的名义给她下了帖子。 毕惠宁收拾打扮妥当,看着时候差不多,就带着婢女往前院行去。 刚到正门就碰到同样精心打扮的毕惠吟,她恭敬的地唤了一声:“长姐。” 毕惠吟睨了她一眼,“听说丛娘子又禁足了,妹妹此次去丛府赴宴,可不能再像往日那般大出风头了。” “哦,对了,听说朱家公子也去呢,不知妹妹这次可有把握把人哄回来?” 她也不等毕惠宁接话,笑了一声,然后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 第215章 书香门第 因要去参加赏花宴,姜眠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刘一也把丛府赏花宴的请帖送过来了。 “娘子,你是自个儿去吗?”刘一笑着问道。 姜眠翻了翻请帖,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随我去看热闹?” 刘一连连摇头,“您一人去丛府,公子怕您受欺负。” “他想随我去?可他腿不是还没好?”姜眠一脸“你别逗我”。 刘一脸上笑意僵住。 公子的腿早没事了,只是不想回大山村便一直没好,现在又想同娘子一道儿去丛府,一瘸一拐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姜眠哼了一声,“我同我二夫郎一道去,让你主子放心。” 刘一还能说什么,讪讪的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沈念卿换好了姜眠替他准备的华美精致的白衫,他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姜眠惊呼了一声,“念卿,这身衣服可太适合你了。” “要不今日你还是别出门了,我怕你长得太好看不安全。” 听到姜眠这般直白的夸赞,沈念卿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若是注意,还能看到俊美如谪仙的沈念卿,脖颈也会覆上一层薄粉。 “你独自一人去丛府我不放心,若是不方便,我换身普通的衣衫就是了。” 他说着,就要转身回里屋。 “不用不用!你这样穿正正好,给我长脸!”姜眠道。 沈念卿垂眸,“妻主欢喜便好。” 姜眠点点头,“走!” 小院离丛府不远,若是走路,一刻钟就能到了,可今日是赏花宴,哪有走路登门的道理,刘一便有了机会随姜眠一道去丛府。 姜眠也不反对,有人陪着沈念卿她还能放心些。 丛府门前马车来来往往,可想而知,今日来的人定是不少。 也不知帖子的原主人身份背景有多厉害,丛府负责招待的管事对姜眠恭敬的就差没把腰弯成蚊香了,一个劲儿的问安。 三人由一小厮领进了丛府,只见府内建筑雕梁画栋,气派不已,满满暴发户既视感,待穿过垂花门,经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就到了府里的花园。 丛府小厮退下后,姜眠扫了一眼,只见各种奇花异草盛开,芳香扑鼻,隐隐可见闻香循来的蜜蜂在花间忙碌,还有几只色彩不一的蝴蝶围着盛花起舞。 午时,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客人。 姜眠拉着沈念卿在凉亭里坐下,此处既可赏花又能看到花园入口处来了何人。 姜眠惬意地发了个哈欠,春困一犯,到了哪儿都想睡会儿。 刘一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 他瞧着,姜眠似乎还有想在这儿弄个吊床的意思呢! 似是刘一落在姜眠身上的眼神太过直白,姜眠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在这儿睡着的。” 刚说完话,就见有两个小娘子同三个公子一道进了凉亭。 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娘子看着姜眠,见她脸白嫩软萌,顿时心生好感,“这位娘子好面生,是第一次来丛府?” 姜眠虽不认识眼前几人,不过见她们态度坦然,她自然没有不理会的道理,“正是。” 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略小的娘子道:“你是哪家的娘子?我们可以认识认识。” 姜眠刚想说话,刘一掩着嘴清咳了一声,姜眠回头看他。 刘一道:“对不住,娘子,小的嗓子略有不适。” 姜眠又看向刚才说话的小娘子,“我姓姜,我是从别处来投奔远亲的,你们叫我姜娘子就好。” 刘一这下不再咳了。 “我叫慕容央,你叫我慕容就好!”高马尾娘子很是豪气。 “我姓凌,单名一个雪!”凌雪也介绍了自己。 “慕容,凌娘子。”姜眠纷纷打了招呼。 慕容央看了看沈念卿,又看了看姜眠,“这位公子长得甚好,他是?” 见她对沈念卿只是单纯的欣赏,姜眠骄傲的介绍,“他是我二夫郎,姓沈。” 名字什么的,还是不要随意说了。 慕容长长地哦了一声,“姜娘子与沈二郎一看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凌雪也附和好友,“对对对,看起来简直太相配了!” 有人夸,自然得受着,姜眠很是坦然,甚至可以称为厚脸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身后的刘一简直没眼看,少主子平时喜欢吹牛就算了,怎的在外人面前也不知矜持谦虚一些呢! 沈念卿似是早已习惯姜眠的性子,这时面对外人的打量很能适应。 慕容央接着又给姜眠介绍一旁的三位男子,“这两位是我弟弟,慕容灏,慕容杰。” “另一位是凌雪的弟弟,凌枫。” 姜眠对他们一一点头,以示招呼。 她们接着介绍自身家世,慕容央与凌雪的家世不错。 在宝和城虽不如三大富户这等地头蛇名号响亮,可她们本家在云州,族人或是入仕为官,且官位不低,或是在书院授课,当夫子或山长。 可谓是书香门第,惹人羡慕了。 这等家世在宝和城足以令人竖起大拇指。 两人并未因姜眠身世低微便轻看了她,而是挑些奇闻轶事谈论,说到激动处,慕容央还会抚掌大笑,气氛松快的不行。 这边的欢笑声随风传入前边正在赏花的小娘子耳中。 众人认出这声音是慕容央的,这下心里都有些好奇。 虽说慕容央这人性子爽朗,可也要分人而言。 不说毕丛褚三家娘子,其他宝和城本地的富贵娘子谁不想同慕容央与凌雪交好? 若是能与这两家结成姻亲,不论是于自己还是家族而言,那绝对是益处多多。 也不知是谁竟能让慕容央这般高兴。 有这类想法的还有毕惠宁,见不少小娘子都抬步往凉亭走去,她略微抚了抚发髻,带着婢女也跟了上去。 凉亭里突然涌入不少小娘子,姜眠微微怔住。 慕容央的脸色难看的不行,她沉声道:“姜娘子,我们换个地方坐着。” 姜眠点头,带着沈念卿往外走。 毕惠宁原本得体的温婉面容,在看到沈念卿的那一刻,她先是高兴,再看到姜眠瞧着沈念卿的手时,面上的笑意就没了。 她紧紧攥着帕子,就差没把帕子撕成一条一条的,婢女注意到了,忙提醒她:“娘子!” 毕慧宁回过神来,四下一看,哪儿还有沈念卿的影子! 第218章 属下定不辱使命! 刘一找到姜眠的时候,宴席正准备开始,他松了口气,“娘子,宴席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 姜眠丝毫没有要解释他们方才去了哪儿的心思,对他点了下头就带着沈念卿往前院去了。 刘一心里苦,可他不能说,谁让娘子不给他家公子面子呢。 …… 男女不同席,姜眠就拜托慕容央劳烦她弟弟多照顾照顾沈念卿。 慕容央自是应下。 姜眠被安排与丛家娘子同桌用席,此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要知道,就连慕容央与凌雪这等家世上乘的小娘子还只能坐在客席呢。 这乡下小娘子是有何德何能竟令丛家人奉为上宾? 姜眠对周遭的打量视若无睹,她心里虽有疑惑,不过面对丛芳冉的招待倒也没拒绝,只是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每每回头又寻不到是何人。 丛芳楚也在席上,只是她没了早前的嚣张,老实的端起茶盏同姜眠赔罪。 姜眠也没揪着不放,饭桌上闹事不是她的风格。 一顿席面下来,在场的也就姜眠、慕容央与凌雪三位娘子能吃得尽兴了。 除了丛家娘子,其他人皆是暗中猜测丛家看中姜眠的缘故,哪儿还有食欲。 姜眠不仅成了丛家的座上宾,丛大娘子还亲自把她送到正门,这怎么看怎么令人觉得怪异。 姜眠可没有受宠若惊,同慕容央凌雪告辞后就带着沈念卿回了自家马车。 路上,姜眠问刘一,“请帖原先的主人有何来头?” 丛芳楚既是敢寻她麻烦,显然丛府一开始便没把她当回事,再看管事与丛芳冉的态度,不难猜出,她身上有令她们忌讳的,想来想去也就是那张请帖了。 刘一道:“平老夫人有三品诰命在身,她的三个女儿都在京为官,大女儿官拜吏部尚书,二女儿任职御史大夫,三女儿为从四品的轻车督尉。” “在宝和城,这位老夫人很受敬重。” 嘶! 姜眠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厉害的人物,是清风寨的人?” 刘一摇头,“小的也不知。” 他登门,刚把主子话的转述,那请帖就到了他面前,他还记得那位姐姐说,“你若是不来,这请帖就要被我们府里的厨子拿去引火了。” 他出门的时候都还是楞的。 姜眠啧啧两声就不再说话了。 回到小院,就见刘继洲坐在正堂,手里还拿着一本名为“精忠报国”的话本子,他面上挂着温和的笑,看着姜眠道:“表姐回来了,今日玩儿的可尽兴?” 姜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是因为他知晓了他手里的话本子是她的杰作,还是因为不习惯他突然变了性子,当上了笑面虎。 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姜眠道:“尚可,你弄的请帖不错,多谢。” 刘继洲放下手里的话本子,“那就好,替表姐安排周全是继洲该做的,当不得表姐的一声谢。” 姜眠摆了摆手,拉着沈念卿回了后院。 她一走,刘继洲就收了面上的笑,一手轻轻点着画本子,问道:“今日可有发生何事?” 刘一把姜眠与慕容央、凌雪相识,丛芳楚找茬,丛芳冉出面解决的事说了。 刘继洲皱眉,“就这些?她特地去丛府一趟真的是为了赏花的?” “是的,娘子还陪沈二郎赏景了。”刘一不敢有隐瞒。 刘继洲摆了摆手,刘一就退下了。 自家公子这么关心少主子的行踪,该不会真的对少主子打了心思。 依他看来,少主子可是不想与自家公子有关联呢。 唉,愁呀。 再说姜眠,回到后院先好好洗漱了一番才歪在小塌上吃葡萄。 沈念卿洗漱回来看到的就是姜眠惬意的样子,不由得轻轻一哂,“你吃的这么起兴,看来你今晚是不会出门了。” “……咳咳咳。”姜眠刚咽下最后一颗葡萄,冷不丁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呛住了。 沈念卿无奈,起身替她到了杯水,一边轻轻拍抚她后背,一边道:“怎么还像个孩子。” “……” 你们家基因是不是连唠叨也是遗传的? 姜眠喝了水,缓了过来,道:“是你冤枉我,我才被呛到的!” 沈念卿抬了抬眼皮,“是以你今晚还是要出门的。” “你诈我!” 这人就是只狐狸! “不然你会同我说实话?”沈念卿反问。 姜眠噎住。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还想点上熏香,让他一觉睡到天亮来着。 “我只是想试试,老狐狸一般都会留下底牌用来保护自己,我不信当年那么大的事丛家没留下一丝半迹。”姜眠如是道。 沈念卿赞同的点头,“可是你有把握能一击就中?” “若是打草惊蛇,别说是证据,连你的身份都得暴露。” “那我直接把丛家主绑出来,我不信她不怕死!” 沈念卿抬手把姜眠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道:“我有一个法子,既不让你犯险,又能找到丛家主问话。” 姜眠眼睛亮了,“快说快说。” “今日在席上,有人讨论丛家主近日对明月楼新来的花魁很是感兴趣……” 沈念卿话只说了一半,姜眠就明白了,“我们去明月楼堵人!” 沈念卿轻叹一声,“只是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我们身边能用的人手太少。” 姜眠拍了拍他的手,“明日我就去打听打听。” “待我们查清丛家的事就回家,山上的人应该快训练好了。” 提到家里,姜眠就想起家里的那几个了,也不知他们最近过得怎样。 沈念卿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不免也想念家里人了。 两人一下都没了言语,只余烛火时不时地爆出的火花声。 …… 京城太师府。 一侍卫快步进了书房,躬身道:“太师,宝和城有急信。” 书案后正靠着官椅闭目养神的谢太师闻言睁开了混沌又带着几分精明的双眼,“拿过来。” 侍卫不敢耽搁,双手呈上信封。 谢太师打开,就见是一封信以及—— 一幅画像! 待仔细看完信上所述,她又盯着画像上的人物一动不动,似是在确认此人与她记忆里的那人是否长得相像。 半晌,她眯了眯双眸,“谢三。” “在。” “我有件事要交由你去办,若是没办好,你提头来见我。”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谢三退下后,谢太师复闭上眼,只是再没了方才的睡意。 谢太师乃当朝陛下还在东宫时,先皇指派的传授课业的老师,这是朝臣人人皆知的事。 谢太师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先皇便指派她给皇太女及几位皇女同时授课。 后来,废太女一朝落难,四皇女入主东宫,她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皇太女的老师,直至现在,朝里朝外皆称她一声“太师”。 想起陈年旧事,谢太师陡地睁开双眼,眸中暗芒尽现。 废太女血脉? 哼! 第219章 欢眠可别是瞎了眼 这一日用过晚饭,刘继洲整理账册,刘一快步进来禀报:“主子,少主子又去了明月楼。” 刘继洲抬头,“去了几日了?” “……四日。” 啪! 刘继洲甩下手里的账册,眉眼沉沉,“明月楼最近有何热闹?” 刘一想了想,“……听闻来了一个新花魁,长相俊美,说话声音动听,名气不小。” 他越说声音越小。 刘继洲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朦胧月色,转头对刘一道:“你不必派人跟着了,她喜热闹就让她玩儿玩儿。” 刘一:“……是。” 再说姜眠,她连续好几日白天踩点打探消息,终于挖到了有用的。 丛家主果真对明月楼新来的花魁大有兴趣,也不知花魁是怎么吊着她的,既没让对方得手,又打出了花魁的名头。 引得不少富商为他一掷千金,差点大打出手。 今晚是花魁首次登台表演,据说表演的内容并非轻歌曼舞,而是—— 舞剑! 花魁舞剑还是挺令人惊讶的。 毕竟,顶着花魁的名头,不说容貌出众,也该弹的一手好琴,亦或是有一把好嗓子,令人流连忘返,醉卧美人膝才是。 且,这花魁名为欢眠公子。 姜眠也被吸引了兴趣。 当然了,只是顺道瞅瞅。 夜幕降临,明月楼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晃,门前一片热闹,不用想,这些人定是来看欢眠公子的,迎客的下人笑得一脸谄媚。 这可都是银子啊,他就算笑疼了腮子也十分乐意! 姜眠进了明月楼,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视线四下扫视,一时未有发现丛家主的身影。 不多时,就见一位穿着富贵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殷勤的青楼管事,这人便是如今的丛家家主了。 姜眠盯着丛家主坐下的位置,随手夹起一颗花生米抛入嘴里,思忖着该如何把她引到无人的角落,套个麻袋揍一顿。 突然,身侧坐下一人,姜眠放下筷子,抬头看去—— 这不是沈念卿吗! 姜眠差点没被噎住,忙压低声音,问他:“念卿,你怎么过来了?” 她记得她出门前点了熏香来着,这人不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吗! 沈念卿抬眸看了两眼姜眠,“听闻新来的欢眠公子名声甚大,我便来瞻仰瞻仰。” 姜眠干笑两声,“……我这可是为了要事!目标今晚已出现,就等着寻到好机会把人抓了。” 沈念卿嗯了一声,并未多言,可她能明显感到他不高兴了。 脆香的花生米也没了嚼劲,姜眠举目四望,就见一楼大堂已坐满了人,由此可见,欢眠公子的名气有多大了,待会儿一打赏,明月楼的老鸨今晚怕是得高兴的睡不着。 须臾,大堂两侧的烛火突然熄灭,不少人叫嚷起来,不等掌事的解释,自大堂上方又亮起了一束束微光,吵闹的大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琵琶声响起,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于台子上方缓缓落下,随着琵琶的哀诉声飘挪身姿,如泣如诉,似在等待远征的女将军归来。 看着台上的男子,姜眠略微挑眉。 说好的舞剑呢,怎么成了表演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之前还哀哀怨怨的琵琶声顿住,磅礴大气的古筝曲骤然响起,一阵轻呼声,只见一名身着朱色长袍的男子手握长剑,挽出一个剑花。 青衣男子紧随着也换了舞步,一人舞剑,一人起舞,合作默契,令人仿佛置身于边关,化为守卫国界的将士,遥望落日,思乡思心上人。 台下的观众一个个抚掌称好。 一刚一柔,这可比只会唱艳曲儿要新颖的多了。 姜眠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若非时机不对,她非得上台去把那舞剑男子揪下来不可! 沈念卿拉住姜眠的手,“莫急,他此举定有他的用意所在。” 深呼吸,姜眠盯着台上衣玦翻飞,动作利落的欢眠公子,气是不打一处来。 她教他们功夫是为了防身,他竟然跑到青楼卖艺来了! 还混成了名声大起的欢眠公子。 很好。 在台上的欢眠公子突然觉得后背一股寒凉,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当下也没在意。 一曲结束,欢眠公子收起剑负在身后,如何登的场便如何离开,完全不顾台下观众喊话。 “欢眠公子,再来一曲!” “欢眠公子,跟了我,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 …… 啪! 姜眠徒手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起身就想往楼上走。 沈念卿及时拉住,“你不对付丛家主了?” “……” 夫郎都出来卖艺了,她还对付个鬼! 沈念卿道:“丛家主上楼了,估计是去寻五……欢眠公子了。” 他话刚落地,姜眠拉起沈念卿就往楼上走。 欢眠公子如今是明目楼的当家花魁,住的自是规格最好的三楼。 姜眠紧随丛家主身后,丛家主也没在意,毕竟姜眠还拉着一个男子,只当她是出来寻欢。 欢眠公子刚回到屋内,老鸨就进来了,他扯着帕子,“丛家主今晚怕是不会放过你。” 欢眠公子哼了一声,“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否则——” 老鸨姓方,从事这行业也有十年了,就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公子。 方老鸨道:“我知道我知道,待会我就想法子打发了她。” 话刚说完,屋外敲门声就响起了,方老鸨指了指里屋,示意沈念珩上床躺着,他整了整自己的束发,然后移步到门前,正想开门—— 砰! 门被撞开了! 方老鸨惊疑未定,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何事—— 只见丛家主摔了个狗啃泥,身子不知怎的还瑟缩了两下,却是爬不起来。 接着,又进来了一男一女,相貌在他看来,是一等一的好! 不是,现在不是该关心这些的时候,他正想喊人,就被一道名晃晃的匕首差点闪瞎了眼。 当下便吓得不敢动弹,听到动静的欢眠公子快步走来,待看到来人是姜眠与沈念卿时,他面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在方老鸨看来,欢眠公子定是被吓傻了,见到贼人还能笑得这么好看,他是打算用美男计诱惑对方不成? 可对方那脸色比喝了十坛醋还难看,欢眠可别是瞎了眼,自讨苦吃! 第220章 没出岔子吧 地上本还在挣扎的丛家主此时已经没了动静,方老鸨惊呼一声,“你、你,你们,是不是……” 姜眠却是没管惊慌失措的方老鸨,朝沈念珩抬了抬下巴,“欢眠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 沈念珩挑眉一笑,看也没看地上的丛家主,对方老鸨道:“你先出去,屋里的事不许透出一言半句,不然——” 姜眠拿开架在方老鸨脖子上的匕首,方老鸨这才得以擦掉面上的冷汗,他看看姜眠,又看看沈念珩,眼里的哀求溢于言表。 沈念珩挥了挥手,“放心,不会出事。” 得了准话,方老鸨这才略感安心,不过为了不出什么大事,他道:“我在门外替你们放风,有动静我也能及时通知你们。” 此举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丛家主在明月楼里出事,他是剥皮抽筋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可……如今他又不能不听沈念珩的。 无奈下,只好守在门边。 沈念珩点下了下头,他就出去了。 姜眠踹了丛家主两脚才在一把椅子里坐下。 沈念珩没理自家二哥,一把将姜眠抱入怀里。 “姜眠,好久不见。” 独属沈念珩的气息袭来,姜眠有些恍然,随即又挣脱开来,“也没多久,不要乱说。” 怀里突然空了,沈念珩捏了捏姜眠的小脸,“差不多半个没不见,你就忘了我了。” 沈念卿清咳了一声,“五郎,你不是回家了?” 沈念珩手依旧搭在姜眠肩上,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种,他笑道:“我第回去二日便来了宝和城,此次我还带了孙宁等十余人过来。” 姜眠一听,顾不上生气,眼睛亮晶晶的,“她们训练结束了?” 沈念珩点头,“三哥说她们都达到了你的要求,便让我带来城里帮忙。” “你来明月楼是为了打探消息?”沈念卿问道。 “嗯。”沈念珩一边捏着姜眠粉嫩的小耳垂,一边道:“且明月楼每日来往的人鱼龙混杂,我们藏在这里不易被清风寨的人知晓。” 眼见姜眠又要瞪自己,沈念珩忙收回手,“你放心,我也只是今晚上台舞了一剑,其它时候接见外人都是由文竹来的。” 姜眠问道:“文竹就是今晚与你搭档的那位?” “……没错。” “长得不错,身姿绝佳。” 沈念珩,沈念卿:“……” “姜眠,我看你是皮痒了!”沈念珩揪着姜眠的耳朵。 沈念卿抬手拦下,“好了,我们先谈及正事。” 姜眠瞪了沈念珩一眼,揉了揉发红的耳垂,然后走到丛家主跟前,从怀里面纱捂住脸,沈念卿也是如此。 沈念珩见了,只好退到屏风后,取了巾帕捂住脸方才出来。 姜眠掏出喷剂往丛家主面上喷了几下,才把人弄醒。 不多时,丛家主幽幽醒来,就见眼前雾蒙蒙的,前方还立着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她问道:“我这是在哪?你们又是何人?” 姜眠笑了一下,这笑声幽幽,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丛家主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沉声道:“尔等小人,胆敢入梦私扰,明日我定要寻个道法高明的大师,送你们入畜道,永世不得翻身!” 姜眠:“……” 她戏还没开演呢,这人就先安排上了。 不过也省了她一番折腾。 姜眠幽幽道:“你丛家害人可不浅,怕是得上刀山下油锅,烹炒煎炸通通来一遍才可洗清你们二十年前的冤孽,嗯?” 丛家主闻言猛的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却是只能看清一个轮廓,看不清面貌,随即她又镇定下来,这只是个梦罢了! “你看到了,你周身环绕着许许多多的冤魂,或许那事你并非为主谋,可谁让你是丛家继承人呢,这些冤魂会跟你一辈子,乃至你的子孙后代,皆受冤魂阴气所扰。” “子孙不成器,家业败毁,直至一无所有,丛家渐渐消失于人前,从前的宝和城三大地头蛇,其中之一的丛家因作孽多端,惨遭报应。” “世人唾骂,子孙自嫌,纷纷以先祖为耻,恨不得重新投胎做人。” “啧啧啧,这报应是不是轻了些?” 此时的丛家主哪还有往日身为一家之主的镇定从容,她紧咬牙关,双目失神。 她知道这定是一个梦,不然怎么可能那人说一句,她眼前的场景就换一次,且皆与那人所言如出一辙,真实又残酷。 她还想打起精神从这梦魇中脱身,怎知眼一黑,人就没了知觉。 她一晕,姜眠也踉跄了一下,沈念卿眼疾手快扶住她,沈念珩面色肃然,到了杯水喂姜眠喝下,问道:“你可是哪儿不舒坦?” “我这就去请大夫。”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回来——” 姜眠摆了摆手,“我只是有些精神不济,不必请大夫,你们先把她弄到一旁,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得醒了。” 接着,她又在沈念珩耳边低语几句,便同沈念卿进了里屋。 须臾,趴在桌上的丛家主醒了过来,待看清坐在一旁的是欢眠公子同文竹公子,她面露警惕:“我是如何进来的?怎的还昏睡了过去” 文竹替她倒了杯茶,道:“丛家主喝了不少酒,是奴家爹爹扶您进来的,您听了一会儿琴便睡了过去,怎么唤您都不醒,奴家只好陪坐在您身侧了。” 丛家主先是四下扫视了这间屋子,确认同梦境不一样,且自己身上衣饰干净,并无不妥,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嗯,辛苦你们了。”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不少银票放到桌上,“这些是给你们的小费,收着。” 沈念珩不为所动,文竹脸上笑意深深,“丛家主可还要听曲儿?” 丛家主因那个奇怪的梦搅了今晚的兴致,此刻只想早点回家,“不了,我还有事,改日。” 文竹面上适宜的露出了遗憾之色,“好,丛家主下次再来。” 待把人送走后,沈念珩把银票都塞给了文竹,“这是你的。” 文竹只拿了一半,“若非有你,我连这一半都拿不到。” 说完人就走了,问也没问方才的事。 丛家主离开后,方老鸨走了进来,低声问道:“没出岔子?” 第221章 我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沈念珩面无表情,“没有,你去忙。” 方老鸨哀怨地看了一眼沈念珩,“我们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你对我就不能态度好点!” 沈念珩抬手指着大门,方老鸨跺了跺脚,扭着腰肢走了。 姜眠当着沈念卿的面滴了灵泉水入杯里,沈念卿依旧云淡风轻,不见一丝惊诧。 姜眠喝了灵泉水才缓过来。 她看着手里的致幻喷雾,不明白为何这次竟会精神不济,险些晕了过去。 沈念珩进来,先看了一眼姜眠的脸色,见她恢复过来才放下心。 沈念卿道:“由丛家主的反应可知,她是知道当年的事的,只是她突然晕了过去,我们一时也没能知道更多线索。” “任谁听了那一番话,不晕也要气吐血了。”沈念珩笑意深深。 姜眠:“……” “要是她家没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 她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那番话说错了。 当然,略有一丢丢夸张的成分,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沈念卿摩挲着茶杯,“妻主,她为何会突然晕过去?” 姜眠这才想起,他们不知道丛家主能亲眼瞧见的那些场景,于是解释道:“由于药物加上心理作用,只要我说了什么,她就能看到什么,估计是太刺激了,人就晕了。” 只要想想那些场面,沈念珩就笑不出来了,“对付王管家你也是用的这招?” 姜眠面无表情,“这招挺好用的,我很喜欢。” 这简直就是兵不血刃啊,喷一喷,说几句话,对方不得吓死也得气死,的确是气人神器。 至于这次为何会精神不济,姜眠只当自己没休息好,然后丢到脑后了,“丛家主估计得去求神拜佛了,以保心里安慰。” “念珩,孙宁呢,我有事交代于她。” 说曹操曹操到,就听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孙宁进来,见到姜眠也在,当即躬身行礼,“娘子。” “来了。”姜眠摆了摆手,“我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 孙宁:“属下不敢,娘子有事吩咐就是。” 姜眠挑眉,“孙小队怎么这么听话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孙宁嘴角扯了一下,“都是瑄夫子教的好。” 瑄夫子? 看来她不在的日子,山上还挺热闹。 不过此时还是正事重要,姜眠也没扯其它的,“带上你的人多寻一些死老鼠或是其它死物弄到丛府,装神弄鬼,吓吓她们。” 孙宁也没多问,“……是。” 待她退下后,姜眠问道:“家里如何,可还安好?” 沈念珩从方才的事回过神来,“一切都好。” “那就好。” 姜眠想了想,“如今我们在查二十年前丛府与前任县令勾结煽动当地百姓进京的事,加之清风寨有些古怪,我不便与你联系。” “你在明月楼好好保护自己,若是有要事我会来寻你。” 沈念珩颔首,“你放心,我把楚辞也带来了,他如今还是有点小本事的,来城里也能让他大展拳脚。” 姜眠这下真的意外了,“怎么没看到他?” “他这几日都带着他的心腹去踩点,看看这城里乞丐情况如何。” 姜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人了,一个胆子不小,一个也是心大,这下也不生沈念珩的气了,“你怎么和明月楼搭上线的?” 方才顾着正事,都忘了问这个。 “也没什么。”沈念珩道:“我带着她们进城,开始的计划是寻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掩盖踪迹,所以才来了明月楼试试。” “那日也是巧得很,我同方老鸨谈条件的时候,有下人告知他明月楼的花魁跑了,跑的时候还杀了房里的客人。” “方老鸨一时慌了神,我提出替他保密,并解决后顾之忧,他才答应了我的要求。” 姜眠啧了两声,“原来他是有把柄落在你身上了,怪不得他事事听你的。” 沈念珩抬手揉了揉姜眠的小脑袋,“我最近也替他挣了不少银子,他能不听我的?” 想到今晚那出戏,姜眠翻了个白眼,“你那戏是看我写的话本子弄出来的?” 沈念珩坦然承认,“还不错?我于这方面果然有天赋。” 他今晚若是穿的白衣,她定要以为他们演的白蛇传了。 姜眠语带嫌弃,“哼,一般般,若是我来写戏本,那这明月楼妥妥的成了戏班子!” 说到话本子,姜眠问他:“话本子同画稿你都交给书斋与布庄了?” “嗯,我交给四哥了,他会跑一趟。” 沈念卿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妻主,我们该回去了。” “好。” 沈念珩:“……” 沈念卿刚踏出房门,门就被关上了,当然,姜眠也在屋内。 沈念卿唇边的笑淡了下来。 不多时,姜眠出来了,恨恨地瞪了一眼屋内如吃到小鱼干的猫儿似的沈念珩,对沈念卿道:“我们回去!” 被姜眠视作猫儿的沈念珩正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明月,笑意深深。 今晚因突然碰到沈念珩,耽搁了不少时间,两人回到小院时候自是不早了,刘一守在门前,看到姜眠回来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两步,“娘子,夜深了,外边不安全,下次您带上小的,遇到歹徒也有小的保护您不是?” 姜眠心情很好,同他说话也是和颜悦色,“我就不同表弟抢人了,今晚出去玩了一遭,累的不行,你吩咐人替我准备热水。” “……是。” 沈念卿无声跟在姜眠身后,经过刘一身侧时,刘一只觉有股寒气掠过,他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嘀咕道:“都这个时候了,怎还这般冷?” 姜眠沐浴后,一躺床上就睡着了,显然是困得不行,速度快得令沈念卿略感怪异。 倒不是不希望姜眠睡眠不好,而是与她往日的情况大相径庭,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半夜时候,姜眠时皱眉时流泪,沈念卿惊醒,忙揽着她,轻轻拍抚她后背,“妻主,醒醒,醒来就无事了。” 他声音如暖泉般温润,带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姜眠渐渐从梦魇里缓过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是沈念卿时,她紧紧抱住他,声音透着几分沙哑。 “念卿,我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第220章 好几个声名大噪的公子 明月楼的欢眠公子同文竹公子,两人一剑一舞名为待君归的一出戏,第二日在宝和城传的沸沸扬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念珩自是不会再上场,他写了新的戏本,负责指点该如何惊艳全场便不再管了。 方老鸨也知道他的脾气,若是通过这些戏本子再捧出几个文竹公子,那他这明月楼不做皮肉生意改为听戏的,他也乐意啊。 同是男子,他也不想看到他们被恶人糟蹋,若是能结成良缘的,那就另说了。 一开始,专门来看欢眠公子舞剑的客人闻言欢眠公子不登场,当下就想拂袖走人。 可当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戏安排上来,她们就迈不动腿了。 欢眠公子是好看,可这些新人也不差啊,要容貌有容貌,弹琴奏乐不在话下,关键是戏还好看! 这还走什么走,纷纷打起了赏钱。 躲在角落的方老鸨看着这一幕,不由松了口气。 此时沈念珩的房里,孙宁正在垂首回话,“丛家主回去第二日便寻了城外道观的一名老道来家里驱邪,我们依娘子的安排,这几日都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弄出不少动静。” 沈念珩放下笔,“做的不错,你们继续盯着丛家,看看她们是否与其他可疑人联系。” 想到附近被她们寻遍了的死物,还有丛府下人每日的埋怨,孙宁翘起了嘴角,“……是。” 孙宁刚打开屋门,就有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沈五哥。” “叫五姐夫。” “沈五哥,我有事要告诉你。” 楚辞如今并未顶着一身乞丐装,而是被方老鸨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如个富家子弟一般。 孙宁知晓这小儿郎是姜眠的另一个弟弟,便放心的让他进屋了。 沈念珩行到他跟前,好生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被欺负,问道:“何事?” 楚辞眨了眨大眼睛,“有人要把你抢回去做夫郎。” 沈念珩噎住。 “你从哪儿听来的?” “哦,我方才在楼下转悠,听人提起的,只是我不认识那人。”楚辞一板一眼的回答。 “沈五哥,我们要告诉姜姐姐吗?” “不用。”沈念珩眉宇间似结了冰块,“我如今在明月楼,有方老鸨顶在前头,不必担心。” 楚辞想起那个怪叔叔,便默不作声了。 再说姜眠,自丛家赏花宴一别,说好的请慕容央与凌雪吃饭一直因事耽搁,这日阳光明媚,姜眠便来了心思。 差刘一把请帖送到慕容家与凌家又拿回准话后,姜眠收拾一番出了门。 为了方便,姜眠带上了刘一。 不得不说,有刘一这样的秘书,出门在外,事事方便。 受刘一的建议,姜眠选了一家名为天下客的酒楼请两人吃饭。 据说这天下客也是宝和城的一个老字号了,聚集了五湖四海的菜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吃,她就敢做。 刘一一提,姜眠就拍板定下了这家酒楼。 至于价钱,有刘一在,她并不担心。 姜眠在雅间里坐着,不多时,就见小二娘领着慕容央凌雪进来了。 “你们来了,快坐,这段时间比较忙,说好的请你们吃饭一直拖延到现在,真是对不住。”姜眠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表示歉意。” 慕容央凌雪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慕容央:“我们近些时日也忙,你若是下请帖邀约,只怕我们还得让你失望。” 凌雪道:“今日倒是正正好,巧了!” 姜眠放下茶盏,“二位不介意就好,想吃什么随意点,我对宝和城不熟,好吃的菜肴还得你们来介绍才是。” 二人也没推辞,她们自小在宝和城长大,有什么好吃的最清楚不过了,若是价格过高,她们请姜眠一顿饭以示地主之谊就是。 没多久,小二娘带着记了不少的菜名下楼。 等菜期间,最耐不住无聊的慕容央说:“丛家最近可谓是流年不利。” 姜眠来了兴趣,“这话从何说起?” 慕容央压低了声音,“先前假意丢失宝物,实为戏弄百姓,惹得民愤,本来就要到手的矿山管理权丢了。” “后来,丛芳玉在聚宝阁随手一掷几十万两,又纵恶奴伤人,惹得县令愤怒,丛家名声是急转直下,好不容易举办了赏花宴,博得县令高兴。” “这几日,听说丛家又开始闹鬼,请城外有名的青山道长来做法都无用,该闹还是闹,她们家隔壁邻居意见别提多大了。” “她们家那位老夫人,都被气病了,大夫都请了好几个。” 姜眠略一挑眉,抬手捂住了翘起的嘴角,故作惊讶,“丛家这般倒霉,该不会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凌雪连连点头,“不少人私下都这样认为,不然这如何解释得通?” 姜眠问:“那位老夫人可是丛家上任家主?” 慕容央颔首,“正是,我小时候去褚家参加宴会,见过她一次。” “人老了,估计是受到的惊吓不小。”姜眠摇了摇头。 许是这个话题不太吉利,慕容央又说起了另一茬,“明月楼来了新的花魁,名为欢眠公子,我们今晚去看看,如何?” “咳咳咳……”姜眠正在喝水,一听这话,突然就被呛到了。 凌雪赶忙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嗔了一眼慕容央,“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 慕容央没想到姜眠反应这么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欣赏美色,人之常情嘛,再说了,不止欢眠,还有文竹,花棠,清欢,好几个声名大噪的公子。” “不去看上一眼,岂不是有些遗憾?” 姜眠:“……” 她好像有些被说服了怎么办。 凌雪也有些挣扎,她看了看慕容央,又看了看姜眠,小声说:“要不……我们就去看看?” 姜眠身后的刘一抹了把汗。 少主子本来就常去明月楼,这下好了,有了两个同伴一起,他家公子就更得不到少主子的青眼了。 枉公子事事关心少主子,却及不上青楼里的花魁来的有魅力,想想就觉得公子不争气! 此时,小二娘把所有菜都上齐,三人纷纷动筷。 第223章 我们把人带来了 丛府。 丛家主立于丛老夫人跟前,心情沉重,“母亲,您说……” 丛老夫人掀了掀眼皮,精明了大半辈子的双眼此时因没休息好更显浑浊。 “哼!你瞎担心什么!”她手持拐杖敲了敲地面,一脸从容,“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真有冤魂寻上门,也不该来丛家才是!” “可是……” 丛老夫人看了一眼如今已能担起一家之主重任的女儿,放缓了语气,“青衣道长道行不高,你再去请其他道长试试。” 丛家主颔首,“母亲,你身体不见起色,我让人去请薛大夫。” 丛老夫人摆了摆手,“你有这个孝心就好,府里事多,你忙去。” 丛家主离开后,心腹王妈妈扶着丛老夫人回床上躺好,丛老夫人道:“如今外边都在传我们丛家做了亏心事,此事你怎么看?” 王妈妈替丛老夫人掖好被角,“老夫人放心,定是路家又在背后偷偷摸摸中伤丛家,待夫人查个清楚,放了风声,这些流言也就散了。” 丛老夫人不再开口,闭上眼休息了。 丛管家一直守在书房,见丛家主过来,躬身道:“夫人。” “事情查的如何了?” “……并未发现有人动手脚。” 丛家主捏着眉心,一言不发。 自那日做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后,一到半夜,宅子附近就会闹出各种动静,她怀疑是路家人在背后动手脚,可又没证据。 半晌,丛家主开口道:“多安排人手巡查,再去请其他道士。” “……是。” …… 再说姜眠三人吃饱喝足后,待天色暗了下来便去了明月楼。 如今的明月楼可谓是高朋满座,同一条街上的青楼生意都被抢了过来,方老鸨笑的见牙不见眼,看见姜眠来了,心下一惊。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姜眠隐晦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他不用在意自己,他该忙就忙,方老鸨看明白了,转身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 生平第一次同朋友逛青楼,这感觉还真是……新鲜。 刘一早被打发回去报信,此时身边没人跟着,倒是自在。 慕容央显然对明月楼很是熟稔,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好位置。 凌雪倒是有几分局促,不过还是能看出她面上的兴奋。 姜眠好奇道:“二位家里长辈能同意你们踏足这寻花问柳之地?” “我娘亲向来不管我。”慕容央笑道,“因为她自个儿都会来,再说了,我只是来看戏罢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凌雪轻叹:“我娘认为我总待在家里也不好,巴不得我多出来看看。” 姜眠:“……” 她以为这个世道的书香门第世家应是最为讲究礼教森严才是,现下看来,只要你是女子,没杀人放火,任何事都可随性而为。 想到这里,姜眠抬眸四顾,也不知沈念珩如今情况如何。 不多时,明月楼新晋小生花棠、清欢两位公子开始登台。 在姜眠看来,这两位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都不知道方老鸨从哪儿挖来的,这眼光没谁了。 沈念珩知道姜眠来了,便想寻她,不曾想刚从后门绕到角落,就见她盯着台上的人看个不停,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私下来明月楼看年轻公子,她倒是能耐了。 刚想迈步往前走,就见负责迎客的管事领着一脸不悦的丛家主进门,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像是来找茬的,沈念珩眉头一拧,转身回了三楼。 方老鸨快步到了丛家主跟前,问道:“丛家主是想来看戏的,我这就让人给您准备准备。” 丛家主盯着方老鸨不放,“我要欢眠同文竹给我弹琴唱曲儿。” “这……” “怎么?我的身份还请不起他们两个了?” 方老鸨一脸为难,可她也知道不好得罪丛家主,忙道:“请得起请得起,我这就领您过去。” 丛家主刚一出现,姜眠就注意到了,见她往三楼而去,心想今晚倒是个好机会,对两人道:“慕容,凌娘子,我好像看到了个熟人,过去同她打声招呼。” 两人心思都放在台上,对姜眠齐齐点头,“你去就是了。” 姜眠刚上三楼,看到花魁房门前有两个护卫守着,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随即快步下楼,寻了方老鸨要了一套小厮服饰,端着一壶酒上楼。 两个护卫瞧着是小厮送酒便也没多问,打开门让她进去。 屋内,文竹正在弹琴,沈念珩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替丛家主倒酒,一句话也懒得说。 丛家主也不恼,她此刻就想寻个地儿清静清静,去去心里憋闷,看到来人只是个送酒的小厮,便也没多在意,眯上眼听琴。 沈念珩认出身侧正在倒酒的小厮正是姜眠,他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这也是为何会留丛家主在屋里。 因为时机合适。 姜眠倒好酒,垂首道:“这是我们楼里新得的桃花酿,丛家主不妨试试。” 丛家主睁开眼,盯着姜眠的黑脑袋,好半晌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姜眠身量于女子而言,过于娇小,看起来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加之声音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容,丛家主喝多了酒,倒也没看出她是女儿身。 不多时,只听咚的一声,丛家主倒在了桌上。 文竹还在弹琴,这些声响传不到屋外。 姜眠附在沈念珩耳边轻声说了自己的计划,沈念珩想到其中的牵扯,只得点头同意。 姜眠端着空酒壶出门,麻溜地跑到了后院,寻到孙宁吩咐好她们该做的事,便换回自己的衣裳回了大堂。 台上的戏正好进入尾声,慕容叹道:“今晚这出戏不错,可惜你错过了。” 姜眠笑了笑:“无碍,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 慕容央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就见丛家主被两个护卫搀扶着下楼,惊奇道:“丛家主在外竟也有喝醉酒的时候!” “可能是喝多了,我们走。”姜眠不以为意,来青楼寻欢作乐,喝醉酒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慕容央同凌雪皆有下人在外候着,她们不放心姜眠独自一人回家,便让自家马车绕路,把她送到小院的巷子口。 姜眠没急着进去,而是寻了一个角落等着。 半个时辰后,孙宁身后跟着两人过来了。 “娘子,我们把人带来了。” 第224章 我要先喝水 姜眠摆了摆手,孙宁侧身,就见她身后一名手下肩上扛了一个麻袋。 姜眠满意的点点头,“都处理好了?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孙宁:“属下趁马车经过无人巷口时才动的手,两名护卫同马车都处理好了。” “干得不错,年底给你们发奖金。” 孙宁:“……” “娘子,这人该如何处置?” 姜眠指了指小院,“我带回去。” “你按我之前说的,只要丛家开始找人,你们就放出风声,把丛家主失踪往鬼怪之说上相关联。” “……是。” 姜眠看了一眼左右,没发现什么异样,对孙宁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 待看不见一个人影,姜眠打开空间,把麻袋塞了进去,然后大步朝前门走去。 门房打开门看见回来的是姜眠,忙躬身行礼:“娘子回来了。” 姜眠颔首,“张婶辛苦了。” 她四下看了一圈,没看到刘一的人影,好奇道:“刘一竟然没来等我。” 往日他都是守在门前的,今晚乍然没看到人,不免有些不习惯。 张婶笑道:“许是有事耽搁了。” 姜眠点了下头,抬步回了后院。 堂屋依旧亮着烛火,沈念卿手持一本杂书在翻看,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待看清姜眠面上的笑意,问道:“回来了。” 姜眠嗯了一声,在他身侧坐下,“我今晚去了明月楼。” “嗯,我知道。” “我是为了正事去的!” 沈念卿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了姜眠一眼,淡淡道:“妻主不是同慕容与凌家的小娘子去欣赏明月楼的几位公子?” 刘一! 让他回来报个平安,这人怎还交代的这般清楚呢! 姜眠摸了摸鼻子:“……我是想去看看念珩,便同她们一道去了。” “嗯。” 姜眠:“……” “我现在有件要事,你稍等。” 说着,她到了隔壁屋子,打开空间,把捆成一团的丛家主拖了出来,这才到了堂屋唤道:“念卿,过来。” 沈念卿刚进屋子,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丛家主,她眼睛蒙上布条,嘴里塞了帕子,他又抬眸看向姜眠,“在明月楼遇到的?” “嗯。”姜眠道:“碰巧就带回来了。” 沈念卿没问她是怎么带回来的,姜眠也没解释,重要的是眼前的人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丛家主若是在明月楼出事,免不了会牵连无辜,她才费了一番功夫把人带回小院,在小院,她可没什么可顾忌的。 一盆冷水下去,从坊主就醒了,她浑身被束缚住,眼不能看嘴不能说,下意识认为自己被绑架了! 姜眠扯开她嘴里的帕子,冷声道:“我有话要问你,你若是好好配合,兴许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不然——” 不是劫财,可随时会没命,丛家主努力保持镇定,“你是何人?想知道什么事?” “二十年前,你们丛家与前任县令勾结煽动百姓进京的细节。” 这句话字字肯定,丛家主听了,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她仍旧否认,“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事,你若是想要银子,拿着我的印信去丛府就好。” “不必为了银子就诬陷我们丛家这等罪名!” “呵!”姜眠冷笑,“我这人最没耐心了,不想说那就直接割了舌头,送到丛府让人瞧瞧,当年枉死的冤魂回来找你们寻仇了。” 她说着,当真掏出了匕首,离丛家主脖颈仅几寸前比划,说出的话更是令人胆寒,“或是多放些血也可,想来效果很是不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丛家主一脸镇定,仿佛姜眠冤枉了她。 “啧,罢了。” 丛家主悄悄松了口气,未等她放下心,就听姜眠道:“你既是有骨气,那今晚便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一份大礼!” “希望你喜欢。” 丛家主一听,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虽没看见眼前这小娘子生的何模样,可从这欠揍的语气里就能知道,这人定是个十分讨人厌的! 姜眠不等她说话又把帕子塞回了她嘴里,从怀里掏出喷雾,一边朝她面上喷,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丛家枉顾天意,与恶人相勾结,今时必有报应。” 说罢,姜眠再也不看她一眼,带着沈念卿上好锁然后回主屋。 从头到尾,沈念卿一言不发,姜眠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刚想问问,就听他说:“妻主,时候不早了,先去洗漱。” “好……我这就去。” …… 隔日,姜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过早饭,她端着一盘清香勾人食欲的点心进了隔壁屋子,就见丛家主已从这头挪到了那头,且头发乱糟糟的。 姜眠笑了一下,笑声在这安静的屋子显得格外突兀,从家主身子紧跟着蜷缩起来,哪儿还有往日的高高在上。 姜眠蹲下,捻起一块点心在她鼻间晃了晃,道:“可闻到桃花的清香了?” “哦,我忘了你嘴里塞了帕子,不能说话来着。” 说着,把帕子扯了出来。 丛家主猛的咳了两声,“水,给我水……” “只要把你知道的说了,别说是水,其它吃的我也能给你。” “若是你认为你死了,我就没法子了,那你可就想错了,丛老夫人……” 姜眠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丛家知道当年的事还有个丛老夫人呢。 “你!我母亲她已经是个老人家了!”这话几乎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整晚,她看见的都是尸山血海,无数冤魂围着她转悠,对她张开獠牙血口,血滴在她面上,触感无比清晰。 若是换母亲遭遇这等折磨,怕是当场就得归天了。 姜眠吃了块点心才道:“当年因你们的诬陷死了多少人,前皇太女一脉死了多少人,你怎的不觉得残忍了?” 丛家主沉默了。 就在姜眠快没耐性的时候,她道:“我……若是说了,你能放过我?” 丛家主不忘谈条件。 “得看你们参与了多少,还有你的表现。” “我连你身份都不知道,如何能信你?!” “不信我,那你、丛家,便彻底没了活路。” 丛家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要先喝水。” 第225章 一脸恨铁不成钢 丛府。 丛老夫人一大早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一个丫鬟匆忙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一整晚都没回来!” 王妈妈心下惊骇,一不小心,就扯掉了一根丛老夫人的银发,她赶忙躬身:“老夫人恕罪!” 丛老夫人摆了摆手,问丫鬟:“丛管家可派人出去寻了?” “回老夫人,管家已经派了不少家丁出去寻夫人了。” “下去。” “是。” 王妈妈安慰道:“老夫人放心,夫人向来最有分寸,许是在哪儿歇着了。” 丛老夫人道:“若只是这样,我便放心了,怕就怕事出有因。” 说着,她又握紧了手上戴的佛珠。 一整日,丛管家把丛家主平日常去玩乐之地都寻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家夫人的一根头发,两个护卫连同马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当她想与丛老夫人商量是否报官时,一个小厮进门禀报:“管、管家,外头有传言,说、说夫人是被冤魂带、带走了!” 小厮面上还带着几分惊骇之色,丛管家怒道:“哪儿来的无稽之谈!” “外、外面都这样说的。” 丛管家嗅到一丝不对劲,正色道:“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散播消息。” 丛老夫人刚用罢晚膳,屋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老夫人,王管家来了。” 王妈妈看了一眼老夫人,然后去迎了丛管家进来。 丛管家向老夫人请安后道:“老夫人,如今外头都在传夫人失踪与这些时日宅子不安宁有关。” 她话说的较为隐晦,若是把外头的说法一字不漏的说了,她怕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这责任她可担不起。 丛老夫人无半点意外之色:“知道了,此事无需报官,退下。” 丛管家怔住。 瞧这意思,莫非是管夫人的死活了? 王妈妈清咳了一声,提醒丛管家。 丛管家收敛心神,躬身施礼,然后出了屋子。 她一走,丛老夫人就回了里屋,对王妈妈道:“你去门外守着。” 王妈妈垂首应下:“是。” 丛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妆台后摸索了好几下,挂在墙上的画便移了开来,露出一个小暗格,她取出藏于暗格内一封已经发黄的信封。 信封里存的是一张信纸,信纸右下角盖的是前任宝和城林县令的私章,她眯了眯眼,似是要透过这封信回到二十年前。 “关于此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我当时年纪还未到二十,我母亲担心我办事不稳妥,并非将所有细节都告知于我。” 姜眠盯着面前的点心,心情十分沉重,半晌才说:“既是你母亲知晓其中细节,我不登门拜访一二说不过去啊。” 丛家主缩了缩脖子:“你答应了我不会伤我母亲!” “登门拜访,这四个字你听不懂?” 丛家主:“……” 这话换谁来说,她都会相信,可唯独眼前这人,她打心眼里是一万个不相信。 为了暂时不能饿死这人,姜眠给她喂了几块点心,然后拿着空盘子走了。 第二日,刘继洲一听姜眠又出门了,问刘一:“她未有言明她去哪儿?” 刘一摇头:“少主子只说了她同好友约好去喝茶。” 只是,他面上有几分纠结,刘继州看出来了,问他:“还有何事?” 刘一挠了挠头:“少主子今日特地精心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精心打扮”的姜眠此时正在丛老夫人屋里翘着二郎腿,望着丛老夫人笑眯眯说:“我与丛家主一见如故,受她之托,今日特地登门拜访老夫人。” 丛老夫人盯着姜眠没说话,只是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些。 姜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印章,放在手心里把玩:“我这人啊,向来最是尊老爱幼,想必老夫人看在令爱性命是否周全的份上,会好好配合?” 王妈妈看出了眼前的小娘子来者不善,不着痕迹地挡在丛老夫人跟前。 丛老夫人挥开了王妈妈,冷声道:“好狂妄的小辈!竟敢独自一人来我丛府!” 姜眠抬手揉了揉耳朵,懒得再说废话:“我今日过来的目的,老夫人都知晓,还扯什么有的没的呢,莫非您女儿的命抵不上手里的东西?” “老身没了这个女儿,还有其他女儿、孙女!” 姜眠掏出匕首,“您没了呢?” 王妈妈大骇,当下就要惊呼,姜眠眼疾手快,一个茶杯盖砸了过去,王妈妈瞬间失声了,她内心惊惧,一时没了反应。 屋外头的丫鬟听到动静就想进来,丛老夫人及时出声阻止:“该干嘛干嘛去,不得我准允,任何人不得进来。” 姜眠支着下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的王妈妈。 良久,丛老夫人叹了一声:“老身如今连你身份是谁都不清楚,如何能放心与你交易?” 姜眠视线落在上首的老妇人身上,笑道:“您就当我是个劫匪,银货两讫,与身份无关。” 丛老夫人盯着姜眠手里的印信,道:“老身把证据交出来也是个死。” 此事涉及到当朝女帝,在至高权力面前,她怎么选都是陷入无解之境。 姜眠:“与您交个底儿,我是淮南王的人,她呢,需要师出有名,丛老夫人就不想丛家能到京城扎根发展?” 丛老夫人猛地抬起头:“老身不信。” “啧,若不然呢?谁没事绑您女儿啊?我一没要钱,二没要命,绕这一圈只想拿到您手上的东西罢了。” “看我人多好啊,没一把火烧了丛府,也没半夜屠您满门,现在还好声好气的同您老说话,您还在考虑什么?” 姜眠一脸恨铁不成钢。 丛老夫人沉默了。 合着丛府闹鬼、败坏丛家名声、绑架她女儿,这桩桩件件都还是轻的? “要我拿出东西可以,不过你得写下承诺不予追究我丛家人,并留下淮南王的信物,不然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儿,你也休想拿到!” 丛老夫人一脸凛然,完全没得商量。 姜眠痛快地答应了:“好说,我目的只是为了拿到该拿的东西罢了,我这就写。” “事成我定会在淮南王面前替丛家多多美言。” 丛老夫人:“哼!” 第226章 半夜刺杀 打丛府出来,已是午时过后。 姜眠脑子里都是丛老夫人说的旧事,面上没了在她跟前的轻松随意。 她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把一封发黄的信放入了空间里。 这般重要的信件,还是得放空间里稳妥些。 今日略微易容,姜眠放心的去了明月楼。 孙宁正在向沈念珩禀报外边的情况,见姜眠来了,躬身行礼:“娘子。” 姜眠嗯了一声,道:“孙小队,我如今有个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孙宁:“娘子直说便是。” 姜眠掏出小本本,写下了任务,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识字吗?” 孙宁点头:“认识。” 姜眠放心了,把写好的纸递给她:“你就按我写的来,切记,一定要拿到证据,但不可随意杀人放火,还需注意你们自身安全。” 孙宁抬手接过,看了一眼,回道:“属下明白。” 孙宁离开后,沈念珩问道:“有进展了?” “嗯。”姜眠喝了一口茶,“宝和城前任县令,她手里应该有不少证据,她如今致仕待在祖籍平乐镇养老,我让孙宁跑一趟。” “我这儿也有些新消息,最近宝和城来了不少生人。” “生人?”姜眠问道:“城里每日人流来往不少,来了生人不是很正常?” 沈念珩又提姜眠续了杯茶,不疾不徐道:“这些生人可都是练家子。” 姜眠闻言若有所思,“你怎么注意到她们的?” 沈念珩看了姜眠一眼:“她们来明月楼看了一场戏,与其说是看戏,不如说是打听消息,因其举止有些奇怪,我便让孙宁盯了她们两天。” “这才发现她们都是怀有身手的练家子。” 姜眠哦了一声,“估计是宝和城又有什么热闹了。” “对了,我准备回家一趟。” “有下一步安排?” “嗯,如今宝和城的事已了,我继续呆在这儿没事儿干了。”姜眠吸了吸鼻子。 “那我呢?” 姜眠看着沈念珩:“你先在宝和城待着,当我的后盾。” 沈念珩抬手抚了抚姜眠皱起的眉头:“好,我如今手里有不少银子,你想如何安排?” 姜眠眨了眨杏眸:“不该给你留着当私房钱?” “不留。” “我手里也有不少银子,你看看能不能也给我整个富商名头出来。”姜眠打趣。 沈念珩眉梢微挑:“好,我若是做到了,可有何奖励?” “分红!”姜眠不假思索道。 沈念珩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姜眠脑儿门:“不开窍!” 说着,他低头覆上姜眠的双唇。 …… 姜眠把丛家主能从钱庄取钱的印信同丛老夫人盖好私章的纸条留给了沈念珩,还附加一个狼狈的完全认不出模样的丛家主,便离开了明月楼。 回到小院,就见刘继洲立在前院的回廊下,姜眠问他:“表弟这是在等我?” “是。”刘继洲上前两步,躬身施礼,“继洲的腿已完全养好,我们明日是否要启程回莲花镇?” 姜眠打量了一眼他的腿,笑道:“腿养好了就好,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和刘护卫交代呢,既是无事了,我们明日便回莲花镇。” “……是,继洲这就去安排。” 刘继洲也没问她今日出门是为了何事,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过来询问一番,姜眠笑了笑,回了后院。 还没进里屋,姜眠就唤道:“念卿,我回来了。” 沈念卿正在换衣服,闻言,手上动作慢了些,姜眠进来看到的就是沈念卿上半身微微敞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咕咚。 姜眠咽了下口水,当下忙转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念卿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淡淡道:“无碍。” 姜眠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念卿,我们明日回家。” “事情都办好了?” “好了,方才我去了一趟明月楼,念珩他同楚辞要留在城里。”姜眠道。 “好。” 沈念卿也没问丛老夫人都说了什么,不外乎都是些龌龊的交易算计罢了。 两人用过晚饭,收拾好行李便歇下了。 月上中天,十几个黑衣人提刀跃上小院墙头,为首之人对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几个属下见了当即跃下墙头,直奔前院。 剩下的人跟着为首之人往后院行去。 一名黑衣人手持刀破门而入,不给屋里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几步就到了里屋,提刀直往床上砍,若是床上有人,受了这一刀,定是得命丧当场。 在密集的脚步声靠近屋门时,姜眠就醒了过来,她拉着沈念珩下床躲在门后,此时见黑衣人背对着自己,她上前一脚踢飞了黑衣人。 沈念卿趁机拿起黑衣人的刀挡在门前,姜眠解决了那名黑衣人后见还有好几个黑衣人围着沈念卿,她心下一惊,拿起一侧的椅子朝黑衣人砸了过去。 一个黑衣人中招,当场吐血倒地,姜眠趁机又扔了好几把椅子,这才解了沈念卿的劣势,沈念卿脚下一踢,一把刀就到了姜眠手中。 为首之人意识到姜眠不好缠,更想抓住沈念卿来要挟姜眠就范,沈念卿看出了对方的意图,边战边往姜眠身侧退了退。 姜眠明白了沈念卿的意思,当下提刀迎上了为首者,沈念卿则是在她身后挡住其他人的偷袭。 不一会儿,屋里因为打斗被毁的乱七八糟。 为首者武功高强,若只是对付她一人,她可能还有把握,可对方人不少,车轮战下来,怎么都能把他们两个给累死。 想了想,姜眠拉着沈念卿从窗户跃了出去,同时往屋里洒了一把粉末,正好洒进了追上来的黑衣人眼里。 此举又倒下三人,姜眠趁着对方有些慌乱没追上来,喝了几滴灵泉水,也给沈念卿喂了,两人又恢复了体力。 为首之人看着自己的手下倒了好几个,一时杀机毕现,冲着姜眠皆是杀招,姜眠提刀迎上,一招一式皆不退让。 姜眠吃了没内力的亏,不多时身上的伤就多了好几道,对方也没好到哪儿,身上伤不少。 姜眠不想再耗下去,趁对方举刀攻向她要害之处时,她右手虚晃一刀,左手使了七成力,一把匕首飞插入了对方的心脏。 第227章 我考虑的是不是很周全 姜眠也被对方一刀划破了左臂,她回头就见还有四个黑衣人围着沈念卿,若非有灵泉水,他怕是早撑不住了,姜眠加快速度一刀解决一个。 刚解决了这几个黑衣人,就听前院传来了刘一的惊呼声,姜眠没多想,拎着刀直奔前院。 沈念卿看了眼院子里的尸体,也跟了上去。 前院,刘继洲正手持软剑同黑衣人交手,刘一同几个护卫也没闲着,只是他们身手没黑衣人好,打的很是被动。 刘继洲身手不错,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身上也挂了不少彩,方才的惊呼声便是刘一看到自家公子受伤发出的。 姜眠赶来,没多问,直接加入战局。 不多时,黑衣人仅剩下两人,没了优势,她们刚想闪身离开,就被沈念卿拿刀架着脖子,一时没了动作。 待反应过来想撞刀自尽时,两人都被刘继洲卸了下巴,抠出藏在牙里的毒药。 姜眠呼出一口气。 太久没经历过这么费劲的打架,简直累死了! 沈念卿走过来,扶住姜眠:“你受伤了。” 姜眠虚虚的笑了:“你也受伤了。” 沈念卿看了眼自己右臂上的伤口,摇了摇头:“无碍。” 两人说话间,刘一扶着刘继洲过来,他道:“表姐,今晚的事是继洲安排人手不周,连累表姐受伤了。” 姜眠看着同样挂了不少彩的刘继洲:“无事,谁能料到有这般意外发生。” “表弟可能看出这些人是什么路数?”姜眠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活口。 刘继洲想了想:“看着像是大家族里豢养的专门执行任务的侍卫,还未达到死士级别。” 姜眠哦了一声,道:“这两个活口我要了,劳烦表弟派人把后院的尸体处理干净,时候还早,还能再睡一觉。” 刘继洲:“是,继洲这就去。” 姜眠拎着两个黑衣人往后院走去,沈念卿跟在她身后。 之前的屋子已经不能住人了,他们便搬到了厢房,刘一派了个老仆过来简单收拾一番,撑过今晚不是问题。 两人处理好伤口,又喝了灵泉水,已并无大碍。 后罩房里,姜眠打量着下巴还未归位的黑衣人,手里捏着一枚黑色药丸,一脸无辜道:“我这儿呢,正好捣腾出了新毒药。” “不想被折磨的话就趁早交代清楚,我这个人向来最好说话了,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两名黑衣人都做好了受死的准备,谁也没挣扎求饶。 姜眠上前翻了翻,看看两人身上可带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结果自是什么都没有。 沈念卿道:“妻主,她们受命行刺,怕是不会知晓太多内情。” 姜眠拍了下脑壳:“我怎么就忘了,要问也该问那个大块头才是。” 她嘴里的大块头正是这群黑衣人的领头人。 “既是问不出,那便让厨房的张伯把她们剁了做人肉包子!” 沈念卿:“……” 你在这儿败坏张伯的名声,他老人家知道吗? 黑衣人:“……” 这人是变态吗!这年头还有人做人肉包子! “听说张伯那把剁骨刀好久不见血了,估计都钝了,也不知还好不好使。”姜眠说着,就开始掰手指头,“蒸,炒,煎,炸……” 沈念卿:“……” 你也不必太过入戏了。 姜眠还没说完,两名黑衣人就开始剧烈挣扎。 俗话说,钝刀子割肉更疼,别提还有这么变态的折磨手法。 她们不怕死,可也架不住姜眠说的那些手段瘆人。 姜眠问道:“你们想说话?” 黑衣人疯狂点头。 “唔……行,不过要是你们哄骗我——” 她话只说到一半,她们就连连摇头。 姜眠满意的笑了:“这才对,我说了,我这人最是好心肠的。” 说罢,她帮她们合上了下巴,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们:“不许说谎哦,不然就把你们直接烤了,隔壁家院子经常吃烤肉来着。” 向来最是从容淡定的沈念卿听了这话,都得以袖掩面捂住自己难看的脸色。 姜眠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来:“吃颗糖会舒服些。” 安抚好沈念卿,姜眠就问黑衣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两黑衣人异口同声说道:“京城谢太师府。” 谢太师? 不认识。 姜眠挑眉看着她们:“为何来杀我?” 两人摇头,这个问题超出了她们的身份所知。 姜眠皱眉:“算了,你们还是留给张伯做肉包子。” 说罢,她拉着沈念卿走了,也没理会身后面如死灰的两人。 回到厢房,两人没有再讨论什么,而是抓紧时间睡觉。 另一边,刘一替刘继洲处理伤口,一名护卫正在回话:“回禀公子,所有尸体都处理妥当了。” 刘继洲流了不少血,面色也惨白,他道:“可看出是哪个府上派来的人了?” 护卫道:“从一名黑衣人的脖颈处发现了月牙形的烙印,属下猜测应是太师府的人。” “太师府?” 因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满头大汗,刘继洲缓了缓,道:“从现在开始,把我们的人调来这边,隐在暗处。” 护卫应了声是然后退下了。 刘一看着刘继洲欲言又止,刘继洲道:“想说什么?” “主子,少主子也受了不少伤,您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刘继洲睨了他一眼:“她有夫郎照顾,我何必过去讨嫌?” “可是……您事事关心少主子,应该让她知道,不是吗?”刘一眉头皱的紧紧的。 良久,才听刘继洲道:“傻刘一,你以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刘一懵了。 怎么就扯到他身上了? …… 翌日,姜眠同沈念卿拎着行李到了前院,看见刘继洲脸上还有淤青,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也是受了自己牵连。 刘继洲看着姜眠手上的行李,问道:“表姐,你们这是?” 姜眠道:“表弟受伤不好赶路,我和二郎便先回家,待表弟伤好了再来寻我们便是。” “可是……” 他刚开口,姜眠接着道:“你看,如今我在宝和城不安全,要是到了乡下躲着,对方肯定找不到我了,也不会妨碍刘护卫的计划。” “我考虑的是不是很周全?” 刘继洲:“……” 这话听着很有道理,可他还是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228章 尽在不言中 “对了,后罩房里的两个活口,表弟看着办。” “表弟忙完好好养伤,我们先走了。” 不给刘继洲说话的机会,姜眠挥了挥手,拉着沈念卿快步上了早等在门前的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儿就跑了起来,只留下一地灰尘,呛得刘一咳个不停。 “公子,我们要可否要追上去?”护卫刘甲问道。 “不必了。”刘继洲抬手阻止,“我们的人若是执意跟上去,怕是会惹她不满。” “……是。” “昨晚的事闹的动静不小,近两日你们继续盯着城里的动静。” “属下遵命。” …… 再说姜眠这边,马车很顺利的出了城门,她透过车帘朝赶车的人道:“你老大呢?” “老大最近在忙。” “哦。” 姜眠不说话了,沈念卿看着她,以眼神交流,“怎么了?” “我徒弟有些神秘。”姜眠摊了摊手。 沈念卿默然,这话题,他有些不好接,遂闭上眼休息。 …… 一路顺利回到莲花镇,没有什么黑衣人出现,姜眠一路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自姜眠离家后,沈念笙就搬到了院子的老树下做针线活。 听到外边传来了马车的动静,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开门,待看见真的是姜眠同自家二哥,他清澈明亮的小鹿眼瞬间亮了起来。 “眠眠,二哥!” 未等姜眠说话,屋内听到动静的几人纷纷迎了出来,一个个看着姜眠像是饿狼见到了羊羔,顾夫郎眼眶都红了。 “你这趟出门,怎去了这般久?” 姜眠无奈的笑了笑,转头对赶车的人道:“你先进屋喝点水歇息歇息。” “不必了。”女子连连摆手,“我还得赶回城里,就不麻烦姜娘子了。” 说罢,不等姜眠回屋拿些谢礼,赶着马车跑了。 姜眠:“……” 莫非她是吃人的妖怪,吓得人连进屋都不敢了?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姜眠扶着顾夫郎进门。 明明只有一小段距离,被顾夫郎念叨的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感觉,姜眠默默接受来自便宜爹的关心。 回到堂屋,顾夫郎就对姜眠道:“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女婿们都很记挂你,现在你回来了,快回屋同女婿说说话,爹去给你准备吃的。” 姜眠:“” 是这么个理儿,可您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您女儿我还要不要面子啦? 看明白了女儿幽怨的小眼神,顾夫郎笑呵呵的去了厨房。 姜眠摸了摸鼻子,转身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一进屋,沈念笙就道:“眠眠瘦了。” 姜眠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儿?” 说着,她视线扫了一圈,发现沈念瑄同姜阳不在,沈念昀道:“马二又拉到不少人进山,四郎近些时日比较忙。” 姜眠惊了。 她只是让沈念珩提了一嘴,沈念瑄同马二就真的给她拉到人了? 接着,除去宝仁堂开方子抓药外,沈念昀又把近些时日家中情况尽数说了。 一切如常,姜眠点了下头,便与他们说起了城里的事。 傍晚,沈念瑄同姜阳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家。 大老远的,靓靓就开始撅蹄子跑,沈念瑄一不留神儿,就被它挣开了绳子。 姜阳笑的乐不可支,“四姐夫,我琢磨着它估计是想我姐了。” 沈念瑄无奈,“它在这儿激动,就能把你姐唤回来不成?” “靓靓不能,四姐夫你试试。”姜阳凑到他面前,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连亲都没成,能懂什么?”沈念瑄白眼翻他。 姜阳正想说话,就见不远处,靓靓围着一个人又转又蹭。 莫名地让他想到了看家的狗见到主人回来殷勤打招呼的样子。 现下狗变成了驴,怎么看怎么怪异。 等等……能让靓靓这头驴这么殷勤的除了他姐就没谁了,所以是他姐回来了! 姜阳刚想同身旁的沈念瑄说话,就见靓靓旁边已经多了个人。 四姐夫跑的也够快的! 姜眠招手,姜阳也屁颠屁颠地上前,他道:“姐,你真的回来了。” “嗯。” “姐,我现在打架可厉害了。” “是吗,有空我们切磋切磋。” “别、别了,我只是有小点厉害。” “你……在城里可还好?”沈念瑄适时地开口。 “好,你呢?” “都好,山里也是。” “辛苦了,晚饭做了不少你爱吃的。” 夕阳西下,三人一驴的身影慢慢往家行去。 清风寨。 刘茗接到刘继洲的信,看罢,提笔写好一封密信,然后招来心腹手下,指着信道:“你亲自下山,带着这封信去京城。” 手下接过信,略带迟疑:“大当家,还是去往年咱们常去的那处宅子?” “嗯。” “属下遵命。” 手下退下关好门后,刘茗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玉佩,低声喃喃:“主子,属下很快就能替您报仇了” 不多时,二当家姚平在外敲门,刘茗收好玉佩,“进来。” 姚平落座后,问道:“可是继洲传回信了?” “嗯。”刘茗应了一声,“她回大山村了。” “哦?”姚平挑眉,“怎的突然回了大山村?” “姓谢的老东西发现了她,派了一波刺客半夜去了小院,第二日她就回了大山村。” 姚平摇着羽扇的手一顿,“依你看,她这是怕了还是” 刘茗面色淡淡,“我可没认为她是怕了,她去了宝和城,丛家就出事了,我不信这是巧合,说不定此事与她有关联。” “丛家?可是丛陌?”姚平讶然。 “正是,当年她母亲同林嫜勾结,也是害死主子的罪魁祸首之一。”刘茗一想起当年的事,眉眼阴沉。 姚平手持羽扇,缓缓:“她若是对丛家出手,可是找到什么证据了?” “不知,她警惕性很高,不让继洲跟随在侧,继洲派去的人手时常跟丢。” 姚平:“可惜了……” 刘茗知道她在叹息什么,道:“不管如何,这些都是她该面对、也是她该做的。” 姚平云笑的云淡风轻,“你说的是,我们当初做下了这般决定,就该做好准备。” 两人相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第229章 我可能中邪了! 用过早饭,姜眠随沈念瑄进山。 马二正带着手下绕圈跑,见姜眠来了,当下就高兴的跑到姜眠跟前,“娘子,您、您回来了!” “嗯。”姜眠颔首,“马小队看起来精神不错。” “托、托您的福,如今我们吃得饱,睡得好。” 姜眠默了默,养着她们都快把她腰包掏空了。 接着,姜眠围着营地转了一圈,问马二:“马小队,我若是让你带人到云州附近找座能让我们安身立命的山头,你可能胜任?” 马二一惊,“娘子想要搬走?” 姜眠没接这话,接着道:“你若是办不到,我便交给孙小队。” “能能能!”马二扬声道。 这是姜眠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她肯定得好好办才是,姓孙的已经先她一步得到外出任务了,她再推推搡搡的,姜眠不给她们解药怎么办? “好,马小队先准备,这两天就出发。”姜眠道。 “哎,好、好,属下晓得了。” 交代好事儿,马二便回去继续带人绕圈跑了。 姜眠望着这百来个人,心里的不安更甚,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思忖间,就听沈念昀唤她,“妻主,你徒弟过来了,说是有急事。” 姜眠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然后随沈念昀快步下山回了家。 李桂花在院子里踱步转圈,时不时地深吸气,或是吐气,看起来要多纠结是有多纠结。 见到姜眠,她上前两步,唤道:“师傅。” “何事这么着急?”姜眠抬步回自己的屋子。 “待会、待会细细同您说。”李桂花亦步亦趋地跟在姜眠身后。 门一关上,姜眠刚坐下,李桂花就道:“师傅!我可能中邪了!” 姜眠皱眉,“你莫不是喝多了?” 李桂花猛地摇头,“我、我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总是出现其它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有时候我还不受控制地安排人做事。”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真的?”姜眠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眼里看出她是否有其它企图。 “自是、是真的!我近些时日去庙里上香拜佛也没用,师、师傅,您说我是不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一说起这些,她就面色慌张,神态不似作伪,姜眠心里闪过一个猜测,试探道:“你都看到什么了?” 李桂花咽了咽口水,按头思索片刻,“就、就是我把沈二郎告到县衙里,他坐了半年劳,后、后来他报复我。” “然后呢?” “然后我派人去他家,想、想报复回来,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弟弟把、把师傅您杀了,他被告到县衙里,然后被判了死刑……” 姜眠握紧粉拳,克制想打人的冲动,“还有呢?” 李桂花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我脑子里没了关于他们的事了,倒是有关于师傅您的——” “哦?说说。” “后来淮南王造反,是您平反了叛军!” “我不是死了?怎的还能平反叛军?且我也只是一个乡下娘子,哪儿来的本事?”姜眠反问她。 “我、我也不清楚。”李桂花头摇成了个拨浪鼓,“在宝和城大街上,您骑着高头大马,那脸和您现在的脸一模一样,身边的人都唤您平阳王。” “过了不久,又传来女帝突然暴毙的消息,后来,平阳王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到宝和城。” “我脑子里蹦出这些事儿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 姜眠心下惊起波涛骇浪,面上却是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这些浑话你也敢乱言,若是被别人听去,少不得会惹来杀身之祸。” 李桂花都要哭了,“师傅,我这事儿太邪门了,纠结老久才敢来找您的,您就别打趣我了。” “我并非道法高深的大师,你找我又有何用?” 李桂花苦着脸,“我怕别人把我当妖怪烧死。” “你不到处嚷嚷,谁会知道你身上邪门儿?”姜眠语气冷淡。 “是、是,师傅说的有道理,我就是害怕,生怕自己又不受控制地吩咐人做事。” 姜眠耸了耸肩,“那你多求几道护身符。” “就、就这样?”李桂花苦哈哈。 “不然呢?你要出去瞎嚷嚷自己中邪了?”姜眠显然没了耐心。 “当然不是!” “师傅您不能冤枉我!” “记住了,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你的小命连李县令都保不了。”姜眠抬手指向房门,“我还有事儿要忙,你先回去。” 李桂花缩着脖子乖乖地出门了,待上了马车,她面上又恢复正常,哪儿还有方才的紧张不安,她吁出一口气。 希望便宜师傅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屋内,姜眠找出纸和笔,把李桂花透露的线索一一记下。 她不知李桂花是换了芯子还是做梦梦到前世的事,于她而言,处于眼前的处境,她的话能助自己寻到突破口。 由于这事涉及到自己穿越与李桂花的前世,她便没找沈家兄弟一起分析。 她若是没穿过来,那么原主死在沈念瑄手下,沈念瑄被判了死刑。 沈念卿因李桂花,被告官坐了半年牢。 沈念笙会被张大宝卖给王娘子,被王娘子折腾没了。 沈念泠会拿菜刀把张大宝砍死,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 沈念珩被小夫侍赖上,王娘子出手报复,他不是被卖到青楼就是军营。 沈念昀和沈念卿她暂时想不到。 想到这儿,姜眠笔在平阳王这三个字圈了又圈。 她倒不认为是原主又活了过来,毕竟,她若是没穿过来,这副身子是真的会凉透的。 那么,有着与她同样一张脸的平阳王又是何人? 思绪在这儿卡住,清风寨的人呢? 这个徒弟也不舍得多透露几句! 不过,今日过后,她与李桂花的师徒情分怕是了了。 李桂花离开后,姜眠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沈念卿便进屋寻她。 见她愁眉苦脸,沈念卿问她:“妻主,发生了何事?” 姜眠手忙脚乱地收好桌上写了一堆人名的草纸,干笑两声,“没、没事,只是在想该给马二准备什么物件,此行也能顺利些。” 沈念卿这次却没轻易被她的话带过,“平阳王是谁?” 第230章 她可莫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姜眠没想到他眼睛这么尖,这都能看出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嗯,我信妻主。” 姜眠高兴了,“为何?” “因为妻主对这三个字圈圈又叉叉,显然是有没弄明白的缘故。”沈念卿道。 “唉。”姜眠叹气,“瞒不过你。” 沈念卿作洗耳恭听状,姜眠抿了抿唇,“如果,我本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可后来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与我有相同的脸,你认为这是何故?” “有三种可能。”沈念卿垂眸,声音淡淡,“第一种,你当时是假死,后来有了新身份。” 姜眠小脸鼓成包子,这也并非不可能,可刘茗告诉她,原主娶了沈家兄弟,清风寨的人就撤走了,所以她们定是来不及救下原主的。 她还在思忖,就听沈念卿接着道:“第二种,你还有个双生姐妹,她与你有相同的脸完全合理。” 这下,姜眠脸更鼓了,便宜爹没说过这个啊,她怎么可能还有个双生姐妹? “第三种,她只是同你有相似的脸而已,其它无甚关系。” 姜眠点头,“你说的是。” 沈念卿抬眸看她,“你怎的突然想问这个?” 姜眠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好奇。” “我倒是认为你说的平阳王同清风寨有关系。” 姜眠双眸有瞬间的失神,脑海里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一闪而过,只是速度太快,她没能抓住。 沈念卿拿了张干净的宣纸,一边提笔一边道:“若是你不在了,清风寨的人能甘心二十年的布局?” “不能。” “你的脸既是同皇太女有四分相似,她的也有。” 姜眠如醍醐灌顶,“清风寨的人也可推她来当少主子!” 沈念卿摇头,“之前依你所言,五位当家对皇太女颇为忠诚,定是做不出混淆皇太女血脉的事,所以第三个可能不存在。” 他说着,在无关系这一点上画了个叉。 听他这一通分析,姜眠心脏跳的很快,好似事实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第一个可能也可否决,不存在假死。”姜眠道。 “嗯。” 纸上假死两字又被画了个大叉。 就剩双生姐妹这一点了。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姜眠道:“我去问问我爹。” 沈念卿拉住姜眠,“我记得你曾说过,姜家老太太与你爷爷在你出生的那一个月相继离世,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蹊跷。” 姜眠自是记得,她当时还怀疑是赵夫郎动的手脚来着,现下看来,当时怕是有内情在。 姜眠接过笔,开始反推,“若是我真的有双生姐妹,那么,她是刚生下来被清风寨的人抱走了?姜家老太太的离世是清风寨的人动的手脚?” “我若是不在,清风寨的人推她上位顺其自然,可我若还是活着,那么……” 姜眠脑子里只觉得乱嗡嗡的,一时没了言语。 沈念卿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别想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姜眠想了想刘茗说过的话,现在是越发肯定这其中有问题,良久,她道:“念卿,我们得做好搬离大山村的准备。” “好。” 他也没问理由,直接答应了。 姜眠有些不放心,道:“我去找我爹。” 顾夫郎正在厨房里炖鸡汤,看见女儿过来了,他笑的双眸弯弯,“大花,你忙好了?” 姜眠挤出一个笑,拿着烧火棍在灶台前添火,漫不经意地开口,“爹,您当年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吗?” 顾夫郎嗔她一眼,“傻孩子,说什么浑话,当然只有你一个。” “您是不是忘了从前的事了?”姜眠问他。 顾夫郎不假思索地点头,“是啊,就记得嫁来姜家后的事了。” “那您还记得怎么嫁来姜家的?” “我被你娘从山上捡回来的,与赵夫郎一起跟你娘草草的办了拜堂礼,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给你娘了。” 姜眠叹气,这与赵文说的对上了,那顾夫郎身份没问题。 “爹,那你有孕在身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比如对肚子比较大?”姜眠仍旧不死心。 虽然不知女儿为何会问这些,顾夫郎还是想了想,“当时家里没什么吃的,我也就能勉强填饱肚子,与村里其他孕夫没甚区别,你生下的时候就像只猫崽子似的,我当时都担心养不活你。” 他说着,眼眶又红了,“幸好,你平安长大了。” 便宜爹因为原主,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姜眠心里酸酸的,不过还是宽慰他,“爹,都过去了,如今咱都好好的。” 劝好顾夫郎后,姜眠抬步去了菜园子。 如今家里有两个菜园子,被两位长辈打理的井井有条,加之有灵泉水的滋养,刚进菜园子,新鲜的蔬菜清香随微风拂面而来。 姜眠看着绿油油的蔬菜,当下就做好了决定,就等马二此行如何了。 两日后,马二带上姜眠给的所需行李与盘缠带了十几人赶往云州。 姜眠开始把菜园子的蔬菜和人参移栽到空间。 沈念瑄加紧训练山上的人手,其他人开始收拾暂用不上的物件。 虽不知姜眠为何决定搬离大山村,可她的话向来是有道理的,从不会瞎折腾,他们也没多问,知道实情的沈念卿每日都随姜眠一起出门。 因为突然蹦出了很多不可控因素的事,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姜眠只好寻到谢二婶,把之前种好的庄稼托于她照顾。 其余时间,姜眠和沈念泠还要赶稿子。 毕竟有契约书在,趁马二还未回来的这段时间赶出来还是来得及的。 至于同刘东家合作开分店的事,现下时候还未到,倒也不着急。 总之,姜家这边,该做的事都安排得紧紧当当。 京城。 太平街上一处不显眼的小院里,身着天青色裙衫的女子立在窗前,对身后的人道:“告诉刘茗,让她想办法弄死沈念昀同沈念卿这二人。” “……为何?” 女子冷冷地扫了身后人一眼,“本宫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 刘茗心腹当即跪下请罪,“属下不敢!” “本宫等的也够久了,刘茗可莫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说罢,她摸了摸还有些肿痛的前额,戴上了帷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231章 谢太师的恼怒 谢太师府。 “太师好!” “太师人中龙凤!” 整个书房里,都是鹦鹉叽喳不断的声音,谢太师也没恼,就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近些时日,立储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飞到勤政殿,无不外乎是请求陛下立大皇女为皇太女云云,她也时不时地被召进宫中。 如今这位陛下不似先帝优柔寡断,她追求贤明的同时,手段狠厉,把权利尽数掌握在手中,现在各朝臣太过逼近,只怕结果会截然相反。 自幼看她长大,她对凤仁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之所以还未立储,一来陛下正当盛年,立储可再晚一些。 二来,无非是不想重复二十年前姐妹阋墙影响朝局的旧事。 思绪翻飞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听到了谢三跪地请罪的声音,“太师……属下派去的人办事不力,请太师责罚!” 谢太师掀开眼皮,如尖刀似的目光落在谢三垂下的头颅,谢三脊背僵硬,浑身直冒冷汗,就在她快受不住时,谢太师发话了。 “怎么回事?” 谢三忙把安插在宝和城的眼线传回的消息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谢太师缓缓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立在窗边,头也不回地道:“依你所言,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护着画像上的女子?” “是!” 谢太师转过身来,日光照着她背面,使人看不清正脸,饶是如此,谢三依旧端正跪着,不敢求饶。 “自己下去领罚。”谢太师挥了挥手,连个人都杀不了,还是别来碍她的眼了。 谢三:“……是。” 勤政殿。 凤仁帝正在批阅奏折,桌案上摞得老高的折子都是请求立储的,凤仁帝看都没看一眼,想指手画脚做她的主,一个个都是闲的。 凤仁帝年过四十,保养得当的她看起来也就刚近三十。 登上帝位多年,上位者威严尽现无疑,尤其是那双凤目,犀利似鹰,要是被盯上,定会两股战战,不敢观之。 一个小太监立在珠帘对大太监苏启招手,苏启见了,立即退到珠帘外,问小太监:“有何要事,没见陛下正在处理政务呢?” 小太监细声细嗓的,“干爹,谢太师来了,正在偏殿侯着呢。” “行了,我这就去禀报陛下。” 苏启乃凤仁帝身边一等大太监,他面白圆脸,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笑眯眯的和善样子,凤仁帝登上帝位后就让他去了根留在她身侧伺候,这么多年来,很得凤仁帝看重。 苏启刚立在凤仁帝身侧,就听她问道:“何事?” 苏启躬身,“陛下,谢太师求见。” 凤仁帝放下手中的笔,默了一下,道:“宣。” 谢太师步入勤政殿,跪地施礼,“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凤仁帝抬手,“老师请起。” “苏启,赐座上茶。” 谢太师拱手谢过,然后坐下。 凤仁帝接过苏启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轻呷一口,这才启唇:“老师入宫可是有要事?” 谢太师视线扫过苏启,道:“老臣确是有要事相禀。” 凤仁帝摆手,苏启躬身退下。 “陛下,这是臣前些时日拿到的画像。”谢太师说着,双手呈上一幅画像。 凤仁帝视线落在案上的画像,默了默,还是打开了。 只看了一眼,凤仁帝周遭气息如有疾风暴雨来临,压抑的让人险些喘不上气。 “此画像从何得来?” “陛下,此乃臣一老友去赴宴时所见并亲自绘下派人送给臣的。” 事实当然不是老友,而是谢府安插在丛府手握前皇太女画像的探子发现的,在皇帝面前,谢太师自是得谨慎回话。 凤仁帝看着画像上同前皇太女有四分相像的女子,心头涌上怒火,“当年不是把废太女府里的人都处死了!为何还会有此人?!” 谢太师垂首,“陛下,这些年来,臣一直怀疑废太女有血脉流落在外,如今知道人在哪儿,这就好办了。” 凤仁帝微敛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太师,“老师有何见解?” “陛下,人如今就在宝和城,应当斩草除根才是。” 凤仁帝闻言笑道:“好,就依老师所言,朕亲自安排。” “苏启——” 苏公公快步而入,躬身回话:“陛下,老奴在。” “宣近卫司林甄。” “是。” 谢太师入宫目的达到,当下便告退出宫了。 她如今知道废太女血脉有人护着,自是不会再派自己的人手出马。 这天下终究姓赢不姓谢,老赢家的家务事,让老赢家的人斗去。 去传口谕的小太监跑的很快,不多时,林甄便进了勤政殿。 跪下行礼后,凤仁帝把画像仍在她面前,“林甄,宝和城如今有人声称自己是废太女的血脉,这等混淆皇家血脉的奸佞小人,朕要你——” “就地诛杀!” 林甄抱拳,“臣遵旨。” 然后捡起地上的画像,躬身退了出去。 苏启守在殿外,见林甄出来,甩了甩浮尘,“林指挥使,辛苦。” 林甄对阉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敷衍地应了一声:“不敢。” 凤仁帝之前,宫里主事的人几乎是女官,凤仁帝上位后,以女官易与后宫男妃发生不可说事件为由,把女官换成了太监。 反正,男子命不值钱,大臣们也没意见。 苏启笑了笑,转身入殿伺候凤仁帝。 凤仁帝继续批奏折,边问他:“二皇子又出去了?” 苏启应是,见凤仁帝并无停下的意思,小心翼翼道:“陛下——” “随他去,他留在京城也无事可做。” 苏启可不敢应这话,笑道:“二皇子也是替陛下分忧。” “哼,你就替他说话,看看上次的事,他就抓到一个私下屯粮的小喽啰,口供还没来得及认下,就让人死在牢里,朕想治老五的罪都师出无名!” 凤仁帝深呼出一口浊气。 她一直知道淮南王对她上位不甘心,可一直以来都没抓到把柄,她也不好随意按个罪名就抄了淮南王的家。 苏启眼观鼻鼻观心,这些事可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妄议的,于是忙道:“陛下消消气儿,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小的这就吩咐下去传膳?” “嗯,去。” 宁意宫。 一位老瘦的嬷嬷拎着食盒回来,摆好四菜一汤后,对临窗而坐的女子道:“三皇女,可以用膳了。” 不多时,三皇女缓缓起身,坐到了桌前。 老嬷嬷一边替她布菜,一边道:“那边传来消息,林甄今日奉命出宫。” 三皇女赢婉放下玉箸,“可知是为了何事?” “不知,不过——” “谢太师先进宫,陛下接着就宣了林甄。” 赢婉:“知道了。” 第232章 危机 再说刘茗,收到心腹传回来的信,眉头打了个死结,姚平问道:“京城可是发生了何事?” 刘茗把信递给她,“你看看。” 姚平看完,脸色也是说不出的古怪,“杀了沈念昀、沈念卿?” “现在这个时候,为何要有此一举?” 刘茗:“你问我,老娘问谁!” 姚平放下信,“信上说了要非杀他们不可,这事可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刘茗大剌剌地坐下,“可我们也不能不听命行事不是?” “是。”姚平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羽扇,轻轻摇了摇,“当初我们替她定下沈家兄弟为夫郎,除了身份之外,为的就是沈太夫人手里留下的东西。” “东西还没拿到呢,能把人杀了?” 刘茗也愁,“我们当时本意是为了拿到沈家的手里的东西,现在京城又传来指示要杀了这两人,我们若是不照办,日后清账,可没我们好果子吃。” 姚平哼笑:“你就没想过推大山村的这个?总之都是” “老姚!”刘茗脸色沉了下来,“当年我们既是做好了选择,现在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你安排人,想法子杀了那两人,最好别让她发现是我们动的手。” 大山村。 一大早的,顾夫郎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对身侧正在捡豆子的沈大娘说:“亲家啊,这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是啊。”沈大娘应了一声,“清明前后雨肯定不会少的。” 姜眠从村长家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两个长辈在讨论清明时节雨势如何,她加入讨论后,话题一子就广了,比如这时节的艾草嫩绿,做青团是最合适不过了。 讨论的很热闹,顾夫郎原不安的心也跟着镇定下来。 趁着时机合适,姜眠也想试试红豆馅的青团味道如何,就拿着背篓牵着靓靓去了山脚下采艾草。 不多时,一整筐的艾草就就采好了,回到家里,一家人都跟着忙活。 鲜香清甜的青团刚出锅,姜阳同沈念瑄便争着要先尝一个。 姜眠笑了笑,留够家里人吃的,剩下的都带去了山上,虽不多,但每人一个过过嘴瘾还是足以的。 与姜家的轻松不同,丛家此时如同乌云罩顶,每人面上都是一脸颓色。 丛家主失踪有好些日子了,丛老夫人不让报官不说,还不许她们出门交际,现下宝和城里不知多少人在看她们笑话。 今日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还得丛老夫人亲自招待。 看着端坐在下首女子,她面容肃然,一身劲装且腰间挂着大刀,丛老夫人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紧张,只能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 “这位娘子,不知来丛府可是有何要事?” 作为不速之客的林甄没有打太极,直接打开了一幅画像,对着丛老夫人举起,“丛老夫人,我来府上只是为了打听此人如今在何处。” 王妈妈上前接过画像,她看了一眼,然后对丛老夫人摇了摇头。 丛老夫人打量了一番,笑道:“老身从未见过此人。” “可我怎么听说她来参加了你们丛府的赏花宴?” 丛老夫人笑意僵了一下,旋即吩咐王妈妈,“你把几个娘子都寻来认认人。” “是,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丛家四位娘子都过来了,其中还包含了还在禁足的丛芳玉。 丛老夫人见孙女儿都齐了,指了指画像,“这人你们可有识得的?” 四人闻言,视线皆落在画像上的女子。 画像上画的女子正是姜眠参加赏花宴那日的装扮,丛芳楚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她不是那、那个,害三姐姐禁足的乡下娘子吗!” 丛芳玉也认出了姜眠,咬牙道:“没错!正是她!” 丛芳冉也记得姜眠,是以也点头。 只有丛二娘子丛芳荨那日因身体不适卧床休息没能出门,自然也没见过令两个妹妹吃过亏的姜眠。 林甄收好画像,问道:“此人并非宝和城人,可知她是哪儿的?” 这事丛芳玉清楚,她昂着头,“她名为姜大花,是莲花镇大山村的一个乡下娘子。” 林甄点头,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堂内几人默,好歹也得道声谢再走? 既然没事了,四位小娘子也回了各自的屋子,除了丛芳玉—— 丛家主不在,便也没人想着要解了她的禁足。 在丛家人看来,她一出门就惹祸,还不如禁足老实待在家里。 王妈妈搀扶老夫人回松鹤院,老夫人一边看着游廊两侧开得正好的盆栽,一边问王妈妈:“你觉不觉得,那画像上的女子有些眼熟?” 丛老夫人一说,王妈妈也有了同样想法,不过要说见过,她又没印象,应了声是,“不过,奴婢就是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此人。” “我也是,估计是人老了,眼睛也不中用了。” 林甄一出丛府,候在府外的手下牵着马迎上,“大人。” 林甄上马后,吩咐手下,“通知下去,所有人即刻赶往莲花镇大山村。” 属下:“是!” 林甄盯了丛府的牌匾片刻便拍马离开。 幸亏她离京前去了一趟太师府,知道了画像具体从何处而来,不然就算她带的人不少,在偌大一个宝和城找一个人,还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 她离开丛府没多久,盯着丛府的人都知道了今日有不速之客登门的消息。 沈念珩收到楚辞捎来的消息,很快就有了新的思量,他快速写好一封信交给孙宁的一名手下,命她快马加鞭回去找姜眠。 黑云压了下来,还在田间穿着蓑衣的村民快步回家,一路上不忘嘀咕,“今年的清明雨可真多,都快把田里的禾苗淹了。” 阵阵马蹄声传来,未等村民反应,十几匹大马就从她身边嗖地跑没了影儿,只留下一地马蹄印。 “清明节还跑的这么快,也不怕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吐槽完,村民又加快脚步,要不是担心田里的禾苗,她才不会在清明节下午出门,老实在家给祖宗上香,磕个头,祈求祖宗保佑不好吗? 第234章 靠脸上位 入夜,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听着落在瓦片的雨声,顾夫郎心里的不安更甚,他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姜眠。 姜眠晚饭吃了不少,这时正在堂屋转圈消食,见顾夫郎一脸心不在焉的进门,上前拉着他坐下,“爹,怎么了?” “大花啊。”顾夫郎唤了一声,道:“爹心里有些不踏实。” 姜眠问道:“因为什么?” 顾夫郎摇头,“就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 姜眠想了想,“您放心,我会多注意。” 两人说话间,突然一声鸟叫声传来—— 这是沈念瑄安排在屋子附近的人手用来示警的信号—— 有不速之客来了! 听到声音的沈家兄弟都聚了过来,姜眠当下道:“念瑄,你去山上把所有人拉过来。” “念笙念泠带着我爹和大娘藏到我屋里的内阁。” “念昀念卿、姜阳,你们随我来——” 屋外的鸟叫声一声比一声高,说明情况紧急,几人没有争闹,都按姜眠的安排行事。 雨还在下,周遭静的能清晰的听到马蹄踩在泥水溅起的水花声。 姜眠手持短弓隐在角落,对准前方路口,待人一出现,便可试试博士的新药效果如何。 近了。 黑暗中,姜眠看不清来人是谁,可从对方气势汹汹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咻—— 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正中一马当先的近卫使,这人中箭当即倒下,再无反应。 姜眠撇撇嘴。 就、就这样? 这人明明就是她射死的,原来博士的药也有没用的时候。 在心里默默吐槽时,突然一支冷箭射来,她弯腰贴地避过。 就在姜眠打算还手时,先前那名中箭的近卫使突然站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甄!你要不是靠脸,你能坐上指挥使的位置?!” “谢肖!你家男人都不知道跟王蛮睡了多少回了,你还把她引为知己,还常把她带回家,蠢不蠢啊!” “任东云,你那身功夫连狗刨都不如,哪儿来的脸进近卫司!” …… 她还想再多说两句,林甄忍着怒火喝令已经明显傻了的其他近卫使,“来人!陈意姗患了失心疯,快把她带下去安静安静!” 姜眠忍不住鼓掌。 博士的药果然厉害! 被陈意姗扒干净了裤子的几人,日后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好好地做同事了。 另一侧的姜阳,崇拜的小眼神都快把这黑乎乎的夜晚照亮的跟白日似的。 因为出了这个小插曲,林甄带来的人都停了下来,且氛围很是……怪异。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陈意姗之所以会癫狂说胡话——不是,扒人底细,就是因为中了那一箭的缘故,若她们也来上一箭…… 不能想,不能想! 林甄自是注意到了手下的异样,她坐在马上,对着姜眠所在的角落喊话,“尔等乡野村人,竟敢自称是废太女血脉,企图混淆皇室血脉——” “你若是束手就擒,我会留你一个全尸,不然,等着你的便是扒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 姜眠对另一边的沈念昀和沈念卿低声道:“你们别出来。” 说罢,她手持短弓大大方方地自角落出来,这时也看清了对方人数,抢先林甄一步开口:“这位大人要治小民的罪,也得拿出证据不是?” “在下只是一个为生计发愁的乡下小娘子,何来的自称废太女血脉这等罪名?” “若是没证据,那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上京告上一状你们这什么司什么的欺负百姓,草菅人命!” 她说的坦坦荡荡,仿佛朝廷官员就是在随意欺负一个乡下娘子。 林甄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旋即道:“我们自是有了证据才来抓人,现在你们拒捕,还打伤了一个近卫使,便是公然同朝廷作对,就地诛杀你们再合理不过。” “来人——” “慢着!” 姜眠举着弓对准了林甄身侧的一名近卫使,“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假借朝廷之名想把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你要是敢动,我手里的弓可不听我使唤!” “我还挺想多听听京城大户人家的隐私是如何的精彩呢。” 林甄却是不管姜眠的威胁,提刀直奔姜眠而来,想一刀结束姜眠,带着她的人头回去复命。 姜眠暗骂了两声—— 莽妇! 沈念瑄还没回来,对方也不给拖延的机会,姜眠收起了脸上的随意,提刀迎上。 对方的人太多,他们这边只有七人,倒是可以勉强一战。 林甄功夫高强,本以为对付一个乡下娘子只是一刀的事,可现在她的右臂有些麻,若非她有内力护体,怕是会被姜眠一刀斩下右臂。 姜眠做好了对方是个高手的准备,此时对上倒也无措,近些时日还猛练身手,现在林甄出现,也能应付的得心应手。 林甄收起了轻敌之心,一招一式皆用尽全力,可对方就像只野兽,咬上敌人定要狠狠撕下一口肉。 姜眠越战越勇,林甄咬牙提刀挡住第十五次杀招。 沈念昀这边这就没这么轻松了,近卫使本来人就多,且个个都有功夫在手,不多时,他们就被逼到墙角,姜阳还受了不小的伤。 林甄看到这一幕,心神大震,手中的刀越来越快,好几次都从姜眠的脖颈处擦过,好在姜眠身形灵活,躲避得当。 她想甩开林甄去救他们三人,却被林甄缠着脱不开身,姜眠狠劲上来,腿上使了十成力,趁林甄躲刀时,她一个右踢腿,林甄就被踹倒在地。 力气之大,林甄身下的土地都裂出了几条缝。 果然—— 关键时刻还是腿有用。 就在沈念昀受伤、沈念卿也快扛不住二十来人时,突然将近上百人拎着长棍冲了过来。 姜眠定睛一看,好家伙,瞧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养了一群留着长发的女和尚。 好。 实在是她穷,没能弄来上百来人需要的武器。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就算近卫使有刀有功夫,她的人也有木棍有功夫还有体力,狠狠打就是了。 姜眠再看林甄,见她正在向暗处挪动,这是想趁机溜走呢! 姜眠停在她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来,你真的是凭脸上位啊。” 第234章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林甄脸色一僵。 枉她堂堂近卫使司指挥使,先是被手下当众点破她是靠脸当上的指挥使,又被一个乡下娘子打得没了还手之力。 今晚丢的脸都能绕皇城一圈了! “私下养兵,还说自己是个小老百姓,如今可是罪证确凿!” 林甄咬牙切齿,姜眠白眼翻她,“你见过谁家的私兵拿棍子当武器的?” “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 林甄:“……” 姜眠却是不想同她再多说废话,吩咐人先把这些不速之客捆好。 林甄被捆得动弹不得。 她现在回过神来了,谢太师明明清楚这人就在宝和城,却还是进宫找凤仁帝,打的就是不想折损自己人手的好算盘! 她心里是一万个后悔,后悔自己没事先调查清楚此人底细,就带着二十来人冲了过来,丛家人说好的此人只是一个乡下娘子呢! 哪个乡下娘子能一下子拉出上百人,把她们堵在这儿,别提这厮力气跟头牛似的,踹人还特疼! 她先是被谢太师坑了一把,丛府又坑了一把,连带属下也没让她省心的! 她当上指挥使也就这两年的事,当时凤仁帝突然点名要她接替前任指挥使,她还当凤仁帝看出了她天赋非凡,要委以重任,现在看来,莫非还真是这张脸? 林甄忿忿地想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一时难以言说。 姜眠看着众人或多或少湿了的衣衫,对沈念瑄说:“喝过姜汤,这些人就让她们带回山上,把人看住,别让人跑了。” 姜眠身上也狼狈不堪,沈念瑄语气较平常软了一些,“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 “对了!”姜眠拍了一下头,“姜阳和念昀受伤了,我去看看,这儿就交给你了。” “你去就是了。”沈念瑄也有些担心大哥,不过有姜眠在,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两人受伤不轻,好在姜眠处理伤口已经得心应手,灵泉水加上好的金疮药,只要多休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 今晚闹的动静不小,加之又是清明节,也没人敢大晚上的出门看热闹,倒是免了姜眠一通口舌解释。 沈念珩派回传信的人脚程比不上林甄一行人,是以姜眠解决了林甄她才赶到。 姜眠拿到沈念珩的信大致明白了如今自个儿的处境。 小院刺杀不成,当今陛下又派了近卫使司的人以混淆皇家血脉的名号想偷偷解决掉她。 她的身份还有待证实,不查个清楚就把人灭口。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昏君! 沈念泠见姜眠把手里的信揉成一团,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 姜眠回过神来,把手里的信展开,对折好,简单地把沈念珩信上所述与自己的猜测说了。 沈念泠一时没说话,只是看着姜眠的神色很复杂。 姜眠不想让他一起跟着担心,宽慰道:“马二也出去好一阵子了,待她找到个山头,我们就搬走,躲躲风声。” “好。”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在第二日终于放晴,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令人感到心情愉悦。 用过早饭,沈念瑄想着山上的昏迷不醒的俘虏,问姜眠:“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新俘虏可不像平时小打小闹可以顺手收为自己人可用,一不小心,就会惹来麻烦,直接放了就更不可能了,那是在给自己挖坑,她们转头就能把他们埋的深不见底。 “她们留着于我们并无用处,反而会惹来麻烦,直接处理了。” 沈念瑄以为姜眠会把人留下,然后再威逼利诱一番,可对方的身份意味着此事并不可行,处理干净才能保证没那么快走漏风声。 “知了,我这就安排下去,你不用担心。” 另一厢,姚平派下山的几个清风寨手下一路紧赶,奔波两天才到了莲花镇。 几人得了二当家的吩咐,只需要杀了沈大郎与沈二郎二人,其他人不得有误伤。 现在得以在客栈歇脚,几人边吃边讨论—— “你们想想,有什么法子能不知不觉杀了两个男子?” “我就是个粗人,只会直接杀人。” “呸!谁还不是个粗人了!可二当家的话我们也得听不是!” 剩下的四个粗人默了默,所以,二当家为何派她们下山? 几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瞪出个好法子来。 最后,一人说:“不然这样,我们装作土匪,直接杀上他们的家,然后把这两人咔嚓了!” 其他二人都默默移开视线。 她们本来就是土匪,还用装? 就她们这智商,二当家不会是瞧着她们平时操练的时候偷懒,便想了这个法子来糊弄她们? 认为自己真相了的土匪们一下子回过味儿来—— 既是糊弄,那便是没有真要杀人的意思,毕竟她们清风寨向来秉持劫富不济贫、绝不滥杀无辜的原则来着。 一瞬间,几人就决定好了—— 既是不用一家都杀,那去吓吓也是可以的,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惊喜。 姜眠不知道又有人惦记着上姜家搞幺蛾子,她正躲在空间里收拾东西。 这些时日,顾夫郎亲眼瞅着家里的物件一件件不见了,急的他以为有贼偷摸进家里,姜眠不好解释这都是因为空间的作用。 只得寻了个她命马二先行带走的借口,顾夫郎知道不是被贼偷家,瞬间放心不少,可还是提了几分警惕,每日都在门前屋后转悠。 那几人人刚猫到姜家屋后,见到顾夫郎独身一人,便认为是吓唬姜家人的好机会,刚想动手,却被一脚踹翻在地,来不及反抗,就给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二当家果然是看她们不顺眼,几人心想,转而欲哭无泪。 姜眠刚出屋门,就见顾夫郎急忙道:“大、大花,我们家真来了贼人!” 姜眠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人在哪?” “就在杂物房里。” 姜眠臭着一张脸步入杂物房,刚想问话,沈念卿开口了,“她们是清风寨派来的人,说是奉命来杀我与大哥。” 姜眠:“” 怎么又有人来了!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第235章 跑路 姜眠看着瘫在地上一脸欲哭无泪的几人,问沈念卿:“她们这么快就招了?” “嗯。”沈念卿云淡风轻,完全不像姜眠未进来时想要把她们弄死的腹黑嘴脸,“二当家派来的,只要我们两人的命,只是——” “为何派了几个没能耐的过来,此事我委实想不通。” 几人一听,更想哭了。 她们也想知道,她们到底在哪儿得罪了二当家,放着清风寨的高手不用,非得拿她们这些小虾米来给人作开胃菜。 说好的二当家足智多谋呢? 姜眠龇牙。 清风寨这是脑子抽抽了? 顾不上这些小虾米,她手一挥,“把她们送上山。” 先前抓住她们的护卫利落地拎着人走了,顾夫郎还楞在原地,“大、大花啊,清风寨又是什么人啊?” 姜眠话在嘴边转了转又绕了回去,只道:“爹,日后有机会我会向您解释,咱现在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顾夫郎向来听女儿的话,当下也不再追问清风寨了,转身去收拾东西。 沈念卿对姜眠的打算一点都不意外,“马二还没回来,我们现在就离开?” “对。”姜眠道:“如今朝廷、清风寨都派了人过来,如果长时间没消息传回去,定还会再派人过来,到时我们可就不好对付了。” “先离开这儿,到了云州再想办法联系马二。” “好,我们这就去准备。”沈念卿掸了掸占了灰的袖子,迈步离开。 姜眠也不耽搁,当天就跑了镇上一趟,把几个月的稿件一一交上,又领了当月的分红,连坑带骗的买了八辆马车。 由于东西早早地收拾好了,大部分都放空间里,只余路上需要用到的物件存放在两辆马车上。 姜眠还跑了村长家一趟,言明自己有事要出远门,若是有人来寻她,这样回答便可,省得因为姜家给村里招来麻烦。 要是朝廷爪牙想套问的她的消息,村名不配合反而惹祸上身那就是受了她牵连了。 村长自是应下,只是有些舍不得,她还没喝上姜眠孩子的满月酒呢! 姜眠也同江奶奶打了个招呼,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赵夫郎不用她交代,他自个儿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确认所有琐事都处理好,没落下什么东西,然后锁好门,看着这个住了半年的院子,还是心生不舍。 抬头看了眼日出的方向,再耽搁村里人可都围着他们看热闹了,姜眠也不再多感慨,转身上了马车。 “出发!” 由于人多,一行人分为三批人前后出发,扮作护卫护送大户人家出行。 人多,走得慢,本来只需要五六天的路程,硬是花了十天。 一路上很顺利,毕竟她现在还不算官府明面上的通缉人物,进出城门只要有路引就够了,路引还是找陈坊主帮忙弄的。 若是用他们的真实户引,用不了多久朝廷的人就能查到他们离开的方向,为了保险,她便多准备了好几份户引。 目的之处是在云州附近寻座可安身立命的山头,一行人便没进云州城,而是寻了个小镇暂时住了下来。 负责打探消息的人每日都出门,一来是为了寻找符合姜眠需要的山头,二来是为了联络马二。 总之,所有人都十分忙碌。 勤政殿。 凤仁帝批着折子,问守在身后的苏启:“林甄出京多久了?” 苏启当即点了点手指头,“回陛下,已有十六日了。” 啪! 凤仁帝合上折子,不就是个民间长大的孩子,林甄身为近卫使司指挥使,连这点小事都办的磨磨蹭蹭的! 朕真是看错人了! 苏启身后的小太监被吓得当即跪倒在地,苏启踢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说着,他又躬身道:“陛下莫气,凤体为重。” 凤仁帝冷哼一声,“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用,朕的俸禄都白养你们了!” 苏启笑得腰更弯了些,“陛下说的是,如今朝廷处处都需要陛下,咱们这些伺候陛下的自是无用。” “油腔滑调!” 因迟迟收不到林甄的消息,凤仁帝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思,她抬手捏着眉心,半晌道:“苏启,立即传谢太师进宫。” 苏启心下讶然,面上恭敬应是,然后寻了个小太监去太师府上传话。 谢太师正在教鹦鹉学舌,突然来了小太监传她入宫,心里大概明白所为何事,倒也不都耽搁,由夫侍服侍换好官服进宫面圣。 凤仁帝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凤案后,谢太师行过礼刚坐下,就听凤仁帝阴恻恻地开口,“太师,林甄一去再也没消息传回,不知太师有何见解?” 凤仁帝一生气就称她为太师,谢太师暗暗鄙视了一波。 需要我的时候就是老师,不高兴的时候就是太师,哼! 对凤仁帝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气,谢太师很是淡定,她拱了拱手,“陛下,林指挥使莫非遭遇了不测?” 凤仁帝脸更沉了,近卫使肩负保护皇帝之责,若是身为指挥使的林甄都遭遇了不测,那她的脑袋岂不是随意让人摘了? “林甄身怀武艺,朕的近卫使不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一个民间女子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太师说笑了。” 知道凤仁帝对自己不满,谢太师眉头都没皱一下,“陛下,万事并无绝对,废太女血脉突然现世,难保背后没有其它势力在浑水摸鱼。” 其它势力?! 凤任帝不淡定了。 这个皇位是如何来的她最清楚不过,如果有人想利用废太女之事来个清君侧,那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同样也不是谢太师看到的。 “太师可有何证据?” “陛下,如今林指挥使没了消息便是最好的证据。” 凤任帝凤眸微眯,“哦?太师是指林甄被废太女血脉身后的人给解决了?” 谢太师颔首,“不然凭她一个民间女子,何来的能耐逃过林指挥使的抓捕?” 一刀下去人就没了好么! 凤仁帝垂眸未语。 这个猜测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不然解释不来林甄的了无音信。 半晌,凤任帝开口,“谢太师,此事朕全权交给你处理,望太师替朕好好分忧才是。” 谢太师:“……” 不,臣不想! 第236章 凤栖山 在小镇等了好些时日,终于收到了马二传来的消息。 云州城外凤栖山上有个破庙,因为传说闹鬼,就算在白天,也十分阴森,是以无人敢上这座山。 且从防御角度来看,凤栖山密林环绕,易守难攻,是目前最合适作为新的立身之所。 姜眠向人打听一番,知道凤栖山离这儿不远,当下就着人收拾行李赶奔凤栖山。 不过半日脚程,一行人绕着偏僻小径便到了凤栖山脚下。 抬头望去,只见整座山郁郁葱葱,山峰横出,似是专门为凤凰落脚而成。 按理说,庙宇建在有这么个吉祥的名字的山上,应该是香火旺盛才是,偏偏不知从何而来的闹鬼传言,山上人烟罕至,如今倒是成了她们的避难所。 姜眠站在马车旁感慨一番,就见马二从身侧的小径蹦了出来,那样子活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饱饭的饿汉,差点没把她吓死。 “娘子!” 姜眠额际直跳,就不能好好说话?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么? “嗯。”姜眠从鼻子里哼出声,“山上都收拾妥当了?” 马二虽不清楚为何姜眠方才还是一脸高兴,转眼间又有些不耐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姜眠不是个好惹的主,她还是得小心回话才是。 “收拾好了,只是破庙不算大,怕是住不下所有人。” “当初扔你们进山训练,就是让你们学东西,现在住的地方还能难倒你们?”姜眠留下这句就回了马车上,“马二,带路。” 姜眠突如其来的不高兴令马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依言在前头带路。 就在快把一行人绕弯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马二叫停的声音,姜眠掀开车帘扫视一圈,果然……人烟罕至不是乱说的。 马二停下也并非是因为到了,而是—— 马车上不去了! 一行人搬行李的搬行李,牵马的牵马,折腾许久才到了破庙。 都不用姜眠安排,众人自觉有条理的收拾东西,该扎营的扎营,该砍柴的砍柴,倒也有了为新住所劳心劳力的样子。 马二纠结了一下,还是找到姜眠,把她近些时日的情况说明,末了,她挠了挠头,道:“娘子,这破庙、晚上的确是有些动静……” 倒也不是她非得寻这样一个不吉之地,而是按姜眠的条件寻到的也就只有这儿了,不过她还是得解释解释,不然姜眠一气之下又让她扛着锄头种草药可咋办。 姜眠睨了她一眼,“没事儿,要真是闹鬼,她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马二:“……” 不带姜眠这么玩儿的啊,她这些日子为了找窝,愁得她头发都掉了好几根,到头来还要推她出去喂鬼,她这是哪儿招到这个小魔头了? 见她面色一时青一时白,活像真见到了鬼一样,姜眠也不再逗她,“好了,这些时日辛苦马小队了,年底给你分红。” 马二只想给她跪了。 还分红,她想都不敢想好么,只要姜眠别时不时地拿出她制好的药或是拿她们当沙包练身手,她就心满意足了。 待该禀报的事儿说完,马二拔腿就跑,她还是去砍树盖新房子,再看着姜眠那张欠揍的脸,她怕自己忍不住会会挥手揍上一拳! 姜眠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背影,只是笑了笑,旋即又寻了个机会把空间里的物件取出放置好,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入夜,忙活了一整日的众人也不管居住条件简陋,用过晚饭就睡了,在她们看来与小魔头无异的姜眠可是说了,明日她们天不亮就得起来绕山跑,还得加大训练量。 之前都是沈念瑄负责她们的训练,明日要换姜眠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姜眠会如何磋磨她们,别提她还有一把好力气。 姜眠躺在小帐篷里闭目,正准备睡着时,忽地听到屋外传来屋瓦落地的碎声,她猛的睁开眼,起身握刀行到大门处。 睡在破庙内的沈家兄弟也醒了过来,纷纷提高警惕看着门外。 一时间,外边又安静下来,不等他们放下心,携裹着婴儿哭声的风从漏风的屋门透了进来,姜阳直觉脖颈处阴风阵阵,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睡在屋外的马二心底寒意更甚,她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强自镇定地闭上了眼,怎么说她也在这儿住了几个晚上,不能丢阵才是。 一炷香功夫,婴儿哭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阳看看自家阿姐,又看看姐夫们,若不是大家一起听了个正着,他还以为是他耳朵出了问题,幻听了呢。 确认再没了方才的动静,姜眠转身看了眼都被吵醒的几人,轻声道:“没事了,快睡。” 说完,她放下刀,转身钻回了帐篷。 后面再无奇怪的动静,大家伙儿都好好睡了一觉。 天没亮,需要操练的人员就起来了,姜眠做了个简易的沙袋绑在腿上,随她们一起跑山头。 经过两次与从京城而来要她命的人交手,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武功方面的还不够强大,她需要更快更强的身手,以弥补自己没有内力的不足。 马二见姜眠跑的浑身被汗湿透也没停下来歇息,一时分不清她这是折腾她自己还是折腾她们,可想到姜眠的暴力,她们只得咬牙继续跑。 姜眠边跑边注意周遭环境。 把上下山的路都摸透了,日后有突发情况才能应对自如。 当然了,再发现野猪什么的,今晚伙食就可加餐了,姜眠想着。 突然,马二的惊呼声传来—— “小鸯!” 跑在最前面的姜眠快步折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娘子,小、小鸯脚踩空滚下山坡了!”马二有些慌乱,她们刚才还能说笑,一转眼小鸯就没了影儿了。 姜眠看了一眼小鸯滑下的坡,心下有了判断,安慰她:“别急,我们先下去寻人。” 马二心下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姜眠见死不救,直接不理会小鸯的死活。 姜眠抓着野草沿着小鸯经过的痕迹往下挪。 在上边看着不深,挪到下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人直接从上面摔下来,也不知会出何事,想想她心里就是一沉。 姜眠绕着附近寻人,马二等人也跟在姜眠身后下来。 “啊——” 第237章 老太太 “是小鸯!”马二一脸着急,拔腿就往叫声传来的方向跑。 姜眠见拉不住,便也抬步跟了上去。 只是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不远处的马二呆愣傻站着不动,姜眠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秀眉,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 待看清眼前景象,姜眠也愣住了。 同座山上,要说破庙周遭是破乱不堪,眼前这片地儿绝对是适合度假的福地啊。 各种颜色绚烂的鲜花开了一地,不远处,一片桃林在日光下显得更为叶嫩枝茂,再往右看,一座院子向阳修葺。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鸡叫声。 显然,凤栖山上还有别人居住。 姜眠率先回过神来,扯了扯没反应的马二,示意她寻人要紧。 马二一拍大腿,边唤小鸯边朝前走,身后的人有样学样。 姜眠心里提高警惕,就怕这户主人不好相与,或是什么绝世大变态,专门堵着摔下坡的小娘子,欲行不轨之事。 她还在思忖是否直接上门拜见主人家,就听冲在前面的马二震天的大嗓门喊了起来,“小鸯,你们对小鸯干什么!” 姜眠眼皮跳了跳,几步就到了马二身边,就见一个满头银发却保养极好的老太太坐在一个小杌子上,一手拿着朵五颜六色的花,一手正指着小鸯的腿。 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娘子手拿白布正蹲着帮小鸯缠腿,还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娘子拦着马二,不让她上前,两人都生的清秀标志,使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这场面怎么看都是对方在医救小鸯,而非什么绝世大变态。 姜眠拍了拍马二的肩,示意她冷静,然后对老妇人道:“这位奶奶您好,她是我们的家人,刚才不小心滑下坡来,多谢奶奶施以援手。” 老太太仍旧在指导小娘子如何用枯枝替小鸯固腿,完了才施以姜眠一个眼神,“你这人说话忒大声,吵到我的鸡了,它们今日要是下不了蛋——” “你就留下当花肥!” 这话一出,马二等人都变了脸色,姜眠却是笑了笑,“奶奶宅心仁厚,奶奶的鸡更是福泽深厚,下蛋只是早晚的事,奶奶不用担心,且这蛋定是又大又圆。” 负责拦住马二的小娘子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姜眠一眼。 马二等人也被姜眠会拍马屁这一点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她除了暴力,竟然还会拍马屁! 且张口就来,得心应手,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与她们切磋,不是——单方面屠杀她们的姜眠? 兴许是姜眠拍马屁拍到老太太心坎上了,老太太瞅着姜眠,又对两位小娘子得意的笑道:“看看,连外人都说我养的那些鸡能下蛋,就你们一天天的劝我别妄想。” “哼!” 姜眠默了默,母鸡下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何她们还能对此事有争议? “人已经无碍了,好好养着就行,伤好之前别乱动。”老太太指着已经晕过去的小鸯,然后冲姜眠伸出了手,“诊金。” 不等姜眠说话,她又斜过来一眼:“不要银子。” 姜眠:“……” “那奶奶需要何物?” 身着青衫的女子带有同情的视线落在姜眠身上。 她就知道,长老无论玩这把戏多少次,都不会嫌无聊,可是她们已经看得无聊了啊啊啊啊! 老太太搓着小手手,“你会做饭吗?” 马二等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诊金也忒特别了些! 看着老太太面上的期待,姜眠嘴角也抽搐了几下,她合理怀疑若是她说不会,老太太没准儿真把她塞到土里当花肥。 “我呀,也就厨艺勉强过得去。”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阿枝,你带这小不点去厨房,她需要什么就准备什么。” 什么小不点! 姜眠紧握粉拳,深呼吸好几下才压下要同老太太争论的想法。 罢了,在老太太看来,她年纪本来就小,小不点就小不点,绝对不是个子小! 倒是马二肩膀一直在打颤,姜眠瞪她,“傻着干嘛,还不快把小鸯送回去!” 马二被瞪得生生憋回了笑意,招呼人把小鸯背好,对老太太拱手行礼便依着小径走了。 老太太没多说话,由白衣娘子扶着往回走,一路上还在絮絮叨叨,“阿楠,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怕鬼了,居然还敢来凤栖山玩儿呢。” 名为阿楠的女子没有接话,不用想也知道长老又在憋着什么坏心思,这些年来,她同阿枝两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姜眠走在前面,边观察这个小庄子,边竖起耳朵,听这奇怪的老太太又在说什么,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味儿了。 这满满的恶作剧趣味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合着破庙那边晚上又是碎瓦,又是婴儿惨哭的,这小庄子却是岁月静好,啥动静都没有? 真是……苍天不长眼啊。 感慨一番,姜眠视线又落在小径两侧的开得极好的花上,看了一路,她……一朵都不认识。 名为阿枝的娘子见姜眠一直盯着小径两侧的花,提醒道:“这些花碰不得,望小娘子注意。” 姜眠一早就注意到这些花过于艳盛,阿枝又这样提醒,莫非这些花有毒? 这老太太会医又会毒,传闻中的江湖中人? 很快,阿枝就把姜眠领到了厨房。 在她要迈步出门之际,姜眠问道:“老太太可有什么忌口的?” 吃食口味还是得问清楚,不然嘴不对味儿,她可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真得做花肥了。 阿枝笑道:“小娘子不必紧张,我家老太太不忌口味,尤其喜口味稍重些的吃食。” 口味重啊! 姜眠摩挲着下巴,脑海里很快就想好了要做什么吃食,接着把她需要的食材列了出来,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阿枝的事了。 她本来都做好只能烧个黄焖鸡再炒两个素菜的准备了,谁知才一会儿功夫,阿枝就把鱼与五花肉寻来了,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姜眠边烧菜边问阿枝,“阿枝娘子,我刚才去鸡栏里抓鸡的时候,没看到母鸡啊。” 阿枝闻言脸上笑意僵了僵,旋即又恢复如常,闻着厨房里飘香四溢的肉香,她咽了下口水,对姜眠道:“因为……老太太认为那些鸡都是母鸡。” “……” 姜眠干笑两声,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之前拍过的马屁尴尬,“老太太兴许是没见过母鸡,这才认错了。” 阿枝对老太太的执拗早习以为常,是以并没揪着姜眠之前拍的马屁不放。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谁也没问对方的身份,以及来凤栖山的目的。 刚把冒着油花的葱油浇上准备好的凉面,老太太就闻着味儿来了。 第238章 云州城 虽说老太太喜好重口味的吃食,介于她上了年纪,饭桌上的吃食一半是浓油赤酱口味的红烧肉、黄焖鸡、葱油拌面,另一半则是奶白鲫鱼汤,爽口小青菜。 老太太猛咽口水,阿枝与阿楠也为姜眠的细心默默点了个赞。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姜眠,不耐烦地赶人,“这药给那女娃娃的,快走!” 姜眠接过塞入怀里,笑着道:“老太太慢用。” 阿枝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姜眠送出了庄子,“小娘子,今后你们若是在山里转悠,可得小心些,今日恰好遇上我家老太太出门散心,不然那位小娘子怕是要遭不少罪。” 姜眠颔首,“多谢阿枝娘子提点,待我回去会好好嘱咐家里人。” 送走姜眠后,阿枝回了庄子,刚进屋,就见饭桌上的盘子空了不少,她声音几不可闻地颤了一下,“长老,您……就吃完了?” 好歹给她留些,她待在厨房老半天,只闻着味儿,一口都没吃上呢! 老太太扶着圆滚滚肚皮上的手顿了顿,头也垂了下来,语气还带着几分委屈,“上山这些年来,我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合口味的……” 她说着,又抬起头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阿枝,双眼炯炯有神,“那丫头做饭不错,你把她弄来替我们做饭!” 阿枝面无表情的说:“人小娘子又不是什么下人,哪能说弄来就弄来?” “您也知道您老人家出来还几年了,要不咱回去?回去可就能吃上合您口味的吃食了。” 阿楠端着刚煮好的山楂汤进来,听了这话就笑道:“阿枝,您还不了解长老,她老人家要是想回去都不用我们劝的,自个儿就得催着我们收拾东西。” 老太太接过山楂汤,轻哼了一声,“楚筱叶把药仙谷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在这儿待着还能过个安生日子,要是回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被气没了。” 这话听的两个小娘子同时变了脸色,“长老!” “你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人弄来替我做饭。”老太太摆了摆手,“之前用来吓唬人的手段也别对她们使了。” 阿枝无奈点头应下。 被老太太预定做厨子的姜眠刚回到破庙,哗啦啦一群人就迎了上来,顾夫郎更是紧张地上来就抓着她的手察看她是否有受伤。 姜眠心里暖洋洋的,笑着对众人道:“我无事,你们放心。” 说着,又把瓷瓶递给了马二,“老太太给小鸯的,你按时给她喂下。” “谢谢娘子!”马二惊喜的接过,她还想着怎么跟姜眠开口,去城里请位大夫来看看,有了老太太的药就好办了。 姜眠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 马二带着手下散开,姜眠领着自家人回了破庙,待换了干净的衣裳,对沈家兄弟道:“明日我要进城一趟,置些粮食回来。” 沈念卿想到姜眠的秘密,当下就道:“我随你一起,帮忙。” 姜眠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推辞,“好,明早我们早点出发。” 沈念瑄看看姜眠又看看自家二哥,总觉得这两人之间藏有秘密,不过最近处于多事之秋,便没缠着姜眠要解释。 沈念昀喊住姜眠,姜眠看他,“念昀,怎么了?” “我有事同你商量。”沈念昀起身往外走,既不愿他们听见,明摆着不是小事。 姜眠抬步跟上,待两人到了一处隐蔽之地时,就听沈念昀道:“妻主,我准备去云州城里做个买卖。” “做买卖?可是……”姜眠摇头,“你是男子,出去会被欺负的。” 沈念昀泛着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姜眠,目光坚定,“人生来不是什么事都一帆风顺,你要信我,我并非只会躲在你身后受你保护。”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个世道待男子太不公正,你若是遇到什么问题,等不及我出现怎么办呢?”姜眠就事论事,赚钱有她与沈念珩就够了。 姜眠油盐不进,沈念昀无法,只得把自己真实目的言明,姜眠一听就炸了,“不可能!淮南王什么底细我们还不清楚,混进淮南王府,你想都别想!” “妻主——” 姜眠板着脸,一副我不听我不同意的样子,沈念昀无奈的笑了笑,“你把我们带来这儿,目的不就是淮南王?” 姜眠噎住,“那也是需要我想法子,没让你自个儿去淮南王府!” “妻主的意思是你若是去淮南王府就会带上我?”沈念昀追问。 “……” “合着你在这儿堵着我呢!” 姜眠没想到,一向沉稳内敛的沈念昀竟然也会套她话,当下就不想说话了,沈家兄弟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狡诈呢! 沈念昀抬手摸了摸姜眠炸起的一撮卷毛,眼里溢出笑意,“此事我就当妻主答应我了,妻主明日进城也带上我,二郎能帮忙,我便不能?” 沈念昀温柔起来,姜眠简直无抵抗能力,只得弱弱的答应下来,“……好。” …… 不知为何,昨晚没了前一晚的动静,众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姜眠带着两人还有三名手下骑马下山,装好两辆马车进了城。 云州城较宝和城大了不少,街上铺子林林总总,车马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因为姜眠出门时简单易过容,沈念昀沈念卿两人也戴着帏帽,是以三人都下了马车,在街上随意转悠。 既是进了城,自是得好好了解一番城里的景象,毕竟淮南王府就在这城里,日后想搞事什么的,才能方便。 听闻文昌街有家名为如意楼的酒楼今日举办赏诗会,只要写出的诗能夺得魁首,便可享用一桌酒席。 姜眠当下就来了兴趣,虽说她诗作的不咋样,但是看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在前世,她也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古代男子以诗会友,如今身在女尊国,换作女子来对诗,怎么说也得饱饱眼福。 沈念昀与沈念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自家妻主什么时候都喜欢凑个热闹。 刚到如意楼门口,姜眠刚想进去,就见一个扒手偷了一男子腰间的荷包就跑。 她当即从袖带里掏出一枚铜钱弹了出去,“站住——” 第239章 如意楼 扒手被那震天响的喊声吓得慢了半拍,刚想迈开步子又被铜板击中了小腿,当下一个踉跄就摔了,再想爬起来逃跑已经被人踩着身子动弹不得。 沈念卿不疾不徐从扒手身上搜到荷包,转身把荷包还给了男子,男子反应过来忙对沈念卿道谢,“多、多谢!” 姜眠感叹与沈念卿默契的同时,找了两个热心肠的娘子帮忙把扒手送官。 这一幕被立在如意楼二楼雅间窗边的赢允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主子,可是那娘子有问题?”护卫任淮问。 不怪他没认出姜眠,一来从他们的角度望去,看不太清姜眠的脸,二来姜眠修饰了脸部轮廓与眼型,在外人看来,她目前的容貌集英气与骄纵为一体,哪儿还有往日的软绵可言。 赢允看了一眼这个外表看起来机灵实则有些轴的护卫,吐槽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淡淡道:“难得见到有女子出手替男子帮忙,我多看两眼有问题?” 说到这个,他不免想起了福来客栈擅闯入他屋内的女子,竟会对他道歉,连他那些皇姐皇妹捉弄他不知多少次也没能等来一句道歉,倒是在民间给遇上了。 任淮摸不着自家主子为何盯着他不动,愣着一张脸,“属下以为主子的火眼金晴这次又能拎出有问题的人呢,不曾想原来是因为这个。” 赢允回到桌前,漫不经心地问他:“素兰去哪儿了?” “回主子,素兰说是出去看热闹了。”任淮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家主子的冷刀子嗖嗖嗖地往他身上砸。 果然,他话刚说完,就见自家主子眉头拧成了个麻花,他心里替好哥们儿素兰默默祈福。 “淮南王好不容易来一趟如意楼,她不盯紧情况,还有心思去凑热闹,告诉她,自行回去领罚。” 任淮方才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家主子素兰的事,现下涉及到他们二皇子府只剩下一名女护卫的去留问题,他咽了口唾沫。 “主子,刚才帮那位小娘子抓扒手送官的其中一人正是素兰啊……” 赢允:“……” 屋内静了一瞬,还是突然进门的女子打破了这个状态,她一见赢允就拱手行礼,“主子,淮南王来了。” “嗯。”赢允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问她:“你不是送扒手去见官?” 提起这事,素兰就想来个大场面描写,可惜想来想去也就是抓了个扒手,她也不知道心里莫名而来的激动是什么回事。 不过还是把正事放在首位,她收敛了脸上神色,道:“属下在路上碰到淮南王的车架,便寻了他人帮忙,然后回来把消息告诉主子。” 赢允点下了头,没再多问其它的,“安排下去,一定要把我们的人送进淮南王府。” 任淮、素兰:“属下遵命。” 再说姜眠,抓了个扒手,周遭看她的目光那叫一个复杂。 若非她与被偷荷包的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在她人眼中,怕是会误以为她对那男子有心思才会出手帮忙。 毕竟她们还没见过有娘子会替陌生男子出手帮忙的,要说没点猫腻谁信啊! 神奇的是,姜眠还看懂了众人脸上现出的意思,她也是醉了,合着她好事还做错了? 来如意楼,一开始有多兴致满满,现在就有多烦,作为云州城的大好市民,不知道该视共同建设良好云州城为己任吗! 要是顶着众人看奇葩的目光凑诗会热闹,她怕是要呕死,索性也没了心思参加诗会,带着两夫郎大阔步往云昌街另一个方向走。 只是刚转头,就见一辆周身富贵的马车停在如意楼门口,马车两侧还围着不少护卫,这些护卫虽身着便服,可个个气势十足,单单杵在那就让人心生惧意。 一名护卫上前掀开车帘,马车里的人搭着护卫的手臂下车,她五官端正,身着一袭月牙白宽袖长袍,头发高高束起,周身气质儒雅温和,妥妥的一位饱肚诗书的文学士人。 如意楼的东家知道贵客来了,忙出门迎客,确认来人就是淮南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王爷今日能光临我们如意楼,许某真是感激不尽。” 云州城谁不知道淮南王于诗画上有不凡的造诣,要是如意楼举办的赏诗会能请来淮南王的消息传出去,如意楼的名声定是会再上一层楼。 东家说着,躬身请淮南王进门,“请。” 淮南王先是看了一眼如意楼的牌匾,然后由如意楼东家领着上了二楼的雅间。 原本想离开的姜眠,待确认淮南王所带侍卫没并无赵文后,果断拉着两位夫郎进了如意楼。 现在来了大人物,谁还会注意她这个连小人物都算不上的小娘子。 三人要了一个雅间,参不参与诗会另谈,趁此机会想法子混入淮南王府才是最重要的。 不多时,掌柜的宣布诗会开始,主题为梨花,不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雅间,都备有笔墨纸砚,有兴趣的娘子皆可提笔写下。 没过多久,小二娘就收了不少诗,然后送到了二楼装饰最好的雅间,由雅间里的淮南王评出优劣。 “妻主又在琢磨怎么混入淮……府了。”沈念卿替姜眠倒了杯茶,只是语气淡淡,好像姜眠欠了他百八十本上古书籍一般。 姜眠正侧耳听着一楼管事念着这一轮选出来的好诗,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她好悬没被呛死。 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有点儿什么想法都被他琢磨的一清二楚,她还要不要维持她作为妻主的形象啦! 姜眠鼓着脸没说话,沈念昀出来打圆场,“妻主,你脸上就差没写着你要接近淮了,二郎也是担心你,你别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 姜眠默,怎么说的她还有家暴倾向呢? 她现在明明是初凤朝十大好妻主好不好? 一没欺负他们,二来各种让着他们,她现在想法子解决如今身处的危机,她怎么觉得他们对她不满了? 看着姜眠脸上有了几分委屈,沈念卿依旧神色淡淡,“今日说好了只是出来卖粮,你忘了。” 第240章 淮南王 姜眠:“……” 她有说她忘了么,有么? 这人今日怎么像从冰窟里出来似的,说的话一句赛一句冷。 正好第二轮的主题开始了,姜眠当下也不再理他,在心里默念一句抱歉,然后提笔写下一句诗,交由门外的小二娘。 雅间里静谧的有些诡异,沈念卿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 淮南王这人是真醉心于诗画之间,一开始收到如意楼的请帖,并没打算要来,最后还是抱着能遇上佳作的想法来的。 第一轮主题收到的诗作都平平无奇,一些新意都没有。 不否认梨花这个主题太过寻常,想写出好的立意的确不容易,淮南王心里是那个失望啊,于是第二个主题便为雪,她倒要看看,这些才女能否写的再普通些。 待看到“林下来漏月光,疏疏如残雪”这句诗时,淮南王不由得抚掌称好。 她能说看了几十句诗下来,只有这句入了她的眼么? 如意楼东家一直在一旁作陪招待,这时终于看到淮南王脸上露出笑意,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来参加赏诗会的小娘子这么多半吊子,好悬还是有位小娘子有真才实学的,没惹恼了淮南王。 不然别说明意楼的声明远播了,日后还能不能在云州城立足都难说,她现在就想把给她出这个馊主意的管事拎出来臭骂一顿。 淮南王兴致上来,宣布这一轮姜眠所在的包间最佳,接着又出了一个主题,心情别提多好。 不仅如意楼东家认为姜眠有真材实料,沈念昀也夸她:“没想到妻主于作诗方面也这般厉害。” 姜眠默,她只是借用古代诗人的作品达到目的而已,实在是担不起这个夸赞啊。 沈念卿神色依旧淡淡,似乎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看得沈念昀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担心,往日二郎可是最拎得清的,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整个人都不对。 第三个主题是杏花,姜眠嘴角不免抽搐了几下。 出题的人不想出梅兰竹菊,就用其它花应付了是么? 姜眠想了想,提笔唰唰唰地写下了自己记得的一句诗。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掌事的刚念完,不少人都放弃了今日如意楼的大餐。 实在是,她们写的诗比起这人写的,简直是狗屎都不如啊,她们想到的是“杏花开满枝头,杏子结满整树”好么? 谁还能想到燕子、烟雨啊,本来以为来混顿饭吃,结果遇上懂行的了,苍天无眼,这种会作诗的才女为何还要来同她们抢吃食? 好好利用这份天赋去挣银子不香么? 淮南王对姜眠此人很有兴趣,当下就派护卫把人请过来。 不说深入了解,浅谈作诗心得,也不枉她今日被烂诗荼毒的双眼。 再说姜眠,知道淮南王邀她谈诗,当下就应了,并让小二娘提醒掌柜的履行诺言,张罗好饭菜送到她所在的雅间。 沈念昀知道不能拖姜眠后腿,便与沈念卿留在雅间等她。 姜眠是第一次接触皇室中人,对淮南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位钟于诗作的文人,若非通过赵文了解她有谋反之心,险些就要被她的形象蒙骗过去了。 若非如此,远在京城的凤仁帝怕是会愁得抓耳挠腮。 待行过礼,淮南王让姜眠坐下,也没问她具体的个人消息,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因诗结缘,相谈写诗感言。 期间还问姜眠这两句诗的灵感从何而来,可还有还有其它诗让她瞧瞧云云。 姜眠搜肠刮肚想了不少诗才把她应付过去,脑细胞都死了好几个。 “小娘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甚好甚好。”淮南王显然心情很好,从头笑到尾,本来眼角尾纹不甚明显,笑了半个时辰都跑了出来。 姜眠心里不由得感叹,再美的人上了年纪还是会留下痕迹,又对她笑道:“哪里哪里,王爷过谦了。” 淮南王招了招手,一个侍卫上前,拱手行礼,“王爷。” “把本王今日带来的礼物赠与这位小娘子。” 侍卫领命下楼,不多时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直接交给了姜眠。 姜眠接过,大大方方地说:“多谢王爷赏赐。” 面对云州的地头蛇,她一点都没有惶恐不安,淮南王再度轻笑,“小娘子是个妙人,今日就到这儿了,你且回去。” 姜眠也不含糊,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就退出了出去,回了自个儿定的雅间。 沈念昀见姜眠安全无恙回来,当下松了口气,“妻主,可有遇到什么情况?” 姜眠摇头,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盒子,“礼物。” 她说着,把盒子放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饭桌,问沈念昀:“我们的大餐呢?” 沈念昀:“妻主未归,我与二郎无甚食欲。” 知道他们是在等她,姜眠笑了笑,然后扬声唤小二娘上菜。 赢允这边,任淮与素兰两人离他远远的,生怕自家主子气头上下一刻就让他们收拾东西滚蛋。 素兰暗暗戳了戳任淮的手臂,任淮硬着头皮上前解释,“主子,我们的人作诗水平也不差……是淮南王不识真材实料。” 赢允斜他一眼,“你找的人没入淮南王的眼,你说该怎么办?” “把入了淮南王眼里的小娘子争取成我们的人!”任淮想也没想就说了出口。 赢允不气反笑,“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要是主子肯牺牲美色,这事儿就简单了,再说了主子您不是欣赏那位乐于助人的小娘子么?”任淮仍旧沉浸在他的思维中,差点就要为自己的献计鼓掌称好了。 赢允额吉突突直跳,“你——” “要是再胡乱多言,就换任哲过来。” “主子!”任淮急了,任哲是他堂兄,如今在暗处替赢允处理秘事,他是疯了才去接这烫手山芋,“属下只是替主子分忧啊。” “淮南王身边防的跟个铁通一样,咱的人就算混进了淮南王府也只是打杂,根本接触不到她,更别提寻找证据了!” 赢允沉默下来,素兰扯了扯任淮的手,示意他安静。 第241章 男人果然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 淮南王出了如意楼就打道回府。 马车缓缓行驶,闭目养神的淮南王突然睁开眼问近侍,“那女子可有问题?” 从女子进雅间开始,两人也就相谈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哪儿能够把人祖宗三代给查个清清楚楚的,咱有点时间常识,好么? 心里虽是这么想,近侍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回王爷,据咱的人查到的消息,这位娘子不是本地人,今日她带着两位夫郎进城逛逛。” “正赶上如意楼的热闹,还在如意楼门外,抓了个小贼。” “再派人查查她的底细。” 淮南王语气不轻不重,不过近侍还是察觉到她因为她们办事不力不高兴了,近侍简直欲哭无泪,贵人屁事儿怎么这么多。 天天防这个防那个,老老实实当你的大诗人,不好么! …… 这厢姜眠同她想弄死的对象打了个照面,高高兴兴地买粮买布回凤栖上,奋力建设他们的新家园。 那厢刘继洲为了找姜眠都快疯了,大山村除了姜眠特意打过招呼的几家,谁也不知道姜家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之间就搬走了。 刘茗时不时找姚平询问事情进展,姚平往往都是气定神闲的应付过去,时日一长,一个复命的人都没回来,不用特意问,就知道事情肯定没办成。 刘茗又火急火燎给刘继洲去信,刘继洲虽不明白为何非得杀了沈大郎与沈二郎,加之刘茗向来不会与他解释,只需要他负责听令行事。 他待在宝和城也无事可干,索性带了人直奔大山村。 当然,他不是一股脑的上门找麻烦,而是想探探姜眠的虚实。 甫一到姜家,却已是人去楼空,哪儿还有姜眠的人影。 这下,刘继洲就不淡定了,速派人把消息传回清风寨,同时还在村里打听关于姜眠的事。 村长对外来人打探姜眠很是不悦,就差没指着他鼻子让他快滚了! 刘继洲无法,总不能祭出他们土匪的身份,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逼问,只好带人离开大山村。 “等等——” 刚走到村门口,就被一娘子喊住,刘继洲看着来人,“这位大姐可是有事?” 来人可不就是许久未曾出来作妖的张二宝,她一双牛眼滴溜溜地转,“我知道不少关于姜大花的事,可是——” 刘继洲看了刘一一眼,刘一心领神会拿出了一个钱袋子。 刘继洲接过钱袋子放在手里把玩,对张二宝道:“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可若是你有一句半字糊弄我……” 张二宝对上眼前这位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哼! 想不到姜大花不好惹,同她相识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她硬撑着头皮追上来同个男子好声好气说话,就想拿回一百两银子,容易么她? 想了想,她道:“我自是不敢欺瞒公子呐!几个月前姜大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整个人都变了,也不知她在外做了什么缺德事儿,几个夫郎接连倒霉。” “哎哟,她还因为这个迁怒于我,后来,她还同她娘决裂了,把被休弃的顾氏父子接到她家。” “就她家那个新房子,还是卖了沈六郎盖的,啧啧啧……” 她还想再说,却被刘继洲冷声打断了,“无关的话不要多言。” 张二宝嗓子好悬没被哽住,什么叫无关的话? 这些不都是跟姜大花那个小贱蹄子有关的?! 男人果然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 可看到刘继洲手里的钱袋,张二宝脸上笑的跟朵老菊花似的,“嗐,姜大花还买田买地,送沈大娘治腿,还真把腿治好了!” “年后,我们村里来了马匪,当时我们村儿人都快吓死了,姜大花带着我们打赢了马匪……” “马匪?!”刘继洲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张二宝。 张二宝忍住心头的怒气,拔高嗓门儿,“是呐!” 刘继洲抛了个碎银子,“继续。” 张二宝接到银子先咬了一口,确认是真的,又笑眯眯道:“后来姜大花就带着那群马匪上山了,下没下来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普通老百姓还得下地干活不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要是没盯着钱袋子看,刘一姑且就信了,他学着姜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想到少主子人花花肠子一个,大山村的村民心眼也不少。 刘继洲又抛了个更沉的银子,张二宝也不端着,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看到的说了个干净,包括沈念瑄常常上山,一待就是一整天等等。 末了,她又盯着钱袋子,眼神意味深长,“最后一件事便是关于清明节那一日发生的,这价钱嘛——” 刘继洲直接把钱袋子扔给了张二宝,张二宝接过顺手掂了掂,当下就道:“那日有不少骑着高头大马的……娘子寻到了姜家,姜大花同她们打了一架。” “姜大花那个凶残,都把人踹的倒地爬不起来了,后来沈四郎带了乌泱泱一大群人过来,那群娘子就被打服了。” 张二宝想起那晚她躲在暗处看到的,还是不由感到心惊肉跳。 当初,姜大花要是直接给她一脚,她余生怕是得与床为伴了。 听罢,刘一已经目瞪口呆。 他实在想象不出姜眠这个小身板一脚能把人踹的倒地不起是何画面,他看着刘继洲的眼神有多了几分同情。 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少主子就留给沈家兄弟! 刘继洲只看刘一的眼神就知道他思绪定是又歪到了西边,索性也没搭理他,转而问张二宝:“此事你可有同别人提起?” 张二宝摇头,“村长不许我们多说姜大花的事。” 现在村里人就差没把姜大花当成祖宗供奉起来了,她还往外说,岂不是自讨苦吃,当然了,今日只是个例外。 瞧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看上去也是担心姜大花出事,说不定还是姜大花在外惹的风流债,她能不勇敢地站出来提供姜大花的消息宽慰宽慰人家吗?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夸她做的好! 刘继洲没再理会她,对身后一个手下招了招手,轻声低语了几句,护卫领命把张二宝打晕然后拖着她往村长家去了。 不多时,手下回来了,“公子,村长说她会处理好此事。” 第242章 鬼画符都没这么丑的 刘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应该不耻下问,“公子,你怎么让人把那娘子送到村长家了?” 刘继洲看着刘一的目光十分复杂,看得刘一缩了缩脖子,“小、小的不问了。” 刘继洲已经不想再问自己为何当初选了脑子不灵光的刘一作贴身小厮了,淡淡应了声率先上马走了。 刘一紧跟自家公子身后,笑嘻嘻的问:“公子,咱可是要回宝和城?” 刘继洲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勒住缰绳,对身后的手下道:“你派两人去姜家屋后那座山上,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手下一愣,旋即应是,然后排了两名机灵的手下进山了。 刘一挠了挠头,自家公子怎么一出又一出的,他身为公子的小厮,脑子已经跟不上自家公子啦! 刘继洲继续拍马前行,一路上,手下都留下联络信号,省得两个手下回来寻不到他们。 时候不早,刘继洲一行人便在福来客栈住下。 从大山村出来,刘继洲脸上的凝重一直没消散,刘一铺好床就道:“公子,可以歇息了。” 可惜刘继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刘一的话置若罔闻,刘一努了努嘴,然后提高了嗓门儿,“公子!可以歇息了!” 刘继洲闻言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刘一一眼,脱下外袍躺在床上,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吐,刘一也习惯了自家公子想事情入神了就会这般,当下熄了灯在小塌上休息。 没多久,刘一的呼噜声响起了。 刘继洲满腹心事,本来就难以入眠,现在还碰上打呼噜的小厮,睡意更是跑的无影无踪。 张二宝说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悠,他不由得心生惆怅。 他知道清风寨从头到尾想扶持上位的人不是姜眠,是以一开始,他也就把姜眠当一个乡下娘子看待,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他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骤然知道这些事,与他在清风寨了解到的姜大花完全不一样。 不说她是以何法子挣钱改善了姜家的生活条件,就论她把马匪收入麾下,且这事还瞒得紧,在清风寨的时候她一点风声都没漏,就知道她不简单。 马匪的事他也略有耳闻,那是淮南王手下办事不力留下的祸患,且当时赵文并没找上姜家,意味着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她却能未雨绸缪,私下培养自己的亲信,无论是为了什么,这就不是个普通娘子能想到的事。 依张二宝所言,清明节那日气势汹汹到姜家的那伙人应该是朝廷派来灭口的爪牙,却因为轻敌被姜眠一锅端了。 又趁还没东窗事发就拖家带口逃了,她也没想逃到清风寨以求庇护,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 刘继洲想到这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一个满腹算计的女子,哪里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娘子,就连清风寨的人也被她糊弄过去。 刘一的呼噜声渐渐小了下来,刘继洲也闭上眼休息,如今这局面越发好玩,他心里竟升腾起了几分兴趣。 …… 翌日午时,刘继洲刚用过午饭,派去山里的两个手下就回来了,两人身上带有几分狼狈,想来在山里钻了不少密林。 “公子,我们在山里确有发现。” 刘继洲毫不意外,微微点下了头,“嗯,把你们看到的如实说来。” “山脚下以及山外围都没甚发现,我们循着驴蹄子印进入了深山的一处平坦之地,此地留下了围营做灶的痕迹。” “此地附近的丛林都被砍了干净,留下了不少小径。” 说到这里,手下的脸色不免有几分古怪。 实在是那些小径干净的就像无数人走出来似的,可那数十条小径并非通向下山之路,而是围着营地而成,恕他是个文盲,看不出来有何含义所在。 这倒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刘继洲来了兴趣,当下就让两人把他们看到的都画下来。 两人傻了,他们连字都不识,还画画? 逗他们玩儿呢! 看着两人为难的神色,刘继洲也意识到这一点,许是与姜眠相处了不少日子,脸皮也厚了起来,“你们就把自己看到的样子画下来便好。” 毕竟只是小径,又并非人像,怎么也能画出来的啊,刘继洲想。 两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按自己以为的小径画了下来。 两人笔刚停下,刘继洲便拿起来,看着看着,眉头就拧成了一块儿。 这……鬼画符都没这么丑的! 哪儿还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可是他让人画的,这火还不能乱发,于是挥挥手,两人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刘继洲心里是那个悔,早知道昨日就该自己进山,说不定看到那所谓的多条小径围绕营地就能知道姜眠在折腾什么。 刘一看着自家公子脸上神色变来变去,当下也不敢耍嘴皮子,老老实实杵在门边不动。 刘茗收到消息当即就找到了姚平,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她跑了!” 姚平看完刘继洲送回的信,面色无甚起伏,“跑了就跑了,四年前她从清风寨离开,我们不是已经放弃她了么,现在只不过是再重复四年前的事罢了。” 刘茗啪的一掌拍在了桌上,怒火喷薄而出,“如今可不一样!四年前她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现在她可是知道了淮南王的事!” 姚平轻笑,“她知道又如何?还能去官府告发不成?” “她如今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总得顾着些,自然不会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你何必如此紧张?” 刘茗喝了一大口凉茶,稍稍降下心头的怒火,接着道:“她如今跑了,谁来吸引狗皇帝的注意?” “此言差矣。”姚平掸了掸没有灰尘的袍子,“我且问你,她为何要跑?” 因为刘继洲送回来的消息只说姜家人去楼空,多的消息就没了,是以刘茗想都没想,话脱口而出,“肯定是因为你派去的人要沈家大郎和二郎的命啊。” 姚平:“……” 娘希匹的,明明是你让我派的人! 第243章 求小祖宗放过 姚平深知刘茗就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人,是以多了几分耐心,“定是发生了她不得不拖家带口离开大山村的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什么时候还会说废话了?”因为这一茬,刘茗心头的怒火倒歇了不少。 姚平向来挂着浅笑的面容此时有些龟裂,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她深吸一口气,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你忘了,她在小院的时候可是遭过谢老狐狸的人刺杀的,谢老狐狸既是没得手,那肯定还有后招。” 话说到这份儿上,绕是刘茗思绪再粗,也回过神儿来了,“老姚,你认为她此次跑路就是因为姓谢的又派人去了大山村?” “嗯,不然我想不到其它可能了。” 刘茗高兴了,“这次她又逃过一劫,意味着姓谢的老狐狸肯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了,那我们在京城的计划就更为稳妥了。” 姚平没接这话,转而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呷一口,她心里可没认为日后的计划能轻松实行,甚至还有预感,日后的局面怕是会出乎她们的意料。 她垂下眼睑,敛去那一丝不为外人所知的思量。 …… 明月楼。 沈念珩正在处理账册,方老鸨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哎呀,我的好欢眠,楼下的秦娘子这次死活要你陪她,我应付不过来了!” 任方老鸨如何着急,沈念珩头也不抬,“你直说欢眠公子暴毙就是了。” 方老鸨傻了,当下就跳起来指着沈念珩,“我的小祖宗!欢眠公子可是明月楼的招牌,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这些时日我又给你捧出了清书、风华两位公子,你的招牌现下都有六位公子了。”沈念珩放下账册,面上挂着淡淡笑意。 方老鸨见沈念珩又露出这个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好好好,我想法子去打发了她,求小祖宗放过。” 说罢,他也不等沈念珩说话就跑了,生怕晚一步就要被沈念珩剥削。 沈念珩嗤笑了下,又拿起账册。 他一开始对这些事一知半解,便让楚辞在外留意可否有账房需要活计的,等了好些时日也没找到一个。 方老鸨知道这事后,便拍着胸脯说要替他寻到一个令他满意的账房。 可谁知这人也不靠谱,寻了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娘子,一见面,那娘子倒是骂了他一通,不外乎不守夫道,竟然在外抛头露面云云。 当时方老鸨那个脸色难看的,沈念珩都不想多看,话也没多说一句,把人送走了。 后来还是文竹公子站出来,手把手教他看账册。 至于文竹一个男子为何会看账册,他的解释是她娘是个账房娘子,自小跟在她身边,便学了不少,后来所嫁非人,就被卖到明月楼了。 且他如今日子轻松自在,只需要排戏唱曲儿,不用陪客,这些都托了沈念珩的福,是以知道沈念珩缺个账房时,他便自行找上沈念珩了。 沈念珩也没拒绝。 文竹也只谈关于看账的事,其它的一概不过问,沈念珩很是满意,同时也对他的能力有了一定的认识,在经商方面他的确有不少见解。 两人时常在一个屋里讨论,方老鸨知道了也无可奈何,这两位可都是他的小祖宗,缺了谁都不行,索性也由着他们去了。 楚辞较以前也成长了不少,他空闲时都会跟在沈念珩身边识字,两个从莲花镇带来的小伙伴也是如此,能识字,三个男孩子都很是高兴。 除了写戏本子,学看账做生意,教三个男孩子习字,还得注意宝和城里的风吹草动,是以,沈念珩的日子忙碌且充实。 至于某个被关在地窖的丛家主似乎已经被丛家人遗忘了,丛家也不再寻人,开始由丛大娘子主事,丛家也不再与往常一样处处针对路家。 没了丛家的拱火,褚家也安静了下来。 路家的生意依旧做的风生水起,姜眠的话本子随着路家书斋开到云州城也火了一把。 路毓华依旧时不时派人去莲花镇打听姜眠的消息,得知她搬走了,心里不免有些可惜,有些事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 如林甄上门打探姜眠的下落,此事就由路家安插在丛府的婢女传回来。 她虽不知晓姜眠惹上了什么麻烦,出于她离开前还把好几个月的稿子交到赵掌柜手上,不会给路家书斋带来什么损失这一点,她对姜眠就高看了几分。 再说丛芳玉,因为丛府里里外外皆是丛芳冉主事,是以她的禁足也解了,只是不许随意出府,且自家大姐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毕惠宁不是个好东西,两人没必要来往。 在积威甚重的丛芳冉面前,丛芳玉根本不敢反驳,只得下了帖子请褚文斯过府一叙。 褚文斯近些时日也忙的焦头烂额,倒不是因为家里摊上什么大事,需要她这个继承人四处打点走动,不过也差不多。 褚丛两家利益向来休戚相关,现在丛府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私底下开始变卖产业,以致于褚家产业也受了不少打击。 丛家主失踪了无音信,褚家老太太只好亲自登门,两个老太太关在屋里也不知说些什么嘀咕了大半个时辰。 她一回家,又扯着褚夫人谈了老半天,接着对褚家人说由丛家折腾去,她们褚家忍忍就是了。 褚文斯头都大了,两个长辈也不解释,上下嘴皮子一碰,她们小辈就得跑断腿,想着怎么善后,毕竟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还需要吃饭呢。 往日意气风发的褚文斯如今精神萎靡,丛芳玉见到褚文斯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待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她捂着嘴笑道:“当继承人果然累啊。” 接着,她又把自家大姐不让她们与毕慧宁往来的事说了,褚文斯本来就愁的脸听了就更愁了,“你说惠宁怎么就变了呢?” 丛芳玉不觉得,“惠宁只是想替我出气,哪儿有你们说的这么般严重?” 褚文斯看着丛芳玉欲言又止。 她这些时日接触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对于人心有了新的认识。 此时也不想同好友争论,喝了盏茶就离开了。 第244章 抓捕告示 谢太师自接了凤仁帝的旨意后,思虑再三,派了旁支最出色的娘子谢宜清去完成此事。 谢太师自是也想尽早除掉废太女这一脉,只是对方并非孤身一人,暗中还有她们不清楚的势力,若是派出自己嫡亲的孙女儿,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谢宜清不知实情,只知道需得除了画像上的女子,此次出行,谢太师给了她不少人手,她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 她从小就知道,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有一定的本事,是以她除了苦学四书五经,私下还拜了师傅习了一身好武艺。 她也凭着自己出色的表现入了谢氏嫡枝的眼,现如今只是为了解决一个乡下娘子,不说兴师动众,带上的人手也不算少,这岂不是看不起她? 谢宜清上丛府打听到大山村,便直奔大山村,如刘继洲一般,啥都没找到。 张二宝被村长勒令在家思过,其他村民也只说出姜家人早早搬走的话,其它的一个字儿都没往外漏。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别提姜眠还救了整个村子,且谢二婶还私底下同不少村人提过一嘴儿,姜家那十亩田地日后需要村里人帮忙,这帮忙还是有好处的。 大山村的村民能不记着姜眠的好? 上次被张二宝钻了空子对外人说起姜眠的事,之后无论谁来都有村民自发到张家与姜家守着,谁敢跑去同外人告密,她们就会好好骂上一顿。 见真的问不出什么,这些村民也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字不识一个,是以谢宜清也没多为难于她们,只是围着姜家转悠了一圈又回了宝和城。 李县令接到衙役的消息,当即就命衙役把人请到衙署后院。 来人身份虽说只是谢氏旁支的一个小辈,可她带着谢太师的身份印信,她这个县令也得做出一定的姿态。 谢宜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县令,然后拱了拱手,“李县令,我奉谢太师之命前来宝和城捉拿贼人,如今贼人不知躲藏于何处,劳烦李县令在城里及周围各镇村发布告示。” “不知此贼人犯了何罪?”李县令并未一时应下,谢太师是当今陛下的老师,两人之间若是没什么见不得人小九九,她才不信。 既是同谢太师有关,她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冤枉了好人,她岂不是同这些臭鱼烂虾一个德行? 她才不干! 谢宜清对李县令客气的态度有些不满,她好歹是谢太师指定派来宝和城的小辈,这小小县令不应该点头哈腰老实执行她的命令么?! 还搁这儿询问什么呢! 再说了,谢太师只说画像上的人犯了大罪,只需要她把人找到并解决就好,其它的一个字儿都没给她透露,她上哪儿知道这人犯了什么罪啊? 若是谢太师在这儿,定会跳起来指着她上一句,“蠢货!” 要是能上抓捕告示,她和凤仁帝还犯得着处心积虑派了一波又一波人手吗! 可惜谢谢清宜不懂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她直截了当的拿出了画像,眉眼间满是不耐,“谢太师说此人犯了滔天大罪,莫非李县令认为谢太师是信口雌黄不成?” 李县令那个气啊。 你家太师又不是皇帝娘子,她的话就是镶了金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她也不想同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辈计较,没得丢了辈分,于是笑眯眯道:“谢娘子可是折煞本官了,办案也好,抓人也罢,都得走个章程不是?” “本官不敢说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可也不能随意冤枉了无辜之人,这才多询问两句,还望谢娘子体谅体谅本官的为难之处啊。” 谢宜清好悬没一口老血呛死。 什么叫冤枉无辜之人? 合着当朝太师还能随意画个人闹着玩儿呢! 谢宜清不想继续与李县令扯有的没的,当下就把画像掷到了李县令跟前,“李县令,此画像正是太师查证的犯有罪大恶极之人。” “还望李县令秉公执法,早日将此人捉拿归案。” 李县令心里哼了一声,面上还是挂着最为得体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画像,待看清画像上的人是谁后,脊背瞬间窜上一股寒意。 她低下头,极快的掩饰了自己一刹那的情绪,抬起头又恢复了从容,问道:“谢太师远在京城,如何得知此人犯了大错?” “李县令只管找人便是。”谢宜清全然没了耐心。 说罢,又催促李县令找人把画像誊画下来,她还得赶去其它地方寻人。 李县令没从她嘴里挖出多余的消息,待誊画好画像,送走谢宜清后,忙写信派心腹送去小院。 姜眠如今不在大山村,难保不在宝和城,是以她想把这消息告诉姜眠,以作好准备,同时也应验了之前的担心。 朝廷的人发现了姜眠的存在,姜眠从今往后的处境可不容易了。 心腹带回来的消息令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心。 她想了想,又写了封信派人送到与清风寨联络的地点,虽不知清风寨打的什么主意,可她们对姜眠的安危应该是万分上心才是。 衙役捧着画像进门,问道:“大人,这些画像……” “贴,都张贴下去。”李县令揉了揉太阳穴,糟心事儿太多,烦的头都疼了。 姜眠收到官府正在通缉她的消息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沈念笙好奇道:“眠眠,你在笑什么?” “咳咳,就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成了官府缉拿的犯案人员,不对——” “抓捕告示上只说我犯了滔天大罪,具体什么罪名没说。” 姜眠想着,又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 这是哪个傻叉居然明晃晃的用这个罪名抓她啊,生怕与废太女有关的事爆不出来么? 且不论废太女之事如何严重,当今陛下肯定不乐意听到臣子或民间百姓讨论废太女,这下好了,抓捕告示都出来了。 要是哪个不要命一味追求事实真相的御史在朝上来个批斗,凤仁帝怕是要呕死,那个把她弄上抓捕告示的傻叉也得被凤仁帝弄死不可。 第245章 有夫之妇 沈念笙听了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小鹿眼亮晶晶的,“眠眠就不担心么?” 姜眠笑着摇头,“不担心,现在有老太太替我们弄了个保护障,外边的人也寻不到这山上,我等着看就是了。” 说到老太太,姜眠心里就忧伤了。 老太太自打吃了一顿她做的饭食以后,阿枝就隔三差五的拿着庄子里的好东西与她交换一顿饭食。 接触两天下来,就知道老太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她便趁机提了以饭食换他们一行人在山上安全的条件。 老太太一开始不乐意,可架不住饭食诱惑,遂同意了,让阿枝在山脚下弄了个迷惑阵法。 若是有外人上山,不精通五行八卦阵的话,就容易迷路,绕来绕去都上不了山。 姜眠对阿枝的佩服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老太太见姜眠对阿枝那个殷勤样,好几天都没给姜眠一个好脸色。 姜眠最该抱的大腿是她,好么? 要是多做几道好吃的,她也能大发慈悲教姜眠几招,谁知这丫头竟然把阿枝当成了救命恩人似的,天天琢磨怎么给阿枝做好吃的。 姜眠现在想起老太太对她不是努嘴就是瞪眼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见沈念笙一脸茫然,姜眠收起了笑意,对他道:“念笙,近些时日无事,我带你进城玩儿。” 沈念泠想去找沈念珩,她便安排人把他送了过去,沈念瑄又忙着操练手下百来号人,沈念卿不知与她置什么气,上次从城里回来,对她就是不冷不热的。 沈念昀倒是闲着,不过由于沈念笙太久出门,此次便想独自带着他进城逛逛。 沈念笙没想到姜眠会说这个,一时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又拒绝了,“眠眠,城里不安全。” 姜眠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修过容再出门,保证熟人也认不出我。” 姜眠保证的信誓旦旦,沈念笙也放下心答应了下来。 两人收拾一番,带上两个手下坐着马车下山了。 沈念卿立在坡上,望着云州城的方向,久久不动。 姜阳见了,在他身侧坐下,问道:“二姐夫,你也想跟着我姐去城里么?” 沈念卿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淡淡,“并无,你多想了。” “二姐夫,你是不是同我姐吵架了?”姜阳收起了面上的随意,一脸担忧。 他现在也知道了他姐当年为何会性格大变,虽说事出有因,可伤害了六位姐夫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在她姐要是又闹脾气,姐夫们都多伤心啊。 沈念卿闻言撇头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轻叹一声,隐约间似是还说了句话,只是声音太轻,随着风飘散了,不等姜阳问话,他留下一句“无事”便离开了。 姜阳也学着沈念卿叹了一声,嘀咕道:“感情这件事真是难以琢磨啊。” …… 再说姜眠,她带着沈念笙在云州城里逛了一条接一条的街道,也没发现关于她的的抓捕告示,两人最后走累了才寻了个酒楼休息。 好巧不巧,正是上次举办赏诗会的如意楼。 招呼客人的小二娘还记得姜眠,当下就把两人领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姜眠惊了。 她已经做了修容,为何这个小二娘还能认出她来? 这般想着,姜眠便问了出口。 小二娘笑着解释,“娘子不知,干咱这一行的,眼力那是万万少不得的,娘子的身形气质与别人不一样,就算蒙上脸,小的也能认出来。” “……” 行。 挥退小二娘后,姜眠生无可恋地瘫坐着。 她怎么就忘了她的身高体型在这儿简直就是个另类呢! 幸好上次赵文不在,不然她非得穿帮不可。 沈念笙自是看出了姜眠的顾虑,便劝她,“眠眠,不用担心,回去我替你做身加宽身形的衣裳,虽不像正常女子那般壮实,可与你如今的身形区别开来还是可以的。” “对对对,再把鞋子垫高,这样一来,出门肯定没问题!”沈念笙一提这个点子,姜眠只觉覆在头顶上的乌云瞬间消散。 虽然云州城目前并未有她的抓捕告示,可私底下谁知淮南王有没有收到这则消息,于想谋反的人而言,那肠子就像转了山道十八弯似的,一丝一毫的不可控因素都不能放过。 幸好今日小二娘的话提醒了她,不然在哪儿栽了跟头都不知道。 说起身高,姜眠不免想到之前戏弄姜月月的事。 还好姜月月脑子比较简单,这么明显的漏洞也没发现,不然当时她的脸得丢到太平洋。 这边姜眠一进雅间,那厢任淮就屁颠屁颠地告诉了赢允。 赢允头也没抬,话也没接一句,可他周身散发的淡然,令任淮明晃晃地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傻子,且这主意馊的不能再馊。 可任淮就是认死理,“主子,为了大事,咱得不屈小节!” 回应他的是一方帕子盖在脑门儿上,任淮委屈的收好帕子,“主子,这次咱要是不能找到淮南王的证据,陛下那儿咱可不好交代,无论如何您都得自己着想啊。” 自家主子本来就与皇位无缘,要是再不好好哄凤仁帝高兴,多拿些好处傍身,日后哪位皇女登基为帝,看不惯自家主子,便随手打发他去守皇陵,他们哭都来不及了呀。 “聒噪。”赢允不咸不淡的说。 任淮急得脖子都红了,“这娘子本就不住城里,城外咱也找不到她人,现在她好不容易来城里露面,主子您还不着急!” 任淮任哲两兄弟自小与赢允一同长大,是以感情不是非一般的主仆可言。 任淮现在脸红脖子粗的,赢允也没气他不懂尊卑。 就算他是当朝二皇子,可身为男子这一点,他在大臣面前存在感也微乎其微。 忠心于他的也就是这几个护卫了,赢允叹了口气,问道:“你也知道我们的人出了城就把人跟丢了,由此可见此人并非简单人物。” “我若是贸然与她接触,你怎知她于我而言不会有什么危险?” 任淮噎住。 不过他还是没放弃,“主子,您也说了,她肯出手帮助陌生男子,这一点就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了,说明她肯定是个好人啊。” 赢允:“……” 他深刻怀疑,两兄弟的脑子都集中到任哲头上了。 好人脑门上会刻着脑儿门二字吗! 再说了,淮南王精的跟只老狐狸似的,怎么可能随意就对一个陌生女子推心置腹,要是有点僭越,没准儿一刀就把人砍起了。 到时候他们岂不是连累一个无辜之人? 想着,他道:“她已有夫郎。” 言外之意,他不想勾搭有夫之妇。 第246章 怪事 任淮直到现在才直到他忽略了什么,当下脸一红,不敢说话了。 要是让凤仁帝知道他张罗二皇子勾搭有夫之妇,他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赢允这才抬头看着任淮,“淮南王府近些时日晚上宾客不断,这于我们而言是个机会。” 提到正事,任淮忙收敛心神,“主子,我与素兰想法子乔装打扮混进去。” “不——” “我要亲自去。” 任淮险悬没站稳,什么叫他亲自去? 要是出了事,不是——要是淮南王看中自家主子美貌,强留下来可如何是好? 如果是这样,那主子还不如去勾搭小娘子呢! 无论哪件事,凤仁帝知道了他都保不住小命。 看着任淮又在瞎琢磨,赢允额际青筋直跳,“收起你的胡思乱想,我自有主张!” 作为有夫之妇的姜眠带着自己的小夫郎吃饱喝足后便离开了如意楼。 瞧着时候还早,两人又去牙行转了一圈,目的则是为了在云州城里买个小院。 上次在丛家打劫了不少银子,加之沈念珩通过明月楼也赚了不少银子,姜眠身上现在可谓是不差钱。 牙行一听姜眠的要求,便带她到了离昌平街不远的长乐街上一个二进的院子。 这院子布局清朴典雅,装饰得当,于姜眠而言,用作暂时的落脚之地很是不错。 当下就与牙行来了个大杀价,因位置不错,日常出行方便不说,牙人还说院子周边的邻居脾性都好,不容易吵架闹矛盾。 最后以一千二百两成交,牙人看出来姜眠是个不拖泥带水的,速度登记好信息过好户,收了银子就把钥匙给了姜眠。 姜眠吩咐两个手下去买一系列需要的生活物什,接着与沈念笙一起把屋子打扫一遍。 待布置好,时候也不早了,趁着城门未关,姜眠派了一个手下回凤栖山报个信儿,自己则是与沈念笙过上了二人世界。 剩下的一个手下默默地蹲在树上盯着情况。 沈念笙洗漱过后,抱着被子就在小塌上歇息,姜眠从浴室出来,看到他乖乖地躺在小塌上,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大山村的时候,因为与他们同屋,她才能睡个好觉,渐渐的也习惯了。 后来去了宝和城,因为担心出意外,沈念卿沈念珩两人则是同她共睡一屋,只是她睡的是小塌。 待回了大山村,她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瞌睡虫想不回来都难,她也就没跑到他们屋子。 凤栖山上就更不用说了,她睡的是自己的小帐篷,自是没有与他们同床共枕,现在突然的两人独处一室,她竟是有些不习惯了。 沈念笙一直没睡着,但他能感觉到姜眠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犹豫了半刻,他还是睁开了双眸,“眠眠,你回来了。” 姜眠收敛心神,笑着说,“小塌硬邦邦的,怎么不去床上睡?” 沈念笙看眼床塌,又看着姜眠,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床塌宽敞舒适,留给眠眠,我睡小塌就好了。” 朦胧烛光下,显得他的双眸尤为明亮,姜眠甚至能在他的眼里清晰看到自己的面容,她的心也不由跳得更快了一些。 当下鬼使神差的拉起了沈念笙,“去床榻上睡,睡小榻身子会不舒坦。” 沈念笙从善如流的跟着姜眠上了床塌,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 两人再次同床,奇怪的是姜眠并未感到尴尬,想想也是,沈念笙可是她名正言顺的夫郎,若是按程序,便宜爹怕是都当上祖父了。 呸呸呸! 她脑子什么时候受到某色颜料浸染了! 姜眠突然摇头晃脑,沈念笙好奇问她:“眠眠,你这是怎么了?” 姜眠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她总不能说她对他突然有了非分之想? 她脸皮是厚了些,可于这方面,就算她脸皮厚如城墙也说不出口啊。 见姜眠不说话,沈念笙不免有几分担心,着急之下便翻身面对着姜眠,他附在她耳边,声音轻轻盈盈,“眠眠,你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烛火早已熄灭,只有几缕月光透着窗柩钻了进来,映在床幔上。 沈念笙灼热的气息呼在姜眠耳边,不知怎的,她突然浑身燥热,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 她身体本能的靠近沈念笙,不等沈念笙说话,她起身压住他,随即封住他的唇,攻城略地,根本不给沈念笙反抗的机会。 沈念笙完全不知道姜眠为何突然这般强势,不过还是顺着她来,无论如何,他始终是她的夫,她们终究要跨过这一道槛。 就在他衣服完全被撕破后,姜眠停了下来,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对沈念笙道:“念笙,快、快替我准备冷水。” 黑暗中,沈念笙看不清姜眠的神色,可从她的声音能听出来,她此时痛苦不堪,像极了他中药的时候,他并未多纠结,而是伸手抱住了姜眠。 “眠眠,我是你的夫,你既是难受,要了我便是,无需泡冷水解决。” 姜眠挣脱开他的手,“不、不行。” 沈念笙失落的低下头,就听姜眠说:“这种情况下不行,会委屈了你。” 沈念笙一时间又是担心又是高兴,伸手又把姜眠搂进了怀里,“眠眠,我愿意。” 姜眠竭力克制的弦差点就崩了,她强忍着冲动,“念笙,你、你听我说,我担心这事有蹊跷,你、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泡个冷水。” 说罢,她顾不上力道就挣开了沈念笙的手,直奔厨房。 守在前院的手下听到动静,立即就赶到井边,见姜眠一桶井水一桶井水地往自个儿身上浇,心下大惊,“娘子!” 姜眠摆了摆手,“我身体不适,打几桶水浇浇。” 手下傻眼了。 什么病需要浇井水解决啊? 原谅她还没娶夫郎,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何等症状。 见姜眠并无异样,她又回了前院。 待身上没那么滚烫后,姜眠又喝了好几滴灵泉水。 虽不能解决这莫名其妙的冲动,可浇了不少凉水,增加抵抗力还是必须的。 回到屋里,沈念笙已经点上烛火,换好衣裳,安静坐在小塌上。 姜眠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老实搬着被子到小塌上,“念笙,你去上床睡,明早我们就回凤栖山。” 沈念笙见她面露疲惫,坚决让她睡床,其它免谈。 姜眠拗不过她,只好回床上歇着了。 方才的事委实蹊跷,她虽没中过药,但也见过实例,可她要是真中药了,不可能到了晚上才发作,况且目前在云州城她也没仇家,怎么会有人给她下药呢? 想不通,只能明日回去找老太太瞧瞧。 第247章 这人她见过! 子时,小院里突然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沉睡中的姜眠被吵醒,她看了眼醒了的沈念笙,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出声,她出去看看。 姜眠从门边缝隙瞄看,就见五六个黑衣人围着一名黑衣人动手。 月光下,被围攻的黑衣人显然受了伤,且对方攻势越发激进,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守在前院的手下刚提刀赶来正好撞上这一幕。 姜眠本还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现在自己人遇到危险,就不能隔岸观火无动于衷了,当下提刀推门出去,趁黑衣人没反应过来,来了个背后偷袭。 黑衣人没想到这院子的主人竟然不要命敢多管闲事,当下也没想着放过姜眠,冲着她杀招尽现。 一时间,六人对三人,别提姜眠这方还有个受了伤的,几个黑衣人都不以为意,只想把姜眠同护卫两人杀了,然后抓着黑衣男子回去复命。 姜眠也看出了她们的意图,心底的血性被激发,出手果断利落,力气一成不藏,不小心中她一拳或是一腿的,当场就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多时,几个黑衣人都被解决掉了,这次她没有留着她们的想法,要是不灭了她们的口,她这个小院就得暴露了。 至于黑衣男子,她没兴趣了解他为何被追杀,不过她也算救了他一命,该提的要求还是该说的。 “你放心,我不向别人提起今晚的事,你也当作没来过这里,好?” 黑衣男子蒙着面,他一手捂住受伤的胳膊,刚想说话,人就晕倒在地了。 “……” 她该不会上遇到碰瓷的了? 手下看了眼地上的黑衣男子,又看看姜眠,“娘子,这人?” 姜眠还在抽搐嘴角,刚想说话,就见沈念笙来了,他自是看到了地上的几具尸体,也听到了护卫的话,对姜眠说:“眠眠,先把他搬到厢房。” 姜眠没拒绝,这人好不容易从死里逃生,要是死在小院里,指不定肠子都毁青了。 别看沈念笙年纪小,拖着一个身型比他略为高大的男子回厢房那是轻轻松松。 沈念笙替男子检查了伤口,对立在窗边背对着床塌的姜眠说:“眠眠,他伤的很重,要是不及时请大夫……” 他话没说完,姜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舌尖抵了抵牙根,这大半夜的她上哪儿找大夫? 要是大夫嘴不严实,把男子和小院的情况透露出去,麻烦还不得成捆成堆的朝她砸过来! 啧! 她这人最怕麻烦了! “等着。” 姜眠心里堵着气,回卧房打开空间拿了不少药,还用上了灵泉水,要是这样还保不住这人的命,那她也管不了。 沈念笙以前就常给自家大哥四哥包扎伤口,是以姜眠放心的让他当个临时大夫替男子上药。 想到院子里还有几具尸体,姜眠忍着头痛与手下陈萍两人一起想法子处理了。 陈萍可是亲眼看到姜眠一拳砸死了个人,心里对她是又害怕又佩服,看着姜眠的眼神与白日已经大不相同。 姜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生怕自己的脑瓜子突然就被姜眠开了瓤。 陈萍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姜眠当作没看见,在末世的时候,别说打死人了,各种变异巨兽也杀了不少,这世虽说没想做个好人,可手上还是沾了血。 她的咸鱼生活梦想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待所有事处理完毕,已是三更,姜眠简单洗漱过倒塌上就睡。 …… 翌日,天光大亮,姜眠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沈念笙已经准备好早饭,在厢房照顾男子。 姜眠吃过早饭,为了不生出意外,还是俢了容,才慢腾腾地挪步去厢房,问沈念笙:“念笙,他如何了?” 要是还活着且能治,她就想法子弄个大夫过来,怎么也不能浪费了她的灵泉水和博士的药,当然了,更不能白费了自家念笙辛苦照顾男子的一番举动。 沈念笙闻言探了探男子的额头,对姜眠说:“额头不烫,伤口也没发炎,人还活着。” 他不会医术,这些依据是姜眠教他的,是以姜眠一问他就如实说了。 “挺好的,命捡回来了,等他醒了就让他走,看病吃药什么的不是我们该管的。”姜眠丝毫没有要请大夫的意思。 男子遮面的黑布早被摘下,沈念笙看了眼男子惨白的面容,对姜眠的说,“眠眠说的是,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姜眠一直背对着床榻,是以没看到男子的真容,想到昨晚的决定,现下因为个陌生人打乱了计划,她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烦躁。 这人往哪儿打架不好,非得跑到她的小院,现在还碰瓷留下,只是想想,她心里那个气儿啊,这人要是一直没醒,她岂不是都得待在小院了? 姜眠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个大夫,现在大白天的,请个大夫怎么都比半夜三更的正常,到时候再来个威逼利诱,或是寻个好借口搪塞过去,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她也不确定,毕竟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她正思忖间,就听沈念笙惊喜地唤她:“眠眠,人醒了!” 姜眠暗暗翻了个白眼。 很好。 人既然醒过来,就赶紧给她滚蛋,她还要急着回去找老太太看看她身子有啥毛病。 赢允醒来看到床榻身侧坐着一个陌生男子,房间陌生,抬眸一扫,就看到了还有个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 他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手臂,还有身上换过的衣裳,这时也想起来昨晚正是那位在福来客栈闯入他屋子的女子救了自己。 没等他沉思该如何解释,就听女子淡淡道:“醒了?” 赢允现在知晓了姜眠的能耐,对她并未放松警惕,因伤口疼得厉害,虚虚地说:“恩,多谢娘子救命收留在下。” 男子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仍是十分的入耳,姜眠心里的不满消了些,一直背对着人说话也不好,索性转过身子,打算与他好好谈谈。 然而,看清了男子的容貌后,姜眠差点喊出声来—— 这人她见过! 第252章 情况有变 谢太师正因凤仁帝的病情忧心忡忡,谢清宜也没消息传来,惯来稳如泰山的她也有些坐不住了,总有股风雨欲来之势。 现下凤仁帝召药仙谷的人进宫,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这初凤朝的天就得变了。 谢太师在原地踱步了好几圈,扬声唤道:“来人!” 心腹进门,“太师。” “药仙谷的人不日就要进京,到时候派人盯着,她们要是有何异样,须报于我知晓。” “属下遵命!” 被谢太师嘀咕的谢宜清已经把整个宝和县附近跑了个遍,连姜眠的一根发丝都没找着,要不是有幅画像存在,她险些怀疑谢太师是故意找事儿磋磨她。 她时不时上县衙寻李县令,李县令虽烦她,还是想法子把她留在了宝和城,时不时在某某村弄些疑似姜眠的痕迹,或是有百姓举报说姜眠躲到了某深山老林里。 谢宜清被这些消息弄得焦头烂额,人又没抓到,哪还有心思去信京城。 刘继洲也收到了姜眠在宝和城上了抓捕告示的消息,与谢宜清不同,他知晓李县令的立场,是以他并未留在宝和城寻人。 清风寨来了好几封信催他回去,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挡住了。 他不信如今姜眠猜不到她身处的境地。 朝廷追杀、清风寨视她如弃子,大山村也回不去,她趁着其他双方没反应就拖家带口的跑了,可是又能跑到哪儿? 刘一看着自家公子骑在马上都拢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公子,您是在担心少姜娘子么?” 刘继洲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问他:“刘一,若你身处追杀,在家乡待不下,且你还有一大家子人,你会如何?” 说完,他自己就先摇了摇头。 他脑子怕是赶路赶坏了,竟问起了脑子最简单的刘一。 刘一没看懂自家公子眼里的小嫌弃,想了想,认真道:“小的要是遇上这等麻烦,定会投奔清风寨啊……” “等等——”电光火石间,刘继洲似是抓到了关键点,“你是说,你会当土匪?” “嗯……对的!”清风寨是土匪窝,既是投奔清风寨,那便是妥妥的土匪了。 “我明白了。” 见自家公子又开始喃喃自语,刘一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少主子如今在何方,再这样下去,公子非憋出毛病不可。 刘一正暗暗担心间,就听刘继洲吩咐身后护卫:“刘甲,你派人去云州附近打听打听,近些时日可有不少家奴护送好几辆马车进出城门的,切记,此事不可声张。” 刘一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也知晓,这些时日以来,公子查到了不少关于少主子的消息,比如买了不少马车、有段时间频繁进出镇上云云。 他身为一个小厮还是有眼力见的,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的等着公子下一步计划即可。 再说姜眠,自打知道自己体内长有一只蛊,干啥都不得劲儿,一想起清风寨的人就呕的要死,以至于孙宁送来的关于林县令的消息都没了兴趣。 要不是亲眼见过年轻时候的便宜爹,还有后来的种种猜测,她十分怀疑清风寨从头到尾就是涮她玩儿的! 姜眠心情反常,马二等人日子就不好过了,训练本就魔鬼,还得陪姜眠打架,要是哪天能完好无损一觉到天亮,她们非得烧香拜佛不可。 说是不幸也有大幸,那就是她们更耐打了,身手也进步了不少,不说一打十,一打五还是可以的,前提不是姜眠这种力大无穷的! 姜眠依旧每日替老太太做吃食,自打吃过双皮奶和不少口味的点心后,老太太已经不再执着于重口味吃食了。 姜眠也发现了如何抑制欢情蛊发作的法子。 只要不与男子靠得太近,不动什么心思,就不会血液翻滚,冲动上头。 是以,她也暂时未离山去寻那劳什子养蛊人。 老太太对此也惊讶了几分,她还以为此蛊必定夜夜折磨姜眠去寻温香软玉呢。 临近端午,姜眠便带着马二几人一起进城,采买粮食及包粽子的一应必备之物。 沈念瑄也想跟着去,直接被姜眠拒绝了,她现在哪儿敢与男子靠得近,要是冲动上头,事后双方不知道多尴尬。 沈念笙是家里唯一知道姜眠异样的人,他不动声色的就把沈念瑄拉走了。 云州城里依旧热闹繁华,姜眠也不磨蹭,直奔粮铺,买好所有物件就出了城,与前几次进城逛街完全不一样。 淮南王府的人自是注意到了姜眠一行人都是生面孔,只是见她们买完粮就出了城,并无异样,便没往上报。 赢允的伤养了几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任淮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自家主子虽只是个皇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凤仁帝还不知道怎么劈了他们任家。 赢允摩挲着手里的小瓷瓶,问任淮:“可查出此药配方及出处了?” “并无。”任淮无奈的摇头,二皇子这几日时不时盯着这瓶金疮药,难道还能盯出花来不成? “此药药效极好,比药仙谷所出还要好上三分,那位小娘子既不懂医,又能如此大方的赠药,莫非她与药仙谷有关联?”赢允百思不得其解。 任淮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们付了诊金。 五万两! 哪儿就是大方赠药了? 主子您醒醒! 赢允收回了心思,又问:“如今外头形势如何?” “回主子,淮南王那个老狐狸还在派人四处搜查我们的下落。”任淮想想就牙酸,好在他们这座宅子别人轻易寻不得,不然他非得带着主子躲躲藏藏不可。 “府衙呢?”赢允问道。 “前后边都有人盯着呢。”说到这个,任淮则是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赢允垂头凝思,半晌才道:“以往朝廷并非没人过来云州,双方都相安无事,为何淮南王此时突然监视起了府衙?” “因为担心府衙通风报信呗。” “的确。”赢允应了一声,“你能想得到,淮南王也能想得到,要是被刺史一纸告到陛下那儿,于她而言,不可谓不麻烦,可她还是这般选择,只怕——” “情况有变。” 第253章 扑倒他! 与外边紧张局势不同,凤栖山上粽子包得热火朝天。 肉粽,蜜枣粽,咸蛋黄粽,豆沙粽……好几种口味的粽子任你挑。 老太太与阿楠自是收到了姜眠送来的粽子,乐得直哼小曲儿。 端午这日,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大餐,其中马二尤为高兴。 想当初,她以为她们只能假扮马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跟了姜眠,虽说每天都得魔鬼训练,可其中好处如何她们感悟是最深的。 更别提姜眠既没饿着她们,也没让她们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给了她们一个庇护所,这比以前的日子可是好太多了哇。 姜眠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定会直言不讳告诉她。 不,她们还是要替她做事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再说姜眠,她已经尽量避免碰酒,奈何有个拖后腿的爹,不知道给她喝了什么,她整个人突然浑身燥热。 姜眠只好缩回自己帐篷,连忙吃了老太太的药,再转移注意力强制压下体内的躁乱。 可欢情蛊这死玩意儿好似饿了几百年,一个劲儿的在她体内猛窜,任她如何想法子都没用,她只好快步离开,到了山另一侧的水潭泡着。 沈念昀注意到了姜眠的异常,见她出门,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然后就见姜眠泡在水里不动,似是在忍耐什么巨大的痛苦。 “妻主——” 听到这熟悉的男声,姜眠浑身犹如成百上千的蚂蚁爬过,酥酥痒痒,令人难以忍受。 “你、你快离开!” “妻主,你这是怎么了?”沈念昀并未离开而是走的更近了些,随即就看清了姜眠的小脸与脖颈都绷得紧紧的,且还覆上了淡淡的潮红。 他意识到姜眠发生了什么,沉声道:“妻主,你一直泡在水里也不行,我带你去找老太太。” 他听姜眠说过,老太太医术高明,想来定能解掉姜眠身上的不适,虽不知姜眠在山上为何会中招,不过当下之急还是看医为重。 姜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念昀,他的五官越发清晰俊朗,声音好听如纯酿,身形挺拔,一步一步都在散发着吸引她的气息。 啊啊啊啊啊! 欢情蛊你个死玩意儿! 她已经控制不住想要伸手把沈念昀拉下水了,只得拼命咬着舌尖,以疼痛提醒自己,这事儿只要乱想就会要小命的! 沈念昀着急姜眠的情况,想也没想,手一伸就把姜眠拉了起来,就见姜眠媚眼如丝,完全没了往日的清澈明亮。 姜眠刚碰到他带有薄茧且宽厚的手掌,整颗心都跟着颤了好几下,她不受控制的握住了他的手。 特么,欢情蛊就想尝到了糖一样,一个劲儿的在她体内窜,带着她浑身血液都在叫嚣。 扑倒他! 扑到他! 扑个劳什子! “念昀,快把我打晕!!”姜眠想甩开他的手,奈何自己的手就像粘了胶水似的,死活动不了。 沈念昀沉沉的看了一眼姜眠,知道她快忍不住了,果断利落地给了她一个手刀,然后双手抱着她往住处赶,让马二替姜眠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再带路前往庄子。 见一个陌生男子抱着姜眠过来,老太太不算意外,直接吩咐阿楠寻了间客房,让沈念昀安置好姜眠,便把姜眠的情况说了。 “她没跟你们说她身中蛊毒的事?”老太太这下惊讶了,不过想想也明白了姜眠的顾虑所在,要是他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担心。 “蛊毒?!”沈念昀微微握拳,“她并未与我们提起。” 老太太替姜眠把过脉,没好气地说:“她要是再憋着,没等来解药呢,就得先憋死了。” 沈念昀不解的皱眉,“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憋着什么? 就不能说个清楚吗? 他们不懂医的啊。 “自然是妻夫房内之事了!”老太太一脸坦荡,丝毫不觉得在一个小伙子面前说起这事儿有何不妥。 沈念昀只觉自己的脸有些热,他清了清嗓子,“妻主不愿告知我们,是否有其它隐情。” 老太太这时候终于抬起眼皮看了沈念昀一眼,“倒也不笨,不怪这丫头宁愿憋着也不想祸害你们。” 沈念昀闻言,心下就是一紧,他张了张嗓子,半晌才道:“前辈可否能告知是何隐情?我与家里人知晓了也好想法子替她解决。” “你们能做什么?”老太太掏出银针,扎了姜眠好几下,接着道:“如今这世道,没本事的女子在外面行走都不容易,你们几个男的,能做什么?” 老太太是实话实说,可听入沈念昀耳里就是另一层含义。 姜眠的事儿不简单,凭他们解决不了。 沈念昀定了定神,正色道:“不试一试,如何知晓我们做不了?” 老太太收起银针,这才认真打量沈念昀,见他眼神清正,并非无脑行事之徒,不由来了几分趣意,“如果老婆子我让你去办件事,只要你办成了,这丫头的蛊我帮忙解掉,你可愿意?” “只要并非杀人放火,晚辈定当在所不辞!”沈念昀想都没想就应了,前提不能是作奸犯科之事,不然姜眠知道了定会恼他。 老太太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包豆子,吃了好几颗才道:“去高门大户人家做夫侍,你可愿意?” 沈念昀先是看了好几眼姜眠,才收回视线,“若是前辈能解了妻主所中之蛊,晚辈自、自是愿意。” “沈念昀,你要是敢去——” “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眠刚醒过来,就听到沈念昀这话,好悬没再气晕过去。 “妻主,你醒了?”沈念昀一直紧握的拳稍稍松了些,至于他方才答应的事,只得稍后再谈。 姜眠没理他,对老太太笑着说:“您老人家还想拐我夫郎呀,以后的甜点点心都没啦!” 老太太心尖一颤,手里的豆子都洒了好几颗,“哎哟,你这臭丫头,我就随口说说,哪想你夫郎心眼这么实诚啊!” 事关吃的,老太太哪儿还有在沈念昀面前的高人模样,说她与大山村最爱唠嗑的谢家奶奶一样都没人怀疑。 第255章 生气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回到住地,刘继洲的手下除了刘一都被捆成一团扔一边待着。 刘继洲只是笑了笑,等着姜眠的质问,可姜眠却是一句话都没问就让人把他们主仆俩关小屋子,这与他的预期大大不同。 把人关了三天后,姜眠似是才想起还有这人存在一般,用过饭才去了小屋子。 被关了三天,刘继洲也没对姜眠心生不满,态度依旧如往日一般,“表姐,你来了。” 姜眠微微挑眉,“表弟倒是有胆子,只带二十人就敢来寻我。” “继洲虽与表姐相处时日不长,却也知道表姐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表弟身为大当家的儿子,与无辜两字可沾不上。” “表姐应当知道为人子女,有些事有时候是非做不可。” “既是非做不可,你又何必来寻我,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口中所言不成?”姜眠心里简直无语,他还当她是傻子呢。 刘继洲自是听出了姜眠话里的暗讽,他长叹一声,“我若是对表姐存有坏心,就不会带这么少的人手瞒过清风寨来寻你了。” “哦。”姜眠不以为意,“就算你告诉了清风寨也无碍。” “表姐……”刘继洲皱眉,总觉得眼前的姜眠身上多了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若是清风寨的人知晓了你的藏身之处,表姐一家麻烦可不少,你这百来号人手是挡不住的。” 姜眠不知道刘继洲打什么鬼主意,竟然不帮他老娘而是站在她立场,不得不令人警惕,“这些无需表弟多虑,表弟只需告诉我,你为何来寻我?” “你们清风寨应是奉其它人为主——” “准确说,是一个与我长相相同的小娘子。” 刘继洲闻言有一刹那的失神,旋即又恢复过来,“表姐果真聪慧……若是她们知道你的能耐,定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听他这语气,证实姜眠与沈念卿的猜测是对的,清风寨奉为少主的果然是另有其人,而姜大花—— 从头到尾都是个工具人,只是该出现的时候被她们推出来的罢了。 “说实话,从头到尾,我就没想过当什么少主子,你们清风寨的人在我身上还真费了不少心血。”姜眠唇边挂着淡淡的讽意。 刘继洲并无意外之色,他知晓的虽不算多,于姜眠而言,这个身份从未给她带来任何福利,反而是不少麻烦,“表姐——” “还表什么姐?你娘都要弄死我了。”姜眠打断他。 “是继洲的不是,一时没能改口。”刘继洲道。 “说,你的来意。”姜眠把话题扯回。 “说来姜娘子可能不信,继洲只是对姜娘子私下操练人手感兴趣,并无其它恶意。”刘继洲笑得和煦。 姜眠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当她是三岁小孩好骗呢,为了这事不顾死活就来了凤栖山,“不说实话也行,正好我这山上还缺苦工,虽说你们这些人不算多,可聊胜于无嘛。” 刘继洲:“……” 他从小到大最辛苦的就是习武读书,苦力活什么的他从来都没想过的啊。 “表……姜娘子,继洲所言都是真的。” 姜眠眼眸一转,问他:“你就不怕我修书一封,告知刘茗她儿子转投我麾下了?” 刘继洲面露苦笑,“姜娘子也知道,继洲身为男子,本就不得我娘看重,不然当初也该派我二妹随姜娘子入宝和城才是。” 他不说姜眠都没想起,当时只以为是刘茗想让她儿子挤入她后院,不曾想,原来她是因为不舍得自个儿看重的女儿跟着她! 可她也着实看不懂刘继洲的操作,就算他娘不看重他,清风寨怎么都比她这破庙好,他竟然还找了过来,不知是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说她眼神不好,她也看不穿这人的想法。 再说他这顾左而言他的,摆明了不会告诉她再多消息,想到方才确认的消息,也不算没有收获,当下也不想再同他废话,起身离开了小木屋。 刘一再笨也明白过来了—— 清风寨的少主子从头到尾就不是姜眠! 姜眠出了小木屋后就围着住地巡视,同时在心里思忖下一步的打算。 如今已确认清风寨另奉她人为主,原主充其量就是个炮灰。 前有朝廷针对,后有清风寨的杀招,她若是不做点什么事儿,还真当她是奶猫不会挠人了! 姜眠找来马二,把写好的信派人送到宝和城,接着又派人进云州城散布关于废太女血脉就在清风寨的消息。 她就不信,淮南王知道了这事,还能毫无芥蒂的信任赵文,虽不能一举重创清风寨,可也得替她们找不少麻烦。 不是说要造反吗? 就让她们先窝里反呗。 沈念珩收到信就按排了下去。 然后李县令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交代了清风寨另有少主子的事,且那人与姜眠长得相似,剩下的事无需姜眠多言,李县令也能猜个大概。 要说不难受是假的,她一直以为清风寨真的只是为了前皇太女正名,不曾想她们为了权势竟是不顾无辜百姓。 呆坐了两个时辰,她提笔写信,差心腹把信送出,才轻叹一声,“希望此事顺利。” 再说淮南王,她正认真欣赏刚到手的一幅绝世名画,就被心腹着急的脚步声打搅了,她不悦的问道:“何事?” 心腹气都不敢大喘,忙回道:“启、启禀王爷,城里现在不少人都在传废太女唯一血脉就在清风寨!” 啪—— 淮南王手里的画落在了地上,顾不上名画,她眉眼间阴沉沉的,完全没了往日文静儒雅的隐士模样,“去查——” “本王倒要看看,此事是真是假。” “属下遵命!” 此事先在云州、宝和城传来,接着,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京城。 刘茗收到消息后,气得她硬生生被掰断了一柄弯刀,“此事定是她所为!” “老姚,你不是说她不会把这事儿捅出去的吗!” 姚平还是不受影响,依旧从容的扇着那把白色羽扇,“你把母蛊弄死时就该想到后果了。” 第257章 这孩子命咋这么苦呢 这厢凤仁帝服了药,没过多久病就有了好转,那头谢太师忙得脚不着地,尤其因为近些时日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废太女血脉犹存一事。 按理说,这是皇家之事,寻常百姓不得议论,可经过二十年前旧事的老人们可记得门儿清,当下口口相传,说起当年废太女一派是如何枉顾百姓性命,愧对先皇信任云云。 听到风声的朝臣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端端的就出现了一个废太女血脉? 哦。 还是她们年年骂的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清风寨支持的。 现在闹这一通,是想大逆不道干啥啥还是想替废太女正名啊? 当年四皇女铁杆派的官员现下相约喝茶的喝茶,应酬的应酬,都想看看同僚是如何想的。 毕竟当年事实真相如何,她们这些四皇女一派的人说不清楚谁信啊? 话本子不都说了,仇人之女回来报仇,首先不得杀个鸡敬个猴啥的,要向世人宣告。 嘿! 我某某某的女儿回来啦! 你们这些狗贼就等着受死! 当然,这些只是部分人的想法,如谢太师这般拥有从凤之功的,气过之后,听闻凤仁帝病情好转就马不停蹄的进宫把这烂摊子扔给凤仁帝了。 凤仁帝要不是病没好全,定要骂她个狗血淋头。 老娘让你派人去悄悄处理此事,你现在倒好,把事儿都闹到京城来了,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谢太师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谢宜清那个棒槌在京城的时候办事还算可靠,谁知道人是到了宝和城,脑子却留在京城了! 人没解决掉不说,还把废太女血脉之事摆到了明面上,谁知道那些老学究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认为老赢家子嗣不丰,非得来个认祖归宗什么的,被骂的还是她这个老婆子好么! 再说赢婉,她自是也收到了关于京城里四起流言的消息,她不认为是清风寨的人放出来的,只因现在时机并未合适。 想了想,她唤来老嬷嬷,“可有二皇子的消息传回了?” 老嬷嬷摇头,“回主子,并无。” 赢婉微蹙秀眉,低声呢喃,“不应该啊……” “主子?” 赢婉并无解释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老嬷嬷退下。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二皇子的近随扶灵回京,凤仁帝因二皇子骤然离世遭受打击,好些时日都不曾踏足后宫,当时后宫还因此安静了一番。 可现在—— 并无二皇子殒命的消息传来,意味着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变化,这种超出可控范围的感觉令她有些烦躁,加上最近的流言,她隐隐约约觉得此事蹊跷颇多。 想着,她快速写下纸条,唤了老嬷嬷进屋,然后把纸条递给她,“送过去。” 老嬷嬷也没问,接了纸条就走了。 …… 姜眠说让刘继洲干苦力活不是开玩笑的,别提她自个儿亲自监督,谁要敢逃跑,正好给她练手了,有好几人被打的心服口服,要不是因为受了伤,翻地的动作还能更卖力些。 顾夫郎知道女儿身中蛊毒,心里难受的不行,只要姜阳打到猎物,他就想法子给姜眠做好吃的,以尽力弥补姜眠遭受的苦楚。 沈大娘想到自个儿的几个儿子,想不叹气都难。 老三老五在外不知死活,老四每日除了操练就是操练,老六负责家务,老大也时不时下山,有时还好几日才回来。 提到老二她就头疼,也不知这两人是闹了什么矛盾,她都记不清这两人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现在姜眠不仅处境不易,还被人下了蛊,连与夫郎亲热都不行。 唉。 这孩子命咋这么苦呢。 姜眠要是知道沈大娘的想法一定会笑出声来,就算她没有中蛊,她也是有色心没色胆啊。 这些时日,姜眠旁敲侧击想从刘继洲嘴里问出关于谁给她下的欢情蛊,结果好悬没被他套话自个儿中蛊这事,这也让她确定了刘继洲并不知道这事。 她也索性不再问,总之越不过五位当家,要不是五位当家缩在清风寨不出来,她定是早下山找人去了,哪儿能如今这般连话都不敢与自家夫郎多说呢。 午时,姜眠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就见沈大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坐在门边,她心下一急,快步上前问道:“大娘,您这是怎么了?” “唉。”沈大娘深深地叹了口气,“二郎他下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问他他也不说。” 关键她还拦不住这个臭儿子! 她这当娘的多没面子啊。 姜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一直冷战着,除了要事会有交谈,其它时候都不说话,他现在连招呼也没和她打一声就下了山,这是还生她的气呢? 姜眠也叹了口气,“大娘,念卿是自个儿下山还是带了人的?” “带了三个人。”沈大娘道。 姜眠略松了口气。 要只是独自一人,她现在就得下山去找人了,有手下护着,怎么着也不会容易出事。 见姜眠又是皱眉又是吸气的,沈大娘担心姜眠这是生气了,忙说:“大花,你放心,他要是敢乱来,看我不打断的他的腿!” 沈大娘脸上就差没写着“真的”二字了,姜眠笑了笑,“我知道他不会,就是担心他的安全罢了,既然有人护着他,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虽是她的夫郎,可也是活生生的人,总是被关在山上,不能与外界接触肯定难受,出去走走也好,姜眠想。 沈大娘也放下心来,她不由得感叹,她的儿子们嫁了个好妻主,要换其他娘子,这几个儿子怕是早被一封休书卖到军营了。 哪儿还能像现在这般想出门就出门,想做自己的事就做自己的事。 姜眠想到清风寨无利不起早的行事作风,问沈大娘:“大娘,我能问您些事儿吗?” 姜眠说着,在一侧坐了下来,大有一副好好聊天的架势。 “行啊,你问就是。”沈大娘高兴的点头,往日姜眠不是忙这事就是那事,俩人都没能好好聊过天,现在有机会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第265章 掉马? 老太太对裴长老的厚脸皮早习以为常,是以并未因这颇有几分夸大意味的一番话变了脸色,而是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我头发的确因为想研究令人头发变白而白的,不想把这原因说出一来是有些……丢人,二来是因为不等我研究出真的解药,那男子就跳河自杀了。” “是以后来我研制出了解药,也并未恢复我的黑发,一直顶着这头银发过活,意在提醒自己,曾经有一条人命因为我没了。” 老太太说着,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下来。 姜眠亦是收起了方才想听八卦的心思,看了看神游天外的裴长老,又看了看沉浸在自个儿思绪里的老太太。 “这……也怪不得您,是流言扰人,就算没有您,那男子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还是会想不开的,想跳河还是会跳河。” 姜眠话说的很直接,老太太抬头看着姜眠,眼里情绪意味不明,“眠眠,你真认为这事儿不该怪老婆子我?” “不该。”姜眠道:“这世上被流言所扰而丧命的人不计其数,您老又不是观世音菩萨,还能管上不成,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不是银针一扎下去,病就能治好了,该怪的是流言,还有不明真相就扩散流言的村民。” 这种事在前世多的不能再多,隐在散布流言背后的恶臭嘴脸,不知逼死了多少人,是以现在听到类似的事件,她并不意外。 一个男子,因一个白发就被认为不祥,日日被流言缠身,再好的心理素质也会接受不来。 裴长老似是回过神来,问道:“姜丫头,要是你出门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会如何处理?” “先让那男子用墨把头发染黑,再搬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住着,然后再寻医术高明的大夫调制药膏,力求头发变黑。”姜眠下意识的说道。 裴长老:“哦?为何不劝村长出面摆平此事?” “村长心里也认为此人为不祥之人,要是村里出了不好的事,村长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说不定就是这白发男子。” 裴长老皱了下眉又舒展开来,“姜丫头这话如何得来?” 姜眠没有不耐烦,认真解释,“这是背景和思想的缘故,首先,背景,在这个以女子为尊的世道,此人是个男子,他因为自小就有一头白发,因此在任何方面他比寻常男子还低了一等。” “村里的倒霉事儿,无论他做没做,村民下意识都会认为事情与他有关,只要相信的人多了,村长自是会偏向了村民。” “其次,思想,村民要是能多读书,就不会认为头发与不祥有关了,许多村落地处偏僻,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也没能明白一些道理,是以容易跟风,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主见。” 裴长老与老太太相视一眼,皆笑了起来,看得姜眠不明所以,说道:“我也就随便一说,老太太您别难过了就成。” 老太太摆手,“不难过,老婆子我现在就回去研制解药把头发弄黑回来。” 姜眠望着老太太激动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裴长老,“你们两个……有秘密啊。” 裴长老没摇头也没点头,只道:“从明日开始,你跟着我学习,学学怎么处理……为人处事。” “不要不要。”姜眠猛的摇头,她如今可是有了夫郎的小娘子,怎的还要学习呢,学习是万万不可能的。 裴长老却像是没听到她拒绝的话,高兴的连连点头,“那我们说好了,从明日开始,你一天得花两个时辰与我学习。” “裴道长,我是和你学习养蛊呢还是学武功?”姜眠睁着大眼,想让她记起自个儿是名蛊师,而不是一位老师。 裴长老笑了笑,“此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安排个屁! 姜眠没接话,“裴道长,我先去吃早饭了,有事儿咱后边再说。” 说着,她就去了厨房。 裴长老看着姜眠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哼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 另一边,赢允刚收到京城来的传信,看完信后,他沉默良久,对任淮道:“淮南王有异动的折子可传回京城了?” “回主子,依照路程,折子应该抵达京城了。”任淮回道。 赢允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任淮问道:“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赢允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淮南王要是想起事,就凭她手里的兵力,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可她却是十分嚣张。” “主子怀疑京城以及手握兵权的将领与淮南王有勾结?”任淮脸色一变,要是真如他所说,那么局面可就不乐观了。 赢允微微颔首,“她现在翻出废太女的事,就是想趁着陛下病重造势,名声、兵权、朝中重臣的支持,只要有其中两样,她想成事也并非不可能。” 任淮看着自家主子,再想想京城里那几位只顾着争夺太女之位的皇女,不免有几分心酸,“主子,咱……可要回京城?” 赢允刚想说话,素兰再外喊道:“主子,小的查到一些消息。” “进来。” 素兰进屋后对赢允拱手行礼,道:“主子,昨晚有人闯入淮南王府,护卫死伤不少,人也没抓住,淮南王气的不轻。” “可查到对方是何身份?” 素兰摇头,“据咱们的人查到的消息,对方有两人,一人个子较为娇小,一人隐在暗处,只是武功高深莫测,凭着内力就能使上百只箭矢掉头直接射死护卫。” 任淮一脸惊奇,“这人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咱们来云州城这么久倒是没听说过还有这号人物。” 素兰看着赢允欲言又止,赢允示意她继续说,“就……上次救了主子的姜娘子回来了,她们小院还来了两个老太太,一位身着道袍,一看武功就不一般。” “姜娘子出门时的身形与往常也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任淮心里是那个急,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么! 素兰瞪了任淮一眼,道:“人高了些,身型也更壮和结实了。” 要是常人看姜眠,那是不会看出其中问题,可素兰和任淮是从二皇子府出来的,这等小计哪儿能瞒不过他们的双眼呢。 第268章 她终究还是错付了 好几位家世在云州城里算是有头有脸的小娘子也站了出来。 其中一位小娘子说:“我们可以接受检查,但不能把我们带走关押起来,若是我们迟迟没有归家,家里人定会上门寻人,到时候坏的还是王府的名声,这位护卫娘子不妨好好思量该如何是好。”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管你用的什么理由,只要人是在王府出事的,那就是被王府害的,不要因为这儿是王府就不把她们的命放在眼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老话总不会错的! 护卫长进王府这么多年,还是头次遇到这般棘手的事。 要是把人放了,她会被王爷砍了。 要是不把人放了,事后王爷摊上个草菅人命的名声,她还是会被王爷砍了。 她就想好好办差,为何如此难为于她?! 姜眠朝说话的娘子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方才撞她手肘的男子就在娘子身侧,若是不注意看,只会以为他是不经意间被人挤到了那处。 前有以姜眠为老百姓角度发声,后有家世不错的小娘子言语相逼,护卫长无奈之下,只得让一个手下前去通禀徐先生,为何不直接找王爷? 不好意思。 她还想活命。 手下很快就回来了,把徐先生的话一说,护卫长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对众人道:“王爷说了,不会关押无罪之人,但是——” 她一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厉声道:“事关王爷安危之事,并非小事,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找出谋害王爷的真凶,自会放了你们,但你们出去切不可提起今日之事,否则,污蔑皇室中人,其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众人一听,皆安静了下来,耐心等着护卫询问。 姜眠暗暗撇嘴儿。 真是没劲。 不过她倒是十分好奇是哪位仁姐竟然如此厉害,不知使的哪儿门功夫,竟能隔空剃头,还把不声不响的把人袍子都割了。 某虫眼睛一眯,嘴巴一斜,呼哧呼哧的大睡起来。 与后花园里的热闹不同,住院卧房里,来了好几位云州城最有名的大夫,一个个立在床榻前心里七上八下的。 淮南王不计身份宴请志同道合的诗友一道作诗赏作,这事儿在云州城里可谓是热热闹闹,可现在……淮南王不仅没了头发丢了脸面,还突然病倒了,关键是病因她们还没能查出病因! 现下小命怕是难保啊! 徐先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淮南王开始说胡话了! “待我当上皇帝,通通把老四家的都砍了!” 徐先生抖了,几位大夫也跟着抖了好几下。 “朕是真凤天女!还不快把所有名画都献上来!” 徐先生的身子骨要撑不住了! 原来你想当皇帝竟是为了名画! 几位大夫恨不得眼瞎耳聋,她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啊! 砰—— 一位大夫突然晕了,一位大夫急忙道:“孙大夫身怀隐疾,老妇这就带她回去开药方喝药!” 一位接着道:“我、我帮忙抬人!” “我也、来帮忙!” “我帮忙拿药箱子!” “我帮忙熬药!” 不等徐先生发话,六位大夫就连抬带拖的退出了卧房,守门的护卫见有大夫晕了,又没听到徐先生的指示,也没敢拦着她们。 万一,真出了命,岂不是得怪她拦着耽误了治疗? 待徐先生回过神的时候,几位大夫都已不在屋内,看着还在说“梦话”的淮南王,她只得让府医过来诊治,接着又吩咐护卫带人去敲打敲打方才几名大夫,让她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淮南王现在呓语的内容简直要……命,要是不小心传出一句,朝廷肯定二话不说就派人来抄家了! 府医已是第二次诊治,依旧诊不出病症,只能先开个安神的方子,让王爷暂时镇定下来,不要再胡言乱语,不然就是请来了名医,人家也是不敢治的啊。 就凭淮南王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无论治的好还是治不好,大夫命都别想要了,淮南王肯定不能容许知道她不堪的人活在世上。 徐先生心情很是沉重。 她年少时也是位意气风发的小娘子,苦读十载,成绩优异,只为科举入仕,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不曾想,在考场上竟被自己的好友捅刀子。 身上背了作弊的污点,被革除了举人功名,从此不得再入考场,这打击无异于要了她半条命,从那时起,她便郁郁寡欢,再无斗志。 沉寂了好几年,困于生存,她不得不重拾斗志,想法子入了淮南王的眼,一步步得到她看重,眼见就要平步青云,可…… 淮南王竟是不知中了什么邪……头发没了不说,整个人还在白日说梦话,还以为她这人所图甚广,立志做个千古名君,谁知……竟只是为了踩死四皇女一家和收集所有的名画! 这么多年,竟然这时候才了解到淮南王竟还有这一面,合着往日的深沉、风光霁月、为民忧心都她娘是装的! 今日的事,于徐先生而言,不亚于是第二次打击,毕竟她还认为待大事成功,她凭着从凤之功,肯定能得到个内阁的位子,然后施展抱负,实现为民请命的毕生所愿。 今时今日,淮南王终究还是错付了她! 再说姜眠,她不耐排队等候问话,直接找了张椅子坐着休息。 周遭的人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小娘子,难道没看见那位黑着脸的护卫长差点没忍住一剑结束了她的小命? 某只虫子又蠢蠢欲动,嗖的一下跃到了护卫长身上,嫌弃的缩了缩鼻子,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护卫长脖子上。 某虫左右扭了好几下,护卫长只觉浑身疼痛难忍,顾不上身为护卫长的威严,赶忙扔了剑,双手浑身抓挠,很快,整个人被自个儿抓的鲜血淋漓,估计亲娘来了都认不出。 “快——” “跳湖里!” 不知是谁喊的,护卫长一个起身快速往湖的方向跑,径直跳进了湖里,可她忘了自个儿是不会水的! 不一会儿,人就沉了下去,姜眠喊道:“哎呀,那位护卫不会水呀,你们快救人啊!” 第270章 全听王爷吩咐 从老太太那儿拿了可变声的药后,裴长老也把面具送了过来,姜眠试戴了一番,果真与淮南王的脸一般无二。 入夜,因白日的事受到打击的徐先生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突然一股幽香袭来,她两眼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看着裴长老肩上扛着个人还能飘的轻轻松松,姜眠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这简直比她翻墙找人要厉害得多了。 待回了小院,裴长老看向姜眠,明晃晃的一脸求表扬,看得姜眠忍不住捂住了眼,“您老……厉害呢!” “你祖奶奶我就是有本事,下次有事儿记得带上我啊,就拿今晚的事儿来说,要不是我跟着你,你能这么顺利的把人带回来?”裴长老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姜眠也寻了个椅子坐下,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徐先生一眼,无奈地说道:“过了啊过了啊,您有话藏着没对我说,我还能大无畏的把自个儿都交待个一清二楚不成?” 裴长老不恼反笑,“行了,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恶意就行,其它的暂时不用多想,先处理这人,你打算说服她帮你?” 姜眠颔首,起身把徐先生拉起塞入了椅中,裴长老见了,施施然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一点儿要留下来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 姜眠无声笑了笑,做好所有准备后,伸手掐了一把徐先生的人中,力气之大,徐先生好悬没被疼死,醒来就见一位脸与淮南王完全相似的女子正笑盈盈的坐于对面。 “王……王爷!”徐先生震惊地问道,“您……您头发长出来了?” 由于太过震惊,她甚至没注意到这间陌生的屋子,以及……王爷的怪异之处,嘴里还喃喃不停,“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只要淮南王还在,那么,她们筹谋的大事才能按步就章的走下去,她的所有抱负,才能有机会实现。 只要想到这些,她心里对淮南王不着调的不满便减了不少,至于白日发生的事,只要运转得当,何愁不能化不利为有利? 见徐先生眼神变化不定,姜眠依旧笑着不言语,看得徐先生终于恢复了镇定,“王爷,大晚上的您该好好歇着才是,怎能劳您这般时辰还来某的屋子……” 她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嗓子眼儿。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屋子! 她紧盯眼前的女子,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不是王爷,你是谁?为何大半夜将某撸来?有何目的?” 一连串的问题向姜眠砸了过来,姜眠动了动脖子,右腿随意地架在左大腿上,“徐先生看着我这脸,认为我是谁?” 徐先生没说话,姜眠惋惜一声:“唉,我以为徐先生是赢娉最信任的人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徐先生不为所动,只是眼神冷了一些,姜眠看在眼中,唇角微微翘起,“过去的事不提也罢,现下我有个合作想与徐先生谈谈,不知徐先生可愿一试?” “某若是不愿意,怕是得命丧于此了?”徐先生冷哼一声,“如今某为砧板上的鱼肉,又有何条件说愿与不愿?” 哟。 这人还有些傲气呢? 姜眠看着徐先生的眼神亮了一些,“先生莫要生气,你且放心,此事于你并无不妥,甚至还能实现你心中多年心愿。” 徐先生闻言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显然不信姜眠的话。 姜眠眯了眯眼,“先生或许不知,我与赢娉虽为双生姐妹,可我只能作为她的影子隐于暗处,她有不懂的问题会与我讨论,我也从她口中了解到先生身怀大义,若是入朝为官,定能封侯拜相,名垂青史!” 明明是忽悠人的话却被姜眠说的情真意切,对于幕僚而言,还有什么比封侯拜相、名垂青史这八个字更能令人兴奋呢? 徐先生对姜眠的话果然动了心,之前想着质问为何从来不曾听说过淮南王还有个双生姐妹的事,这下也问不出口了。 皇室之中,双生女视为不祥,淮南王的父妃定是藏起了其中一个女儿,暗地里养着,因此不曾有过关于此等消息的流传。 想通此事关键,她仍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姜眠也没气馁,接着忽悠,“赢娉现在出事了,可作为追随她的人不能干等着朝廷派兵来收服?徐先生,你说呢?” 徐先生瞳孔猛的一缩。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姜眠把腿放下,换了个姿势坐着,“徐先生,虽说云州城是淮南王府的老巢,可……刺史府也不是吃干饭的,再耽搁时间,可就来不及部署了。” 徐先生只觉手心都是汗,她定了定心神,问道:“王、王爷可有何妙计?” 对方这是承认她身份了啊,姜眠抚掌大笑,“我与赢娉乃双生姐妹,既然她出事,我便用她的身份完成大事才是,先生既有大才,不该埋没于这区区云州城啊!” 徐先生明白了姜眠的意思,真正的淮南王不行了,还有眼前的淮南王在,只要她们大事能成,她的抱负依旧有地可施。 若是不同意,就凭淮南王如今的鬼样子,别说她们多年来的筹谋功亏一篑,说不定朝廷已经揪住淮南王的小辫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灭了淮南王府。 她就算能逃过侥幸留下一命,可……又与从前有何区别? 既是如此,还不如赌上一把,尽全力拼一拼,输赢自有天定。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某,全听王爷吩咐。” 姜眠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叉腰哈哈哈大笑了。 有了徐先生的帮助,接手淮南王府的势力更为简单,不然就算她顶着与淮南王一模一样的脸和操着同样的声音,十分轻易暴露,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她只想弄死淮南王,她手里明处暗处的势力才是她真实的目的啊。 与徐先生说好明日如何进王府的事宜后,姜眠抖了抖袖子,徐先生又晕了过去,不等姜眠出门,裴长老就推门进来,“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姜丫头需要我了呀。” “……” “麻烦祖奶奶了,劳驾你如何接她出来的再如何送回去。” 第272章 进王府 徐先生领着姜眠与老太太回了王府,张总管跟在徐先生身后,欲言又止,徐先生见了,将两人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遍。 张总管听了之后又认真打量了老太太好几眼,见她一脸傲气,并不把她这个堂堂王府总管放在眼里,就知此人定是有真本事在,毕竟,有能耐的江湖中人总是有几分臭脾气的。 再看姜眠,虽说这这小娘子身形单薄了些,脸也蜡黄蜡黄的,五官还隐隐有些熟悉,与她对视,她也不卑不亢,对诺大的王府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艳羡之情,完全不像乡下的土包子。 要是姜眠知道她的想法,怕是要笑弯腰,她可是要霸占淮南王府的人,这些将来都是她的,她为何还有艳羡? 张总管负责日常打理王府琐事,自是没有徐先生受王爷看重,是以此时徐先生带了外边的游医进府,她也只能问上一问。 要说把人拦着不让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最不想王爷出事的人定是徐先生无疑,所以她并不担心徐先生会害了王爷。 徐先生朝张总管微微颔首后便带着师徒二人快步去了淮南王的屋子。 大老远的,便听见淮南王在放声嚎叫,徐先生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子,守门的护卫见徐先生来了,双眼发亮,就像饿狼见到了肉似的。 徐先生双手背在身后,对护卫道:“我寻了位神医替王爷看病,你们在外好好守着,以防府内其他人听到不该听的。” 护卫忙拱手应是。 只要神医能治好王爷,别再霍霍她们幼小的心灵,她们肯定好好守着院子周围,别说人了,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三人进了屋子,就见淮南王赤脚在屋内边跑边喊:“二姐二姐,你别怪我,是四姐让我想法子收买了多地官员的,要是我不按她话做,她就要弄死我的颜郎,呜呜呜,我真的没办法。” 姜眠闻言心里大惊。 淮南王口中的二姐可不就是废太女赢霁? 不曾想今日登门还能有此收获,原来当年的事淮南王也掺了一脚。 徐先生同样也感到震惊。 她一直以为废太女之事皆是当今陛下的手笔,淮南王相信废太女乃是受冤,因此才用此事设局,既是师出有名,又能达成大业。 最为镇定的就是老太太了,不等徐先生说法,她手持银针,三两下就把人扎晕了过去,然后十分自在的寻了个玫瑰椅坐下。 姜眠见状,也跟着坐下,看向徐先生,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徐先生,赢娉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无甚大碍,你尽可放心,来来来,快坐快坐。” 老太太手里的银针还没收回,徐先生可是亲眼瞧见她出手是如何的迅速,当下也不敢提出不满,老实的在对面圈椅里坐下。 姜眠本想趁此机会结决了淮南王,省得日后招来麻烦,可依方才她的表现来看,她可是个大大的知情人,人肯定不能杀了,留到日后定有用处。 姜眠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确认外边无人偷听,方微微颔首。 姜眠起身,对徐先生道:“赢娉有我师傅看顾,无需担心,只是有些事需要与先生相商,还请先生移步。” 徐先生也不推迟,带着姜眠进了隔壁的小房,两人刚坐下,姜眠极为认真的说道:“先生,赢娉病重,需要休养,且如今局势不明,我们要尽快做出应对之策,还望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姜眠的确关心淮南王府的存亡,徐先生松了口气,她就怕姜眠只是半吊子水,什么都不懂,一来就瞎指挥,“王爷可是有何见解?” 这声“王爷”一出,姜眠一秒入戏,“先别急着放出本王已被神医救治医好的消息,咱要暗地里整治清楚王府里的势力,若是有那等吃力扒外墙头草的先处理干净。” 她可不想到时候被自己人捅刀子。 徐先生神色凝重起来,如今的王爷可比当初的王爷手段更为强势啊。 见徐先生认真听着,姜眠接着道:“赢娉还有其他幕僚?她们人呢?” 徐先生如今上了姜眠的贼船,自是不会瞒着姜眠,“包括某,王府内一共有十位幕僚,只是她们向来与某交之甚少,王爷便把她们安置在王府一个偏院内,有大事需要相商时才会请她们过来。” 明明是争宠争不过只能龟缩在院子里,什么交之甚少,不要以为她不懂! 姜眠接着问道:“赵文呢?她去了何处?” 要说变数,就是赵文了,是以她绝对不能让赵文近身,还得利用她好让清风寨吃个大亏。 连赵文都知道,徐先生这下对姜眠更放心了,“赵护卫被王爷派出去寻找废太女受冤的证据了,王爷为何问起她?” 姜眠右手撑着下颌,“她啊,可是清风寨的人,本王自是得好好盯着她,不然哪天被她卖了都不知晓,先生,你认为呢?” “清风寨?!”徐先生惊的站起来,“她竟然是清风寨的人,那她来王府这么多年,岂不是另有目的?” 姜眠打了个响指,“先生,若是我不出现,那么,淮南王府的势力到时候落到谁手中可不一定,先生的抱负,估计就如镜中花一般,动一动,就没啦!” 姜眠脸上表情很是夸张,徐先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话就说话,怎的还挤眉弄眼的,要是让属下见了,还以为王爷大病一场变傻了。 这般想着,徐先生道:“王爷,得稳重,变化大了别人看出来可如何是好?” 姜眠忍住了想翻白眼的举动,接着道:“暂且不管京城和清风寨之间的狗咬狗,你先告诉我,咱们所有的势力分属,咱们才能快速的重新部署。” “不然,等着清风寨蚕食了我方势力可就来不及了。” 徐先生此前不知赵文是清风寨的人,现在知道了,自是清楚其中隐藏的危机,便不再纠结,把自个儿知道的势力都写在了纸上。 “这些都是王爷告诉我,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某便不清楚了。” 第273章 徐先生 姜眠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笑着道:“无碍,有先生在,剩下的势力定能挖出来,且得抓紧时间,赵文长时间未归,怕是有了异动。” 徐先生闻言神色就是一凛,“请王爷放心,徐某定会尽快安排妥当。” 她顿了一顿,问道:“您……何时以王爷的身份出现?” “你认为我换上赢娉的衣衫出现在人前可会被熟人识破?”姜眠反问。 “这……”徐先生围着姜眠转了一圈,道:“你的脸没有问题,就是这个子矮了一些。” 姜眠摸了摸鼻尖,并未把这个担心放在心上,“此事不是问题,到时候寻个借口应付了就是。” 徐先生见她胸中自有沟壑,便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转而说道:“其实你并非王爷的同胎姐妹,只是以这个理由说服了我,然否?” 姜眠一听,握着名单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先生果真有大才,还以为此事能瞒过你呢,不曾想一天不到就被识破了。” 答案正如心中所想,却没有被欺骗的难堪,因为姜眠的坦然承认,她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要是姜眠一直瞒着她不肯承认,那么,这事将会如一块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见徐先生不说话,姜眠饶有兴致地问她:“你就不担心因为这事我会杀人灭口?” 徐先生笑着摇头,“若是如此,你昨晚便不会换了身份说服我。” 啧。 聪明人就是不好糊弄,要不是她有用,她至于费这么多功夫把她拉上自个儿的贼船? 可对方有恃无恐这就不妥了,她从来就不喜欢受人掣肘。 “哎呀,先生身怀大才,其它话我也不多说,你想要的不仅是身家性命安全,还想要的是能施展能力的地方,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有能力,我便不会亏待了你。” 空头支票什么的,谁还不会开了,先把人哄着留下做事,也让她自个儿认清自己的能力到底如何,要是她不行,那也怪不得别人了不是。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和姓赢的是否有关系?”徐先生自是明白了姜眠话里的意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眠,等着她的回答。 “唔……要是没有,我也不至于找上徐先生了。”姜眠笑的露出了八颗牙,脸上真诚的不行,“哎呀,我就是看你聪明睿智才拼着性命危险找上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徐先生握拳抵唇清咳一声,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还是头一次,经过这一茬,心里倒是没了方才的七上八下,“徐某知晓了,你与废太女一脉有关?” 这下换姜眠不淡定了,这人看人的本事这么厉害的么? “你咋不说我是淮南王的私生女?” 养在外的女儿因受不了母亲对父亲的绝情抛弃,是以换了个新的身份回来报仇,誓要夺走母亲的家业,让她十万分后悔当初随意在外惹下风流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她面前啪啪打脸。 徐先生绝对不想承认自己从眼前女子的脸上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顿了顿,还是说道:“进门时,你听到王爷提到关于废太女的事时神色变了一下,是以徐某并不认为你会是王爷的私生女。” 姜眠鼓了鼓掌,“先生果真是好眼力,既然先生信任于我,我便也不瞒着先生了,清风寨和当今陛下的人都在找我,不想让我好好过日子,是以我只能想法子保住我的小命啦!” 唉。 为了彼此之间信任的小船更坚固一些,姜眠果断地抛出了一个底牌,“先生可能放心了?” “清风寨怎会?”徐先生被绕的迷糊。 “当然是因为她们包藏狼子野心,这不,被我识破了,就想弄死我,我不得已只得来了云州城,不曾想赢娉还是当年旧事的参与者,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姜眠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接着又笑弯了眼,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稳住了徐先生,又没把自个儿完全暴露出来。 徐先生听罢,恭敬地对姜眠行了个礼,“徐某不敢说自己是正直无私的好人,心中却也有把尺子在,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皆有分寸。” 略微一顿,道:“淮南王能因一个夫侍便陷害废太女,造成不少无辜的人丢掉性命,这样自私的人若是登上帝位,只怕会肆意挥霍国库,严重剥削百姓,到时候闹得民不聊生。” “多亏小娘子出现,徐某才能幡然醒悟,若是……唉,不提也罢。” 这番话听得姜眠都愣住了。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一身正气,竟然还会如此拍马屁! 且,你咋还贷款人淮南王上位后的所作所为呢? 不过,就凭淮南王自个儿说的事儿,也别怪追随了多年的徐先生看不上,换个精神正常的人过来,谁听了心里不会升起一股寒意。 为了皇位使手段也就罢了,这是政治竞争,可特么的你只是为了个夫侍,就出手狠狠踩了一脚同母异父的姐姐,先皇要是知道这事儿,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好么! 不过姜眠很满意徐先生的识时务,没有一味地愚忠,要是淮南王是个好的,徐先生不顾多年情意轻松反水,那裴长老定是第一时间就把徐先生劈了。 “好了,这事暂且不谈,先生既已知晓我的难处,我俩自当守望相助才是。”姜眠看向徐先生,徐先生拱手以示诚意,两人相谈好所有事宜便回了正厅。 老太太正闭着眼窝在椅子里打盹,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她视线落在徐先生面上,见她面上并无勉强,说道:“既然谈妥了,可能安排饭食了?救治你家王爷耗费了我不少精力,饿得慌。” “师傅辛苦了,徐先生定会准备一大桌席面。”姜眠忙上前替老太太捏胳膊揉肩,看向徐先生,“先生,你说是?” 徐先生无奈地点头,“请神医稍等,徐某这就去安排。” 不知怎的,她心头突然涌上怪异的感觉,她干的不是幕僚的工作么? 怎的成了管家?! 第274章 我这是尊敬您! 徐先生一出门,姜眠就窝进了椅子里,老太太问道:“老婆子我可是按你的要求把戏演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好吃的!” “是,神医的要求我岂敢忘记?”姜眠挤出一个笑来,“老太太,咱俩先住在这儿,过两天再把阿枝阿楠两位娘子接过来。” “都行。”老太太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姓裴的老东西是不是也要跟来?” 姜眠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太太,“我就是个小娘子,哪儿能清楚裴道长的决定呢,要不您想法子让她随我们一道?” 老太太没好气地戳了下姜眠的脑儿门,“这是你和老老东西之间的事儿,我老婆子不掺和!” 姜眠挑了挑眉,老太太这反应和她预料中的不太一样啊,莫非,是她猜错了不成?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纯粹为了吃的而舍身冒险帮助她的啊。 想到淮南王的怪症,姜眠问道:“老太太,淮南王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为何突然没了头发,人也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了?” 老太太优雅地抚了抚发髻,哼了一声,“要不我说姓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这话听得姜眠不明所以,不是在说淮南王的病么? 怎的又扯到裴长老身上了? “不用想,肯定是那只百蛊王的恶作剧,老东西明明还有其它百蛊王,非得给你这只最闹腾的,幸好没把你折腾出事来,不然老婆子我非得让她拉个三天三夜不可!” 老太太说的义愤填膺,要不是相处了一段时日,对她脾性有了几分了解,姜眠就信了她的话了! 老太太这么生气不外乎要是她被折腾的出事没人给她做好吃的缘故! 真实。 她在老太太眼里,估计都没吃的重要。 发现想法歪了的姜眠忙问道:“上次你没告诉我姜小百的能耐,是不是想亲眼瞧过淮南王的情况确认之后再说?” 老太太给了姜眠一个“还不算笨”的眼神,然后一脸深奥地看着姜眠,“身为医者,自是得求证过后才能下定论,方才一把脉,我便知了。” 姜眠特别捧场的鼓了个掌,接着揉了揉耳朵,“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她身上跟着一个大杀器,要是不了解清楚,哪日也步上淮南王的后果咋办噢! 老太太嫌弃翻了个白眼,“我未上凤栖山的时候,曾碰见过类似情况,那人不仅没了头发,皮肤还发黑,整个人浑浑噩噩不可终日,最后忍受不了这等苦楚,自尽了。” “不过你这只百蛊王尚且幼小,肯定不是早些年我遇到的那只,杀伤力没那么强。”老太太说着,又指了指淮南王,“所以这姓赢的命倒还算不错,只是没了头发与呓语而已。” 姜眠听得目瞪口呆,“那、那姜小百可会反噬主人?比如不给它吃的喝的,不给它乱玩儿,它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我给弄死了?!” 姜眠说着,就见姜小百从袖袋里屁颠屁颠地爬了出来,蹿到了茶几上,对着姜眠不时扭着身子,不时又蹦得高高的,看得姜眠嘴角抽了抽。 这货绝对是听到了她俩的对话才忙着向她表忠心的,一会说自个儿有多老实,一会说自个儿有多厉害,要不是它没开口说话,她还以为这只虫子成精了! 老太太见姜眠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百蛊王,心下不由觉得好笑,“百蛊王一生只认一次主,主人出事它也活不成,你就把心放回肚子。” 话毕,百蛊虫猛地点头,其附和之意不要太过明显。 姜眠闻言果然没那么担心了,甚至还有些小高兴。 嘿! 下次碰到清风寨几位当家的,关门放小百就对了! 姜眠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赶紧让百蛊王再咬上姓赢的一口,要是晚了会出什么毛病我可不清楚!” 想到淮南王的用处,姜眠给了姜小百一个眼神,姜小百利索地窜到了淮南王身上,再她脸上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然后一脸求表扬地回到了姜眠跟前。 姜眠又是气又是好笑,驴喜欢吃桃也就算了,你一只吊炸天的虫子就不能自己解决自己的肚子,非得吃桃是! 不过看着姜小百在她面前还算乖巧的样子,她想了想,道:“日后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随意捉弄人,要是办不到,那就没吃的,要是老实乖巧,吃的自是不会少了你的。” 姜小百乖乖地点头,嗖地蹿回了袖袋。 老太太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姓裴的养了不少蛊,也没见有哪只蛊能听懂人话的,姜丫头,你运气不错,她要是知道这事儿,非得羡慕死不可。” 姜眠没甚感觉。 毕竟,驴也能听懂她的话,再来只虫子,于她而言,真的不算意外。 老太太说着,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又进了卧房,这儿摸摸,那儿敲敲,不多时,她掀开了挂在墙上一幅画,就见床榻自动打开,出现了一个入口,下边应是一个密室。 姜眠点了火折子,对着入口照了照,确认下边是个密室后,对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奶奶您不仅精通五行八卦,还对室内机关知之甚祥啊!” “需要我就是奶奶,不需要我了就是老太太,哼哼!”老太太赏了姜眠一个大白眼。 姜眠忙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哪儿有哟,我这是尊敬您!” 两人说着说着,说得大眼瞪小眼,直至徐先生进屋才各自扭过脸。 徐先生没看到两人之间的眼神官司,对着姜眠面色凝重道:“自淮南王昨日出事开始,徐某便让人护住了院子不让其他人进入,现下府里的几位小娘子都想进来探望淮南王,护卫只怕是挡不了多久了。” 姜眠闻言看向了瘫在椅里的一动不动的淮南王,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扎了几针,人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要不是胸膛略有起伏,她甚至要怀疑淮南王早一命呜呼了。 沉思片刻,姜眠说道:“先把赢娉关入密室,我扮成她的模样,因病重需要卧床休养,其它事劳烦先生出面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