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大唐的搬运工》 第1章 酒店小店主 第一章酒店小店主 贞观三年,大唐。 “胡饼,胡饼,刚出锅的胡饼,一文钱一个!” “馄饨,一大碗只要一文钱!” 街道之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叫卖声连绵不绝。 一旁的酒肆之中,陈楠看着门外络绎不绝的行人、各种各样的小贩,一脸懵圈。 这是哪?在做梦吗? 好真实的梦。 啪! 陈楠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来了一耳光,吃痛不已。 “看来不是做梦,谁恶作剧把我弄到古风漫展了?”陈楠皱了皱眉,呢喃自语。 这里,无论是建筑还是行人的衣着打扮,都是古风。 现在的漫展也太舍得投资了,看这现场布置,跟真的一样。 “叮,恭喜宿主绑定,神级古今穿越系统!” “加载中…” “神级古代穿越系统绑定成功,宿主可以回到过去!” “叮,奖励宿主唐朝酒店一座!” 陈楠头顶浮现出一个黑人问号,谁在说话? 系统? 大唐? 酒店? 恶作剧过头了! 寻找了许久,陈楠仍旧是找不到恶作剧之人,只能尝试说道:“系统,在吗?” “叮,宿主请吩咐。” 陈楠浑身一个激灵,这一下陈楠彻底确定,这并不是恶作剧,真的是系统。 自己竟然真的穿越到了大唐,还有一座酒店! 没想到小说之中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激动之后,陈楠迅速冷静下来,尝试问道:“那我还能不能回家?” 与孤儿院的主角不一样的是,陈楠可是有家人的,一旦不能回去,让陈楠如何接受? “叮,宿主,可以,本系统每三天可以穿越一次!” 呼! 陈楠长舒一口气,可以回去就好:“先回家!” 话音刚落,酒店之内的陈楠突然消失,要是被人看到,定会以为自己大白天遇到鬼了。 江海市,锦绣小区,8单元1105。 陈楠看着客厅之中的各种玉器,陶瓷,熟悉的感觉传来,陈楠一阵激动,是自己家没错! 系统是真的。 穿越也是真的! 陈楠的老爹是个古董爱好者,平日里最喜欢收藏各式古董,只可惜,一直没买到过真东西。 陈楠母亲去世的早,老爹是个小包工头,为了儿子一直没娶,含辛茹苦养大他。 加上老爹就这么一个爱好,陈楠也没阻拦过。 打眼对于陈楠老爹来说,是家常便饭。 因为总是买假货,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最近老爹的工程队面临财务危机,工人们工资发不下去,眼看要倒了…… “系统,我可以将大唐的东西带回来吗?” 突然,陈楠想到了什么,一脸激动,脖子之上青筋都有些微微暴起。 古董! 大唐不遍地是古董! 若是自己能带回来个一两件的,随随便便几个亿,岂不是发财了! “可以,现在宿主拥有系统空间,可以带东西穿越两界,注意系统空间内不可以带金银!” 听到确定的答复,陈楠内心在狂笑。 哪怕是用系统什么都不做,只来回做倒爷,也足够陈楠一飞冲天。 “赚钱大计现在开始!”陈楠激动道。 陈楠可没有忘记,他在大唐还有一座酒店。 不能浪费。 三天之后可以再次穿越回大唐,那就趁着这段时间置办点东西,让古人也领教一下新时代的东西! 拿出手机,打开某宝。 “古代的酒店,必须要整点字画装饰一下,凸显逼格,显得咱是文化人。” “二锅头!好东西!” “后厨调料” 陈楠越想,觉得自己需要的东西越多,眼看着购物车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陈楠慌忙刹车,付款。 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部都需要买。 什么都没有。 陈楠恨不得将家里的东西都整一套搬过去。 支付完成之后,陈楠看着余额欲哭无泪。 还剩个位数。 系统若是坑爹,自己大概率活不过这个星期。 三天后。 “叮,三天时间到,系统开启!” “是否再次进行穿越!” 陈楠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再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了酒店之中。 这三天时间,陈楠可没有闲着。 恶补了一下大唐的历史。 又给自己买了一套帅气的古装,加上一个假发套,现在陈楠往大街上一站,跟普通人一样,压根看不出区别。 随即,陈楠开始着手准备装修的事宜。 毕竟,现在陈楠就一个人。 酒店占地几百平,大厅至少能放二十多张桌子,厨房厕所应有尽有,后面还有偌大的四合院,不抓紧时间的话,半个月都装修不完。 “皇城脚下开局一套四合院,梦幻啊!”陈楠感叹道。 一套四合院的价值,不言而喻。 开局既巅峰。 陈楠将自己买来的东西尽数从系统空间拿了出来,开始着手干活。 “这画逼格不错,我的审美果然是一绝。” “整瓶二锅头放这里” “这面墙不挂副字可惜了。” 忙碌了好几天,陈楠将名为‘乾坤’的牌匾挂好了之后,代表着酒店正式开业。 咔嚓。 陈楠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张照片,纪念一下,只可惜不能发朋友圈,不然不好说。 “来,征服大唐!”陈楠雄心壮志道。 夜幕降临,快要到宵禁时分,陈楠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前,双眸麻木,一点活力都没有。 本想征服大唐,可第一天大唐就给他干的服服帖帖的。 一整天,一个客人都没有。 手机都玩烦了,还是没见到人。 陈楠忧心忡忡道:“现在可是夏天,食材放不了几天,难道第一次做生意就要让我赔的血本无归?” 本想先赚个千八百两银子,买一个好一点的瓷器回去。 现在看来,梦想还很远。 此时,距离陈楠饭店百米左右的位置。 两个衣着雍容华贵的中年人正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他们既不关注行人,也没有要买东西的打算。 看上去,颇为引人注目。 “玄龄,朕错了吗?”其中,一个身材微胖,气度非凡的男子开口道。 另一人低下头来,恭敬道:“陛下,您没错。” 这两人正是大唐皇帝李二李世民,与后世称之为房谋杜断的房玄龄! “我没错?那上天为何如此,突厥犯边,关中大旱,北方大雪,易子而食,饿殍遍野,刚刚稳定下来,长安附近又出现了天花!” “子民何错之有,为何要受这般折磨!” 李二几乎是低吼着,房玄龄低头沉默不语。 错了? 房玄龄可不敢说,玄武门的血迹还依稀可闻,是人人都不敢提及的禁忌。 李二可以说,但他不敢! 忽然,李二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的酒店,余怒未消。 乾坤酒店? 李二饶有兴致道:“敢以天地自居,玄龄,随我看看这酒肆有何不同。” 第2章 哪来的傻帽 第二章哪来的傻帽? 顺着房玄龄的目光,李世民立马注意到了牌匾上的字号,心里十分不痛快。 世人皆知,‘乾坤’二字,寓意天地阴阳,份量极重。 李世民身为皇帝,也要自称天子,怀着敬畏之心,不敢同天地平起平坐。 区区一家酒楼,竟敢以此为名,难道不知避讳? 还是有意蔑视他? “走,进去瞧瞧!” 冷着脸,李世民大步走了进去,房玄龄一声不吭的跟着。 听到有脚步声,陈楠第一时间迎了出来。 “两位客官大驾光临,不知要吃点什么?” 对牌匾上的字号,李世民依然耿耿于怀,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冷声道:“想吃龙肝凤胆,你有吗?” 陈楠顿时无语。 觉着这人衣着华贵,气度非凡,一开口怎么净说浑话。 龙肝凤胆,那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这清平世界,上哪找去? 不过,这是开业来的第一批客人,陈楠耐着性子道:“客官,你要的菜我这没有。” “但本店菜品新奇,酒水甘醇,保证您吃的开心,喝的尽兴!” 时至晌午,李世民也有些饿了,便不再纠缠,一摆手道:“那就不要多言,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 “好嘞,请稍坐片刻。” 笑着应了一声,陈楠便到厨房做菜了 房玄龄坐在李世民对面,四下顾盼,注意到了墙上的字画,忽然目光一滞。 “公子,你看!” 出门在外,身边又没带护卫侍从,为避免一些麻烦,房玄龄心思缜密,改口称李世民为公子。 “好字,不知是哪位名师大家的手笔?” 走到近前,李世民认真打量一番,立马得出结论。 唐朝的皇帝,自然不会知道,墙上挂的,都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俗称,印刷品! 可一眼望去,纸上笔走龙蛇,字体苍劲有力,豪迈大气,犹如白鹤翔天之势。 李世民觉得,这幅字,无论怎么看,都是‘上上品’,应该悉心收藏,绝不该挂出来轻易示人。 而且,能拥有这幅字的人,身份必然不凡。 可是,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甘心开一家酒楼,每天和柴米油盐打交道? “公子不必多想,等下一问便知。” 瞧出李世民的心思,房玄龄低声劝慰道。 说罢,两人同时回到座位上。 “让两位久等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陈楠姗姗而来,将三道菜一壶酒摆上桌—— 分别是土豆炖排骨,酸辣土豆丝,麻辣小龙虾 主食是红薯发糕,酒壶里装的是牛栏山二锅头。 菜品有些简单,也是迫不得已。 陈楠手里的资金,实在不敢买太多高档的食材。 但他有信心,以调味料丰富的菜肴,加之本时代没有的厨艺,征服古人的味蕾,绝对是手到擒来。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很骨感。 美酒佳肴近在眼前,李世民和房玄龄大眼瞪小眼,拿起筷子,却又放下了。 陈楠心里很纳闷,难道是菜不合口味? 不应该啊! 若说菜品,当属华夏的种类最多,口感最丰富,连洋鬼子都趋之若鹜,品尝过后拍案叫绝。 这时,房玄站起身,淡笑道:“小兄弟,你做的菜,我二人前所未见,能否帮忙介绍下?” 原来如此! 陈楠恍然大悟,并非是他的菜做的不好,而是他们觉着眼生,不敢吃。 此时,距离土豆等食材传入华夏,尚有一千多年时间,唐人没见过,有顾虑很正常。 将菜品依次做了介绍,陈楠做了请的姿势笑道: “本店的菜品,不仅味道独特,选用的食材,均是别处找不到的,放心吃就是。” 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仍是满头白雾,似懂非懂。 土豆? 地瓜? 小龙虾? 这些稀奇古怪,甚至有点土的名字,他们从未听说。 咕噜——! 面对香气四溢的菜肴,而不得下咽,李世民的肚子提出了抗议。 正要享用,却被房玄龄抢先拦住,接着对陈楠说道: “店家,请你先吃!” 常言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他担心的是,担心皇帝吃了这些菜,会中毒身亡。 毕竟两人一起出来,共同进餐,若有个三长两短,罪名他承受不起。 “呵呵,好说!” 陈楠笑着点头,转身取来双干净的筷子,把每道菜都吃了一口。 过了一刻钟,见陈楠面色如常,没有中毒的迹象,李世民直接拿起筷子,将一块土豆送入口中。 用牙齿轻轻咬碎,绵软香甜的口感逐渐扩散开,顿时眼睛一亮,瞬间被新奇的味道征服了。 同时,不禁回想起这几年,宫中那些御厨,给他吃了些什么东西。 如此美味佳肴,他居然今天才尝到。 接着又尝了那盘酸辣土豆丝,感觉与刚才截然不同,清脆爽口,酸辣两种味道互相交融,直击味蕾。 “店家,这两道菜里面都放了土豆,为何吃起来截然不同?”李世民好奇道。 陈楠哈哈一笑:“其实很简单,同样的食材,使用不同的烹饪技巧,味道自然有所差异。” “嗯,说的在理。” 风卷残云之后,盘子里连点汤都不剩,壶里的酒喝的精光。 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李世民起身离座,又去欣赏墙上那幅字画了。 越看越喜欢,甚至动了据为己有的念头。 “店家,你这幅字帖从何处得来?” “呵呵,是在下祖上流传下来的,历经几代辗转,早就记不清了。” 不知道对方要干啥,陈楠自然不肯说真话,随口敷衍了几句。 “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这幅字朕我真的很喜欢,能否忍痛割爱?” 喝过五十二度的牛栏山二锅头,李世民又多贪了几杯,此刻脸色微红,一激动 险些道出了自己真实身份。 幸好房玄龄在旁边使眼色,才及时改口。 “这恐怕有点强人所难。”陈楠摇摇头,表示拒绝。 开玩笑,那可是老子血汗钱买来的高仿赝品,你说拿走就拿走? 李世民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放心,绝不白拿!” “我家里有当代欧阳询的真迹,愿意与阁下交换。” 顿时,陈楠心里笑开了花。 拿真迹换赝品,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第3章 以假换真 第三章以假换真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书法名家欧阳询的真迹,若拿到一千多年后,至少值八位数。 陈楠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既然客官喜欢,这桩交易在下同意了!” 陈楠突然表现的豪气云干,李世民一时没回过神来。 但得到喜欢的字帖,也算不虚此行了。 当即表示:“难得老弟如此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双方谈妥,李世民并未急着离开,又要了壶酒,打算喝个尽兴。 陈楠也麻利的送上一碟黄瓜拌猪耳朵和油爆花生米,做下酒菜。 又是一杯酒下肚,火热的感觉直透肺腑,李世民抹了下嘴,笑道:“店家,你店里没什么生意,不如坐下来,与我二人同饮一杯如何?” “我家公子人很随和,喜欢广结天下好友,店家不必拘礼。”房玄龄也如是说道。 看别人大吃大喝,陈楠也有些饿了,见这俩人性情随和,客套了几句,就主随客便了。 倒满酒杯,三人同时举起,李世民笑呵呵的说:“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姓李名二如不嫌弃,称我一声李兄便好。” “还未请教贤弟名讳?” 如此接地气的名字,与张三李四没啥区别,陈楠也没想太多。 毕竟,此时大唐人口一千多万,姓李的更是不计其数。 “在下姓陈名楠,表字玄之!” 古人除了姓名,都会另取一个字,为了方便,陈楠就入乡随俗了。 酒水最能促进男人之间的友谊,连喝了几杯,气氛逐渐活跃。 房玄龄开口问道:“陈兄弟,你所说的土豆和地瓜,店里还有吗?” “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可好?” 陈楠点头应下,转身回到厨房,回来时双手各托了一样东西,上面沾了些干燥的泥土。 在两人的好奇的目光下,陈楠微微得意:“这个黄皮的,就是土豆,可做菜吃,也能填饱肚子。” “红皮的,自然就是地瓜了,口感香甜软糯,可炸可煮,吃法多种多样。” 然而,让李世民惊讶的,还是这东西的个头,目测得有一斤重了。 如果种满整亩地,产量应该相当可观。 念及至此,李世民看着陈楠问道:“你可估算过,这两样东西,一亩地能产出多少?” 虽然有了准备,但陈楠说出的数字,让素来沉稳的大唐天子心生骇然,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土豆的产量,大概在每亩地五千斤。” “红薯恐怕要多出一千斤不止。” 要知道,农业技术的进步,是随着历史的进程逐步提升的。 唐朝,人们主要依靠水稻、小麦、粟米等作物维持生计。 而这几种,目前能达到亩产六七百斤,已经算大丰收了。 一旦天公不作美,老百姓就得勒紧裤腰带讨生活。 每一场灾难过后,都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那景象真是 这几乎成了历代皇帝的心头病,李世民也概莫能外。 他治下的大唐,去年刚爆发了一场罕见的蝗灾,导致田地欠收,关中的百姓哭天喊地,但眼泪并不抗饿。 作为皇帝,李世民对此深感自责,愧对万千黎民,甚至怀疑是自己做了错事,惹得老天降下惩罚。 当陈楠说土豆和地瓜能高产,李世民为之一颤,喜悦之情立马涌上心头,觉得这就是天赐的宝贝啊! 如果能引入大唐,那粮食问题将迎刃而解,百姓就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四海安宁,百姓乐业,这正是他毕生追寻的目标啊! 大约半刻钟,李世民从幻想回到现实,咳咳两声道:“陈兄弟,这些东西你从何处寻来,我大唐境内可有?” 陈楠重新坐下,郑重其事的道:“前些年,我四处游历,有一次误闯了昆仑山深处,迷失了路途,几天没有吃饭,饿的晕倒在树下,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来,身边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就凭空出现了食物,就是你们你们看到的这些。” 别说,陈楠随口胡扯,忽悠的李世民深信不疑,房玄龄也连连点头。 他俩一直认为,陈楠定是遇到了神仙,并且得到了青睐,否则土豆这些东西如何解释? 昆仑山有着庄严神圣的色彩,传说是神明居住的洞天福地,在世人眼中,那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去处。 有了敬畏之心,李世民举杯笑道:“原来老弟曾经见过神仙,令愚兄刮目相看!” “这一杯,敬你!” 见状,陈楠心说有趣,没边没际的瞎扯,真有人相信了。 但想想就释然了,古人对天地鬼神什么的,比自己亲老子还尊重,有点事就得烧香拜神,祈求指条明路。 同时有了主意,有没法解释的事物,以后就往神仙身上推。 这方法百试百灵! 壶中酒水见底,李世民觉得差不多了,一抱拳道:“贤弟,我先回家处理点事,以后会再来的。” 这时,房玄龄提醒道:“公子,咱们好像没付钱?” “没事,李兄能常来光临本店,小弟欢迎之至,这顿酒菜算我请的!”大手一挥,陈楠豪气的说。 “哈哈哈,兄弟爽快,我李二混迹多年,看人从未走眼过!” 李世民大笑出门,陈楠则在店中继续等待顾客登门 走到街拐角,李世民朝身后望了一眼,回身时问道:“卿家,你觉得此人如何?” 房玄龄想了想说:“公子问的是陈楠本人,还是他烧的菜?” “两者都有,你只管畅所欲言。” “若说菜品,恕老夫直言,宫里的御厨加起来,使出浑身解数,也比不过刚刚那桌酒菜。” “若说此人,豪爽坦荡,言语流利,说话做事不拘礼节,日后必有作为只是不知此人才学如何?” “公子,你是想?” 闻言,李世民不急不缓的道:“现在为时尚早,观察一下再说,若他真有不世之才,能造福黎民苍生,则必然要为我大唐所用。” 今日一见,陈楠带给了他很多新奇与惊喜,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第4章 长孙皇后 第四章长孙皇后 皇城,大明宫内。 铺着锦缎的软榻上,李世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壳,心说:“光顾着喝了,忘了问问,这酒叫什么名儿?怎么如此性烈?” 一阵困意涌来,李世民正要合衣而眠,只听门口的小太监喊了声:“陛下,皇后觐见!” 当朝皇后,自然是长孙无垢。 李唐王朝的创立过程中,长孙家可谓一力扶持,鞠躬尽瘁,李世民登基没到半个月,就将结发妻子定为皇后的不二人选。 算是一种回报。 虽有政治联姻的倾向,但皇后长孙氏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从未有过龃龉不合。 而且,大到家国军政,小到零碎琐事,李世民烦躁时,每每都会到皇后那聊聊,称得上模范夫妻了。 “妾身拜见陛下。” 稍时,一位姿容秀丽,气质高雅的女子走到床边,躬身行礼。 李世民翻身坐起,含笑道:“礼数就免了,来陪朕谈谈心。” 四目相视的刹那,长孙皇后顿觉惊讶。 为了让百姓吃饱肚子,不再受穷挨饿,她不知多久没见过丈夫的笑容了。 怀着好奇,长孙皇后开口问道:“陛下,今日有何喜事吗?” 李世民的笑容难以掩饰,直接了当的道:“当然,如果顺利,我大唐的粮食将得到解决。” “当真?” 长孙皇后惊喜的说道,对待夫君,她完全做到了同甘共苦,君心似我心。 “但这不是件小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世民想了想说:“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让朕长了不少见识。” “没个正经的,老夫老妻了还卖关子。”见夫君有意隐瞒,长孙皇后嗔怒道。 接着又问:“陛下今天去哪了?” 李世民如实说道:“说说无妨,长安东市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做的地道,堪称色香味俱佳,厌食的人都能多吃两碗饭。” “这话说的,就算好吃,还能比得上宫中的御厨?”长孙皇后表示不信。 李世民并不争辩,瞅了眼窗外偏西的太阳,提议道:“等傍晚时分,朕带你去一次,到时自然见分晓。” “毫不夸张的说,吃过他家的菜,你就知道宫中的厨子是几等货色好几年了,连口味都不变。” 见夫君言之凿凿,长孙皇后点头答应。 “换换口味也好,整日吃宫里的御膳,多少有些腻烦。” “妾身回去梳洗一下,今晚就等着陛下做东了。” 说罢,带着几名女婢离开。 傍晚,天色迟暮,陈楠蹲在门口打瞌睡。 从早晨开始,只做了一单生意,结果没收到半个铜板。 这么下去,迟早关张大吉。 忽然间,街头驶来辆马车,其后跟着几名随从,清一色身着常服。 马车停在门前,旋即跳下一人,正是当朝贞观天子。 陈楠的李二哥。 “贤弟,为兄又来叨扰了!” 说完,又掀开蓝色布帘,扶着一名年轻女子走下来,介绍道:“这位是内子,比你年长几岁,姓孙,叫声嫂子!” 由于复姓长孙的人少,来之前夫妇俩商议过,把‘长’字拿掉,以免被察觉出什么。 陈楠愣了片刻,美女他见过,但这么漂亮的很少见。 站在李二身边的女子,着一袭合身的水蓝色长裙,乌发如云,高高盘起,斜插着两只翠玉金步摇,展现出一种淡雅,却不素朴的美感。 “李兄,原来这位是小嫂子呀,刚刚我还以为是你女儿呢!”陈楠笑了笑,快步上前迎接。 李世民脸色一黑,心说:你啥意思,我才三十出头,有那么老吗? 倒是长孙皇后很开心,笑的合不拢嘴:“陈贤弟不愧是生意人,真是会说话。” 毕竟女人家,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年轻漂亮,简单一句话,比吃了蜜都甜。 李世民被晾在一边,清了清嗓子道“别贫嘴了,快让我们进去。” “内子可是点名要尝尝你的厨艺,别给老哥我丢脸哈。” 陈楠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进了正厅,坐的仍是靠窗的那张桌子。 而后,随行的仆从走进来,将两个长条锦盒放下。 “公子,您吩咐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李世民挥挥手:“嗯,你们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炒菜的产生的味道飘进正厅,长孙皇后微笑道:“真的好香啊。” 李世民心中得意,接着又去欣赏墙上那幅字画,还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 “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如同一场戏” 他今天,一是来吃饭,二是要把这幅字帖摘走。 “菜来喽!” 随着香气愈发扑鼻,陈楠端着托盘走来,除了三道菜和中午相同,还加了一大碗鸡汤和油焖虾。 拿起筷子,李世民抬头笑道:“兄弟别杵着了,又不是外人,坐下来一起吃。” 桌上多了副碗筷,李世民亲自倒了杯酒递过去,长孙皇后不善饮酒,只喝点鸡汤。 “贤弟,今晚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三巡酒过,桌上的菜被消灭了大半,差不多都吃饱了,李世民便拿来了那两只锦盒,努了下嘴:“贤弟,打开瞧瞧?” 陈楠点了下头,发现其中一个里边放着字画卷轴,不出所料,正是欧阳询的真迹。 整篇百十来个字,笔法如行云般流畅,飘逸顿挫,更有王羲之入木三分的力道。 “贤弟,之前说好了,我这幅字帖送你,你的我可要拿走了。” 以假换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陈楠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接着,李世民亲手打开了另一个锦盒,展开后是张人物画像,问道:“贤弟,你认得此人吗?” 陈楠一眼扫过,惊声道:“前朝皇帝,杨广?” “贤弟居然见过他?” 陈楠摇头苦笑:“本人不曾见过,但上边的题字有写,隋大业三年。” “而且画上人物身着五爪龙袍,腰束紫玉带,头戴天子的象征——十二冕旒,想认不出来都难。” “依我之见,这是宫廷画师为杨广所作的画像,绝不会出现在民间,李兄从何处得来?” 第5章 是非功过 第五章是非功过 陈楠目光中隐隐有逼问之意,李世民心说要坏! 该不是露馅了? 正要开口解释,长孙皇后掩着嘴笑道:“贤弟你太多心了。” “前隋末年,到处兵荒马乱,人心浮动,就有传言说:宫中的太监见利眼红,偷盗字画珍宝,拿出来变卖。” “这幅画曾经是宫中的藏品不假,但是一个尖声细语的人私下卖给我们的,那人脸罩黑巾,却隐瞒不了他是宫中的宦官。” “因为价格便宜,画功又不错,你李二哥才答应买下的。” 陈楠消除疑虑,叹声:“原来如此,的确符合情理。” 每到一个王朝风雨飘摇,行将灭亡的时候,宫女太监也不闲着,频频盗窃皇宫里的珠宝字画,拿到外面换钱,谋取私利。 最严重的,当属清朝末年,宫中的古玩珍宝大量流散到民间,基本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是谁监守自盗,显而易见。 长孙皇后一番出人意料的解释,帮忙解了围,李世民着实松了口气,心说: “到底是我的贤内助,脑筋转的比车轱辘还快,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难题。” “这理由找的,何止完美,简直完美!” 接着,他将画重新卷起,递了过去,慷慨的道:“贤弟,你我一见如故,为兄想把这幅画转赠给你,算做友情的见证如何?” 陈楠没有去接,没好气的腹诽道:“交朋友就交朋友,送一副亡国之君的画像给我干啥?” 但脸上若无其事,推辞道:“李兄,当初你既然买下了这幅画,就说明你很中意它,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收回去。” 李世民有些气郁,自己身为皇帝,大唐贞观天子,赏赐点东西,群臣哪个不是趋之若鹜? 今天竟然遭到了拒绝,还有天理吗? 但转念一想,就不再强求了,坐回原位,举杯示意道:“贤弟,我们喝酒!” 酒桌回归到原来的气氛,长孙皇后尝过几道以前没吃过的菜,好奇的问道:“贤弟,听我夫君说,这土豆和地瓜是昆仑山老神仙送你的。” “可有此事?” 陈楠放下酒杯,笑着说:“千真万确,当时以为快驾鹤归西了,结果意外得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否则,我就不可能坐在这儿,陪两位饮酒笑谈了。” 长孙皇后点了下头,又说:“可每亩地能产出数千斤,是否言过其实了?” 这是他们来的第三个目的,套出陈楠口中的实话。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一亩地能产出五千斤的庄稼,他们前所未闻,怎可轻信? 这时,李世民哈哈一笑:“贤弟,看来你嫂子并不相信啊!” “不如这样,为兄在城外有些薄田,拨给你十亩,留给你种土豆,等出土的时候,亩产超过五千斤,你嫂子自然就相信了。” “这个主意好,就当我们给贤弟的见面礼。”长孙皇后随口附和道。 陈楠苦笑着答应。 但又觉得不错,什么都没干,白得十亩良田。 经营酒楼,免不了食材消耗,有了自己的土地,想种什么种什么,就不必来回折腾了。 当陈楠正想敬酒感谢时,却发现壶中空空如也。 “等着,我再去拿。” 当陈楠取酒回来,李世民带着五分醉意问道:“贤弟,你的酒香浓醇厚,口感清冽无比,可有名字?” “实不相瞒,这是我独家酿酒秘法,取名为牛栏山二锅头。” 同时,陈楠立时想到:对啊,为什么不自己酿酒,既方便又节省成本。 众所周知,高度数的白酒是通过反复蒸馏提纯得来的,流程并不复杂。 当即,就定下了主意,下次回去一定要弄两套酿酒设备来。 又喝了几杯,李世民重新拿起杨广的画像,指着上面问道:“对这个人,你怎么看?” 陈楠瞥了一眼,淡然道:“坐着看呗!” “呵呵” 长孙皇后笑的前仰后合:“你李二哥是想让你谈谈此人的品行作为,是非功过,别会错意了。” 谈论一个已经作古的君王和朝代,陈楠丝毫提不起兴趣,想了想说: “前尘往事,已经作古,有什么可说的。” “咱们平头百姓,种田经商,穿衣吃饭,王朝更迭的事,轮不上咱们操心。” 李世民的剑眉拧成了疙瘩,换了种口气说:“贤弟,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咱们酒桌闲谈,哪说哪了,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就当图个乐。” 话说到这了,陈楠索性打开话匣子。 “其实,分析隋炀帝的并不复杂,不能算好皇帝,但起码有些作为。” “功在平定南陈,让天下重归一统。” “开科取士,让寒门学子有做官的渠道,朝廷选才也不再完全依靠士族子弟。” “修建大运河,凿穿广济渠,和通济渠,贯通南北,使得物资转运更顺畅,这是一件造福千年的大好事” 李世民听了半晌,隐忍不发,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此说来,我李家反杨家还不应该了? 没理会李世民的脸色变化,陈楠继续道“话虽如此,大运河是隋炀帝的功绩,但同样是过错。” “他不懂得爱惜国力民生,错误的估计了现状,操之过急,强征徭役,想着十年办成一百年的大事,闹得天下沸腾,人神共愤。” “三征高句丽,动辄几十万人,死伤众多,却收效甚微,更是败笔中的败笔” “如此种种,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腾,天下藩王群起而攻之,树倒猢狲散,不亡国才是奇迹!” 说罢,陈楠仰头灌了口酒。 但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侥幸保住脑袋。 刚刚那番言语,若在中途停止,李世民一定会怒不可遏,拿他开刀问斩。 原因无他。 身在本朝,敢大肆赞扬前朝的亡国之君,找死呢不是! 但中途改口,说了通杨广的过失,加上长孙皇后的眼神制止,才让李世民收敛了杀心。 当他说完时,长孙皇后眯眼笑道:“贤弟,你觉得杨广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 第6章 留待后人评说 第六章留待后人评说 停了停,陈楠接着说:“评价一个人,不能把功与过掺杂在一起。” “哪怕一千年后,依然会有人说,杨广荒淫无道,穷奢极欲,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昏君,该千刀万剐!” “但有识之士,也会记得他修造大运河的千秋功业,是非对错不能完全倒向一边。” 听完一席话,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纷纷点头:“嗯,还算公道。” “那你怎么看待杨广杀兄弑父这件事呢?” 似乎是有意考校,长孙皇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刀斧再次悬在了陈楠头上,一不留神,注定粉身碎骨。 因为,眼前这位大唐贞观天子,玄武门宰了兄弟,继而软禁了老爹,才得偿所愿,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平心而论,李世民的上位方式,形式上如出一辙,这也成了他的心魔。 毕竟,众口铄金,舆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能轻易的把人压死。 有时候,深夜躺在床上,李世民经常辗转反侧,陷入迷茫。 尽管他做的再好,千百年后,会不会也有人指责他的皇位来路不正? 人嘛,总会被名声所累。 不仅注重生前的名声,更关心去世后的议论。 所以,李世民尤为关心这个问题,一个劲的催促:“陈贤弟,你尽管说,我们都想听听你的见解。” 推脱不过,陈楠只得勉强开口。 “其实,杨广杀兄弑父,可以归咎为八个字——争夺皇位,君临天下。” “这种事情,从三皇五帝到如今,从未真正停止过,被牵连而死的人,能组成一个小国家。 “谁也不怨,因为那个位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关键在于,不是谁坐上那个位置,而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干了些什么?” “此言何意?”李世民忙不迭的问道。 吃了两口菜,陈楠有条不紊的说:“那就要看,是暴君还是明君了。” “暴君者,不懂得爱惜民力,荒淫嬉戏,以残害百姓为乐这样的皇帝,‘弑父杀兄’只不过多了一条罪状。” “明君者,雄才伟略,施政有方,懂得以天下之忧而忧,爱戴子民,通晓军事,百姓自然会对对他感恩戴德。” “即使有‘弑父杀兄’的事迹,百姓们也不会过多苛责,瑕不掩瑜。” “例如本朝贞观天子,就是位英明能干的君主,大唐在他的带领下,必然能登上前所未有的巅峰,从而流芳千古,名垂青史” 这番话,陈楠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误打误撞说进了李世民的心坎里,猛然拍了下桌子:“好,贤弟说的太好了!” 他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兵变,逼父亲退位,就是觉得自己能力出众,不甘居人下。 并且由他来继承皇位,做的会比李建成要好。 这一刹那,李世民恨不能给陈楠来个大力的拥抱。 世间什么最难寻? 是知音啊! 心意相通,互相理解彼此的朋友,才能被称为知音。 但他突兀的反应,倒是陈楠被吓了一激灵,心说:怎么撒臆症啊,一惊一乍的! 夸的又不是你,得意个头! 一向端庄稳重的长孙皇后,早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平生第一次,有人当着面,如此直白的夸奖自己的夫君,而且预见了未来的事。 某个人,今晚怕是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此刻,陈楠不知内情,只把李世民当成萍水相交的朋友,句句肺腑之言。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顿酒,从天色昏暗,喝到了月挂梢头,长孙皇后使了个眼色,催促夫君该回宫了。 “贤弟,我们先行告辞,改日再聚。” 夫妻俩携手离去,坐上了马车,李世民回味着刚刚的事。 那番话,虽有吹捧之嫌,但他并未亮明身份,陈楠又岂会刻意恭维,应该是说的分毫不差。 尤其是那一句:不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而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干了什么! 字字珠玑,让他有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想什么呢?” 长孙皇后凑了过来,螓首靠在夫君的肩膀上。 抚摸着妻子的秀发,李世民淡然道:“陈楠的话,仿佛让我明白了什么。” “既然选择了,那就做好该做的事,不必理会别人怎么看。”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应有不避艰难苦难的魄力。” “何况,你还是当朝皇帝。” 李世民点了下头,三年前的事,一直困扰着他,不料今天被陈楠的几句话破除了。 内心升起一阵感激。 接着,又看着怀里的长孙皇后问道:“陈楠此人,你觉得如何?” 坐直身子,长孙皇后认真的回答道:“语出惊人,但说话做事条理清晰,他评价隋炀帝的话,臣妾觉得非常公道。” “此人虽然年轻,但才智绝伦,目光卓远,应当委以重任。” 李世民却摇摇头,说:“不急,还不清楚他才学如何,先静观其变。” 其实,他的想法不局限于此。 如今的朝堂上,多数是当年秦王府的老部下,随着身份转变,高下有别,敢于直言的大臣越来越少。 除了魏征那个愣头青,不怕天不怕地,抽空就数落他的不是,还真找不到一个平心相交的知己。 坐下喝酒聊天,谈论些是是非非,谁说错了也无碍,一笑而过。 莫名有了这样的想法,李世民决定把‘李二’这个角色演下去。 谁敢提前透露半句,就让他脑袋搬家! 另一边,陈楠在烛火下欣赏那副欧阳询的真迹——《梦奠帖》,不停的在咂嘴。 一是欣赏那手笔走龙蛇,飘逸顿挫的字迹,二是高兴。 用印刷体的赝品,换了幅价值连城的真迹。 这样的人多来几个,他想不发财都难。 不禁想到:如果把这幅字摆到老爹陈强面前,他的脸色会有多精彩。 如果老爹过于兴奋,一不小心抽过去,好事变坏事,那可就造孽了。 搂着字帖,陈楠带着美好的愿景,到梦里找周公坐而论道了。 第7章 陈强的震惊 第七章陈强的震惊 【叮!三天时限已到,宿主是否选择穿越回现代?】 清晨,天空雾气蒙蒙,还在梦中的陈楠,被系统的提示声吵醒了。 “等我一下!” 睁开眼,陈楠翻身起床,找出了时尚的休闲服,带上那副字帖,之后便消失在原地。 当双脚落地时,他已经站在自己家门前。 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斜倚着门边的陈强。 “老爸,你怎么又喝醉了?” 虽然口出怨言,但这几年家里的情况,陈楠是知道的。 老爹的工程队经营不善,连工资的发不出了,自那以后,陈强意志消沉,经常深夜买醉,喝的五迷三道。 眼前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过了会儿,陈强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儿子,笑骂道:“臭小子,又去哪鬼混了?” 陈楠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您老人家整天喝大酒,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咱俩谁鬼混? 用钥匙打开门,把老爹扶到沙发上坐好,陈楠立马去烧热水,泡了一杯醒酒茶。 陈强仍有些似醒非醒,身体瘫软如泥,时而打两声呼噜。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长叹一声,陈楠心里明白,老爹是因为没钱,才堕落至此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想让老爹重新振作,唯一的解药,就是钱,让他看到希望。 想到这,陈楠拿出了怀里的字帖,声音提高了几个调门。 “我出去这几天,给你带礼物了!” 揉了揉眼睛,陈强支撑着坐起来,撇嘴道:“别扯淡了,你比老子还穷呢,能有啥拿得出手的礼物?” “呦,字画啊,那就不看了!” “你小子,准是又弄了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来忽悠老子。” 见老爹不信,陈楠直接把字帖展开,摆在老爹面前。 “你先看看再说!” 陈强喝了口解酒茶,眼睛着落在行云流水的字迹上,目光悄然发生了转变。 由轻慢到震惊,仅用了三秒钟。 接着,陈强起身到卧室,拿了一柄放大镜出来,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字帖。 当他逐字逐句,看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颤抖道:“这这是唐代名家欧阳询的亲笔,而且绝对是真迹。” 玩了十几年文物,陈强虽然总买到假货,可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 辨别不了赝品,真品却能一眼瞧出来。 陈楠早就预料到这一幕,故作惊讶的说:“此话当真?” “老爹,你不会看走眼了?” “再仔细瞧瞧,别断送了您一世英名。” 陈强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滚一边去!” “你老爹纵横古玩界十几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时候打眼了?” 打眼是古玩界的术语,指‘走眼’的意思。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张绝对是欧阳询的亲笔,价值这个数!” “如果有差错,你就是我爸爸!” 说着,陈强用手比划了个‘八’字。 “不过,这张价值连城的字画,你从哪得来的?” “臭小子,该不是不走正路,加入了什么盗墓团伙,拿了古人阴宅里的物件?” 陈楠不知该怎么解释。腹诽道:“我说是从唐朝拿回来的,你能信吗?” 但迎上父亲严厉古板的目光,他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说道:“老爹,你就别问了!” “我敢对着雅典娜发誓,这张字帖绝不是歪门邪道搞来的。” “我这几天不在家,想吃你做的炸酱面了。” “哎,老爹你去哪啊?” 没等说完,陈强已经卷起字帖,向卧室走去,一脚踏入门内时才说: “这张字帖太珍贵了,我要好好的收藏,以后就是咱们的传家宝。” 玩了十几年古董,买到的假货居多,偶然间碰到绝无仅有的真迹,陈强的心情可想而知。 “老爹,你听我说。” 将陈强拉回沙发上,陈楠心平气和的说:“我认为,这张字帖应当尽快出手。” “你在古玩界认识很多朋友,既然是珍品,应该会有人感兴趣。” “等拿到钱,先把工程队的窟窿补上,再换个大点房子,然后给您换辆好车” 听着儿子的畅想,陈强不禁动容。 如此一来,陈家的生活将发生天大的改变。 “好,这次爹赞同你的想法!” “对了,你刚才说想吃炸酱面是?” “傻儿子,咱家马上就有钱了,今天爹带你出去吃,改善下伙食!” 陈强好久没这么大方了,想着狠宰老爹一顿,陈楠立时说道:“这才对嘛!” “咱们今天去哪吃啊,如果路远,我去开车。” 陈强鸡贼的笑道:“不必开车,就去楼下拉面馆。” 翌日清晨,陈强早早起床,他要联系买主,把字帖出手。 本想带着儿子一起去,但陈楠有自己的事要办,就作罢了。 出门前,陈楠向老爹拿了三千块,直奔农贸市场。 这次,他要买的东西可不少。 酿酒的锅炉,土豆和红薯,日常用品也该多准备点。 作为现代人,没有牙膏、香皂、沐浴露的日子,陈楠可无法忍受。 忙活半天,大包小裹的拎回家,趁着老爹没回来,陈楠赶忙把东西收进系统仓库。 刚处理完,楼下传来了停车声,稍时陈强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儿子,你老爹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八位数的巨款!” 说完,像是变戏法似的,手里忽然多了三张银行卡。 将其中一张扔给了儿子,陈强笑呵呵的说:“里边有五百万,省着点花。” “那另外两张呢?”陈楠连忙问道。 “这张我留着,过两天去看看房子,直接一步到位,买个别墅。” “另外一张也是留给你的,里边也有五百万,但得等到你娶媳妇时候才能用。” “唉,瞅瞅你那懒散的样子,老子不多准备点彩礼,谁家闺女能看上你。” 陈楠咧着嘴说:“爹啊,娶谁家姑娘得用五百万啊。” “你是准备让我娶几个啊?” 父子间嬉闹一阵,其乐融融,房间里充斥着欢快的笑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 当天晚上,陈强带儿子去了本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妥妥的吃了一顿。 第8章 李二的私心 第八章李二的私心 有了五百万,开销不必再精打细算,陈楠立马进行了新一轮采购。 【叮!时限已到,宿主是否回到唐朝?】 回家三天,耳边再次传来了系统提示声。 “稍等!” 陈楠将银行卡放到衣柜底层,这玩意儿在那边没人认得,带着也是累赘。 觉得没什么遗忘的,轻声说了句:“走!” 只觉得双眼恍惚一阵,陈楠回到了他的酒楼,原地伸了个懒腰。 推开门窗,街道上行人密集,喧闹声此起彼伏,虽不如后世繁华,但胜在自然平和,有条不紊。 看着眼前的景象,陈楠轻轻吐出口气,短短几天时间,他在大唐和现代来回穿梭,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休息片刻,陈楠便开始了忙碌。 他计划在古代酿酒,就近取材,省的来回折腾。 除了蒸馏器具和锅炉,陈楠带来几鼎大缸,用来乘酒,一个足有上百斤重。 至于酿酒的地方,眼前就有现成的,就在‘乾坤酒楼’的后院。 地界开阔,房屋众多,院落环环相套,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将酿酒的器具置妥当,陈楠累的直不起腰了,抹了把汗,心里十分满意,可总觉得缺点啥? 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粮食。 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而系统仓库只能携带五百公斤物品,若是从现代往大唐带粮食,根本是求大于供,杯水车薪。 这下,陈楠犯了难。 他首先想到的是,就地取材,到市井中收购粮食。 可酒楼开张至今,没有赚到一文钱。 只有那个叫李二的家伙来过两次,都是白吃白喝,抹抹嘴就走。 “对了!” 一道灵光闪过,陈楠想到找李二拆借资金,买粮食酿酒。 能拿出当代名家,欧阳询的真迹,那家伙家境应该挺富裕,有俩土鳖钱。 可刚有了希望,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因为,虽然俩人‘兄长贤弟’喊的亲切,可陈楠连李二家住哪里都不清楚。 偌大的长安城,方圆几十里,人口数以万计,他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敲门认人?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陈楠苦恼之际,一名身姿挺拔,龙行虎步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见面,便朝陈楠笑道:“贤弟,昨天我来时,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关门歇业,外出游玩了呢!” 陈楠闻声回头,眉宇间涌现一抹喜色,连忙抱拳行礼:“是李兄啊,阔别多日,贤弟甚是想念!” 来人正是大唐贞观天子,李世民。 他今天依旧便装出行,身边没带随从,着一袭水蓝色长袍,腰悬美玉,走路时步步生风,气势摄人心魄。 来到窗边,选了张桌子落座,李世民哈哈笑道:“这几日,我可是想你这儿的美酒佳肴了,嘴馋的紧!” “赶快安排好酒好菜上来,陪为兄喝几杯!” 打着借钱的主意,陈楠自然不敢怠慢,到后厨精心准备菜肴,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 借钱这种事,放在哪朝哪代都不好办。 “李兄,你来小店捧场,是给我陈某人面子,我先举一个!” 酒菜上桌,陈楠就频繁举杯,嘴里离不开外交辞令,准备先给李二喝迷糊了再说。 一杯酒下肚,李世民吃了口尖椒肥肠,客气的道:“贤弟说哪里话,以你精湛的厨艺,别说整个长安城,就是放眼天下,也无人可比啊!” “怕是神仙来了,也不想离开喽!” 听了通夸赞,陈楠没觉出高兴,杯酒下肚,只是天南地北的胡侃,绝口不提正事。 毕竟,两人才认识几天,这个时候提借钱,会不会伤了和气? “贤弟脸色很差,是有什么烦恼吗?”李世民支着下巴,认真的问道。 从进门起,他就察觉到陈楠面带忧色,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接着,又跟了一句:“贤弟若有麻烦,尽管和为兄说,别处不敢夸口,在长安城内,我还几分薄面。” 在陈楠听来,李二这番话是在自我吹嘘,说的好像长安是他的一样。 但李世民认为,朕还是太谦虚了,放眼整个大唐,谁敢不听他的号令? 想了想,陈楠定下心神,还是打算试一试。 “李兄,实不相瞒!” “老弟经营酒楼,需要源源不断的酒水供应,近来想酿一批酒,只是” 不等陈楠说完,李世民豪气的道:“嗐,这有什么难的!” “不就是需要点粮食吗?我回头就派人送来!” “一万斤够不够?” 想不到这么容易,陈楠连连点头,忙不迭的道:“够了,够了!” “等酒水酿成,一定请李兄前来品鉴!” 李世民却微微摇头,轻声道:“贤弟,我有个小想法,你先听听如何?” “我不仅给你粮食酿酒,还愿意格外拿出五万钱支持你无需奉还,只是赚到的钱,分为兄一份,让我也沾点光。” “放心,有为兄在,你在长安城的买卖没人敢动!” 到了这,陈楠才听明白。 这就是无利不起早,打蛇上棍的典型啊! 本来是想借点钱,结果变成入股了。 老子忙前忙后,让你出点粮食就想躺着捡钱,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就是有,也别想从他这得到! 心里硬气的很,但陈楠的确缺钱少粮,试探着问道:“这个可以商量,不知兄长想要几成?” 李世民伸出右手:“五五分账!” “那你不如去抢算了,比山贼还黑!”陈楠腹诽道。 见陈楠默不作声,李世民又说:“不然我少要点,四六分账?” 陈楠依旧保持沉默,皱着眉眼。 “三七不直接二八好了!” 李世民仿佛懂得讲价技巧,开口就要到最高,随即逐渐下降,一直到对方能够承受为止。 果然,当他说到‘二八’时,陈楠马上说了句:“成交!” “哈哈,从今天起,李兄就是乾坤酒楼的股东了,有钱一起赚。” 随即,两人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李世民决定入股,一是觉得陈楠才能不俗,能帮他赚点钱。 二则,他喜欢这里的酒菜,成为了股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白吃白喝了。 第9章 长安一日游 第九章长安一日游 大唐是建立在隋朝的废墟上的,如今才走过十来年。 拜杨广所赐,把天下折腾的满目疮痍,各州县府库空虚。 虽然当今皇帝是李世民,可时间还早,尚未未出现‘贞观之治’的盛景。 之所以选择扶持陈楠,是看中了他的潜力,单凭这桌精致可口的酒菜,赚钱只是时间的问题。 再说了,若真赚的盆满钵满,也有他的一份。 稳赚的买卖,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生意谈妥,又喝了半晌酒,李世民便起身告辞,心满意足的离去。 陈楠则开始收拾店里的卫生,把桌子擦拭一遍,坐等钱粮上门。 【叮!酒楼步入正轨,请在一个月内,赚到十万钱!】 “怎么回事,赚钱还有时间限制?” 顿时,陈楠感到身上的担子并不轻松。 开业至今,酒楼尚未真正赚到钱,突然要一个月赚十万,有点强人所难。 陈楠苦着脸道:“系统,有没有简单点的任务?” “比如说一月之内,花光十个亿什么的,这个我在行!” 过了会儿,系统的声音传来。 “哼,我看你是光着屁股上吊——死不要脸!” 遭到嘲讽,陈楠心里老大不爽。 网络小说千千万,居然出了个敢编排宿主的系统,偏偏让他碰上了。 生气归生气,生活还得继续。 等李二把粮食送来,开锅酿酒,到了顾客盈门的时候,赚钱应该不是问题。 有了盼头,陈楠便不着急了,反正离一个月期限还早呢。 放眼窗外,晴空朗朗,风轻云淡,陈楠闲来无事,产生了出去转转的念头。 有生之年来到大唐,不领略下长安城的风貌,岂不可惜? 说走就走,整理好衣着,陈楠关上门窗,径直朝市井中行去。 朱雀大街上,车辚辚,马萧萧,到处是往来奔走的行人,和扯嗓子叫卖的小贩。 值得一提的是,以这条街为中轴,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治所都在城内。 一城两县,算大唐都城的特色了。 “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炊饼,热腾腾的炊饼” 陈楠走走停停,前面是一处商贾的集中地,卖的东西小到零食蜜饯,大到陶瓷美器,应有尽有,目不暇接。 可贵的是,这里时常能见到奇装异服的外国人,新罗、吐蕃、突厥、大月氏等周边国家的商贾不辞辛劳的赶来,兜售商品。 各国之间,虽然在边境上时常有摩擦,动辄刀兵相向,但丝毫不想影响商人的利益。 两个仇国的商人,摊位紧挨着,有说有笑,甚至偶尔帮忙照看下摊位,互相秋毫无犯。 正所谓:你打你的仗,我发我的财。 陈楠拐过一条街,四处瞧了瞧,这里毗邻着几家胭脂铺,都是门庭若市的景象。 一群年方二八,花枝招展的姑娘小姐在挑选着心仪的商品,关系好的还会互相推荐。 当陈楠走过时,被一个富家女看个正着,美眸顿时绽放异彩。 “哎呀!”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生得一副好相貌,风流潇洒,和我昨夜梦里的郎君一般无二!” 富家女芳心悸动,却很快遭到了嘲笑。 “哈哈,我看你是白天做的梦?” “也不瞅瞅自己,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 “这般英俊的人儿,是你能配的上的?” 富家女亦不甘示弱,跳脚喊道:“你们才白日做梦呢?” “一帮小骚蹄子,估计倒贴都没人要!” 几个小丫头吵得火热,注意力完全从胭脂水粉,转移到陈楠身上。 若是哪个不开眼的,阻碍了他们视线,恨不得吊嗓子开骂。 心里埋怨道:“赶紧走开啊,别耽误老娘看帅哥!” 自古以来,男人爱美女,美女也爱帅哥,这是人之常情。 “唉,如果长得太帅是一种罪,那我至少被执行十次死刑。” 胭脂店里的吵闹,被陈楠一字不差的听了去,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淡然从容的朝前走。 有唐一朝,风气开放包容,不仅男人很自信,连女人都出奇的大胆,巾帼不让须眉。 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就敢讨论哪个男的长得符合心意,开口议论。 在封建礼教极为严苛的两宋时期,是根本不能想象的 “好!” “兄弟好身手!” 几十米外,围了一群人,正在欢呼雀跃,放声呐喊。 陈楠很是好奇,快步走过去,挤进人群后定睛一瞧。 原来是个魁梧壮实的汉子,赤裸着上身,肩头刺有花绣,一件宽大的短衫系在腰间,手中长棍耍的虎虎生风,如平地惊雷。 不问可知,这是个走江湖卖艺的,兜售自己的本事,换几个赏钱讨生活。 陈楠心不在焉的看着,提不起丝毫兴趣。 倒是围观的百姓拼命喊好,表现的极为亢奋。 这不奇怪,古代寻常人家生活枯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几十年如一日。 茶余饭后,除了和媳妇研究传宗接代的事业,别的娱乐消遣,基本等于没有。 青楼楚馆那种消金窟,又不是贫苦百姓去的起的地方。 街头巷尾,碰上耍把势卖艺的,不用谁喊,就能引来大一群人,驻足围观。 陈楠正要转身离开,那汉子一套棍法打完,最后的姿势非常漂亮,博得了满堂喝彩,叫好声比之前高了几倍。 “各位乡邻,出门在外,讨生活都不容易。” “在下姓牛,没什么大本事,学过几手枪棒,刚刚大家都瞧过了,觉着好的,就捧个场呗?” 棍法耍完,大汉浑身见汗,粗鲁的用衣衫擦了几下,随手捧出个托盘,挨个央求。 每走到一个人身前,带了钱的百姓,都会自觉的扔进去几枚铜板。 人家出了力气,一点不表示,说不过去。 “这位公子,给几个赏钱呗,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 当大汉走到陈楠面前,照例把那说辞又来了一遍,眼神满是期待。 他觉得,陈楠衣着华贵,长得又俊秀,多半是个门庭显赫的富家子弟。 这种人,挥金如土,最是好骗了。 令大汉失望的是,陈楠两眼望天,丝毫没有给钱的打算。 第10章 三分钟体验卡 第十章三分钟体验卡 “这位公子,相见即是缘分,若觉得在下的本事说的过去,给两个赏钱。” 姓牛的大汉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其实,不是陈楠不愿给,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但嘴上不愿承认,掸了掸衣袖,反问道:“话可是你说的,我觉得好,才给赏钱,若是我觉得稀松平常,是不是就不必给了?” “你说什么?” 顿时,卖艺的汉子火气上涌,眼睛瞪如铜铃,气势骇人。 别看表面谦虚,他自小学了十年枪棒,心气高傲着呢! 卖艺谋生这几年,无论谁见了,都得竖起拇指,夸赞几句。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人暗指武艺平常。 能忍吗? 这不能忍! “哈哈哈” 忽然,那汉子放声长笑,打量着陈楠那并不魁梧的身材,质问道: “如此说来,公子必然是武艺出众,本事高强之人了?” “你看我像能打的样子吗?” 陈楠摇摇头道。 这时,周围的百姓纷纷望过来,问明缘由后,有些些给过赏钱的不冷声嗤笑道: “嘿嘿,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是锱铢必较!” “人家卖艺的出了力气,竟然连一个铜板都不舍得给!” 人多胆气壮! 见在场的人都站在自己一边,那大汉沾沾自喜,冲陈楠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痛痛快快掏钱,我就不为难你了。 还能落个好名声。 何乐而不为呢? 可陈楠不为所动,转身朝众人抱拳道:“诸位都是有见识的人,帮忙评评理。” “看杂耍卖艺,给多少赏钱,给与不给全凭自愿,哪有强迫一说?” “况且,我觉得这位仁兄的棒法略显花哨,中看不中用” 还未说完,那大汉彻底怒了。 大庭广众之下,几次三番说他的武艺不值一提,日后怎么在这条街上混? 为了讨回颜面,大汉扔掉托盘,哗啦一声,铜钱撒了满地。 继而扯住陈楠衣襟,怒不可遏的说:“咱们来比一比如何?” 立马有人笑道:“兄台,算了。” “你看这小子,大腿还没你胳膊粗,哪是你的对手?” 众人见陈楠十八九岁年纪,面庞稚嫩,像个白面书生,连忙站出来劝阻。 说几句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 “怎么样,你敢吗?”大汉不依不饶,发誓要讨回颜面。 被纠缠许久,陈楠有些窝火。 什么世道,江湖卖艺的竟然逼着要赏钱,不给还不行! 他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这汉子棍法属实一般,不好就是不好,难道要他睁眼说瞎话? 有没有天理了! 【叮!宿主面临挑衅,应当敢于面对,击败对手,否则将收回酒楼!】 系统这一句,让陈楠心凉半截。 心里没好气的道:“狗日的系统,想玩死我是?” 说到底,他就是个普通的青年,若对上腿粗力气大的壮汉,简直是厕所里点灯笼——找死(屎)。 那大汉余怒未消,推开了阻拦他的百姓,双眼直视陈楠,揎拳捋袖的叫嚷道:“都别碍事,我今天非要讨个说法!” “不把这小子揍得满脸开花,我都对不起自己的姓!” 陈楠身边,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好心劝道:“小伙子,快些走!” “那人一瞧就是练家子,你留下等着挨打?” 陈楠立在原地,卖艺的汉子都指着鼻子骂了,今天他若灰溜溜的逃了,那可太丢人了!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了提示声。 【叮!特别奖励,宿主暂时拥有霸王之力。】 【时效:三分钟,过时不候!】 “还好,还好!”陈楠抹了把冷汗。 常言道:一力降十会! 有了霸王项羽的力量,他底气十足,就算打出一套‘还我漂漂拳’,也能将大汉揍扁扁了。 下一秒,陈楠腹部燃起灼热,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力量奔涌出来,恍若碧海潮生,绵绵不绝。 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胳膊和腿粗壮了几分。 “你要和我动手?” 吐出口浊气,陈楠推开了两边的人,迈步上前。 霎时,连卖艺的汉子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眨个眼的功夫,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居然有胆子站出来了。 该不是被吓傻了? “小伙子,千万别冲动啊!”围观者连忙劝道。 他们觉得,陈楠对上那汉子,肯定讨不到好,被打个鼻青脸肿都是轻的。 明知不敌,为何要自讨苦吃? “你敢站出来,还算个带把的爷们!” 卖艺的汉子停止了叫嚷,朝陈楠勾了勾手指。 陈楠却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提议道:“兄弟,既然要比试,咱们立个赌约怎么样?” “我若输了,马上取来一万钱给你!” 这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让一个四口之家人家两三年衣食无忧了。 “好!” 有这种美事,大汉觉得自己不答应,简直违反天道。 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感觉赚钱如此容易。 “慢着!” “若是你输了呢?”陈楠又问。 大汉爽快的道:“虽然是不可能的事,但若我败了,以后就不在长安街头卖艺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陈楠走近几步,表示可以开始了。 “等等!” 那汉子似乎是不想落恃强凌弱的名声,说了句:“免得你输的太难看,我的棍子借你!” 说罢,右臂运起力量,将六尺有余的木棍扔了过去。 但陈楠没有去接,反而冷笑一声,挥起袖袍,轻易的将棍子推了回去。 “抱歉,我用不上!” 当大汉重新抓住木棍,立马觉得一股惊人的力量反弹回来,双腿没站稳,差点摔了个腚墩。 “那就怪不得我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大汉不再多说废话,脚下发力,向前一阵猛跑,借势跳起,将棍子舞出刺耳的风声,使出一招劈天盖日。 围观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陈楠却不慌不忙,侧身躲闪,避开了木棍,继而纵身跳起,飞起一脚 只听‘咔嚓’一声,木棍当即断成两截! 第11章 特殊的奖励 第十一章特殊的奖励 随着棍子折断,大汉连连后退,一众围观者顿时屏住了气息。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陈楠已然快步前冲,发起了攻击! 毕竟时间不等人! 那汉子心中一慌,扔掉棍子,急忙晃开臂膀,使出了拳脚功夫,势如猛虎下山一般。 沉闷的嘶吼声传出,两人顿时打在一处,拳拳到肉,地面荡起了阵阵尘土。 渐渐的,壮汉就感觉到不妙。 这小子招数简单粗野,可力量大的惊人,只要被打中,浑身肌肉发出抽搐般的疼痛,骨头像是要断裂似的,差点忍不住喊疼。 搞得他疲于应付,那些运用自如的招式没机会使用出来,真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 周围百姓更是瞪大了眼睛,局势的发展和他们想象截然不同。 就在刚刚,他们一致认为,那个小白脸会被揍的哭爹喊娘,连北都找不着。 可几个回合的交锋下来,无论怎么看,都是卖艺的汉子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余地 忽然间,陈楠瞅准时机,擒住大汉的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接着抬腿连踢三脚,招招命中。 这下,那汉子的承受力达到了极点,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承让了!” 胜负已分,陈楠选择了停手。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感到一阵无力,身上那股神勇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缠斗下去,输赢就两说了。 “嘿嘿,没瞧出来,小兄弟深藏不露啊!” “是啊,原来咱们都走了眼,人家开始是谦虚,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啊。” 围观者小声议论着,虽然不愿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质疑。 大唐民风尚武,骨子里崇敬强者。 不对,任何时候,强者为尊都是不变的真理。 “诸位都散了!” 松了口气,陈楠朝四周一抱拳,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神色如常,昂首走出人群,大步向东而去。 没人热闹可看,围观者各忙各的去了。 等人走干净了,卖艺的汉子才恢复了点气色,挣扎着爬起身,连散落在地上的铜钱都顾不上捡,拎着包袱向南走。 虽然一战败北,颜面扫地,但他是个惜言如金的好汉,说不在长安卖艺,就不卖了。 刚走了十几步,大汉回头望了望,恍惚间变了主意,又改道向东 午后,皇宫大门前停下辆马车,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接到传召,亦步亦趋的赶往尚书房。 此人颇有来头,正是当朝兵部尚书——杜如晦。 世人称为‘房谋杜断’,大唐帝国的能臣干将,李世民的臂膀之一。 书房内,李世民在批阅奏折,听到推门声,抬起头说道:“爱卿来了,坐。” 现在并非朝会时间,君臣之间的礼仪便显得很随意。 杜如晦躬身坐下,品了口宫女送上的香茶,等李世民忙完才说:“陛下召臣前来,有事要商议吗?” “不是谈事,而是要你帮朕做件事。” 李世民放下御笔,搓了搓酸麻的手掌,吩咐道:“持朕手谕,去私库里提取五万钱,另调一万斤粮食,一并送到城东的乾坤酒楼。” 历朝历代,皇帝的是有着自己的私房钱的,用于日常开销,例如修缮宫殿,或是送嫔妃们首饰水粉之类的,都从里面支出。 只有挥霍无度,荒淫昏聩的君主,才会冒着群臣非议,为个人动用国库。 “能给臣个理由吗?” 听到命令,杜如晦十分诧异,心说:陛下什么时候和商贾扯上关系了? 难道和他近来在街市上喝酒有关? 这几次,李世民每次出宫回来,都带着些醉意,宫女太监们口口相传,自然瞒不过他们这些朝臣的耳朵。 李世民却说:“朕先按下谜底,等时机到了,会真相大白的。” 考虑再三,杜如晦不再追问,但觉得小题大做了。 送钱粮这些小事,随便打发个人就行了,用得着他兵部尚书? 没等他想明白,李世民又道:“你到了那,不要说是皇帝的吩咐,只说受了‘李二’的差谴就行了。” “不仅是朕,连你都不能说出真实姓名和身份,那小子头脑灵光着呢!” “朕选择你,是因为爱卿能言善辩,口齿伶俐,若让个笨嘴拙舌的去办,多半会搞砸了,提前泄露了天机。” 话到嘴边,杜如晦又咽了回去,他没有魏征那种吹毛求疵,事事较真的劲头,只说了句:“臣领命,马上去办!” 说罢,离开尚书房,去安排人手,如数提取钱粮。 一路上,这位兵部尚书,满脑子疑问,猜不透李世民的动机。 陛下什么时候和商贾小民搅合到一起了? 该不是在外赌博,欠了人家钱? 想了想,应该不至于。 如果当年如此不着调,他们怎么会为天下计,全心全意扶持他上位? 那不等于是说,他们这群臣子瞎了眼吗? 另一边,陈楠正坐在自家门前的树荫下,轻轻摇着蒲扇,悠哉悠哉的享受日光浴。 【叮!奖励自动到账——《古汉字大全》望宿主善加利用。】 “嗯?” 听到声音,陈楠瞧了瞧仓库,并没多出任何书籍类的物品。 正疑惑之际,陈楠眼前笼罩着一层金光,不停的流动着,其中还飘荡许多笔画繁多,却四四方方的字体。 凤、获、闪、归、资、儡数以十万计的古汉字,看花了陈楠的双眼,有些字他能辨认,有些却很陌生。 到最后,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脑海中。 现代人书写,使用的都是清末民初,几位大学问家呕心沥血,简化之后的汉字此前,都是类似的繁体字。 意识到这一层,陈楠自然知道,系统的奖励,为他带来的多大的便利。 身在大唐,不会写繁体字是不行的,他那一手简体字,在这没人认识。 等金光散去,陈楠转身回去,提笔写下了一个‘仅’字,不仅会写,而且能立马认出来,让他很是欣喜。 这相当于,短短几秒钟时间,学会了旁人十几年的知识量。 第12章 李府大管家 第十二章李府大管家 未时二刻,受李世民差派,送钱粮的杜如晦还没到,另一个人却提前找到了乾坤酒楼。 陈楠正摆弄着算盘珠子,见一膀大腰圆的男子闯了进来,诧异道:“怎么是你?” 来者并非别人,乃是正午时,在街上卖艺的大汉。 仇家上门,陈楠说不出的慌乱,假装镇定道:“瞧你的意思,还没挨够打是?” “皮子又痒痒了?” 别说,现在打起来,十个陈楠也不是人家对手。 被连本带利打回去倒有可能。 但那汉子表情没有丝毫怒气,显然不是来找场子的。 在陈楠惊疑的目光中,那汉子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下道:“在下有眼不识真人,愿意拜入师父门下,潜心学艺!” “呃” 问明来意,陈楠咳嗽了几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徒儿姓牛,在家排行十三,祖籍清河县人士,别人都叫我牛十三!” 大汉诚恳的说着,以为陈楠同意收下他了,赶忙又行一礼。 在街上,他被陈楠击败,按照赌约是不能继续留在长安卖艺的。 可牛十三左思右想,内心由战败的耻辱转变为佩服,认为陈楠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本领,能把他揍趴下,必然是位造诣精深的武术大师。 接着,便有了拜入门下,让自身更上一层楼的决定,沿途打听,偶然间找到了这里。 另外,赌约只规定他不能在长安卖艺,又没说不能干别的,不算食言。 “你先起来。” 陈楠一阵莞尔,觉得这家伙名字颇有趣味,幸亏大唐不通行阿拉伯数字,否则得让人笑死。 搬了个凳子,陈楠让牛十三坐下,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他 毕竟,自己那阵勇猛,是靠系统临时赠予的力量,现在没了,他也被打回原形。 把这人留下,若相处时间长了,难免会露出端倪。 “师父,徒儿是真心来学艺的,您就收下我。” 等了良久,不见陈楠正式表态,牛十三再次央求道。 陈楠想了想说:“留下你,不是不行,但我不能立即教你本事。” “你得先做些什么,证明真心,就当交入门学费了。” 这个规矩,牛十三很早就清楚。 当年,他拜师时,整整做了三年杂活。 挑水、劈柴、烧饭、甚至倒尿壶,把师父哄的高兴了,才愿意教他几招。 而今,不过是把当年的事重复一遍罢了。 “只要肯留下我,徒儿什么都愿意做!” 见陈楠松口,牛十三欣喜若狂,赶紧磕了几个瓷实的响头。 “好,店里的杂活以后就归你了,敢偷懒,小心屁股开花!” 白捡了个徒弟,陈楠不知是喜是忧,只期待系统能给几本武功秘籍防身。 若是某天露馅了,估计他会死的很难看的。 不过,牛十三长得傻大黑粗,为人倒也实诚。 没等陈楠吩咐,立马放下包裹,自觉的干起了活,擦桌子扫地,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 “嗯,表现还不错。” “你比我年长,人前我叫你老牛!” 陈楠满意的点点头,店里多了个会做事的,他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嘿嘿,师父只要开口,让徒儿往东,徒儿绝不敢往西。” 摸着半个月没洗的脑袋,牛十三傻笑一阵 “这里是乾坤酒楼吗?”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门口停下大小十几辆车,领头的中年人进门问道。 陈楠站起身,说了声‘是’,没等细问,中年人便招呼随从,把车上的麻袋和箱子搬到后院。 天底下,只听说不请自来抢东西的,还未见过不请自来送东西的。 等陈楠上前问时,中年人抱拳笑道:“这位是陈公子?” “在下杜克明,是李二公子府上的管家,奉命来送钱粮的。” 杜如晦,字克明。 临走时,李世民让他不要暴露身份,虽不知缘由,但皇命不可违,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原来是李二哥的人,失敬,失礼!” 问明来意,陈楠忙喊牛十三沏茶倒水。 当即,杜如晦面色含怒,心里暗骂陈楠不知好歹。 李世民那是天子,当朝的圣人,岂容得一介商贾哥长哥短的叫? 但想到皇帝的嘱咐,又不得勉强不压下火气。 否则,依着性子,他非把陈楠拉到大理寺不可! 茶水送上,陈楠推过去一杯,笑呵呵道:“杜先生,既然您是管家,必然对李二哥很了解?” “他是做什么营生的?貌似很有钱啊?” 杜如晦撇了下嘴,心说:你小子真是个井底的蛤蟆! 当朝皇帝,他的营生可大了去了,那是整个天下。 但仍不忘托付,随口道:“说来没什么,李公子家就几千亩良田,各地开着几十家店铺,衙门里认识几个朋友。” 说罢,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契,放到桌上。 正是那晚李世民答应陈楠的十亩地,托他一并带来。 陈楠接过地契,点头笑道:“替我谢过李二哥了,兄弟欠他个情!” “我家李公子说了,这些田产是你的了,好好打理。” 这句话,陈楠明白,可杜如晦不明白。 天下粮田产出的无非是那些东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难道这小子能种出金锭子来? 车上的东西都抬到后院,杜如晦便带着人离开了。 和陈楠这个满嘴对皇帝不敬的人聊天,他怕把自己气死! “老牛,我们去瞧瞧!” 叫上牛十三,陈楠兴致勃勃的往后院走。 心里想着:李二哥真是个义气的汉子,上午答应的事,下午就办好了。 “师父,这么多粮食,咱们做什么用啊?” 见到堆放整齐的麻袋,牛十三用小刀划了个口子,流出来全是粮食。 “酿酒!” 陈楠说了两个字,接着打开那些木箱,里边堆满了铜钱。 有人送来这么多东西,牛十三很好奇。 “师父,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出手很大方啊!” 陈楠从容笑道:“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 “我那李二哥是大户人家,有钱有粮,不差这仨瓜俩枣!” 牛十三却不以为然,看着陈楠说道:“师父,俺觉得不对啊!” “就冲那个管家走路四平八稳,威仪赫赫,比我们当地的县令都有气势。” “你的朋友,该不是做大官的?” 第13章 酒香也怕巷子深 第十三章酒香也怕巷子深 “京城几十万人,你以为见个人就是官啊?” 陈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不过,经徒弟一说,他也觉得李二的身份有些扑朔迷离。 能一掷万金的人物,背景肯定不简单。 但就是不清楚,李二这号的,在长安城算几等人物 翌日清晨,陈楠打发徒弟上街,买回来数百坛酒水。 办完差事,牛十三累的满头大汗,傻笑着问道:“师父,咱们开酒楼的,用得着上外边买酒?” “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陈楠翻了下白眼。 这个月,他要赚到十万钱,如果直接酿酒,反复蒸煮发酵,一次需要十几天,时间上来不及。 故而,只有另辟蹊径了。 最快的方法,就是买现成的酒水蒸馏提纯,抬高度数。 整个下午,陈楠都蹲在后院忙活。 直到日暮时分,才满身酒气,捧着个坛子出来。 “师父,你掉酒缸里了?” 牛十三离着老远就闻见了味道,急忙上前问道。 “差不多!” 陈楠将坛子打开,顿时满屋飘荡着醉人的酒香,临街的狗都跟着叫几声。 “徒弟,这可是新酒。” “第一杯,师父赏给你了,快尝尝!” 说罢,陈楠将酒碗递了过去。 “真真的?” 咽了下口水,牛十三嘴唇颤抖道。 刚刚闻到浓烈的酒香,他已然管不住肚子里的酒虫,得到了允许,急不可待地夺过酒碗。 “咕咚——咕咚!” 一大口美酒下肚,他面皮涨红,脸上肌肉微微颤抖。 “师父,您是杜康转世吗?” 陈楠抬眼笑道:“你想说什么?” 牛十三放下酒碗,豪气的说道:“长安城内的酒馆,我少说喝了十几家,今天长了见识,师父的酒才是最好的,味道浓烈,口感香醇。” “就算皇帝的老儿喝的酒,拿来一比,和马尿差不多了!” “阿嚏——!” “阿嚏——!” 深宫内,李世民忽然打了两个喷嚏,口中不禁喃喃自语。 “娘希匹,谁在背后骂朕?” 视线回到乾坤酒楼,饮得佳酿,牛十三对陈楠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年纪轻轻,武艺出类拔萃,又能酿出仙露般的美酒。 顿时下定了决心,这样的人物,前途无量,值得他一辈子追随。 但同时又问:“师父,你的酒既然冠绝长安城,为何店里如此冷清?” “唉,酒香也怕巷子深呗!” 陈楠闭目长息,发出一声轻叹。 “可惜,如此佳酿,居然无人问津,真是埋没了。” “这酒太烈了,估计我就能喝五六碗,便醉倒了。” 牛十三坐在旁边,仿佛自说自话,但陈楠眼中却绽放了光彩。 “你说什么?” 牛十三晃了晃脑袋,茫然的道:“我说,京城里的人不识货,埋没了宝贝。” “不是这个,刚刚那句!” “哦,这酒太烈了,我也就几碗的量!” 当牛十三说完,陈楠兴奋的跳了起来。 正是这句,让他忽然想到引来客户的好办法。 行与不行,一试便知! 隔过天,陈楠写出招工告示,马上要大干一场,酒水的供应可不能断。 任何时候,只要付的起工钱,就不怕招不到人。 一上午时间,陈楠从几十人中,选出了五个朴实能干的小伙子,加入到了提纯蒸馏酒的行列。 提纯酒水,远比直接酿酒来的快,流程简便易懂,有手和脑袋就行。 加之陈楠亲自教导,新来的五个人很快就上手了。 经过几个昼夜的忙碌,后院囤积了三百坛酒水,满院飘香。 “兄弟们,万事俱备,咱们可以开门营业了!” 阳光明媚的一天,陈楠推开门窗,让清新的空气涌进来。 在他身旁,是五个伙计和徒弟牛十三。 众人合力,将几十坛子酒摆到街上,一个伙计问道:“掌柜的,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很是担忧,几天来,酒水酿了不少,若卖不出去,大家都得卷铺盖滚蛋。 “按我说的,一定没问题!” 陈楠自信的笑道。 今天,他敢打包票,如果酒水还卖不出去,他终身不涉足大唐。 接着,徒弟牛十三取来铜锣,敲得震山响,吊着嗓子大喊。 “走过路过别错过,本店新酿一批酒水,为酬谢诸位相邻,谁能当场连喝六碗,分文不取!” 破锣嗓子配破锣,隔着五条街都能听到,没过多久,门前乌泱泱聚集了百十来号人,都很好奇。 “店家,你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难道我们连喝六碗,真的不收钱?” 这时,陈楠穿着宝蓝色长衫,风流惬意的走出来,朝面前的百姓一抱拳。 “这位高邻问得好,我们做生意的,以诚信为本!” “既然敢喊出来,你们谁能喝够六碗还神智清醒,我一文钱不要,还免他半个月酒钱,随便畅饮!” “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笑嘻嘻道:“此话当真?可不许反悔啊!” “这么多人在场呢!” 马上又有人问:“店家,若是喝不到六碗当如何?” 陈楠微笑道:“那样啊,照价付钱就行。” “一碗二十钱!” 围观者中,男子皆表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但都在观望。 见没人上来,陈楠笑道:“怎么,都没胆量,京城的百姓应该见过世面啊!” 顿时,围观者被激出了火气,私下嘀咕道:“哼,敢乱夸海口,今儿就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店家,我瞧你是吃大蒜了,怎么口气这么大!”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说完,众人爆发出哄笑声。 都在抱着膀子观望,看这家店如何收场。 陈楠亦不多言,面前摆了六只陶碗,一一倒满后,笑吟吟的道:“有种来试试,别逞口舌之快!” 那男人脱下身上的粗布短衫,露出了隆起的肌肉,走出人群道:“试就试,老子又付不起酒钱!” “嗯?” 离着五步远时,男子使劲嗅了嗅,脸色有些陶醉,转身对众人道:“乡亲们,这家店果然有好酒,兄弟我不虚此行了!” “请诸位做个见证,休说六碗,我至少连喝十六碗!” 第14章 当街酒局 第十四章当街酒局 首个上来试酒的吆喝几声,顿时人心振奋,都盘算着宰店家一刀。 喝够六碗,那可是免半个月酒钱! “献丑了!” 络腮胡男子洋洋得意,捧起一碗酒,用鼻子闻了闻,眼神满是欣喜,好像酒不醉人人自醉。 “咕咚——咕咚——!” 仰着脖颈,男子一口喝了大半碗,神情恍惚,全身有种火辣辣的感觉,血流速度加快,涨红了脸咳嗽两声。 “还可以吗?”陈楠微笑着询问。 “没问题!兄弟我可是号称酒中浮游,千杯不倒!” “我喝酒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 说完,又将剩下半碗喝干净,用袖子擦了擦嘴。 拿起第二碗,男子打了个酒嗝,仿佛为了彰显酒量大,居然一口闷了。 “好好酒!” 这时,男子在酒精的刺激下,身躯东摇西晃,扶着桌子,端起第三碗。 “咕咚哇——!” 没等两口酒下肚,男子嘴里发出呕吐声,陈楠仿佛早有准备,让伙计拎着木桶上前,接住了呕吐物。 万一吐吐在街上,后面谁还有胃口试酒? 吐干净胃里的东西,男子面色泛红,咧着大嘴笑道:“酒是好酒,就是口感太烈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过几天我还来!” 说罢,男子愿赌服输,留下了六十文酒钱。 走时还不忘喊道:“诸位乡邻,这里的酒长安城找不出第二家,够种的都试试。” “虽说功亏一篑,但老子的钱没白花!”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像炸了锅似的,接二连三的上去尝试。 但毫无例外,勇于尝试的人都是一个下场,喝的东倒西歪,呕吐不止,然后心服口服的交钱。 最高记录,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一口气连喝了四碗半,被人抬回去了。 至于原因,只有陈楠自己清楚。 他设下的这个酒局,放眼天下,没几个人能做到。 虽说用的是蒸馏酒,口感比原浆高纯白酒差些,可历经反复提纯,也有着三四十度的酒精含量。 一碗半斤左右,连喝六碗,早就成醉猫了。 别人不提,就算把‘景阳冈酒神’武松找来,也得趴下! 陈楠所做的一切,其实是利用了人的心理,不服气,爱攀比,越是不可能,就越能激发挑战的欲望。 连着几十个人试酒,都败下阵来,围观者不禁有些丧气。 陈楠要的是打响酒楼的名气,玩的太过火就不是本意了。 日照当空,他抓住时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店里,不光酒水甘醇,菜品也是绝无仅有的,保证你在外面吃不到。” 闻言,街上人心思动。 他们都想品尝新酒的滋味,但又怕当众出丑,转念一想,陈楠的提议其实最好。 到里面饮酒谈笑,还有菜吃,不比站在太阳下面舒服? 而后,就有人走到里面,第二个、第三个成群结队。 当然,有愿意继续试酒的,陈楠并不阻拦,吩咐徒弟留下照看。 这家伙身大力不亏,又学过武功,怒目凝眉站在那,没哪个不开眼的敢炸刺! 很快,酒楼内人满为患,甚至几个人挤一张桌子,互相谈论酒水,猜测这家店菜品如何? 厨房里,陈楠忙的不可开交。 往常没人登门,他觉得无趣,可当他一个人,要做几十人的菜,又显得分身乏术。 做菜时,他不禁想到,是不是该招几个掌勺大厨了? 无论生意做大做小,他不能一辈子和灶台打交道。 “小顺子,你进来!” 实在腾不出手,陈楠只好喊来个手脚麻利的伙计,帮忙打下手 前厅,当第一桌摆上酒菜,香气四溢,满屋飘荡。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抻着脖子,恨不能立即吃到嘴里,满足五脏庙的需求。 皇宫内,房玄龄陪着李世民喝茶,中间摆了张棋盘。 “爱卿,街上有没有新鲜事啊?” 靠着红漆柱子,李世民眯眼笑道。 “别说,真有一桩新奇事,是关于陈楠的!”房玄龄应声答道。 “快说说,那小子都干啥了?” 房玄龄兴致勃勃的说道:“陛下,陈楠今天在街上搞了个酒局,搞得全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说是测试新酒,能连喝六碗者,分文不取,另免半个月的酒钱!” “没做到的,照价付钱就行。” “结果,上百个人去尝试,都喝的酩酊大醉,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乾坤酒楼一上午就赚足了油水听说现在还有人往那去呢。” 听罢,李世民畅然大笑。 “哈哈哈我就说,天下没有什么能难倒那小子!” “这么鬼精的点子,就他能想到了!” 让李世民兴奋的,可不止于此。 陈楠的酒楼火爆,自然少不了他那份红利,不禁后悔投入少了,两成利润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作为第一批顾客,房玄龄对陈楠是非常认可的。 当即提议道:“陛下,之前我们想考验那小子的才学,现在臣觉得没必要了。” “能想出这样的赚钱点子,说明他头脑灵光,才干惊人,天下间找不出第二个来!” “老臣都深感惭愧。” 李世民点头认同,低声问道:“爱卿,你是想让朕把他召进宫?为大唐效力?” “正有此意!”房玄龄认真的说。 “不,朕感觉为时尚早!” 李世民摇摇头,他已经决定暂时隐瞒身份,就不会轻易改主意。 这出别开生面的大戏,仍是要继续演下去。 房玄龄心说好笑,堂堂一朝皇帝,什么时候变得顽童心性了? 作为戏中主要人物,李世民又是天下霸主,那他简称戏霸! 又过了会儿,李世民站起身,眉飞色舞的看着房玄龄。 “爱卿,陈楠那今天肯定很热闹,咱俩换上便装,去瞧瞧呗?” “陛下,是酒菜的香味勾起了你肚子里的馋虫?” 房玄龄立即心领神会,君臣相视而笑。 行至皇宫门口,房玄龄恍然想起来:“陛下,臣今日没带钱,咱们俩去吃白食,恐惹人笑话!” “那不是问题,跟朕走保证有你吃的!” 言毕,李世民眼神十分得意,径直朝东市走去。 第15章 左右门神 第十五章左右门神 长安城西,翼国公府。 整座宅院地界开阔,屋宇林立,凉亭、池塘应有尽有。 从木架上摆放的刀枪斧钺,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本朝的武将宅邸。 而在后院,立着上百根木桩,高六尺、宽两尺有余,一名黄色脸膛,胡须飘逸的男子,正手持一双熟铜锏,快步穿梭其中。 闪转腾挪间,动作流畅自如,每一次击中木桩,都是锏过留痕,入木三分。 “喝!” 刹那间,黄脸男子纵身跳起,掌中铜锏凌空劈下,势若游龙入海,旋即木屑随风乱飞! 咔嚓——! 落地时,被击中的木桩自上而下的裂开,中分为二。 使完一套锏法,男子脸上见汗,将兵刃交给侍从,原地坐下休息。 这时,一名仆人闯了进来,边跑边喊道:“鄂国公到了!” “知道了,奉上茶水,让他在前厅坐会儿,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说完,黄脸男子起身便走,没几步远,回头吩咐道:“记得换几根新木桩。” 此人正是号称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三十六府,专好结交游侠义士,威名震山东的,小孟尝秦琼,字叔宝。 如今的左武卫大将军,封翼国公,后世镇宅的右门神! 而突然来到府上的鄂国公,则是本朝的另一员悍将,擅使混铁鞭的左门神尉迟恭,字敬德! 这二人,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堪称大唐的名将双璧 前院正厅,茶杯落地摔碎,性情火爆的尉迟恭正拿秦府的下人出气。 “秦琼好大的架子,都是当朝国公,凭什么让我等他!” “翼国公说,换好了衣服就来见您。”仆人语气轻颤,小声解释着。 尉迟恭兀自不肯罢休,叫嚷道:“当年都是一个军营的兄弟,同吃同住,哪来的繁文缛节,真麻烦!”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让敬德兄久等了,莫急莫燥,愚兄不是来了嘛!” 一刻钟时间,秦琼换了身玄青色长袍,赶来见客。 当朝武将中,数秦琼年长,又德高望重,有仁义的美名,都愿以他为首。 “秦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弟弟我想你啊!” 见到正主,尉迟恭的愤怒顷刻消散,展颜大笑。 秦琼随意笑道:“你敬德什么时候学的文绉绉了,来我这是馋酒了?” 尉迟恭脸色一尬,大咧咧坐下。 “哪能天天来蹭酒,我来是另有事情。” 喝了口清茶,秦琼小心问道:“难道是突厥犯边,陛下召我等商议军情?” “没那么严重!” “我是听人说的,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掌柜的是个年轻人,今天当众放下狂话,说谁能连喝六碗酒,分文不收,还免半个月酒钱!” 话至中途,尉迟恭拍了拍脑袋,咧嘴笑道:“一上午时间,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传播速度比皇榜还快!” “不过,据说去的人很多,但都铩羽而归了。” “没看出来啊,一介商贾点有点歪的邪的!” 秦琼听完,面色如常,没什么改变。 “嗐,我当什么事呢,无非是新开了家酒楼,制造噱头,想尽快打响名气吗?” 此时,尉迟恭眼睛转了转,道明真正来意。 “秦兄,你我的酒量彼此清楚,不如去一趟,让那小子知道什么叫树大招风,天高地厚!” 闻言,秦琼哂然。 “敬德兄,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年轻后辈较劲?” “人家开门做生意,你去是搅场子。” 尉迟恭冷然道:“哼,我就是瞧不惯!” “想当初,咱俩在军营,喝倒了多少小崽子,区区一市井酒楼,敢说大话!” “秦兄,陪我去,帮弟弟站脚助威也好。” 架不住央求,秦琼终是点头答应。 同时,他也来了兴致。 究竟是什么酒,那么多人都喝不到六碗? “不如,把咬金兄喊来,咱仨一起去!”秦琼提议道。 “别了,老程昨儿闹肚子,现在还躺床上呢!” 尉迟恭说了一句,风风火火的拉着秦琼出门,直奔东市。 长安东市,乾坤酒楼内人满为患,伙计们忙的不亦乐乎。 街上更是人山人海,闻讯而来的百姓,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后厨,陈楠正轮着大勺,烹炒一道道喷香可口的菜肴。 “掌柜的,咱们得多招几个人了,兄弟们都忙不过来了!” 切菜的小顺子提议道。 “嗯,明天就写招工告示。” 扪心自问,陈楠不是那种一个人当十个人用的老板。 但生意的火爆,超出想象,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桌子都不够用,只能先将就了。 “掌柜的,来闹事的了,您出来看看!” 陈楠正忙着炖鱼,一个伙计匆匆跑进来大喊。 “胡扯,咱家又不是武馆,哪来的人踢场子?” 弯腰添了把柴火,陈楠笑骂道。 伙计把气喘匀,急声道:“是真的,来了两个人,一个黄脸,一个黑脸” “那黑脸汉子气性大着呢,把牛哥都给打了!” 这还了得! 青天白日的,敢当街寻衅滋事,大唐律不好使了吗? 陈楠放下锅铲,对小顺子吩咐道:“你看着点火候,我去瞅瞅,哪路毛神敢在咱门口闹事!” 刚回到前堂,就听到一个粗犷的男子在叫嚷。 “你们什么意思,才晚了半个时辰,凭什么不让我们试酒!” “说好了的,连喝六碗分文不取!” 没等见到人,陈楠已经心中有数了。 他原本的计划着,每天三十坛酒,用于过往的人品尝,要求上午就提过了。 半个时辰前,三十坛酒全部见底,只能暂时停止试酒了。 “出了什么事,大吵大嚷的?” 出了酒楼,陈楠立马看到两个中年男子,和伙计说的一样,身材魁梧,一个黄脸,一个黑脸。 接着,扶起倒在地上的牛十三,帮他擦掉鼻血。 “师父,那个黑脸的家伙身手很强,力气大的惊人,徒弟给您丢脸了!” 陈楠让人搭把手,独自走上前,抱拳笑道: “今日小店宾客盈门,萍水相逢,有什么地方得罪二位了吗?” 第16章 惊中之喜 第十六章惊中之喜 街上人头攒动,交头接耳,都在抱膀子看戏。 乾坤酒楼刚有起色,就惹上了麻烦,不知该怎么收场。 “两位,来者是客,如果是喝酒,本店欢迎之至。” “若是来闹事,请到别处去,概不接待!” 陈楠已经成竹在胸,直视那黑脸大汉的目光,不卑不亢的道。 “哼,你是管事的?” “我当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嘴上没毛的嫩崽子!” 尉迟恭笑骂一句,满脸横肉乱颤。 “咳咳” 秦琼轻咳了几声,暗示同僚收敛点脾气,别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呵呵,听说你店里有好酒,一上午声名大噪,我和这位兄弟慕名而来。” “试酒结束了没关系,随便来几碗尝尝就好。” 相比尉迟恭的烈火脾气,秦琼处事维稳,更显大男子风度。 “就是,老子堂堂鄂国公,能差你酒钱?” 此言一出,秦琼想阻拦都来不及了。 霎时间,街上沸腾的喧嚣声,像是被倒了盆凉水,变得悄无声息。 鄂国公,那可是玄武门立功,当年匡扶陛下上位的功臣之一。 大唐的马上功臣,声名灌耳,全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连陈楠都愣在当场,半晌没回过神。 老子的酒楼,居然把大名鼎鼎的国公引来了? 而且是不请自来。 这下可大发了,想不出名都难! 街上百姓皆伸长了脖子观望,虽然是本地人,但当朝国公,位高权重,可不是他们想见就见的。 “哈哈哈,原来是鄂国公驾到,有失远迎!” “快请进,里边有好酒好菜!” “那这位应该是” 当陈楠目光一转,秦琼抱拳笑道:“我姓秦,字叔宝!” 古人除了君王长辈,在外人面前,很少自称其名,一般用字代替。 这下,陈楠彻底激动了,堂堂国公,一下来了两位,以后可有的吹了。 “快请,里面有舒适的雅间!” 陈楠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却被尉迟恭粗暴的打断。 “慢着,你上午在门前立了个酒局是?” “说谁能连喝六碗,分文不收,还免半个月酒钱!” “我俩,都是冲着你的酒局来的,如今不作数了?” 一旁的秦琼翻了翻白眼,心说: 是你吵着要来的,别扯上我,还嫌丢人不够啊! “算数,当然算数!” “两位驾到,是小店的荣幸,酒水一定管够,咱们到里面品酒如何?”陈楠搓着手笑道。 “不!” 尉迟恭的牛脾气又犯了,固执的道:“就在这喝,也让大伙做个见证!” 陈楠无奈,只好捧了酒出来。 先倒满六碗,陈楠双手奉上,笑呵呵道:“鄂国公,您请!” “你小子,还算懂些礼数!” 尉迟恭夺过酒碗,笑了两声,继而仰头一饮而尽,恍若鲸吞虎咽,浑身舒爽通透,喊了声:“好酒!” 言毕,将酒碗摔得粉碎,又端起第二碗。 看着地上的碎陶片,陈楠的心脏阵阵抽痛。 “我的碗啊!” 当尉迟恭喝了第四碗,面不改色,气息匀称,引来了无数的叫好声。 “秦兄,咱俩一道来的,你别光站着啊!” “这酒真不错,快尝尝!” 秦琼思虑片刻,轻声道:“给我也来六碗。” 存着一比之心,两人暗中较劲,喝酒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 怎奈尉迟恭抢了先机,面前就剩下两碗了,谁先喝完毋庸置疑。 咔嚓——! 当六只碗摔碎,尉迟恭挺直了腰杆,脸上浮现几丝血色,得意大笑。 “小子,老子喝完了六碗,依然站立不倒,哪像喝醉了?” “不过有一说一,你的酒真够劲,香醇浓厚,性烈如火!” 接着,秦琼同样喝完了六碗酒,但每喝一碗,规规矩矩放回桌上。 “两位国公海量,你们可是今天唯二喝完六碗的人。” “在下说到做到,免半个月酒钱,只要二位想来,小店随时恭候!” 借着机会,陈楠当众为自己正名! 整个上午,没有能过的了这关的,有人不禁怀疑,是陈楠故意使诈,根本没人能连喝六碗! 这下,有人做到了,而且是知名人物,具有极强的公信力,那些七嘴八舌的人该闭嘴了。 “两位里边请,二楼有雅间伺候。” 陈楠一说,正中尉迟恭下怀,刚解了嘴馋,他还没喝过瘾呢! “好,你小子真会做生意!” “不过放心,俺俩不会差你酒钱!” 尉迟恭哈哈大笑,拉着秦琼走进乾坤楼 此时,街拐角处,混进了两个穿长袍的男子。 “公子,那两人是秦将军和尉迟敬德,我们先回避一下?” 这二人,正是迟来的李世民和房玄龄。 “哼,没想到被抢了先!”李世民不满的说道。 君臣之间彼此相熟,如果现在进去,万一有人喊出‘皇帝万岁万万岁’,还不得轰动全城啊! 提早露出身份,就不是李世民的本意了。 “走,我们找地方坐坐!” 商议了下,君臣二人转道去了隔壁街的茶馆。 但李世民可不打算作罢。 “敢阻挠朕喝酒的雅兴,非得找机会出口气不可!” 二楼雅间,秦琼感到脊背发冷,噤若寒蝉。 “尉迟兄,我咋觉得刚刚有人盯着咱俩呢。” “好像是陛下。” 尉迟恭打着酒嗝,身子晃了晃。 “秦兄,肯定是你喝多了,陛下怎可能亲身到此。” “这个时候,估计在宫里批奏折呢!” 他们尚不知道,李世民早就知道了这个地方 过了半个时辰,楼下的酒客渐渐稀少,陈楠得出空闲,亲自端了壶酒上来作陪。 “两位国公好兴致,在下斗胆陪酒一杯。” 说完,摆上了两个爽口的下酒菜。 任何时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脸皮薄的干不成事。 今天恰逢其会,当朝国公到来,陈楠自然要把握机会,混个脸熟再说。 以后在长安,免不了有用人的时候,现在不上,更待何时! “你这小子,不仅有好酒,胆子也大,对我老黑的胃口。” 借着酒兴,尉迟恭说出了自己少年时的绰号。 “人少了喝酒没意思,你来凑个局!” 第17章 日赚万钱不是梦 第十七章日赚万钱不是梦 酒桌上百无禁忌,兴致到了,不分年龄长幼,更无身份尊卑。 “小伙子,咱兄弟俩喝一个!” 对着酒碗虎咽狼吞,尉迟敬德醉了六七分,搂着陈楠肩膀叫的亲热。 “敬德兄,注意点!” 看着眼前一幕,秦琼哭笑不得。 两个相差二十来岁的人称兄道弟,传出去像什么话。 “秦兄,你就是太斯文了,这叫义气相投,交朋友论什么长幼!” 尉迟恭咧着大嘴笑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担心两人闹出得不愉快,陈楠连忙站起来打圆场。 “两位都是本领非凡的将军,戎马倥偬,厮杀半生,不妨说说战场上的事。” “让在下开开眼界!” 这个问题,秦琼最有发言权。 在座的,数他的军旅生涯最丰富多彩。 隋末动乱,他先从朝廷,后投靠瓦岗寨的李密,共聚大义散伙后,几经辗转加入唐军,助李世民平定天下。 尉迟恭,是在李唐一家独大,收拾残局时,才从军入伍。 至于陈楠,是纯粹的军事发烧友,对战场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几斤酒下肚,秦琼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前半生经历说了说。 那些刀斧相击,惊心动魄的场面,让陈楠如痴似醉,就像听现场评书一样。 “唉,今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上战场。” 觥筹交错间,陈楠喟然长叹,眼中闪过些男儿的热血豪情。 “嗐,这有什么难的!” 尉迟恭放下酒杯,爽快的笑道:“大唐周边诸国很不安分,战事随时可能发生。” “等下次开战,我在军营给你补个名字,不就能去了吗?” “别胡说!” 秦琼赶忙倒酒堵住尉迟恭的嘴。 “首先,这事不合规矩其次,你让小兄弟到军营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把尉迟恭难住了。 脑筋转动,思来想去,半晌说了句:“小兄弟酿得好酒,烧的好菜,不如做个火头军,将士们肯定欢迎。” 陈楠不置可否,只是频频举杯敬酒。 火头军怎么了? 十几年后,名将薛礼还做过火头军呢,照样扬名立万,成一世之威! 一转眼,天色渐暗,空中皎月时隐时现。 秦琼晃晃悠悠起身,抱拳道:“今儿酒喝的尽兴,改日再来!” “我送送两位!” 陈楠趁机卖个乖,亲自将两位国公礼送出门。 晚风阵阵,街上行人稀少,秦琼打了个冷颤,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 “尉迟兄,我出门走得急,你带钱了吗?” 胡乱摸了摸上身,尉迟恭晃着大黑脑袋,嘿嘿笑道:“钱?” “老子喝酒从来不付钱!” 陈楠在一旁偷笑,这家伙心性耿直,口无遮拦,没准酒后吐真言了。 “小兄弟,你看这” 秦琼叹了口气,国公喝酒不付钱,不等于让人指着脊梁骨骂? “没事,国公驾到,几杯酒在下请得起!” “望以后常来赏光,为小店捧场。” 陈楠爽朗一笑。 能结识当朝名将,可比一顿酒钱来得划算。 尉迟恭拍了拍陈楠肩膀,喷出满嘴酒气。 “你小子和我老黑对脾气,今儿欠你酒钱,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鄂国公府。” “别处不说,京城里我还有几分面子。” 陈楠先行谢过,目送二人离去。 往回走时,陈楠想了想,尉迟恭的话不能不当真,但不能全当真。 白喝一顿酒是人情,明天真求到人家,国公府翻脸不认人,那就成事故了。 毕竟人家是公爵,位高权重,商贾小民根本高攀不起。 接着,陈楠又想起另一件事。 今当街摆酒局,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李二哥为啥迟迟不来呢? 别忘了,这间酒楼有他的股份呢。 但陈楠不知道的是,李世民早已来过。 为了避嫌,顶着风吹日晒,在邻街茶摊坐了一下午,最后气哄哄地走了 宵禁之前,陈楠回到酒楼,伙计们正在打扫残局,个个累的直不起腰,但欣喜之情难以掩饰。 “掌柜的,咱们今天赚大了!” 刚坐下,临时充当账房的伙计便跑过来,喜滋滋的汇报佳绩。 “酒水菜肴相加,共计盈余六千八百钱!” 几名伙计当中,有的曾经从事过酒楼之类的营生,但一天内赚这么多的,绝无仅有。 由此,他们对陈楠心悦诚服,敬仰之心如大江东去并决定留在这,死心塌地的干下去。 追随这样的老板,如同坐在摇钱树下,前途和前途都不愁了! 同样,陈楠亦满心欢喜,浑身疲惫感一扫而光。 系统要他这个月赚到十万钱,而今看来不是很难嘛! 等名气再大些,店铺开遍全城,恐怕日赚万钱,都不止是个理想 喜获丰收,陈楠亦不吝啬,当即赏了每位伙计一吊钱,借此收拢人心。 想让马儿快跑,不吃饱怎么行? 捧着沉甸甸的铜钱,小顺子和其余伙计齐齐躬身,极为郑重的道:“谢掌柜的,我等愿执鞭坠镫,全心报效!” 陈楠轻轻一笑,让他们下去休息。 自己则趴在柜台上,详细列出需要招募的人员名单。 一个配套完善的酒楼,跑堂、杂役、切菜工、掌勺的大厨、二厨需要一人到多人不等。 有李二入股的钱做支撑,加之酒楼已经日进斗金,陈楠也不再心疼钱。 毕竟,聪明人懂得把身上的压力分摊出去,钱照赚不误。 翌日早朝,因为到得晚了点,秦琼和尉迟恭被各罚半年俸禄。 搞得俩人满头雾水,无非是昨日贪杯醉饮,耽误了时辰。 又不是啥大错,张嘴就罚半年俸禄,至于吗? 几家欢喜几家愁。 借机出了口恶气,李世民暗自得意。 “谁让你们搅了朕的酒兴?”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朕等不了那么久,一般转过天就报了!” 说来说去,是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 朕在茶摊喝了一肚子水,你们在酒楼逍遥快活,这像话吗? 很不像话! 百官都很疑惑,私下交头接耳,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有说陛下心情不顺,拿人撒气。 想法较多的,则怀疑两位国公要失宠了,被故意针对苛责。 第18章 老大难问题 第十八章老大难问题 撇下那点公报私仇的想法不提。 当百官奏事完毕,李世民正要宣布退朝,一名兵部六品官员跑了进来,双手呈上塘报。 “陛下,前方有军情送到!” 投石入湖,不起浪花也泛涟漪。 朝堂上顿时气氛紧张,百官纷纷猜测:是哪一国兴兵侵犯大唐。 突厥人? 吐蕃人? 还是东北边陲的高句丽? 啪! 没等文武百官猜出个所以然,李世民突发雷霆怒火,将塘报摔在地上。 主管兵部的杜如晦迈步上前,捡起来仔细看了遍—— 十几天前,数百名突厥骑兵南下,劫掠雁门一带,被守将发觉,及时率军击退,挽回了部分损失。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按理说,情况并不算十分紧急,李世民因何大动肝火,当众失态? 原因就出在突厥对大唐的进攻方式上。 大唐和突厥南北相对,经常有摩擦,但动辄几万、十几万的交战屈指可数。 突厥派兵南下,目的是抢粮抢人,充实自身通常是几百上千人的小规模抢掠,而且得逞后绝不纠缠,马上拍屁股离开。 以大唐现在的国力,不逊色突厥多少,即使发生大规模交锋,也不会毫无胜算。 可那种抢一把就走,防不胜防的骚扰,才是真正头疼的问题。 有能耐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干啊,抢了就跑算什么本事? 别说,对于突厥人习以为常的招数,大唐王朝真拿不出有效的办法。 其实,往前几百年,匈奴、鲜卑等游牧部族,用的也是类似招数——能偷着抢,绝不明着打。 到了春秋两季,游牧骑兵南下劫掠的高峰期,这样的军报,每个月兵部都能接到几封。 “你们给朕出个主意,如何防备突厥无休止的骚扰?” 李世民阴沉着脸,把问题留给了文武百官。 “克明,你主管兵事,先谈谈高见。” 杜如晦后退半步,心说:陛下啊,你真会难为我。 突厥人贼性不改,南下劫掠时有发生,总不能我说不来抢,他们就不来抢了? 为今之计,迅速提升国力军备,充实府库,等万事俱备,再动雷霆之威,一举将突厥人打服,才是正道。 但这显然不是李世民想要的答案。 思来想去,杜如晦拿不出良策,只能使出‘拖’字诀。 “陛下,臣昨夜失眠,脑子不太灵光,等想出对策,再来上奏。” “那你们呢,有没有好主意?” 李世民环顾群臣,再次发问。 过了许久,文武百官没一个说话的,李世民不禁有些丧气。 想想也是,若是有办法,早就有人开口了,还用等到今天? “罢了,退朝!” 百官退去,李世民独影独行,走在皇宫的廊道上,望着满池荷花,喟然长叹。 本想去找长孙皇后解解烦闷,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女人在军事上的确是弱项,估计帮不上忙。 忽然,李世民向东眺望,莫名的想到了陈楠。 他觉得,这小子做生意是个高手,应该有不少计谋。 毕竟,军事和经商是相通的,都得靠脑子,讲究策略。 说走就走,李世民换上常服,便安步当车赶往东市。 当然,这次会面,仍是以‘李二哥’的身份。 有了昨天的风头,乾坤酒楼依然大卖,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李二哥,你终于来了,可惜错过了昨天的好戏!” 门前,陈楠正招呼客人,见李二一个人来的,立即带着笑容迎接。 “正好,老弟我推出了新的酒水,请李兄帮忙品鉴。” 陈楠眉飞色舞的说着,李世民却提不起兴致。 “贤弟,我今天不是来喝酒的,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俩聊聊。” 见状,陈楠带着他进了二楼包厢,本着地主之谊,让伙计安排了桌酒菜,打算边吃边聊。 酒杯倒满,李世民根本没心思喝,叹着气道:“贤弟,哥哥我遇到难处了!” “怎么说?” 陈楠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时间想到了各种可能。 该不是李二资金短缺,想多要点股份? 那不可能,门都没有! 停了会儿,陈楠试探着问道:“李兄,咱们之间不必藏着掖着。” “有事和弟弟我说,能办的一定办!” 言下之意,若是办不了的,您另请高明。 李世民吃了口菜,这才说道:“哥哥我靠着做生意聊以糊口,你是知道的。” “可前些天,我派到北边的商队,被南下的突厥人抢了,属实可恶!” “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理此事,故而,昨天错过了贤弟的好日子,勿怪!” 听到这,陈楠明白了大概,但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稍时,李世民又道:“贤弟,突厥那帮王八羔子,时常南下劫掠,哥哥损失几个钱没什么,但百姓可遭殃了。” “这些年,朝廷无所作为,拿不出防范突厥的良策,真是没用至极!” 什么是狠人? 这才是狠人! 生气了连自己都骂! 一杯酒下肚,陈楠很随意的说:“其实,想遏制突厥南下抢掠,不一定要朝廷大举出兵扫荡。” “可以另选良策。” 闻言,李世民顿时喜出望外! “果然,朕就知道这小子鬼主意的多,找他准没错!” 但陈楠只说了个开头,便没了下文。 李世民顿时急了:“贤弟,你有主意,怎么不早点和为兄说?” “咱们都是乡野小民,做点生意糊口,就算有办法,朝廷又听不到,多说无益。” 喝了口酒,陈楠慢悠悠的道。 “兄弟,常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设谋不妨大胆,怎么想的,你尽管说就是。” “即使说错了,就当酒间闲谈,没谁会出去乱嚼舌根。” 为了套话,李世民可谓煞费苦心。 陈楠环顾周围,见门窗紧闭,外边应该听不到,这才谨慎的道:“要想遏制突厥人,还是要靠突厥人” “此计可以叫做:以夷制夷!” 李世民听完,大摇其头。 “老弟,你这话说的就没谱了,突厥和大唐积怨甚深,会帮着我们对付自己人?” 陈楠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突厥人当然没那么好心,但他们经常窝里反!” 第20章 礼尚往来 第二十章礼尚往来 隔着扇门,李世民便闻到香气扑鼻而来。 等陈楠进门时,毫不掩饰大笑:“哈哈让为兄久等了,美酒佳肴,舞文弄墨,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作画的事先不忙,咱们各饮三杯,吃饱喝足,才有兴致动笔!” 每当来到这里,李世民会罕见的显露出恣意洒脱,放浪形骸,找回纯真的心性。 不必像在朝堂上那样,刻板严肃,装出一本正经,更无沉重繁琐的国事压在肩上,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说话百无禁忌,无须顾虑什么。 毕竟人生不易,都怀揣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摆上刚炒的菜肴,陈楠呵呵笑道:“主随客便,李兄肯为本店出力,小弟已经感激不尽” 话还未完,李世民忽然冷下脸,生出几分不悦。 “贤弟这么说,可真让哥哥心寒。” “别忘了,这家店还有我的一份呢,做点事情,理所当然。” 当即,李世民顾不得喝酒助兴,当即润笔磨墨,铺开宣纸,俯下身来作画。 手腕晃动间,墨色在纸上留下痕迹,陈楠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瞧瞧。 只见李二哥动作挥洒自如,行笔流畅,颇有几分大家的风采。 宣纸上,小桥流水,野草刚从土里冒出头,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河岸旁,绿柳垂腰,在水面上显出倒影,枝头落下两只黄鹂,而空中浮云袅袅,十几只鸟儿一字排开,振翅高飞 过了一刻钟,墨落笔停,李世民揉了揉掌心,得意笑道:“请贤弟上眼,为兄的工笔技法如何?” 此刻,陈楠就站在他身旁,一字一句的道:“画中春意盎然,飞禽与静景相合,彰显出勃勃生机,果真是绝妙之笔,不输给当朝名家。” “正应了那句:两只黄鹂鸣翠绿,一行白鹭上青天!” 吟到后半句时,陈楠刚忙捂住嘴,心说要坏,这下露相了! 这是杜甫《绝句》之一的前两句,离问世尚有一百多年呢,刚才觉得与画中景色非常符合,气氛到了,就不由自主的念出来了。 不会被李二瞧出什么? 陈楠心慌意乱,但意料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相反,李世民直愣愣的盯着他。 “贤弟居然有诗文的才华?” 写诗是大唐的风尚,无数文人墨客都愿加入其中。 但李世民吃惊的是,陈楠随口说出两句,居然清新自如,简洁工整,与画中景物相得映彰,堪称点睛之笔。 念及此处,陈楠在他心中愈发迷离,仿佛每次来到这,都会给他不同的新奇感。 可每次都是管中窥豹,叹为观止。 李世民真的想不出,什么是这小子不会的,简直是妖孽鬼才啊! 被盯的不好意思,陈楠腼腆的笑道:“李二哥,我随口说两句,胡诌的,你别当真。” “你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么好的诗,那天下的文人学子是不是该把笔杆子撅折了?” 李世民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认定了,这是陈楠不经意间表露出的才华,连他都自叹不如。 瞧着脸色钦佩的李二哥,陈楠无言以对。 行,你说是就是。 同时,内心暗自祈祷:诗圣啊,小子冒用下您的大作,情非得已,别介意哈! 接着,李世民提笔研磨,将那两句诗写在画中空白处,笑吟吟的道:“刚刚就觉得缺点什么,现在完美了。” “贤弟啊,咱们一个作画,一个题诗,配合的天衣无缝,若是通力合作,定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听着扑面而来的马屁词,陈楠脸色淡然。 “老弟我没太大野心,守着酒楼赚点钱,以后娶个贤惠的妻子过日子,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就心满意足了。” 李世民顿感诧异,如此奇才,样样精通,居然甘愿过平淡如水的日子,欠缺进取心,这可能吗? 但遭到婉言拒绝,他想再等等,现在刨根问底,容易适得其反。 “不说了,喝酒,喝酒!” 酒杯再次举起,氛围逐渐恢复。 喝得尽兴,李世民起身欲走,陈楠捧出个木匣子,说道:“承蒙关照,里面是一点小心意,帮忙带给嫂夫人。” 打开盖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两只琉璃瓶子。 “此是何物?” 打量着瓶子里的液体,李世民感到陌生。 陈楠拿出一瓶,轻轻压下喷头,如雾气般的液体喷出,顿时屋子里如兰花般的味道,引人陶醉。 “呵呵,这叫香水,是喷在身上的,女人都会喜欢。” 能打动女人的三样东西:鲜花、钻石、香水。 鼻子使劲嗅了嗅,连李世民都被香味迷住了,觉得若是带回去,长孙皇后一定会喜笑开颜。 “好,那就承贤弟的美意了,不知这东西价值几何?” 陈楠随口搪塞道:“是我个人琢磨出来的,不值几个钱,如果嫂夫人喜欢,尽管来拿。” 其实是他上次回去买的,自己用不上,专门留着送礼。 毕竟世上只要有女人,香水就永远不会过时。 首先想到李二,是因为陈楠用印刷品换了人家的真迹,有点过意不去,送点礼物补偿一下,算礼尚往来。 回宫的路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李世民喝了半晌酒,神情有些恍惚,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路过的马车。 帘布挑起,车内的人探出头。 “咦,那人好像是陛下啊?” 此人正是本朝风骨刚正的名臣——光禄大夫,魏征。 没错,就是神话小说里,梦中斩泾河龙王那位。 他刚从城外回来,路过这条街,恰巧望见独自走在人群中的李世民,而且像是喝了酒。 这还了得? 在魏征心目中,上马征战,下马治民,勤修德政,仁慈宽厚,生活简朴十全十美的好皇帝才能被称为明君。 一点错误都不能有! 当看到李世民醉眼迷离,独自出宫,身边没带护卫,魏征心头窝火,认为天子不该这么随便,有失德行。 是时候上疏弹劾,耳提面命一番了。 没办法,老子作风就是这么硬派! 当即,魏征没有下车与李世民相见,决定拿到明天早朝上说,显得郑重。 第23章 父慈子孝 第二十三章父慈子孝 面对质询的目光,陈楠心下恍然。 随即想到,那副字帖卖出去后,老爹就说要换个大点的房子,想不到行动如此迅速。 才几天没回家,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打扰了!” 道声抱歉,陈楠亦不再停留。 下楼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找到了老爹的号码,熟练的拨了出去。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 听着另一端的恶搞铃声,陈楠不禁苦笑。 这算什么事啊,打个电话,自己又挨了一辈! 见了面,高低得让老爹把铃声换了,听着太别扭了! “混小子,你又去哪野了!”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陈强的笑骂声。 陈楠赶忙道:“老爹,你在哪呢?” “我这刚回来,咱家居然住进了别人,听说您把房子卖了?” 陈强哼了一声:“咋滴,房产证上写的是老子的名,卖不卖还得经你批准啊?” 自小在棍棒教育下长大,陈楠不太敢妨碍老爹的决定,当下赔笑道:“老爹,您卖房子当然不用和我说。” “可您搬哪去了,总得说一声?” “我不能刚回来,就无家可归啊!” 陈强这才说道:“咱家搬在星月湾76号,你赶紧过来!” 得到了新地址,陈楠挥手拦下出租车,在路上度过了十几分钟,就远远望见了老爹说的小区 走在林荫小路上,陈楠打量着一排排的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群,美观大气,绿化非常完善在整个江海市,也是顶尖的住宅区了。 “人有钱了果然不同凡响,老爹这次算大手笔了。” 心头置之一笑,陈楠很快找到了76号的门牌。 面前是天蓝色屋顶的两层别墅,没等他上前敲门,陈强已经连笑带骂的跑出来了。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父爱深沉如山,与儿子间嬉笑怒骂是常有的事。 陈楠腼腆的笑道:“老爹,我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就不劳烦您事事操心了。” “累了一路,赶紧让我进去歇歇。” “哼,多大了我也是你爹!” 嘴上说着,但陈强还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忙不迭的给儿子开门 沙发上,陈楠懒洋洋的眯着眼,打量着新家的客厅,西侧是厨房,东边安了扇落地窗,白天采光良好。 仅一处客厅,就能比上老房子的全部面积。 没一会儿,陈强端来了水果盘,坐在儿子对面。 父子谈笑间,陈楠把走错家门的乌龙事件娓娓道来,现在想想都有些尴尬。 陈强笑得前仰后合,咧着嘴道:“儿子,你不瞅瞅那女的多大岁数了,你爹就算续娶,也不能那么没眼光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楠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想法。 自己要回大唐那边照顾生意,不能时常在家,这房子又这么大,老爹一个人住着怪冷清的。 不如劝老爹再娶一个进门,身边有个体己人照顾,他出门在外也放心。 陈强正值壮年,春秋鼎盛,又怀揣千万身家,想找个合适的,不会太难。 有了念想,陈楠决定循序渐进。 “老爹,您有没有给我生个弟弟和妹妹的想法,给咱家添丁进口?” 陈强先是一愣,当品出了儿子真实意图,眼睛瞪得比牛蛋还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娘走了好几年,剩下我一个老鳏夫,和谁生去?有丝分裂啊!” 这正中陈楠下怀,不假思索的道:“那还不容易,再续个弦呗!” “你儿子我绝对举双手赞成。” 陈强脸色顿时变了,心说:这小子没事? 竟然怂恿亲爹给自己找后妈,说出去谁能信? 但盯着儿子那张无比认真的脸,又觉得像是真心话。 想了想便说“别扯淡了,老子四十多岁的人,早没了男女情爱的心思。” “再说了,结不结婚是我的事,用你操心?” “儿子,你孝顺过头了?” 反驳了几句,陈强转移了话题。 “倒是你,这几年没领过一个女孩回家,还不知道紧慢,整天不着四六,老子什么时候能抱孙子?” 老爹反将一军,让陈楠哭笑不得,感觉像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节奏啊。 随即说道:“正说你的事呢,扯我干啥?” 陈强抓住了机会,语重心长的道:“你的事才重要,关系到咱家香火延续,当然是重中之重!” “赶紧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别想打马虎眼!” 陈楠体会到自食苦果的感觉了,对于老爹他一向没有办法。 临了说了句:“路上乏累,我上楼睡觉去了!” 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多事需要亲力亲为,陈楠有些心力交瘁难得回家,居然睡到第二天九点多。 【叮!酒楼日进斗金,奖励宿主‘川鲁淮粤’四大菜系的全部菜谱,望善加利用!】 【另外,随身仓库扩容至5000公斤!】 睁开眼睛,陈楠一个跟头蹦起来,顿时喜上眉梢。 “真是想啥来啥啊!” 酒楼所需的食材,全是他从这边带过去的,每次都要等上三天。 如今酒楼生意好转,每天需要数百斤食材,原来仓库只能携带500公斤物品,简直是杯水车薪。 现在扩充了十倍,一次多买些,就能省下很多麻烦。 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穿好衣服,和老爹打过招呼,陈楠便赶往了农贸市场。 这次,不仅买了充足的食材,还买了大量蔬菜种子。 李二给的那十亩良田,陈楠没有忘记,自然要好好利用。 由于东西太多,担心引人注目,他直接雇了辆厢式货车,把所有东西运到郊区的野地。 到达目的地,这里甚是荒凉,周围不见人家,只在几百米外有个大水库。 司机好心问道:“小伙子,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确定要把东西卸下来?” 陈楠点头笑道:“别问太多,我自有用处。” 司机见状,也不多问,赶紧帮忙卸车,好拿钱走人。 他见陈楠批发了各式蔬菜,还有很多种子,当即想法泛滥。 瞧着架势,有在这安家落户,过日子的打算? 真是怪人怪事! 第24章 毛遂自荐 第二十四章毛遂自荐 整整一万斤东西卸到地上,陈楠结算了车钱,便在原地等司机离开。 等货车走远,立即唤醒了系统,用移空之法,将买来的东西存入仓库。 说了声“走”,身影立马消失在原地 说巧不巧,那司机开车刚进城区,觉得口渴,却发现水杯不见了,想来可能是落在荒地上了,便返回去找。 当他驱车返回原地,前后最多半个小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莫名惶恐,毛骨悚然。 只见,荒地上空空如也,刚才雇佣他的年轻人,和那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那可是一万斤,整整五吨! 在半小时能转移走,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非人力能做到。 顿时,司机有了些灵异志怪的想法,难道是见鬼了? 三更半夜撞鬼,远没有大白天见鬼来的可怕! 越想越觉得惶恐,司机抹了把脸上的汗,连水杯都顾不上找,赶紧跑回车上,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心情稳定下来,他不忘拿出陈楠给的钱,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天地银行的!” 人吓人,吓死人呐! 由于每天都有来客,凭空出现,会把胆小的吓死,陈楠这次没有选择在酒楼直接降落。 而是选择了城外偏僻的地方。 回到东市,悄悄溜进后院,陈楠趁没人注意,将买来的蔬菜和种子放入地窖中。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的?” 爬上梯子,陈楠刚一露头,就和牛十三撞了个对脸。 为了避免怀疑,赶忙解释道:“有小半天了,见你们都在忙,我只好亲力亲为了。” 说着,陈楠指了指地窖里囤积的蔬菜。 牛十三傻笑道:“师父,您真是本领通天啊!” “这得有上万斤,你一个人弄来的?太了不起了!” 陈楠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我不在的几天,有什么新鲜事?” 牛十三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 “师父,真有个怪事!” “就在你刚走那天,店里来了个佩剑的人,脸色不善,点名道姓要找你,怕不是与你有仇?” 他说那人,正是魏征。 只是陈楠不了解内情,感到云山雾绕。 试想,来到大唐之后,他从未与人结怨,哪个精神病吃饱了撑的,要来兴师问罪? 难道是哪个同行,被抢了生意,故意来找麻烦? 琢磨不出个所以然,陈楠干脆不想了,拍拍徒弟的肩膀,淡笑道: “把心放回肚子里,别管来的是哪路牛鬼蛇神,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就不信,大唐律法能纵容人胡作非为!” 见陈楠气度从容不迫,牛十三暗自服气。 “师父,若真有人对你不利,我肯定先上!” 师徒俩走到前厅,陈楠见伙计多了几个,回头问道:“你招来的?” 牛十三以为自己做错了,赶忙道:“这几个都是无家可归的苦人儿,干活比较利索,我就招进来了。” 陈楠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夸奖徒弟会干事,选人的有眼光。 这时,一个伙计端着酒壶路过,牛十三老气横秋的喊道:“眼睛留着出气啊,没见我师父在这!” 那伙计往前凑了凑,鹦鹉学舌般叫了声‘师父’,差点挨了一巴掌。 “这是我师父,你们得叫掌柜的!” 牛十三虎着脸,以首席大弟子的身份训斥道。 “行了,瞅你那要吃人的嘴脸,别把人家吓着!” 陈楠拦在中间,又对那新来的伙计笑道:“没事,你去忙?” 现在正是上午,一楼人满为患,陈楠简单看了下情况,便不再多问。 自从把做菜的手艺教给几个厨子,他自然落得清闲,找了间空屋,钻研起系统给的那几本菜谱。 里面包含了华夏四大菜系,酸甜苦辣咸,菜品种类繁多,能满足每一个人的味蕾。 简单翻了翻,陈楠决定把他当做底牌之一,用来留住那几个厨子。 隔三岔五教几个新式菜品,细水长流,让他们有学之不尽,取之不竭的新鲜感。 毕竟鹰不能喂饱,饱则远扬! 放下菜谱,陈楠准备躺下休息,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话音刚落,刚刚在楼下撞见的小伙计走进来了。 “有事吗?”陈楠问道 那伙计神态略显拘谨。 “其其实我不是来当跑堂的,而是想当掌柜。” “哦?新鲜了!” 这下,倒是陈楠感到吃惊了。 上下打量几眼,只见眼前这位年纪二十五六岁,身高七尺,左眼角处有块天生的胎记,其貌不扬。 口气却是不小,想抢班夺权不成? 见陈楠脸色不对,那伙计急声道:“您会错意了,我是想帮着管理酒楼,这样能多领点月钱。” “此人心比天高,志向不小!” 陈楠在心中给出评价,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刘一守,守是守财的守。” 听罢,陈楠觉得这人名字挺有意思,便接着提问。 “既然你想当掌柜的,那肯定有点本事了?” “那我问你,咱们酒楼现在都暴露出哪些问题?” 刘一守略作思考,胸有成竹的道:“客人太多了!” “呵呵,客人多是好事啊,怎么能说是问题呢?” 陈楠故作惊讶,反问道。 “正是因为人太多,到了饭点就座无虚席,甚至在街上排起长队。” “很多人因为晚到,不能及时用餐,等不及的,只有去别家了。” “如此,会白白流失掉大量顾客。” 陈楠心中默然,想不到有人能注意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但又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有没有解决办法呢?” 问到关键之处,刘一守挺直胸膛,自信的道:“当然有!” “我认为,应当及时扩大店面,增添桌椅,或者在西市另开一家新店,做到东西兼顾,客人也不必为等待而着急。” 显然,陈楠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淡然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刘一守摇摇头,心想:难道我说的不对? 但为了能博得赏识,他另准备了杀手锏,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我幼年学过木匠,这是偶然间所画,请您过目!” 第25章 用人不妨大胆 第二十五章用人不妨大胆 当陈楠打开那张纸,定睛一瞧,顿时对刘一守刮目相看。 虽然画功不好,线条歪歪扭扭,但能分辨出,纸上的东西是个有四条腿,带靠背的东西。 也就是椅子。 这才想起来,唐初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但这种东西,工艺简单,实在无法引起陈楠内心太大的波动。 故而问道:“给我看这个,你想说明什么呢?” 刘一守躬身作答:“这个东西,小人曾经打造过两把,坐着比胡凳舒服。” “也曾试图推广出去,但可惜没人识货。” “我想把图纸贡献给咱们酒楼,找个木匠打造几十把,客人坐着舒服了,酒楼的生意自然更好。” 陈楠呵呵笑道:“你初来乍到,没想到挺有心啊!” 得到褒奖,刘一守喜不自禁,以为自己有机会了,陈楠却否决了他的提议。 “你的想法很好,但不能采用。” 闻言,刘一守心凉半截,心说: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老板是个白痴? 知道是好主意,仍弃之不用,简直比傻子还傻。 面对质疑的目光,陈楠从容的道:“再你一个问题,客人来这目的是什么?” “吃饭,填饱肚子呗!”刘一守有些失望,心不在焉的道。 “很好,既然客人是来吃饭的,那么只要菜品美味,酒水清冽甘爽就足够了嘛!” “呵呵,坐得太舒服,客人自然懒得起身,能磨蹭多久就磨蹭多久,自然影响后面的顾客用餐。” “也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客人太多,正在用餐的吃得很慢,导致排队的顾客无法进来。” 听到这,刘一守恍然大悟,认为陈楠的说法虽然离经叛道,但仔细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掌掌柜的,您真是位经商奇才,小人自愧不如。” 陈楠起身笑道:“客人是来吃饭的,坐的舒服还舍得走吗?” “想舒服,回家躺着去啊!” “只要酒菜足够好,他们蹲着都能吃下去。” “交给你一件差事,找邻街的木匠做几十套桌子和胡凳,桌子要小,凳子要窄!” 刘一守忍不住问道:“如果桌子太小,客人点的菜摆不下该如何?” “哼,他们少点几个菜不就行了?” 陈楠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观察到,有时候三四个人点十几个菜,吃不完都回归泔水桶了! 需知,大唐的粮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能省就省! 他宁愿少赚几个,也见不得有人浪费食物。 陈楠说完,见伙计站着不动,含笑道:“快去,这是你接手掌柜的第一个任务!” 刘一守愣住了,小声问道:“您的问题,我都没答对,还让我当掌柜?” “哈哈哈,这是两回事,你有毛遂自荐的勇气,我就很看好你!” 陈楠笑着解释道,接着又说:“你先干一个月试试,如果做的好,以后掌柜就是你了!” 前后反差太大,刘一守感慨万千,顿时有种肝胆相照,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觉得陈楠虽然年轻,有点怪言怪语,但句句都在理上。 一个商人,会赚钱并不难,难在赚钱的同时有着起码的良知和操守。 此刻,陈楠的形象在他心中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佩服的肝脑涂地。 郑重其事的行过一礼,便转身离开。 “哈哈哈就快要解放了!” 有了心仪的人选,陈楠在房间里大笑,觉得窗外的阳光都明媚许多。 等刘一守通过考察,他就可以退居二线,在后台坐镇。 再说,他的计划里还有别的事,怎么会被一个酒楼捆住手脚? 接下来的日子,陈楠很少关心前面的事,整天摆弄土豆地瓜之类的东西。 这两种作物,想要栽培到土里,结出丰硕的果实,一个要发出芽,另一个要长出碧绿的嫩苗。 这些天,陈楠带着徒弟,忙早忙晚,就是伺候这些宝贝。 忽然,牛十三抬头问道:“师父,我来了有些日子,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毕竟,这才是他真实的目的。 就在这此时,牛十三手抖了,不小心弄断了根嫩苗,招来了陈楠的训斥。 “瞧瞧你,粗手笨脚的,种地都种不明白,还想学武功?” “慢慢等着,有的是时间!” 挨了骂,牛十三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化解了尴尬,陈楠捏了把汗。 不是不愿教,而是他哪来的武功,一旦露出马脚,眼前的徒弟立马转变成仇人 又过了几天,陈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和牛十三一起去了城南。 李二给他的田地,就在那里! 正值人间四月天,眺望着无边的原野,陈安心情畅然,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 这次,带来的可不只有土豆和地瓜,还有各类蔬菜的种子。 一旦大功告成,就可以解决酒楼的食材供应问题。 说时容易,做时难! 不停的弯腰,没到两个时辰,陈楠已经浑身酸疼,不得不停下休息。 反观牛十三,被骂了之后,干活格外用心,半点错都不敢犯。 生怕陈楠不高兴,把他扫地出门。 “师父您先歇着,我来干!” 陈楠莞尔一笑:“整整十亩地,你自己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算了,你到附近村子瞅瞅,有打短工的叫来几个。” “就说到这干活,每天给八十钱!” 牛十三应声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小半天时间,就领来了十几个人,多数是黑痩精壮的小伙子,和几个羞羞答答的小村姑。 毕竟,种地一天有八十钱,天下哪找这好事去? 从树荫下站起来,陈楠笑着道:“大家都干过农活?” 十几个人齐声大笑:“瞧这话说的,我们都是村里长大的,什么都能干!” “公子,您尽管吩咐!” 陈楠笑了笑,拿起一个浑圆的土豆,解释道:“我要种的东西,你们可能没见过。” “这个,需要先切成小块,把有芽的一面朝上,然后埋进土里” 其实,说穿了不难理解,陈楠稍微做了下演示,那些人很快就能上手,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第26章 来者不善 第二十六章来者不善 树荫下,微风吹拂,伴随着‘哗啦啦’响声,垂落的柳条轻轻摇曳,如女子的柔荑般擦过脸颊。 “好一派田园风光!” 陈楠坐起身,拨开碍眼的柳条,举目眺望远方的青山绿水,将手中的石子掷了出去。 自从找来了帮工,教会他们如何播种之后,陈楠便不再亲力亲为,坐在树下当起了监工。 笑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干嘛要自己动手? 这片土地,只是陈楠规划中的第一步,种的全是大唐目前没有的作物。 等第一批成功丰收,重复播种,就会像雪球般越滚越大。 到那时,不仅能解决酒楼的食材,还可以推广出去,让百姓的餐桌更加丰富多彩。 恩泽天下黎民,才是陈楠真正的梦想蓝图。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毕竟,穿越这种奇遇,别人活八百辈子未必有机会,陈楠觉得既然自己碰上了,总得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晌午时,烈日正盛,牛十三带着那伙人回到树下,擦着汗道:“师父,天太热了,让大家歇会儿再干。” “行!” 见众人累的不成样子,被汗水湿透了短衫,陈楠也于心不忍。 眼神中带着些许感激,那十几人围坐在树下,擦了擦汗,吃起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清水。 看别人吃的正香,慢慢勾起了陈楠的食欲。 “大牛,把咱带的拿出来。” 牛十三很快拿来个包袱,里面装着十几个白面馍馍和干肉。 在野外,饭食自然不如酒楼里精细,填饱肚子而已,勉强将就了。 刚吃了两口,陈楠隐隐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便抬起头来。 只见那些人眼神火热,紧盯着他手里的吃食,男子喉结滚动,那几个姑娘则擦着溢出的口水。 “你们没吃过?” 陈楠停止咀嚼,带着笑容问道。 “嗐,我们都是乡下贫苦人家,地里那点粮食紧着交赋税,哪里吃得起细粮。” 一个肤色黝黑的小伙子自嘲道。 “呵呵,今天你们就吃的起了!” 说的同时,陈楠把自带的吃食分出去一些,让他们解解嘴馋。 分到手里,那些人连道谢都顾不上,就开始了狼吞虎咽。 “唉活了二十来年,总算是尝到白面馍馍的滋味了,回去说给村里人听,得把他们羡慕死!” “可不,能吃到大户人家的粮食,咱们也算饱了口福。” 看着那些人心满意足的笑容,陈楠却高兴不起来。 隋末动乱刚过去几年,华夏千疮百孔,民生凋敝,如这等食不果腹的百姓,不知还有多少? “公子,你是做什么的?” 吃饱了肚子,一个年方二九的姑娘看着陈楠问道。 “我?” 陈楠指着自己,笑着道:“在城里有处买卖,生意说的过去,一天挣点散碎银两。” “经商的,那你肯定很有钱喽?” “算不上” 陈楠正想着该怎么说,那个肤色发黑的小子四下张望,多次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渣,拍了拍泥土,接着送入口中。 “嘿嘿,别浪费了好东西。” 陈楠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就在这时,田间小路上,酒楼里一名伙计跑了过来,累的气喘吁吁,像是出了什么事。 “不好了,那那个人又来了。” 开始,陈楠似懂非懂,忽然想起牛十三提到,他离开的几天,有人来过。 “是前些日子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 报信的伙计又道:“那人长得挺凶,腰上挎着剑,多半不是善茬,刘掌柜让你躲躲,天黑前别回去。” 陈楠笑了笑:“那是我的酒楼,有人找上门来,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 “再说,或许是你们多心了,那人未必会对我不利。” 说完,陈楠再无二话,把伙计留下监督帮工干活,自己领着徒弟回城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望见了‘乾坤酒楼’的牌子,陈楠刚稳定心神,系统的提示音传来。 【叮!宿主亲耕农桑,奖励‘楷体书法’精通,级别——大师!】 听到奖励,陈楠不禁苦笑,这个时候给他书法干什么用? 都不如给两本拳法实在。 里边等着那位还不知来历,如果真的来找麻烦,一会儿打起来,他好歹能有个防身技能。 “东家,不是让你先躲躲吗,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远瞧见陈楠,刘一守赶忙跑出来,脸色焦急的道。 自从他接手掌柜,负责店内日常运营,这里的人便集体改称陈楠为东家。 陈楠闪身进门,镇定自若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那人两次三番造访,寻不到我,必定不肯罢休,不如早点面对。” “对了,他人在哪?” 刘一守扬了扬脸:“半个时辰前来的,今天坐在楼上左侧第二间包厢。” 听完,陈楠大步流星走了上去,里面果然有人正在等他。 “你就是这间酒楼的主事人?” 不出意外,来人正是魏征。 只见他轻装简从,桌上放了柄长剑,并没有点酒菜。 可初次相见,陈楠不清楚此人身份和来意,当下谨慎的道:“正是在下,您是哪位?” 魏征暗怀试探之意,没有直接亮明身份,上下打量了几眼,声音低沉的说:“小子,你先不必打听我的来历。” “老夫几次登门,你终于肯露面了。” 陈楠躬身的坐下,含笑道:“呵呵,小子最近有些忙,未能及时与老先生相见,失礼了。” “不知您有何贵干?” “哼,你开的是酒楼,我当然是要吃饭了!”魏征不假辞色的道。 陈楠心说不好,这人肯定另有目的。 如果只是吃饭,吩咐伙计就好了,何必要他这个幕后老板回来呢? 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们这儿别的不敢说,好酒好菜有的是,保证您尽兴而归。” “小子,话可是你说的,我想吃六月雪化水煮的汤面,还要一杯清晨甘露酿成的美酒,你快去做来!” 魏征一开口,便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东西。 第27章 长剑在喉 第二十七章长剑在喉 “老先生,您不是来消遣我的?” 陈楠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实则心里不停的骂娘! 开店有些日子了,遇上这么难伺候的大爷,还是头一次。 魏征拿起桌上的长剑,不怒反笑。 “就是有意消遣你,又当如何?” 谈到现在,陈楠觉得没必要再客气了,指着楼下笑道:“小店厨艺不精,实在做不出您要的东西,劳烦去别家问问!” “出门左转,恕不远送!” 如今,酒楼内宾客爆满,等着吃饭的能从早上排到日落西山,少赚一分钱又饿不死。 真拿自己当上帝了? “哼,开酒楼就是让客人吃得满意,三句话不到,就下逐客令是什么道理?” 魏征横眉怒目,又问了一句。 “呵呵,老先蛮横刁钻,要吃的都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东西,分明是故意为难在下,这又是什么道理!” 四目相对,陈楠不卑不亢的做出回答。 魏征笑了笑,没再继续争辩,甩开宽大的衣袍,便长身而起。 “老先生慢走!” 就在陈楠以为事情有转机时,魏征却迈步冲到近前,伴随着突兀的铮鸣声,那柄长剑隔空刺来 变故来的突然,陈楠来不及躲闪,只一瞬间,剑锋便抵在了喉咙上。 “小子,你怕死吗?” 魏征目光转冷,开口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 平时吹吹牛就算了,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有几个视若无睹的? 努力按下激荡的情绪,陈楠平静的说道:“生老病死,是每个的宿命,谁都无法逃避,但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有没有价值。” “比如说,死在我的剑下呢?”魏征反问道。 陈楠摇头道:“我觉得不值,甚至还很冤枉。” “首先,你我素昧平生,彼此无冤无仇,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的动机是什么?” “谋财?害命?” 保持着姿势不动,魏征很随意的道:“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经意间,陈楠觉得这人未必真想取他性命,否则长剑一挥,立马人头落地,用得着废话连篇? 心里有了底气,陈楠马上做出回答:“当然要!” “剑有‘君子’百兵之君的称谓,锋芒直锐,尊贵而不失杀意,一旦出鞘令人胆寒。” “可是,剑虽被称为利器,能做什么,要看握在谁手里!” “怎么说?” 魏征脸上多了些好奇。 为了确保小命无忧,陈楠悄悄后退半步。 接着道:“既然老先生有意,那在下便说上一说。” “剑开双刃,说明有利有弊。” “若用在战场上,为了家国天下,黎民安危,挥舞间斩下敌寇首级,虽是剑锋染血,但却是正义之举。” “我称为仁义之剑!” “次等,是为了抱打不平,弘扬正义,杀尽天下贪官恶吏,除暴安良,还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可称为侠义之剑!” “末等,身怀利器者,心生歹念,恃勇斗狠,为了一己私心,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只能称为草莽之剑” “就如眼下这般!” 说到这,陈楠停了一停,脸上已不见丝毫惧色。 “言已至此,老先生若想杀我,请自便,但一定会弱了这把剑的名头。” “因为您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个无辜的人,将会为之蒙羞的。” “哈哈哈” 刚说完,长剑坠地,魏征笑的酣畅淋漓,心中直呼:陛下果然没看错人! 他是痛快了,陈楠摸了摸脖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心说:怎么没头没脑的,这位刚才还拔剑怒目,瞪着眼睛要杀人,一会儿功夫,就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这么近的距离,剑锋抵在喉咙上,吓得老子一裤裆汗,说没事就没事了? 不行,今天非得讨个说法不可,没有王法了还! 陈楠愤恨的想着,琢磨着怎么报复回来,魏征却带着几分欣赏之意,拍拍他的肩膀。 “小子,面临刀剑,无惧无畏,说话有理有据,诚然不屈,有几分老夫年轻时的风范,很好!” 莫名的夸奖,让陈楠更加茫然。 仔细的打量几眼,见此人衣着不俗,一身正气,声音洪亮,,像极了一位鳌里夺尊的老英雄。 当即小心的问道:“老先生,恕在下眼拙,烦请相告您的尊姓大名。” 魏征收剑回鞘,大马金刀的坐下,一字一句的道:“尊贵谈不上,老夫姓魏,名征,字玄成!” “啊——!” 陈楠张开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您是魏征本朝的光禄大夫?” “不然呢,长安城里有第二个叫魏征的?” 魏征哈哈一笑,接着又说:“小子,面对老夫拔剑,你居然没吓到腿软,依然能条理清晰的作答,胆子不小嘛!” “哪里,哪里,再晚一点就该尿裤子了!” 陈楠挠了挠头,现在的他喜悦大于惊吓。 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能见到流芳百世的名臣。 正应了那句:惊喜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 魏征能名震寰宇,不是他做了多大的官,而是那一身正气,面对当朝天子耿直敢言,有错误一定要指出来,并规劝改正,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 两千年封建王朝,这般无惧无畏的胆量,也就准备好棺材骂嘉靖的‘海青天’能相提并论了 “师父,我来帮你了!” 正说着,牛十三冲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尺长的擀面杖,恶狠狠的环视屋内。 他在楼下等了许久,不见陈楠出来,误以为里边打起来了,抄了个家伙就跑来助阵。 没想到,进门时却瞠目结舌。 陈楠和那个不速之客眉飞色舞,有说有笑,言语中还带着几分恭敬。 “师父,你们这是” 陈楠转过身,笑骂道:“是什么是,你眉毛下边那俩窟窿眼留着喘气啊,没见有贵客到来,赶紧准备酒菜!” “告诉厨子,手脚麻利点,我要与魏大人畅饮几杯。” 折腾了半天,魏征也有些饿了。 “也好,传闻这里的酒菜味道新颖,老夫今天就厚着脸皮蹭顿吃的,饱饱口福!” 第28章 五步成诗 第二十八章五步成诗 得到命令,牛十三更是摸不着头脑,越想越奇怪! 但他指望陈楠传授本事,不敢多问,点了点头,下楼吩咐厨子做菜了 很快,包间里摆上了一桌精致的酒菜,陈楠先行举杯。 “能与魏大人相见,实属三生有幸,在下先干为敬!” “嗐,老夫不过虚活几十年,大人二字可当不起。” 常闻这家酒楼的大掌柜是个人物,年纪轻轻,便身怀不世之才,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真是后生可畏,令老夫咂舌!” 魏征几番试探下来,已经对陈楠刮目相看,十分欣赏他的思维机辩,口齿伶俐,才说出了这番话。 连皇帝都敢编排的大臣,竟然对一个晚辈口出褒奖之语,份量该是有多重? 当然,陈楠并不清楚魏征此时的心态,否则非得兴奋的几天睡不着。 “呵呵,魏大人说哪里话,您不畏皇权,本着赤胆忠心,直言敢谏,才是我们平头百姓的福分呐!” “若是天下的官吏都能向您效仿,大唐强盛之日可期,清平盛世至少会提前十年到来!” 若李世民在旁边,多半会心生腹诽:“魏征有一个就够了,若是人人效仿,朕这皇帝当不当也没啥意思。” “小掌柜,你这话说的对,但不完全对,家国社稷,不能只靠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得靠你们晚辈后生,只有人才不绝,大唐才能兴盛万世。” 魏征说话的同时,目光一直停在陈楠身上。 言下之意,是欣赏识才干,打算当一次选贤举能的伯乐。 吃了口菜,魏征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问道:“小掌柜,你见识不凡,想必曾经拜过某位名师贤者门下,为何不入朝为官,反而甘愿屈居于商贾之身呢?” 有关来历问题,陈楠一贯是能扯谎就扯谎,因为根本难以说的清,又哪来的实话。 “魏大人抬举了,在下自幼家贫,蒙的母亲教几个字,谈不上见识广博。” “身无大才,只能做点小生意,聊以糊口罢了。” 这番话,魏征根本是不信的,全当这小子在胡扯,谦虚过头了。 没有两把刷子的人,能几天内把酒楼经营的红红火火,在京城一炮而红。 没点学识的人,有胆子向当今陛下提出靖边策略? 哼,撒谎都不会,拿老夫当小孩哄了! 沉吟片刻,魏征并不急着点破,转而问道:“小掌柜,你既然识字,可会写诗文?” 陈楠暗吃一惊,这该怎么回答? 十几年寒窗苦读,脑子里诗词是记了不少,可没有一首署名是自己的。 见陈楠不为所动,魏征笑道:“此间只你我二人,无论你做的如何,都没人会笑话。” “好,那小子斗胆献丑了!” 到了这步,陈楠实在无法退却,掸了掸袖口站起来,脑袋回忆起曾经学过的诗词。 忽然,想起了田间地头那一幕: 那个肤色黝黑的小伙子,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馒头渣,毫不嫌弃的吃了下去。 由此,陈楠想起了李绅的那首《悯农》,当即沿着桌边走了五步,大声朗诵了出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这首诗,放到现代,恐怕连三四岁小孩都能熟读背诵,但在唐初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全诗很短,拢共二十八个字,但每一句都是那么的入景写实,形象而贴切。 就如同把百姓在田地里劳作的辛酸,描绘出一幅画卷,呈现在聆听者的面前。 此刻,魏征的感受于此相差无几,捋着颔下胡须,好半晌才从臆想中回到现实。 难以置信的道:“小掌柜,这首诗是你做的?” 陈楠坐回原位,呵呵笑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前次,在李二面前,有感而发的念了半首绝句,被吹捧了一番,陈楠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回,面前坐的是魏征,太谦虚了反而会招致不满,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魏征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点评这首诗的好坏,捻着胡须问道: “小掌柜,如此写实的诗词,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你是如何想到的?” 演戏演全套才算专业,陈楠不假思索的把刚才想到的事讲了一遍。 接着又道:“耕种不易,那是百姓一点一滴的汗水换来的,无论是谁都应该杜绝浪费,且行且珍惜。” “哦哦,原来如此!” 魏征听得一脸认真,感同身受的跟着点头:“没错,节约粮食,是亘古不变的美德。” “小掌柜,你这首诗写的好啊,比那些无病呻吟,空谈情怀的欺世盗名之徒,强出百倍不止。” 古有曹子健七步成诗,被誉为有才高八斗。 而今他算是大开眼界,面前的后生居然能五步成诗,那岂不是要更胜一筹,堪称十斗之才? 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陈楠一个劲的低头喝酒,没去理会魏征那惊愕的表情。 “小掌柜,能否借你店里纸笔一用?” “老夫打算带回装裱起来,让我那帮不成器的儿孙引以为戒!” 陈楠爽快的表示:“没问题,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说罢,便喊伙计送来文房四宝。 陈楠起身磨墨,并把笔递了过去:“魏大人,您请!” “小掌柜,诗既然是你做的,不妨一蹴而就,字也由你提?” 借着机会,他想看看书法。 毕竟,当世的文人墨客,除了文采出众,基本都能写一手好字。 陈楠想了想,没什么好谦让的,该装的都装了,横竖不差这一回。 浸润了毛笔,陈楠便俯下腰,刚刚得到名家级的书法水准,写起端庄古朴的楷书,如行云流水般,毫不费力。 当魏征见到那一手笔力险劲,飘逸顿挫的书法时,已经想不到任何赞美之词了。 半开玩笑般的问道:“小掌柜,能说说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陈楠抬头笑道:“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剩下生孩子了!” “没办法,天生的。” 魏征正忙着把那首诗收进怀里,被这一句话逗得忍俊不禁。 心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刚刚还想说你谦虚来着。 第29章 同行是冤家 第二十九章同行是冤家 一顿酒下肚,魏征尽兴而归。 出门时,脚步都有些飘忽,醉眼迷离的道:“小掌柜,今天是老夫无礼在先,有空到我府上,一定摆酒赔罪。” 陈楠站在门口,目送魏征离开,等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刚坐下,就见一众伙计凑了上来,满眼的好奇之色。 “你们看什么,我脸上有钱?” 被盯得浑身发毛,陈楠目不转睛的问道。 刘一守抢着说道:“那人是谁啊,来的时候板着脸怪吓人的,走的时候居然有说有笑的。” “就算化敌为友,也太快了点?”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当朝的光禄大夫,魏征!” 当陈楠说完,众伙计惊得合不拢嘴。 “可真是不得了,坊间传闻,魏大夫连当今圣上都敢顶撞呢!” 继而,有人问道:“东家,那可是朝野上的大人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陈楠笑呵呵道:“你说反了,是他认识的我。” “或许,这就叫人怕出名,树大招风。” 看着陈楠略微得意的脸色,众伙计想想便释然了。 随着乾坤酒楼名声鹊起,有人认识他们东家,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私下聊了会儿闲天,就各自去忙了。 翌日清晨,晨雾尚未消散,酒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早起的伙计刚打开门,就见街上站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 “客官来的好早啊,不过厨子们还没起呢,您坐下等会儿。” “不忙,我来的目的不是吃饭。” 那胖子笑眯眯的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头上的牌匾,像是要研究出什么似的。 觉得自己没说清楚,男子又补充道:“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大掌柜的在吗?” 闻言,伙计眼珠转了转,不停的打量着此人。 见他穿着虽然不错,但脑满肠肥,一身铜臭气息难以掩盖。 便多留了个心眼,问了句:“你要找得是我们东家?” “不知您是几品官啊?” 此言一出,那男子顿时成了猪肝色:心说:到这来的,头上都得戴着乌纱帽? 谁定的规矩? 其实怪不得他,昨天魏征来过后,店里的伙计都知道了,惯性的认为,来找陈楠的都是高官厚禄加身的人物。 “小兄弟,我没有功名在身,是西市街上和春楼的掌柜的,姓李名封,咱们算是同行了。” 伙计不知他的来意,想了想道:“嗯,那你先进来坐会儿,我去叫我们东家。” 走到里面,李封目光四处晃动,仿佛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细节。 但无论怎么看,这里的装潢布局都算不上最好,甚至都不如他的和春楼有格调。 这些日子,全长安的酒客和食客都对这里趋之若鹜,实在是影响到了其余酒楼的生意。 就以他为例,最近生意大幅度下降,流水生生少了六成。 再这么下去,迟早得落个关门大吉的下场。 为了不让自己的买卖垮掉,李封反复思考了几夜,决定来一趟。 他要亲自瞧瞧,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竟然获得了一边倒的风头。 明面上瞧不出来,李封立马想到,多半与酒水和菜品有关。 等了片刻,店里的伙计陆续走了出来,李封站起身道:“走了一路,有点饿了,给我来点吃的。” 稍时,伙计拿了份菜单过来,揉着眼睛道:“想吃什么自己选,来我们这,保证你对得起自己的肠胃。” 接过菜单,李封赶忙打开,当看到上面的繁多的菜品时,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开酒楼的。 上边的好多菜,他别说吃,连听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好不好吃,刘封只好随便点了几个,交给厨子去做了 这时,脚步声响起,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俊美的青年,李封赶忙抱拳笑道:“您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他之所以敢断定,是因为后边跟着刚才那位伙计。 陈楠走到桌前,还了一礼,然后说道:“没错,正是在下!” “和春楼在长安城算是老字号了,没想到李掌柜肯屈尊到小店赏光。” 其实,和春楼开了多久,陈楠并不清楚,但肯定比他的酒楼时间长就是了。 寒暄了几句,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楠开口道:“李掌柜事务操劳,日进斗金,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封表面上默不作声,腹诽道:好意思呢! 这些日子长安没有一家酒楼生意好做的,再这么下去,开酒楼的都要大街要饭了。 但做生意的,逢人三分笑,李封自然不会把怨气写在脸上。 看着陈楠说道:“陈掌柜,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同行,理应互相关照,毕竟和气才能生财。” “如果陈掌柜感情去,可以随时到我那去,李某随时恭候。” 与此同时,陈楠却想起了另一句话:同行,往往是冤家! 全长安的酒客是有数的,被乾坤酒楼赚走了大头,别家的生意可想而知。 这么简单的道理,陈楠怎么可能想不到? 所以,从见面开始,他就暗中提防这个不请自来的李掌柜。 没过多久,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桌,陈楠微笑道:“李掌柜,你可是稀客,快尝尝小店的菜是否可口?” 还用说嘛,离着老远,李封已经闻到了香气,馋的口水横流。 “呵呵,陈掌柜的,我做酒楼十来年了,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在少数,可你这里的厨艺,在长安可谓拔头筹了!” “难怪你这的生意好翻了天。”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陈楠警备心一直没有松懈。 刚打开赚钱的财路,同行就带着‘善意’上门参观了,显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既然觉得好,那就尝尝。” 陈楠谦让了一句,李封也是饿的急了,端起盘子就开始了大快朵颐,毫不顾及个人形象。 当第一口下肚,他就觉着自己那番话说错了。 何止是长安,整个大唐都找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旋即想到,只要面前这个家伙在一天,就没他的活路。 除非,另想办法。 第31章 新的构想 第三十一章新的构想 生意谈的很顺畅,半个时辰下来,宋玉红光满面。 现如今的长安,谁不知道‘乾坤酒楼’的大名,能和这的老板做桩生意,本身就是一种荣幸。 另外,陈楠出手大方,给的价钱很高,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陈老板,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辜负您的嘱托。” 见宋玉老实巴交的样子,陈楠开口说道:“这样,第一次我先定两千个,你回去抓紧准备,尽快交货。” “好,陈掌柜您就放心!” 宋玉认真的点头,内心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干,和这样的大主顾搭上关系,以后还愁没钱吗? 又聊了会儿有的没的,陈楠使了个眼色,让刘一守送他离开。 等刘一守回来,不解的问道:“东家,咱们酒楼后院不是存放着很多酒坛吗?” “您何必舍近求远,要买新的呢?” 陈楠直了直身子,轻声道:“其实很简单,和漂亮姑娘的脸蛋是一个道理。” 刘一守听不太明白,这怎么和娶媳妇扯上关系了,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 陈楠接着说道:“虽然没什么关系,但道理是相通的。” “比如说:走在大街上,你是喜欢多看漂亮姑娘几眼,还是喜欢看容貌平平的女子?” “当然是漂亮的,这是人之常情嘛!”刘一守不假思索的道。 “这才对啊!” 陈楠眉飞色舞的道:“咱家酿的酒,现在算是远近闻名了,但外观上和市面上常见的酒水没啥区别。” “如果把包装做的别具一格,给购买者带来感官上的冲击,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喜欢,来争相购买。” “现在,我把这件事比喻成‘姑娘的脸蛋’,你还觉得有问题吗?” 刘一守叹了口气,心说:理是这么个理,就是说法透着股流氓痞气。 本来是个挺正常的事,非得用那么另类的比喻。 这件事,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既然是陈楠决定的,他只有照章办事。 临近傍晚,正是食客用餐的高峰期,来往络绎不绝,听着楼下传来的喧闹声,陈楠心说:“对了,每天来吃饭的人不少,还不清楚赚了多少钱呢。” 自从把酒楼交给刘一守打理,他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的,每天躺着就能赚钱。 听到吩咐,刘一守取出了从不离身的账本,清了清嗓子,先念了每一天的收入,最后做了汇总。 “酒楼开业至今有半个月,合计收入八万五千钱!” “这么多?” 陈楠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觉得不能少赚,但没想到已经接近十万钱了! 离系统交代的任务额度,只差临门一脚。 狠狠的赚了一笔,觉得开酒楼是个好生意,陈楠渐渐产生了新的想法。 照此发展下去,这一处酒楼,每个月赚几十万钱不是问题。 那么,再多开几家呢? 不止如此,大唐十道,还有许许多多的好地方,如果能扩散到其他州县,那赚钱的速度将成几何式的增长。 当然,陈楠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如果急功近利,很可能‘咔’扯着蛋! 毕竟,他目前资金有限,如果把开分店纳入计划中,需要的钱款可不是小数目。 念及至此,陈楠看着刘一守问道:“老刘,你见多识广,如果想开分店,你认为放在什么地方好?” “东家是想把生意扩散出去?”刘一守觉得,如果资金足够,这个主意很可行。 “只是有想法,现在时候未到,未雨绸缪罢了。”陈楠笑着解释道。 沉吟良久,刘一守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放在西市好了,那个地方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富户极多,生意肯定不会差。” 陈楠直接摇头否决:“不行!” 接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咱们的存在,已经让长安城其他各处酒楼生意减半,如果在本地增加店面,那他们就真的没法活了!”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咱们不能做的太过火,容易引起公愤。” 接着,刘一守又道:“那不如就放在洛阳,和长安离得不远,随时都能兼顾到。” “更何况,那里是本朝,前隋,周朝都看重的军事重镇,人杰地灵,一点不比京城差。” 洛阳的情况,陈楠自然知道。 和长安齐名的古都之一,地处平原,粮产丰足,如果选择那里,酿酒需要的粮食便能就近取材,方便的很。 蹬蹬蹬 陈楠还没想好,思绪便被一阵脚步声打乱。 一个伙计从跑上来喊道:“东家,楼下有人找!” 两天来,已经是第三个了,众伙计都纳闷了,自己的东家这么有名吗? 仅仅是要见登门拜访的人,就有的忙了。 “对了,他说他叫李二,是东家您的朋友。” 把气息喘匀,伙计又补充道。 “哦,是李二哥到了,那我得亲自下去。” 开始,陈楠还盘算着,若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就让伙计下去应付一下得了。 但得知是多日不见的李二,那可是贵客临门,不能大意。 急匆匆的下楼,见李二好整以暇的站在大堂,陈楠抱拳笑道:“李兄,有日子没见你了,弟弟很是想念。” 李世民一如往常,着富家子弟打扮,长衫折扇,尽显洒脱之气。 “呵呵,多日不见,贤弟怎么拽起文的了?”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咱们之间,不必玩那套虚的。” 陈楠也不多说,见李二独自来的,立马吩咐厨下准备酒菜款待。 来到这里,李世民轻车熟路,步伐从容的登上二楼。 走进包间,陈楠半开玩笑的道:“李二哥多日没来,是不是家里嫂子管得严啊?” “呵呵,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俗事脱不开身,不得前来拜会。” 其实,是那天早朝被魏征讲了一通大道理之后,李世民心情烦闷,为图着耳根子清净,收敛了几天。 今天,又有些嘴馋,便趁着傍晚溜出宫,到这来打牙祭。 当然,他不知道的,就在昨天,魏征也来过。 第36章 无名十三 第三十六章无名十三 烈日灼灼,乾坤酒楼门前停了十几辆大车。 马儿前蹄踟蹰,不停的叩打着地面,领头的男子穿的整整齐齐,目光焦急的四处张望。 此人正是宋玉,从陈楠手中接过生意后,自然不敢怠慢,夜以继日的赶工,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天。 过了个把时辰,陈楠从远处走来,离着老远便寒暄道:“让宋老板久等了!” 宋玉快步迎上,拱手行了一礼。 “哪里哪里,不碍事的,陈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忙点很正常。” 现在,陈楠等于是他的财神爷,说话自然处处透着小心,不敢怠慢。 这还只是开始,只要把关系打牢,长久合作下去,还愁没有钱赚吗? “陈老板,您定的两千只酒坛,已经全部完成,请您验收!” 说着,宋玉把陈楠带到一辆大车旁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帆布。 “不错嘛!” 陈楠捧起一只酒坛,表情很是满意。 坛子整体呈上窄下尖的形状,中间圆润,釉色淡青,并完美的绘上了李二所作的风景图,并陈楠盗用来的那两句诗词——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另外,正中间是醒目的“景兰春”三个大字。 也是陈楠亲自取的,毕竟自己独家的酒水,以后要风靡大唐,没有个叫得出口的名字怎么行? “可以了,送到后院去,找账房的伙计拿钱。” 检查了十几个,陈楠拍了拍手,抬腿走进了酒楼。 “陈老板果真是个爽快人!” 宋玉跟在后面千恩万谢,一副视陈楠如衣食父母般的表情。 对于这事,陈楠倒没怎么在意,做生意嘛,有些事情自然免不了找人帮忙。 既然如此,谁合适就找谁做呗,用得着感谢吗? 【叮!一月之期已到,宿主圆满完成任务,奖励贴身护卫——无名十三!】 不知不觉间,陈楠来到大唐一个月了。 虽然中途回去几次,但大部分时间是在这边照看买卖的。 这个月,除去应给李二的分成,酒楼共计赚了十五万八千钱,足以让陈楠高兴一阵子了。 没想到还有奖励! 但是,当听到系统赠予的奖励时,他觉得非常扯淡。 纵使系统神通广大,有很多未知的秘密等待探索,他绝不信能凭空变出十几个大伙活人来。 “如果能成真,老子倒立洗头!” 没等他说出口,忽然屋中间出现一道五彩华光,分外耀眼。 “属下参见主公!” 当光芒散尽,陈楠面前站着十三个人,身着黑衣,腰挎长刀,面罩下双眼露出骇人的杀气。 “真的有,我不是在做梦?” 陈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呲牙咧嘴! “你们叫都叫什么名字?” 看着系统给他的十三名手下,陈楠揉了揉胸口,实话实说,他被吓得不轻。 “回禀主公,属下等人没有姓名,只有主公您的命令!” “我靠,行走的杀人机器啊!” 强压下内心的震撼,陈楠想起了关于这支人马的一些事情。 无名十三,乃是神将薛仁贵的秘密力量,功劳赫赫,人数少而精悍,个个本领高强。 威名直逼罗艺的燕云十八骑! 有了这支力量在手,陈楠自信心爆棚,放眼长安城内,除了官府,没人能动他一根汗毛。 但既然是自己的手下了,没个名字,以后称呼起来也不方便呐。 “这样,你们都跟我姓陈,年纪长的叫陈一、其次叫陈二以此类推。” “谢主公赐姓!” 无名十三齐齐弯腰下拜。 面对自己的主公,他们眼中没有杀意,有的只是不二的忠诚。 “另外,你们的衣服得换换,以后在店里走动,别把客人吓着。” 陈楠好意提醒道,等无名十三退下,他又从床底下翻出张泛黄的纸。 眉头上写着斗大的两个字——房契! 正是李二为了兑现承诺,前些天差人送来的。 开店首重的是房子,解决了这个问题,以陈楠现有的资金,再开一家店不是什么难事 三天后的清晨,来了几十人的马队,带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步步生风的的走进了乾坤酒楼。 “敢问陈老板在吗?”马队的头领拦住一名伙计问道。 “不用找了,我在这!” 话犹在耳,陈楠已经从二楼走下来,并换了适合骑马的着装,好像有出远门的打算。 见到正主,马队的头领挺了挺胸膛:“陈公子,在下吴铎,是李府的护卫,这次陪您一同去太原的。” 吴铎的真实身份是皇宫的禁军统领,昨天皇帝忽然下诏,交给了他一个特别的任务。 随陈楠奔赴太原,行程中听其差遣,并且要隐瞒身份,不得透漏一个字。 来此之前,他心里老大不情愿。 堂堂皇宫禁卫,居然去保护一个商贾,简直是大材小用嘛! 但皇帝本人的命令,做臣子的无法违背,只能依命前来。 吴铎眼中的不屑,很快被陈楠捕捉到,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禁觉得,这李二哥府上的人都这么傲气吗? “你先坐,等我准备好东西,咱们马上出发。” 笑着说了一句,让吴铎坐下品茶,陈楠赶紧跑到后院催促。 去太原开店,房子是有了,但需要的食材需要从这边运过去。 至于厨子,也抽调了两名,跟着队伍一同出发。 等一切都准备停当,陈楠叫出了自己此行的安全保障——刚加入麾下的无名十三。 虽然李二对他不差,但护卫还是用自己人比较稳妥,指挥起来也比较顺手。 大街上,见到换上便衣的无名十三,吴铎顿时有了被比下去的落差感。 习武之人,从对方眼睛中就能看出实力深浅。 那些人中,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的部下强出十倍不止,就算他本人也自叹不如。 拥有这样精干的护卫,能是普通人吗? 显然不会! 吴铎正琢磨着,回来之后,要不要把情况报告给皇帝时,陈楠已经跨上了战马,朝他挥挥手: “走了,趁着天凉快些赶路!” “走!” 吴铎一声令下,随他而来的几十人迅速跟上。 第39章 故技重施 第三十九章故技重施 在刺耳的鞭炮声中,陈楠的第二家酒楼挂牌开业了。 一早上,伙计们忙的脚不沾地,把长条桌子罩上红布,费力地抬到门外,并摆上了整坛的美酒和海碗。 没错,陈楠要故伎重施。 既然是好办法,那么用一次,和在不同的地方用十次,又有什么区别? 把一切安排妥当,陈楠深吸口气,拿出连夜请铁匠铸成的喇叭,站在街上喊开了。 “咳咳走过的、路过的、都不要错过啊!” “本酒楼新晋开业,在此立下承诺,谁能连喝六碗,分文不收!” “” 喊了几遍,陈楠的嗓子刺痛干哑,但效果并不理想。 对他的说辞,路过的百姓无动于衷,偶尔会有人停下来瞧瞧,但很快便离开了。 “什么情况?” “我的法子到这居然不灵了?” 放下铁喇叭,陈楠心中有了个大大的问号,很是想不通。 难道他的酒,对晋地的百姓没有丝毫吸引力? 正在陈楠苦恼之际,身在此处的薛礼迈步走来,给出了解释。 “陈兄,这里虽不如长安那般繁华,但自古就是酿酒的地方。” “不敢说所有,半数人家都懂得酿酒的方法,能够自给自足。” “对呀!” 薛礼一番话,着实让陈楠有了感悟: 晋地自古就是出好酒的地方,例如后世的汾酒、竹叶青等等,鼎鼎有名,飘香百里。 明白了根本原因,陈楠对薛礼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们拉着几十辆大车到来,就是为了开酒楼,把影响力扩散出去。” 薛礼脑袋飞速旋转,抬起头想了会儿,这才说道:“办法不是没有!” “寻常百姓家酿的酒比较浑浊,杂质斑驳,口感酸涩不一” “若是招来客人,的想办法证明,你的酒不是一般的好。” 陈楠立刻开怀大笑:“哈哈哈这有何难?” 说罢,走回桌边,捧起一坛酒,手掌用力拍开泥封。 顿时,酒香飘了出来,混杂在轻柔的风中,向四面八方扩散。 “你们都别闲着,赶紧帮忙啊!” 嗅着醉人的酒香,陈楠兴致勃勃的喊道。 得到吩咐,两个伙计急忙上前,一连打开了十几坛酒。 这下,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酒香。 “店家,你们的酒怎么卖?” 没多久,一个身着儒衫的青年停了下来,抱拳问道。 见有人询问,陈楠开口解释道:“这酒不是卖的,本店刚开张,在这街口摆了个酒局,你不妨试试?” 青年儒生目光一瞥,就注意到那块写字的木牌子。 “本店佳酿,连喝六碗者,分文不取,立字为据!” “店家,你还是把这牌子劈了当烧柴,小生不算能饮之人,但放眼城中的美酒,拿出最烈的,我至少能连喝十碗。” 等他说完,陈楠并不急着反驳,笑着说道:“既然兄台海量,那在下愿意和你打个赌。” “我酿的酒,你能喝上六碗,别说劈了牌子,这家店都归你了!” 见陈楠说的如此随意,一旁的吴铎顿时急了。 这座宅子,可是当今陛下的私产,你说送人就送人了? 可真应了那句话: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点都不心疼。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他想阻拦已来不及了。 “好,但有言在先,你可不许反悔啊!” 青年儒生将信将疑,再三确认后,才端起了酒碗,仰头猛灌了下去! “咳咳这么辣!” 脸色憋得通红,那儒生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酒咽下去,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陈楠看在眼里,心说好笑。 碗里装的是高浓度白酒,你以为是白开水呢? 过了好一会儿,那儒生面色才恢复如常,朝陈楠抱了抱拳,之前的轻蔑全然消失不见。 “请恕我无礼,眼拙了!” 尝过以后,他莫名有种感觉,此酒只应天上有,何幸嫡落凡尘间! 只可惜,刚刚喝的太急,没有品出其中滋味,见识过了这酒的浓烈,才学乖了,开始小口慢饮。 “好,好酒!” 一连两个好字,酒碗已然见底,儒生满眼的兴奋,扶着桌子笑道:“真是好酒,小生是没法喝六碗,照价付钱就是了!”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二十枚铜钱放下,带着畅意舒爽的笑容,尽兴而归。 第一桩生意顺利达成,后面自然顺风顺水。 其实,在那青年儒生试酒的时候,门前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眼神中充满了期望。 “店家,让我们也试试呗。” “如果不能完成要求,俺们也,照价付钱!” “就是,不就二十文一碗吗,如果真是人间仙酿,多少钱本公子都出得起!” 这么多人跃跃欲试,陈楠脸上充满了笑意,做了请的姿势,吩咐伙计倒酒,他自己则退到树荫下乘凉了。 局面打开了,钱就会像决堤一般奔涌而来,他自然可以放心了。 很快,勇于试酒的皆败下阵来,喝的五迷三道,东倒西歪。 “谁家酿酒,这么香不知道请虎爷尝尝?”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走来个大汉,长着酒糟鼻子、鱼泡眼、身子晃晃悠悠,老气横秋的喊道。 “娘啊,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一听这声音,街上的百姓像是撞了瘟神,不管有事没事的,全都做鸟兽散了,唯恐跑的慢些。 “怎么回事,都走干净了!” 看着遍地狼藉的街道,和几只摔成碎瓷片的酒碗,陈楠大感疑惑。 没等弄明白,刚才喊话的大汉近在咫尺,并在门前停下。 “你们这里,是卖酒的?” “上边不是写着吗,乾坤酒楼。”陈楠指着牌匾说道。 因为他的出现,搅乱了氛围,白白损失了些酒,所以没给他好脸色。 那汉子晃了脑袋,趾高气昂的道:“既然是卖酒的,为啥不让大爷我尝尝?” “对了,里面有没有年轻的歌女舞女,叫出来陪我喝酒!” 说着,敞开了衣服,露出浓密的护胸毛,活脱脱一副地痞流氓像。 陈楠顿感无语,真是做生意什么人都能遇见。 眼前这人满嘴胡话,蛮横无理,和《水浒传》里的牛二有一拼了。 第40章 拳打地头蛇 第四十章拳打地头蛇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饶是打心眼里不待见,陈楠依然保持着和善的态度。 “客官,我们这是酒楼,不是青楼楚馆,没有你要的歌姬舞女!” 那汉子听完,仍没有离开的打算,斜着眼睛说道:“哼,什么都没有,你开什么酒楼,趁早关门。” “罢了,罢了,虎爷我正好口渴,先来两碗酒。” 这时,吴铎凑到陈楠身边,耳语道:“此人无礼太甚,我让弟兄们把他撵走,别影响了生意。” 毕竟,早日办完差事,他也好回京复命。 “算了,好歹是个客人,给他两碗酒。” 陈楠无奈的叹口气,做好了破财免灾的打算。 “好,就让他猖狂一回!” 李世民吩咐过,出门在外,一切听陈楠安排,服从调遣。 这边,陈楠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伙计倒上酒,放在那汉子面前。 “请用!” 那汉子就是奔着酒香来的,如今见了美酒,顿时两眼放光,嘿嘿笑道:“别看你们庙小,还有点真东西嘛!” 说完,吸了口气,将碗中酒喝了个精光,一抹嘴,意犹未尽的道:“好酒,再来!” 伙计看了看陈楠,又给倒了一碗 往复三次,那醉了六七分,摇摇晃晃站起来,道了声谢,捧起桌上两坛没开封酒,醉醺醺的走了。 “喂,你给我站住!” 见那人连喝带拿,还跟没事人一样,陈楠彻底火了! 哼,就算老子的外来户,初来乍到,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敢得寸进尺,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呢! 没等陈楠吩咐,薛礼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没两步就追上那汉子,劈手夺下酒坛,不费吹灰之力。 “小子,你敢抢虎爷的东西!” 酒坛被抢,那汉子瞪起鱼泡眼,怫然作色,说着便要再抢回来。 “你算哪来的,光天化日之下,白喝酒不算,还要白拿,这是什么道理?” 薛礼将夺回的酒坛放到地上,双目直视,质问道。 “呸,你们是新来的?” “到城里四处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爷爷赵亦虎的名头。” “你们若想在此开店,就不知道规矩,以后这家酒楼我罩着!” “今天拿你们两坛酒,算是孝敬,以后每个月初,准备三十坛送到我家!” 这时,陈楠随后赶到,后面跟着吴铎等人和无名十三。 “哼,你算干啥的,我们的酒即使喂猪喂狗,为什么平白无故给你喝!” 陈楠冷哼道,觉着这种人不能惯,越惯越嗮脸! “别说那没用的,这几条街谁不认识我,一个做生意的小掌柜,敢不给我虎爷面子?” “惹得兴起,老子叫人把你店砸了!” 很明显,那汉子是街面上的地头蛇,整天走街串巷,靠着拳头敲诈勒索。 “我若是不管你那套呢?”陈楠噙着冷笑问道。 “哼,那我就揍你!” “年轻人,别不识相!” 那汉子火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眉头皱成了疙瘩。 环顾四周,觉得陈楠体型偏瘦,最好欺负,便伸手抓了过来! 不料,被另一只手及时拦住,使尽了力气,却动弹不得。 出手的人,正是薛礼。 他认识陈楠的时间最短,自认为白吃了几天饭,心里过意不去。 如今,终于有大显身手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小子,你给我撒开!” 那汉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挣不开薛礼的一只手,疼的冷汗横流。 陈楠看在眼里,心说不得了! 薛礼就是薛礼,不仅有鬼神之勇,这一身惊人的力气也堪称‘小霸王’了! 连吴铎等人都看呆了,薛礼这一路上沉默寡言,大家都没太当回事。 谁知道,小小年纪,一出手震惊四座,放眼皇宫大内,找不出这般惊艳绝伦的少年。 同时瞧了眼面色如常的陈楠,吴铎收起了小觑之心。 别看人家从头到尾没动手,但身边的护卫一个赛一个强悍,放到哪都能横着走了! “天呐,他该不是皇帝的私生子?” 想起李世民对陈楠的重视,吴铎开始了胡思乱想。 但很快自我否定了,因为年纪对不上,故而置之一笑。 另一边,那闹事的汉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摆脱了束缚,带着愤怒,挥拳向薛礼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薛礼侧身躲开,长发飘动间,右腿狠狠踢向那大汉的小腹。 ‘嘭!’的一声,那汉子倒着飞出米远,落地时摔得额头破裂,鲜血直流。 但是,薛礼站在原地,没有冲上去继续打,而是把目光对准了陈楠。 “打,朝死里打,医药费我出!” 此时,陈楠气不打一处来,遇上了这类蛮横无理,肆无忌惮的宰渣,就得让他长点记性,否则该忘了自己是谁了! 一句话,消除了薛礼的顾虑,抬腿横冲过去,抡起那双铁拳开揍! 十几拳下去,陈楠喊了声‘停’,见那汉子站不起来了,便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 弯下腰笑道:“还记得你刚才那句话吗? “不妨告诉你,小爷什么都认识,就是不识相!” 说完,捧起那两坛子酒,回到了酒楼门前。 由于刚才的表现,薛礼也赢得了众人的尊重,纷纷夸赞他少年勇武,拳脚武艺出众。 甚至,吴铎都起了惜才的心,打算抛出橄榄枝,把薛礼要过来。 稍加培养,就能成为大唐军中一员出色的勇将。 但想了想,这样一来,无异于暴露了自己皇家卫率的身份,这是当今陛下不想看到的事 打跑了闹事者,街上恢复了人气,酒楼门前又聚满了品酒的百姓,里面更是座无虚席。 开业第一天,就有了大红大火的势头,这让陈楠喜出望外 “弟兄们就是那,跟我进去!”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几十个挎腰刀,身穿捕快服装的人直奔这条街而来。 此时,店里客人不多,薛礼正好坐在门边,朝里面喊道:“陈兄,有捕快来了,是不是来抓咱们的?” 第43章 公堂之上 第四十三章公堂之上 盐,作为日常必备调味品,没有人会不认识,同样包括这位林知府。 在他打开盖子时,就暗自吃了一惊。 里面的食盐雪白晶莹、颗粒细小,堪称上等就连大唐主要盐产地,安邑、蒲州等地的品质,也是拍马都追赶不及的。 说是私盐,言过其实了? 见上官发问,张捕头不禁心慌,躬身答道:“回禀知府,食盐乃朝廷专售品,民间不许私自贩卖,这是春秋战国以来的规矩。” “而今,乾坤酒楼使用的盐,品质超过了朝廷发行的,则更说明有私盐的嫌疑,也是对朝廷的蔑视。” 陈楠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不禁感叹:真是官字两张口,这么牵强的理由都能找出来,令人无法反驳。 听完属下的陈词,林知府将心将疑,把盐粒小心的放回罐子,皱眉道:“你们能否说清楚,这些食盐从哪来的?” “只要据实讲来,待本官查明之后,定会给你们平反!” 陈楠低头琢磨了半晌,不禁婉然叹息:这事真没法说实话。 因为,两处酒楼消耗的所有食盐,都是他从后世买过来的。 若是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有没有人信两说,可他一定当成疯子对待。 就在陈楠想法应对时,张捕头笑的极其阴险:“大人,这二人始终保持沉默,想来是无话可说,不如用大刑逼他们招供!” 沉吟片刻,林知府默默的点头,正要举起象征权威的惊堂木,就听堂上传来嚎啕大哭,差点吓得跳起来。 “青天大老爷,草民陈楠,是个地道本分的生意人,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只因最近与朋友合伙,凑了些钱,来太原开家酒楼糊口,不想就被诸位官差带到这来了!” “现在我有口难辩,可来的路上阴雨连绵,草民偶感风寒,身体抱恙,头痛脚轻能暂且记下那一百杀威棒,等草民恢复了再动刑?” “草民句句实言,请大人网开一面,明察秋毫!” 陈楠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鼻涕眼泪,整个公堂上回荡着悲戚的哭声。 惊堂木悬在半空,那林知府瞪着眼睛发愣,觉得云里雾里。 这小子玩的是哪出? 本官尚未说动用什么刑罚,怎么哭的寻死觅活,比死了亲爹还难过? 再者,什么一百杀威棒,什么路上偶感风寒,都是哪朝哪代的规矩? 给本官断案思路都打乱了! 见堂上哭声不绝,他只好拿出杀手锏,惊堂木一拍,语气威严的道:“本官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但你再哭下去,就真赏你一百杀威棒!” 下一刻,陈楠雨落云开,立马停止了哭声,抬起头道:“大人,您没打算动刑啊,可吓死我了!” 同时想起来,刚才说错话了! 一百杀威棒,那是《水浒传》中发配犯人到牢城营的规矩,现在还是唐朝,根本用不上啊! 但阴差阳错的,避免了刑罚,陈楠暂时保住了屁股! 这时,林知府接着道:“堂下二人,既然哭诉求饶,想必有着冤屈,快从速讲来!” 得到机会,陈楠干脆站起来,指着当事人赵亦虎道:“今日草民酒楼开张,当街摆下酒局,众位乡邻人人皆知。” “可那赵亦虎来我店里刁蛮耍横,小民不愿与之计较,便给了他几碗酒” “谁知喝完了,赵亦虎竟拿起两坛酒,还趁机勒索,要求草民每个月送他三十坛,简直目无王法。” “我这位兄弟心性耿直,要上前夺回酒坛,争执中两人发生了拳脚私斗,赵亦虎不甘心,请来张捕头讨场子,以‘藏匿私盐’罪,将我们带到这来,是赎无稽之谈。” 陈楠一通白话,把该说的都说了,绝口不提盐的来历,能不能无罪释放,全看运气了! 林知府却犯了难,双方各执一词,他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大人,不可听信这刁民的疯言浪语,乡民赵亦虎秉性纯良,做事中规中矩,怎么会诬陷好人。” “依属下愚见,马上大刑伺候,看他们招是不招!” 张埔头心慌意乱,如果真相大白,他就是不掉了脑袋,也得丢了官帽,老老实实回家种地! 为今之计,只有动用杖刑,棍棍见血,打的那两个人开不了口,直接打死最好,一了百了。 只见林知府抚平官袍,目光说不出的冷淡。 “张捕头居然学会以下克上了,不如本官到下面站着,你上来审案如何呀?” “属下不敢有僭越之心,一切听从知府大人安排!” 张捕头心知不妙,额头汗如雨下,连忙站到旁边不说话了。 啪! 紧接着,林知府想到了折中的办法,朗声道:“左右听令,将二人投入监牢,等本官择日再审!” 此时,张捕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只要还在监牢,那他随时有机会下黑手,秘密把人干掉,变成一桩悬案,就无从查起了。 陈楠同样松了口气,只要人还没死,就有机会沉冤昭雪。 或许,出门前吴铎那番话,不是在忽悠他呢? 遣散了衙门口围观的百姓,林知府回到后堂,解下了官袍,换上了宽松的常服。 忽然间,身旁传来了轻笑声:“呵呵,林知府公务繁忙啊,难得一见!” “你是谁!” 林知府这才察觉到,屋子里出现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壮男子,正向他点头示意。 接着,询问身边的仆人:“你怎么能让陌生人到这来?” “回禀老爷,这人来时,声称是您的故友,并且把您的做官履历,何时升迁说的一清二楚,小的不疑有他,才把人请进来的。” 听罢,林知府挥手让仆人退下,转身笑道:“尊客远来,不知有何贵干?” 只见座上男子慢慢起身,认真的道:“在下不为别的,就是想请林知府放两个人。” “就是今天抓的那两个,烦劳您帮个忙!” “呵呵” 林知府冷笑道:“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挟朝廷命官释放人犯,除非案情查明,或朝廷来人下令,否则绝无可能!” 第47章 继续北上 第四十七章继续北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知府撑的肚皮溜圆,迈着‘迷踪步’尽兴而归。 临行前,不忘朝陈楠挤挤眼睛。 那意思是:钱财美女都送到了,可别忘了哥哥的好啊! 陈楠趴在窗棂上,等那位手面阔绰、乐善好施的林知府消失在街拐角,不禁啼笑皆非。 今天小刀剌屁股——开了眼。 当官的上门给平头百姓送礼,语气真挚诚恳,不收都不行。 若传出去,怕没谁会信。 思衬良久,陈楠的目光转回屋内,盯着那两只箱子和初来乍到的年轻女孩。 虽然好事成双,但他却犯了难。 箱子里装的估计是成串的铜钱,倒很好解决,差人抬下去就是了。 可还有个大活人呢,该怎么安排? 娶了?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陈楠强行掐断了想法,如此轻率的则定未来的内室,似有不妥。 另外,林知府屈尊降贵,给钱给女人,目的肯定没那么单纯。 但是没什么关系,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至于剩下的事,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想明白了两件事,陈楠把杯中残酒饮尽,表情相当惬意。 “陈陈公子,以后由婢子服侍您的起居,请多关照。” 那个叫翠竹的女孩攥着小手,语气微颤,怯生生的说道。 陈楠见她略显紧张,随和的笑了笑:“后院左边第三间是空屋,你暂时住到那去。”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跟我一起回长安。” “婢子知道了。” 翠竹脸上露出点笑容,姗然退下。 等房间里剩下陈楠一人,他没来习惯性瞧了瞧额头。 之前做了二十年‘单身贵族’,身边多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陈楠高兴都来不及呢。 可发生的太突然,一时间难以适应。 独自坐了会儿,陈楠踱步下楼,中午少说喝了两斤白酒,有点晕头涨脑,便打算去歇息会儿 次日清晨,枝头上的麻雀‘喳喳’的乱叫,扰了陈楠的清梦。 “奶奶的,连个好觉都睡不踏实,赶明拆了你们的鸟窝!” 骂了一句,便迷迷糊糊的起床穿衣。 “公子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梳洗。” 听到声音,翠竹推门而入,把倒满清水的铜盆放到桌上,笑语柔柔的道。 昨天的事,虽然她也没啥心里准备,但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能勉强适应新环境了。 古代的丫鬟,被买来买去,送来送去,终究逃不过伺候的命。 陈楠莫名的叹气,快速整理好衣衫,朝翠竹摆摆手:“算了,我自己来就好。” “公子” 嘴唇蠕动,翠竹尴尬的退到墙角,陈楠自己洗漱,倒显得她像个闲人了。 “我习惯了,你不必在意。” 擦了把脸,陈楠神清气爽,迈开大步出门。 他只是觉得没必要,洗脸穿衣等小事,自己能做,何须劳烦别人? 但翠竹不这么想,她从小就是丫鬟,到了这也一样。 如果丫鬟做的事让主人家动手,她何以自处? 想了想,翠竹追了出来:“公子,留在您身边,我该做什么呢?” “这个啊我暂时没想好,你先休息几天,有事再说。” 清晨的阳光下,陈楠洒然一笑,衬托出几分清逸俊秀:“走啦,去吃饭!” 宋朝取消宵禁之前,寻常百姓家一日两餐,但陈楠给店里的伙计改了规矩,三餐供应,吃饱为止。 每天能吃饱穿暖,伙计们自然别无所求,私下底都在说:陈掌柜体恤下属,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呢! 这些议论,不可避免的传到翠竹耳中,从怀疑到相信,只用了一天时间。 比如刚才的事,除了讶异,还让她有点小感动 站在原地,翠竹盯着陈楠的背影,脑袋里忽然产生了新的念头,脸蛋红了红,应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过了一个月,设在太原的酒楼步入正轨,流水与日俱增。。 事业顺风顺水,陈楠自然是高兴的,他早已考虑过,等回去了让刘一守来这当掌柜。 至于长安那边,他自己多费费心,应该能忙的过来。 “公子,我们今儿去哪转转?”小丫鬟翠竹柔声问道。 这一个月来,主仆间相处的比较融洽,她主要的任务,就是隔三差五到城里溜达,偶尔买买东西,有说有笑。 陈楠坐直了身子,莞尔笑道:“今天可没时间出门,我在研究新的规划。” “对了,去把薛礼和吴铎叫进来,我有事与他们商量。” 翠竹‘嗯’了一声,这是陈楠交给她为数不多的差事,立马踩着碎步跑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薛礼和吴铎纷至沓来。 “坐!” 陈楠朝凳子一努嘴,等两人坐下便说:“我有心去漠北转转,你们谁愿意同行?” “我去!” 薛礼当即的表明态度,回答得掷地有声。 而吴铎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陈公子,咱们生意做的正红火,跑到那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干啥?” “我是个商人,到了任何地方,都是研究做买卖,去大漠自然不例外。” 陈楠笑着给出回答,接着又说:“有人的地方,不仅有江湖,还有新的商机,先试试水再说。” 在商言商,吴铎不觉得奇怪,但仍是想不通。 “陈公子,咱们到了突厥人的地盘,究竟卖什么,你先定个主意。” “呵呵,我早就想好了!” “我朝地大物博,物产丰盈,有许许多多突厥人没见过的好东西,比如说这个!” 说着,陈楠拿起标有‘景兰春’三个字的坛子,正是他独家产出的美酒。 突厥人有酒不假,但高于五十度的酒,陈楠敢拿下半生的幸福担保,他们没见过。 故而他认为,把酒卖给爱酒贪杯的突厥人,应该非常火爆,甚至是奇货可居。 目前为止,突厥与大唐仍属于交恶状态,彼此互相防范,但与生意人何干? 还是那句话,你打你的仗,我赚的的钱,井水不犯河水。 把想法简单的说了说,薛礼已经同意,自然不必再问,陈楠着重把目光放到吴铎身上。 “老吴,咱们一起去呗,赚了钱少不了你那份。” 第51章 篝火旁,全羊宴 第五十一章篝火旁,全羊宴 “啧啧甘醇浓香,回味无穷啊!” 尝过草原上的马奶酒,陈楠象征性的赞扬两句,露出满足的表情。 虽然度数不如高浓度白酒,可马奶酒胜在口味独特,细品之下,有股淡淡的奶香,两者算各有千秋。 而且,他曾听人说,常饮马奶酒有驱寒、活血等功效,对人大有裨益。 自家的东西得客人喜欢,乌失里很是欢喜,笑容淳朴和善。 “诸位稍坐,我去准备吃的!” 扔下一句,乌失里匆匆走出帐篷,忙碌了半天,用尖刀宰了两只肥羊。 草原上以游猎放牧为主,稻米、小麦等作物十分罕见,能摆出来待客的,自然以牛羊肉为主。 “乌大哥,今晚吃烤羊吗?” 陈楠准备享受下清新空气,一出帐篷,就见乌失里捧着个视若珍宝的罐子,装的应该是盐巴。 这个年月,大唐的佐料不如后世那般丰富常见,草原上更少的可怜。 一顿饭下来,能吃到维持身体机能的食盐,就已经不错了。 停下脚步,乌失里惭愧笑道:“是啊,可惜我们这只有盐巴,委屈诸位了。” “换平常,我都不舍得用太多!” 看着巴掌大的盐罐子,陈楠觉得该自己出马,来个纱布擦屁股——给他露一手了。 “乌大哥,你先歇着,我来弄。” “不不行,你们远来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乌失里急忙摆手,但拗不过陈楠,只好到旁边当看客。 他不相信,烤羊肉是突厥人的祖传手艺,专攻其术,一个中原来的年轻人,能把他比下去? 出发前,为了满足自己的五脏庙,陈楠特意把酒楼的调料带了些。 只见他走到火堆旁,将剥了皮的肥羊取下来,接过乌失里的尖刀,将整只羊均匀的打上花刀 然后,又找来两个大号木桶,倒了些清水,接着把酱油、味精、桂皮、八角、小茴香、干辣椒等等放进去,让羊肉进入其中,吸收佐料的味道。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乌失里目瞪口呆。 心说:到底是天朝上国的子民,不会亏着嘴,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没去理会乌失里惊讶的表情,陈楠继续忙碌着,选了几根粗细合适的树枝,做了两个旋转烤架。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羊肉表面基本入味,陈楠坐在火堆旁边,左右开弓的开始烤肉。 没一会儿,羊肉烤的滋滋冒油,混合着多种佐料,香味迎风飘十里 半生不熟的时候,乌失里已经口水横流,差点按捺不住食欲,抢过来啃两口。 “好香啊!” 顺着味道,薛礼、吴铎等人跑了出来,几十双眼睛精光闪烁,等待开饭。 “来,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天下难寻,就连宫里的皇帝都吃不到。” 羊肉烤的八分熟时,陈楠得意地喊道。 坐在火堆旁边,吴铎撕了块羊排,笑而不语。 心说:当朝天子早就尝过你的手艺,接二连三的登门,就你个大傻子还不知道呢! 此刻,天色暗沉,暮气冥冥,一轮明月挂空中,远处吹来凉爽的晚风,令人舒畅惬意。 乌失里为东道主,陈楠、薛礼、吴铎,以及无名十三等人围着火堆落座,喝的是马奶酒,觥筹交错间,畅聊天南海北,好个热闹。 不对初次见面时,陈楠曾以自己的姓氏,用‘一’到十三给过他们名字。 可叫‘有名十三’又太拗口,还是那么叫 “陈老弟,你有所不知,我们牧民的日子难过啊!” “春、夏两季还好说,等秋去冬来,若是长生天的降怒,一场风雪铺地,牛羊就要死伤大半,日子过的有今儿没明个” 几杯酒下肚,乌失里开始诉说衷肠,语气发颤,又像是在为一些事情道歉。 陈楠仔细听完,知道他想说什么。 每年秋天,中原到了产粮的时节,突厥人就会南下牧马,到大唐边关劫掠,掠夺粮食人口,来满足自身。 虽然清楚大漠日子艰难,可陈楠认为,无论如何,这不能成为土匪抢劫地主的合理借口。 但此时兴致正浓,大家暂时没了隔阂,他便不愿说些不中听的,来破坏气氛。 只是说了句:“男儿从军为国,护佑黎民百姓,应当心怀热血,敢战而不好战!” 刹那间,吴铎等一众千牛卫不禁感怀,纷纷停下喝酒的动作,仔细的品味着这番话。 “陈公子,说的好!” 晚风拂动长发,吴铎眼前一亮,顿时领悟了话中的含义。 是啊,假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关外没有强寇入境,鬼才盼望打仗呢。 每次出征,动辄数以十万计,城外军士披甲执刀,神情视死如归,他们的妻儿老小哭哭啼啼,含着眼泪相送。 那场面真是,没有比这更揪心的了 “军人敢战而不好战” 这句话,吴铎铭记于心间,誓不敢忘,并觉得乃是数十万唐军的真实写照。 “老弟金玉良言让做哥哥的佩服,发人深省。” 就连乌失里,也不禁对陈楠刮目相看,举起酒杯问道: “老弟,我见你谈吐不俗,应当是个饱读诗书学子,为什么不去做官,反而研究起酒菜?” “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俗语:君子远庖厨。” “你这样做,不怕惹来非议?” 和乌失里碰了下酒碗,陈楠爽朗一笑:“乌大哥,我这人心性自由散漫,不喜欢拘束繁杂的生活。” “最好能向五柳先生效仿,归隐田园,享受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时光。” “人生短短数十寒暑,及时行乐才是王道,无忧无虑才自在至于别人怎么想,与我何干,他们不高兴,我高兴就好啦!” 乌失里愣了愣,旋即蓦然大笑:“老弟真是个明白人,快超脱世俗了都!” 喝酒闲谈,百无禁忌,众人聊得开心,到了二更天,每个人都喝的五迷三道,熄灭了火种,各自去安歇。 只是,乌失里第一次招待这么多人,帐篷睡不开。 商量过后,吴铎带着麾下弟兄睡在外面,以天为床,地为被,将就了一夜。 第52章 坐山观虎斗 第五十二章坐山观虎斗 天明上路,由于车上驮着几百坛酒水,一直保持着匀速行驶。 有了乌失里做向导,省了不少弯路,一路上介绍突厥境内的名山大河,兴致很高。 “乌大哥,那座雄伟的山峰,就是狼居胥山吗?” 陈楠一面听着,指着前方问道。 乌失里直摇头:“不是、不是,狼居胥山在更北面。” “对了,你们叫这个名字,我们称那里为海尔罕,几百年前,你们汉人的骠骑将军在那里留名。” 奇怪的是,同为草原牧民,乌失里对前辈匈奴没有丝毫敬畏。 反而夸赞起冠军侯的功绩,称他勇猛出少年,战场上果敢顽强,是百年不遇的将才。 “乌大哥,这么讲话,不怕你们的颉利可汗问罪吗?”陈楠笑问道。 “嗐,那有什么的!” “我们突厥人骨子里有狼的血性,讲究实力至上,拳头才是硬道理,心里对强者只有敬佩!” “那一句‘失我祁连山,使我牲畜无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至今犹如在耳。” “大汉武帝,比起你们本朝的天子,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说完,乌失里还向下竖了竖拇指。 你大爷的! 听到突厥人辱没自家皇帝,吴铎咬牙切齿,回手就要拔刀,和乌失里分个高低。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勉强收敛了火气。 陈楠瞥了他一眼,心说: “老吴,人家说的是李世民,高高在上的皇帝,你激动啥?” “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贞观初年,突厥颉利可汗率几十万人犯境,一路打到渭水河畔,气焰嚣张。 当时大唐国力不济,长安仅数万守军,为了顾全大局,太宗皇帝不得不忍气吞声,与突厥签订了‘渭水盟约’确实有够憋屈,国体蒙羞。 但仔细想想,华夏史上那些英武有为的君主,都有一段难以磨灭的过往。 始皇帝嬴政,一下生,就被扣在赵国当人质。 汉武帝刘彻,刚继位的那几年,朝政大权在‘瞎眼老太太’窦漪房手中,处处被限制。 明太祖朱元璋,打天下以前,做过和尚,挨家挨户的化缘。 明太宗(成祖)朱棣,靖难之役前,曾发挥精湛的演技,装过几年精神病人。 当然,本朝的贞观天子也不例外。 想起这些,陈楠微微感叹:以史为鉴,似乎想留名千古的帝王,都得吃点别人吃不了的苦。 按照史书记载,很快唐太宗就会举兵向北,一战擒获颉利可汗,找回损失的颜面。 故而,陈楠没有立即反驳乌失里,先让他狗日的高兴几天。 常言道:笑到最后,才笑的最好! “呜——!” 队伍走到山脚下,忽然凭空响起了号角声,铮鸣的马蹄声随之而来,大批草原骑卒驰骋纵横,向同一个地方赶去。 陈楠勒马停下,转身问了句:“乌大哥,草原上有战事发生吗?” 言及此处,乌失里默默叹了口气。 “别提了,是薛延陀部对王庭开战,正调集人马呢!” “咱们绕开走,没事的。” 虽说草原部族之间并非一团和气,但自相残杀,引起了陈楠的兴趣。 “乌老哥,给我们讲讲呗,因为啥事剑拔弩张的?” 战事可不容易碰上,何况这么巧,薛礼等人也是满脸期待,洗耳恭听。 “有啥好说的,不就是那点事呗,薛延陀部和王庭本就不合,开战是常有的事。” “可是,据我所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仰头灌了口烈酒,乌失里慢悠悠的说道。 “月前,我在河边放马,忽然见几个汉人到来,秘密走进了薛延陀部。” “虽然穿着便衣,但我能瞧出点眉目,那些人是你们汉人的官员,带着丰厚的礼品,来策动内乱的。” “呃” 听到这,陈楠感到匪夷所思。 在此之前,酒间闲谈时,他曾与李二戏言,要以夷制夷,挑拨草原上的矛盾,用突厥人对付突厥人。 可怎么,皇宫里的贞观天子也使出了这一招,学的有模有样。 难道是巧合? 或是李二对他有所隐瞒,专程来套话的? 理不清思绪,陈楠干脆不想了,转而提议道:“前面地势较高,登上去,应该能看到交战的景象?” “不如我们过去瞧瞧,反正又不收费!” 乌失里苦笑不已,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心真大,别人见了打仗,都躲着走。” “你可好,非要前去凑个热闹。” 可他是向导,又想不出说辞拒绝,只好前面引路,向山上进发 凭高远眺,眼前视野十分开阔。 可惜的是,等他们赶到山上,薛延陀部和突厥王庭已经开打了。 两方人马搅合在一起,箭矢乱飞,拔刀互相砍杀,基本每时每刻都有人摔落马下。 酣战半晌,突厥王庭的兵马在源源不断赶到,薛延陀部人少的弊端暴露出来,渐渐落于下风。 “看那边,有一队骑兵赶来了!” 薛礼全神贯注的盯着战场,忽然目光一转,指着东边喊道。 “天呐,是契丹人,他们怎么搅进来了!” 乌失里一眼认出了那队骑兵的装束,失声喊道。 “不对劲啊,契丹离此上千里,难道大唐的手已经伸到那边去了?” 任由他自言自语,陈楠倒想起了些事情。 这时的契丹,远远没有在草原上称王称霸的实力,居住在大漠以东,仰人鼻息,算是个弟中弟了。 直到五代时期,雄主耶律阿保机坐镇,契丹人才逐渐崛起。 现在,为了点好处,对大唐俯首帖耳,再正常不过了。 稍时,契丹骑兵赶到,立即对突厥王庭的人展开攻击 以二对一,薛延陀部和契丹人合力,打到天色迟暮,勉强逼退了突厥王庭的大军,算个平手。 战事落下帷幕,荒原上尸骸遍地,来觅食的乌鸦扑腾腾乱飞,洒落的鲜血将天边残阳映的格外鲜红。 时间不早了,众人决定再歇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 今天的事,让陈楠长了见识,更是帮未来的大唐名将,薛礼预习了下功课。 第53章 酒与马 第五十三章酒与马 路途艰辛,连日来的奔波,来不及梳洗,陈楠的小脸早就风尘满面,灰扑扑的 “陈老弟,前面就是我们突厥人交易货物的地方!” 乌失里下了马,指着不远处一片热闹繁华的集市笑道。 总算是苍天不负苦心人! 陈楠不禁激动起来,吩咐加快速度,现在还是清晨,卖东西很讲究地角,去晚了就被人家抢先了。 很快,乌失里带着他们找到一处摊位,众人合力,搬了几十坛酒摆好。 陈楠坐在中间,瞧着眼前服色迥异的人走过,心说:这么多人,总该有人识货? 不多时,走来一位身穿皮裘的女子,年纪二十上下,个子高挑,算有几分姿色,行至近前问道: “你是卖酒的?” 等乌失里用汉语翻译完,陈楠撅了下嘴,心说: 做生意这么久,头一次遇见女客人来买酒,挺新鲜的。 见没人回答,女孩知道自己的问题浅薄了些,弯下着腰说:“能让我先尝尝吗?” 陈楠点了下头,表示可以。 虽然语言不通,但一些基本动作,全球通用。 打开酒坛,满满倒了一碗,那女子接到手里,低头闻了闻,脸上透出淡淡的绯红:“小哥,你这酒好烈啊!” “请用!” 陈楠抬了抬眼睛,示意他先尝尝。 草原女子骑马饮酒是常态,心性豪爽淳朴,一碗酒下肚,身子晃悠了几下。 “小哥,这酒怎么卖,我要十坛!” 初尝之下,这位突厥女子就爱上了白酒火辣的味道,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这句,陈楠仿佛是听明白了,见她有购买意愿,转头看着乌失里。 “告诉她,我不要真金白银!” “要买,让她拿上等良马来换。” “一匹好马五坛酒,概不还价!” 价钱定的有点过分了,草原上一匹善于奔跑的战马,在大唐值万钱。 而一坛景兰春,在大唐卖三百钱,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但陈楠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跑到突厥人的地面上,就是为了血赚一笔,价钱低了有啥意思? 若是在大唐,他真不好意思开口,但身在异乡,直接暴露了奸商的嘴脸。 而且,突厥人之所以嚣张跋扈,靠的是马上作战,来去如飞。 用酒换走一匹战马,他们的战力就减一分,就当是为以后大唐与突厥的战争做贡献了。 乌失里马上照原话用突厥语说了一遍,那女子登时急了。 “传言说中原人做生意黑心,果然不假!” “咱们谈谈条件,十坛酒一匹马如何?” 听罢,陈楠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抱起一坛酒,狠狠摔下。 顿时,瓷坛四分五裂,酒水撒了一地。 一口气摔了十坛,陈楠这才说道:“现在开始,四坛酒一匹马!” 旁边的乌失里大惊失色,心说:“中原人都这么败家?” “好好的美酒,这么轻易糟蹋了?” 殊不知,陈楠又开始耍计谋了。 那女子意动,明显是露出了强烈的购买欲,如此,便会在谈判中处于劣势。 陈楠连摔了十坛酒,明面上减少了盈利,实际上酒水变得更紧俏,可以肆意抬高价钱。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好酒从来不缺购买者。 纠结了片刻,那女子又道:“一匹马加两头羊,换十坛酒,怎样?” 声音略带央求,毕竟良马对突厥人的重要性,相当于中原的耕牛。 陈楠依旧不松口,抱着整坛的美酒继续砸。 又摔了十坛,这次那女子都于心不忍了。 “现在,三坛酒一匹马!” 这时,酒香已经吸引了逛集市的突厥人,甚至一些商贩都停下买卖,争相过来观望。 “各位族人评评理,我喜欢这位小哥卖的酒,想谈谈价钱。” “他用一些小伎俩,几次三番的抬价,真是太可恶了!” 见有人来,那女子急忙诉苦,说完紧咬银牙,回眸瞪了一眼。 “姑娘,你要买就买,不买少说两句,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况且,我不缺你这一位买主。” 那女子顿时气结,跺了跺脚,指着陈楠道:“你等着!” 说罢,一甩下身裙摆,飘然离去。 凝望着背影,陈楠心虚了。 那女孩颐指气使,眼神孤傲,看样子不像常人,该不是突厥哪位王公大臣的女儿或孙女? 买卖不成,准备带大队人马来,改明抢了? 等了许久,当陈楠再度看到那女孩,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而且,身后没跟着勇武彪悍的骑兵,只有两匹马,一红一白。 “小红、小白,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们了,要好好活着啊!” 一边走,女孩轻柔的抚摸两匹马的鬃毛,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满是不舍。 “哝,这两匹马归你了,给我十坛酒!” 陈楠却摇摇头:“说过的话,我不会更改!” “不还价,三坛酒一匹马!” “你!” 女孩鬓眉竖起,指着陈楠,半晌只说出一个字,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 “六坛就六坛,马归你了!” 人的理智,往往会在心理需求下崩塌。 那女孩松开了手里的缰绳,气咻咻的接过酒坛,找人借了辆小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盛惠,盛惠,下次再来哦!” 陈楠抱了抱拳,继续坐下照顾买卖。 别说什么心黑,‘慈不掌兵,义不行贾’,乃至理名言! 在进行第一笔买卖时,很多突厥人动了心思,纷纷去牵马来换酒。 没办法,大漠苦寒,而喝酒能暖身子,这类高度数的烈酒,对他们太有吸引力了。 很快上百坛酒水出手,陈楠这边则多了几十匹良驹。 更有甚至,有些突厥男子为了几坛酒,竟抱着自己的老婆来交换。 对此,陈楠一概拒绝,只觉得好笑。 这帮善于骑马射箭的家伙,究竟有没有点家庭观念? 就在这时,一个突厥男子放下缰绳,正要拿走他的酒,吴铎迈开大步冲了过去。 “喂,你站住!” 男子眼珠转了转,含笑道:“公平交易,我拿走应得的东西,阁下有问题吗?” “哼,交易买卖没有问题,只是你的马有问题!” 第64章 借酒浇愁,愁更愁(下) 第六十四章借酒浇愁,愁更愁(下) 几年前,张延的父亲因病辞世,作为独资企业,由唯一的儿子来继承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 紧接着,张延和林晓娜的感情融洽,举案齐眉,操办了豪华奢侈的婚庆典礼,羡煞旁人。 可是,人生坎坷,潮起潮落,一家规模庞大的公司也饶是如此。 近几年来,市场经济不景气,张氏集团的生意跌落了谷底,又频频出错,基本是持续的亏损状态。 就在这时,林晓娜偶然提出,要给这个家留条后路,别等赔得山穷水尽,悔之晚矣。 况且,两人当时尚没有孩子,如果以后想生,若是没钱抚养,给不了该有的生活,惭愧的是父母。 为了日后考虑,林晓娜对张延提议,把企业和家里能用的余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若是有一天公司宣告破产,不再他们夫妻名下的财产,能避免银行追债,到时拿上那些钱东山再起。 具体的方法是:由林晓娜去找一个要好的闺蜜,把张氏集团的部分资金转移到她名下,留着防患于未然。 林晓娜的闺蜜,张延也熟悉,以前常来家中做客。 两边关系很熟的不能再熟,当林晓娜提起时,他思虑再三,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而且,林晓娜是张氏集团的总财总监,调转资金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 “咳咳,然后呢?” 到关键之处,陈楠出声打断了。 饮下杯中残酒,张延叹然道:“还能怎么样,瞎了我这双眼呗!” “之前说的是,把百分之十五的资金放到她闺蜜名下,对企业运转虽有影响,但不会很大。” “结果,林晓娜偷着转移了百分之八十的资金,给我来了招绝户计!” 此时,陈楠大体上明白了,顺着思路说道:“然后,你老婆卷钱跑路了,给你留了个空壳子的公司,从此杳无音讯了?” “一针见血!” 张延苦笑两声:“三个多月前,因为和别的公司接洽业务,林晓娜主动要求前去。” “她从来是不喜欢出差的,偶尔一次,我还挺欣慰,嘱咐她吃住好点,别委屈了自己。” “可过了两天,我察觉到公司账目不对,赶紧打电话追问,但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才起了疑心。” 停了片刻,张延又说:“打了几十次电话,皆是如此,我怀着最后的希望,开车去了林晓娜闺蜜那里,结果人去屋空,顿时恍然大悟” “小楠子,你现在看我,是不是像头蠢猪?” 陈楠靠着椅子,晃了晃手指:“纠正一下,‘像’这个字用的不准确,你应该自信点。” 都说到这了,他也不往下问了。 结局不问可知,觉得张氏公司撑不下去了,运营举步维艰,林晓娜用妻子的亲密身份,伙同闺蜜坑了丈夫的资金,两人出逃在外,逍遥快活去了。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高中时候的暗恋对象,不仅单飞,还把自己另一半踢下悬崖,其用心之险恶,令人齿寒。 看到这一层,陈楠又觉得非常庆幸,没有因一时的艳福,而被‘食人花’吸光血液。 苍天有眼,不会辜负好人滴! 此刻,张延脸颊泛起醉酒似的酡红,泪水如雨帘般垂落,很快汇流成河,八尺男儿,哽咽中无休止的自责着。 “我平时自以为聪明,慧眼识人,结果还是被猪油蒙了心” 陈楠看在眼里,见朋友受难,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那些劝人‘放宽心、明天会更好’之类的话,显得苍白无力,简直如同放屁。 与陈楠一样,张延从小没了亲娘,由父亲抚养成人,老人家离世后,他能信任的就只有妻子了。 算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但就是那位至亲至爱的人,在危难关头,坑了他一把,这事换谁都难以接受现实,后半生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到这,陈楠似乎有些理解张延了,或许是夫妻间相濡以沫的信任,让他不加详查,蒙受了损失。 只有这个解释,还算说的通。 “行了,大老爷们哭个屁啊?” “你哭个三天三夜,是能把老婆哭回来,还是能把钱哭回来?” “事已至此,想办法补救才是正道。” 敲了敲桌子,陈楠怒其不争的说道。 如果哭能解决问题,那人间将不存在失败和悲剧。 抬起头,张延止住了泪水,神色义愤填膺。 “还有一件事,等林晓娜没了音讯,我多方打探才知道,她的心早就不在我这了,偷着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皮猪’厮混了” “出轨在前,卷钱失踪在后,若让我知道他们躲在哪,非得买把枪,冲过去打他十几个窟窿。” 陈楠伸了伸胳膊,笑骂道:“越说越来劲了!” “收起你那无聊的愤怒,干别的不行,‘事后诸葛亮’倒是玩的漂亮。” “直接说,你想怎么办?重整旗鼓,把公司干好,还是另谋生计?” 张延咬着牙说道:“照现在的情况,再有四五个月,公司倒闭无可挽回,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是家父留下的产业,我怎么样无所谓,若是公司易主,我死了都没脸见老爹。” 陈楠安静的听着朋友诉苦,没再说话。 直到散场,张延也向陈楠提拆借资金的事。 可来之前,听说陈楠工作是送水,他没有轻视哪个行业的意思。 但干这一行的,基本不富裕,能维持生计就不错了。 为了互相留点颜面,张延就不想开口了,免得难堪。 “咱们慢点,一会儿就回家了啊!” 出了紫竹酒的大门,陈楠扶着烂醉如泥的张延,正愁没办法呢。 忽而灵光一闪,从他衣兜里的身份证上看到了住址,打电话叫来了代驾,并跟车把他送了回去 “我的亲娘啊,以前咋没发现他这么沉,累屁了都!” 将张延扶上床,安顿好之后,陈楠自言自语了一句。 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便把门窗落锁,转身朝夜晚的街道走去。 第66章 朕的面子,只值一两 第六十六章朕的面子,只值一两? “爽快,我就喜欢和老哥这样的人交朋友!” 陈楠竖起大拇指,没容李世民高兴太久,话锋便是一转。 “那咱们先说好了,从今天开始,老哥但凡来做客,酒水菜肴完全,谁让咱俩是朋友呢!” “但是嘛,要小弟作陪,饮酒聊天助兴,每个时辰,承惠五两银子。” “如果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但过了半个时辰,就取整数计算。” “咳咳咳” 一席话毕,李世民眼睛瞪得老大,心说:臭小子,你钻钱眼里得了! 聊天收费,亏你说的出口,怪不得人说‘无商不奸’呢,真是黑了心了! 这份钱,李世民不想掏,想了想便落下老脸说:“老弟,咱们倾心相交,是朋友呀,谈钱多伤感情?” “不!不!不!” 来回摇了三次头,陈楠一本正经的道:“不伤感情,想让我伤钱不成?” “李二哥没听说过,时间就是金钱?” 这毕竟是后世的至理名言,李世民真就前所未闻。 但觉得好有道理呀! 人的一生,光阴匆匆,容颜易老,最长不过百年,故而显得尤为可贵,价值唯有黄金可比。 自己每次来,都要拉着小陈掌柜喝酒,询问些自己不了解的事,耽误的是人家的时间,付点钱是应该的。 可五两银子,太贵了! 足能让一户平常人家安心过半年日子了,想想仍是心疼不已。 面色稍缓,李世民尬笑道:“贤弟呀,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不能学那奸险小人的行径。” 陈楠嗤笑一声,坚持自己的底线,摆出了寸步不让的态度。 “别给我戴高帽子,小弟从不以清高君子自居,在商言商,眼里只有钱!” “一个时辰收你五两银子,还是看在老兄你的面子上。” “换别人,得再加一两!” 等陈楠说完,一开始李世民还挺高兴,笑道:“老弟真够意思,知道给哥哥点优惠。” “来,喝酒!” 可没一会儿,就察觉出哪里不对,猛地一阵咳嗽,差点被口中的酒呛死。 难道,在这小子眼里,朕的面子只值一两? 太瞧不起人了! 搞得这位贞观天子心意难平,差点没当场自暴身份。 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时机未到,先忍一忍再说! 等到哪天,朕穿上明黄色龙袍,头戴冕旒再来,展现出天子的威严,气震八方,非把这小子吓得屁滚尿流才有意思。 咱们往下看,到底谁笑的欢! 有了更长远的想法,李世民忍下一时之气,掏出一锭五两雪花纹银,牛哄哄的拍到桌上。 当朝天子,富有四海,这点钱当然拿得出。 “贤弟,哥哥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不就是聊天嘛,先来一个时辰的。” 陈楠赶忙将银锭握在掌中,并美滋滋的咬了一下,立即夸下海口。 “盛惠,盛惠!” “想聊什么尽管说,从三皇五帝开始,到后面一千年,老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顿时,李世民大为震撼:“贤弟,以后的事你也知道?” “难道说,你有望天打卦,未卜先知的奇术?” 李世民说着,转念想到,陈楠之前说过:他曾误入昆仑山深处,见到过不问世俗的仙人。 若是得到了神仙相传,能一眼千年,想来不是难事。 如此说来,岂不是可以预知李唐王朝的国祚兴衰? 一时间,李世民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咳咳贤弟,那你不妨说说,本朝天子会有何等作为,能比追古时的君王吗?” 钱都花了,他自然要问点和自己有关的事。 “这个” 陈楠晃了晃头,笑着道:“我说李二愣子,你总琢磨他干啥?” “人家是口含天宪的皇帝,你一平民商贾,虽说一笔写不出俩‘李’字,但你俩八竿子打不着啊!” “该不是你有啥扯淡的念头,想去皇宫攀高枝?” 李李二愣子? 李世民又气又笑,自己活了三十来年,别说旁人,就算亲爹都没这么喊过他。 接着,李世民提起酒杯,大度的笑道:“哥哥从没那么想过,不过是酒间闲谈,图个乐儿!” “你等一等!” 陈楠起身离座,朝外面探了探头,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回到原位。 毕竟,要聊的可是当朝皇帝,可不是已故的杨广,当然要小心点,提防隔墙有耳。 用谨慎换来了安心,陈楠才慢悠悠的开口。 “说起宫里那位,绝对是英武有为,胸怀天下的明君,施政宽仁,善待黎民,更兼志高行远,骁勇善战在他治下,大唐将国泰民安,八方朝贺!” “总的来看,不能说空前绝后,盖世无双,但古往今来,没几个能够比肩的,名垂青史不是问题!” 听罢,李世民心花怒放,毕竟他勤于国政,体察民情,没白天没黑夜的干,就是为了个‘仁君’的名头。 有这一句,他就知足了! 但转而又问:“贤弟,都说人无完人,难道本朝天子,没有任何劣迹,是个人十全十美的大好人?” 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无论朝野民间,只要谈及皇帝,没人不敢说个‘不’字,都是千篇一律的赞美褒奖,生怕祸及自身。 就连当朝的百官,都不能免俗。 只要他一开口,除了魏征之外,大部分都捡便宜话说,张嘴就是‘陛下英明神武,皇帝万岁’之类的阿谀奉承,能把人烦死。 而今,陈楠自称能洞知未来,他倒要瞧瞧真假。 光会溜须拍马,算什么本事? 能指出他的过失和问题,字字珠玑,方见几分真胆色,也说明所言非虚。 可等了半天,陈楠一言不发,只是自斟自饮。 当李世民再问时,陈楠却满脸讥讽。 “老李呀,说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是一点不冤枉。” “宫里那位的过失,是咱们平头百姓能说的嘛,就算知道,也不能四处瞎嚷嚷啊!” 李世民不假辞色的道:“贤弟,你之前是骗我的,说什么纵观古往今来,预知天下事,都是无稽之谈!” “一说到紧要处,马上缩回去了。” 第67章 李唐皇室轶闻录 第六十七章李唐皇室轶闻录 “谁怂了!” 陈楠当即站起身反驳。 “我只是觉得,话题比较敏感,不便直说而已。” “不能说,和不知道,是两个概念。” 李世民晃着酒杯,呵呵笑道:“不说,就证明你不知道。” 陈楠翻了下白眼:“我说,话题比较敏感!”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啊?”李世民使出了惯用的激将法。 陈楠一屁股坐下,敲了敲桌子,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这个话题比较敏感,说了要承担风险,所以得——加——钱!” 如果条件允许,李世民一定会喊声‘fuck’,以表达此刻糟糕的心情。 费了半天唾沫,反复扯皮,就是为了坐地起价啊! 这小子,缺大德了! 啪! 李世民伸手入怀,又掏出五两银子:“贤弟,可以说了?” “呵呵李兄果然豪爽!” 收下银两,陈楠心情大好,拿起桌上的酒杯,学着说书先生那样敲了敲桌子。 “问我,你算找对人了!” “纵观本朝贞观天子一生,丰功伟绩不胜枚举,但我个人认为,至少有两大污点!” 说到这,李世民表现的全神贯注,想知道陈楠能说出自己哪里不对。 “这一嘛,就是玄武门之变了,杀害亲兄弟,软禁先皇无论自保也好,谋夺皇位也罢,毕竟手上沾了亲族的血,这辈子是洗不掉了。” 李世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贤弟,我记得上次说,只要是个好皇帝,普天下的百姓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吗?” 接着,陈楠又道:“没错,可那天我同样说了,功过是非,要分开看,不能混为一谈。” “想以功劳洗刷污点,哪有那么容易?” 沉闷的点了点头,李世民心里五味杂陈,不禁又问:“第二件呢?” “那可老有意思了,堪称菜场大妈聊天必备话题。” “玄武门的事刚过不久,宫里头那位,居然把自己弟媳妇,就是齐王李元吉的妃子杨氏,抱上了自己的床,还名正言顺的纳入后宫。” “真可谓,兄弟间何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种兄弟共享的精神,一般人可学不来” “够了!” 赫然一声怒吼,李世民脸色乌青,制止了陈楠的话。 “怎么了老李,不是你让我说的嘛,大惊小怪的干啥?” 除了吃喝拉撒,八卦是人类的第五大本能,陈楠说的正起兴,哪里还能管得了自己的嘴,越挖越深。 “可话又说回来,有句俗语叫: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 “等宫里那位年老力衰,卧病在床的时候,继任的储君,照样纳了他的嫔妃亲族关系乱到这个样子,想不出名都难啊。”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摔碎,陈楠愣住了神,再看李二怒发冲冠,浑身剧烈颤抖,连气息都不受控制了。 “哪哪个不孝的儿孙,敢做如此悖逆人伦的荒唐事!” 呷了口酒,陈楠压根没当回事,慢悠悠的说道:“老李啊,莫急莫燥,我说又不是你家的事,生的哪门子气?” 此刻,李世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说:怎么没关系,你说的那人就是我! 现在,他眼前的所有物品,颜色都变得千篇一律,墙壁、窗户、墙壁、桌子连那盆红彤彤的水煮鱼,都闪着刺眼的绿光。 人还没死呢,就知道自己要被绿,那滋味可想而知。 最可气的,挖墙脚的居然是自己儿子,若是能接受,那得多么强大的内心? 若非不想暴露身份,继续以这种形式和陈楠相处,他一定会冲上去,歇斯底里的问道:“快说,哪个皇子如此不守规矩,朕回去一巴掌抽死他!” “李兄,你这么激动,该不是和皇家有些牵扯?” 见李二怒容满面,半晌不吭声,陈楠下意识问道。 他想没那么复杂,只觉得李二是身家显赫的商贾,交际广泛,又是同姓,说不准是皇家哪个远房亲戚。 当李世民脸色恢复,见陈楠盯着自己,赶忙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为当今圣上鸣不平而已,贤弟别多心。” 陈楠给他倒了杯压惊酒,含笑道:“这才到哪,往后还有更劲爆的呢。” “那你还是别说了!” 猛灌了口酒,李世民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是想喝酒、聊天、宽宽心,没想到反而添堵了。 陈楠有些意犹未尽,真论起来: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姐姐以及女儿都有染;而他的一位才人,又被后来的中宗李显封为昭容。 没错,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巾帼宰相,又会写诗的上官婉儿。 至于唐玄宗和李隆基和杨玉环,那点传奇故事妇孺皆知,连诗人都喜欢凑热闹,例如: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等等,可谓脍炙人口。 细数起来,这一家子真是父慈子孝,相敬如宾。 忽然间,陈楠不禁燃起一个念头,兴冲冲的道:“老李你说,我若是出写书,将我上面的说事都记录下来如何?”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震惊:李唐皇室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刹那间,李世民差点吐血暴毙。 心说:这点狗屁倒灶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呗,别四处嚷嚷了,老哥我还要脸呢。 当他冷静下来,不得不语重心长的劝道:“贤弟,我觉得行不通。” “因为,这些事别人都不知道,算你的一家之言,而且几十年后才会发生,即使出版成书,除了题目博人眼球,内容有谁会信?” “哥哥得提醒你一句: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得了,别到处乱说。” 在某一瞬间,李世民真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打算让陈楠永远不能说话。 原因是,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还都是他家不光彩的事。 但转念想想,除了自己和杨氏的事,其余的一概没有发生,根本不能当真嘛,没准只是陈楠喝多了点酒,随口说着玩的。 第68章 一流市侩 第六十八章一流市侩 就在这时,屋外的风将窗户撞开,陈楠立马打了个冷颤,酒意消散了大半,忽然有些后怕。 回忆起刚刚说的那些话,忽然有种一巴掌抽死自己的冲动。 真是的,灌了几杯黄汤,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啥都往出咧咧! 自己不仅爆料了当朝皇室的丑闻,并且还说到了百十年后才能发生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放在极为看重脸面的皇家眼里,都够杀头了! 而且他不仅说了,都是见不得光的丑闻,杀一次头哪够抵罪,怕是不得万剐凌迟,剁碎了喂狗啊! 即使有机会逃跑,必然要面临朝廷的海捕文书,和四面八方的通缉,大唐将再无他的立锥之地。 想到这些,陈楠不禁汗颜:“老李呀,你可能出现幻觉了,我什么都没说哈!” 端着酒杯,李世民笑得很尴尬,腹诽道:你不仅说了,还一脸幸灾乐祸,朕该怎么收拾你呢? 杀头?流放?抄家? 不过,朕还指望你出几个好主意呢,一刀宰了怪可惜的。 念在这就咱们两个人,就此打住,休要再提了。 动了恻隐之心,李世民咳嗽了几声,开口道:“贤弟,今天喝的尽兴,但有些事和我说说就好,对外一定要守口如瓶。” 他主要是担心,陈楠说的这些,如果某天流传出去,即使是空穴来风,都会有人相信。 到那时,颜面扫地的可不仅是他一人,而是整个李唐皇室。 见状,陈楠松了口气,当即打了包票:“放心,这些事,我会烂在心里。” “如果走漏了风声,就是夫妻俩商量卖孩子,不是你就是我!” 李世民暗自点头,心说:这小子前倨而后恭,还算知趣。 只要把流言扼杀在源头处,保证不会外泄,那么问题不大! 这一篇翻过去了,李世民赶紧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贤弟,院子好像里有马嘶声,不知从你哪搞来的良驹,能带我去瞧瞧吗?” “没问题,那些可都是草原上的好马,膘肥体壮,蹄疾如飞,今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着,陈楠起身离座,与李世民一同前往后院。 “嘶——果然都是上等的良驹啊,放到军营里,都能当战马使用。” 走到简易的马棚前,李世民弯下腰,添了几把草料,逐一给马相了面,脸上早已控制不住喜爱之情。 陈楠站在一旁,惊讶道:“老李,你竟然能瞧出马的优劣,不会是有从军经历?” “要不然,你怎能那么肯定?” 李世民直了直腰,心里暗暗得意。 认识陈楠这么久,每每都让他觉得见识不如人,如今终于聊到自己的长处了。 随即咧了咧嘴,指着一匹青鬃马道:“为兄毕竟虚长几岁,懂得自然多点。” 言外之意:朕当年策马扬刀打天下的时候,你小子不还没断奶呢! “快,和我说说呗!”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陈楠不太懂马,如今碰上了大行家,当然要多了解一些,学为己用。 此时,李世民更是春风满面,心说:今天算是来对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朕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接着,他走向其中一匹青鬃马,声音故意抬高了八度。 “贤弟,不是哥哥跟你夸口,马身上可是有着大学问。” “一匹良驹的基本条件是:眼睛圆润而发亮,四肢要修长稳健,说明步子迈得大,骨骼壮实,跑起来有力量,毛发要柔顺有光泽” 陈楠似懂非懂,忽然说了一句:“别的我不知道,红烧马肉的味道应该不错!” 一刹那,李世民被雷的外焦里嫩。 咳咳咳合着朕废了半天唾沫,这小子一句没听进去,光想着吃了! 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那这么多好马放在他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宝珠蒙尘? 不行,朕决不允许! 作为称职的马上天子,李世民对马有着特有的钟爱,后世的昭陵六骏就是证明。 当即便提出:“贤弟,你是开酒楼的,用不了这么多脚力。 “不如送几匹给为兄如何?” 陈楠皱着眉头,心里老大的不情愿。 老子辛辛苦苦,不远千里跑到突厥人的地盘上贩酒,差点连小命都交代了,你说牵走就牵走? 天下哪有的午餐,就是有,也别想从我这得到。 “李兄啊,你若是喜欢,我没意见,但亲兄弟明算账,只要价钱合适,一切都好说。” 闻言,李世民顿时急了:“此言差矣,当初哥哥是出了钱的,你我共同经营酒楼,赚了钱各分所得。” “这些马是卖酒所得,于情于理,应当有我的一份,怎么事到临头不认账了?” 陈楠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李兄,看来你记性不差啊。” “当初只说了给你分钱,又没说分马,你若想牵回去,就要自己出钱。” 这一通胡搅蛮缠的逻辑,绕的李世民直迷糊,但又不肯放弃,继续为自己据理力争。 “好马能换钱,所以分钱和分马是一个道理,该是我的,还是我的。” 陈楠依旧摇头,恬不知耻的说:“马能卖钱不假,但你不能说钱等于马,说破大天,理都在我这。” 争执了半晌,李世民真正领教了什么叫没皮没脸了,心说算了:这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市侩,苍蝇从面前飞过去,都得割二两肉下来。 想占他的便宜,恐怕比登天还难。 自己身为天子,又不能动刀子明抢,想要马只能自掏腰包了。 回到皇宫,李世民差人叫来了杜如晦,仍以李府大管家的身份,以每匹万钱的价格,将陈楠的马收购回来 “哈哈哈,有李二这样的大肥羊,真是我等奸商的福音啊!” 交割完马匹,换来了堆满钱币的箱子,陈楠兴奋地蹦起三尺高,抓起一把洒向空中。 就在这时,一名伙计敲响了房门,慌张的道:“东家,外面来了些人,自称是城中各处酒楼的掌柜,说是要见你。” “急什么,又不是天王老子驾到,让他们先候着!” 同行上门,陈楠懒得搭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赶往前厅。 第69章 上门逼宫 第六十九章上门逼宫 此刻,长安城知名酒楼的主事人齐聚一堂。 虽然穿着打扮各有不同,但个个面肥耳大,体态臃肿,眼中闪着富态的光芒 一瞅就是不差钱的主。 “真是的,陈掌柜忙什么呢,怎么还不见出来?” 一名满脸雀斑的胖子在堂上来回踱步,抹着汗水,不停的抱怨着。 “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在座的诸位,哪个不比他年长,竟然如此托大。” “哼,牛棚里养鸡,好大的排场。” 这些人,皆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平日里养尊处优,来了半个时辰,却连茶水都不见一盏,心情可想而知。 “李掌柜,大伙可都是跟着你来的,如今这个局面,赶紧定个主意。” 被称为‘李掌柜’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和春楼的大掌柜,李封。 自从与陈楠的合作没谈成,他真舍得下老脸,三番五次的登门,也算是老熟人了。 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态,今天的事,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哎呀,诸位莫要急躁,让我想想办法。” 说完,李封屈尊拦住一名伙计:“小兄弟,你们陈掌柜呢?” “我们这么多人来,诚心已至,他却闭门不见,情理上说不过去?” “辛苦小兄弟,再帮忙通传一声。” 谁料,那名伙计根本没理睬他,扛着笤帚,扫地去也。 无奈,李封只得直奔柜台,询问正巴拉着算盘的刘一守,把刚刚那番言语,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 这次,总算是得到了回音。 指着被帘子遮挡的后院,刘一守含笑道:“李掌柜,我们东家日理万机,想见他可不是那么容易。” “再等等,好事多磨。” 此前,陈楠已经告诉报信的伙计,今天一律不见客,顶头上司的吩咐,刘一守自然不敢置若罔闻。 过了会儿,见李封仍赖着不走,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掌柜,你们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容易吓到顾客,若是没别的事了,大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李封眉头紧皱,心说:这些伙计与陈楠是一个鼻子孔出气的,狗仗人势,能把大活人给气死。 既然软的不行,只有来硬的了。 想到这里,李封回头瞧了瞧,假装要拂袖离去的样子,忽然惊声喊道: “陈老弟,你终于出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啊!” 事发突然,刘一守愣住了神,以为陈楠临时变了主意,准备出来见客。 可当他回过头时,身后空无一人,哪有陈楠的影子。 “李掌柜,你” 说时迟,那时快,李封趁此机会,拔腿跑向后院。 别看挂了二百来斤肥肉,体重非常人能及,但他身手矫健灵活,跑起来像阵风一样,呲溜就蹿没影了。 店里的伙计想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诸位年兄年弟,咱们也进去,看看姓陈的小子究竟在干啥?” 见状,不耐烦的富商们发声喊,火急火燎的跟上李封的脚步。 等他们到了后院,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差点想卷袖子打人了。 “陈掌柜,您这是” 来的人当中,唯有李封与陈楠打过交道,记得他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当他闯进院子时,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知从何问起了。 “洗澡啊,这都看不出来?” 此时,陈楠赤裸着上身,舀起一瓢水浇在头上,站在‘马尔代夫’同款太阳下,舒服的呻吟一声。 “对了,你们一群大男人,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专程来围观我洗澡的?” 说着,陈楠披上了衣袍,退后几步,站在了树荫下,一副守身如玉的模样。 而那些富商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站在原地集体无语。 心中不约而同想到:老天呐,这丫的太没皮没脸了。 大老远的跑来一个男人洗澡,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时,一个穿着褐色长袍、头发花白的男子走出来,抱拳道:“陈老弟,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在下贾元,城西会仙楼就是我的买卖,说起来咱们可是同行。” 院里聚集的都是商贾,而且家家经营着酒楼,见有人开头,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号。 来者是客,本着礼数周全,陈楠喊来伙计,在院中摆了十几张藤椅,请众人坐下说话。 陈楠坐在中间,呷了口清茶,含笑问道:“既然来了,那就说明缘由,诸位不会是到我这混个脸熟?” 李封当即接过了话茬:“瞧这话说的,若非有事,我们哪敢上门叨扰啊?” 说完,十几个富商轰然大笑,把刚才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陈老弟,说了你别生气,老哥看中了乾坤酒楼这块地方,不知道能否忍痛割爱?” 贾元眼中掠过精光,对陈楠微然一笑。 “有一点可以放心,贤弟的酒楼日进斗金,换谁都舍不得离开,可只要你点头,价钱上好商量。” “老哥愿意出两千万钱盘下店面,而老弟可以拿着这些钱,去江南道或陇右道另起炉灶。” 这就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 因为乾坤酒楼的生意太好,已经影响了他们的既得利益,这几个月来,门庭冷落无人问,不赔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凭一己之力,想不出可行的办法,又不能雇人来把乾坤酒楼砸了。 那么干,别说起不到效果,大唐的律法也不会答应。 最后是李封主张,把十几家酒楼的掌柜召集起来,商量出了这个法子。 一起上门协商,参与者每个人都拿出笔钱,买下乾坤酒楼,让陈楠离开长安。 只要他一走,这里的酒楼生意依然会回到他们手上。 办法虽然蠢了点,但在商人眼里,只要钱给到位,没什么是办不成的。 所以,贾元开口就喊出了两千万的天价,自以为没有人会不动心。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等他说完,陈楠脸色冷了下来,自然清楚这些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呵呵,我想你们误解了一件事,继续留在长安,我能赚到的钱,远远不是两千万能够衡量的。” 第70章 山雨前夕 第七十章山雨前夕 表明了态度,陈楠翘起二郎腿,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流露出了厌恶与鄙夷。 这些整天摆弄着算盘珠子的人,脑子是坏了吗? 居然能想到这么蠢的主意,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只要老子高兴,用个十几二十年时间,把酒楼生意做到整个大唐,让你们带着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去。 “老弟,不看僧面看佛面,给我们留条生路,实在不行,再加六百万钱!” “算上之前的两千万,足够你开十酒楼了。” 此时,另一个男子站起身说道,脸上满是恳切之色。 说到底,摆在眼下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是陈楠离开长安,要么就得是他们了。 但京城是个风水宝地,让这些在原地打拼了十几年,半辈子身家都在这里的坐地户到别处发展,又怎么可能。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应当是后来者出局。 过了会儿,陈楠才道:“这个价钱,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即使出到一亿钱,他同样不会答应,但他忽然有个想法,想看看这帮家伙能蠢到什么地步。 难得一见的好戏,错过了岂不可惜? 众富商面面相觑,没想到陈楠的胃口这么大,还不满足。 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最后目光都着落在李封身上。 只见他站起来,抖了抖袍子,看着陈楠说道: “老弟,实话实说,我们最多能出到三千万。” “可你只要肯离开京城,为兄家里有副东晋顾恺之的真迹,一并奉上。” 呵呵,这么容易就把底线交出来了,真没意思。 陈楠心中偷笑,表面则一本正经,难为情的说道:“不是我不肯搬出长安,实在是事出有因。” “你们想想,这店里酿酒的,烧菜的、跑堂的加起来好几十人呢,而且他们都有妻儿老小等着吃饭。 “我若是走了,伙计们丢了饭碗,落个生计窘迫的境地,心里该怨恨我了。” 听完,李封还以为此事大有希望,赶紧添把火:“这个不难,店里的伙计愿意跟你走的,我们绝不阻拦。” “若不愿背井离乡,为兄的酒楼为他们敞开,工钱上绝对不会亏待。” “话都说到这了,卖我个薄面,别让我们白跑一趟。” 说着的同时,李封的目光一直盯着陈楠,迫切的想要听到想要的答案。 但过了好久,陈楠一句话不说,却捂着肚子越笑越起劲,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李掌柜,真是辜负了你一番好意,酒楼我是断然不会转让的。” “嗯,你什么意思?” 李封瞪大了眼睛,恍然如梦如醒。 不仅如此,一同来的那些富商都变了脸色,原来人家根本没有转让的意愿,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一厢情愿而已。 “你你竟然戏耍我们?” 贾元怒喝一声,当即拂袖起身:“我们走!” 笑话,再不离开,留下让人当傻子耍吗? 输人不输阵,临走之前,李封留下句场面话:“山不转水转,既然你不让我们好过,那大家就都别过!” “慢走不送!” 目睹同行离去,陈楠坐回到椅子上,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酒楼之间的竞争,比的是酒水、菜品、以及对顾客的诚意。 这三条,他自诩不会输给任何人,事实嘛的确如此。 半个时辰后,和春楼内。 此处是李封的产业,从乾坤酒楼离开后,众富商们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全发泄出来了。 “娘的,一个毛嫩的小崽子,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是,我们开出的价钱够高了,他还想怎样?” 三千万钱,可不是小数字,平常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 即使换了他们,同样想不到理由拒绝。 “我说,那小子死赖着不走,该不会想我们挤出长安城,他一人独霸这里的酒楼产业?” 半杯冷酒下肚,贾元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哼,就算他真有这个打算,就怕他没有这么大的胃口。”一个姓赵的掌柜的冷哼道。 “可照此下去,生意越来越惨淡,咱们还不如离开长安,去别处发展。” 贾元不禁喟然长叹,在这片土地上,他经营了二十余年,如今仿佛看不到希望了。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封缓缓道:“贾兄是在长他人志气吗?” “李老弟,咱们今天碰了一鼻子灰,难道你还有办法?” 李封故意卖了个关子,十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笑容愈发得意,仿佛这一刻很是享受。 虽然此人生意上口碑一直不好,狡诈如狐,贪婪无厌,但在座的,迫切需要一个办法,来扭转颓势。 那姓赵的掌柜最先忍不住道:“有办法赶紧说罢,如果能行,大家都记你的好!” 良久,李封终于舍得开口了。 “其实,咱们的目的是乾坤酒楼在长安消失,除了让姓陈的小子离开,不是还有很多办法吗?” “既然他把咱们往死路上逼,那休怪咱们心狠了!” 看着李封那阴冷的目光,众富商们心里直打鼓,都在想:这位该不是被逼急了,起了杀心。 “嗐,你们想哪去了?” “长安可是天子脚下,有王法律条管着,杀人这等歹事,李某怎么能做?” 为自己解释了几句,李封接着道:“乾坤酒楼,以酒水闻名,我要让他在这上边栽跟头,彻底身败名裂。” “不过嘛,李某人身先士卒,一旦事成,救得咱们大家。” “先说好,只要搞垮乾坤酒楼,以后你们各家的酒楼生意,每月要分我一成利润。” “这个条件,不过分?” 贾元第一个表态:“只要搬开拦路石,让长安酒楼生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李掌柜的条件,我答应!” 其余人虽埋怨李封不道德,都是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居然趁机会朝他们伸手。 但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局,得学会弃小保大,想了想就同意了。 “既然如此,这事包在我身上,十天之内便见分晓。” “请各位静候佳音。” 李封扶案而起,神色极为郑重,圆圆的脸上,竟然涌出些斡旋乾坤的英雄气势。 第74章 失物招领 第七十四章失物招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钰儿,你真的看清楚了?” 看着陪伴了自己了十几年的丫鬟,殷姑娘不可思议的问道。 恍然间,她的又想起那道跨马飞奔的身影,轻柔的目光中神情复杂,觉得远在天边,但又仿佛近在眼前。 “小小姐,你别多想啊。” “我随口说说的,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钰儿紧张得低着小脑袋,埋怨起自己的嘴。 回到长安之后,自家小姐总是坐在铜镜前发呆,又时常将那块不值几个钱的玉佩捧在手心,一副睹物思人,心绪不定的样子。 主仆俩情同姐妹,她自然知道殷姑娘的心事,不好戳破就是了。 虽然如此,但还是想劝一句:“小姐,您别费心思了,茫茫人海,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再说了,估计也不是啥好人,没看他连土匪都抢,肯定比土匪还坏,就算找到了,也要送交官府,绳之以法。” 殷姑娘微微皱眉,叹声道:“钰儿,人家帮过咱们,救命之恩重于泰山,你这么说不合适?” “嗤,有什么不合适的,咱家老爷可是开国元勋,当朝国公,那人顶天就是个恶匪头子,他还想攀高枝不成?” 钰儿撅着小嘴说着,话虽不中听,但本意是想让自家小姐打消执念,别再劳心伤神了。 可自从听到钰儿那句没谱的猜测,殷姑娘忽然产生了某个念头,而且愈来愈强烈。 过了会儿,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下仪容,继而转身道:“让家丁备好马车,钰儿,你陪我去县衙走一遭。” 这次,轮到小丫鬟吃惊了。 “小姐,你真的要去啊?” “根本没可能的事,您就当我没说行吗?” “我没抱希望,权当碰碰运气。” 殷姑娘温雅一笑,披上件浅色落地裙袍,便准备出门。 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那个人姓陈,年龄又与自己要找的人极为接近,去认认脸,总比坐在家里要实际 牢房里,陈楠面对着石墙而坐,屁股下面垫着厚厚的稻草,不至于着凉。 虽然没遭到严酷的刑罚,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但心情肯定不爽。 想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素来遵守法度,与人为善,连看守所都没进过。 但来到古代,真可谓流年不利,遭了灾星。 算上在太原那次,他已经‘二进宫’了。 但被人冤枉,有口难辨的滋味令人难受,虽然极力撇清了关系,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个秦知县仍认为他有嫌疑,把他送到进了大牢。。 其实,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非毫无办法。 等时间一到,再次发动系统,便能轻松回到未来,前提是永远不再涉足大唐。 “哼哼,凭这群唐朝土着想抓到小爷,先努力活个一千年,向天再借五百年!” 脑海中千头万绪,但冷静下来,陈楠真不舍得撇下这边的大好局面。 开着两家酒楼,日进斗金,几十人唯命是从,放到现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陈掌柜,有人来探监了!” 狱卒的到来,终止了陈楠的思考,当他回身去看时,却傻了眼。 在那狱卒的身旁,还跟着两名年轻女子,从衣着气质上判断,应该是一主一仆的关系。 在此之前,陈楠想到过很多人,来探监的,有可能是薛礼、翠竹、牛十三、以及酒楼里的伙计 但这两人,他没有印象。 难道说,蹲一次大狱,能蹲出桃花运来? 嘿嘿,那可真是稀罕事了! 不认得人家,陈楠没敢开口询问。 过了会儿,就听其中一名女子请求道:“官差大哥,让我们进去见瞧瞧,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那带路的狱卒脸色有些为难,若有所指的道:“殷小姐,您是千金之躯,身份尊贵,为什么对牢里的犯人感兴趣。” “如果您执意要进去,小人可以帮忙,但此事不合规矩啊,跑丢了犯人,小人要吃瓜落的。” “切,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要点茶水钱吗,废什么话?” 另一个女子凑了过去,在怀里掏了掏,趁人不备,把一锭银子放到狱卒手中。 探视牢里犯人,要给狱卒点好处,历朝历代,都是不成文的规定。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我们当差的,应当廉洁奉公,知法守法” 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收钱的速度可是不慢,一眨眼的功夫,银子就落入了狱卒的腰包。 接着,狱卒拿钥匙打开了牢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殷姑娘,你们进去,我在外面守着,时间别太长。” “知道,劳烦小哥了。” 殷的姑娘道声谢,和丫鬟一前一后进了陈楠那间牢房。 见她们真是来找自己的,陈楠顿时满头雾水,带着疑惑笑了笑。 “两位姑娘,瞧你们的样子,多半是来探视自家丈夫的?” “可你们走错地方了,虽说我年轻帅气,人见人爱,但向来守身如玉,从未与你们有交集,别乱认啊,当心我喊非礼!” 没等陈楠说完,钰儿那丫头顿时急红了脸。 “死小子,说瞎话当心你的舌头,我们家小姐尚且待字闺中,哪来的夫君!” 即使在风气开放的大唐,女子也是注重名节声誉的,钰儿站出来说话,当然是为了替自己小姐辩护。 “呃” 闹了个乌龙,误会了人家清白女子,陈楠即使再厚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姐,我觉得不像啊,这人明显是个登徒浪子,说话没轻没重的。” 钰儿踮起脚,凑到殷姑娘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说实话,那天只是匆匆一瞥,而且那位‘恩公’脸上蒙面,殷姑娘想靠容貌辨认,都不可能。 思来想去,她取出那块玉佩,在陈楠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在哪找到的,太感谢了。” 陈楠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丢的那块玉佩,已经有些日子了,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 “你真认得?” 见状,殷姑娘难以置信的问道。 第76章 知恩莫忘报 第七十六章知恩莫忘报 “小姐,那姓陈的一瞅就不是啥好鸟,咱别理他了。” “如果实在过意不去,等回府后,婢子给送点衣服吃食,也算尽了份心意。” 离开万年县的大牢,坐在马车上,钰儿叽叽喳喳的说着。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的事例不少见,她之所以说这些,是担心自家小姐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单说身份家室,两边就是云泥之别,一个是商贾小民,一个是将军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若小姐嫁给这样的人,简直是瞎了心。 “别瞎想了!” 等钰儿说够了,殷姑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毕竟人家救过咱们,你别净说不中听的。” 小丫头负气哼了声:“小姐,我是担心她对你有啥非分之想,全长安的富家公子,见了你的模样,有几个能迈动腿的?” “瞧瞧你,快把我夸成了地下没有,天上难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月宫里的嫦娥呢。” 钰儿嘻嘻笑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殷姑娘翻了翻白眼,她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能让陈楠脱离牢狱之灾。 接着,看向钰儿问道:“你今天从县衙前经过,有没有听到什么?” “那个人的死因,的确是因为喝了恩公的酒吗?” “不好说,反正仵作说的言之凿凿,秦知县因为心存疑虑,没有轻率的拍板定案。” 说到这里,钰儿吃惊道:“小姐,你不是想救他?” 殷姑娘没说话,以沉默回答。 “小姐,您得想清楚啊,咱家老爷虽然是当朝国公,但这是人命官司。” “一旦真是姓陈的心存不仁,犯下了命案,搞不好咱们会受牵连。” 殷姑娘想了想说:“即使她真的有罪,我也要求父亲出面,把恩公的罪责改判的轻一点。” “常言道,知恩莫忘报,他曾救过我,我怎忍心看着他身首异处。” “又说些钰儿听不懂的。” 小丫头虽然识字不多,但依着自己小姐的淡漠性子,除了父母双亲,很少主动关心过谁。 故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小小姐,你该不是有点喜欢她?” 闻言,殷姑娘顿时竖起柳眉,粉面含羞。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都能联系到一起去,真不知道你脑袋是怎么长的?” “再乱说,小心我打你啊!” “不过嘛,人家救了我,同样救了你,为表示谢意,我把你许配给他怎样?哈哈哈” 虽说是玩笑话,但钰儿仿佛是当真了,拉着殷姑娘的胳膊央求道:“小姐,婢子从小跟着您,情同姐妹,说过不分开了,你怎么改主意了?” “好啊,不逗你玩了,钰儿生的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送人呢?” 殷姑娘知道玩笑开大了,赶忙安慰道。 主仆嬉笑间,马车已经返回殷家的宅邸。 下了车,殷姑娘没管钰儿,直奔正院,中途遇见了管家,拦住问道:“我父亲回来了吗?” 管家恭敬的答道:“刚刚下朝,正品茶读书呢。” 果然,当殷姑娘进了大堂,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人笑着朝她招手。 “温娇,今天怎么没在房间里读书,有空来看为父了?” 此人嗓音洪亮,腰背笔挺,虽然年过半百,但气势不减壮年,乃是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当朝郧国公——殷开山。 而他的宝贝女儿,自然是丽质天成的殷温娇——直说,《西游记》里,唐玄装的老娘。 来到父亲身边,殷温娇少不了几分女子的天性,乖巧的道:“女儿来看望父亲,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又给茶杯蓄满水,递到父亲手中。 对自己这个女儿,殷开山从小疼惜到大,对她的了解,几乎胜过自己。 “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说呗,和为父还客气啥?” 殷温娇努力的组织着词汇,想好了才说:“父亲,你记得前些天,我去并州探望姑母,回程时遇到山贼拦路的事。” “当然记得,当时差点吓死为父,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自己女儿遇险,做父亲的怎么能忘,当即便说:“丫头,你若是咽不下这口气,为父这就进宫请旨,调兵把那群蟊贼灭了!” “哼,狗胆包天,敢动我殷峤的女儿,我看他们是嫌命长了!” 殷峤,字开山。 见父亲满脸怒容,眼中杀气外露,殷温娇急忙说:“女儿要说的不是这个。” “有一件事我没告诉您,女儿能够脱险,是因为得恩人相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哦?” 殷开山的确不知情,看着女儿问道:“那人是谁,哪里人士?” “搭救之恩,咱们该备份厚礼,上门感谢才是。” 说到这,殷温娇干脆不绕弯子了,直言道:“父亲,那位恩公就在城内,万年县的大牢里!” “女儿今天就豁出脸求您一回,出面救救他,就当咱们家还恩了。” “哎呀,这事可就难办了!” 抚摸着长须,殷开山叹气道:“县衙有堂官坐镇,执掌本朝律法,是不会随便抓人的。” “你那恩公进了大牢,想必是做了不法之事。” “为父若出面陈情,倒是能保他一命,可同僚们会不会说徇私枉法啊?” 殷温娇干脆在父亲身边坐下,小声道:“其实,女儿今天去牢里探望过恩公了,也听他说了很多。” “我觉得,恩公好像是被人陷害了。” 接着,她又将监狱中,陈楠那番话娓娓道来。 听罢,殷开山点点头:“如此说来,案情的确有蹊跷。” “父亲,你答应救他了?” 殷温娇喜不自禁,能将恩公救出苦海,偿还了恩情,是她现在最大的期望了。 “这丫头,谁让你是我女儿呢,谁让他救了我女儿呢,我自当豁出老脸,找陛下说说,尽可能重申此案。” “即使真有其事,为父也想尽办法,保他一条小命就是了。” 让女儿安心留在家中,殷开山换好朝服,乘马车赶往皇宫,直奔尚书房。 第77章 别当朕不记仇 第七十七章别当朕不记仇 皇宫,尚书房。 经内侍通传,殷开山畅行无阻的来到李世民面前,行君臣之礼,躬身参拜。 “臣拜见陛下!” 一抬头,好嘛魏征也在。 这下难办了,魏征刚直不阿,铁骨铮铮,数落皇帝的过失跟玩似的,隔三岔五就骂两句。 如今,他架不住女儿的哀求,要为有犯罪嫌疑的人讲情,若被老魏旁听了去,误会他有徇私之嫌,那张铁嘴能把他骂到吐血。 两位重臣纷至沓来,李世民心情很好,脸上笑容常在。 主要是因为魏征发了善心,今天没骂他。 “爱卿别拘礼,找凳子坐。” 殷开山不仅是李唐江山的功臣,东征西战,功勋彪炳而且是早期追随李家在太原起兵的心腹忠臣,关系比瓦岗一派的更亲近些,李世民自然不能怠慢。 “刚刚下朝,爱卿就来找朕,应该有事要说?” 来了之后,殷开山闭口不语,李世民便问了一句。 “呃” 殷开山往旁边瞅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魏征在这,不方便说。 李世民很是费解,倒是魏征瞧出了眉目,这是有意避着他呀。 不禁露出罕见的微笑:“殷兄,你随便说,老夫今天心情好,不骂人。” 殷开山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咬了咬牙,还是把路上酝酿好的话娓娓道来。 “陛下,今日万年县令审过一起命案,臣觉得事有蹊跷,应当派重臣详查,还公理于天下” 这时,魏征忽然打断他的话:“殷兄,你是吏部的官,人命官司在刑部和大理寺的职权内,不该你过问?” 殷开山叹了声气,说:“玄成兄,你容我说完。” “本案是因为乾坤酒楼卖酒水毒死了人,死者是一五旬老汉,他儿子为了父亲报仇,便一纸诉状告上了衙门” “陈老弟(掌柜)惹的事?” 闻言,魏征和李世民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你们认识他?” 魏征点了下头,他的确去过一次,而且顺走了陈楠亲笔写下的《悯农》,视如墨宝,挂在客厅日日欣赏。 李世民更不用说了,想当初,乾坤酒楼的第一批客人就是他和房玄龄,彼此熟的不能再熟。 殷开山松了口气,这一君一臣都与陈楠打过交道,既然知道了,应该会网开一面,不必他浪费口舌。 “哈哈哈” 一听说陈楠被人告上公堂,李世民乐不可支,急忙道:“殷爱卿,跟朕详细说说,审案的时候,县官有没有把他屁股打开花?” 前几日,他从陈楠那搞了几十匹良驹,因此破费了上百万万钱。 由于是个人喜好,没法找国库报销,至今仍耿耿于怀,他巴不得陈楠吃点苦头呢。 心说:臭小子,坑人不看看对相再下手,以为朕不记仇是? 但殷开山的回答令他失望:“此事,臣是听小女说的,并未亲眼所见。” 好像是万年县令觉得案情存疑,没有刑讯逼供。” “可惜了,真是可惜!” 李世民自顾自的说着,若是他来主审,非得假公济私一回,不容分说,先赏五十大板,让陈楠几个月下不了床。 见皇帝言不对题,魏征提醒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真相,如果陈楠真的有罪,臣也不袒护他!” “对对,朕不方便出面,就由你二人先去问问情况,之后再做定夺。” 李世民也知道自己关注点跑偏了,急忙正襟危坐,将事情吩咐下去。 扪心自问,虽然被陈楠坑了不少钱,又被揭露了一系列自家的不伦之事。 但顶多是一时之气,打心眼里不希望陈楠锒铛入狱。 魏征、殷峤领命,疾步走出皇宫,却见到了同朝称臣的秦琼和尉迟恭。 正巧二人走下马车,手里拎着几坛酒,见面便问:“玄成、开山,你们要到哪去啊?” “如果没什么事,就跟我回去见陛下,正好弄来了几坛美酒,咱们君臣痛饮几杯。” 说完,尉迟恭晃了晃手里的酒坛,上面正写着‘景兰春’三个字,不问也知道出自乾坤酒楼。 秦琼和尉迟恭上次在乾坤酒楼尝过美酒,第二天就被罚了半年俸禄,他们心里有了解不开疙瘩,总觉得不对劲。 这不,由秦琼提议,和尉迟恭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进献几坛美酒,给皇帝认个错。 虽然过了很久,但赔礼不怕晚,态度总要有的嘛。 喝酒,在魏征眼里算不得头等大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邀请。 “不了,我和殷兄赶着去万年县衙。” “出了什么事,要惊动两位走一趟?”尉迟恭不解的问道。 随即,殷开山把自己知道的又说了一遍,但绝口不提是女儿求他出面。 不说还好,听完尉迟恭顿时火大,像是点着的炸药桶。 “竟有这等事?酒先不急着喝,我带你们去!” “陈楠与我老黑有一面之缘,相交莫逆,不敢说舍命保他周全,但若是那县官让好人蒙冤,我一巴掌把他脑袋拍裤裆里!” 秦琼也是这个意思,但忍不住打趣同僚:“难得呀,敬德都会用成语了?” “秦兄,你几个意思,我老黑就不能读书识字,少拿下眼皮看人!” 怕两人吵起来没完,魏征打断道:“两位既然要同去,那就快些,别延误了时辰。” “陛下可等着回信呢。” 算上中途加入的二人,四位当朝重臣同行,知道的是去问明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衙门拆了。 路过鄂国公府时,尉迟恭故意回去拿了先皇御赐的打王鞭。 特赐权利,上打昏君庸主,下打奸臣宵小万一他来了脾气,那县令的脑袋估计要变成烂西瓜了。 到了县衙门前,尉迟恭走在最前,揪着守门衙役问道:“你们家县令呢?喊他出来!” “秦知县在忙公务,小小的这就去通传,请几位到里面喝茶稍坐。” 身在公门,衙役当然知道四人的身份,皆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跺一跺脚,整个长安城都为之颤抖。 匆忙行了个礼,连滚带爬的跑进去了。 第78章 只需三天! 第七十八章只需三天! “大大人,出事了,四位国公到访,指名道姓要见你!” 跑到县衙后堂,衙役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地喊道。 “瞎叫唤啥,大白天见鬼了!”推开门,秦知县满脸的不情愿。 就在刚刚,他在和新纳的小妾巫山云雨,研究繁衍子孙的工程,项目进行到一半,就被下属喊出来,肚子里的火气无处发泄,憋得相当遭罪。 “大人,鄂国公等人造访,正在前厅等你。” 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衙役把刚才的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这就去!” 挺着圆滚滚的官肚,秦知县大摇大摆地回到公堂。 “嘿嘿嘿不知几位国公爷驾到,下官在里面忙公务,未曾远迎,失礼了!” 堂堂国公爷,一下子来了四位,秦知县说了句场面话,忙喊属下端茶送水招呼着。 自见面开始,魏征一双眼睛就没离开他,忽然笑道:“万年县令,你可真是忙人啊,腰带都累掉了!” 秦知县低下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不为其他,出来的太匆忙,裤腰带系松了。 转身整理好衣着,衙役也端来茶水,秦知县坐下道:“几位国公到此,是奉陛下的旨意吗?” 这时,殷开山没敢忘女儿的嘱托,开口道:“今日上午,你这里审过一桩人命官司?” “有,早晨有一百姓报案,说他父亲喝的是毒酒,要状告乾坤酒楼,下官因心存疑虑,不敢轻易定夺。” 大体的情况,魏征等人已经了解,便不再深问,转而提道:“不瞒你说,这事传陛下耳朵里了。” “听说你把陈掌柜关起来了,既然不是审案时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虽说是人命案子,但惊动你们四位,小题大做了?” 秦知县赔了个笑脸,好似受宠若惊一般。 忽然间,尉迟恭起身上前,将打王鞭挥舞出阵阵风声,恶狠狠的笑道:“瞧仔细了,这是先皇御赐的兵器,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 “你若敢不分是非,胡乱定罪,我就让你尝尝“它”打在身上的滋味!” 应对凶狠的目光,秦知县吓出了一裤裆汗,就差跪下求饶了。 心说:别说认真审案了,只要您一句话,直接放人都行。 “敬德兄,别冲动!” 秦琼制止了尉迟恭,又对那知县道:“别紧张,先带我去看看陈掌柜,有话等会儿再说。” 官大一级压死人,秦知县哪敢说‘不’字,完全没有了上午的官威。 “成,下官前面带路!” 正要起身,殷开山想了想说:“你们去,我先行一步,不奉陪了!” 事情有了眉目,他该回去向女儿复命了。 至于陈楠能否摆脱牢狱之灾,那就听天由命,看个人造化了 殷开山打道回府,说话间,秦知县则带着几位国公到了监牢。 “陈掌柜,在里面住的舒服吗?”隔着栅栏,尉迟恭打趣道。 转过头,见来的是响当当的人物,并且都有过一面之缘,陈楠不肯丢面子,故作镇定道:“凑合,权当来度假了。” “呦呵,挺沉的住气啊!” “咱们别管了,回去。” 魏征心存试探,说着便要往回走。 “别别呀,来都来了,赶紧放我出去!” 陈楠秒怂,说心里话,这个破地方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而且,魏征等人既然来了,肯定是知道了他的事,凭这三位的话语权,他离出狱就不远了。 果然,没走几步,魏征又回来了,令狱卒打开牢门,进来便说:“小子,听说你犯了王法?” 下一秒,陈楠泫然落泪,满脸委屈的说:“魏大人,您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我一向遵守法纪,待人友善,全大唐也找不出第二个,怎么会做谋害人命的勾当?”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哭个屁啊!”尉迟恭肩扛打王鞭,很耐烦的说道。 “放心,把你的冤屈从实说来,有事爷们替你做主!” 这般大包大揽的举动,让秦琼无言以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净瞎添乱。 陈楠哭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窦娥还冤枉。 过了会儿,才收起眼泪说:“秦知县说我下毒酒害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一个老人家,与我素不相识,我害他干啥?” 魏征一摆手,打断道:“没用的废话可以省了,有些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现在要紧的是,口说无凭,如何能证明此案与你无关?” 到底是敢骂皇上的人,说话简明扼要,直奔主题。 陈楠无奈叹气:“我也不知道啊,说不定是那老头患了某种不能饮酒的恶疾,稀里糊涂的死了。” 这时,秦县令凑到魏征耳边说了句:“有仵作检验过,那坛酒的确有毒。” 魏征皱了皱眉,心说:如果酒水真的有毒,而酒又是从乾坤酒楼出来的,那陈楠就脱不开关系了。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办了。” 魏征说完,又问了句:“陈掌柜,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别可能?” “有!” 在牢里的时间,陈楠面对着墙壁思考。 首先,他不会往酒水里下毒,砸自己的招牌。 伙计们都指望着酒楼养家糊口,属于供需关系,会坑他的几率很小。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有人心怀怨恨,在幕后坐镇指使,想毁了乾坤酒楼的名声,也包括他在内。 毕竟,一家酒楼的门面,是靠酒水撑起来,只要酒水有问题,生意肯定大不如前,很难回转。 “嗯,你觉得可能是谁呢?” “难道是那个李顺财?” 听完陈楠的猜想,秦琼下意识问道。 “不可能,即使有关,他也不过是幕后操手的棋子,彼此没仇没恨,他犯得着和我过不去?” 陈楠首先排除了这个可能,觉得应该另有其人。 说来说去,还是魏征拉回了正题:“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随后,陈楠陷入了漫长的沉思,过了许久才说:“能否给我三天时间,亲自查一查,把害我的那个王八蛋揪出来!” 第79章 约法三章 第七十九章约法三章 “三天?” “还要放你出去?” 魏征瞪大了双眼,心说:自古以来,案情未查明之前,嫌疑人是不能离开大牢的。 这个要求,算是史无前例了。 陈楠到没理会魏征脸色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毕竟是我的事情,就让我来结束它。” “三天时间,如果不能查的水落石出,我甘愿伏法认罪。” “再有就是,这位知县大人的断案能力,我实在不敢恭维,交给他来办,恐怕三年都没结果。” 一旁的秦知县很不是滋味,急声道:“陈掌柜,你是在指责本官吗?” 陈楠连忙称‘不敢’,但心里不这么想。 当着三位重臣的面骂骂县令,而且他只能干瞪眼,心里要多爽有多爽。 思虑片刻,魏征固执的道:“陈掌柜,你的要求我做不了主。” “等我奏明圣上,再回复你!” 说完,三位国公离开牢房,留给陈楠的只有背影 过了两个时辰,牢门再次被打开,秦知县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子,挺有办法呀?” “没想到你一句话,说要自己查案,以证清白,陛下真答应了。” 顿时,陈楠高兴的忘乎所以:“如此说来,我可以走了吗?” 正要走,秦知县却伸手拦住:“慢着!” “放你走可以,但咱们之间要约法三章。” 陈楠翻个白眼,心说:当朝贞观天子都同意了,你罗嗦个屁啊? 等着哈,有朝一日,小爷当了更大的官,头件事就炒你鱿鱼!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出去,现在只能听话照做。 见陈楠乖乖坐下,秦知县开口道:“第一件事,期限为三天,如果时限到了,还没有查明案情,本官照样抓你归案!” “这是你自己说的,怨不得别人。” “第二件事,就是别走的太远,长安城方圆三十里内,是你的活动范围。” “第三本官要派人监视你,免得你出了这扇门,畏罪潜逃了。” 交代完,秦知县拍了拍巴掌,旋即进来两名穿公服的捕快,目光迅速落在陈楠身上。 “我来介绍,这二人是本官的得力属下,都姓齐,哥哥齐德隆,弟弟齐东强,有需要可以让他们帮忙。” 互相见过礼,陈楠又说:“还有个请求,能带一名仵作走吗,我想重新检验尸体的死因。” 秦知县瞪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子事真多,用不用再找俩丫鬟伺候着? 不过,仵作也是吃衙门这碗饭的,多一个人,能起到更好的监视作用。 “好,本官答应你!” 秦知县终于点头答应,同时想到,让陈楠自己查案,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开酒楼的商人,能查出个屁来,等三天时间一到,本官就拿你顶罪交差,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到那时,就别怪刽子手的刀快了! 日暮时分,凉风乍起,陈楠带着两名捕快、一名仵作离开了大牢。 其实,查清案情,他没什么把握,可既然出来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 之所以要三天时间,就是为了等系统开启。 等时限到了,万一没着落,还可以使出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脚底抹油! 啧啧想拿小爷治罪,先吃几斤唐僧肉,努力活个一千年。 乾坤酒楼内,一众伙计正在蔫头耷脑的叹气,自从‘景兰春毒死人’的消息在城里传开,百姓都担心步了后尘,今天再无客人登门。 真可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此时此刻,伙计们都没了主意,如果陈楠一去不回,乾坤酒楼将面临树倒猢狲散的局面,那他们该何去何从?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伙计顿时精神大作,一扫之前的颓废心情。 “东家,去了一天才回来,他们打你了没有?” “难道说,真是咱们的酒有问题,害死了人命?” “唉出了这样的事,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做啊!” 七嘴八舌的询问,吵的陈楠头快炸了,当街大吼了一声,耳边瞬间安静了。 接着,陈楠开始逐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先朝第一个人走了过去,眯着眼睛问道:“怎么,我回不来,才是让你高兴的事?” “没有、没有,小的是担心东家在衙门里受苦,那帮王八蛋,下手可黑着呢” “咳咳!” 没等那名伙计解释完,忽然传来两声咳嗽,众人定睛一瞧,这才注意到,随陈楠回来的竟然是捕快。 好家伙,当着捕快的面骂捕快,不知道的还以为皮痒了! 场面一度尴尬,但齐家兄弟嘴上没说什么,默默的转过身去。 接着,陈楠双手掐腰,很是自信的道:“诸位放心,我以人格起誓,咱们的酒绝对没有问题!” “应该是有人暗中使坏,不想让咱们过好日子。” 没等说完,几个义愤填膺的喊道:“哪个驴操的那么可恶,想砸了我们大家的饭碗。” “东家,你说是谁,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非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不可!” 陈楠却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所以,知县大人给了我三天时间,要求查明案情。” “要是查不出来呢?” “那就只能由我去顶罪了呗!” 陈楠说着,不禁有些有些担忧,难道真要抛弃这里,一走了之? 转眼又否决了这个想法,眼前的酒楼,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关键时刻,怎么能怂呢? 反正时间还有,先顺着思路查下去再说。 眼见天色欲晚,陈楠招呼那几个‘跟班’进门,吩咐厨子炒几个好菜款待。 “陈掌柜,你太客气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那个叫齐东强的捕快呵呵笑道。 话是如此,但久闻这里的酒菜口感妙绝,他们三个早就食指大动,口水横流了。 作为东道主,陈楠当尽地主之谊,阔气的一挥手:“酒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若不让几位吃饱喝好,传出去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说不准,日后要仰仗诸位呢。” 第80章 一句话的线索(上) 第八十章一句话的线索(上) “多谢陈掌柜了,有吃有喝,知县大人是给了我们份美差啊!” 见陈楠说的豪爽大气,登门的捕快和仵作也不推辞了,等酒菜上桌,瞬间眼睛放光,彻底放开食欲,狼吞虎咽。 那吃相,和乡野村夫没啥区别。 过了个把时辰,三人肚皮撑得溜圆,一张嘴喷出浓浓的酒气,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了。 “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哟!” 让伙计把人扶到后院休息,陈楠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效仿了句经典广告词,慢悠悠的喝起来。 如果想趁机溜走,成功率会很高,但他却不想这么做。 事情真相尚未浮出水面,却落荒而逃,落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得让人笑话死。 虽然时间只有三天,但他想明白了,决定放手一试 转眼间,黎明拂晓,清晨的微雨送来湿润和清爽,滋润着万物生灵。 吃罢早饭,陈楠肩披蓑衣,打算去一趟衙门的停尸间。 目的很简单,他想二次验证死因。 除了捕快和仵作,翠竹和薛礼也要求同去,陈楠想了想便答应了。 在事情查清,大白于天下之前,估计不会有客人登门了,带上他们,没准有事的时候能帮上忙。 乾坤酒楼离县衙不远,走过几条街便能望见。 站在门前,仵作轻车熟路的道:“陈掌柜,这就是本县的停尸间,你要亲自进去吗?” 这种地方,是存放非正常死亡的尸体的,里面阴气森森,时不时就能传出点诡异事件,一般胆子小的会望而却步。 “进,怎么不进!” 推开门,陈楠大步走了进去,好歹是读过十几本鬼故事的人,有何可惧? 众人里,翠竹是唯一的女孩,涉世未深,胆子最小的非他莫属。 在门口,小脸便少了几分血色,但还是鼓起勇气跟上去。 到了第二排右边第五个位置,领头的仵作停了下来,伸手揭开尸体上覆盖的白布,淡淡的说:“就是他了!” “李德发,城外李家庄人士,今年五十三岁。” 陈楠凑上去仔细打量,这人脸上沟壑纵横,双目紧闭,如果年轻二十岁,长相和告他的李顺财差不离,真不愧是一对父子。 “你们往让一步。” 作为专业人员,仵作解开腰间的小包袱,解开后里面排着密密匝匝的银针。 银针在手,仵作分别在尸体的喉咙和腹部刺进去,取出后针尖果然变黑,随即叹气道:“他的确中毒死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对于这个结果,陈楠显然很不满意,追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仵作摇摇头:“用银针验证毒性,是很有效的办法,你不必怀疑。” “可是,老夫曾检查过那坛酒,里面应该被下了砒霜。” “那就是说,酒一开始没有问题,是被人买走后吓毒喽?”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陈楠受了启发,语气激动的问道。 虽然不能解开案件的疑点,但至少可以证明,那坛酒的确被人做了手脚。 分内的事情做完,仵作向陈楠一拱手:“力所能及的,老夫已经做了,剩下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告辞!” 随着仵作离开,陈楠等人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离开了停尸间,大门再度关上。 “陈兄,接下来去哪,我们听你安排。” 走在街上,薛礼低声问道。 “出城,去李家村一趟。” 想要了解真相,查到些蛛丝马迹,必然得去死者的原住地走访故而,陈楠的想法不能为错。 几人先回了趟酒楼,选了几匹快马,那个李家村,齐家兄弟办案时曾经路过,便由他二人引路。 烟尘飘起,马儿撒了大约十里地,齐德隆指着不远处有人烟的地方道:“快到了,前面就是李家村!” 时间临近晌午,气温逐渐升高,陈楠用手遮掩额头,抬头看了眼天空,轻声道:“早完事早回去,我可不想留在村里吃午饭。” 一进村子,到处能看到扛着锄头回家的男子,忽然前面有个人停下了,吃惊的问道:“陈陈公子?” “你是?” 见到认得自己的陌生人,陈楠满眼疑惑,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人。 “是我呀,刘三之前给您家打过短工,不记得了吗?” 陈楠顿时恍然:“哦,是你啊!” 是有这么档子事,当初带着牛十三到城外种地时,因人手不足,让他找来几个人帮忙,完事结算工钱。 时间太久,不提都忘了。 “你住在这个村子里?”陈楠下马问道。 刘三赶忙点头:“是、是,小人一出生就住在这,从未出过远门。” “太好了,李顺财家在哪?能带我们去吗?” 刘三立马点头,表示没问题。 有了‘带路党’,一行人很快来到李顺财家门前。 只见院子里摆着空荡荡的棺椁,灵堂前的牌位上写着——先父李德发之位,虽然尸体还在县衙,但该有的一样不缺。 “就是这了,我陪你们进去。” 毕竟拿过陈楠的钱,刘三表现的非常勤快,放下锄头喊道:“顺财大哥在家吗?有人找!” 过了半盏茶时间,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出来了,手里牵着个垂髫之年的孩童,小嘴嘬着手指,眼睛一眨一眨的,有点可爱。 见有生人,妇人小声问道:“你们找谁?” 陈楠打量着她,说话时,那妇人目光躲闪,含杂几分惭愧和悔恨。 “我们想找李顺财,他在家吗?” “噢,他在” “狗日的混蛋,敢用毒酒害死我父亲,老子今天活劈了你!” 不等妇人说完,屋中忽然传来一声怒骂,只见李顺财眼神愠怒,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提了菜刀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吓坏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去你娘的!” 李顺财连喊带骂,烈日下寒光闪过,眼看面宽刃薄的大菜刀就要落下,薛礼绕开陈楠,当胸一脚,将他踹出去五六米远,‘啪叽’摔在地上,菜刀脱手飞出。 “有事说事,别动武,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你猖狂!” 第81章 一句话的线索(下) 第八十一章一句话的线索(下) 陈楠实在想不通,明明李德发的死和自己没啥关系,可他儿子却一口咬定,而且两次见面他都和吃了‘枪药’似的,摆出杀人泄愤的架势。 “当家的,你没事?” 那妇人扶起自家丈夫,说话时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却被李顺财狠狠的瞪了一眼。 “死娘们,闭嘴!” 瞅了一眼地上的菜刀,两名捕快脸上露出不悦,警告道:“村民李顺财,大白天敢持凶器伤人,谁给你的胆子?” “别说衙门没给陈掌柜定罪,就算真有罪,也该由我们处理!”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先把你带到牢里住两天。” 闻言,陈楠不禁一笑,心说:这年头的捕快,还挺讲人道主义。 “嗯!” 李顺财陈楠的点头,心里老大不情愿。 接着又问:“你们找我做什么?” 齐东强解释道:“上面把这件案子交给陈掌柜查办,我们负责胁从。” “所以,来询问点情况。” 不说还好,李顺财立马来了气势,当街喊道:“还查什么,家父就是喝了这小子的酒去世的,证据确凿,你们快抓人啊,怎么放出来了?” 这次,捕快没给解释,只说了句:“具体的我们不清楚,但上峰有令,我们负责执行。” “哼,再问一百遍,我还是那句,家父就是饮酒而死的,有凭有据,这件事必须由乾坤酒楼负责!” “否则,就算倾家荡产,告到天子面前,老子也奉陪到底!” 李顺财说完,捡起地上的菜刀,转身进了屋子。 这时,陈楠看在留下的妇人问道:“大嫂,我们走了一路,能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吗?” “行,没问题!” 略作思量,妇人便答应了。 “谁让你带他们进来的,赶紧滚,滚出去!” 屋内,又传出了李顺财的怒喝声。 “没事,你们进来,他这人嘴不好,别介意。”说完,那妇人便去倒水待客。 坐在树荫下,陈楠举目打量,觉得这户人家穷的可以。 院子里长满高矮不一的杂草,墙壁龟裂严重,住的是简陋的泥草房,屋顶、窗户皆有破损的迹象。 若天气不好,必然是屋外下大雨,屋里洗淋浴。 不一会儿,那妇人端了几碗水来,笑道:“没啥好招待的,解解渴。” “谢了!” 接过碗,陈楠等别人喝了,自己才喝,然后问道:“大嫂,光天化日,当着明人不说假话,老人家是怎么死的。” “交个底,说什么酒中有毒、致其亡故我不会信。” “这这个的确是饮酒中毒死的啊?” 支支吾吾半晌,那妇人才完整的说了句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别处,不敢和人对视。 陈楠没有立即反驳,过了会儿才说:“大嫂,你的银簪和手镯是新打的吗?” 在递水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这户人家虽然贫苦,但这女人倒是趁几身行头,故有此问。 “哦,这是我进李家门时,娘家陪嫁的,都带了好几年,身上就这么点值钱的东西。” 说完,那妇人赶紧低头,用衣袖遮住了银亮的手镯,像是怕谁抢去一样。 这时,陈楠继续刚才的话题:“大嫂,你再好好回忆,在那天之前,老人家是否身体有恙,如果有,郎中有没有提醒过不能饮酒什么的” 问到这,妇人好像也没了耐性:“说几次了,我公公身体好得很,就是饮酒死的,就是你们做下的好事。” “实在不行,你们赔些银钱,我们把状纸撤回来行吗?” 这时,那两个捕快变了脸色:“大姐,人命大案,岂能形同儿戏,你说不告就不告了?” 那妇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了低头说:“休息的差不多了,没别的事,你们走。” 逐客令都下了,陈楠也不好思赖着了,连忙招呼众人起身。 “不送了!” 见有他们走的意思,那妇人收起水碗,转身进了屋内,没一会儿,传出了呜咽悲戚的哭声 陈楠并未走远,自然听得真切,回头笑道:“我打赌,李德发的死绝对事出有因。” 齐东强不解其意,下意识问道:“何以见得?” “没什么,只是这哭声有点怪,过于悲恸了。” 话说到一半,陈楠吩咐道:“你们帮我个忙,四处去了解下情况,但凡和李家有关的事,要一字不差的记着。” 翠竹一路上保持着沉默,这时却看着陈楠问道:“村子里住的都是庄户人家,我们到哪打探情况?” 陈楠呵呵一笑:“找的就是他们。” “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最喜欢聚在树下乘凉,喝着大碗茶,聊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李家刚死了人,肯定会成为热门话题。”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但既然跟来了,自然不能闲着,各自散开,寻找人多的去处 约过了半个时辰,陈楠首先回到了集合地,等了一会儿,薛礼和姓齐的两个捕快同时归来。 看他们垂丧的表情就知道,基本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了。 现在,陈楠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翠竹身上了。 很快,翠竹的身影在南边的小路上出现,但脸色前几位没啥区别。 “公子,我走遍了半个村子,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陈楠有些犯愁,但还是安慰道:“想多了,我们比你好不到哪去,休息一会儿,再四处问问。” 翠竹乖巧的站在旁边,低头把玩着青丝,无意间说了句:“其实,刚才路过一个地方,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聊天,我顺便听了听。” “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陈楠不肯放过任何机会,赶忙问道:“快,仔细想想,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随即,翠竹分饰两角,把听到的原模原样的学了一遍。 路人甲:“唉,李德发大哥生前可真是个好人呐,谁想刚过五十,就驾鹤归西了。” 路人乙:“那可不,咱们村儿,哪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乐意帮忙,不仅为人和善,他这辈子都滴酒不沾” 第82章 演一出大戏 第八十二章演一出大戏 “你再说一遍李德发从不饮酒?” 一股惊喜涌上心头,陈楠没头没脑的打断了翠竹的话。 “是啊,我没听错那个聊闲天的人就这么说的。” 摇着小脑袋,翠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惹来这么大反应。 这时,弟弟齐东强首先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李顺财说他父亲饮酒而死,但李德发平生滴酒不沾。” “足以证明,他的供词有问题!” “呵呵,说的没错!” 陈楠挑起拇指,露出赞扬的笑容,心说:不愧是衙门的人,头脑就是快! “那还等什么,先把李顺财抓起来,带回衙门,一顿鞭子伺候,看他说不说实话!” 说着,齐德隆取出随身的镣铐,径直往李家走去。 “等一等,我有办法,不需要上大刑,让他自己把实话交代了!” 陈楠拦下齐德隆,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开玩笑,没准就是李顺财搞的鬼,还指望他说实话?” 撇撇嘴,两个捕快不置可否。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陈楠把马牵了来,翻身骑上:“行了,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咱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忽然来这么一句,薛礼等人差点摔了个倒栽葱。 案子都没查清,这小子还有心情睡觉呢! 三天时间一到,交不了差,脑袋就搬家了屁的! 见众人眼中充满了疑惑,陈楠大喇喇的说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急什么?” 夕阳下山前,一行人回到了乾坤酒楼,陈楠并没有睡觉,而是把伙计都聚到一起,做出了如下吩咐: “老牛你带几个人,到街上去买些宽大的衣服来,只要黑的和白的” “小顺子你去买些颜料来,什么颜色都行,能往脸上涂的那种” “薛礼,你找个铁匠铺,打些铁链来,粗细长短,差不多就行” “我要的东西,明天上午之前,必须置办齐全,不得有误!” 等陈楠说完,下面鸦雀无声,众人大眼瞪小眼,又是衣服、又是铁链的,究竟是要干啥? 过了会儿,一个伙计开口问道:“东家,我们听你的没问题,你让准备啥就准备啥,可得说明白了,买来做什么用?” 陈楠只回答了两个字:“演戏!” “演戏?”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不是急着破案吗,怎么又扯到别处了? 见状,陈楠笑了笑说:“打个比方,你们心里最害怕什么?” “呃,这个” 挠了挠头,伙计们一一作答。 “我以前是种田的,最怕收税的官上门。” “我怕山上吃人的大虫!” “我怕有毒的蛇。” “我怕衙门的县太爷,见了就两腿发软。” “我怕我媳妇” 说到这,所有人都笑了! 陈楠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说了发自心底害怕的事情,但有两样,却忽略了。” “在世为人,大多数一怕鬼,二怕死,是人之常情。” “同样,也是我让你们准备这些东西的原因。” 立马有机灵的伙计答道:“东家,你是让我们装神弄鬼吓唬人?” “差不多,很接近了!” 陈楠点了下头,接着又说:“对了,再弄些蒙汗药来。” “东家,咱们又不是开黑店的,要那玩意儿干啥?” 一个伙计嘟囔完,立马有人踹了他一脚:“让你去就去,哪来的废话连篇?” 把事情都交代完,陈楠又重复道:“我说过的,你们要记在心里,明天务必准备齐全!” 基本上,所有的伙计都派出去了,酒楼里只剩下陈楠、翠竹、以及那两个姓齐的捕快。 翠竹端上来一壶刚沏好的茶,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 吹了口凉气,陈楠边喝茶边道:“两位官差是本地人?” 听完,齐德隆笑道:“陈掌柜,你该不是还有事,要指派我们?” “岂敢、岂敢,我就是想问问,城外哪里有乱葬岗?” 这时,齐东强接过话茬:“城西十里就有一处,到了夜间阴森恐怖,据说常有鬼火出没,常人都不敢从那路过。” 得到答复,陈楠喝干碗里的茶,微笑道:“我想请两位赏光,明天晚上去看一出好戏!” “到那时,案情的真相基本水落石出了。” 两个捕快没有意见,反正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监视陈楠,去哪无所谓。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第二天傍晚。 李顺财刚锄完田地里的杂草,累的浑身是汗,正往家走呢,忽然被人撞了一跤。 “娘的,你走路没长眼睛啊!” 摔了个腚墩,李顺财疼的龇牙咧嘴,张嘴就骂了一句。 “哎呦,实在抱歉,是我不小心!” 那个‘肇事者’赶忙把他扶起来,上下打量几眼,忽然叫了声:“恩公?” “你谁啊,认错人了?”见是个生面孔,李顺财不耐烦的说道。 那人赶紧解释:“没认错,您就是李德发,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住在这” “还记得吗,当年我路过这里,沿街乞讨,快要饿死了,是您给了我吃的。” 李顺财咳咳两声,神色哀痛道:“老兄啊,你我年龄差不多,实话告诉你,李德发是我爹,前几天刚去世。” 那个陌生人立即跪地大哭,抹着眼泪叹声道:“唉,真是好人不偿命,恩公啊,我是来专程答谢你的,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说完,那人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袱,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李顺财却三步并作一步追上去,若有所指的道:“老兄,你专程来拜谢我爹,就空手来啊?” “我爹虽然不在了,有什么你交给我,算你心意尽到了。” 那人连忙道:“有有有,我老吴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这次带了五十两纹银,答谢恩公的搭救之恩。” “既然恩人辞世了,就交给恩人代管!” 一听说有钱,李顺财美滋滋的接过来,心说:老爹以往乐善好施,的确帮了不少人,都没记得好,今天总算碰上个有良心的了。 等他数完银子,那人又热情的道:“虽然没能见到恩公本人,但能见到恩人之子,也算了了桩心愿。” “今晚我做东,找个酒馆喝一杯如何?” 第83章 请君入瓮中 第八十三章请君入瓮中 “呦,这不合适?” 李顺财一脸为难的表情说:“家父新丧,我做儿子的应当披麻戴孝,让老人家走的安心,这个时候喝酒,只怕会有人说闲话的。” 那自称姓吴的人却满不在乎的道:“嗐,不碍事的!” “一顿酒而已,恩公那么好的人,若知我的到来,他泉下有知,肯定会深感欣慰,不会责难你的。” “至于别人说些风言风语,何必理会,不鸟他就是了!” 斟酌再三,李顺财便答应了,重重的一点头道:“好,既然盛情相邀,那就却之不恭了。” “兄台随我走一趟,等我换身衣服,咱们出发。” 说罢,李顺财走在前面,两手紧紧攥着那个装着银两的包袱,路上都躲着人走,生怕被抢去了似的。 “恩公啊你怎么就走了呢,枉我一片诚心,却没能最后见你一面。” 到了李家,见院子里停放着灵柩,那姓吴的人当即跪地痛哭,声音撕心裂肺,眼泪‘哗哗’的流。 此情此景,诚可感动苍天,使鬼神为之动容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唉,兄台心怀感恩,能大老远的跑来,先父在天之灵,会明白你的心意,莫要太伤心了。” 见那人伤感落泪,李顺财不疑有他,轻声安慰了几句,便只身回到屋中。 李顺财的内人正在做饭,见丈夫提着个包裹,一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足足几十两之多。 “当家的,你哪搞来这么多银子?你说清楚,是不是又干了伤天害理的事?” “那件事我们已经愧对了良心,这几天晚上接连做噩梦,总觉得心里不得安宁,你可不能一错再错啊!” “闭嘴!” 妻子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换来了李顺财冷言相向,呵斥道:“死老娘们,你懂个啥?” “咱爹生前做了一辈子好事,这不有人来报答了?银子是他给我的,还说要请我去喝酒呢!” “另外,把银子收好,晚上不用带我的饭了!” 匆匆交代几句,李顺财转身去里屋换衣裳了。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那妇人当然喜不自禁,眼睛向左右两边徘徊了一会儿,连忙存到隐秘处。 等李顺财换好衣服,那妇人已经回到灶台下,笑呵呵的提议道:“当家的,那人既然是来报答咱爹,何苦去外面吃酒,我多做几个菜,就在家吃呗?” 仔细想想,李顺财觉得有道理,可出门一说,那姓吴的却不答应。 “这可不行,我是来报恩的,怎好让恩人一家破费?” “还是听我的,咱们出去吃,顺便好好聊聊!” 毕竟是人家做东,李顺财想了想,又不愿错过蹭饭的机会,只得答应下来 离开村子,走了五六里路,道边就有家酒馆,旁边斜挂一面幌子,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字,权当招牌使了。 “别走远了,就在这吃。” 抬头看了眼天色,李顺财停下了脚步。 “好,全听李老哥吩咐。” 姓吴的那位点头同意,两人便走到酒馆里面。 说是酒馆,拢共就俩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是掌柜、一个年轻伙计,平常又没几个人来,显得冷冷清清。 “掌柜的,今天不要接纳别人了,这我们包了,好酒好肉端上来。” 到靠里的桌子坐下,那姓吴的直接拍出二十两纹银,豪气的说道。 “哎,好嘞!” 老掌柜喜盈盈的收下了,往日他这小店无人问津,今天终于来了大生意,说了声“稍等”,就和伙计去整饬酒菜了。 算上之前的五十两,这人足足拿出七十两银子,李顺财自然满眼羡慕。 “兄弟,能见面就不容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在哪里发财呢?” 那人也不推脱,给自己倒了碗水,接着说道:“我本家姓吴、名乾,这几年东奔西走的做生意,发了点小财?” 吴乾无钱,这不挺有钱的嘛? 李顺财只当他是谦虚过头,觉得这是个机会,趁机讨好道:“兄台有赚钱的门路,能否带上哥哥一起?就算干杂活,每月也能多挣点啊。” 吴乾爽快的说“没问题,令堂生前对我有恩,有钱咱们一起赚!” “但今天晚上这顿,你得陪我喝好,不然就此作罢。” 说话间,店家送来两坛酒,摆上了荤素搭配的菜肴,两人便放开肚皮吃喝,天南海北胡侃一气。 为了彰显诚意,李顺财频频举杯,半坛酒下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要到后院上茅房。 见他走了,吴乾对店家喊道:“酒都凉了,赶紧去热热,再做两道菜来,等下一发结账!” “够了,够了,用不了那么多!” 有了先前那二十两,店家就决定今晚伺候好这位爷,喊了声伙计,分头忙活去了。 趁着机会,吴乾左右瞧了瞧,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又从袖子里取出个纸包,里面裹了些白色的粉末,全数倒入酒坛中 等粉末溶解于酒中,他又坐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一会儿,李顺财晃悠悠的回来了,扶着桌子坐下,吴乾给他倒满了酒,而后举杯道:“来,接着喝。” 李顺财醉了七分,但有求于人,亦不好推辞,勉强喝了一碗刚咽了下去,只觉得晕头转向,身子突然发软,正要张嘴说什么时,就倒在了桌子上! “李兄李兄!” 推了他几下,不见醒来的迹象,吴乾笑了笑,朝后院喊道:“店家别忙了!” “我这朋友喝多了,我送他回去!” 说罢,往桌上扔了五两银子,背起不省人事的李顺财,出了酒馆,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眼前停了辆马车,早就有人在等着他,见面就问:“东家交代的事办利索了没?” “放心,我放了五个人的药量,他睡得跟死猪似的,没几个时辰醒不过来。” 喘了口气,吴乾指着睡得死沉沉的李顺财,说了句:“快搭把手!” 接着,两人合力,把他弄到车上,趁着天空仍有光亮,驾车赶往了城西的乱葬岗。 第84章 乱葬岗,惊魂夜(上) 第八十四章乱葬岗,惊魂夜(上) 当马车到达山上,天色完全黑了,阴风骤起,飘来了浓浓的迷雾,与乌云一起,将皓月星辰遮了起来。 只见,周围几百米草木稀疏,地上除了嶙峋的怪石,就只有用黄土堆起的坟茔,歪歪扭扭插着灵牌,其上写明了死者的姓名身份。 能入住这里的,多是生前孤身一人,死后无亲属料理丧事的,就被人用凉席卷起来,挖个坑、立个牌位,草草的埋在这里。 放眼望去,坟茔足有一二百处之多,姓氏错综繁杂,都快凑齐半部‘百家姓’了。 如果走在这里,运气好的,说不定会在草丛里发现几块惨白的人骨。 “这家伙,挺沉啊!” 吴乾和另一人将李顺才抬下车,放在了中间,四外圈皆是坟冢,随着刺骨的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呵呵,事情干的漂亮,这月给你俩开双饷!” 冷不丁的传出这么一句,陈楠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两个形影不离的捕快。 说着,陈楠弯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估计一时半会不能醒来,可以静静的等待午夜来临。 在李顺财的身旁,有一处新起的坟冢,墓碑上写的正是——先父,李德发之墓。 陈楠嘿嘿一笑,又在手掌上抹了层朱砂,在李德发的墓碑上按了鲜红的手印。 这时,吴乾问道:“东家,咱们忙了两天,到底要干啥?” “别问,等着看好戏我要让他经历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 说完,陈楠与几个人躲在灌木丛后面,继续潜伏 一连过了两个多时辰,被陈楠拍死的蚊虫不计其数,可却不见李顺财苏醒。 “喂,你们到底用了多少蒙汗药?” 听到陈楠的问题,吴乾低声答到:“小的放了五个人的量啊,怕不济事,另灌了他十几碗酒!” 我靠!陈楠顿时懵了,足足五个人的量,就算不出人命,也得睡到明天了! 知道自己过于谨慎了,吴乾提议道:“要不然,我撒泼尿把他浇醒,这法子百试百灵。” 见状,赶车的那个伙计也跃跃欲试。 “我尿黄,放着我来!” 他们刚要行动,却被陈楠拦下:“不急,再等等”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山上的雾气越发浓郁,忽然风比刚才更猛了些,李顺财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呃,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酒馆里吗?” 揉着昏涨的脑壳,李顺财满脸疑惑,蒙汗药的效果还没过去,身子瘫软如泥,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啊我怎么到乱葬岗了,是谁搞得鬼!” 当晚风吹散了些雾气,李顺财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半死。 四周全是坟茔,墓碑歪七扭八的,夜空下传来乌鸦凄厉的叫声,用‘阴森恐怖’来形容,毫不过分。 再一看,李顺财更是魂不附体,浑身冒虚汗在身旁三米处的墓碑上,正写着他爹‘李德发’的大名! 上面还有个殷红的‘血’手印,此情此景,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爹啊,您的尸身还在县衙停放呢,墓地咋跑这来了不对劲,我是不是撞邪了?” 一连串的‘惊悚’画面呈现在眼前,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恐惧感,顿时屁滚尿流,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拼命在他爹墓碑前叩头。 口中喃喃道:“爹啊,有些事可别怪儿子啊,我也是为您孙子着想别整我了,快点安息了!” 见时机成熟,陈楠强忍着笑意,向左侧的密林中招了招手 墓碑前,李顺财额头都磕出血了,动作仍然不停。 却没注意背后伸来一只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阴森沙哑的声音喊道:“儿呀,没想到你如此惦念为父,我这不是来了嘛!” “我操!” 这一句,差点把李顺财吓晕过去,待他回过头时,只见面前出现了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又开始了磕头如捣蒜。 “爹啊,是儿子对不起你,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不行,爹太想你了,要不你跟我下去作伴!” 此刻,李顺财早吓没了半条命,活见鬼活见鬼,就这么来的。 一开始,他还有些怀疑,但当他低头时,发现眼前的‘老爹’两脚悬空,离地一尺有余,顿时信以为真,把那些忏悔的话又念叨了一遍。 最后才说:“爹啊,我很想下去陪你,可家里还有娃儿和他娘,我跟你走了,谁照顾他们母子啊!” 接着,又是一通哀嚎,哭的肝肠寸断! 对面的‘李德发’似乎不肯罢休,语气幽幽的道:“儿啊,你这么固执,幸亏爹带了人来,你跟他们聊聊!” 话音未落,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哗啦啦的铁链声,伴随着阴冷的怪笑。 只听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喊道:“大唐境内、长安城外李家村男丁李顺财,时年三十二岁你的阳寿已尽,跟我们走!” “谁、谁在说话,有本事的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桀桀桀别急啊,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阴霾的雾气中,只见一个白衣白帽遮体,抹着红嘴唇,面无血色,腰间挂着条铁索的人走出来,阴笑道:“李顺财,这是人间与黄泉的交界处,我们是来带你走的,最好老实点!” 此时此刻,李顺财想动也动不了,一是被吓傻了,二是体内的蒙汗药劲还没过,浑身酸软,寸步难行。 “你你是阴曹地府的白无常?” 瞧着眼前这人的装束,李顺财打了个冷颤,惊恐的问道。 “嘿嘿,算你有眼力!” “生前,世人都叫我谢必安。” 一挥锁链,白无常蹦蹦跳跳来到近前,眯眼笑道:“别急啊,瞧瞧你面子多大,跟我平级的伙计们都来了。” “古往今来,能让‘十大阴帅’集体来勾魂的,你是第一个!这份殊荣,你足以自傲了!” 闻言,李顺财哭急尿嚎的道:“劳烦你们动这么大阵仗,这份殊荣我不要妈的,爱给谁给谁!” “嘻嘻,那可由不得你喽!” 第85章 乱葬岗,惊魂夜(下) 第八十五章乱葬岗,惊魂夜(下) 白无常阴柔的笑着,下一刻,周围同时窜出了九个人,凶神恶煞的扑过来,模样一个比一个怪。 牛头、马面、鱼鳃、鸟嘴以及一个裹着黑袍,手里同样拎着锁链的黑脸男子,将李顺财围在中间。 “我滴娘啊爹你可要救我啊!” 见到这十个规模怪样的家伙,李顺财瞬间麻爪了,跪在地上哭喊:“老东西,没你这样的,死了还要拉我当垫背!” 这时,‘李德发’有些为难的道:“白无常大人,我儿子三十出头,说他不想死,能否宽限几年阳寿?” 白无常笑了笑:“不行不行,干我们这行绝不走空,少说得带几个下去!” “何况,我们各路阴帅一起出动,面子是给到了,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 得到答复,李德发无奈的道:“儿子,爹尽力了,你自求多福!” “有你在下面作伴,爹就不寂寞了!” 李顺财见求生无望,立马怂了,身子抖成一团,哭的泣不成声:“各位阴帅,我把生前做下的错事都交代出来,到了地府能少受点苦不?” “那就看你肯不肯全部交代啦!” 黑无常上前一步,冷哼道:“快点说,否则先穿你琵琶骨,带到幽冥界下油锅!” 李顺财战战兢兢道:“就下一次?” “想得美,一天一次!” “好,我说六年那年,我馋嘴,偷了家里两文钱,买了冰糖葫芦。” “八岁那年,我爬到树上,把虫子扔到尤二娘的衣服里,吓得她落荒而逃。” “十四岁那年,抢了邻村小豆子的野兔。” “十五岁那年,趴在窗上偷窥过邻居张寡妇沐浴,她皮肤白皙,身材也不错” 旁边的白无常听不下去了,赶忙叫停:“打住,别净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说说你最近半年都干了什么,我们没时间听你白话!” “半年内没有呀,我孝顺父亲,疼爱妻子,照顾儿子,地里的活一天都没落下。” 问到关键处,李顺财眼睛转了转,似乎仍抱有侥幸。 “孽障,敢说你孝顺,老头子我怎么死的,那坛酒里究竟放了什么?” “是谁指使你干的!” 李德发突然大动肝火,甩开宽大的袖袍,一字一句的逼问道。 躲在灌木丛的陈楠不禁竖起耳朵,心说: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古来的名言,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准确性。 到这,李顺财哭的撕心裂肺,朝‘父亲’叩了三个响头,满脸悔恨。 “爹啊,是我对不起你,那坛酒的确有毒!” “快说是谁,老头子这就找他索命去!”长啸一声,‘李德发’冷着脸问道。 “是和春楼的掌柜,李封!” 李顺财又磕了几个头,见‘父亲’愣住了,连忙给出解释:“爹您忘了,他是我远房的堂兄,一直混得不错,和咱家很少往来!” “前些日子,他突然找到我,想制造一起命案,嫁祸给乾坤酒楼,将其彻底搞垮!” “事成之后,他给了我三十两银子。” “果然如此!” 另一边,陈楠吐出口气,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搬开了。 他想到此事有人在背后策划,但没想到是‘老熟人’李封的诡计。 这时,就听那李德发怒不可遏的骂道:“兔崽子,你个不孝子,悖逆人伦天道,罪不容诛,拿你爹命换来的钱,你也好意思花?” 自汉朝以来,历朝历代以‘仁孝’治理天下,无论王侯公卿,还是平头百姓,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亲儿子戕害老爹,说是人神共愤都不为过。 瞧瞧隋炀帝杨广,就是妥妥的反面典型。 挨了通臭骂,李顺财惭愧的低下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哭丧着脸道:“爹啊,事后我也后悔,但你这几年卧病在床,时日无多,李封拿钱勾引我,所以” “所以你就你就听李封的摆布,用毒酒鸩杀你爹,然后嫁祸给我?” 就在这时,陈楠从暗处走出来,冷眼相对,如果不是有捕快在身边跟着,他都想拿刀劈了这个畜生。 “你你们用计诓我?” 见到活生生的陈楠,李顺财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哼哼,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丑事败露,八尺高的汉子居然开始耍无赖,玩‘吃了吐’的把戏。 姓齐的两个捕快冷哼道:“你觉得有用吗?当我们捕快是聋子瞎子?” “等我将你锁起来,带到衙门候审,等着坐牢!” 这时,参与的人一个个脱了衣服,摘了面具,露出了本相。 从李德发,到白无常等十大阴帅,全是乾坤酒楼的伙计装扮的。 本次,由陈楠担任导演、兼编剧,制片策划了一处审讯闹剧。 效果还不错,至少案情真相大白了。 有人问扮演李德发的人,身体怎么飘在半空的? 简单,无论电影、或是电视剧,都有一个常规操作——吊威亚。 作为资深电影迷,陈楠自然轻车熟路。 可惜的是,他忘了带摄影机,否则拍回去,好好欣赏。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白无常的扮演者是翠竹,也是唯一的‘女鬼’。 过了会儿,陈楠看着李顺财说道:“接着说,拿你爹的老命换钱,你怎么想的,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唉” 李顺财耷拉着脑袋,语气垂丧的道:“你们,全都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我们庄户人家,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却时常吃不饱,望着稀粥咸菜叹气” “就说我家,忙碌一年,二百文钱都剩不下。” “而你们经商和做官的,却有大把银子可赚,锦衣玉食,作威作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李封给我的钱,我给家里那口子打了几副首饰剩下的,我打算明年给我家的娃儿报个学堂,读书识字,做个有学问的书生。” “希望日后他能出人头地,做个有出息的人,别像他老爹一样目不识丁,让人小瞧!” 第86章 当堂对质 第八十六章当堂对质 “事到如今说啥都晚了。” 说着同时,李顺财双膝跪地,哭的死去活来,流出的血液混合着泪水流下,双手左右开弓,连扇自己几十个耳光,道不尽的悔恨与自责。 “我尼玛” 那个叫齐东强的捕快早就按捺不住怒火,放声大骂,抽出明晃晃的腰刀,当场就要结果了他。 “兄弟别冲动,把他带回去交衙门处置。” 千钧一发之际,齐德隆拼命拦住了弟弟的鲁莽举动。 “哥,这样无情无义的畜生,不杀留着作甚!” “就算到了衙门,升堂审案,他也难逃那一刀,不如让我出口恶气!” 紧紧握着佩刀,齐东强怒气填胸,如果眼神能杀人,相信李顺财已经死上一百次了。 杀与不杀的问题,兄弟俩闹得有些不愉快。 这时,一直旁观的陈楠走上前,说了句公道话。 “我赞同齐大哥的说法!” 接着,又瞅了眼跪在地上的李顺财,叹气道:“大唐律法明文规定:儿子毒害亲生父亲,不问情由——杀无赦!” “就算他死不足惜,也不该由我们执行!” 刚才,陈楠听得极为用心按李顺财的说辞,他杀害生父,其一是李封暗中指使,利令智昏。 其二,李封给的钱,他是想年幼的儿子读得起书,将来有出息,让人高看一眼。 就事论事,为了儿子的前程,从而选择毒杀父亲,身上背负着罪孽,该怎么评价呢无知、贫穷、还是对儿子的期望与憧憬? 可能各种原因都有。 但说破大天,不顾人伦,毒死父亲就冲这一条,放到哪朝法律,都饶不了他——该杀! 陈楠让他多活一会儿,是要带回县衙,当众供出幕后的始作俑者,趁机连根铲除。 在这杀了,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下山之前,陈楠看着泪流满面的李顺财,问道:“听村里人说,令尊平生滴酒不沾,你怎么让他喝下去的?” “唉其实没那么复杂,我吩咐浑家炒了几个好菜,特意告诉老爹,这是不可多得的佳酿,一定要喝几杯。” “他那天气色不错,一杯酒下肚,还挺高兴,谁知” “酒中的砒霜哪来的?”陈楠又问。 “是李封,他私下给我的,剩下你们都知道了。” 全部交代完,李顺财满脸悔意,只是恳求道:“我早知道会东窗事发,但拜托你们一件事,答应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封给的银子,还藏在家中,我一死了之,但得给娃儿和他娘留点活命钱,不能让他们无依无靠。” 虽说罪大恶极,但陈楠觉得这人还有点责任感,点了下头说:“没问题,昨天的五十两,我也不往回要了,一并留给他们母子。” “以后有空,我会常去探望,保障他们衣食周全就是了。” 闻言,李顺财不禁动容,扑通跪下,又朝陈楠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谢谢,小人来生再报答您的恩德。” “走!” 陈楠轻叹一声,不想再说什么。 此时天还没亮,但浓雾已经散去,薛礼拿出绳索,将李顺财捆得结实,众人沿着小路下山 咚咚咚——! 县衙门前,陈楠抡起鼓槌,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谁啊,大早上赶着奔丧啊?” 守门的衙役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被人扰了清梦,显然心情不太好。 陈楠抱拳笑道:“打扰了,让你们家知县出来坐堂,案子已经查明。” “等着!” 守门的衙役转身进去,不一会儿,秦知县便出现在公堂上,闻知此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他都准备拿陈楠的人头去顶罪了,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 “咳咳,陈掌柜来的早啊!” 说着,秦知县往下扫了一眼,见李顺财被五花大绑,跪在堂上,诧异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不是原告吗?” 陈楠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知县大人,事情原委,让他自己来说。” “这三天,有你麾下捕快跟着,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看在眼里,您大可不必怀疑。” 自己的人马,秦知县还是信得过的,惊堂木当即落下,质问道:“说,令尊是怎么死的?” “你为什么要诬陷陈掌柜?” 下一秒,李顺开始痛哭着磕头。 一席话,将李封怎么找的他,目的是什么,如何下的毒酒交代的明明白白,无丝毫遗漏。 或许,他已心如死灰,放弃了狡辩。 最后补充道:“大人,陈掌柜与此事毫无干系,别难为他,小民只求一死,到下面向老父谢罪。” “畜生啊畜生,为了几十两银子,你居然” 秦知县气得大骂,脸色铁青,说到一半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又恼怒的坐下。 关键是,这次差点害他判了冤案,会对日后仕途有影响,更是气得不行。 然后,询问起陈楠的意见:“你觉得,该如何善了?” 给了说话的机会,陈楠自然不会放过,开口便说:“大人,李顺财的事,先不去管,他是受人蛊惑,利欲熏心,您照着律条办事就行。” “可是,和春楼掌柜李封,教唆李顺财杀人在前,酿成命案,诬告在下,想借机搞垮乾坤酒楼在后,好一招借刀杀人,其心可诛!” “我认为,应当将李封叫来当堂对质,让宵小之徒无所遁形。” 秦知县想都没想就应下来:“对,说的太对了,本官正要找他麻烦呢!” 并觉得陈楠说的有礼有节,一针见血,抛开了李顺财的问题,将矛头直指李封简直无可挑剔,似乎只有无懈可以击败了。 随后,秦知县便喊来衙役,吩咐道:“去,将和春楼的李封找来,本官与他自有话说!” 衙役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李封大摇大摆的进了县衙,纳头便拜,接着问道:“秦知县差人寻在下,有何吩咐。” “李封,你心怀叵测,唆使李顺财下毒杀人,如今事情败露,你可敢承认?” 该来的都来了,秦知县也不废话,连惊堂木都懒得敲了,直接问道。 第89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第八十九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波稀松平常的操作,短短五天时间,乾坤酒楼就恢复了人气,每天宵禁之前总是宾朋满座,客流量更胜往昔 夜间,晚风凄凉,将地上的枯叶裹挟到半空,而后随之落下此时,长安城被黑暗笼罩着,家家关门闭户,和‘周公’作伴去了。 但陈楠的屋子却闪烁着灯火,除此之外,另有四个神情木讷的男子,在旁边垂手站立。 正是前些日子被派出去的陈六、陈七、陈八、陈九。 停了会儿,年长的陈六躬身道:“主公,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请主公降罪责罚!” 说罢,递上了两尺长的尖刀。 陈楠摆了下手,开口询问:“什么情况,一个大活人能丢了?” “他是有上天入地的神通,还是变成气体挥发了?” 陈七接话道:“属下也不晓得,我们将城内搜了个遍,连李封的影子都没找到,更没出现在和春楼那边。” “这就奇怪了!”陈楠自语了一句。 难道李封担心阴谋败露,惊恐过度,,放弃了这里的产业,带上家私细软,逃命了? 陈六一众人摇了摇头,然后说起了别的事。 “主公,据说李顺财被衙门判了斩首,行刑日期就在明天。” 对此,陈楠表示很惊讶。 “哦?这么快?” “一般情况下,不是在秋后押赴刑场,对囚犯集体开刀问斩吗?” 虽然,李顺财‘毒杀父亲’一事,被判死刑是确定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但罪证查清至今,没到十天就要明正典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 说着同时,陈楠先一步上了床,准备合衣而眠。 “那件事,要不要加派人手,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临出门前,陈八本能的问道。 陈楠回应道:“先缓缓,等我想出办法再说。” 他就不相信,李封一个大活人,二百多斤的身板,居然凭空消失了 第二天晌午,陈楠早早吃饱了饭,带上了一坛酒,独自向东市街口行去。 那里,是执行人犯私刑的法场。 对于坑害过自己的李顺财,陈楠没有太多的恨意。反而因为他一时糊涂,事后有悔罪之心,从而心生一丝怜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去送送他。 “禽兽,畜生!” “王八蛋,猪狗不如!” “丧尽天良” 刑场上,围观者乌泱乌泱的,人头攒动,叫骂连天。 而被抨击的对象,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李顺财毒害父亲,罔顾人伦,在大众心中是零容忍的。 有的嫌不解气,干脆把烂白菜、臭鸡蛋啥的扔上去,以此表达愤慨。 更有甚者,不惜牺牲脚上的鞋,只为出一口气。 两千年封建王朝,犯人游街、砍头,是平民百姓‘喜闻乐见’、不容错过的项目,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愿意去凑个热闹,鼓掌叫好。 对此,陈楠不予置评。 正午之前,他已经赶到了刑场,挤进了围观人群,定睛一瞧,监斩官的位置上坐的居然是秦知县。 见到熟人,陈楠大步走过去,行过礼后,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如果可以,我想和李顺财聊几句,给他一碗送行酒。” “这” 秦知县沉吟片刻,抬头望了眼空中的烈日,点头道:“好,离午时三刻得一会儿,你得抓紧时间,误了时辰,本官很难办。” “嗯!” 怀抱酒坛,陈楠站在了刑场中间,轻声问道:“这几天过得如何?” “怎么是你?” 李顺财闻声抬头,见到陈楠那和煦的笑容,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说了声:“谢谢。” 陈楠在刑场上席地而坐,慢慢环顾周围,又问:“你妻子和儿子呢,他们没来送你?” “别提了,我没脸见他们。” 身上捆着绳索,李顺财默默流下了两行泪,痛心的道:“前几日,有个本村的到牢中探视,我特意叮嘱,不让他们娘俩来” “免得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的。” 陈楠找不到合适的词,回了句:“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此情此景,他不想问李顺财是否悔不当初。 那纯属放屁,事干了,就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无论结果好坏,没处后悔去。 如果有,世上最畅销的一定是后悔药,而且是有价无市的局面。 “喝碗酒,权当给你送行了。” 让刽子手取来两只大碗,陈楠一一倒满,放在李顺财嘴边,让他喝了口。 “好酒,喝醉了,一会儿砍头不疼!” 舔了舔嘴角,李顺财精神振奋,就差说一句‘引刀成一快,十八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了。 “老弟啊,我曾经害过你,今时今日,你能来看一眼,啥都不说了,感激不尽!” “李封把你当成对手,是他自蹈死路瞧着,他的下场会被我惨。” 提到这个人,陈楠压低声音,下意识问道:“你是李封的堂弟,肯定清楚他的一些事情。” “帮我想想,他最近不在城里,最有可能去哪?” “呃”沉思片刻,李封抬头道:“我俩来往不多,但我知道他在城外西郊有一处别院,养了几个小妾,经常去那风流快活。” 听完,陈楠默然点头,虽然不确定,但毕竟是条线索。 “好了,言尽于此,安心上路!” 酒喝了半坛,陈楠也得到了想要的,起身拍拍李顺财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法场。 “喂,你说过的,抽空照顾下我的老婆孩子!”最后关头,李顺财诚恳的喊道。 陈楠回头一笑:“答应的事,我绝不食言!” 或许,作为儿子李顺财不够格,但临死之前,仍惦念着老婆孩子,作为父亲或丈夫,他尽心了。 “时辰已到,斩!”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秦知县扔出令箭,刽子手的鬼头刀早已蓄势待发刹那间,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回到酒楼,陈楠又选了几个人派出去,划定范围,将城外西郊仔细的勘察。 第90章 月黑风高夜 第九十章月黑风高夜 “主公,你果然神机妙算,这几天李封就躲在西郊别院,整日深居简出。” 卧房中,陈五躬身汇报着情况,并很合时宜的献上一波彩虹屁。 “好的很!” 找到了仇人的落脚点,陈楠眼中掠过杀气,轻声说:“你去叫来陈九,咱们即刻准备行动。” “嗯,属下马上就去!”陈五点头应诺,便转身出门。 “等等,把薛礼也叫上。”临了,陈楠又补充了一句。 大约半柱香时间,陈楠面前放着四柄长刀,抬头便说:“今晚,我想要杀一个人,你们敢吗?” 陈五和陈九毫不犹豫的点头,而薛礼稍微迟疑了片刻,担忧道:“杀人可是重罪!” “那又怎么样呢?” 陈楠冷声笑道:“只许他李封三番两次的搞小伎俩,我们不能反击?” “只要做的天衣无缝,量那帮捕快查不出头绪。” 薛礼仍下不定主意,陈楠等的不耐烦:“你若是不愿去就直说,我另选别人!” “娘的,干!老子早瞧那家伙不顺眼了!” 刹那间,薛礼虎目圆瞪,颇有种舍我其谁的风范,接过陈楠递过来的长刀,暗藏在腰间。 古代,民间禁甲胄,不禁刀枪,很多人家都会买来防身。 人手确定,准备已毕,陈楠吩咐道:“陈九,你去告诉酒楼里所有人,本公子要出城游玩。” “无论谁人问起,就这么说!” 随便编了个借口,午后一行四人跨马出城,先去趟了城北,做下掩人耳目的幌子,然后绕道赶奔西郊。 陈楠不是要选在白天动手,因为等到晚上宵禁,城门紧闭,那时出城不免会惹人怀疑 太阳落山之前,陈楠等人寻到了李封居住的别院,现在天还没黑,几人商议了一下,到附近的山上潜伏下来,先观察情况。 说是山,其实就是座丘陵,距离那座别院,大概几百米距离。 站在这里,完全可以居高俯视院中的情景,但可能注重隐私性,雇佣的仆人家丁不是很多。 人越少,越不容易被发现,倒是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呵呵,活的倒是逍遥!” 躲在齐膝高的草丛中,陈楠的目光缓缓移动,恍然发现了李封的身影,不禁冷笑几声。 只见李封卧倒在藤椅上,身边摆着盘洗好的瓜果梨桃,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捏肩捶腿的伺候着,好不惬意。 “狗日的,让你得瑟一会儿,今晚再算总账。” 陈楠没空欣赏仇家的糜烂生活,转过身去,倚在树下小憩,等候夜晚的来临 转眼过了两个时辰,东南方飘来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半边天,繁星与明月像是失了宠的孩子,没了主导夜晚的地位。 “想啥来啥,老天都在帮我呀!” 蒙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面巾,陈楠用手指在刀柄上不停的弹跳——月黑风高夜,正是报仇良机! 四人顺着山道摸下去,一路潜行,与脚下的草丛发生摩擦,时而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操,这么高!” 抵近外墙,陈楠一抬头,不禁觉得自己跟来,是个绝大的错误。 李封不愧是个老道的商贾,硬是会享受,里边宽敞气派就不说了,院墙足有三丈高。 这个高度,即使陈楠使出吃奶的力气,也爬不上去。 “你们咋不上来,很容易的。” 须臾之间,薛礼一个‘鹞子翻身’,已经站在了墙头,并朝下面挥手示意。 此时,最尴尬的莫过于陈楠了,站在原地,臊得老脸通红。 薛礼身手灵活,矫健敏捷自不必说,随行的陈五、陈九也差不到哪去,上来下去,轻松随意。 只有陈楠望墙兴叹,费了老半天劲,每次都从墙上滑下来。 “主公,交给我们。” 见某人那副‘狗熊蹭树’的样子实在不雅观,陈五和陈九站出来帮忙。 两人并排蹲在墙下,让陈楠踩着肩膀,慢慢站起来,使他的手能碰到墙头,借力而上。 下去时,薛礼二话不说,单手拎起陈楠,纵身跳下,做到了落地无声。 “分两路行动,找到李封的卧房。” 拍打着‘扑通’乱跳的胸口,陈楠四下瞧了瞧,见无人察觉,旋即做出了安排。 李封是这座别院的主人,他的卧房,大概会在正院附近,事实也是如此。 一刻钟左右,陈五猫着腰,来到陈楠身边:“主公,位置已经确定,李封走进了一个小妾的房间。” “呦西!” 随口飙出句岛国方言,陈楠奸笑一声,跟上了陈五的脚步。 来到一间有烛光的屋子前, 过了会儿,李封走出房间,越走越远,陈楠一拍脑门,招呼众人跟上去,找机会下手 夜间漆黑一片,四人尾随其后,目睹李封提着灯笼,进了茅房。 接着,茅厕里传出了‘哗啦啦’的流水声,陈楠觉得,人在解决‘三急’问题时,精神最容易松懈,很难发现周围迫近的危险。 “上!” 只说了一个字,陈五、陈九默契的开始了袭击。 第92章 单纯的发心 第九十二章单纯的发心 沉寂良久,与翠竹那双‘我已经把你看穿’的眼神对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了陈楠的心头。 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丫鬟都能猜到的问题,官府会不会想到? 如果是那样,不如趁早收拾东西跑路! “公子,你发什么呆啊!” 过了一会儿,翠竹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啊没事,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会猜到与我有关的?” “涉及人命的大事,可不能无的放矢。” 喘了口粗气,陈楠抚平了烦乱的心境,想试试水,看这小丫头究竟知道多少? 翠竹调皮的吐了下舌头,笑嘻嘻的道:“很简单啊,那李封曾用计坑过你,差点招来牢狱之灾,如此大仇,不报有失男儿本色。” “我想,当一个忍气吞声的缩头乌龟,公子该不会情愿。” 言及此处,陈楠不禁想赞叹一声:分析的到位,知我者,翠竹姑娘也! 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对还是错?” 说实话,陈楠担心小姑娘嘴上没把门的,把事情上报官府,惹来麻烦。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翠竹轻声答道:“要我说,没什么啊,李封几次给你下绊子,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他不死,咱们一日不得安宁。” 得到这番回答,陈楠没那么紧张了,但神情依旧有点恍惚。 这时,翠竹忽然凑到近前,小声道:“公子放心,就算是你干的,婢子也会守口如瓶,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只要公子如从前那般对我好,婢子就心满意足了,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见小丫鬟语气真挚诚恳,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真无邪,陈楠莫名的感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半晌,才讷讷的说了句:“此话当真,你不会背叛我?” “嗯!” 翠竹粉面微红,乖巧的向小麻雀一样:“公子是除了爹娘外唯一对我好的人,给了婢子安稳舒适的生活,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如果公子怀疑婢子会出卖你,我愿意断掉一指,以此明志!” 陈楠急忙阻止:“行了、行了,我相信你。” 看着那双手指细若葱白,柔弱无骨的小手,他真的于心不忍。 若因此斩掉一指,如同毁坏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公子,你肯相信我了?” 翠竹喜不自禁的问道,如同发生了一件令她感到幸福的事。 “嘿嘿,不仅如此,我还要奖励你呢!” 说罢,趁其不备,陈楠捧着翠竹娇艳的脸蛋,狠狠的嘬了一口。 “公子,没你这样的!真是发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 遭到轻薄之举,翠竹不胜娇羞,捂着红润如血的脸蛋,撒丫子跑出去了 望着窗外的背影,陈楠不由得笑了。 心说:到底是善良单纯的小姑娘,就是容易满足。 换做经验老道的,掌握了这么重要的把柄,不坑他几千两银子,就算烧高香了。 【叮!第n+1次提醒,时限已到,宿主是否选择穿越回现代?】 不知过了几个三天,系统又一次传来了提示音。 “回去!” 当陈楠换好了现代人的服饰,怀里揣着那幅《洛神赋图》,立即消失在原地 当嗅到了刺鼻的车尾气,以及堪称噪音的鸣笛声,陈楠意识到,他回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时代。 知道目前所在的街道后,陈楠慢悠悠的往前走着,条件反射般的掏出了手机。 按下开机键,居然还剩下百分之四十二的电量,而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足有上百个。 这其中,多数是老爹陈强打来的,剩下的一个叫‘张延’的人占十分之七。 而且是近期来电,可见对方心情之急迫。 上次回来时,陈楠偶遇了高中同班同学,互相留了号码,至今记忆尤新。 为了他的事,还揪心了好一阵子呢! 不知道现在处境如何了? 想到这里,陈楠便拨了回去,铃声响了许久,电话才接通。 估计是没仔细看屏幕,那边上来就是一句“喂,你找谁啊?” “天呐,这是喝了多少啊。” 听语气,陈楠隔着屏幕都闻到酒味了,下意识问道:“赶紧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呢?” 瞧着架势,他不得不怀疑,张楠的公司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正借酒浇愁,醉生梦死呢。 “嗝~老弟啊,我这些天四处找你呢,电话不回,网络不通,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罗嗦了一堆,电话那边才说:“我在世景豪园小区,就是你上次送我回来的地方,快来陪我喝一杯。” 还真的在喝酒,陈楠很快想到,自己不在时,张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拦了辆计程车,说明了地址,司机师傅一脚油门便杀了过去。 “小伙子,到了!” 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师傅望着眼前外观奢豪的别墅,赞叹道:“这里的房价,没几百万下不来,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不用找了!” 陈楠没空跟他扯皮,扔下一张百元大钞,急忙忙冲进小区。 现在,他最忧心的,莫过于张延一个想不开,自寻短见了。 人在前景暗淡,心如死灰的时候,总容易胡思乱想,一旦钻了死胡同,很容易做傻事。 砰、砰、砰! 到了门口,陈楠连电子铃都懒得按,迫不及待的开始敲门。 没一会儿,张延带着满身酒气,晃悠悠的出来,还嬉皮笑脸的道:“呦呵,来的挺快啊!” “废话,我来看你死了没有,好准备收尸!”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陈楠冷着脸说道。 “开玩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我怎么舍得死?” “大爷的,你还真不想活了啊!” 此刻,陈楠恨不得给他两拳,放眼望去,整个一楼客厅,遍地的垃圾和酒瓶子、易拉罐。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到处干净整洁,如今前后的反差,真是令人又气又笑。 但张延神情寞落,西服敞怀穿着,脚下标准的‘人’字拖,满脸的胡子茬,一些不中听的话到嘴边,陈楠没忍心说出口。 第93章 急人所急 第九十三章急人所急 “想喝酒是,我陪你。” 陈楠面含愠色,进了客厅后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盒,麻溜的点上一支,不紧不慢地吸了口。 “没什么好菜,凑合喝点。” 关上门,可能是屋内温度有点高,张延脱掉了西服,坐在了对面,开了罐啤酒递了过去。 陈楠呷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说:“怎么,公司彻底经营不下去了,准备自暴自弃?” “何止啊!” 张延挠了挠头,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失落:“现在的我,算是体会到‘穷困潦倒’四个字的真意了。 “时运不济呀,放弃挣扎真想一顿酒下肚,再也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从此了无牵挂。” 弹了下烟灰,陈楠饶有兴致的道:“哟,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赶紧的,把你的房子、车等等资产转移到我名下,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好歹我大老远来一趟,陪你喝酒聊天,得赚点辛苦费。” “噗” 闻言,张延差点被酒呛死,咳嗽了几声才说:“小楠子,天底下没有比你心更黑的了,说的是人话吗?” “老同学人生失意,你不安慰就算了,咋还往我伤口撒盐呢?” “咋着,你还想加点孜然不成?” 陈楠笑容莞尔,又补了一刀,气得张延差点拿酒瓶子削他。 但一想没什么意义,张延坐下又说:“不过,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为了挽回公司,我已经把房子、车做了贷款,如今局面依旧没有好转。过段时间,我连个立身之地都没了。” 陈楠的回答是:“所以,你就在家里醉生梦死,当起了缩头乌龟,盼望着早日到下面和张叔团聚?” “的确,你先被老婆坑跑了钱,公司那边也难以为继了,落得个事业爱情双失败的下场” “先假设你是世上最惨的人,并且没有之一,那你不妨想想,再惨又能惨到哪去何况,你未必是最惨的那个。” “世事如棋局局新,只要坚持走下去,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另外说一句,你以为你早死早超生,就对得起张叔了?” “你的意思是”言及此处,张延目光微微发颤,后面的话即使不说,他已然明白陈楠要表达的意思了。 “我什么都没说,喝酒!” 陈楠举杯示意,中途打断了话题。 但听者有意,张延自顾自的点了支烟,猛吸一口,神情再次寞落下来。 “嗐,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让公司恢复元气,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而我目前最缺的就是钱了。” “之前以为‘穷’离我很遥远,从未在意过,可如今它正朝我走来,呵多么的讽刺!” 陈楠笑了:“换言之,只要有钱维持运转,你就有信心东山再起?” “或许!” 张延没点头也没摇头,和陈楠碰了下杯子,默默的抽着烟。 钱,可不是张口就来的数字,品尝过囊中羞涩的滋味,才能领略它的可贵。 一分钱憋倒英雄汉,并非说说而已。 “我现在至少需要七位数以上的资金,可曾经对我哥长哥短,呼朋唤友的兄弟们知道了我的处境,提到借钱,个个拿出寒酸哭穷的本事,就差说他们在大街上讨饭了!” “老话说:人走茶凉,我特么还没死呢,这杯茶就结冰了!” 说着,张延狠狠搓了下脸,有几分嘲讽的意味,责怪自己遇人不淑。 “呵呵你终于活明白了,经历过三灾四害,才能洞悉人情冷暖。” 干了杯中酒,陈楠拿出了从唐朝带回的那幅《洛神赋图》,漫不经心的道:“现金,我确实没有。” “可最近搞了张古画,或许有点价值,不知道能不能帮你解燃眉之急。” 这幅画,陈楠辨别不出真伪,本来想带回去给老爹鉴别一下的,如今朋友有难,只好急人所急了。 不过,从大唐带回来的古物,即使是高仿,也不能一文不值。 “这是东晋顾恺之的大作?” 拿到手里,看过画上的内容后,张延先惊讶了一下,而后随手放到沙发上:“小楠子,你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 “呦,还是绢制的,旧做的也不错仿的挺逼真啊,花了不少心思?” 没理会张延那表示怀疑的眼神,陈楠起身便往外走:“反正送你了,随便怎么想。” “最好找人鉴别一下,如果真值钱,你就能重整旗鼓,把公司好好经营下去,不用整天哭丧着脸了。” “话说回来,你若一心求死,我没权利干涉你做决定,这幅画就当我赠送的陪葬品了。” “时间不多了,我可等着吃席呢!” 留下沙发上发愣的张延,陈楠‘嘭’的关上了门,抬头扬长而去。 离开世景豪园小区,陈楠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一路直行,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照耀下,回到了自己家。 “臭小子,又到哪鬼混去了?” 父子相见,陈强每每都会说这么一句,经年日久,已经成口头禅了。 “我哪有鬼混啊,出去散心而已。” 换上双拖鞋,见桌上摆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陈楠去拿了双筷子,毫不客气的坐在老爹对面。 一口溜肉段还没放进嘴里,陈强噤了下鼻子,不悦的道:“满身酒气,还说不是鬼混?” 在上一辈人眼里,外出饮酒、夜不归宿,约等于鬼混。 “是这么回事” 陈楠无奈,把两次见到张延,当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从高中时候起,他给暗恋的隔壁班花写情书,托人转交,却阴差阳错成就了另一桩姻缘再到老同学的妻子卷款跑路,被坑到破产。 当然,今天送给张延《洛神赋图》的事,被陈楠隐瞒不提,否则老爹又该说他败家了。 这一通就事论事,搞得陈强张口结舌,脑子好久没转过弯,努力搜索着足以形容词汇。 过了会儿,才一字一句的说“儿子,你们之间的关系,咋有点狗血呢,只有电视剧里能见到了。” “谁说不是呢?” 第94章 陈强给的期限 第九十四章陈强给的期限 “儿子,你老实说,当年不是自己去送情书,把喜欢的女孩推向别人怀里,是不是特别后悔啊?” “没有,一点都没有!” 陈楠否认道:“日久见人心,我幸亏没把那个‘灾星’娶回家,张延替我挡了一刀,还得谢谢他呢!” “嗯,的确应该庆幸。” 陈强点了下头,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打听起了有关张延的事。 “对了,你说的那个同学,今年多大来着?” 陈楠有点佩服老爹的记性了,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刚才说过啦,他与我同届、同班、同岁性别都一样一样的!” “不过,张延好像比我大几个月,记不太清了。” 谁知,陈强听完‘啪’地放下筷子,若有所指的道:“说的就是啊!” “人家和你同岁,早几年就娶上媳妇了你呢,整天无所事事,不知着急,什么时候见你带个姑娘回来?” 此刻,陈楠才明白老爹的用意,不禁竖起拇指,无奈的说:“老爹,该怎么说呢你的关注点真是与众不同,有点剑走偏锋的意思。” “正说别人呢,扯到我身上干啥?” 陈强摆出老爹的架子,深以为然的说:“怎么不能提了,娶妻生子,人伦大事,你从没记在心上。” 一提起这事,陈楠头就大,只得想办法引开话题。 “上次我不是说了吗?” “你那么喜欢孩子,又正值壮年,龙精虎猛,干嘛不自己续个弦,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啥的。” 不说还好,陈强顿时来了火气:“你说的是人话啊,老子一把年纪了,要的是孙子,要儿子干啥,有你一个还不够我操心啊?”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赶紧找个媳妇回来,限期一个月。见不到人,唯你是问!” 陈楠跳楼的心都有了,大千世界,无所不有,但限期找媳妇这事,甚是少见! “爹啊,娶媳妇又不是市场买菜,不是着急的事。” “你想让我和张延一样,结婚再离婚,搞不好被坑到破产?” “那是以后的事,老子只关心眼下!” 陈强借着点酒劲,站起来说道:“听仔细了,为期一个月,带不回女朋友,老子把你扫地出门!” “从此以后,别姓陈了!” 陈楠不想再谈下去了,小声嘟囔道: 我姓陈姓了小半辈子了,你说改就改啊皇帝不急那啥急! 好巧不巧,被陈强听了个正着,顿时瞪圆了眼睛:“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睁着眼睛瞎说,老子若是五肢不全,哪来的的你!” “倒是你小子,不想着结婚,是不是某些方面有隐疾啊!” 被怼了一通,陈楠讪笑两声,故意装糊涂道:“算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回屋睡觉。” 等二楼传来关门的声音,陈楠差不多吃饱了,起身收拾了桌子,把碗筷刷干净,便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楠一直蜗居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看电影,变成了活脱脱的宅男。 以至于,错过了一次回大唐的机会。 反正酒楼储存的食材够用些日子,着的哪门子急? 在他看来:事业、休闲两不误才是人生,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是够无聊的。 这天,陈楠正准备下楼透气,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见屏幕上显示着‘张延’两个字,陈楠正想问问他近来如何,二话不说按下了接听键。 通话开始,却是那边的张延先开口:“小楠子,忙啥呢?” 听话听音,陈楠仔细品味了一下,不难感觉到张延的兴致很高,有点眉飞色舞的意思。 与前几天低落、颓丧、消极的状态有着云泥之别。 过了会儿,陈楠回应道:“能干啥,在家窝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呗!” “那正好,我开车到你家楼下了,出来见一面。” “等会儿,我换身衣服!” 挂了电话,陈楠简单洗了把脸,换了身休闲装下楼。 一出门,就见张延叼着烟卷,倚着那辆黑色的奥迪a4,笑着朝他招手。 走到近前,陈楠上下打量了几眼,觉得今天的张延,岂止是心情好,就差把‘兴奋’俩字挂脸上了。 “有啥高兴事,分享一下呗?” “是公司的财务危机解决了,还是走狗屎运,中了彩票?” 话音未落,张延出人意料的走过来,用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搂住陈楠的脖子,霎时眼含热泪。 “兄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个‘谢’字,表达不了我对你的感激,是你仗义援手,救了我,同样救了张氏公司!” 这唱的是哪一出? 陈楠还没想明白,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挣扎着道:“你再不松开,我就要断气了!” 张延仿佛没听到似的,又抱了他一会儿,才让陈楠‘脱身’。 “该不是,和我送你的那幅画有关?” 陈楠想了想,仿佛猜到了张延兴奋的根源所在。 “上车再说!” 等张延坐上了主驾驶位,停顿了许久才开口:“你说的一点不错。” “那幅《洛神赋图》值了大价钱,开始我根本不信,找了个老道的古玩收藏家鉴定的。” “小楠子,原谅我没经你允许,擅自出手了那幅画,我需要这笔钱来挽救张氏集团。” 能挽救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其价值可想而知,但反正是白来的,陈楠稍微琢磨了一会儿,便释然了。 旋即看着张延笑道:“说的什么啊,既然我送给了你,就就有处置它的权利,哪怕是放火烧了,都不必经过我的允许。” 话是这么说,但张延脸上的感激可不是装的,欣然的道:“有了这笔巨款,公司就能盘活,恢复昔日的雄风,你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功臣啊!” “别的先放放,今天晚上去哪消费由你做主,整个江海市星级以上的酒店,随便挑!” “那不如去大排档撸串,吹着晚风,喝着啤酒,给个神仙都不换。” 毕竟资金刚到位,经营公司需要钱的地方多了,陈楠想的是尽量节省点。 “好,听你的!” 第95章 唯一的兄弟 第九十五章唯一的兄弟 车子启动,一脚油门跑出了半条街。 中途,张延忽然问道:“小楠子,那幅画别管是不是顾恺之的亲笔,能值八位数,必然来历不凡,你从哪搞到的?” “该不是动了死人的阴宅?” “晕!” 陈楠简直无语,张延和他老爹一样,总能把好事想歪了。 咋不说抢劫了博物馆呢? 见张延目光存疑,陈楠又开始发挥‘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 “咳咳我说个秘密,你可不许外传啊!” “其实,我爷爷的爷爷是前清的皇家侍卫,从四品官咸丰十年(1860)英法联军打进了京城,并洗劫了圆明园” “这幅画,就是我陈家先祖趁乱带出来的,保存至今。” 不等他说完,张延已经笑趴在方向盘上,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 “哈哈哈小楠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吹牛逼的功力日益精进啊。” “高中入学时,你家户口本上就差写着八辈贫农,什么时候出了个从四品的皇家侍卫了。” “好了好了,无论那幅画怎么来的,我张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领你这份情了。” 车子穿过四五个路口,在一家名叫‘老六烧烤’的门前停下。 进到里面,张延摘下墨镜,直接喊道:“先烤五十个肉串、十串韭菜、十串鸡翅、生蚝、蚕蛹、花生” 瞧这架势,若不是陈楠及时阻拦,他能把菜单上的都点一遍。 肉串没烤好,啤酒先上了一箱,陈楠特意点了性价比高的勇闯天涯。 张延倒完酒,递给陈楠一杯,趁着好心情道:“小楠子,你救我于危难之间,足见仗义豪情,啥都不说了,我连干三杯!” 陈楠知道他是个爽快人,向来说到做到,便硬着头皮,也干了三杯。 不一会儿,烤串师父送来肉串,擦着汗笑道:“两位先吃着,你们点的东西太多,有的还在烤呢。” “没事,你去忙!” 陈楠挥挥手,拿了一串吃起来,时不时和张延碰下杯,尽情畅饮。 没到个把小时,就报销了一箱啤酒,醉意上头,话便多了几句。 “张大公子,虽然这次解了危机,公司能正常运营下去了,但你可别记吃不记打,重蹈昨日覆辙。” “常言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你做了几年生意,不明白这个?” 张延点了根烟,笑道:“人有失意,马有失蹄,我差点破产,那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你那天说得对,生而为人,得经历三灾四害,才懂得世间冷暖,亲疏远近。” 说着同时,张延笑嘻嘻的,陈楠以为他没听进去,喝了口酒道:“你呀,那张嘴就会说漂亮话。” “都让人坑的倾家荡产了,还是知错不改!” 这时,张延眼眶泛红,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挚诚恳:“怕啥,就算我赔掉底裤,不还有你这个好兄弟吗?” “危难之间拉兄弟一把,大恩没齿难忘我张延今天把话放这,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兄弟,哪怕日月倒悬,海枯石烂,亦不改此志!” 一番兄弟间的真情告白,陈楠听的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说:“天呐,多大人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差点把我冷死!” “那咋不说八拜为交,义结金兰得了?” “行啊!” 张延迫不及待的点头:“我求之不得呢,等公司趋于平稳,咱们找个关帝庙烧烧香,让二爷做个见证。” “在此之前,我还要送你一份礼物。” 觉得这小子还算良心,陈楠来了兴趣,忙问:“啥好玩意儿?” 只见张延拉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抽出了沓纸质文件,开篇的眉头上赫然写着——张氏集团股权转让合同。 “你几个意思?”陈楠有些不可思议。 张延将协议翻到签字那页,解释道:“我打算将公司的股权分你百分之五十,以后有钱一起赚,你不必参与经营,等着分红就行。” “如果再赔了,我绝不拖累你。” 陈楠又问:“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放心,公司一直是我们家独资的,没有任何股东涉足,你可是第一个。” “而且,这份文件是经过正规机构公正的,具有法律效应。” 到这,陈楠明白了,因为那幅画,替他解决了资金问题,为表示感谢,愿意分给他股份。 “关于股权比例,能否修改一下?” 简略的阅览过协议,陈楠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你嫌少?”张延将中性笔递过来,诧异的道。 “不,是太多了,适当减一些。” 陈楠指着那个醒目的数字道:“一家公司,总裁得保证拥有51%以上的股份,才能有足够的决策权。” “目前只有咱们两个,而且我不直接参与公司运营,得靠你盯着,掌握大局所以,我该少拿一些。” 在张延父亲在世时,公司的市值已经破亿,一半的股权约等于五千万。 陈楠觉得,自己拿回的画就算再值钱,也不能超过五千万,就没太贪心。 经过简短的商议,取了个折中的法子,陈楠占三成股份,张延自然就是七成。 “这样,我明天重打一份协议书,再找你签字。” 把文件收回包里,张延又开了几瓶啤酒,朗声笑道:“兄弟,为了我们美好的前景,今天不醉不归!” 陈楠举起了酒杯,苦笑道:“你的问题解决了,可我的麻烦来了。” “怎么,谁惹到你了?” “倒不是别的事,我今年二十多了,家里老头逼着我处对象呢,他急着抱孙子。” “就因为这个,经常对我耳提面命,跟复读机似的。” “从你家回来那天,更有意思了,给了我一个月时间,找不到女朋友,就趁早改姓!” 陈楠说完,张延笑的直拍桌子:“呵呵,这很像陈叔的风范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娶个媳妇了,别的不提,有人陪着睡觉不寂寞嘛!” “不如,我帮你留意下,若有才貌双全、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勤俭持家的好女孩,帮你引荐引荐?” 陈楠撇着嘴道:“有那么完美的姑娘,你能留给我?自己就咪西了!” 第96章 意想不到的误会 第九十六章意想不到的误会 “再说了,就我这长相,帅的又不是那么明显,和女人的缘分太浅。” 陈楠仰头灌了一整杯啤酒,对老爹三番五次的催婚,说不上火是假的。 “谁说的,我若是个女儿身,肯定嫁给你,一辈子白头到老。”张延厚着脸皮说道。 此言一出,店里的客人趁着酒兴都笑咧了嘴。 更有喜欢起哄的,双手呈喇叭状,出声吆喝道:“在一起在一起!” 陈楠心里不禁恶寒,看着张延笑骂:“滚蛋,仗着胆大不害臊是?你要是个女的,我还嫌弃呢!” 喝酒时的疯言疯语,付之一笑即可,当不得真 一顿烧烤下来,花了小四百块钱,吃的满意,喝的尽兴,聊的推心置腹,算是物有所值了。 晚上九点左右,陈楠和张延浑身酒气,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大排档。 事后,张延打电话叫了代驾,先将陈楠送回家门口,然后吹了声口哨,在夜幕下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特意下车,找了个僻静处嘱咐道:“明天会抽时间,再做一份协议,重新划分股权比例” 陈楠觉得不错,那幅古画是他干掉仇家,顺手拿来的,相当于白捡。 既然张氏集团的资金问题因此解决,老同学情愿以股份酬谢,何乐而不为呢? 当朝阳升起,又是个十足的好天气,陈楠从被窝爬起来时,已过了八点。 “老爹人呢?” 洗完脸,穿衣下楼,却找不见陈强的影子,客厅里的桌子上却留下了份早餐。 牛奶、煎蛋、面包、果酱,简简单单。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陈楠发挥了冷热不忌的本事,直接坐下狼吞虎咽。 吃了片面包,不禁又想起老爹经常挂在嘴边的事,急的抓耳挠腮。 被父母催婚,绝对是每个新生代青年男女的梦魇,内心是拒绝的,却无力抗争。 一句‘父母之命’,便能让人失去反驳的借口。 故而,拿不出办法的陈楠,决定能拖多久是多久,先回大唐避避风头。 过了十来分钟,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陈楠揣好银行卡,开始在蔬菜批发市场奔走,又购买了一万斤的食材储备,将系统空间塞满 【叮!时限已到,宿主是否返回大唐?】 盼望已久的声音传来,陈楠像是逃命的难民,迫不及待的喊道:“别废话,快点!” 系统照常完成了时空传送,下一刻,陈楠只觉得身子平稳落定,眼前光线暗沉,窗外月挂南天,繁星点点,周身被冷意包裹着 因此推测出,现在应该是长安时间午夜两点左右,俗称:二更天。 接着,陈楠在屁股下面摸到了床榻,便觉得是自己是的屋子,少有的夸奖道:“系统,终于靠谱一回了,再接再厉知道吗?” 接着,他掏出从现代带来的打火机。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准备要铺床休息,忽然传来了尖锐的惊叫声。 “公公子,深更半夜的,你进来干啥?” 刹那间,陈楠像是挨了一板砖,脑袋晕晕的,等他拿起烛台,借着光亮回头,顿时老脸通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哪里是他本人的屋子,分明是翠竹的房间,深更半夜在此相见,好不尴尬。 “公子,你你太不懂得尊重人了,大半夜的溜进人家房间,和登徒浪子的行径有何区别?” “就就算你有那方面的想头,也也该事先知会一声,让婢子有个心理准备嘛!” 夜半被惊醒,而且房间里突然出现个男的,翠竹自然吓得不轻,尖叫中怯弱的缩在了床头,小手抓起被子盖住全身,以免让某人有可乘之机。 饶是如此,慌乱中,仍不小心露出了半个雪白的香肩,披头散发的样子,以及那慢慢红润充血,娇羞万状的神情,形成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弱弱的申斥了某人一通,翠竹蜷缩得更紧了,眼眸中惊恐还带几分羞赧,又觉得哪里不对。 捂着脸问道:“公子,门窗都锁上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意欲何为?” 这两个问题,让陈楠如鲠在喉,无言以对,比比划划半天,没找到为自己开脱罪责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本公子刚在东瀛学会了穿墙术,趁着没人,来看你睡得好不好,香不香? 别逗了,这种弱智的借口,连三岁小孩都糊弄不了。 “这个那个” 吭哧了半天,陈楠干脆破摔,摇头晃脑一阵,装出梦游的样子,故作讶然的道:“对啊,这是哪啊?” “我怎么稀里糊涂的进来了那啥,不打扰了,你继续睡,有事明天再说。” 说罢,陈楠抽掉了门闩,昂首大步的走了出去,脸上的尴尬有增无减。 这叫什么事,连个招呼都不打,突兀的出现在未婚女子的闺房,传出去真没法解释了。 无奈之下,陈楠只好低声责问系统:“怎么搞的,你是真不禁夸啊诚心让我丢人是不是?” 系统幽幽的回答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沾了本大爷的光,让你出个出个糗,逗我开心,有问题吗?” “算你狠!” 陈楠竖起了中指,对于系统的存在,有时候他是气得、恨得、却奈何不得啊! 叹了口气,他正要回自己的房间,院子里忽然响起一片开门声。 是薛礼和酒楼里的伙计,听到了刚才的叫声,提着棒子冲出来。 举着灯笼一瞧,却是陈楠站在了人家姑娘的闺房门前。 霎时,众人流露出了恍然的笑容,一副‘该懂都懂’的样子,打了个招呼,提着棍棒各自回去休息了。 “哎,你们别多想” 陈楠追上去几步,想解释清楚,但又觉得是白费口舌,索性作罢,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有些事,真的越描越黑,没必要去强行辩解因为,怎么说是一码事,别人怎么理解又是另一码事。 并且,这类有关主家和奴婢的桃色绯闻,更是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事。 哪怕捕风捉影,也能编得以假乱真。 第97章 兼并和春楼 第九十七章兼并和春楼 果然不出所料。 第二天,酒楼的伙计们无一不在谈论昨晚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 伙计甲:“你们说,咱们东家半夜进了翠竹姑娘的房间,两人能发生点啥呢?” 伙计乙:“嘿嘿,那还用说嘛,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东家年少有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翠竹姑娘又未婚嫁,自然是干柴遇烈火,共享人间乐事呗!” 伙计丙:“可是,那声尖叫是怎么说?好像翠竹姑娘不情愿啊。” “而且,咱们发现时,看东家的表情,像是被轰出来了?” 这时,伙计甲接过话茬:“要我说,东家肯定是欲火上头,没经过人家姑娘同意。” “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想来个霸王硬上弓,结果人家姑娘不情愿,拼死守护清白,给东家轰出来了呗?” 几个人聊的正欢,忽觉背后一冷,好像被人盯着似的。 “咳咳聊的挺热闹啊,带我一个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薛礼的咳嗽声,伙计们赶紧陪起笑脸。 “是薛哥呀,我们随便说几句,您别见怪。” “那边还有事呢,我们先去忙了!” 可是为时已晚,刚才的闲言碎语,已经被薛礼听个正着,二话不说,追上去给每个人踹了个狗吃屎。 不屑的道:“一天天给你们闲的,没事乱嚼舌根,跟上了年纪的村妇似的?” “人家男未婚、女未嫁,出点事用你们操心?” “再让我听到你们议论人是非,谁说就把谁舌头扥出来!” 那几个伙计赶忙说‘是’,趁着薛礼还没彻底发怒,唯唯诺诺的跑了。 这两个月来,薛礼已经适应了长安的生活,本着骨子里的敬意,陈楠没给他安排具体的事做。 每天练武、喝茶,走走转转,有个别伙计敢炸刺,他一顿拳头过去,收拾的服服帖帖虽然年纪最小,但俨然此间一霸。 “嘿嘿,打得好!” 房间里,陈楠听那几个传闲话的得了教训,正暗中幸灾乐祸。 老祖宗留下的名言,‘背后莫论人是非’不是没有道理的。 过了会儿,刘一守敲门而入,汇报了酒楼近期的盈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东家,这个月净收一百二十万钱,在长安城中,称得上首屈一指了。” 陈楠默默点点头,表现得波澜不惊,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还有别的事吗?” 刘一守沉思片刻,近身道:“东家,街上都传遍了,说李封半夜掉茅坑里淹死了,现在和春楼已经乱了。” “李封膝下无子,伙计们跑的跑、散的散,他那几个妻妾为了谋夺家业,斗得乌烟瘴气。” 陈楠笑了笑:“人性如此,让他们斗去呗,咱们坐下看戏就好。” 刘一守却说:“如果条件允许,咱们该把和春楼买下来,那周围住的多是富裕人家,李封当年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和春楼建在那。” “东家,那块宝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机不可失啊!” 听完,陈楠陷入了沉默,觉得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首先,李封几次搞鬼,双方早已结下梁子。 虽然他人已经去地府报道了,但陈楠觉得仍不解恨,趁此机会,再出口恶气。 不仅要报仇雪恨,还要把对头名下产业夺来,跟自己姓,才算杀人诛心,一发了账! 而且,前次十几个酒楼掌柜上门,目的昭然若揭。 无非是自身竞争力弱,被乾坤酒楼抢了生意,经营不下去了,打算以多欺少,把他排挤出长安城。 好哇,不是说抢了你们生意吗? 别怪老子把事做绝,连一口汤都不给你们剩,看谁收拾东西滚蛋! 想到这里,陈楠看着刘一守说:“好,就照你说的办!” “不过,咱们与和春楼是同行,现在谈收购,是不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陈楠真正担心的是,假如操之过急,会不会引起衙门的警觉,把这件事和李封的死联系起来。 虽不知李封真正的死因,但这点事,刘一守早考虑在内了。 “说来简单,我们可以先委托别人先买下和春楼,等过几个月,风平浪静,再划到东家的名下。” “当然,做这件事的人选必须可靠。” 陈楠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此可以尽量降低风险。 接着便说:“就你去办,价钱尽量压低。” “对外宣称:你和我这个东家意见不合,准备自立门户,单干!” “如此最好!” 刘一守不禁叹服,自己的东家确实深谋远虑,想的比他周全。 就细节上的问题磋商片刻,见刘一守要走,陈楠忽然说道:“对了,做完这件事,你去太原。” “那里的酒楼一直无人掌控大局,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至于薪水,我看就别固定了,每月净利润的一成半,就是你个人所得。” 没等说完,刘一守躬身作了个大揖,感激的道:“谢东家提携,我一定拿出本事,不敢给您丢人!” 让他独自管理一家酒楼,这不仅是信任,并且是对能力认可,不单取得了部分自主权,前途和钱途也是一片光明 等刘一守千恩万谢的离开,屋子里只剩陈楠自己了,空气瞬间冷静下来,猛然想到:平常不离左右的小丫鬟呢? 好像一整天没见到了? 会不会对昨晚的而事耿耿于怀,还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呢。 可是,闯入女子闺房的原因,陈楠百口莫辩,只能在心中把系统骂个几万遍。 又磨蹭了会儿他还是决定登门个道歉,最好换来谅解。 “丫头,你在里面吗?” 果然,翠竹的屋子房门紧闭,陈楠敲了三遍才见到她本人。 “公子,有什么吩咐?” 一句稀松平常的询问,倒让陈楠变得张口结舌,登门之前想好的词,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啥昨晚的事我无法解释,但绝不是对你有坏心思。” 支支吾吾的说完,陈楠略微抬头,自觉觉得诚意不足,又补充道:“为了表达歉意,我满足你一个心愿,行吗?” 第98章 把柄 第九十八章把柄 “无须如此,公子这般屈尊降贵,婢子可生受不起。” 陈楠登门认错的举动,让翠竹一阵惊慌失措,说话时小脸红扑扑的,不禁想起昨夜那羞人的情景。 其实,除了突兀的出现在自己房间,使她倍感惊吓之外,陈楠并未做过分的事,反而扭头离开了谈不上寡廉鲜耻,禽兽不如。 可私房被男子闯入,女孩总是很难为情,那些伙计又管不住嘴,把那点事传的五花八门,所以她才一直躲在房间里,羞于见人。 从目光中觉察到了陈楠的真心实意,停顿了片刻,翠竹浅浅一笑,满怀期待的问道:“可是,公子说实现我一个心愿的,不能反悔哦!” “小女子人微言轻,若你执意耍赖,我也没办法。” 说着同时,她不禁感叹自身轻微如尘埃般的身世,显得委屈可怜,可女儿家的柔弱心性,又总会被‘承诺’之类的话语打动。 “真的,比珍珠都真,本公子一诺千金,只要能力所及,无有不准。” 见人家有谅解的意思,陈楠赶紧借坡卸驴,说得信誓旦旦。 “额可我还没想好让你做什么,先不急,考虑好了再说。” 闻言,陈楠顿时哭笑不得,普天之下,有存钱、存粮食的,头回听说有储存‘心愿’的,够新鲜了。 “好,等你想到了再找我,小生一定恭敬从命,不敢有违。” 翠竹被这几句略有调侃的话逗笑了:“那得先告诉我,昨晚你是如何悄无声息进门的?” “先说好哈,这只是提问,不代表我的愿望,别想蒙混过关。” 今天早起,她特意检查了门窗,的确插着木闩,故而有些好奇。 以她的小脑袋,能想到的,离不开‘公子并非凡人,有奇人异士的神通’的之类的,嗯一定是这样! “这是个秘密,回头再告诉你。” 陈楠不晓得怎么解释了,总不能说:俺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掌握着你们不曾见过的知识,能力完全碾压你们这些古代土着。 反正歉已经道过了,直接一推六二五,搪塞几句,扭头便走。 留下小丫鬟在身后干瞪眼,小声嘟囔道:“刚才还说帮人家实现愿望呢,这就开始推三阻四了言而无信!” 就在这时,一名伙计急匆匆跑过来,拦了下陈楠,说道:“东家,门外有人找,点名要见你!” “不瞒你说,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哦而且,其中一个不能用‘美貌’来形容,简直是跌落凡尘的仙子啊。” 那名伙计支吾半晌,终于想到了合适的描述,说完,下意识瞅了翠竹一眼。 陈楠倒是没在意,咧着嘴道:“瞧你说的那么邪性,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施’死而复生了呢!” “没准啊,你小子认为的美女,在我眼里和猪八戒二姨差不多。” 伙计挠挠头,疑惑道:“猪八戒是谁,他二姨又是哪个?” “咳咳,这是个深奥的学术问题,不方便讨论。” 陈楠面色一窘,强硬的打断了话题。 唐人哪知道猪八戒是谁,《西游记》成书于明朝中叶,就连‘玄奘取经’都是晚几年的事,现在为时尚早。 停了会儿,伙计又劝道:“东家,咱们做生意的,有人登门,你避而不见,有些说不过去?”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陈楠晃着脑袋赶往前厅,此时正值晌午,酒楼里人满为患,觥筹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 “哪位尊客找我啊?” 陈楠说着的同时,目光大范围一扫,立马看到伙计口中的‘仙女’,不正是到牢里探监的一主一仆嘛,还把他称作恩公。 “原来是你们啊,有空光临本店,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伙计就好。” 殷温娇今天一身淡红色襦裙,头上插着精美的发簪,更添几分夺目的光彩,脸上有浅浅的脂粉色,显然是用心打扮过才出门的。 见‘恩公’的态度不冷不热,她只是微然一笑,迈着优雅的步伐上前:“一别多日,听说恩公摆脱牢狱之灾,小女子不胜欣慰,特来道贺!” “谢了,你也见到了,我现在很好,不劳挂念了。” 陈楠语气清冷,但不是对殷温娇有成见,而是那个叫‘钰儿’的丫鬟。 那次牢里一见,这小丫头就摆出傲气凌人的姿态,话里行间,让他很不爽。 临走时,还莫名其妙的跑回来,说什么‘别打我家小姐的主意’,搞得谁图谋不轨,想吃‘天鹅肉’似的。 哪怕是堂堂国公府,高官门第,我陈楠自己挣钱吃饭,丰衣足食,用得着看你们脸色过日子? 别说对殷姑娘没啥想法,即便有,轮得到你个小丫鬟说颠三道四。 这通牢骚,在陈楠心里压抑了很久,不愿表露出来罢了。 “恩公事务繁忙,分身无术,妾身自然要亲自登门拜访了。” 殷温娇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弯着眉眼笑道:“上次匆匆一别,今日得空,恩公能陪妾身聊聊吗?” 对陈楠的身份,他深感好奇,一会儿是绿林响马,一会又是开酒楼的生意人,像个谜一样。 “抱歉,我没空,姑娘若是用餐,在下定当好酒好菜招待,其余免谈。” 陈楠果断拒绝了,一副‘爱谁谁,老子不伺候’的表情,说完,转身便走。 “别急嘛” 殷姑娘仿佛天生就会笑,当下也不气恼,两步追了上去,红唇翕动,对陈楠耳语了一番。 “姑娘,楼上请!” 停了大约三秒左右,陈楠脸色突变,像极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 “嘻嘻,这才对嘛,来者是客,要好好招待哦!” 殷姑娘调皮一笑,眼中充满胜利者的喜悦,朝留在后面的钰儿招招手,抬腿走向二楼。 这一幕,恰巧落在薛礼的眼中,见陈楠神色不对,近前问道:“陈兄,那姑娘说了什么,你好像很害怕啊?” 见旁边没人,陈楠哀叹道:“能不怕吗?” “她说:如果不让她满意,随时会把我们在并州做‘马匪’的事说出去,让官府来拿人。” 第99章 旧事重提 第九十九章旧事重提 “什么?她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薛礼大惊失色,想不通哪里出了纰漏。 “还用说嘛,刚才上楼的姑娘,就是那辆马车里的人。” “在监牢时,她们凭着一块玉佩找到了我,并提起了那档子事。” 说着,陈楠眉头紧锁,把柄被人攥在手里,自然心神惶惶,生怕有一天东窗事发。 “啊——!” 薛礼听完,脸上的惊讶有增无减,心情已经不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接着又说:“咱们是假扮山贼,而且救了她们一命,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说那些有用吗?” 陈楠苦笑一声:“有个词叫‘断章取义’,人家不管我抢的是山贼,还是良家百姓,咬定了我做过绿林响马,哪天心情不好,就要去官府告发。” “而且,人家老爹是当朝国公殷开山,到那时,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妈的,老子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让小家雀啄了眼,只能认栽了。” 话到最后,陈楠脸色阴沉,若不是担心动静太大,都想斩草除根了。 毕竟,死人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现在怎么办?”薛礼又问。 碰上了难缠的主,他也没了办法。 “能怎么办,让厨子拿出本事,好酒好菜伺候着,打发那位姑奶奶高兴。” 陈楠交代完,走上了二楼,来到殷姑娘选定的包间,进去便是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呵呵,让两位姑娘久等了。” 虽然很不甘愿,但心里还是鼓起了装孙子的勇气。 见到正主,殷姑娘展颜一笑:“恩公客气了,久闻此间有美酒佳肴,妾身来此,一是探望恩公,二是满足口腹之欲,就不必拘礼了,坐下聊。” 闻言,陈楠忐忑的坐下,过了会儿才说:“我看姑娘出身大户人家,想必知书达理,应该懂得知恩图报。” “我不需要你们报恩,但有些事不能歪曲事实,我那次是在演戏,目的是救你们脱险,不想暴露身份罢了。” “呵呵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刹那间,殷姑娘笑得花枝招展,失去了原本端庄的神态。 陈楠不禁傻眼,不明白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小心问道:“姑娘,别拐弯抹角的,我的确被你捏住了把柄,想讹诈多少钱说个数,我砸锅卖铁也凑出来。” 悬着心的滋味不好受,他已经做好‘破财免灾’的准备了。 旁边的小丫鬟不屑道:“嗤,我们郧国公府的千金,在乎你那几个铜板?” “钰儿,注意言辞,对恩公不可放肆。” 殷姑娘告诫了一句,而后对陈楠说:“恩公莫怕,妾身只是想探探底而已。” “你既然是本分的生意人,那就没事了,小女子好歹读过几本书,又怎会做忘恩负义之举?” 一番恳切的言辞,陈楠终于放下了戒心,不禁感叹: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人家心里想的什么,可谓变幻莫测。 不过,既然误会清开了,陈楠索性放开胆子,开始了正常的聊天 没多久,伙计送来四冷四热八个菜,陈楠让他们退下,起身一一介绍。 清蒸鱼、红烧狮子头、拔丝红薯、熘肝尖让两姑娘耳目一新,更何况色香味俱佳,钰儿那小妮子眼冒金光,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但毕竟尊卑有别,只能用眼神频频示意自己小姐,希望有机会大快朵颐。 不料,这一幕先被陈楠看在眼里。 “那位姑娘别站着了,这么多菜,坐下一起吃呗!” 身为现代人,骨子里还是不习惯在饭桌上,有人站着当看客。 “既然恩公发话了,你就坐下。”殷姑娘回眸一笑,破了次例。 “多谢小姐。” 钰儿自然喜出望外,不忘对陈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这丫头,属野猫的,上次见面还盛气凌人,现在居然学乖了。” 偷偷腹诽一句,陈楠并没太放在心上。 “嗯,真好吃,怪不得生意好的出奇。” 每道菜都尝了尝,那一主一仆顿觉心满意足,几乎同时赞叹道。 陈楠笑而不语,心说:食色性也,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败在这两件事上。 如果有列外,那一定是没对胃口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洪亮的笑声:“小陈掌柜呢,他人哪去了?” 跑堂的伙计赶忙解释:“大人,我们东家在楼上作陪,您等一等。” 一问一答,陈楠已经辨别出了来者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魏征。 结果,没等他开口,殷姑娘起身朝楼下喊道:“来的是魏伯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请上来坐坐。” “他可了不得,经常把当今陛下骂的没脾气,脾气倔着呢。” 后一句,是对陈楠说的,意思是想做个中间人,为他引荐下。 陈楠笑了笑,心说:讲魏征我可比你了解,连他哪年去世都门清。 没多久,魏征踩着楼梯上来,进门先环顾一圈,蓦然大笑。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殷老头的宝贝闺女小陈掌柜也在。” “那就别费事了,坐下一起吃。” 屋内的三人同时起身行礼,殷姑娘喊的是‘伯父’,陈楠和钰儿则口称大人。 “哎呀,我又没穿官袍,讲那些虚礼干啥,见外了不是?” 陈楠赶紧添了双碗筷,又吩咐再炒几个好菜。 魏征倒是不拘束,坐下直接开吃,看着原本不相干的两人,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陈楠本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谁知殷姑娘却抢先开口。 “魏伯伯,前些日子侄女回并州探望远亲,路遇山贼拦路,是陈公子救了我们。” “噢噢,怪不得!” 魏征恍然大悟,放下筷子道:“我说呢,小陈掌柜被受冤时,殷老头第一个跑到陛下面前求情,原来还真有出处!” 接着,又看向陈楠,直言不讳的道:“老夫果真没看错人,你小子古道热肠,懂得‘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是个好样的。” 谁知,钰儿中途插了一句:“何止啊,他还勒索了价值几万两财物,让山贼直接变穷鬼了。” 第100章 小子,你有前科啊! 第一百章小子,你有前科啊! 噗!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陈楠和魏征刚入口的酒,又同时喷了出来,彼此瞠目结舌,场面一片狼藉。 “咳咳丫头,你说的什么?” 魏征捂着胸口直咳嗽,先瞅了眼陈楠,旋即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钰儿,顿觉匪夷所思。 古往今来,强盗打劫的事例不胜其数,可反遭抢劫的,鲜有发生。 那不成‘黑吃黑’了吗? 同时,对陈楠产生了另一般看法:这小子都敢打山贼的主意,过于胆大包天了? 年轻人有胆量是好事,可轻狂放纵,锋芒太过锐利,很容易招来祸端 而陈楠则是叫苦不迭:千算万算,谁能想到那小丫鬟是个‘快嘴’,一句话,就把他老底兜出去了。 旁边坐的人可是魏征,出了名的直肠硬汉,爱岗敬业职责范围内的他义不容辞,不该管的他也要过问。 听了这些负面消息,魏征会不会有别的想法,认为陈楠底子不清白,从此断绝往来呢? 依着他的脾气很难说! 而此时,钰儿依旧浑然不觉,看着一桌人陷入沉寂,诧异道:“你们都怎么了,我说的可是实话。” “话说那天,小姐的马车走在山道上,密林中冲出百十个山贼,以刀枪相逼,意欲劫夺财物” “当时,保护我们只有十几个家丁,双方相差悬殊,我们很快落入下风,那些贼人眼见就要得逞”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四周马蹄声隆隆响起,几十人从附近山岗冲了下来,清一色蒙着面纱,气势彪悍领头的,正是这位陈公子。” “他一露面,众山贼吓的骨软筋麻,本来还想坐地分赃陈公子怒眼圆瞪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座山雕是也!” “痛快点把钱交出来,你们是山贼,老子专门抢山贼!” “而且,陈公子和山贼头子交涉时,绿林黑话张口就来,说的那叫个顺溜” “咳咳!” 钰儿正要讲到精彩处,陈楠彻底坐不住了,身子微微前倾,指着殷姑娘面前那盘拔丝红薯,赶紧说: “女孩喜欢吃甜食,夹两块堵住她的嘴,快点!” 殷姑娘也觉得难为情,钰儿说了半天,一句没在正题上,都快把‘恩公’描绘成彻头彻尾的响马盗匪了。 逼着山贼交出赃款赃物不假,可关于豪杰侠义之举,间接救了她们的性命,是只字未提。 见钰儿还要往下说,性情温婉如她,都看不下去了,制止道:“快吃东西,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再看魏征的肃然的脸色,若不是同僚的女儿在场,要顾及颜面,已经有拂袖而去的意思了。 抿了口酒,他保持着无声的威仪,但狠狠的瞪了陈楠一眼,仿佛是说:小子,你不会真有犯罪前科? 原本想着,自己多来几次,深入考量下陈楠的才具品行,学识胆略。 如果是完美无缺的奇才,他自当引荐给陛下,哪怕破格提拔,也要将他带入仕途,辅佐皇帝,为开创盛世尽一份力。 可魏征心性正直,品格高尚,选拔人才时,自然更注重这点。 打天下时,有一技之长的人才,皆可任用,不必考虑太多;但治世之臣,必须要品学兼优则可——这话就是他说的。 如今察觉出端倪,如果陈楠曾经做过绿林盗匪,他就要慎重考虑了。 气氛沉闷许久,殷姑娘思前想后,还是自己来解释。 “魏伯伯,我家的丫鬟不会说话,事实不是那样的!” “那天,我们被山贼围困,危在旦夕,是‘恩公’及时出手,救下了我们。” “蒙面的原因是,恩公有侠义心肠,施恩不图报,掩饰了真实身份。” 听到正版内容,魏征的脸色舒缓了许多,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原来如此,还是你这女娃说话靠谱。” 接着,又瞪了钰儿一眼,斥声道:“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老夫差点信了你的邪,险些冤枉了好人。” 小丫鬟吓得直吐舌头,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小姐,钰儿嘴笨,是不是说什么,让魏大人不高兴了?”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陈楠快气笑了。 真想站起来夸奖她:没有、没有,您说的太对了,老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救你个小没良心的。 讲故事的能力与众不同,做丫鬟绝对屈才了,不用学习进修,在天桥下摆张桌子,就能说评书了。 若非年龄限制,陈楠都想改口叫她声‘大姐’了。 “呵呵,刚才是老夫听信片面之言,误会你了,以杯中酒向你赔礼,别介意哈。” 魏征不仅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己,知道自己错看了陈楠,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仍然郑重道了歉。 无论什么原因,朝廷大员敬的酒,陈楠岂有不接的道理,当即笑道: “魏大人是当朝名臣,这话在您口中说出来,我可是受宠若惊没说的,干了!” 相视一笑,饮尽杯中酒,那点隔阂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什么酒,闻着就让人醉意上头。” 嗅着浓烈的酒香,殷姑娘面颊浮出一层红润,竟然有些意动,也想尝尝。 “姑娘会饮酒?” 陈楠讶然一笑,又想起大唐风气开放,女子喝酒不是什么怪事便将酒杯倒得七分满,双手递过去。 “咳咳,太辣了太辣了!” 殷姑娘轻轻抿了一口,立时不顾形象的吐出舌头,不停的往嘴里扇风。 同时,由于剧烈咳嗽的关系,她的脸色更显粉嫩红润,愈发诱人了。 一刹那的风情,却让陈楠瞪直了眼睛,心说:那个伙计说的没错,美人如酒,得仔细端详,方能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此刻,殷姑娘眼眸半开半合,眉若远山,以及那绝貌倾城,嫩到吹弹可破的脸蛋配合身上散发的那种柔雅的书卷气息,简直是白壁无暇的大美人。 走在街上,绝对会让路过的男子叹为观止,心生旖念,就连女人都愿意多欣赏两眼。 依着陈楠的理解,估计只有西施回魂,昭君在世,加上那个并不存在的貂蝉能够媲美了。 第101章 欲善其事,必利其器 第一百零一章欲善其事,必利其器 “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杯我单独敬你!” 擦了擦湿润的嘴唇,殷姑娘又给自己倒满酒杯,素手轻抬,秋水般的眸子中流出感激之色。 “哎呀,大侄女啊老夫到你家少说十趟八趟了,咋没见你对我敬过酒呢,偏心了不是?” 魏征抚须而笑,说的同时,还不忘朝殷姑娘挤挤眼睛,揶揄了几句。 “魏伯伯别见怪,你和我爹是老朋友,侄女不小心疏忽了,等下单独敬你。” 不愧是名门闺秀,殷姑娘低吟浅笑,落落大方的做出回答,及时弥补了过失,姿态和语气上无可挑剔。 “行啊,你有这个心就好。” 魏征摇摇头,他本就没有怪罪谁的想法,觉得有趣,故意调侃罢了,权当拿年轻后生涮嘴玩。 接着,见陈楠迟迟不肯举杯,又笑呵呵的道:“陈掌柜,这杯酒你得喝。” “我与殷老头同朝共事,他家的闺女我可知道,主动向男子敬酒,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你应当感到荣幸。” 大概也许非喝不可了。 陈楠不急不慢的起身,举杯示意道:“姑娘,我是救过你一次,可在下能提早摆脱牢狱之灾,你功不可没。” “所以,咱们以恩报恩,算扯平了,你别再喊我‘恩公’了,听着别扭,叫名字就好。” “嗯,全凭恩公吩” 殷姑娘点了下头,情急之下,又喊出那两个字,旋即改口道:“为了方便,我叫你陈公子。” 这个称呼没啥问题,陈楠便从善如流,一口干了杯中烈酒。 “公子果然海量!” 笑着夸了一句,殷姑娘不忘先前的约定,对魏征说道:“伯伯,原谅侄女不懂事,依年龄长幼,第一杯该敬您的,现在就当赔礼了。” “嗐,不碍的,不碍的!” 魏征没那么小气,同样一饮而尽。 这时,楼下的伙计送了几道菜上来,陈楠有心活跃下气氛,开始当起了美食介绍员。 “快尝尝,松仁玉米、油焖大虾、宫保鸡丁保证是你们没见过,没吃过的。” 把新菜每样尝了两口,魏征没有直说好与不好,而是看着殷姑娘微笑道:“大侄女,你今天算来着了,陈掌柜不但菜烧得棒,驰名京城。” “而且,胸中文采斐然,书法诗赋无一不通,能五步写出名篇佳作,放诸天下儒林士子,也是其中拔尖的翘楚。” “说句丢人现眼的话,老头子我都自叹弗如,后生可畏啊!” 一席话,真把陈楠吹到云端上了,稀有程度堪比凤毛麟角,奇珍异兽。 殷姑娘不禁瞪起了狭长的凤眼,瞳孔掠过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同时,被激起了的还有那颗怦然跳动的好奇心。 “既然魏伯伯开口了,公子何不当场挥毫,一展学识风采?” 殷姑娘说完,连闷头吃东西的钰儿都停下咀嚼的动作,腮帮子鼓鼓的,目不转睛看着陈楠。 如果勇略胆识,能带给女人十足的安全感。 那么,提笔能赋诗则说明了文采风流,情怀浪漫。 所不同的是,前者是刚性需求,后者是精神物质。 何况是文武双全,经世之才,更加无可挑剔了。 面对齐刷刷投来的目光,陈楠很是无语。 这叫什么事啊,魏征那张嘴不停的推销他,弄得浑身不自在。 关键是,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陈楠哪里会写诗,更别提名篇佳作了,倒不如称为‘抄文公’更见真诚。 思考了一盏茶时间,陈楠面露谦逊,讪笑道:“算了,魏大人当朝文臣,必然饱学诗书殷姑娘出身名门,必然读过经史子集。” “在饱学之士面前,在下就不班门弄斧了,免得献丑。” 说完,便坐下自斟自饮,恍若心无旁骛。 见状,殷姑娘略感失望,她正想验证下陈楠的真才实学,亦是验证魏征是否在忽悠她。 毕竟,二十来岁就在文学上有建树、出口成章的,古往今来,都不见得有多少。 那种人,一般会被冠以‘奇才’或‘妖孽’等惊世骇俗的名头。 假如此人真能写出锦绣文章,笔下诗词灿如星斗,以后也多了个知心朋友,闲暇时品茶、读书、对弈、较量文章什么的也不错。 想到这,殷姑娘更不肯轻易错失机会了,朝旁边的魏征眨眨眼,晓之以理的道:“陈公子,莫要谦虚过头了。” “魏伯伯夸你学识过人,诗文精美,你若推辞不肯,他老人家的颜面往哪放?” 言及此处,不必再说下去了,陈楠也明白她的用意。 无非是拿魏征当幌子,是他说得天花乱坠,如果不肯动笔,那就是扫了老头子的脸面。 于情于理,他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 看来,非得当场挥毫,纱布擦屁股,露一手不可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直接面对,陈楠稳下心神,打开包间的门,陈楠朝下面喊道:“把那套文房四宝端上来。” 文房四宝,指得是上次李二在此作画,临时买的那批高级货。 分别是:湖笔、松烟墨、宣纸、易水砚。 这些东西,在文学界价值斐然,深得文人墨客的追捧,当时买回来时,陈楠肉疼了好一阵子。 可李二当初只用了一次,便被陈楠全盘接收了,花的是自己的钱,横竖不吃亏。 吩咐完,陈楠转身回了包间,他面对的一个是饱学名臣,一个是名门闺秀,若用的货色很普通,格调上便落了下乘。 故而,把那套宝贝搬出来充充场面,至少显得自己很专业,倍有面子。 就好比,一个顶级的电竞高手,绝不会用二十块的鼠标和键盘,也不会用514b的内存条。 扯得有点远,但道理是相通的。 很快,伙计将东西如数送来,陈楠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理由相当粗暴,写诗需要静下心来,全神贯注,人越少越好。 包间里恢复了四个人的局面,陈楠二话不说,提笔挥毫,低头在宣纸上刷刷点点。 只见他动作无丝毫停滞,都没留出思考的时间让人不禁起疑,他是不是糊弄事! 第102章 大唐抄文公 第一百零二章大唐抄文公 见此情形,魏征头一个傻眼。 心里埋怨道:小子你可坑苦老夫了! 有意让你在佳人面前显显本事,可你想都不想,提笔就写,明摆着扯淡呢。 但愿诸天神佛发善心,保佑他别写出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啥的,老夫就算烧了高香。 “这怎么个事?” 一旁的殷姑娘也搞不清状况,她见过不少才子写诗,可从未见过这样的。 倒不是诗文的平仄韵律有问题,而是他落笔过于神速,就好像成竹在胸一般。 平常学子写诗,或是寄情山水,或是静悟冥想总之得经历点什么,才能抽丝剥茧的寻找灵感,而且得小心斟酌词句,反复修改,才得出心仪之作。 再瞧眼前这位,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谦虚,上来便是大刀阔斧,在纸上恣意纵横深思熟虑? 不存在滴! 殷姑娘已做好了他写出一首打油诗的准备,只求稍稍押韵就行 “呵呵,终于完成了!” 片刻间,陈楠放下毛笔,轻轻揉了下手腕,吹干了宣纸上的墨迹,笑着递了出去。 “请几位上眼,并予以点评。” “写完了?” 殷姑娘眼睛乍然一亮,虽然时间仓促,她并不觉得这首诗能有多好,但仍想确认下,陈楠能写出个啥水平,是否当得起魏征的褒奖。 “好、好字好一手楷书!” 接到手里时,她瞬间被方正大气的字体吸引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宣纸上寥寥几十字,却穷极‘楷书’精髓奥妙,字体端正平直,间距适宜,笔画丰茂,力透纸背浩然之气中,又不失欣赏性的妍丽清逸。 单看字迹,殷姑娘便端正心态,不敢把陈楠与凡夫俗子并列。 “《望岳》。” 唇齿轻启,殷姑娘读出了标题上的两个字,立时感受到了一股简约而磅礴的气势。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由此她便断定,这绝非泛泛之作,然后接着读下去——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当读到最后一句,殷姑娘已经被诗中描绘的泰山景像所震慑,短短四十个字,凸显出磅礴浩然的之势,蔚为大观,恍若置身其境一般。 “好、好诗,好文采堪称独具匠心,神韵飞扬!” 沉寂许久,殷姑娘声音发颤的给出了评价,不是她词穷,而是想用最真挚贴切的语言来抒发心中感慨。 “陈公子,不是小女子刻意恭维,胡乱吹捧若把这首诗公之于众,那些夸夸其谈的儒生都要黯然失色,甘拜下风。” “说是独领当代的文坛魁首,都不为过” 殷姑娘话音未落,性急的魏征劈手夺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目光在在字里行间游走。 下一刻,双眼忽然怔住,生出一种莫名的豪迈气魄,反复读了数遍,脸上多出几分惭愧,自叹不如。 随即,将诗稿原样奉还给陈楠,声音低沉的道:“抱歉,以我的能力,无法对这首诗做出准确的评价浑若天成,可称神来之笔!” 他尤其喜欢末尾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前三句都对泰山魁伟壮丽,雄峻磅礴的赞美,最后借泰山居高临下的视角,抒发出胸中的壮志情怀登高攀险,站在绝顶之巅俯视脚下一切,是何等的心胸气魄! 陈楠拿回诗稿,见两人感到了震撼,心绪跌宕起伏,不禁暗自偷笑,在心里道出了实话。 杜工部的传世名作,能不好吗? 要不然人家被尊奉为‘诗圣’,千古流芳? 这也是他没署自己名字的原因;抄人家的诗词已经不道德了,总得有点羞耻心,别太没脸没皮! 过一会儿,殷姑娘从陈楠手中接过了诗稿,又欣赏了一遍,从笔迹到诗文,完美无瑕,挑不出半点问题。 “陈公子,能把这首诗送给我吗?回去后,一定找手艺最好的师傅装裱起来。” 越看越喜欢,她犹豫了片刻,提出了自认为很无礼的请求,语气小心谨慎。 “这个恐怕” 陈楠本不想答应,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难道告诉他们,这首诗的版权不归我所有? “公子如不愿割舍,小女子有个折中的提议。” 说的同时,殷姑娘攥着诗稿不撒手,好像压根没有归还的打算。 旋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家中收藏了不少字帖名画,咱们做个交换,这首诗我带走 “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带来几幅字画,任公子挑选其一,算各取所需。” “这个办法,你觉得好吗?好的!” “就这么爽快的决定了,不许反悔哈!” 一通自问自答,搞得陈楠啼笑皆非。 该说的人家都说了,而且单方面定下了结果,他除了不由自主的点头,没别的选择了。 “好,诗稿就送给姑娘了,小心保管就行。” 见正主同意,殷姑娘情不自禁的笑了,顾盼流离之际,心里充斥着欣喜和满足。 并且,她仿佛看到了陈楠身上超凡的‘才华’,觉得魏征之言非虚,甚至不足以概括。 事情敲定,几人又回到了各自的席位边吃边聊,等酒足饭饱,殷姑娘优雅的起身告辞。 “陈公子,感谢盛情款待,改日我们再来。” 说罢,喊了声正往嘴里塞食物的钰儿,怒其不争的道:“走啦!” 钰儿拎着只鸡腿,小脸满是油渍,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站起来,跟随自家小姐离开。 主仆二人走后,魏征把酒壶喝得见底,略有几分醉意,大手拍着陈楠的肩膀,眯眼笑道:“小子,感觉怎么样?” “魏大人,您想问什么?”陈楠不解其意,反问道。 “就是刚走不久的那两位啊,这么快就记不得了?” 魏征朝门口努了下嘴,嘿嘿一笑,用意昭然若揭。 陈楠有点明白了,简单组织下语言,漫不经心的道:“我偶然救了她们一次而已,萍水相逢,没有过深的交集。” “既然又在京城相逢,说明是有点缘分的,相处好了,以后可能成为朋友。” 第103章 自古无情帝王家 第一百零三章自古无情帝王家 “仅此而已吗?” 魏征戏谑地看着陈楠,似乎另有深意。 “不然呢?” 陈楠撇了下嘴,仍是一脸疑惑,不清楚这老头儿要表达什么。 “咳咳” 身为过来人,魏征闭目长息,不得不稍加点拨。 “小子,殷家的丫头乳名唤作‘满堂娇’,今年虚岁十八。” “人你也见过了,可谓恰如其名,丽质天成,出落的清艳脱俗,似鲜花一般娇美,性子温雅贤淑可惜至今还没有个合适的意中人。” “对了,你今年多大来着?” 陈楠没太认真听,顺嘴答了句:“我今年二十不是,你什么意思?” 说到一半,他恍然明白过来,魏老头儿话里有话呀,像是在以长辈的口吻,谈论婚姻嫁娶之类的事。 魏征没去计较他的失态,继续自顾自的说:“有这么个女儿,上门提亲的都快把殷老头的门槛踩平了,可那妮子极高,愣是没瞧得上一个。” “老夫觉得,你们俩年岁相差无几,若有缘结下伉俪之情,珠联璧合,确不失一桩佳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楠激动的差点蹦起来,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想都没不想,直接否决了魏征的提议。 “怎么,殷家的丫头模样俊俏,知书达理,人家哪点配不上你了?” 魏征脸色不悦,目光始终没离开陈楠,不明白他究竟怎么想的。 心说:这么完美无缺的女孩,你还一脸不情愿,那想找个啥样的? 玉皇大帝的妹妹? 元始天尊的女儿? 陈楠却说:“是我配不上她,不行吗?” “殷姑娘出身显贵,人家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天之骄女一般的人物,上可嫁皇子王孙,下可配名人豪士,怎么瞧得上我一个经营酒楼的商贾。” ‘门当户对’这几个字流传了上千年,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势利,没谁会经常挂在嘴上。 但在面对婚姻选择时,大部分人都会遵照这个规则。 世间很多规则摆在那,不是谁故意去说的。 一个是当朝国公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富商,看似很般配,惹人羡慕,但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可不是能用金钱能够填补的。 故而,陈楠对殷姑娘,根本没有那门心思,想都没想过。 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多好巧不巧,他就是一个。 魏征眼力何等毒辣,很快看出了陈楠的心思。 “小子,你是觉得姓殷的丫头出身官宦世家,你高攀不起,怕招人嘲笑是?” “那有什么的,你正值青春,正是该大展宏图的时候,有朝一日肯定会成为人上人的,封侯做官皆不在话下这才是男子汉应有的胸襟抱负。” “老夫虚活了几十年,但对这双眼睛非常自信不难瞧出,殷家的丫头对你很欣赏。” “否则,临走之前,她怎么将那张诗稿要走收藏?” “呵呵,这能说明什么,她很喜欢那首诗?” 陈楠莞尔一笑,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表情。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遭到反问,魏征直接挑明了说:“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么个大美人,你竟然不动心,说出去鬼都不信!” “既然身份有差距,你就该奋发进取,通过科举或别的渠道做官,以你的才华,想做到又不是很难的事。” “难道你甘心做一辈子商人,每天敲敲算盘,和身边的伙计打交道?” 到这,魏征才暴露出真实目的:询问陈楠有没有做官的意愿。 但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说,只好拿儿女情长打幌子。 流程大抵如下—— 小子,殷家的闺女漂亮不?有没有娶回家的想法? 啥?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人家? 好办,考科举做官呀! 等你身穿官袍,扬名立万的时候,机会自然就来了。 见陈楠不为所动,魏征又耐着性子说道:“当今天子志高行远,广纳贤才,科举取士就是很好的证明,陈掌柜何不挥洒胸中才学,共同辅佐圣主明君?” 好嘛,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几个来回的扯皮,陈楠已经瞧出了玄机,猛然发现,自己差点被忽悠了。 这魏征一把年纪,胡子都花白了,是个得人尊敬的长者,没想到同样会耍心机,一句话九曲连环十八个弯。 东拉西扯聊了半天,没憋啥好屁,就是是想骗他入朝做官啊? 清楚了核心问题,陈楠坦然的说道:“魏大人,我现在生活富足,不愁吃喝,得快活时且快活,身入庙堂什么的,暂时没那个打算。” “或许,以后也不会有。” “为啥?” 魏征有点傻眼,这小子拒绝的太干脆了,丝毫不给面子。 “没有为什么,我心性散漫,不喜欢受拘束,做点生意,把小日子过好就满足了。” “至于做官,我觉得和给皇帝家当长工差不多,得看人脸色行事,呕心沥血,任劳任怨的干活,干的好功劳是皇上的干的不好,人头落地,招来灭顶之灾。” “光想想都觉得吓人。” 说完,陈楠喝了口伙计刚送来的茶水,优哉游哉的翘起二郎腿。 “话不能这么说,有点以偏概全了。” 此刻,魏征都纳闷了,做官这种好事,天下人人心向往之,挖空心思往朝廷里挤,怎么到他嘴里,说的一文不值。 “陈掌柜多心了,当朝天子是治国能者,古来鲜有的明君,对忠心能干的臣子,从来都是礼遇有加,和颜悦色,不会随便举起屠刀的。” “而你这样人才,正是家国社稷需要的,怎么对朝廷敬而远之呢?” 费了不少唾沫,魏征说的认真诚恳,可陈楠反应却不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意思是:吹,你接着吹啊! 贞观天子治国却是可圈可点,历代皇帝排行榜,绝对是前三的存在,但不代表他是个心慈手软的货色。 玄武门杀害手足兄弟,逼迫亲爹退位这两条是他洗不掉的污点。 试想,对自己家人都能下狠手,何况外姓? 幸亏他是个贤明君主,把大唐带上了巅峰,不然就得和杨广一样,被史官扣口诛笔伐。 第104章 陈楠的请求 第一百零四章陈楠的请求 当然,这些话陈楠是不会对魏征讲的,但心意已然表明,让他去做官,给皇帝卖那个不值钱的命,休想! 朝堂险恶,步步惊险,可不是空口白话。 良久,魏征无奈起身,叹气道:“罢了,该说的都说了,你慢慢考虑,一个不世出的才子,却安于平淡生活,诚为可惜。” “魏大人慢走,不送了!” 闹得有些不愉快,陈楠没腆着脸去送人家,有些事一次说不清楚,等下次见面再解释。 生而为人,怎么活都是百十来年,何不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舒心畅意,而非要做官呢。 兀自笑了笑,陈楠酒兴犹在,打算来个一醉方休,便喊了声:“下边的,再送一壶酒来!” 过了会儿,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但来的却不是伙计,而是专门服侍他的丫鬟,翠竹。 “是你呀!” “嗯,楼下的伙计都在忙,便打发我来了,这点小事又不累的。” 翠竹端着酒壶,另有几个下酒的小凉菜,摆在桌上之后,温顺的笑道。 “嗯。” 陈楠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倒满了酒杯,一口下肚,腹中火热的感觉使他想起了件烦心事—— 上次回家,老爹给他下达了死命令,限期找个女朋友,否则就别姓‘陈’了。 古董字画什么都好说,身处在唐朝,只要想办法,总能搞得到。 可大活人去哪找,而且老爹有着让他结婚过日子,生儿育女的打算,就更不好办了。 何况,他现在别说女朋友,就连个冒牌货都找不到。 为了这事,陈楠想了好几个晚上,但无计可施,能做的只有借酒消愁了睡着,就不会被烦恼纠缠了。 但他心里很清楚,躲着解决不了的问题,下次回家,老爹肯定问他要人。 酒水一杯接一杯下肚,陈楠已有了七分醉意,可忙坏了翠竹,为了拿酒,楼上楼下跑了几个来回。 “公子,别喝了,当心身子。” 见满桌都是空荡荡的酒壶,翠竹心有不忍,夺下了陈楠的杯子,眼中满是担忧。 轻声的问了句:“公子,你别是有什么烦心事?” “呵呵,你说的一点不错,但和你说了没用,我都解决不了的事,你能有啥办法?” “别说你还真有办法!” 说着同时,陈楠双眼乍然一亮,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猝不及防的抓住翠竹的小手,激动的问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这一举动,可把翠竹吓得不轻,本能的想挣开束缚:“公子你弄疼我了,有事松开再说。” 她实在想不通,刚才情绪还有些低落的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究竟是为什么? “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陈楠讪笑着松开了手,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冲动,揉了揉太阳穴,恢复了几分清醒。 然后指着凳子说:“你先坐下,我有事说。” 翠竹有些疑惑,更有些受宠若惊,在她眼中,公子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能求到她头上。 怀着忐忑的心情,小丫鬟坐在了陈楠对面,低声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那个” 话到嘴边,陈楠却语塞了,那样难为情的事,不知该如何开口。 翠竹倒是有了心理准备,笑着说:“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 有这句话垫底,陈楠就放心了,清了清嗓子说:“你能不能当一次我女朋友当然,只是演戏。” “女朋友?” 翠竹眨了下眼睛,这么新鲜的词,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额就像是恋人,手牵手走在一起那种。” 陈楠及时给出解释,身在大唐,‘女朋友’三个字,是有点超前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而且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老爹不是盼着他娶媳妇、生儿子嘛,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只好先找人冒充一下,蒙混过关再说。 在很多年前,就有人租女朋友回家,做做样子,防的是家中长辈没完没了的唠叨。 这招早就被用烂了,但陈楠不嫌弃,反正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简单的说,就是想让你冒充下我媳妇,陪我回家,堵住老爹的嘴。” 陈楠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说了一遍,喝了口醒酒茶,耐心的等候答复。 翠竹似懂非懂,她不明白,想要媳妇,娶回家就好了,干嘛要找人冒充呢? 接着,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做一场戏,去欺骗你父亲啊?” 陈楠打了个响指,笑着说:“‘欺骗’这词严重了,应该叫善意的谎言。” “哼,你都说了是冒充,和骗人有啥区别?” 翠竹有些生气,看着陈楠说道:“骗人本来就是不对的,何况是自己父亲。” “我能怎么办,家里没完没了的催,为了交差,唯有出此下策了。” 陈楠道出了自己的无奈,语气恳求的道:“行行好,只要你愿意帮忙,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不知什么原因,翠竹的眼神竟有些失落。 “只只是冒充吗?” “你想怎样,难不成要嫁给我?”陈楠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料,翠竹却羞涩地低下头,支支吾吾的道:“公公子若是想,婢子倒也情愿。” “啊——!” 陈楠张大了嘴巴,顿觉匪夷所思,心说:这小妮子不会动了那种心思? 随即又纠正道:“丫头,你应该是误会了,我现在还没娶妻生子的想法,被家里逼迫,不得不如此。” “到时候,你听我安排就行,只要” 刹那间,陈楠发现自己忽略了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时代差异。 毕竟,大唐距离现代一千多年,虽然还是同一方天地,但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翠竹跟回去,能否适应那里的环境,会不会被吓到? 想到这里,陈楠觉得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了。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还以为他生气了,翠竹小声问了一句。 等陈楠缓过神,脑袋依旧没摆脱那些问题,淡淡的说了句:“在想一些不能理解的问题。” 第105章 从零开始 第一百零五章从零开始 头脑冷静下来时,陈楠不禁觉得,刚才有些草率了,完全是一时头脑发热,不计后果的决定。 自己只想着领个‘冒牌女友’回家,忽悠下老爹,完全没考虑过,这里面潜在的问题有多复杂。 两个时空相距十几个世纪,犹如看不到的鸿沟,并非是个简单的时间概念。 这当中,世界上发生和改变的事情太多太多,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括的。 真带着个唐朝的女孩穿越回去,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会不会难以承受,直接吓晕了? 诸如此类,能发生和可能要发生的问题多如牛毛,一旦出了纰漏,都来不及补救 想清楚了一些事情,陈楠甚至打算放弃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翠竹往前凑了凑,摆弄着裙角,很善解人意的说:“公子,虽然我感觉你的做法欠妥,但只要是你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真的?” 闻言,陈楠目光闪过些许兴奋,只要她肯听话,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出戏还是有把握演下去的。 “真,比珍珠都真。” 学了句陈楠说过的俏皮话,翠竹乖巧地点点头。 有个百依百顺的小丫鬟在身边,陈楠深感欣慰,刚要说点什么,就觉得头晕眼花,身体止不住打晃,一个不稳,便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贪杯醉饮的下场。 幸亏翠竹眼疾手快,弯腰将他扶起来,下了楼梯,送到后院卧房休息 当陈楠从朦胧中醒来,眼前一片昏暗,估摸时间到了深夜。 点燃了桌上的烛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沉睡’的系统。 “喂老兄,下次回去,我想捎上一个人,可以吗?” 没多久,便传来了系统的声音:“理论上不可以,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可以破次例。” “不过,之前你每三天有一次穿越机会,要带上别人,再想穿越回来,时间就得延迟到六天。” “没问题!” 陈楠回答的非常干脆,只要能满足他的需求,别说六天,十六天都不是事。 在开口之前,他还怕系统不答应呢。 第一个难题解决了,陈楠来不及高兴,便着手为自己的‘女朋友’编造一份人生履历。 可以想见,二十多年来,他好不容易领了个女孩回家,老爹该有多么兴奋。 到时,肯定对自己的‘女朋友’问东问西,比如说:出身、背景、学历、工作之类的琐碎问题。 其实,不光是陈强,全天下大多数的父母,面对未来的‘准儿媳’都不能免俗,也是人之常情。 翠竹没有经历过现代化的生活,多半是答不上来。 而陈楠要做的,就是编出份以假乱真的简历,让她背下来,好蒙混过关 “嘿嘿,终于完成了,希望能骗过老爹。” 鸡叫三声,黎明拂晓,陈楠放下了笔,一张写满字的纸摆在眼前。 几个时辰的奋战,他把能想到的都写了下来:涵盖了学历、职业、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等。 至于意料之外的问题,只有靠临机应变了。 这时,门外准时响起了翠竹的声音:“公子,你醒了吗?” “哦,进来!” 陈楠随口喊了一声,心说: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公子,你昨天喝了不少酒,来擦把脸醒醒神。” 说着,翠竹将毛巾浸入温水,便走到了床边。 “不急,你先把这上面的东西背下来,有不明白的地方,我随时给你解释。” 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翠竹为难的说:“可是我没读过书,不认字啊。” 我的天啊! 陈楠差点背过气去,机关算尽,唯独忘了这茬。 但转念想想,以古代的知识普及程度,能识文断字的百中无一,翠竹从小就是丫鬟,必然是穷苦出身,家里哪有钱送她进学堂。 “那先教你认些常用字,就当是你帮我的回报了。” 从零开始,陈楠也是无可奈何,本想找个女孩糊弄老爹,谁想过程如此曲折,一步一个坑。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做出点成果,怎么对得起整夜的操劳? 关键是,整个酒楼的伙计都是男的,他实在找不到别人,只能尽力而为了。 “公子,你要教我认字吗?” 说着,翠竹的眼中涌现出异彩,竟然有些激动。 “当然,我也没得选啊!” 陈楠一阵苦笑,不得不临时充当教书先生 值得欣慰的是,小丫鬟头脑灵活,记性相当不错,一天时间,就认识了上百个字。 就连陈楠都有些高兴,拿出为人师长的口气夸奖道:“表现相当不错,是个好学生,你要是读书早,现在没准也是个小才女。” “嘻嘻那是公子教的好。” 翠竹顺水推舟,反夸了一句,接着略显失落的道:“说真的,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想坐在学堂里,有机会读书识字。” “可是,一般人家里,哪有钱给孩子买书,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碰上灾年,就得饿着肚子沿街乞讨。” “唉,若是天底下的孩子人人有书读,吃饱穿暖,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对这般纯真的愿景,陈楠欣然一笑:“我带你去的地方,已经实现了你所说的愿望。” “真的,你没骗我?”翠竹满脸的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楠。 “句句实言,童叟无欺。” “那离大唐远吗,快带我去开开眼界呗?” 不远,也就一千多年! 但陈楠没有直说,而是换了种勉励的口吻,说道:“你先把我教你的东西学会了,再带你去。” “好,我一定不辜负公子的期望。” 为了早日去到那个梦想中的地方,翠竹打起十二分精神,主动要求陈楠多教她认些字。 “算了,天色已晚,明天再说学习也要讲究劳逸结合,别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说罢,便强行命令翠竹回到自己房间,而陈楠则上床休息。 他现在,切身感受到了教书的辛苦,是个极其耗费的精力的苦差事。 不过,为了回家忽悠老爹,只能拼了。 第106章 临行前的准备 第一百零六章临行前的准备 整整十天,陈楠闭门不出,酒楼的生意基本丢给了伙计打理,为的自然是指导翠竹读书识字,带上个体面的‘女朋友’,风光的回去见老爹。 以往,他在校园读书,一直扮演学生的角色,忽的变换了身份,才体会到教书育人的滋味,累得身心俱疲。 但老天不负苦心人,翠竹那丫头也聪慧好学,记得很快在看似不可能的时间内,认识了数百个常用汉字,并且将自己的新身份牢记于心。 当然,晴天白日的,孤男寡经常共处一室,难免流传些流言蜚语,酒楼的伙计又开始发挥想象力了。 可这次看法出奇的一致:他们的东家,和翠竹姑娘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步。 每天躲在房间里不见人,肯定是贪享雨露之情,缠绵不休,一些‘机灵鬼’更是放胆猜想: 再见到翠竹姑娘,就要改口尊称‘夫人’了。 但作为人类的第五大本能,几千年来,八卦的风向永远都是不走寻常路。 “哎,你们说说,都过了十天了,东家的屋子里究竟发生了啥?” 午后闲暇,酒楼营业的高峰期过去了,趁着薛礼到街上散心,几个伙计趁兴便聊开了。 “还用说嘛,男女房里那点事呗,懂得都懂,你要是有想法,赶紧攒钱,讨个婆娘去!” 立马有人装作经验老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信誓旦旦的做出解答。 “那时间也太长了,换一般人可吃不消,这般纵欲过度,东家就不怕年少早衰,气虚体弱?” “而且,我几次路过东家的门前,偷着听了会儿,里面没有那种靡靡之音啊,是不是我们误会了?” “不会不会!” 那个伙计摆摆手,继续发表高论:“东家年少力强,初尝其中滋味,肯定欲罢不能,贪嘴一点很正常。” “只是苦了翠竹姑娘,身子柔柔弱弱,历经连番蹂躏,怕是下床行走都困难。” “嘿嘿我和东家一般年纪的时候,身子骨相当硬朗,那事儿每天不少于六七回,每次少说一个时辰起步,老哥经历过的女人,比你们见过的都多。” 到最后,那人还不忘自吹自擂,神色洋洋自得,挺直了腰杆,对另外几个人投来的羡慕目光,很是受用。 毕竟,堂堂七尺男儿,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坚不可摧的肾呸,是两个肾! 但是谣言立马被攻破。 一个年龄较长的伙计刚加入进来,不禁撇嘴道:“老弟啊,可别吹了,我都替你害臊。” “也就忽悠下没成家的小伙子,满嘴胡说八道!” “床上的活,不说多了,一宿四五回,持续一个月,你能哭着喊着要出家,谁都拦不住!” 众人哄然一笑,表情不言而喻,自然觉得后来这位说的靠谱。 “咳咳,你们闲大了是,没事干的,出去围着长安城跑十圈。” “否则,都把嘴给我闭上!” 正巧陈楠内急上茅厕,躲在门后听了会儿,见这帮小子不务正业,一嗓子喊出来,众伙计忙做鸟兽散。 “唉,人闲是非多!”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八卦之风屡禁不止,私下底谈论全是他的绯闻,虽然每次撞见了都冷脸呵斥几句,但很快就死灰复燃。 索性爹死娘嫁人,由他去,上下嘴唇一碰,别人怎么说,何必记挂在心,清者自清就完了。 “公子,他们又嚼舌根了?” 当陈楠返回房间,翠竹停下了识字功课,羞答答的问了一句。 “是啊,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有时间,我狠狠的拾掇那帮兔崽子!” 翠竹没吱声,小手紧张的攥在一起,幽怨的眼神仿佛在说:还不是因为你,他们才信口开河,现在越传越邪乎了。 对于琐碎闲事,陈楠向来懒得搭理,喝口茶的时间,就把话题引向正轨。 “这些天,你很刻苦,字认的差不离了,我编写的那份人生履历,你背的如何?” 他的担心很有必要,别到时老爹见了年轻漂亮的‘准儿媳’,心血来潮,不按照套路提问,那可糗大了。 死记硬背可不行,得灵活运用,凡事都有个万一。 翠竹踮起脚,将‘简历’交到陈楠手上,自信满满的说:“都在心里了,公子不信,可以随便抽查。” 说完,便转过身,面对即将到来的考核,认真的一塌糊涂。 “好,我来考考你姑娘今年多大了?” 翠竹不假思索的道:“今年二十一岁,属蛇。” “家中父母做什么工作的?” “我小时候双亲早亡,被福利院收养,才得以长大成人。” “姑娘,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外企业做文员,早八晚五,月薪六千左右” 连着试剂盒问题,都被陈楠打乱次序,翠竹却能做到对答如流,信手拈来。 陈楠点头表示满意,消耗了几天时间,总算是不负当初的期望现在,终于可以带着包装出来的‘女朋友’,回家见老爹了。 “公子,可以出发了吗?” 通过了考验,翠竹对陈楠所说的‘人人有书读,自由平等,百姓丰衣足食’,的地方满怀憧憬,迫不及待的要去见识一番。 “别急,出发之前,我有几件事要交代。” 陈楠竖起两根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咱们要去的地方,与当下有很多不同之处。” “首先,到了那边,称呼要改,别喊我公子,叫名字就好。” “啊——那样太失礼数了?”翠竹不解的道。 陈楠懒得解释,直接了当的说道:“听我的就行,准没错!” 接着又说了第二条:“到了那边,我希望你看到任何难以理解的东西,不要大惊小怪。” “有不明白的,等没人的时候问我,会给你解释清楚。” 陈楠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些,要是把现代和唐朝的区别都告诉她,没个十天半月说不完,只能等回去之后,现场科普了。 这时,翠竹自发的问了一句:“公陈楠,我见了令尊大人,该怎么称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