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偏执摄政王的心头娇》 第2章 故事开始 若是说她没有死……可她这样子也不会像是被人从火场中救出来的,因为她身上的那道疤消失了,难不成她这是……穿越了? 沈惜有些迷茫。 身子还是她身子,身份却不是她的身份。 “王妃,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怜月走进来,看到沈惜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发呆就忍不住的心疼,她们家小姐的命真真是苦。 “倒也没有。”沈惜摇摇头,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怜月,我好像……忘记了点什么东西。” 怜月大惊失色:“什么?我这就把太医叫回来!” 沈惜看着怜月心里一暖,怜月向来都是这样的,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机。 “回来。”沈惜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现在我说,你听着,但是我问你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她是沈相沈长鸣的女儿,往日里也是坐惯了高位的。 “是。”怜月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 怜月眨了眨眼睛:“现在是未时。” 沈惜忍不住扶额:“现在是何年号。” “风元四年了。” 风元四年,那不就是她死的那年吗?沈惜心里砰砰直跳,好像挖出了什么大秘密一般。 “现在的皇帝……可是文惠帝?” 怜月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忧:“王妃,我还是给您去找一下太医,不然我不放心……” “方才太医不是说了,本宫无事吗?”沈惜叹了口气:“此事只能你知我知,知道吗?” 怜月再次乖巧的点头。 如今沈惜已经大致可以确定,她还是她,但很多事情都变了。 比如说,她从王妃变成了皇后。 “那我再问你,如今的皇后是谁?” 既然她变成了王妃,那谁……又变成了皇后? 提到这事,怜月眼里居然露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王妃,您还是放不下皇上吗?” 沈惜懵了,她恨皇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放不下他?放不下想让他去死吗? 沈惜有些恶毒的想道。 “什么?” 怜月苦口婆心的劝道:“王妃,您现在已经嫁给王爷了,虽说王爷他……” 怜月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王爷他……他虽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这三年来王爷他也不曾亏待过您啊……” 沈惜灵光一闪,难不成怜月说的王爷…是摄政王? 若真是这样,那她还不如直接出家算了。 天家子嗣单薄的可怕,公主一大堆但是皇子却没几个,除了上一位先帝有两个儿子,其他基本都是一脉单传了。 而如今这朝中能被称为王爷的,也只有一个摄政王萧彻了。 沈惜心里不断的祈祷,千万不要是萧彻,千万不要是萧彻,兴许她这一重生,朝中的格局变了也说不定呢? 怜月还在那边说:“我知道当初太后下了旨意要让您进宫当皇后,摄政王他……违抗圣旨将您娶了进门您心里一直对他有怨,但是您想想看啊,皇上他后宫姬妾成群,您嫁进皇宫也不一定会比王府好……” 沈惜却是听的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是萧彻! 她极快的思索了一下出家的事情,但还是放弃了,她都嫁人了还出家,这不就是打萧彻的脸吗?都这样了他还不弄死自己? 她虽和萧彻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她却是听过萧彻的名头。 萧彻,朝中重臣之中的重臣,手握大权也就罢了,为人还是霸道狠戾,都说他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啼,用地狱修罗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当初朝廷动荡,就是萧彻一手将朝中的蛀虫翻了出来,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最后还将他们的尸首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犹记得萧彻刚刚坐上摄政王的时候,有个大臣对他极不满,日日在朝上针对他,最后彻底惹怒了萧彻,第二日那大臣醒来的时候,他最爱的小儿子被扒了皮丢在他的房门口。 他明知此事定然是萧彻做的,但是他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默默吃下这个亏,此后,朝中再无一人敢与他针锋相对。 虽说他的手段狠戾,但奇怪的是,她父亲对他却始终都是赞不绝口。 而沈惜对萧彻自然是没有任何好感的,冷酷无情,麻木残忍,这种男人怎么能当她的夫婿?她就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只是世事弄人,他偏偏就成了她的夫婿。 沈惜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已经憋在了喉咙里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沈惜无力的摆手:“你同本宫说说,你觉得这个摄政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了,早上她还打了他,这下自己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沈惜顿时觉得光明的前途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可比皇帝狠多了。 怜月想了想,毫不客气的说道:“王爷虽然看上去不好接触,但是他还是很护短的,这三年里王妃你惹王爷生气的事可没有少做,王爷至今也没有将您怎么样。” 沈惜心里暗想,是啊,他现在是没有将我怎么样,但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把我怎么样呢? 沈惜觉得自己快哭了。 三年啊,还没少做惹他生气的事?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大了? “所以不是奴婢说您,您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您还是不要想着皇上了。” 沈惜闻言痛苦的闭上眼睛,你怎么会懂你主子的痛呢?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你好像很喜欢摄政王啊?”沈惜突然睁开眼睛,十分真诚的说道:“不如本宫将你开了脸……” 怜月脸色噔的一下就变了,直接跪在沈惜的面前,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王妃,我……我没有……我没有喜欢摄政王,您不要……” 沈惜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无需如此当真。” 怜月这才松了口气,还有几分后怕的说道:“娘娘,日后莫要再同奴婢开这种玩笑了,奴婢真的遭不住。” “嗯。”沈惜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只是她和摄政王这事可怎么办啊……她真的不想再死一回啊,那种绝望真的不好受。 第3章 摄政王 不过幸好,后来萧彻也没有再来院子里,沈惜战战兢兢了一个白天,夜里总算熬不住,睡了过去。 半夜里,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自己,盯的她头皮发麻,但无奈她实在太困了,愣是没有睁眼去看。 在皇宫里的三年是她最痛苦的三年,也是她最清闲的三年,太后和皇帝直接将她架空了,虽说凤印还在她的手里,但是权利却不在她手里,她的皇后之位,在宫里三年都是形同虚设的。 一觉睡醒,沈惜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里。 直到怜月进来她才猛的想起来,自己变成了摄政王妃的事实。 明明是世上最恐怖的事,但如今却变成她的救命稻草了。 照着怜月说的,原本太后也是要封她当皇后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萧彻违抗懿旨,强行将她纳为了摄政王妃。 沈惜当然不会觉得他是被自己的美色所吸引的。 而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发生改变的。 这三年里她和萧彻关系并不好,一开始的时候萧彻对她还算是温柔,但是她恨萧彻将自己强抢入府,每次见面都不曾给过他好脸色,甚至还出言嘲讽他就是因为长的奇丑无比所以才会整天带着个面具,到了后来她说话越来越难听,所以萧彻才会开始厌恶自己,到了现在,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是势同水火了。 昨日萧彻会来正房,也不过是因为她失足跌了一跤,脑袋磕在了石头上,当时就鲜血如注昏了过去,萧彻正好路过就将她送了回来。 难怪她会头疼,额上还缠着白布。 三年了,她作死都作了三年了,萧彻都没有对她下过手,除了言语上针锋相对之外,他也没动手打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沈惜居然会有些热泪盈眶。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修罗摄政王还有脾气这么好的一面!! 如果接下去她自己小心一些,对他恭敬一些的话,她是不是还有望从摄政王府出去呢? 沈惜一下子就觉得生活有望了。 这萧彻可比文惠帝好多了。 想到那文惠帝,沈惜心里又是一阵恨意翻腾。 他娶她,不过是想借沈家的力去对付萧彻罢了,她父亲沈长鸣一生廉洁,手底下门生无数,在朝为官者,在江湖腥风血雨者,在暗处谋生者都有,而他自己在朝中的声望之高也是极少有人能并肩的。 母亲是平阳郡主,同嫁去西域和亲的长宁长公主是闺中好友,时至今日都还有书信往来,而那长宁公主在西域的身份更是不言而喻,天朝威严,使八方臣服。 只不过可笑的是,这让八方臣服的,不是皇帝,而是她如今的夫婿,摄政王萧彻。 她长兄沈黎是镇守一方的骠骑大将军,手握无数兵马,次兄沈筠亦是新科及第的状元郎,未来前途无限,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就是糖蜜罐子里长大的,父兄宠爱,长辈关怀。 后来她成了皇后,她爹也只能选择依附于皇室,最后成了皇帝手中一把指哪儿打哪儿的利剑。 若说萧彻是朝中的无冕之王,那她爹爹也就只是仅次于萧彻的存在罢了。 她待字闺中的时候,她爹爹就经常夸萧彻资质过人,是难得的栋梁之才,以往她总是不屑一顾,如今她和他联系在了一起,她倒是希望爹爹说的是真的了。 而萧彻并未限制她的自由,也就是说,她随时都可以离开府中。 她真的好像见见她爹爹还有她娘亲! 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怜月,我想回趟相府。” “唉?”怜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妃,您方才……方才说什么?” 沈惜现在还有些敏感,见着怜月的表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不是沈长鸣的女儿了,心里着实是慌了一下。 好在怜月下一刻就露出了激动的表情:“王妃,我……我这就去拿东西!” 她不回以为自己是要搬回相府住? 沈惜有些郁闷,看来这三年里自己同父亲和母亲相处的也不好啊,不然怜月也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她真的恨不得揍自己一顿,自己怎么能傻成这个样子呢? 怜月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裹:“娘娘,这三年里您一直怨恨相爷将您嫁给了王爷,所以除了归宁那日就不再愿意回相府了,就是过年的时候王爷请相爷夫人过府一聚您都不愿意露面,那日相爷打了您之后其实马上就后悔了,只是没有来得及同您说而已,这个是夫人偷偷给您的药膏,之前是怕您生气,所以一直没有敢拿给您……” 沈惜不知怎么回事,眼里一酸。 她爹爹向来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忍心打她?定然是她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她接过怜月手里的包裹,心里一阵钝痛。 三年都不愿意回一趟家,爹娘纵使有千般万般的错,她做女儿的也不该这样。 “小姐,夫人和相爷心里其实还是念着你的,如今你愿意回去看看,他们心里定然高兴的紧。”怜月也是高兴。 “嗯。”沈惜收回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突然,她的另一个婢女书琴快步走了进来:“王妃,宫里来人了。” 书琴和怜月,两个人都是从小就开始服侍她的。 “谁?” “一个太监。”书琴说道:“好像是有事来找您。” “找我?”沈惜心里一跳。 “太后有旨,宣摄政王妃入宫觐见!”声音尖细的太监将手里的拂尘一甩,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不屑。 沈惜听到这话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这太后怎么突然就要见她了? 如今她对这局势实在是不熟悉。 太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王妃莫要再磨蹭了,若是让太后娘娘等久了,凤体有恙可就不妥了。” 沈惜暗骂,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玩意儿,她就是迟了一时半刻太后还能死了不成? 可惜她现在不得势,只能忍气吞声:“本宫知道了,只是本宫若衣衫不整的就去了,丢的可还是摄政王殿下的脸。” 第4章 穷奢极欲 太监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立刻就蔫了,试问这朝野上下谁听到摄政王三个字不会抖上一抖,要不是眼前这人根本不受摄政王的宠爱,又和相府决裂,娶进王府三年都没有留宿在她房里过,他也不敢这么放肆:“行了,那王妃就快些收拾,别让太后等急了。” 沈惜提起裙摆就往回走。 萧彻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吃穿用度上却都是给到位的。 说来也是奇怪,这要是换在其他府里,像她这么不受宠的人,估计早就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泥巴了,可是在这摄政王府里她却依旧有着摄政王妃的威严,兴许只是萧彻对府中上下管理的比较好。 书琴听到太后传唤沈惜之后已经连忙给她收拾出了一套头面:“王妃,您快换上。” “嗯。” 沈惜换完衣服之后那太监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着打扮过后的沈惜确实觉着惊艳,不愧是摄政王抗旨和皇帝抢来的女人,不过她这看起来未免也太过憔悴了一些。 转念想到她和摄政王之间的感情,心里又不住冷笑,女人啊,找不好丈夫,这一辈子可都算是赔进去喽:“您总算是出来了啊。” 语调里的阴阳怪气是怎么都忽略不掉的。 沈惜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就算是这样了她都还要赔着笑:“让公公久等了,书琴。” 书琴默契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袋子递到太监手里:“辛苦公公了。” 太监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嗯,份量还算足:“行了,走,马车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好。” 出了府,就看到一个连车框都镶着金边的马车停在外面。 还真是奢侈,不过这倒确实是那两母子的风格。 沈惜由婢子扶着上了马车,太监跟在后面,马车才刚刚发动,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好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了不少侍卫,身上皆都佩戴着长剑。 他穿着一件玄色的衣袍,袖口处用丝线纹着祥云滚边,胸口上用金线纹着的四爪蟠龙赫然昭示着眼前这人的身份。 太监方才还张扬跋扈的紧,如今一见着这男子立刻就怂的不成样子,连说话都在哆嗦:“摄……摄……摄政王殿下……” 萧彻斜睨了他一眼,眼底的寒气几乎让那太监恨不得彻底消失在他前面。 “滚。” 太监如蒙大赦:“是,是。” 这摄政王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些。 萧彻进了府中,管家连忙出来相迎:“王爷,您回来了?” “方才那人是谁?”萧彻皱起眉,似乎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很是不喜。 管家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宫里来的人,说是太后要召见王妃。” 萧彻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嗯。” 那老虔婆喊她过去作甚? 管家试探的问道:“王爷……您…要过去看看吗?” 那太后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整个皇宫就她最会来事了。 “不必。”萧彻冷冰冰的说道。 “是,王爷。” 萧彻径自回了书房,已经有人将今日的公文放在了他的书案之上,他随手拿起一本,正是弹劾自己的奏折。 “摄政王失德,纵容手下当街纵马,屈于摄政王淫威,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若长此以往,天威何存……” 萧彻冷冷一笑,将折子丢到桌子上,这群文臣也就会在这些奏折上纸上谈兵了,其实屁用没有。 他在塞外出征,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在家中怀抱着娇妻,然后上折子继续弹劾他? 废物。 想到被接近宫的沈惜,萧彻又是一阵头疼。 谁都知道他和太后不和,如今太后下令让她进宫能有什么好事? 罢了,她向来蠢钝,还是去看看她为好。 萧彻随手拿了一件披风,连衣服都不换就出去了。 正好碰到管家手里拿了一碗汤进来,正好看到萧彻要出去,本想问问他要去哪里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又明白了,定然是去找王妃了。 看着高高的朱墙,沈惜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她成亲的那天,她穿着一袭灿烂的嫁衣满心欢喜的入宫,本以为会是一段美满的姻缘,但紧接着就是皇帝的嘲弄和来自各方的施压,就连怜月和书琴也被带离了她的身边不知去向,如今想想,兴许是被处死了,在这座宫殿之中,她孤立无援,被欺辱了整整三年! “王妃这边请。”太监打断了沈惜的回忆,他已经将沈惜带到太后的慈珞宫附近了:“不是小的没有提醒您,太后娘娘今日心情不好,王妃还是小心着些为好。” 沈惜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 收了人的钱总要帮人办办事嘛,多的说不了,提点上一两句总是可以的。 直到后来这太监回了自己的房间,喜滋滋的打开这袋子一看,结果却让他气到想杀人了,合着这袋子里这么重装的居然是些破石头! d!亏他还把这袋子当宝贝一样带回了宫里。 原本想着她再不济还是个相府嫡女,出手总不会太寒酸,谁知道她居然给块石头! 太监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此刻沈惜已经进到了慈珞宫中,宫里的陈设除了华丽之外,也只有堂皇二字能用以形容了。 这文惠帝向来穷奢极欲,注重宴乐,太后亦是如此。 摄政王未当政之前,连年的苛税就已经压的百姓透不过气来,而这些税都用去哪里了呢?朝廷又不打仗也没什么灾情的。 答案自然是落到了皇帝和太后的头上。 他们连用来接人的马车都是镶了金边的,你就知道这皇室到底有多会烧钱了。 就这,还是萧彻施压以后的结果。 也得亏是有萧彻这个摄政王把控朝局,不然整个国家早就没了。 这种从根基就腐朽掉的国家,实在不堪。 沈惜冷笑,只是面对这太后还是要行礼。 “你就是沈家丫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沈惜心里一紧:“回太后的话,臣妾确实是萧沈氏。” 果真是应了那太监的话,太后心情极差。 第5章 太后 只是她没有想到,太后连面都还没有见着就这么给她难堪。 她都已经嫁作人妇了,怎可再称她为沈家丫头?这不就是摆明了在羞辱她吗? 太后拨弄着手里的珊瑚珠子,淡淡的说道:“当初你本也是要进宫的。” 沈惜心道,可不是吗?我落到这般田地不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要将我嫁给皇帝,也不会有萧彻那一出了。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萧彻娶她定然是怕沈家的势力落到皇帝手里,但是为何前世的他不这么做? 这倒让沈惜十分困惑。 只是这话不管怎么接都是个坑,沈惜索性就不说话。 太后自屏风后缓步而出,如今她也四十有几了,保养的也还不错,只是眼角的皱纹出卖了她的真实年纪。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这摄政王还娶了个哑巴?” 沈惜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冷静,伏低做小:“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善言辞,怕说错了会惹娘娘心烦。” 太后坐在椅子上,涂着丹蔻的手狠狠的一拍椅子的把手:“呵,好一个牙尖嘴利萧沈氏,果然同你那夫君一样,目中无人,本末倒置,视天家威严于不顾!” 沈惜这下明白了,合着这太后就是看她的便宜夫君不顺眼啊。 想想也是,如今萧彻可是这朝堂上的无冕之王,太后瞧见他能给他好脸色吗? 只是这顶帽子未免给她扣的也太大了… 看样子这太后原先还是想探探她的口风,不然一出口也不会是沈家丫头,想来她和萧彻不合的事情,众人都该知道了。 但是她想玩哪一出,沈惜是想不明白。 她在宫里三年,虽然太后基本没有怎么对她出过手,但是她很清楚,这位太后背地里的冷箭可没少放,她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稍有不注意就会扑上来狠狠的咬你一口。 “臣妾并未如此,还望太后明鉴。” 她到底还是有底气的,虽说萧彻不喜欢她,但他应该是个护短的人,她既然进了他的王府,他自然是不会让别人欺辱了她去。 毕竟这三年里她虽和萧彻不和,但他至少没有像皇帝那么恶心。 而且即使没有萧彻,她还有爹爹,还有哥哥,这也是她的底气。 “你好大的胆子,不知尊卑礼仪,胆敢冲撞太后!”太后身边的被看怒目而视:“来人,掌嘴!” 太后端了一杯茶,轻轻的呷了一口,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一样。 四周的太监瞬间就挤了上来,沈惜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而这些太监再怎么说曾经也是男儿身,力气总归是比女子大的,不一会儿他们就钳制住了沈惜的两个婢女。 只有沈惜将脊背挺的直直的,一身威严让太监一时都不敢近身,她的话亦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摄政王殿下平九州,兴天下,定安邦,为国为民劳心劳力,陛下知殿下劳力,故封殿下为摄政王,本宫既是摄政王妃,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尔等今羞辱本宫,即为羞辱摄政王!即为羞辱陛下!你们真的是有包天的狗胆,敢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沈惜本就恨毒了她,反正她现在也已经嫁给萧彻了,那她和萧彻也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就算日后她和萧彻和离,皇城也不会容纳她。 如今天下势力唯萧彻独大,那她何不利用一下呢? 太监们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太后身上。 太后动作优雅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去,还是不能把她逼的太急,良久之后才说道:“本宫何时说过要掌你嘴了?” 被看闻言瞬间脸色煞白。 太后这是要将她推出去挡刀了。 “太后……”被看嗫嚅着嘴唇,心里已经开始弥漫起了绝望。 太后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杀了。” 沈惜自然知道这被看没有太后的命令是不敢这么嚣张的,但她也不可能真的跟太后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既然太后已经退了一步,那她也没必要一直紧紧巴着不放。 看着方才还围在她身边的太监,如今已经扯着施令的人下去了,沈惜只觉得倍感讽刺。 前一刻你还高高在上,下一刻就已经堕入地狱粉身碎骨。 而这样的事在宫廷之中实在是太常见了。 被看被扯下去的时候还不断的发出哀嚎,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哪又怎么样呢?没有人脉,没有后台,落在这会吃人的宫里,有些人往往只要一句话就能定你的生死。 在这里,命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随后,宫外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但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太后动了动身子,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沈惜竟也如此牙尖嘴利,和那摄政王果真是蛇鼠一窝的:“哀家本也只是好意,听说你进府三年仍未有所出,你原先是哀家看中的皇后,虽阴差阳错没有进到皇宫之中,但是哀家喜欢你的心还是不变的。” 这话听的沈惜想吐。 她入宫三年,这太后可也没给过她几个好脸色看,反而还怪她不能规劝帝王,对她冷嘲热讽。 喜欢她? 呵,真是个笑话。 “摄政王如今也二十有四了,还未有所出,你做为他的王妃自然也是有责任的,你且不说别家,只说你的那两个哥哥,十八岁便成家立业,如今孩子都会跑会跳了,而摄政王本在朝中地位甚高,想要和他结亲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你总该知道,女子要想地位稳固,总要有个孩子的。” 这话说的像是真的在为她考虑一般。 沈惜心里不住冷笑。 一般说出这种话,要么就是打算借她没有生子的名义强塞一个女子给萧彻,要么就是给她指派个什么医官之类的,总之就是要往他们身边塞人。 “而且他还有个侧妃,若是让侧妃抢先生下了孩子,那你未来的孩子又要怎么办?你也是出生在名门之中的,应该知道长次有序。” 萧彻还有个侧妃?这她倒是不知道,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她成亲那晚皇帝还当着她的面睡了其他女人呢。 现在她最好就是接下太后抛出的橄榄枝,反正明眼人都知道这人是太后安插进来的眼线,萧彻定然有的是办法解决掉这个人。 暴毙啊,私通啊,想要毁掉一个人,办法实在太多了。 第6章 嚣张 “太后说的是。”沈惜低眉顺眼的说道。 “哀家也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见不得你受委屈,你啊又偏偏同你父母关系差了,这没了你父亲撑腰,你再没个孩子傍身可怎么办?摄政王他本就性子不好,如今又独宠侧妃,你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啊当初哀家进宫的时候先帝其实也不宠哀家,是哀家身边的如锦姑姑给了哀家一枚息肌丸,哀家日日服用,皮肤才会日渐光泽,行动间又如弱柳扶风,先帝这才开始正眼看哀家。” 说到这里,太后眼里适时的流了两滴泪: “如今哀家也不愿你再吃哀家吃过的苦,这息肌丸啊哀家还有一瓶,你先拿去吃了,哀家另外再指派个人给你,这人日后就拿捏在你的手里,她原本是哀家给皇帝调教出来的,只是皇帝如今独宠容妃,这女子自然也就没有用了,总之这身子还是干净的,你接了过去,她定会尽心的服侍你,若是她早一步诞下世子,你就将他养在你的膝下,也算是有个傍身的孩子,要是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生下的也是嫡子,他养在你膝下,是生是死不就是你一句话的问题?” 这话说的多么是像在为她认真考虑啊。 沈惜心中不断冷笑,这太后实在是好手段。 一面在她面前给萧彻下眼药,一面又往她身边塞人,而这息肌丸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若她没猜错,估计就是要断她生育的虎狼之药。 而且就算她身边的人先生下了孩子,摄政王的孩子,是生是死岂是她说了算的? 况且这世上有那个高门家中会让妾室比正室先生子的?那不是乱了套了吗? 虽然知道太后的用意,但是她还是装出一副犹豫不决,面上却已经有了松动的样子:“只是……只是王爷他向来脾气不好,若是无缘无故塞一个人进府,想来王爷也不会高兴的。” 太后原先确实有些诧异沈惜对那群太监说的话,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沈惜成亲之后一直都是无脑鲁莽的性格,如今却是字字珠玑,将那群太监说的都不敢近身,直到她说出了这句话,她才彻底相信,沈惜还是那个沈惜。 想想倒也正常,毕竟她是沈长鸣的女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蠢的墨水都没有。 沈惜素有才绝京城,艳动世人的称号,又是沈长鸣之女,当年她才会动了将她纳进皇宫的意思,后来萧彻不惜抗旨将她娶了回去,娶回去之后夫妻也不和睦,沈惜完全没有世人口中的风姿,她当时还在庆幸,定然是被包装出来的“才女”。 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那便由哀家做主,把人打发到你府中。”太后挥了挥手:“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哀家,哀家自然不会让人家欺辱了你。” 若是太后真的想管她,三年前就该管她了,何至于到现在才来同她献殷勤? 沈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多谢太后了。” 她与萧彻不合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原先她那一番话落在太后耳里估计也只是自保之语,如今在她心里自己和萧彻应该还是不合的状态,她倒不如将就将计,就让她以为自己心里还厌恶着萧彻,先将她这里应付过去,等到她彻底了解了如今的局势再做应对。 想通了这点,沈惜应对起来也就自如了许多。 不就是扮猪吃老虎吗?这她可是拿手的很。 “这息肌丸你拿去。”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我不知道这息肌丸对你来说会不会有副作用,你先吃一粒我瞧瞧,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也好给你指出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吃不得,可是如今沈惜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托盘,心知太后是故意为之:“臣妾多谢太后苦心,只是昨日臣妾方才跌了一跤,头还有些痛,太医嘱咐了,这段时间只能吃些流食,就是连补品都不能吃,臣妾并非不知太后好意,只是实在不敢乱吃东西,昨日殿下已经气恼了臣妾……若是这息肌丸的药性和太医开的药又撞了,殿下只怕又要不高兴了。” 反正萧彻也不在这里,那他出来挡挡太后的怒火也不是不可以…… 但沈惜还是有些心虚的。 方才太后处置被看亦是做给她看的,若是能用被看拿捏住了她,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拿捏不住……亦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在她的眼里,人命就是她拿来游戏的筹码。 “一口一个殿下,看来在你眼里,这摄政王比皇室还高啊。”太后冷冷的说道。 沈惜十分头疼,若是可以说实话的话,她实在是想回上一句,确实如此。 如今这朝廷要不是有萧彻把控,早就被周围虎视眈眈的列国群分了,哪里还有你这么舒服的日子过? 心里没点数还要在后宫作妖,当初先帝驾崩的时候怎么没带着你一起魂归呢? 可惜,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 “臣妾不敢。” “那就吃。”太后将手中的茶碗一放,随后语气又软了下来:“哀家也是为了你好。” 正想说下一句的时候,突然就被打断了: “摄政王驾到。” 门口的太监用他独有的尖细声音说道。 以前沈惜很是不喜这种声音,听起来总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腔调,可是如今听来却顺耳的紧。 虽然也不知是他说的话顺耳还是真的是声音顺耳。 太后给那端着息肌丸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即机敏的端着药退下了。 “臣萧彻见过太后。” 萧彻还是带着他那副面具,青天白日的看起来也是吓人的紧,想来自己之前一直这么抵触他,这个原因应该也占了一点。 太后点点头:“不知摄政王如何有空来哀家这里看看?” 萧彻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听说昨日王国舅的儿子死了,太后心里哀痛,故此来探望太后,希望太后凤体无恙。” 第7章 罪有应得 沈惜站在一旁,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给萧彻竖起了大拇指。 这绝对是她见过最嚣张的人,没有之一。 太后的本家就是王家,王国舅王毅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而她的侄子王焕安从小就养在宫里,和皇帝一起长大,在太后的眼里,无异于是她的第二个儿子。 只是这个王焕安从小就跋扈张扬,得理不饶人,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 这人已经被人讨厌到什么程度了呢…… 就是狗见了都不想搭理他的那种。 长大之后,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事放眼整个京城都没有人比他更在行,仗着有太后给他撑腰,几乎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沈惜自然也是厌恶他的紧。 王焕安就是京城里的大毒瘤,死了倒是最好,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太后心里本就跟针扎一样,闻言原本冷静的面孔一下就沉了下来:“哀家好的很,摄政王不必费心了。” 那王焕安的死状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萧彻说这话就是在往太后的心窝里戳剑。 “既然如此,本王与王妃也就不叨扰太后清休了。”萧彻话里话外丝毫没有一点恭敬。 太后本是想就这么打发走这尊煞神的,没想到沈惜却扭扭捏捏的说道:“臣妾还有一事,方才太后娘娘说了……要赐给臣妾一个婢子的……” 太后心里把沈惜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蠢妇! “还有息肌丸,太后也说了要一并给臣妾的……” 怜月和书琴在一旁板着脸,心里却狂笑不止。 没错,沈惜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与其等到之后太后再冲着她发难,倒不如先仗着萧彻在一边,把她递过来的刀子都给挡掉。 果然,萧彻听到沈惜说的话立即就拧起了眉:“什么婢子和息肌丸?” 沈惜羞红了一张脸:“女人家的物件罢了……” 太后撑着笑:“哀家不过是见摄政王一直未有所出,心里替爱卿着急罢了。” 沈惜在一旁附和:“是啊,方才太后娘娘也说了,若是日后这个婢女有了孩子,养在臣妾的膝下,臣妾也不用怕日后色弛爱衰了呢,要是臣妾以后有了王爷的孩子,那这孩子也是养在臣妾膝下的,都是交给臣妾拿捏的,王爷,你说太后娘娘是不是特别为臣妾考虑?” 书琴和怜月险些笑出声。 果然还是那个她们熟悉的小姐,说起话来能气死人不偿命。 太后在上面听的心血翻涌。 这个沈惜真的是蠢钝如彘!愚顽不训!! 这种话居然都敢告诉萧彻!! 萧彻眼神冰冷透骨:“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微臣的家事还是不劳太后操心了,微臣心里自然有数。”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一剑刺死沈惜的心:“那就好,你们年轻人的事哀家还是不管了,哀家乏了,你们先下去。” 沈惜担忧的说道:“那太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自然。” 太后实在是一句话都不肯与沈惜多说了。 沈惜心里已经逐渐有了主意,她方才这么一顿说辞,定然会让太后察觉到自己与萧彻的关系并非他们所看到的那样了,如此一来,太后心里定然会对她有所忌惮。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惜原先来的时候是坐马车过来的,那个时候太后吩咐了马车去接她,如今回去的马车倒是不在了,诺大的宫门只有一辆马车停着。 上面写了一个“萧”字。 这是萧彻的马车。 从慈珞宫中出来之后她才清醒过来,要是说太后是条暗地里放冷箭的毒蛇,那萧彻就是会吃人的猛虎。 方才她为了躲避毒蛇所以下意识靠近了看起来随时会吃人的猛虎…… 如今想来,其实吃粒息肌丸也不会要她的命的。 太后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当众毒死她。 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摄政王府的方向,最后又比较了一下相府的距离,沈惜心道,若是她走回去的话,估计要走上个两个时辰…… 萧彻可没她这么多心思,径自上了马车,瞧见她还在原地踌躇,冷冷一笑。 连同自己共坐一车都这么难以接受吗? 兴许,只有皇宫里那个人才能让她觉得放松。 但是沈惜,你休想……同他在一起。 萧彻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阴鸷。 见沈惜迟迟不肯上车,萧彻都已经打算直接叫车夫驾车离开了,只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车帘就被掀起了一角,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下子就蹿了进来。 萧彻还未反应过来,沈惜就已经迅速的占据了马车的一隅,然后坐在他对面笑的一脸傻样。 沈惜自认这是一个美到不能再美的表情。 她一边搓着手,不知为何,看起来就有那么几分猥琐:“那个……王爷……我……嘿嘿……” 如果说方才在慈珞宫中,她的一番话可能还有演的成分,如今萧彻是完全相信了,蠢成这个样子她就是本色出演。 萧彻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她傻的冒泡的样子。 沈惜吃了个瘪,但是好歹也是上了萧彻的车了。 而她上车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瞥见了宫门口有个太监在四处张望,沈惜的视力略微有些好,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太后宫里的人。 想来是太后不放心,所以派人出来瞧瞧,看看两人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很好。 沈惜当然不会让她们看穿事情的真相,于是她眼睛一闭,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直接冲上了马车。 幸好,萧彻没有把她赶下去。 沈惜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撇开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坊间对他容貌的猜测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有人说他长着三头六臂,形容可憎,也有人说他俊逸非凡,貌胜潘安。 往日这些和沈惜都没有关系,她也不会去刻意打听这些,因为对她来说,萧彻不过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名字罢了。 如今这个远在天边的名字突然就蹿到了你的面前,而且还成了你的夫婿,沈惜就是想不知道这些都难。 此刻她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同父亲多聊聊他。 第8章 聚德斋 这样她对他稍微还能有多一点的了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 对面坐着个大冰块,浑身上下散发的强大气场让沈惜如坐针毡,有些人,真的能做到明明什么都不做,但是就是能让你感到害怕。 萧彻就是其中之一。 一路上他都不曾搭理过沈惜,沈惜也乐得自在,若是他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她反而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来一回已是中午了,沈惜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昨日晚膳也只是草草用过便算,到了现在,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她能控制的。 比如说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她实在有些尴尬。 虽然马车的轱辘声很响,但是这车隔音却好的出奇,坐在车里几乎是听不到的,所以萧彻很清楚的听到了沈惜肚子发出的声音。 原本沈惜以为两人能相安无事的坐到摄政王府为止,但是这声音却打破了她美好的遐想。 而萧彻也终于舍得把他的头转过来了。 沈惜讪笑道:“我……我没吃早饭。” 萧彻没理她,一时间车内陷入了极为诡异且宁静的气氛。 刀子一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沈惜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正想再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她的肚子又响了。 实在不知道萧彻面具下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表情,反正沈惜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脸红到耳朵根,却听到萧彻冷声吩咐车夫:“去聚德斋。” 车夫一愣,随后立刻甩动手里的长鞭子:“是,王爷。” 书琴和怜月对视一眼,心里默默都已经有了数,她们是奴婢,自然是不可能和王爷王妃同坐一个车厢的,而她们自然也不可能走着回去,没有办法,只能和这车夫坐在一起。 幸好这马车足够宽敞,就外面坐的地方也足以容纳四个人,书琴和怜月两人挤在了一起,那车夫也很有眼见的往一边挪了挪,四个人位置中间生生能再挤下两个人。 沈惜听见聚德斋的时候鼻子一酸。 这是她生前……啊不,是她三年前最喜欢去的一家酒楼,尤其是里面的涮锅,每逢冬日她一定要去吃上几次。 后来,她进了宫,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去聚德斋的? 沈惜随后又想,兴许是他也喜欢吃聚德斋的东西。 三年了,她已经三年没有去过聚德斋了。 沈惜的反常让一边的萧彻心中疑惑。 这三年来她没有一日不是同自己针锋相对的,他喜欢做什么,她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像这样两人安静的坐上一路的马车,几乎是没有的,因为她根本不愿和自己共处一室。 两人大婚之时,他心里对她有愧,因为她本是要进宫当皇后的,但是他却将她强抢了过来。 他倒不是愧疚没让她嫁给皇帝,只是愧疚让她因此背上了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罪名。 坊间传言到底有多难听,他是知道的。 虽然他当时大肆整改了一番,但是她终究还是因此受到了众人异样的眼神。 一个女子的名声实在太重要了。 他知道她喜欢珊瑚手镯,于是特地寻来送与她,没想到却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说他狼子野心,不配为她的夫君,又说他形容丑陋,内里亦是不堪。 她素有才女的名号,说起话来也是井井有条,字字诛心。 此后,萧彻便再也没有送过她任何东西。 到了聚德斋,沈惜看着牌匾上熟悉的三个大字,不禁眼眶一热。 聚德斋,我沈汉三又回来了! 掌柜的正坐在门口拨弄算盘,见到一辆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正是摄政王的车辇。 心里正奇怪呢,这摄政王怎么来他这里吃饭了,马车前的书琴和怜月却已经熟络的同他打起了招呼。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的人是摄政王妃呗! 掌柜立即来了精神,要知道,沈惜可是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来过聚德斋了。 自从她与摄政王大婚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出过摄政王府。 沈惜下了车,笑着同掌柜打了招呼,掌柜面上亦是堆着笑:“王妃娘娘,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惜笑着说道:“本王妃难道还来不得了?” 掌柜哈哈大笑:“王妃大驾光临小店,小人自是求之不得。” 随后,萧彻也下了马车,但是却没有要进聚德斋的意思。 掌柜眼尖的看到了萧彻,连忙招呼道:“摄政王殿下也来了?快快快,里面请,王妃以往常来的包厢如今正一直空着呢。” 萧彻撇了他一眼,拔腿就要离开。 掌柜倒也不尴尬,倒是沈惜多说了一句:“王爷不用膳吗?” 倒不是她真心想留萧彻下来吃饭,只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带钱…… 她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从来没有记账的概念。 萧彻闻言心里疑惑更甚,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同自己一起吃饭吗? 以前他还会回正房用膳,只是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见着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端着饭菜去隔间吃,以至于现在他现在都不会同她一起吃饭。 如今她居然还会主动邀请自己吃饭,萧彻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之前那一摔摔坏了脑子。 再联想到她在车上对着自己傻笑的样子,萧彻越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书琴和怜月以为沈惜是有心想同萧彻和好,所以也连忙出言挽留:“王爷,不如一同在聚德斋用了膳,如今时辰也不早了。” 沈惜亦是一脸真诚:“王爷,聚德斋的东西确实好吃,若是臣妾一个人吃,吃不了太多也容易浪费呢。” 萧彻其实也未用早膳,他下朝回府的时候又未到用午膳的时间,管家这才给他端了碗汤喝。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喝汤便又去了皇宫,此时腹中空空,倒还真有些饿了。 此时沈惜又主动出言挽留,他确实是迟疑了一下。 那掌柜是个会看眼色的,便说道:“王爷还是头一次来聚德斋?我们这儿啊最新出个了菜色,一人吃太多,两人吃正好呢,小方子,快去给王爷王妃收拾一下包间,小的再另外送王爷王妃几个菜。” 第9章 要求 最后萧彻还是进了聚德斋。 沈惜看着聚德斋里熟悉的摆设,就像是回了家一样高兴。 小方子已经将沈惜常去的包间收拾了出来,菜谱上来之后,沈惜见着了不少新菜色,随便点了几个将菜谱给了萧彻。 萧彻也随便点了两个作数。 因为她用膳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所以这包间外还有一个小包间,就是给书琴和怜月她们用的,以前基本上是沈惜在里面用膳,她们在外面用膳,若是沈惜有事,只需要喊一声她们就能听见。 那赶车的车夫是萧彻的贴身侍卫,此刻也和怜月她们一道在小包间里用膳。 等菜的过程依旧是安静到极致的。 萧彻不主动和她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她还在害怕,毕竟自己打了他,现在倒是不怕了,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他人还挺好。 比如说他会带自己来聚德斋吃饭。 从掌柜的话里可以知道,他是不喜欢来这里用膳的。 那他会说来这里,多半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沈惜的心不禁砰砰直跳。 所以说……萧彻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劲儿? 心里一旦有了这种想法,那就真的看什么像什么了。 尤其是早上在太后寝宫的事。 她当然不会相信萧彻真的会是特地去看太后的,他不像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虽然落井下石的对象是太后这一点让沈惜觉得很爽。 多半是他知道自己被太后带走了,所以才来找的她。 沈惜倒是不觉得自己有自作多情的成分,她向来就是这么自信的。 此刻萧彻却已经猜不透沈惜的心思了。 聚德斋的饭菜确实好吃,沈惜一连添了三碗饭才停手,颇有几分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感觉。 用完饭之后,沈惜思虑再三,终于开口了:“那个王爷……臣妾有些事想同你商量。” 萧彻心里一紧。 难怪对他突然这么好,原来是有求于他。 若是想让他放她走……那就是休想。 而且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萧彻不禁又是一声冷哼。 沈惜不知到萧彻在想什么,还以为自己又踩到了他的什么雷点。 心里对他的敬畏一直很深,尤其是将他和皇帝进行对比之后,萧彻在她心里的地位更是节节攀升。 以前她总是觉得萧彻为人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若是萧彻没有这些手段,根本不可能镇的住朝廷那帮只会纸上谈兵的文臣。 萧彻出身低微,听说原先不过是山林里一个猎人的儿子,从小就与野兽为伴,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却残忍好杀。 沈惜还记得他刚刚当上将军的时候,曾经有一次领兵出征,对上的也正是以杀生出名的胡虏人,他们侵扰边境多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少百姓深受其害,家庭支离破碎的也不在少数,因为他们善武,地处偏僻,久攻难下,再加上那胡虏人的将军又故意挑衅了萧彻,当着他的面杀了朝廷的百姓。 萧彻一怒之下就断了他们的最大的水源,然后下令放火烧城,城的四周四周又有朝廷的军队虎视眈眈,一旦有人逃城而出立斩不赦,大火烧了整整两日,整座胡虏城皆成废墟。 此战之后,萧彻的威名便响于天下。 以往沈惜会觉得萧彻残忍,城中的老幼妇孺何其无辜? 如今她是懂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个天下的安定需要流血和牺牲,也必定会有流血和牺牲。 胡虏人侵扰边境时也未曾想过,那些百姓家中也有老幼,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沈惜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她逐渐明白了萧彻。 天下人皆怒他的残暴,却无一人敢反抗。 他虽然血腥,但是说到底,却从未对自己朝中的百姓做出过什么事情。 其实这些百姓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没有萧彻,他们也没有现在这样安定的日子。 他们对于谁做皇帝,谁执政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对大部分人来说,有衣有食就已知足。 这就是为何萧彻当政多年却从未有过百姓怨叹的原因。 想通了这些事,沈惜心中又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政治手段高明又怎么样?她不还是怕他吗? 她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王爷,昨日臣妾不慎摔跤,跌破了脑袋,一时想了不少事情,这三年来,臣妾确实有些任性了,对爹爹,对娘亲,对……” 沈惜偷偷看了一眼萧彻的脸色,哦对,他带着面具。 “对王爷,亦是如此,臣妾如今回想,心中惶惶,彻夜不得安眠……” 萧彻心中冷笑,彻夜不得安眠?昨日她不是睡的很香吗? 外面就是敲锣打鼓也不一定能喊的醒她。 沈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彻看穿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说道:“臣妾如今只愿父母能原谅臣妾,以全忠义孝道。” 萧彻沉默了很才说道:“若你想回相府,自可以前去。” 他从不拘着她作甚,若是她想回去,当然可以回去,她和相府的关系好一些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沈惜当然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回相府,但是她这不是想让萧彻一起回去吗? 她还不了解她爹? 两人关系闹的这么僵,她爹生气的一部分原因定然也同她与萧彻的婚姻有关。 懿旨她爹不能违抗,但萧彻的话她爹难道就抗不得了吗? 想来她爹是早就看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才会将她嫁给萧彻的。 后来怜月说过年的时候她爹娘也曾来过王府,他们心里定然是盼着两人能好好过日子的。 沈惜想了想,她若是和萧彻和离了,再嫁人是不可能的了,天底下还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娶萧彻不要的女人。 若是她找不到一门合适的亲事,按着风元王朝的律法,她是要出家做尼姑的。 好她承认,之前说什么出家都是假的,她根本受不了那种生活。 没有肉,没有人陪她解闷,连解闷的法子都没有。 说白了,她也只是一个俗人罢了。 如今若是萧彻能和她一起回去,定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第11章 回到相府 她虽然不知道爹爹和萧彻后来的结局是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早就已经是无从得知的事情,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这一世。 那些欺辱过她的人,总有一天,她都会一一报复回去。 想到那昏庸无用的皇帝,沈惜心里只有冷笑。 她买的东西几乎快把马车都给装满了,最后书琴和怜月又可怜的挤在了一起,这才勉强坐下了三人。 时辰还早,沈惜便吩咐了秦召直接去相府。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了过去,街上的人看到“萧”字很自然的就知道避让。 这是摄政王的车辇,他们是有多不要命了才往车上撞? 沈惜头一次觉得,相府离自己是有多远,尤其是当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她竟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下了马车,她抬头看着熟悉的牌匾,上面写着的“沈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那还是先帝题下的字。 不知为何,鼻子一酸险些就落下了泪。 沈府的门童刚开始看到萧彻的车辇的时候倒没觉得反常,只是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之后,确实惊到了。 小姐……她回来了!! 三年了啊!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府了! 很快,沈惜回府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相府上下,众人皆都感到高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赵氏这几日日日都在以泪洗面,尤其是知道沈惜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之后,心里就更是愧疚。 倘若当初他们的态度再坚决一点,不将惜儿嫁给萧彻,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自己,恨到连家都不想回了呢? 这几日她一直在和沈长鸣说想让沈惜和萧彻和离的事情,只是到了现在他还未曾松口。 沈惜见到赵氏的时候,看到她憔悴的眉眼,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有多么不懂事啊。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扑进赵氏的怀里就开始大哭起来。 而赵氏又何尝好受了?沈惜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以往在府里的时候,全家上下哪个不是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的?如今却要受着这种委屈,连人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于是母女俩什么都不管了,互相搂着就哭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书琴和怜月眼眶也在发酸。 她们是最了解内情的人,很多个夜晚,沈惜一个人也会躲起来偷偷的哭泣,有时候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她肯定也后悔过,只是这件事到了现在,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沈长鸣知道沈惜回来的时候正在书房里写东西,听到小厮的通报,手不禁一抖,一大滴墨水在刚刚写好的纸上晕了开来。 “她来做什么?” 这便是还气着呢,便故意硬着心肠说话。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着,他也是最关心小姐不过的了。 小厮说道:“这……小的倒是不知,如今小姐……不,王妃,此刻正在正房同夫人说话呢。” 沈长鸣还是拉不下来面子,这沈惜做的事情未免太过荒唐了些,他如今想想任觉得对不起萧彻。 就在不久前,萧彻的生辰宴上,群臣同贺,他也与赵氏一同前往,只是没想到沈惜作为王府的女主人不准备宴会也就罢了,穿着一身白裳就出来了。 萧彻永远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是沈长鸣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原先萧彻是不打算办这个宴会的,只是皇帝非要他也享享乐,又策动群臣同庆,索性不是什么荒唐的事,萧彻也就随了他。 那日宴会之上,倒是萧彻的侧妃温氏,落落大方进退得当出了大风头,但是她这个正妻却如此下人的面子,他说了她几句都被她顶了回去,他实在是气不过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个妇人会在自己夫君生辰的时候缟素而出? 这不是罔顾人伦是什么? 虽然打完那一巴掌之后他就后悔了,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一样的选择。 是他没有把女儿教好。 赵氏没有问沈惜为何会突然回来,因为对她来说,只要她回来了,就好了。 冷静下来之后,赵氏抹了把眼泪:“快起来,回来了就好。” 沈惜是借此将三年里的绝望和心酸都哭了出来,不过片刻的时辰,眼睛就已经肿了起来。 赵氏吩咐了人取了冰块来,又让人煮了鸡蛋给她敷脸。 总不好让别人瞧见她哭过的样子。 沈惜又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随赵氏出去。 赵氏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爹爹那日打了你之后就后悔了,只是那日你实在做的有些过分了,你爹爹如今更是在怪他自己。” 子不教父之过。 说到沈长鸣,沈惜眼中又是一热。 赵氏如今已经哭过了倒是好了不少:“你爹爹现在应该在书房,说话兴许还有些呛人,但是你是知道他的……” 沈惜含着眼泪点点头。 赵氏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回来,这里本就是她的家,她想回来还需要什么原因呢? 沈长鸣已经重新铺开了一张白纸开始书写,写完纸都晾干了还未见她们过来,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她们到底还来不来了? 自尊心让他绝不能主动去找她们。 于是沈长鸣就坐着,等着她们主动找过来。 一本书都看了不少了,娘俩儿也总算是过来了。 沈长鸣看了一眼眼睛还红着的沈惜,先是冷哼了一下,随后又拿着书看了起来。 沈惜知道父亲是故意等着自己呢,心里酸酸胀胀的。 真好,她现在还能再见到他们。 他们都老了好多,尤其是父亲,两鬓的头发都已经开始发白了。 沈惜陡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她福了福身子:“爹爹。” 沈长鸣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心中却是酸涩:“你还知道京城有个沈府呢?” 沈惜几欲哽咽:“以前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孝顺……” 方才止住的眼泪如今又绝了堤,沈长鸣见此还能说什么?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啊。 第12章 前世恨 沈长鸣硬着嘴说道:“你知道就好,去见过祖母了吗?” 沈惜摇摇头:“还不曾,我是想着与爹爹一同去的。” 沈长鸣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随我去给祖母请安。” 其实如今沈惜作为摄政王妃,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就是她爹爹给她请安都不是问题。 如今沈长鸣会这么说,心里定还是气她这三年的不孝。 往日在相府的时候,她祖母可是府里上下最最疼她的人。 每逢冬日,她总是极为怠倦,祖母便说她年纪尚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总要多睡觉才能长的快,于是便免了她的请安,只要初一十五的时候过去应个卯就是了。 往日她不乖,沈长鸣作势要罚她的时候,也是祖母护着不让他动手,她小时候做着玩的小玩意儿,祖母都一一给她存着,听赵氏说,这三年里祖母想她了,就拿着这些小玩意儿看看,和身边的人说说沈惜小时候的事情。 可她又何尝不想她们呢? 沈老夫人真的老了不少,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经历很多事。 她拉着沈惜的手不住的说道:“回来就好。” 晚膳沈惜还是留在府里用的,赵氏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恨不得把这三年来亏欠她的都补上。 只是席间有个人,让她这顿饭都用不好。 虽说她是相府独女,但是府中还有一个小姐,就是她爹爹的侄女,沈兰。 祖父同祖母十分恩爱,一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她爹爹沈长鸣,还有一个是她二伯沈长秋。 只是这个沈长秋自小就脾气暴躁,家中妻妾成群,平日里喜欢赌博喝酒,还时常殴打妻子孩子,他一直想着经商赚钱,但次次都是亏的血本无归,之前分家时给他的财产早就被他败的精光了,若不是爹爹时常接济他,恐怕他们家早就要被讨债的人给掀翻了。 而沈兰就是沈长秋的女儿,小了沈惜两岁。 沈惜头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她正被沈长秋追着打,沈长秋喝醉了酒就开始撒酒疯,举着足有沈惜拳头粗细的棍子开始打沈兰。 沈惜见她可怜,就央着爹爹把她接进了府里,反正相府家大业大,也不缺她这一张嘴巴。 对外也只说是祖母想念孙女,将她接到府中养在膝下,这也没人可以说什么。 只是沈惜没有想到,她这一好心的举动,却是给自己招了一个悔恨终身的祸患。 她进宫的第一年生活虽然也不甚如意,但是也算是过的去,皇帝看在她爹爹的面子上还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第二年皇帝南下,偶遇了沈兰,对她一见钟情并将她带回了宫里,不顾朝臣反对执意纳她为妃。 那时皇帝身边已经有个宠妃何妃了,她一进宫就和何妃斗的如火如荼,一时间风头大盛。 沈惜本是安居一隅不参与任何斗争的,奈何她们不愿意放过她。 那时沈惜怎么说也还是皇后,背后又靠着相府做支撑,皇帝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撼动她的位置,再加上她一直是个安安份份的主儿,对身边的下人也算可亲,宫里大多数人其实还是很喜欢她的。 只是如今沈兰来了。 她到底还是斗不过何妃,没有办法的她只能求到沈惜的头上。 皇帝未曾宠幸过沈惜,而且以后也没有打算宠幸沈惜的准备,沈惜自然是乐的自在的,只是从某种层面讲,她也做不成母亲了。 她和沈兰关系一直很好,而且也是真的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的,最后在沈兰的苦苦哀求之下,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出手帮了沈兰。 沈兰也只是求她帮忙保住她腹中的孩儿,因为钦天监说这孩子命薄,幼年夭折的可能性很大,若是能住在皇后宫中,将来孩子的福气也会很大。 当时沈兰还未露出她的真面目,沈惜一心软,没想到就将她自己也搭了进去。 因为沈兰偷偷以她的名义给何妃送了甜汤,皇后所赐之物何妃自然推拒不得。 谁知道那甜汤里放的是绝子药,何妃喝下那药之后便再也不能生育,没了生育的能力,她就更斗不过沈兰了,而她也因此恨上了沈惜。 若说原先何妃见着沈惜只是讽刺二三,或者就是故意羞辱,当着皇帝的面给他下眼药,喝了那虎狼之药后的何妃更加变本加厉,皇帝也真以为是她害了何妃,就将她打入了冷宫之中。 入了冷宫,沈惜就相当于是落入了何妃的手心。 从那以后,何妃就每天变着法子折磨她。 她也给她喝了绝子药,等她痛到晕过去的时候再用水将她泼醒,要她清醒着承受这种痛。 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知道沈惜最怕老鼠,她就着人去抓了老鼠过来,将她和老鼠关在一个笼子里,看着她仓皇躲避的样子哈哈大笑。 也曾将她巨大的恶犬拴在一起,她必须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不然那狗随时都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一开始她还满心的以为沈兰会来救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沈兰的落井下石。 等沈兰扳倒何妃之后,她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沈惜,皇后的位置是她的! 沈兰在她面前做了一世的好人,在她死的时候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嫉恨了沈惜一辈子,小时候人人都只知道沈府小姐是沈惜,却无人知道她沈兰也是沈府的嫡女。 沈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却只能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就因为她的那个爹是废物! 最后她给了沈惜一个痛快,一把火烧了她住的地方,然后看着她被火一点一点的吞噬,烧成了人形焦炭,心中的恨意才有所缓解。 只是如今恨她的,已经是沈惜了。 看着坐在她面前明艳动人的沈兰,沈惜冷冷一笑。 沈兰啊沈兰,这一世,你觉得我会让你好过吗? 沈兰还不知道沈惜经历的事情,只看着沈惜眼眶含泪,端的一副好妹妹的样子:“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第15章 郁气 在自己娘亲面前,沈惜是最会撒娇的。 赵氏无奈道:“若是殿下同你爹爹讨论完了,你便同王爷一道回去,你这王妃做的清闲,无需请安,府里又被管家管的井井有条,你明日就是睡上一天想来都是没有人管你的。” 说起这点赵氏便很满意了,惜儿这三年都没有管过府里的时候,萧彻完全可以让温氏管的,而且那温氏也是个有些手段的人,若是让她来管理王府,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无论怎么说,她肯定也是最合适掌权的人。 只是大权落到侧室手里,对正室绝对是一种莫大的侮辱,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萧彻直接将大权交给了管家,而没有让温氏接手,赵氏自己就是当主母的,自然懂这里面的意思。 他能做到这一步,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也正是因为这点,赵氏到了现在才开始后悔,想让他们和离。 沈惜当然也是懂些门道的,她上前拉着赵氏的手:“娘亲放心,女儿以后一定同殿下好好的。” 话虽如此,沈惜心里却在想,能和他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已经很好了,毕竟现在的萧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去书房的时候,怜月和书琴一个手里拿着披风,一个手里拎着食笼,里面是炖的烂烂的枸杞人参乌鸡汤,这个时候来一碗,最是驱寒滋补了,另外还有些小食和糕点,饿了也能吃上一些。 其实沈惜对萧彻还是有点害怕的,尤其是他中午的时候刚刚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虽然他现在又来了。 但萧彻到底是积威已久。 不过爹爹娘亲都在,她心里稍微也有些底气。 书房的灯还亮着,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里面谈话的声音。 门口的小厮见着她们来了,连忙进去通报。 进了书房之后她们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人。 沈惜自然是认识他的,国公府的大爷虞瑞松嘛,以前她还未出嫁的时候两人经常在一起玩的,当然,也不是两人单独一起的,还有其他人在,高门子弟还是很忌讳这些的。 见着她们来了,三人也不讨论事情了,沈长鸣招呼着两人吃东西,他们这一番话谈到现在,腹中确实有些饿了。 三人中最瞩目的自然是萧彻了,沈惜一进去就看到了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间,气场强大,不怒自威,长期居于上位置者的气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严肃,只消一眼就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沈府的主人哩! 若只看他身形,绝对会以为他是什么绝世公子,容颜倾城,但是只要目光一触及到他的脸,心里美好的形象就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那面具实在有些恐怖。 也不知道他面具下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赵氏见着虞瑞松也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不知虞大人也在此处,便未给大人也准备外衫,实在有些抱歉。” 虞瑞松哈哈一笑:“在下乃是习武之人,冷些无事。” 沈惜还未将怜月手里的披风拿过来,闻言便说道:“虞大人同我大哥身形相似,书琴,还是去我大哥的跨院里给大人拿件披风来,免得着凉了。” 萧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很好,一进门就知道关心其他男人,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妻子,却是连正眼都未曾瞧他,而且和虞瑞松看起来很熟稔的样子。 随后他又悲哀的发现,好像以往两人也是如此相处的。 萧彻整个人都愈发的阴郁。 主动和萧彻接近,沈惜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当着爹爹娘亲的面弄的和萧彻不合也不好,况且现在还有虞瑞松在,总不能在外人面前难堪。 她只能主动接过怜月手里的披风递给萧彻:“王爷,这是府里一直给您备着的披风,您也披上,如今天越来越凉了,总不要得了风寒。” 萧彻的心情很差。 谁都能感觉到,沈惜对上虞瑞松比对上他更轻松,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比和他还好。 可他才是她的丈夫! 萧彻看都没有看那件披风,语气冷硬:“不必。” 沈惜一顿,求助的看向赵氏。 赵氏心里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之间还是需要多搓磨的。 她盛了碗汤,先是递给了虞瑞松,随后又将汤碗分了沈惜一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惜不情不愿的给萧彻也盛了一碗汤,再次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喝点汤,祛祛寒。” 这次,萧彻终归是没有再落她的面子,接过了她手里的汤碗,正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沈惜又出声了,这次是真心诚意的话:“王爷,这汤实在还有些烫,您还是等凉一些了再喝。” 萧彻同沈长鸣说完事情已是深夜时分,估计等萧彻坐着马车回府,刚刚躺下就又要起床去上朝了。 于是沈长鸣便主动邀请萧彻留了下来。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老丈人的府里,而且沈惜也在府中,萧彻留宿也不会招人闲话。 萧彻犹豫了一下。 送完汤,沈惜和赵氏已经回去了,她们也不好太过打扰他们,至于留宿相府…… 萧彻还是头一回。 若是宿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今晚要和沈惜同床共枕。 他们成亲了三年都没有过的事情,难不成今天就要有了? 萧彻只觉得倍感讽刺,而且他也不觉得沈惜会想和他一起睡。 当然了,虞瑞松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一出门就被相府的家丁送走了。 萧彻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沈惜就过来了。 她身上还是披着方才来书房时的那件披风,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图案,披风宽宽大大的,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她显然是刚刚打过瞌睡了,白嫩的小脸还泛着红晕。 她就站在灯光之下,周围的一切就都成了她的背景。 绝色美人,如此而已。 沈惜打了个哈欠:“王爷可是要回去了?夜深了,不如今晚就宿在相府之内?怜月连被子都已经铺好了。” 萧彻仿佛听见自己死寂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动。 他没有拒绝沈惜。 第16章 同床共枕 沈惜正郁闷着呢,她刚刚才瞌睡了一会儿就被赵氏赶了起来。 原来赵氏一直派人在书房外面盯着,只要他们有要走的迹象,就让沈惜出去把萧彻留下来。 沈惜方才是在正房打的瞌睡,所以还没有回过自己的房间,如今一回去才知道赵氏为了两人的之间的关系做了多大的努力。 帐幔层叠的床上,被子只有一条,枕头也只有一个,而且房里红烛长燃,暗香浮动,怎么看都怎么暧昧。 沈惜忍不住扶额。 不用想就知道她是不可能找到多余的枕头和被子了,赵氏定然是已经把她的退路给堵的死死的了。 而怜月和书琴也一早就溜的没影儿了,屏风之后还备着热水,沈惜哪里还不明白赵氏的用意? 尤其是看到衣架上搭着的薄薄的成对的寝衣和衣裳,沈惜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她自是知道这些都是娘亲备下的,可是萧彻不知道啊…… 他会不会以为这些是自己安排的? 沈惜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行动如常,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沈惜这才松了口气:“王爷,我帮您宽衣。” 萧彻心底却有些诧异,实在是弄不清沈惜到底是在玩哪出。 沈惜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他上下其手。 她给他拿的那件披风他还是穿上了,玄色的披风上绣着四爪螭龙,威武霸气栩栩如生,就和萧彻一样,不论做什么都有一种唯吾独尊的气势。 沈惜尽量在他面前扮演着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解开了他披风上的盘扣。 萧彻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他倒是要看看沈惜打算玩些什么花样。 沈惜活了两世,这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子这么亲近,一时心头难免有些悸动。 只剩下一件中衣了,沈惜就不再动手:“王爷可还要沐浴?”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了,之前她嫁给皇帝的时候,皇帝当着她的面和何妃翻云覆雨,那时她就见过男子的躯体了。 只是也只是匆匆一眼,她就撇开了眼睛。 也正是那一次,让她对男女之事充满了厌恶。 萧彻的身体和皇帝的不一样,皇帝的身材相对来说要瘦弱一些,但是萧彻常年习武作战,肌肉结实紧致,光滑白皙,虽然只露出了小半个胸膛,但是沈惜可以断定,他的身材绝对是上乘之作。 有这般好身材的人…长相应该也不会丑? 萧彻心里掐着时间:“不必了。” 说完,也不再管沈惜,自己脱了鞋就上床睡觉了。 兴许真的是怕沈惜冷着,赵氏还特地给他们生了火盆,就放在暗处。 沈惜犹豫了很久,赵氏已经把后路都给她断掉了,房间里除了床以外唯一可以躺人的小塌上干干净净,只剩了一张桌,如今这天越来越冷了,她就是坐在小塌上不睡觉都能着凉。 算了,睡就睡,反正都已经是夫妻了。 沈惜咬咬牙,眼睛一闭,脱了衣裳就准备上床,她也没有换寝衣,和萧彻一样,只用了中衣代替。 萧彻是睡在外侧的,沈惜想着可能是方便明天去上朝。 只是他这一睡,她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难不成要从他身上跨过去? 沈惜实在是有些为难。 只穿着一件单衣实在有些冷,沈惜最后心一横,吹了蜡烛就要上床。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沈惜适应了好一会,等到眼前可以视物了才小心翼翼的跨上了床,生怕惊动了萧彻。 好在萧彻还是给她留了很大一个位置的。 沈惜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光,所以她在上床的时候就把床帘给放了下来,大床上一片漆黑,她自己的心也跳的飞快。 沈惜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凭着感觉将被子的一角掀了起来,然后慢慢的钻了进去,一边还要注意着萧彻的动静。 别看萧彻平日里冷的跟块冰一样,没想到身体会这么热,才这么一会儿,就连她那边的被子都已经暖过来了。 沈惜平日里是最怕冷的,天一冷,上床之前都是要用汤婆子先把被子捂热了才能上去的。 如今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大火炉,沈惜倒是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了。 不知为何,她竟还有些羡慕萧彻,他这么暖和,肯定不会怕冷…… 沈惜尽量把身子往墙上靠,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扰了身边的人。 以至于到最后两人中间隔的缝隙都能再睡个人了,若是赵氏知道了,估计会十分后悔给两人准备了这么大一条被子。 只是沈惜睡着之后就是个不老实的了。 在皇宫里的三年,后两年她几乎是夜夜不得安眠,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抱着什么东西睡觉,这样一来她才能有安全感。 而以前还有枕头能被她抱抱,现在她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萧彻,浑身散发着她喜欢的热气。 萧彻睡到一半突然觉得身上一重,常年警惕的他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一丝杀气迅速从他眼底划过,直到他看到旁边沈惜放大的脸庞肃杀之气才缓缓退去。 他实在有些搞不懂沈惜到底想做什么了。 以往对他避如蛇蝎,如今又自己主动凑上来。 想到沈长鸣在书房对他说的那些话,难不成她是真的想通了? 萧彻的眉头还是蹙着,看着如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自己不放的沈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沈惜啊沈惜,你到底想要什么? 而沈惜则睡的很香,丝毫不知道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萧彻还要上朝,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门外的书琴和怜月也已经起来了,她们做婢女的自然要服侍其后。 萧彻轻轻的拨开沈惜的手,他本是不打算吵醒沈惜的,但谁知睡着的沈惜十分霸道,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嘴巴里还嘟哝着什么,随后又把他抓的更紧了,像极了护食的小兽。 原先只是虚搭在他身上的腿现在更是得寸进尺,直接跨过了他的腿,几乎是把他整个人都要抱在怀里了。 萧彻十分头痛。 什么时候她有这种怪癖了? 第17章 坦白 最后萧彻把自己从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沈惜绝对是他见过最难缠的女人。 沈惜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都已经凉了,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一觉实在睡的通身舒畅,直到她发现自己怀里塞了件衣服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这不是萧彻的衣服吗?? 沈惜大骇。 自己为什么会抱着萧彻的衣服睡觉?? 总不能是萧彻故意塞在她怀里的?难不成是自己昨天晚上色心大发把萧彻给那啥了?? 沈惜彻底陷入了凌乱。 只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好好的,除了领口开的有点大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不妥的啊? 沈惜此时只恨不得一头钻到地下再也不出来。 所以谁能告诉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书琴和怜月,她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惜只能恨恨的将披风丢到衣架上,然后心里下决心,此生定不能再和萧彻相见!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fg是一定会倒的。 还未到晌午,沈长鸣和萧彻一同上朝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朝廷,原本按理说这样大的两厢势力结合,总归是要收敛一点的,免得引来皇帝的猜忌,但是他们就是如此嚣张,从不避讳什么,用沈长鸣的话来讲,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众人心里知道,什么原因都不是,就是萧彻的嚣张,他根本不怕皇帝的猜忌,仅此而已。 反正他这个奸臣的名头在皇帝眼里早就已经坐实了,再多猜忌也无所谓了。 皇帝确实是很讨厌萧彻的,但是他又离不得萧彻,因为他的存在,就是风元王朝的保障。 若是哪天萧彻起兵造反了,他也是无力抵抗的,不过好在萧彻至今为止都没有想要谋权篡位的心思。 皇帝能窝囊到这个份儿上,也确实是没谁了。 沈长鸣回来的时候沈惜才刚刚起床,主要是她这床实在是太舒服了,到底有些不忍心起来。 毕竟它也守了三年的空闺不是? 午膳是在相府里用的,饭后沈惜就被沈长鸣叫到了书房之中。 原来是萧彻要被皇帝派去赈灾了,沈长鸣希望沈惜能和萧彻一起去。 沈惜当然是不愿意去的,那地方清苦倒是一说,她在宫里还有什么苦和屈辱没有受过? 只是那地方定有流民乱窜,再加上她昨天和萧彻要暧昧不暧昧的事情,她实在不愿意和他在共处了。 没想到沈长鸣这次态度十分坚决:“王爷武艺高超,定能护的好你的,你另外自己想想,太后在宫里对你虎视眈眈,上一次是王爷把你从慈珞宫带了出来,你才能幸免一劫,但是王爷一走,你自己也就孤立无援了,王爷可以随意进出宫里,但是为父不行,你如今只有跟着王爷离开,太后才没有机会对你下手。” 沈惜心里一凛。 “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彻是摄政王,手中还握着兵权,平日里事务最是繁忙,不在府里的时间太多了,她总不可能一直跟着萧彻到处乱跑?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爹爹才会一定要她和萧彻走的。 没想到沈长鸣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发沉:“你知道王焕安的死吗?” 沈惜迟疑了一下:“我只知道他死了……” 沈长鸣说道:“他是萧彻杀的。” “什么?”沈惜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你而起的。”沈长鸣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沈惜这下更吃惊了:“我?” “他这龌蹉的心思其实早就有了。”沈长鸣说道:“你与萧彻大婚那日,风吹起了你的红盖头,你的样貌就被他瞧见了,只是那时他还只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难不成都忘了?你前些日子去外面吃饭,正好碰到了他在喝酒,几杯黄酒下肚他就过来调戏了你。” 沈惜心都停了一拍。 也就是说……萧彻……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去得罪的王国舅和太后? 她思索再三,还是将自己“失忆”的事情告诉了沈长鸣。 反正失忆也不是大事……而且有了失忆作为借口,她再说忘些什么事情,也是属于情有可原了。 原先她也只是比较担心,毕竟她的经历和别人不一样,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瞒也瞒不下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失忆也好。 沈长鸣知道她失忆之后也吓了一跳,不顾她的阻拦找来了大夫为她诊治。 大夫左看看右看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最后便硬着头皮说道:“王妃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什么大碍,至于有些失忆……应该是之前头部撞击导致了淤血凝结,微臣给王妃娘娘开些活血化淤的药,隔一日吃一餐,吃上半月便罢。” 听到没什么大事,沈长鸣才松了口气。 送走大夫以后赵氏也赶了过来,她听说沈长鸣匆匆忙忙的叫了大夫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知道沈惜失忆后,她心疼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沈惜心里已经有了说辞:“女儿原先不告诉爹娘,也只是担心爹娘为女儿的事情担心,本想着也只是忘了一些事情,大多数事情都还记得,应该没什么大碍的,而且娘亲你想啊,那年纪大的那些人忘东西的要多要少……” 赵氏搂着沈惜:“日后你切不可再瞒着爹娘任何事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娘怎么活啊……” 沈惜点点头:“娘亲,我知道的。” 回过神她又问道:“爹爹,你方才还没同我说呢,那王焕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氏闻言不由和沈长鸣对视一眼,沈长鸣继续说道:“当时在场的人有很多,而且都看到了这一幕,后来王爷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将他的子孙根砍了丢在国舅府,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烧,最后没救回来。”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救回来的可能,只是萧彻不想让他活下去而已。 沈惜靠在赵氏的怀里:“爹爹这么一说……女儿好像……好像有些印象了……” 不知怎的,她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些碎片,来不及抓住,但是却也若隐若现。 第18章 记忆 赵氏闻言心头一喜:“真的?” 沈惜点点头,随后说道:“嗯,但是就一点点……” 赵氏眼眶都红了一圈,怎么所有苦难都让她女儿受了呢? “没事,我们慢慢来,不着急……不着急。”赵氏连声安慰道。 沈长鸣心中也是感慨:“你只要没事就好了。” 她依稀好像记得,自己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碰到了王焕安,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先是对自己进行了言语上的挑逗,后来他还…… 还摸了自己…… 再多的沈惜就记不清了,罢了,大不了等会儿再问问书琴她们就好。 “那依着爹爹的意思,太后会突然召我进宫,完全就是因为我王焕安的缘故?” 沈长鸣点点头:“不错,若是王爷不在,我恐太后会再对你下手。” 若这件事是因为萧彻而起也就罢了,可偏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连半句不是的话都不能讲。 沈惜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既然如此……王爷哪里……便有劳爹爹了。” 说的自然是将她失忆的事情告诉萧彻了,这事若是她自己说,且不说她能不能说出口,萧彻会不会信都是一回事。 沈长鸣颔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还是说道:“你与王爷……罢了,王爷是个极好的人,你能同他在一起也是你的福分,若是你实在不愿,爹爹也可以为你去说情。” 提到同萧彻一起去赈灾,沈惜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抗拒”二字,沈长鸣为官多年岂会看不出来? 昨日沈惜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又不充满了敷衍? 本以为沈惜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孰料沈惜却摇摇头:“爹……我想……或许我可以试试,毕竟已经三载夫妻,若是就这么婚绝了,传出去对相府的名声也不好听。” 沈长鸣哪里还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顿了顿含笑说道:“若你能这么想,当然也是极好的。” 最后沈惜还是被送上了和萧彻一同去赈灾的路。 摄政王同摄政王妃同赴北方赈济灾民的消息一出,顿时引得天下大哗。 这摄政王妃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时间,街头小巷都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摄政王为王妃怒斩王焕安赢得了美人心,也有人说是这王妃只是心怀西北的灾民,故此才会同去的。 一边说着,话题又绕到了戍守西北多年的沈黎身上,也就是沈惜的长兄,他的故事向来也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 年轻有为的骠骑大将军,将自己正青春的年华献给了战场,献给了边疆,如今说来应也有二十七岁了,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来过了,而此次大旱的地方,正好就在他所辖制的附近。 此时,沈惜还摄政王府里准备着行囊,赵氏心里虽然不愿她去,但是想到皇宫里的太后,她还是不情不愿的放行了。 也不是沈长鸣保不住她,只是他和萧彻不同,萧彻是想进宫就进宫,他进宫则需要通禀,这一来一回,谁都不能保证期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为了安全起见,只有让沈惜离开,而他自会在京城帮他们摆平一切。 等到沈惜回来了,自然也不用再担心这些了。 萧彻这次去,自然是要住去沈黎府上的,想到五年未曾见面的儿子,赵氏心头一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好在沈黎七年之期任满就回来了,五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年了。 时间嘛,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当然了,沈惜的行囊里还是带了不少东西的,大多数都是赵氏要给沈黎的。 往年虽也有书信之类的往来,但是毕竟路途遥远,走的是官途,她也不可能捎些有些分量的东西过去,只是沈惜就不同了,萧彻另外备了一辆马车专门用来装他和沈惜的东西。 说是装他和沈惜的东西,实际上他自己的行囊也少的可怜,除了几件常备的衣物也没什么其他东西了,倒是沈惜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箱。 西北干旱,常年不怎么下雪,但是却冻人的紧,反倒是塞外常年飘雪,沈惜带了不少药膏,就怕把皮肤给冻裂了,如今她本来憔悴,若是再弄的皮肤也不好了,那她岂不是要当黄脸婆了? 沈惜才不愿意呢。 另外她还备了上好的金创药和各种各样的药物,怜月和书琴问起她也只说了一句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不过毕竟远行在外,多带些东西倒也是好的,反正也占不了多大的位置。 沈惜心里却有其他打算,这一路上定然会遇到不少流民,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有药在手也好些。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远行,一时心里还有些激动,但是想到萧彻远行的激动一下子又被扑灭了。 唉,这一路上可怎么办哦。 “娘娘,马车已经准备就绪了,王爷在外面等您。” 管家在外面十分恭敬的说道。 “本宫知道了。”沈惜看了怜月一眼:“东西都拿上了?” “重的东西都已经搬上马车了,我们手里的这些都是您准备的药膏之类的东西。”怜月顿了顿:“这些东西都是瓷瓶做的,奴婢怕马车颠簸,震碎了,所以就另外拿了个包袱装着。” 沈惜了然,只是毕竟她们是去赈灾的,总不好带太多的人,思虑再三,沈惜还是带了书琴一同前去。 她比怜月来的稳重,若带着她出去,沈惜相对也放心些。 而且王府肯定要比西北地区来的安全,留在王府倒也不错,管家也不会亏待了她。 出了府,就看到萧彻坐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但他向来是个严肃的人,连着他的队伍也是庄重沉默,让人望而生畏。 她不禁开始想象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的样子,想来定也是十分英勇的。 视线一移,沈惜就看到了萧彻身边抹着眼泪的女子,怜月凑到她身边说道:“娘娘,这位就是温侧妃。” 沈惜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只是第一眼她就对她没有好感了,这个女的……怎么看都感觉很有心机的样子。 第19章 厢房 男人看女人先看脸,女人看女人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温氏是侧对着她的,沈惜只能看个大概,但是这也足够了。 没想到长的还挺好看的…… 沈惜心里不禁感慨,这萧彻……艳福不浅啊。 温氏像是极舍不得萧彻,边说话还边抹眼泪,眉目间是毫不掩饰的愁容和担忧,沈惜盯着她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管家走了过来:“王妃娘娘,这边请。” 沈惜这才回过了神来。 萧彻其实早就注意到沈惜了,只是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到沈长鸣同自己说的话,萧彻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两人三年之间的纠葛,她说忘就忘了,怪不得那日她醒来之后看着自己的眼神,恐惧又陌生。 起初他以为她突然性情大变是在玩什么把戏,如今看来……倒也是有缘故的。 见她看的出神,萧彻也故意假装没有看见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直哭哭啼啼的温容他都顺眼了不少。 直到管家出现将沈惜从出神中带了出来。 马车十分宽敞,上面还铺了厚厚的毯子,沈惜原先还以为只有皇帝会挥霍,如今看来萧彻其实也有钱的很。 这马车虽然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里面却别有洞天,沈惜就是躺在里面睡觉都没有问题。 马车的一端放了一个小匣子,书琴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的居然是被褥,虽然不厚,但是马车里面本来就暖和,用来下午小憩时盖一下足以。 沈惜倒是没有想到,萧彻居然还会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马车的车帘都是用的两层设计,一层放下来就是厚厚的遮光布,还有一层是薄薄的透光纱,若是困了,就将那遮光的布帘放下来,若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或是在车里看看书,只要将遮光的布帘再掀起来就好,有那层薄纱挡着,也不用害怕外臣会看到马车里的东西。 别说是沈惜了,就是书琴都忍不住夸萧彻,说摄政王殿下想的真真是无比周到的。 马车缓缓发动,沈惜居然没有感到一丝颠簸,看来这马车也是极好的。 沈惜面上含着笑;“殿下确实是妥帖的。” 书琴闻言一愣,她们家娘娘什么时候夸过摄政王殿下了?每每提到他不都是厌恶的不行吗? 只是沈惜能有这种改变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沈惜日后能和萧彻二人琴瑟和鸣,想来这也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场景。 说句不中听的,如果可以的话,书琴还希望她们家娘娘这一跤能摔的再早点呢。 萧彻的听力总是好的让人发指,以至于沈惜在里面和书琴说的所有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她居然毫不保留的夸自己,萧彻藏在面具下的脸缓缓浮出了一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赵氏给她准备了不少的干粮和小吃,就是让她路上拿着吃的,另外又给她准备了不少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什么绣品啊、话本啊、诗经啊各种各样的东西,就怕她在路上无聊了。 只是没有想到,第一天赶路路沈惜就光顾着睡了。 哒哒的马蹄声就像是一个美妙的催眠曲,沈惜实在没忍住,将那被子抱了出来,放下厚厚的帐幔,然后就在榻上睡着了。 书琴看着她睡的甜甜的样子也忍不住犯困。 以至于到了驿馆门口的时候沈惜和书琴还沉浸在梦里。 秦召敲了两次门里面都没有反应,正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萧彻已经先一步把门打了开来,里面,沈惜抱着被子鬓发散乱,睡眼惺忪还带着一丝迷茫的看着他,书琴也靠在桌上不甚清醒。 萧彻迅速将门帘放了下来,随后转身冷冷说道:“下车。” 沈惜见车内外都是漆黑一片,一时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书琴急急忙忙点起了蜡烛这才略有些清醒。 “我们……到了?”沈惜揉揉眼睛说道。 书琴一面眼疾手快的给她整理头发,一面说道:“想必是到落脚的地方了,娘娘我们还是快些。” 沈惜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拿过一边的铜镜,看着镜中自己鬓发散乱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一头撞死自己。 啊啊啊啊啊,她怎么能在萧彻面前这么丢人?? 随后她又想到,好像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不知道萧彻会怎么想自己,唉…… 因为沈惜刚刚睡醒肯定会冷,所以书琴找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把沈惜给从头到尾的裹上,果然,一下马车就是一阵冷风,吹的沈惜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娘娘,您没事?”书琴关切的问道。 沈惜摇摇头:“无事。” 萧彻已经进了驿馆,秦召还守在马车旁边。 书琴见着秦召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红了脸。 沈惜没有注意到书琴的反常,想着等会儿可能要和萧彻共住一间房了心里就有些慌乱。 昨日是已经晚了,可今日天色还早着呢…… 沈惜的心头十分纠结。 因为萧彻不喜欢看到闲杂人等,所以现在整个驿馆上下都是萧彻自己的人,秦召将沈惜带到一间屋子前说道:“娘娘,这是您和王爷的住处。” 果然,两人是要同住的。 秦召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晚膳很快就会呈上来,娘娘若是饿了可以用些水果先暂时垫肚子。” 书琴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秦召说道:“这驿馆厢房有限,你今日恐怕要在马车上睡一晚了。” “什么?”书琴惊叫出了声:“马车?” 秦召一丝不苟:“我都是按照人员平均分配的厢房,除了王爷王妃都是五至六人一间,已无其他多余的房间给你睡。” 换而言之,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占人家五六个人的房间。 沈惜忍不住扶额:“只是书琴是个姑娘。” 于是秦召又说道:“还请娘娘放心,我会在马车外面坐着,定不会叫书琴姑娘出半点差错。” 好在那马车也不是什么逼仄之地,如此一来,沈惜倒还有些羡慕书琴了。 第20章 他的体贴 最后书琴还是睡去了马车上。 沈惜也没有办法,她总不可能真的和书琴一起睡,那不知第二天还要传成什么样呢。 心里一边感叹这地方怎么这么小,一边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萧彻正坐在桌子前面,手边还放着一叠折子。 沈惜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能马车里的桌子和蜡烛都是给萧彻准备的,他可真是个大忙人,就连出来赈灾都要有这么多折子要改。 想到自己占了他的位置沈惜就忍不住脸红,只是这是他自己没有坐过来的,应该也不会怪她…… 房间里静悄悄的,来自某人身上的压迫感却让沈惜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床边,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干脆就保持缄默。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见萧彻翻页和落笔的声音。 沈惜一边在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一边又在想这菜什么时候能上来,她都有些饿了。 沈惜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会磨墨吗?”萧彻突然出声。 “啊?”沈惜原来还在发呆,听到萧彻的声音猛的抬起头。 萧彻又重复了一遍:“会磨墨吗?” 沈惜这才反应过来:“会!” 萧彻不说话了,虽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他毕竟没有说清楚,沈惜不敢随便上前,就怕自讨没趣。 最后还是萧彻又开了口:“过来,给我磨墨。” “哦。”沈惜又挪到了萧彻身边,这个男人气场真的很强,强的她都害怕。 说来也好笑,这世间最痛苦的刑罚她都受过了,居然还会怕一个男人。 砚台里的墨果真快干了,沈惜先是加了一些水进去,拿起砚条就开始磨墨。 这墨倒是块好墨,沈惜墨了一会儿手开始发酸,索性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着墨,虽然不如站着容易发力,但是胜在轻松。 闲着闲着她就忍不住看起了旁边萧彻的奏折,然后……是弹劾萧彻的奏折,里面叙述了萧彻的种种暴行。 沈惜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看的。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萧彻都这么狠了,怎么还有人敢弹劾他,这折子若是落在皇帝手里也就算了,关键还是到了他的手里。 是真的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好看吗?”萧彻看着沈惜一直盯着奏折发呆,出言道。 沈惜又闹了个大红脸,女子不得干政,她擅自看奏折已经是大忌了。 萧彻把手里的奏折收了起来,放到一边:“沈相说你失忆了?” 沈惜点点头,解释道:“只是忘了些事情罢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的。” “嗯。”萧彻刚刚将奏折全部归到一边,就有人拎着食盒敲开了他们的门。 沈惜心里暗忖,难不成这是掐着点来的? 这里离京城也还算近,虽说这驿馆是小了点,但是菜肴还是比较丰富的。 沈惜也不拘着自己,美美的用上了一顿,毕竟越往西北他们的伙食条件肯定就越艰苦。 下午睡的足,入了夜沈惜就没有睡意了。 已经有下人打了水上来,萧彻应该是要沐浴的。 这是这驿馆的房间还不如王府的一半大,做些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好在萧彻也知道避讳,不知从哪里让人找出来一扇屏风架着,也算是有些隔断。 如今秋日寒凉,沈惜又坐在马车里不怎么动,汗自然也不怎么出,缓上个一两日沐浴也是无碍的。 倒是萧彻,他整日都骑着马,想来也会出很多汗。 趁着沈惜洗漱的空档,萧彻脱了衣服就走到屏风之后,房间里蜡烛燃的亮,沈惜很是“不小心”的就看到了他沐浴时的样子。 虽然隔着屏风,但是他沐浴的样子可是实打实的映射在了屏风之上,沈惜实在不难看出他虬扎有力的肌肉。 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唉…… 沈惜在心里默默咽了咽口水。 也不是她好色,只是有时候男色真的也是很勾引人的。 她不禁开始想象萧彻面具之下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高矮胖瘦呢是一目了然的,只是这脸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若是可以,她还真想一睹真容,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胆子去萧彻的头上拔毛。 他还在洗澡,沈惜一面迅速宽衣解带,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屏风后面的样子,就想着万一萧彻把面具拿下来了…… 然而她最后还是失望了。 从开始到结束,萧彻都没有动过他的面具。 沈惜按住心底的失落,接下去还有很长一段路呢,总会有机会的…… 萧彻是真的不怕冷,寝衣都没有系好,随意露出了一片光滑整洁的胸膛就出来了。 沈惜已经上了床,见状连忙别开了眼睛。 萧彻见到她顿了一下:“你不洗吗?” “啊?” 两人虽是夫妻,但他们又不熟啊…… 这屏风若隐若现的,比不放都来的诱惑,沈惜哪里敢洗这个澡呢? 萧彻解释道:“越往京城外,洗澡的地方就越少,可能接下去你还要住马车上。” 沈惜愣住了:“沿途……都没有驿馆吗?” “很少了。” 他们是去赈灾的,那些粮草啊银子啊都是救命的东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谁都担当不起,所以这一路他们小心再小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惜也意识到若是今天她不洗,估计接下去十天半月洗一次都有可能。 要是这般情况让她两三日不洗倒也能忍,但是十天半月……那就未免有些恐怖了。 沈惜迟疑了很久,萧彻看出她心里的想法:“本王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先洗。” 这么晚了他出去能有什么事呢? 沈惜心里动了动,难不成他是故意避开自己的? 只是这水他都已经洗过了…… “等会儿本王会派人送水过来的。”萧彻将所有的奏折都拢到了匣子里,随后就离开了。 沈惜不禁怀疑萧彻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她想什么东西他都能知道? 萧彻一走,很快就有人端了新的热水上来。 沈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解了衣裳开始沐浴。 第21章 温情 热水包裹住了她细腻的肌肤,沈惜顿时觉得一日的舟车劳顿都在这些清水之中被从内而外的洗涤而去了。 只可惜现在不是好好泡澡的时候,沈惜拿出了一个香胰子,动作十分娴熟的开始给自己洗澡,生怕洗到一半的时候萧彻就回来了,沈惜的洗澡的速度不可谓不迅速。 萧彻则是去外面巡视了一圈,看看防卫有没有做到位,顺便又观察了一圈,确定了周围没有可疑的人物之后才离开。 心里就算再掐着点回去也不如等沈惜叫人进去把水倒了之后再进去,想到这点,萧彻索性就在下面等着,等沈惜喊人倒水的时候再说。 想到早晨沈长鸣同自己说的话,萧彻沉吟了很久。 失忆。 既然是失忆,为何当时就不说出来,按着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安安心心的呆在王府里呢? 只是她的改变也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真的失忆,她恐怕也不会与自己同床共枕,还能抱着自己不放。 罢了。 萧彻叹了口气,是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好,她既不愿和离,那便是最好的。 他也不指望她能关心自己或者是爱上自己,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沈惜就让人上去收拾房间了,萧彻起身也上了楼。 那些奏折已经让人加急送回了摄政王府,明日一早就能送到各个大臣手上了。 若是那些所谓的忠君之士知道大部分的奏折都是他们弹劾的这个人批的,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为了避免之前在相府里尴尬的事情再度发生,沈惜又是一早就上了床,若是能在萧彻回来之前就睡着那肯定就是极好的。 只是实在是事与愿违,直到萧彻回来之后她都没有一丝睡意。 长夜漫漫,她该如何渡过呢? 萧彻脱了外衣上了床,感受到他在自己身边躺下,沈惜的心怦怦直跳。 这驿馆的条件实在是不好,不仅房间少的可怜,就是连床都是小的可怜,萧彻这一躺下来,沈惜几乎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忍不住往墙上靠了靠,但是这墙实在是冰,她都还未碰到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萧彻骑了一天的马,自然是一早就有了困意,这会儿也不再多想,拥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倒是沈惜僵着身子睁了半天的眼睛。 蜡烛还点着,沈惜就是想睡都睡不着,她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蜡烛一半都还没有烧到。 恐怕这是要烧到第二天一早了。 沈惜忍不住想要去灭了蜡烛。 只是她才刚刚起身,就已经惊动了身边的萧彻。 “作甚?” 沈惜指了指桌上的蜡烛:“臣妾睡觉见不得光……” 萧彻也未多说,一抬手就灭了那蜡烛。 沈惜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再说萧彻,他又何尝不知沈惜睡觉见不得光?他只是故意不灭灯,就是想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罢了。 窗户的帘子一直都没有拉起来,蜡烛一灭整间房就陷入了黑暗。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又是夫妻,发生点什么事情其实也很正常…… 沈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整日就知道胡思乱想的? 萧彻睡的浅,动作向来又敏感,沈惜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小动静他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的。 虽然萧彻身上热的跟火盆一样,但是沈惜身上还是冷的。 尤其是她的脚,几乎是冷的跟块冰一样,小腹坠坠涨涨的,沈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想来月事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以前每每要来月事的时候,她的肚子都是这般,若是再任由手脚冷下去,只怕等月事一来,她半条命就该去了。 沈惜很是纠结,她实在不敢再打扰萧彻了。 白日她只是坐在马车上就已经觉得累了,更何况他骑马的呢? 好在萧彻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异常:“怎的还不睡?” 沈惜哪好意思说出来啊,只是摇摇头:“臣妾白日睡的足了……” 萧彻正想说什么,冷不丁碰到了她的脚,忍不住皱起眉:“怎么这么冷?” “妾身向来有些体寒……” 话音未落,萧彻就直接将她的腿捞起来贴到自己的腿上,然后不容置疑的说道:“睡觉。” 这下是真的吓到沈惜了,她何时与男子这般亲近过了? 沈惜的脸一下子就涨红到了耳朵根。 他……他怎……他怎如此轻浮……! 沈惜完全不知道,先对人家轻浮的明明就是自己。 她不敢反抗,也反抗不得,最后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对自己施为。 西北大旱,已经两年未曾下过雨了,而在这里,却已经开始飘起了细雨。 秦召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车上,虽然马车上有顶篷罩着,但是雨还是不免会沾湿他的衣角。 书琴马车里睡的极不安稳,这还是她头一回在马车里睡觉,而且外面还坐了一个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的男子。 夜里,雨势逐渐变大,书琴本就睡的不好,很快就被吵醒了。 她咬了咬牙,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看到秦召还是老样子,坐在马车前,也没有要去避雨的打算。 “那个……外面下雨了。” 秦召早就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闻言也只是微微颔了一下首。 书琴看见了他被打湿的衣袍,心里十分纠结。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才会坐在这里淋雨的。 “那个,你要么进来坐。”书琴咬了咬牙。 秦召置若罔闻。 书琴一跺脚,呆子,活该你冻死在外面! 她将厚厚的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正要下马车的时候秦召才说道:“作何?” 书琴有些赌气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秦召便不再说话了,只是跟在书琴的后面。 他既说过了要保证书琴的安全,自然不会让她有陷入危险的可能。 书琴又想气又想笑。 这人怎么……这么呆? 她是去给他煮姜汤的,总不好再叫他因为自己的事染了风寒?书琴觉得自己还是做不成这种事的。 第24章 烤兔肉 “王爷这兔子是从哪里找来的呀?”沈惜问道。 萧彻不愿详说:“山里。” “哦。”沈惜撇嘴,她自然知道是从山里打来的,这大冷天的哪只兔子会莫名其妙蹿到路中间来? 外面还是太冷,风一吹冻的沈惜头疼:“那王爷,我先回马车上了。” 马车里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沈惜一边羡慕外面纷扬的大雪,一边又感叹马车之内也实乃仙境。 秦召拿着刀手脚利落的将兔子剥了皮,撒了调料就放在火上烤。 书琴不忍看这些东西,血淋淋的着实有些残忍,于是将头别了过去:“王爷,那奴婢也先回去了。” 不过片刻,兔肉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已经飘到了马车里。 这一路舟车劳顿,沈惜吃的都不怎么样,这会儿闻到了兔肉的味道,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沈惜心里痒痒的,但是她不好说出口,毕竟萧彻也没有要拿给她吃的意思…… 而且这也是人家打过来的猎物。 书琴在一边也已经闻的咽了咽口水,这兔肉着实有点香。 沈惜正想做些什么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的时候,马车的门又被敲响了。 沈惜心里一喜。 书琴这会儿去开门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打开了门,果然是拎着兔子的秦召。 兴许是刚入冬,这会儿的兔子还挺肥的,秦召拿刀将兔子叉了就要递给书琴。 书琴见状转头就将马车上的盘子拿了过来接住那兔肉,这面瓜是真的憨,刚刚烤好的兔肉你要人家怎么拿嘛。 “这是给王妃的。” 书琴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是王爷弄来的当然是给王妃的了,难不成还能给她吃? 面瓜就是面瓜,哼。 这兔肉是真的香,像是香到了沈惜的心坎里去了。 她用刀切了一半,然后说道:“方才用了晚膳,这一日日的我也不怎么走动,还是少吃些好,免的腹中积食又要难过半宿。” 书琴也点点头。 “这半只你拿着去给王爷,就说我很感激……”沈惜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觉得这样不能表达自己最真实的谢意:“不,我等会儿亲自过去。” 用来叉兔子的这刀约莫有七寸长,极为锋利,刀身雪白还泛着冷光,想来也是没少喝过人血的,沈惜只轻轻一划那兔肉就分离了开来。 书琴看的却是心惊胆战:“娘娘,要不还是我来,您未做过这种事,仔细把手划开了。” 沈惜却摇摇头:“无事的。” 只是话音未落,那刀身就已经擦过了她的手。 “……”沈惜。 她几乎都没有感受到什么痛意,血就顺着刀尖流了下来。 书琴急的连忙掌了自己一嘴:“您瞧我这破嘴!” “无事的。”沈惜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这是什么运气? 方才还不觉得痛,这会儿倒是有了火辣辣的感觉。 书琴着急忙慌的就要去给她找太医,沈惜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忘了随行的太医感染了风寒已经在临南停下了吗?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把伤口清理一下,当初我带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添乱的。” 书琴这才镇定下来:“是娘娘,奴婢知错了。” 她到底也是经历的不多。 沈惜叹了口气:“莫要告诉王爷这件事,本宫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的。” 书琴点点头。 这附近有条河,她方才就是去那边打的水,幸好这河水还没结成冰,不然她又要找人将冰面给砸开了。 好在沈惜出来的时候装备的全,什么金创药啊生肌膏啊都带上了,书琴小心翼翼的用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了血迹,只见那沈惜素来白嫩的小手上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怎么看都怎么血腥。 不过沈惜到底是在皇宫呆过了,自己也知道些紧急的处理办法,再加上有上好的药做辅助,很快这血就止住了。 书琴还在自责:“方才奴婢就不该说这般晦气的话。” 沈惜淡淡的说道:“此事也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你如此自责做甚?这兔肉就要你去给王爷了,就说我吃不下这么多,你让秦召试试能不能再加热一下。” 书琴“嗯”了一下,目光里还有些担忧:“只是娘娘,您手上这伤……王爷定然是会发现的。” 沈惜有些好笑:“也未伤到骨肉,只是皮蹭开了而已,很快就好了,好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了,快去把这东西给王爷,免的等会儿更冷了。” “是。” 马车里还剩下半只兔子,沈惜闻着味道就觉得有些饿了,虽说有些冷了,但是这温度对于她来说刚刚好。 倒是外面的萧彻,本就天寒地冻的,自然要吃些热的才是。 虽然那人像个大火炉一样。 沈惜拿了一只兔腿递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兔肉的鲜嫩瞬间就在嘴里炸了开来。 也许这就是人间绝味了。 尤其是对一个许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的人来说。 沈惜吃着兔肉感觉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以前不觉得,现在一吃只想说这兔肉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书琴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就看到沈惜没受伤的手里抓着一个兔腿啃的正起劲儿,丝毫没有了大家闺秀的自觉。 她忍不住扶额。 还好王爷没有看见。 沈惜见着书琴回来了,连忙招呼道:“快来,一起吃,这兔肉嫩的很。” 书琴虽然也眼馋,但这是王爷给王妃弄的吃食,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吃的。 尤其是方才沈惜还弄伤了手。 虽然沈惜没有将这伤当成一回事,可她却是担心的,她们家主子身娇肉贵的,平日里稍微割破点手都要嚷嚷好久,但这次她划了这么大一道口子都没有说什么,这让书琴如何不心疼? 沈惜最后还是将剩下的小半只兔子给了书琴,她一个人真吃不完。 吃完之后书琴将窗户稍微打开了一些散散味,不然整个马车里都是兔子的味道。 沈惜心满意足的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眼角瞟到了桌子上的那把刀。 那把刀看起来就很贵,仔细看那上面好像还刻了一个萧字,沈惜估摸着这应该是萧彻的东西。 第25章 遇袭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沈惜躺在榻上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娘娘可是困了?”书琴洗完碟子回来就看到沈惜在马车上打盹儿。 沈惜点点头。 书琴闻着车里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就将窗户都关了起来:“娘娘起下身,奴婢帮您把被子铺一下。” 沈惜身下的塌子是可以掀起来的,为了不占地方,书琴一般都是将被子放到塌子下面的,白天打盹儿的时候用马车里本来就放着的毯子就可以了。 沈惜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好。” 书琴自然是不能沈惜同睡的,马车宽大,她将桌子移开,在地上打个地铺就成。 如今情况特殊,主仆两人也只能委屈一下挤在一起了。 好在沈惜也不是特别挑剔的人。 雪越来越大了,沈惜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大风呼啸的声音。 身处外地,总是格外的想家。 就在沈惜睡着之后,马车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刀枪的鸣击声和利器刺入身体的钝声,沈惜顿时一个激灵。 定是有人来劫粮草了! 书琴也被这声音吵醒,无边的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 她知道,她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沈惜本就是和衣睡下的,此时她也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原来用来杀兔子的刀,又将放在一边的金创药一并收到身边,将锁着马车窗户的插销打开,就带着书琴躲到了塌下。 这马车的窗户只能从里往外开,她故意打开插销做出逃跑的样子,只希望那群贼人不要发现她们才是。 这个时候不是她逞英雄的时候,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贸然出现只会给萧彻帮倒忙,倒不如照顾好自己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沈惜不禁苦笑,她倒是会给自己长脸,将自己当成他的后顾之忧了。 只是萧彻既然敢停在这里就说明他定然已经做好了布署,沈惜知道他不是无脑之人,他定然也能猜到有人会对他下手。 沈惜紧紧抓着那把刀,不停的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一定要相信萧彻,一定要相信他。 马车外的动静越来越响,脚步声,惨叫声,兵刃相接声,尸体倒地声,鲜血溅地声,声声都刺入了沈惜的耳朵里。 她握着刀的手不停的颤抖,只要有人敢来掀起这塌子,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刀刺向他。 良久之后,外面陷入了宁静。 随后,一阵稍显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紧紧的扣着沈惜的心。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虽然书琴挡在她前面,但是沈惜知道,若是这伙人要杀人,一旦被发现,书琴死了,她也不可能活。 只是人已经死过一次了,对失而复得的生命就会显得更加珍惜。 不过还好,这次是自己人。 秦召的声音在马车之外响起。 “娘娘,这里不安全,卑职先带您离开这里。”秦召背上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此时他也是强撑着身体走到了马车之前。 他必须要保证好王妃的安危。 沈惜这会儿也不敢多耽搁,手脚利落的从马车里爬了出来,书琴腿还软着,但是在生死面前也容不得她犹豫。 出了马车,沈惜看到了遍地的尸体,才这么一会儿,雪就已经没过了她的脚,而这些雪……都是红色的,还有着淡淡的温热。 沈惜看着这么多将士的尸体忍不住心口发痛,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围在火堆旁边笑嘻嘻的烤着火,说着回家以后要先去看看他们的年迈的娘亲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的血染红了她足下的土地。 这就是生死。 英魂埋骨处。 “王爷呢?”沈惜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头的恐惧越发浓重。 秦召用刀撑着地,脸色发白:“王爷他还有其他事,还望王妃能尽快和属下离开此地。” 沈惜心头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选择了相信秦召。 秦召牵了唯一一匹活下来的马:“王妃,得罪了。” 说完,就将沈惜抱上了马,扯着缰绳就要离开。 “等等,书琴怎么办!” 沈惜是断不可能丢下书琴的。 秦召犹豫了一下:“书琴姑娘不妨先躲至马车之中,卑职将娘娘送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来接书琴姑娘的。” 第二波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到,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且这马背上也不可能再坐下第三个人,秦召本就受了重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书琴红着眼眶说道:“劳烦秦将军先带娘娘离开,书琴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惜还想说什么,但是秦召却已经策马扬鞭,冷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一转眼书琴就已经不见了。 迎面打来的风刺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说话了。 书琴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赴死的决心已经存着了。 她不能拖累王妃,但是她也想活下去。 书琴从马车里翻出了太医之前留下的医箱,又换上了沈惜的衣服,找了把刀又另外带了些干粮就朝着和他们相反的地方走去。 若是运气好,她可以活下来,若是运气不好……那她就在天上保佑她的王妃。 一定要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只是这个臭面瓜,她就算死了也不能放过他! 沈惜被秦召带到了一家农舍之中,她心头的不安越发的大。 她必须要知道萧彻去哪里了,她不相信秦召,所有人里她只相信书琴和萧彻。 秦召不肯说:“王爷还有事情。” 沈惜见他这副躲闪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鬼,话语间越发凌厉:“若是你不告诉我王爷在哪里,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她就将怀里藏着的刀掏了出来,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刀锋只要轻轻一划,她的喉咙立刻就会被割破。 秦召是知道那刀的厉害的。 沈惜断定他不敢让自己死,不然他当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儿再将自己救出来,若他真对自己动了杀心,在那片雪地里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杀了自己,随后伪装成她被贼人所杀的假象,如此一来便神不知鬼不觉了,根本不需多此一举。 第27章 苏醒 幸好带了火折子,沈惜先是抱了些干草将火架子烧了起来,随后她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还有被褥。 山洞的一侧还整整齐齐的摆了不少干柴,沈惜又抱了一捆柴放在火架子边。 最下面的柴火有些受潮,但是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幸好萧彻本来离火架子就近,等火完全烧起来之后萧彻躺的地方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潮。 火的热气扑到她身上的时候,沈惜只觉得重获了新生。 她也没时间去烤火,当务之急就是先帮萧彻处理身上的伤势。 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把他翻了过来,柔软的被褥就垫在他身下,萧彻的胸前没有伤口,所以她很放心的让他趴在上面。 因为伤口长时间没有得到处理,翻飞的血肉已经和衣服黏在了一起,刀伤的最深处隐隐还能看见森白的骨头。 沈惜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随后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把小剪子,小心翼翼的把周围的衣服剪了开来。 幸亏她不是什么不知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不然见着他的伤定然要吓晕过去。 好不容易处理好他狰狞的伤口,沈惜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盖在了他身上,这会儿他受不了凉。 冷风呼呼的灌进来,沈惜走到洞口打量了一下洞口的构造,这洞口不高,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都是弯着腰进来的,其实从外面看若是不仔细观察其实也很难发现,然后她看到洞口的最上面有不少凸起的石头,若是将被子挂在上面…… 沈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被子的厚度和长度,觉得此事可行。 她用刀将自己的衣服撕了几条布出来,然后将被子的一角裹在凸起的石块上用布条牢牢的捆住,按着这个办法固定住两个角。 然后又搬了两块大石头,将被子的下端也压牢,如此一来这风雪就灌不进来了。 沈惜看了看还在燃烧的柴火,又看了看堆的高高的木柴,心里盘算着大概能烧几日。 就不知道这雪要多久才停。 萧彻的恢复力惊人,或许可以说是他自己身体本来就好,再加上沈惜带的金创药和止血散都是上等药品,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的样子他就悠悠的醒转了。 此时沈惜正在烧水喝,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山洞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东西,一开始她还没有注意到,如今才发现这里还有锅碗瓢盆,她一度都要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人住了。 但是随后转念一想,很多猎人上山打猎可能一去就是五六天,六七天,久的甚至可能还有半个月,多贮备些东西在山里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现在国泰民安的,谁没事会住到山里来啊。 她带的干粮足够他们饱饱的用上四五日了,若是省着点吃,吃上个七八日也是可以的,若是运气好难说还能再碰上一两只野味。 萧彻睁眼就看到了在火堆旁一身狼狈的沈惜。 第一眼看过去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闭了闭眼,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定是自己幻觉了。 他用力的闭了闭眼,再度睁眼的时候沈惜已经凑过来了。 她的语气有几分惊喜和委屈:“你醒了啊。” 萧彻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他的错觉,她……真的在。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沈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感觉你有点热,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烧,我不敢动你的面具……” 就在萧彻昏迷的期间沈惜确实无数次打过他这面具的念头,但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连他吃饭睡觉洗澡都不肯摘下来的面具,她要是动了兴许他会不高兴。 萧彻盯了她很久,像是在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沈惜。 沈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渴了,就跑到一边给他倒了些水:“这些水是我刚刚烧好的,已经不太烫了,你先喝点润润嗓子,这碗也是干净的,我擦过了。” 沈惜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萧彻却已经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沈惜想了很久才蹦出来四个字“帅绝人寰”。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哪个挨千刀的狗东西说萧彻长的丑的???她不把他房子拆了她就不叫沈惜!! 他脸上的每一处棱角,每一处弧度,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不是她做夫人的王婆卖瓜,只是这萧彻真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不,萧彻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曾经有人闲来无事排过一个名单,上面列的是天下间最俊美的男子,清河洛家的长公子洛长安便是其中魁首,她也见过洛长安一面,确实担当的起天下第一的称誉,如今再见到萧彻…… 沈惜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天下第一是掺了水分的,真正的天下第一现在在明明在这里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惜只觉得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而且在这之前她还十分的不知好歹。 其实她爹爹是见过了萧彻的真脸才会想把她嫁给萧彻的。 沈惜忍不住将沈长鸣想的和她一样肤浅。 萧彻看着发愣的沈惜,自己主动将她手里的茶盏接了过来,他确实有些渴了。 一连喝了六七盏茶,萧彻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彻任由沈惜将自己扶着躺好,随后出声问道。 沈惜咽了咽口水,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萧彻莫不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萧彻见沈惜还是不说话,又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我不是叫秦召将你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吗?” 萧彻隐隐有些不悦。 这里这么危险,她一个弱女子要是受到了埋伏怎么办? 说起这个沈惜就生气,她辛辛苦苦的来找他,结果他就这么对她说话? 一下子,她的委屈就蹭蹭的涨上来了,指着萧彻的鼻子就开始骂:“你这么凶干嘛!你知不知道因为来找你我差点都死了……呜呜呜呜……你还凶我……你就是大坏蛋!大变态!” 第29章 太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徘徊的脚步才彻底消失。 沈惜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 只是这会儿洞里一片漆黑,沈惜就是想找连火折子都找不到。 于是她轻轻扯了扯萧彻的衣袖,只是还是不敢说话,生怕外面那伙人还没走。 “嗯?” 萧彻是习武之人,五感要比她来的敏锐,如果他都开口说话了,那就代表外面的人看到已经走了。 沈惜还是用着很轻的声音说:“火没了。” 她现在连自己都手看不见,还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萧彻“嗯”了一声,随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幽幽的火光一下子就把山洞给照亮了一个小角。 顺着微弱的火光,沈惜又重新将那火架子点了起来。 此时她急需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紧张而又焦虑的内心:“不知王爷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有问题的。” 萧彻淡淡的说道:“脚步声。” 沈惜心里佩服,这都能听出来。 许久未曾吃过东西,难免腹中饥饿,因为不知道搜救的人什么时候会到,沈惜一直都是省着东西吃的,就怕到时候东西吃光了,来救他们的人还没到。 她从包袱里摸出了半块饼,然后递给萧彻:“你要吃吗?”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萧彻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萧彻见她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还以为她是没有带吃的,如今看到她满满的一个包裹,一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都敢一个人上山了,怎么可能不准备的充分点呢? 于是他点了点头。 沈惜十分善解人意的将饼递了过去,然后又给他倒了碗水。 她一直庆幸这里至少还有下雪,不然他们恐怕连喝的水都没有了。 她当时就是见这里雪下的大,一时半会儿的渴不死她,又为了减轻上山的重量,这才没有带水上来的。 萧彻实在饿极了,一连吃了一个饼和两个肉馍,而这还是他克制过后的食量。 要知道,沈惜一餐最多也就吃半个饼。 当然了,她也不会承认是因为饼难吃她才吃的少的。 “王爷,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啊?” 沈惜实在不想在这个破洞里呆着了。 也不知道书琴现在怎么样了,秦召去找她的时候好像已经受了伤。 不知为何,她还有些愧对两人。 萧彻看了她一眼,同自己呆在一处就这么难吗? “不知道。” 沈惜原本也不指望他能告诉她,她也就是随便一问罢了:“哦。” 随后,她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开始画圈圈。 一个圈,两个圈。 画到第六十七个圈的时候,她的圆已经画的很圆了。 画到第两百零九个圈的时候,沈惜开始打哈欠了。 萧彻头一回知道,原来女人没事做了真的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身上的衣服被丢在一边,后背的衣服被剪刀剪出了一个洞,他只需一眼就知道沈惜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她蹲在火炉便打瞌睡的样子,他实在想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她不爱他,但是却可以为了他不顾自己的性命。 她明明是最畏寒的,但却可以将自己的大氅给他盖。 是她对他已经有了好感,还是说她只是想利用自己……然后和皇帝在一起。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的是皇帝,但是哪又怎么样呢? 她现在还是自己的夫人。 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萧彻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沈惜,你最好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沈惜这一觉睡的实在是熟,以至于她睡醒之后原本冰冷的山洞都已经变成了烧着火盆、铺着柔软的褥子的厢房了。 她盯着床顶看了很久,然后苦笑了一声。 果然是冻傻了,都开始做起梦中梦来了。 于是她又扯了扯身上的锦被,正打算再睡一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等等……这被子…… 沈惜猛的从床上惊起,她果然已经不在山洞里了! 顾不得仔细整理一番,沈惜下了床拖着鞋就往外跑,萧彻呢?他去哪里了?他身上还受着伤呢! 还未来得及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沈惜只觉得鼻子一痛,随后就被人大力的扯进了房间里。 “穿好衣服再出去。”萧彻放开拉着沈惜的手。 沈惜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这是哪里啊……” 亏她刚才还担心了一下萧彻。 “太守府。”萧彻意简言赅。 沈惜迟疑了一下:“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去西北吗?” 看来是已经安全了。 “去,自然是要去的。”萧彻说道:“马车里的东西都给你抢回来了,你收拾好以后去看看有没有少的。” 沈惜点了点头。 “对了,书琴呢?”沈惜突然想起书琴:“她找到了吗?” 萧彻正准备出门:“嗯,秦召先本王一步去了西北,她同秦召一起去了。” “什么?” 沈惜瞪大了眼睛:“她和秦召先去西北了?” 萧彻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嗯。” “这……”沈惜皱起眉:“这孤男寡女的……怎可同行?” “他们本就没有回来过,秦召本就是奉我的命先去的西北,只是路上救了书琴而已。”萧彻说道:“他们自是有分寸的人,你也无需太过担心。” “这……”沈惜咬了咬牙:“那好。” 去都已经去了她还能怎么办?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西北啊?”沈惜迟疑了一下。 “等我的伤好了。” 说起萧彻的伤,沈惜还是有些担心:“太医可给王爷重新包扎过了?” 这人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才这么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的了,沈惜实在佩服他的恢复能力。 “嗯。” 萧彻像是不会再说多的话了,只是“嗯”“嗯”“嗯”的。 沈惜也不再应付他,衣架上挂了给她准备的衣服,换好以后又裹上了大氅,跟着萧彻一同出去了。 她脚上都是冻疮,昨天给自己涂了一层厚厚的生肌膏,今日走路果然不疼了。 第30章 醋王 其实沈惜自己也不知道书琴她们给自己收拾了些什么,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就好了。 萧彻身上的伤很重,但好在沈惜一开始处理的比较得当,没有让伤势继续扩展下去,约莫修养了三四日就可以准备出发去西北了。 只是这三四日的时间让沈惜只觉得度日如年。 那太守赵无畏有个女儿赵姝,也就是赵无畏的独女,自小就万分宠爱,纵得她了一个娇惯跋扈的性子。 让沈惜头疼的便是这赵姝。 虽然一出山洞萧彻就又带上了面具,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实在不好亲近,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饶是沈惜都已经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都会忍不住发怵。 就这么一尊怎么看都不好惹的煞神,偏生就有不要命的女子主动往上扑。 赵姝便是其中之一。 在沈惜没有看到萧彻的脸之前,她其实是无所谓的,萧彻爱和谁在一起和谁在一起,不去打扰她,她反而还更开心。 只是现在她知道了萧彻这浮夸丑陋的面具下掩藏着一张怎样风华绝代的脸时,她就有些忍不住了,总觉得这么帅的男人落到别人手里实在是一种罪过。 尤其是萧彻这种过一会儿就发火,动不动就打人,时不时还要杀个人的性子,娶了别人不就是祸害人家吗? 罢了罢了,这种罪过还是让她来受。 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这种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简直可以称为风元王朝的道德楷模。 就在她有这种极高的觉悟之后,便更是看不得有其他女子跳入这个赤裸裸的火坑之中了。 可这赵姝实在是讨厌的紧。 他们到这里的第一天,赵姝就去找萧彻了。 萧彻正在书房里批改奏折,沈惜乖乖的站在他旁边给他磨墨,只是这次她学乖了,不敢再离他太近,眼睛更是目不斜视,一点余光都不给他。 就在沈惜磨的手酸的时候,赵姝在外面敲门了。 这还是沈惜头一次见着赵姝,小家碧玉,身材凹凸有致,行动间又如弱柳扶风,婷婷袅袅,端的是清纯妩媚的气质。 沈惜心里不屑,这脸……勉勉强强算看的过去。 她原是给萧彻炖了汤来送的。 “臣女赵姝见过王爷、王妃。”赵姝自己亲自提了食盒过来,走到两人面前行了个礼便是了。 萧彻抬头看了她一眼,赵姝眼里竟也未露出惧色,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不知为何,沈惜心里看的就是膈应。 萧彻明知故问的说道:“你来此作甚?” 赵姝柔柔的说道:“臣女见王爷身受贼人所伤,不日又要启程前往西北,心知王爷为国事操劳烦心,一路奔波,臣女幼时同江南的厨娘学过一些手艺,便自告奋勇为王爷准备了些药膳补补身子,还望王爷王妃莫要嫌弃。” 沈惜面上挂着笑,但是磨着墨的手却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你倒是好功夫啊……骄纵跋扈,哼。 什么萧彻被贼人所伤,什么沿途奔波劳累为国事操劳,全都是屁话,他辛苦用的着你来担心?你不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关切之情,然后博取一下他对你的好感吗? 萧彻是江南人氏,自小吃惯了江南的菜色,你同江南的厨娘学艺,那不就是明里暗里在表示你这厨艺是为谁而学吗? 还有,自告奋勇为王爷准备药膳,便说明这药膳是自己做的,而且还是自己主动要求做的,又能表明自己的手艺,又能在萧彻面前捡个好脸。 短短的两句话就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表达的淋漓尽致。 沈惜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萧彻却像是看不出来她的意图一般:“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赵姑娘了。” 沈惜面色一僵。 萧彻啊萧彻,你还是真敢喝啊,也不怕她在里面下毒给你毒死了? 沈惜气到忍不住磨牙。 赵姝听见萧彻的话面上一喜:“这些都是臣女自己愿意的,王爷本就辛劳,能为王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臣女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惜脸上的笑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随后,赵姝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亲自将药膳取了出来,用小碗分开装好,先是将药膳递给了萧彻,随后又给沈惜也盛了一碗。 做的到底好不好吃沈惜是不知道,但是香倒确实是挺香的。 沈惜忍不住撅了撅嘴,光是会做饭有什么用?要人长的好看,心长的也好看才是真的。 殊不知,这赵姝在浔阳也是有名的美人。 当初有人排过天下俊美的公子的名号,自然也有人排过这天下的美人,沈惜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这赵姝在榜上也是排到了第三位的,其殊色丽容也可见一斑。 萧彻用了一碗之后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沈惜腹中直冒酸水,连那药膳动都不肯动一下,只说自己不喜欢吃。 见萧彻一连用了两碗,沈惜心里更是火大。 平日里冷的跟块冰一样的男人到了现在怎么就不冷了?是这药膳太好吃了把他心里的冰山给化了? 呵,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狗皇帝是如此,如今的萧彻也是如此。 见两人相谈甚欢,沈惜正准备拂袖离开,让两人见识一下自己的怒火的时候,只听得“啪嗒”一声,她手中的墨条碎成了两半…… 沈惜:…… 萧彻:…… 赵姝:…… 一时间,书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最后还是赵姝笑着说道:“王妃手中的墨条放置有些时日了,向来定是打扫书房的下人忘记换新的了,都是姝儿不好,没有照顾周到,娘娘的手可有被割伤?这墨条碎了之后有尖锐的棱角,仔细别伤了手。” 沈惜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这么容易丢人。 “咳。”她咳嗽了一下,顺着赵姝的杆子往下爬:“本宫亦是如此觉得的,这墨条本就磨着不太趁手,如今还断了。” 萧彻瞥了一眼那墨台,下面刻了一行小字:欧阳清冶。 欧阳清冶乃是制宝大师,从他手中所出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这方砚台也是他所做的,向来以坚硬着称。 第31章 端砚引发的故事 他也不拆穿沈惜那点小心思,只说道:“既然如此,就将这墨台换掉。” 沈惜如何不知自己手中的砚台是欧阳大师所制的砚台?但断了就是断了,估计这就是个赝品,哼。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堂堂浔阳太守,怎么可能沦落到用假砚台的地步呢?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好在沈惜这墨磨的够多,萧彻折子也快批完了,不至于到连磨都没办法用的地步。 第二日去书房的时候沈惜特地关注了一下那个砚台,还不就是昨天那块嘛?根本没有换过好嘛…… 沈惜忍不住撅了撅嘴。 好在萧彻这会儿也不用砚台,沈惜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她这会儿也实在没有事做,在房间里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倒不如跟在萧彻屁股后面,还能监视一下他会不会背着自己到处去勾三搭四。 只是她发现,跟在萧彻身边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做。 萧彻是个闷葫芦,基本不太说话,她又找不到话题和他聊天,就只能看着他做做这事弄弄那事,现在想想其实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舒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萧彻在一处的话反而还会缩手缩脚的,什么都不好意思做。 但是很快,让沈惜打起精神的事情就来了。 因为那赵姝又找上门来了。 不过这次她是来送端砚的。 沈惜脸上虽然还是端着笑,但是心里却已经将她骂的狗血淋头了。 就是送个端砚的事情,还要亲自过来跑一趟,她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连最基本的避嫌都不知道,月黑风高青天白日的就往男子的书房里闯。 真真是臭不要脸。 “王爷,这端砚是姝儿今日一早特地去买的,虽比不上昨日那方,但这也算是上品端砚了,王爷若是愿意的话,就先将就着用一下,等日后姝儿找到更好的端砚了,定然亲手给王爷奉上。”赵姝将那端砚拿了出来。 沈惜在一边可以说是十分不屑了,装什么装,不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温柔贤惠,还特别重视萧彻的一面吗?顺便再提一下自己昨天弄坏名贵端砚的事,让萧彻看到两人之间鲜明的对比。 还有,她居然敢自称“姝儿”,这种闺名是其他男子能叫的吗?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萧彻接过端砚一看:“确实是块好砚。” 沈惜:…… 怎么办,好生气,好想打人。 好在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杀人的冲动,主动说道:“日后就不必这么麻烦了,王爷的事自有人去做的。” 奈何赵姝是个刀枪不入的:“王爷与娘娘远道而来姝儿甚是高兴,自然该尽尽地主之谊的,而且昨日之事也是姝儿一时不察,才会导致墨条都断了,姝儿心里也有愧,而且能为王爷做事姝儿心里也是高兴的。” “……” 沈惜彻底被打败了,活了两世她倒还真没碰上这般死皮赖脸的人。 你说她若是将自己的心思藏了起来她倒还好嘲讽几句,可偏偏她做事滴水不漏而且还让人没有挑剔的余地,这她就很难下手了。 于是她主动从萧彻手里拿过那块端砚仔细端详:“确实是块不错的砚台。” 假装欣赏了一下之后又将话题引了开来:“对了,不知赵姑娘可曾定亲了?” 赵姝心里一刺,其实她仰慕萧彻已久,因此才会一直拒绝别人的提亲,以至于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定下亲事,甚至为了他都不惜自毁名声。 只是因为她爹爹与萧彻是朝廷上的“政敌”,她不能对他有所表示,如今知道两人其实一个阵营的,心里自然忍不住了。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其实能和你在一起更美好的事吗? 虽然他已经有了王妃,但是她很清楚,他之所以娶沈惜,完全就是不想让沈家的势力落到皇帝手里,而且两人成亲三年都未有所出,日日传出不合的消息来,尽管王府里的下人嘴皮子严,但总会有几个藏不住话的。 每每想到这里,赵姝心里便舒服了不少。 至于萧彻的侧妃温氏……也是个不足为惧的,她没有强势的家族给予她支持,更不可能对萧彻的仕途有所帮助。 起初萧彻还会维持朝堂之上的和平,如今他却已经开始朝着皇帝露出自己的爪子了,就像沉睡的猛虎,终于被猎物所惊醒。 她等着,等着萧彻临朝称帝的那日,她才是唯一能站在萧彻身边的女人。 她自认为容貌不输沈惜,才情和家世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心里对沈惜便更是不屑。 一个连丈夫都不知道尊重的女人,能有什么出息? 赵姝便摇摇头:“还未。” 沈惜若有所思的说道:“王爷,我瞧着秦召也是个不错的,如今也有了将军的头衔,日后在朝堂之上定能还有所作为,赵姑娘也是个剔透的人,若是两人能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赵姝依旧笑道:“姝儿福薄,不敢肖想秦将军,娘娘的好意姝儿便心领了。” 沈惜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敢肖想秦召,所以你敢肖想萧彻是?你这胆子是什么做的啊?怎么能这么肥?? 于是沈惜便又说道:“我记着你也有二十了?我有个堂妹同你一般大小,如今也还未定亲,家长长辈都为她着急,偏生她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女人啊,还是早些成亲的好,免得家中父母着急,也实为不孝。” 赵姝带了淡淡的哀伤:“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姝儿宁可终身不嫁。” 这话说的实在有水平,沈惜都忍不住想要给她鼓掌了。 她带上了几分严厉:“你倒是个三贞九烈的,但你可曾为你的爹娘想过?他们将你养的这么大,衣食住行皆是上品,便是让你以终身不嫁来报答他们的?” 要知道,风元王朝向来是最注重孝道的。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终身不嫁,便等同无后。 赵姝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萧彻忠贞不二的感情,没想到却被沈惜抬到了这个高度。 她咬了咬嘴唇:“娘娘说的是,是姝儿想岔了。” 第34章 重逢 萧彻已经点了两个菜了,沈惜想了想他们两个人其实也吃不了太多,点菜点多了反倒容易浪费,于是又象征性的点了两个菜。 如今她已经十分习惯和萧彻相处了,主要还是沈惜觉得自己已经逐渐摸清楚了萧彻的脾气,虽说不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至少也不会惹到他而不自知了。 当然了,她也不会承认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萧彻长的好看。 这顿饭沈惜用的十分香甜,主要也是这鸣翠客栈的厨子做菜味道还非常不错,尤其是想到去了西北之后她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沈惜真的恨不得把这个客栈给打包带走。 不,还有菜也要一并带走。 如今虽然秦召不在了,但是萧彻身边还有一个人,叫什么陈屿,沈惜估摸着应该也是他的心腹或者是总管之类的,如今两人的行程基本都是他在负责。 沈惜自是无所谓的,她只要有吃有喝,有住有穿,然后能平安的到西北就行,是谁负责的,于她来说又有何干?就算是萧彻去驾马车她都没关系。 当然了,萧彻作为摄政王,自然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 赵无畏派了不少人一路护送他们,沈惜不懂这些侍卫的特殊性,但是萧彻却知道,因为光是听他们的脚步声,就知道这些人武功不弱。 皇帝现在肯定也是有苦难言,赵无畏帮了萧彻,而且他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可以指摘的,就算皇帝要发怒,也不可能借着这件事发怒。 此次,吃亏的其实还是皇帝。 其实不止萧彻,就是其他大臣心里都会有数,这事定和皇帝脱不了关系。 往日随他们怎么斗都无所谓,但是在国家大事百姓安危面前皇帝还如此意气用事,那便是皇帝的不对了。 如此一来,很容易失去臣子的衷心。 萧彻遇袭,他作为浔阳太守本就有责任保护萧彻的安危,若是萧彻真的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受罚的还是他。 再加上萧彻身边还有一个沈惜,沈惜是谁?那可是沈长鸣和平阳郡主的女儿,长宁长公主的干女儿,她要是出事了,沈长鸣第一个不会放过赵无畏。 有些事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就比如说皇帝想要萧彻死,赵无畏想要萧彻活。 如今不过是将后面一件事挑了开来,而且还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皇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心情会怎么样。 一路上,沈惜都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美好生活。 因为越靠近西北,路上的伙食就越差。 这次他们不需要护送粮食了,一路上比之前悠闲了不少,夜里也能有客栈住,只是住店的大小和好坏那就是看缘分了。 对于沈惜来说,再艰苦的路程都已经走过了,这些苦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一路悠闲的走了一月不到半月有余,他们才堪堪抵达西北。 书琴她们早就得到了消息,说他们会在今日抵达西北,所以一早就已经出来等着了。 沈惜的心也十分雀跃。 若仔细算算,她同兄长应该有六年未曾见过了。 因为沈黎去西北的前一年沈惜正好不在府中,所以别人是五年未见他,她却是六年了未见。 当初兄长离京的时候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不知道变的如何了。 六年未见……她定要一眼就认出哥哥来。 萧彻见她一路过来都没有今天这么激动过,虽然知道她为何会如此雀跃,但是这心里始终就觉得不太舒服。 一块硕大的石碑上刻着“西北界”三个大字,沈惜知道,他们这是到了。 她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进去,也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的哥哥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马车一停下,沈惜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车,书琴和秦召站在一处,前面穿着一袭青衣,身长玉立的男子正是她的哥哥,沈黎。 沈黎上前先是给萧彻行了个礼,萧彻颔首受了这才将目光转到了沈惜身上。 “惜儿,爹娘可还康健?” 其实该说的该问的书琴肯定同他讲过了,只是他知道沈惜与相府的矛盾,故此再问一遍罢了。 沈惜点点头:“娘很想你,还让我给你带了不少东西,就放在后面的马车里。” 五年的时间让沈黎越发沉稳,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了如松的气质。 沈黎眼中一热:“且先进去,外面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惜是到了西北才知道,原来那些粮食根本不是从京城运出去的,而是从浔阳附近送出去的,因此才会这么早就到西北,看样子这件事萧彻已经谋划很久了。 他们带的那些粮食根本不够救济西北的灾民,皇帝也真是蠢,连这么大的破绽都看不出,傻乎乎的就派人去杀萧彻了,最后自己将把柄送到了萧彻的手里。 看萧彻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掌握了皇帝对他下手的证据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将这件事栽赃陷害给他的对手,彻底清除皇帝的党羽。 沈惜突然想起来,王氏不就是皇帝的附庸吗? 太后虽然恶毒,但是对于皇帝却是万分宠爱的,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她找谁哭去? 而且如今萧彻与王氏结怨已深,两方势力早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说不定这次他们遇袭就有王氏的手笔。 沈惜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不少吃的,萧彻到底还是摄政王,不可能在西北呆太久,再加上路途遥远,他们光是一来一回就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了。 有些事情他身在外面,终究还是鞭长莫及的。 席间,沈黎亲自举着一杯水同萧彻说道:“王爷,此地饥荒,断水断粮久矣,若非幸得相助,恐今时今日百姓还处于极度的惶恐之中,微臣且以水代酒,敬王爷一杯。” 若不是西北本就没什么雨水,再加上又有周围州郡的相助,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只是最近附近州郡受旱情的影响所以粮食也不多,这才由朝廷出面运送了大批的粮食过去。 第41章 焉知非福 沈惜也甚是了解沈黎的心思,若是他铁了心不让她出去,那她就绝无出去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开始发愁了。 这可如何是好? 萧彻如今还没有下落,沈惜心里实在是担心,你说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怎怎么办呀? 沈惜急的都要团团转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直接吹开了窗户刮了进来,沈惜没有披狐裘,冷不丁被风吹的一个激灵。 “娘娘,您没事?”书琴连忙将手里的披风给沈惜披上:“这天这么冷,您可别着凉了。” 沈惜冲着她摇摇头:“我没事。” 只是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书琴也只能安慰道:“王爷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惜只是动了动嘴,并没有接话。 难以想象,若是朝堂之上没有了萧彻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也许会有乱党割据朝堂,也有可能会被外敌举兵马相迎,这皇帝不是个聪明的皇帝,若真有了那么一天,各国的势力雄起,意欲吞并风元王朝,这个皇帝打不过最多也就割地相让,到了最后一天,终究会四分五裂。 试问一个不顾百姓安危,不知民间疾苦的皇帝,又能做出什么好的表率来呢?同时,他也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沈惜才不会相信他能给百姓带来什么安定的日子呢。 想到这里,沈惜心里又多了几分着急。 不但是担心萧彻,更是担心若是没了他,这个国家该怎么办? 皇帝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要是说他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还不如说一只猪能掐会算,能说会唱呢。 沈惜紧紧抓着手里的匕首,这匕首后来就一直留在她身边,说是要给她防身用的,要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算是有个防身的东西。 沈惜见这匕首设计巧妙,心里也甚是喜欢,再加上它确实锋利无比,吹毛断发。 如今这匕首在沈惜的心里,倒还有几分萧彻的感觉了。 这刀在,就像是萧彻也在一般。 他这个人就像是这把刀,刀刀可见血,刀刀可致命。 过了一个时辰,沈惜到底还是坐不住了:“书琴,我出去的话一定会被拦住的,但是你不一样,他们不会拦你,你现在去问问我兄长,说王爷怎么样了。” 方才被冷风一吹她脑袋就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如今只有萧彻才是最重要的。 书琴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随后她就提着灯出去了,守在门口的封郁见到是她,也就没有多加阻拦,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让她出去了。 书琴找到沈黎之后就将沈惜那边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沈黎知道沈惜执着的性子,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放不下萧彻。 “你先让她安心等着,一旦有动静我会立即派人告诉她的。” 沈黎顿了顿,随后又说道:“让她放心就好,我的近卫都已经派出去了,绝对会找到王爷的。” 书琴心里一跳。 他没有说找到活人还是死人。 “是,大爷。”书琴面上满是担忧,但是她还是先下去了。 她不过是个奴婢,很多事情都不该是她要关心的。 出了书房,她见着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人护着一个男人冲了进了一个房间,而那个男人还在发出痛苦的哀嚎,从她的角度依稀可以看见……他……少了一条腿! 地上都是血,书琴不禁有些慌神。 那男人不是王爷,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只是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书琴的心都像是挖空了一块,也不知道那个大面瓜怎么样了,可还安全?王爷……王爷呢? 她有些失神的走回了沈惜的房间,刚一进去沈惜就扑了上来:“王爷呢?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惨叫?” 书琴强打起精神:“王爷至今任旧没有下落,但是大爷说了,他身边的近卫都已经派出去了,而且就近的都尉也已经派兵过来支援了,就算把整座山给翻过来都一定会将王爷找出来的,太医也在一边一直候命。” 沈惜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我知道了。” 她能怎么办?除了等,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萧彻失踪之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最快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在这段时间里,萧彻应该不会再被皇帝的人做手脚。 不过一般来说皇帝在民间都会有条暗线,利用这暗线传消息要比一般人快太多,只是一来一回到底也是花时间的,朝堂的格局向来瞬息万变,皇帝的心思也是如此,但不管怎么变,皇帝想要弄死萧彻的心应该是不会变的了。 沈惜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脑子里的晕眩感越来越足,她忍不住让一边的书琴扶住自己:“书琴,我……我有些……” 话未说完,沈惜就晕了过去。 这下是真的将书琴给吓到了。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呢? 王爷如今还下落不明,娘娘这会儿又倒下了。 书琴急的冲着门口的封郁大喊:“封郁,王妃晕倒了,你快点去传太医!” 封郁身形依旧不动,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去传太医。” 小厮不敢耽搁,直接就往楼下跑去。 王妃向来鬼主意多,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她的苦肉计?封郁在沈惜手上吃过不少苦头,这会儿也是不敢轻信沈惜。 万一叫沈惜跑了,那最后受苦吃亏的不还是他? 书琴一个人实在是拖不动沈惜,但是她也不能叫封郁进来帮忙,到底男女有别,书琴咬咬牙,几乎是将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太医到的时候她才堪堪将沈惜拖到床踏脚上。 封郁见状大步上前,终于将沈惜从书琴的手上“救”了出来。 书琴杏眼一瞪,封郁摸摸鼻子:“难不成你还要王妃在你手上也吃苦不成?” 这下她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太医上前开始给沈惜诊脉,已经有人眼尖的将这件事去禀告沈黎了。 沈黎此刻已是一个头两个大,听到沈惜出了事情,也不敢多耽搁,直接就赶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太医正捋着自己的小胡子说道:“娘娘这是风寒入体了,想来这病症是早就存在了,只是一直未加调理注意,一路过来颠簸劳累,心头郁结,这才拖成了如今的大候症。” 第48章 王爷,就让我来给你生猴子吧! “王爷莫不是要我亲自喂给你?”沈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萧彻将书收起来,拿过放在床角的披风翻身下了床,书琴拿的是最常见的馍和饼,另外还有一些热水。 沈惜偷偷瞧了一眼,心里下了定论,嗯,没有自己吃的好。 “你何时还会做这个事了?”萧彻意有所指的说道。 “啊?”沈惜一时还没听懂。 萧彻好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什么时候会做女红了?” 沈惜“哼”了一下,随后说道:“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萧彻默了。 确实,沈惜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女儿,就算平日再怎么不着调该会的东西也是要会的,毕竟京城才女这个名头总不是花钱砸的。 “王爷可还有其他衣裳勾破了?”沈惜将线头固定好剪断,又仔仔细细的将衣裳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遗漏之后才收回手。 萧彻哪里会注意这些:“这个本王倒是不知。” 沈惜想了想,她手里的这件衣裳是外裳,里面的衣裳就算是要勾破,该勾破的位置应该也是相同的,于是她将萧彻换下来的衣服大约检查了一遍,果然在差不多的位置又看到了一处勾破的痕迹。 她拿着针线一一缝补好,此时夜已经过去大半了。 “王爷这会儿也要批奏折?”沈惜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抬头看到萧彻正在提笔写东西,那东西的形状倒像是本折子。 “罪己诏。”萧彻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但是落在沈惜的耳里却如平地惊雷一般。 这东西不是皇帝才能写的吗?! 难懂萧彻这是在……帮皇帝写罪己诏? “这……”沈惜半天没说出来话。 萧彻这回是主动解释了:“我与皇帝,总会有一胜负的。” 头一次知道萧彻的狼子野心,沈惜反倒觉得有些兴奋。 而且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萧彻都敢告诉自己了,是已经开始信任她了还是觉得自己对他的大业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沈惜直觉认为应该是第一种。 萧彻虽然没有一直正眼看沈惜,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她,看着沈惜的表情从震惊到了窃喜,一时有些想不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按着她未失忆之前,萧彻只会觉得她会想将这件事告诉皇帝,然后视他为乱臣贼子。 但是现在……她会主动告诉他们谁谁谁有问题,对他也能说是万般关心,萧彻不愿去深想其中的原因,只当她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只是她再怎么变化,应该也不会允许他来颠覆整个王朝? 难不成……是沈长鸣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了? 萧彻眼里寒光一闪,当很快他自己就将这个问题否定了。 不可能,沈长鸣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同样的,沈惜也盯着他盯了好久。 这这这…这简直太完美了。 她想搞皇帝,萧彻也想搞皇帝,他们都想搞皇帝,那就是拥有了相同的人生目标。 她喜欢生的好看的人,萧彻就生的好看,而且她相信萧彻对自己肯定也有那么一丝丝好感,所以就是拥有了相同的兴趣爱好。 最重要的是两人已经是夫妻了,所以也就不用担心接下去会不会有人再以各种手段作梗,你说这世界上还能有比夫妻更加名正言顺的存在吗? 沈惜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两人就是天作之合。 萧彻见她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沈惜这才回过神来,她忍不住主动说道:“王爷……” 沈惜觉得自己还是要措一下词的:“那个什么……妾身有一事想同你说。” “嗯?” 沈兰好收拾,但是何妃毕竟是在宫里的,她到底有些鞭长莫及,这要是能怂恿萧彻去对付何妃……啧啧啧,省时省力还省事。 “妾身不喜那何妃。”沈惜想了想继续说道:“妾身还未出阁的时候,何妃便说过妾身…风骚,也不知为何,妾身同她并不相熟,但是她偏偏就视妾身为眼中钉。” 想了半天,沈惜才说了“风骚”这个词:“后来王爷强娶妾身为妻,妾身的妹妹沈兰同妾身说了,何妃说是妾身故意勾引王爷,坏了清白的身子,王爷忌惮相爷才会违抗圣旨将妾身娶进门。” 这对女儿家的名节确实是极大的侮辱,若是那些自尊心强一些的女子,想来都已经忍不住找上去理论了。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无从考证的,沈惜瞎编就是了,毕竟女子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最难说的。 “当初妾身同王爷赌气,这也有一些成分。”沈惜非常完美的在萧彻面前同时给何妃和沈兰上了眼药:“王爷醉心于朝廷,又向来颇具威严,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敢传到王爷面前,妾身虽知道这些事不属实,但妾身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有些事情又怎么好说呢?” 沈惜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将话说开了。 萧彻闻言沉吟了一下,这些事他确实有所闻,当初他也并非没有出手整治过,沈惜若是因为这些事同他闹别扭,那倒也情有可原。 “妾身自小被爹爹娘亲宠坏了,王爷…王爷在京城之中又一直以残暴出名,那时妾身对王爷确有怨怼,但如今妾身已经想明白了,夫妻本是一体,王爷如何,妾身也当如何。” 萧彻心里一动。 当初他强娶沈惜,原因不过一个字。 那便是爱。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爱沈惜的事情,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至于他为何会爱上沈惜,那也是些陈年旧事了。 起初他还收着心思,但是当他知道沈惜要嫁给皇帝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了。 这般龌龊的东西也敢肖想她? 当初他是如何想的,他自己也忘了,但是结果便是沈惜成了他的人,这样就够了。 “你要我帮你对付何妃,那你打算用什么来换?”萧彻不动声色的说道。 沈惜有些羞涩:“妾身一无所长,若王爷不嫌弃,妾身愿意给王爷生个孩子聊表心意。” 第50章 陀难寺之行 沈惜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美美的用过一餐以后又忍不住开始想萧彻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吃过饭了没有。 沈惜有些烦躁。 老想他干嘛! 沈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不要乱想了,谁知道他现在过的有多好呢,说不定还美女在怀,美酒在手呢。 而这会儿书琴已经找到秦召了:“秦将军,我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 有男鬼的事情书琴自然是不会同秦召讲的,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事。 “说。” 虽然两人经历了也挺多的,但是秦召还是同之前一样冷冰冰的不喜欢说话。 “我知道这附近有座寺庙,想来香火鼎盛,而且我听人说里面的主持也是个得道高僧,娘娘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大好,我想替娘娘去求个平安符……” 秦召是上过战场的人,他自然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当然他也不会阻止别人不去相信。 “那你去便是。”秦召抱着刀,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书琴咬了咬嘴唇,她只是知道这附近有寺庙,具体在哪里她又不知道,而且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找的到那寺庙?万一她迷路了怎么办? “不知秦将军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书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眼底满是期待。 “不愿意。” 秦召冷冰冰的吐出了三个字。 他还要守着王爷王妃的安全。 书琴从未被人拒绝的这么彻底,小姑娘的心思总是很单纯的,秦召如此不给她面子,一时间弄的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不去就不去嘛。”书琴心里委屈,直接捂着脸跑掉了。 一边的江渝目睹了整个过程,已经隐隐有了别样的心思。 书琴找了个空地蹲着,如今还是休整的时候,大约一刻钟之后众人才会出发。 想到秦召冷冰冰的样子,书琴心里又酸又涩的,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又觉得实在是丢人至极。 心里那些个美好的绮念这会儿统统消失殆尽。 江渝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一边的守卫,径自走到了书琴旁边。 听到她抱着膝盖低低的哭泣,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她。 书琴还以为是秦召后悔了找上来了,正想着自己肯定要拿一番乔,结果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江渝。 她同江渝也不过是几面之交,说过的话更是少之又少,一时不知他过来是何意:“江大人……” 书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奴婢……奴婢……” “好了,方才我都听见了。”江渝生的也是唇红齿白,虽在西北多年,但这太阳好像都晒不到他似的:“秦将军他性格耿直,说话直来直去了些,想来他也非故意的。” 书琴这会儿心里还膈应着呢,听到他说方才听见了自己和秦召的对话,清秀的脸庞忍不住通红,这么尴尬的事情……只是这会儿她也只能说秦召的不是,于是她便说道:“是啊,他说话最不必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江渝见她哭的跟小猫似的,还觉得挺有趣:“你是要去陀难寺为娘娘求平安符吗?” 书琴点点头:“是啊。” 江渝笑道:“这地方我是知道的,离我们这里还有些路,不如这样,晚些时候我带你过去,正好同我们出发的方向也是想同的,不过多绕些路罢了,到时候我骑马带去过去,我们快去快回,也赶的上大军的行程。” “真的?”书琴眼前一亮。 “我骗你做甚?”江渝好笑的说道:“快将脸擦擦,邋里邋遢的可不好去见圣僧。” 书琴“啊”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江渝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帕,冲回自己的马车里就开始对着镜子查看。 天呐…… 方才那一哭,她脸上的淡妆全部花了。 幸亏她画的也不是多精致的妆容,只是用黛笔描了一下眉毛的颜色罢了,只是如今这眉毛……已经花掉了,脸上如今白一块黑一块的,好不滑稽。 书琴再度捂脸。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车在平稳的大道上行驶的飞快,书琴心里一面想着到时候如何讲关于那“男鬼”的事情,一面又在想今天秦召恶劣的态度。 兴许他就是这样的的一个人,之前种种不过是他表现出来的假象罢了,不,应该说之前只是他临危受命而已。 书琴忍不住想道,若不是娘娘让他来救自己,可能他根本不会来。 人啊就是这样,一旦生一个人的气的时候,满脑子就都会是他不好的东西,等到冷静下来再再想想这件事,又会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也有恩于你吗? 如此想来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了。 后来书琴又忍不住想到,这江大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好心了? 两人也并不熟识,他怎么突然同自己献起殷勤来了? 但随后想起他是大爷派来的人,书琴心里又放心了,大爷的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书琴刚刚下马车就遇上了江渝。 “江大人。”书琴同他行了个礼:“可是要去陀难寺了?” 书琴知道陀难寺本就是从将军府的下人那里打听来的,所以江渝知道陀难寺也并不奇怪。 “不错。”江渝点点头:“此地离陀难寺约有十里路的样子,我们骑马过去来回一个时辰足以。” 书琴点点头:“容我禀报一下娘娘。” 江渝颔首:“那是自然。” 沈惜听说书琴要去陀难寺心里有些奇怪:“你去那里做什么?” 书琴说道:“奴婢在西北的时候心里就不太安慰,听大爷府里的人说这里有个陀难寺特别灵验,主持也是个得道高僧,便想着去求道符……” 西北确实不是安稳的地方,书琴虽是她的婢女,但是吃穿用度与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是无异的,这会儿心里害怕也是正常。 “那你去,路上小心些。” 沈惜如今心里都是萧彻,便也没有在意其他的。 “嗯嗯。” 第52章 人心难测 想来那男鬼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真的对娘娘下狠手,书琴咬咬牙就没有将香囊给她。 明日再给也不迟。 书琴和江渝的晚归引起了秦召的注意,因为萧彻说了,这个江渝很有可能就是细作,所以要他仔细盯着江渝。 而今天江渝和书琴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了,秦召忍不住有些薄怒。 她同谁去不好,非要同江渝一道去?到时候被杀了尸体都不知道被埋在哪里,西北的人是真的会吃人的。 见书琴和江渝回来了,秦召本是想上去一问究竟的,但是两人又不知怎的在马匹前说了好一会儿话,秦召看着他们相熟的身影忍不住皱起眉。 这女人是有多蠢? 好不容易等两人分开了,秦召直接将书琴拉到了角落里。 他必须要知道江渝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不知道江渝的动向,是他的失职。 “你同他去了哪里?” 不问还好,一问书琴不由得怒火中烧:“关你什么事?秦将军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我同谁出去,去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秦召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只是要知道江渝的动向而已。” “????”书琴凌乱了。 难道……这个秦召……他……他喜欢的是男的??? 书琴只觉得心里有千万头美丽的动物呼啸而过,同时还带着浓烈的鄙视气息看着她。 想到秦召往日的冷淡,书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在不停的被重塑。 秦召见书琴一直不肯说,忍不住皱起眉:“你不是同他一起出去的?快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事无巨细都要一一道来。” 两人相处了也快两个月了,这还是秦召头一回主动对她说这么多话,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天杀的!! 书琴那尚未萌芽的爱情彻底被捏碎在土里。 她终于难得的硬气了一回,狠狠的甩掉被秦召捏着的手臂:“我再说一遍,我同他去做什么,与你秦将军并无半点干系!请你以后不要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有,请秦将军以后离我远一点,我是王妃的婢女,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于我,我定会据实告诉王妃的!” 秦召实在想不明白,他不过是想知道江渝的下落罢了,她这么生气做什么? 看着书琴回到自己的马车里,秦召还是有些懵。 沈惜隐隐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听的并不仔细,倒是萧彻,他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看来江渝已经开始下手了。 萧彻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有了主意。 沈惜将蜡烛多出来的烛芯剪掉,然后同萧彻说道:“你有没有觉得秦召和书琴有些不一样呢?” 萧彻正躺在床上看书,最近他白日有事要做,只有夜里能稍得休息。 “嗯?” 沈惜这会儿才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猫腻,想想也是,书琴自小同她一起被养在深闺里,见着的男人虽也不少,但是真正能有接触的却是少之又少,秦召长的也不错,对书琴还有救命之恩,小姑娘春心萌动十分正常。 “方才秦召不是在问吗?问她和江渝单独出去作甚?这不是吃醋还是什么?” 两人说话的地方离沈惜的马车有些近,但是碍于马车的隔音实在太好,沈惜也只能听个囫囵。 萧彻有些无奈,沈惜有时候这反应确实要比正常人慢上半拍。 “不对啊!”沈惜说完才反应过来:“书琴同江渝出去作甚?不行,我要将她叫上来问问!” “等等。”萧彻喊住她:“书琴要出去定然是向你请示过的,你想想今日书琴同你说过什么不就好了?” 沈惜这会儿的脑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被萧彻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她一拍脑袋:“对啊,今日书琴同我说要去求道平安符来着。” “平安符?”萧彻眯了眯眼睛:“这附近我所知道的寺庙,只有一座陀难寺而已。” “陀难寺?”沈惜想了想:“这个名字取的倒不错。” 萧彻勾唇讽刺一笑:“不过是狗苟蝇营的东西罢了。” “啊?”沈惜倒是不知道这内幕:“王爷难道知道些什么?” “陀难寺,顾名思义便是佛陀苦行修难之地。”萧彻懒洋洋的翻了一页手里的书,但是接下来说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都敲在了沈惜的心上:“,贩妇,奴隶,样样都是精通,一开始他们便是派人去村中下毒,再由主持出面解毒,以此来获取百姓的信任,而如今这附近的百姓早就被他们洗脑了,你可知西北盛行卖人肉是从哪里传出的?” 沈惜心里惊骇:“难道就是……陀难寺?” “不错,他们说早有佛祖割肉喂鹰,如今他们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救人,以此可讨佛祖欢心,也有男子将自己的妻子一并送了去给其他男人解闷发泄,只说这也是一种修行。”萧彻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但任谁都能听出他平静的语调下暗藏的杀意:“这两日我就是在查陀难寺的事情,我发现那细作可能同陀难寺有联系,若是这东西真的是书琴从陀难寺求来的……” 沈惜脸色惨白,嘴唇嗫嚅着:“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佛门之地,原来也有如此之秽事。 肉体的折磨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思想上的摧毁。 “你自己小心便是。”萧彻看着沈惜没有血色的脸庞,摇了摇头:“就算我们现在去拆穿陀难寺的僧人,你知道这也是无用的,他们的思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再难挽救了。” 沈惜如何不知:“他们的信徒可多?” “大半个西北都是。” 沈惜身子一晃。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哥哥,这几年来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可怕的环境里。 “所以书琴很有可能是从百姓的口中得知陀难寺的下落的?” “也不能排除是江渝主动带她去的。”萧彻继续说道:“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一旦发现有异,立刻告诉秦召。” 第53章 暗藏杀机 “嗯。”沈惜点点头。 至于那些百姓,沈惜心里却另有想法。 他们对于陀难寺的信仰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即使他们将那些僧人背后的恶行一一揭露,也未必见得他们会相信这些事实,如今只有将陀难寺的僧人绳之以法,先将祸根斩断,其他的才能徐徐图之。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萧彻又已经离开了。 如今沈惜总算是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心里虽然有了底,但是不安和担忧更大了。 因为像这种蛮荒之地的人,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若是生了祸心…… 想到这里,沈惜的心就像是被揪了起来一般。 “娘娘,该用膳了。” 这次萧彻又是从窗户里翻走的,但是这回沈惜好像明白了什么。 马车的门锁是从里往外的,而马车的窗户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想到外面蠢蠢欲动的江渝,说不定就是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才从窗户中翻身出去的。 沈惜将门打开之后,看着昨日萧彻躺过的地方,心里甜甜的。 “对了,昨日你说你要去求平安符,你说的那个寺庙是……”沈惜将目光转向正在给自己布菜的书琴,她记得书琴是同她讲过要去哪里的,但是她忘记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态,她再度开口问道。 书琴将平安符拿了出来:“是陀难寺。” 沈惜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可是秦将军陪你去的?” 书琴摇摇头,如今提起秦召她心里还是生气,便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是江大人。” “兄长的副将?”沈惜明知故问:“你难不成忘记本宫当初是如何同兄长说的了吗?本宫不喜欢他。” 书琴脸色一白:“娘娘……我……我也是……” 沈惜还以为书琴是喜欢上了江渝,这是她绝对不容许的。 终有一天她会亲手铲除这个江渝,若是她身边的人同江渝在一起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而且到时候书琴夹在两人中间该怎么办? 沈惜忍不住摇摇头。 “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日后要离那个江渝远一些,知道吗?” “我知道了。”书琴低下头,满腹的酸楚。 要不是秦召拒绝的彻底,江渝出现的及时,她也不会和江渝一起去。 而且她也是真的忘了那日沈惜说的话。 见书琴这样子沈惜就知道她心里定还委屈着:“这次的事便过去了,本宫也只当没有发生,但是日后你绝不能再同他纠缠不清。” “嗯。”书琴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娘娘,这是奴婢给你求来的平安符,是陀难寺的主持亲自给奴婢的,还有,这香囊的钱是江大人出的,奴婢昨日未来的及将钱还给他……” 沈惜本是不想收这种腌臜之物,但是转念一想,这东西交给萧彻倒也不是不可以。 “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东西本宫收下了。”沈惜将香囊拿到手里把玩着:“这钱你就叫秦将军去给他,你同他……还是不要接触了。” 书琴有些不愿,但这个不愿是对秦召而言的:“可是娘娘,奴婢同秦将军……” “秦将军他虽看上去冷淡了一些,但是本宫看他人还是很好的。”沈惜想到昨晚上秦召拉着书琴说话的样子,估计书琴心里还记恨着呢:“不过你若是不愿意去的话,本宫也不会强迫你。” 书琴感激的说道:“多谢娘娘。” “行了,你把他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沈惜心里一软,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等等,让他得空了再来找我,总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莫要耽误了军中的事。” “奴婢知道了。”书琴说道:“奴婢这就下去同秦将军说这件事。” “好。” 秦召是个死心眼儿,沈惜说了得空再去寻她,他便会真的得空了再去寻她。 果真,一个中午秦召都没有出现。 沈惜将放在一边的香囊拿了起来,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 确实有问题。 她在宫里的三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下毒方式她都见过,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在膳食中下毒,以及在香熏之中用毒。 这香囊里调的香本是极好的,可偏偏多出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单用的话也是个补身体的良品,但是放在一起,那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放在身边放个三四天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时间一久,十天,二十天,三十天,香气就会深入骨髓,而这香气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人逐渐开始神智不清,最后癫狂至死。 而且这种死法是连御医都查不出来的。 原先她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但是当初她在宫里要是想要活命,就必须知道这些东西,好在那时有个太医受了她的恩惠,曾偷偷的教过她一些关于这些东西的用途。 想来他们敢这么正大光明的下毒,也是吃准了她不懂这些东西。 沈惜将香囊拆了开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虽然不懂符咒这种东西,但只要知道这个香料那就足够了。 马车嘎吱嘎吱的又开始启程,他们离京城的距离也在逐渐的缩短。 很快了,很快她就能回去了。 “卑职参见娘娘。”马车门被敲响,秦召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沈惜将一锭金子丢给他:“昨日江渝带着书琴去陀难寺求了这平安符,这钱他用来买平安符的,你替本宫将钱还了。” “卑职遵旨。” 夜里萧彻在的时候,他能听见周围的脚步声,作为习武之人他对四周的环境也很敏感,所以只有一有人靠近他立即就能做出反应,再加上马车本来隔音就好,所以沈惜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半点都不担心的。 至于秦召……倒也不是沈惜瞧不起他的武功,只是他到底不能给她和萧彻一般的安全感。 所以沈惜本是想再问问萧彻的事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万一要是被人听去了,那可真是前功尽弃了。 “你帮本宫多谢江副将的好心,本宫心领了,这钱就要他莫要推辞。” 第56章 威胁老婆的男人 一边取了金创药给他重新上药,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明日王爷就在马车上呆着,别出去招蜂引蝶了,这伤说不定还能好的快些。” 萧彻:“……” 沈惜实在想不通了,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她手上的疤几乎都要消失了,怎么萧彻反倒越伤越重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沈惜原本都已经习惯萧彻早晨离开了,反正她与他同床共枕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睡醒的时候萧彻几乎就没有在她身边过。 要不是身边仍旧有他睡过的余温,沈惜都要觉得萧彻是在她一睡着就离开了。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萧彻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次他们也是被书琴叫醒的。 原因就是昨天沈惜忘记锁门了,然后书琴发现门没有锁,还以为沈惜已经醒了,这才敢大胆的进去。 只是…居然又看到了沈惜抱着萧彻睡的正香! 书琴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如此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 原先他也只是夜间出现,如今青天白日的也敢出来了,这胆子真是太大了了。 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他是人,不是鬼。 既然不是鬼,那书琴就放心了很多,人总比鬼好对付。 书琴本是不想叫醒他们的,只是门的咯吱声吵醒了他们,沈惜一抬头就看到了书琴,然后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萧彻,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书琴不敢说什么,把早膳放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将门关上若无其事地走了。 嗯,娘娘的名声最重要。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江渝尽收眼底。 其实他如今还在怀疑萧彻到底是不是真到死了,毕竟没有人见过萧彻的真面目,棺材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萧彻没有人知道,他只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看出端倪。 最主要的也是他不肯相信,萧彻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他怕的就是萧彻假死诈他们。 而沈惜和萧彻关系不好他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沿途沈惜表现的冷漠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她在百姓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并不能当真,她再怎么蠢,也不会当众表现得和萧彻不和,况且如今在众人眼里萧彻已死,若是沈惜表现得太冷漠,很容易会被人拿住把柄。 因此从沈惜的表现中看萧彻是否真的身亡可信度很小。 他必须,要在回到京城以前证实棺材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萧彻。 而如今马车里的人已经睡不着了,沈惜穿好衣服从塌上下来,开始顾自用着早膳,吃完以后见萧彻还是躺在床上,便也没有打扰他,便拿了话本子在一边看。 天色还早,太阳都还没照亮半边天,沈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彻今日确实是想好好休息的,背上的伤始终是个累赘,之前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后来因为去救那些百姓导致伤口又开裂,后来只是草草的上了药,所以伤一直拖到了现在,他撇了一眼沈惜,又扭头睡了过去。 沈惜看着他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凭什么自己就要起床,他还能呼呼大睡? 她本就不是早起的性子,气呼呼的把门重新锁好,然后把衣服一脱,被窝一掀,又躺了回去。 萧彻感觉到了沈惜的动作,心里暗笑,随后又睡了过去。 沈惜原本还困着,但是这会儿上了床居然就不困了。 转头看到睡的正香的萧彻,忍不住开始盯着他的脸看。 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敢这么直白的打量萧彻的脸。 他的轮廓很刚硬,嘴唇呢也是薄薄的,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不知道萧彻是不是也是这样,还有他的睫毛,一个大男人的睫毛这么长! 沈惜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睫毛,呜呜呜,好像比自己的睫毛还长唉…… 沈惜肚子里的酸水开始不停的往外倒。 这个男人仿佛就是上天精心的杰作,每一寸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萧彻终于忍受不了沈惜的“骚扰”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睡觉。” 沈惜鼻息间都是萧彻身上淡淡的药味,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哎呀…自己抱了他这么多回,这还是头一次被他抱呢……没想到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沈惜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主动的亲近。 上一次被秦召抱在怀里骑马,那次对她来说真的只有痛苦可言,先不说那吃人的冷风和大雪糊在脸上,就是那个马都骑的她浑身酸痛,下马之后,她身上很大一块地方都被雨雪打湿,冻的没有知觉了,而且秦召也一直恪守分寸,就是在马背上都是同她之间有一些距离的。 萧彻没有穿寝衣,光滑的肌肤就这么大咧咧的露在了外面,沈惜的脸碰到了他的胸膛,忍不住又蹭了蹭。 怎么办,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勾引人啊? 沈惜一时思绪开始飘忽,她又想到了那个赵姝。 她觊觎萧彻已经很久了,会不会她也已经见过萧彻的真面目了?? 一时间,沈惜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然就萧彻那个惜字如金的臭脾气,和他可以吓哭小孩的面具以及他那个骇人的名声,怎么可能会有姑娘喜欢他? 这男人真真是不守男德! 沈惜气的用牙咬了咬眼前的白肉。 萧彻本快睡着了,一时吃痛,连忙收回手臂,语调阴沉:“沈惜,是不是我最近太放纵你了?” 一时间,危险的气息在马车里蔓延。 沈惜心里一个咯噔,哎呀,她差点都忘记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我错了…我错了……”沈惜讨好的笑着用手摸了摸刚才被自己咬过的位置,上面还有自己的口水…… 一面略带嫌弃的不动声色的将口水擦在萧彻身上,一面又解释道:“方才我做了个梦,以为自己在吃肉…王爷你也知道的,这里伙食不好……” 这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啊,看的人实在是心疼。 她有没有睡着萧彻还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妖,萧彻冷冷的威胁道:“如果你想和那具尸体一起躺回去,你可以再试试咬一口。” 第66章 觊觎 文惠帝干笑了一下:“王妃倒还真是关心摄政王殿下。” 沈惜却自如的应对道:“殿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本就当爱他敬他。” 说实话,这话让下面的人听了只觉得说的实在是违心,这三年沈惜做的事情可一点没让人看出来她爱他敬他。 文惠帝还想说些别的,结果内室就出来了一个人,正是侧妃温氏。 她见着文惠帝的第一眼就乖巧的行了个礼:“臣妾温氏见过陛下。” 沈惜眼角快速撇了她一眼,无事献殷勤。 文惠帝的眼神一下子就从沈惜的身上转到了温氏的身上,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在温氏的身上真的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快免礼。”文惠帝这会儿倒是没上去扶了,只是目光上下扫视了她一下:“摄政王真的是艳福不浅啊。” 温氏表情一僵。 这会儿还是沈长鸣出来解的围:“陛下,时辰不早了,宫中还有奏折等您批阅。” 是了,如今萧彻不在了,朝中上下所有的奏折都要皇帝亲自批阅。 以前皇帝觉得还挺轻松的,因为到他手里的奏折都是萧彻亲自批过的,很多时候他只要盖个章就行了。 而现在呢?事事躬亲,每日一下朝就要翻阅各种各样的折子,也只有这会儿他才开始念起萧彻的好来。 如今有传言说有人在楼兰见过萧彻,但这传言实在有些荒唐,萧彻永远都是带着一张面具的,他的真实样子就连他这个皇帝都没有见过,谁能证明他就是萧彻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派了人去楼兰查看,宁可错杀三千,也绝对不可能放过那一个人。 因为萧彻对他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文惠帝似乎有些不太甘愿,但今日他出来本就是违背了太后的旨意偷溜出来的,若是逗留的太久,回去以后还不知道太后要怎么发火呢。 太后就是怕萧彻是假死,故意引文惠帝上当,等他放松警惕了再出来一招致命。 你说万一皇帝出宫被萧彻的人埋伏了怎么办?他又不是傻子,当初在浔阳遇刺的时候他就肯定能猜出这是皇帝做的好事,依着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因此太后这段时间对皇帝的看管也越发严格。 文惠帝看了沈长鸣一眼:“摄政王为国事鞠躬尽瘁,朕深表痛惜,国失此栋梁实在可哀,朕已下旨开皇陵,三日之后下葬,着无数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陪葬,赐摄政王府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沈惜心道这皇室的钱不还是萧彻给你赚回来的吗? “多谢陛下。” 文惠帝又深深的看了沈惜一眼才转身离开。 这沈惜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媚意。 温氏看着沈惜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等皇帝走了以后,沈惜理了理衣裳:“本宫身体不适,先去休息了,若是有事的话再来通报本宫。” “姐姐慢走。” 温氏的礼数向来是做的很周全的。 沈惜看了沈长鸣一眼:“爹爹如今可有空,兄长有些东西托本宫带过来,是要给娘亲的。” 沈长鸣点了点头:“好。” 沈惜也不管温氏,直接转身离开,那些官员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回了卧房,沈惜屏退了众人:“爹爹,你可知王爷如今……” 沈长鸣摇摇头,缄默不语。 沈惜了然,话头一转:“王爷如今的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了,其实我是希望王爷能够尽快下葬的。” 沈长鸣接过话:“此事确是也是一件难事,若是照着风元王朝的规矩,至少是要停三日以上的。” 沈惜担忧的讲道:“如今他们在下面放了冰块可以缓解尸体腐烂,但是到底是具尸体……” “此事也只能靠天意了。”沈长鸣摇摇头:“对了,你这一路过来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听说去的路上有人抢了粮草,后来那波人被彻底绞杀,你可有受伤?那些日子你娘亲日日在我耳边唠叨这件事,当时我想写信问你来着,但是想着你这一路来回兴许这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最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沈惜当然知道他是在空口说胡话,那段时间萧彻几乎日日在和京城里的人有书信往来,沈长鸣怎么可能没有呢? “娘亲如今身体如何了?”沈惜将匣子打开:“哥哥他还带了不少东西给爹爹娘亲,都还在马车里,我已经叫怜月派人送到相府上去了,这些都是些普通的零嘴,爹爹快看。” 能让沈惜亲自带回来的物件,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沈惜将一个小布包裹的东西递给沈长鸣,然后说道:“就是这些了。” 沈长鸣随手打开看了一眼,最上面堆着的果真是些吃的。 于是他也没有过多怀疑,将东西收了起来便罢。 接着两人又唠了些家常,暗中窥视的人见情况并无异常,等沈长鸣走后等了等也退下了。 回到宫里,那人向太后细细的说明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就差一字一句全部记下来了。 太后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你确定那个包裹里没有异常的东西?” 那人迟疑了一下:“属下只看见了上面堆的都是些零嘴。”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最好再去看看,确保无遗。” “是。” 随后太后话锋一转:“今日皇帝去摄政王府了?” 那人也不敢隐瞒:“是。” 太后保养得宜的手狠狠的在椅子上一拍,怒道:“简直荒唐!他这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明知道外面危险重重还敢往那边跑!他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陛下他去了摄政王的灵堂。” 这人到底是太后的心腹,无论说什么事都是事无巨细的。 当太后听到皇帝意欲轻薄沈惜的时候,简直怒不可遏:“如今那沈惜都已经嫁做人妇,明明白白要与我皇室作对了,他居然还敢对沈惜有念想!若不是本宫只有他这么个儿子,早就将他给废了!” 这话说出来完全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啊…… 第68章 情话 萧彻还是头一回伺候女人,虽然动作略有些粗鲁,但也还算是小心细致。 沈惜被萧彻磨的受不了了,干脆直接主动翻身滚进了被窝,还十分自然的把被角都给自己掖好了。 目睹一切的萧彻:“……” 随后他默默的掀开被子,像是在夹缝中生存一般给自己腾了个位置。 然后等一切落定之后,沈惜又缠了上来。 萧彻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她形似八爪缠在自己身上。 罢了,自己娶回来的老婆。 沈惜睡醒的时候萧彻还没有走,此时天光才微亮。 昨晚的一切开始逐渐回笼,沈惜想到自己出的洋相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王爷,你……”沈惜想到昨日沈长鸣同她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但是萧彻如今却如此光明正大,难道他不怕被人发现吗? 萧彻在沈惜醒来的时候也已经醒了,他泰若自然的说道:“昨日皇帝对你意有越轨之举,摄政王府上下戒备森严也是情理之中的。” 沈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是他对你的侧妃好像也很中意呢。” 萧彻无所谓的说道:“他不敢乱来的。” 他又不是真的死了。 沈惜瘪了瘪嘴,她的意思又不真是在替温氏着想。 “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沈惜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外面真冷啊。 火盆估计已经灭了,所以这会儿才会这么冷的,当然这同她刚刚睡醒应该也有些关系。 “皇帝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缴纳我手下的政权了,我们就让他闹腾。”萧彻眼中有寒光闪过:“我已经让人放出消息去,说有人在楼兰看到了我的身影,到时候我出现的话一切就好解释了。” 沈惜其实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萧彻的意思。 这传言无论真或假,皇帝都一定会派人去楼兰的,只要他们抓到皇帝和楼兰勾结的证据,皇帝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也就会彻底的失去民心。 沈惜心里也明白,无论这皇帝到底是不是和楼兰有勾结,萧彻都能将“证据”拿出来。 楼兰和风元王朝之间的恨已经有数十年之久了,而且这恨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当初楼兰大肆侵犯风元王朝,无数沃土被焚余灰烬,尸骸成山,血流如江,甚至在有些地方,脚下所踏之地皆是故人白骨。 后来萧彻举兵一步步将楼兰杀退,立碑于西北,后来朝廷才派了她兄长沈黎去驻扎。 若是现在皇帝为了除掉当时平定战乱的人不惜和敌人勾结,未免太过让百姓寒心。 届时就算萧彻举兵反朝,也不是没有借口的。 只是难道他们真这么快就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沈惜居然隐隐还有些兴奋。 终于能让那个狗皇帝吃瘪了!! “那王爷就如此纵容他铲除异己吗?”沈惜不禁问道。 萧彻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如今扶持的就一定是他自己的人呢?” 沈惜忍不住想拍手叫声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谍中谍中谍吗? “王爷英明。”沈惜觉得这种人不当皇帝谁去当皇帝? 这计谋,这果断,啧啧啧。 萧彻一眼就看穿了沈惜:“现在还不是推翻皇帝的时候,时机还没成熟。” 沈惜也不反驳,她想了想,这种事情还是相信萧彻的为好。 “那那个何妃呢?” “她?”萧彻说道:“快了。” 沈惜这才放下心。 萧彻顿了顿,复又说道:“今日你的爹爹娘亲应该会上门来,其他人你便叫温容打发了就好。” 沈惜最是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了,迎来送往的,实在不想被人奉承也不想奉承别人。 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作为摄政王妃,这些都是她必须要做的,如今她可以推诿一下,但是她总不可能一直都这样下去。 萧彻的王妃,应该是落落大方、八面玲珑的。 沈惜也不是做不到这点,只是她向来疲懒,而且在相府的时候被宠坏了,后来在皇宫的时候也不需要应付这些,便愈发不喜与外人交际。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语气:“如今臣妾在百姓的心里印象并不是很好。” 萧彻虽然已经弄不懂沈惜在情感上的想法,但是她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明明就是最懒惰的一个女人。 “你觉得本王在他们的心里印象也很好?”萧彻反问。 沈惜默了。 确实,萧彻虽然护国有功,但是他的残暴和嗜杀也是出了名的。 百姓对他可以说是怕大过于敬,这段时间她也是被百姓对萧彻突然其来的热情弄懵了一下下。 “本王娶你当王妃,本就不是让你去打什么交道的。” 不知为什么,沈惜听到这句话突然眼眶热了一圈。 这些时间她偶尔也会想起三年间发生过的事情,这让她确信她应该是在三年前重生的,只是那一跤让她忘记了一些东西。 而无论是从夫君的角度还是从摄政王的角度来看,他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除了抢婚一事之外,萧彻没有一点是可以指摘的。 如今她再看,就是这抢婚之事都是一件绝佳的好事,她绝对绝对绝对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了。 反倒是她,这三年里做的事实在是有些过分的,若她换到萧彻的角度中来,估计早就已经把自己弄死了。 愚蠢、嚣张、骄傲、自大,除了淫乱之类的罪她没有犯,其他的几乎该犯的都犯了。 如今再听到萧彻的话,沈惜心里如何能不感动? 他的意思沈惜自然听的懂,若是用话本子里男主的话讲,就是:“我娶你做王妃,不是想要利用你去做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和以前一样,不要因为我委屈你自己,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这本不是我的初衷,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夫君,应当是我来为你遮风挡雨,而你快乐顺遂,平安无忧。” 沈惜忍不住圈上萧彻的脖子,撒娇似的问道:“王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彻身体僵了僵。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你是本王的王妃。” 第83章 生不如死 “母亲,我已经替兰儿相看好了一户人家,正是我手底下的侍郎之子。” 沈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侍郎之子倒也不错,这个身份说不上高攀也算不上埋没,沈兰虽说有个不成器的爹爹,但是她好歹还有个做丞相的大伯,又是她们相府教养出来的姑娘,配个三品官员的儿子自然是可以的。 沈老夫人对沈兰到底还是有些看重的,不然按着沈兰的身份,怎么可能和侍郎之子成亲? “人品如何?” “可称贤德之才,年方二十二,未有妾室。” 沈老夫人顿了顿,复又问道:“相貌呢?” “尚也说的过去,而且年纪也相宜。”沈长鸣说道:“前些年侍郎夫人不是去世了吗?替母守孝,婚事便一直拖到了如今,现在三年之期就要到了,也是给他寻门亲事的时候了。” 沈老夫人点点头:“你做事向来稳妥,若是觉得不错,便寻个时间把人叫上门来看看,要是能对上眼,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长鸣点点头:“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赵氏在一边欲言又止,沈老夫人复又说道:“这两日惜儿住在相府里,对她的婚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赵氏今日来找老夫人就是为了这件事。 沈老夫人眼神毒辣,心里自然觉得萧彻之死隐有蹊跷,但又没有真凭实据,国家大事她也不好妄加猜测。 而赵氏虽之前被沈惜所安抚,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悦,回相府之后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得劲,这才找到了沈老夫人身上,想着听听她的意见。 而沈老夫人心里也一直没个底,心里也一直想着能不能从儿子身上探探口风。 如果沈长鸣也觉得没问题,那多半就是真的没事了,要是他也赞成惜儿回相府……想来王爷是真的殁了。 赵氏一派天真,未出阁时就是父母的掌中宝,嫁给沈长鸣之后又一直夫妻敦睦,沈长鸣稳重体贴,也一直未纳过妾,所以她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但沈老夫人不一样,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因此很多事情赵氏确实不如沈老夫人看的开。 沈长鸣心里知道沈老夫人的意思,同时也明白妻子的意思,因此他便慎重的说道:“惜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自然也是极关心她的,至于她婚事的去留,并不是我们能做主的,若是惜儿愿意留在摄政王府那便是极好的,若她不愿意,我这个做爹爹的自然也会将她接回来。” 这话无疑是给沈老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来这摄政王果然是假死,而且想来惜儿也知道这件事,如今不过是给惜儿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她真的愿意和萧彻继续在一起,便留在摄政王府,若是她想彻底结束这种痛苦的生活,自然也可以回相府,她永远都是相府的宝贝。 如此说,沈惜是不会吃亏的。 想通这一点,沈老夫人就安下了心。 赵氏皱起眉,但也不好说什么,到底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她也不可能事事都管着。 “那就好。”沈老夫人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些日子惜儿定然是累了,同她说,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来给我请安。” “是,母亲。”赵氏微微屈了屈身子。 “行了,你们也先回去。”沈老夫人摆了摆手:“如今我这年纪大了就是喜欢清静。” 沈长鸣和赵氏也不多说,立刻就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氏忍不住问道:“老爷,惜儿如今这回来,还回去吗?” 整个相府里,对沈惜和萧彻之间的感情最了解的就是沈长鸣了,要是说原先沈惜和萧彻之间还有做戏的成分,如今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已经好的不行了。 沈长鸣也是给赵氏交了个底:“照我看到的,惜儿已经嫁给王爷了,生死都会是王爷的人。” 赵氏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的乖乖女儿如今才多大呀就要守寡…… “你也无需过于担忧,惜儿如今年纪大了,该怎么做她心里自然清楚。” 赵氏强行扯了一个笑脸:“是,老爷。” 沈长鸣心里叹了口气,估计这些日子赵氏心里还得堵一阵了,其实换做是他,他心里估计也不会好受。 这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啊,他们怎么可能舍得她去受苦? 不过也没关系,很快王爷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她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忧了。 沈长鸣又看了赵氏一眼:“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惜儿机灵着呢,我还有些事要同她去说,你去给她准备些她爱吃的东西。” 赵氏嗔怪道:“我一早就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等老爷再来说这事,估计黄花菜都要凉了。” 沈长鸣哈哈大笑:“好,好,还是夫人体贴。” 赵氏面上也露出了一个笑:“老爷知道就好。” 沈惜坐在床上一边磕瓜子,一边听下人讲祖母房里发生的事情。 父亲一向儒雅,这次居然对二叔动了手,不是,动了脚,估计心里也已经气急了。 “对了,兰妹妹的婚事怎么说了?”沈惜问道。 “老爷说了,兰小姐的夫君他已经在相看了,侍郎之子便是不错的选择,老夫人说寻个时间让他们见上一面,若是两人互相都看的过去,便将此事定下来了。” 侍郎之子? 沈惜忍不住皱起眉,那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家。 只是她怎么可能让沈兰如此如意呢? “原来如此。”沈惜点点头:“还有其他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你就先下去。” 那婢女便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就是老夫人对您的婚事…还有些顾虑。” “嗯?” 她又完完整整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沈惜听完才放下心。 她还当什么事呢。 “行了,我知道了。”沈惜爽朗一笑:“这些事你不要跟其他人提起,知道吗?” “奴婢省得。” 婢女下去之后,沈惜把手里的瓜子放回桌子上。 不行,她得找个法子把沈兰的婚事给偷偷搅黄。 其实她若是真想弄的沈兰生不如死,法子实在太多了,只是她还要顾及到爹娘和祖母,毕竟前世之事她不能说出口。 第91章 护短 夏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沈老夫人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就开始闭目养神。 沈惜回了自己的小跨院,一派的悠闲自得。 所以说人得管住自己这张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句话说的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 沈兰这婢女自己蠢不说,还带着主子一并受了猜忌。 沈惜心里这叫一个舒坦啊。 实在没有想到这事情能进展的这么顺利。 “娘娘今日怎么这么开心?”书琴拿了一些吃食进来,看见沈惜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 沈惜也不收敛一下情绪:“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而已。” 这些吃食都是沈老夫人让人给她准备的,就怕委屈了自己乖乖的小孙女。 “这些都是祖母让人给我准备的?”沈惜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口水都涌了上来。 “是啊。”书琴将东西放在她的面前:“老夫人生怕娘娘一个不小心又饿瘦了,这几日的食谱都是命专人给娘娘研究的呢。” 沈惜美滋滋的说道:“还是祖母知道关心我。” 前脚刚说完人家的不是,这会儿就轮到自己了。 沈长鸣想着先去自己女儿那里探探口风,刚进门就听到了沈惜说的话。 他没好气的说道:“是啊,就只有你祖母会关心你。” 沈惜心道糟糕。 “人家也只是有感而发嘛。”沈惜笑着迎上去:“爹爹娘亲也很关心女儿的嘛。” 沈长鸣没空和她扯皮:“兰儿的事情如何了?” 他作为大伯确实不适合随便进出侄女的院子,但是去去自己女儿的院子倒是无事的。 沈惜就知道他要来问,于是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给他交了个实底,顺便把锅都甩到了萧某人的身上:“这事真不是我的意思,爹爹你也知道我与兰儿向来交好,而且我一直都是将她当作亲妹妹看的,如今出了这种事也非我所愿,爹爹不如去问问那个动手的人,看看他是怎么想的,而且他想做什么事,也不是女儿能阻止的了的。” 这派无辜的样子实在惹人垂怜,让人真的觉得是自己误会她了。 沈长鸣却是最懂她的。 她向来是会装无辜、博同情,看着一副柔柔弱弱不知世事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坏水多着呢。 只是这件事既然萧彻已经出手了,也就不需要他再多管了,他过来也只是问个心安。 沈惜这话说的也是真假参半,因为肚兜一事真的不是她的主意,她也是见着肚兜之后才知道的,但原本萧彻是不想出手的,是因为她说了才会出这种事。 为此她也只能默默的夸一句萧彻:何其牛逼? 沈长鸣沉吟了一下,最后说道:“罢了,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然后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惜儿,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沈惜刚刚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闻言忍不住抬起头:“什么?” 沈长鸣又重复道:“皇陵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惜心里一个咯噔:“爹爹是如何得知那事的?” “唉。”沈长鸣摇摇头:“今天下朝之后陛下将我们几人叫到御书房,话里话外都是在怀疑我想派人刺杀他。” 说起这个沈惜倒是心生了疑窦,也不知道那天去刺杀狗皇帝的人到底是谁,反正不可能是那个被抓进大理寺的男人。 武功高强又能偷偷摸摸潜入皇陵的……难不成是萧彻? 沈惜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爹爹放心,皇帝找不到证据不可能随便诬陷你的。” 如今萧彻不在了,她爹爹可是朝中的顶梁柱,一时间这风元王朝要是失去两个肱骨之臣,这天下还不会乱?而且就算皇帝想对他下手,太后那边也会拦着的。 没办法,谁叫太后比皇帝聪明太多了。 要知道,萧彻才“死”了这么几日,边陲就已经不断的有小摩擦开始发生了。 他们在试探,试探风元王朝如今到底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一旦他们露出什么马脚,这些蠢蠢欲动的小国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个我自然知道。” 有些臣子做到那个份儿上,是真的已经有恃无恐了。 “我只是想知道,那日在皇陵的时候陛下是不是真的想对你下手?” 虽然这件事被瞒的很好,没有人敢讲出去,但是当时随行的大臣还有人是沈长鸣的下属,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同他提起的。 沈惜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是,若不是后来那个刺客突然出现,这会儿恐怕皇帝已经得手了。” 她还有一点不敢告诉沈长鸣,就是她身体里也永远留下了后遗症,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毒。 沈长鸣面色瞬间铁青:“我知道了。” 皇帝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刺客,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若不是因为心虚,何必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沈惜还是假模假样的安慰了一下自己的爹爹:“爹爹,这事王爷也知道,而且那日就是他给我解的毒,他是我的夫君,出了这种事他应该才是最气愤的那个,你放心,他肯定会为我报仇的。” 沈长鸣这会儿更气了:“你还中毒了?” 沈惜暗道,糟糕,大意了! “没多大事,没多大事。”沈惜打着哈哈:“爹爹还是先去看看娘亲,她方才可气的不轻。” 确实,回了正房,赵氏还是有些不解气,今天沈兰的婢女敢这么说惜儿,往日估计说的只会更多,她的女儿凭什么要受这种气?给她吃给她穿,还给她钱和住的地方,就换来这种结果? 随后想到那婢女是去了摄政王府,那可是一个比死还可怕的地方,心里就又舒坦了不少。 只是心里对沈兰的疙瘩已经种下了。 “你娘亲那里我自然会去看的。”沈长鸣这会儿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到底是久经官场的人:“这段时间你就在相府里呆着,没事不要出去,等他回来了再说。” 这正中沈惜下怀,那地方又没有萧彻,日日可能还要面对他的那些妾室,沈惜想想就浑身不舒坦,倒不如住在相府,逍遥又自在。 第97章 原来是... “嗯。”沈惜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同萧彻到底该怎么办。 他许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可能连房间都不回来了。 沈惜有些失落,虽然昨天真的很生气,但是一晚上过去了怒气也消了不少,只是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碰自己。 明明自己都洗白白送到他面前了,他还要当个柳下惠。 可他也不像是对自己没有意思啊……若是他不喜欢自己的话,照着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和自己亲近的。 难不成……是他不举! 沈惜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难看了。 不会不会不会,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殿下居然……不能人道!! 那也太惨了点。 怪不得她见萧彻明明生了如此绝色的容貌,但偏偏要带着如此恐怖的面具示人,那不就是欲遮盖他不能示人的缺陷吗? 对一个男人来说,不,应该是任何的雄性物种来说,最恐怖的莫过于就是不能人道了。 沈惜为萧彻感到深深的同情,也为自己默哀。 只是古往今来,应该也有不少不能人道的男子,兴许这病能治也不好说呢? 怕就怕的是讳疾忌医。 想到这里,沈惜就有些坐不住了,若真是这般,那自己昨日那番做派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还有还有,她是不是应该给萧彻找一个良医给他治个病?用那种绝对不会伤害到他那脆弱的自尊心的方式。 总不能真的叫他就这么过了下半辈子? 沈惜下定决心,嗯,一定要治好他这中看不中用的病! 说着,沈惜就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这倒是惊到了一边的书琴:“怎么了娘娘?” 沈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无事。” 但是这会儿心里却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嗯,一定得加紧速度给他找一个良医,同时还不能叫他知道这件事,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也不能叫其他人知道。 有些病真的得趁早治。 心不在焉的用完了这顿饭,沈惜想到下午还有两个地方要去,心里就有些烦躁。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在感叹,萧彻是真的不喜欢到处跑,在京城这么多年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也许这就是女人。 匆忙的走完了流程,沈惜回到相府的时候还在想萧彻那件事,以前她听说有个四处散游的神医名叫程渲,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传言他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当然了,传言到底是真是假也无从可判,但这神医的威名确实众人皆知。 如今萧彻虽然去了浔阳,但秦召是不可能去的,如今除了沈惜,整个京城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秦召了,秦召几乎所有的动作都在众人的监视之中。 沈惜一直住在相府,周围又有家丁护着,平日里也甚少出门走动,所以大家的焦点主要还是聚集在了秦召身上。 因此,秦召是不能动的。 考虑到沈惜的个人意志,萧彻最后还是叫沈长鸣去同沈惜说的。 因此沈惜才刚回到相府就被沈长鸣叫去书房了。 “听说你昨日晚上出府了?”她到书房的时候沈长鸣正在作画,看上去颇为闲适。 沈惜笃定沈长鸣定然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了,毕竟这种事萧彻肯定不会到处去宣扬的,所以她也同沈长鸣打了个哈哈:“女儿昨晚去找王爷了。” 他自然也知道萧彻派了秦召将她送回来的事,思及这是夫妻之间的事,他也不好多问,于是话头一转:“你可知王爷去浔阳了?” 沈惜如今对“浔阳”二字颇为敏感:“浔阳?王爷去浔阳做什么?” 啊啊啊,那边可还有个虎视眈眈很久的赵姝啊。 但是想到萧彻如今可能力不从心,沈惜心里又放心了不少。 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别想得到。 哼哼。 “他要回京,从浔阳出发自然是最合适的。” “不是只有七日的时间吗?从这里到浔阳……也该有半月的脚程?除非是日夜兼程,兴许还能勉强赶到。” 今日她在上街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主要也是围绕萧彻的死的。 因为早晨出了一件事,就是当初被王爷所救的那个小男孩找到了京城,身上浑身是冻疮,虽然穿着厚厚的棉服,但是这一路上走过来风也打雨也下,运气好能找个地方躲一躲,运气不好就只能挨着,天寒地冻衣裳湿了又湿,如何能有块好肉? 尤其是那双脚,鞋头都已经磨破了,脚趾上都是脓水。 如此浑身酸臭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摄政王府的门口,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奈何体力不支,磕了两个头就昏了过去。 最后还是摄政王府的管家将他带了进去,又找了太医为他诊治,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也正是这个孩子,爆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那日王爷一开始慌救他的时候并未有什么危险,是后来暗中冲出来了一波人举着刀来杀他,他当时本就受了伤,又要护着他这个小累赘,终究是双手难敌四拳,王爷被逼的躲进了一个地方,这才被从天而降的巨石击中的。 这一下子就让本就不安的民心愈发躁动,你说这萧彻是死于天灾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若是那巨石也是杀手动的手脚呢? 当即就有一帮百姓跪在皇宫的门口,请求皇帝彻查此事,不然他们就长跪不起。 浩浩荡荡的,约有几千人。 法不责众,皇帝就算想杀了这帮百姓,太后也是不会让他动手的。 因为如此一来,不仅堵不住悠悠众口,反而还会激起百姓的怒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萧彻在的时候人人都恐惧他,希望他能赶紧离开,但是萧彻真的走了,大家又开始慌了。 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安定都是源于这位雷厉风行的王爷。 第104章 他来了! “两位太医也辛苦了,如今娘娘既然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们还是先去休息。”书琴深知沈惜不喜欢被人打搅的性子:“若是有什么事我再派人通知大人便是。”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太医咳嗽了一下,大步走上前:“下官先为娘娘把脉。” 女郎中起身让了位置给他。 太医嘴巴上的胡子随着他的呼吸一翘一翘的,沈惜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胡子上。 他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得出了一个和女郎中一样的结论:“娘娘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下官先帮娘娘把银针拔出来。” 针头并没有刺的太深,沈惜只觉得有些轻微的刺痛,随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当太医把手伸向她的脑袋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脑袋上还插了几根银针……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乱动…… 不知为什么,沈惜松了口气。 那女郎中随即也起身告辞:“娘娘如今已无大碍,又有两位太医随行看顾,定然都是妥帖的紧,民女便先行离去了。” 沈惜颔首,随后书琴很有眼色的掏了袋银子出来分给了三人,权当做辛苦费了。 女郎中也没有扭捏推脱,大大方方的就将钱收下了:“多谢娘娘赏赐,民女先退下了。” 她本就是这种性子,要便是要,不要便是不要。 她虽是萧彻的人,平日游走江湖之中,不单只为萧彻办事,同时自己也是要赚钱的。 如今沈惜出手大方,她又为何不收这钱呢?反正是办了事的。 等众人都退下之后,沈惜才开始细细琢磨自己梦里的事情。 梦不是现实,但是她如今做的梦大部分都是现实,而且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乘着如今这个机会,沈惜还是想好好梳理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方才重生的那会儿,只记得自己是被大火烧死的,后来去了西北,又想起了自己被楼兰挟持之事,按理说,这两件事绝对不可能是同一时空发生的,逻辑和时间都对不上。 除非……除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重生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蹦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那会不会这个梦里小姑娘也是她的某一次重生呢?而且她同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就很是熟稔,家中兄长并不爱穿深色衣服,往日都是以月牙白为主的,几乎见不到乌袍。 那那个男孩……又是谁呢? 沈惜的心跳的越发的快,她实在不能断定当初发生的事情,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止重生了一次。 前两次她都不约而同的嫁给了皇帝,所以嫁给皇帝之前是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的,但这次却莫名其妙有了。 这种事实在太过玄奥,沈惜从未经历过如此离谱之事,但又不好向身边人发问,免得被冠上妖魔鬼神之说。 虽然如今发生的事确实可以归咎于此类了。 随后,沈惜又忍不住想,除了自己,她身边会不会也有其他人同自己一样,也经历过重生,同时还带着前世记忆的呢? 这一认知让沈惜莫名感到恐惧。 就好像自己生活在一个圈子里一样,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重复不断的在发生。 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蚂蚁,当他们失去方向的时候就是这般不断的在原地打转儿。 那么会不会……也有人如同他们看蝼蚁一般看他们呢? 这个问题并不是她能看透的,沈惜闭了闭眼,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就算真的有又怎么样? 她能做什么? 沈惜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无论事实是什么,她都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报了仇才是真道。 翌日一早,又是一件轰动京城的事情传了出来。 摄政王萧彻没死! 而且这会儿他正在浔阳,只是受了不轻的伤,浔阳太守赵无畏已经派人将他护送回来了。 当初之事果真是有内鬼作祟,是朝中有人和楼兰之人勾结,意欲置他于死地。 当时他也是为了自救,追捕他的人又一直在周围徘徊,没有办法他才选择假死逃过一劫。 如今自然是要回来了。 浔阳和京城有些路,消息传回来不可能这么快,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萧彻在去之前就已经派人传了这消息出去。 有太后要害沈惜之事在先,百姓看着这事眼光的变了不少。 你说说这摄政王,虽然性格是残暴了一点,但其实人还是算挺好的,至少没有随意滥杀无辜,对百姓也是有造福之举。 众人心里的天平不由得偏向了萧彻。 当然了,这个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们自然是不敢再对沈惜下手了。 百姓对他们本就已经哀声怨道,要是再弄出什么事,失民心的还是他们。 总不能叫萧彻白得便宜。 沈惜听说这件事以后也没有露出太激动的表情,书琴知道个中原因,怜月却还以为是自家娘娘依旧对王爷没什么心思。 时间过的很快,这几天里沈惜顿顿都要喝苦的要人流眼泪的药,本想偷懒倒些掉的,结果次次都被书琴发现,以至于到了后来,书琴干脆都是监督着沈惜喝下去的。 这毕竟是关乎性命的东西啊,一想到沈惜之前在马车里的样子,书琴就实在后怕。 而且从抓药到煎药都是书琴一手承办的,就担心有人对沈惜下毒。 这边沈惜在过苦日子,那边萧彻也是生活在危险之中。 自从他出现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皇帝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派人追杀他,他如今是真的不管不顾了,哪怕让百姓指着鼻子骂他也要将萧彻杀了。 萧彻就是他最大的阻碍,百姓怨他骂他又怎么样?皇帝不还是他? 大不了杀了就是。 可要是萧彻回了京城,那就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了。 他随便到那里都会有一队人手持长枪利剑要来杀他,吃的东西里下毒更是稀松平常之事。 只可惜,皇帝派来的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难成大器,连他的衣角都近不了就已经被守卫杀了。 第256章 吃完躺板板 “夫君!”沈惜上前一步挽住萧彻的手臂:“先不许生气!” 萧彻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是你在宫里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文惠帝是故意把你扣在宫里的,我怕你出事,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好让你脱身。”沈惜有几分委屈的说道。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沈惜又竖起手指:“你不要生气了嘛!” 萧彻面色不虞,团伙里上次被萧彻绑的老三一脸狗腿的出来了:“小的见过摄政王殿下。” 因为之前去监视简幽瑞兰的事,这伙人已经知道现在他们的金主只能是萧彻,也必须是萧彻了。 可是萧彻还是没有说话,现在他心情很不好。 “王爷尽管放心,小的绝对会好好照顾王妃的,从头到尾,小的都没有伤到王妃分毫,而且王爷……” 萧彻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将沈惜带到怀里:“没有下次。” 这话是对那队人说的。 老三一个激灵:“是,是,是王爷,小的知道了。” 老大看着萧彻,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作为一个专业的刺客团队,他们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反水了…… 这本来应该是行业大忌呀…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谁叫萧彻给的实在太多了,比王毅那个扣精好多了。 回到王府以后,萧彻一个转身将沈惜按在墙上:“你知不知道,要是今天那伙人没有完全归顺本王,你可能会面临什么危险?” 沈惜吐吐舌头,她当然知道了,可那个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困在宫里? 文惠帝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万一他要是故意栽赃陷害萧彻,把太后的事情推到萧彻的头上怎么办? 而且她爹爹也在皇宫里,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知道,这不是还有暗卫在吗……” “若是他们的实力强到连暗卫都不是对手了呢?” 那她这么引狼入室,不就是把自己的性命当作玩笑吗? “对不起嘛…人家真的只是担心你嘛……” “你真的觉得皇宫里那个废物困的住我?” 提起文惠帝,萧彻眼中讥讽一闪而过。 这段时间他不在朝里,好像给了文惠帝一种错觉,就是他大势已去。 “那以后我不这样了……” 萧彻确实可以出来,只是文惠帝会借此抓住机会咬上一口,想要最安然无恙的出来办法就是她出事,这样一来还能将太后中毒的事甩锅出去。 她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是萧彻一直把她当成需要呵护的娇花,怕她承受风雨的击打。 随后沈惜把头低下去,准备开始酝酿情绪,因为她知道,萧彻最怕她哭,每次她一哭,萧彻就拿她没有办法。 只是这会儿萧彻并没有给她哭的机会,沈长鸣还在书房里等着。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沈惜胆子大好,还是说她对他们太过关心好。 本想着等她到了一定要好好说说她,只是当他到看到沈惜红红的眼眶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放下了自己的念头。 萧彻定然已经说过她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殊不知这只是沈惜为了逃骂故意装出来的。 萧彻知道但是也不戳破。 “爹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还有以后?” “没有以后了。”沈惜可怜巴巴的说道。 沈长鸣摇摇头:“你被挟持一事你娘亲那边估计也已经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去,免的你娘亲担心。” 沈惜点点头:“嗯嗯,爹爹路上小心。” “嗯。” 送走了沈长鸣,沈惜对着萧彻还是有些心虚。 因为他的脸色依旧很丑。 “夫君,不生气了嘛?”沈惜圈着萧彻的腰开始撒娇:“不气了我就亲你啦?” 说完,也不等萧彻反应,直接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萧彻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声长叹。 罢了,自己的夫人。 其实要是按照原则上来说,沈惜的做法确实是最妥帖的,奈何她碰上了一个把她当成经不起风雨,甚至事想躬亲的夫君。 沈长鸣稍微好一点,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他自然还是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于是当夜里赵氏红肿着眼睛数落沈惜的不成熟时,他还帮沈惜说了两句话:“今夜太后出事,我们留在宫里,文惠帝要是想要我们的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你想想,那人能给太后下毒,刺杀几个大臣又怎么样?而我们要是强行闯出宫,那又是违抗圣旨,还是杀头的大罪。” 赵氏一顿:“可是……可是她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王爷在她的身边安插了很多暗卫,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事的,而且惜儿也机灵着呢,你可不要小瞧她了。” 沈长鸣安慰道。 赵氏抹了把眼泪:“若是今日这事再来一遭,我恐怕是受不住的。” “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美丽的分割线……………… 皇宫之中,太后还在口吐白沫,太医焦灼的在旁边踱步,或用银针,或用冷水敷身,而宫女也一直不断的给太后擦拭嘴边的白沫,整个慈珞宫都忙的不得了。 简幽瑞兰虽然脸上也是着急的样子,但是她心里就是在看好戏。 没错,这毒就是她下的。 此毒十分特殊,发作的时间特别慢,不发作的时候也不能被检查出来,所以那试毒的太监没有发现不对,吃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事。 可是等这毒一旦发作起来,那真就可谓是势不可挡了。 直接死掉的太监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为什么有些菜里毒下的少…… 因为这些毒还是有一点点味道的,那些味道重一点的菜里多下些毒,毒的味道被菜的味道盖住了,味道淡一点的菜里少放一点,也不会太突兀。 所有就造成了有的菜毒性更强。 太后运气好,吃的清淡,不然这会儿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第257章 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 “高大人,这毒…您怎么看?” 一个太医抹去脸上的汗珠,自从上次文惠帝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众人做起事来就愈发的战兢。 高绒儿是简幽瑞兰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此毒乃是楼兰传来的毒,若是要配置解药,且不说一时间能不能找齐药材,光是制作解药,就至少需要七日以上的时间,但依着太后娘娘现在的情况,她的身子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简幽瑞兰顿了顿:“若是众位大人有办法可以为太后续命,本官或可以一试。”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那照着高大人的意思,要是抓不到凶手,是不是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太后死了呢?” 说话的这人是太医院里最看不惯简幽瑞兰的一个,也是平日里挑她刺最多的一个。 “姚大人这是什么话?”简幽瑞兰别了别头发:“本官自然是希望太后千岁无忧,永享安康的。” 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那太后要是真的活了千岁,那他们不得吓个半死? 不过那个时候估计他们也都已经死了。 “哼。” 太医院院正见两人还有心思斗嘴,沉下脸:“既然这么有空聊天,倒不如想想如何帮太后娘娘解毒。” 太后如今已经嘴唇发紫,也不知道是中毒导致的还是喘不上气导致的,也可能是兼而有之。 此夜皇宫注定无眠。 沈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你说太后怎么会好端端的就中毒? 可世事难料,现在就算太后突然死了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所以夫君,你知道到底是谁做的吗?” 沈惜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正在写字的萧彻。 “你还记得那些苗疆来的女子吗?” “嗯。” “其中有一个人不仅没有走,反而还留了下来,混到了皇宫里。” 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太破,能明白就好。 “那夫君,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沈惜眯了眯眼睛。 “宫里的事情,我自然要清楚。” 沈惜“哼哼”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 “我会派人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只是……” “只是以后不会再有以后了。”沈惜立即保证。 “……上一次见你这么乖还是在上一次。” 萧彻像是摸宠物一样摸了摸沈惜的头。 虽然这个感觉很怪异,但是沈惜还是很受用。 摄政王妃被绑的事情自然一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百姓们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不要命,连摄政王妃都敢绑。 萧彻索性就让人把那队刺客送去了大理寺,这些人胆子太大,给他们点苦头吃吃也好。 那队人一开始就是王毅雇佣去的,只是后来换了个主子,所以这会儿是直接把自己原先的主子给供了出来。 王毅不知道其中内情,一时间,居然还被他们这种执着的精神给感动了。 可是感动归感动,他们出卖自己,从而丧失了职业操守,让他陷入了困境,该恨的还是要恨的。 他们胆子倒是大! 萧彻之前遇袭的事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抓到刺客所以事情也就没有闹大。 现在这伙刺客都已经跑到京城里来挟持摄政王妃了,这这这…这怎么能再轻拿轻放呢? 但是又有人关照过,不必下太狠的手,给他们吃点苦头就成,这倒是弄的卢诤鸿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说说,这要是下手轻了,摄政王那边不好交代,要是下手重了…… 这人都能关照到大理寺来了,估计来头也不小。 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弄了些看起来比较严重,实际上没什么的皮外伤。 大理寺的人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和长期的打磨的,下手自然知道轻重。 现在最头大的应该是王毅了,谋害摄政王可不是小罪。 如今又趁摄政王不在绑了摄政王妃,那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 卢诤鸿一边头疼,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他要是处理不好,最后受罪的还是他。 好在那几个刺客团伙已经招供画押了,他们身上还有当初王毅给的银票,只等着宣判结果了。 公堂之上,萧彻坐在右边,皇帝坐在正中间,卢诤鸿坐在左边,下面是刺客的头头和王毅。 毕竟这件事牵连比较大,皇帝还是自己亲自出马了。 这也能防止萧彻以权谋私不是? 虽然他出来也没什么大用处。 皇帝脸色很差,萧彻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公堂都是一片静谧,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氛围之中。 卢诤鸿咳嗽了一下:“王毅,你可知罪?” “本官何罪之有?” 王毅一时也不敢确定,那流通出去的银子是否是真的印了相国府公印的银子。 像他们这些高官,府里用的银子一般都是有公印的,一来是为了防窃,二来是他们出去一般都只用大额的银票,很多市井之地人的出来做生意不会带太多银子出来,容易找不开钱,一见到这上面的公印,很有可能为了做个人情就不收钱。 但是同样,他也可以说是这帮人拿了从店家那边得到的银票,以此来诬陷他们。 “莫鸠鹫指认你买凶刺杀摄政王殿下,可有此事?” 王毅不慌不忙的说道:“说话做事要有证据,空口白牙,说话全凭一张嘴,那谁都会说,本官还能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呢。” 萧彻嘲讽一笑:“所以王相国的意思是,说话不需要嘴?” “本官可没有那个意思,摄政王莫要污蔑于我。” 萧彻撇了他一眼,算是施舍了。 “此事自然是有证据的。” 卢诤鸿说道:“来人,将银票呈上来。” 衙役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看不见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这案子是公审,所以外面还围了一堆百姓。 王毅也有底气:“就算这银票上印着相国府的公印又如何,相国府的银票也是要用出去的,他们想要拿到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卢诤鸿一脸正气:“可若是这上面印的,是你的私印呢?” “呵,若是大人要买凶杀人,会在银票上写自己的名字,昭告天下,告诉别人这凶手就是你买通的吗?” 第259章 畏罪自杀 “陛下……我……那龙袍若真是我做的,必定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当那些财宝被揭开,王毅已经面如土色,但“龙袍”才是最致命的攻击。 “相国的意思是要试试那龙袍到底合不合身吗?” 卢诤鸿蹙起了眉。 “本官只是说,那人匆忙做了龙袍,很有可能没有按着我的尺寸……” 毕竟他的衣裳都是内定的,尺寸流露出去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段时间他胖了许多,龙袍做起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那就派人给他量量尺寸。” 文惠帝冷静了一下,虽然萧彻的动作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但万一这龙袍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呢…… 衙役拿来了卷尺一量:“禀陛下、摄政王殿下、卢大人,这龙袍的尺寸确实要比王大人的腰身稍小一些。” 王毅松了口气:“本官就说……”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王大人比本王之前见到的时候略胖了一些。”萧彻道:“人的体型是会变的,但是脚变大变小的概率可不大。” 那衙役脱了王毅的鞋子一比,果真是对的上的。 文惠帝气血翻涌:“枉朕那么相信你……你真是太叫朕失望了!” 王毅知道,他终是败了。 对于萧彻来说,想要拿到这些东西是多简单啊…… “相国啊相国,你这么有钱,雇我们这些人却只愿意花几百两,真的是抠啊,也是我们兄弟几个没见过世面,傻乎乎的帮你做事,还一路跟到了京城。” 那老大也说道,脸上满是失望和鄙夷。 围观的百姓也是对他指指点点,在加上文惠帝对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王毅气的口不择言:“你他妈的再给老子放屁!我明明给了你们一万两……” 此话一出,真相就很明了了。 萧彻冷笑:“贪赃枉法,行刺摄政王,意图谋反,私造龙袍,王毅啊王毅,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太后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根本没人能保的住王毅。 先不说后面两件事是真是假,前面那两个就已经可以让他死的很痛快了。 “陛下,陛下你要相信我啊,我刚才也只是口不择言……我……我怎么会……” 文惠帝已是怒极痛极,这会儿根本连他的脸都不想看见:“拖下去,斩了。” 对于王毅来说,前一刻还高高在上,想着如何算计萧彻,下一刻就已经要被送上了刑台,这种落差和恐惧绝对是加倍的。 说来还要感谢沈惜,要不是她提前暴露了那伙人,萧彻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王毅被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萧彻当然不会就这么叫他死了:“王毅以下犯上,数罪并犯,按照王朝律例,理当行凌迟之刑,诛之九族,其家产尽数充公,然其为皇亲国戚,牵其七族亦可。” 文惠帝不想再管这些事,便只摆摆手:“这些事,便交给摄政王处理。” 说完,他就起驾回宫了。 萧彻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罪人已经伏法,本王也放心了许多,这风元王朝的千载功业,是需要一代又一代维护的。” “传本王旨意,王毅贪污谋逆,买凶杀人,责削去官籍贬为庶人,半个时辰后行刑,相国府一干人等就地诛杀,七族之内一并杀之。” 萧彻十分果决:“一切家产全部充公,至于善后事宜……就全部交给卢大人做了。” 卢诤鸿还有些受宠若惊:“殿下放心,微臣必定慎而又慎,将此事处理妥当。” “嗯。” 说完,萧彻就走了。 当初王毅是怎么对待他父王母妃的,如今他也要一并还回来。 沈惜听到这事的时候并不惊讶,萧彻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过换成其他人肯定也是这样的,毕竟谁能忍的了这种东西呢? 倒是书琴有些没想到,这王相国……不,现在已经不是相国了。 王毅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做龙袍。 看着花盆里的花,沈惜喃喃道:“所以…是要开始了吗……” 从太后到王毅,她绝对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可是没有证据的事,她也不想去再去猜。 是也好,非也好,他只是在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然后让当初这帮恶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离行刑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了,王毅还在抱着最后的希望,想着万一要是太后醒了,或者文惠帝后悔了…那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牢的门被打开,露出了一丝丝光亮,王毅看着那丝光线,心里也期待了起来。 可进来的人却是要他命的人。 “呵,你还来做什么?” 萧彻屏退了众人:“你不是一直都在查本王的真实身份吗?” “卑贱之子,如何登之大雅。” 萧彻冷笑,大手一挥,一股气流打入了王毅体内。 瞬间,王毅就感觉体内如烈火焚烧,他恨不得撕去身上所有的衣裳,然后跳进冰海之中。 仅剩的耻辱感让他停止了动作:“你……你到底……” “卑贱之子?是你卑贱呢,还是你那个死掉的儿子卑贱?” 萧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初陇南王的案子是你一手处理的?栽赃嫁祸陇南王,说他有谋逆之心,抄了他的家,将一切与他有关的人都给杀了。” 王毅看着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倏尔,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你是……!” “如今本王回来,也只是兴帝位,诛逆贼罢了。”萧彻蹲下身子看着已经动弹不得的王毅,语调缓慢阴冷,慢条斯理的宣判着他的死亡:“当初太上皇将皇位传给了谁,你也是知道的,篡改圣旨,忤逆圣心,残害皇嗣,你真是该死啊。” “怎么…怎么会……” 那股热意像是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像是要被撕裂,汗珠一刻一刻的滴落,萧彻站起身:“你还是下地狱去给我父王母后赔罪。”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罪臣王毅,对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皆都供认不讳,现已在狱中畏罪自杀。” 第263章 回府 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滚。” 萧彻眼皮抬了抬,冷酷的吐出了一个字。 可惜罗雅公主是个厚脸皮,对着文惠帝娇滴滴的撒娇:“可是陛下,人家也只是想送王爷点礼物呀……” “……这东西送出去确实有失体统。” 文惠帝看在她那张脸还算不错的份上,暂时也可以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陛下说说,送什么东西好呢?” “……心意到了就好了。” 文惠帝一度不知如何回话。 “可这些东西就是罗雅的心意呀。” 罗雅公主那叫一个委屈,好像全天下都在欺负她一样。 精致的脸庞也皱在了一起,活像是个小受气包,看的人心都揪起来了。 “公主的心意,王爷可是受不起。”沈惜冷冷的看着她:“王爷也是有妻子的人了,再受其他女子所赠的腰带,公主难道是想叫王爷休了本宫,另娶与你吗?” 沈惜现在就是看看,这个罗雅公主到底有几层脸皮。 如果她说是的,那就相当于是和文惠帝撕破了脸,你说说这文惠帝都是皇帝了,怎么可能缺美女? 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要说不是这个意思,那至少也能暂时中止这场闹剧。 “若是姐姐愿意退为让贤,本公主也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 沈惜刚想回击,萧彻就在下面握住了她的手:“本王倒是不知道,原来罗雅公主……这么不知廉耻。” 沈惜侧头看了一眼萧彻,嗯,真帅。 “本公主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罗雅公主笑了笑:“西藩国的人,说话做事都是放在台面上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公主的直率可不招人喜欢。” 沈惜转回头对上她的眼睛,然后当着所有的人面,缓缓的将手抽了出来,然后起身给萧彻整理了一下原本就很整齐的衣领:“夫君今天这衣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歪。” 沈惜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早就是炉火纯青了,众人虽然不知道萧彻的衣领到底有没有歪,但是这个动作就可以说明很多了。 动作很到位,姿势很暧昧。 “嗯…也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罗雅公主眼中一刺。 宴会场上顿时火药味十足。 你永远无法和一个不要脸皮的人对抗。 如今沈惜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人家都不要脸了,还怕你什么? “不要再让本王说一遍。滚。” 萧彻对沈惜的动作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对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还能说出这么冷硬的话,真不愧是摄政王啊。 下面的女眷心里忍不住鼓掌,真棒。 若是自家夫君面对女色也能如今冷静自持那就好了。 只是萧彻都这么说了,那这罗雅公主再纠缠就没有意思了。 “殿下何必如此暴躁呢?” 罗雅公主微微抿嘴一笑:“既然殿下实在不喜欢,那本公主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东西既然王爷不要,那也就没有送给别人的必要了。” 说完,罗雅公主就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烛台,就将腰带和荷包一起给烧了。 那盒子里面不知放了一层什么东西,火居然也烧不穿。 眼睁睁的看着那堆东西化为灰烬,下面的大臣眼底神色不明。 摄政王还是那个摄政王。 “这盒子公主还是收回去。” 沈惜看向那盒子,眼底尽是轻蔑。 罗雅公主道:“这盒子也不值钱,若是不要,那就丢了。” 这盒子里面都能防火了,怎么可能会不值钱? 但这会儿也不是纠结是不是真的不值钱的时候了,总不可能伸手要了这盒子不是? 安德才很有眼力见儿,立即吩咐下人把这盒子丢了出去。 盒子沉沉的,掂在手里很有分量。 拿下去的人找了块空地把盒子摔破了,这才原来里面装了一层铁皮,怪不得盒子燃不起来。 经过了罗雅公主的事之后,宴会的情况开始变的十分微妙。 好不容易熬到一半,萧彻就准备带着沈惜先走。 “本王身体不适,就先回府了。” 沈惜也跟着站了起来,替萧彻解释道:“这段时间国事繁多,王爷伤势刚好,在府中日日批阅公文至夜深,就算诸君想要王爷留下,本宫可也是不依的呢。” 说着,她就挽上了萧彻的手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别人要是再留,那多少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文惠帝道:“自然是身体重要,摄政王就先行回府。” 罗雅公主这会儿倒是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两个人亲密的样子,罗裙上的金珠都要抠掉了。 回了摄政王府,沈惜算是松了口气。 今日她这身是王妃的正装,头上的珠钗首饰都是实打实的金银宝石做成的,一堆放在头上,简直重的能把脖子给压断。 解放了酸痛了一天的脑袋和脖子,沈惜起身去沐浴洗漱。 萧彻一回王府就直奔书房,沈惜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忙的,但是作为摄政王,忙才是正常的。 那么多公文放在他的桌子上,光是看看就能看上一两个时辰了。 打开衣柜,她又看到了之前萧彻送给她的软甲。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摸上去冰冰凉的,虽说是软甲,但是质地却无比坚硬。 她问过萧彻,但是萧彻只说是派人寻来的特殊材料。 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也不重要,用着好用不就行了? 就像你出去吃饭,除非你觉得这东西很好吃,想回去自己做,不然你会去问老板这菜是怎么做的吗? 虽然也有可能,但是很少,基本上没有。 沈惜看着软甲,觉得不应该放在这里。 萧彻送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嗯…应该找个地方给它装起来。 沈惜想了想,找到自己之前装首饰的盒子,然后把首饰都倒腾了出来,将软甲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盒子里才算完。 沐浴完出来,萧彻也已经从书房回来了。 沈惜看着他正对着棋局出神,忍不住醋道:“王爷这是在回味宴会上那支舞呢?” 第264章 事无巨细 宴席之上,罗雅公主献了一支舞。 带着异域风情又大胆奔放的舞蹈很快就吸引了在场男人的目光。 其实不光只是男人,女人也是。 你看看那纤细的水蛇腰,可不勾人吗? 尤其是大殿之上,有一双眼睛,已经彻底的被勾去了。 萧彻似笑非笑的道:“醋了?” “我吃什么醋。” 沈惜把手里的毛巾一放:“王爷喜欢谁,爱看谁,我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嗯…王妃说的确实在理。” “???” 还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萧彻!” 沈惜眼里一下子就冒出了火光,小嘴也撅的老高:“你果然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那还是不敢的。” “不敢??” 沈惜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把我气死,然后好讨小老婆。” 如此说,萧彻还有点苦恼:“嗯…你别说,家花真的不如野花香。” “啊啊啊,萧彻,你……你果然……!!” 沈惜捂着心口,大大的眼里瞬间蓄满了亮晶晶的眼泪,里面充满了指控:“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你这个…你这个丑恶的男人!” 萧彻好笑的走下塌:“你的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 说着,就走到她面前,轻轻用指腹擦掉了她的眼泪。 “嗯…就算我真的要讨小老婆,那小老婆也得和你一模一样。” 沈惜吸吸鼻子:“你就是不爱我了。” “爱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也行。” 她忍不住扑上去咬住萧彻的肩膀,这会儿他只穿了一件中衣。 咦……好硬……咬不动…… 贝齿动了动,还是放弃了:“得到了我就不要了,算了,萧彻,我们还是好聚好散。” 萧彻把她的脑袋掰正过来,眼里含笑:“难得同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气上了?” 沈惜气极,哪有人会这么开玩笑的?? “你讨厌!!” 好,有些人可能确实天生就不适合开玩笑。 比如说萧彻。 而且他不仅不合适开玩笑,还不适合安慰人。 钢铁直男安慰人,安慰来安慰去也就那么几句话,等下还能把沈惜惹毛。 “那你想要我怎么哄你?” 这句话是戳中了沈惜的雷点:“我才不要你哄,你哄我干什么?我又没有生气!” 饶是萧彻再直男,也知道这个时候她是在口是心非。 往日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惯的萧彻,居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是我求着要哄你的,行不行?” “随便你!!” 说着,又低下头继续咬。 俗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但这东西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问题的根源没有解决,你和了又有什么用呢? 因此哪怕只是一个小问题,也会积少成多,最后成为成为一个大问题的。 萧彻就深谙此道。 因为排兵布阵也是如此,每一个细小的问题,最后都可能成为失败的导索。 长堤千里,溃于蚁穴。 “那…今日是我不该同你开这种玩笑,是我的错。” 夫妻之间,说到底还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的事,沈惜见萧彻认错的态度还挺诚恳,也知道不能一直拿乔,虽然心里还是想着他哄的,但是她也不指望萧彻能哄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也没有真生气。 唉,这男人啥啥都好,就是这方面有待提高。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沈惜也退了一步:“但是你开玩笑的水平真的有待提高,摄政王殿下。” 萧彻低低的笑道:“嗯。”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风波,也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谈话,但是愈小的事就愈能退让,不也是好的? 烛火深深,跳动的,何止两个人的心呢? …………发财暴富的分割线………… 文惠帝正在宫里发脾气,他本满心以为那罗雅公主会折服在他的风姿之下,没想到她却扭头对萧彻大献殷勤。 虽然后来也没再表示什么,但是那样子,叫他见了真真是不爽极了。 他心里一不好就喜欢砸东西,安德才侍立在一边,低眉顺眼的不作任何表示。 哎,这么多年了,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位文惠帝的脾气素来就是如此。 一个花瓶被砸到他的脚下,瞬间就四分五裂,瓶子的碎片直接划破了他靴子上绣的丝线。 安德才心里跳了跳,这是他的新鞋,才做好没多久…… “安德才,你马上派人给朕去盯着罗雅公主,绝对不要让她有任何靠近萧彻的机会。” 不管是出于男人的猎奇心理,还是对于权势的拿捏,他都不会允许罗雅公主成为萧彻的人。 这种助力,自然还是要留给他自己用的。 “是,陛下。” 今天这场闹剧,其实已经看的很明白了。 罗雅公主对萧彻是有点意思,但估计也只是出于女子对强势男子的仰慕。 那罗雅公主是什么人?萧彻又是什么人? 一个是国中裙下之臣无数的公主,一个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手段狠戾的摄政王,男人于她不过是勾勾手就能得到的人,碰上萧彻这种长的好,还油盐不进的男人,肯定会有其他的想法。 可文惠帝也有自己的想法。 和萧彻抢女人,想想就挺刺激的。 “还有,继续给朕监视萧彻,他一天去了几次茅房都要记的清清楚楚。” 安德才眼皮子也跳了跳…… 一天上几次茅房…这个……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文惠帝看到安德才傻住的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自己身边全都是废物? 随后想到王毅,一阵悔意又上心头。 他确实可恨,但还罪不至死。 如今王家没了,朝廷可以说完全落到了萧彻的手里,除了几个老臣还在苦苦支撑,其他全部都归顺在了萧彻的手下。 文惠帝毫不怀疑,要是哪天萧彻把他给弄死了,说是他自杀的,都不会有人多想。 如今他唯一的契机就在罗雅公主身上了,要是能得到西藩国的支持,至少在经济上他能落于不败之地。 不管怎么说,罗雅公主都不能与萧彻有一点半点的关系。 绝对不能! 第265章 国丧 翌日清晨,罗雅公主住的宫殿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宫人进去一看,发现罗雅公主睡的床前放了十二只死老鼠,整整齐齐的一排放在那边,摆明了就是要挑衅他们。 能堂而皇之的进入到宫廷之内,在公主的床前放上这么多死老鼠还不被人发现的…… 要么这人就是宫里的人,要么就是这人武功极高,可以做到入皇宫都似入无人之境一般。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容乐观。 挑衅皇室,恐吓外邦来使,破坏两国邦交。 此罪难赦。 可问题也就在于此,文惠帝派人盯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宫里总会有个角落出现一堆死掉的动物,但就是怎么也查不到到底是谁做的。 于是就有大臣称之为这是上天示警,罗雅公主的到来会给百姓带来灾难。 虽然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但是架不住有人就是愿意相信。 你说说,那太后娘娘身子素来康健,怎么会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呢? 虽然她中毒的时候罗雅公主还没到京城,但也是快到了。 虽然这说法略微有些离谱,可要是真讨厌一个人了,再牵强的理由也能成为理由。 文惠帝也可以说是专门为了她办了这奢华的宴席,可是国库空虚,钱从哪里来? 当然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喽。 之前王毅被抄家,家底被清空之后的钱基本都被萧彻拿去给将士发了军饷,比较文惠帝已经拖欠他们军饷很久了,所以国库也没什么大的金涨。 于是这位罗雅公主,才刚刚进京城没多久,就已经快被百姓指着鼻子骂了。 要不是因为她,他们何至于被搜刮去那么多财产? 而在皇宫之中,罗雅公主也几次同文惠帝提出了离宫的请求,但是都被文惠帝驳回了。 你说说,你在皇宫之中仍会被人威胁,出了宫岂不是更危险吗? 罗雅公主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闯出去,除非她是真的不要命了。 所以事情一下子就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谁。 “公主,你说这文惠帝到底想干什么?把您留在宫里又查不出凶手……” 罗雅公主的贴身侍女站在罗雅身后替她打理长发,想到那文惠帝就忍不住抱怨。 罗雅公主闻言白了她一眼:“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想断了我和萧彻接触联系的可能吗?” 这点小伎俩她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她就真成傻子了。 所谓贼喊捉贼说的就是文惠帝,要这事和文惠帝没关系,他早就已经派人将那些办事不力的侍卫给杀了。 当初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奴婢看那摄政王殿下也不是什么好接近的人啊……” 提到萧彻,罗雅公主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那又怎么样?你看以前宫里哪些人好接近了?” 一个个都装的无比清高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都不是什么好萝卜。 轻轻撩几下,最后不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了? “公主说的是。” 这个倒确实如此。 她相信,这萧彻也不会例外。 婢女点点头:“公主殿下,要给您拿点吃的吗?看您晚膳并未多用。” 罗雅公主翻了个白眼:“晚膳用多了会发胖,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难不成连这些都不知道?” 那婢女顿时惶恐道:“是奴婢的错。” “罢了,只是日后不要再问这种愚不可及的问题了。” “是,公主。” 夜色渐浓,把人的心也藏在了这浓郁的夜色之中。 清晨的钟声还没来得及敲响,宫中上下已经传来了一片哀哭之声。 那一直卧在床上生死难定的太后终是没有熬过去。 沈惜没有想到,那太后居然死的这么突然。 随后一想,好像又确实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她看着懒散的在塌上看书的萧彻,状似无意的问道:“那太后怎么突然就死了?” “她本来就中毒了,死了不是很正常?”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沈惜堵的哑口无言:“好像…也确实有道理哈…” 她作为女眷,本应该在皇宫守夜,但是她“身子不好”,于是文惠帝开恩,让她守白天就好,其他妃子一律按照宫规守灵。 今日沈惜守灵守了一天,也确实有些累了。 萧彻斜睨了她一眼:“与其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想,再是半个月你那姑母就要回来了,你东西都准备好了?” 说起这个,沈惜又一脸苦相。 这位姑母确实回来了,但她不打算住回沈府,只想来看看便走来,可是在刘子业的强烈要求下,她最后还是决定在摄政王府住下来。 沈惜和萧彻自然是无所谓,多一张嘴的事,沈心婵会来,他们也是欢迎的。 而且有沈心婵在,刘子业做事也定会更加尽心尽力。 同时,沈心婵的人脉也是不容小觑的,她一个女人独居这么多年还能安安稳稳不受侵扰,虽过的简单,但绝不清贫,吃穿用度,都是不错的。 能做到这点,足以说明她的人脉不弱。 而且只要是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刘子业摆明了就是喜欢沈心婵,沈心婵心里估计也有点数,但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态度,那也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些事沈惜可没打算去管,先不说这些是长辈的事,弄不好最后还要惹一身骚。 “夫君,所以我那姑母到底喜欢什么呀?” 沈惜爬到萧彻旁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你肯定知道的。” 这人肯定一早就打听清楚了。 萧彻无奈:“平日里瞧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脑子又不灵光了。” “干嘛呀……” 沈惜委委屈屈的搅着手里的衣袖:“你不说就算了,骂人家干嘛。” 萧彻又好气又好笑:“你若是把这件事交给刘子业,想必他定会比你更上心。” “!” 沈惜一拍脑袋:“我的夫君果然是顶顶聪明的。” 于是这个山芋就被甩出去了。 那刘子业定比沈惜更了解沈心婵,把事情交给他做,一来可以省心不少,二来也不用担心犯了什么忌讳。 第266章 灵堂 解决了一桩难事,沈惜顿时心情大好。 “好困…”沈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顺便伸了个懒腰:“夫君,我们今日还是早些就寝。” 萧彻起身:“嗯。” 虽然免了她晚上的守灵,但是白天还是要在的。 太后大丧,罢朝三日,大臣们也要在灵堂前跪着。 守丧嘛。 萧彻作为摄政王,勉强也能算的上是太后谁都不会承认且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儿子,而沈惜自然就是儿媳妇了。 因此虽说是守灵,但用守孝一词应该更贴切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沈惜总觉得太后不应该死的这么容易。 你看看那些话本子里的反派,哪个是这么简单就死了的? 可事实就是…她就是死了。 深秋的夜凉的让人发抖,尤其是深夜,那风冷的和冬日一般无二。 沈惜迎着寒风一路小跑进了软轿中,好在轿子里已经烧好了碳火,直到感受到那一股熟悉的热流,浑身的血液似乎才流动了起来。 灵堂之上,沈惜看着一片哭的梨花带雨,面容憔悴的后妃,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淡淡的嘲讽。 在座的,能有几个是真的是因为太后的逝世而哀伤的呢? 估计是没有。 文惠帝龙袍外套了一件白色的孝服,俊逸的脸孔看着也不如往日精神。 毕竟太后在的时候,还是帮了文惠帝很多的。 之前没了一个王毅,现在又没了太后,这朝堂之上,真正拥护文惠帝的几乎没有,除了那几个老臣之外…… 不过他们年纪也大了,别人在他们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告老还乡去颐养天年了,也是辛苦了他们,还在辅佐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之前太后虽然对文惠帝的控制欲很强,可终究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文惠帝也不算过的太难,她也有些手段,可现在一死…… 朝堂的局势又要变喽。 “参加陛下。” 罗雅公主作为外来的宾客,虽不需要与他们一样缟素守灵,但是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昨日她称病没有过来,但今天于情于理都该来一趟。 哪怕只是走个过场。 这个时候绝对是见到皇帝的最好时机,宴席上大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很难引起皇帝的注意,现在不一样。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这种弱不禁风又恰到好处的憔悴是很能引起男人的同情的。 只是大家一晚上没睡,精力多少有点不足,好在也是偶尔一次的不睡,在看到文惠帝之后众人明显又振奋了不少。 好在她们还算有点理智,没有都扑上去,毕竟太后的尸体还在后面停着呢。 在死人面前公然做这些事……确实不太好哈。 “免礼。”文惠帝的眼神落到罗雅公主的身上:“公主怎么也来了?不是身子不适吗?” 罗雅公主虚虚一笑:“咳…太后仙逝,本宫虽在宫中,但未来得及送最后一程,心里本就已经愧疚,如今身子稍有好转,便匆匆赶了过来。” 其实不止百姓不喜欢罗雅公主,宫里这些妃子也不喜欢她。 文惠帝喜欢美女,所以他后宫的妃子每一个都是貌美如花,可终归皇宫里只有那么一个男人,因此同那罗雅公主相比,这些妃子总还是少些什么。 比如说拿捏男人的手段。 “公主幸苦了,来人,给公主赐座。” 这皇帝还站着,她怎么可能敢坐。 于是她忙说道:“多谢陛下恩典,只是本宫心里素来敬佩太后娘娘,如今不能得见太后娘娘的圣容,心里已是极难过了,陛下还是许本宫跪着。” 文惠帝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也好,罗雅公主既有这份心,朕也不好多说什么,安德才,给公主多加几张垫子。” 安德才称是。 萧彻呆在角落里,因为那地方实在有些隐蔽,因此一时间大家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他。 罗雅公主眼睛搜罗了一圈,就是没有看到萧彻,心里不免有点失望。 而文惠帝一直关注着罗雅公主,看到她的表情,自然清楚她心里的想法。 一边对萧彻又多了几分厌恶,一边又坚定了要得到罗雅公主的心。 可能这就是处处失败的男人,在某些事上一定要证明自己强的决心。 “若是累了,先休息一会儿也是无妨的,总要保重身体。” 文惠帝道。 他的声音打断了罗雅公主的思绪,她冲着文惠帝笑了笑:“多谢陛下关心。” 其他妃子看着罗雅公主,眼里都是嫉妒。 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抓住男人的心的??? 说嫉妒,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厌恶。 “陛下…” 其中一个妃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马上就被文惠帝打断了:“闭嘴,这是在母后的灵堂里,你难道想打扰母后不成?”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阴森,但绝对是有用的。 那些妃子闻言细想之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说这尸体万一要是诈尸了,最先死的不就是她们?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乱想,因为会越想越觉得可怕,未知在想象中不断被画蛇添足,明知道这与现实背道而驰,但还是忍不住会带着恐惧。 可人就是这样,越控制自己不去想,就越会加深那固有的印象。 尤其是鬼神之事。 只是文惠帝对两人的态度差别实在太大了,这种暧昧的态度很难不叫人多想。 大臣们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流连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蔑一笑。 文惠帝在灵堂前大约坐了一个时辰有余,见他呆的实在不耐烦了,一个大臣主动道:“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台阶都给你搬到眼前了,他要是再不下,那就是傻子了。 于是文惠帝顺着他的话说道:“这头……确实有些昏胀。” 于是那大臣立即道:“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啊,若是太后娘娘还在,也必定希望陛下平平安安的。” 文惠帝做出为难的样子,其他大臣见状也纷纷附和:“是啊陛下,保重龙体才是最重要的。” 罗雅公主也适当的劝道:“陛下乃是一国之主,一举一动都关系着黎明百姓,若是陛下累了,对国运自然也有损,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一下子把问题的高度拔高了,文惠帝很是满意:“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再坚持了,罗雅公主若是受不住,早些回去也可。” 占宁道长还在外面做法事,那声音确实听的人心烦意乱。 沈惜也是坐着的,因为她“腿脚”不好,文惠帝特许她盘腿而坐,其他人找理由偷懒的时候,都是直接被怼了回去。 妃嫔们虽然嫉妒,但是碍着摄政王的面子,还是默默的咽下了那口气。 真的是疯了,谁脑子有问题去招惹那个煞神? 脑袋不要了? “多谢陛下关心,本宫知道了。” 随后,文惠帝就很满意的准备带人离开了。 沈惜的位置是可以看到萧彻的,见文惠帝要走了,她忍不住看向萧彻。 萧彻坐在帘子后面,还真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朕就先走了。” 众人恭敬起身,看着文惠帝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情绪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 沈惜本也是想起身的,但是坐太久了,腿有些发麻,由书琴搀了起来,一时也坐不回去了。 索性就不回去了,撑着腿走到萧彻旁边。 萧彻身边还有一个位置:“怎么了?” 沈惜揉着腿苦着脸说道:“……腿麻了。”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角落还有个摄政王,之前后妃们去用早膳的时候萧彻进去的,一直默默的坐到了现在。 见到萧彻露面,众人不免后怕…… 幸好刚才没说什么沈惜的坏好。 “先回府休息一会儿。” 萧彻直接帮她决定了。 其实沈惜也不想留在这里,只是她不想给人留下话柄。 “可是……” 沈惜还想说什么,萧彻已经先出口了:“身子要紧。” “好。” 虽然罢朝三日,但是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所以萧彻只来一个上午,中午便回去了。 昨日是有沈长鸣在,萧彻能放心的走,但是今天沈长鸣外出办公了,萧彻怎么可能会放沈惜一个人在宫里? 萧彻做事不会像文惠帝一样,得大家给他找理由,台阶也给他放好,萧彻,是想做就做了。 反正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时辰差不多了,走。” 众人看着文惠帝走了,又看着萧彻带着沈惜也走了。 前者还知道做个表面功夫,后者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就走。 不过人家也是有那个资本呀。 文惠帝知道沈惜出宫了也没多惊讶,沈惜没有称病不来他就已经很惊讶了。 沈惜跟着萧彻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占宁道长在门口做法的时候忍不住扯了扯萧彻的袖子。 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夫君,你别说,他这样子……还挺像个神棍儿的……” 第268章 好戏正式开场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自己要在这里长住的错觉。 “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沈惜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起来了。 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态度嚣张,颇有些萧彻的风范。 青冥摇摇头:“卑职不知。” “那就捡知道的说。” 沈惜眼睛眯了眯,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太后丧日,王爷吩咐属下,一旦发生了难以控制的事,就让属下将娘娘带到这里来,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会派人来通知,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难以控制的事…… “那等会儿来守着的人你认识吗?” “嗯。” 来的人都是萧彻的心腹,务必要保证沈惜的安全:“娘娘住在这里只需安心,王爷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 许是怕沈惜多想,青冥还加了一句。 萧彻是她的夫婿,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客栈没什么客人,收费还奇高,要不是装修的还行,刚来的时候她差点都要以为这是家黑店了。 现在想想倒是真萧彻能做出来的事。 他也不指望能靠这个赚钱,只是将它当成了一个藏人的工具罢了。 “算了,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流出来的血都凝固了,得亏那箭上没毒。 等青冥走后,沈惜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召也不在这里,要是秦召在的话,她还能知道的多些。 等等,书琴和怜月呢! 沈惜心里沉了沉。 “青冥!” 青冥听到沈惜唤他,可也不敢随便进来,隔着门说道:“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的两个婢女呢?” 这青冥哪里管的过来?他从箭雨中带走沈惜已经花了一番功夫了。 “应该……她们的马车不在这次行动范围之内……” 萧彻与沈惜的马车在后,她们的马车在前,因为要去给沈惜准备用的东西,所以她们先一步走了。 “嗯,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本宫。” 至于萧彻的消息,沈惜也是不指望了。 他要是不想说,她还是什么都不会知道。 虽然重生了两次,但这两次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所有的事都已经变了,最多只是让她看的明白一点。 “卑职明白。” 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沈惜又陷入了担忧。 也不知道萧彻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脱困了没有…… 早晨他就没怎么用膳,刚才那一番战斗又是极费体力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 沈惜忍不住叹气。 到了夜里,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一个了。 又是个生面孔。 对着不认识的人沈惜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现在外面局势如何了?” 摄政王遭伏这等大事,定然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那人想了想,好像是不想说的。 可沈惜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他:“怎么,是本宫的话不管用是吗?” “不…不是。” 那人有些惶恐:“如今王爷重伤,在皇宫里养生,娘娘被贼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皇上已经下令封锁全城,直到找到娘娘和凶手为止。” “什么?” 沈惜心跳都慢了一拍:“你说王爷重伤?” 那人看了沈惜一眼:“娘娘放心,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 沈惜长呼了一口气:“嗯。” 这人真的是…… “本宫知道了。” 这客栈里的事萧彻应该都已经弄的差不多了,所以沈惜也不担心。 因为他对自己的事向来要比自己的事还上心。 这一晚上,没了萧彻在身边,沈惜睡的很不安稳,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总是会梦到前世的事,然后从噩梦里惊醒。 到后来索性也就不睡了,披着衣服起了床,点了灯看起了书。 房间里烧着火盆,所以也不觉得冷。 如今已经习惯了萧彻的陪伴,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无比的孤独,就连这个夜,都冷了好多。 手里拿着书,但是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那些字好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她看了,但没完全看。 不知道萧彻现在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她的爹爹娘亲会不会担心她…还有祖母,她年纪大了,又这么疼自己,怎么受的了这么多的打击? 不,至少她爹爹是不会担心她的,他肯定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萧彻要做的事她爹爹可比自己这个枕边人要清楚。 想到这里,沈惜就忍不住有些醋。 虽然这个醋确实很莫名其妙。 “快,去查!你们去这里!” 沈惜隐隐听到了楼下传来男人的声音,想到晚上那守卫同她说的话,一时间心跳加速。 是文惠帝的人! 他们一定是来抓自己的!! 虽然她住的地方很隐蔽,但是不代表绝对的安全。 这客栈设计的很巧妙,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三楼,实际是有四层楼的。 只是她住的第四楼是不能从客栈里面上去的,是有专门的暗道。 这暗道呢也很简单,就是守卫带着她飞上去……掀开屋顶就可以进去了。 简单而又粗暴。 房间的对面还有一个房间,房间中间的过道也很大,和下面的格局是差不多的。 沈惜默默的穿好衣裳吹灭蜡烛,上床盖好被子,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万一要是被发现了…… 她也不敢去想后果。 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阁楼上面静悄悄的,沈惜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那群官兵估计也是不想搞太大的阵仗,搜了一圈发现找不到人也就走了。 也是等人走了,沈惜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被抓到也不会怎么样,但莫名就是很刺激。 不过她要是真的落到了文惠帝的手里,定会打乱萧彻的计划。 所以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能成为萧彻的累赘。 必要的时候……她愿意做出一些取舍。 那些人走后,这一夜过的十分平静。 可沈惜知道,更大的风浪就要来了。 之前虽然萧彻没有表现出什么和文惠帝的争端,但是她心里清楚,那只是表象。 背地里,萧彻已经将自己的棋一颗一颗的摆好了。 第277章 尸体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安德才进来通报:“陛下,罗将军求见。” 文惠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 他快速的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罢了,叫他进来。” 安德才应声下去通报。 罗珲(hun第二声)光穿着一身盔甲,显然就是刚刚巡防回来,他是文惠帝前不久才提拔上来的人,在朝中还没什么威信,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名声,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因此文惠帝十分看好他。 你说说,手下有这么听话,干活还勤快的人,谁心里不高兴? “末将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文惠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爱卿这么早就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今日是休沐,虽京城上下还处在高度的警惕当中,但是文惠帝还是美其名曰“不能让大家过度操累,免的坏了身子”,让大家回去休沐了。 不过该进行的事工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比如说巡防的事情。 “陛下,末将清晨带人巡城的时候发现了一滩血迹,那血迹停在河边就止了,于是我们便寻着血迹的另一头找去,一直到了一个树林之中,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发现了整整四具尸体。” 罗珲光想到那尸体的样子心里居然还有些发怵:“末将刚到那边的时候,就发现那块地方的泥土比起其他地方的颜色更新一点,虽然有意遮掩,但是那股子腐烂的味道却是遮不住的。” “于是末将叫人将那些土给挖了起来,结果发现了四具尸体,两具是女尸,还有两具是男尸,这四具尸体都是已经成年的。” “是在京城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文惠帝大概猜出了是谁做的,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罗珲光摇摇头:“末将已经派人去附近搜查了,但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敢大肆去查,吩咐完一切,马上就过来向陛下禀报此事了。” “那尸体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标记?” 文惠帝问道。 罗珲光仔细想了想:“末将还未来的及去细查,那些女尸明显生前是被人强暴过的,末将怀疑可能是被强暴致死,至于那两具男尸,纯粹是被折磨死的,至于具体的,还有等仵作验过尸再说。” 听听,这话说的多严谨。 “罢了,那尸体现在在何处?” “大理寺。” 文惠帝站起身:“带朕过去瞧瞧。” “是。” …………暴富滴分割线………… 这会儿沈惜才刚刚用完早膳,优雅的擦了擦嘴,便叫了人来收拾。 “今日京城可有出什么事?” 冷容从头到尾都是冷冷淡淡的,像是个面瘫一样:“奴婢不知。” 说完,她收拾完东西就要转身离去,结果却被沈惜叫住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本宫。” “娘娘想多了,奴婢不敢。” “不敢?”沈惜顿时来了几分趣味:“是吗?” “若是娘娘无事,奴婢就先下去了。” 沈惜脸色沉了下来:“本宫让你下去了吗?” “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站在此处,本宫不让你动,你就不许动。” 沈惜没想到萧彻身边这女的胆子这么大,难不成她在萧彻面前也这么嚣张? 同是女人,她再清楚不过冷容的想法。 她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今日不好好治治她,她就不叫沈惜。 冷容心里却无比烦躁,她没有想到殿下居然真的会让她来伺候沈惜,她实在想不通了,这种骄纵蛮横、任性妄为的女子,除了脸蛋漂亮一点,其他还有什么用处? 见冷容手里端着东西站在一边,沈惜又觉得不妥。 “看着你也碍眼,出去,在门口等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乱动。” 奈何这地方小,她有手段也使不出来,反而还会给别人留下一个苛待婢女的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沈惜最近越发注重起自己的形象管理来了。 若是换了之前,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冷容吃一顿苦头了。 “是,娘娘。” 打发走了冷容,沈惜不知道为什么,平白多了几分郁闷。 这郁闷也是没来由的,最近她好像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容易被伤春悲秋。 手里捏着细长的银针,思绪却跑到了萧彻那里。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一别都快一个月了,她真的很想他。 京城里比往日宁静的太多,几乎听不到什么人声,可越是这样安静,就越是让人恐惧。 不知过了多时,她的房门又被敲响了:“进来。” 来人是最开始带她来的那个侍卫,沈惜记得他的名字——青冥。 “青冥见过娘娘。” “免礼。” 沈惜道:“你怎么来了?王爷呢?他怎么样了?” 青冥很冷静的回答了这一连串的问题:“是王爷派卑职过来的,王爷如今在充州,最多不过半月就会回来,卑职这次来,是要将娘娘带走。” “什么意思?王爷怎么会去充州?” 充州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比起天朝中土地肥沃、兵强马壮的州郡,实在不起眼。 “恕卑职暂时无法回答娘娘这些问题,等娘娘到了充州,王爷自然会将一切事情告诉娘娘。” 沈惜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说出一句:“罢了,什么时候出发?” 青冥是一早就已经到了的,只是文惠帝的巡视实在太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溜了进来。 沈惜也已经猜到了大概,不然外面天色大亮,若非无奈,这个时候进来实在太过招眼。 “卑职已经安排好一切,入了夜,城中会闯入一条巨蟒,到时候它会引走大部分的注意,卑职会乘乱带娘娘出去。” “好。”沈惜想着是不是要收拾些东西,但是又想到京城到充州只有三日的路程,他们这一去定是日夜兼程,说不定一日多些的光景就能到了,东西带多了反而还容易成为累赘,索性就收拾了一点必需品,以防不测。 “对了,你说的那条巨蟒……可是王爷养的那条?” 青冥颔首:“正是,乘着天还未黑,娘娘可多做休息,一旦上路,恐怕休息的时间就很少了。” 沈惜笑了笑:“本宫明白。” 第281章 再见亦是分别 长宁长公主在西域备受西域王的宠爱,如今西域王故去,她扶持幼子登基,自个儿在后面垂帘听政。 那孩子如今才不过七岁,还没什么理事的能力,不过好在是她的亲子,所以西域基本都是什么事都是由她做主。 不过萧彻也不指望她会出兵相助,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在西域站稳脚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西域下面大臣都还都虎视眈眈,就想着将她拉下来,贸然出兵恐对政权不利。 萧彻如今要的,也只是长宁长公主出面将事情挑起来罢了。 长宁长公主收到信件之后十分震惊,当初那事她虽然心觉蹊跷,但是她出嫁在即,连自己都难顾,更何况是再去查楚辞远的事。 没想到后来整个王府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成为灰烬,因此楚辞远,一直都是她心里的心结。 她总是想,要是自己当初多顾着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哪怕是偷偷将他们调包了…… 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长宁长公主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负萧彻所望,当即就传了消息出去。 就说是她夜间忽而发梦,梦中梦到了陇南王楚辞远,他站在火光之中,满身鲜血,看着她,目光中又是悲哀又是指责,然后她又梦到了她的父皇坐在龙椅上,带着帝王冠冕,指责她没有护好自己的弟弟,就连她弟弟的孩子都护不住,言辞尖锐叫她心中隐隐作痛。 这样的梦一连做了好几日,弄的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 西域王爱母心切,连夜召了国师进宫,国师开坛作法了两日,到了第三日的午时,突然天色大暗,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下,如同当初天朝中出现的石碑一般,闪电劈过的地方也留下了一个巨坑,众人看去,见一石碑上写着血淋淋的几个字:楚辞泓害我! 长宁长公主看到那石碑上的字后就当场晕了过去。 因为那楚辞泓就是先帝的名字,亦是她的弟弟。 这桩事一下子就在西域传了开来,大家本就对鬼神之事颇有敬畏,如今亲眼看到这种堪称神迹的现象,自然是无比相信的。 再加上长宁长公主有意派人传播,这件事便愈演愈烈。 周围的诸国此刻都已经将天朝当作了盘中肉,但凡是对稳固天朝根基不利的事他们都争着抢着去做,现在有这么一件动摇民心的事出来,他们自然是太愿意了,还不留余力的夸大其词。 沈惜听到萧彻的计划之后心中都颤了颤。 这人真是将人心玩弄到了极致。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就算说是天朝的支柱也是不为过的,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周围的国家都会跃跃欲试,毕竟谁都想吃一块大肥肉。 他就是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利用别人来替自己撼动如今皇室的基业,好让他能更加理直气壮且光明正大的拿回那个位置。 这次他就是故意让自己陷入危险,叫所有人放松警惕。 沈惜看着萧彻:“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圣旨。” “刘子业也在这里吗?” 提起刘子业,萧彻心里有些愧疚:“我一早就已经叫人将他带过来了。” 只带了他却没有将沈惜带来,是因为沈惜的身份太过注目,若是让文惠帝发现了他的地方,那他这么多年的部署就功亏一篑了。 沈惜倒是没多想:“那就好。” 萧彻顿了顿,还是将话说了出口:“明日我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沈惜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你会回来接我吗?” 萧彻微微一笑:“嗯。” 沈惜也回以一笑。 她想明白了很多,其实很多事她不需要太明白,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好。 知道的太多也太累。 第二天一早,刘子业就跟着萧彻启程去了京城。 沈惜也知道,这一去,其实生死难料。 先帝是个聪明人,当他在扶萧彻上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反扑的准备,所以如今萧彻要面对的,不只是文惠帝,更多的是当初先帝所遗留下来的军队,那带着未知而又神秘的力量。 若只是文惠帝,他确实可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萧彻走的时候把冷容也一起带走了,原本他担心沈惜的安危,是想将秦召留下来保护她的。 但是却被沈惜拒绝了。 秦召是萧彻的左膀右臂,有他在萧彻身边,她自然更放心。 拗不过沈惜,萧彻最后把青冥给留下了。 琉璃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虽只是短短的一日,但他还是不放心的。 沈惜也退了一步,终还是不愿萧彻担心。 萧彻走了以后,整个宅子突然变的空空荡荡,沈惜的心也空了一块。 真的是…… 不见到也就算了,见到以后就不想分开了。 这还不如不见呢。 沈惜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忍不住想着。 但你要真叫她不见了,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入了夜,这份思念就越发的放大。 烛火在没有规律的跳动,沈惜看了一会儿,回过神后就将外面伺候的婢女叫了进来:“备水,本宫要沐浴。” 来了月事,就总觉得身上不干净,一天不洗澡也就算了,两天三天不洗真的有些吃不消。 “是,娘娘。” 待沈惜沐浴的时候,婢女将她换下的衣裳拿去清洗,看到沈惜几乎是干净的月事带时,她心里忍不住起了疑心。 农家女人没有富家千金那么娇贵,平日里都是要下地劳作的,她有个嫂子,那嫂子偏生是个身体不好的,还好肯吃苦,刚嫁来一段时间身子就开始不舒服,而且同沈惜的症状十分相似,只是她平日里没有痛经一说,所以很快就被发现了端倪。 请了郎中过来一看,方知是差点小产了。 还好还来的及,后来为了保胎,她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六七个月,也就月份大了点的时候敢稍稍下床走动。 看着沈惜的脸色确实很差,只是要真是来了月事,这月事带怎么也不会这么干净呀。 都是女人,这些东西她还是懂的。 第284章 游山玩水的原因 怜月笑嘻嘻的说道:“不知香菱姐姐如今多大了呀。” 香菱对于怜月的热情不知如何招架,涨红着一张脸,细声细气的说道:“刚满十七。” 怜月“哦”了一声:“那我比你还大一岁哩,你日后就叫我姐姐,书琴年纪更大,看来日后都是妹妹了。” 香菱着实羡慕怜月和书琴,她们都是京城里来的,与她这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实在是天囊之别。 在京城贵族里伺候的丫鬟婢女,可比好多这些在村户里的富家小姐还要金贵。 而且怜月和书琴身上也是香喷喷的,一看就知道平日也是过惯好日子的,她面对她们的时候,难免会有些自卑。 好在两人对她还算是和睦。 书琴一直都是冷性子,对香菱说不上热情,但也说不上冷淡,与怜月的俏皮倒确实不一样。 怜月见状便指着书琴说道:“她这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也不太说话的,但心是无比好的,你莫要介意。” 香菱点点头。 怜月言语间皆是无比的亲昵,仿若有些炫耀之感。 沈惜看破但也不说破。 人本就不是完美的,谁会没犯错的时候呢? 反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她也就无所谓了。 “行了,本宫这里这会儿也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先回去,若是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们的。” 她们知道沈惜如今身子虚,受不得疲惫,也不敢再打扰沈惜休息,怜月便道:“是,娘娘,我们就住在旁边的耳房里,很方便的。” “嗯。” 沈惜确实有点累了,等她们一走,被子一拉,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因为她有些体寒,萧彻不在,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被子里总要放个汤婆子,不然,光靠她一个人是暖不过来的。 香菱虽知道沈惜这个习惯,但终归没有书琴和怜月照顾的妥当。 现在沈惜不能下床,一旦汤婆子冷了,那她这被窝,光靠她身上那点可怜的暖气估计也是暖不久的。 所以书琴她们就掐着时间,隔两个时辰就去趟沈惜的房里,给她换上新灌的汤婆子。 沈惜总不可能一睡就睡上四个时辰,总会有醒的时候。 只是夜里会比较麻烦,万一沈惜睡着了,她们也不好进去给她换汤婆子,思来想去也只能趁她快睡着之前给她换上新的。 以前不一样,她身子是好的,大不了起来多动动,可现在她怀着孩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动怎么会有火气呢? 冬日的天色一向暗的很快,以前本该大亮的天光,如今已经暗的不成样子。 沈惜的厢房里早早的就点上了灯油,火盆也烧的很旺,估计是怕她一个人寂寞,琉璃下午午觉睡醒之后就一直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出去。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外面过的有多快活。” 琉璃将自己在外面游山玩水时遇到的事情都与沈惜讲了,她性子活泼,常常惹的沈惜发笑。 “如今我知道了,真好。” 沈惜看着琉璃,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谁知琉璃却摆摆手:“你羡慕我,我倒还羡慕你呢。” “我?” 沈惜笑着摇摇头。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羡慕着别人的生活。 琉璃叹道:“你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游山玩水?还不是为了找我那真命天子吗?” 沈惜来了兴趣:“哦?” 琉璃也不藏着掖着:“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神医莫泱你有没有听说过?” “略有耳闻。” 琉璃托着下巴,神情突然有些恹恹的,可是提起“莫泱”的时候,眼里的光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他是我同门师兄。” 传说神医莫泱有着医死人、肉白骨的高超医术,只要是他肯出面医治的病人,就没有一个不是药到病除的。 但传说终归就是传说,这莫泱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沈惜也不清楚。 “我听说他就没有治不好的人,是真的吗?” 琉璃犹豫了一下:“他从来不轻易给人治病。” 沈惜懂了,只治他能治的好的病,那确实没有一个不是药到病除的。 “我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说说看。” “我听说他原本也没有那么神出鬼没,是有一次他下山治人,偶遇了一个女子,两人……一见钟情……”沈惜注意着琉璃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后来他为了那女子,甘愿归隐山林,不再外出。” 琉璃听了以后神色恹恹的。 沈惜明白过来,这传言估计是真的。 “要是他真的有喜欢的女子了……其实你也没必要一直……” 不待沈惜说完,琉璃愤愤的说道:“什么喜欢的女子!那女人分明就是为了骗他的典籍!” “啊?” “我爹爹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将他的毕生心血写成一本书,而师兄行医多年,素来又是文采斐然,为了达成我爹爹的遗愿,就主动编纂起了这本书。”琉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书本是准备留着给自个儿的后人用的,所以也没有宣扬出去,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我和我师兄两个人,不知道那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得知师兄写的这部典籍,她为了得到这部典籍,这才故意接近的师兄!” 沈惜摇摇头:“唉,那她拿到了吗?” 琉璃说道:“没有,她动手的那天被我发现了,后来才知道,她有个相恋多年的竹马是个医痴,为了那个竹马,她才想法设法的想要得到这本医书。” “这……” 沈惜一时还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师兄就与她分开了,分开之后他就四处去游山玩水,与我也断了联系,我就想着什么能找到他……” 沈惜安慰道:“没事,有缘定会再相遇的。” 琉璃心情更差了:“你说,他万一要是成亲了怎么办?我苦苦找了他这么久……” “凡事多往好的方向看,嗯?” “算啦。”琉璃耸了耸肩:“反正萧彻也在帮我找他的下落,如今他可能腾不出手来,等他大业一成,不看其他的东西,光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儿上,他也得给我把人找出来。” 第285章 他死了 琉璃这么相信萧彻,沈惜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又聊了会儿天之后,书琴前来问话:“娘娘,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可要准备传膳了?” 沈惜点点头,然后摸了摸肚子:“好,不过你别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现在沈惜吃的东西也是经过琉璃的手的,怀孕了,伙食还是很重要的,她吃的喝的都是琉璃精心搭配过的。 琉璃笑道:“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可不是容易饿吗。” 在琉璃的帮助下,沈惜勉强弯起了身子,不然躺着吃饭着实不方便,书琴更是拿了个软绵绵的抱枕给她垫着腰。 “等过些日子,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去弄些中药给你洗头发。” 琉璃怕她一个人无聊,就将吃饭的战场转移到了沈惜的床前。 “那什么时候可以洗澡啊?” 这个还是沈惜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四五天不洗澡也就罢了,一个月两个月的实在有些难受。 “那得看你身体的恢复情况了。” 沈惜有些失望:“那好。” 琉璃安慰道:“没事,你好好休息,放宽心,烦恼少了,身子自然也好的快,等到差不多了就能洗澡了。” “那就借你吉言了。” 门外,青冥还在思考,到底什么时候解决那个郎中。 整个宅子,除了那郎中,其余的全是王爷的人,当然,整个宅子也就只有那郎中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寒风吹过,琉璃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沈惜的屋子暖和。 看见院门口像个门神一样杵着的青冥,琉璃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不怕冷吗?” 她下午来的时候他就在了,现在还没动,不饿也是真的。 青冥斜睨了她一眼:“嗯。” 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之前青冥几次受伤都是琉璃救的他,一次两次不说,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熟络了。 琉璃“嗤”了一声:“当初要不是我救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琉璃真的被气到了:“笨蛋!!”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冥心里却已经想好了该什么时候杀那郎中,明日一早就放他回去,待他走后再动手。 他的家人都知道他来府里医病的事,若是他家人迟迟见他未归,转身闹出点什么事,倒也麻烦。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在路上解决。 第二天一早,郎中就收到了青冥的通知,说是他们本家派了大夫过来专门照顾夫人,他可以先回去了。 可能是想到他马上就要没命了,青冥给了他比原定更加丰厚的报酬。 那郎中原本还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到那叠厚厚的银票时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到家之后,郎中忍不住到处去炫耀,说自己接了多大的一单生意,那家人给他的银票都够他后半辈子不用出诊,也能活的逍遥自在了。 不过他这么张扬,自然招来很多人眼红。 因为之前青冥之前和他定过协议,郎中不能将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所以那些人都只知道他伺候了个大贵人,却不知道那人具体是哪户人家。 毕竟充州有钱人还是很多的。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郎中还是出了次诊,没办法,谁叫哪户人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只是也因为这一次的出诊,他把自己的命给赔上了。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冻的硬掉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没了,就是药箱里的药也一点不剩。 官府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因为凶手是用最常见的匕首将他给刺死的,想来想去,估计是一些匪徒之类的,谁叫他这段时间这么张扬,到处说自己有钱呢? 沈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也是偶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一个之前萧彻给她请来的郎中,如今琉璃来了,不知道那个郎中去了那里。 青冥并没有将全部的事实告诉她,只是掐头去尾的说道:“琉璃姑娘来了,他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卑职给了他一笔丰厚的报酬就打发他回家了,谁知道他回去以后,四处张扬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可能是惹了别人眼红,有天晚上他去出诊,结果路上被人杀了,身上的东西全部被洗劫一空。” 沈惜隐隐嗅到事情有点不对,可她也不戳破,只感叹一句:“那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青冥并不答话。 其实日日躺在床上的生活也并不快乐,天气好的时候,书琴她们会给她换条被子,晒过太阳的被子比没有晒过的睡着舒服太多。 不过这些日子,沈惜做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小宝宝的鞋子啊、袜子啊、棉袄啊还有帽子之类的,书琴和香菱的绣工都是很不错的,有两人陪着沈惜绣东西,琉璃陪她解闷,得空了还能看看书打打盹儿,小日子倒也不错。 萧彻是每隔七日给她寄信,信里无外乎就是些关切的言语和报平安的话,然后再同她说说如今的局势,反正光是看萧彻的信,沈惜就觉得这一路过于顺利了。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长宁长公主的诏令一发,刘子业就借着东风而起,顺势公布了先皇的遗诏和萧彻的身份,萧彻从猎户之子一下子就成了皇亲贵胄。 浔阳是第一个归顺萧彻的,随后西北也表了态,尤其是当萧彻拿出太上皇的遗物后,更多的地方都直接举起了白旗。 萧彻这一路其实也算是顺利,阻碍是肯定有的,但萧彻可不跟他多说。 跟我讲道理? 行,你先死了再和我说。 之前那个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摄政王一下子又回来了,百姓终于意识到,他们这位摄政王终归还是猛虎。 摄政王妃的失踪直接打开了人家的任督二脉。 而东西送到了长宁长公主那边,得了她的认证,萧彻做起事来就更加顺理成章。 仅一月之余,就已经拿下了天朝半数的疆土。 听话的就投,不听话的就打到你投。 不过好在萧彻治下很严,到现在为止手底下的士兵都没有做出一件出格的事情。 这让百姓稍稍心里有点安慰。 那些一占领地方就开始烧杀抢掠的人实在太多了。 第286章 归顺 而沈惜回给萧彻的信相对就比较露骨了,信里直言自己对他有多思念,希望他能快点打完仗回来陪自己。 不过她没有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因为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孩子能否保住还要看后续的治疗,而且琉璃也提醒过她,说要是按着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生孩子也会有危险。 其实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古往今来,难产而死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提笔写完寄给萧彻的信,沈惜忍不住暗想,以前不懂“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情绪,如今却是明白了。 谁不希望夫君能一直陪着自己呢? 真是可怜深闺夜夜心哦。 其实现在外面的格局已经很明朗了,文惠帝大势已去,萧彻已经占领了半壁江山,甚至不少周围的国家也出面支持萧彻当权。 说实话,诸国其实更希望的是萧彻和文惠帝闹的两败俱伤,这样他们好乘虚而入。 像这种甚至愿意出兵帮萧彻收复疆土的基本都是小国家,他们的皇帝看的比较开,知道自己实力不强,而且他们本就是依附于天朝的,如果天朝亡了,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倒不如去支持一下赢面最大的萧彻,要是萧彻真的上位成功了,那他们也就成了大功臣,日后说起话来底气也能足些。 说实话,他们确实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要是最后输的是萧彻,那他们也讨不到好。 那小气巴啦的文惠帝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风云诡谲的还有京城。 文惠帝一直以为萧彻在自己的监控之下,直到真正的萧彻在外面揭竿起义了,他才知道原来里面躺着的就是一个小太监,还是个没净身的小太监! 被萧彻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张人皮面具过来带着,他们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文惠帝气的把御书房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可是也已经来不及了。 朝堂之中频频传来败战,文惠帝的心情简直不能再糟。 如今萧彻正在攻打承阳,可承阳的太守曾受过先帝的恩惠,所以哪怕知道先帝是谋朝篡位的贼人,他也要坚守承阳到最后一刻。 萧彻敬佩他的忠勇,但是也惋惜他是愚忠,交涉无果之后便对承阳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承阳是兵家要道,西连东启国,南临吴宣国,又有天然的屏障淬石山作为防盾,想打下承阳,要比攻打京城还要难。 而且承阳太守高云龙也是个用兵如神的人,先帝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才能,才会将他放在这个位置。 萧彻第一次攻打承阳是以失败告终,这也是他吃的第一个败仗。 他很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所以他不准备猛攻,而是联合周围的两国包围承阳,安营在附近的城中,和他们开始了拉锯战。 好在承阳本就粮食充足,就算不出去,他们也能自给自足,只是萧彻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他找了几个轻功很好的暗卫,分三个一组或五个一组,趁着夜色从山间小路混入城中,在搞清楚他们储粮的地方之后,就直接放了把火给烧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承阳就已经失去了三座粮仓。 但萧彻也没有逼的太紧,因为现在他们的兵还吃的饱,有力气作战,再加上承阳本就优越的地势,他们还是很难攻打,他要再拖一拖,等到粮食耗尽了再与他们一博。 可怜高云龙一直以为文惠帝会派兵来支援,每次承阳有异动的时候他就给百姓们灌上一堆的鸡汤,堵的他们说不出来。 萧彻知道以后便传信给当初留在承阳没有出来的暗卫,让他们四处在承阳散播流言,说文惠帝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有闲心管他们? 这让承阳本就涣散的民心一下子沸腾起来,毕竟谁都想活命不是? 要是投降了,萧彻也不会杀他们,他们还能吃饱喝足,不用日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百姓没有高云龙那么多想法,他们只想活着过好日子。 在事情发酵到顶峰的时候,萧彻就派人在承阳外大声击鼓,自己则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无数铁骑雄师,黄沙飞扬,大军压境,紧密又沸腾的战鼓声终于击垮了承阳百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高云龙知道承阳守不住了,他也没有选择继续让士兵去送死,而是自己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以身殉城。 就这样,萧彻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承阳。 待到接手完承阳的事务,萧彻派人厚葬了高云龙,称他为“忠义之人”,百姓起初还有些战兢,可见萧彻是真的没有杀人之心,这才放下自己的担忧。 当文惠帝知道承阳失守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 东启国和吴宣国兵马在一众小国中算是强大的了,如今承阳失守,东启国和吴宣国的兵马可以直接从承阳借道,长驱直入天朝。 萧彻本就有数十万的兵马,如今又有了六七个小国的支持,他的实力……简直不敢想象。 东启国和吴宣国的皇帝也算是豪爽,各拨了五万兵马给萧彻,要知道,他们自己一个国家全部的人口加起来也就七八十万人,五万兵马已经是很多了。 有了他们的帮助,萧彻更是如虎添翼,不到十五天的时间,他又拿下了三座城池。 十五天,三座城池,光是赶路就得花上六七天,期间还有各样的交接手续,这速度绝对称得上恐怖。 两个多月,三个月还不到,萧彻已经拿下了四分之三的江山。 剩下的四分之一他交给了别人,自己则带着大军前往京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文惠帝如今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死也要拉着萧彻陪葬。 他父皇去世之前,曾告诉过他一个密道,那密道通往皇宫的地下,里面藏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和粮食,是他当初在位的时候修建的,目的就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这些东西如今已经没有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它们换萧彻的命! 第287章 那就一起死吧 “这段时间恢复的很不错嘛。” 琉璃给沈惜把完脉之后忍不住夸道。 “照着这个情况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下地走走了。”琉璃眉眼都舒展了开来:“不过最多也只能去院子晒晒太阳,我到时候再给你弄个药浴,你没事还能泡泡澡。” 沈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自然无比高兴:“真的要多谢你了。” 琉璃却豪爽的摆摆手:“谢什么呀,王爷给了我不少钱呢。” 沈惜扑哧一笑:“好呢。” “对了,王爷有同你说外面的局势如何了吗?” “有的。”沈惜点点头:“他同我说,明日会让人来接管充州,到时候我们在这里也不必一直躲躲藏藏的,只是我的消息还不能传出去。” 毕竟现在萧彻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琉璃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你跟在萧彻身边有多久了啊。” 沈惜突然很想了解萧彻以前的生活,其实她之前就想了解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琉璃眯了眯眼睛:“少说也有十年了。”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王爷认识我爹爹。”琉璃说道:“其实本来爹爹是让我师兄去跟着王爷的,但是师兄那个时候有自己的志向和抱负,于是……” 沈惜了解:“只是,你爹爹放心你和萧彻一起……?” 十年前,琉璃应该也就十来岁,这么小的年纪就跟着萧彻了,她爹爹真就放心? 琉璃知道她误会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随身在王爷左右,如今也是,一开始我只是被指派负责照顾王爷身边的人,而且你可不要小瞧我当时的医术,虽然我那个时候就十来岁,但是经验可比不少大夫都要丰富。” “原来是这样。” “嗯。” 琉璃点点头:“包括现在,我虽然没有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但是我也从不会离开他太远,三四日的路程已经是极限了,毕竟我在外面游山玩水的钱都是他出的嘛。” 沈惜偷笑:“那他也是知道你和你师兄之间的事的咯?” “当然。” 提起莫泱,琉璃小脸都垮了下来:“你忘了吗?我前段时间还和你讲了,他也在帮我找师兄的下落。” 沈惜讪讪道:“最近记性有点差……” “没事,怀孕的女子很多都这样。”琉璃不在意的说道:“你应该不是真的关心我以前的事。” 心思被戳穿,沈惜难得的闹了个红脸:“怎么会……” “行了,其实我在王爷身边的时间也不久,但是按着我对他的了解,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外面也没些什么莺莺燕燕,从头到尾府里就只有一个温容。” 其实温容一直都是沈惜心里的一根刺:“那关于温容,你知道多少啊?” “她?”琉璃想了想:“她跟在王爷身边的时间比我还久,好像她是王爷身边亲近之人留下来的后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当了王爷的侧妃,但是我感觉王爷是不喜欢她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感觉像王爷那样的人,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世界山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可那温容……他对她更像是普通人一样。”琉璃道:“想想王爷是怎么对你的,再想想王爷是怎么对她的,你心里还没有数吗?” 这倒也是。 沈惜满足了。 可温容却不一样。 萧彻“谋反”的事弄的京城人心惶惶,文惠帝更是直接派人将摄政王府包围了起来,而且每天都在杀人,就在摄政王府门口。 原本摄政王府上下奴才婢女加起来都有快上千了,如今被杀的只剩了一半。 温容是萧彻的侧妃,她倒是没有和那些下人一样只有等待被杀的份儿,但是也已经被文惠帝软禁了起来。 陈落好几次说要带她离开,但都被她拒绝了。 说那些出兵帮萧彻的皇帝在赌,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要她能活到萧彻来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诺大的后宫也会有她的一份子。 这种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 而且如今沈惜失踪,只要她能把握好时机,那么…后宫中最高的那个位置,她也不是没有机会。 温容心里打着的主意却不能和陈落讲,她只能安抚陈落:“若是这个时候我失踪了,皇帝肯定会到处找我,很有可能发现我们私奔的事情,要是王爷到时候真的登上帝位了,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 可陈落却不这么觉得,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对温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但你与王爷成亲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碰过你……就算你真的走了,他也未必会怎么样。” 温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陈落皱起眉:“啊容,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真当王爷什么都不知道吗?” 温容瞬间脸色煞白,她嗫嚅着嘴唇:“你……你什么意思……” “其实王爷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没有说什么,全是看在当初的情份上。” 当初他帮温容给沈惜下毒之后,陈屿就敲打了他一回,说实话,如今想来他确实很累。 他与温容在一起了两年,可这两年里,温容更多是在利用他做事,借此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现在他也想通了,本来这事就是他对不起王爷在先,不管王爷是否喜欢温容,她都始终是他的女人。 而王爷是他的主子,他,是犯了大罪啊! 今天他同温容说这些,也只是想最后再放手一搏,要是温容愿意趁乱和他一起逃走,那他愿意以后再报答王爷的恩情,可要是温容不愿意…… 那就一起死。 “你在开什么玩笑?”温容神色有些僵硬:“王爷……王爷他……” “宫里的事他都了如指掌,王府里的事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 温容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觉到自己的腿都在发颤:“那为什么我给沈惜下毒……” “他都知道,只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放你一马而已。” 陈落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我如今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第293章 人死如灯灭 沈惜回来了,除了见见萧彻,自然还要去趟相府的。 沈黎已经从西北回来了好一段时间了,如今他功勋在身,自然是加官进爵,萧彻没有亏待这位在西北吃了多年苦的大将军。 如今赵氏最担心的还是沈黎和沈筠的婚事。 沈黎也是个不省心的,还没有娶正房,倒是先让妾室生了孩子,这若是日后正房进了门,让人家怎么想? 不过如今沈黎年纪也大了,有个孩子傍身也好。 最让她担心的还是沈筠,整个一个浪荡公子,虽然在事业上也颇有建树,但婚姻之事却一直定不下来,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平日里迷恋烟花之地,气的赵氏头疼。 后来知道沈惜偷偷摸摸的连孩子都生好之后,赵氏都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了。 你说气,也是有些气的,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叫她怎么办? 但是这些气在看到沈惜之后又消了,就和沈惜看到萧彻一样,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够了。 沈惜去见了沈老夫人,一年未见,沈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头发也白了不少,岁月真是从来不留情面。 “是孙女不孝……”沈惜趴在沈老夫人的膝盖上,闷闷的说道:“是孙女让您操心了。” 沈老夫人摸了摸沈惜的头发,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惜红着眼睛看着沈老夫人:“祖母……” 她真是不孝啊,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自己担忧。 沈老夫人道:“如今我年纪大了,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心思,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嗯嗯。” 沈惜从沈老夫人的腿上抬起头:“祖母,这两日我陪着你?” 沈老夫人:“不用了,你自然是你与夫君在一起比较重要,他如今是皇帝了,你切不可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然后沈老夫人又与沈惜讲了不少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沈惜为了叫她安心,还是乖乖的听完了,虽然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沈老夫人见她这般其实心里也清楚,大概率她是没有听进去的,如今她只能寄托于萧彻,希望他对沈惜能永远这么好,可伴君如伴虎啊。 但是沈惜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 帝王之爱,是这世界上最浅薄的东西了。 沈老夫人又忍不住摸了摸沈惜的头:“你也是当娘亲的人了,日后要变的成熟起来了,万不可再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了,祖母。” “对了,那孩子你的名字可已经取好了?” “嗯,叫楚怀瑾,是萧彻取的,就是‘怀瑾握瑜兮’的那个‘怀瑾’。” 沈老夫人笑道:“好名字。” 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可再直呼陛下姓名,知道吗?这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不对,之前也不该这样。 沈惜撅了撅嘴:“知道了知道了。” 她要是真喊了,萧彻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沈老夫人心中叹了口气,罢了,其实夫妻之间的事她也不该多管。 惜儿是个聪慧的姑娘,心里应该有数。 沉默了半晌之后,沈老夫人突然提起了沈兰:“兰儿死了,你知道吗?” 沈惜一愣,后来事情太多,她还真没有再关注过沈兰。 “怎么死的?” “……与狗交媾,被狗咬死的。” 沈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有些酸涩的说出了真相,虽然沈兰做了很多错事,但终究还是她的孙女,这么个死法,实在糟蹋。 “林家人用破布一卷,丢去乱葬岗了,本想找人将尸首找回来,奈何那个时候死的人太多……” 乱葬岗的尸体都堆成山了,那里再去找沈兰? 就算能找到,尸体估计也被周围的走兽啃噬的不成样子了,与其见了以后糟心,还不如直接不见,这样还能安慰自己一下。 况且沈长秋做父亲的都没提出什么异议,他们能说些什么? 但沈老夫人心里却是有愧的,毕竟人死了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如今她也只能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去的安心。 沈惜没想到沈兰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然后她又想起了地牢里的何妃,要是何妃没死就好了,让她与文惠帝见上最后一面,这样的话估计两人死的都不会安心。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沈惜突然生出一种罪恶感。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样不该有的念头给按了下去。 明明是那些人伤她在先,她又何须对他们手软? 十指连心,就算是现在,偶然夜间发梦,她似乎依旧能感受到那尖针穿指和指甲盖被硬生生扯下来痛苦。 “那还真…可怜啊。”沈惜假仁假义的说道。 “惜儿,我知道你对兰儿有怨,有恨,但是你们终究身上有着同样的血,如今她也受够了折磨,而且人也已经去了,人死如灯灭,你能不能……原谅她?” 如今沈老夫人年纪大了,最见不得的就是仇啊恨啊什么的,而且她不知道沈兰做的那些龌龊事,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 沈惜犹豫了一下,其实答应了也没事,反正她也没有说一定要做到。 “都听祖母的。” 沈老夫人有些感动,握着沈惜的手说了不少话,大多都是他们小时候的事,其实人越老,就越喜欢谈以前的事,那里充满了回忆和感动,也是她青春过的痕迹,那些曾经的过往交织在一起,成为了生命的厚度。 “其实我最近经常会梦到你的祖父,他的心狠,去的早,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沈老夫人说这,眼眶都开始红了:“我如今也有七十七了,该去找他了。” 沈惜心里发酸,祖父待她一向都是极好的,虽然他一直很严肃,但是见到她的时候却不一样。 “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是要陪着饭饭长大的,要长命百岁的。” “惜儿啊,人这一生要经历太多的别离,你还记得之前相府旁边那个老人吗?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睡了一觉就再也没有醒来,也没有任何的预兆……”沈老夫人道:“第二天是她的儿媳去给她请安,见她迟迟不醒,这才发现她已经去了。” “祖母……” “惜儿,祖母只愿你能好好的。” 第310章 那些曾经 入了夜,沈惜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萧彻却突然派人来通传,说是今日暂不回来歇息,让沈惜不必等他。 和书琴她们不一样,宫里大部分人都觉得沈惜的地位岌岌可危,尤其是今天萧彻不回来住,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会有三,想来沈惜的地位也没有那么稳固。 现在可能还不会怎么样,但是总有一天会慢慢的开始走向衰败。 没有地位傍身,她算什么? 这是他们心里所想,可沈惜却不这么想。 她感觉这是萧彻在躲她。 心中有些气,可更多的是心疼。 他们现在能在一起每天都是在倒数计时,为什么一个之前不惜牺牲自己性命也要换她重生的男人,到了现在反而还怕起来了呢? “来人,给本宫更衣。” 沈惜不管了,她今天就要去找萧彻把话说开。 书琴与怜月对视一眼,有些无奈:“是,娘娘。” 其实她们看说清楚也没有特别清楚,这段时间陛下很明显一直在躲着娘娘,可看两人情谊也并未减少。 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也就只有两人知道。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见里面的交谈声,估计是萧彻太激动了,所以没有控制音量。 沈惜听了个囫囵,大概是这些臣仆要萧彻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但是萧彻不愿意。 萧彻的心思她都明白,可她不愿意接受。 为什么不能珍惜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呢? 夜深了,露水也越来越重,书琴给沈惜披了件披风,有些发愁:“娘娘,莫要着凉了。” 书房里在谈事,沈惜就在外面站着等。 什么时候他们结束,什么她再进去。 没有人去通报萧彻,因为沈惜不让。 不知过了多久,沈惜腿都要站麻了,不过书房的门也打开了。 萧彻在里面没有出来,但是大臣看到她都有些傻眼。 沈惜至今还没有封号,可她好歹也是正妻,又是太子的生母,喊娘娘总不会错的。 萧彻也是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才知道沈惜来了的。 他连忙迎出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先休息吗?” 沈惜笑了笑,示意书琴上来,她的手里提着食盒:“我也刚到不久,想着陛下操劳国事肯定很辛苦,所以特地给陛下准备了夜宵,诸位大臣想必也饿了,不如留下来一道吃些,御膳房还有。” 这夜宵可吃不得,客气了一下之后众人就走了。 萧彻把沈惜迎入御书房:“真的才到?” 沈惜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好,其实等你好一会儿了,你一直不出来。” 萧彻有些哭笑不得:“我的错。”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有事和你说。” 御书房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别人了,沈惜便板起脸:“我很严肃的。” 可能她天生就不适合严肃,萧彻看着她,心里一点不觉得有异,但是为了配合她,还是假装出认真的模样。 沈惜没有看出来,但是她很满意。 “我先问你,当初你干嘛去了?” “什么?” “我说,当初你说你去亲戚家了,实际上你去那里了?” 既然话已至此,萧彻也就不瞒着她了:“你爹将我送去药王谷了。” 毫不犹疑就将老丈人推出去顶锅,不愧是萧彻。 “那我哥哥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一旦你卷入了这场纷争,你面临的危险就不单是这些了。” 好,那就是都知道了。 “既然我爹爹知晓你的身份,为何你还会在府中落得如此待遇?” 这是沈惜最不解的地方。 “那些下人以为我是你爹的私生子,再加上你爹为要避开眼目,几乎不来看我,他们便以为我是一颗废棋,故意苛待于我。” 而且他的样貌可怖,性格阴冷,更是叫他们不想接近。 因为这般苛待,数九寒天他还要自己去冰层厚厚的里捞鱼,也因为这般苛待,叫他小小年纪就要学会自力更生,挨饿受冻。 这比流落民间还不如。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好,这个是她最想问的问题。 萧彻也很诚实:“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沈惜柳眉一蹙:“你是不是一早就开始暗恋我了?” “一开始我有个很美好的家,我父王和母后恩爱敦睦,我也自小在众人的拥护中长大,直到后来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场杀戮夺去了我所有的一切,什么美好,什么未来,在那一天统统被粉碎。”萧彻将沈惜搂在怀里,仿佛是借着她柔软的身躯汲取力量一般:“我被你爹所救,本以为是踏入了希望,没想到只是退到了黑暗之中。” “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画院里放纸鸢,你的二哥给你拖着纸鸢,你大哥在前面跑,等纸鸢飞起来了你才从他手里接过来自己放。” “我小时候却不是这样,我爹爹说,男人是要将纸鸢交给自己所爱之人的,而不是从别人手中接过那个纸鸢。” “当时我便想,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肯定很好。” “这种感情,在皇室中…比金子还稀奇。” 沈惜靠的萧彻更近了一点:“嗯。” “再后来一次见你,是你偷偷猎了你祖母养的鸡,威胁后厨帮你杀了这鸡,处理干净之后,伙同你二哥一起在画院烤鸡吃。” 提起往事,萧彻苦涩一笑:“我是被香味诱来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 这些事沈惜都不知道,心里酸酸胀胀的,不知道如何安慰萧彻。 “后来你爹来看了我一次,那几天倒是吃上了饭,我知道寄人篱下,有些状我是告不得的。” 虽然对沈长鸣来说,打发一两个仆人很简单,但是那个时候王府刚刚被灭门,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皇帝的忌惮。 萧彻自然不会再让沈长鸣陷入这种地步。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你终于发现我了,可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居然是拿石头砸我。”